《妖王的心尖爱妃》 【1】初见、要钱 蟠龙国相府,皇上刚下的一道赐婚圣旨还来不及让人高兴,相府就传来惊悚噩耗——即将成为南赢王妃的裴芊芊自缢身亡了。 相府已经炸开了锅,从上到下无不惶恐失色。 虽死的人不过是他们相府的一名庶小姐,可她的生死却牵动着整个相府的命脉。不仅仅是因为皇上赐婚把他许给当今最受宠的皇子南赢王,最主要的原因是被百姓私下唤作‘妖王’的南赢王自幼身染怪病,据国师所言,必须要用他们芊芊小姐的血做药引子才能保命。 可现在裴芊芊已死,那就等同于要南赢王的命,相府能不急? 就在当今丞相裴文安同一家人焦头烂额之际,裴芊芊院里的下人狗爬似的冲进大厅,惊慌的呼救,“老爷——不好了——芊芊小姐诈尸了——” 闻言,大厅里正开会的裴家人纷纷惊起,裴文安最先冲出去一探究竟。半个时辰前他亲自去看过女儿,确定她已经断了气,怎可能会诈尸? 其余裴家人虽又惊又不信,可也纷纷追了出去想看个虚实。 可还不等他们走近裴芊芊的院子,只见一抹削瘦的白影朝他们冲来,吓得裴文安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其余裴家人更是尖叫声不断—— “啊——诈尸了——” “当真诈尸了——” 面对一群鬼叫鬼叫的人,裴芊芊一脸厌恶,一边急冲,一边指着欲拦路的人吼道,“滚开!我要去找南赢王,谁挡道我弄死谁!” 她的怒气在夜色中犹如鬼魅所带的戾气,月光下,她过于白皙的脸,加上一身素色白衣,真有几分厉鬼索命的感觉。裴文安顿感背脊发麻,更别说他身后众多的女人了,吓得各个花容失色、惊叫不断。 “有鬼啊——” 他们都能确定裴芊芊已经死了,就算没死,裴芊芊也不敢用这般语气同他们说话……眼前一脸凶恶的白衣少女,不是见鬼是什么? 裴文安脸色都青了,也不敢上前,其他人捂着双眼,从指缝中看着诈尸的‘女鬼’从他们面前经过,刚好一阵夜风吹来,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只觉得冷风钻脚,后背冷汗直冒…… …… 站在宽敞的大厅里,裴芊芊抱着手臂不停的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古色的家具,奢华大气,也许是地方太大、灯火又太昏暗的缘故,所以空旷、肃静,让人寒意骤生。 这是她穿越后见到的第二个地方,也是这具身体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是她胆子有多大,而是她醒来后特别好奇,到底传说中的‘妖王’南赢王长什么鬼样子,居然能让一个活生生的少女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她。 没错,裴家见到的的确不是真正的裴芊芊,但她也不是鬼,只是借裴芊芊的躯体活过来而已。 看着厅外月色下冷颜肃穆的侍卫,裴芊芊搓鸡皮疙瘩的动作越发快了。打量完这里的一切后,她突然有些后悔。堂堂的南赢王府比停尸房还阴森,她要不要现在就离开? “裴姑娘,我们王爷有请。”突然,一名侍卫出现在门口。 “哦。”裴芊芊双手还在互搓手臂,硬着头皮朝他走去。她现在只希望那南赢王长得别太吓人,不求他多帅,但求五官端正就行。大半夜的,她不经吓…… …… 陌生的房间,空气里全是沉冷的气息,比刚才那空旷的大厅还阴沉,裴芊芊站在屋子中央,下意识的看着那跳跃的烛火,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光线,她生怕窗外的夜风突然把烛火吹熄了…… 在她前方有座长形的软榻,一黑衣男子叉开着腿略显不雅的倚靠着软榻,闭着双眼的他仿似睡着,昏暗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轮廓分明,但覆满着寒意,仿佛吸食了太多房间里沉冷的气息般,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裴芊芊这会儿反而冷静了下来,迈开脚朝他走近。 她不认为这个男人会伤害她,毕竟他从小就需要她身体的血液,到现今都没停止。她只是好奇的想看看,这个喝了她原身血液十五年的‘妖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从棺材里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被脑海中的记忆震撼到了。比起同这个‘妖王’的关系,穿越都算小儿科了。 她这身体是丞相家的小庶女,是当今丞相裴文安早年在外风流时与一歌姬所生的女儿。那名歌姬因身份低贱无法入裴家,在生下女儿后因无力抚养所以将他送回裴家。 裴家本不愿留她,正在商议将她丢弃之际突然国师带着大批侍卫找上了门,说她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用她的血可以救南赢王的命。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可裴家却因此把她留了下来。 在来的路上,裴芊芊也骂过那妖言惑众的国师,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这人就是一神棍,靠打胡乱说骗钱的。她的血是否真有那么灵能治病她无法确定,她只知道她不想再当人家的‘供血机’了。 喝了她十五年的血,最后还以娶她的名义把她绑住,这哪里是吸血,这简直就是要吃她的肉。难怪原身一听到赐婚的消息就上吊了,就算是她一想到以后要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都会忍不住背脊发麻。 要是他隔三差五咬她一口,她早晚也得死。 当然,她肯定不会像原身一样想不开,好不容易复活,虽然在一个陌生的朝代,可也比当孤魂野鬼强。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摆脱这个地方所有认识的人。 可活命是要钱的,指望裴家还不如出门当乞丐呢,所以她壮着胆子来了这里…… 就在裴芊芊左右打量着男人的脸,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时,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寻死了么?” 低沉的声音让裴芊芊打了个寒颤,冷冰冰的语气彷如从地狱中穿透出来,同时也让她惊讶他得到消息的速度,那个裴芊芊才死三四个小时左右,他都知道了?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顺便挡住脖子上上吊留下的痕迹,她淡淡一笑,“王爷消息真是灵通,不过王爷的消息并不可靠,我在府里上吊不过是吓唬家里人罢了,跟王爷没关系的。” 见他没出声,她叹了口气,“裴家的人一直不待见我,我只是想用点极端的方式吸引他们注意力。” 男人还是没出声,连呼吸都犹如睡着般平稳。 裴芊芊手捂着脖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平心而论,这男人长得很帅气,修长的身体坐着都比她站着矮不了多少,虽是一身素黑,可也看得出他躯干健壮。那脸更不用说了,阴沉的气息虽重了些,可轮廓深邃立体,近看之下鼻若悬胆、眉若利剑,薄唇如刻,就连人中都生得深长刚毅,这男人,长得雄性、霸气,很有男人味,不过孤僻、冷傲的气息太重了。她进来这么久,他居然都没睁一下眼。 “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就在裴芊芊都认为他睡着的时候,男人又出声了。 裴芊芊撩开衣袖,把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伸在他面前,扁着嘴可怜兮兮的道,“王爷,您看我这身皮包骨,肉都没二两,每个月还要为您放一碗血,难道您就不心疼?再这么下去我早晚死翘翘,我死不要紧,怕的是我死了以后没人给您血了。” 男人眼皮都未掀开,甚至惜字如金,“所以呢?” “王爷,给点银子让我改善伙食吧,相府里的馊饭、冷饭真不是人吃的。您要不信,明日我带些来给您也尝尝?” 男人依靠着软榻,缓缓掀开眼皮,深幽寒冷的眸光落在她竹竿般的手臂上,许久之后才轻启薄唇,吐出冷硬的两字,“准了。” 裴芊芊眨了眨眼,“王爷,您是准了给我银子呢,还是准了让我带吃的给您?” 男人本就染着寒霜的脸瞬间多了一层黑色,那双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眸突然直视她,眸中射放出的冷意让裴芊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呵呵……王爷……我只是同你开玩笑的……咱们之间说话无需这么生疏冷漠……还是、还是幽默些好点……呵呵……” 男人眼眸微微眯着,狭长的眼缝里除了冷色外,再无其他。 裴芊芊见状,赶紧挤出几分假笑,“王爷,那我去领银子了,不打扰您休息了,咱们成亲时再见——” 语毕,她转身就往门外跑。 再见——等她拿到银子远走高飞,再也不见! 就他这副鬼样,嫁给他她得掉多少鸡皮疙瘩? 给他供了十五年的血,好脸都得不到一个,她不跑难道还等着被他喝光血变干尸? …… 蹲在别人家的墙角下,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裴芊芊一脸愁容的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这大晚上的、人生地又不熟,往哪里逃好些呢? 都怪原身太没用,在世的时候也不多出门走走、多交一些朋友,让她现在脑袋里都空空的,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搜索不到。 “唉!” 裴家她是不打算回去了,他们养活她不过是为了换取利益罢了。原身活着的时候每个月给南赢王提供一次血,南赢王喝下后都会赠裴家厚礼,可原身活了十五年,一个铜板都没得到。 在裴家人眼中,她只是一个祭祀品,只要她这身体不死,就可以给他们换回大把大把的好处。而不久后的婚事,更让裴家赚足了颜面。想想,她就替原身打抱不平,也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感到忧心。 嫁个普通人可能她都会接受,嫁给南赢王司空冥夜,注定要做个短命鬼啊…… ------题外话------ 开新文了,希望大家踊跃收藏!么么(づ ̄3 ̄)づ╭?~ 【2】要她处子之血 昏暗的房间里,听着手下来报,闭目的男人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眸底一片冷芒,比房里沉冷的气氛还冷冽。 “跑了?” “是的,王爷,裴小姐带着银子向城门口去了。”黑衣手下跪在地上冷肃不失恭敬的回道。 “哼!”男人轻哼,薄唇间溢出的字又冷又硬,“抓回来!” “是!”手下应声,快速的消失在门外。 …… 裴芊芊别无去处,思来想去只想到逃离京城另找地方落脚谋生。 可到达城门时,却见城门紧闭。眼看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就在她打算先找个地方歇一歇等城门打开再离开时,突然天降黑衣人,四五人顷刻间将她去路堵住。 看着领头一脸冷肃的男子,裴芊芊只觉得头皮莫名发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南赢王府时到大厅传她去见司空冥夜的侍卫。 “裴姑娘,我们王爷有请。” “我没空。”裴芊芊眯着眼冷漠至极。 “裴姑娘,还请你随我们走一趟。”侍卫仿佛没听到她说话,继续道。 “南赢王找我有何事?我不是刚从你们府里出来吗?”裴芊芊把脸拉得老长。尽管她面上镇定从容,可心里已经在打鼓了。还用说吗,司空冥夜一定派人监视着她,否则也不会知道她原身上吊寻死的事,更不可能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不怕司空冥夜,虽说那人一副生人勿近的吓人样子,让人望而生畏,可她没怕他的理由。毕竟他需要她的血,她死他也不会好过。 她只是反感这样的境况,活着的意义居然只是做他的解药、为他解毒,有谁乐意有这样的人生? 眼看着黑衣人各个面露威胁之色,且还将她团团围住,她沉默片刻后咬牙道,“带路吧!” 既然走不掉,那就去摊牌,要她一辈子当别人的‘供血机器’,她同原身一样,不干! …… 还是那间四处弥漫着冷气的房间,昏暗中,那个男人依然倚靠着软塌,只不过跟几个时辰前相比,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更沉更浓。 那一双幽沉的黑眸犹如死水灌入,折射出来的眸光犀利如剑,落在她身上有一种万剑穿心的错觉,直让裴芊芊暗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想逃?” 那低沉的嗓音如在冰窖中尘封了多年,裴芊芊头皮发着麻,要不是刚经历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此刻的她绝对没勇气站在这里。 她总算明白原身为何听到赐婚的消息就绝望自尽了,给这样的男人做妻子,势必得有颗钻石般坚不可摧的心脏,否则想想都让人寒毛直竖。 稳了稳有些受压迫的心绪,她嚼着浅笑回道,“王爷都知道了,干嘛还多此一问?” 男人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缝里有着深不可测的寒芒,“嫁本王为妃你很委屈?” 裴芊芊摇头,“委屈到没有,就是觉得莫名其妙。王爷要我的血我尚能理解,只不过想不通,为何王爷要娶我。依王爷您的身份,您的王妃怎么也该有点名声和地位,我在裴家不过是个卑贱的小庶女,您娶我为妃,难道不觉得委屈了自己?你可以继续要我的血,没必要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不是吗?” 男人突然从软塌上起身。 当那修长的身体朝裴芊芊走来时,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他不仅高大,此刻随着他走动,四周冷冽的气息似乎都随他挺拔的身躯浮动,源源不断的朝她逼近。 看着她的反应,男人轻勾冷硬的薄唇,看似笑意染面,可那眸光依然冷如寒冰。 “本王自幼染毒,受恩师指点取你血液……” 昏暗的房间,阴沉的气氛,他冷硬的嗓音入耳,真如鬼魅般让人心生恐惧,裴芊芊暗捂狂跳的心口,忍着打‘鬼’的冲动,皱眉问道,“然后呢?” “恩师要我在你及笄之年取你处子之血,如此,本王才能痊愈。” “卧槽!”裴芊芊忍不住爆粗,脸色都扭曲了。哪个狗屁人氏说的?简直荒谬到极点了!咋不说把她剁了煲汤,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呢! “嗯?”司空冥夜虽没听懂她表达的意思,可视力极好的他也看出她脸上的怒色。眸底的冷色更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矮小瘦弱的女子。 在他威胁气息的压迫下,裴芊芊又往身后退了一步,只是嘴上不愿屈服,“王爷,恕小女子直言,把如此强人所难之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您也不怕遭人笑话?” 司空冥夜眯着眼朝他走近,昏暗中那张菱角分明的俊脸散发着煞气,“本王知道有亏于你,所以本王才愿娶你为妃,也算还你多年来献血的人情。” 裴芊芊不仅心颤,五脏六腑都有些痛,真有种随时会吐血的感觉。喝她血,强要她身,他不觉得愧疚和可耻,反过来还想她感恩戴德? 操! 谁稀罕做他的王妃?! 看着房门口侍卫的身影,再看看四下沉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环境,她面带怒色瞪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男人,咬牙问道,“是不是跟你睡过一觉你以后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嗯。” 裴芊芊狠狠吸了一口气,同他冰冷的黑眸对视着,最后豁了出去,“好!睡就睡!” 反正身体不是她的,如果按他所说去做能换取日后自由自在的生活,他要,她给就是! 下定决心后,她突然摸到腰间准备宽衣解带—— 谁知身前的男人突然转身朝软塌走去,“不急,本王要等到大婚之日。” 裴芊芊目瞪口呆的僵住,心里犹如万匹草泥马奔腾,她都要献身了,这混账东西居然还要挑剔时间。 看着他重回软塌,身上冷冽的气息微微收敛,如初见时那般闭目养神,对她再不理睬,她忍着呕血的冲动磨牙道,“等就等,只要你别派人再监视我就行。给我记住,大婚之日洗干净点!” 语毕,她转身跑了出去。这房间比鬼屋还让人难受,多待一刻她都感觉要少活n多年。 “……” 司空冥夜缓缓睁开眼,冷硬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抽了一瞬。 “启风。” “王爷?”将裴芊芊从城门口带回来的侍卫听到唤声走了进来,冷肃而不失恭敬的等候吩咐。 “跟着她。”男人低沉开口,又闭上了冰冷的双眸。 “是。” ------题外话------ 开更了开更了~ 【3】、打了再说 丞相府—— 亲眼看着裴芊芊起死回生,裴家上下一晚上都没安宁。因为无法确定冲出裴家的裴芊芊到底是人是鬼,裴文安只能按捺住震惊的心,让人暗中跟着裴芊芊观察她的举动。 听说她二次进南赢王府,随后进了一家客栈,且天亮之后还在街上转悠,裴文安这才确定她没有真死。 昨晚的事让人惊悚,又倍感蹊跷,可这到底不是什么好事,裴文安给府里的人打过招呼,禁止任何人谈及裴芊芊寻死之事。 “老爷,你说她到底要做何?她跑出裴家去找南赢王不说,还留宿在客栈,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知道如何议论?”对于裴芊芊的举动,裴夫人叶敏茹很是不满。 还以为那死丫头一死了之,没想到居然死而复活,让他们惊吓不说,还莫名其妙跑出去,不知道要做何幺蛾子? 裴文安坐在太师椅上,一夜都未睡好的他同样是一脸怒色,“还以为她是个省心的,没想到也如此胡闹!老夫这就抓她回来,看她到底要如何!”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亲自去看过,确定了这个女儿已经断了气,可没想到她居然死而复生……活了几十岁,也听闻过不少奇闻异事,可当真遇到这种诡异之事,纵然他自持见多识广,也难掩惊骇。 见他当真要下令抓裴芊芊回来,叶敏茹突然劝阻道,“老爷息怒,让她回来并非难事,没必要大动干戈。” 裴文安沉着脸不解的看着她,“夫人之意?” 叶敏茹道,“老爷,她现在是南赢王未娶的妃子,您也知道她对南赢王的作用,若我们明着治罚她,南赢王一定会心生不满。” 裴文安恼道,“难道就任由她在外?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叶敏茹起身走到他身前,温婉的笑道,“老爷,我的意思是让我去见见她、带她回来。这样以来对南赢王也好些交代,说明我们重视她。” 裴文安这才舒展开眉头,点头道,“也可,那就由你去吧。”顿了顿,他又怒拍扶手,“这畜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待她回来我非亲自教训她不可!” 叶敏茹脸上的笑收住,目中闪过一丝厌色。 那死丫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真是恨不得弄死她!皇上才赐婚她就搞出如此大的动静,也不知道以后嫁给南赢王后会不会与她们为敌…… 裴芊芊的性情突变让叶敏茹略感不安,不过想到自己的女儿蓉欣,她对裴芊芊的将来又充满不屑。 不管裴芊芊今后如何富贵,那也比不上她的欣儿。要知道,她欣儿所嫁之人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瑞庆王。南赢王算什么,既不是太子,又一身糟病,从他娶裴芊芊的婚事就可以看出,皇上根本不在乎他。 哼! 不管裴芊芊要搞什么花样,她们都不需担心。留她一条命只是可怜她,若她不安分,除掉她简直轻而易举! …… 裴芊芊在街上逛了半日就回了客栈,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琢磨着今后的打算。 她同司空冥夜的婚事很赶,下个月就要举行大婚,意思就是她还要在这里傻傻的等上一个月。 她不愁一个月之后走不掉,司空冥夜对她没男女感情,不过是要她初夜罢了。她愁的是这一个月要如何度过? 这时代,女人不好找工作,给人家端盘子洗碗都不够格。不是她没能力,而是她这麻杆似的身板真是悖弱得可以,今天去一家酒楼试探,人家只瞅了她一眼就无比嫌弃。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能文能武的高材生,在这个地方居然无处谋生…… 这么子下去真不是办法,可她要如何做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 “啪啪啪!” 突然,房门传来拍响声。 裴芊芊不情不愿的起身前去开门,“谁啊?” 门一打开,门外的人脸色难看,她脸色也瞬间变冷,甚至厌恶的瞪着不请自来的女人,“什么风把大娘吹来了?” 她没想到身为裴夫人的叶敏茹居然出现在这里,瞧那眉目间露出的不满,她懒得看,转身回到房里在桌边坐下,还倒了一杯清水自顾自悠闲的喝着。 “裴芊芊,你到底要做何?”叶敏茹一身华丽高贵,在身后两名丫鬟的陪护下挺着腰、微扬着下颚,带着怒色走进房内。 裴芊芊喝着水,懒洋洋的打量着这个在裴府极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她有原身的记忆,知道眼前的女人了不得。这个女人不但娘家有势,且她为人精明算计,在裴家还有一儿一女傍身,可以说,这女人好命得让时下的女人都羡慕妒忌。 古代女子早婚早育,别看这叶敏茹一对儿女比她年纪还大,如今也才四十不到,加上贵气的穿着打扮和得当的保养,看上去三十出头,且美艳迷人。 “大娘来找我有事?”她露出微笑,似不解的问道。 “裴芊芊,你这是何态度?”叶敏茹瞪着她,眉目间全是怒色。 裴芊芊丝毫没起身的意思,继续笑着同她说话,“大娘,我没招你惹你,干嘛动怒呢?” 叶敏茹身后一名丫鬟指着她训道,“你敢对夫人如此无礼?” 裴家的夫人在此,哪有她一名小庶女坐着的份?! 可裴芊芊还是没起身,转而把目光落到丫鬟身上,嘲讽道,“那你呢?你也不过一婢女,不也抢主子风头?” 丫鬟被堵得青了脸,“你!” 叶敏茹怒道,“放肆!裴芊芊,我今日亲自来接你回裴家,可是看在南赢王的面上,你别以为皇上把你赐给南赢王为妃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她总算明白她的变化了,从一个卑微胆怯的丫头变得如此目中无人,敢这般对她说话,不就是仗着自己快成为南赢王妃了么? 真是有点风头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裴芊芊收笑皱眉。什么叫她目中无人?她又不是以前的裴芊芊,要她狗一样的去舔人,她能做到?更何况这个女人以往对她原身可是打骂有加,她在裴府住的地方连柴房都不如,吃的剩菜剩饭连狗都不屑一看,不都是这位裴夫人的功劳? 她去对一个恨不得虐死自己的人献媚讨好,那不是有病么? 就当她仗着未来南赢王妃的身份目中无人了,那又如何?她就不能任性一回? “大娘,你来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回,这种破地方脏了你的脚,我可担当不起。” “裴芊芊!”叶敏茹目光带狠,当真被她的态度和言语激怒了,是没想到圣旨才刚下这小畜生性情变化如此大。 裴芊芊没理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喝着。 “来人,给我狠狠掌嘴!”叶敏茹厉声喝道,气势冷绝,一副容不得人的高贵嘴脸。 “是,夫人。”她身后两名丫鬟立刻应声,带着厉色朝裴芊芊走去。 眼看着她们说动手就动手,裴芊芊哪可能蠢到挨她们打,呼啦一下蹦起身,抡起刚刚坐过的凳子就朝一名丫鬟砸去—— “滚!” 伴随着她低吼,她主动袭击的动作又快又狠。 “啊!”那丫鬟做梦都没想到裴芊芊会主动伤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咚’一声倒在地上。 裴芊芊抡起的凳子根本没放,紧接着就朝右方靠近的丫鬟挥去。那实木做的凳脚砸在丫鬟脸上,顷刻间让她捂住了脸,伴随着她痛呼声,张开的嘴里全是血。 裴芊芊不仅出手快,而且狠,惊得叶敏茹脸色刷白,就跟见了鬼一样惊骇,“你……你……你……” 别说她做梦都不相信,就算亲眼看到这一幕她都不信,十多年来在裴府卑微胆怯的丫头居然出手伤人,且还如此暴力血腥…… 裴芊芊绷着脸,眼中赤红带怒的朝她走过去,手里还提着沉重的实木凳子。 不管别人如何想她,她绝不屈服于这些虚伪恶心的人!今日不开杀戒,难道她也想像原身一样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任由人凌虐欺负?若不反抗,那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你……你……你要做何?”看着她眼中的狠色,叶敏茹下意识的往后退,没任何心理准备的她一时难以平复震惊的心情,脸色忽青忽白,连说话都颤抖不安。 “我要做何?”裴芊芊嚼着冷笑,削瘦的瓜子脸上不再充满纯真无害,而是布满了阴沉,想起这具身体曾经不堪回首的遭遇,她这一动手还真是冷静不下来。这个高贵无比的女人,有着毒蝎一般的心肠,今日不打更待何时?! 她只觉得脑子里像充血一般,激动、愤慨—— 那沉重的凳子毫不留情的挥向叶敏茹—— “啊——” 叶敏茹下意识想躲,可肩膀还是遭了重重的一击,尊贵无比的身子哪里受得了一丝痛疼,当即就侧栽在地上。 裴芊芊跨上前,抬脚就朝她腹部猛踹,说她发泄也好、替原身报复也罢,上一世从小练武,打架武术,这恐怕是她打人最爽的一次了。 “臭女人,我不惹你,你居然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当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你们想捏就捏吗?” 而叶敏茹尖叫几声过后就因为剧烈的疼痛翻白眼晕了过去,蜷缩在地不省人事的她晕死前都还没想通,十多年来从不敢在他们面前出声的人为何会性情大变、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蛮劲…… 叶敏茹晕了,那两个丫鬟也倒在地上,一个捂头、一个捂脸痛苦呻吟着。 裴芊芊这才扔了凳子,撩了撩额前散开的细发,冷眼扫了一圈,“哼!” 而就在她刚出房门打算离开时,突然愣住。 一男人正抱臂站在门外侧,不是别的闲杂人士,而是昨晚在城门口堵截她的那个冰块脸侍卫。 她不禁皱眉,“你来干嘛?” 司空冥夜那喝人血的妖怪真是太小心眼了,暗中监视她就算了,现在居然光明正大的派人盯着她! 像雕塑般的启风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道,“裴姑娘此举未免太冲动了,可知此举会为自己招来大祸?” 【4】、把屁股挪过去些 裴芊芊学他抱臂,冷笑,“大祸?无非就是被裴家的人抓回去暴打一顿,轻则变伤残人士,重则丢掉性命。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在裴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不过是非死即伤的皮肉苦罢了,比得上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摧残和折磨?再说了,不是有南赢王么?想必我死了南赢王也不会好过吧?” 启风猛得沉下脸,看她的目光又凌厉又复杂。 这裴家小庶女一夜之间如同脱胎换骨,简直让人惊奇咋舌! 裴芊芊懒得看他不善的冷脸,不耐的问道,“找我有事?” 启风敛紧目光,“裴姑娘还是随我去南赢王府吧。” 正如她所说,她若出事他们王爷也不好过。眼看大婚在即,绝对不能让她出现意外,这也是王爷要他时刻盯着她的原因。 如今她凶暴的打伤裴夫人,还敢让她在外面? 裴芊芊往后瞥了一眼,倒没也犹豫,迈开脚走在前头,背对着他打了一个响指,“走吧。” 启风没动,紧敛的目光盯着她削瘦的背影,愈发沉冷复杂。 是何原因让原本卑微胆怯的人一夜之间有如此大的变化?从他开始跟着王爷就一直关注着她,他可以很自信的说对她了如指掌。她母亲青楼出生,到死都没进过裴家大门一步,她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她百毒不侵的身子能清除王爷所染的顽毒。 裴家养着她真如同养着一头牲畜,王爷也知道她在裴家所受的各种凌虐。不过对王爷来说,只要她活着就可,至于她如何活着,也没必要去插手,毕竟这是裴家的家事。 按常理,她这样的出生最多给人做房妾氏。做皇子嫡妃?只能做梦。 可王爷无心娶亲,担心皇上别有用心塞女人到南赢王府,念及这裴芊芊十多年献血相救,所以才主动请奏要皇上破例赐她为妃。 看着裴芊芊昂首挺背的模样,启风心里多了许多不爽。莫非她仗着自己要嫁入南赢王府为妃,所以才性情大变?如今日所见,她这般冲动胡闹,以后岂不是给他们王爷添乱? …… 看着好端端出去回来时却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叶敏茹,裴文安恼怒不已,一边令人速请大夫,一边质问两名同样负伤的丫鬟,“到底发生了何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伤害夫人?” 晕迷不醒的叶婉茹被抬回了房,俩丫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跪在他面前一边痛哭一边描述着裴芊芊暴力的恶行。 听完,裴文安又惊又怒,“什么?是那小畜生对夫人动的手?你们确定?” 一丫鬟磕头哭道,“老爷,奴婢怎敢胡说?奴婢们随夫人前去接芊芊小姐回府,可芊芊小姐不但不听从夫人的话,还突然对我们动手,用凳子疯狂的打我们……老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骗您。” 另一丫鬟捂着被打掉牙的嘴巴,也跟着磕头哭诉道,“老爷,是真的,芊芊小姐用凳子打伤奴婢们不说,还发疯般用凳子把夫人打晕。” 裴文安勃然大怒,“那畜生呢?她现在在何处?” 真是反了!那小畜生居然敢打嫡母! 被爆头的丫鬟哭道,“老爷,芊芊小姐被南赢王府的人接走了。” 裴文安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对门外下令,“来人,备轿!” 这小畜生竟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简直天理难容!若就此放过她,那裴家以后岂不是任由她胡作非为?! …… 南赢王府—— 走出客栈,一路上都在看某个侍卫的冷脸,裴芊芊心情也不好。 想到这人在客栈说的话,她也知道自己打了叶敏茹不会有好下场。可打都打了,她又能如何?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靠山就是司空冥夜了。 还是昨晚那间房,她进去的时候男人依旧坐在软塌上,裴芊芊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睡觉。 尽管是白日,也尽管外头太阳高照,可走进这屋子就有冰冷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昏暗暗的光线,真有点进了阎罗殿受审的错觉。 “王爷,裴姑娘带来了。”隔着纱幔,启风垂首禀道。 “下去吧。”软榻上传来低沉冷硬的声音。 “是。” 看着房门被关上,裴芊芊忍不住撇嘴,十二个时辰都不到,她就见了他三次。 “没想到你也能惹祸。”男人冷硬的声音夹杂着嘲讽传来。 “……”裴芊芊撩开纱幔,将他闭目的模样打量了一遍,这才抬脚走了过去。见他身旁还有空处,她毫不拘礼的坐了下去,还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把屁股挪过去些。” 语毕,她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男人绷紧了身子,且黑色锦袍下突然散发出冻人的气息。 看着他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开始给自己捏腰捶腿,自顾怨道,“我都要给你做妃子了,好歹你也让手下对我好些。看着我打架不帮忙就算了,带我过来连顶轿子都没有。我虽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你们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司空冥夜掀开眼皮,两束冷到极点的眸光射向她白皙削瘦的脸。 裴芊芊仰起头瞪大眼,“瞪什么瞪,比眼大啊!别跟我说这里坐不得,你要真嫌弃,那就别娶我。瞧你这样子,洞房花烛夜未到,可是想我再寻死一次?” 司空冥夜敛紧眸光,幽深的眸底寒彻刺骨,要不是他呼出的气息是热的,裴芊芊真想把他当冰雕。 她也不知道为何,越是同他见面,她越是不怕他。 眨了眨眼,她把脸奏了过去,很认真的将他看了一遍,“老实说你这家伙长得挺不错的,初夜给你我多少有点安慰感。” 司空冥夜身上的冷气不减,可抿成直线的薄唇微微抽动。 裴芊芊往软塌上一躺,叹了口气,“唉……” 要是换做二十一世纪有这么个男人说要娶她,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这人不仅长得帅气,那菱角分明的脸,如雕凿般深邃立体又完美的五官,放大街上绝对会引女人尖叫。再加上他这身份,想扑他的女人绝对比长城还长。 可惜了…… 她现在发不起花痴。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种鬼地方,还借别人的身体而活,她这心真是拔凉拔凉的。处在这样的境地里,未来都是一片灰暗,哪里还有心情欣赏帅锅哦。 突然门外传来启风的声音,“启禀王爷,丞相裴文安来了,正在大门口等候。” 司空冥夜半眯起冷眸,低沉的嗓音冷硬得没一丝温度,“告诉他,本王养病之日谁也不见。” 启风在外应道,“是。” 很快,门外安静了。 裴芊芊有些心虚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你不见他?不怕他去皇上那里告你状?” 司空冥夜半倚着软塌,冰冷的脸,闭着眼让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本王就等着他去告御状。” “……”裴芊芊忍不住皱眉。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可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能打消追问的念头。 她没料错,这人绝对不会置她不管的,至少在大婚前她应该能安然无恙。 揉了揉双臂起满的鸡皮疙瘩,她起身欲朝外走。 但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他如阎王般冷得毛骨悚然的声音,“不想死的话就在府里待着。” 裴芊芊回头,龇牙咧嘴的道,“不用恐吓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傻。反正过段时间我就要嫁过来了,趁现在有空我到府里转转难道也不行?” 语毕,她一头冲出房门,大有过河拆桥的架势。 司空冥夜掀了掀眼皮,眸光凝视着她背影,忽沉忽冷。 片刻之后,他冷声朝外唤道,“启风。” 候在门外的启风目送裴芊芊离开后快速进了房门,“王爷?” “说说,发生了何事?” …… 裴文安不但没训到女儿,连司空冥夜的面都没见到,窝着一肚子怒火的他只能返回丞相府。 听说叶敏茹醒了,他直接去了叶敏茹房中。 见他回来,守在床边的大女儿裴蓉欣赶紧起身迎向他,精致的容颜带着怒气,“爹,裴芊芊回来了吗?” 裴文安铁青着脸不答反问,“大夫来过了么?你娘如何了?可伤得厉害?” 裴蓉欣皱眉,精致的美目朝床上看去,闪着泪光,“大夫来过了,女儿也给娘敷了伤药。娘之前醒过,不过喝了药又睡着了……娘身上多处瘀伤,其中还有钝物所致……”回过头,她哽咽的对裴文安道,“爹,裴芊芊居然对娘动手,实属大逆不道,太可恨了!您一定要为娘做主好好教训她啊!” 裴文安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床上的叶敏茹,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裴蓉欣看着他背影,不禁皱眉,“爹?您不是去南赢王府了吗?” 裴文安转过身,铁青着脸怒道,“那小畜生躲在南赢王府,居然连我都不见!” 裴蓉欣诧异,“南赢王如此护她?” 【5】、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检查? 裴文安锁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南赢王自幼染病,一直深居简出。对这个儿子,皇上虽没有像太子和瑞庆王一样委以重任,但也不失爱护之心。就拿这次赐婚来说,南赢王突然要娶他的女儿裴芊芊为妃,皇上不仅没反对,还当即允了他的请奏。说实话,他也看不穿皇上对南赢王到底是宠还是无所谓。说宠吧,竟把一个一无是处的丫头许给自己的儿子做正妃,说不宠吧,他对南赢王历来的请求似乎就没反对过。 不过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南赢王之所以在皇子公主中不受排挤,跟当年贤妃替皇上挡剑有极大的关系。听说贤妃死时曾求过皇上一件事,而正是因为如此让许多人忌惮。虽不知贤妃死前何所求,但肯定是同南赢王有关,否则皇上也不会给南赢王太多特待。最特殊的是南赢王拜太师章允为师,仅凭此一事,就足以让众多皇子公主嫉妒。要知道,那章允身怀鬼才,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人物,其不仅能医擅毒,还懂一些诡秘之术,皇上封他为太师,还时常秘密召他入宫,可想而知,此人分量有多重。 皇上对南赢王的态度也让人猜测不透,加之南赢王极少出入朝堂,大家都习惯将他忽略。只不过这一次,的确让他大为失火。裴芊芊这小畜生大逆不道、目无尊长,实该抓回来惩治一番。没想到南赢王却在背后护着她,连他亲自前去都不愿露面相见。 裴文安的沉默让裴蓉欣恼怒不已,“爹,裴芊芊这是仗着即将成为南赢王妃所以才变得任性妄为了吗?” 要不是娘亲自告知她经过,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那小畜生性情如此大变,连裴家主母都敢打,实在太目中无人了!她不过是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罢了就能如此嚣张狂傲,要是嫁给一个得势的王爷,岂不是要在京城横着走? 裴文安烦躁的叹了一口气,对她道,“欣儿,你也知道她对南赢王的作用,如今南赢王要护她,为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裴蓉欣不满,“爹,怎能如此放过她?那南赢王有何可怕的,我们不能同他正面说事,难道还不能让皇上做主吗?裴芊芊殴打我娘,实乃大逆不道,我就不信皇上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裴文安抬手,试图让她先冷静,“这是我们裴家的家事,如何能让皇上做主?” 裴蓉欣不赞成他的说法,“虽说是我们的家事,可南赢王有意护她,他插手我们裴家的家事,我们就应该让皇上做主。这种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的人,有何资格嫁入皇族为妃?” 想想她就很是不甘,她和二皇子瑞庆王早有婚约,只等着瑞庆王这次征战归来就举行大婚。没想到裴芊芊这小畜生居然要嫁给南赢王为妃,这种东西怎有资格与她同嫁皇族、以后还要妯娌相称? 看着女儿激动,裴文安心里也恼,可毕竟理智还在,于是低沉劝道,“欣儿,听为父一劝,此事先不要声张。” 裴蓉欣冷着脸看他,“爹,为何?裴芊芊将娘打成重伤,难道我们就任由她胡作非为?这要传出去,别人会说我们裴家连个家法都没有,她不过是庶女之身,居然敢对主母动手!” 她句句在理,可裴文安背着手在房里来回走动,锁着眉头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我们并未善待过那小畜生,若是将此事闹大,恐怕有损我们裴家声誉。” 他虽然没亲自虐待过裴芊芊,可府里的事他还是清楚,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对那小畜生,他怎么都喜爱不起来,卑微怯弱、一无是处,哪里像是他裴文安的女儿,说出去都丢人。 养着她不过是皇上有令,要她鲜血为南赢王治病,如此而已。 一旦事情闹大,他还真有些不安,万一皇上追责府里的人常年虐待她,还真不好交代…… 裴蓉欣紧抿着红唇不说话了。爹的顾虑也不无道理,那贱丫头性情大变还不知道要做何,如今又有南赢王袒护,若真把她在裴家所受的事揭露出来,对他们的确不利。 可是不给她点教训又不甘心,胆敢毒打他们娘亲,裴芊芊这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不怕她现在躲着不出现,早晚有一天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裴文安见女儿冷静下来,对她抬了抬下颚,“欣儿,好生安抚你娘,这事我自有主张,绝对不会让那小畜生胡作妄为的。” 裴蓉欣心疼的看着床上,点头道,“爹,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好好跟娘说,让她先把委屈咽下。” 尽管她嘴上妥协暂时放裴芊芊一马,可那娇柔美艳的脸上却全是恨意和狠色。 …… 裴芊芊就这么在南赢王府住下了。 司空冥夜没撵她走,她也厚着脸皮不提离开的事。至于合适不合适,她还真是没考虑过,反正外人再怎么说她也听不到。 只不过刚住在南赢王府的当天晚上—— 看着裤子上的殷红,裴芊芊窘迫了。 在二十一世纪她已经成年了,早就经历过初潮。哪知道这具身体都十五岁了才来第一次…… 这都不重要,眼下最关键的是去哪里买姨妈巾? 提上带血的裤子,好在长长的衣摆能遮住裤子上的尴尬,她跑去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有一侍卫主动上前询问,“裴姑娘,您有事?” 裴芊芊更囧。她是有事,可这种事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还是怪别扭。 她下午的时候在南赢王府闲逛,发现这里全是男人的身影。现在想想,她更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了。 “那个……”她眼珠转动着,突然抱臂说道,“这位大哥,可否帮我拿一床新棉褥子过来?我有点冷。”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用着怪异的眼神盯着她,“裴姑娘,恕小人直言,此时正值烈夏,这……” 裴芊芊脸红耳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还不停的搓着手臂,“大哥,我是真冷……或许是我身体虚弱的缘故,求你了,帮我拿一床褥子来行吗?” 其实这要求也不过分,只不过大夏天盖被褥实在让人咋舌。侍卫虽无法理解,但见她是真感觉冷的样子,只好应道,“那请裴姑娘等一等,小的这就去。” 裴芊芊赶紧摆手,还不忘叮嘱道,“谢谢了哈,别忘了帮我拿床新的。” 这鬼地方,想也知道没卫生巾卖,还有这鬼府,连个女人都没有,想请教点问题都不行。可屁股下不垫东西,特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跟大小便失禁似的。 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裴芊芊又是一阵长叹,“唉……造孽啊……” …… 听说她要棉褥子,启风正好在司空冥夜房中,顿时替主子沉了脸,“大热天的要褥子,她是怕热不死?” 侍卫恭敬站着并未答话,因为他也答不上来。 启风皱着眉朝软塌看去,“王爷,您看?”她是不是想耍什么把戏? 司空冥夜缓缓睁眼,眸光幽深难测,“带她过来。” 启风赶紧应声,“是,王爷。” …… 裴芊芊正在房里拆棉絮,为了自制‘姨妈巾’,布条她都裁剪好了,就等把棉絮缝布条里了。 谁知道那个冷面侍卫突然来传话要她过去见他们主子。 她没好气的打开房门,差点都想吼人了,“有什么事急吼吼的找我?天塌了是不是?” 站在房门口,启风从她脑袋上方目睹房里的一切,地上碎布成团,床上棉絮渣子一堆,他冷漠的脸上瞬间凝聚起一团黑色,“裴姑娘这是做何?” 裴芊芊哪可能跟他说那种女儿家的事,推了他一把夹着腿就冲出了房。 进司空冥夜房中时,她脸上还带着怒,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脚,气得她泄愤似的踹了房门一脚,“挡什么道!” 瞧着她跟泼妇似的,跟在她身后的启风忍不住冷脸提醒,“裴姑娘,在王爷面前还请规矩些。” 裴芊芊扭头朝他怒喷,“我不规矩?我不过就要一床被褥子而已,只得你们这样召唤?” 见她不知收敛还动了怒,启风同样起了火,“大热天的你要褥子做何?” 裴芊芊咬牙,“要你管!” 本以为在裴府受人虐待就够了,没想到在这里还受人如此冷待,她怒火中烧,撩开垂地的纱幔冲到软塌前对某个阎王脸般的男人怒道,“好歹我也是客,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我不过要床褥子而已,又不是要你的金山银山,用得着这样对我吗?你这大庙我看我也待不下了,赶紧给你的人打招呼,我现在要走!” 她夹着腿,手还反手捂在屁股后面,司空冥夜眯着眼,冷滞的眸光从她怒容上移到腿间,“你要褥子做何?” 裴芊芊磨着牙,就差喷他一脸口水了,“我月事来了要点棉絮垫屁股,难道还不行?难道要我满身是血出去见人?” 闻言,纱幔外的启风顿时僵着,沉冷的脸上浮出一丝尴尬。 司空冥夜也是明显的怔了一瞬,随即冷声朝纱幔外道,“把冷凌叫来!” 启风赶紧应声,“是。” 裴芊芊不知道他叫什么人来,双腿间的异样让她极为不适,于是又一屁股坐到软塌上,捂着肚子生闷气。 突然,她左手腕被人抓住,还不等她发火,只见一对修长手指搭在她脉搏上。 她有些诧异,这人还会把脉? 很快,司空冥夜松了手,她赶紧把手收回,没好气的道,“怎么,还怕我说谎骗你?要不要我脱了裤子给你检查?” 司空冥夜冷眸瞪了她一眼,“没人教你女子须矜持么?” 裴芊芊‘呵呵’一声,清秀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嘲讽,“矜持是什么玩意儿?矜持难道就能不受欺负?矜持就能吃饱穿暖?矜持就能让我自由自在?” 见他眸光越发深沉至寒,她蜷缩起身子,继续捂着不太舒服的小腹,“别烦我,难受死了。” 她是真没说谎,初来月经,不仅小腹不适,而且连块姨妈巾都没有,能不难受?上一世她初来月经时没什么特别的不适,因为学过生理课,加上身体底子好,几片姨妈巾就过去了。 可现在不知道为何,小腹越来越闷涨,浑身也酸酸的,动都不想多动。 更让她后来诧异的是……她居然在司空冥夜身旁睡着了。 裴芊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梦游过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而此刻醒来,不仅睡在她临时住的房间里,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屁股下多了东西! 想到什么,她犹如做了噩梦般坐起身,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司空冥夜给她垫屁股! 【6】、回裴家 只是当她惊坐起时,猛然发现床头边另有其人。 她下意识的看去,因为惊吓脸色都有些白了,“你是谁?” 眼前是个女子,看起来年龄比她大一些,五官清秀,但神色极其冷漠。最刺眼得是她肤色,很白,不是那种病气的苍白,而是像漂染过似的白,加上一身劲装黑衣黑裤,这黑白鲜明的对比直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就纳闷了,司空冥夜那人到底属什么的,这府里的人和气氛,就跟电视里演僵尸一样,见到谁都让她鸡皮疙瘩起一身。 对方看着她,脸上、眼里都没多少温度,好在说话的语气还算恭敬有礼,“裴姑娘,奴婢冷凌,奉王爷之命在您身边做事。” 裴芊芊皱眉,“我身子……”她最想知道到底是谁给她垫的屁股…… 冷凌低头道,“回裴姑娘,是奴婢为您清洗的身子。” 裴芊芊这才松了一口气,“哦……谢谢。” 她还真担心是司空冥夜那冷阎王动的手…… 床边的女子没同她多话,突然朝房门外走去。 裴芊芊仰躺在床上,摸着屁股下,第一次用传说中的月经带,别扭得没法形容,感觉随时都有侧漏的可能…… 很快,叫冷凌的女子去而复返,手中还端着一只碗。 “裴姑娘,这是王爷吩咐您喝的。”她面无表情的把碗递出。 “哦?”裴芊芊伸长脖子看了看,又忍不住惊讶。红糖水? 想到之前司空冥夜替自己把脉时的样子,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碗接到手中,“谢谢。” …… 裴芊芊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穿越女。依附在这样一具爹不疼、娘不在的身体里,外受家人虐待,内受压迫恐慌,身心俱损就不说了,还遇上大姨妈初次造访…… 还有比她更造孽的人么? 本以为休息两三日就过去了,毕竟以前经历过一次,也没多难受。谁知道摊上一具长期营养不良的身子,这‘这大姨妈’初来,就跟示威讨债似的,折磨得她满床打滚,就差没哭爹喊娘了…… 见她抱着肚子直‘嗷嗷’,冷凌也不敢怠慢,赶紧去禀报。 听说她的情况后,启风脸色都是黑的,极其不耐,“她怎如此多事?” 冷凌垂头不语,只等他吩咐。 启风拧眉半响,突然问道,“你月事来时可有此症状?” 冷凌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摇头,“回启护卫,奴婢未有此症状。” 启风看了看某间紧闭的房门,随即对她摆手,“多半是她糊弄人的,不必在意。你只需看好她就可,切记不要让她耍什么花招。” 冷凌低头应道,“是。” 启风‘哼’了一气,走远了。 管她是真肚子痛还是假肚子痛,只要她不死就成。 此时的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冷漠让他在今后好长一段时间惨遭折磨…… 裴芊芊也没指望谁来救她,毕竟这种事是女人常有的事,做女人的有几个没遇过痛经的? 在床上苦苦熬了一天,晚上的时候痛经的症状非但没缓减,一日未进食的她身心俱累,看人看物都出现重影了。 “冷凌……”实在熬不住了,她终于向门外求救。 “裴姑娘有何吩咐?”冷凌推门而入。 看着她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裴芊芊吸气都倍觉痛苦。要不要这么漠视她?这府里的人咋就这么个德性呢? “快把你们王爷……叫……叫来……嗯……就说我要死了……想给他几句……几句遗言……” 她话音刚落,眼前一片黑色袭来,脑袋瞬间坠在枕头上…… …… 待她醒来之时,周围一片凉意,看着昏暗的房间,她诧异的撑起身子,朝软塌上的男人问道,“我怎么在这里了?” 还以为自己真要痛死过去了,这会儿摸摸小腹,居然不痛了! 男人依靠着软塌,双眼闭着,仿佛没听到她说话。 见他不理自己,裴芊芊抿紧了唇禁声。 这就是传说中人人好奇而又不得知的南赢王府,短住两日,她只能用无语来形容。这里的气氛、这里的人,说这里是鬼地方一点都不夸张。而这个要喝人血被外人背地里唤作‘妖王’的男人,更是让她有一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感觉,恨不得从这里出去后再也不要见到他。 房里的气氛安静又冷滞,就在裴芊芊有些待不下去之时,突然房门外传来禀报声,“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 倚靠着软塌闭目的男人动都未动,只是听到他低沉的溢出两字,“进来。” 裴芊芊好奇的看着,只见那个叫启风的护卫推门而入,进了纱幔内并将手上一本奏折似的东西双手呈上。 软塌上的男人接过,打开后淡淡的扫了一眼,“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这昏暗的光线,裴芊芊也看不清楚他是何神情,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冽了。 对他们的事她并不在意,就在她欲起身离开时,突然听到软塌上传来低沉冷硬的嗓音,“待你身子好些了就送你回去。” 裴芊芊睁大眼看向他,“送我回去?回裴家吗?” 司空冥夜闭着眼,似乎并不想同她多说话。 裴芊芊有些来气的跳下床,“我知道你这大庙容不下我,我也没有要死赖在你这里的意思。只不过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她甩手要走,身后又传来他更加没有温度的嗓音,“没本王的命令你走不出这里。” 裴芊芊回头瞪着他,越发觉得这人难以捉摸,甚至有些讨厌了,“你什么意思?明知道我不想再回裴家,也故意跟裴家的人把关系搞恶劣,你还让我回去。我当我是傻子回去找死?” 司空冥夜半眯着眼,眸光幽深的凝视着她带怒的小脸,“本王会派人随你一同回去,有皇上的赐婚,裴家不敢对你如何。” 听他说的轻描淡写且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裴芊芊气不打一处来,“司空冥夜,你就是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我总算知道裴芊芊为何要自杀了!你明知她在裴家过得不易却视而不见,如今还要继续把她往火坑里推,你这种人,真是谁摊上谁倒霉!” 她也是一时恼怒而口不择言,骂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可就在她准备跑出去时,司空冥夜突然从软塌上起身,且冷冷的喝道,“站住!” 裴芊芊背对着他,莫名的心里慌乱。 果然,司空冥夜跟阎王般冷肃的质问声传来,如万道冷箭般戳在她背脊骨上,“把你方才所说的话再说一次!” 裴芊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着逃跑的冲动不停的安慰自己,不用怕,这人还需要她,至少在大婚前他是绝对不会杀自己的…… 她没有回头,背对着他不怕死的冷笑,“好话不说二遍,更何况我说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成亲之后别再缠着我。我愿意把身体献给你,不是看中你那王妃的身份,我只要今后能拥有自由就成。”顿了顿,她也果断起来,“既然南赢王您都下了令了,那也就别再磨磨唧唧了,赶紧吩咐你的人放我回去吧。” 这一次,她再没半点迟疑,一头冲出了房门。 …… 两世为人,裴芊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南赢王府的冷漠,裴家的虐待,处在这样境地中无可依赖的小庶女,就跟在锅里闷烧的鱼肉般,上有锅盖压着蹦不出,下有滚烫的水煎煮着,纵然她有再多蛮力也抵不过这两重大山压迫。 认命吗? 在回裴家的路上她一直这么问自己,但每一次都会给自己否定的答案。 不认! 她誓死也不服从任何人的约束和掌控!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凭什么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搅乱自己的生活?今日的隐忍是为了今后的自由,她现在挣脱不了全身束缚,不代表一辈子都挣脱不了! 同她一起回裴家的人正是那个叫冷凌的女子。裴芊芊很清楚,司空冥夜说是让人保护她,不过是更贴身的监视她罢了。 走进裴家大门,同她预想的一样,除了老管家福新外,裴家成员是一个都见不到。 “芊芊小姐回来了?”见到她,老管家并未太热情,那八字胡和微眯的小眼睛还带着一丝冷傲的样子,似乎接待的是外来不受待见的客人。 “嗯。”裴芊芊也不在意,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夫人。”老管家冷漠道,转身就走了。 裴芊芊斜睨了他一眼,没话可说,往原身住的方向走去。 别看这是一处独立的庭院,比起同样庶出身份的兄弟姐妹,这里离主院偏远不说,里面陈设简陋得估计连贼都看不上。 她对原身的评价,不过是裴家养的一只小宠物,只要不玩死,怎么养都无所谓。 站在简陋的屋子里,闻着空气中湿重的霉腐味,她回头朝身后的女子抬了抬下巴,“冷凌,你就住隔壁吧。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你先去收拾你的屋子。” 这环境,跟前面那些院子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就连冷凌都忍不住皱眉,是没想到她住的地方竟如此粗劣,连南赢王府的下人房都比不上,房间里的家具陈旧不说,那窗户都还是坏的。 “是。”她也没拒绝裴芊芊的安排,临走时还多留了一句,“裴姑娘若有吩咐请唤奴婢。” “嗯。”裴芊芊点头。 就这样,在这个说陌生又不陌生的地方,裴芊芊正式住下了…… …… 傍晚的花园,炙热退去,翠色的园中凉意盎然,闷热了一天,此时的花园无疑是最让人舒心的地方。 两名身娇体贵的女子漫步在树荫下,身后丫鬟簇拥,明艳华丽的服饰加上女子娇柔绝色的容貌,真是为这片阴凉之地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裴家嫡女裴蓉欣和其嫂子、裴家的长媳白灵珊。眼看着这对姑嫂出来纳凉,其他正在花园游玩的人都下意识退避。 长发垂肩的女子迈着慵懒的步子,精致的柳眉深深紧蹙,心情显得极为不悦,“嫂子,那裴芊芊还真敢回来,要不给她点教训,我和娘都咽不下这口气。” 挽着发髻的女子脸上虽带着温婉迷人的笑,可听到裴蓉欣的话后美目中流露出骄傲与不屑,“二妹没必要为这样的东西置气,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一顿就是。” 裴蓉欣停下脚步,纠结的看着她,“嫂子,你是不知道,爹还特意给我打过招呼,让我把这口气先忍下去。你说裴芊芊那贱人如此对我娘,这口气我要如何忍?我知道爹不是偏袒她,不过是不想在南赢王娶她前多生事罢了。可我一想到她居然对娘下手,我就恨不得杀了她解恨!” 白灵珊左右扫了一遍,确定没人在附近之后才压低声音道,“二妹,爹不让我们明着动她,难道我们不能暗中行事?这贱人胆敢对娘不敬,此刻她在府中我们放过她,那以后要收拾她可就难多了。” 她的话正合裴蓉欣心意,于是立马压低声音问道,“嫂子,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有何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白灵珊掩嘴冷笑,美目中多了一丝狠色,“这还不简单,找个男人破了她的身,我看她还能如何狂妄!” 裴蓉欣柳眉皱得更紧,“破她身?” 白灵珊点头,“对,就破她身!这种贱人也配嫁皇族?哼!等南赢王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她的死期也就到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弄死她,就南赢王都不会放过她。” 裴蓉欣眯起了双眸,眸光泛出冷意,“嫂子说得对,这贱人的确没资格嫁皇族。她现在仗着有皇上赐婚就以为能反了天,故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一旦她被南赢王发现不是完璧之身,等待她的绝非好下场。” 白灵珊得意的轻笑,“我也不希望二妹今后同她妯娌相称,就凭她,没资格唤你一声‘王嫂’。” 裴蓉欣感激的挽住她胳膊,“嫂子,还是你最心疼我。说实话,一想到将来我同瑞庆王成亲要同她做妯娌,我心里真是难受得紧。” 白灵珊拍着她手背,“二妹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委屈的。” 对于姑嫂俩的谈话,身后的丫鬟恭敬的候着,并无一丝反应。别说她们不敢出卖主子,就算有人知道她们要整裴芊芊又如何,在裴家谁敢惹这对姑嫂?一个是裴家的长媳、未来的当家主母,一个裴家的嫡长女、将来的瑞庆王妃,要知道,瑞庆王可是众多皇子中最受宠的一个,皇上喜爱他的程度可不亚于当今太子。 就在姑嫂俩带着丫鬟走远之时,从假山后悄然的探出一颗头颅,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道远去的倩影…… 【7】、司空冥夜的绝 在裴家住的第一晚,裴芊芊有些失眠。就在她反转难眠之时,突闻门外有脚步声。 紧接着听到房门传来轻叩,还伴着做贼般的轻唤声,“芊芊……芊芊快开门啊……” 这声音…… 裴芊芊下床去开门,装成原身以前胆怯的样子吃惊的看着她,“六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叫裴倩云,是裴文安第四房妾室肖姨娘所生,不过她比自己的原身过得好得多,毕竟她母亲还在府里,不像自己这身体的生母,不但出生低贱且还不在人世。 这裴倩云算是裴家第一个愿意接近她原身的人。 裴倩云立刻把房门关上,拉着她削瘦的手腕紧张的说道,“芊芊,你不是去南赢王府了么,怎又回来了?” 裴芊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问题问得……以为她想回来啊,还不是遭司空冥夜那冷鬼给撵回来的。 裴倩云拉着她手不放,继续紧张道,“芊芊,我劝你还是想办法离开吧,别再回来了,这里对你很不利!” 裴芊芊还做着卑微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六姐,出何事了吗?” 许是她曾经多次接近死去的裴芊芊,并暗中帮过她一些事,比如说叶敏茹和裴蓉欣她们扣她食物故意让她挨饿时,这裴倩云都会偷偷给她送吃的。只不过她也斗不过嫡房那些人,只能暗中同她来往。 所以这会儿见到裴倩云,凭着原身的记忆,她对她也没敌意。她这个小院,一般人都不敢来,要是被叶敏茹和裴蓉欣她们发现了,轻则挨训,重则挨打。裴倩云半夜偷着过来,等于是冒险。 裴倩云不停往门口张望,生怕这个时候有人会突然闯进来,随后揪心的看着裴芊芊,“芊芊,你快走吧,别待在这里了。我今日傍晚在花园里偷听到大姐和大嫂说话,她们说你打伤了大娘,要趁你回府的这段时日对付你,还说……还说要毁你清白。” 裴芊芊忍不住冷脸,“毁我清白?” 裴倩云一时没注意她突然的变化,点头提醒道,“芊芊,你听我的,想个办法偷偷离开裴家,就算待嫁之前不能去南赢王府,你最好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要是等到她们对你下狠手再走,那就迟了。” 裴芊芊暗自吸气,极力的调节心中激动的怒火。对裴倩云的话,她能相信百分之*十,毕竟她帮过原身很多次,且她也想不出裴倩云骗她的理由。她冒着危险来告密,若是被叶婉茹和裴蓉欣她们发现,她不死也得脱成皮。 她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道,“六姐,多谢你来提醒,我知道了。不过南赢王送我回来之时也派了冷凌跟着我,有她在,我相信我会没事的。” 裴倩云一听,担忧道,“芊芊,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这清白之事可不是儿戏,那可是事关你今后幸福的。” 裴芊芊握着她的手,清秀的脸上带着微笑,“六姐,我知道该如何做,你放心吧。天色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裴倩云虽不放心,但这地方的确不能久待,于是也只能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再提醒她,“芊芊,你记住我的话,能离开就尽量离开,啊?” 裴芊芊点着头,目送她做贼般消失在房门外。 坐在简陋的小床上,她嘴角一直都嚼着轻笑,对那些阴谋诡计的不屑,也对自身命运多舛的嘲笑。 从她殴打叶敏茹之时她就知道,她同裴家早晚决裂,且裴家绝对不会再容下她。只不过没想到裴蓉欣和白灵珊这对姑嫂能想出那种卑鄙到极点的手段。 毁她清白…… 呵!她们真是会想。 要知道司空冥夜之所以娶她,不就是为了她的初夜?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在他大婚前毁了他要的东西,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坐得住…… 刚想到此,冷凌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裴姑娘,有人来过?” 裴芊芊笑了笑,“嗯。” 冷凌皱了皱眉,“来找您麻烦的?” 裴芊芊摇头,“不是,只是来告密的。听说我大姐裴蓉欣和我大嫂白灵珊想要收拾我,还准备找人毁我清白。” 冷凌瞬间沉了脸,连声音都变冷硬了,“有此事?” 裴芊芊往床上一趟,嘴里漫不经心的道,“冷凌,你去问问你家王爷,看他怎么说。” 瞧她这话,要是换做司空冥夜在场,估计能一手掐死她。有几个女人面对这种危险还能自持冷静且毫不在意的? 冷凌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她离开,裴芊芊得意的扬起唇角。 垂眸看了看自己如麻杆似的身材,她自己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就她这种还没发育成熟的身子,司空冥夜居然还想要,真不知道洞房夜他怎么下手。真不是她嘲笑司空冥夜的眼光,而是她这具身体长得并不好,小笼包般的胸,没二两肉的屁股,再摸摸自己面黄肌瘦的脸……司空冥夜要和她做那种事,会不会把眼蒙着? 难得她这个时候还能胡思乱想一些不健康的事,裴芊芊自己都佩服自己。 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 冷凌去了一晚上,第二天快中午了才出现在裴芊芊的厨房中。 看着她准备洗手做饭,裴芊芊挑眉问道,“你们王爷有何指示?需要我配合不?” “王爷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给还法?” “……” 见她只做事不愿再多说,裴芊芊赶紧过去拿掉她手中正欲清洗的大白菜,抓着她的手腕就往睡觉的屋子走。 门一关,她追着问道,“冷凌,快说,你家王爷到底如何指示的?别跟我说这是秘密,好歹这事跟我有关,怎么也该让我知道。” 她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样子,冷凌面无表情的看了她片刻,然后才道,“已经‘还’了。” 裴芊芊眨了眨眼,一时没听明白,“已经还了?啥意思?” 冷凌垂下了眼,“奴婢把白灵珊院中的男仆打晕送到了她床上。” 闻言,裴芊芊瞠目结舌,“啊?” 这报复的速度也太快了! 司空冥夜那家伙果然是鬼变的,人家还只是算计,他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她知道司空冥夜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他说过,大婚之日要她处子血就是他彻底解毒之时。十多年来他靠她百毒不侵的鲜血做药引子,如今她年满十五,虽然不知道他生的怪病到底有多严重,但他苦等多年,眼看大婚在即,又如何能让人搞破坏? 她只是惊讶他的手段,好狠、好绝! 她让冷凌回南赢王府,不过是想让他帮忙想办法,毕竟这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不管事情是否会发生,先有个防范是很有必要的。谁知道那家伙干脆了当的让冷凌先动了手…… 司空冥夜……她是不是把他想简单了? 回过神,裴芊芊赶紧跑去开门,往前院奔了去。 堂堂丞相府的长媳,跟家奴躺一个被窝,这热闹怎么能错过? …… 事实证明,冷凌没说谎,甚至做得比裴芊芊想象的都还绝。 前院里,裴家大大小小的人都来了,裴文安所住的院子里都快被挤满了。 裴文安的那些妾氏,裴家长子裴耀的妾氏,还有那些庶出的子女,三人一团、五人一处,全都望着大厅窃窃私语。 这个时候大家注意力都只在大厅里,对裴芊芊的到来也没几个人在意。 而大厅里,白灵珊的哭声撕心裂肺,好几次听着都跟要断气似的,要不是裴耀的骂声响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在哭丧呢。 “你这个贱人,竟如此不知廉耻,我可真是瞎了眼!你这不守妇道的贱妇,败坏我裴家的声誉,还让我抬不起头,你还有脸哭?!” “贱妇,你给我去死!我裴家容不下你这种没有妇德的女人!” 白灵珊委屈又痛苦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夫君,我是冤枉的……我真的不知道福安是如何到我床上的……夫君,你要相信我啊……” “爹、娘……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夫君……你们要替我做主啊……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欣儿……你是最了解嫂子的,你快帮嫂子说说,嫂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不知廉耻之事……” 往日里这对姑嫂走得最近,因为年纪相仿,彼此相处比亲姐妹还亲。可此时,裴蓉欣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漠,看着地上四处哭求的人儿,眸光里全是厌恶。 “白灵珊,你口口声声喊冤枉,难道你床上的人是假的吗?都被抓个正着了,你还想狡辩?我爹娘是如此信任你,我哥是如此疼爱你,我是如此对你好,没想到你私下里却做出这种有辱我裴家名声的苟且事,你简直太人失望了!” 白灵珊早已哭声了泪儿,红肿的双眼,悲痛欲绝的神色,高贵的气质不复见,跪在地上的她狼狈不堪。 见最投缘的小姑子都痛骂自己,她失声摇头,绝望到了极点,“没有……我没有……” 裴文安抓着椅子扶手,铁青的脸,痛恨的目光,如视仇敌般瞪着她。 叶敏茹更是愤恨不已,当即下令,“来人,把这不守妇道的贱人给我送回白府!” 闻言,白灵珊泪眼中布满恐惧,赶紧爬到裴耀身前抱住他的大腿,“夫君,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求你们相信我……” 一个女人不守妇道的结果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名声被毁不说,就算娘家人再宠爱也绝不会原谅她…… 谁知裴耀没有一丝心软,猛得抬脚踹开她,用着吃人般的低吼声指着大厅外,“看在你爹娘的份上我们裴家饶你一命,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裴家!” 白灵珊被他踹翻,也没心思顾痛,满脸是泪的脸苍白无力,眸光绝望的看着厅里的众人,“不……不……不……” 她连说了好几个‘不’字,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冲向不远处的梁柱—— “啊——” 不知道是谁先传来尖叫声,此刻裴芊芊已经转过身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可怜吗?心疼吗? 她嘴角嚼着冷笑,答案全是否定的。 白灵珊是冤枉的,可也是她的现世报! 自她嫁到裴家,仗着自己是长媳,表面上有家世有容貌,可私下却比谁都毒辣。她同裴蓉欣伙在一起,心情稍有不快就会拿死去的裴芊芊出气,以羞辱、折磨她为乐。 试问,这样的人死了难道会可惜? 在她们眼中,出生低贱的人只不过是一只狗,她们有权有势,想如何就如何。可殊不知,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今日的阳光不算烈,照拂在身上暖洋洋的。裴芊芊望着远处那片白云,心里感慨万千。 裴芊芊,如果你在世看到这一幕应该也很欣慰吧?欺负你的人已经死了一个了。你这些年也没白献血,那个人总算替你出了一次气。 【8】、芊芊出手 八、 …… 连着好几日,偌大的丞相府犹如被乌云笼罩,裴芊芊虽说没怎么出去,可在这偏僻的小院里也能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流。 白灵珊真的死了,那个叫福安的家奴也被裴耀杀了。 白家当天就来把白灵珊的尸首领了回去,她‘与人通奸’,自然也没资格进裴家祠堂,而白家理亏,加之白灵珊自己撞梁柱死的,更是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发生了这种事,裴家那几个高贵的主子就跟脸上长了脓包般,整日里闭门不出、没脸见人。裴芊芊也理解,堂堂的丞相府发生这种丑闻,这脸面真是没地方搁。 而那些人只顾着躲脸面,哪还有心思跑她这里来哦。 …… 对于白灵珊的死,裴蓉欣头几日还恨骂她不守妇道,可逐渐冷静过后她又有一些想不通。 这两日她都在思考,越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大哥待白灵珊并不差,就算大哥有几房妾氏,可大哥还是最宠白灵珊。还有爹娘也极其信任白灵珊,甚至私下商议再过几年就让白灵珊掌家。 白灵珊在他们裴家,一没受冷落,二不受委屈,她实在想不通她背叛大哥的理由。 最为重要的是跟白灵珊通奸的福安,那人身材短小、模样丑陋,以白灵珊的骄傲,就算她再不守本分,也不可能看上福安那种人。 想到这些,裴蓉欣有些坐不住,在房里来回走着,越是细想越无法冷静。 这其中会不会有何猫腻? 万一真是冤枉了白灵珊…… 裴蓉欣柳眉打结,只觉得太阳穴涨疼得厉害。 也都怪大哥当时太激动了,看到福安赤身出现在白灵珊房中时先动手把他杀了,以至于后面死无对证…… “大小姐,您是不是还在为大少夫人的事难受?”看着她烦躁不安,丫鬟忍不住关心。 “唉!”裴蓉欣只叹气,多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现在人都死了,就算其中有冤又如何?而且,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她很清楚,事已至此,就算她猜测白灵珊是遭人陷害,爹和娘还有大哥也不一定会听得进去。出这样的丑事,他们是受伤害最深的。 “小姐,您心情不好,要不奴婢陪你去外面走走吧。” “不了。”裴蓉欣摇头。家里发生这种事,她实在没脸出门,哪怕是在自己家中,走在外面也怕下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谁让她当初同白灵珊走得最近…… 不想再为白灵珊的事心烦,她突然朝丫鬟问道,“云儿,裴芊芊那贱人近日有何动静,可有派人盯着?” 丫鬟突然皱起了眉,似乎有话想说。 裴蓉欣斜了她一眼,“有何话就直说。” 丫鬟这才道,“回大小姐,裴芊芊没什么,不过奴婢觉得她身边那个叫冷凌的人有些问题。” 裴蓉欣不解,“不过是南赢王府的丫鬟罢了,有何问题?” 丫鬟接着道,“您前几日不是交代过奴婢要盯好裴芊芊吗?奴婢有派人暗中盯着她们,可也不知道如何回事,每次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过……” 她话还未说完,裴蓉欣脸色都变了,“这种事你为何不早说?” 丫鬟低下头怯声道,“大小姐,不是奴婢有意隐瞒,而是奴婢见您同老爷和夫人他们近日来心情都不好,所以奴婢才不敢说的。” 裴蓉欣美目中溢出狠色,抬脚就往闺房外走。只是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冷着脸朝身后问道,“除此外还有其他异样?府里可有人接近裴芊芊?” 丫鬟想了想,皱眉回道,“回大小姐,近日来并没有人接近她们,只不过……” 裴蓉欣有些不耐,“说!” 丫鬟抿了抿嘴,“不过前几日……就是裴芊芊回来的当天晚上,奴婢听水房的玉儿说看到六小姐偷偷去找过裴芊芊。” 裴蓉欣脸色一沉。裴倩云去找过裴芊芊? 想到什么,她美目中翻滚着怒火,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派去监视裴芊芊的人无故失踪,这肯定同那个叫冷凌的丫鬟有关。而白灵珊之前同她在花园商议要整裴芊芊,立马就发生那种丑事…… 这其中难道没有联系? 裴倩云在裴芊芊回府的当晚偷偷去找裴芊芊……那日不正是她同白灵珊在花园商议吗? “大小姐,您怎么了?”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 “裴倩云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去告了密!”裴蓉欣眸光又狠又厉。 不会这么巧,她们姑嫂刚商议要对付裴芊芊,嫂子白灵珊就出事了。加上那些派去监视裴芊芊的人无故失踪,这一切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 府里出奇的安静,裴芊芊原本做好了打算等着人上门找茬,没想到好多日过去了,连只狗都没来。 第一次过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前两日还好,这后面几日却是越来越心烦。这种整日关在房里的日子堪比面壁思过,说真的,还没树上的鸟儿幸福。 中午吃着冷凌做的饭菜,她无聊得随口问道,“冷凌,前院的人咋没动静呢?” 冷凌站在她身侧,并未应声。 裴芊芊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她,“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冷凌有些本事,能不声不响把男人弄到白灵珊床上,没几把刷子根本办不到。而且也知道她有暗中观察前院的情况,为的就是保她这地方能清净。 见她追问,冷凌这才回道,“裴姑娘,也没多大的事,不过是裴家六小姐被裴蓉欣关起来而已。” 裴芊芊惊讶的愣了愣,“裴倩云被裴蓉欣关起来了?为什么?”难道裴蓉欣改性了,不欺负她了,改去欺负其他人了? 冷凌垂下眸光,“裴姑娘,奴婢劝您还是莫要理睬这些事。” 裴芊芊已经没心情吃饭了,起身追问,“冷凌,你知道是为何,对吗?是不是跟我有关?裴家的其他人我不会管,可裴倩云对我还是有些恩情的,如果她真因为我被裴蓉欣那死女人整,我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冷凌看着她的神色带着复杂,有些不能理解,她既然在意裴倩云为何却直呼她名字。 “裴姑娘,您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吧。”她依然不愿多说。王爷的命令只让她保护她,并未交待还要保护他人。 她过于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和一丁点温度,裴芊芊抿了抿唇,转身跑了出去。 她是可以不管裴倩云的死活,可人情这种东西真不是旁人能理解的。对欺负自己的人她可以冷漠无情,但对有助于自己的人,她能坐视不理? 冷凌沉着脸看她跑出去,片刻之后她也离开了,只不过她没追随裴芊芊而去,而是悄然离开了丞相府…… …… 到了裴蓉欣的欣悦园,丫鬟见裴芊芊到来,通报过后就将她领了进去。 看着院子里的情景,裴芊芊才知道冷凌说的‘把裴倩云关了起来’不过是为了宽她的心。此时的裴倩云被丫鬟按在地上,两名男仆手持木棍,已经把裴倩云打得皮开肉腚晕死了过去。 看着她被血染红的屁股,这一幕真是差点刺破裴芊芊的眼膜。裴倩云的亲娘好歹还在府中做姨娘,而裴蓉欣居然这么下狠手,可见这心肠有多狠,绝不是肆意妄为能形容的。 引她进去的丫鬟还故意大声禀道,“大小姐,芊芊小姐来了。” 裴蓉欣正优雅的坐在树下的美人榻上吃茶,微微扭过头朝裴芊芊看去,娇美的脸上带着浅笑,可眸光却是满满的轻蔑,“来了啊?” 裴芊芊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拳,胸口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可没弄清缘由的她不得不拿出仅有的理智问道,“大姐,六姐做了何事需要受此刑法?” 裴蓉欣娇媚一笑,“你不知道?那你来此做何?” 裴芊芊厌恶的瞪着她,“我只知道手足相残禽兽不如。” 她这话一出,裴蓉欣当即变了脸,纤纤玉指指向她,“放肆!你居然敢骂我?” 裴芊芊冷笑,“我一没点名、二没点姓,就算骂也是骂禽兽而已,大姐可别对号入座。” 裴蓉欣美目如蘸毒般,直接朝一旁的丫鬟喝道,“还杵着做何?还不给我掌嘴!” 娘说这小畜生变了,这阵子还没来得及去收拾她,没想到她还真是性情大变,居然敢跑到她的地盘上来骂人! 当真是活腻了! 本以为丫鬟捉到裴芊芊后就能狠狠教训她了,可接下来的事让裴蓉欣大跌下巴,娇美无双的脸顷刻间都变得扭曲起来—— 那两名丫鬟是打算去拿住裴芊芊,可裴芊芊左脚一踹,腾空一翻,再一踹,就这么两三下居然把两名丫鬟踹趴在地。 裴蓉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她震惊又不信的问道,“你、你如何会功夫的?” 裴芊芊立定站好,叉腰对她冷笑,“裴蓉欣,我知道你今日不会放过我,正好,我今日也不想放过你。欺负了我多年,咱们今日就来打一场如何?” 对于穿越的事,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至于会武功嘛……说起来还真要谢谢原身。 以前的裴芊芊胆小怯弱,可内心里还是有些倔的,私下里偷藏一些零散的武功秘籍,虽然学得不精,但身子骨却因此比常人柔软。 而她,上辈子学过武术,还兼职做小学生的武术教练。配上这具身子的灵活,她当然能打了。 裴蓉欣回过神,对那两名持棍的男仆怒道,“快给我打死她!” 裴芊芊一听,也不示弱,几个健步就冲向她。 “啊——” 在裴蓉欣一声尖叫的同时,裴芊芊已经将她手臂反擒在身后,并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咽喉,对着两名男仆喝道,“敢上前一步我立马掐死她!” ------题外话------ 女主不是没脑,而是……往下看哈 【9】、坑爹没商量 那两名男仆又惊又怕的站定,不敢再上前。 而远处正在做事的下人见到这一幕,失声呼叫起来,“快来人救大小姐啊——” 裴蓉欣被擒,单脚跪在地上,姿势不雅不说,手臂还被裴芊芊反擒在身后,对于高高在上又娇贵不已的她来说,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特别是脖子上的手让她美貌无双的脸苍白又扭曲,美目中全是怒火,“裴芊芊,你这个贱人,你胆敢伤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裴芊芊一脚踹向她屁股,“贱人?我看你才像贱人!贱到都快不是人了!” 裴蓉欣‘啊’的一声痛叫。 裴芊芊压根不给她还嘴的机会,又拿膝盖狠狠顶她背脊骨,“再给我说一句,我立马掐死你,你要不信大可以试试!” 裴蓉欣明显感觉脖子上的手收紧,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美艳无双的脸青白交错,竟比身后裴芊芊凶恶的样子还吓人。 除了丫鬟惊呼喊救命,靠得近的下人没一个敢上前,怕的就是裴芊芊当真下狠手。 而裴芊芊虽没有杀人的念头,但也没打算收手。敢这么对裴蓉欣,她真是豁出去了的。说她冲动也罢,说她不计后果也罢,就算今日不逞能行凶,别人也不会放过整她。 与其憋屈的活着,还不如抛开一切誓死一搏,最好闹得满城皆知,最好让世人都看看,堂堂的一国丞相府养的人究竟是如何虚伪、丑陋、阴险、狠毒的…… 她一个低贱的庶女不在乎脸面,就看裴文安那狡猾的老东西要不要脸子了! 想到这些,她对裴蓉欣下脚更狠了,膝盖和脚不断的顶她、踹她,直把裴蓉欣弄得像杀猪般嗷叫。 “住手!”突然一道怒吼声传来。 “欣儿!”听闻消息同裴文安一同赶来的叶敏茹忍不住大呼,看着女儿惨遭人虐打都快撑不下去了,愤怒的指着裴芊芊,“裴芊芊,你是想造反吗?还不赶紧放开!” 面对他们一张张恼怒的脸,恨不得把自己扒皮抽骨,裴芊芊嚼着冷笑,“我就造反了,如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生在你们裴家猪狗都不如,难道返不得?” 裴文安铁青着脸,威严的目光燃烧着熊熊怒火,“混账东西,你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真是白养活了你!” 裴芊芊忍不住爆粗,“呸!谁稀罕你们养?外头乞讨要饭的都比我过得好!裴文安,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你除了风流处处留种外,最不是个东西。说养我?你还真够不要脸的,难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不清楚?要不要我把在裴家多年的经历写成书散布出去,让世人看看你这高不可攀的丞相大人究竟是多虚伪?” 裴文安指着她,额头上、脖子上、手背上的筋脉都因为激动而浮出来了,从来受人敬重的他何时受过这般辱骂,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女儿,“你、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竟如此……如此……如此辱骂自己的生父……” 他被刺激得快语无伦次,怒火中烧也顾不得最疼爱的女儿还在裴芊芊手中,当即对着身后的家丁喝道,“来啊,给我把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抓起来!” 有他亲自下令,在场的家丁不敢迟缓,赶紧朝裴芊芊围拢过去。 裴芊芊双手对裴蓉欣的控制更加收紧,当着他们夫妻的面再次狠狠踹向裴蓉欣后背。 “啊——”这一脚也不知有多重,裴蓉欣惨叫一声后竟歪头晕了过去。 “欣儿!”裴文安和叶敏茹同时惊呼起来。 “全都给我滚开,否则我立马掐死她!”裴芊芊凶神恶煞的威胁道。 裴文安激动得欲上前,叶敏茹一把将他拉住,愤怒的神色中有着替女儿着想的惊恐,“裴芊芊,你到底要做何?你可知你这般做绝对没有好下场。”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恐吓自己。裴芊芊冷笑着,看着他们的眸光全是厌恶,“裴文安,我裴芊芊不愿再做你们裴家待宰的羔羊,你要不想我再做过激的事,就立马公开表示,从今以后我裴芊芊不再是你的女儿,我同你们裴家再无半点情分和瓜葛,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这要求估计在裴府上下来看都是一则笑话。谁把这位出生低贱的庶小姐当人了? 裴文安铁青着脸,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好!” 看着晕过去的女儿,叶敏茹指着她怒道,“你这没有人性的东西,裴家养你多年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如今老爷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你还不把我欣儿放了赶紧滚!” 裴芊芊也不示弱的瞪着她,“你以为谁稀罕?” 她又不是傻子,能如此轻松离开裴家?估计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打死了。 这个家原身没感受到一丁点儿温暖,所以才死得那么干脆。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更没任何感情。 要是真能同裴家断绝关系,她可是求之不得的。最好司空冥夜看在她被娘家逐出去的份上把婚事取消了,那她就是真正的自由人了。 以后天高海阔任她走,那就是她来到这个异世最大的梦想。 见她还不愿放手,裴文安冷绝无情的怒道,“畜生,还不放手?” 裴芊芊眯着眼扫了一圈四周随时会扑过来的家奴,“你们全退开,别当狗挡道!” 家奴们各个面露怒色。 裴文安冷喝,“都退下,让她走!” 他就不信,一个女子没有娘家依靠还能有生存之地!如果真这样,当初她娘也不会在临死前求他把这个孩子留下。 这畜生,当初真该剁了喂狗,也不会在今日受她大逆不道的辱骂! 就在家奴们听从命令纷纷退后时,院外也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声——“南赢王到!” 闻言,裴文安和叶敏茹脸色更加难看。 裴芊芊先一怔,随即把手中劫持的裴蓉欣推了出去,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扑倒在被打得皮开肉腚的裴倩云身上,还一个劲儿夸张的求饶道,“别打我……求你们放过我……” 裴文安都来不及发火,看着不请自来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除了司空冥夜前来外,皇上身边的曹公公居然也来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看着司空冥夜那冰冷的脸以及曹公公一脸惊讶的表情,他同叶敏茹犹都僵在原地,连招呼人的礼数都忘了。 倒是拿着拂尘的曹公公好奇的先开口,“奴才见过相爷、夫人。敢问相爷,发生了何事?” 说来也巧,他刚好奉皇上旨意到南赢王府传旨,正打算回宫时听说丞相府出事了。从来嫌少露面的南赢王不仅出了府,还在路上询问他是否同去看热闹。 他这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了,心想着会有怎样的热闹,见天色尚早,于是就同来了。 不曾想居然看到这样的一幕…… 裴文安回过神,正欲开口,突然裴芊芊蹲在地上抱头大哭,“别打我……别打我……我跟六姐没有错……” 裴文安脸色忽青忽白,就差闷吐一口老血。 司空冥夜背着手,哪怕烈阳高照也掩饰不住他黑袍下死沉的气息。冰冷的眸光如寒冰生烟,将周围的一切一一扫过,最后才落在那哆嗦求饶的人身上。 “还不过来!” “王爷——”裴芊芊很听话的朝他飞扑过去。 这娇滴滴的一声呼唤,夹杂着委屈,直把在场的人看傻了眼。她的柔弱和胆怯都表现得淋漓尽致,飞扑的动作像极了幼小的孩子寻找爹妈,让人不自觉的多了一丝肉麻感。 就连在司空冥夜身后的启风和冷凌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同时有一种想甩鸡皮疙瘩的冲动。 司空冥夜身子一僵,冰冷的黑眸幽深得不见底。身前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女人犹如受惊过度的小兔,死死的抱着他身躯,让他清晰的感觉到她两只瘦小的手臂传来的温度。 要不是知道他来此是为了自己,裴芊芊哪敢这么放肆去亲近他。冷凌没跟她来,她就知道她一定会去搬救兵。没办法,她现在对司空冥夜来说就是那么重要。 “咳咳咳……”看着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曹公公都有些尴尬,念及两人有婚约在身,而这位未来的南赢王妃又受了惊吓,他也没别的想法。只是继续好奇的指着地上晕迷的两位裴家小姐问道,“相爷,到底发生何事了?” 他是外人,本不应该插手过问别人家的家事,可眼前的情景太让人惊讶和好奇了。 裴文安僵硬的挤出一丝笑,“曹公公,让你见笑了,这都是一些家务小事,你不必挂心。” 他话音刚落,裴芊芊猛得回头,指着他委屈的对司空冥夜道,“王爷,我爹和大娘要将我逐出裴家……呜呜呜……”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甚是惹人怜悯,但曹公公却惊讶她说的话,“将你逐出裴家?” 裴文安又恨又怒,“混账东西,你打伤你大姐,还威胁要同裴家断绝关系,此刻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裴芊芊像是怕他凶恶的模样般又把头埋进司空冥夜的胸口,闷着声音哭诉道,“王爷……求你替我做主……我怎么可能说出同裴家断绝关系的话……更不可能打伤大姐……” 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勾起,看笑话般看着裴文安,“裴相,你若不愿善待她也没必诬陷她,就凭她这模样,也能伤人?” 【10】、不是还有你么? 一旁的曹公公都忍不住插话,“相爷,您确定芊芊小姐打伤了裴大小姐?”他好奇的指了指屁股开花的裴倩云,“那这位小姐又是如何回事?” 别说他进来时看到裴芊芊哆嗦求饶,就她那瘦弱的身子和胆怯的性子,说她能伤人,他还真是不信。 裴文安脸黑的咬紧了牙,指着周围家奴,“他们都可以作证!” 司空冥夜笑了,阳光下那笑容都带着阴森森的气息,“如此多的家奴在场,居然还让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打伤尊贵的大小姐,可见裴家家奴是有多无用。”他没看裴文安漆黑的脸,转而看向曹公公,“曹公公,正好你在此,本王就劳烦你回宫替本王禀明,既然相府容不下裴芊芊,那本王就先将她带离裴家另做安置。毕竟他是本王未过门的妃子,本王也不希望看到她流落街头。” 裴芊芊如乖乖女般趴在他胸口听他说话,这一刻是真安分下来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看他裴文安如何解释…… 裴文安的脸色是形容不出的难看,就连叶敏茹都有失端庄,忍不住指骂裴芊芊,“你这小畜生,如此颠倒是非,分明是蓄意陷害我们裴家于不仁不义之地!” 也不怪她过激,自己疼爱的女儿被辱打,他们还遭反咬一口,搁谁身上不恨的? 而她冲动之下一句‘小畜生’却让曹公公都忍不住替裴芊芊说话,“夫人,芊芊小姐虽是庶身,可也是皇上将来的儿媳,您这般……可有*份啊。” 裴文安侧目朝叶敏茹瞪去,沉声斥道,“闭嘴!她要走让她走!” 叶敏茹脸色发白,这才发觉自己是有些过激了。这曹公公品级虽不如他们老爷,可他却是最亲近皇上的人。 她咬着下唇,目光如蘸毒般射向裴芊芊削瘦的后背。 而司空冥夜斜睨了她一眼,抓着裴芊芊的手腕转身救离开了众人视线。 他一走,裴文安立马朝曹公公看去,有些急于解释,“曹公公,这……” 谁知曹公公恭敬的对他露出微笑,“相爷,宫里还有事,奴才先回去了。” 不等裴文安挽留,他转身朝司空冥夜离开的方向追去。 叶敏茹迫不及待的跑向女儿,惊呼道,“欣儿……快……快叫大夫……” 看着他们离开,裴文安后牙槽都快咬裂了。 皇上对南赢王的态度让人难以捉摸,可这曹公公却是时常帮南赢王说话。 他为官多年,也多少知晓一些事。当初南赢王的母妃贤妃在世时,对初进宫的曹公公多次解危,自她为了护驾而遇害后,曹公公为了报答她,可是明理暗里帮了南赢王不少。 眼下发生这种事,这曹公公回宫还不得在皇上面前胡乱说一通? 裴芊芊这该死的畜生,居然连他这个亲爹都敢摆弄! …… 丞相府大门口—— 看着因为胆怯而拽着司空冥夜衣袖的柔弱女子,曹公公温声安慰道,“芊芊小姐也无需害怕,待大婚之后也就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裴芊芊吸着鼻子点头,怯生的模样都不敢抬眼看他,“谢……谢谢公公……” 曹公公笑了笑,对司空冥夜躬身道,“王爷,奴才先回宫了。” 司空冥夜看着他,眸底罕见的多了一丝温度,“曹公公慢走。” 曹公公上了宫里的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司空冥夜这才斜眼,“还打算装多久?” 裴芊芊猛得抬头,对他吐了吐舌头,也瞬间将他衣袖放了。 裴府发生的事司空冥夜不明经过,可裴蓉欣晕迷却是事实。想到此,他看着裴芊芊的眸光突然犀利,“你何时有这般胆量和身手的?” 裴芊芊准备转身,突然怔住,眯着眼扭头朝他看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光线明亮下近距离看他,哪怕烈日炎炎,他浑身沉冷的气息也不减多少,那冰雕似的五官丝毫不见半点柔色,狭长的黑眸中如同装了两颗万年冰珠。 裴芊芊将他从头顶扫到脚,移开目光,“我的事不需要人过问,也劝你别多问,问再多我也无可奉告。” “你就不怕裴家杀你?” “呵呵……不是还有你么?”裴芊芊无所谓的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在倚仗他。 怕,她当然怕! 可现在裴家动不了她,就算她同他圆了房后再没可利用之处,她也不必担心没人保护她。 因为到那时,她已经不在京城这地儿,都远走高飞了还怕谁啊?眼前这人不过是要她身子罢了,难道还会花费精力去看守一个无可用的女人? …… 裴蓉欣醒来后,委屈得都哭成了泪人。 “爹,您都看到了,那裴芊芊是如此可恨,前阵子对娘动手,现在又将我打伤,您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裴文安站在床前,眼里的怒火还未消,只是铁青着脸不说话。 叶敏茹抹着泪心疼的安慰她,“欣儿,你先别哭,你身上还有伤呢。” 裴蓉欣抓着她的手哭诉,“娘,裴芊芊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不能就此放过她啊。这口气不出,我死都不甘心。” 叶敏茹轻抚着她,看了一眼裴文安,又继续安慰道,“你听话,先养好身子,听说过段时日瑞庆王就要班师回朝了,到时候那小畜生绝不会好过的。” 看着裴文安还是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裴蓉欣还是不甘心,“爹……” 裴文安这才开口,低沉道,“听你娘的话,先把身子养好,瑞庆王一回京,皇上肯定会为你们举行大婚。至于那小畜生,先别管她,找到机会为父再收拾她。” 南赢王从来都不插手管那小畜生,他也没想通,怎么他突然间就在乎起那个小畜生来了。 可他毕竟是皇子,加之皇上对他态度不明,一时间他还真不敢明着同他较劲。为今之计只能先忍着这口气,待瑞庆王回京后再做打算。 听说瑞庆王司空黎皓要回来了,裴蓉欣这才逐渐冷静下来。此刻,也只有她和司空黎皓的婚事才能让她倍感欣慰。 她眼里嚼着泪水,咬着牙在心中发誓,绝对不会放过那小贱人! 【11】、救命啊非礼啊 又回到南赢王府,裴芊芊也没打算安分。 她现在想的最多的是怎么跟司空冥夜断绝关系。跟裴家是彻底闹翻了,现在只要摆平了司空冥夜,她就能真正自由了。 可介于那天晚上城门口被逮回来的经历,她知道凭她现在的能耐根本没办法离开。 站在房里的铜镜面前,她扭着腰左瞧又瞧,这具还没发育完全的身子前不凸后不翘,亏得司空冥夜惦记,也真是瞎了眼的。她甚至猜想洞房的时候那家伙会不会蒙着眼睛办事,否则就她这没肉的身材能让他有反应? 一屁股坐在妆台前,她撑着脸,真有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感。 最近的事都表明着司空冥夜不会罢手,依照他所说的,要她处子之身才能解毒,如果她不从,恐怕也得惨遭强迫。 罢了,她现在也不想去思考上床不上床的事了,与其想这些无可奈何的事,不如想想要如何做才能让他厌恶自己…… …… 看着一身奇装异服的小女子,启风把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 裴芊芊才懒得理睬他的冷色和嫌弃,抬着下巴故意大声说话,“我要见你们王爷。” 启风斜睨着,都不愿用正眼看她,“王爷在休息。”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里面就响起司空冥夜犹如地狱传来的声音,“让她进来。” 裴芊芊得意的‘哼哼’,也不再跟他招呼了,上前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司空冥夜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眸光落在她身上的衣物时,阴沉中多了几分凌厉,“你这是做何?” 裴芊芊撩了撩自己垂腰的细发,再扭着小腰在他面前走了一圈,眨眼轻笑,“王爷,我这身打扮如何?” 司空冥夜本就冷峻的脸绷得跟硬石般,只差没碎裂了。 裴芊芊当没看到他的表情,还扯着身上几近破布的衣物对他介绍道,“这是最流行的服装,我给它们取名叫‘潮牌’,这夏天穿着最合适不过了。” 司空冥夜眯着眼,“‘潮牌’?本王看你是想上街讨饭!” 裴芊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再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你有没有欣赏能力啊?要饭的能跟我比?” 司空冥夜猛然起身,那阴沉的眸光犹如青烟从眸底泄出,薄唇轻动间,仿佛能听到他后牙槽磨动的声音,“回去脱了!” 简短的几个字带着不容人违抗的气势。 说她如乞丐都是语轻的,就她这身穿着,简直伤风败俗、不知羞耻! 瞧她都穿些什么……里衣被裁剪到腰肢,连肚脐都露出来了,亵裤剪到膝盖,小腿露出不说,大腿的位置还布满了破破烂烂的洞。 这难道不是准备上街讨饭? 他危险的气息靠近,裴芊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盯着他,“你、你干嘛?告诉你,别看我穿得性感撩人你就可以随便乱来,我可是不从的……” “回去脱了!” 他依然重复着刚才的话,冷硬的嗓音多了一丝怒意。 裴芊芊胸口一挺,“你让脱就脱啊?我这可是精心改良的服装,这大夏天穿着可凉快了。” 司空冥夜幽深的眸底全是寒意,两道冷硬的浓眉仿佛随时会化成利剑般朝她刺去。 裴芊芊心口都忍不住颤了一下,可这不正是自己期待的效果么?她要司空冥夜讨厌她、嫌弃她,最好让他倒尽胃口不敢碰她…… 想到这,她再把自己并不成熟的胸口挺高,一脸不屑的瞪大眼,“怎么,还想打架啊?” 司空冥夜蓦然收紧双手,顷刻间指节骨‘咔咔’作响。 裴芊芊还当真拉开了拳头,大喝一声冲了上去,“哈——” 她可不是虚张声势,而是铁了心要跟他打架,一来让他知道自己并非那种好欺负的人,二来也让他更加反感自己,想必没男人会喜欢这种说动手就动手的女人吧? 她是什么都想到了,可也有一句话是裴芊芊没想到的,那就是‘莫要小看人’,特别是她眼前这个有着阎王脸般的男人…… 她那一拳头才刚出击,人家瞬间就擒住了她手腕,擒住不说,许是被她进犯的举动激怒到了,那修长的手臂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松手之时,房间里只听一声尖叫传来—— “啊——” 紧接着,重物落地声响起。 裴芊芊趴在地上,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住的房里,身上改良的衣物都换了,床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冷凌。 “嘶……”她扶着腰起身,有种被人拆过骨头的感觉。 “王八蛋!居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清醒过后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甚至懒理会冷凌紧蹙眉头不悦的神色。 她发誓,就是想跟他玩玩,撒撒野,让他反感自己。可谁知道那混蛋居然动真格的…… 也不知道他练的什么武功,居然一只手就把她甩飞了……甩飞了……飞了…… 那时的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脱线的风筝,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不争气的晕过去了…… “哼!”她挣扎着下地,连鞋都没穿,赤着脚就冲了出去。 …… 昏暗幽沉的房间里,男人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听着门外某个女人泼妇似的声音,两道浓眉不禁紧蹙。 不仅是裴家人疑惑她的变化,就连他都捉摸不透,为何一向胆小懦弱的人突然性情大变…… “让开!再挡我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剁成人肉粽子!”裴芊芊恶言恶语的恐吓着门外的某护卫,跟撒泼似冲进房内,连带着房里的男人一同骂,“司空冥夜,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连女人都敢打!今日姐不给你点教训,姐姐我跟你姓!” 她是真呕血,第一次遇到这么粗暴的人,特别是自己被他一手搞翻不省人事,这简直是她人生耻辱!想她在二十一世纪,虽称不上高手,可也很少在擂台上败过,哪像今日,不仅败,还败得如此窝囊。 司空冥夜沉着脸,紧敛的眸光盯着她朝自己冲过来。看着她敏捷的身子,动作夸张却蓄满气势的手脚,他幽深的眸底更是多了一丝复杂。 而裴芊芊大喝着挥拳上去时,本以为可以稳稳击中他,可拳头在离他分毫之时,他手如铁钳般再一次以不可察觉的速度将她手腕捉住,精准、有力,让她防不胜防。 她哪里甘心被人钳制,另一只手瞬间补击—— 可接下来的一幕又一次让她傻眼。 司空冥夜坐在软塌上,身子从始至终都未动过,松开她先前的手腕又已不可见的速度截获住她后来的攻击,而在这一瞬间的同时,他空闲的另一只手突然抓住裴芊芊的衣襟。 裴芊芊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第一反应当然是防御了。为避开他,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抬脚攻击他下盘,以分解他的注意力,然后再来个180°旋转脱身—— “嘶——” 她是脱身成功了,可布料撕裂的声音加上胸口传来的凉意,稳住身形的她也瞬间愕然了。 看着男人手中从她胸前撕下的布料,她捂紧胸口,破口大骂,“变态啊!” 这混蛋居然把她衣服撕烂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没穿肚兜! 而司空冥夜脸黑的坐在那,手臂在半空中僵硬着,如石像般盯着手中的碎步。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裴芊芊夸张的惊呼声—— “救命啊——非礼啊——” 【12】、这种好书应该夫妻共享 司空冥夜半空中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看着她抱胸蹲在地上的样子,听着她夸张的呼救声,冷峻的脸上刹那间染满青黑之色,犹如身中剧毒随时会呕血般。 “该死的!闭嘴!” 裴芊芊抬起头,跟受伤害似的怯怯的看着他,“你、你要做何?虽然我知道你迷恋我,可是也不用这么猴急,我又不是不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司空冥夜一把将碎步扔在地上,指着门外,冷声喝道,“给本王滚出去!” 裴芊芊猛得起身,只把胸口重点部位遮住,一改无辜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确定我要这么出去见人?” 看着她胸口那片雪白,司空冥夜盛满怒火的眸底酝酿着杀人般的戾气。 裴芊芊还真是不怕死的转身,作势要走。这样出去是有伤风化,不过,说不定这男人从此以后再不会见她,想来跟她的计划也差不多。 最好这男人现在就下令把她给扔出去,从此她就同南赢王府拜拜了……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让她意外。 就在她真下狠心要出去时,突然右肩被什么东西偷袭,她来不及回头看身后,眼皮一翻,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坠…… …… 再次醒来,她依然躺在自己住的房间里,床边还是面无表情如石雕的冷凌。 想到两次挫败,裴芊芊真是呕血到内伤。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司空冥夜把她扫地出门? 她都快成泼妇了,如此不守规矩、以下犯上、没有形象,他都还能忍,这司空冥夜也是古代一朵奇葩! 她两次闯去司空冥夜房里惹事,冷凌都以为她还会继续,戒备的盯着她,却见她突然安静下来,只不过她两眼珠子转动不停,也不知道她又想做何。 同这位裴姑娘接触也就几日,她也是服了她的勇气和胆气。敢在他们王爷面前放肆的,这位裴姑娘恐怕是第一人。 而他们王爷的态度……也是令人称奇。 …… 夜早已深,昏暗幽沉的房间里,软塌上的男人听着手下的禀报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眸底溢出一丝烦躁,这两日被那小女人惹得心烦,今日给过她教训她还不安分,居然偷偷跑到他书房去了。 “她去做何?” “回王爷,裴姑娘在书房翻找许久,最后拿了一册书离开了。” “是何书?” “回王爷,是……是一册春宫图。” “……”男人冷硬的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而侍卫刚禀报完,就听门外女人咋呼的声音响起,“让开,我要进去,敢拦我试试,分分钟扁你哦!” 倚靠着软塌的男人抬了抬手,手下心领神会退去开门,同时也出了房间。 裴芊芊趁机进了房,大摇大摆的朝灯台走去,在男人阴沉冷冽的眸光中先把油灯里的拨亮,然后才走向软塌,一屁股坐在司空冥夜身旁。 她也不说话,而是从怀里摸出去书房偷来的春宫图册,当着他的面翻看了起来。 司空冥夜浑身冷气乍溢,要是眸光能杀人,估计某个女人都不知道被他杀死多少回了。 “你还能有点女人的样子么?” “啊?”裴芊芊佯装刚回过神,扭头朝他看去,迎着他冰冷如剑的眸光,她也不躲闪,反而指了指手中的画册,义正言辞的说道,“都快成亲了,我怕到时候伺候不好你,所以想先学习点,免得关键时刻不知所措。” 司空冥夜俊脸绷得又黑又紧,一字一字咬着道,“你当本王如此无能?” 裴芊芊眯着小眼神将他打量了一遍,一本正经道,“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值得你这么生气?况且‘知识无穷无尽’,我好学你应该表扬我才对。再说了,这书还是从你书房里拿的,凭什么你能看我就不能看?” 听着他双手指关节传来的声音,看着他那吃人般黑沉的脸,她故意把身子靠近他,眨眼又挑眉的轻道,“你我都快成亲了,没必要如此生疏。这种好书应该夫妻共享,以后成亲了也能让房事更有乐趣,你说对不?”说着话,她还不害臊的翻起手中画册来,并拿手肘暧昧的撞了撞他,“来来来,我们来商量商量,以后用哪种姿势好。对了,你喜欢哪种?地盖天还是天高地?” 无视那突瞪的黑眸,她接着不怕死的道,“我跟你说哦,这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地盖天就是女上男下,天盖地就是男上女下,为使以后夫妻生活和谐美满,我们很有必要一起研究的。” 她手中的图册不堪入目,至少司空冥夜绝对没有同人一起欣赏的癖好。偏偏眼前的女子一点不知羞耻,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种话,莫名的,他心里猛起一团怒火,真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裴芊芊正盯着某一图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手中一空,那图册瞬间被人夺走。 她立马拉长了脸,瞪眼道,“干什么啊?人家学点知识都还不行吗?” 到现在为止,她基本上怀疑这男人心理不正常,甚至有可能身体那方面有缺陷。 看这种东西,有几个男女没想法的?偏偏这男人除了怒火外,似乎没别的反应。这还算正常男人么? 想到这,她突然伸手抓向司空冥夜—— 这一抓,她都忍不住呼道,“咦,还真是没一点反应呢。” 而司空冥夜黑袍下都凝聚起杀气了,眸光瞪着她那爪子,用着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嗓音低吼道,“把手拿开!” 裴芊芊一时没抗住他骇人的气息,下意识的收了手。可越是盯着他比阎王还吓人的脸,她越是不甘心,“我说你这人能正常点么?都要成亲了,至于这么保守?” 见他眸光越发凌厉,她嘟了嘟嘴,用着怀疑的眸光瞄着他小腹下,“你是觉得我没吸引力呢还是你有隐疾?” 司空冥夜突然起身,怒指着门口,“给本王滚出去!” 裴芊芊又盯了他片刻,突然‘呵呵’直笑,还兔子一般溜开扑到不远处那张床上,“我就不走,你能咋样?” 不可否认,她是在冒险,想看看这男人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要么他那方面有问题,要么他现在扑了她,当然了,如果是前者最好不过,如果是后者,她也认了,早点完事她也好早点闪人。否则一直耗在这里,她也难受。 看着她不但不离开,还跑到床上打滚,司空冥夜那冷脸真是比得了绝症还难看。 裴芊芊仰过身,左脚搭右脚,懒洋洋的对他轻挑细眉,“你再弄晕我也没事,我还是会再回来的,除非你把我撵出去永远都别见我。” “冷凌!”司空冥夜对门外喝道,有生以来,这恐怕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大动肝火。 “王爷?”冷凌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入。 “把这东西给本王弄出去!” “是。” 看着他叫一个女人来对付自己,裴芊芊再玩不下去了,呼啦一下蹦下床,对着主仆俩恼道,“不玩了不玩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我喜欢来这里?这鬼地方我还不屑待呢!” 不用冷凌动手,她已经识时务的跑了出去。 能做的她做了,丢人也丢够了,可这男人软硬都不吃,她还能怎样? 算了,反正大婚就在不久后,大不了她再撑撑…… 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冷凌追了出去,可司空冥夜却莫名的僵在原地,望着房门口许久没动,只是冰冷的眸底似有什么划过…… …… 裴芊芊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达到目的,也不得不安分下来。 她虽然安分了,可司空冥夜却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这日她睡到自然醒,刚爬起床准备洗漱,就见梳妆台上多了一只精巧的木匣子。 带着疑惑将其打开,发现匣子里居然有支玉簪。看成色,这玉质绝对不是廉价货。 正巧冷凌进来服侍她,见她已经拿着玉簪在打量,主动说道,“裴姑娘,这是王爷送您的。” 【13】、心思 裴芊芊怔了一下,随即将玉簪放回了木匣子里。 冷凌看着她转身,轻蹙眉头,“您不喜欢?” 裴芊芊背着她道,“此物非凡品,我这种身份的人不配戴这样好的东西。你拿去还给他吧,就说我胆子小,受不起。” 见她对礼物真的不感兴趣,冷凌眉头皱得更紧,“裴姑娘,您还是收下吧,否则王爷会不高兴。” 裴芊芊回头瞧了她一眼,笑得有些讽刺,“他何时高兴过?我主动接近他的时候他是如何对我的?怎么,突然想起我的重要性了,怕我洞房花烛夜不配合他,所以这会儿临时抱佛脚想讨好我一番?” 冷凌沉了沉脸,倒不是有意顶撞她,只是因为她的误断,“裴姑娘,王爷并非您想的那般虚伪。” 对她的解释,裴芊芊再度耸肩,表示无所谓,“他是何样的人我没兴趣知道,不过你可以帮我带话给他,让他放心,我这人虽然瞎胡闹,不过也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自己逃不出他手掌心,所以请他放宽心,大婚夜给他解毒,就当我是好人做到底,不会临阵耍把戏的。” 折腾了几日,啥效果都没有,反倒是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弄晕,想想都呕血。罢了,她不如省省力气好好享受,毕竟在南赢王府有吃有住。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冷凌看着她更衣,待她洗漱完毕,才又面无表情的道,“裴姑娘,裴家六小姐在大门外,说是有要事求见您。” 裴芊芊怔了一下转身,“裴倩云来找我?” 冷凌目光再次复杂起来,始终没明白她直呼裴倩云其名的原因。怎么说裴倩云也帮助过她,甚至因为告密而惨遭毒打,她不应该如此生分才对。 裴芊芊又问道,“你们王爷知道吗?” 冷凌点了点头,“见与不见她,王爷让您自己做主。” 裴芊芊‘哦’了一声,“那你带她过来吧。” 许是对裴家的人厌恶感很深,所以哪怕知道裴倩云无害,她也生不出亲切来。那次去裴蓉欣院中闹事,除了还裴倩云人情外,她也有故意的成分。 很快,裴倩云跟着冷凌到了她房中。 她表现得很淡然,但裴倩云却对她亲切得不行,特别是看着打扮清雅柔美的她,脸上都带着惊喜和少许的羡慕,“芊芊,见你过得如此好,我真替你高兴。” 裴芊芊抿着笑,将她引到桌边,“六姐请坐。” 裴倩云还在打量她。 见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裴芊芊佯装不懂的问道,“六姐看什么?” 裴倩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变化好大。” 那日她被大姐毒打,醒来后听说这个从小软弱可欺的妹妹为了救她,动手把大姐打伤,甚至与爹翻了脸,她几乎都不信。可今日一见,她真的觉得这个妹妹变了。 除了变得光鲜亮丽外,那气质……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察觉到自己失神,她赶紧敛住思绪,感激的道,“芊芊,那日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前来救我,我一定被大姐打死。” 裴芊芊无所谓的摇头,“没什么,我也是忍无可忍罢了,总不能看着你因为我受苦而见死不救。”顿了顿,她反问道,“六姐最近过得如何,大姐可有再欺负你?” 提到裴蓉欣,裴倩云不禁冷笑,“她现在忙着养伤呢,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再欺负人。芊芊,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给了她苦头吃,还不知道谁能教训她呢。” 裴芊芊别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 姐妹俩在桌边坐下,冷凌奉了茶后,两人一边吃着茶一边聊了起来。 “大姐出来爹可知道?” “我是偷偷来的,哪敢让人知道?” “你伤好了吗?” “我娘给我找了些治伤的偏方,好得差不多了,否则我也不能出来找你。” “那就好。”裴芊芊一直都保持着微笑。 一盏茶的功夫,姐妹俩还是聊了不少,而裴倩云看裴芊芊的目光更显得羡慕,“芊芊,你真的变了好多,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裴芊芊故意问道,“是吗?六姐觉得我哪里变了?” 裴倩云想都没怎么想,“你变胆大了,而且比以前善谈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怯怯弱弱的小丫头了。” 裴芊芊不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的点头,“是该变了,要不然一直受人欺负。反正现在有南赢王为我撑腰,我若还像以往那般肯定要遭他嫌弃。” 这一点裴倩云极为赞同,“也是,要是换我做南赢王妃,我也不会让自己和娘受那么多委屈。” 裴芊芊挑了挑眉,不是她错觉,而是女人的直觉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让冷凌重新斟好茶,她也把话题引开了,“六姐今日来找我可还有别的事?” 她这一问,裴倩云突然低下了头,神情变得暗淡起来。 裴芊芊微微眯眼,嘴上笑道,“六姐,有何话直说无妨。” 裴倩云这才抬起头,只不过脸上再没笑意,眼眶里也突然布满了湿润,委屈又可怜的看着她,“芊芊,爹准备让我出嫁了。” 裴芊芊笑道,“这是好事啊,我可得先恭喜六姐你了。” 裴倩云不但不欢喜,反而落起泪来,“芊芊,你别急着恭喜我,爹给我找的人家可不是什么好的,而是要我去给掌管礼部的冯大人做小妾。你不知道,那冯大人年纪比爹还大……” 裴芊芊睁大眼,对古代的男婚女嫁她一直都有抵触,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女人要有点想法,堪比登天还难。她自己不也陷在这样的泥潭之中没法自拔? 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虽说高门贵户多妻妾,一把年纪的男人娶年轻貌美的女子更是稀松平常,可那裴文安也太会给女儿选女婿了,选给年纪比自己大的他难道不膈应? 当然了,就裴文安那种喜欢乱播种又不认真负责的男人,在他眼中,除了嫡子嫡女外,其他子女在他眼中恐怕也就是个屁。把这些不受宠的子女当成棋子,也不是他干不出来的。 对眼前的裴倩云,她不由得生出怜悯,“六姐,你有何打算?”看模样她似乎并不甘心裴文安的安排。 裴倩云哭着哭着,突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前,扑通跪在地上,“芊芊,求你帮帮我,我不想自己这一生就这么毁了,如今能救我的人只有你了。” 裴芊芊忍不住去拉她,“你这是做何啊?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帮你?” 裴倩云不肯起,哭得更可怜无助,“芊芊,你能否求南赢王帮帮我,让他主动向爹提亲?我真的不想把自己毁在一个年将半百的男人身上。” 她这话一出,裴芊芊扶她的手立马松了,脸色都有些难看,“六姐,你这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裴倩云掩面哭泣起来,“芊芊,我知道这样做很让你为难,也知道这样做很不厚道,可是我也别无他法。我娘在府中被大娘欺压,没法替我做主,我能求的只有你了。希望你看在姐妹的份上帮我一次,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要同你争宠的意思,我也可以保证不会亲近南赢王,我只是想摆脱爹的安排,不想做他手中的棋子。” 裴芊芊抿紧唇,此刻看着她的眸光不再是怜悯,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怒火。 别告诉她这裴倩云多年来帮助死去的裴芊芊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天! 【14】、惊人丑闻 见她不答话,裴倩云又磕起头,“芊芊,六姐从来没求过你,这次特意来求你,请你帮帮我好吗?” 裴芊芊压了压激动的心绪,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冷静,但说话的语气再没之前的好听了,“六姐,不怕你恨我,别的要求我可能会同意,唯独这事,恕我办不到。更何况,我同南赢王只是有婚约,还没成他的女人,他的事轮不到我插手。” 裴倩云抬起头,眼底装满了痛苦,“芊芊,我真不是要同你争宠,我只是想让南赢王给我一个名分好摆脱爹的安排。我也知道你现在不方便求他,但只要你们成了亲,你就可以帮我说说情。南赢王能到府里救你,可想而知他还是很宠爱你的,只要你提出来他一定会同意的。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裴芊芊不禁冷笑,“你想得还真透彻。” 对这位裴家六小姐,她自认没欠她的,欠她的都是死去的那个裴芊芊。就她上次告密的人情,她也已经打过裴蓉欣替她出气了。 虽说她对司空冥夜无好感,可也容不得人如此算计她!别说她接受不了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就算她不要司空冥夜,也不会去插手他的感情。这跟自私无关,只是她个人的原则问题。 裴倩云眼泪一个劲儿的流,就这么短短时间哭成了泪人。她容貌也不丑,虽比不上裴蓉欣美艳多姿,可也有几分俏色,这一哭还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可惜了,在她身前的女人也不是软心骨,再不是原先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怯弱女孩了。 就连一旁服侍两人用茶的冷凌都沉着脸,目光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女子,如果说她对裴芊芊的态度是性格使然的冷漠,那对这哭泣哀求的裴倩云就是厌恶了。 裴芊芊起身,也不想把彼此关系搞得恶劣,好意劝道,“六姐,你先起来吧。你的婚事我没资格评论,也做不了主,不过呢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裴倩云泪水渐收,哽咽问道,“是何明路?” 裴芊芊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和你娘在裴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改变你们母女的生活。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带着你娘离开裴家。如此一来,你们不用处处受制于人,而我也能保证你们下辈子衣食无忧。” 她虽说没有大钱,可身边有个金主,如果裴倩云同意她的提议,她就是哄、骗、耍诈,也会帮她们母女搞到一笔钱,权当是替原身还人情吧,谁让她借着别人的身子呢。 至于借钱后如何还账,她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现在是没找到机会,等把这穿越的适应期挺过,她相信以她的脑子,绝对有能力赚大钱偿还。 可裴倩云听完后,又垂泪哭泣起来,“芊芊,不是我不想离开裴家,而是我娘不同意……我也曾多次劝说我娘离开,可她一心都在爹身上,任我怎么说她都反对……我也不可能一走了之让她独自在裴家生活……” 裴芊芊脸色难看起来,“六姐,你的孝心我能理解,可你所求之事我真是帮不了你!” 裴倩云痛苦又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芊芊,我真的不是要到南赢王府同你争宠,我只是想……” 她解释的话未完,裴芊芊冷了声打断,“我不接受与人同侍一夫,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关系也不成!” 裴倩云哭红的双眼露出惊讶,不仅是裴芊芊的话,还有她脸上自己从未见过的怒色。十多年的姐妹,这个软弱无能的妹妹何时有过这样的神色? 裴芊芊胸口堵着气,见她还跪在地上,不耐的朝冷凌道,“冷凌,送她出去。” 裴倩云一听,又哭求起来,“芊芊,求你帮帮我,求你了……” 裴芊芊咬了咬牙,黑着脸朝门外走去,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句。 而她也没看到裴倩云泪眼中闪过的恨意…… …… 这几日裴芊芊都没再去打扰司空冥夜,可今日她真是憋闷到了极点,被启风拦在房门口,她过激的心一下子爆发了,“给我让开,再挡我我立马吊死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为何想来这里,明知道来这里也是对着一张阎王脸,可她还是来了。 她这一威胁,启风还真是不敢继续拦她,也发现了她今日的情绪不正常。 冲进房里,裴芊芊连软塌上的男人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倒到那张床上,同往日她的无赖和泼辣比起来,今日的她拿个背影对着某个男人,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司空冥夜眯着眼,眸光忽沉忽冷,“出了何事?” 裴芊芊还是那句恐吓人的话,“别烦我,再烦我我就上吊!” 说实在的,穿越以来短短数日,发生的糟心事让她真有上吊的念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从来一贯乐观坚强的她居然也有这种轻声的念头。她甚至想赌一把,看看自己死后能不能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她这语气和背影里流露出来的情绪也是司空冥夜没见过的,当即沉声问道,“可是不喜欢本王送你的东西?” 裴芊芊一咕噜坐起来,回头恨恨瞪着他,“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没看到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打了我,还把我当仇人对待,以为送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就能让我原谅你?” 眼看着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阎王脸,她怒起跳下床,“行了,你也不用对付我了,这次我自己走!” 只是她刚冲出去两步,身后就传来司空冥夜沉冷的低喝声,“站住!” 裴芊芊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冲了出去。 司空冥夜绷着冷脸,眸底凝聚着黑沉的气息。 “启风,把冷凌叫来!” “是,王爷。” …… 在自家主子面前,冷凌哪敢隐瞒半句,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如实禀出。 听完,司空冥夜抿着薄唇不发一言,幽深的眸光微微闪着,他自己无意识,可冷凌和启风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在逐渐减少。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司空冥夜没说什么,只是素手挥了一下,示意他们出去。 而回了房的裴芊芊继续着郁闷,直到冷凌进房,她也没给好脸,“我不需要伺候,你下去吧。” 冷凌低头道,“裴姑娘,王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用膳。” 裴芊芊冷冷一笑,压根就没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用膳?我这种粗人哪配同你们王爷一起用膳哦。你告诉他,我今日绝食,没心情吃东西。” 冷凌微微蹙眉,“裴姑娘,这是王爷的好意,还请您接受。” 裴芊芊拉长了脸,这个时候真是一点都听不进这些。怎么,人人都把她当宠物不成?不高兴的时候任打任骂,高兴的时候赏一块过夜的点心? 想到司空冥夜那张冷脸,她更是没好气,“我没见你们王爷有任何好意,我只知道他极度不待见我。冷凌,换做是你,你会傻兮兮的跑去遭人嫌弃?反正我不去,他管不着我!” 说完,她往床上一倒,直接来个躺尸装死。 冷凌也没再多劝,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 裴芊芊本以为总算清净了,可谁想没过多久,冷凌又返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只镶金的大盒子。 她走到床边,把盒子打开,将里面一堆珠宝呈向裴芊芊,“裴姑娘,这是王爷赏给您的。” 那光芒四射的珠宝差点把裴芊芊双眼闪瞎,别说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些贵重炫目的东西,就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 …… 晚上,听完启风禀报完外面的动静,司空冥夜突然问道,“她睡下了么?” 她? 启风怔了一下,随即回道,“回王爷,裴姑娘正在屋后挖坑。” 司空冥夜突然抬眼,浓眉不由得轻蹙,“她又要做何?” 启风抿了抿嘴才接着道,“王爷,看样子裴姑娘是想把您送她的东西掩埋起来。” 司空冥夜冷硬的唇角微微一抽。 见启风正盯着自己,他快速恢复冷色,“随她去吧。” …… 最让裴芊芊惊讶的还不是司空冥夜的赠礼,而是他居然让冷凌带她出府去玩—— 热闹的大街上,裴芊芊带着寸步不离的冷凌东瞅瞅西瞅瞅,基本上就是看看也没打算要买什么。 南赢王府也不缺她所用的生活用品,上次司空冥夜给了她一笔银子,昨天又给了她一箱珠宝,她都看得极重。现在她一心都想着攒钱,哪里敢大手大脚的花。而且她打定好了主意要逃,现在花银子买东西也等于给今后增添包袱。 冷凌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跟她瞎逛一大圈,那张过于白皙的脸带着惯常的冷漠,除此外也没一句多余的话。 最后还是裴芊芊觉得累了,带她进来一家酒楼。 这酒楼开在巷子里,有点偏僻,不过生意还挺好的。她们两个女的也不方便坐在大厅里,于是就让小二带她们去了楼上。 小雅间里,裴芊芊精神特好。她让冷凌去点酒菜,见窗户关着,她先去把窗户打开。 可就在打开窗户的一刹那,她突然间睁大眼,身子下意识的往下蹲了蹲。 这酒楼前不着街,后不着店,周围都是交错的巷子,她现在站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一两处房舍的院子。可她没想到,今日出来的运气如此好,居然让她看到这样震惊的一幕—— 不远处那座房舍的院子中,她现在的爹裴文安正搂着一个女人往外走。最主要的是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大哥裴耀的小妾…… 好像叫……叫商欢来着。 裴芊芊真是目瞪口呆,要是裴文安搂的女子是个陌生人还好说,反正他风流不是一日两日了。可那女的是他儿子裴耀的女人啊! 虽说那商欢只是裴耀买回来的小妾,但也算裴文安半个儿媳吧,这公公居然跟儿媳搂搂抱抱…… 艾玛! 她瞪着那对在院中分别的男女,看着裴文安放在商欢腰间的手,再看着那商欢娇羞的模样,她只觉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太恶心了! 【15】、你是不是喜欢我? “裴姑娘?” 身后传来冷凌低唤,裴芊芊赶紧回过头,见她正疑惑的看着自己,立马站直了身,耸了耸肩笑道,“没什么,我就看看远处的风景。” 冷凌眼中有疑惑,可也没说什么。 裴芊芊走到屋中央的矮桌边,席地坐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般悠闲的喝着冷凌倒好的茶水。 别看她面上懒懒散散,内心里早就沸腾了。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裴文安这种身份的人还能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丑事,这种五伦不分的丑闻要是公之于众,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惊呼。 当然了,她也知道就凭现在的自己,去跟裴文安斗不过是以卵击石,更何况她没有同裴文安正面冲突的必要。离开裴家就离开了,她又不是闲得蛋疼,没事还去找事不成? 只是发现这种丑闻秘事,心里难免兴奋激动。 回到南赢王府,听说司空冥夜居然出了卧房到书房去了。她惊讶之下,也好奇的跑去了书房。 冷凌压根就不敢拦她,他们王爷最近对裴姑娘的态度逐日改变,谁都看得出来。 启风在书房门外,见她们前来,主动对裴芊芊道,“裴姑娘,王爷正在里面议事。”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别去打扰。 裴芊芊拿手在脖子下比划,再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上吊自尽的动作。 冷凌低着头不说话,启风脸色又黑又冷。这裴姑娘真是吃定了他们,动不动就要上吊寻死! “让她进来。”里面传来司空冥夜冷硬的声音。 “是。”启风这才放行,并主动为裴芊芊打开房门,低头道,“裴姑娘请吧。” 裴芊芊撇撇嘴,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启风也没说谎,她进去之后发现书房里好几张陌生面孔,而且一束束目光直投向她。 裴芊芊怔愣的时候他们已经起身动作统一的朝她拱手行礼,“见过裴姑娘。” 裴芊芊僵硬的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恭敬对待,真有些不适应。看着书桌后某个冷面的男人,她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忙,所以……” 司空冥夜冷眸睇着她,“过来。” 在外人面前,裴芊芊没敢放肆,低着头朝他走了过去。 今日的司空冥夜比在房里的时候顺眼多了。虽一身黑袍冷色不减,可少了许多阴沉的感觉。对她的解释,司空冥夜似乎并不在意,幽深的眸光在她脸上多留了片刻后,继而又开始同前来的客人说话。 裴芊芊也有些惊讶,他们聊政事,居然都不避她。 不过听着他们讨论的事情后,她眉头忍不住轻皱,还主动打断了其中一人的话,“这位大人,既然封地上连年遭遇洪涝灾害,为何不早做预防呢?” 她这声一出,所有目光都盯着她,不是怪她无礼,而是诧异她开口。 被打断话的男子起身面向她,拱手道,“裴姑娘,实不相瞒,我们也想过诸多应对之策,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今日听裴姑娘一言,恕在下斗胆冒问,不知裴姑娘有何见解能帮助王爷治理封地涝患,以还封地百姓安居之所?” 裴芊芊尴尬的笑了笑,她真不是故意出风头,而是听到他们商量的事忍不住就插嘴了。朝司空冥夜看去,见他沉着脸,一双冷眸同样盯着自己。她抿了抿唇,问道,“我可以说吗?” 司空冥夜微眯着眼,眸光越发幽深难测,但还是准了她发言,“说吧。” 裴芊芊见桌上铺着一张地图,倾过身看了起来,“这就是封地的地图?” 手工描绘的地图虽只有黑白两色,但地势地貌却标示得清清楚楚,她一看就懂。就他们方才讨论的问题,她指着地图上几个要处说道,“这片是洪水最严重的,但土壤稀松,要修堤坝防洪不合适,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开渠引水……” 她这一开口,在场的人都纷纷起身朝书桌围拢,严肃的看着她手指的地方。 其中一人忍不住插话,“裴姑娘,这开渠工程不小,一旦动工定会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 裴芊芊扫了他一眼,“开渠工程是不小,可再大也要做,毕竟这是造福百姓的事,不是为了仅仅应付今年。如果都像你们这样只顾为今年着想,那明年来、后年呢?” 她妙音连串,字字清晰,一时间没人敢说话,也说不出话。 裴芊芊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示意他们接着看图,“刚刚我只说了初步计划,再补充几点,凡是这里居住的人最好让他们迁移别处,等工程完后再做迁移回来的打算。” 有人不赞同的问道,“百姓迁移不就要失去农田么?到时要如何为生?” 裴芊芊严肃看向他,“如果让他们继续在这种险地生活,难道就有好日子过?他们不舍得家园你们就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啊。离开家园只是暂时,我看这封地也广阔,附近几个州县匀点土地出来不就成了?再说了,让他们待在那里,一年有三四个月都在闹灾害,这收成也不见得好吧?” 那人点着头,惊讶之中对她的话多了一丝赞赏。 裴芊芊又指着地图,“这片山一遇大雨就多滑坡,主要是砍伐过度。从今以后,这里禁止让人砍伐,还要鼓励百姓多种树。将来植被多了,滑坡的灾害自然就会少了。” 她认真的样子,语气里居然有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几位远道而来的人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言,纷纷把目光投向司空冥夜。 别说他们,就司空冥夜这会儿都还处在微愣之中,眸光敛得紧紧的,幽深而复杂的盯着身旁气势别样的小女子。 裴芊芊斜睨了他一眼,“看什么?我知道自己美,你不用太着迷。赶紧看你的封地!” 也不知道他父皇是不是故意的,把这么处烂地方给他,就她看一眼都觉得烧脑。说好听点是封地,说难听点就是荒凉一地。 以现时代的水平,要治理这种灾患,想都知道不容易。其实她对这方面并不在行,只不过学过些地理知识,而那些知识,都是经过数代人总结出来的经验。真正重要的是实施过程,这还得看当权人的能力和魄力了。 “咳咳……”她自夸的话让客人们纷纷扭头干咳,还有人肩膀一抖一抖的。 司空冥夜冷脸一沉,可除了神色难看外,也没说什么。 而他这沉默的举动让其他人再看着裴芊芊时,目光都多了几分敬意。 是没想到他们未来的王妃竟如此聪颖出色。之前他们还替王爷惋叹,天下众多优秀女子,为何王爷偏偏选了这位,就算她有恩于王爷,可也不必给她正妃之位。 如今看来,貌似是他们偏见了…… 几位封地的大小官吏离开后,裴芊芊也打着‘呵’想回去睡午觉。她现在也是闲得蛋疼,要不然怎么会去管别人的事? 可就在她欲走之际,书桌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在外玩得可欢心?” 裴芊芊斜睨着他,“你去问冷凌啊。” 司空冥夜沉了脸,眸底阴沉的冷光宣示着自己的不悦。 裴芊芊突然倾近他,两只黑漆漆的眼仁儿盯着他冷气四射的俊脸,“司空冥夜,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司空冥夜那脸唰的变了色,忽青忽白。 见状,裴芊芊撇嘴,让自己后退了几步,以保证自己安全,毕竟这人有暴力,她可不想再被他一手搞晕了,“我说你这人还真是……你既然不是喜欢我,那搞这么多花样做何?无事献殷勤,这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她转过身是真要走。 但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你呢?” 裴芊芊没听懂,回头看他,“我什么?” 司空冥夜微眯着眼,眸光像蘸了胶水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喜欢……喜欢何样的人?” 【16】、总有一天让你刮目相看! 他那一瞬间的结巴让裴芊芊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人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怎么的?‘喜欢’两字从他嘴里出来真是别扭死了。 想着他问的话,她渐渐的收了笑,微微转身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景色,眸光涣散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人,以前没想过,以后更加不会去想。” 她削瘦的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单薄得仿若能被风刮走。那稚气未脱的侧脸虽不艳丽,可也清纯甜美…… 司空冥夜眸光落在她身上,并未察觉到自己冷硬的俊脸上多了一丝柔和…… 裴芊芊突然转过身,她动作弧度不大,却让司空冥夜不受控制的惊了一下,虽是很细微的一瞬间,但裴芊芊依然捕捉到他眸底那来不及收回的尴尬。 “……”这人做了亏心事吗?短暂的愣过之后,她突然问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何知道那么多?” “本王不想知道。”司空冥夜眸光变回冷漠,甚至不屑多看她一眼。 而裴芊芊没发现的是他膝盖上紧握而颤抖的双手…… “哦。”她轻笑,随即摆了摆手,“好了,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 看着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那垂腰的墨发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身子。明明是那么单薄的一个人,可却暗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倔劲儿…… 司空冥夜眯着眼,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盯着她消失在门口,久久未动。 …… 晚上的时候,裴芊芊在院子里纳凉,冷凌从不远处走来,将一只阔口瓶子呈到她面前,“裴姑娘,这是王爷给您的。王爷说,这药能祛除您手上的疤痕。” 裴芊芊怔愣的盯着她手中的瓶子,片刻之后抬眼轻笑道,“还给他吧,就说我用不上。” 冷凌没收手,继续道,“这是王爷吩咐的。” 裴芊芊摇着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我真不用这些。疤痕是丑,可也没人看到,无所谓的。跟你们王爷说一声,谢谢了。” 她手上确实有疤,而且大大小小、细细长长的疤痕数都数不清楚,那些都是她每次放血时留下的。不是她不想除疤,也不是她不爱美,而是……司空冥夜这个时候才想到她手上的伤痕,她心里还真是不舒服。十多年了,他早干嘛去了? 原身在裴家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也没见他出手帮扶过。就算那是裴家的家务事他插不上手,可适当的给裴家一点警告他应该能做到的。而他,却什么都没做过。可见在他心中,她这个出生低贱的小庶女根本没入他的眼。 他这几日明理暗里讨好的心思,真让人觉得讽刺…… 而此刻分神的她,并未注意到不远处那颗大树下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打发走冷凌后,她也没心思纳凉了,起身回了屋准备睡觉。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正背对着门口脱衣服的她以为是冷凌去而复返,于是头也没回的道,“冷凌,你忙了一日也早点去睡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没人应她,只有一股不正常的冷气弥漫过来,她手里拿着脱下的外衫怔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回头。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她瞬间拉长了脸,“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敲下门啊!” 司空冥夜背着手站在门口,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裸露的后背上,在她回头时才不自然的把眸光移开,沉着脸进了屋中。 裴芊芊尴尬的皱眉,此刻身上只罩着一件肚兜,外衫在手中都不知道是否该穿上。 司空冥夜不仅进了屋,还径直朝她走过去,彷如没看到她半裸的身子,将她手腕捉住,把一只瓶子塞到她手心里。 裴芊芊脸色一点都不好看,“我说了不需要!” 似是怕她会把瓶子摔了,司空冥夜抓着她手腕的五指收紧,“可是要本王亲自替你上药?” 裴芊芊瞪着他力大的手,“放开,我自己来!”擦什么药,都快把她骨头捏断了! 司空冥夜眸光垂落在她纤瘦的手腕上,只是稍稍松了些力气。 顺着他视线,裴芊芊也看了看自己刀痕累累的手腕,随即对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都是陈年旧疤痕了,不痛不痒的,没必要管它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成亲以后也不会再割了,相信以后这些疤痕会慢慢消去的。” 她不说还好,听她说完,司空冥夜眼眸一眯,坐上床把她拉近,取了她手中的药瓶动手打开—— 他一放手,裴芊芊就跟弹簧一样蹦远,恼怒的瞪着他,“我说了不要!你给我出去!” 她进他屋子他就跟见到蟑螂一样轰她出去,那他进她屋子别想她给好脸!更何况,她还穿得这么清凉…… 司空冥夜抬了抬眼,眸光里的冷色犹如暗器深藏,随时会‘嗖嗖’射向她,“过来!” 裴芊芊环抱着胸跺脚,“你要不出去,那我就出去了!”好在她身上没二两肉,否则她都要认为这人是专程来吃她豆腐的。 就在她真要跑出去时,身后传来冷得刺骨的嗓音,“你胆敢走出这里试试?” 裴芊芊头皮一麻,脚跟灌了铅似的定住。 回头瞪着那铁青的冷脸,她咬着唇气呼呼的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瓶,“我自己来,不需要你动手!” 真是服了他了!说他来示好的吧,他就跟要吃人一般。谁要他伺候啊,就他随手那么点劲都能分分钟弄晕她,要是再惹他大爷不高兴,别说除疤痕了,指不定两只手都能被他废了。 见他还坐在自己床上动也不动,她恨恨的一屁股坐下,臭着脸撵人,“还不快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占我便宜呢!” 司空冥夜眯着眼斜睨着她胸前的肚兜,“你觉得本王有便宜可占?” 裴芊芊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内伤的咬紧后牙槽。说不自卑是假的,可摊上这么个身体她有何办法? 察觉到他那嘲讽的眼神还落在自己身上,她猛的挺起腰杆,对他龇牙咧嘴,“别小看女人的爆发力,总有一天让你刮目相看!” 胸小又怎样,这身体才十五,有的是发展空间!敢嘲笑她没吸引力,总有一天爆瞎他双眼! 司空冥夜冷硬的唇角微扬,“那本王拭目以待。” 瞧着他那鄙夷的神色,裴芊芊脸红筋涨,气得不行。被一个男人当面嘲讽胸小,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又羞又恼的她把手中药瓶往床上一扔,凶神恶煞的朝他扑了过去,“混蛋!敢取笑姐姐,今日非掐死你不可!” 【17】、新婚夜 司空冥夜知道她脾气暴躁,可也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被她这扑,还真有些遂不及防。当那柔软的身子贴上他时,他竟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他不反感她投怀送抱,前提是没有脖子上那两只小爪子…… 裴芊芊那真是铁了心要给他教训的,可双手刚掐上他脖子就被他抓住手腕,紧接着手腕传来痛意,她‘啊’的一声尖叫立刻松开了他脖子。 这一痛还不是一点点,司空冥夜的手指精准的捏住她腕上的穴位,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放……放手!” 呜呜呜……王八蛋!再也不跟他玩了!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漆黑的眸子被晶莹的泪水浸洗,司空冥夜松开左右两手,沉着脸冷哼,“还想杀本王?” 裴芊芊两手互相搓揉着,眼泪啪啪直掉,边哭边骂,“还能不能好好玩了?我能掐死你吗?我看你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才是真正想弄死我!哪有你这么狠的?当我是金刚芭比啊!” 司空冥夜微微眯眼,“金刚芭比是何物?” 裴芊芊扁着嘴骂,“穷见识,就不告诉你!” 司空冥夜沉着脸,眸光阴沉的盯着她。看着她眼泪掉个不停,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动了动。 “真有那么疼?” “我掐你试试!”裴芊芊一边抹眼泪一边对他吼。这男人太阴险了!她就做做样子掐他而已,他居然真动手,还专挑穴位。真是痛死了,比骨头断了还难受,这混蛋还好意思问她? “我……”司空冥夜幽深的眸光轻闪着,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不经意改变的语气。 “你什么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弱小!”裴芊芊一股脑的怨骂,“每次都这样,开点玩笑都不行。就算你有意见,好歹也知点轻重吧。你一个大男人非得跟我这么较真吗?不想看到我,那你就别在我眼前转啊,我又没求着你做何!” 她边骂边试着起身,哪知道司空冥夜曲着膝盖,她起了两次都失败,气得她一拳头打在他肩膀上,“把脚拿下去!” 她几乎都忘了是自己把人扑倒的,也忽略了自己跨坐在他腰腹间的举动。这会儿怒气更多,更没去在意两个人过于暧昧的姿势,自然也没注意到司空冥夜越发深沉的眸光。 本以为提醒了他就能下去,可腰间突然一紧,裴芊芊垂眼一看,布满怒气的脸突然间涨红了。她都忘了自己只穿了一件肚兜,虽然重点部位遮着,可腰后肌肤全裸着,被他结实的手臂箍着,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这还不算,她下身只穿着一条单薄的亵裤,虽有布料阻隔,可身下男人突然的紧绷和变化…… 她眼里还含着泪,一时间惊若木鸡忘了挣扎。 直到腰间的手臂松开,两只手腕落入他大手中,她才回过神,恼羞成怒的骂道,“不要脸,就我这样的你居然也有反应?” 司空冥夜紧绷着俊脸瞪着她。 看着他耳根莫名的泛着红晕,裴芊芊睁大眼就跟看到妖怪来了般。哪怕他掩饰得再好,也无法掩饰他的尴尬和羞色…… 这人居然会不好意思? 想到什么,她低下头闷闷一笑,几乎都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对他发火。原来不是她没魅力,而是这人……闷骚! 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不挣扎了,也不骂人了,而是低下身子故意凑近他,眉尾挑动,媚眼抛撒,连语气都带着一丝嗲味,“王爷,是不是想要啊?想要你就说呗,我又不是不能给。” 司空冥夜还是那副阴沉的模样,可眸光幽幽闪着,裴芊芊明显的感觉到他变化更大,就连呼吸都有些粗紧。 她不怕死的凑到他涨红的耳根,偷笑过后,故意娇柔的‘嗯’了一声。 也就在她这媚声一出时,司空冥夜猛然把她往身侧推开—— “唔——”裴芊芊捂着屁股,吃痛的皱眉。 抬头之时,某个人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王八蛋!就不能轻点啊!”她对着无人的房门口大骂。明知道她这身子骨弱不禁风,这混蛋总是没个轻重! 躺在床上,她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低头看着胸前,眉头越皱越紧。 她也是个变态的!明明被人看了、摸了占尽便宜,她居然不感羞耻反而还有些不满他落跑。 说到底,还是她没魅力…… “胸啊胸啊,你们啥时多长二两肉啊?看看……人家宁可自己撸都不要咱……唉!失败!” …… 自从打伤裴蓉欣后,裴芊芊和裴家就再没来往过。眼看着她和司空冥夜大婚将至、也是裴家嫁女的日子了,裴文安总算派了管家来南赢王府接裴芊芊回去。 谁知道司空冥夜正脸都不露一个,让启风把那个叫福新的管家带去他房里,隔着厚厚的纱幔,拒绝的话就跟一桶万年冻过的水般泼出,“本王身子有疾,明日恐无法前去接亲。回去告诉你们丞相大人,就说我父皇早已下过特令,一切婚礼琐事从简即可。裴芊芊已正式入住本王府中,不需再来回奔波,省得劳烦他老人家。” 管家当即脸色就变了。 待嫁闺女不从娘家出嫁,这于理不合不说,往后裴家岂不是遭人议论? “王爷,这……” “启风,送客。” “是,王爷。”听着主子的逐客令,启风赶紧应声,对那管家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引路,“请吧。” 管家临走前脸色难看的瞪了瞪纱幔。 …… 对婚礼从简一事,裴芊芊也没意见。外头都说这个吃人血的妖王是个病秧子,也没几个人能见着他,病秧子成亲若是大操大办岂不是找折腾?可另一方面,看似宠溺病儿的皇上,裴芊芊跟司空冥夜接触越多,越觉得他们父子的关系耐人寻味…… 皇子结婚,婚礼从简,宾客鲜少,气氛冷清……要不是穿着一身红嫁衣,裴芊芊真不敢相信所谓的从简居然是如此简便。 不过拜堂那一道程序倒是挺严肃的,也是宫里的人来主事的。但也就这一项稍微正式点,其他时候裴芊芊真感觉连演戏都不如。 亏得她天没亮就被抓起来打扮,坐在新房中,她一直打着‘呵’,就差倒床大睡特睡了。 直到看着从门外进来的男人,她才赶忙打起精神。 比起往日的他来说,今日的司空冥夜乍跟换了人似的,不,应该是换了层皮。那身大红喜袍真是差点闪瞎了她24kc纯金大眼,平日里一身黑色跟僵尸一样阴沉沉的人这会儿换了身衣袍竟变得如此妖孽迷人。 如果说他平日像冷阎王,此刻说他是妖孽真不假。飞扬的浓眉、立体如峰的鼻翼、削薄冷硬的唇……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再加上他修长的身量,真有一种妖从山间来的错觉。 当那身熟悉的冷气靠近时,裴芊芊这才回过神,尴尬的把头扭开。脑子抽筋了不是?居然差点被迷住! 两人坐在床边,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一对新人,竟比不上烛台的那对红烛热闹,烛火争相摇曳,烛光耀眼迷人,把屋子里阴沉的气息都撵去了很多。哪像他们俩,就跟两木头似的,屁都没人放一个。 裴芊芊陪他冷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其实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她是清楚的,可鉴于前几次的试探,她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咬了咬唇,她从怀兜里摸出两样东西,拿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男人,“喂,你看一下,选哪一个?” 司空冥夜冷眸缓缓斜向她,随即眸光落在她手中,一丝疑惑从他幽深的眸底划过,“你这是做何?” 裴芊芊一手拿着一块黑布,“这个是给你蒙眼睛的。”另一手拿着一张绝色美人的画像,“这个是贴我脸上的,你自己选一个吧。” 司空冥夜紧抿的薄唇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裴芊芊把东西放下,开始宽衣解带,“行了,别磨磨蹭蹭了,要办事就赶紧,我知道自己这幅德性让你没兴致,这不,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题外话------ 群号4981969,加群的妞别忘带上会员名验证。 【18】、传言不实 她把自己脱得只剩肚兜和亵裤,可身旁依然没动静,裴芊芊恼烦的朝他瞪眼过去,“还杵着做何?你不是盼着这一天吗?” 说真的,她求之不得他反悔。被人这么糟蹋,她一辈子都有阴影。可为了早点失去利用价值,以换今后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能如此配合,已经是把尊严踩在脚底了。 就在她心里浮出一丝凄凉和无助时,耳边突然传来男人命令般的声音,“为我宽衣。” 裴芊芊斜了他一眼,赌气般先爬上去,“自己脱!” 躺在床上,其实她根本没勇气去看他,一来怕自己会心生怯意落跑,二来也不想看他不含半分*的脸。没有感情的欢爱,哪里又会有期盼? 摸着自己准备好的那副美人图,她随手贴在了自己脸上,也挡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身子下意识的绷紧,脑子也逐渐混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能赶走心底压抑的紧张和排斥。 烛火突然被熄灭,她脸上的美人图被人摘走。在昏暗中看着他身影朝自己靠近,她咬着唇闭上了双眼。 男人结实的身躯覆在她身上,修长紧实,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清冽、霸道。她不反感他身上的味道,只是肌肤相贴,他如铜墙铁壁般的压紧,她差点喘不过气。 脸颊就跟有火烧一般滚烫,她忍不住用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你别压这么紧,难受……” 她知道他高大,只是没想到脱了衣物是这样的健硕,手心里触碰的肌肤紧实有力,让她原本紧绷的身子绷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没敢睁开眼,只是听到他应了一声,低沉沙哑,呼吸都莫名粗重,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滚烫灼人。 而他,僵了许久才摩挲到她脖子后,抽掉了那根细带。 丝质的肚兜一离身,裴芊芊下意识的去护胸口,可却被他先一步抓住手腕。裴芊芊脸烫的挣开,干脆抱住他脖子,免得被他禁锢。 她这一动作,使得两人身子贴得密不透风。她明显的听到耳边传来闷声声,低沉难耐,别有一番*迷人。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一个身子绷着,一个身子轻颤,昏暗的光线中,颈项交缠,别有一番缠绵旖旎的情味。 在他身下,裴芊芊毫无退避之处,娇小如她,也没能力去阻拦他接下来的动作…… …… 翌日醒来,天也不知道亮了多久了,身旁也早已没了人。裴芊芊缓缓的掀开眼皮,目光涣散的望着头顶。 昨夜的一幕幕虽然看不清楚,可深刻得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后悔吗? 她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 明明那个男人是如此的讨人厌,可她给自己的答案却是‘不后悔’。 她自嘲的扬起嘴角,眸中翻腾着无奈的泪水。做都做了,现在来说后悔有何用? 她一不指望靠任何人生活,二又没对不起谁,只要以后能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现在的人和事,都可以忽略。 “王妃,您醒了吗?”冷凌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也改了对她的称呼。 “进来吧。”裴芊芊皱着眉头坐起。身上没有异味,清清爽爽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擦洗过。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就是身下羞涩的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昨夜的经历。 她知道司空冥夜算是好心了。以他那身蛮劲儿,如果昨夜他真不顾及她,她现在压根别想醒。 看着冷凌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她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无聊,竟问道,“你们王爷呢?” 冷凌毕恭毕敬的对着她,“回王妃,瑞庆王和荣襄王来了,王爷正在书房同他们说话。” 裴芊芊有些想拍自己,发神经,居然去关心那男人的去向! 可听冷凌说完后,她怔了一下,“瑞庆王回京了?” 不是她认识瑞庆王,也不是她对他有好感,而是这瑞庆王跟裴蓉欣有婚约。 早就听说瑞庆王这次回京后就会娶裴蓉欣,他现在回京,那裴蓉欣还不得骄傲上天? 沉默片刻,她朝冷凌看去,“冷凌,帮我打扮一下,我要去书房。” …… 洗漱打扮一番,裴芊芊出现在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她过去不是要找司空冥夜,而是想看看裴蓉欣要嫁的男人到底长何模样。 瑞庆王,这个在蟠龙国家喻户晓的人物,据说此人擅通兵法,骁勇无比,十几岁就带兵打仗,从未有过败绩。他不是太子,但手握兵权、战功赫赫,其在朝中的地位和风头却直压太子。 难怪裴蓉欣骄傲,有丞相府撑腰,又有未来瑞庆王妃的身份,别说对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姊妹了,就算当今公主见着她都还得礼让几分。 她过去的时候,司空冥夜正同两位王爷从书房出来。 看着她出现,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眸光投来。 裴芊芊也不怕生,第一眼就分出了谁是谁。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子无疑就是瑞庆王了,那身骁勇的气息过分强烈,想无视都难。五官虽俊,可轮廓太过刚硬,威武的身姿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场。 她承认,这男人是与众不凡。 至于在他们身后最年轻的男子,应该就是荣襄王了。这兄弟几个在一起还真有美男扎堆的感觉,让人都快看眼花了。这荣襄王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五六岁,脸上还有少年的嫩气,可五官异常秀俊,唇红齿白,让她这个女人都有些妒忌。 她站着没动,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荣襄王司空澜笑嘻嘻的先开了口,“三王兄,这就是三王嫂吗?” 司空冥夜睨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司空澜走向裴芊芊,对他拱手作揖,不过还是笑嘻嘻的,“三王嫂,我几次过来想跟你请安都被三王兄推脱了,没想到今日总算见到你了。” 阳光下,他白皙的脸上笑容温暖又干净,裴芊芊虽第一次见他,但印象极好。她没忘记自己现今的身份,对着他微微一笑,“荣襄王。” 这头招呼完,她也没忘记还有一人,于是走了过去,对瑞庆王司空黎皓福了福身,“见过瑞庆王。” 司空黎皓微微眯眼,突然道,“看来传言也不实啊。” 裴芊芊诧异的抬起头,迎着他打量之色,她淡淡一笑,“都说瑞庆王与众不凡,今日一见,也着实让芊芊钦佩。” 她不否认他话中的含义,比起解释自己的变化,还不如让别人误认为以前的她是假装软弱可欺。 司空澜也忍不住插嘴,“三王嫂,说真的,你跟外面所传真的不一样。” 裴芊芊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不过话却说得别有深意,“既是传言,当然不真。不过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造谣罢了,让两位王爷见笑了。” 这话也算是把裴家的人暗骂了一通。 司空黎皓和司空澜看他的目光都为之复杂起来。何止不一样,眼前的女子哪里有半点传言的样子? 她容貌虽称不上倾城绝色,可也清秀。别看身子瘦弱娇小,这一颦一笑的神态却大方得体,最为重要的是从她一出现就没见她有过一丝紧张之色。这是胆小懦弱的人能做到的? 司空黎皓多看了她一眼,随即朝身侧司空冥夜道,“本王府中还有事,先回去了。” 司空冥夜对启风使了使眼色,“送瑞庆王。” 看着司空黎皓离开,直到走出院门,司空澜小跑到司空冥夜身旁,有些委屈的道,“三王兄,我没想到他今日会来,我也是到大门口才同他碰上。” 听着他的话,裴芊芊好奇的抬了抬眼皮。这话,味道深长…… ------题外话------ 加群【4981969】 【19】、屋子闹鬼 司空冥夜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 司空澜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不过他那年纪在裴芊芊看来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只不过个子比她高一些罢了。她也不傻,从司空澜的话和他此刻的举止中就可以看出,他们兄弟俩跟瑞庆王司空黎皓的关系并不好。 看着司空冥夜那一如既往的冷色,她忍不住替司空澜解围,“荣襄王不如去厅里坐坐吧,我让冷凌去厨房吩咐一声,今日你就留在府上陪你三王兄用膳。” 闻言,司空澜抬起头,怂拉的脑袋就跟向日葵遇上了太阳般,白皙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笑,“三王嫂,真的么?”语毕,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身侧,“三王兄……” 司空冥夜没看他,倒是给了裴芊芊一记冷眼,高大的身子从她身旁走过。 看着他朝大厅的方向去,司空澜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感激的对裴芊芊笑过之后赶紧追了上去,“三王兄,等等我。” 裴芊芊走在他们身后,撇嘴看着兄弟俩的互动,只觉得司空澜是拿热脸贴司空冥夜的冷屁股。她甚至想不通,按理说司空澜应该去讨好瑞庆王那样的兄长才对,毕竟瑞庆王是众多皇子中最有实力和势力的一个,可他却跑来讨好这个冷面的三哥,还欢得跟小宠似的,这脑子莫不是进水了? 这是裴芊芊第一次见司空澜,也是第一次跟皇族里除司空冥夜以外的人打交道。 司空澜给她的印象很好,举止优雅、性格阳光,在司空冥夜面前就跟个话唠似的,两兄弟在一起,性格反差不是一丁点儿。最难得的司空澜没架子,哪像司空冥夜,到哪都一个模样,身上阴沉的气场足以冻得人头皮发麻。 裴芊芊坐在司空冥夜身侧,看司空澜像说书先生般大说特说。一会儿抱怨哪个哥哥姐姐欺负了他,一会儿又嘻嘻哈哈的说自己遇到的趣事,一会儿又惆怅无比的说自己最近遇到的难事…… 他就跟只麻雀一样,口水沫子一直都没停过。 对皇子公主的事裴芊芊不怎么感兴趣,最后听到他说生意不景气时,她才忍不住插话,“荣襄王居然经商?” 司空澜叹气,幽怨的回道,“父皇看中的只有太子兄和二王兄,我这样的哪里入得了他的眼?经商不过是为了将来有条后路罢了。” 裴芊芊眯了眯眼,这话也是话中有话。她笑了笑,尽量把话题往生意上走,“荣襄王年纪轻轻的就有这魄力,还真是看不出来。” 司空澜努了努嘴,“三王嫂,你就别笑话我了。士农工商,我做的不过是一些下九流之事,何来气魄?” 裴芊芊不以为意,“荣襄王太悲观了。在别人看来行商坐贾或许卑贱,可我觉得这才是有志之人该做的事。” 司空澜看着她,清泉般干净的眼眸中带着惊讶,也有些感激,“三王嫂,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可……” 自古以来,商贾之贩都是末流之辈,他一个亲王从事这样的……别说别人看不起他,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他除此外,还能有何作为?他没有太子那样尊贵的身份,也没有二王兄那般出色的才干,更别提和三王兄比了…… 他的自卑全写在脸上,不知道为何竟让裴芊芊有些同情,既然说到这里了,她也不好意思只说一半。挺了挺背,她收住笑,认真道,“荣襄王,我可真没宽你的心。你说行商住贾乃下九流之事,我是真不赞同这种看法。试问,我们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追求更好的生活么?可这‘更好的生活’也不是仅仅指拥有功名利禄,还有更实际的东西。” 司空澜不解的看着她,“更实际的东西?” 裴芊芊起身,哼哼一笑,“那就是钱财!人活着靠什么而活,不就是钱财么?这世道,有钱才是王道。功再高、名再响,还不是得靠银子生活,你说对不?” 司空澜两眼发光,“三王嫂,你说得还真有些道理。” 裴芊芊扬了扬下巴,“那当然。” 突然,一盆冷水泼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财迷!” 这冷冰冰的一句话让裴芊芊立马转身,对着司空冥夜翻了个白眼,“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敢说你吃喝拉撒不要银子?” 她现在才发现一个问题,这男人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人家十五六岁的司空澜都知道想办法赚钱,可这位呢,对外称病,整日闲赋在家。她真不是说他坏话,跟他接触这么些日子,就没见他做过一件正经事。而她更无法理解的是,司空澜居然讨好这么一个哥哥…… 司空冥夜冷脸瞬间变成了黑脸。 司空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是被她凶恶的样子吓到,而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对他敬畏的三王兄如此说话。 在司空冥夜恼怒之前,裴芊芊先对他龇牙咧嘴,“你这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懒得理你!” 语毕,她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厅堂。 “三……三王嫂……”身后传来司空澜的呼声。 裴芊芊也没回头,走得越快。皇家的人她还是少接触为好,免得又无端多是非出来。 要是眸光能杀人,此时离开的她后背怕是千疮万孔了…… “咳咳咳……”司空澜低头闷咳,替自家王兄尴尬,“三王兄,三王嫂她……她很特别。” “嗯。”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只从喉间硬硬的溢出一个音。两道眸光一直投向某个女人离开的方向,阴沉如旧,不过若仔细看,也能发现那么一丝不同。 …… 当天晚上,司空冥夜并未回新房。成亲第二天就被冷落,裴芊芊非但不气,反而大大的松了口气。除了身子还有些酸痛不适外,她也不想跟司空冥夜继续过夫妻一样的生活。哪怕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想要离开京城的念头依然强烈。 躺在床上,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向司空冥夜开口,让他尽早放她离开。 她对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不是吗?他要了她的身子后立马就将她冷落,可见她猜测得没错,他容留她的目的,送礼讨好她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她这具身子的初夜…… 而此时,某个男人斜靠着软榻,半眯着眼眸,似睡非睡。 启风多次看了看外面天色,最终忍不住出声提醒,“王爷,天色已晚,您该去王妃那里了。” 男人一动不动,只是似呢喃般低沉回了句,“不用了。” 启风皱眉,自从王妃住进他们府里以后,他是越来越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了。前阵子王爷送了不少东西给王妃,他们还以为王爷对王妃动了心,今日才新婚第二日,王爷居然连新房都不回了…… 不都说新婚燕尔如漆似胶么? 启风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您身子如何了?毒真的全解了吗?” 闻言,司空冥夜微微蹙眉,这才慵懒的坐起,看着虚空处,幽深的眸底忽闪着,似有什么让他也疑惑不解。 “本王也没察觉出同平日有何不同……” “啊?”启风有些惊,“王爷,难道太师诊断有误?” “本王也不知。”司空冥夜浓眉越蹙越紧。他的病他自己也诊断不出,可义父的话他不能怀疑。早几年用药晚服了那么一两日,那种灼心之痛就会发作。这几年每月按时用药,也就相安无事。 昨夜要了她身子后,他并未感觉到有何变化。 “王爷,如今太师不在京城,该如何确认您身子已经痊愈了?”启风担心不已。这关乎王爷子嗣的事,当然不能马虎。 “无事。”司空冥夜垂下黑眸,“只要她怀了身子,就足以证明本王痊愈了。” “可……”这倒是个验证的法子,可启风却揪心起来,“可王爷……那您应该去王妃那里才是。”这样分房睡,就算王爷身子无恙,那也没法让王妃怀上小世子啊! “今日不去了。”司空冥夜又慵懒的躺下,闭上了黑眸。 “……”启风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揪心。 “下去吧。” “……是。”启风暗自叹气,多看了他一眼才拧着浓眉退了出去。 昏暗的房间,空气中蔓延的都是阴沉的气息。司空冥夜缓缓睁开眼,幽深的眸光扫着各处,早已熟悉的环境,如今却让他莫名厌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软榻上起身,如影魅般消失在房中。 裴芊芊本以为今晚一个人睡能好眠到天亮,可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进了她的房。不仅进了她的房,还一直待在她房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睁不开眼,脑子里时而清醒时而浑浊,就连身体都动弹不了。 这样的迷幻感一直持续到鸡鸣十分,当她睁开眼坐起身的时候,脑门上全是冷汗。 看着昏暗的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她受惊过度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 她就这么抓着衣襟一直流着冷汗到天亮,直到冷凌前来—— 听着冷凌那冷清无波的声音,她竟觉得比黄莺还动听,鞋都没穿,跳下床就跑去开门。 “王妃?”门外冷凌怔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苍白又惊慌的神色。 “冷凌,我问你,这屋子以前是做什么的?”裴芊芊急着把她往屋子里拉。 “王妃为何有此问?”冷凌是真不解。 “这屋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人啊?”裴芊芊对她指指床,又指指桌子,“昨晚我分明感觉到有人在这里,还待了很久。”鸡叫过后就太平了,这也太玄乎了。 “……”冷凌抿着的嘴角狠狠一抽。 “冷凌,我跟你说……”裴芊芊压低了声音,惊恐的看着各处,“这屋子恐怕……恐怕闹鬼。” 其他人是不可能来这里的,这点她很确定。南赢王府守卫很严,晚上巡逻的侍卫从没停过。别说外贼进来了,阿猫阿狗也溜不进来。 她有怀疑是司空冥夜,可仔细一想,根本就不可能。司空冥夜要来,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他们都已经成了亲,也圆了房,那家伙有必要夜袭她这里?再说了,她当时那种状态,是真的很诡异,明明脑子清醒着,可就是动不了…… 这、这跟传说中的‘鬼压床’太像了! 【20】、说句好话 冷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见状,裴芊芊下意识的抱住她手臂,“这里还真的死过人啊?”南赢王府她待的时间不长,只知道这个地方原先是空置的,后来才改成的新房。 冷凌再次抽了抽嘴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王妃遇到的事……不能说。 这里是王爷亲自挑选的新房之地,哪可能有那种脏污之事。南赢王府除了侍卫把守,还有暗卫在暗处监守,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眼线。 唯一能进出这里的就只有…… 她越是不说话,裴芊芊越是感觉后背发麻,放开冷凌的手就往外跑。她要去找司空冥夜问问,这到底咋回事?实在不行,她可是要换房间的! 而就在她跨出房门时,一修长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裴芊芊一看,上前把他衣角抓住,“哎哎……你总算来了,我正找你呢!” 司空冥夜侧目,眸光落在她*的脚丫子上,脸色微微一沉,“跑出来做何?” 裴芊芊紧贴着他身侧,指着房里,真是越想越阴森,“我跟你说,这屋子闹鬼!你赶紧请个道士来做做法,要不让我搬回原来住的屋子。” 司空冥夜幽深的眸光不自然的闪了一下。 裴芊芊跺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我跟你讲真的,没骗你,昨晚真的很吓人。”有些话她还不能说,那东西让她动弹不得,还在她身上摸来抹去,那感觉到现在她都毛骨悚然…… 司空冥夜抿着唇低沉的‘嗯’了一声。 瞧他那冷漠的摸样,裴芊芊不满的瞪他,“嗯什么嗯?你以为我跟你讲鬼故事呢?” 司空冥夜冷眸斜睨向她,“难道不是?” 裴芊芊想吐血,闷气推了他一把,“行了,就当我讲鬼故事吧,这地方我是不会住的了,要么给我换地方,要么我离开南赢王府!”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离开,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早就说他这地方是鬼地方,人那么多,可到处都是阴沉沉的感觉,不出怪事才怪! 她以前不信这些,可到了这个异世借别人身体而活后,她真是不信也得信了。更何况昨晚那些感觉太深刻,根本不像做梦。 就在她甩手刚走出两步,手腕被用力捉住。 她回过头气鼓鼓的道,“别拦着我!” 司空冥夜俊脸比任何时候都沉冷,幽深的眸底还凝聚了一丝怒意,“回去!今晚本王陪你!” 裴芊芊拉长了脸,“不稀罕!” 可不等她挣扎,司空冥夜已经抓住她手腕往卧房走去。 冷凌站在门口低着头,依然不发一言。 司空冥夜路过她时,轻喝,“退下。” 冷凌应声退了。 没有旁人在,裴芊芊一点都不客气,直掐那只捏疼他的大手,“放开!我不要住这里!”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黑袍下不断的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几步到床边,拽着她往床上一推,“上去!” 裴芊芊忍不住惊呼,捂着摔疼的屁股恨恨瞪着他,“你干嘛啊?想打架是不是?”尽管知道打不过他,可气势也不能输人啊! 她接着又想跳下床,司空冥夜微眯着眼,冷冷的瞪着她光脚丫,“你再胡闹,本王就剁了你双脚!” 裴芊芊下意识的收回脚,接着抓起枕头打他,“剁啊剁啊,有脾气你现在就给我剁了!我就不住这里怎么了?就不住就不住!” 说她无理取闹,她认!她求之不得被他撵走呢! 司空冥夜沉着脸把枕头夺下,冷声再道,“你再这般任性,本王绝不轻饶!” 瞧着他寒冷如冰的脸,幽深的眸底犹如万年寒潭,裴芊芊歇了气,‘咚’的往床上一倒,装死。 知道他厉害,她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总行了吧? 房间里,谁也没再说一句话,只有那阴沉的气息在空中不断的蔓延。裴芊芊吸了吸鼻子,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裴家无情无义就不说了,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可连他对她都是一派冷漠和威胁,好歹她这身子也救过他的命,不说要他铭记于心,至少态度好些点吧。前一天成亲,今日就可以对她冷如仇敌,哪里见过这么心狠的人,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许久,听着她抽鼻子的声音,他眸光黯下,坐上了床。 裴芊芊擦了擦眼角,突然闷声问道,“你毒解了吗?”半响都不见他有反应,她只能闷着气继续道,“你走吧,我想睡觉,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 司空冥夜还是没应声,沉冷的眸光不自然的闪动,一丝心虚暗藏深处。 裴芊芊翻了身背对着他,还真是闭着眼睡了起来。昨晚她是真没怎么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缘故,心里那种受惊的感觉越来越少,才一会儿工夫,她就睡了过去。 司空冥夜缓缓的回头,眯着眼凝视着她娇小的身子。手指动了动,他僵硬的转过身靠了过去—— 裴芊芊这一睡睡到了傍晚。其间她也醒过,但脑子晕晕噩噩的就是不想起。想着自己被困在这里,今晚又要一个人睡,她索性赖着不起,打算把白天睡过去,晚上也就能清醒些了。 冷凌在她起床后第一时间把食物端进了房。洗漱过后,裴芊芊狼吞虎咽的把肚子填饱,对正收碗的她道,“冷凌,今晚你陪我呗?” 冷凌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王妃,王爷说今晚他会来这里。” 裴芊芊顿时黑了脸,“谁准的啊?” 门外突然传来冰冷冷的嗓音,“本王准的。” 裴芊芊呕血的看过去,对上那双含怒的冰眸,她喉咙里的话硬生生给逼回了肚里。 司空冥夜朝冷凌斜了一眼,“下去。” 冷凌收拾完桌上的碗碟就退了出去。 裴芊芊看着径自坐上床的男人,就跟看苍蝇一样,要是手中有拍子,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拍他。 “你有房间,跑这里做何?” “听说这里闹鬼,本王今晚替你抓鬼。” “抓毛线!”裴芊芊忍不住爆粗,心肝肺都在抽搐。比起鬼来,他比鬼还讨厌! 可在人家地盘上她又能如何?弄晕她都是小事了,今天还威胁说要卸了她双脚。想到这,她鼓着腮帮子生闷气,打心眼不想再理他。 可她也低估了某个男人的忍耐力,哪怕她跟木头人一样,床上那男人也能坦然自若的闭目假寐。倒最后,反倒是她自己坐不住了。 眼看着天渐渐黑下,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咬着唇不停的扫着四处,最后看着床边那抹修长的黑影,眼珠子转了又转,干脆起身跑了过去,从床尾爬到了床里。 见他把床霸道了一半多,她伸手戳了戳,“过去点!” 昏暗中她看不清司空冥夜的神色,只见他缓缓的侧身,把床位腾了出来。 裴芊芊还是不满,“你就不能朝着外睡?” 司空冥夜没动。 裴芊芊盘腿坐着,他面朝着自己,哪怕闭着眼睛,她也觉得躺下很尴尬。回想到前天晚上那些激情画面,她脸颊忍不住发烫,浑身也有些火燥燥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没动,司空冥夜却突然伸出手臂,将她腰身一缠,瞬间给捞到身侧。 “啊!”裴芊芊下意识的用双手抵着他胸膛,“干嘛啊?” 司空冥夜眼也没睁,“睡觉。” 裴芊芊挣扎起来,“我才睡醒没多久,现在睡不着!” 谁知道司空冥夜突然矫健翻身,瞬间把挣扎的她压在身下,那双深眸一开,昏暗中,那眸底灼人的光泽让她忘了反应,“既然睡不着,那不妨做点别的事。” 裴芊芊还来不及拒绝,那双大手已经摸到她平坦的小腹,并逐渐往上—— 好在没火光,否则她一张大红脸定无法遮掩。回过神,她把那大手抓住,“等等!” 司空冥夜抬了抬身,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灼热的眸底溢出一丝冷色,明显是不满她的拒绝。 裴芊芊咬了咬唇,问道,“要碰我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司空冥夜微微眯眼,“嗯?” 裴芊芊扭开头,不愿与他对视,今晚的他与往日不同,与前天洞房的时候也有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你说说对我的印象如何?” 身上的男人一动不动,许是在思考怎么回她,就在她忍不住想催促时,只听耳边传来他低哑且简短的几个字,“瘦、小、无肉。” 裴芊芊猛的回头,小拳头疯狂的往他肩上砸,“你才瘦!你才小!你才没几两肉!那母猪又肥又大膘又多,你怎么不去跟它们睡?” 这混蛋,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 司空冥夜没躲,任她打着,就跟有人敲肩捶背般,大手突然往下摸到她裤腰带上—— 裴芊芊又是‘啊’的一声,赶紧停止打人的举动,又把他手腕抓住,恶声恶气的低吼道,“司空冥夜,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一句我的好话,就别碰我!” 司空冥夜又静止不动,良久淡淡的吐出两字,“好使。” 裴芊芊那个内伤啊,差点就吐他两口闷血了,对着他两侧肩头又开始攻击,“混蛋!你才好使!”这死男人,把她当什么了? 谁知道司空冥夜竟然‘嗯’了一声,“嗯,本王也好使。” 昏暗的房间里,裴芊芊的声音就没断过,可骂着骂着就变了味,一室的喧闹变成了一室的激情,久久未歇…… 翌日,裴芊芊醒来时身旁依然空无一人。 “嘶……”刚一动,浑身酸痛让她龇牙咧嘴抽冷气。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第一天晚上司空冥夜还真是跨下留了情的。 “禽兽!”想着他昨晚的疯狂,她忍不住痛骂。平日里看着挺规矩的,没想到他会那么放纵,那不知餍足的劲儿活似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十足禽兽样。 撩开衣角,看着自己身上他疯狂中留下的痕迹,她一肚子都是辛酸泪。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才是头?难道她活在这个异世的价值就是给那混蛋暖床的? “王妃,您醒了吗?”冷凌的声音从外传来。 “醒了。”裴芊芊皱眉回道,拖着涩痛酸软的身子下了床。 在冷凌服侍下,她洗漱打扮好。 “王妃,裴家六小姐又在大门外求见您。”冷凌突然禀道。 “裴倩云又来了?”裴芊芊拉长了脸。现在听到裴倩云的名字,她都有些厌恶。想给司空冥夜做小,自己说去啊,找她做何? “王妃若是不想见她,奴婢这就去打发她走。” “算了,让她进来。”裴芊芊摇头。看来裴倩云还没死心,既如此,那还不如同她做个了断,省得她动不动就来烦自己。 没多久,裴倩云被冷凌领到厅里。 短短数日没见,再见面时,裴芊芊都被她的样子惊到了。原本有着几分俏色的她今日满面憔悴,整个人还瘦了一圈,迈着小步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随时能被风刮走。 裴倩云见到她,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上就先哭了起来,“芊芊……” 裴芊芊脸色是真难看,上次把话说得够明白了,她也是怀着侥幸心理认为裴倩云这次来是改变了主意,谁知她看来还是没死心。面对她的哭声,她不觉同情,甚至拿不出好语气同她说话,“六姐,还是那些话,你所要求的事我办不到。” 裴倩云哭着摇头,“芊芊,我今日不是为了那事,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裴芊芊皱眉,“那六姐今日来为了何事?” 裴倩云用手绢擦拭着眼角,可眼泪还是一个劲儿的流,“芊芊,大姐要我对付你,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就把我卖到青楼。你说,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啊……” ------题外话------ 感谢妞们追文,谢谢大家的礼物,群么么(づ ̄3 ̄)づ╭?~ 【21】、为什么会难受? 裴芊芊脸色瞬间黑了。裴蓉欣真是够毒辣的!她不自己出手,居然去强迫别人! 看着裴倩云无措的模样,她心里就跟吞了毒一样难受。裴倩云此番告密,说得好听是下不了手,说难听点就是来讨人情的。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会遇上这么些人!卖裴倩云去青楼,也只有裴蓉欣这种嚣张的毒妇才做得出来。 裴倩云哭着哭着又扑通跪在她身前,“芊芊,求你帮帮我吧,我们姐妹一场,我不想害你,可我也不想被卖去青楼……” 裴芊芊只觉太阳穴痛得厉害,没好气的道,“你先起来再说。” 裴倩云这次没坚持要跪下去,哭泣着起身。 裴芊芊咬了咬唇,“你娘呢?难道你娘不帮你说话?” 裴倩云一听,哭声更凄苦,“我娘因为这事去找大娘……谁知道……谁知道大娘诬陷我娘偷她房里的东西……爹知道后不分青红皂白训了我娘一顿……还让我娘面壁思过不让任何人见她……” 裴芊芊险些内伤,那真是被裴家的一群人给戳的!最可恨的是裴文安这不分伦理的混账能活在世上,还做这么大的官,也真是没天理到极点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裴倩云,她也没心软,“六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以我的能力,说自身难保都不夸张。既然爹对你们如此狠心绝情,为何你不带着你娘选择离开?是,你娘可能舍不得裴家的荣华富贵,可她也应该为你的将来做打算。宁可为了那点荣华也要看着女儿被人推进深渊,说真的,我还真无法理解。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要我帮你,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们一笔财物,或许不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从今以后也绝不会再受人气。” 她承认,她这具身体是欠了裴倩云很多人情,可那都是原身的账,她没必要替原身去还。如今她见裴倩云,不过是怜悯心在作怪。可也不能为了怜悯别人就丢掉自己的原则,别说只是怜悯,就算亲爹亲妈跟她提这样的要求,她都不会点头。 裴倩云想靠司空冥夜去改变她的命运,话也说得好听,只是想做司空冥夜的挂名女人,可是她却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只当她还是那个软弱的妹妹。如果真正的裴芊芊没死,可能对她的所求早就答应了。而裴倩云一旦得逞,谁敢保证如此富有心机的她会安分?指不定将来杀妹夺夫的人就是她了。 最重要的是帮自己的男人找小妾,与别的女人同侍一夫,怎么想怎么恶心。她和司空冥夜之间是没多少男女之情,她也是在想办法逃离这里。可尽管如此,她也不可能去给司空冥夜推荐女人。 裴倩云眼里全是伤心无助的泪,“芊芊,不是我要留下,而是我娘她宁可死在裴家也不愿离开。” 裴芊芊差点就脱口而出,那就让她去死了好了! 这肖姨娘也是个犯贱的,被叶敏茹欺压多年也没点觉悟,最重要的是看着女儿被人威胁,她还能誓死守在裴家,也真是奇葩到家了。 “六姐,我感激你舍身告密,可我还是那句话,我能帮的就是想办法给你们找钱离开,别的,恕我无能。” 裴倩云满眼含泪,“芊芊……” 她的憔悴、她的无助,裴芊芊都看在眼中,撇开眸光,她朝门口的冷凌吩咐道,“冷凌,麻烦你送我六姐出去。” 冷凌面无表情的上前,“六小姐,请吧。” 裴倩云泪眼婆娑,眼里生出绝望,见她真狠心,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只是当她正跨出厅门时,突然纤瘦的身子轻晃,随即就倒在了门口。 裴芊芊听到声音忍不住望过去,冷凌已经蹲在地上,回头朝她禀道,“王妃,她晕了。” 裴芊芊皱眉,“带她去偏房,让人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冷凌很快叫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把裴倩云架走了。 坐在厅里,裴芊芊烦躁的捶着茶几,“都什么人啊?!我他妈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半个时辰后—— 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王妃,六小姐已经醒了。” 裴芊芊冷着脸问道,“她怎样了?” 侍卫回道,“大夫说只是虚弱所至,只需好生休养就可无事。” 裴芊芊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知道了,派两个人送她回去吧。” 谁知侍卫又道,“禀王妃,六小姐哭求着要见王爷,启护卫已经领她过去了。” 闻言,裴芊芊呼啦一下起身,这可真是坐不住了。 她什么也没再说,沉着脸直接冲去了司空冥夜惯常待的屋子。 虽说裴倩云有资格见司空冥夜,而司空冥夜也有权做主要不要见她,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狂烧,烧得她心窝子仿佛要爆炸般。 可当她刚冲到司空冥夜房间的门口时,裴倩云正被启风领着出来。 她低头拭擦着眼角,见到裴芊芊后,她突然露出一抹柔美的微笑,“芊芊,你来了。” 那一抹笑瞬间刺痛裴芊芊的双眼,按理说裴芊芊是笑不出来的,而她却是这般…… “六姐要回去了吗?”她稳住心中的烦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嗯,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你同王爷了。”裴倩云笑得更加柔媚,连眼角未擦干的泪彷如都带着喜色。 “六姐慢走。”裴芊芊沉着脸,绕过她进了房。 看着她充满怒气的背影,裴倩云垂下双眸,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轻抿的红唇勾起一丝弧度,阴冷的神色从眸底一闪而过…… 裴芊芊气冲冲的进房,可看着软榻上闭目假寐的男人,一肚子的话突然卡在喉间。她凭什么跑过来?她都不喜欢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去关注他的事?她都不想留在这里,又凭什么去在乎这个男人娶多少女人? 为什么……明明她并不在乎这些,为什么心里会这样难受? 她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他,才一个月多的时间,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吸了吸鼻子,眼里突然氤氲出水汽,她没勇气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站住。”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22】、摊牌 “我无聊,过来看看。”裴芊芊背对着他挤出一丝笑意,尽量让自己嗓音听起来跟平常无异。 “过来。”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说着迈出了脚。 “你走出这里试试?”男人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威胁。 裴芊芊站着不动了。 床笫之间,他们水溶交融,宛如世间最深情的男女,床笫之外,他们冷漠以对,似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就是她的婚姻生活,虽然才经历了短短几日,虽然自己对婚姻从未有过美好的憧憬,可细想之下,却有种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这种酸楚涌上心头,犹如浆糊般充斥全身,连脑子都跟着晕晕噩噩起来…… 她猛的仰头,再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一头冲了出去。 而软榻上的男人紧握着双手,眸底阴沉凝聚,怒不可遏。 没过多久,启风回房禀道,“王爷,王妃正在屋后刨土,看样子是想把那箱金银珠宝挖出来。” 隐忍许久,软榻上的男人总算起身,沉着脸带着一身冷冽至极的寒气愤袖出了房门—— …… 屋后大树下,裴芊芊卖力的挥动着小锄,丝毫不在意巡逻侍卫怪异的目光。 她现在只想把这些珠宝挖出来,然后去跟司空冥夜摊牌,再然后就是带着这箱珠宝离开。 她受不了裴家人处处算计的心思,也受不了南赢王府毫无温暖的气氛,她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哪怕再回不到二十一世纪,她也只想过一种简单又自由的生活。 听着‘铛’一声,她丢了小锄蹲下身子用手刨土,正在她要把埋在土里的木箱子抱出来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得掉渣的嗓音—— “可需要本王帮忙?” “……不用。”裴芊芊愣了一下,头也没回,继续把木箱子抱出土坑。 “怎么,挖到宝藏了?可有打算分本王一份?”身后冰冷的嗓音又传来,语气中多了一丝莫名的冷笑。 “想得美!”裴芊芊冷哼,怕他来抢似的把木箱护在怀里。 “这是本王的地盘,你在此挖到宝藏,难道还想独吞?” “司空冥夜!”裴芊芊忍不住恼了,要不是手中抱着木箱,都恨不得上去呼他,“你到底想怎样?这是你送我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收回去?” “没错,本王正有此意。”看着她恼怒的摸样,司空冥夜唇角的弧度扩大,丝毫不怕把她彻底惹怒。 “你敢!”裴芊芊忍不住跺脚,张口大骂,“你怎么能这样?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你还要脸不?” 司空冥夜收住笑,冷眸斜睨向身侧,“启风。” 启风应声上前,“王爷?” “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 “是。” “你们……”裴芊芊脸色苍白,真是差点呕出一口血出来。 偏偏那启风是个听话的,而且身手过人,她倒退两步都没躲过他的靠近,那如影般的速度快得她根本看不清。 手中一空,她‘啊’的一声尖叫,震耳欲聋。 而启风犹如魔术师般,抱着夺来的木箱‘嗖嗖’就没影了。 裴芊芊只能跺着脚朝那个下令的男人冲过去,“司空冥夜,我跟你拼了!” 可她这一扑明显是‘自投罗网’—— 飞起的脚还没踢出去呢,眼前原本不动的男人突然闪身,黑色的长袍带过一股劲风,她腰间一紧,下一瞬只感觉天旋地转,被人扛在肩膀上。 “王八蛋……放我下去……”裴芊芊气得血液倒流,双脚被他禁锢住,只能用双手去拍打他后背。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司空冥夜压根不理睬她,哪怕自己此刻的行为让附近的侍卫大跌下巴、目瞪口呆,抬脚就往他们的新房而去—— “来人啊——抢劫啊——” “救命啊——非礼啊——” “南赢王要杀人啦——” 一路上,裴芊芊夸张的乱叫着,真是被逼到口无遮拦快发疯的地步了。 直到他们消失已久,各处侍卫都还回不过神,一个个平日里冷肃以待的人全都陷入凌乱中…… 裴芊芊被扛回房,扔上床,屁股都还来不及揉,就听男人夹杂阴风般的嗓音传来,“说,准备拿着那箱珠宝作何用?” 裴芊芊咬着唇,双手掐着手心,最终在他毒箭般的眸光下抬起头,冷漠的同他对视,“司空冥夜,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你也答应过得到我的身子后就不再纠缠我,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司空冥夜唇角嚼着轻笑,尽管他罕见的露出笑容,尽管那笑容比月明珠还耀眼迷人,可他幽深的眸底却全是冷色,犹如万年寒潭藏于其中,“本王何时答应过放你走?” 裴芊芊睁大眸孔,“你想反悔?”比起方才被夺宝,此刻的她简直是怒不可言,激动得扑上去就抓住他的衣襟,“你说过的,跟你睡一觉你就放过我的!那可是你亲口说的!” 看着她尖锐的摸样,司空冥夜也没拉开她,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幽冷的眸底有着任何人都看不透的复杂,“在本王身边不好么?本王何时亏待过你?” 裴芊芊抓着他衣襟的双手突然僵住,接着松开双手,缓缓坐在床上。 她没看他,只是盯着不知所措的双手,近乎低喃起来,“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也不适合在京城里生活。你不懂我的难处,你也给不了我要的……更何况在你眼中,我也就那点作用,除了给你暖床,我一无是处。” 司空冥夜倾身,猛然掐住她下巴抬起,幽深的眸光硬生生的射入她带着水光的眼眸中,“你从未安心要跟着本王?” 他冷眸中逼人的寒气像一把把利剑剜着她,裴芊芊尽管头皮发麻,可嘴上也没向他服软,“安心?我能安心吗?我跟你之前有多大交集?又有多深的感情?我在裴家如何度过的你应该知道,你又是如何做的你也应该清楚。漠视我的人是你,说娶就娶的人也是你,如今反悔不让我走的人还是你。司空冥夜,我就算一无是处,可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就算你要把我当玩物,那我也失去价值了,为何你还要为难我呢?” 说道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两汪泪水也挡不住她眸中的赤红,怒中带着决裂。 她早就想着同他摊牌,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激烈……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颤抖的收紧,她闭上双眼,等着他做决定。 就在她感觉周围气息越来越冷冽危险时,下巴上强劲有力的手指突然抽离,只听耳边传来冰冷到极点的命令声—— “看好她!谁若放她走出房门一步,提头来见!” 裴芊芊睁开眼,只看见他盛怒的离去。一股寒风袭来,像针一般刺痛她的双眼。 泪水怎么都挡不住,不停的冲洗着她的脸。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既然答应了裴倩云,马上就有新欢了,不该再霸占她这个‘旧爱’的…… …… 裴芊芊被彻底禁足了。以往还能在这偌大的府中晃悠,只要不出大门,侍卫们也不会过问她去处。可现在,屋前屋后侍卫轮番把守,她只是到门口张望,立马就有数名侍卫上前。他们虽不会冒犯她,可一个个严防死守的摸样,仿佛她是变异怪物一旦跑出去就会造成巨大危害似的。 唯一没变化的就是冷凌,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跟往日一样伺候她的饮食起居。 裴芊芊不是没想过求她帮忙,可一看冷凌那冰冰冷冷的性子,雷都打不动的表情,她只能打消求情的念头。 一连四五日,司空冥夜没再出现过。裴芊芊前两日还赌气,大不了谁也不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可这样的日子哪里是她想过的,后面几日,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人不知不觉就变得消沉起来。 睡多了,头晕脑胀,日夜颠倒,精神萎靡,再看看门外那些冷肃的侍卫,要不是浑身无力,她都想找跟绳子拴房梁上,然后再把自己挂上去。 …… 而另一头,看着终日不发一言的主子,启风也是揪心不已。 “王爷,要不您去看看王妃吧?” “王爷,夜深了,要不您去王妃那里歇息吧?” 这几日,他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话,可某个主子仿若未闻,只给他一道散发着寒气的后背,再无别的反应。 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启风知道是冷凌过来了,再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看书的主子,这才去开门。 “出何事了?” “启护卫,王妃突然高热不止。” 启风略惊,“你方才来怎不说?” 他们王爷虽冷落王妃,可却让冷凌每隔两个时辰就过来一次,看似是监视王妃的举动,也只有他清楚,王爷其实是很在乎王妃的。只不过他拉不下脸去王妃房中罢了…… 冷凌低着头,“王妃一直在休息,奴婢不敢去打扰。” 两个人正说着话,原本沉坐在屋中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侧,黑袍下阴沉的气息让两人都暗自屏气。 ------题外话------ 推荐友文:沧海明珠的《毒媚嫡公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坑品人品有保证。 【23】、病中偷吻 司空冥夜冷冷的瞪了冷凌一记,随即迈出了房门。 启风拧眉朝冷凌道,“快去把王爷的药箱取来。” 冷凌低着头离开了。 裴芊芊这一病,可以说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吃点东西都没精打采的,她只当自己睡多了,把骨头睡软了,加上近两日天气闷热,才会如此疲软不堪。 而冷凌也只当她心情不好,因她吃了睡、睡了吃,也没有不安分的举动,所以就没往深处去想。 …… 几日不见,司空冥夜根本没想到这样也能让她生病。 站在床头,看着床上满头大汗嘴里还不停哼哼唧唧的女人,他僵直着身子,双手紧紧攥着,眸底除了冷色还有压抑的怒火。 可这又能怨谁?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裴芊芊突然靠床边挪动,被高热烧得满面通红的她连眼都没睁,胡乱的挥着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袍,“嗯……” 她眉头紧蹙,小小的呻吟透露着此刻的难受。 司空冥夜僵硬的坐上床,握着她瘦小的手腕准备拉开。 裴芊芊哼哼的摇着脑袋,松开手后突然把他抱住,满身滚烫的她直往他身上挪动,脑袋还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此刻的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就跟一只赖皮虫似的,不知道有多滑稽。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投怀送抱,司空冥夜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绯红的小脸上,怎么都移不开眼。许是被她身上滚烫的温度感染,他眸中幽冷的气息逐渐散去,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圈住了她削瘦的身子。 几日而已,她似乎更瘦了…… 指腹划过她额头,替她将那一缕乱发理到耳后,露出她汗湿的整张小脸。 “嗯嗯……”怀中的小女人脑袋一会儿在他胸口蹭啊蹭,一会儿又锁着眉头难受的哼哼。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每动一次他手臂就收紧一些,也不知是想替她分解难受还是怕她从自己身上滑下去。 “王爷,药箱拿来了。”冷凌回到房里,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男女,随即低下了头再没敢多看。 “放下,出去。”司空冥夜头也没抬。 “是。”将木箱放在桌上,冷凌低着头退了出去。 司空冥夜刚准备松手,怀中小女人突然受惊般,双手抱紧了他脖子,连双腿都攀上了他腰腹,继续在他身上乱蹭着。 “……”司空冥夜僵着,眸底的色泽莫名加深。 “嗯嗯……”裴芊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还舒服的哼了起来。 最后,司空冥夜还是起了身往桌边去,只不过身上挂着一个耍赖的小东西,他一手托着她身子,一手将木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药瓶。 将药丸送进她嘴里,看着她稀里糊涂把药丸当糖丸咽下去的样子,他冷硬的薄唇突然扬起,突来的笑容让他俊脸冷硬的轮廓都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而他浑然不知般,托着她身子又回到了床上。 本想把人放回床上让她休息,可怀中小女人怎么都不肯松手,他越是拉扯她手臂,她反而将他脖子搂得更紧,小屁股还在他手掌中一撅一撅的。 也好在裴芊芊没意识,否则知道自己这般样子,估计第一时间会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司空冥夜锁着浓眉瞪了她好几眼,最后沉着脸陪她一同睡下。 而睡下后的他身子逐渐绷紧,怀中的小女人不安分到了极点,脑袋蹭来蹭去不说,两条腿在他腰腹间也不规矩,要不是确定她此刻毫无意识,否则他真要以为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身上撩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小女人才逐渐安静下来。 他眸光落在她小脸上,她脸上还有着极不自然的红晕,秀气的眉毛皱得像两只调皮的毛毛虫,小巧的鼻子下,那红红的樱桃口撅着,滑稽又不失俏皮。眼前的小女人,卸下她的古怪和顽劣,纯真无害的摸样像深谷中待放的花蕾,偷偷的绽放着独特的美,不艳丽,却一眼难忘。 而他,竟忘了眨眼。 熟睡中的她像个婴孩,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甜香,他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落在她撅高的樱唇上,眸色越发深邃。 冷硬的薄唇不受控制的抿了抿,低下头轻覆上那两片樱唇…… 只是刚触及到时,他突然扭开头,眸光移开的同时,原本冷峻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像是女人身上滚烫的温度过渡给了他一般…… 怀中的女人一直没动静,他这才扭回头,眸光再度落在她樱唇上,黑眸中的色泽深邃炙热。喉结蠕动着,他突然收紧手臂,困紧她身子的同时突然翻身,修长健硕的身躯将她娇小的身子全罩在身下…… …… 裴芊芊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脑子跟灌了铅一样,又沉又晕,而且腰酸腿麻喉咙干,像生病、又像被人打过一样。偏偏冷凌进来服侍她的时候啥反应都没有,跟平日一般沉闷冷漠。 因为被司空冥夜禁足,她这些天也没同冷凌说过一句话,现在想开口,可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少天了,司空冥夜一直不出现,光是想到这她心情就莫名低落。 看着冷凌把饭菜摆上桌,她摸着空扁的肚子佝腰驼背的走了过去。今日的饭菜中多了一碗汤,黑漆漆的,还有些臭。 “这是什么?” “王妃,这是王爷吩咐您用的。”冷凌低头回道。 “做什么用的?”裴芊芊脸色微沉。 “回王妃,这是为您补身用的。” “补身?”裴芊芊眉头越皱越紧,她身子是不太舒服,可能吃能睡也没病,需要特意补身?想到什么,她垂下双眼,突然觉得心口发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避子汤? 可现在才喝这个,有用吗? 而且她不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身子能‘中奖’,司空冥夜还真是高看她了。 吸了吸鼻子,她苦涩的笑了笑,端起桌上苦臭的药汁大口大口的咽下。入口的苦味呛得她恶心犯呕,连眼泪都给熏出来了,可她没停,直到药汁全部入肚,她才将空碗放下。 再苦能有心理苦吗? “王妃,荣襄王来了,想见您。”冷凌突然说道。 “嗯?”裴芊芊来不及擦泪,朝她看了过去。 ------题外话------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24】机会来了 托司空澜的福,裴芊芊总算走出了房门。 再次见到司空澜,他还是那么有朝气,隔着老远就朝她挥手招呼,“三王嫂,这里这里……” 可今日的她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满脸憔悴,佝着肩膀焉气无力,要不是可以出来吸收点阳光,她也没心情去理会外人。 待她走进亭子,司空澜忍不住惊讶,“三王嫂,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裴芊芊坐到他对面,苦涩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司空澜皱着眉头,像是不理解似的,“三王嫂,你身子不适怎不让三王兄看看?” 裴芊芊不以为意的抿着唇。司空冥夜那家伙能看出什么?再说了,她现在这要死不活的摸样不都是他造成的? 见司空澜一直紧张的盯着自己,她硬挤出一丝微笑,“荣襄王找我有何事?” 见她有意转移话题,司空澜虽担心她身子,不过还是顺着她问话回道,“三王嫂,我今日找你还真是有点事想请教你。” 裴芊芊礼貌的笑了笑,“荣襄王有话直说无妨,请教不敢当。” 司空澜呵呵笑,“三王嫂,你就别谦虚了。外人说你一无是处,那是他们愚笨。我可是从三王兄那里证实过的,你可聪明了。” 裴芊芊自嘲的抽了抽嘴角。聪明?她连自己的自由都争取不到,还被人当犯人一样关着,这是聪明人该有的? “荣襄王,你说吧,究竟为了何事?” “三王嫂,是这样的,我最近遇到一桩难事,被人给骗了。” 裴芊芊淡淡挑眉,有些不信,“还有人骗你?” 司空澜苦恼的叹了口气,“我也是刚着手行商,不知其中水深。前不久从外地客商那里进了些米粮,谁知道付完银子后才发现那些米粮有一半都被人做了手脚。” 裴芊芊诧异,“那你怎么不找对方说理呢?” 司空澜低下头,声音越发低沉,“对方拿了银子就跑了,我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在宫里就经常被人嘲笑说我无能,父皇也总是向着他们……就是这做生意的买卖,本钱还是找三王兄借的……我知道自己愚蠢,不该太过相信人……” 裴芊芊眯着眼安静的听他说话。眼前俊美的少年有着普通人高不可攀的身份,可他流露出来的自卑也不假…… 有一点她是很佩服他的,那就是他的理智和上进。明知道争夺皇权的路上艰难坎坷,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挖坑埋了,他识时务的退出了那条路,这心态,在有些人看来是软弱无能,可她在看来,却是最明智的。 “荣襄王,我能问问你生意做得有多大吗?” “呃……”司空澜抬头看着她,虽不知道她此问的意义,但还是如实回道,“有一家米行,还有两处布庄和一处酒楼,不过生意都马马虎虎。” “嗯。”裴芊芊面上平静的点着头,可心里还是挺惊讶的。这小子才十五六岁,胆子可不小。初出茅庐经商,居然搞这么多铺子,还是借钱来的。 “唉……”司空澜又忍不住叹气,白皙的脸上像罩着乌云般晦暗无光,“这次被人骗,今年怕是赚不了多少了,欠三王兄的银两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上?” 裴芊芊不解,“那你此次来找我的目的?” 司空澜摸着后脑勺对她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三王嫂,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我就是想……想……”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裴芊芊有点不耐,“有何话你就说,结巴做何?”难不成他想找她借银子?那他也太眼瞎了! 司空澜低下了头,“三王嫂,我想求你跟三王兄说个情,让他……让他宽限我一些时日。” 闻言,裴芊芊哭笑不得,“你没搞错吧?我去说情?你确定他会听我的?” 这小子机灵归机灵,可也太天真了。 司空澜又抬起头,清澈如泉的眸中带着一丝坚定,“三王嫂,你去跟三王兄说一定成的!” 裴芊芊有点无语,不明白他的自信来自哪,别说司空冥夜会给她面子,那家伙能不给她冷脸她做梦都能笑醒。 见她不说话,司空澜哀求道,“三王嫂,你就帮我一次吧,要是我去跟三王兄说,他一定会狠狠训我,以后怕是再不会信任我了。” 裴芊芊想拒绝,可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她和司空澜的身份虽然悬殊大,可经历的事都一样。身在一个大家族中,都是被人排挤打压的对象。 皱着眉头,她认真道,“荣襄王,开口求情的事我真做不到,要不我帮你想个法子赚钱吧。” 司空澜有些失落,“能不赔本都算好的了,要赚钱谈何容易?” 裴芊芊也不跟他绕弯子,“你这批米粮如果卖也卖不出高价,与其亏本,还不如把这些米粮留做他用,咱再进好的米粮卖就是了。” 司空澜抓住她话中的重点,“留作他用?那些米不拿去供卖,还能有何用?就算自己吃一年也吃不完。” 裴芊芊淡笑,“谁说留给自己吃了?我的意思是把那些米粮拿去送人。” 闻言,司空澜瞬间皱起了眉,一副要割他肉的揪心样,“送人?那怎么行?如此我不是亏得更多?” 裴芊芊正色道,“这些米想卖个好价是不可能的了,与其琢磨怎么卖,不如想办法提高它们的利用价值。你这几家铺子不是新开的吗?既然生意平平,那我们就想法子让生意好起来,就算赚钱不多,也要在同行中把人气提高盖过他们。” 司空澜不但没舒展眉头,反而越皱越紧,还越来越糊涂她的提议,“我铺子都是新开,哪敢跟同行相提并论?” 他是看出眼前的小嫂子有不同常人的见识,可也不能胡来。毕竟这关系着自己的银子,真要赔本,他可是满身债,就算他不吃不喝攒下俸禄,也还不了三王兄近万的银两。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所说的只是一种营销手段,并非要你亏得倾家荡产。这些米粮要你卖呢,你又头痛卖不上好价,那怎么办呢,只能拿来当吆喝的工具了。你别家铺子生意不景气,也是跟你刚开张有关,为啥呢,还不就是人气不足。我想,如果在其他铺子里搞点赠送活动,比如买布送米、到酒楼吃饭送米、到米行买米也送米……如此一来,得到赠品的人肯定高兴,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客人就多了。” 司空澜惊讶她的主意,但还是有些肉疼,“那不还是亏吗?” 裴芊芊拉长了脸,“亏了这点米粮算什么,其他东西卖好不照样把银子赚回来了吗?只要你那些铺子销路一打开,以后也就能立足了,还愁不赚银子?如果再加上点宣传,想必生意会更火爆。” 司空澜更惊讶,“宣传?是不是多找些人吆喝?” “吆喝肯定要的,不过还得另外找人做点宣传单,单子越多越好,再找人上街派发。” “宣传单?如何做?” “这个呢,一会儿我做一张给你看,你拿回去让人照着抄写就是。” 说到这里,司空澜脸上才重新绽放出笑容,“三王嫂,可真有你的,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为何我就想不到呢?” 裴芊芊低头闷笑。他是真佩服这家伙的胆气,没个人帮衬也敢大手笔投资生意,要是真赔了,估计这家伙还没地方哭。 两个人在亭子里聊了有半个多时辰,冷凌在一旁负责斟茶倒水,还有侍卫在周围站岗,虽说被人看得紧,可裴芊芊心情好了很多。 她来异世这么久,司空澜算是第一个能同她谈笑的人。 这个举止优雅高贵又不失阳光活波的美少年,给她的印象很深刻。从谈话中她也知道司空澜过得不易,因他母妃早早离世,从小就受兄弟姐妹排挤,加上年纪尚轻,上头还有几个出色的兄长,皇上对他并不重视。他是有些自卑,可并不堕落,反而把这些都看得极为透彻,所以才会明智的给自己选了另一条出路。 这样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她是真心喜欢。 司空澜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三王嫂,你要身子不适就告诉三王兄,可别忍着亏了自己。” 裴芊芊嘴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忍不住嘲讽。她这么个样子不就是那混蛋造成的么? 目送司空澜离开,她笑容收住,佝着头自觉的往卧房走去。 就在她刚准备躺上床时,门外传来启风同冷凌低语的声音。很快,房门被推开,冷凌走了进来,低头道,“王妃,丞相府派人来传话,要您明日回去。” “嗯?”裴芊芊不禁冷笑,“要我回去?回去做何?” “听说明日是丞相大人的寿辰。”冷凌回道。 “关我屁事!”裴芊芊脱口而出。 冷凌抿着嘴不说话了。 裴芊芊沉着脸,看什么都觉得厌恶。裴家这是故意把她引回去吧? 她殴打叶敏茹和裴蓉欣,还跟裴文安翻了脸,要是换做她,绝对恨死对方了。现在居然让她回去给裴文安祝寿?呵呵,裴文安那老东西也不怕膈应? 想到什么,她看向床边一动不动的冷凌,“你们王爷也要去?” 冷凌面无表情的道,“回王妃,王爷有事去不了,他让您自己决定。” 裴芊芊眸底一亮。他不去? 当然,她知道司空冥夜是故意找的借口,全京城,怕就属他最闲最无所事事了,找这么个烂借口,他也不怕人笑话的? 既然他不去,那她肯定要去了! 这可是逃离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她心生阴笑,就连多日来阴郁的心情都变得明媚起来,浑身骨头也有劲儿,连头都不疼了。要不是冷凌在场,她是真想叉腰大笑…… 25、做一碗长寿面 翌日一早,裴芊芊精心打扮后兴奋的出了府。 虽说冷凌和一批侍卫也随着她前去裴家,可好不容易走出南赢王府大门,哪怕跟班再多,她也不在乎了。她有原身的记忆,对裴家熟得很,就算司空冥夜的人看得紧,她相信自己总有办法脱身的…… 今日的丞相府喜庆又热闹,高挂的‘寿’灯,热闹的戏班子,前来为裴文安祝寿的人……无不彰显着裴文安位极人臣显赫的身份和地位。 她的出现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和不少的目光。对此,裴芊芊抿着笑,挺着背大大方方的从宾客身旁走过。 裴文安一脸喜色的坐在大厅里,红光满面,难得卸下严肃同宾客们谈笑。只不过看着裴芊芊出现的那一刻,他充满笑意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冷色。 裴芊芊行至中央对他端庄的福礼,“恭贺爹爹寿辰大吉,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这身体虽是裴文安的女儿,可如今也贵为皇上的儿媳,跪与不跪全凭她心意。不过此刻在场的人几乎没去计较这一点,反而目光发直的盯着她华丽的穿着打扮。 谁都知道她以前在裴家的地位,可以说根本上不得台面。当然,多数宾客也没见过她,只不过借‘妖王’南赢王之名知道她的存在罢了。而南赢王之所以娶她,在圣旨赐下时虽惊讶了许多人,可想到她以血救治南赢王多年,倒也不觉得奇怪,全都认为这是南赢王在报恩。 这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的小庶女,今日让人惊奇到了极点。比起在场的女子,她稚气未脱的容貌或许不出色,但五官小巧也不失精秀。华丽的裙衫下,她身子削瘦,可身姿端庄柔美,髻中的珠宝璀璨耀眼,将她白皙的肌肤衬托得光鲜莹润。 她是没有倾城绝色的容貌,可别有一番甜美,让人不自觉的都想多看几眼。 就连裴文安这个做爹的都没想到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居然也有这般引人注目的一刻。心中惊异归惊异,他也没忘记前不久这个女儿大孽不道的摸样,顿时目光一沉,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冷意,“南赢王呢?怎不随你一同回来?” 裴芊芊也没想过要他的好脸,听他这一问,心里只觉得好笑。想讽刺她不受司空冥夜宠爱?这五伦不分、连儿媳都敢玩的禽兽,好意思讽刺她? 扫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宾客,她笑得从容大方,“爹,王爷他身子有恙您是知道的,近日来又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今日是您大寿,他怕给您老人家带来晦气,所以就没同女儿一道前来。” 说真的,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司空冥夜得的什么病,又是人血又是处子血的,难怪人家背地里喊他‘妖王’,他还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妖怪! 裴文安沉着脸也没再说什么。能说什么?就算宫里设宴,司空冥夜也从来不参与,皇上都对他有特许,他不过是岳父而已,还能不满? 叶敏茹和裴蓉欣母女俩站在裴文安身侧,从裴芊芊进来时,母女俩脸色就冷了起来。见司空冥夜没来,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冷笑了一瞬。 裴蓉欣看着裴芊芊,美艳无双的脸上挤着笑,“妹妹,自你嫁入南赢王府后就没再回来,爹可是时常念叨着你。今日你回来,可得好好孝敬爹才是。” 裴芊芊回看着她,要不是怕把外人吓着,她这会儿准把裴家十八代祖宗连着一块骂。还‘念叨’她?怕是念叨她去死吧! 周围的人,看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就裴家的势利眼,普通人也来不了这里。她继续端着微笑,保持着自己的端庄从容。 今时今日,她不用再卑微示人,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媳、南赢王的正妃,哪怕不受人看重,身份地位都在这里摆着。而面对裴家一群恶心巴拉的人,她也没必要去计较。今日她回来就是想趁机逃走,以后她不再跟这些人见面,他们再如何恶心也碍不了她的眼。 当着宾客的面,裴蓉欣撒娇般的对裴文安道,“爹,您前几日不是说很想念芊芊吗?今日她难得回来,要不让她为您煮碗寿面吧?一来以示她的孝心,二来也能解您的挂念之苦。” 裴文安脸色并不好看,可在看到女儿眼中递来的暗示时,他微微眯眼,笑着点头,“嗯,说起来爹也好久没尝到芊芊的手艺了。” 父女俩这一对话,旁人倒没什么反应,但裴芊芊却暗暗掐起了手心。曾经的裴芊芊别说为他下厨了,就算下厨恐怕裴文安也不会看一眼。 这父女俩唱双簧的背后敢说没问题? 扫了一圈厅里的人,她俏丽一笑,“女儿这就下去为爹爹做一碗长寿面。” 语毕,她翩然转身,端着优雅的步子走向厅外。背对着一群人,她嘴角歪起,心下冷哼。 她敢做面,就怕裴文安这老畜生不敢吃! 一会儿鼻屎耳屎唾沫全给当作料,看恶心不死他! 她带着冷凌直接去了厨房,刚准备进厨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站住!” 主仆俩皆冷脸回头。 来人是叶敏茹身边的大丫鬟,叫福彩,裴芊芊脑中的记忆对她很深刻,她跟管家福新一样都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不等她开口,福彩指着冷凌厉声道,“你不能去火房。” 冷凌瞬间沉下了脸,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可却毫无血色。 裴芊芊冷声问道,“怎么就不能去了?要我做吃的,总得有人给我打下手才是。” 福彩提防的瞪着冷凌,“你可以去,可她是个外人,不能去。” 裴芊芊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的意思是怕冷凌这个外人做手脚?抿了抿唇,她朝冷凌道,“冷凌,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冷凌皱眉,“王妃?” 裴芊芊对她笑了笑,“没事的,就厨房做点吃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里看着吧。” 冷凌还是没松开眉头,阴沉的眸光朝福彩看去,只听她冷冷的嗓音一字一字溢出,“贱婢,记住,她可是南赢王妃!” 【26】、来得及时 别看她穿着打扮没福彩光鲜,一身劲装甚至有点不男不女的感觉,也别看她跟在裴芊芊身后低眉顺眼,真要比气势,绝对不是福彩这些内宅丫鬟能有的。至少在裴芊芊看来,她就不是个普通内宅丫鬟,一般丫鬟要像她这样成天一副没表情的摸样,怕早就被主子拍飞了。 福彩脸色唰的白了。 就连裴芊芊都微微张嘴很意外的看着冷凌。 当然,她骂得很对,这裴府狗仗人势的东西不止一个两个,特别是嫡房里做事的人,哪一个不是长着狗眼和狗胆,叫声‘贱婢’都算好的了,至少还把他们当人看。 福彩气恼不已的指着冷凌,“你……你……你敢骂我?”她可是夫人身边的人,除了老爷、夫人、大少爷和小姐,这府里的人还没人敢给她脸色。 冷凌眯着眼盯着她手指,清冷的眸光刹那间了冷如利剑,裴芊芊清楚的感觉到她气息都变了。眼看有人朝她们这里张望,她拉了拉冷凌的手,“算了,咱们是人,跟狗一样的东西说话,它们听不懂的,何必浪费口水呢。” 福彩漆白的脸又多了一层青色,那两只眼睛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你们……你们……” 裴芊芊压根没把她放眼中,今日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她如今的身份,她就不信这些狗东西敢当众咬人。相反的,她还巴不得闹点事出来呢,然后让来的宾客都来看看热闹,顺便见识一下裴家养的狗是如何厉害。 不过呢,她也没忘记自己今天回来的目的。她可是为了逃离京城才选择回裴家的,就当自己是好心放过这些垃圾,懒得浪费她时间。 她直接进了厨房。 冷凌也不敢走远,就在原地立着,微眯的眸子暗扫着四处,目的就是防止有不安好心的人靠近这里。 而福新见裴芊芊进了厨房后,指着冷凌,咬着牙对身后几名小丫鬟下令,“把她看好了,别让她乱走!” 小丫鬟们听话的上前把冷凌团团围住。这架势,丝毫没把冷凌当客人,彷如冷凌来丞相府有不轨的企图般。 对她们,冷凌只是扫了一眼,继续把眸光重点放在厨房那边。 这是裴家主院,厨房也不止一处。今日大厨房都被占用了,裴芊芊来的这处只是一个小厨房。不过在她看来也不算小了,两间房差不多有二三十平米,外面是灶台,里面很大的空间是堆柴禾和杂物用的。 见没人跟来,她也稍安了些心,懒洋洋的往柴屋里去。 而就在她刚进柴屋,突然腰间被硬物抵上,从柴房门后走出两名面带冷笑的女子,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威胁道,“敢出声就立马杀了你!” 裴芊芊沉下了脸瞪着她们。 原来裴蓉欣在这里等她呢! 这两个人她熟悉得很,以前跟着裴蓉欣时常到她小院里,她这身体可没少受这两人的欺负。 那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你们想做何?” “想做何?当然是想你死了。”手握匕首的丫鬟轻蔑的笑着,在她眼中,彷如裴芊芊不是个人,只是一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动物,可以任由她捏死弄死。 另一名丫鬟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打扮,撇嘴嘲讽,“就你也配做南赢王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哼!” 看着她们欺善怕恶的嘴脸,裴芊芊掐了掐手心,还是那句话,“你们想做何?” 手握匕首的丫鬟收住笑,一嘴的恶气,“走,去那边!” 裴芊芊顺着她目光看去,那里有一堆枯柴。 锋利的匕首紧紧抵着她腰腹,她没再出声,依照她的话走了过去。 而就在她走到柴堆前刚转身时,她猛然睁大双眼,只见另一名丫鬟把门后的手拿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只小型的火把。脚下有些湿滑,她下意识的低头,这才发现地面已经被泼了不少油。 她不得不再次佩服,裴家人的狠辣无情和胆气!在这样宾客满朋的日子里,他们也能下手,居然想把她烧死在这里! 说实话,她现在是有些虚,毕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金刚打造的。只要这里一着火,她被烧着是分分钟的事,哪怕冷凌发现及时,也不一定救得了她。 两个丫鬟满带阴笑,甚至不屑同她多话,相视一眼快速的闪出柴房门,裴芊芊睁大着眸孔看着那火把落在地上的湿油上—— “呼——”油被点燃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柴房中震耳欲聋,那蔓延的光速犹如猛兽的利爪般凶猛。 她用着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冲出泼油的地面,离开那堆枯柴紧紧靠着土墙,并把脚下的柴渣奋力的踢出去。 可尽管这样,她也犹如处在高温炼狱中,那堆枯柴瞬间点燃,火光冲眼,火声刺耳,像催命声一样让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最要命的是那柴房门也被泼了油,变成了一堵火门。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逃? 她不经意的仰头,顿时大喜。 可转瞬她又焦愁不已,这地离房顶有些距离,没个瞪脚的东西,她攀了两次都没成功。 眼看着对面柴堆的火势已经威胁到房梁了,她却还没找到逃生的机会—— “王妃!”突然,头顶传来冷凌的声音。 烈火的声音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可她还是耳尖的听清楚了。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是如此的激动和感动。 而就在她哽咽的张嘴准备回应时,头顶剧震,瓦砾像下雨般‘哗啦啦’的落下。 她下意识的抱头蹲在墙角下。 一股飓风突然朝她袭来,她抱着头的手腕突然被抓住,身子顷刻间被人拽起,整个人跌入一具胸怀中。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她猛然睁眼,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 她做梦都没想到来救她的人居然是自己声声念念要逃离的男人! 眼泪还来不及流下,她已经被他拦腰带着飞出了这火狱般的柴房—— ------题外话------ 那啥……总得给咱们小夜夜表现的机会,对吧? 【27】、他的嘲讽 大火依然狂烧着,外面浓烟直漫云天,不少人正朝厨房这边赶来,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站在安全的空地上,裴芊芊脑袋埋在男人胸膛上,双手紧抱着他紧实的腰身,许久都没抬头。 她此刻还处在司空冥夜出现的震惊中,要不是嗅着他身上阴沉冷冽的气息,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缠在她腰间的手臂也一直没松过,而且越勒越紧,紧到她忍不住开口,“你怎么来了?” “不来难道看着你送死?”头上的嗓音寒彻入骨,还夹着莫名怒气。 裴芊芊心口微颤,抽着鼻子抬起头,撅着嘴道,“你就不能说句温柔点的话?” 司空冥夜瞪着她,冷峻的脸上犹如覆着寒冰,黑袍下的身躯也绷得极紧,哪怕阳光炽热,他从头到脚也没一处能让人感到暖意,语气更是像戳子一样恨不得戳死她,“回去再同你算账!” 裴芊芊咬着唇低下头,莫名心虚。 “三王兄!” 听着熟悉的声音,裴芊芊又抬起头,正欲朝司空澜看去,司空冥夜突然把她脑袋捂回了胸口,“安分些,别乱动!” 裴芊芊皱眉,不知道他是何意思。脑袋上的大手压得紧,她一时也挣扎不开。 “三王兄,三王嫂没事吧?”司空澜跑过来紧张的问道。 “只是受惊过度。”司空冥夜低沉回了他一句。 裴芊芊听出点意思,司空冥夜是想让她装点柔弱。 明白了以后,她立马嘤嘤呜呜的哭泣起来,还把司空冥夜抱得更紧,“呜呜呜……王爷……救我……有人想加害我……” 她哭声还未断,有许多脚步声朝他们靠近。她偷偷斜眼,立马哭得更伤心,“大姐的丫鬟用匕首威胁我,还在柴房里泼油放火想烧死我,她们好歹毒啊!” 来的人除了裴文安、裴耀父子俩,还有荣襄王司空黎皓。 裴耀最先指着她怒斥,“胡言乱语,你自己不小心烧了火房,还想诬陷人?” 裴芊芊没说话,主要是司空冥夜突然捂住她后脑勺,只听他冰冷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裴大少可是亲眼见到本王爱妃烧了火房?” 裴耀哑口,“我……” 冷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跪在地上禀道,“启禀王爷,失火之时这两名丫鬟从火房出来,奴婢亲眼所见。” 裴芊芊暗中掐了掐司空冥夜的腰,司空冥夜垂眸看了睨一眼,这才把她松开了些。裴芊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朝冷凌看去,并立马指着她身旁两名神色慌张的丫鬟告状,“就是她们!她们亲口承认是受大姐指使要杀我!她们还说大姐马上要同瑞庆王举行大婚,以后就是瑞庆王妃了,别说杀人,就算皇子公主她也不会放在眼中!” 她最后的话音一落,赶来的宾客全都目瞪口呆。叶敏茹和裴蓉欣不知道为何原因没出现,不过这也让裴文安和裴耀父子俩脸色够难看的了。 还有瑞庆王司空黎皓,沉着脸,一身威严冷气让人都不敢直视。 裴文安指着裴芊芊大怒,“混账东西,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这般诋毁你大姐,到底是何居心?” 裴芊芊赶紧把脑袋埋进司空冥夜怀中,哭声委屈又可怜,“王爷,我没有胡说,全都是实话,你要替我做主啊!” 司空冥夜手掌揉着她后脑,朝裴文安斜睨过去,冷硬的薄唇勾出一丝弧度,“裴相,她虽然是你的女儿,你可以任意辱骂,可如今也贵为本王的妃子,你这般辱骂,用意何为?她若是混账东西,你我又算何物?” 裴文安脸都快气裂了,一肚子的怒火瞬间被堵在喉咙里,身子犹如内伤般不受控制的轻晃起来。他差点忘了,这小畜生最喜欢反咬人了。上次就被他阴算了一把,这次当着客人的面,又故意对他们泼脏水…… 司空冥夜也没再看他们父子俩杀人般的脸色,搂着裴芊芊腰身的手突然翻转,广袖凌飞,有什么东西从他袖中射出直朝冷凌而去。 冷凌眼疾手快的接住,只听他沉声下令,“喂她们服下!” 看着手中两粒黑色的药丸,冷凌几乎没迟疑,起身将两名丫鬟拽住,双手同时将药丸拍进她们嘴里,再把她们牙帮子狠狠一捏,众目睽睽之下让两人吞下了药。 这一幕,就一瞬间的事,别说旁人反应不过来,就裴家父子都没来得及阻止,更不知道司空冥夜到底要做何。 司空冥夜揽着怀中女人小肩走向他们父子,唇角勾着罕见的笑,可幽深的眸底却一片阴沉,“裴相,今日是你的寿诞,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开杀戒,由她们多活一日。两粒丹药赠送,也算本王今日献上的薄礼。要知道,这断肠丹药炼制可不容易,若是他人,本王还舍不得献出。” 艳阳下,他笑得风华绝代,迷煞了众人的眼,可那低沉而阴冷的嗓音,又让众人头皮发麻。 一句‘断肠丹’更让人神色骤变。 两名丫鬟掐着自己脖子惊恐的呕吐起来,裴文安和裴耀脸色青白交错,眼中全是骇色。 司空冥夜揽着怀中小女人又走了两步,在司空黎皓身前站定,他唇角的笑忽而间带上了一丝玩味,别有深意,“二王兄,臣弟在此先恭喜你,能娶上蛇蝎毒妇,可见二王兄是多么的与众不同,臣弟由衷佩服。” 司空黎皓那脸骤然铁青。威严的气场本就强烈,刹那间被怒火包裹,彷如烈阳都被蒙上了一层昏暗,让一众围观看热闹的宾客大气都不敢出。 不止是司空黎皓的怒,他们更多的是震惊,南赢王居然明目张胆的嘲讽和奚落瑞庆王。 要知道,司空黎皓可是皇上最赏识器重的儿子,连太子的风头都胜盖的人!南赢王就算再受宠,比起手握重兵的瑞庆王,那也无法比拟和超越的。更何况南赢王在朝中并无实权…… 对众人震惊的神色,司空冥夜眼都没斜,揽着怀中小女人扬长而去。 他是走了,可留下来的阴沉气息却把偌大的花园熏染得鸦雀无声…… 【27】、他的吻 马车里,裴芊芊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此刻的她呼吸乱,脑子乱,心也乱。 他及时的相救并非巧合,傻子都知道他一定是在暗中跟着她。最重要的是在那么多人面前,他帮她出头,甚至不顾后果去嘲讽瑞庆王。这家伙,难道就不怕瑞庆王发火或者心存怨恨报复吗? “怎么?哑巴了?”座榻对面的男人冷冰冰的嗓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裴芊芊绞着手指,想说话,可是一想到两人多日来的冷战,这口委屈怎么都咽不下。比起别人的狠毒,他的冷漠似乎更让她难以接受。 “说话!”男人冰冷的嗓音略带了一丝命令。 “有什么好说的?”裴芊芊撇嘴,还是不看他,“你自己都不愿见我,还指望我跟你有话可说?” 马车内,空气瞬间冷冻。 裴芊芊抬起头,他脸色越冷,她越是来气,不知不觉就吼了出来,“大不了你继续关着我啊,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有种你关我一辈子,我跟你死耗到底!” 司空冥夜微眯的眸中犹如卷着风暴,放在腿上的双手指骨节‘咔咔’作响,怒火,蓄势待发。 裴芊芊激动的朝他扑过去,双手打在他身上就差把他当沙包了,“你以为你谁啊,要你管我!你以为关着我我就会跟你过一辈子?你做梦!我眼瞎才会要你这样的男人!” 司空冥夜先是没动,但很快抓住她双手腕,眸光凌厉的瞪着她,“你再说一次!” 裴芊芊吼道,“我不跟你过!不跟你这种把我当玩物的男人过!” 司空冥夜突然低吼,“停下!” 听着里面吵架的声音,启风头皮早就发麻了。让停下,他还真是瞬间勒马,然后朝冷凌和后面的侍卫抬了抬手,示意全都散开。 马车内的气氛充满敌味,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似乎谁也没打算服软。 裴芊芊被他大手勒痛,眼眶瞪着瞪着就红了起来,“司空冥夜,你到底想怎样?你既然答应要帮裴倩云,为什么还对我纠缠不清?” 闻言,司空冥夜慢慢敛紧阴沉的眸光,“本王何时答应要帮他人?” 泪光在裴芊芊眼里不停的闪动,“你没答应她她会那样对我笑?你不想帮她为何要叫她去你房里?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把位置让出来,难道还有错吗?” 司空冥夜后牙槽磨动,眸底冷气全变成了怒气,“你在相府黑白颠倒本王尚可纵容,如今在本王面前亦敢如此?” 裴芊芊张嘴吼,“你才黑白颠倒!我看她从你房里出来笑嘻嘻的,分明就是她目的达成了!你不就是想多个女人嘛,我成全你啊!” 司空冥夜微不可察的怔了一瞬,眸光瞪着她咆哮的怒颜,似有什么瞬间从眸底闪过。 “这就是你要离开的理由?” “我……”裴芊芊哑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把火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对他不满,怎听起来像是她在吃醋一般?察觉到这,她耳根突然发烫,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你在吃味?”司空冥夜突然凑近她耳旁,将她所有的神色更加清晰的收入眸中,原本因她无理取闹而怒不可遏的神色转瞬变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薄唇快咧到耳根了。 “我……”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肌肤上,裴芊芊涨红着脸,又开口骂道,“我吃屁的醋!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整天摆个死人脸,她脑子抽筋才会去吃他的味! 想到平日里的相处,她开始挣扎,“放开我,别碰我!” 司空冥夜唇角的笑僵在俊脸上,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勒紧,因她蛮横无理,他也罕见的低吼道,“你到底要本王拿你如何?难道还要本王低声下气求你?” 他这罕见的一吼,裴芊芊眼泪唰唰往下掉,“你演戏也太假了!明明不在乎我,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在乎的样子?” 司空冥夜松开她手腕,猛得抓紧她肩膀,“你觉得本王作假?” 裴芊芊脱口而出,“要不然呢?你见过哪对夫妻连嘴都不亲的?” 语毕,她自己都愣住了。不止整张小脸,就连脖子都是红的。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后,她下意识的垂下头,恨不得咬舌自尽。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人家亲不亲她跟她离开有何关系? 而就在她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后脑勺突然被托住,下巴被迫抬起,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张冷峻的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 呼吸瞬间受阻,有什么东西像蛇一样霸道的钻入她口中。 “唔唔唔……”她简直没法相信眼前的事,激动得开始推他。 可侵占她红唇的男人不但没退出,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勒着她纤细的身子,犹如攻城掠地般越发疯狂和深入。 裴芊芊双眼怎么都合不上,舌尖被他吮吸着,只能呜咽呻唤,可换来的只是他更加的疯狂的纠缠。 呼吸交织,唇齿纠缠,心跳乱了,脑子糊了…… 这一吻彷如过了一个世界,她甚至觉得快要因此而窒息死亡了。被他放开的那一刻,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涌。 见状,本来心情无比美好的男人又忍不住怒了,“你还有何不满的?” 裴芊芊突然将他推开,退到身后的座榻上,瞪着他的双眼依然有着无法消除的酸楚,“既然要我喝避子汤,为何还要碰我?” 司空冥夜脸色骤沉,眸中黑气深不见底,“避子汤?谁给你喝避子汤了?” 裴芊芊指着他,“你还敢装不知道?昨天你让冷凌给我喝的东西难道不是?怎么,瞧不上我这样的人给你生孩子?瞧不上你就别碰我啊!” 她是越发激动,甚至带上了一种恨,可司空冥夜却瞬间消了怒火,幽深的眸光变得深邃,薄唇淡淡的上扬着。伸出手,霸道的将她手腕抓住,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圈住她身子。 裴芊芊仰头激动的瞪着他,“放开我!别以为我斗不过你就不敢把你怎样!” 司空冥夜抬手抚上她染着怒气的脸颊,眸底闪过一丝无奈,“也就你如此不知好歹,能够把补身的汤药想成避子汤。” 他温热厚实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也少见他如此温声细语,裴芊芊真是不习惯,把脸扭向一侧,鼓着腮帮子道,“别跟我解释,解释就等于掩饰,你以为我傻子?” “你不是傻,你是……笨!” “你才笨!”裴芊芊猛回头冲他龇牙咧嘴,只是看到他眸中暗藏的笑意时,她一下子歇了嘴。习惯了他的冷脸和冷漠,但凡他有一丝情绪变化她都别扭,更何况是这样带着一丝丝宠溺的感觉。 这一定都是幻觉!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宠她? 而就在她片刻的怔愣之时,眼前俊脸突然放大,他轻扬的薄唇已经覆上了她…… 【29】、应该会长大的 他依旧霸道,像是要吸干她肺里所有的空气,而她气息紊乱,身子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要不是他的手钻进了她衣襟中,裴芊芊还沉浸在他这无休无止的深吻中。眸子睁开,赶紧把他不规矩的手捉住,“我不要在这里……” 司空冥夜将她按在自己胸口上,薄唇贴着她耳根,沙哑的吐着热气,“那你还打算离开吗?” 裴芊芊低着头,两只耳朵又红又烫,“那你会对我好吗?” 司空冥夜炙热的眸光逐渐转冷,一巴掌拍上她屁股,而且手劲还有些重。 “啊!”裴芊芊抬头,扁嘴瞪他,“不想让我走那你就说句好话,你什么话都没有,我能跟你过?你想动手就动手,想翻脸就翻脸,想关我就关我,这些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说起这些,她是真委屈。成亲时间是短,可她也没过一天舒心满意的日子。以后要都这样,鬼大爷才跟他过! 司空冥夜冷冰冰的瞪着她,那俊脸彷如随时会冻裂似的,可搂着她的手臂却是越收越紧。 要是换做别人,别说一句好听的话了,恐怕百句千句都不成问题。可裴芊芊运气就是这么差,偏偏遇上一个憋死都憋不出一句甜言蜜语的男人。 看着他那比便秘还难看的脸,她是既失落又无奈,耸拉着脑袋叹气。这跟理想中的恋爱差别太大了,大得她真不想接受。曾经的幻想是和喜欢的人约会、没事就腻在一起亲亲我我,等到感情稳定了就结婚,然后生孩子…… 可现实呢?要不是天天掐着自己,她是真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嫁人了,而且老公还是这么没情趣的一个人。 察觉到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她忍不住恼道,“屁都不放一个,还想勒死我啊!” 司空冥夜脸黑,可圈着她的手臂就是不松。 裴芊芊扁着嘴,嗔了他好几眼,然后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以后不许再软禁我了!” “……嗯。”男人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些。 “不许再把我丢一旁不闻不问。” “……嗯。” “还要把送我的东西还给我。” “……” 他突然没声了,裴芊芊抬头,怨恨的瞪着她,“你这么小气抠门,你确定我们能好好过日子?我这点要求难道很过分?从我住进你府里到现在,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连送点东西都还要收回去……” 就在她怨怨念念时,发髻突然有些沉。 她抬手一摸,顿时愣住。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那根玉簪,还是让冷凌放她房里的。 抿了抿唇,她表示气消了一半,又趴回他肩上。 “这簪贵吗?” “……嗯。” “有没有上千两银子?” “……嗯。” “哦,那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男人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 这算是两人在一起说话最多的一次了。以往别说交流,能不翻脸暴走都谢天谢地了。 裴芊芊这会儿安分得像是小动物,趴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抱着自己轻抚。看在他今日赶来及时的份上,她暂且给他一次机会。现在要他说好听的话就跟要他命一样,她也不勉强他了。相处一段时间再看看,她就不信撬不开他硬嘴! 只是她也没安分多久,倒不是她想如何,而是抱着她的男人有些不规矩,放在她后背上的手抚着抚着就往下…… “拍!”她毫不客气的拍响了那色爪,虽然瞪着眼,可脸蛋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要谈恋爱就给我规矩些,再乱来看我不打你!” “‘谈恋爱’?”司空冥夜俊脸沉着,一方面是不满她的拒绝,另一方面是不怎么理解她出口的词语。 裴芊芊眼珠子一转,换了种说法,“你要喜欢我呢,就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要是开不了口,那你也得用行动表示,让我知道你是在乎我。这样懂了吗?” “……嗯。”司空冥夜闷闷的应了一声,随即把她身子扣紧,大手比方才还直接。 “混蛋,干什么啊!”裴芊芊黑线连连,赶忙抓胸口上的色爪。 “本王想要你!”某人霸道的在她耳边开口。 “……”裴芊芊磨着牙恨不得咬他一口。说他脸皮薄吧,可在那种事上他却是一点都不害臊。坐在他充满*的怀中,她没好气的恼道,“你不是嫌弃我胸小吗?嫌弃你还摸?” 司空冥夜眸光落在她胸前,抿了抿薄唇,“应该会长大的。” 裴芊芊一头黑线,“……” 启风被召唤回来的时候都还有些心惊胆颤,毕竟他们王爷今日出来就是为了抓人。听着马车内让人浮想翩翩的声音,他朝座驾身侧斜了一眼,“冷凌,你下去。” 冷凌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跳下马车,同侍卫走在了后面。 启风这才扬鞭驾马往南赢王府去—— …… 这头夫妻俩回府了,可丞相府却满满的尴尬。 着火的厨房是靠墙独栋的,裴文安也没让人灭火抢救。只是一众官员以及亲眷们站在不远处的院子中,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叶敏茹和裴蓉欣是在司空冥夜离开后才出现的。 见两个丫鬟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哭,裴蓉欣眼底划过冷色,知道事情败了。于是上前佯装不解的问道,“爹,发生何事了?” 裴文安瞪着她们,这一眼可是含着一丝恨。今日是他寿诞,她们母女简直不像话!冲了他的喜不说,还让前来的宾客看足了‘热闹’。 眼前的场面让叶敏茹心里都有些不安,赶紧上前接过女儿的话,“老爷,听说这边着火了,可有损伤?” 裴文安瞪着她的眼神更冷,指着地上那两名丫鬟怒问,“是你让她们放火的?” 叶敏茹惊讶,“老爷,这……这可不管妾身的事啊!” 裴文安眼里的怒火越深,可满场宾客,加上司空黎皓也在场,仅有的理智让他一肚子怒火没敢发出来。 他现在若是深追下去,这事就闹大了!这母女俩私下对付那小畜生的举动不但会暴露,他这做爹的更没法解释清楚,难道要别人说是他纵容妻女杀人?尽管他有心想教训那小畜生,可这种事能让外人知道? 叶敏茹也是个会看脸色的,而且反应还不是一般的快,赶紧跪在裴文安面前申诉,“老爷,您可不能误会妾身啊!今日是您的喜日,妾身如何能让人做出这种事?这火来得突然,妾身也是万万没想到,会不会是有人不小心失火才让火房着火的?” 裴蓉欣也赶紧跪在地上,无辜的说道,“爹,您不能因为两个丫鬟就冤枉了娘,娘这阵子为了您的寿诞可是操劳甚多。”顿了顿,她像是才想起什么,惊呼道,“芊芊先前不是说要为您做寿面吗?她人呢?怎不见她人?这火来得突然,是不是她不小心失手才导致起火的?” 【30】、本王不惧怕他 她这话也算有理有据,先前在大厅里好些人都听到了,裴芊芊的确是要去为裴文安做长寿面。 裴文安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也顺着她的话收了几分怒,“那这两个丫鬟如何被人抓住?南赢王的人还说是她们放火的。” 裴蓉欣立刻解释道,“爹,女儿让她们来火房只是想帮南赢王妃做事而已,至于南赢王的人为何要那般说,女儿也不明白啊。” 那两名丫鬟也算机灵,虽然被司空冥夜的药丸吓惨了,可这会儿见母女俩为她们辩解,赶紧爬着过来哭诉,“老爷,是南赢王的人威胁奴婢的,那个侍卫打扮的丫鬟还动手打奴婢们……求老爷为奴婢们做主啊……” 一家人决口不提裴芊芊,极有默契的只把话题放在火上。虽然始终觉得有很多疑点让人好奇和猜测,可眼下跪着的主仆解释得也合乎情理,再加上也有人看到冷凌对这两个丫鬟动手。 裴文安朝身侧的老管家福新递了个眼色,福新心领神会,赶紧对宾客道,“诸位大人,虚惊一场,让大家受惊了。宴席已备好,诸位大人请入席吧。” 紧接着,裴家家奴忙开了,为在场的宾客引路。 热闹看到这里,众人也识趣,纷纷散去。 院子里也逐渐安静下来,见司空黎皓还在原地,裴文安上前礼笑道,“王爷,让您受惊了。是老臣没管教好人,所以才闹出这种事。” 司空黎皓微眯的眸光从他脸上移到裴蓉欣身上,尽管从头至尾他未说一句话,可神色阴沉难测,若仔细看,定能发现他眸底暗藏的复杂。 他在场,叶敏茹和裴蓉欣根本不敢多言,特别是裴蓉欣,温婉站在叶敏茹身侧,娇柔不失美艳,羞赧又不失端庄,时不时会偷偷抬眼,眸波之中尽是对他的爱慕之情。 这可是他未来的夫君,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朝中无人可及。论相貌,阳刚俊美,威武强健,宛如神祗……试问,这样有势有貌的男人如何能让她不爱? 她和司空黎皓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相反的,身为丞相之女的她同司空家的人都较为熟悉,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只不过司空黎皓长年领兵在外,他们见面机会鲜少而已,可她和司空黎皓的婚事却是几年前就被定下的,司空黎皓的母妃也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儿媳,时不时还会让人接她进宫陪伴。 对她的事,司空黎皓从自己母妃口中也得知了不少,当然,都是以夸赞她为主。这桩婚事,他从未有过异议,甚至一度自豪父皇偏袒于他,为他笼络裴文安。仅是这婚事,就已让太子心生不安了。 而今日,再见到裴蓉欣时,他脸色一直绷得极为难看,耳边还回荡着司空冥夜临走前嘲讽的话…… …… 华丽的宫殿中,身穿玄服的男人倚靠着软榻,饶有兴味的听着小太监描述今日丞相府发生的事。 只是听到一半,男人略惊讶的挑高眉梢,“什么?南赢王也去了丞相府?你确定没看错?” 今日他没去丞相府,只不过派人代为他去了,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么稀奇罕见的事。 小太监赶紧回道,“殿下,是真的,南赢王不仅及时出现救了南赢王妃,还当面讽刺瑞庆王呢。奴才还打听到,南赢王大婚前就为了南赢王妃出现在丞相府,只是不知他为何缘故前去。” 司空文睿一下子坐起了身,“当真?” 小太监回道,“殿下,奴才哪敢乱说。只是丞相府的人有意隐瞒,所以奴才也问不出太多事。” 听到这,司空文睿摸着下巴,狭长的眼眸盯着虚空处,绯红的薄唇勾起一丝轻笑,“看不出来,南赢王居然如此在乎那裴芊芊。看来,他是不打算再沉默了。” 小太监低头静静的听着。 司空文睿眼眸一转,朝他看去,“去,准备马车,本宫这就去南赢王府。” 小太监有些不懂,“殿下,您现在就去?” 司空文睿眸光一沉,“是时候了。如今瑞庆王回京,本宫早猜到南赢王会按耐不住。所以本宫只能去早,不可去晚。” 否则让别人先登门,对他可没一点好处。 小太监这才应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看着虚空,司空文睿眯着眼,眸波中全是冷色。 瑞庆王…… …… 几天的冷战,司空冥夜冷落裴芊芊多日,也禁欲多日,这一回府立刻化身饿狼把她吃得骨头都没剩。 两次过后,裴芊芊哭着闹着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了,“司空冥夜,你就不能节制点?” 要不是看在她一路回来还算乖顺的份上,司空冥夜才不会心软。侧卧搂着她软滑无力的身子,欲火还在他眸中燃烧,不过也暂时放过了她。 裴芊芊窝在他怀中,脑袋靠他颈窝里,哼哼唧唧的掐着他腰间的皮肉发泄。 司空冥夜也不恼她厉害的小爪子,手掌在她肌肤上若有似无的游移着,表面是餍足了,可炙热的身子依然准备着,等着她恢复体力…… “司空冥夜,我们聊聊天吧?” “……嗯。” 裴芊芊抬眼,不满的瞪着他,“多说几个字会死?” 司空冥夜俊脸微沉,手掌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无声警告她的态度。 裴芊芊哪会去管他的警告,继续着不满,“你再给我摆个冷脸试试?” 可面前的俊脸越来越冷。 她撇嘴,焉气般的低下头,叹气,“见过不会哄女人的男人,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会哄女人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微微抽动。俊脸还是那个冷,可眸底也有着他自己没发觉的柔和,流连在她后背上的大手掌都轻柔了起来。 裴芊芊贴着他滚烫的身子,找着话题同他说话,“你那样同瑞庆王说话,不怕把他得罪了吗?” “本王为何要怕他?” “我虽然没同瑞庆王接触过,可我也知道他是皇上的宠儿。而且他确实有权有势,你这样正面嘲讽他,不等于狮子头上拔毛吗?” 看着她小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心和不安,司空冥夜不知不觉的轻扬起薄唇,“本王不惧怕他。” 裴芊芊可没他那么淡定,“据说他最有可能同太子争皇位,就算他现在不对付你,若哪天他真当了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人家荣襄王就很明智,知道自己无法出人头地所以另寻他路为自己将来打算,可你呢,难道你就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 床上的空气突然沉冷,只因司空冥夜眸底那一抹阴沉,“皇子之中,谁坐那个位置本王都无异议,唯独他……没这个资格!” 【31】、因为你眼瞎 裴芊芊皱眉,他的话明显有深意…… 就在她想开口追问,门外突然传来冷凌的声音,“启禀王爷,太子来了。” 司空冥夜松开手臂,坐起了身。 裴芊芊瞪着他后背怨念,“吃干抹净就走,还真把我当暖床的了!” 司空冥夜唇角暗抽,冷眸微侧,“本王知你不满足,晚上再补偿你!” 裴芊芊瞬间脸黑,“谁不满足啊?我看你才不满足!” 司空冥夜眸光移下,落在她月白色的肚兜上,“嗯,本王是未满足。” 裴芊芊那个囧啊,真想一脚踹他下床。可到底还是没胆子,怕自己没打赢反而又给他弄晕了,索性翻身趴着,拿枕头把脑袋压着,闷声闷气的道,“走你的!” 早知道打死也不回来的!明着关系变好了,可心里还是不满。除了满足他*,一句让她暖心的话都没有,真是连普通小情侣都比不上! 她也不要山盟海誓,更没想过要和哪个人共度一生,只是单纯的想谈个恋爱、约个会,体验一下传说中的心动和浪漫,结果这种要求放在这个男人身上都成了一种奢望。 司空冥夜把枕头从她头上拿开,冷声警告道,“安分些待着,等着本王回来!” 裴芊芊翻着白眼,“我若不安分呢?” 司空冥夜眸色一沉,“想讨打?” 裴芊芊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打吧打吧,反正打烂了你也没摸的。” 司空冥夜薄唇狠狠一抽,看着她有意挑衅自己的小模样,幽深的眸底悄然划过一丝无奈,“我去去就来,你累了就先休息。”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裴芊芊脸色要有多臭就有多臭。 死男人!臭男人!咋就不解一点风情呢! 哪怕亲一下她…… 骂着骂着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他对瑞庆王的评价,她摸着下巴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是单纯的不满瑞庆王还是另有别的意思? 太子一来他就急着要走,难道是因为他同太子关系好所以才排斥瑞庆王? 可这也解释不通,他不理朝政,也不入朝堂,照理说谁做皇帝都跟他无关系,反正他这般无所事事,也没人会把他放在眼中。 她只是不能理解他针对瑞庆王的意思…… …… 司空冥夜这一去去了许久,听冷凌说太子已经离开了,可他一直都在书房,裴芊芊梳洗一番后就找了过去。 启风把守在门外,见她来,上前道,“王妃……” 裴芊芊话都没听他说完,“王爷在里面吗?” 启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裴芊芊已经绕开他推开了书房的门。她不是傻子,当然看出这家伙想拦她,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进去。 启风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外。 书房里,司空冥夜正坐在椅子上翻阅什么,冷硬的浓眉紧锁,眸光专注而认真。 听到声音,他抬了抬眼。 裴芊芊径直走过去,都没多环顾一眼四周,一屁股坐他腿上,娇小的身子软软的窝在他怀中。按理说大热天的抱一起应该会热,可她觉得抱着这男人反而更凉快。 司空冥夜僵了一瞬,手中书册放下,手臂圈上了她身子。 裴芊芊还算满意他的举动,眯着眼舒服的哼了哼,还嘀咕道,“司空冥夜,要是这天能有冰水喝就好了。” 因为听说太子已经走了,她出来也没盘发,一头乌丝垂在司空冥夜手臂外,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慵懒。司空冥夜垂眸看着她懒样,幽沉的眸光轻闪,指腹下意识的替她扶去脸侧的发丝。 “那个……三王兄……我……我……”突然,一道结巴声打破了温馨静谧的气氛。 裴芊芊‘啊’的一声坐起,顺着声音瞪过去,“荣襄王,你怎么在这里?” 司空澜尴尬的摸着后脑勺,狭长的凤眸左右移动着,压根不敢多看他们,“三王嫂……我……我是同太子兄一道来的……” 裴芊芊额头开始掉黑线。 司空澜又急着道,“我……我府里还有事……不打扰三王兄和三王嫂恩爱了……” 语毕,他兔子一般拔腿就往外跑。 裴芊芊抽搐的扭回头,没好气的戳司空冥夜的胸膛,“他在你怎么不早说啊?” 司空冥夜冷眼微瞪,“你有问过本王?” 裴芊芊撇了撇嘴,往他怀里一钻,继续犯懒,“丢脸就丢脸吧,反正脸也不值几个钱。” 司空冥夜抽了抽唇角,看着她那撅高的红唇,他几乎没犹豫,低头覆下—— “唔唔……”裴芊芊一张嘴,正好让他趁势而入。他的吻霸道蛮横,顷刻间就夺了她所有的呼吸,在她檀口中宣示着他的主权。 裴芊芊刚开始还想挣扎,可奈何根本摆脱不掉他的唇舌纠缠,涨红脸蛋的她渐渐的软了身子,手臂不知不觉圈在了他脖子上,仰着头生涩的配合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忘情的拥吻着,甚至忘了房门还未关。直到裴芊芊憋得快窒息,司空冥夜才不情不愿的从她唇上离开。彼此呼吸早已紊乱,他的手也早已探进了她衣内,*之火在他眸中燃烧,让他冷峻的脸都多了一丝生动。 窝在他紧绷的怀中,裴芊芊根本不敢乱动,他身子的变化以及无声的威胁是那么明显,彷如随时都能化身为狼将她一口吞下。他光洁的额头有着一层薄汗,抵着她额头,炙热的眸中倒影着她喘息的摸样,让她脸红的垂下眼皮。 越是同他亲密,她越是觉得他闷骚,而且是无人可及的那种。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他上演激情戏,她赶紧找了话题,“太子跟你很好吗?” 司空冥夜眸中的炙热见见褪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裴芊芊拉长了脸,“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反正你的事我没权过问,除了睡睡觉,咱们也没啥可谈的。” 她用手推他,试图想起身。 司空冥夜长臂猛然收紧,将她牢牢扣在怀中,“本王不问朝事,同谁都谈不上‘交好’。” 裴芊芊看着别处,已经没心情再跟他说话了。 反倒是司空冥夜开始主动交代,“太子前来不过是为了笼络我。” 裴芊芊撇嘴,“你自己都说你不问朝事,他笼络你做何?” 瞧她那一脸鄙夷自己的摸样,司空冥夜不怒反笑,“说明本王有可取之处。” 裴芊芊一脸嫌弃,抬手捏着他下巴左看右看,“你就这长相和身材过得去,其他拿得出手的本事我还真没发现。” 司空冥夜微微眯眼,“因为你眼瞎!” 裴芊芊一听,差点炸毛,拍打着他肩膀恼道,“你才眼瞎!” 司空冥夜也不嫌疼,反而淡淡的‘嗯’了一声。 裴芊芊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掐他,“你是说你眼瞎才跟我好的?看我不掐死你!” 【32】警告 司空冥夜依然由着她撒泼,只是微微侧脸,肩膀可疑的动了动。 裴芊芊掐了几下,嘟着嘴生闷气。 两个人在一起似乎就没正儿八经相处过,不是吵闹就是打打骂骂,虽然几乎都是裴芊芊挑事,可认真琢磨起来,也不难发现司空冥夜对她不着痕迹的纵容。 值得欣慰的事,如今两人打闹,不再像以前那般充满厉色和郁气,反而流露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蜜感…… 门外,启风和冷凌面无表情的守着。听着里面叫叫嚷嚷的声音,冷凌倒是没啥反应,就启风时不时侧目偷瞄一眼,冷肃的目光中有着越来越多的复杂。 自打这小王妃进府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像麻雀窝一样闹喳个不停。到如今,这府里越发欢闹,都让人快忘了以前是何摸样了。 而他们王爷……似乎乐在其中。 看了一眼对面木桩子似的女人,他目光在她不男不女的衣着上流转,最后蹙眉,“冷凌,你该换身打扮了。” 冷凌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漆黑的衣裤,“……嗯。” 启风接着道,“王妃刚及笄,在裴家过得也不如意,许多规矩都无人教导。你我是奴才,虽不能冒犯主子,但平日里也该有所注重,能侧面提醒王妃端庄知礼也是好的。” 冷凌依然低着头,“……嗯。” 南赢王府这边,成亲多日的小夫妻俩总算悦色相处,可丞相府那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宾客尽欢离去,裴文安把叶敏茹和一对儿女叫去了书房,压抑了一天的怒火这才发泄出来。 “你们母女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今日擅自行动,可是想触我霉头?” “老爷,冤枉啊!”叶敏茹跪在他身前委屈的叫冤。 “爹,女儿没有。”裴蓉欣也跟着叫屈。 “爹,不都问清楚了吗,那两名丫鬟也说过是裴芊芊自己失手烧了火房的。”裴耀也急着帮忙母亲和妹妹解释。 “她们?”裴文安火气更大,连儿子都没给好脸,“她们也是你妹妹的人!没你妹妹指使,她们怎会出现在火房里?” “爹,女儿只是不放心裴芊芊,所以才让人跟着去火房的。”裴蓉欣哭了起来。 “那你之前为何对为父使眼色?”裴文安怒问。 “女儿对你使眼色,只是想让您别阻拦,女儿心知裴芊芊一无是处,肯定做不好长寿面,女儿是打算待她做好长寿面后借机羞辱她一番……”裴蓉欣梨花带雨得解释着,“爹,您也看到了,今日裴芊芊前来是多目中无人,她以为做了南赢王妃就高人一等,如若不给她点教训,只怕以后她更加不会把我们放在眼中。” 她哭得楚楚可怜,解释得也有理有据,裴文安火气总算消了些,只是想到众宾客看了这么一场热闹,心里始终没法冷静。 裴耀眼眸子转了转,又开始替自家母亲和妹妹说话,“爹,您可不能中了别人的诡计啊。” 裴文安沉脸看着他,“此话何讲?” 裴耀面带恨色,“爹,您想想南赢王为何出现这般及时,难道这其中没有诈?他明明就可以同裴芊芊一起出现,可他没有,而是选择在失火之后现身,不仅救了裴芊芊,也当众羞辱我们,最重要的是这一场火让宾客看足了热闹。爹,孩儿觉得这火分明就是裴芊芊故意造成的,他们夫妻联手,除了要让我们裴家丢人外,还借机对我们示威。” 随着他的话,裴文安眉头越皱越紧,今日他一直在气头上,没往深处想,如今听儿子一分析,还真有几分道理。 谁都知道南赢王总以养病为由不喜外出,可他为了那小畜生……不止今日,就前不久也为了那小畜生到他府上。而且赶来得都很及时,难道这是巧合? 见他总算没发火了,叶敏茹暗自吐了口气,抬起头时,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老爷,裴芊芊今时往日的性情宛如两人,可见她这些年是有多虚伪。她和南赢王今日这一出,分明是早有预谋,就是不想让我们裴家安生啊。老爷,您可不能怀疑我们,否则就真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裴文安猛拍扶手,怒道,“这畜生,老夫早晚亲自收拾她!” 裴蓉欣轻拭着脸上的泪,松气的同时也暗自咬牙。裴芊芊,今日没烧死你,早晚也会取了你的狗命! 在妻子、儿女合力解释下,裴文安心情才逐渐好转。想到不久后女儿和瑞庆王的婚事,他忍不住提醒女儿,“欣儿,如今瑞庆王已回京,为父也会找机会催促皇上尽早为你们完婚。这段时日,你多进宫陪陪袁贵妃,要是能见到瑞庆王,也能增进你同瑞庆王的感情。” 裴蓉欣拭干眼泪,柔声回道,“爹,您放心吧,女儿知道该如何做。” 从裴文安书房走出,已是夜深了。可裴蓉欣没回房,而是带着人去了西面—— 裴倩云刚准备睡觉,听见院里的声音,顿时冷了脸。可迫于压迫,她也不得不走出房门迎接人。 “大姐来了?” “裴倩云,你还真沉得住气,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你出来说个话。”裴蓉欣高傲的从她身旁走过,连个侧眼都没给她,径直进了她闺房。 “大姐,我知道今日发生的事你受了委屈,可那么多人在场,我……我也说不上话。”裴倩云毕恭毕敬的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说不上话?”行至房中,裴蓉欣转过身冷冷瞪着她,“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大姐……”裴倩云扑通跪下,委屈的解释道,“倩云哪里敢忤逆大姐,只是倩云真的没有找到机会。” 丫鬟端来凳子,裴蓉欣傲慢的坐下,如审问罪犯一般瞪着地上的人,“上次让你去南赢王府,结果如何?见着南赢王了吗?” 裴倩云眼眶红红的,点着头,“见是见着了,可是……大姐,南赢王并不好说话。” 裴蓉欣哼道,“那是你没上心。给你机会你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你说你还有何用?” 裴倩云咬着唇没敢说话了。 可裴蓉欣才没打算放过她,“裴倩云,别说我这做大姐心狠手辣,对你我可是再三留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裴倩云感激的点着头,“大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裴芊芊她现在成了南赢王妃,要接近她都不容易,更何况对付她……” 裴蓉欣眯了眯眼,哼道,“那小贱人现在是有些不好对付,可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早晚她没好结果。当然了,你自己也得找机会多接近她。” 裴倩云低头应道,“是。” 裴蓉欣这才起身,不过临走前还是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可别耍花招,要知道你们母女可是斗不过我们的。” 她嚼着冷笑,带着丫鬟骄傲的离开了。 裴倩云的丫鬟这才赶紧进去将她搀扶起来,“六小姐,您没事吧?” 裴倩云咬着牙,眸光阴冷的瞪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裴蓉欣,你这般恶毒,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走,去我娘那边!”她哪里还有睡意,抬脚就往外走。 ------题外话------ 推荐友文,纳兰语语的《纯禽王爷的金牌宠妃》 【33】、看够了吗? 今日府里热闹了一整日,肖姨娘也没睡。听说女儿来,赶紧让人领她进房。 一见面,裴倩云就抱着她委屈的哭起来,“娘,刚刚大姐又跑我那里去了。” 肖姨娘忙拉开她上下打量,“那她可有欺负你?” 裴倩云摇头,“这倒没有。”想到裴蓉欣的威胁,她抹着眼泪哭道,“娘,你说我该如何办啊?你今日也看到了,裴芊芊她虽然没本事,可南赢王护她护得紧,别说我找不到机会下手,就算现在接近她都不容易。” 肖姨娘轻拍着她,看着前方虚空处,目中一片阴冷,“放心吧,总有机会的。裴芊芊那丫头不是个有福气的人,就算南赢王在乎她一时,那也是因为新鲜感,等到以后他府里添了别的女人,裴芊芊她也只有哭的份。” 这世上,哪个男人会从一而终?她还真不相信裴芊芊那种一无是处的人会有好结果! 裴倩云抽噎道,“娘……要不、要不我就去给冯大人做小妾吧……我真不想再受裴蓉欣摆布……” 闻言,肖姨娘顿时拉长了脸,气恼的瞪着她,“你说什么胡话?可是想气死我?别说裴蓉欣让你去对付裴芊芊,就是我也早跟你说过,让你暗中多同裴芊芊来往,等到时机成熟就从她身上下手。你可知道娘都是在为你的将来打算?给一个老头做小,难道你就不觉得膈应和委屈?让你接近裴芊芊,为的就是她如今的位置。娘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就她那样的早晚都没好下场。随便哪个女人出现在南赢王府都能弄死她,到时候只要讨到了南赢王的欢心,不怕没个好身份。说句难听点的,就算给南赢王做妾,那也比给一般人做妾强。娘是没能力去同叶敏茹斗,要是换做裴芊芊,我早都做上丞相夫人了!” 裴倩云嘤嘤点头,“娘,我知道了。” 见她听话,肖姨娘握着她手柔声哄着,“云儿,娘真的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幸福,除了夫君疼爱,最重要的是身份地位。否则,就会像娘一样,处处看人脸色,空有一张好容貌,却依然抬不起头。娘这辈子怕是没出头之日了,可娘就希望你能有出头之日。” 裴倩云继续点着头,“娘,我知道你疼我,也是不想我再受人欺负。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听你话的。” 肖姨娘欣慰的笑了笑,“这才对嘛。” 裴倩云咬了咬唇,有些不安,“娘,那你说我现在该如何做?” 肖姨娘抿着艳丽的红唇,美目忽左忽右的闪着,片刻的思索过后,她才道,“云儿,眼下裴蓉欣给你机会去接近裴芊芊,那就按她的意思去做。” 裴倩云苦恼道,“可我看得出裴芊芊现在变了性子,已经反感见我了。” 肖姨娘拍着她的手,鼓励道,“反感你也要去,这也是你接近南赢王的机会。若是你什么都不做,一来裴蓉欣不会饶过你,二来你也抓不到机会。就算裴芊芊现在不愿同你亲近,你也不必看她脸色,只要想着你的目的就可以了。” 裴倩云点着头,“……嗯” 说心里话,她的确嫉妒裴芊芊! 凭什么她能住进南赢王府,而自己就不能?同是庶女出生,她有才有貌,哪点比不上一无是处的裴芊芊? 想到这,她眸光越发坚定,说什么也要再去一趟南赢王府! …… 华丽的寝宫内,美丽的女人一边让宫女为自己宽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殿下今日去南赢王府可有收获?” 左边的宫女微微一笑,“回太子妃,听说殿下回来以后心情很是愉悦,想来是有收获的。” 女人淡淡一笑,“还真没看出来南赢王对那裴芊芊如此在意,竟然为了她去得罪瑞庆王。” 宫女附和道,“是啊,早前皇上下旨赐她为南赢王妃时,就好生让人意外。听说她在丞相府处处受辱,也不知道南赢王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女人淡笑的摇头,“这是你们肤浅之见,依本宫看,那裴芊芊还是有些本事的。” 宫女不解,“太子妃,您如何看出来的?” 女人优雅的坐上华丽的床榻,美目半眯,似笑非笑,“裴蓉欣嚣张娇蛮,裴芊芊能活到今日,难道不值得人深思?” 宫女道,“这不都靠着南赢王庇护么?皇上要保南赢王的命,裴芊芊刚好能用血救治南赢王,她若死了,皇上恐怕也会追责裴家。” 女人也没反对她的观点,只是柔美的微笑中带着一丝深意,“你说的也对,可裴芊芊今日的表现却让本宫对她另眼相看。能让裴家当着众宾客出丑,也非南赢王一人之功。总之,本宫如今对裴芊芊极有兴趣。” 宫女立马接话,“太子妃,可是想让裴芊芊进宫?” 女人淡淡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太子发了话再邀她进宫也不迟。”顿了顿,她吩咐道,“听说她今日受了不少惊吓,你下去准备准备,明日让人带上一些补身的东西送去南赢王府。” 宫女恭敬的应道,“是,奴婢稍后就去。” 女人不再说话,眸光投向虚空缓缓敛紧。裴蓉心是皇上替瑞庆王定下的儿媳,将来也是她最强劲的敌人。这桩婚事她没能力改变,也只能从其他人身上着手。裴芊芊她不是太了解,但她深受裴蓉欣欺压,笼络她也不会错的。虽然她也知道不能把希望放在裴芊芊身上,可多笼络一个朋友总比多树立一个敌人强…… 想到什么,她优美的红唇突然划出一丝冷笑,睨了一眼身旁的宫女,“记得把今日裴芊芊说的话散播出去,让各宫的公主们都听听裴蓉欣是如何不把她们放在眼中的。” 宫女忍不住失笑,“是,太子妃,奴婢一定会办好这事。” 虽然裴蓉欣目中无人的话是从南赢王妃嘴里说出,可南赢王妃也没说错,裴蓉欣本就骄傲自负,仗着袁贵妃喜爱,被她奚落的公主可不在少数。现在有南赢王妃把她内心的话说出来,看裴蓉欣以后进宫该如何面对那些公主。 …… 翌日一早,裴芊芊睁开眼,意外的发现某个男人居然还在身侧,而且还未醒。 她没敢动,怕把人扰醒,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熟睡中的脸。 她就纳闷了,咋以前就没发现这男人迷人呢? 平日里,他惯常以冷色示人,有事没事就爱待在那间不见光的房里,整个人阴沉沉的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前两次他们睡在一起,他都早早离去,仿佛吃干抹净就完事一般。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睡着的模样,说真的,太赏心悦目了。 这轮廓分明的俊脸,肌肤清透,毫无一处瑕疵,少了许多冷色的五官,立体如凿刻,深邃迷人,看得她忘了眨眼,从那乌黑如墨的浓眉到峻挺如峰的鼻子,再到轻抿的绯色薄唇,就差细数他俊脸上的毛细孔了。 “看够了吗?”某个男人突然掀开眼皮,眸光定在她入神的小脸上。 【34】、本王来晒太阳的 “咳咳咳……”裴芊芊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着迷,被他吓得差点被口水呛死。一瞬间两侧脸颊像是胭脂涂抹多了般,红得有些像小丑。 司空冥夜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另一手轻拍着她后背,沉着脸瞪着她。 看着他眸中的清明,裴芊芊缓过气对他翻白眼,“醒了就醒了,还装睡,不觉得可耻么?” 司空冥夜冷哼,“我若不如此,你又怎肯正眼看我?”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捶了他一下,“这也是你装睡的理由?” 她不规矩,司空冥夜当然也不会跟她规矩,轻巧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招呼都不打的,扣住她后脑勺就朝她嗔娇的红唇覆了下去。 “唔唔唔……”裴芊芊惊得直扭动,摆着头试图避开。这是干嘛啊,都还没漱口呢! 最主要的是他这么一压,本就有些酸痛的身子更加不舒服,而他身子明显的反应还气势汹汹的威胁着她。昨晚已经纵欲过度,现在再继续,她还能下床吗? 看着她绣眉紧蹙,司空冥夜不得不放开她,“怎么,还疼?” 裴芊芊嗔恼,“你说呢?又不是没睡一起,至于那么疯狂?也不看看我这小身板,能跟你比?” 司空冥夜侧脸轻咳。 裴芊芊推他,“赶紧起了,别赖床。”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记,不过最后还是放开了他起床更衣。 冷凌进房服侍他们洗漱,裴芊芊第一眼就被她焕然一新的打扮惊艳到了,“冷凌,你今日怎么了?怎想起穿女装了?” 司空冥夜只是淡淡的斜了一眼,随即再没一丁点反应。 冷凌低着头,反倒是裴芊芊还淡定,“回王妃,是启护卫让奴婢如此打扮的。” 裴芊芊眨着眼,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启风那家伙搞什么啊?把冷凌整成这样是故意招她妒忌? 冷凌穿裙装的模样那是真的冷艳迷人。她肌肤本来比雪还白,这一身女儿装扮简直让她像出水芙蓉般清透纯洁,连五官都随之变得精致起来,最主要的是她骨子里的淡然冷漠让她看起来冷感十足,哪怕很土气的丫鬟髻在她头上出现都挡不住她给人的惊艳感。 就在她满眼惊艳时,冷凌突然禀道,“王妃,裴家六小姐在大门外求见。” 闻言,裴芊芊瞬间拉长了脸,“她又来做何?”语毕她偷偷的朝正在洗脸的男人望去,见他没一丁点反应,这才对冷凌吩咐,“告诉她,我没空见她。” 冷凌也不迟疑,应声就退出了房。 裴芊芊也过去洗脸,还故意冲他后背提醒,“裴倩云来了。” 司空冥夜转过身,俊脸染着一层薄怒,“干本王何事?” 裴芊芊盯着他故意左看右瞄,“话说回来,那天你跟裴倩云到底说了什么?” 司空冥夜将她下巴捏住,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本王警告她离你远些。” 裴芊芊微微一怔,都忘了唇上的疼感了,“真的?你就说这些?” “否则呢?难道你想本王怜悯她?” “你敢!” 看着她那炸毛的样子,司空冥夜把她按压在胸口,在她头顶上低声斥道,“妒妇。” 虽然那两个字不受听,可他罕见低喃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丝宠溺,可惜裴芊芊没看到他变得柔和的俊脸。 很快,冷凌回来了。 “启禀王爷王妃,裴六小姐不愿离去,还跪在大门外声称一定要见到王妃。” 闻言,夫妻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裴芊芊冷声道,“她要跪让她跪去!” 自从裴倩云暴露了心思之后,她真是越发厌恶她。她潜伏心思多年,可见她心机是有多深。上次她那一笑,真是把她的虚伪暴露得彻彻底底。如今她还敢来,说她厚颜无耻都算是好话了! 冷凌应了一声,接着又道,“启禀王爷王妃,太子妃派人送来的礼物,说是为王妃压惊。” 裴芊芊眨了眨眼,“啊?太子妃?”没听错吧?这号人物还给她送东西? 这次是司空冥夜先开的口,“收下吧。” 冷凌这才又退了出去。 裴芊芊也没说什么,在这府里她身边的男人才是老大,他说收下就收下,反正就算有稀罕玩意儿也落不到她手上。 用完早膳,司空冥夜突然开口问道,“想出府么?” 裴芊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张着嘴惊讶的看着他。 “荣襄王那几间铺子生意大有起色,你功劳不小,他托本王带你去酒楼坐坐,以示感激。” “……好!”裴芊芊回过神赶紧应下。难得他如此‘深明大义’,她哪有不去玩的道理。但同时她也惊讶,这家伙看着心冷,其实对司空澜还是很照顾的。又是借银子给他,又是去为他捧场,虽然打着带她去玩的口号,可也掩饰不了他对司空澜的爱护。 他们从后门上的马车,低调的离开了南赢王府。 只是马车行至到一条巷口时,裴芊芊突然朝充当车夫的启风唤道,“停下!” 司空冥夜半眯着眼看着她,“何事?” 裴芊芊盯着小窗外走过的一顶轿子,压低了声音,“快掉头,跟上那顶轿子!” …… 房顶上—— 瞅着身旁男人那又臭又冷的脸,裴芊芊都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白眼了。可来都来了,现在下去岂不可惜了? 握着他大手轻摇了几下,她小声哄着,“你别急嘛,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那商欢已经进了那间小院,裴文安肯定迟不了多久。 正在这时,另一顶轿子由远而近—— 看着轿里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司空冥夜眸孔微微放大,一抹诧异从眸底划过。 而裴芊芊就跟看到稀罕物似的惊喜,还不忘对他无声的‘嘘’了一下,提醒他别打草惊蛇。 裴文安进了院子,也进了商欢进的那道房门。尽管房里的事他们看不到,可这情景哪里还需要怀疑的。 “她是何人?” “裴耀的小妾啊。”裴芊芊双眼盯着那紧闭的房门,恨不得长双透视眼,头也不回的答他的话。商欢是裴耀的小妾,他不认识很正常。 “……”司空冥夜眸光里的惊讶更多。 “没想到吧?是不是很意外?” “你如何发现的?就不怕他知道杀你灭口?” “我就上次跟冷凌出来无意中发现的。你放心,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两个人也不惧天热,就这么当欣赏风景般蹲趴在人家屋顶上,直到裴文安从房里出来并走出小院—— 裴芊芊刚准备招呼身旁的男人别出声,司空冥夜却突然抽身离她而去,飞落在另一道巷子里。 裴芊芊瞬间脸黑,可也不敢出声,只见弃她而去的男人绕道行至裴文安那一头。 而裴文安也刚刚走到巷口。 四目相对,一个背着手闲适优雅,一个睁大双眼神色惊讶,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眸孔里掩饰不住的慌色。 “南……南赢王?你……你怎在此?” “裴相,真巧,你也在此?”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淡淡一勾。 “老夫……老夫来此见一老友。”裴文安总算找着自己正常的声音,随即拱手施礼,“没想到竟会在此同南赢王遇上,老夫甚感惊诧。” “本王闲来无事,见这方日头艳丽,故而来此晒晒。”司空冥夜眸光从他恢复镇定的脸上掠过,微微仰头看向了远方。 他们的谈话声并不算小,可裴芊芊听完之后差一点从房顶上跌下去。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有些自闭倾向的男人居然还有幽默感…… 【35】、替兄出气 “王爷是一人出府的?”裴文安佯装随口问道,只是眼角余光左右扫视着附近。 司空冥夜依然微扬着下颚,似没听到般眼都未侧分毫。 “……”裴文安脸色沉了几分。 裴芊芊那个憋笑啊,差点把腮帮子鼓裂,肚子也隐隐抽痛。 裴文安正想找借口离开,谁知正欣赏日头的某爷突然转身向他,“裴相出府怎连个随从也不带?” 裴文安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容,且闲适的背着手挺了挺腰,“老夫闲来无事,所以独自出来走走。” 司空冥夜薄唇淡淡一勾,“此地离相府也有段距离,裴相徒步来去,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裴文安神色微变,可很快又恢复从容,拘礼笑道,“王爷过奖了,老夫也不过是兴致而起才出来走走。”顿了顿,他又接着道,“王爷,老夫还有事,就不陪您多叙了。” 司空冥夜淡淡点头,“裴相请便。”语毕,他又四五十度角仰望远方…… 裴文安离开时微眯着眼,不着痕迹的斜睨了一下身后,随即才疾步离去。 确定他人走远后,裴芊芊这才爆笑出声,“哈哈……哈哈……” 看着那玄黑的身影朝自己飞来,她主动扑上去,落在他怀中的时候还在笑,而且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 司空冥夜一手搂着她,一手替她抹去眼角那些笑泪,低声斥道,“你就不能矜持些?” 裴芊芊才不理他的冷脸,把他大手往自己肚子上放,“哎呦……笑死我了……快给我揉揉……肚子都痛了……哈哈……” 司空冥夜瞪着她,但手掌已经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轻揉了起来。 两人重回马车的时候都快晌午了,到酒楼的时候正好赶上用午膳。 司空澜见他们来,兴奋得不得了,还亲自去厨房给他们安排酒菜。 …… 裴蓉欣一早就在院子里纳凉,听说裴耀气冲冲的回府,她好奇的问丫鬟,“发生何事了?有谁惹了我大哥吗?” 丫鬟回道,“小姐,听说是因为酒楼的事。” 裴蓉欣也无心赏景了,带着丫鬟去了裴耀那边。 看着厅堂里气闷不已的大哥,她关切的上前,“大哥,酒楼出何事了?” 裴耀咬牙恨道,“那荣襄王使了一些小手段,最近他酒楼生意大有气色,我们这边却半日都无酒客上门。” 裴蓉欣惊讶,“荣襄王还有这能耐?” 裴耀斜睨了她一眼,“你也别小看了他。” 裴蓉欣不以为意,“大哥,到底是如何回事,你同我说说。” 裴耀抓着扶手的手紧了紧,哼道,“我听说他想在京城开间米行,前不久我找了道上的人假扮货商同他合作,他涉世不深果然上当,被骗了好几千两银子。我原本以为他会因为无银周转而关掉那几间铺子,没想到几日过去,他那几间铺子大有起色。这几日他居然把那些糙米当赠礼送,让那些百姓当捡到宝一般全都争着去他各间铺子。” 裴蓉欣听后很惊讶,“真的啊?” 裴耀气恨的拍着扶手,“他酒楼就在我们聚雅楼附近,这几日几乎把我们生意抢完了!” 裴蓉欣柳眉蹙紧,“他哪里来的底气做这些买卖?居我所了解,宫里头的那些人都极为排斥他,就连他每年的俸禄都会被克扣不少,他要在外经营买卖,没那么容易的。” 裴耀冷哼,“别人排斥他是不假,可还有一个南赢王在帮衬他。听说他脑子热,向南赢王借了不少银两。” 裴蓉欣柳眉蹙得更紧,“这南赢王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别人都不稀罕的东西他偏是稀罕得紧,也不知道脑子是如何长的。”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我看他啊是常年待在府里把脑子闷坏了。” 裴耀撇嘴,“哼,谁知道呢!他常躲避在府里,没个正经的本事,也只能这般故作神秘了。” 兄妹俩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惊声尖叫,“啊——” 两兄妹同时不悦的朝厅外瞪去,还未来得及走出去瞧给究竟,只见两名丫鬟匍匐在地往厅里趴—— “小姐……救……救命……” “小姐……我……” 两个人痛苦的抓着地面,死灰般的脸色,唇角和眼角都溢着鲜血,那抓爬的双手朝着兄妹俩,犹如两只厉鬼向兄妹俩讨命。 “啊!”裴蓉欣只看了一眼就惊恐的叫出了声,被吓得花容失色,直用手把脸蒙上。 “你们……你们……”裴耀眸孔突睁,同样是被两人的惨样吓得结巴。回过神来,他猛然怒吼道,“快把她们拉下去——” “小……小姐……”两个丫鬟在哀唤声断了气,可嘴角、眼角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 这一幕,几乎把所有人的神经都刺激到了,连几个胆大的家奴前来托走两人都忍不住打起寒颤。 “大哥……这、这到底如何回事啊?”裴蓉欣双手从脸上拿下,惊恐不安的问道。死两个丫鬟没什么,可她们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南赢王!”裴耀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恨意从缝隙中迸出。 “南赢王怎么了?”裴蓉欣捂着受惊的心口,很是不解。 “昨日南赢王给她们两人服过药丸,叫什么‘断肠丹’……对,就是叫‘断肠丹’!”裴耀总算记起来了,想到司空冥夜对他们父子阴冷的笑,他脸色都青了许多,“我还以为他是故意当众耍耍威风,没想到……可恶!” “大哥,南赢王怎会有哪些东西?”裴蓉欣更是惊讶。 “那种东西多半都是出自太师章允之手!” “啊?”裴蓉欣有些不安,但很快她挺了挺背脊,美目中溢出轻蔑之色,“就算有太师为他撑腰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有多大胆妄为!大哥,你别被他虚张声势吓唬到了,他最多也只能如此,要是真有大能耐,还会成天畏手畏脚缩在南赢王府吗?恐怕早就同其他皇子争权夺势了。” 她这番说法也是有依据的,瑞庆王长年在外征战,如果南赢王有本事,那在瑞庆王离京的这些年中就是他争权夺势的最佳时机。可他呢,并没有,反而窝在府里荒度光阴。这样的人说什么能耐,简直窝囊废一个。 可不是她一人看不起南赢王,司空家族的人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不过是怜悯他要养病、加之他并无争权夺势之心,所以才忽略他而已。 想到什么,她美目闪过一丝冷笑,“大哥,你先消消气,死两个丫鬟我都不在意,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我已经想到办法替你出气了,你就安心等我消息吧。” 语毕,她转身要走。 “欣儿,你要做何?”裴耀皱眉唤住她。 “大哥,你别管,我自有主张。”裴蓉欣说着话已经走出了厅堂。 【36】、百毒不侵 裴芊芊今日能出来,心情是大好,再加上同司空冥夜去偷看裴文安和商欢偷情,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可这难得的好心情却因为裴蓉欣的出现而消失,瞧着那傲视天下般的姿态,她真是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哟,没想到今日这般巧,还能在此遇上你们。”裴蓉欣假笑着上前,也没忘记对司空冥夜行礼,不过姿势有些虚假敷衍罢了,“见过南赢王和王妃。” “裴蓉欣,你还真是会挑时辰。”裴芊芊忍不住嘲讽她。这里不是楼下大厅,没外人在场,她压根不需要维持某些形象。 裴蓉欣一脸轻蔑,“要知道你们在此,我还不一定会来。” 裴芊芊似笑非笑,“那你来做何的?我们这里可是小庙,你来也不怕脏了身子?” 司空冥夜盘腿坐在蒲垫上,手中把玩着空酒樽,从她进雅间起眸光都未曾侧过,彷如手中酒樽是个稀罕玩宝物般没心思搭理其他一切。 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启风很是看不下去,冷声斥道,“裴大小姐,可别太放肆了!” 裴蓉欣斜了他一眼,更是不屑。 再将司空冥夜和裴芊芊打量了一遍,她傲然转身,高贵而优雅的走了出去。 裴芊芊刚想说话,司空冥夜突然抖了抖广袖,一精致的小瓶子被他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道,“启风,拿去。” 启风上前,弯下腰将瓶子握住,绷着脸也走了出去。 裴芊芊好奇不已,“那是什么东西?” 司空冥夜薄唇对她勾起,“让裴蓉欣懂得收敛的东西。” 裴芊芊更是来了兴趣,眼里放着光,“哦?”她也想跟着启风去的,可一看他闲适从容的样子,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让人惊喜的事发生。 那手肘碰了碰他,她一双黑眼仁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转,“你到底哪来的那些玩意儿,是真的还是虚张声势的?”她记得昨日他也这样,让冷凌给那两个丫鬟喂药,先不说那药是真是假,就他那举动都让人惊吓。 司空冥夜冷睨着她,“在你心中本王就是那般无用?” 裴芊芊撇嘴,“也不算太无用,至少床上还是多卖力的。” 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还不错,至少本王还有点用。” 裴芊芊耸肩,不准备接话了。他喜欢神秘,喜欢让人捉摸不透,她舔着脸去追问也不见得就能得到答案。反正说不说也就那么回事,知道得越多不见得就是好事。 两人耐心的等待酒菜上桌,可等了许久酒菜没来,司空澜空着手焦急不已的跑了进来,“三王兄三王嫂……不好了!出事了!” 夫妻俩同时皱眉朝他看去,裴芊芊先起身问道,“出何事了?” 司空澜指着楼下,焦急的满头是汗就差没哭了,“那裴大小姐在楼下点了些酒菜,也不知道如何回事,突然满脸出疹,还非说是酒楼酒菜有问题!” 裴芊芊正惊讶,只听司空冥夜冷声道,“嗯,是本王让人下的药。” 司空澜‘啊’的瞪大眼,“三王兄……” 裴芊芊也很是不解的朝司空冥夜看去,四目相对,那双阴沉的眸中染着不明深意的冷笑,她怔了一下,突然也裂开了嘴,奸诈的笑出了声,“哼哼……” 司空澜脑袋都快抓破了,“三王兄三王嫂,现在可怎办啊,楼下用食的客人都挤满了……”好不容易让生意火起来,谁知道三王兄竟在这个时候……唉! 裴芊芊也没同他多说,抬脚往外走,“荣襄王,你跟我来,我有办法!” 司空澜耸拉的脑袋,无措又无力,可眼下实在没法子替酒楼解围,只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毕竟他这几间铺子生意好转都是她的功劳…… 楼下,比裴芊芊想象的还热闹。 听说酒楼出了事,就连路过的人都挤到里面来看热闹了。再加上快晌午生意正好,可想而知是如何个人满为患的场面。 裴蓉欣在人群中捂着脸,跟她出来的丫鬟和随从一边阻止着看热闹的人接近他们,一边还不忘安慰她,还有一名大丫环急躁的对店里的小二呵斥着,“快把你们掌柜的叫来!你们这酒楼的酒菜有毒,我们小姐用了你们的东西脸上都出疹了!” 小二跑不掉,只能低着头任由她呵斥。 “麻烦让让……让让……”裴芊芊一边往人群里走一边招呼着,还担心踩到别人的脚。 “荣襄王,你来得正好!”裴蓉欣的丫鬟都没正眼看她一眼,直指着他身后的司空澜。 裴芊芊扫了一圈围观的人,多数人也没关注瘦瘦小小的她,一个个诧异的盯着司空澜,都在惊讶他的身份。 裴蓉欣捂着脸嘤嘤直哭,直到他们走近才把手放开,又气又恨的指着司空澜,“荣襄王,我知你酒楼新开张故而前来为你捧场,你怎如此待客?你看看你的酒菜,把我脸伤成何样了?” 人群中嘘呼声一片。 裴蓉欣貌美如花,五官尤其精致,可此刻白皙的脸蛋上起着密密麻麻的红疹,让人看着既害怕又心疼。 司空澜涨红着脸结结巴巴解释道,“酒楼的食材都是……都是新鲜的……不会……不会有问题……” 裴蓉欣怒道,“那我这脸是如何回事?我就用了一口菜就成这样了!你今日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要不是知道是司空冥夜让启风做的手脚,裴芊芊都要怀疑这是裴蓉欣的苦肉计,目的就是想毁司空澜的生意。 不过她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找他们理论,跟毁酒楼生意的目的也差不多了。 她走上前,指着桌上酒菜问裴蓉欣的丫鬟,“你们主子就点了这些吗?” 那名大丫环提防的瞪着她,“你想做何?可是想毁掉证据?” 裴芊芊也不搭她的话,从筷篼里取了双干净的筷子,然后把桌上几碟菜挨个尝了两口,最后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擦干嘴角的酒汁,她朝周围看热闹的人抬高了嗓音,“大家都看到了,方才我把酒菜都尝了一遍。这位小姐非说自己出疹是用了我们酒楼的东西,现在大家可以看看我,到底我们的酒菜是否干净。”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齐的盯着她。 裴蓉欣拍桌大怒,“裴芊芊,你少在这里做好人,谁不知道你身子百毒不侵!” 【37】、何人敢如此大胆 裴芊芊心里冷笑着,可面上却是一脸懵遭的样子,“我说裴大小姐,你也太会乱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百毒不侵的人?别说我没有那个本事,我要是真有那本事我都成什么了?” 她转身又面朝人群,不得不说她现在的皮相为她带了不少好处,那稚气未脱的小脸充满了无辜,配上她懵遭遭的小眼神,不看她高挽的发髻,最多只能把她当孩子,“你们大家说说,这世上真有那么神奇的人吗?百毒不侵?你们看我这身板,像百毒不侵的人?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伙们你们仔细瞧好了,可别被人骗了去。” 她反手指着一脸红疹的裴蓉欣,“这位小姐分明就是吃了东西不想给银子,所以才编出那么荒谬可笑的话出来。说什么酒菜不干净,你们看看我,我也吃了那么多,为何就没问题?来酒楼的人也那么多,为何别人都不出事,就她一个人出事?大伙们,你们帮忙评评理啊,我们开着大门做点生意,不为赚多少银子,只为图个好口碑积攒人气,这位小姐想赖酒菜钱不说,还给我们泼这么大一盆脏水,这还有天理吗?” 人群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嗡嗡声一片,看裴蓉欣的目光全都变了。 裴芊芊朝司空澜看去,只见他一脸懵态就跟傻了般望着自己。她那是假懵,他却是真懵。她没好气的低声道,“快说点话啊!” 司空澜‘哦’了一声,回过神后又开始抓后脑勺。要说什么?什么话都被三王嫂说完了! 裴芊芊暗自翻白眼,见他关键时刻傻兮兮的,没法,只能替他说话了,“大家看看,这位就是当今的六皇子荣襄王。你们看看他,毫无亲王架子,平易近人不说还单纯腼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在酒菜里下药的缺德事?你们再想想,这几日酒楼又是送米又是减免酒菜钱,荣襄王可都是在为大家考虑,想把最大的实惠让给大家。你们说说,当今去哪里找这样的好人啊?” 人群一个个点着头,还有人对着司空澜比大拇指。 司空澜被夸得脸红耳红脖子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咳咳咳!”也不知道从哪个位置传来一声轻咳,声音不重,可清晰的传入裴芊芊耳中。 咽了咽口水,她下意识的朝头顶望去,可也没看到某个男人的身影。 本来吧她只是想帮司空澜解围,哪想到没忍住吹嘘起来,这一吹都有点刹不住了。要是给她个喇叭,她绝对还能吹几个小时…… 裴蓉欣几人那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想打断都找不到突破口,谁也没想到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人会如此能说。不但为荣襄王解了围,还引来一片赞叹。 这脸,丢得不止一丁点! “我们走!”裴蓉欣一手捂着起疹的脸,一手推开挡在身前的一名酒客,冲出了酒楼。 几个丫鬟和仆从齐齐的瞪了一眼裴芊芊,然后追了出去。 而裴芊芊把嗓门提得更大,“大家都瞧见了,这些故意惹事的人都心虚跑了!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们酒楼近日回馈众乡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吃好喝好了别忘了替我们醉霄楼宣传宣传,我们荣襄王在此多谢大家了!” 司空澜总算进入状态了,赶紧配合着她对人群拱手,“多谢大家捧场!多谢大家捧场!” 挤在一起的人群总算散了,看热闹的离开,之前用餐的食客依然回到座位上,虽然‘热闹’了一场,可似乎也没影响到大家用餐的热情。 看着各处谈笑不断的食客,司空澜擦了擦脸上的汗,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远处。 “三王嫂,这次真多亏了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才是。” “行了,这些客气话就免了吧。”裴芊芊摇头,“你既然叫我嫂子,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你生意好了我也替你感到高兴。” “三王嫂,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司空澜眼里全是对她的崇拜。自从他母妃离世后,愿意同他来往的人就只有三王兄。如今,三王嫂对他也是这么照顾,连经商的一些门道都详尽的告知他,丝毫不把他当外人。 “你要感激我啊?”裴芊芊眨了眨眼,突然贼笑了起来,“你要是有心,等你年底赚了银子分我点就行。” “啊?”司空澜有些意外。 “怎么?舍不得?”裴芊芊挑眉。 “不……不是。”司空澜赶紧摆手,“我只是不明白三王嫂要银子做何?” “唉,穷呗!”裴芊芊撇嘴、叹气,“你再没地位也是锦衣玉食,哪像我哦,一穷二白的。” “不会吧……三王兄他应该……” “他?”裴芊芊左右瞄了瞄,鄙夷道,“他就是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别说给我银子花了,前不久送我一些东西还不要脸的收回去了。” “咳咳咳!”咳嗽声夹着冷气从头顶传来。 裴芊芊顿时脸黑,不敢说话了。 “呵呵……”司空澜往头顶望了望,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回到楼上,看着坐在蒲垫上的男人,裴芊芊把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咳咳咳……咳什么?没看到刚才形势多不好,酒楼生意好不容易起来差点就被裴蓉欣给毁了。” 司空冥夜冷峻的脸绷着,也不知道他在生气哪样。 裴芊芊哪有空去猜他的心思,自言自语道,“也好在我身子真有百毒不侵的神力,要不然还收不了那场面。” 司空冥夜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手指替她拂去鬓角垂下的发丝,凝视着她清秀的脸庞,眸光总算有了些温度。 他一下子的温柔让裴芊芊安静了下来,主动依进他臂弯里,同他正儿八经讨论起来,“你说裴蓉欣回去会如何?” 司空冥夜轻抚着她瘦小的肩膀,回得有些心不在焉,“随她。” 裴芊芊对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去整她,万一裴文安找你评理,我看你怎么对付!” 司空冥夜薄唇淡淡一勾,“无所谓。” 裴芊芊神色黯下。他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也让人无法理解。难得她担心他一次,他也不肯同她倾心交谈…… …… 富丽堂皇的寝宫里,枕卧在榻上的女人慵懒又不失雍容华贵,精致到完美的妆容更加衬托着女人高贵典雅的气质,岁月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将她打磨得比初进宫时更光鲜夺目。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虽不是正宫娘娘,可却独冠后宫,深受圣宠二十多年。 “娘娘,可是乏闷?是否让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贴心的老宫人一边为她打扇一边同她说话解闷。 袁贵妃淡淡的叹了口气,显然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趣,睨了她一眼,突然问道,“最近欣儿都未曾进宫,本宫还真有几分想她。” 老宫人微笑道,“欣儿小姐乖巧懂事,最会讨娘娘您欢心了,要不奴婢这就去派人去接她前来陪您?” 袁贵妃这才露出笑意,“也好。” 老宫人把扇递给左边宫女,躬身退下。 一个时辰后—— 派出宫的小太监匆匆来报,“启禀娘娘,欣儿小姐染了怪疾,无法进宫。” 袁贵妃正坐在榻上吃着解暑的花茶,闻言顿时惊讶,“怪疾?是何怪疾?” 小太监低着头如实禀道,“回娘娘,听说是被人下了药,此时欣儿小姐浑身出疹,裴相正四处为她求医诊治呢。” 袁贵妃精致的柳眉蹙紧,“被人下药?何人敢如此大胆?” 小太监再回道,“回娘娘,听欣儿小姐说是在荣襄王的酒楼里被南赢王和南赢王妃一同下的药。” 袁贵妃容颜染怒,“什么?他们敢如此对欣儿?到底是如何回事,你给本宫一五一十道来!”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将听来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禀了出来。 听完之后,袁贵妃猛然起身,保养得精致绝伦的容颜上全是怒色,“这南赢王也太不像话了,居然纵容自己的王妃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人!他们夫妻如此,简直目中无人!” 【38】、逮着软柿子捏 难得出府一次,裴芊芊玩得也高兴,最重要的把裴蓉欣整了,虽然不知道她情况如何,可一想起她满是疹子的脸,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司空冥夜说能让她收敛,如今她满脸红疹,哪还有脸威风,不收敛都不成啊! 一回府,司空冥夜要去书房,她嫌无聊,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进了书房,还让启风搬来小桌,又让冷凌研磨准备纸笔。 启风站在一旁很不解的问道,“王妃,您这是要做何?”不是他看不起这个小王妃,而是心知她的底细,就她在裴家的那些过往,估计大字都不会几个,作画,更别想了。 裴芊芊傲然回道,“今日我心情好,给你们画几幅漫画让你们乐乐。” 启风皱眉,“漫画?”是何物? 她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司空冥夜都起了几分好奇,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冷凌把笔墨准备好,裴芊芊也不含糊,嘴里傻笑般的直‘嘿嘿’,提起毛笔还真在纸上描画起来。 冷凌没啥反应,木桩子般的立在她身后。启风见她兴致好,也不好打扰她的专注。只是在看到她画出第一幅图时,他忍不住抽起嘴角,然后把头移向了别处。果然,他是真的一点没料错,就她那样的,根本不可能画出赏心悦目的东西出来。 一个圆圈就代表了人头,三笔墨就成了三根头发,四肢和躯干更简单,如同树干同树枝……她画一个人,竟然用了不到十笔。 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到,裴芊芊已经放下了毛笔,盯着自己的大作,笑得见缝不见眼,“呵呵……呵呵……” “你确定这些画能见人?”自她身后响起某个男人冷冰冰的嗓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你啥意思?”裴芊芊瞬间拉长了脸,回头不爽的瞪着他,“我这叫简笔画,主要的是画中所讲述的段子,你到底会不会欣赏?” “简笔画?的确够简的。”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抽动。 启风侧着脸,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只是肩膀很明显的起伏。就连惯常当木桩子的冷凌都低着头,肩膀也可疑的动了两下。 瞧着他们主仆三人,裴芊芊脸色都臭了,“你们这些土包子,真是一点不懂欣赏!不跟你们玩了!” 语毕,她气冲冲的跑出了书房。 启风还在那偷笑,可司空冥夜却紧敛着深眸盯着她背影,眸光忽沉忽暗。 晚上,因为下午作画被嘲笑的事,自司空冥夜进房,裴芊芊都是斜眼看他。 他坐床上,她就坐床尾,他宽衣解带,她就缩到床角。司空冥夜也不抓她,躺下后就闭了眼。 裴芊芊瞪了他好几次,猜测他应该不会碰自己后,这才猫一样轻手轻脚爬到他身侧睡下。 只是她脑袋刚落在枕头上,原本纹丝不动的男人突然翻身,牢实的把她压在身下,甚至眼都未睁开,精准的覆上了她红唇。 裴芊芊无语的摸到他腰间直掐。见过霸道的,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司空冥夜吻得深入,双手也不歇停的在她身上游移,就在他刚摸到她腰间束带时,门外传来冷凌的声音—— “启禀王爷,袁贵妃派人前来接王妃入宫。” 床上的男女停下所有动作,司空冥夜倏然睁开双眼,眸底的炙热瞬间被寒气驱散,一片阴沉。 裴芊芊朝窗外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谁这么无聊,这都天黑了还要见我?” 她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袁贵妃是谁,但直觉告诉她肯定没好事。 司空冥夜从她身上抽离,取了外袍系上就朝门外去。 裴芊芊跳下床把他拉住,“你去干什么?人家是找我的?” 司空冥夜斜了她一眼,“你只管休息就可,其他事本王会处理。”顿了一下,他嗓音更沉,“宫里无论谁要见你,都不许去!” 语毕他带着一身寒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裴芊芊抓了抓脑袋,猛然一惊。袁贵妃?不就是瑞庆王的母妃吗?难怪这么耳熟,以前裴蓉欣在她面前多次炫耀过,说那袁贵妃多宠她、多喜欢她。 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后,她也冷下了脸。裴荣欣这死女人,不让裴文安来找茬,居然搬了这么一尊大佛出来! 除了今日酒楼发生的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事能让高贵的袁贵妃天黑了还要见她。 回过神,她也一头冲出门外—— 大门口,看着男人上了马车,她加快脚步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道,“你去哪?我也要去!” 司空冥夜冷声斥道,“回去!” 裴芊芊爬进马车里,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坚定的看着他,“听说袁贵妃很了不得,你一个人进宫,我能坐得住?”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眸底的寒气突然少了许多,“本王不会有事,只是荣襄王怕是出事了。” 裴芊芊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袁贵妃会对付荣襄王?她凭什么?不就是个贵妃吗,荣襄王可是皇子!她有这么大的权利去动一个皇子?” 司空冥夜侧目看向虚处,薄唇勾出一道阴冷的弧度,“皇子?在她眼中,连太子都不算什么,更何况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裴芊芊咬着唇,心里无端起火。 司空澜性格是好,可是真正同他接触后不难发现他内心的自卑,那阳光开朗的背后是他的小心翼翼和谦卑谨慎。因为他很清楚,他的父皇不看重他,他在这世上就什么都不是。明着是一个皇子,其实还比不上寻常百姓。普通百姓有吃有穿就可以安享平静的生活,可他不能,他随时会成为权势利益的牺牲者。 最让她起火的是袁贵妃竟然为了一个裴蓉欣去对付他! 够卑鄙的,当真是逮着软柿子捏! 他们坐着马车先去的荣襄王府,果然,司空澜半个时辰前就被请到宫里去了。 听完管家的话,裴芊芊跳下马车。 “站住!”司空冥夜冷声喝道。 “我要去裴家!”裴芊芊头也没回。 “你想去送死?”司空冥夜紧盯着她削瘦的后背,冰冷的眸底染着怒。 “对!”裴芊芊转过身,月光下,那张小脸不再清秀,而是蓄满了戾气,“我就是要去送死!不仅我想死,我还要裴家的人全给我陪葬!反正我在这世上活着也没啥出路,与其赖活,不如跟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拼了!” 整裴蓉欣的事是司空冥夜做出来的,可也是为了替她解气。裴蓉欣一直想对付的人是她,如今司空澜却为了她被人欺负,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欠他们兄弟俩的人情。 她曾经以为离开裴家就可以安然一生,事到如今,她恍然醒悟,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她一昧的躲退,只会让别人更加嚣张狂妄,只会让她身边的人都跟着遭罪。如此下去,那她才是真是窝囊无用! 就在她转身欲跑之际,手腕突然被捉住,马车内的男人已经立在了她身侧,“本王随你去。” 【39】、放火、劫人 裴芊芊沉着脸摇头,“不用了,你去宫里救荣襄王,我一个人去裴家。” 她是裴家的人,如今又有南赢王妃的身份,要进裴家很容易。而且她一个前去,裴家人只会防不胜防。比起带人去,她独身前往反而更好办事。 可她也低估了某个男人的霸道,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搂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就飞了出去。 启风和冷凌相视了一眼,快速追了上去。 此时的裴家也不安宁。 裴蓉欣从酒楼回去,刚开始只有脸上有红疹。裴文安让人请来大夫,大夫一番望闻问切后,因为把脉没发现她身子有异样,于是断定她得了风疹。 大夫开了几贴药,裴蓉欣也用了。 可她没用还好,用过药之后不仅脸上出红疹,就连身躯和四肢都起满了红疹,不光看着吓人,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身娇体贵的裴大小姐从小到大连委屈都没怎么受过,哪里遭得住这样的惊吓,简直比噩梦还难受,当下就在府里寻死觅活的。 裴文安发现事态严重,立马让人去宫里请教御医。 枝繁叶茂的树上,一男一女隐藏着身子,默契的盯着丫鬟进进出出的院子。 裴文安刚带了两名御医进去。虽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不过裴蓉欣的哭声很凄惨。一会儿要撞墙,一会儿要上吊,折磨个没完。丫鬟时不时尖叫,还有叶敏茹痛心疾首的哭声。 光几个女人的声音都快把房顶闹破了,别人听着揪心,可裴芊芊却听着很爽。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她好奇的问道,“你到底给裴蓉欣吃了什么?” 司空冥夜冷冷的睇了她一眼,“问这么多做何?” 裴芊芊耸肩,“我就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扫了一眼四周,她正色起来,“你还是赶紧去宫里救荣襄王吧,这里我能对付。” 司空冥夜搂着她身子的手臂猛然收紧,身上气息沉冷了许多。 裴芊芊皱眉,“难道你就不管他死活了?”她是不会进宫的,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斗不过宫里的那些人。去,只会让自己深陷困境,给他增加包袱。而在这里,她有信心大干一场。 “你未进宫,荣襄王暂不会有事,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那也是苦啊!”裴芊芊沉了脸。 “本王已派人去知会太子,有他出面虽压不了袁贵妃的气焰,可袁贵妃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司空冥夜低沉道来。 茂密的枝叶遮住了月光,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可裴芊芊从他身上的寒气也能感觉到他压在心底的恨意。 她不明白,他到底狠袁贵妃什么?难道袁贵妃也伤害过他? 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怕事的人。如果他真怕事,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嘲讽瑞庆王。 “你让太子去,岂不是要欠太子一个人情?”他性子冷,可对司空澜却是真的爱护有加。借他近万两银子做生意,为了他去欠太子人情,要不是真心爱护,身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谁会无私去做这些事? “无事,太子不会计较的。” 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裴芊芊叹气沉默。就这几兄弟之间的关系都能搅得人心烦,可见他们家那个水哦,不知道有多深。 裴蓉欣的房间安静了片刻,没多久又传来她万分痛苦的声音。这都还不算,叶敏茹竟然帮腔,加油添醋的指责司空冥夜和她,把他们描绘得又毒辣又心狠。 他们就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晚上四周静谧,房间里的声音裴芊芊听得一清二楚,肺都差点气炸了,“卧槽!” 她也做过恶人先告状的事,可她诉状的话全都是根据真实情况来的。这裴家的人才是真正的阴险毒辣,不仅擅做恶人,还喜欢搬弄是非、诬陷造谣! 进去的那两个人是宫里的,她们母女这一胡说,后果可想而知! 她又气又怒的扭头,“裴蓉欣中的药有解吗?” 司空冥夜眯了眯眼,有些提防,不明白她要做何。 裴芊芊把手摊出,“解药拿来!” 司空冥夜幽沉的眸光微闪,睨了她片刻,从腰带里取出一小纸包。 裴芊芊一把夺过,拆开,全倒进自己嘴里。合着口水把粉末咽下,她还咬牙启齿的恨道,“姐姐我就要让她毁容,有种把我肚子剖开拿解药!”她一脸戾气的瞪着身边的男人,“再有解药通通给我毁了!更不许私下拿解药给他们!若是被我发现,我就阉了你拿你兄弟熬汤!” 司空冥夜紧抿的薄唇狠狠一抽,搂着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勒死她一般。 裴芊芊这会儿的恨全都在那间屋子里,都没心思去跟他闹了。 没多久,裴文安领着御医出来,让管家送他们离开后,又返回裴蓉欣房中同叶敏茹一起安抚裴蓉欣,直到裴蓉欣哭声停了后,他们夫妻才离开。 人都走了,里里外外也变得静谧起来。 裴芊芊压低声音指示,“可以了,动手吧。” 司空冥夜朝身后抬了抬手。 突然间,数道黑影从他们附近窜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主院—— 裴芊芊盯着光速般的人影,第一次亲眼所见他的暗卫,还是有些心惊的。她在这树上待了这么久,是真的没发现周围有人存在,哪怕一点人气都没嗅出来。 很快,主院的方向传来惊呼声,柴房的方向也传来火光,黑压压的烟雾跟夜色混成一片,离他们这方还有段距离,都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可这种感觉很爽!爽到裴芊芊浑身的血液都似沸腾一般。 要不是条件有限,她真想把这座随处都是虚伪和恶毒的府邸泼满汽油,烧他个几天几夜…… 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多,也不知道那些暗卫如何做到的,火势从柴房开始逐渐向四周蔓延,漆黑的夜,火光尤其刺眼,像狰狞的大嘴吞噬着各处…… 裴蓉欣院里的人听到声响也跑了出来,除了两名大丫鬟回房禀报外,其他人都朝主院跑了去。 裴芊芊总算露出了笑,只不过笑得很邪恶。 “王爷,走,该我们出场了!” …… 裴家这一场火,来得凶猛,让人防不胜防。 人倒是没伤到,不过四处房屋被烧毁了,火势大得想救都无能为力,裴家上下的人质能看着大火燃烧,一个个揪心不已,大气都不敢喘。 “老爷,无缘无故怎会起火的?”叶敏茹被丫鬟搀扶着,心里极为不安,精明如她,当然看出这场火来得蹊跷。 “福新!”裴文安没搭她的话,沉着脸朝老管家喝道。 “老爷?” “给我彻查,到底如何起火的!”裴文安咬牙下令。好在一名下人发现得及时没伤到人,可大半夜的起火也够他动怒的了。 “是,老爷。”福新赶紧带着人跑开了。 而就在这时,有丫鬟连滚带爬的跑向这边,老远就惊呼道,“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听清楚她的话,裴文安和叶敏茹脸色瞬间惨白。 【40】、毁她将来 这边火势还没灭,裴文安和叶敏茹带着人把府里搜了个遍,不仅裴蓉欣不见了,连她身边两个大丫鬟都跟着失踪了。 裴耀今晚在外应酬,醉醺醺的回府,听说妹妹不见,惊得酒醒大半,急忙跑去妹妹院中。 “爹,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耀儿,你妹妹她不见了!”叶敏茹见到儿子,近乎崩溃的哭起来。 “如何不见的?”裴耀一脸骇然,竟然还有人胆大到对他妹妹下手! “在房里不见的……我们也不知道……”叶敏茹摇着头,难过得泣不成声。 裴耀又看向裴文安,“爹,可有派人四处搜查?” 裴文安怒容满面可却又毫无头绪,“为父已带人搜过,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裴耀指着主院的方向,“那火……那火如何起的?” 裴文安神色更沉,“毫无征兆!” 裴耀脸色也沉了起来,狭长的眼缝射出戾色,“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的!看来我们府里是出了内贼,否则如何能把欣儿带走?可恶!待我找出内贼非将他碎尸万段!” 他转身见福新带着家奴和少许侍卫候在外面,冷声对福新下令道,“查一查近三月府里进人的情况,凡是府里新进的人,把他们统统带过来!” 一般人没那个胆子到他们丞相府作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府里出了奸细。 对他的猜测,裴文安也认同,遂冷声催促,“快去!把新人都带来!” 叶敏茹早已哭肿了双眼,痛心的拉着儿子道,“耀儿,快派人把消息送去宫里。” 裴文安不赞同,冷声斥道,“这种事如何能大肆宣扬?” 叶敏茹哭求道,“老爷,比起名节来,欣儿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欣儿有个三张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她知道老爷的意思,担心欣儿被劫的事闹出去,会引来袁贵妃和瑞庆王不满。可是他们现在也无计可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袁贵妃和瑞庆王身上,有他们出面,她欣儿所遭遇的危险才会降低。 “娘,您先别着急,孩儿这就吩咐人进宫,袁贵妃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裴耀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皱着眉看向裴文安,“爹,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欣儿。我们相府是不缺人手,可多一个人也多分心力,欣儿也能少受些委屈。眼下欣儿的性命最为紧要,其他的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裴文安眉头拧得紧紧的,脸色沉冷到了极点。他总有个预感,欣儿这一次会出大事…… 裴耀不等他开口,跑了出去。 …… 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两个女人外,就一盏油灯作伴。 裴芊芊懒洋洋的背靠门板,似笑非笑的盯着地上手脚被捆的人,对于她的辱骂和威胁,仿如一句没听进去。 此刻的裴家大小姐,满脸红疹,衣裳凌乱,狼狈得让人无法直视。特别是她在苏醒过后看到自己的处境以及眼前让她憎恶的人,更是刺激到了她所有神经。 “裴芊芊,你这个贱人,敢如此对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识相的就把我放了,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否则别怪我把你剁了喂狗!” 她狠厉的神色加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整个人都变得狰狞恐怖。裴芊芊摸着下巴,就跟看稀罕玩意儿似的,“裴蓉欣,你仗着自己家世好、容貌好,总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我如今一细看你,也不过如此嘛。你说你这幅尊荣要是被瑞庆王看见了,他会不会犯呕啊?” 裴蓉欣满身怒火的挣扎起来,“放开我!裴芊芊你这个贱人,赶紧把我放了!” 裴芊芊走了过去,挥手给了她一大耳光,“啪——” 裴蓉欣安静了,可赤红的双目突兀着,全是猩红的恨意。 裴芊芊冷笑,“别动不动就贱人贱人的,活似你们母女有多清纯一样。我娘是青楼出生又如何,你娘把你生下来,不也一样要跟男人睡才会有你?瞧你这鬼样,好意思骂我?好歹我这个贱人也混了个名头,再不济那也是王妃,可你……呵呵,信不信我让你这个裴家大小姐什么都混不到?” 裴蓉欣突睁的眸孔除了恨,还有一丝恐慌,可自持高贵的她仍让不愿放下气势,咬牙切齿的问道,“裴芊芊,你到底想如何?” 裴芊芊耸着肩站直身子,笑得邪恶又无畏,“裴蓉欣,我本以为离开了裴家就安然无事,可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你都还没嫁给瑞庆王呢就拽得快上天了,我真不敢想象你成了瑞庆王妃以后会如何对我。与其我整日担心被你们玩死,不如我早点动手以除后患。”她又弯下腰捏住裴蓉欣的下巴,让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眼中的狠与恨,“实话跟你说吧,你身上这些红疹如今无药可解,就算嫁给瑞庆王也一定会恶心到他,我可是真心为你着想,免得你日后被人羞辱难堪。所以我要送你一份大礼,以报答你多年来对我这个妹妹的‘照顾’!” 裴蓉欣脸色惨白,有些荒了,“你……你到底想做何?” 她知道这小贱人性子有变,可没想到她变化是如此大,那一脸的阴狠并非做给她看的…… 裴芊芊再耸了耸肩,笑得很冷,“做何?当初你同白灵珊不是商议过要毁我清白吗?今日我就让你尝尝清白被毁是何滋味!” 司空冥夜亲口许诺的,随便她怎么做,只要留裴蓉欣一口气在,其他事全交给他。 她不知道司空冥夜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他既然放出这些话,也等于给她壮了胆。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把事闹大的! 裴蓉欣花容失色……不,应该是神色狰狞,密密麻麻的红疹布在她原本娇美如花的脸上,加上眼中的怒恨,真有几分恐怖。 “你敢!裴芊芊,你敢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裴芊芊,你这个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谁也别想动我!” 她激动的挣扎,嗓音尖锐刺耳,很显然,此刻的她理智已经处在崩溃边缘。裴芊芊冷笑着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想做一个普通人,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进犯,逼得她不得不做一个恶人。裴蓉欣,她再了解不过了。不毁了她的将来,那他们的将来也不会有安宁日子可过…… …… 今夜的裴家灯火通明,无一人安眠。 今夜的皇宫,同样也有人没睡踏实。 富丽堂皇的寝宫内,袁贵妃正为太子深夜前来而发火,指着报信的小太监下令,“告诉他,本宫明日就会请奏皇上把荣襄王交给本宫抚养,以后荣襄王算是本宫的儿子,他的事不许任何人插手!” 小太监应声退了出去。 但没多久,他再次返回寝宫,怯怯的禀道,“娘娘,太子同太子妃在殿外不肯离去。太子还说,您要是不交人,他就立马去禀报皇上,说您对荣襄王擅自用刑。” 袁贵妃气白了脸,“他敢威胁本宫?” 而就在此时,另一名太监急匆匆的前来,“启禀娘娘,相府来人说,欣儿小姐被人劫走了。” 袁贵妃惊讶不已,“什么?欣儿被人劫走?谁如此大胆敢到相府劫人?” 太监回道,“回娘娘,相府也没查到可疑之人,不得已才来请您相助。” 袁贵妃气得后牙槽打颤,“这……这一定是南赢王做的!” 【41】、这男人才是真正的阴险毒辣 她不是猜测,而是肯定是司空冥夜所为。 自从裴文安寿日听闻司空冥夜去过之后,她就诧异,听说他还当众嘲讽她皇儿时,她更是震惊和恼怒。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居然敢如此羞辱她皇儿瑞庆王?其心,何意? 今日酒楼发生的事,她也是问得一清二楚。欣儿是她未过门的儿媳,深受她喜爱,听闻她受委屈,她自然要为她出头。可她也知道司空冥夜不一定会听她传召,所以她事先把荣襄王弄到宫里来,想逼他们夫妻二人进宫。 眼下欣儿出事,这绝非意外! 她冷声朝后进来的太监下令,“让瑞庆王速速进宫!” 太监得令退下。 看着那名年纪稍小的太监,她冷声斥道,“还杵着做何?告诉太子,我碧霞宫乃深宫内院,他敢擅闯,明日本宫定叫他好看!” 小太监战战兢兢应声退下了。 老宫人见她动了怒,上前搀扶她到榻上,“娘娘,您歇歇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袁贵妃冷着脸摇头,“郑嬷嬷,你也别劝了,本宫这口气实在难消!若欣儿出事真是同南赢王有关,那他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本宫和瑞庆王,你说我能置之不理?” 老宫人耐心又温柔的替她抚着心口,又令左右宫女奉上解暑的凉茶,讨巧的安慰着她,“娘娘,倘若欣儿小姐出事真同南赢王有关,皇上一定会出面的。您暂且消消火,天大的事也有皇上替您担着,皇上如此宠信您,怎会舍得让您受委屈呢?” 她这一番安慰,袁贵妃也真冷静了几分。 老宫人继续安慰道,“娘娘,若真是南赢王要加害欣儿小姐,奴婢也只相信他是虚张声势。您想啊,欣儿小姐就快同瑞庆王大婚了,您又是如此喜爱欣儿小姐,他若是真对欣儿小姐下毒手,除非他不想活了。” 袁贵妃美目半眯,点着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很快,小太监前来禀报说太子已经离开了。 袁贵妃不禁冷笑,“这太子,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迟早本宫要让他把太子之位让出来!” 老宫人附和道,“娘娘,太子没什么可忌惮的,不过是仗着几个大臣支持他所以才没把您同瑞庆王放在眼中。如今瑞庆王回京了,他那太子之位也坐不了多久的。” 袁贵妃轻蔑一笑,“听说他最近去找过南赢王,今日太子为了荣襄王前来我碧霞宫,看来,他们三兄弟是结盟了。” 老宫人比她还不屑,“娘娘,别说他们三个,就是十个皇子也比不过瑞庆王。那荣襄王胆小怯弱,加之年少,根本无作为。南赢王闲赋多年,在朝中一没亲信、二无实权,也根本成不了大器。就算太师章允帮他在皇上面前说话,可太师无权干涉朝政,对南赢王也帮扶不了多少。瑞庆王从小深受皇上喜爱和重用,这些年为蟠龙国又立下无数战功,这些足以让其他皇子瞠乎其后,更别说瑞庆王手中还握有兵权。太子虽是太子,可论功绩、论实力,他哪一点比得过瑞庆王?” 袁贵妃轻抿的红唇得意的勾起。 夜已入深,她也没了睡意,等着儿子前来。 可儿子没来,裴家的消息却先来了。 太监急匆匆的来禀报,“启禀娘娘,欣儿姑娘找着了。” 袁贵妃惊喜问道,“在何处找着的?欣儿可安然无恙?” 太监低着头,颤兢兢的回道,“回娘娘,欣儿姑娘是在怡红楼被人发现的。” 袁贵妃柳眉微蹙,“怡红楼?是何地方?” 太监声音细如蚊蝇,“娘娘……据说……据说怡红楼是妓院……” “什么?!”袁贵妃猛的从榻上起身,怒睁着美目,“妓院?是谁?是谁把欣儿弄到那里去的?” 太监随着她怒声哆嗦,“娘娘,您先消气,这事裴家也正在调查……听说裴大少爷有一朋友恰巧在怡红楼玩乐,是他发现了欣儿小姐,据说……据说欣儿小姐当时正在台子上为客人抚琴助兴……” “荒唐!简直荒唐!”袁贵妃脸色都气白了,“堂堂相府千金如何能到那种地方……还、还抚琴助兴?!” “娘娘息怒……”老宫人赶紧搀扶住她。 “去,把裴夫人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问她,到底是如何回事?”袁贵妃怒声下令。不是她怀疑裴蓉欣的品行,而是这事传出来不仅丢丞相府的脸,她同瑞庆王也一样难堪! …… 半个时辰之后,叶敏茹出现在碧霞宫,见到袁贵妃,哭得不能自已—— “娘娘,欣儿是被人害了啊!她此刻虽回了府,可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自己姓甚名甚都不知道了。娘娘,您要相信欣儿,一定要替她做主啊!” 听她说完裴蓉欣的情况,袁贵妃又怒又惊,“你的意思是她在无意识中做出那样的事?” 叶敏茹跪在地上哭诉,“娘娘,臣妇不敢有半句欺瞒。欣儿被接回府上之时我们就发现她神色不对劲,好似……好似着魔了一般,除了嘴里嚷着要琴外,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娘娘,我们一家都被欣儿吓惨了,还请娘娘指派御医救救欣儿……” 看着她不停的磕头,袁贵妃神色沉冷,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严重。 “娘娘,求您救救欣儿吧……”叶敏茹嗓子都哭沙哑了。 “郑嬷嬷。”袁贵妃朝身侧斜睨。 “娘娘?”老宫人赶紧上前应道。 “去禀报皇上,此事让皇上做主。” “是。” …… 南赢王府—— 忙了一宿,裴芊芊没有一丝困意,反而兴致大好的在书房翘着腿吃茶。 书桌后的男人把一封信交给启风后,抬头看她,浓眉不禁紧蹙,“你就不能有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裴芊芊撇着嘴不情不愿的把腿放下去。看在他今晚出力不少的份上,她暂且听听话。 书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收拾包袱马上逃啊?” 司空冥夜薄唇微微一勾,不答反问,“知道本王想做何么?” 裴芊芊白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过来,我告诉你。” 裴芊芊嘟着嘴起身,绕过书桌走向他。 脚还未站定,就被他伸手捞到了他腿上。 她这次反应极快,在他俊脸放大之时,一下子就把他嘴巴捂住,一边掉着黑线一边不满的道,“赶紧的把话说清楚,否则打死不从!” 司空冥夜不满的拿冷眼剜她。 裴芊芊放开他的嘴巴,讨好般的搂住他脖子,还岔开腿暧昧的坐在他腿上,“快说嘛快说嘛,说完你想咋样都成。” 司空冥夜眸色微黯,一瞬间气息都有些紊乱。圈住她身子不让她乱动,这才低沉道,“经过这晚,裴蓉欣成不了瑞庆王妃,但本王也不会让她一直傻下去。” 裴芊芊皱眉,“你还想让她恢复正常啊?她要是正常了还不得拼命杀了我们。” 司空冥夜薄唇微微一勾,罕见而迷人的笑却充满了阴冷,“待瑞庆王另娶他人为妃时,本王让她恢复正常,到时岂不是更加有趣?” 裴芊芊忍不住‘噗’出声。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才是真正的阴险毒辣! 今晚一过,就算袁贵妃同情裴蓉欣,那瑞庆王也绝对不会再接受她。他说瑞庆王心性极傲,就算裴蓉欣家世背景再好,瑞庆王眼里都容不得沙子,不出十二个时辰瑞庆王一定会做出决定。 【42】、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司空冥夜扣住她后脑勺霸道的覆上她红唇。 裴芊芊‘呜呜’挣扎,骑坐在他身上不停的扭动。这家伙真是说来就来,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可她这么乱动,司空冥夜绷紧身子,将她娇小的身子禁锢得更紧,唇齿间的吸吮也变得蛮横起来。深眸中幽沉的气息被炙热取代,犹如注入了火种般,*一览无遗。 裴芊芊不愿就这么从了他,可摆脱不了他的霸道和蛮横,被吻得快窒息的她逐渐软了身子,‘呜呜’的抵触声变成了细碎的轻吟,从两人纠缠的唇中溢出,直让某个男人随之也乱了气息。 自从裴文安寿宴回来后,她发现这男人比以前霸道了很多,床笫之间的事也更随心所欲了,哪怕昨晚他们疯狂过,他也像不知餍足般。被他满是*的气息包裹着,她竟有一种随时会被他生吞的错觉。 偏偏这男人还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类型的,情到浓时几乎很少去顾及她的感受,反正他觉得怎么爽就怎么来,每次到后面她都有一种幻觉,仿如游走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最苦逼的是还无法自拔…… 她也不明白他究竟为了她哪处着迷,就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前不凸后不翘的身材,可他还能没完没了的索要。 司空冥夜把她抱回房时,天已经亮了。 裴芊芊不堪受累,被清洗身子时都没一点反应。 将她身子擦拭干净,司空冥夜抱着她到床上,一同睡下。臂弯里她稚嫩的小脸,安静的样子同清醒时判若两人。他眸光轻闪出柔色,指腹从她细眉滑到脸颊,欢爱过后,她小脸色泽鲜粉,像初吐芬香的桃花被甘露滋润,娇艳欲滴。 她五官秀色难掩,不难想象再隔几年待她模样长开,是如何一张灼灼姣颜…… 就在他眸光焦灼之时,门外传来冷凌的声音,“启禀王爷,皇上有令宣您即刻入宫。” 司空冥夜神色一沉,眸底瞬间溢出了寒色。 …… 他们夫妻二人在府里放纵缠绵,而裴家此时正被外面议论得沸沸扬扬。 也不知道谁把消息走漏了,裴蓉欣现身怡红楼为男人抚琴助兴的事一早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出了这样的丑闻,裴文安一夜未眠,带着一身疲惫入宫早朝,可随之接下来发生的事犹如给他当头一棒,差点让他晕在金銮殿上。 司空黎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奏取消同裴蓉欣的婚约! 百官哗然,全都震惊不解的时候又听司空黎皓向龙椅上威严凛凛的男人再出声奏请,“父皇,儿臣此次回京,曾在相府见过丞相之女裴倩云,儿臣对她一见钟情,故而悔婚于裴蓉欣,想请父皇替儿臣另立婚约,改赐裴倩云给儿臣为妃。还请父皇看在儿臣对裴倩云一往情深的份上不计她庶女之身,恩请父皇成全。” 看着磕头的他,百官瞠目结舌,就没几个内心镇定无波的。 不怪他们消息闭塞,而是天不亮就入宫,对夜里发生的事还来不及打听。此刻听到他突然要改订婚约,哪能不震惊的? 裴文安一口老血还来不及吐,听到他后面的请奏,身子僵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翻白眼晕死过去。 瑞庆王虽没断绝同他们裴家的亲事,他们裴家依然可以借他威风在盘龙国得权得势,依然可以光宗耀祖享受荣华富贵,可是…… 他的欣儿该如何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欣儿如今还处在浑浑噩噩中如中魔一般,瑞庆王竟不过问半句,竟先把婚事取消。他们裴家的荣耀损失不大,可要是欣儿苏醒了以后呢? 好端端的婚事被自己的妹妹取代,她将以何面目面对世人? 此刻的他内心犹如波涛翻涌,可女儿发生的事的确让她蒙羞,他能做什么?甚至开不了口替最疼爱的女儿争取…… 龙椅上,司空齐威严的目光将众人神色一一扫过,这一眼,让百官敬畏的低下了头。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他轻合双目,微微颔首,“既然皇儿心有所属,朕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待朕同裴卿商议过后,再择吉日让你同裴倩云完婚。” 对这样的决定,百官在司空黎皓开口请奏时心里就有了数。皇上向来宠爱这个儿子,哪能不同意的? 满殿之中,就裴文安脸色难看。 …… 碧霞宫—— 听宫人禀报完大殿上的事,气了一晚上的袁贵妃心情反而好转了。 郑嬷嬷猜到她的心思,也暗中松了口气,“娘娘,瑞庆王真是机智,摒弃了裴蓉欣,还能不伤我们同裴家的和气。” 袁贵妃点着头,对儿子的做法也是一脸赞赏,“还是皇儿处事灵活,换作本宫,还真不知该如何抉择。”顿了顿,她拧眉叹了口气,“可惜,那裴倩云是庶出,要皇儿娶她,真是委屈了我皇儿。” 在她看来,儿子此番做法已经算是给了裴家天大的颜面。不管裴蓉欣出现在怡红楼是谁造成的,也是她有过在先。出了这样的丑事让人耻笑,不仅给裴家蒙羞,还让她和皇儿颜面无存。为此,她真是气恼了一晚上! 最重要的是前去裴家的御医回来禀报,说裴蓉欣居然成了傻子。 试问,她如何能让一个傻子做自己的儿媳? 她是喜欢裴蓉欣不假,可出了这么多事,她就算看在裴家的面上勉为其难接受她,那心里也是犯膈应的。 好在皇儿机智,一下子就化解了他们同裴家的为难。 …… 百花盛放的花园里,两道修长的身影不谋而遇。 同样挺拔的身姿,同样出众不凡的气质,为这万种风情的御花园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景致。 “没想到裴芊芊的能耐如此大,居然能让久居府中养病的南赢王重现光明。”司空黎皓刚毅的俊脸又沉又冷,眸底的寒芒一览无遗。 相比起他今日的冷脸,司空冥夜反而一改常态,也不知为了何事俊脸上如同染了春色,竟多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二王兄过奖了。芊芊别的本事没有,但确实让臣弟走出了荫蔽之地。”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司空黎皓眯着眼,冷冽的嗓音中不难听出他的警告。 “当然值得。”司空冥夜唇角勾勒,只不过深眸中的笑意并未达底。 “哼!”司空黎皓冷哼,蟒袍下怒气惊人,阳刚的俊脸在阳光下不见暖色,反而隐隐染着一层青色。 见他欲走,司空冥夜背着手轻笑,“二王兄何必如此生恼?臣弟替二王兄摆脱了蛇蝎毒妇,二王兄应当高兴才是。” 司空黎皓脸上隐忍的青色全都浮了出来,紧敛的眸光凌厉无比的瞪着他,“司空冥夜,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日你给本王的侮辱,本宫会好好记住的!” 他愤袖而去,留下一路刺骨的寒气。 看着他背影,司空冥夜唇角的冷笑加深。 【43】、别动不动就亲 御书房中,看着姗姗来迟的儿子,司空齐威严的目光多了一丝厉色,“南赢王,你到底是何居心?那可是你未来的王嫂,你竟如此对她!”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迎着他充满怒气的龙颜,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卑吭,“父皇因何动怒,儿臣不解,还请父皇告知。” 司空齐猛然拍案,“你还装无辜?那裴家小姐如今这般,难道不是你所为?” 司空冥夜淡淡一笑,“父皇不知听谁谗言,如此怀疑儿臣,可有证据?” 司空齐指着他怒斥,“别以为朕放任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对裴蓉心下此狠手,如今被朕识破,你还敢狡辩不认?你这般做,可有将朕同瑞庆王放在眼中?” 司空冥夜眼角微颤,唇角微扬。 眼看着司空齐龙颜大怒,他广袖微抖,走向他,将手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瓶放在桌上,“父皇,这是儿臣刚制成的,暑夏酷热,正好可以替您解暑驱火,还能强身健体远离病疾。” 那精致剔透的玉瓶瞬间吸引了司空齐的注意力,刚刚还盛有怒火的双眼此刻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灼光。 抬起头时,他龙颜上竟带着惊讶的笑,“难得你新婚之期还能想着朕,不错,孝心可嘉。” 司空冥夜这才恭敬的跪拜道,“儿臣愿父皇长命百岁。” 司空齐已将玉瓶握在手中,眼里的喜色让他龙颜都变得温和起来,满意的点着头,“你们三兄弟,太子替我分担政务,瑞庆王为我抚平外乱,你虽自请不愿为朕分担国事,可孝心却不输两位兄长。朕有你们三人在身边,甚是欣慰。” 司空冥夜低着头,幽深的眸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 裴芊芊醒来已是午后了,听说司空冥夜被喊去了宫里,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完了’,猛得起身就往床下跳。 “哎呦!” 脚尖落地的瞬间,她突然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扑在了地上。 “王妃!”冷凌都被她吓懵了一瞬间,回过神赶紧把她搀扶起来。 “嘶……”裴芊芊单脚立地,明明崴了脚,可脸蛋却莫名的涨红。想起书房里的荒唐,她真是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过去。臭男人,犯着的那么带劲儿吗,都快把她折腾残废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 看着回来的男人,裴芊芊单脚立地跳了过去,“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是不是我们做的事被发现了?要紧不要紧啊” 她的紧张和担忧全被司空冥夜收入眼中,只是看着她跳脚的模样,俊脸顿时一沉,拦腰将她抱住,“发生了何事?” 裴芊芊还未说话,只听冷凌低头道,“回王爷,王妃不小心崴了脚。” 司空冥夜冷眼朝她斜去,“把药箱取来!” 冷凌低着头出去了。 裴芊芊刚想说话,突然被他打横抱起。看着他染着寒冰般的俊脸,她嘟起嘴,“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早上那么狠的,整得我浑身酸痛死了,连站都站不稳。”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记,“谁让你起来的?” 裴芊芊直起脖子,“还不是担心你!你去宫里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一醒来发现你没在,以为你会出事呢!” 司空冥夜低下头,突然吻住她红唇。 裴芊芊双手抱住他脑袋推开,脸红的扭开头,“别动不动就亲,都还没洗漱呢。” 司空冥夜这次倒也没坚持,只是眸底的幽沉气息散了许多。 把她放床上,他握住她脚踝,将她白白的脚丫子抬起。 “啊!疼疼疼!”裴芊芊忍不住痛叫。 司空冥夜沉着脸睨了她一眼,可手上的动作未停,只听‘咔’的一声—— “啊——”裴芊芊痛得脸都变形了。双手抓着床单,脑门上瞬间溢出一层汗,身子止不住的哆嗦。 铁打损伤曾经对她来说是常有的事,可现在不同,现在这个身体除了柔软外,体质比她原来的身体差远了。 “呜呜呜……”缓过气的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在他手中,她真感觉自己随时会被他整废,现在好了,腰酸骨软连脚都半残了。这日子咋过啊? 冷凌进来愣了一下,默默的把药箱放在床边。 司空冥夜头也没抬,打开药箱取了一瓶药涂抹在她脚上红肿的地方。 裴芊芊还在掉眼泪细数自己的悲哀,都没注意去看这是他亲自给她服务。 直到冷凌抱着药箱再次退出去,司空冥夜嫌弃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就这点出息?” 裴芊芊抹着眼角,还不忘龇牙咧嘴,“我就这点出息怎么了?痛还不许人家哭啊?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皮厚肉糙掐都掐不疼?好歹我是个女的,你稍微温柔点我至于这样?” 司空冥夜俊脸沉了沉。 裴芊芊发完牢骚,直起身抱住他脖子摇晃,“你还没说进宫的事呢,快说快说,有没有人为难你?” 司空冥夜一手圈住她身子,一手抚着她背后及腰的细发,在她耳边低声道,“无人为难我,你大可放心。” 裴芊芊不信,“怎么会呢?不是说袁贵妃挺厉害的吗?难道她和瑞庆王没有怀疑我们?” 司空冥夜淡淡勾唇,并未答她的话,只是把听来的事说给了她听,“瑞庆王在早朝之时奏请父皇取消了同裴蓉欣的婚约,改立裴倩云为妃。” 闻言,裴芊芊惊讶不已,“啊?娶裴倩云啊?” 裴蓉欣注定被瑞庆王甩,这事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意外的是瑞庆王居然改娶裴倩云! 司空冥夜抬了抬眼梢,“有何惊奇的?裴文安自五年前被封相至今,在朝中积攒了不少人脉,近两年提拔上来的官员有一半都是他荐举的,瑞庆王想争太子之位,势必会笼络他。” 裴芊芊皱眉,“他这么有能耐?” 虽说裴文安是她这具身体的爹,可是父女俩感情不好导致她对裴文安的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他官居显位,很有派头。就连叶敏茹和裴蓉欣母女这几年都更得瑟了。 司空冥夜也没否认,“这几年他掌管科举应试,不少青年才俊拜在他门下,虽然这些人还未展露锋芒,可假以时日他在朝中的人脉会越发……” 他后面的话故意不说完,可裴芊芊还是明白。难怪瑞庆王不放弃裴家,估计也是看准了这些。 想到什么,她突然转移了话题,“荣襄王呢?他有没有事?” 司空冥夜继续以指代梳替她整理微乱的发丝,“他挨了些板子,已经回府了。” 裴芊芊咬牙,“这袁贵妃也太可恶了!荣襄王又不是她儿子,她凭什么说打就打?” 司空冥夜没应声。 裴芊芊突然把脸凑到他眼皮下,复杂的盯着他冷然天成的俊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44】、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背后骂我 司空冥夜深眸敛下,不着痕迹的看向别处。 裴芊芊呆滞的看着他反应,他不是第一次对她缄口。虽然她能说服自己不要去计较,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只是每次面对他缄口沉默,她都骗不了自己,很失落。 她知道他许多秘密,许多外人无从得知的秘密。比如说他的病;比如说他为何选择在府中自闭而不愿出现在外人视线中;比如他那些暗卫;又比如他为何对外面的人了解得如此彻底…… 房间里原本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僵冷,裴芊芊推了推他,挤出一丝笑,“你还没用膳吧?快让冷凌把吃的端进来,正好我也饿惨了。” 她不问了,什么也不想问了。他们相处的时间两个月都不到,凭什么去要求人家对她坦诚?她自己不也一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算他愿意露底对她坦言一切又如何?她一样不能保证他们就有将来。他是皇子亲王,她是爹不疼的小庶女,就连他们的思想观念,也隔着几百年的距离…… 司空冥夜看着她,幽深的眸底划过一丝什么,但转瞬间就消失了。 裴芊芊噘着嘴催促,“快去啦,人家真饿惨了。” 在她罕见的娇嗔下,司空冥夜沉着脸起了身,临出去前又多睨了她一眼。 他转身之际,裴芊芊苦涩的牵了牵嘴角。 两个人用完膳,裴芊芊刚准备叫冷凌打水,司空冥夜突然制止道,“不用了。” 裴芊芊朝他看去,想开口他已经走了过来将她从凳子上抱起,“本王一夜未眠,你陪我睡会儿。” 裴芊芊扁着嘴,可触及他眼底暗藏的疲惫也不好说什么。他一夜未眠,今早又那么‘卖力’,如果他真不累不困,她才觉得不正常。 两个人躺在床上,司空冥夜很快闭上了眼,裴芊芊一点睡意都没有,撅着嘴扳手指头玩。 “想何事?”男人突然出声,眼都没睁就把她自娱自乐的双手握在手中。 “没事,就是有点无聊。”裴芊芊回得心不在焉。 “无聊?”男人掀开眼,幽深的眸光落在她撅高的红唇上,突然低下头含住那两瓣柔软。 他的气息一入口,裴芊芊就跟受惊的动物似的,赶紧蜷缩成一团,双眼一闭,嘟囔道,“睡了睡了……睡着了……” 她还故意发出两阵鼾声。 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将她柔软的身子捞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额头,他这才又闭上了双眼。 裴芊芊当然不是真睡,只不过也不敢乱动,一是怕影响他休息,二来也怕他‘兽性大发’,毕竟这男人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她敢说她要是不反对,他绝对还能再战几大回合。 她现在也没想别的,就是瑞庆王同裴倩云的婚事。 说实话,瑞庆王那样的决定还真让她有些意外,不过联系到裴文安的丞相之位,她也没好纠结的。只是没想到这次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裴倩云! 裴蓉欣骄傲一世,如今瑞庆王妃的身份被自己的妹妹取代,也不知道等她苏醒后发现这一切会不会疯掉? 她很坏心的期待! 到时候不知道裴蓉欣是对付她呢还是先对付裴倩云…… …… 此时裴家的宁静再次被一纸圣旨打破。 两个月以后瑞庆王将正式迎娶庶女出生的裴倩云! 叶敏茹在听闻圣旨宣下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七八个丫鬟吓傻了,慌手慌脚的把她抬回了房,又是呼救又是派人请大夫。 裴耀在厅里拦着裴文安追问不停,又急又气,整个人双眼赤红就跟火烧过一样,“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就算欣儿有不对之处,可也是遭人陷害的,瑞庆王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摒弃欣儿?” 裴文安已经忧心了一夜,从宫里回来那脸色就一直都是铁青的,听着儿子的质问,更是烦躁不已,“别说了!” 裴耀不甘心,语气越来越蛮横无理,“爹,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欣儿被毁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是谁把欣儿弄成这样的我们心知肚明,你为何不向皇上告御状让皇上为欣儿做主?瑞庆王在这时取消婚约,实乃落井下石,这样的人,值得你一心向着他?他娶裴倩云就是想利用你在朝中的人脉助他夺得皇位……” 裴文安猛的拍桌怒起,“够了!事关朝堂之事,不许你擅自妄议!” 裴耀气得脸红脖子粗,情绪更加激动,“爹,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枉自你身居丞相之位,居然连自己女儿终身幸福都保不住!明知道是谁在对付我们裴家,你居然无动于衷,你这个丞相做得也未免太窝囊了!” 裴文安目瞪双眼,几步上去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 清脆的响声落下,厅堂里总算安静了。 可裴耀双眼充血,委屈又愤恨的瞪着他,片刻之后,一头冲了出去。 裴文安退后几步,身子摇晃的瘫在太师椅上。 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 本以为告诉袁贵妃和瑞庆王,可以让他们替欣儿出头,谁知道瑞庆王竟如此心狠冷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先奏上了殿。他能说什么?能做什么?难道要让他把欣儿遭遇的丑事当众说出来? 他知道欣儿出事同南赢王脱不了关系! 可他又能怎样? 皇上把南赢王召进宫里,南赢王还不是安然无恙的回府了! 他早就说过,皇上对南赢王的态度很令人费解,他疼爱瑞庆王不假,可偏袒南赢王也是真。哪怕南赢王不入朝,他一样对南赢王偏袒有加。其实在某些时候,他对南赢王的偏袒更胜过对瑞庆王的宠…… 外人看不清楚,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早年他并未将南赢王看得太重,那是因为南赢王不热衷于朝堂之事,所以他们之间来往不密,他也就没去打点彼此的交情。可自从裴芊芊那小畜生性子变了以后,南赢王突然也一改多年的低调,几次为了那小畜生出面。 欣儿的事他能肯定就是他们夫妻做的! 只是他也有顾忌……瑞庆王还未当上太子,皇上也没有退位之心,他再有野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更何况还有个南赢王!现在谁都还没摸清楚他的底,谁都没明白他隐忍多年是为了哪般? …… 主院这边气的气、晕的晕,而侧院那边却是另一番激动喜悦的场面。 “云儿,你终于要出头了,为娘真是替你高兴……”如此大喜大贺的消息让肖姨娘激动得不停抹泪。她的女儿就要嫁给瑞庆王为妃了,这是她做梦都没敢想的事! 本以为让女儿去巴结裴芊芊,争取在南赢王府有个栖身之地,如今看来,她苦心细算的事真是白费了。女儿以后就是瑞庆王的正妃了,什么南赢王的侧妃,通通有过远滚多远。 “娘,你莫哭了。”裴倩云心疼的为她拭泪,一想到皇上的圣旨,她脸上就掩饰不住娇羞和兴奋。 “云儿,你要做瑞庆王妃了……你要做瑞庆王妃了……”肖姨娘激动得反复念叨着。 “是啊,女儿熬出头了,以后娘也能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了。” “我们娘俩以后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了,我们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再也不会了……” “嗯,再也不怕任何人了!”裴倩云自信的点着头,想到什么,她突然黯下眸光,“女儿再也不需要去巴结谁、讨好谁了!” “对对……”肖姨娘怎会不懂她的心思,憎恨道,“我们不用再去求裴芊芊任何事了!以后你就是瑞庆王妃,她还得称你一声‘王嫂’,哼!” “娘,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裴倩云俏丽的脸上染着一丝阴沉。裴芊芊,以为就你一个人得势吗?可曾想过我有朝一日也会出尽风头?而且我所拥有的身份地位不会比你差,甚至会将你狠狠踩在脚下! …… “阿嚏!阿嚏!” 裴芊芊捂住鼻子,抬头一看,某个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眸底的惺忪告诉她是自己把他惊醒了。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鼻子痒……” “……嗯。”司空冥夜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摸到她手腕上,片刻之后才重新闭上了双眼。 裴芊芊嘟了嘟嘴,小声的怨念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在背后骂我,骂什么姐姐十倍还回去!王八羔子!” 【45】、我不会告诉你我来自中国 司空冥夜轻抿的唇角狠狠一抽。 被她这一念叨,他也没打算再睡下去了,把她身子搂紧了些,掀开眼,凝视着她充满怨气的小脸,“身子还疼么?” 裴芊芊怔了一下,脸蛋涨红的同时立马回道,“疼!到处都疼!” 这无耻的家伙,睡觉也不规矩,抵着她气势昂昂的,让她都想给他拧断了。 司空冥夜眼梢微挑,手掌在她后背游移起来,“哪里疼,可是要我看看?” 裴芊芊一下子就炸了,“哪里疼你还不知道?做的时候不知道心疼,这时候关心还有屁用!还看呢,你就不觉得羞人?” 司空冥夜剜了她一眼,“你都不觉得羞人,本王有何可羞的?” 裴芊芊掐他腰,红着脸龇牙咧嘴,“你还说!你还说!平时给我摆一张冷脸,一到床上揪跟痞子一样,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司空冥夜受着她掐,仿如在感受猫爪一般也从来不见他喊过疼,只不过眸底暗藏着笑意,让他身上冷然的气息越来越少。 裴芊芊掐了几下也就泄气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一身肌肉的,每次没把他掐疼,反而自己手酸难受。她鼓着腮帮子坐起身,理了理身后凌乱的发丝,烦躁的嘀咕起来,“真想把头发剪了,大热天的太难受了。” 司空冥夜脸黑的抓住她手腕,裴芊芊回头发现他眸底莫名染着怒火。 “干嘛?” “你敢断发本王就剁了你爪子!” “……”裴芊芊眨眼,没明白自己怎么把他惹到了。面对他威胁,她也没好气,“天这么热,我想留短发凉快些都不行?我那天明明看到有人去冰窖取冰水,可你都舍不得给我用,见过抠门的,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 司空冥夜拧紧了浓眉,把她往身上一带,强迫她趴在自己身上,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脑后,修长的手指为她梳理着身后的凌乱。 “你身子弱,不宜受凉。” “……”裴芊芊愣了愣,突然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她抬起脑袋,裂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王爷,府里怪闷的,要不你带我出去玩吧,咱们找个凉快些的地方避暑去。”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避暑?府中不也一样?” 裴芊芊撇嘴,“哪能一样?这府里天天待着,风景再美也看腻了,更何况侍卫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老心烦了,就跟坐牢似的。要是能找个幽静的地方看看风景,那感觉又会不同的。” 司空冥夜眸光微闪,“有何不同?” 裴芊芊想从他身上爬起,可司空冥夜却突然抱着她坐起身,不得已裴芊芊只能跨坐在他腰腹间。她也没挣扎,眨着眼开始对他卖萌,“王爷,咱们从认识到成亲也有好一段时日了,还没约会过吧?想不想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司空冥夜还是沉着脸,“难道府中还有人打扰我们?” 裴芊芊有些想翻白眼,可为了说服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卖萌,“都说了在外面跟府里不一样,你咋就一点不理解呢?要是找个无人的野外,就我们两个,既可以悠闲的玩耍,还能想做啥就做啥……”她说着说着抛了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眼神给他,“难道你就不想试试在外面……嗯?” 司空冥夜突然低头覆上了她红唇,双手在她身上点火似的游移,“本王觉得府中也不错,没必要费那些精力出去。” 裴芊芊揉着快要内伤的心窝。见过不解风情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 推开他的脸,她突然嘟嘴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女人?” “……嗯。” “你说我要是在外,一言一行是不是都代表着你?比如我丢脸你也跟着丢脸,我有荣耀你也跟着沾光?” “……嗯。” “王爷,那我们来投票吧?”裴芊芊话锋一转,很正经的看着他,“赞成出去郊游的举手!” “……”司空冥夜僵愣的盯着她,似乎没跟上她的节奏。 裴芊芊高举着两只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有两票,全都赞成出去游玩!哈哈!” “……”司空冥夜紧绷的唇角狠狠一抽。不是怀疑被她耍了,而是确实被她耍了! 怕他生气似的,裴芊芊一脸无辜无辜,“可是你说的,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你,所以我帮你决定了。就这么愉快的说好了啊,明天就带我出去玩,不许反悔。” 眼前的她俏皮又无赖,司空冥夜盯着她,唇角的抽动就没停止住。 他猛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裴芊芊现在都学机灵了,赶紧捧着他脸颊不让他得逞。 司空冥夜把她双手一拉,不费吹灰之力就侵占住她红唇。 “唔唔唔……”裴芊芊扭着头想摆脱。 可她越是抗拒,司空冥夜越是蛮横掠夺,几下把穿着单薄的她给扒了个干净。 对他来说,与其费那些精力出去游玩,还不如在府中尽兴。这是他的地盘,谁敢来扰他兴致? …… 翌日,裴芊芊还是没能够出府。 不仅没出府,连床都下不了。气得她闷在床上咬了几个时辰的床单,苦逼的小摸样就跟一受了委屈的怨妇似的。 要是换做不久前,司空冥夜绝对不会把她的小脾气放在眼中。 就在冷凌收拾桌上的碗碟时,只听他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外出你就别想了,若真想玩在府里也一样。本王稍后让他们去准备食材,今晚让你在院子里烤肉。” 冷凌怔住,随即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裴芊芊呼啦坐起身,两眼放光,“真的啊?” 僵持了这么久,她都快呕死了。这男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一点都不容易软化。他平日里又没个正事可做,天天霸占着她身子,除了吃喝就是滚床单,这日子照如此过下去,成什么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只要不待在屋子里,怎么都行。 司空冥夜冷眼睨着她,“怎么,不赌气了?” 裴芊芊扁着嘴对他哼了一声,“跟你赌气,也显得我太没肚量了。” 司空冥夜嘴角忍不住抽搐。不知道是谁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瞪他,就差在他身上瞪几个窟窿了。 …… 酷暑的季节生火烤肉,恐怕也只有南赢王府里的人能做出来。 对于热不热的问题,裴芊芊都自动忽略了,有烤肉、有美酒,已经算某个男人最大的恩赐了,要不还能怎样? 今晚的她也是兴奋的,压根没想到司空冥夜会让她喝酒。一口烤肉一口香醇的美酒,这滋味别提多惬意享受了。 只是半个时辰不到—— 她拿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往不远处的男人爬过去,“来来……司空冥夜……咱们干杯……呃……我……我先干为敬……” 看着醉醺醺的小女人话都说不利索,司空冥夜只是侧目盯着她,并没有打算去拉她。 裴芊芊歪歪倒倒的坐在他身侧,灌了一口酒后笑得有些疯癫,“呵呵……讲……讲真……姐姐我还真没喝过这么香的……呃……酒……以前读书那会儿……我妈……我妈管得可严了……不让……不让我沾这些……”顿了顿,她突然转过头,眯着眼醉醺醺的盯着他,打着酒嗝抱怨,“呃……你……你比我妈还管得多……” 司空冥夜半眯着眼盯着她,幽深的眸底一片暗色,“你妈?” 裴芊芊胡乱的挥了挥手,一脸嫌弃,“我妈就是我娘啊……这……这都不懂……笨死了……” 司空冥夜猛然紧敛双目,一旁看着她发酒疯的启风和冷凌都忍不住睁大双眼。 司空冥夜抓住她手腕,突然将她拽到身前,眸光沉如死水般瞪着她有些傻气的小脸,冷声问道,“你从何处来的?” 裴芊芊晃着脑袋,眼皮沉得让她不停掀啊掀,又傻气又滑稽,“我……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来自……来自中国呢……呃……” 她一个饱嗝声落下,脑袋突然一栽,倒在了司空冥夜怀中。 【46】、为什么不早做个了断 翌日,裴芊芊醒来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她知道自己昨晚喝得有些嗨,那酒太香太醇了,喝一口后就停不下来。 至于喝醉以后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脑子里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自己昨晚很兴奋,好像一直在笑。 司空冥夜早就醒了,穿戴整齐的坐在桌边,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他纹丝不动的后背,黑袍下散发出来的气息阴阴沉沉,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空冥夜并未回头,甚至连侧眼都没有一个。 “干什么呢?谁惹你了?”裴芊芊好心问道,始终觉得他这样怪怪的,拿个后背对着人就像跟谁生气一样。她应该没得罪他才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异样,可见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做。要是她真惹到他了,不说浑身酸痛,多少会睡不安稳的。 可司空冥夜还是纹丝不动,僵冷的背影犹如蜡像伫在那里。 裴芊芊想下床,可崴伤过的脚还没全完好,这两天用膳都是他抱她去桌边的。她撑着身子起身,试着要下床活动活动。 只是在她刚俯下身子找鞋时,司空冥夜突然转过身,半眯的深眸渗透着寒芒,犹如出鞘的冷剑直直射向她,“中国是何地方?” 裴芊芊‘啊’的张大嘴。 短暂的惊呼后她快速扯出一抹傻笑,“什么中国,不懂你说什么。”她继续低头找鞋,嘴里还嫌弃般的嘀咕道,“动不动就摆张冷脸,还问些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被谁惹到了,尽把气撒在我身上。” 她刚把鞋子提起来,视线就被人挡了去。抬头迎着那双阴沉至极的黑眸,她翻起了白眼,“你到底要做什么?别阴一阵阳一阵的行么?有什么话就直说,谁惹了你你找谁去。” 司空冥夜突然捏住她下巴,眸光锁紧她抱怨的小脸,“本王再问你一次,中国是何地方?” 裴芊芊一把推开他的手,恼道,“干什么啊?想欺负人就直说,别找些莫名其妙的借口!” 她脸上满是怨气,可抓着鞋子的手却不自然的轻颤着,司空冥夜眸光敛紧,突然转身,带着一身刺骨的寒气消失在门外。 裴芊芊咬着唇,眼底的心虚和紧张这才暴露出来。 她已经不用猜测了,肯定是昨晚自己酒后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她真是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多少,他又知道了多少。 扔了鞋子,她烦躁的抓起头,“昨晚一定是着了那家伙的道了!” 想起那些烤肉和美酒,她现在严重怀疑是那男人故意布置的。好端端的让她喝酒,还不管她喝多喝少,这根本不像他平时的性子。 可昨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妈蛋!以后绝对不沾那些东西了! …… 一直到当晚夜深司空冥夜都没出现,裴芊芊知道他又回了那间漆黑的屋子,于是找了过去。 “王妃,王爷歇下了。”启风拦在门外不让她进。 “他歇了我就不能进了?”裴芊芊莫名火大。 “王妃,您还是回去吧。”启风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摸样。 “回去?回哪去?”裴芊芊讥笑,“我跟你们王爷成亲,这地方按理说就是我的家。可你看看,我像是这里的主子吗?” “……”启风低下头不看她。 “要我走,可以。”她上前抓着他衣袖往大门的方向扯,“走,去跟守门的说一声,让他们放我离开。” “这……”启风脸都黑了。 “不行啊?那你就别挡道!”裴芊芊推开他,一拐一拐的冲到房门口,撞开房门,怒气冲冲的闯了进去。 “……”启风紧抿着薄唇,皱紧着浓眉。 房间里,裴芊芊凶神恶煞的进去后,发现屋中央的软榻上没人,床上多了一抹修长的身影。 她走过去一屁股坐上床,也没去看人到底睡着没有。 “你若是觉得咱俩不合适,我允许你写休书休了我。” “其实你我都清楚,就咱俩的性格,做朋友还勉强,做夫妻、做情人都不适合,咱们好聚好散也比动不动就冷战强。更何况我对你也失去了价值,没啥用处了,你也不用再养我这样的闲人。” “司空冥夜,我是说真的,不是负气的话,也不是来威胁你的,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很不合适。先不说咱俩出生的差距,就咱俩这种性格……你说有谁像我们这样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件小事就闹脾气的?相处好的时候跟蘸了蜜一样,翻脸的时候就跟仇人一样,日子过得这么纠结矛盾,这又是何必呢?” “司空冥夜,我承认我还是有些喜欢你的,但这也仅仅只是喜欢。不止是我,恐怕你自己都很清楚我们不一定有将来。你让我纠结,而我也让你横竖都不满意,与其互看不顺眼,为什么不早做个了断?” 她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堆,可床上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睡得很沉一般。 裴芊芊看了他后背一眼,起身,低声道,“其实我不喜欢跟人吵架,也很反感这样冷战,如果你真的对我无话可说,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自动解除夫妻关系,以后你走的……”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手腕突然被捉住。 扑倒在床上的瞬间,那修长的身影朝她翻身并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黑暗中,她视线并不清晰,辨不出他的神色,只是周身被一团阴沉的气息罩住,冷得让她窒息。 “司空冥夜……唔唔唔……”她刚一张嘴就被他冷硬的薄唇堵住,蛮横的舌头长驱直入,霸道得像是要夺走她肺里所有的空气。 这间从未有过阳光的房间,阴沉又压抑,而此刻在她身上的男人,更如同罗刹上身,自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气把这鬼屋一样的房子渲染得更阴森沉冷。 他们不是第一次行房,可今晚的地点、今晚的气氛,让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彷如身上这个男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索要无休无止,肆意而狂虐,哪怕她出声尖叫、哪怕她哭着求他,他依然疯狂如癫…… 她记不清到底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身体像被掏空一般,眼前一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47】、治她的法子 第一次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裴倩云既激动又紧张。 袁贵妃一早派人到丞相府接她入宫,她知道袁贵妃是想见见她。 比起以往,今日精心打扮过后的她宛如新生,褪去那身朴质庸俗,清秀的五官经过胭脂水粉的修饰,虽不及倾城绝色,但俏丽动人,走在宫闱中,也频频惹人回头。 自从皇上改立她为瑞庆王妃后,裴文安让人给她添置了不少新衣物和新首饰,仅是在裴家就出尽了风头,所到之处无不是羡慕嫉妒的目光。 她知道有人在背后骂她,更甚者有说她主动勾引瑞庆王才有今日的风光。对这些,她都一笑置之,理会他们做甚,再怎么样他们也改变不了她即将拥有的荣华富贵。 当然,在大婚没举行前,她也不敢太大意,毕竟嫡房的那几个人恨不得杀了她。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帮她,裴蓉欣出事后整日里呆呆傻傻,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曾经那张让她深感嫉妒的脸如今长满了吓人的红疹,据说御医都束手无措。叶敏茹整日在房里陪着她,天天以泪洗面,不是抱怨这个、就是痛骂那个,也快被裴蓉欣如今的模样折磨疯了。 昨日叶敏茹还想给她娘难堪,反被爹给训斥了一顿。想到这,裴倩云心中就有数不完的满足和得意。如今她们母女俩真的算是苦尽甘来,在裴家真的没有谁敢欺负她们了。 寝宫里,头一次见到未来的儿媳,袁贵妃并未有多欣喜,华丽娇贵的她说话都是冷漠疏离的。 “起来吧。” “谢娘娘。”裴倩云起身,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双手偷偷捏着衣角,不难发现她此刻的紧张。 “裴倩云。”袁贵妃接过宫女递来的香茶,轻抿了一口后突然唤道。 “娘娘,倩云在。” “你的身世我就不提了,免得说本宫嫌弃你出生卑微。不过有些话本宫还是要说,你既然被我皇儿选上,那就该知道以后的你可不再是丞相府抬不起头的庶女,身为司空家的儿媳,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司空家族的颜面,也代表着本宫和瑞庆王的颜面。所以从今儿起,本宫会挑选两名宫女到丞相府,以后由她们教你一些规矩。” “……是。”裴倩云低声应道。好在她低着头,脸上的尴尬和难堪才得以掩饰住不被发现。袁贵妃的话可以说像针一样扎在她脊梁骨上,明着说不介意她的出生,可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嫌弃,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她怎能不难受? 袁贵妃又抿了一口茶,轻拭过唇角后这才朝左右宫女吩咐,“给她赐座。” 裴倩云赶紧蹲膝,“谢娘娘。” 椅子抬来了,袁贵妃也没再示意,裴倩云也不敢坐,依然低头站在原地。 袁贵妃突然叹了一口气,“唉……” 裴倩云脸色不怎么好看,可还是硬逼着自己抬起头挤出温柔的笑,体贴问道,“娘娘,您可是有何心事?” 袁贵妃美目淡淡的从她脸上扫过,“还能有何心事,还不是为瑞庆王的事操心。自打那裴芊芊嫁给南赢王以后,南赢王宛如变了人似的……着实让本宫费解又不安。” 裴倩云短暂的怔了一下,随即柔声安慰她,“娘娘,其实您不必为这些人烦心的,瑞庆王为蟠龙国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劳,南赢王再有本事也不及瑞庆王一分。倩云对南赢王了解不深,可对裴芊芊却是了解深刻的。她从小软弱无能,就是府里一个丫鬟都能让她惧怕,这样的人就算跟着南赢王也成不了大事的。” 袁贵妃抬了抬眉梢,“这么说你对裴芊芊很是熟悉了?” 裴倩云点了点头,“回娘娘,裴芊芊在家中的时候常被人欺负,倩云见她可怜多次帮助过她,算是同她来往最亲密的。” 袁贵妃看着,“据你所说裴芊芊这般无用,那为何南赢王还会宠爱她呢?” 裴倩云微微一笑,“娘娘,有些事只有亲近过裴芊芊的人才知道,倩云自幼同她来往,对她的事更为清楚,裴芊芊虽性子软弱可欺,可是她有一样是别人无法拥有的。” 袁贵妃眸光微闪,美目中多了一丝好奇,“哦?” 裴倩云赶紧道来,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娘娘,裴芊芊她自幼就有百毒不侵的本事。” 闻言,袁贵妃惊讶不已,“百毒不侵?” 见她不信,裴倩云接着道,“娘娘,是真的,倩云绝不敢欺骗您半句。早在裴芊芊年幼的时候就有人起坏心想害她,还故意在她食物里下东西,这些都是倩云亲眼所见。可裴芊芊用完食物都完好无损,半点异样都不会有。” 袁贵妃是真的很惊讶,“竟有如此神奇的事?” 对一些‘治人’的手段,久居深宫的她怎可能不熟悉?可下毒都药不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哪能不震惊? 想到南赢王多年称病,一直都靠裴芊芊的血养着身子,她此刻才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其中许多让人费解的事。 难怪南赢王愿意为裴芊芊出头,不仅仅因为裴芊芊是他的妃子,更重要的恐怕是裴芊芊那具百毒不侵的身子。这样的人细细一想,还真是可怕,毒都毒不死…… 想到什么,她精致的柳眉蹙起,“裴芊芊有这等本事,若她留在南赢王身边,恐怕……” 她意味深长的话裴倩云哪会不懂,于是充满关心的反问道,“娘娘,您是怕他们夫妻二人会影响到瑞庆王,对么?” “……嗯。” “娘娘,裴芊芊也就那点能耐,您不必为此忧虑。倩云比其他人更了解她,要让她离开南赢王,其实很好办的。” “哦?”袁贵妃眉目中闪过一丝异光,随即对她招了招手,连态度都温和了很多,“倩云,你近些说话,让本宫听听,你有何法子治她?” …… 一夜激情,裴芊芊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新房。 身旁是凉的,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人。揉了揉肿涩的眼睛,她还是撑着酸痛的身子下了床。 昨晚司空冥夜发了狠的折腾,那是带着怒火故意的。可他越是这样她越不甘心!平时动不动就冷战也算了,如今还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把她当什么了? 别说她是个人,就算是个充气娃娃,那也得担心充气娃娃爆炸吧? “王妃,您醒了?”听到房里的动静,冷凌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她洗漱用的清水。 “他人呢?”裴芊芊忍着气问道。 “回王妃,王爷一早就去荣襄王府了。”冷凌面无表情的回着话,把水盆放在了架子上。 “他可真精神!”裴芊芊嘲讽道。一夜耍尽了流氓,居然还有精力跑出去,不佩服都不行! 冷凌没接她的话,只是低着头。 就在裴芊芊准备过去洗漱时,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冷凌在吗?” 冷凌前去打开房门,很快又返回了房中。 裴芊芊发现她脸色比刚才沉冷,随口问了句,“发生何事了?” 冷凌看了她一眼,低头回道,“王妃,皇上派人来宣您入宫。” 裴芊芊皱眉,“皇上宣我入宫?为了何事?” 冷凌没正面回答她,只是沉着脸回道,“王妃,王爷有交代,不管何人要见您,都不可以。” 【48】、皇上做主 一提起司空冥夜对她的禁令,裴芊芊就莫名火大,对冷凌也多了些气性,“什么事都是你们王爷说了算,那我算什么?你们是打算把我当笼子里的鸟儿养?” 冷凌低着头不发一言。 裴芊芊指着门外,气呼呼的对她道,“他想生气就生气,想给人脸色就给人脸色,最后一声不吭就跑出去,凭什么?你们现在把他叫回来,要是他不回来,我现在就进宫去!” 她也是受够了!上一次冷战才多久,如今又来了,这样的冷战还有完没完? 她不是不想跟他好好沟通,她有跟他说心里话,可他呢,一句话都不应,反而把床事当做对她的惩罚,这算什么,性暴力吗? 完了人家直接玩消失,她一肚子苦水还找不到地方吐! 冷凌还是低着头不应声,就跟木桩子一样听着她埋怨、威胁。 裴芊芊皱着眉头,突然冲了出去。 要比任性,她也可以! 冷凌见状,眸孔微睁,立刻追了出去。 裴芊芊一口气跑到大门口,一点都不意外,守门的侍卫根本不放行。 其中一人毕恭毕敬的道,“王妃,您还是请回吧。” 裴芊芊都想吐血了,拉长了脸指着他们,“你们不放是吧?那我现在就回去上吊,等我做鬼以后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侍卫们挡在大门口,全低着头没一个敢应声。 冷凌刚准备上前劝说,突然听到大门外有马车到临的声音。 裴芊芊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 “王爷,皇上有令,宣南赢王妃觐见。” “王妃身子不适,不宜进宫。” “王爷,这、这可是皇上……” “本王并非要她抗旨,而是她身子有恙,若随意进宫定会将病气带入宫中,实在不妥。” “这……” “启风,送德公公。” 大门外,马车轱辘声渐渐远去。 侍卫这才将大门打开,恭敬的朝门外回府的男人行礼,“王爷。” 看着门内站着的女人,司空冥夜俊脸寒沉,抬脚进了大门,冷眼扫过后径直走向了内院。 裴芊芊杵着没动,不是因为尴尬,而是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男人没走多远,突然停下,背对着她冷声训道,“还不回去?” 裴芊芊瞪着他,还是不动。 侍卫们和冷凌皆低着头,没敢多看一眼。 两个人就这么僵冷的对持着,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裴芊芊正酝酿着情绪,想着要如何把这口气发泄出来,不远处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朝她走来。阳光下那一张俊脸没有一丝温暖可言,黑袍下沉冷的气息把这酷暑的季节渲染得像是寒冬腊月,那双冷眸迸射出的寒光逼人头皮发麻。 裴芊芊防备的瞪着他走近,双手握拳做好了准备跟他打一架。 而司空冥夜也是真出手了。 只不过却是用极快的速度把她拦腰拽近,在她动手前将她打横一抱,转身就往内院走。 守门的侍卫偷偷看了一眼,都暗自吐了一口气。 冷凌低着头赶紧跟了上去。 裴芊芊那一肚子火,硬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眼眶都憋红了。 回了房,被他放在地上,她这才炸毛,脸红脖子粗的指着他,“有种你走啊,走了就别回来!” 司空冥夜冷眼睇着她,从薄唇里溢了一句,“这是本王的府邸。” 裴芊芊怔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气晕头了。于是上前推了他一把,怒道,“那你告诉他们放我走啊!你都说了这是你的府,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司空冥夜纹丝不动,依然冷冷的睇着她,“你是本王的妃子,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裴芊芊跺脚,怒骂,“司空冥夜,你还能再无耻点吗?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就你昨晚那样对我,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骂完,她又跺脚,而且还转着圈跺脚。 换做别的人,她早把对方十八代祖宗都问候完了。可偏偏眼前这个男人,她横竖拿他没办法,打又打不过,现在连吵架都输气势,在他面前,她就像一个小丑般,尴尬、难堪、没有尊严…… 看着她打转跺脚的滑稽样子,司空冥夜移开眸光,薄唇微微抽动。 走过去,抓着她手腕拉到床边,用了几分巧劲将她推倒在床上,不至于让她摔疼。 裴芊芊气得要爬起来跟他拼命,“司空冥夜,你是不是非要这样对我?” 司空冥夜背着手立在床头瞪着她,“躺下!” 裴芊芊两腿朝他踹去,“躺毛线!姐姐我不干了!这婚非离不可——” 司空冥夜手快的把她一双脚碗捉住,举高,冷眼继续瞪着她,无声警告。 裴芊芊就差被他倒立起来了,本就瘦小的她在他手中就跟被玩儿似的,她双手捶着床面想哭都哭不出来,“王八蛋,你再这样我告你家暴!” 昨晚被他折腾了一夜,一身筋骨都是痛的,现在还被他继续欺负,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启禀王爷,曹公公来了。”门外传来冷凌的声音。 屋子里的两人都极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司空冥夜放开了手,冷眼再次警告过她后,转身走了出去。 裴芊芊揉着被他捏疼的脚,红着眼眶抽鼻子。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整残! 她这次没冲动的跑出去,那个曹公公她上次见过,挺慈眉善目的一个人,她和司空冥夜之间的事没必要惊动外人。 另一方面,正是因为这位曹公公的到来,让她觉得不寻常。她和司空冥夜成亲有一段时间了,皇上似乎没过问一句,彷如她这个儿媳不存在一般,如今却接连派人到南赢王府来,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见她。 而书房里—— 曹公公手持拂尘,临走前语重心长的朝书桌后的男人道,“王爷,此事老奴帮不了您太多,只想请王爷能衡量利弊得失,切莫冲动。如若王妃能接受尚可,若她无法接受,也只能暂时委屈她。老奴这就回宫了,王爷保重。” 语毕,他离开了书房。 可书桌后的男人满目阴沉,久久未动丝毫。 启风在场,对他们的谈话也全听入了耳中。曹公公离开了许久,他脸色沉着,浓眉一直紧皱着,最后才忍不住开口,“王爷,要不然您还是先同王妃说说吧?” 司空冥夜淡淡的摇头,“她性子古怪,脾气又烈,说了只怕更加坏事。” 启风冷肃的脸上布满了揪心,“可若不说王妃只怕会怀疑是您的意思。曹公公也说了,皇上此次为您择立侧妃乃是袁贵妃提议,显然袁贵妃是不安好心,您大可以同王妃解释清楚。” 司空冥夜闭上了眼,“不必了。” 启风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揪心担忧。 外人只道王爷娶王妃是为了报恩,殊不知王爷娶妃也是付出了不少…… 不是每个皇子都能如同瑞庆王那般,想娶谁就娶谁。凭王妃庶女之身,而且在裴家毫无地位,想让皇上册立她为皇子正妃,哪有那么容易的? 王爷也是无奈之下,才会同意侧妃之位由皇上做主…… 这下好了,皇上当真做主了! 【49】、要任何我都可以给你 晌午的时候冷凌把饭菜端进房里,裴芊芊正心不在焉的嚼着米饭,见某个男人突然回房,她恨恨的甩了一记眼刀过去,然后胡乱夹了些菜在碗里,端着碗气呼呼的转身。 司空冥夜朝冷凌递了一眼,冷凌退了出去。 裴芊芊用力嚼着饭菜,脸都快扭变形了,彷如嘴里嚼的不是食物而是某个男人的肉。 司空冥夜绕过桌子在她身前站定,沉着脸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裴芊芊没好气的抬头,“闪边去,别影响我食欲!” 司空冥夜将她手中的碗夺走。 裴芊芊起身去抢,“干什么啊?不让人睡觉,还不给饭吃啊?司空冥夜,你要把我饿死,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她这一扑,司空冥夜顺势将她身子搂住,拿着碗的手举高,就是不让她得手。 裴芊芊气得直踩他的脚,红着眼眶威胁他,“信不信我踩死你?!” 无视她的‘暴行’,司空冥夜低下头,突然在她耳边轻道,“如果我要死,也会带着你一起。” 裴芊芊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少恐吓我,想拉我给你垫背,门都没有!” 司空冥夜也不恼她的粗鲁举动,把碗放桌上,坐在她方才坐过的凳子上,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只缠着她腰身的手臂丝毫没放松。 凝视着她气呼呼的小脸,他微不可察的一声喟叹,空闲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裴芊芊不敢动了,注意力全在他大手上,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要被他掐。 可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只是轻柔的磨蹭着她肌肤…… 她嫌弃的把他手指拍开,“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你觉得我是这么没骨气的人?” 司空冥夜还是没恼,依然在她耳边轻道,“我不再逼你说任何话,你只要安分的待在我身边,要任何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低声细语,甚至连自称都变了,裴芊芊不是聋子,斜睨着他毫无波澜的俊脸,就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还不忘戒备他的举动,“要什么都可以?” 司空冥夜突然从怀兜中摸出一大串钥匙,放在她手中,“这是府里的钥匙,其中也有库房的,你要何物都可以自行去取。”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一大串,裴芊芊惊讶的张大嘴。她莫不是在做梦吧?这小家子气的男人、能把送人的东西收回去的男人,居然会把他家的钥匙给她? 这一瞬,她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再扭头看他那张哪怕没表情也透着一股子冷气的俊脸,她晃了晃钥匙串,“你确定把你家的东西交给我管?”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搂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是我们的家!” 裴芊芊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就在她觉得脑子有些混乱想好好理理时,耳边又传来他低沉的询问声,“还疼么?” 他的手在她腰间抚摸着,渐渐的顺着她小腹往下,她猛的一惊,把他大手推开,“别碰我!” 司空冥夜僵了一瞬,因为她的排斥眸底瞬间凝聚起怒气。 裴芊芊没看他骤冷的脸色,低头吸着鼻子,把钥匙串塞到他手中,哽咽道,“你以为拿几把破钥匙哄我我就开心了?你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几把钥匙就能解决的?你以为说几句话我就原谅你昨晚过分的行为了?” 司空冥夜把她手腕捉住,钥匙串重新放在她手中,冷眼瞪着她,“没人要你原谅!” 瞧他那霸道的样子,裴芊芊更来气,“你会不会哄人啊,不会哄就给我闭嘴!” 司空冥夜抱着她转身,似是没看到她发怒,只盯着一桌饭菜低声道,“快凉了,赶紧用,稍后我陪你休息。” 裴芊芊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真是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把一切都抹干净!” “听话,快些用,凉了伤胃。”她用过的米饭上多了几块肉片。 “用毛线!”裴芊芊推开碗,“我浑身上下哪里没被你伤透?” “别闹,我可不想被饿死鬼缠上。” “你才饿死!” “如果我饿死,也代表你断粮了。” “……”裴芊芊坐在他腿上拿脚跺地。 两个人就这么吵着,她气得头顶快冒烟了,可某个男人却不动声色的用一只手给自己盛了碗米饭,还让她碗里的饭菜堆成了小山。 她刚想抓开腰间的手臂,突然下巴被他捏住,那凉薄而冷硬的唇瞬间覆上她的柔软,有什么东西从他嘴里渡过来,她猛的睁大眼,开始扭头挣扎起来。 “唔唔唔……” 可男人还是蛮横的堵着她嘴,直到她咽下去才罢休。 “司空冥夜,你太恶心了!谁要吃你吃过的东西?!”裴芊芊掐着他大骂,也不知道是憋气还是怎么的,小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红晕。 “不想本王亲自喂你,就赶紧用!”司空冥夜沉着脸低声训道。 “谁稀罕你喂了?你给我放手!”裴芊芊急得抓他的手臂。 司空冥夜这才放开她,她立马跟兔子一样蹦得老远。 一顿饭两个人也吃得热闹无比。裴芊芊是呕着气把一碗饭菜用光的,刚开始他们是在吵架,可后面她越发觉得气氛不对,这哪里是吵架,分明就是*,咋就变成这样的? 她甚至察觉到司空冥夜前后的变化,从他去见过那个曹公公回来后就很奇怪了。她又吼又叫说什么他也不生气了,甚至还会同她低声细语说话。虽说那张冷脸还是不招她喜欢,可比起平时他给人的阴沉感,现在看着舒服多了。 兜里的钥匙串沉甸甸的,她呕着气也忍不住偷看了他好几次,越想越觉得他今日很不正常。难道是他对昨晚的事心虚、理亏了,所以才把府里的钥匙交给她?依照这男人的前科,这串钥匙说不定他还会收回去,恐怕也只是给她玩两天而已。 绝对是这样的! 【50】、给我说清楚,侧妃是怎么回事 下午的时间,司空冥夜还真是陪着她休息,还破天荒的给她揉捏身上酸痛的地方。 裴芊芊本想赶他走的,可偏偏他手技好,对穴位拿捏得无比精准,舒服得让她哼哼唧唧,把撵人的事都给抛到了脑后。 因为醉酒惹出的争吵和矛盾就这么被掀过去了,谁也没再提醉酒的事。裴芊芊被伺候了一下午,怨气也消了大半,晚上司空冥夜要上床时,她也没说什么。 许是知道自己昨晚太过,司空冥夜也规矩了,但裴芊芊还是不敢造次,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可挨着他身体也很清楚他的反应。她一时也睡不着,只能找着话题跟他聊天。 “荣襄王好些了吗?” “……嗯。” “什么时候把他叫到府里来坐坐?” “……他没空。”司空冥夜脸色有些冷。 裴芊芊掀了掀眼皮,“你这是啥表情?府里没个能同我说话的人,找个人来陪我解闷难道也不行?” 司空冥夜搂着她身子的手臂收紧,冷飕飕的开口,“本王陪你说话。” 裴芊芊翻白眼。就他?说气话还差不多! 当然,这些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她哪敢对他直说,除非她想昨晚的事再来一次。 瞄了一眼他又恢复冷硬的俊脸,她索性把脑袋往他颈窝里一埋,“睡觉睡觉!” 司空冥夜脸色更不好看,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 低下头,寻着她撅高的唇瓣,霸道的吮住。 裴芊芊都吓了一跳,不等他动手就先把他手腕抓住,他身强体壮她理解,可是她真玩不起。昨晚被他这样那样的对待,哪怕他伺候了她一下午,那些羞于启齿的难受还是存在。 司空冥夜在她唇上低声斥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当然不会吃人,你只会生吞!”裴芊芊恨道。 “……”司空冥夜唇角抽动,轻咬了她一口也没再继续任何动作。 比起昨晚的激情,今夜静谧而温馨,裴芊芊临睡着前都在纠结,自己为啥就没把他赶出去呢?她这是有被虐倾向不成? 接下来的好几日,府里的气氛随着他们心平气和的相处又变得温馨了。 虽说拿到府里的钥匙,可裴芊芊也没用过。对司空冥夜放权的做法,她始终保持着怀疑,也就没心思去想那些东西。 她现在想得最多的是司空冥夜的变化—— 虽然他还是那样沉闷,不会主动找话题同她说话,可他大爷脾气明显收敛了很多。有时候她玩笑开过头了,或者做事欠规矩,他最多瞪她一眼,不会再像早前那样摆张阎王脸就跟要吃人似的。 他们朝夕相处不缺乏温馨,可裴芊芊心里有数,她和司空冥夜之间始终缺少一些东西。 那就是沟通! 他们看似恩爱,可几乎没有推心置腹的谈过话。 司空冥夜看似单调,他的生活作息也极其简单和规律,可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他从来不会主动提有关司空家族的人和事,但他对高墙之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知道,他在用一种外人不知晓的渠道在关注着外面的人和事。 她没有主动去过问,一来是他的刻意隐瞒,二来是她也有心虚的地方。她自己的事都没跟他坦白过,又如何去要求人家对她坦白? 她知道自己已经让他怀疑了,可是她要如何去开口跟他说?说自己借尸还魂吗?还是说自己来自几百千年之后?不论哪一种说法,她自己都觉得好荒谬,更别说听到的人会如何感想了…… 好几次,她都想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他,可每次到嘴边又开不了口。说到底,都是她没有信心,不知道他听完后会怎么去想她。 这日,快到晌午时冷凌来报,说荣襄王来了。 司空冥夜恰好刚离开,说是去后院办点事,裴芊芊只好自己去前厅。 好一阵子没见,司空澜还是那副阳光暖人的摸样。见到她,还兴奋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三王嫂。” 裴芊芊笑着招呼,“荣襄王,好久不见。” 司空澜朝她身后望了望,“三王嫂,三王兄呢?” 裴芊芊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示意冷凌斟茶,一边笑回道,“他忙去了,很快就回来。” 司空澜坐回椅子上,突然盯着她不停打量,眼神透露着几分复杂和古怪。 裴芊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我有何不对劲吗?” 司空澜惊了一下,突然直起身‘呵呵’笑,“没有没有……是我失礼了,三王嫂别见怪。” 裴芊芊微微眯眼,换她盯着他打量了。司空澜不像他哥有那么深的城府,他年轻、性子随和,什么都写在脸上,并不擅长遮掩。 司空澜很快道出了来意,“三王嫂,多谢你同三王兄前阵子相救,才让我避免一难。” 裴芊芊摇了摇头,“你没事最好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三王兄才是最担心你的。” 司空澜感激道,“三王嫂,我都知道,近来发生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包括裴家大小姐同二王兄的婚事被取消,也是因为我被袁贵妃软禁使你生了怒,裴家大小姐才有那样的下场。三王嫂,我是真的感激你和三王兄为我所做的一切,也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太无用,三王兄也不会被父皇逼着纳洛家小姐做侧妃……” “等等!”裴芊芊无视他越发自责和愧疚的摸样,猛的打断他的话,“侧妃?谁要侧妃?你哥吗?” 司空澜有些惊讶,“三王嫂,你、你还不知道吗?” 裴芊芊脸色都青了,“我知道什么?”顿了顿,她追问,“你给我说清楚,侧妃是怎么回事?” 【51】、你只管信我 司空澜抬头看了看冷凌,见她对自己皱眉,他心里暗叫不妙。可话都说出来了,他现在也收不回去了啊。 裴芊芊抓紧了扶手,眯着眼紧紧盯着他,“荣襄王,我虽然跟你认识不久,可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你可别跟某些人一样给我难堪。有何话你直说无妨,就算有人要责怪你,我也会替你担着。” 司空澜抓着头,一脸为难。原来三王兄什么都没说啊!他还以为三王嫂知道了呢,毕竟父皇都把三王兄侧妃的事定下了。 “三王嫂,你别生气、别生气……不是三王兄要纳侧妃,而是父皇做的主。” “……”裴芊芊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冷到了心间。这么大的事司空冥夜居然只字未提! 可笑……当真可笑……她还想着两个人关系会慢慢改善,找到机会彼此对对方坦诚各自的秘密。可人家却瞒着她不声不响的添女人……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司空澜知道坏事了,紧张得双手比划着,劝她,“三王嫂,你不要怀疑三王兄,这真的不是三王兄的意思,都是父皇听了袁贵妃的话才给三王兄指赐侧妃的。我可以拿脑袋向你保证,三王兄绝对只钟情你一人!” 裴芊芊一动不动的听着,不止心间,全身骨肉都是凉的。 她被暂时安逸的日子迷晕了头脑,完全忘了司空冥夜的身份。他是皇子,就算他整日无所事事,他还是当朝的皇子。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女人?就算他愿意,他家人也不会支持。 要不是司空澜今日来,她还看不清事实,或许还会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身穿红袍跟别的女人喜堂对拜,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大摇大摆的在自己面前出现…… 这样的日子何止是心寒就能形容的? “三王嫂?”见她一直不说话,司空澜急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事真的跟三王兄无关……” “我知道。”裴芊芊再次打断他的话。无论心中有多凉,无论嘴里有多苦,她都能承受。并非她心理强大,而是她和司空冥夜注定了就没有将来,这不是她一直在纠结的事吗?如今,现实给了她一耳光,让她彻底清醒,不再为将来的事迷茫。 她早就应该按照最初的想法去做,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开这个不会只属于她一人的男人…… 看着司空澜担心得快变形的脸,她唇角划开笑意,“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其实我没有多心,我只是觉得消息太突然了。” 司空澜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小心翼翼,“三王嫂,你真的没有生气?” 裴芊芊掩嘴笑道,“你不都说了嘛,这事是你们父皇逼他的,跟他没关系,我怎么会生他气呢?我理解他的身不由己。” 听着她大度的话,再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司空澜松了口气。真快吓死他了! 裴芊芊朝身后望去,见冷凌皱着眉,她随即又轻笑起来,“哎哟,冷凌,你这是啥表情?” 冷凌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裴芊芊对她摆了摆手,“快去厨房看看,吩咐厨子多备一些酒菜,荣襄王难得过来,肯定要留在府里用膳的。顺便让启风去问问,王爷何时过来。” 冷凌这才应声,“是。” 临走前,还再次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裴芊芊佯装没看到,继续同司空澜说话,“荣襄王,最近铺里的生意如何?” 司空澜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见她确实没有不好的情绪,于是顺着她的话点头回道,“几间铺子的生意都不错,这得多亏了三王嫂,你想的那些法子为铺子添了许多人气,虽然现在没有赠礼可送,可好些人还是问着前来光顾。” 裴芊芊微微一笑,“那就好。” 两个人就生意上的事聊了起来,没多久,司空冥夜进了厅堂。 司空澜又赶紧起身笑嘻嘻的唤道,“三王兄。” 司空冥夜沉了沉眸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裴芊芊。 司空澜突然低下头。 裴芊芊起身笑眯眯的迎了上去,“你这是干嘛呢,人家荣襄王过来玩,你别总是板着个脸嘛。” 司空冥夜看着她走近,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 裴芊芊不是傻子,冷凌出去肯定会把她和司空澜说过的话告诉他,他此刻一定在猜测她的想法。上前拉了拉他的手,她露齿一笑,“咋了?不就是有女人要来我们府里么?没事的,来就来吧,我随时欢迎。” 她这般说笑,司空冥夜脸色骤冷,盯着她的眸光都莫名多了一丝怒意,“你没意见?” 瞧他那样子,裴芊芊心寒得都有些发痛,人是他娶的,他却在责怪自己没有吃醋…… 她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他,“我吃醋,很吃醋,可是再吃醋又能如何?那不是你的意思,对吗?就算再多女人到了府里,你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对吗?” 司空冥夜脸上的沉冷这才散去一些,反手握着她纤细的手,将她拉到身侧,当着司空澜的面在她耳旁轻道,“别去管她人,你只管信我就是。” 裴芊芊点着头,“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唇角划过一丝苦涩又嘲讽的笑。信他?信他什么?信他会一辈子待她如初?信他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们从相见至今也就两个多月,纵然朝夕相处,可也不够谈‘信任’二字。 【52】、坦诚 司空澜一直盯着两人的举动和神色,见裴芊芊是真的没有误会自家王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原处。他了解三王兄的为人,绝不会在男女之事上犯糊涂,他能不顾世俗非议坚决迎娶三王嫂为妃,就足以证明他和其他男人不同。 而他更佩服的是三王兄的眼光,三王嫂出生不好,跟他一样得不到家人的关爱和肯定,可三王嫂聪颖机灵,大方随和,有见识有主见,绝对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午后,司空澜也没久留,因为好几日都在养伤,他也惦记几间铺子的情况,跟夫妻俩打过招呼后就匆匆离开了。 裴芊芊借口午休回了房,司空冥夜去了一趟书房,很快也回了房。 两个人起初都保持沉默,但随着司空冥夜越发沉冷的气息释放出来,裴芊芊就不敢继续装哑巴了。 拉着他的手开始撒娇,“天天在府里闷得难受,咱们找个时间出去玩行吗?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做,别老待在府里嘛。” 司空冥夜深眸突然紧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一种充满防备的感觉。 裴芊芊噗嗤一笑,拿手指戳他手臂,“你这是啥反应?我是要你带我出去玩,又不是要你带我私奔。” 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苦,在他身边,犹如身陷牢笼,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她别说逃了,就连大门都出不去。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有一丁点儿异样让他发现,她永远都别想脱离他的禁锢。 司空冥夜将她搂到怀中,眸光深沉的凝视着她笑脸,“真的很闷?” 裴芊芊点头,嘟着嘴道,“是真的闷。府里地方不小,可转来转去都是差不多的风景,我也不是嫌弃,只是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顺便让你也出去散散心。天天看着你沉默寡言,我都担心你闷出病来。” 司空冥夜身上的冷气尽消,薄唇衔住她撒娇的红唇,辗转轻吮着。 裴芊芊闭上眼,搂着他脖子贴紧他身子,青涩的伸出舌尖。她这一主动,换来的是他深入的纠缠。等她被吻得快窒息时,她已被他压在床上,而他的手迫不及待的剥着她的衣物。 他眸底散发出来的炙热以及滚烫紧绷的身子,都充分的暴露出他此刻想要她的*。裴芊芊身子轻颤着,突然抓着他的手,撅高微肿的红唇,眼神幽怨的瞪着他,“你还没有答应带我出去玩呢。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从今天起咱们就分房睡。” 司空冥夜庞健的身躯伏下将她压得密不透风,从她红唇转移到小巧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才沙哑道,“你若安分乖巧,本王就带你出去游玩。” 裴芊芊眼带媚笑的看着他侧脸,“真的?” 司空冥夜没应声,又覆上她红唇,再不给她机会打断兴致…… …… 对司空冥夜的沉闷和不解风情,裴芊芊已经习惯了,而当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被司空冥夜带出去游玩的时候,那才真是彻底的服了。 站在画舫上,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想静静! 她原本期盼着这次出来能找到机会离开,可谁知道司空冥夜会把她带来游船。这怎么跑?难道要她从这里跳下去? 这两日,她已经被内心的纠结和挣扎折磨得快疯了,偏偏她还不能暴露出一丝异常情绪,有谁能明白她如今的痛苦,别说她找不到人倾诉,就算有人愿意听她诉苦,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甚至好几次都想跟他大闹一场,逼他做出选择,是要对她专一还是继续无视她的想法。可每一次她都自嘲的放弃这些想法,他的婚事如果自己能做主,那龙椅上的人岂不成了摆设?更何况这时代去要求一个男人只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那不是笑话吗? 他们之间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介入,只要龙椅上的人存在,她和他之间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无数的女人会介入。这还不包括他自身的想法,毕竟他也没向她承诺过一辈子只会钟情她一人。 她承认,她没有全心全意的投入这段感情,所以她才能毫不犹豫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因为没有全心全意的投入,她才能有此刻的冷静和从容,她才不至于感到天崩地裂、绝望无助。 眼下的难题是她到底要怎么逃?! 他不像别人每天忙进忙出,而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是这种情况…… “想何事?”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没有。”裴芊芊摇着头转身,对他牵了牵嘴角,“很少见到这样纯净优美的景色,喜欢得一时出了神。” “过来。”席地而坐的男人对她轻唤道。 她走了过去,乖巧的坐在他身侧,见他为自己倒好了茶水,她笑着端起抿了一小口。 “喜欢以后常带你出来。”男人垂眸低语。 如果不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要介入他们的生活,如果他可以一心一意的对自己,裴芊芊觉得自己一定会喜欢这平静而优美的风光。烈日下的湖水散发着金色的华光,威风拂过,涟漪轻荡,像仙女洒下的彩带般,潋滟而梦幻。放空心绪静享这别致的安宁,似乎还有些醉意。 可惜……再美的风景都清除不了她内心的烦躁和挣扎。 看着他眸底少有的柔色,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的隐瞒太矫情了,如果把他当成一个朋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嗯?”司空冥夜轻蹙浓眉,不解她脸上的笑意。 裴芊芊看向远处,突然开口道,“刚来这里的时候一点都不习惯,好想家,好想朝九晚五的工作,好想那些同事和朋友,还有那些被我训得爱哭鼻子的孩子们。可适应了之后,我突然喜欢上了这里,虽然有不少让我讨厌的人,可这里的空气干净,这里的生活节奏轻松缓慢,少了为生活而奋斗的压力,想想也是另一种人生姿态,其实也不错的。” 她幽幽说完,转头看向他,心已经释然所以并不担心他如何变脸。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司空冥夜脸上毫无惊变,唯有眸光变得幽深复杂,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接着说下去。” 【53】、真的是自己找罪受? 裴芊芊笑了笑,她就知道他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她懒洋洋的往身后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像喃喃自语般开口,“在我老家,想这么过点悠闲安逸的生活,其实很不容易。要生存、要上班、要为了梦想而奋斗,想要踹口气都难。”她说着说着皱起了眉,“不过呢,你们这里也太落后了,嫁给你是不愁吃穿、可以随便差使人做事而不用自己事事都亲力亲为,可是生活久了也觉得枯燥单调,没手机、没电脑,真的好无聊。” 司空冥夜敛紧了眸光,“手机?电脑?” 裴芊芊对他撇了撇嘴,“你也不要问太多,因为解释这些东西很麻烦。” 司空冥夜突然俯下身,俊脸在她眼前放大,眸底幽深如潭,似是要将她吞噬入眼,“还有呢?”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把手摊在他眼皮下,“要我说故事可以,给银子,人家说书的还有人打赏呢。” 司空冥夜唇角狠狠一抽,把她纤细的手指握住,收紧在他厚实的掌心里,装着深潭般的眸底突然多了一丝笑意,“连本王都是你的,你还缺那点银子么?” 裴芊芊嫌弃的继续翻白眼,“就你这小家子的劲儿,明明是送我的东西,结果还被你收回去,你说我要是到库房拿一锭银子,会不会被你认定是偷盗?” 司空冥夜低下头覆上了她不满的红唇。 就在他深入自己口中时,裴芊芊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套进了自己的手腕。她扭开头,一看,手腕上多了一只玉镯。 晶莹剔透的色泽,冰凉的触感,不用鉴定她就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 似是怕她会取下来,司空冥夜正色警告道,“此物是我母妃留下的,不许摘下!” 裴芊芊一动不动的盯着手腕,心,突然颤了一下,还有些隐隐发疼。 她知道自己恋爱了,毫无征兆的对眼前这个男人动了心,可是…… 晚了! 再心动她也不会同他走下去! …… 游湖回去,天都快黑了。 裴芊芊自告奋勇要去厨房做晚饭。 见她兴致高,司空冥夜也没阻拦,先回了偏厅等着。 裴芊芊也没做啥好吃的,就煮了两大碗面。 看着桌上简单又粗糙的两碗面食,司空冥夜俊脸绷着,冷眼跟刀片一样剜着她,“你确定这些能吃?” 他那满是嫌弃的摸样让裴芊芊拉长了脸,“这可是我亲自揉的面团,亲自用刀削的面块,好不好吃不重要,多少也该赏个脸吧。” 司空冥夜还是没动,继续盯着两碗不同的食物,“为何不一样?” 裴芊芊把有肉酱的那碗面块推到他身前,“我知道你不吃辣,所以给你特意炒了一些肉酱。你尝一口,伴着肉酱可好吃了。” 司空冥夜盯着她的碗,浓眉皱了又皱,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辣椒沫子,看着都让人流汗。 裴芊芊先动筷,在碗里搅拌了几下就开始往嘴里塞。 她吃得有些急,毫无优雅可言,可眼下她身旁的男人关注的不是她的吃相,而是紧紧盯着她碗里的辣椒,她每吃一口,他浓眉就皱深一分。 “呼呼……”连吃了好几大口,裴芊芊辣得用手扇嘴,短短片刻,脑门上就溢出一层细汗。抬头见旁边的男人还没动筷,她眨了眨眼,“你要不要尝尝?很爽的。辣是辣了点,可浑身有劲儿,爽惨了。” “……”司空冥夜白净的额头隐隐掉着黑线,冷硬的薄唇不受控制的抽了又抽。 “来嘛,你尝一口。”裴芊芊把碗朝他推了推。 “……不用。”司空冥夜收回眸光,这才开始动自己身前的碗。 “切!你也太不会享受了!”裴芊芊撇嘴,也不管他爱吃不爱吃,低头继续刨面块。 面块吃完了,她还一口气把面汤也喝了。 天气本就热,一碗辣乎乎的东西下肚,她一头汗水就跟淋了雨一样,连耳鬓的发丝都湿透了。 “呼呼呼……好辣……”到最后,她自己也忍不住跳脚叫唤。 “……”司空冥夜僵硬的坐在凳子上,压根没胃口再吃了,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自己找虐受。 “呼呼呼……”裴芊芊双手作扇不停的对嘴巴扇风,也不知道有多辣,除了满头大汗外,连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叫叫嚷嚷的,“辣死了……辣死了……呼呼呼……要死了……怎么会这么辣啊……” “……”司空冥夜额头上全是黑线,特别是看到她见底的空碗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呜呜呜……”裴芊芊叫着叫着突然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横飙,加上一脸的汗水,她两只手背轮流擦都擦不干净。 突然,一杯清水出现在她面前,她揉了揉眼,就着他端水的动作喝了一口。“呜呜呜……”吞了水,她还是不停的给自己嘴里扇风,眼泪飙得更凶。 “真是自己找罪受!”司空冥夜没好气的训斥道,又往她嘴里送了一口清水。 裴芊芊一边喝着水,一边抹眼泪,最后突然抱着他大哭起来,“怎么这么辣啊?我都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以后再也不吃了!再也不吃了!真是活受罪啊!”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无语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手搂着她,一手在她后背上轻抚着。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怀中这个小女人辣椒吃得过多,这一哭居然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54】、蹦得越高死得也惨 司空冥夜喂她喝了不少清水,可依然没啥作用,她还是一边哭一边直呼‘辣辣辣’。最后让冷凌端了一碗醋来,裴芊芊不喝还好,喝完醋哭得更凶,眼泪鼻涕就跟擦不完似的,“呜呜呜……酸死了……又辣又酸的你是要整死我啊……” 而门外,启风和冷凌听着她哭声,也是无语到头顶掉黑线。 启风还忍不住训斥对面木桩子似的的冷凌,“你也是的,王妃要那么多辣椒,你为何不阻拦她?” 冷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启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见过折腾人的,还没见过折腾自己的。”辣成这样,她到底是如何把一碗面吃下去的? 再看看他们王爷,他有时候都有一种错觉,他们王爷不是把王妃当女人养,而是在当女儿养。明明可以让他们去做的事,他偏要亲力亲为,结果把王妃惯得……唉,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 这后面的日子,裴芊芊是越来越烦躁,司空冥夜对她的纵容连府里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她哪里会感觉不到? 这日趁着司空冥夜去后院办事的空档,她借口无聊到花园里溜达。 她不让人跟着,可冷凌还是离她几米远的走在后面。 看着府里各处严防的侍卫,裴芊芊真恨不得自己有遁地的本领。她没觉得南赢王府有多与众不同,为何司空冥夜会有如此森严的防备,就是一只鸟儿飞来飞去,那些侍卫也会严肃的瞪几眼。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不是她来之后才有的,而是她入住前就有的。 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侍卫从院外进来小跑到她身前,躬身禀道,“启禀王妃,裴家六小姐又来了,在大门外求见。” 裴芊芊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又来做什么?” 之前裴倩云多次找她是为了让她帮忙想进南赢王府为妾,如今她都快成瑞庆王的正妃了,有这个必要再见她吗? 但转眼她又朝侍卫道,“让她进来吧。” 侍卫得令后小跑了出去。 裴芊芊朝身后看去,“冷凌,让人把椅子抬到院子里,茶就不用上了。” 冷凌应声去了厅堂。 很快,裴倩云在侍卫带领下走进了花园。 多日不见,她此刻的出现让裴芊芊挺惊艳的。曾经低调又朴素的打扮不见,华丽的穿着衬托出裴倩云娇柔的身姿,那张不施脂粉的脸也描绘的极其精致,阳光下,随着她优雅的莲步,裙袂摇摆,别有一番妩媚,俏丽的脸蛋上散发着烁烁华光,无不彰显着她今时今日的尊贵和娇气。 裴芊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走近,“六姐不该在府中待嫁么,今日怎有空到南赢王府来?” 裴倩云也没失礼,端端正正的对她福身,“倩云见过王妃。” 裴芊芊抬了抬眉,她不止气质变了,连举止态度都变了。笑了笑,她抬了抬手,“六姐请起。”见冷凌带着下人在树荫下摆放好椅子,她再朝裴倩云一笑,“六姐请坐。” 裴倩云面带微笑的跟上她。 裴芊芊见她只站着,似乎没打算要坐的样子,也没勉强,把玩着扶手,继续着似笑非笑,“六姐能有今日的风光,我真是倍感意外,当然了,也替你高兴,毕竟做人妾室哪里比得上嫁人为妻,更何况还是瑞庆王那样的男人。” 裴倩云抿着红唇听完,唇角微扬,“这还多亏了王妃,若不是王妃当初严词果绝,我又怎会有如今的好运?” 裴芊芊微眯着眼将她从头到脚认真的打量了一遍,“还真别说,六姐这一转运,真是差点连我也认不出了。瞧六姐这副美若天仙的摸样,想必袁贵妃一定很喜欢你吧。” 裴倩云微微抬起下颚,虽动作不张扬,可也难掩得意之色。 裴芊芊突然沉下了脸,“袁贵妃这么快就接受了你,想必你也费了不少心吧?真是难为你了,为了讨好未来的婆婆,不惜出卖一切。” 对她的变脸,裴倩云似是没看见,依然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王妃也别这么说,我即将成为瑞庆王的人了,帮自己的夫君也是理所应当,毕竟夫荣妻贵嘛。” 裴芊芊冷笑,“好一个夫荣妻贵!裴倩云,你的满腹心机我佩服,你今日的翻身仗赢得也漂亮,不过呢,你忘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蹦得越高死得也惨’。” 裴倩云笑容僵住,杏眼里有着一丝怒意。 裴芊芊冷哼,“其实你没必要到我跟前来炫耀,我们王爷虽然没出息,比不过你未来的夫君,可他能活到如今说明什么,说明也没人敢拿他怎样。别以为给某些人出点馊主意就显示自己聪明绝顶,裴倩云,裴蓉欣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什么叫骄傲自满想必你懂的。别说你现在只是跟瑞庆王有婚约,就算嫁给瑞庆王了又能如何,你以为凭点心机和小聪明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嫌弃的把她从头到脚再扫了一遍,“依我看,你还没那个能耐。” 裴倩云脸色唰青,不过也不甘心自己所受的嘲讽和警告,“说我骄傲自满,你不也一样么?哼!你说过不会与人同侍一夫,可结果呢,你还不是要看着自己的男人宠幸别的女人。你不就怕别人夺走你的王妃之位吗?自古道新人笑旧人哭,你以为你的王妃之位能坐多久?” 裴芊芊突然笑了起来,“我跟你不一样的。虽说咱们同是庶女,也同样嫁给了当朝皇子,可你一定会过得比我卑微。” 能一样么?她们这些人要的是荣华富贵,要得是名利地位,而她,要的仅是女人的尊严。女人依附男人而活,这是她们的思想。她不同,就算不依附男人,依然能活得生动精彩。 当然了,这些话没必要跟眼前的人说。观念之差,哪是嘴巴就能说个清楚明白的。 裴倩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裴芊芊所说的话在她看来就是明目张胆的诅咒。 裴芊芊在她开口前就先朝冷凌吩咐道,“送我们未来的瑞庆王妃出去,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这样的大佛。” ------题外话------ 咱芊芊还要干一件大事…… 【55】、爷,咱们干一票 裴倩云脸色更难看,“你……” 裴芊芊起身,虽说个子比她矮些,可淡然从容的她无形中就把一身华丽的裴倩云给比了下去,“裴倩云,念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就好意提醒你几句。你们母女受压迫这么多年,如今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你没必要到我跟前来示威炫耀,多看看裴蓉欣如今的样子,或许你们能明白很多东西。” 裴倩云杏眼收紧,“裴蓉欣变成这样都是你做的?” 裴芊芊‘呵呵’笑,“我要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会在裴家遭受这么多年虐待?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连裴家嫡女都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容颜被毁、痴痴傻傻、被人抛弃,更何况是你……呵呵……” 语毕,她朝冷凌催促,“送客。” 冷凌面无表情的上前,看裴倩云的目光不含丝毫温度,“六小姐请吧。” 裴倩云咬着牙,指甲深深的掐着自己手心,并不甘心被如此撵走。 裴芊芊耸了耸肩,也不吝啬多送她一些话,“裴倩云,我实在想不通我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需要你如此记恨我。如果你只是为了炫耀今日的风光,那我看到了,顺便祝你幸福。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的拒绝而生了恨,那我只能说你比裴蓉欣还不如。裴蓉欣欺负我们那是因为她生来就是嫡女,庶不如嫡只能怨自己不会投胎,怨不了她骄傲自负。换做是你我,也会有高高在上的心性。可现实是,你就算再骄傲自满,也改变不了你庶出的身份,没必要四处炫耀你一时的风光。更何况,瑞庆王同我们王爷之间的事那是他们男人的事,你不过是一个未过门的妃子,现在就替瑞庆王操心,也未免太急躁了。身着庶女的命,却操着皇帝的心,你觉得很讽刺么?” 裴倩云脸色忽青忽白,裴芊芊的每一句都犹如利剑戳着她心口,本以为今日来此是想借南赢王纳侧妃之事嘲讽她一顿,哪知道却被她反过来奚落嘲讽了一番。 她咬着后牙槽,不服气的哼道,“别以为南赢王宠着你你就能目中无人,你也得意不了太久的!” 语毕,她挺直着后背转身朝大们口的方向而去。 裴芊芊目送着她走出院门,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人人都以为她仗着司空冥夜而性情大变,呵呵…… “谁让你放她进来的?”身后突然响起某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无聊嘛。”裴芊芊转过身对他耸了耸肩,“这种人越是不见,她越是会看低我们。我也理解她现在的得意,就跟走夜路摔进金窟窿一样,只看得到眼前的金光,对自己能否爬出窟窿压根就不在意。也不怪她来对我炫耀,毕竟被压迫多年,飘飘然也是本能。” 司空冥夜半眯着冷眸朝院门口看了一眼,一丝寒芒从眸底深处划过。 “走吧,你再看下去,我会认为你在后悔当初不该拒绝她。”裴芊芊故意打趣。 “休得胡言乱语!”司空冥夜沉着脸上前,握着她的手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她撇着嘴跟上他的脚步。 对裴倩云,早在她暴露心思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好感了,更别说现在了。可要说恨,似乎也达不到那个份上。裴倩云的现状就犹如买彩票中了头等奖,一下子这么大个‘奖’砸在自己身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淡定如常的。 再说了,她今日见她恐怕也是此生最后一次,无所谓说什么话,反正以后又不会来往,还怕她费心思对付自己? …… 这日,裴芊芊故意赖床。 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司空冥夜就差给她屁股上两巴掌了。 “还想赖到何时起?” “不起不起就不起……”裴芊芊在床上打着滚,“你要是不带我出去玩,我就不起来。” “……”司空冥夜脸色沉了又沉。 “天热,你说冰水喝了不好,我认。可府里的伙食天天都这些,你也不带我出去换换口味,这分明就是舍不得为我花银子嘛。”裴芊芊一脸抱怨的瞪着他,“又要嫌我没肉,还不给我吃好的,你见过圈里的猪不吃食物就能找膘的?亏得你还有个兄弟是开酒楼的,也不带我去蹭吃蹭喝。” “聚雅酒楼不养猪!” “……”裴芊芊拉长了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错了比方。 司空冥夜从衣架上取了她要穿的衣物,冷着脸将衣物扔上床,“一刻钟之内不收拾妥当,本王就自己去了。” 闻言,裴芊芊呼啦一下蹦起。 ……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裴芊芊大部分的时间都望着小窗外,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在看什么热闹,而是想着找机会…… 就在他们马车刚转过一条巷口的拐角时,她余光瞥到从拐角另一头出现的轿子。 “停下!”她突然朝外面充当车夫的启风唤道。 “吁——”启风勒马停下。 “嗯?”司空冥夜微微蹙眉,不明白她要做何。 “爷,咱们要不要干一票?”裴芊芊回头对他露出一抹贼笑。 “干一票?”司空冥夜浓眉蹙得更紧。 “就是捉奸啊!”裴芊芊白眼,指着马车外面另一头,“我又看到裴文安出现了,这老家伙真是风流,隔三差五的出来偷情,咱们要是不整他一下,真对不起几次三番偶遇的‘缘分’。” “……”司空冥夜唇角抽了抽。掀开帘子,他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底也闪过一丝黠光。 ……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群路人围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只见女子神秘又紧张的指着一个方向,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可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她说的话,“我跟你们讲啊,刚刚我从老榆巷过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堂堂的丞相大人裴文安居然跟女子偷情!你们猜那个女子是何人?居然是他儿子养的小妾!哎哟妈,简直是禽兽不如啊,连儿子的女人都不放过,这简直是我们蟠龙国的奇耻大辱啊!” 围观的人哗然,惊得不行。 女子振振有词接着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老榆巷看看,真的,我要是骗你们全家死光光!大伙要看热闹还得马上去,要不然奸夫淫妇跑了就没好戏看了!” 她话音一落,有人已经忍不住了,“走,咱们去看看热闹,真没想到咱们的丞相大人居然如此五伦不分,连儿子的女人都搞!” 带头的是个瘦高男人,见他往老榆巷跑,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好奇心之心人人都有,更何况还是个做大官的,发生这样败坏伦理纲常的事,这不仅是稀奇了,简直就是惊人的丑闻。 女子并未跟上,只是得意的看着他们跑远。带头的人是南赢王府乔装成路人甲的侍卫,不担心他们办不好事。 她只需要等着看裴家接下来要面临的‘热闹’…… 【56】、丑事暴露 马车旁,主仆俩看着女子所做的一切,神色各异。 看了一眼身旁饶有兴致的主子,启风不禁皱眉,“王爷,这般做妥当吗?万一裴文安猜到是我们所为,岂会放过我们?眼下局势未定,我们这般招惹他,只怕对我们无利。” 司空冥夜背着手,盯着不远处玩得兴起的小女人,眸光深邃潋滟,似乎自己都没发现对她流露出来的宠溺。 “无妨,由她去吧。裴文安这两年气势渐长,是该给他点打击了。” “可是王爷,我们这般做也太张扬了,万一瑞庆王替他出头,我们……”启风依然不安。 “有何可惧?”司空冥夜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别忘了,他野种的身份早晚会暴露,让他得势一时,不过是本王想看他们母子败得更惨烈罢了。” 启风这才低下头保持沉默。 主仆俩刚说完,裴芊芊就跑向他们,拉着司空冥夜的手就要上马车,“走,咱们跟着去看热闹,看看裴文安是如何被包围的。” 想到后面要发生的事,她是真兴奋和期待,最想看的就是当裴耀和叶敏茹知道这一切后是如何精彩的表情…… 她是豁出去了,就算要离开京城,她也要把裴家搅得稀巴烂! 她要看看,当裴文安的丑事被揭露,裴家上下还怎么个趾高气扬…… …… 而另一头偏僻的小院中,偷情完的男女正依偎在一起亲亲我我。 女人娇羞的靠着裴文安,眉眼含情,还未从*中走出来,“老爷,今日别回去那么早,可以吗?欢儿真想多陪陪您。” 裴文安笑着捏她的脸,“好一阵子没疼你了,可是还未满足?” 女人羞赧不已,“老爷,您坏。” 裴文安搂着她光滑如脂的背,嗅着她身上的芬香,叹了一口气,“老夫有那么多女人,唯独你让老夫深深着迷。奈何造化弄人,让老夫不知如何安置你,只能这般委屈你了。” 女人也不禁低落的感慨道,“老爷,欢儿别无他求,只希望老爷偶尔能想起欢儿,欢儿就心满意足了。” 裴文安拍着她后背,安慰道,“你放心,只要有老夫在的一天,是不会忘记你的。” 女人往他怀中靠得更紧。 就在两人甜言蜜语、你侬我侬之时,大门外突然传来撞击声,还有人大呼着,“快开门!快开门!” 闻言,屋里的男女猛的受惊,彼此相视了一眼,同时露出惊慌之色。 裴文安没继续与她缠绵,快速的下床取了衣物往身上套,女人也同样手脚忙乱的抓自己的衣裙。 可接下来的事不止让他们意外,还让他们措手不及—— 就在裴文安欲打开房门时,房门已经被人狠狠的撞开,门外,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众多陌生人,一个个睁大着双眼把去路堵着,还有几个人拼着劲儿的往房里钻。 “快看啊,堂堂的丞相大人真的在此与女人苟合!”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原来是真的啊!听说这女人还是裴大少爷的小妾!”又一人指着床边惊慌失色的女人嚷道。 “原来我们的丞相大人竟然是这样禽兽的人,连儿子的女人都搞!” 眼看着陌生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骂叫嚷,裴文安脸色铁青,怒得只差杀人了,指着一众陌生人低吼道,“你们是何人?敢擅闯我宅院该当何罪?!” 要是换做平时,不需他动怒,只要往人前一站那身威风也能让人敬而生畏。可今日不同,围观的人那个激动啊,全是冲着抓奸而来。这不仅是一国丞相的丑闻,放眼天下,这样伦理不分的龌龊事也没几个人干得出来。 其中一人还反指着裴文安,“你是堂堂丞相,不为百姓谋福、不为百姓树榜,光天化日竟与自己儿子的女人在此行苟且之事,你不知羞耻、不思反省,难道还想杀我们灭口吗?” 裴文安铁青的脸扭曲的有些狰狞,指着他们再次低吼,“给老夫滚出去!谁再胡言乱语诋毁老夫,老夫定将他五马分尸!” 人群外立马有一人惊呼道,“丞相大人要杀人灭口了!” 裴文安那真是又怒又羞又惊又慌,恨不得自己有遁地的本事逃离此处。 他和商欢幽会,因怕泄露,就连身边最可信的人都隐瞒着,所以每次出来都是偷偷而来悄悄而去。这两年来他陷入偷情的刺激中无法自拔,哪曾想今日会被这么多人当场撞上。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尽快离开,否则事态更让他无法控制…… 思及此,他推开一人欲冲出房门,“滚开!” 可后面看热闹的人却不愿放过他,不但把房门堵得死死的,还有人大叫着,“快看啊,咱们的相爷要跑路了!” 裴文安奋力的朝那人扑了过去,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狰狞的脸上全是杀意,“你再敢胡说一句老夫立马掐死你!” 他满身戾气,犹如被激怒的雄狮,加之他身份地位确实让人敬畏,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激动的嚷道,“大家不用怕,丞相做出这等禽兽不如、寡廉鲜耻之事,绝对不能让他逃了!我们一定要揭发他,让世人都看看他丑陋的一面是多么让人不齿!我不就信他还能把我们都杀了!” 床边的商欢拿被单捂着头,哆嗦着身子根本不敢张望一眼。 裴文安双眼赤红,凌厉的朝那个喊话的瘦高男子瞪去。 本以为这些人闯入他小院就已经让他羞愤难堪了,就在他满腹杀意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都让开!让开!” 来人气势汹汹,还带着着装统一的家奴,把围堵在院子里和房门口的人全都挤开,狂躁的冲进了房内。 看着来人,裴文安眸孔巨睁,同儿子愤怒的目光相对,他眼中全是难以掩盖的难堪和无措,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耀……耀儿……” 裴耀怒不可遏的扫着房里的一切,从自家爹的脸上转移到床边的女人身上,眸孔瞬间变得猩红狰狞,“你们……你们……” 【57】、叶敏茹发怒 裴文安把手中的人推开,欲上前拉他,“耀儿,你听爹说……” 裴耀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年轻的脸上,青白色交错,瞪着的双眼赤红狰狞,犹如仇敌般蓄满了愤怒和憎恶。 有人到相府投告,说自己的爹和自己的小妾商欢在此幽会,他原本恼怒投告之人,可转头听说商欢偷偷出了府,这才起了几分怀疑,立马带着家奴前来,想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眼前的一幕,真是差点刺瞎了他双眼,犹如利剑剜痛着他的心。他从小到大敬仰的爹,居然做出如此五伦不分、禽兽不如之事! 那可是他的女人啊! 裴文安被他罕见的狰狞吓到了,又欲上前拉他,“耀儿,你听爹说好吗?” 裴耀铁青着脸,转身冲出了人群—— 裴文安刚想追出去,又见一抹雍容华丽的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女人眼里带着震惊,也带着无法形容的憎恨和心痛,妆容虽然精致绝艳,可也掩饰不了她脸色的苍白。 裴文安一动不动的站着,双唇直打哆嗦,“夫人……” 女人挺着背优雅的走近他,美目落在床边蒙着头的女人身上,眸底卷着无以形容的恨意。可她转身之际,精致的容颜上又是一番优雅亲和的笑,面对里里外外看热闹的人群,“让大家见笑了。这里是我们家老爷的别院,此女子乃是我安排在此服侍我们老爷的。不知道是何人在背后诋毁我们老爷声誉和清白?我们老爷虽风流,可也做不出那种有悖伦常之事,他同此女在这,乃是我做主默许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希望大家平心静气看待,别随意诋毁我们老爷清白,也别受人利用摆布,否则我们追究起来可不是大家能担待得起的。” 听完她的话,众人都睁大眼,一时间有点懵晕的感觉。 眼前这位夫人的身份已经不容他们多想,堂堂的丞相夫人都亲自出面替丞相解释了,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件捉奸事纯属一场误会? 还是那个瘦高男子先开口质疑,“夫人,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替丞相大人掩盖丑事而已。他们要是清白的,为何见到我们会如此慌张?还有裴大少爷,为何会带恨离去?” 叶敏茹循声朝他看去,美目微眯,随即轻笑道,“你们如此多人擅闯民宅,难道我们老爷不该惊慌?谁知道你们是做何而来?再说我们家耀儿,他也不解其中的误会,以为我们老爷真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故而生气离开罢了。” 瘦高男子住了口没再发言。 叶敏茹的解释虽牵强,可还是能说过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床边那个蒙着头的女子谁也没见过,到底是裴家少爷的小妾还是丞相夫人给丞相安排的女人,谁都证实不了。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地位,许多人开始偷偷退出去并离开了。 瘦高男子还想再说话,却被身旁的一人拉住,“算了,估计就是一场误会,是我们失礼,还是快走吧,免得丞相大人动怒责罚我们。” 瘦高男子紧抿着唇,还是跟他出去了。 其他人一看,也赶紧做鸟兽散纷纷跑了出去。 裴耀和叶敏茹带来的家奴见人都走了,赶紧把大门掩上,一个个自觉的守在门内处,生怕再有人闯进来。 房间里,就剩下夫妻二人以及床边瑟瑟发抖的商欢。 叶敏茹脸上优雅端庄的笑容退去,眼里全是憎恨的痛色。她再大度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发生,简直让她作呕,让她想杀人…… 这可是犯*的事啊! 她愤怒的目光投向那抹颤抖的身子,控制不住脚步走了过去,扯下她头顶的床单,扬起手就朝她脸颊狂扇,“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连老爷都敢勾引,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裴文安绷紧着身子,看着她动手,也没上前阻拦。 今日他所受的难堪和羞怒,要不是夫人替他解围,他还真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处置…… 想到自己清白差点尽毁,他此刻看着商欢的眸光全是冷意,不见半分之前亲亲我我的宠溺。 商欢被打得抱头跪地,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贱妾该死……求夫人饶贱妾一命……贱妾再也不敢了……” 此刻没有外人,叶敏茹隐忍的怒火和恨意全部爆发出来,根本听不进她一个字,对着她脑袋又是疯狂的抽扇,“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商欢被打得满脸鲜红,嘴角血丝都溢出来了,面对眼前发怒恨不得杀了她的女人,她只能抱头朝裴文安求救,“老爷……救我……呜呜呜……” 她这一呼,叶敏茹更是气炸了肺,连声音都变得尖利无比,“来人!” 很快,两名家奴匆匆跑进来。 叶敏茹颤抖的指着地上连哭带求浑身哆嗦的女人,怒喝,“把这贱人拉下去杖毙!给我立刻拉下去!” 两名家奴丝毫不敢迟疑,上前就将商欢一左一右架住往外拖。 商欢满脸惊恐,放声朝裴文安求救,“老爷救我……老爷救我啊……” 裴文安依旧纹丝不动,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她绝望无助的神色。 很快,外面响起扁杖的拍打声,以及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声震耳欲聋。 可屋子里的夫妻俩谁都没有侧一眼,只是彼此僵冷的对视着。 叶敏茹红着眼眶,痛恨到伸出的手都不断颤抖,“你……你如此做对得起耀儿吗?裴文安,我没想到你风流在外竟干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那可是、可是耀儿的女人啊!你怎么能如此禽兽不如?!” 裴文安脸色惨白,双唇哆嗦着只能听她唾骂。 叶敏茹捂着胸口,眼泪冲刷着精致的妆容,一时间也露出了几分狼狈,“裴文安,你怎对得起我们母子,你怎对得起我们母子……” 【58】、报复人的感觉很爽 裴文安上前抓住了她,急声解释道,“夫人,是我不对,不该受她勾引……” 叶敏茹双眼恨得通红,“到现在你还想狡辩?难道只是她勾引你吗?你可有想过耀儿的感受?她可是耀儿名下的女人!” 裴文安紧紧抓住她肩膀,“夫人,我是真的一时糊涂,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你先消消气可好?这事我一定会向耀儿解释清楚的,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们母子!” 叶敏茹愤怒的将他推开,指着门外低吼,“你听听,那个贱人到死都在呼喊你!” 她不再看裴文安愧疚的脸,一头冲了出去。 儿子的难堪何尝不是她的难堪?儿子所受的屈辱何尝不是她所受的屈辱? 她知道裴文安向来风流,在外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这些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知道那些女人也不过是他的玩物,这几年他也极少再纳妾进府。 可没想到,他私下却和耀儿的小妾做出这种有悖伦理纲常之事…… 她如何不寒心?如何不难堪? 最重要的是她耀儿所承受的打击,白灵珊背着耀儿同家奴通奸已经让耀儿深受伤害了,如今自己敬重的爹却占有属于他的女人,这以后要她的耀儿如何面对裴家的上上下下,如何面对世人? 裴文安也没追出去,瘫软的坐到床上。 今日败露,他自觉颜面无存。虽说这几年偷情给他带来了不少刺激和欢愉,可到底难以面对家人…… 是谁?是谁泄露出去的? 这些年他做得极其隐秘,就连身边最信任的人都不知道他和商欢的事,那些人是如何知道他在此同商欢幽会的? 他眸孔骤睁,突然想起前不久在巷口见到的男人…… 是司空冥夜! …… 马车里,看着裴耀在街头像失了疯一样奔跑,没多久又见叶敏茹脸色苍白的跑出宅院,尽管里头发生的事裴芊芊没能够亲眼目睹,可不用脑子也猜得到绝对精彩。 对面的男人突然问道,“满意了么?” 裴芊芊回头看他,冷笑着点头,“满意了。” 侍卫已经将里面的情况告知了他们,她也知道叶敏茹为了顾全裴家的颜面而替裴文安解了围。 其实裴文安是否身败名裂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她也不会在京城待下去,他做多大的官都跟她没关系。她只是想在离开前能给裴家留份‘礼物’,而这份‘礼物’就叫难堪! 这算是变相的报答原身吧,毕竟借了她的身体。裴家虽养育了她十五年,可也让她尝尽了折磨和心酸。就算她没能力摧毁裴家,但她相信今日起,裴文安终身都会背负难堪过日。 而叶敏茹同她的一双儿女,想必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裴文安的所作所为…… 看着她目中的阴险且得意,司空冥夜沉了沉俊脸,“想何事?” 裴芊芊露齿一笑,掩住心中的一些伤感,“人真的不能活得太卑微,自己都轻视自己,又怎能赢得别人尊重?做人啊有时候还真需要一些胆量和气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真是这么个理。” 司空冥夜拧起浓眉,低沉斥道,“说重点!” 裴芊芊撇嘴,“报复人的感觉很爽!” 司空冥夜唇角暗抽,对她伸出手。 裴芊芊翻着白眼把手放在他手掌上,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把自己的手包裹在掌心中,顺着他的力道她坐到他身侧,身体轻靠在他肩臂上。 她不发一言的盯着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温暖有力,同他宽厚的胸膛一样能把娇小的她罩得严严实实,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依恋,甚至莫名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可惜…… 在不久后,他不会再属于她一人,他会握着别的女人的手,也会把别的女人拥在怀中,而她…… 裴倩云有一句话说的对,新人笑旧人哭,就是这个社会最现实的写照。一生一世的爱情在这个时代只能是一种奢望…… …… 尽管叶敏茹在别院替裴文安解了围,甚至当众否认商欢是裴耀小妾的身份,可别院发生的事还是传了出去。只不过商欢在裴家没地位,外面的人也没见过她,实难确认她真正的身份。 但正因为如此,让这件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议论的声音也更加精彩,还有好些人试图通过认识裴家的人打听商欢的存在。 叶敏茹虽然痛心,且恨透了裴文安,可身为裴家嫡母,还是选择了维护裴文安的名声。 当日午后,商欢被裴家下人发现在房中悬梁自尽,且还留有一封‘书信’在脚下。 听闻消息的裴家上下都好奇的赶了过去,在叶敏茹允许下也看过那封书信。信中商欢满腹冤屈,为了证明外面流言蜚语与自己无关,所以以死力证自己的清白。 不得不说叶敏茹在关键时刻出手得及时,把裴家上下的心都给稳住了。 不过也有人对商欢的死表示怀疑—— 从商欢的住所回去,肖姨娘就拉着女儿回房,说着自己的看法,“云儿,我看这事啊没有这么简单。” 裴倩云因为见到商欢死相而受惊,一时也没明白她的意思,“娘,那商欢都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还有何不对劲的?” 肖姨娘哼笑,“我看她的死就很古怪!”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老爷到现在都还未回府,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见裴耀的踪影,商欢虽命贱无足轻重,可外面传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他们父子还同时不现身,难道你不觉得很反常?叶敏茹那女人最会掩藏,别看她处事一套一套的,我看她今日的气色就不对劲。” 裴倩云嘀咕,“外面传得如此不堪入耳,她身为正房夫人,能高兴才怪。” 肖姨娘撇嘴,“也就你们会相信商欢寻思是为了证明外面的谣传是假,依我看,这分明就是叶敏茹故意掩人耳目所为。你爹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他风流了一辈子,有何事做不出来?商欢长得妖媚,你爹在外头最喜欢那种小妖精了,说他同商欢是清白的,打死我都不信。” 【59】、最后一声夫君 裴倩云听完,不是惊讶,而是紧张的提醒她,“娘,这些话你可别对外说,要是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 她承认自己的爹风流成性,就他在外面那些风流史连深在闺中的她都有所耳闻,可这些事并非她能过问的。她管不着爹在外如何风流,她只知道爹的名声事关裴家上上下下,要是弄得不好,对她和瑞庆王的婚事都会有影响。 肖姨娘笑着把她手握住,“你放心,娘还没傻到那种地步。娘跟你说,要真出了那种事,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裴倩云诧异的看着她,“娘,你说什么呢?这种事只会败坏我们裴家的名声,有何可高兴的?” 肖姨娘拍着她的手,笑得满是算计,“云儿,你可真傻。你想啊,要是你爹真干出那样有悖常伦之事,叶敏茹和裴耀他们母子还不得恨死他?事情败露,我估计你爹也没脸多见他们吧?如果真这样,那我们母女岂不是更有出头的机会了?” 闻言,裴倩云露出惊喜,“娘,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这些。” 肖姨娘附耳对她道,“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叶敏茹母子的反应,外头的传言是真是假,很快我们就知道了。” 裴倩云点着头,微眯的杏眸中带着丝丝阴笑。虽说爹有可能做一些让人不耻的事,可若真如此,对她们母女来说却是一桩好事。从她被瑞庆王选中为妃后,爹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大有改变,甚至来娘院里的次数也多了。 她觉得,她们母女真正翻身的时刻快要到了…… …… 裴家的情况,裴芊芊有关注,听说商欢吊死在房中,还留了遗书表明自己的死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也有些佩服叶敏茹的冷静和手段。 不愧是丞相夫人,处理这些事真是干脆利落! “对了,冷凌,有没有打听到裴耀的消息?” “回王妃,听说裴大少爷外出收租去了,也不知道何时回京。”冷凌把听来的消息如实报给她听。 “哦?”裴芊芊好笑,“我看不是收租,怕是离家出走吧。” 裴文安,真怨不得我对你这么狠,因为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对自己的女儿都能弃如草芥,如今让你尝尝被儿子痛恨的滋味,这也是你该得的报应! 裴家的事关注到此,裴芊芊已经很满意和知足了,至于以后…… …… 这日,天还未亮,门外传来启风轻叩房门的声音,“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司空冥夜掀开眼,看了看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女人,轻缓的将胳膊从她脖子下抽出,下了床去开门。 “何事如此急?” “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要您此刻入宫。”启风低着头快速的禀报道,“听说宫里混入了刺客,御前侍卫保护不当,皇上不幸落入御花园湖中而伤了龙体。” “嗯?”司空冥夜俊脸一沉,眸底也是一片冷色。 让启风退下后,他转身回了房,见原本睡着的女人坐在床上,正揉着惺忪的双眼。 他走过去,低沉道,“你先睡,我须得进宫一趟。” 裴芊芊爬起身抱住他脖子,慵懒的在怀中拱来拱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司空冥夜轻抚着她后背,“若父皇无事,我会尽快回来。” 裴芊芊低低的‘哦’了一声,可双手还是挂在他脖子上。 司空冥夜将她抱起,欲放回床上,见她还不愿松手,在她微撅的红唇上轻咬了一下,“不是嚷着累么?那就多休息。” 裴芊芊脸颊有些烫,眯着眼嘀咕,“本来就累。”她运气差,遇上一个成天不做正事的男人,所以生活才那么没有节制…… 司空冥夜欲拉下她的手,“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裴芊芊不撒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紧。 司空冥夜微微蹙眉,拍了拍她扭动的身子,“听话。” 裴芊芊掀了掀眼,不满的看着他,“我都已经够听话了,你还想怎样嘛?” 她惺忪的神色加上几分娇气,像抱怨中的孩子一般,傻傻的,甜甜的,司空冥夜盯着她,深眸中溢出一丝暖色,也不多话,直接给了她一个深吻。 裴芊芊乖顺的迎合着他,还少见的对他挑逗起来。 司空冥夜气息被她撩乱,但这次却是他主动将她放过。禁锢牢她身子,他抵着她额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好生休息,等着我回来。” 裴芊芊低低的‘嗯’了一声,在他抽身之前突然道,“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在府里太闷,等天亮我去聚雅酒楼坐坐,在那里等你好吗?” 司空冥夜默了一瞬,在她唇上咬了咬,“记得多带一些人在身边。” 裴芊芊往他怀里蹭了蹭,笑道,“知道了,我的夫君大人!” 一句‘夫君’让司空冥夜先是一怔,随即薄唇扬起,罕见的笑美如华光,潋滟迷人。 裴芊芊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察觉到鼻子泛酸,她才赶紧低头推了推他身子,“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聚雅酒楼见哦。” 她乖巧的躺在床上,安静的闭上双眼,司空冥夜抿着薄唇,眸底的愉悦还未褪去,替她掖了掖薄薄的被单,这才转身去衣架边取衣袍。 一直到房门关上,裴芊芊才睁开眼,刹那间,水雾弥漫眼眶,泪水像决堤般顺着眼角涌出…… 即使在这段感情中她什么也没付出,可心还是痛的,犹如尖锐的利器剜着心窝要把心硬生生的从胸膛里剖出来。即使这段感情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早就预料到会夭折,可心就是这么痛,怎么揉都没用…… …… 马车刚驶出南赢王府不久,裴芊芊突然朝外面的车夫唤道,“停下。” 车夫将马车停在街道边,冷凌上前对着小窗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裴芊芊把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懊恼的道,“我只顾着出来,忘了带银子了。” 冷凌眉睫颤了颤,“王妃,奴婢带了一些。” 裴芊芊摇头,“我想着难得出来一次,正好王爷不在,想买件礼物给他个惊喜。他那人性冷孤傲,几十百两的东西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冷凌垂眸不说话。 裴芊芊懊恼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串钥匙,从小窗口伸出去,“冷凌,我跟侍卫们在这里等着,你拿着钥匙回府一趟,去库房里多取些银两。” 冷凌面无表情的接过钥匙串,垂下眼定定的看了片刻。 裴芊芊催促,“快去啦,我们在这里等着。” 冷凌这才看向身后跟着的侍卫,突然沉下了脸,“好生护着王妃,不可大意!” 走在马车后的侍卫们严肃又齐声的应道,“是。” 看着她走远,直到不见,裴芊芊才收回目光。偷瞄了一眼马车后面的人,她再次暗暗吸气,然后手伸出小窗,指着拐角的一处突然惊呼起来,“你们快看,那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 侍卫们一听,严肃又戒备的回头,只不过什么都没看到。 裴芊芊更紧张焦急,“那人跑了!你们快去看看,赶紧给我抓过来!” 侍卫们不敢大意,听她下令,提着兵器就朝拐角的地方冲了过去。 眼看着就剩外面一车夫了,裴芊芊片刻功夫都不耽搁,掀开马车帘子,在车夫刚回头时,一个手刀凌厉的朝他肩背劈了下去,“喝!” 【60】、司空冥夜发怒 烈阳高照,可偌大的南赢王府却处处充满死一般的气息,阴沉寒冽,犹如另一个天地。院子里垂首的侍卫静如石像,压抑的空气中,只闻得徐徐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让人汗毛直立。 厅堂里,冷凌同一列侍卫跪在地上,同样低着头不敢动分毫。 在他们头顶上方,男人阴沉的神色堪比罗刹上身,黑袍下散发出的寒气夹杂着暴戾和杀气,森冷的眸底亦如卷着风暴,眸光所过之处无不让人心惊胆颤。 广袖随着他暴戾翻动,犹如一股飓风扫荡,顷刻间房顶瓦砾颤响,桌椅翻飞,就连地上跪着的人都纷纷捂胸倒地—— 启风双脚差点打软,稳住身形后赶紧上前,“王爷……” 男人盛怒的眸底血丝喷红,犹如嗜血般狰狞恐惧,“给本王搜!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冷凌刚准备开口,可嘴一张瞬间闷出一口鲜血,“唔!” 启风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不着痕迹的推着她,“赶紧下去!” 其他侍卫几乎是爬着出去的。 看着转身而立的主子,那背影散发的肃杀之气就连启风都不敢再上前,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发如此的火…… 王妃这一走,可是把他们害惨了! 而正在这时,有侍卫胆颤心惊的出现在门口,望着房里那抹让人发寒的背影,脚都不敢抬。 启风见状,皱眉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何事?” 侍卫低头紧张的禀道,“启护卫,皇上让人来接王爷入宫。” 启风瞬间拉长了脸,“王爷不是刚从宫里回来么?皇上此番召见又是为何事?” 他今日有跟着王爷入宫,皇上虽然坠湖受了些风寒,可也没大碍,实在想不通皇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在这个时候召见他们王爷。 侍卫回道,“听来人说皇上是为了洛家小姐同王爷的婚事,要王爷进宫商议婚期。” 启风小心翼翼的回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皇上也是添乱的!他们王爷都快杀人了,这个时候居然提侧妃的事! 就在他头皮发麻犹豫着是否过去如实禀报时,背对着他们而立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低沉的嗓音犹如地狱传来,听得他都汗毛直立—— “告诉皇上,本王旧疾发作,从今以后谁也不见。立侧之事皇上可替本王做主,但务必告知洛家,本王多年饮血,如今食血有瘾,若有女子想入本王府宅,须得放血半斛为本王所用!” “王、王爷……”启风睁目结舌。半斛血……这不是直接要人命么? “下去!”男人冷喝。 “王爷,这半斛血……” “有何不妥?王妃十五年所放之血远远多过半斛,要想入本王府,少一滴都不行!” 看不到自家主子的神色,可启风已经被他冷到极致的语气震住了,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给那侍卫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一同离开了厅堂。 …… 皇宫里,今日司空齐龙体抱恙免了早朝,后宫妃嫔从昨夜到天明一直候在殿外,只有皇后邱兰溪和贵妃袁淑香一直在寝宫里近身陪着司空齐。 快晌午的时候,司空齐才下令让后宫妃嫔退下,但皇后和袁贵妃依然留在寝宫里陪他说话,安抚他受惊的心。 三个人难得在一起说话,不知怎的就说到了司空冥夜纳侧的事上。司空齐这才想起从颁下诏书起儿子都未表过态,因此婚期都未定下。 袁贵妃提议,“皇上,依臣妾看还是尽快让南赢王同洛家小姐完婚为好,正好瑞庆王大婚在即,连着办喜事,真是大吉大利。” 司空齐刚准备点头,一旁的皇后邱兰溪突然柔声劝道,“皇上,臣妾倒觉得南赢王纳侧之事不宜操之过急。” 司空齐朝她看去,沉了沉脸,“皇后有何看法?” 邱兰溪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微变的袁贵妃,认真朝他道,“皇上,南赢王刚娶妃不久,若过早纳侧,只怕会让南赢王妃心生不满。臣妾觉得既然纳侧之事已经定下,缓些时日再让侧妃入府也是可行的。” 袁贵妃淡淡轻笑,“姐姐,你思虑过多了。南赢王乃当朝皇子,婚事自然由皇上说了算,南赢王妃虽为正妻,所尽的本分应是替南赢王操持府中内务之事,岂能插手自个夫君的婚事?难道皇上赐婚还得看她脸色不成?” 司空齐沉着脸正要点头,邱兰溪又接着道,“皇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瑞庆王大婚在即,若南赢王此时纳侧,多有抢风头之嫌。” 闻言,司空齐沉默了一瞬,然后对她点了点头,“皇后不提醒,朕还真没顾虑到这些。南赢王纳侧之事虽不宜耽搁,可瑞庆王毕竟是娶正妃,他们兄弟二人若同时成亲,确实有些不妥。”顿了顿,他看向袁贵妃,“爱妃,皇后说得也在理。朕知道你关心南赢王,不过此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 袁贵妃脸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朝他柔声解释道,“皇上,臣妾心急也是因为担心南赢王罢了。贤妃早早离他而去,而他一直都偏爱沉闷,臣妾就想着要是他府里多些体贴的人儿,兴许对他有好处。南赢王妃虽然刚入南赢王府,可她年幼,想必也没那么快替南赢王诞下一男半女。若是其他女子在南赢王身边,早点为他延续子嗣,贤妃姐姐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的。” 司空齐点着头,垂眸叹了一口气,“爱妃说得极是,南赢王的性子是该改改了。”抬起眼,他突然朝殿中候着的太监问道,“南赢王回去了么?” 太监恭敬回道,“回皇上,南赢王刚出宫不久。” 司空齐眸光微沉,“去,把他叫回来。朕今日正好得空,想同他好好商议纳侧之事。” 太监应声退了出去。 在司空齐没看到的地方,两个同样雍容华丽的女人互投了一眼,袁贵妃美目中含着冷色,邱兰溪淡然的移开眸光,端起身旁的茶水轻嘬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司空齐刚服了药正准备休息,去南赢王府的小太监回来了。 听完小太监带回来的消息,不仅司空齐瞪眼带怒,就连袁贵妃都莫名哆嗦了一下,脸色有些微白。 只有皇后邱兰溪淡然的端坐着,平静的将他们神色收入眼中。 司空齐可以说是起了怒的,“南赢王竟提出如此要求,他究竟是何意?纳侧之事是他亲口同意让朕做主,要不是如此,朕会让他娶个一无是处的女子为妃?给朕把他叫来,朕要亲自问问他,可是要朕替他罢黜裴氏嫡妃之位?!” 袁贵妃也附和着自己的看法和不满,“南赢王真是太任性了!居然要侧妃放血,还要、要半斛……他这分明是想要洛家小姐的命啊!” 司空齐怒拍扶手,“速传南赢王进宫!” 谁知小太监低着头怯声道,“皇上,南赢王此刻已经不在京中了。”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偏方方的古言宠文《魅王毒后》 【这是将门孤女的逆袭史,也是一个把暴君打造成忠犬夫君的爱情故事。】 前世,姨母当权,爹娘惨死,兄长早夭,她沦为孤女。 汲汲营营、九死一生,终助渣男雄霸天下,苦尽甘来那日,却被庶姐毁去清白…… 十载水牢、生不如死,她发誓,若有来世,定要他们也尝尝被人鱼肉的滋味! 【61】、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闻言,司空齐龙颜上的怒色更深,“怎么回事?他去何处了?” 小太监哆嗦了一下,“回皇上,听说南赢王妃突染重疾,南赢王已经带着南赢王妃离京,说是去寻太师为南赢王妃治病。” 司空齐眸孔突睁,猛得起身,“什么?!” 这一次,换袁贵妃没动,而是皇后邱兰溪跟着从软座上惊起。 南赢王离京了!这个时候他怎能离开?万一瑞庆王突然对她的太子下手,谁来替他们母子接应? 最让她疑惑又惊的是南赢王妃到底得了何样的病,连南赢王都救治不了? 没错!当今知道南赢王会医术的人除了太师章允外,只有她和皇上!不过皇上看重的不是南赢王的医术,而是南赢王由章允亲自传授的炼丹术。 当初她无意中发现此事时差点惹出麻烦,皇上看在先皇的份上才饶过她一命,为此,还严厉叮嘱过她若泄露半字都要罢黜她后位。她没敢同太子说,也坚信袁贵妃并不知情,否则这些年袁贵妃就不会把南赢王当成一无是处之人了。 三个人,三副神色,刹那间,寝宫里的气氛极其怪异。 袁贵妃眸波转动,走到司空齐身侧,不解的问道,“皇上,南赢王此举真是怪异,南赢王妃既染了重病,他怎不向宫里求助?毕竟宫里御医众多,各御医医术也了得,如此没个招呼就离京,也实在太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了。” 司空齐朝她看去,目光凌厉,罕见的对她动了怒,“还不都是你起的事,非要让朕给他挑选侧妃,如今他离京,定是同纳侧一事有关!” 他哪能不怒?南赢王留在京城,虽不替他分担朝政之事,可用处也不小! 袁贵妃脸色瞬间苍白,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如此动怒,又惊又意外,还有些无法接受。 司空齐没多看她一眼,而是对那小太监下令,“传朕旨意,速把南赢王给朕找回来!”前不久南赢王给他的那些丹药可是他从未见过的好东西,看得出他这几年又有长劲儿了。只不过因他长期服用丹药,因而生了瘾,少一段时日不服用,他总觉得身子亏损得厉害…… 看着他露出的焦急,再看看袁贵妃失色的娇容,邱兰溪低下头,红唇勾出一丝冷笑。他们真以为皇上纵容南赢王怪异的性子是因为死去的贤妃?呵……真是好笑! …… 宫里一波又一波来人,可都没见到司空冥夜的人。府里就剩几名侍卫巡守,还让他们进府亲自看过,内院除了做事的两三人外,里里外外格外清冷。 从城门处证实司空冥夜确实出了城,宫里的几波人这才离开回宫复命去了。 当夜,漆黑的房间里,一抹身影坐在床头,黑色的锻袍同漆黑的光线混入一体,只隐约可见一双冷眸散发出微光,那黯沉的光泽阴沉落寞,死寂般的气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各处弥漫开来…… 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他无视她的野蛮,纵容她的无礼,哪怕知道她来历诡异他也放弃了追查…… 她还有何不满足的? 房门外,启风几次都想闯进去,可隔着门板传来的气息让他几次都怯了步。 看着比从前还冷肃阴森的府景,他一颗心怎么都不踏实。 找了一整日,暗卫几乎都出动了,可依然没有王妃的踪迹。四座城门也派人打探并紧盯着,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他都很是惊奇,王妃到底会藏在哪里?她此刻是出了京城还是隐藏在京城某个角落? 其实这些还不算他最紧张的,车夫证实是被王妃打晕,也就说明王妃是自己要离开他们,同其他人无关。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王爷…… 就因为王妃出走,他竟向皇上谎称自己不在府中,这、这分明就是在跟所有人置气啊! 满腹揪心的他最终还是叩响了房门,“王爷?” 可门内寂静得不闻人声,只有让人心颤的冷气从门缝内溢出。 他咬着牙,闷闷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今夜漫天的乌云。 房内,男人将手从枕下抽出,晶莹剔透的玉镯在手心里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亦如他此刻的心情,沉冷得彷如失去生气…… 连它都套不住她,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留下? …… “咳咳咳!”散发着腐臭的木桶里,传来女人难受的闷咳声。 “姑娘,你再忍忍,已经出了城门了。”木轮轱辘,一身着破旧的老叟一边推着木板车,一边压低声音安慰道。 “我……我没事……咳咳咳……”女人喘着气回道。在泔水桶里泡了一天,没把她熏死都算命大了。 木轮继续滚动着,直到在一处菜田边才停了下来。 老叟把木板车拴在一块大石上,板车上两只大桶,他佝偻着肩膀将后面一只背下。 木盖打开,被熏了一日的女人迫不及待的爬了出来,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呼呼……大爷……呼呼……真快被熏死了……” 老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天天闻惯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女人缓缓起身,对他感激的弯腰,“大爷,真谢谢您了,您的大恩,等将来有机会了再报答您。” 老叟一边摆手,一边又去推板车,“姑娘,既然逃出危险了,你就快些走吧,要是再被人抓回去,我也白费力帮你一场了。” 女人咬着唇,眸光闪过一丝水光。真不是她故意要骗人的,她不说自己被恶人强买强卖做人小妾,哪会有人肯帮她?靠一般的法子想出城,估计跟第一次一样还没到城门口就被人逮回去了。 看着老人家推着板车走远,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道,“对不起了大爷。” 而就在她转身之际,突然胃里一阵难受,她下意识的捂着脖子蹲地上呕吐起来。 可能是一整日没吃东西的缘故,她吐了许久,眼泪鼻涕都跟着出来了,就是没吐出一点东西。 裴芊芊捂着肚子难受的起身。她也想不明白在泔水桶里待那么久都没吐,现在居然想吐,这也太后知后觉了…… 被泪水浇灌朦胧的双眼望着某个方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后,她抹着眼角冲进夜色中。 【62】、六年之后 皇上最近心情不好,龙颜易怒,朝中文武大臣都明显的感觉到了。 裴家近来的气氛也不好,虽然还有半个月裴倩云就要同瑞庆王举行大婚,可主院那边沉闷压抑的气氛似乎盖过了即将到来的喜庆。 叶敏茹一连多日都住在女儿裴蓉欣房中,据说是要亲自陪女儿养病,想让女儿早日从痴傻的魔怔中走出来。 要说现在裴家最得意的人是谁,当然要属肖姨娘了。叶敏茹搬去女儿房中声称照料女儿,这么不合规矩又反常的事只能说明一点,她之前的猜测,自家老爷同商欢之间肯定有事!而且身为大少爷的裴耀自那日离开裴家后再没回来过…… 肖姨娘这阵子真是乐得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眼看着其他姨娘最近卯足了劲儿去主院讨好裴文安,她反而什么也没做。当然不是她不想博出头之风,只是女儿婚事在即,她早就想好了,等女儿名正言顺的成为瑞庆王妃,到时候自己再出手,有女儿做依靠,底气都更足,而那些贱东西,也只能眼红嫉妒。 可她的算盘刚打好,就在裴倩云待嫁前两日,一则圣旨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把母女俩淋得当场花容失色—— “那曼罗国的人太可恶了,早不发兵晚不发兵,眼看着你同瑞庆王要举行大婚了,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发兵侵占我们蟠龙国疆土!”听到司空黎皓奉旨带兵征讨曼罗国、且即刻就要出发的消息,肖姨娘气得在房里大骂,“还有两日你们就成亲了!就两日而已,难道也等不及吗?” 裴倩云心里的难受不比她少,可皇上已经下令让瑞庆王点兵出征了,她能怎样?听着自家娘亲恼怒不已的声音,她也只有潸然落泪。 可肖姨娘是真激动,激动得快失了理智,“云儿,我这就去找你爹,让他进宫奏请皇上,让皇上今晚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闻言,裴倩云脸色苍白的将她手抱住,“娘,你不能乱来啊!” 肖姨娘又恨又不甘,“云儿,你跟瑞庆王的婚事拖不得啊!你看先前裴蓉欣跟瑞庆王的婚事,就是这么一拖再拖,结果就拖成那样的结果。你好不容易才攀上瑞庆王,眼看着出头之日就到了,娘不可能让打仗毁了你的将来啊!” 裴倩云红着眼眶劝她,“娘,你不要想太多,裴蓉欣是裴蓉欣,我是我,我们不一样的。裴蓉欣被抛弃,那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而我只需要安分守己,一定不会有事的。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外敌倾扰这种事不小,女儿婚事再重要也不能跟国事相提并论,你要是让爹冒然去求皇上,不止我们母女会被人唾骂,恐怕连爹也会受人唾弃。娘,这事就这么着吧,皇上也说了待瑞庆王回京就给我们举行大婚,他是一国之君,绝对不会食言的。” 肖姨娘跺着脚痛恨,气得脸青目红,“真是糟心死了!曼罗国一个小小的妖国,居然也敢向我们挑衅!这次瑞庆王带兵平乱,定把这小妖国给踏平,看他们以后还如何给我们添乱!” 裴倩云难过归难过,可见她激动得恨不能带兵杀敌的样子,突然间就被逗笑了,抱着她的手一边撒娇一边安慰道,“娘,你就别生气了,瑞庆王手握兵权,此番征战也是他职责所在。他功劳越大,对他以后越有利,我们以后要依附他,当然也要支持他。” 肖姨娘没好气的瞪她,“瞧你的样儿,还没嫁给她呢,这心都贴他身上去了。” 裴倩云娇羞的低下了头,“娘……” 对婚事,她还是有信心的。只要她不出差错,只要爹依旧位极人臣,瑞庆王就不会轻易反悔娶她。裴蓉欣之所以沦落到如此下场,那是因为她欺负裴芊芊太多,南赢王为了替裴芊芊报仇,才让裴蓉欣身败名裂最后遭瑞庆王摒弃。 不过前几日听说裴芊芊得了重病,南赢王带着她离京寻太师去了…… 呵呵…… 真希望她能一病不起,最好早点死了! 省得以后同她做妯娌膈应! ……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斜靠着软榻,闭合着双目,任由阴沉的气息把自己包裹着。 在他身前,启风将得到的消息如实禀报,“王爷,皇上已经下令让瑞庆王点兵了,听说今晚子时就出发。” 男人眼皮都没掀,只从喉间冷冷的溢出一个音调,“……嗯。” 启风冷肃的脸上浓眉紧蹙着,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王爷,如此做岂不是要欠曼罗国天大的人情?要是皇上同瑞庆王知道曼罗国侵占我们疆土一事是假的,那……” 男人双眸掀开一条细缝,眸光沉冷得如万年潭水,“知道又如何?只准他们扰本王意乱,难道本王就不能让他们心烦?” 启风低下头。 王爷绝对是疯了! 瑞庆王讨伐曼罗国在即,要是让他去了边疆发现一切只是谣传,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等着他们。虽然这一招能很好的支开瑞庆王,可王爷付出的代价却不小…… 王妃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王爷何时才能恢复理智? 原本他以为过一段时日自家王爷就会接受王妃离开的现实,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才发现自己估算错了…… 他们王爷从来没有停止寻找那个弃他而去的小女人,而这一找,就找了整整六年—— …… 这一日,有快马停在南赢王府大门口,一人从马上下来,同守门的侍卫低语几句后,侍卫立刻将他引进大门。来人也不多停留,直奔主院而去。 书房里,来人跪在地上恭敬的禀道,“启禀王爷,封地传来消息,在落霞谷发现一处铁矿。属下得闻消息,立刻回来禀报,还请王爷定夺。” 原本倚靠着椅背闭目的男人倏然掀开眼皮,那双沉冷多年的双眸总算有了一丝色泽,虽不明显,可也流露出他此刻的意外和惊讶。 一旁候着的启风惊喜的替自家主子开了口,“真的?怎么发现的?你快快说来!” 来人这才抬头,“据说是一对母子上山砍柴无意间发现的。” 【63】、娘,他长得像我 启风那个激动啊,冷肃的脸上都溢出了红光,赶紧朝自家主子道,“王爷,此乃真是天佑我们,居然让我们发现了这样的宝贝!” 王爷这些年来暗中招兵买马,虽兵力日渐壮大,可兵器却极为短缺。加之他们不能张扬,也很难寻找有能力为他们提供庞大兵器的人。 如今传来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让他振奋?有了这处铁矿,他们不用再为兵器不足之事烦恼,大可以自己冶炼兵器了! 司空冥夜虽有一刹那的惊讶,可很快恢复常色,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那双黑眸依然空洞无波。 “王爷?”启风笑容僵在脸上,“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是否让属下先去封地查看,然后您再定夺?” “不必了。”司空冥夜低沉的开口。 “王爷?”启风皱眉。 “本王会亲自前去。”司空冥夜缓缓合上眼皮,“乏闷许久,本王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是!那属下这就去打点一切。”启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王爷为了一个女人消沉一辈子…… …… 幽幽山谷,碧绿连天,一座座房屋沿着汩汩溪水而立,朝有忙碌的谷民,午有袅袅炊烟,晚有霞光作陪,让这个幽幽深谷时时刻刻充满着生机。 眼看着黄昏将至,一女人在溪水边清洗完衣物就急着往家赶。还未进篱笆小院,就先朝屋里嚷了起来,“宝啊,让你摘菜你摘好了没有?” 她一手挎着衣篮,一手推开竹篱,只是刚进自家院子就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定住朝堂屋望去。 这一望,她脸色发白,眸孔大瞪,连手中的衣篮都落在了地上。 从堂屋里走出一名男人,挺拔的身姿、冷峻冠绝的容貌、孤傲冷冽的气息……顷刻间同她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块。 四目相对,犹如千年隔世,海中的久存的一切如潮水般汹涌的袭来。 那些争吵、那些缠绵…… 裴芊芊忘了眨眼,也忘了要逃离,就这么犹如石化般望着从天而降的男人。六年了,他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冷峻出众,那双眼还是那么阴沉压抑。唯一算得上变化的,是他俊脸上隐隐浮现的那一丝沧桑,亦或者叫成熟吧…… 而她此刻在男人深眸中的倒影与六年前相比,变得不止一点点……个子高了些许,身子丰盈了不少,就连那瘦小的脸蛋都变得水润透泽。稚嫩褪去五官长开的她,犹如脱茧而飞的彩蝶,哪怕穿着土气,也掩饰不住她眉眼间烁烁芳华。 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五岁多的男孩,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见女人回来,激动的唤道,“娘,快来快来,我发现一件稀罕事……”他把木盆放在地上,稚气的小脸往木盘里瞧了瞧,然后指着堂屋门口的男人对女人惊喜的说道,“娘啊,你看看那个人,他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女人受惊般的回过神,听着儿子的话,额头上顿时掉下一排黑线。她要不要把这二货儿子给扔出去?都找上门来了,他还有心思玩儿这种! 小男孩还在观察水中的自己,摸着自己稚气的脸,自言自语道,“不过还是我最好看。” 裴芊芊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六年再见的尴尬让她没敢再杵下去,抬脚冲进了厨房。 只是刚准备洗米做饭的她突然停下了动作,所有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放在身后的脚步声上。 “你就不想解释点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一如当年的模样,冰冷、霸道。 “没什么可解释的。”裴芊芊低下头,“你要把他当成别人的孩子我也不反对。” “裴芊芊!”男人蓦然低吼,冷冽的嗓音夹杂着怒火,“你离开本王可以不计较,可你居然把本王的种也带走,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裴芊芊转身,冷冰冰的迎着他的怒火,“你有做人处事的原则,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线。你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难道还不许我追求自己满意的生活?更何况我也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已经怀上了孩子。” “就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司空冥夜脸上泛着青色,冰冷的眸底蓄满了危险,双手攥成拳头,指骨节‘咔咔’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对不起,我不想谈及曾经的一切。”裴芊芊冷漠转身,低着头开始舀水洗米。 “裴芊芊!”司空冥夜再咬牙低吼。 “干嘛呢!”一稚嫩的声音传来。裴芊芊斜眼一看,儿子怒气冲冲的推开某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到她身前,指着门口的男人瞪眼道,“你哪里来的,敢欺负我娘,是当我死了不成?你要是来讨水喝的我欢迎,要是来我家闹事的劝你赶紧离开,要不然我叫阿牛放狗咬你!” 【64】、信不信为父收拾你(入v公告) 司空冥夜双眸敛得死紧,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对自己。 “宝,别生气。”裴芊芊赶紧把洗米的盆放下,蹲在地上将他搂着轻哄。 “娘,你别说话,这个人让我来对付。”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反而拍着她肩膀安慰道。感受到司空冥夜满身恶怒的气息,他扬着小脑袋,眯着眼仁儿指了指外面,“你,跟我来,我是这家的男人,有何话你跟我说!” 语毕,他叉着腰朝门口走去。 司空冥夜铁青着脸,眸光如冷箭般射着女人,手背上跳跃的青筋以示着他此刻的愤怒已到了界点。 裴芊芊低着头,沉默以对。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大不了就是被他掐死。 “你给我等着!”司空冥夜丢下充满杀气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裴芊芊咬着唇,坚强如她,却没有勇气跨出那道门。六年了,她已经习惯没有他的日子,纵有心痛,也被她决然压在心里最深处,哪怕面对可爱又懂事的儿子,她也从来没有坦露过自己一丝一毫的心伤。 而他的出现,再次乱了她的心,也把她心底深埋的记忆狠狠的牵扯了出来。 泪,像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夺出,顷刻间泛滥成灾。 可这一切都怨谁呢? 或许怨她不该和儿子一起上山,如此就不会发现那座矿山…… 她也知道把消息泄露出去会暴露自己,甚至想过要带儿子离开,可这里,她和儿子生活了五年,不说她舍不得,就是儿子也不会同意的。要是问起缘由,她也无法作答…… 篱笆外,小家伙坐在土阶上,小脸绷得紧紧的,脸色不比某个爹好看多少。 “你走吧,我和娘不需要你。” “混账东西,这是你该说的话?!”司空冥夜铁青着脸怒斥。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更没想到他们父子相见的场面会让他如此失火! 小家伙仰起头,小眼神半眯着,“那你是想我对你无话可说吗?那好吧,你走吧,我省点口水。” 司空冥夜颤抖的用手指着他,“你……” 小家伙眼里根本没惧色,反而一脸嫌弃的把他上下打量,“我知道你是我爹。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只不过我心情好陪你玩玩而而已。”他摊开胖乎乎的小手,“不过你是我爹又如何,我压根就不在乎。” 司空冥夜紧敛着双眸,血丝充斥着眸孔,满腹翻腾的怒火差点让他内伤。 眼前的小家伙模样同他如出一辙,说简单点那就是他的翻版,容不得他怀疑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可这小家伙性子却随了他娘,连伶牙俐齿都跟他娘一模一样。那女人没个女人的样子,就连儿子都被她教成不像个孩子! 谁家小孩如此刁蛮任性、口舌气人?! 他上前一步,直接将坐在土阶上的小人儿给提了起来。被气得赤红的双目盯着他稚嫩的小脸,冷声怒斥道,“你再对为父无礼,信不信为父收拾你!” 小家伙被他提到半空中,父子俩目光平视,他黑漆漆的眼仁儿中露出不屑,“你要打我啊?哦,那你打吧,我正好找不着理由赶你走呢。” 司空冥夜气极到俊脸都有些扭曲,“你!” 要不是自己的儿子,此刻的他恐怕早就将这个气人的小东西给扔出去了! 越是同儿子说话,他越是有一种五腑被钝器戳痛的感觉。饶是内心再强大,面对如此老成的儿子,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他险些磨碎了后牙槽,可小家伙悬在半空中还抱着小胳膊跟他说话,依然那副嫌弃样,丝毫没有一点见着爹的兴奋和激动,“你说你来就来呗,一来就给我娘脸色看,活似我娘欠了你一样。好歹我娘替你生了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也就是我,再如何你都应该好言好语待我娘。你看村东头的二虎子叔叔,人家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二虎子叔叔对她媳妇可好了。再看看你,真是懒得说你了。” 司空冥夜喉结滚动,真是差一点吐出一口闷血。 他铁青着脸,炫黑的衣袍下全是慑人的寒气,可不管他此刻的神色有多吓人,手中的儿子都跟没看到似的,还不耐烦的道,“你还要抓我多久?快放开我啦,我还要去帮我娘做饭呢!” 他僵硬的把手放下。 小家伙一落地就想跑。 “站住!”司空冥夜磨着牙低喝。 “嗯?”小家伙不耐烦的回头,“你还想做何?我是真要帮娘做饭!” “我们谈谈!” “……呃。”小家伙抓了抓脑门,最后大人般的叹了口气,“我跟你也没什么可谈的,你要是认我呢我就是你儿子,你要是不认我,我也没撤。” 司空冥夜忍着被他气死过去的感觉,用着一生从未用过的耐性,缓和了语气,低沉问道,“你可是讨厌为父?” 小家伙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就在司空冥夜俊脸绷得快炸裂时,只听他仰起脑袋,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认真,“我娘跟别人说同你走散了,因为无家可归所以才到这里。可我不怎么相信,因为娘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你。阿牛的爹和娘很恩爱,我还偷偷问过阿牛娘,女人为何不提自己的丈夫?阿牛娘跟我说,要么是女人的丈夫死了,要么就是被丈夫伤害过。我看着你出现,就知道你没死,那你一定做过让我娘伤心的事咯?否则我娘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内心犹如波涛翻涌,突然间竟有一种不敢看他的感觉。 小家伙似乎觉得自己说太多了,有开始不耐烦起来。但转身跑进篱笆院之前,他挺着小胸脯很严肃的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欺负过我娘,现在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娘再受欺负的,哪怕你是我爹也不行!别以为我只是个孩子,可我也是男子汉,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 闻言,司空冥夜俊脸一沉,“那为父算什么?” 小家伙见他又变脸,也恢复了不耐,“你有事就忙去,娘我会照顾!” 司空冥夜眸光一厉,怒斥,“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纵然他是自己的儿子,可也容不得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同自己抢女人! ------题外话------ 明天(21日)入v!加群领福利、领红包!【4981969】 感谢妞们支持! 【65】、送上门来让你占便宜 小家伙一脸鄙夷,“你要能照顾好我娘,她也不会来这里了。别看我年纪小,等我娶了媳妇,我就跟我媳妇一起为我娘养老,哼!” 语毕,他转身跑进了篱笆院中。 而站在院外的男人,那脸色不是一句‘难看’能形容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芊芊多次往外看,就怕‘碍眼的人’又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小家伙嘴里塞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道,“娘,别看了,他不会再来了。” 裴芊芊揪心的叹气,“你压根不知道他有多霸道难缠,想当年……” 说到这,她突然住了口。 小家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见她不说了,指了指她身前的饭菜,“菜凉了,赶紧吃吧。” 裴芊芊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他,“你都不问问他有何背景?” 小家伙撇嘴,“有何好问的,我们又不靠他养活。”顿了顿,他突然挺直小身板,很认真的道,“娘,我明日开始跟阿牛去溪边捉鱼,然后托人拿到集市上去卖,争取多攒点银子,然后讨个媳妇回来服侍你。” 裴芊芊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咳……” 小家伙眉头一皱,“你别看不起孩儿,孩儿可是说真的。你看溪东的阿水哥,人家就是娶了媳妇回来照顾老娘,别人都夸阿水哥的娘好福气呢。” 裴芊芊低着头,满头黑线狂掉。 小家伙几下扒完了米饭,对她催促,“娘,快点吃快点吃,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裴芊芊嘟嘴,这才开始认真吃饭,“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婆婆妈妈的。” 小家伙嫌弃的对她叹气,“你说你吃个饭都不认真,我该如何放心你?照这般下去,等你孙子都出生了,你估计还长不大。” 裴芊芊‘噗’一声,一口米饭华丽丽的被喷出。 她敢保证,今天儿子一定是受了刺激! 虽然平时儿子也这般啰嗦,可从来没像今日这般…… ……。 丽日一早,老成的小家伙还真是带着捕鱼的工具出门了。 裴芊芊也没拦他,儿子虽小,可也懂一些水性,再说溪水不深,平日里那些孩子们也会到溪里玩水。在这个深谷中,根本不用担心孩子被拐,附近都有做农活的村民,都是淳朴善良之辈,如果孩子们在外玩乐真遇到危险,村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也是她多年来爱上这里的原因,儿子的童年,没有纷扰、没有杂乱的人情世故,他虽老成,思想比同龄孩子成熟,可他更多的是汲取了谷里人的纯真和善良。 城里有两间铺子为她生财,虽然她每两三个月才去一次,但这几年所存的银子也不少了,足够儿子以后成家立业用。她是打算过的,等儿子稍大一些就带他离开去城里发展,他们母子现在居住在这里,没有外界的打扰,她能更好的把自己所学的一切都教给儿子。 收拾好屋子,她也背着背篓去了屋后的菜地。 今年的收成不错,就连地里的萝卜都比往年大。想着儿子说的要去赚钱娶媳妇,她就连拔萝卜都忍不住失笑。 拜托,她才二十一岁! 抱孙子…… 也得等儿子‘硬件’成熟才行啊! 然而她没高兴太久,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只因身后一股阴沉寒冽的气息朝她后背袭来。 六年了,她居然还没忘记他的气息,只是默一下就能清晰辨出。 大白萝卜刚冒出土,半截身子还在土里,可她已经忘了出来的目的,僵硬的转过身面向他。 四目相对,她无视他眸底酝酿的怒火,眼波清冷,说出的话也不带一丝情感,“既然来了,就去做你该做的事,那么一座矿山要你去开采,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阳光下,男人紧绷的俊脸依然寒气逼人,玄黑色的锻袍下,沉冷的气息散发出来,似把这一片菜地笼罩着,要让他们与明朗的晴天隔绝。 裴芊芊面无表情的转身,想继续把萝卜从地里拔出来。可就在她刚弯下腰之际,冷冽的气息罩上她身,背上是紧绷又硬的胸膛,腰间是他铁箍般的手臂,头顶之上全是他呼出的气息。 她僵硬着,眼眶里渐渐凝聚起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不是她不想挣扎,而是心知他的能耐,与其跟他吵闹,还不如省点力气。 扬起唇,他笑得心酸又讽刺,“司空冥夜,我们之间早就完了。你既然有了新欢,又何必在意我这个旧爱?如果只是为了得到儿子,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尽力的接近我。我从未在儿子面前提过你半句不是,如果他愿意跟你,你只管去讨好他就成。别的,你真的不用理会。” 紧搂着她的男人许久都没应一声,只是贴在她后背的胸膛不断的起伏,双臂不断的收紧,似要将她镶嵌在自己身上。 裴芊芊也没喊疼,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从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再回头。南召的出现我只能说是意外,因为我也没想过会怀上他。我曾经也想过把孩子打掉,可我怕疼,最终还是决定把他生下来。” 她说了不少,可身后的男人似乎故意不听重点,“他叫南召?” 南召…… 裴芊芊怔了一下,猛然转身推他,红红的双眼瞪着他,“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话?” 司空冥夜双眸紧了又紧,眼缝中犹如万道冷箭射向她,只是触及到她眼眶的湿润,他手臂猛收,扣住她后脑勺,竟如凶猛的野兽般截获住她的唇。 这一吻,来势汹汹,也释放着他的霸道,如同当年一般,他从来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总会因为兴起而为之。 裴芊芊哪可能再受他这般对待,好几次都下口想咬他,可每次都没得逞,反而让他越发疯狂的在她口中翻吮作乱,就那蛮狠的劲儿,恨不得把她肺里的空气全吸尽。 她绷紧的身子越来越软,软到要靠依附他才能站稳,而就在一只大手探入她衣襟时,肌肤上滚烫的热度传来,让她猛然发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着他胸口击了一掌。 而这一掌也成功的让男人松开了手臂。 满脸红晕的她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因为缺氧造成的,她手背使劲的擦着唇,对着他几乎咆哮,“别用你碰过别人的身体来碰我!你不知道很恶心吗?” 她没忘记这是在外面,虽然是在自家地里面,可随时都会有村民经过。激动中的她也没心思去管地里的东西了,拔腿就跑出了菜地。 她说过她再不会回头,可今时今日的情景让她又想起当初自己的身不由己。没想到几年过去,他还是那个样子,而她还是不知所措…… 她不欠他,从来都不曾欠过,所以她能过得心安理得,只要他别出现…… 只要他别出现! 跑回家里,她几乎是不停歇的收拾衣服—— “怎么,还想再逃一次?”男人冷得掉渣的声音响起。 “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她头也不回继续收拾包袱。 “裴芊芊!”男人忍不住低吼。 可不管他有多盛怒,也依然换不回女人正眼相待。 司空冥夜铁青着脸,随着她整理衣物的动作,怒火加速冲脑,忍无可忍的他几步上前,动作粗鲁的把包袱抓住,用力一扯,包袱里的衣物全飞散在地上。 因为他用力过度,裴芊芊也没能稳住身子,‘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回过头,她也是气红了双眼,“司空冥夜,你发什么神经?这是我家!我家!” “你家?”司空冥夜薄唇勾出阴沉的笑,突然拉扯掉自己腰间的束带,“看来的确是本王太过纵容你了,以至于你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你!”看着他的动作,裴芊芊瞪大双眼,脸色都有些发白。不是她怕他,而是力量的悬乎,在有些事情上她从来没赢过,哪怕一丁点赢算都没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可房间就这点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她就刚爬起身手腕就被人捉住,还被用力的推到床上。 那修长又健硕的身子随时朝她压来,动作快,力气狠,身体壮,她就跟受困的囚奴般被压得险些断气。 “混蛋!你别碰我!”想着他有可能也对其他女人这样,她厌恶的咆哮,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可司空冥夜在这方面的强势从来就没输过,压紧她双腿,扣住她后脑勺,毫不温柔的堵上了她嘴。比起刚才在地里的轻薄,此刻的他更有目的性,也更蛮横霸道,无论是庞大的身子压着她还是不留缝隙的深吻,都带着浓浓的征服欲。 在她面前,他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更何况分别六年,*被压制了六年,这一吻犹如干柴触碰到了烈火,*之火一触而发,汹涌得没法收拾。 对他,裴芊芊也是足够了解的,特别是在床事方面,他从来都是以王者身份掌控者主动权,更别说此刻的他还带着怒,分别多年的吻没有温情柔美,他犹如饥饿的猛兽在她嘴里厮搏夺掠。 身心的无助只让她眼泪汹涌,他的气息也似毒药一般包裹着她,苦楚难咽,心尖一阵阵抽痛。可身上的男人像走火入魔般越发疯狂,大手在她身上也更加粗暴,恨不得把她捏碎。 就在她无助的闭上双眼时,突然一道稚气的声音从堂屋传来—— “娘!” 身上的男人还来不及抬头,只见某个小家伙跑进了房里。 看着重叠在一起的爹娘,小家伙很是愤怒,冲过去就用小爪子猛拍司空冥夜的肩膀,“不许欺负我娘!” 司空冥夜绷着俊脸,眸底的欲火还来不及散去,盯着他片刻之后才道,“为父准备让你娘再生一孩供你玩乐,并非是欺负她。” 裴芊芊脸朝着床里侧,尴尬得没勇气面对儿子,也只能听身上的男人满口乱说。 小家伙看不到她神色,不过怒气少了。脑子里想到刚刚进来时他们嘴对嘴的画面,于是稚嫩的问道,“亲嘴就可以了吗?” 司空冥夜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谁知小家伙用吃奶的劲儿把他挤开,司空冥夜不敢对他逞凶,只能被迫放开人,可接下却看到小家伙霸气的趴在他女人身上,还冲他道,“这事我来,你一旁看着!” 他的娘,只能他亲,哪怕这个男人是他亲爹也不行! 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捧住女人的脸,粉嘟嘟的小嘴撅高,顷刻间落下—— 司空冥夜脸黑成了锅底。 裴芊芊睁大双眼直接傻了。 空气在片刻的凝结之后,房里传来两道巴掌声以及小家伙嚎嚎大哭声—— 男人像拧小鸡般拧着小家伙走向门外。 “砰!”关门声又响又重,瞬间整个土墙房子都为之震动。 “开门开门!坏蛋开门!呜呜呜……敢打我?看我不跟你拼了!”被扔出门的小家伙踢打着木门,又哭又叫。 房间里,裴芊芊回过神就要去救儿子,可终究慢了一步。 而某个脸色铁青的男人扔了儿子后转过身抓住她手腕又往床边拉扯,之前的欲火早就变成了怒火,“给我坐好!” 裴芊芊也不客气的扑抓他,“司空冥夜,你这混蛋,怎么可以这样!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欺负她就成了,还打她儿,简直是要她命!不就亲一口吗?从儿子出生到现在,她哪天没亲儿子? 司空冥夜那真是气炸了,一把将她推回床上,指着她低吼,“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立马要了你!” 裴芊芊恨恨瞪着他,“你别太过分!” 尽管心里恼得要死,可她也不敢再做什么,这男人不是一般的无耻,儿子在,她是真怕他胡来。 久别的夫妻,此刻相聚竟是大眼瞪小眼,彼此眼中都有着难以消除的痛和恨。 裴芊芊咬着唇,可无论如何眼泪都逼不回去,气得她只能捶床发泄,“为什么?我就想过点安稳的日子而已,难道都不行吗?你可以妻妾成群,为什么我就不能离开?是不是要我看着你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你才甘心?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人恶心?别人能接受同侍一夫,可我不能!不能!你听到没有?我宁愿死也不要你这种碰过我又去碰别人的男人!你这不仅是侮辱我,也是背叛我!” 她吼到最后几乎是撕心裂肺。 这也是司空冥夜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模样,哪怕曾经她再蛮横无理那也都是小脾气。 而她嘶吼出来的痛也如利剑般道道穿透他的心,多年的寻找,她永远不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在痛中度过…… 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消失,怒火从他眼中散去,幽深的眸光锁在她痛楚万分的脸上,他薄唇里吐出的嗓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除了你,我从未碰过任何人,曾经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裴芊芊望着他,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也让她神色缥缈冷绝,“司空冥夜,你的妻子早就已经死了……在她得知要嫁给你时就已经上吊死了!我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她,我只是一个借她身体而活着的人。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交集的。” 司空冥夜眸孔收紧,有什么从他狭窄的眼缝中划过,置于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手背的青筋猛烈的跳动着,仿如随时会爆裂般吓人。 可很快,他松开双手,神色恢复如常,踱步过去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拦腰抱起置于自己大腿上。指腹落在她被泪水染湿的脸颊上,轻柔的替她拭去那些碍眼的湿润。 “好了,不闹了,为夫有错,当年不该事事都瞒着你。不说胡话了,好么?”第一次,他用着温柔至深的嗓音哄着她,也是第一次,他改了自称,亲昵而又深情。 可惜,裴芊芊再也听不进这些,六年的分别,从她心冷到如今彻底的冷漠,哪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捂热的? 她因哭泣而颤抖,所以也没发现腰间那条手臂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司空冥夜,我没说胡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裴芊芊,不是裴文安的女儿,我是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跟你之间差得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差了几百上千年的时空……” 她虽哽咽,可字字清晰,只不过为他拭泪的男人仿如没听到般,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之前的哄声继续温柔哄着,“为夫寻了你六年,已经受足了你的惩罚,难道你还打算继续罚我?南召的名字你取得很好,为夫甚是喜欢,也感激你为我生下他,让我能后继有人,而不是被人唾骂断子绝孙。” 南召…… 南赢的召唤…… 她还敢说自己心里没有他吗? 裴芊芊抓住他的手,想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 可司空冥夜却一丝机会都不给她,依旧自说自话,“从决定娶你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再要任何女人,外人只道我娶你是因为感恩,却并不知道我心中深藏多年的忌怕。我身子无大恙,只是母妃去世那年被人下毒,对方未取我性命,却欲让我终身无子。义父怕我年幼再遭毒手,故而向父皇谎称我身染重疾。而他无意中发现你……在你被裴家喂下毒药弃于郊外时,他发现你虽口中含毒却并无毒发征兆,于是将你带回打算用你的血为我做药引,以清除我体内毒性。娶你原本并非我意,其实在与你成亲前我体内余毒就已清除,只是义父故意隐瞒,还哄骗我要你处子之血。也是你离开之后我才明白,义父那番谎言只是因为深知我性冷,恐我负恩于你,才劝我娶你为妻。” 他低喃的语气,温柔至极,又满含心酸,将几年前裴芊芊怎么都无法想通的事解释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婚事,说白了就是太师章允故意撮合的。一是希望他能报恩善待她,二是希望她能借他摆脱裴家的凌虐。这份苦心真可谓是良苦用心。 裴芊芊瞠目结舌的盯着他,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字,第一次听他主动解释一件件事。除了不敢置信,也对他说出的事倍感震惊。 的确,她当年是没看出他有何问题,除了整日把自己关闭在那间不见光日的房中外。不过那只能说明他心理有问题,整一个自闭男的表现。没想到其中的缘故竟是这样…… 终身无子…… 这种事对任何男女来说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何况他还从小就知道…… 最无辜的还是她原身…… 那个丫头傻啊!听说要嫁给他,以为他还要一辈子吸她血,受不了那份恐惧,加上娘家的冷漠和无情让她心冷绝望,就那么……那么绝然的上吊了! 如果她没有死,以她的乖巧和文静,她现在不知道会过得多幸福,他们夫妻也绝对不会闹成现在这般摸样。 她苦涩的笑了笑,“既然你知道自己毒已解,那就更没必要纠缠我不放。而且你要娶的人已经……就算要报恩,也不应该是对我。” 司空冥夜以指代梳替她梳理着脑后凌乱的发丝,“我认不得谁是谁,我知道我娶的妻子是你。” 裴芊芊拍开他的手,对他突然转变的性情心烦意乱,“你正常些好不好?我都跟你说得如此清楚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更何况我不是个大度的女人,我忍不了我的丈夫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司空冥夜俊脸微沉,哪怕他竭尽全力的掩饰,可眸底的痛依然清晰明显,“芊芊……” 又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喊她名字! 裴芊芊猛的推了他一把,跳下地怒指着门外,“你给我出去!我说过同你再无瓜葛,别以为你学会了哄人我就该受宠若惊,我从来都没说过自己吃这一套!” 抛开她真实的身份,抛开当年她的任性,可他要纳侧之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六年来,往事翻出,她心里的钝痛依然深刻,依然无法释怀,也依然接受不了他。哪怕她曾经有那么一丝心动,可也不能让她为了感情就丢掉一些原则。在那个京城,她没有亲人、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身世……她唯一仅剩的就只有尊严了。 见他坐着不动,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她懒于再说下去,一头冲了出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脑门上又是一排黑线狂掉。只顾着同屋里的男人说话,一时间竟忘了门外的儿子,也没察觉到为何门外如此安静。 只见之前饱受委屈的儿子此刻正趴在窗户上,两只小耳朵竖着,眼仁儿滴溜溜的转着,明显就是在听他们说话。 见到她出来,小家伙赶紧站直身子,萌哒哒的对她眨眼道,“娘,我屁股不痛了。” 裴芊芊真是心肝脾肺都在抽痛,“……” 大的男人就跟一个冷面罗刹似的,小的这个也从来没正常过,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对父子! 见裴芊芊脸色不好,小家伙撒欢般的往外跑,“娘,我去捉鱼给你讨儿媳了,记得晚饭多烧一些。” 裴芊芊眼抽的看着他跑远,头顶上仿如飞过数只乌鸦…… 回头看了一眼,见某个男人并未追出来。 她脸色一沉,又跑回去,这一看肺都快气炸了,指着躺在他们母子床上闭目假寐的男人怒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要点脸?别跟我说你来封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姿态比在自家大府里还随意、惬然。 裴芊芊磨牙跺脚,可又不敢上前。她现在过去,打不赢不说,绝对要吃大亏! “无耻!”狠狠骂了一句,她转身跑出了家门。 床上的男人也没追出去,缓缓掀开眼皮,幽深的眸光将四周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 这间土屋就是他们母子住了五年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差,还南赢王府的柴房都不如!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桌椅全是旧木,就连床都是木板拼成,又陋又硬。 越看,他浓眉皱得越紧,胸膛里的某处绷得生疼生疼。 这个倔强的女人,宁愿带着孩子在这穷乡僻壤吃尽苦头,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将头下硬邦邦的枕头抽出,他僵硬的把枕头捂在胸膛上,上面有着她清甜的气息…… 六年了…… 哪怕她消失得狠心绝情,可他依然忘不掉…… 从她第一次跑到他府里,厚着脸向他讨要银子,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极了小无赖…… 她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人,惹急了就动手,成天屁股如同长刺般坐不稳……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很难让人享受清静……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渐渐的熟悉,再到她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刻进心里,她就像一株带毒的花蕾长在他身上,让他嫌弃却又割舍不掉…… 菜地里,裴芊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从他昨日出现的那一刻,她心口就一直闷痛难受。可是儿子在,她不得不把所有的哀伤和心痛压住。这是她和司空冥夜之间的事,她不想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受。她可以恨司空冥夜,可却不能让儿子去恨他。 这就是她最为矛盾和纠结的地方。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地里的萝卜还没拔出来,想着可爱又懂事的儿子,她再次把泪水和心酸吞回肚中,这才开始干起活来。 儿子都为了她去赚老婆本了,她有何理由颓废? 那男人来了也就来了,管他做什么,只要她坚守着自己的心,他拿她也没撤。 …… 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卷着裤筒在溪水中抓鱼,半上午不到,溪边的几只小木桶都装了不少了。 司空南召想着卖鱼攒钱娶媳妇,可是尤其认真,那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仁儿盯着溪水,胖乎乎的双手悬在半空中,随时准备同鱼搏斗。 之所以想靠卖鱼攒钱,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他们这谷里的鱼肉嫩刺少,而且又鲜又肥,拿去市集卖生意可好了。 就在一条鱼从他边游过,他刚瞄准机会准备下手,突然身后有人靠近,溪水被淌起涟漪,脚边的鱼儿受了惊,摆动尾巴瞬间溜远了。 司空南召顿时气炸了,回头瞪去。见对方是一陌生人,他更是没好气,“你是谁?哪里来的?到我们落霞谷做何?” 启风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孩子,激动得双眼发光,双唇发抖,“小……小世子……” 眼前的孩子同他们王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昨日听王爷说见过这位小主子了,他是兴奋了一晚上,如今就在他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王爷有后了!而且小世子都这么大了! 司空南召皱着小眉头,小眼神眯着,看他就如看妖怪般,“什么石子,你这人有病啊?” 见他往岸上走,启风赶紧跟上,激动得也不知道说啥,毕竟从来没接触过这般大小的孩子。 见他跟来,司空南召回头有些怒了,“你到底是何人?跟着我做何?没看见我在捉鱼吗?” 启风搓着双手,不答反问,“小世子,捉这么多鱼做何?可是要属下帮忙?” 司空南召一脸嫌弃,“你最好离我远些,再吓走我的鱼小心我跟你没完!” 对他的威胁,启风自动掠过,眼下除了激动还是激动,继续问道,“属下帮你可好?” 司空南召一口拒绝,“不用!这些鱼可是要拿去集市上卖的,才不要你来捣乱!” 闻言,启风怔住。他这才发现自家小主子穿着很是朴素,一身小衣裤全是粗麻布匹做的,那件小褂子还裂了线生了个大口子。 他这才想起,这里不是京城,这里也不是南赢城内,而是偏僻的落霞谷。他们母子貌似在这里生活了多年…… 人生第一次,他第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眼前的孩子明明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却生在这深谷中,过着贫穷的生活,还靠捉鱼维持生计。 想到什么,他突然从怀兜里摸出一只布袋,伸了出去,“小世子,你别捉鱼了,属下这里有银子,你拿去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够的话,属下回去再给你多拿些。” 司空南召眼仁儿瞪得大大的,不是因为他递来的钱袋子,而是他说出的话。长这么大,别说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更没见过如此大方的人。 抬起小手,他受惊般的指着他,“你……你离我远些。”他已经很肯定这个陌生的叔叔脑子有问题了! 启风皱眉,“小世子,属下没有别的心思,只想你收下银子买许多好东西。” 司空南召拉长了小脸,“我看你是想用银子拐骗我才对!我娘说过,那种专门拐卖小孩的人才会用这种招数,你一定是看我长得俊,所以才想用银子骗我!” 启风顿时黑线连连,压根没想到自家五岁的小主子会如此谨慎和机灵。抿了抿唇,他把银袋子放地上,嘴里还解释道,“小世子,属下真的没有恶意。这些银子你拿去随便用,不够属下再给你送来。银子放这里了,就不打扰你玩耍了,你多注意身子。” 要不是王爷叮嘱过不许人去惊扰他们母子,他真想跟着王爷去看看。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偷偷来看一眼这个小主子。 他留下银子很快离开了。 司空南召眨着眼,直到他没影了之后才走过去把袋子拾起来。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当真是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望着启风离开的方向,他抓了抓脑袋,嘀咕,“这算不算天上掉银子?这人是何来头?银子多了用不完吗,居然把这么多银子给人?” “南召,你做何呢?”不远处传来小伙伴的呼喊声。 “哦……来了来了!”司空南召赶紧把银袋子塞进怀兜里。人家硬塞他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反正他没偷没抢,也不怕娘亲知道。回头把这些银子一同攒上,说不定还能娶个比娘还美的天仙媳妇…… …… 中午,儿子没回来吃饭,裴芊芊也没等他,简单做了一份红薯粥,就当自己的午饭。从地里带回家的菜,肯定是要等儿子回来才能吃的。 她羹刚端上桌,原本赖在她屋里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堂屋饭桌边。 看着她手中的食物,男人俊脸一沉,甚至口吻带怒,“你就用这些?”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吃的!” 司空冥夜猛然起身,那脸色阴沉到无法形容。 裴芊芊下意识的护住碗,又忍不住同他对怒,“我警告你,赖我家可以,但别干涉我们母子的生活!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别一副大爷嘴脸惹人嫌!” 司空冥夜盯着她怀中紧护的粗碗,双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在她有一句话让他勉强满意,至少她亲口答应他可以留在这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他缓和了些语气,问道,“南召呢?他去哪了?” 裴芊芊护着碗在门槛上坐下,一边喝着碗里的红薯粥,一边没好气的道,“因为你的出现,他受了刺激,决定赚钱讨媳妇伺候我,所以一大早跟谷里的孩子捉鱼去了,估计傍晚能回来。” 司空冥夜眸孔紧缩,怒火又起,“你就如此放任他在外?你可知道他才多大?” 裴芊芊轻蔑的看着他,像看神经病一样,“拜托,我家宝贝没你想得那么蠢!别看他才五岁,就他那心智十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司空冥夜低吼,“你就如此不在乎他?” 瞧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裴芊芊真想吐血,“什么叫我不在乎他?你要再这样信不信我撵你出去?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他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何资格质疑我?他说要娶媳妇,那也是被你刺激到的,谁让你没事就跑来纠缠我的?再说了,他跟那几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我有什么不放心?这里是你的属地,如果真有那么多危险,那也应该拿你问责才对!捉几条鱼而已,大惊小怪的,你还有完没完?别把他们想成傻子,他们才不傻呢,捉到的鱼都不会自己去卖,会托付给进城的村民去卖。” 不怪她激动,自己带大的儿子一直都好好的,他一来就指手画脚,她能爽才怪!就提供了一颗种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画? 捧着碗冲到院门口的篱笆边,她这才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身后也没安静多久,听到男人朝厨房而去的脚步声,她还是用眼角瞟了一眼。 很快,男人黑着一张脸走出厨房,如同在厨房被烟灰熏过似的,在她身侧站定,嗓音如刺般穿透她耳膜,“你就只管自己,是打算饿死我么?” 裴芊芊一口羹含在嘴里刚准备咽下,顿时被他一嗓子惊得直呛,“咳咳咳……” 手中一空,她抬头看着到他手中的粗碗,气得起身叉腰,“我说你这人有病是不是?这地方是我求着你来的?你自己赖着不走,还想让我做饭伺候你?司空冥夜,你要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想要我伺候你,做梦!” 司空冥夜冷眼如刀剜着她凶悍的模样,他也没再说话,不过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霸道的拽着她往厨房去—— 一进厨房,裴芊芊火大得不行,跺着脚都想骂他爹娘了,“你到底要做何?” 司空冥夜黑着俊脸,指了指灶台,“给我做吃的!” 瞧瞧这大爷架势,听听这大爷口气,裴芊芊忍不住喷骂,“你是不是真要发神经?你确定我做的东西你吃得下?” 司空冥夜冷冷瞪着她,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裴芊芊咬着牙恨道,“你要是敢浪费我家粮食,我绝对剁了你做肉包子!” 她气呼呼的开始生火,并没看到身后男人薄唇勾勒的瞬间。 因为新鲜菜要等着儿子回来吃,她还是只做了一碗红薯粥。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一定会惹怒他,可谁知司空冥夜最后竟然把粥囫囵吞下,剩了个空碗。 她刚准备提醒他自己洗碗时,篱笆外传来一嗓子唤声,“芊芊在屋里头吗?” 裴芊芊一听,赶紧跑出去,笑着问道,“清水奶奶,您找我有事吗?” 来人是一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长得有些黝黑雍胖,可笑起来慈眉善目,“芊芊,清水那孩子一早就出去了,招呼都没打一个,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不?” 裴芊芊把她往院子里引,“清水奶奶,您快进来说话。昨天我听南召说今日要去溪边捉鱼,还叫了清水一起的。” 闻言,老妇人松了口气,笑骂道,“真是的,清水那兔崽子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大中午不回来吃饭,害得我们好找。” 正说着话,司空冥夜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老妇人抬头望去,顿时愣住,“这……” 裴芊芊回头一看,刚要解释。老妇人突然喜眉笑眼的问道,“芊芊,南召爹找来了?哎呀,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呢?你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真是可喜可贺。” 裴芊芊红着脸,不是羞涩,而是尴尬。 老妇人显得很兴奋,绕过她走向司空冥夜,热络的招呼起来,“南召爹,你可算来了。早年听芊芊说你们家出了事故,你们夫妻为此被迫分离,我们啊都替芊芊心疼。她顶着个大肚子跑到这落霞谷来,没亲没故的可怜惨了。你都不知道,当初她生南召的时候还难产,差点就没命了,我们怕她撑不下去,还骗她说‘孩子爹来了’,她才挺过来的。这下好了,你们夫妻总算团聚了,我们也替芊芊和南召松了口气了。” 她自顾自说完,都不看司空冥夜脸色的,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裴芊芊道,“芊芊,我这就去跟谷里的人说,南召爹来了,让他们都过来乐乐。” “清水奶奶……” 裴芊芊一脸黑线,可老妇人腿脚利索,转过墙头就没影了…… 她转过身,迎上那双冰冷的眸子,跺脚,“你看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罕见的没有因为她的厌恶而动怒,幽深的眸底似有什么划过,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方才那老妇人说过的话…… 裴芊芊跺完脚跑过去抓住他衣袖往外拉,“我求你了,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司空冥夜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将她拉扯自己的手握住,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你明明在意我?为何不愿意接受我?也是你当初亲口说过信我,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 裴芊芊咬着唇,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可他大手比螃蟹钳子还紧,她只能冷漠的瞪着他,“你我之间没‘信任’这两个字!我不管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瞒着我同意别的女人进府那就是对我的伤害。你觉得无所谓,哪怕你从来没想过要碰她们,可这些都是我的底线,我死也接受不了!” 不想看他阴沉吃人的模样,她扭开头,“司空冥夜,六年了,你应该忘记我了,何必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委屈了自己呢?” “要是忘不掉呢?” “那是你的事!”裴芊芊忍不住回头吼他。 “可是……”司空冥夜眸光幽深,盯着她微红的双眼,似要穿透她的眼直视她的心,“你也并未忘记我。” “放屁!”裴芊芊涨红了脸爆粗。 司空冥夜抓着她往屋里拽,破旧的大门一踹,将她身子抵在木门上,他高大的身躯犹如坚硬的石墙般将她困住。 裴芊芊以为他又要亲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司空冥夜却没拉她的手,只是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一直盯着。 比耐性,裴芊芊绝对赢不了这个常年自闭的男人。被困在木门和他胸膛之间,她自知逃不掉,索性放开手在他身上捶打起来,边打边哭,“你不要这样行不行?我说了我不会再跟你回去!我不要你,真的不要你!你霸道冷漠又不解风情,任何事都不愿对我多提一句,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一个陌生人!说我不信任你,其实是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从来都没有——” 司空冥夜结结实实的挨了她好几拳,最后见她激动得无法自已,这才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住。 “别闹了,好么?” “司空冥夜,我恨你!真的恨你!” “……嗯。” “我恨你!真的恨你!” “……嗯。” “我恨你!真的恨你!” “……嗯。我爱你就足矣。” “……”他突然多加的一句话让裴芊芊猛的僵住,通红的双眼呆滞般望着他。 “芊芊,我爱你……”他低喃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音刚完,那薄唇已经霸道的覆上了她微张的红唇。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吻着她,虽然还是霸道,可却充满了小心翼翼和讨好的味道。 泪,滚烫,顺着裴芊芊脸颊滑落。 六年前,她想让他说一句暖心的话,哪怕只是稍微的哄哄她,夸赞她一句。 可他就是不说。 他们床笫间极尽缠绵,可却极少有言语交流。不是她不想过问他,不是她不够在乎他,而是他对谁都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哪怕对她也一样。 嘴里的咸味越来越多,司空冥夜不得不从她唇上退开,深眸已有许多炙热,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裴芊芊推了他一把,带着哭腔恼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霸道得可恨!” 司空冥夜垂眸盯着她胸前,沙哑的低喃,“你变了……” 裴芊芊顺着他眸光往下,差点吐血,捂着胸口骂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司空冥夜拉下她的手,罩了上去,“连你都是我的,你再说这些负气话,信不信我马上要了你?” 裴芊芊真想一头撞死在他身上。这就是她面对他无措又无奈的地方!他总是那么霸道,那么自以为是,从来不会在乎她想什么、她愿意不愿意,反正只要他想、只要他觉得合理就行。 带着哭腔,她软了声音求道,“我求你离开好不好?一会儿清水奶奶就带人来了。”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怎么,为夫就如此见不得人?” 裴芊芊打掉他色爪,扭开头,干脆当起了哑巴。 六年后的重逢,对他们来说没有喜悦可言,彷如六年前的事就在昨天发生,他们现在的争吵不休也不过是接着昨日继续…… 司空冥夜也没再说话,霸道的将她禁锢在怀中,哪怕她的抵触和嫌弃如此明显,也阻止不了他情感的宣泄。 裴芊芊身子轻颤着,周身全是他的气息,跟记忆中一摸一样。曾经的一幕幕犹如发生在昨日,让她觉得这六年来像是做的一场梦,此刻梦醒了,她身边依然站着他。 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他指腹擦拭着她的眼角,她一下子激动的将他推开,又臊又恼的低吼道,“说了别碰我!我不稀罕别人用过的男人!” 司空冥夜双手僵在半空中,俊脸沉着,“要如何做你才相信我?” 裴芊芊别开头,“你给不了我心安的感觉,没资格要求我信你。纳侧之事虽然不是你能否决的,可她就是事实,不管你怎么说都是你背叛婚姻在先。我善妒,也很自私,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而委屈了自己。” 司空冥夜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把眸底的怒火压了下去,“你就坚信我会让其他女人进府?” 裴芊芊扭回头冲他怒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以为我看不见所以觉得我好骗是不是?皇上下旨是真的吧?你拒绝不了是真的吧?而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吧?怎么,那些女人没把你伺候好吗?所以你才纡尊降贵来哄我?” 司空冥夜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抓回身前,用力握着她双肩,眸光如箭般的射着她,“你想知道真相,那就跟我回去!” 裴芊芊咬牙,“我不!我说了不要你了,也要不起你这样的!”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司空冥夜也动了怒,“该死的,你是不是想我打你一顿板子!六年了,你还要任性到何时?你敢再说一句不回去的话试试?” 裴芊芊眼泪啪啪直掉。她就说嘛,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眼前的她歇了火气,双眼红红的,圆润的脸被泪水浸湿,司空冥夜薄唇抿得紧紧的,再大的怒火都发不出来了。 六年了,他的小东西变化不是一般的大,那股子任性劲儿也是有增无减。要不是舍不得,他早都给她屁股上一顿好打了。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松了几分力,他低沉的开口,“不许再哭了,我又没把你如何。” 突然,外面传来热闹的谈笑声,还有人喊她,“芊芊……芊芊……” 裴芊芊受惊般的拉开他的手,急得跺脚,“你看你看,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咋办?” 司空冥夜瞬间脸黑。明明自己是她丈夫,却被她当成什么了? 裴芊芊一边用衣袖胡乱的擦脸,一边对他严肃的警告,“不管清水奶奶他们说什么,你不许给他们摆脸色耍大爷脾气,听到没?要是把他们吓到,我一定宰了你!” 司空冥夜握着拳头看着她开门跑出去,脸上那个黑啊就差头顶冒出青烟了。 院子里,一群妇女们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清水奶奶拉着裴芊芊的手笑得一脸皱褶只剩眼缝了,“芊芊,听说南召爹来了,大家伙都想来看看。” “呵呵……”裴芊芊除了笑还是笑。 其中一中年妇人朝她打趣,“芊芊,快把南召爹叫出来我们看看,听清水奶奶说南召爹长得可好看了。” 在谷里,没有那些繁琐的教条礼仪,每个人似乎都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女人说话都显得脸厚胆大。这并非大家不懂礼貌,只是因为彼此不生分,哪怕是玩笑话也带着亲热劲儿。 看着一张张满是热情又好奇的脸,裴芊芊真是纠结死了。那男人好看虽好看,可多看几眼那张冷脸,会被冻死的。 她正要回堂屋,司空冥夜已经踱步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纷纷‘哇’了起来,撇下裴芊芊全围了上去,就跟看到稀世玩意儿般一个比一个兴奋—— “芊芊,南召爹长得真俊啊!” “难怪南召长得那么好看,有这么好看的爹,能丑到哪里去?” “南召爹真是一表人才,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裴芊芊那个汗啊,背脊都凉森森的,甚至不敢看那个被人当国宝般欣赏的男人。这大爷的脾气她最清楚了,就连她在他面前放肆都捞不到多少好处,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在她紧张不安时,只听某个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来,“芊芊和南召承蒙各位照顾多年,在下感激不尽。” 她抬起头,男人在阳光下迷人的微笑差点闪瞎她24k钛合金眼! 而一群不知他底细的妇人们,笑得合不拢嘴。谷里人,淳朴又直爽,虽少了时下女子的矜持和羞赧,可热情大方的性格却令人倍感温暖。 清水奶奶最先捂着嘴笑道,“南召爹,我们都是些粗妇,你不必这么拘礼客气。” 其他女人也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南召爹太客气了!” 一群妇人就这么围着司空冥夜叽叽喳喳说笑着,司空冥夜话也不多,全程微笑面对。裴芊芊看着他,都忍不住替他别扭。 好在大家也识趣,看过了人,招呼过了,也没打算久留,主要是清水奶奶突然笑说道,“好了好了,大家知道南召爹来了就行了,人家两口子多年未见,肯定要亲热亲热的。” 其他女人掩面而笑,目光全都投向裴芊芊。裴芊芊低着头,一副娇羞的样子。其实她是尴尬,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和司空冥夜之间没那么简单。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虚,当初到了这个地方,因为挺着个肚子,怕人家说闲话,她就谎称丈夫家出了变故,她是同丈夫失散才到了这里的。而这里的人单纯善良,见她快要临盆,也就好心的收留了她,还帮她建了屋子,让她安心的在落霞谷生活。她心里有愧,骗了他们好多年。如今看着他们对司空冥夜热情的样子,她是真觉得对不住他们。 大伙很快离开了,留下她和司空冥夜在院中,她还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男人修长的身子出现她身前,手被他握住,厚实的手掌、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汗湿的小手。她下意识的挣扎,可并没摆脱掉。 “她们很好。”司空冥夜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 “进去吧。”他提议。 “我不!”裴芊芊想都没想的拒绝,抬起头,皱眉瞪着他,“你别想占我便宜,我不会从你的!” 司空冥夜脸色微沉,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光就跟刮冷刀子般射向她的脸,“我不占你便宜,我是送上门来让你占便宜!” 裴芊芊脸黑,这不一样么?“谁稀罕占你便宜?说得我好像没有男人过不下去一样!” 司空冥夜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拽,搂着她身子在她耳旁低语,“你方才也听到她们对我的称赞,如我这般出众的男人自荐枕席,难道你一点都不心动?” 裴芊芊差点吐血,“司空冥夜,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司空冥夜弯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转身进屋。 裴芊芊吓得直挣扎,又是蹬腿又是打他,“混蛋,放我下去!不许碰我听到没有!” 到了屋里,司空冥夜把她放床上,她赶紧往床里缩,又恨又紧张的瞪着他。 司空冥夜俊脸绷着,却也没再对她动手动脚,而是撩袍坐在床边,庞大的身躯犹如石墙般堵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裴芊芊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敢去惹他,只能紧紧靠着床角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司空冥夜冷飕飕的声音传来,若仔细一听,还有几分委屈的味道,“你离开了六年,我没碰过任何人。” 裴芊芊低下了头,回得有些绝,“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司空冥夜扭头,眸底含着不满,“你是我妻,你不管我谁管?” 闻言,裴芊芊‘呵呵’冷笑,“妻?我算哪门子妻?我的丈夫一直以来对我保持神秘,从来不肯跟我坦诚心扉,就连别的女人要进府,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样的妻我担不起,也没那么大度去担。” 司空冥夜气急,“你非要我抓你回京看看是如何回事你才肯消气吗?” 裴芊芊不甘示弱,“你抓我回去我也会跑!” 她眼中的抵触很坚决,像万道针芒刺痛着司空冥夜的心口,幽深的眸底不经意间划过一丝苦涩,“芊芊……” 裴芊芊没心软,决然的扭开头。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直到儿子的唤声从外面传来,“娘,我回来了。” 裴芊芊这才大着胆子去推床边挡着的男人,“让开!” 司空冥夜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没抓她,侧过身让她下床。 跑出堂屋,裴芊芊愣住了。 不止儿子回来,还牵着一个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孩回来。 小女孩是她没见过的,长得很精致可爱,就是脸上身上脏兮兮的,小衣裳还被划了许多口子,头顶的两只小羊角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连泥巴都有。 “南召,她是谁啊?哪里来的孩子?”想起儿子捕鱼的目的,她忍不住紧张。别不是儿子为了娶媳妇去哪家拐了个孩子回来吧? “娘,她叫‘布布’。”司空南召放开小女孩的手跑到她身边,笑得有些得瑟和神秘,还故意压低了嗓音,“娘,我跟你说她怎么来的。刚回来的时候我去树林里尿尿,突然发现她在地上抓野草吃,我问她叫什么,她就会说‘布布’。我见她饿,就拿了一块干饼子给她,然后……呵呵……” “然后怎么了?”裴芊芊绷着身子紧张的追问。 “然后她就亲了我。”司空南召突然红了脸。 “……”裴芊芊狠抽起嘴角。 “娘。”司空南召抬头看着她,满脸红晕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兴奋,“她可是亲了我的,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不能放她走,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以后她就是你的儿媳妇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做祖母了。” “媳、媳妇……”裴芊芊睁大眼,不仅脑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线,心肝肺那个猛抽啊,就差内伤了。 老天! 这不是开玩笑吧? 她才二十一岁,做奶奶?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儿子才五岁,能让女的肚子变大? 她回头朝堂屋里看去,见某个男人正从里面出来。 这混蛋,都是因他起的!什么亲个嘴就能生孩子,简直是胡闹! “布布……布布……”小女孩迈着小短腿跑到司空南召身边,抓着他的手不放。 “乖。”司空南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指着裴芊芊教她说话,“这是娘,以后要跟着我叫‘娘’,知道吗?最重要的是以后要听娘的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惹娘生气,记住了吗?” “布布……布布……”小女孩嘟囔个不停,但却只能发一个音。随着司空南召的手指,她仰望这裴芊芊,突然裂开嘴露出一个又甜又稚气的笑容。 裴芊芊那个凌乱啊,压根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小的儿媳…… 牙都没张齐呢! 居然还说要生孩子,生个毛线的孩子,给她当孩子还差不多! 她抚着额蹲下身子,怕把小女孩吓着,硬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将她牵到自己身前,“布布,你从哪里来的啊?” 仔细的盯着小女孩看后,她才发现这小女孩不仅长得精致,身上的衣裳也华丽,衣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只不过太脏了,都不知道她去哪个泥地里滚过,连颜色都辨不清楚。 握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她随意撸起她的衣袖,发现她肌肤很白。就这么简单的观察,她能猜到这小丫头出生极好,至少不会是他们落霞谷的人。 “等等!”突然耳边响起某个男人的低喝。 裴芊芊回头看去,司空冥夜已经走到她身侧,并弯下腰捉住了小女孩的手腕,幽深的眸光紧紧盯着她手腕上小拇指甲大小的胎记。 这胎记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放在心上,但仔细一看,连她都觉得好古怪,三角形的…… 而且三个角很规矩,就跟尺子比着画出来的一样。 “怎么了?”她好奇的问道。 “做何啊?”司空南召看着他们,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鼓着腮帮子对自家爹怒道,“这可是我媳妇,你别动手动脚的,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从哪里带回来的?”司空冥夜沉着脸问他。 “要你管!”司空南召负气的抱起小女孩往水缸那边走,边走边哄着她,“你看你一身脏兮兮的,一会儿我给你洗澡,你不许哭哦。以后我就是你夫君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听,知道吗?” “布布……布布……”小女孩嘴里只会发一个音,可是小脸蛋上却笑眯了眼。 裴芊芊起身看着他们,眉头越皱越紧。这叫啥回事啊?家里难不成还要多养个孩子? 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已经够辛酸了,这个小丫头就两岁左右,而且连话都不会说,这是要她养闺女的节奏? “可以让她留下。”旁边又传来某个男人低沉的嗓音。 裴芊芊转过身不满的瞪着他,“你说留就留啊?这是孩子不是小动物,你以为带回来就是自家的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父母的感受?万一这孩子是走丢的,那他父母该多着急?就你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留下呢,你以为养孩子那么容易?” 她话中也有别的怨言,司空冥夜眸光沉了沉,抓住她的手腕,“你要是同我回去,生多少我也能养。” 裴芊芊差点吐血,“生毛线!我这辈子只生一个!” 她甩开他的手冲进了厨房。 他过早的娶她要她身子,又不让她避孕,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他倒好,爽够了,只管当现成的爹就行了,都没想过她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晚饭做好,裴芊芊把饭菜先端上桌,正想招呼儿子吃饭,见他在给小‘布布’穿自己的衣裳,她走了进去,想接手。 “宝,我来吧。” “娘,你先吃饭吧,我给她弄就好。”司空南召低下头给小丫头系裤腰带。 虽说两个孩子年纪差别就两三岁,可儿子是男孩,他的衣裳穿在小丫头身上又宽又大。而这个突然降临他们家的孩子,还在那里笑得‘咯咯咯’的。 “布布,穿好了衣裳就去吃饭,一会儿记得要乖点,不许在桌上闹知道吗?”司空南召一边把她放在地上,一边认真交代。 裴芊芊再次抚额凌乱,儿子的心智比同龄孩子是要成熟些,可眼前的情况她是真的很不适应,可以说无法接受。 最让她称奇的是这捡来的小丫头一点都不怯生,见谁都笑,她见过不少孩子,自己也带过孩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跟家人走失了都不哭闹的。 她弯下腰把小丫头穿过的小衣裳从床边拾起,正打算拿出去洗干净,突然发现衣角上有异样。她摊开小衣裳,把衣角的那处泥给搓掉,两个用丝线绣出的字清晰的出现在她眼中。 芷晴? 这小丫头叫芷晴么? 这套衣物小丫头穿着很合身,不像是借的。是谁把名字绣在她衣物上的?难道是她父母? 看着手中质地极好的衣料,她是真迷惑了。这小丫头是怎么到落霞谷的?她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那一定还有她的家人才对。 “宝啊。”她回头看向儿子,见他正把小丫头往桌上抱。 “娘,怎么了?”司空南召头也没回头,注意力都在‘媳妇’身上,像个小大人一样给‘媳妇’盛饭,拿勺子。 “你见到布布的时候没发现其他人吗?” “没有啊。”司空南召这才回头,很认真的看着她,“娘,就在我们出谷的那个路口树林里,我见到布布的时候就她一个人,我还朝附近喊了好久,都没人理我。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里,所以才把她带回来。” “哦。”看着儿子给‘媳妇’夹菜喂食,她眼抽的拿着衣物往外走。 院坝里,某个男人面朝篱笆外站着,看不到他的神色,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在这贫瘠落后的地方,宛如天神般降临,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 六年了,他那身阴沉冷冽的气息没变,唯一有点变化的是岁月给他的男性魅力增添了不少成熟,比当年的他更吸引人的目光。 她正要去水缸那边,男人突然背对着她开口,“她是曼罗国的人,告诉南召,捡着她回来就算了,别到处声张。” 裴芊芊朝他走过去,皱紧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司空冥夜背着手转过身,眸光有些沉,“她手上的胎记并非生来就有,而是家族在她出生时烙下的。此女身份不低,好生养着,以后兴许能有助于我们。” 裴芊芊更是疑惑又惊讶,扭头频频朝堂屋看去,“那她怎么一个人来落霞谷?还是跨国界来的。” 司空冥夜轻道,“我已让启风去树林打探了,等他回来兴许能告诉我们一些事。” 裴芊芊很好奇,可是碍于儿子对那丫头的喜爱,她又不想太声张。司空冥夜说这小丫头身份不简单,他越是这么说她心里越是不安,总觉得还有更大的意外。 抿了抿唇,她也轻道,“回屋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她走向大水缸,舀了些清水在盆里,把小丫头的衣物先浸泡在里面。 司空冥夜没进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打水洗衣的动作。 裴芊芊刚蹲下身就听他在身后说道,“把这些都交给冷凌去做吧。” 她回头没好气的道,“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麻烦别人?更何况这是我家的事,用得着你来操心?” 司空冥夜俊脸一黑,眸底寒气笼罩,“你真要同我断绝夫妻情分?” 裴芊芊低下头,不是不敢肯定的回答,而是她知道自己说出口后会造成的影响。这是南赢城,包括这落霞谷都是封地管辖的范围,说白了这都是他的地盘。 司空冥夜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直朝堂屋而去,“去吃饭!” 裴芊芊一直低着头。当着孩子的面她是真不想吵架,只能默默祈祷这大爷赶紧离开。 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每次都能击败她—— 晚上,她洗完衣物,司空南召正在逗小媳妇玩,把他玩过的东西都摆在堂屋地上,小丫头一边‘布布’的叫着,一边笑得‘咯咯咯’的。 除了把玩具给她玩,司空南召还时时刻刻盯着她、提醒她不要放嘴里咬,“布布,快放下,这是玩的,不是吃的。你刚才吃饱呢,怎么又饿了?” 他的那些玩具也不值钱,这年代能有什么玩具可玩,就是孩子们平时捡的一些贝壳、鹅卵石,还有打鸟用的弹弓,自己手作的弓箭…… 可每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都能让小丫头开怀傻笑,就跟捡到宝一样。有时候司空南召靠他近一些,她还会在他脸上亲一下,在外面看来,她就是在谢谢司空冥夜对她好。 可是裴芊芊却看着儿子一个劲儿的红脸,跟煮熟的虾皮似的,有时候还故意把脸凑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会儿,只能哭笑不得。 他们这样收留这个小丫头,怎么都像在养童养媳…… 她准备回房拿点东西,突然司空南召把她唤住,“娘啊,今晚怎么睡?” 裴芊芊想都没想,“还能怎么睡,当然是一起睡啊。”小丫头又不占地方,她一个大人带两个孩子挤挤还是可以的。 司空南召指着睡觉的房间,小脸有些难看,“这如何能行啊?我跟你、跟爹睡都没意见,可是布布是我媳妇,媳妇如何能同公公睡一屋?” 裴芊芊朝房里看去,顿时脸色黑了。某个男人正坐在他们母子睡觉的床上! 她火大的冲进去,“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谁让你在这里的?还不赶紧回你的地方去!” 别告诉他他没地方住,那是哄鬼的! 他们母子帮他找到一处矿山,他来这里,肯定是因为矿山的事。启风和冷凌没出现,说明他们来落霞谷是有落脚之处的。 司空冥夜冷飕飕的睨着她,“不想知道她的来历吗?” 看着自家简陋窄小的床,裴芊芊过去抓着他衣袖往外扯,“你给我出去,这不是你睡的地方!”这混蛋吃白食就算了,还要抢地盘,不发飙真被他当软柿子捏了! 她是好奇小丫头的来历,可她家人不出现也没法。落霞谷就这么点大,要是她家人发现她在附近走失,肯定会找来的。总不能让她带着小丫头去谷外吧?她还没大意到那样的份上,万一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谁来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危? 司空冥夜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猛的一拽,裴芊芊遂不及防,瞬间跌坐在他腿上。 听着外面儿子同布布的声音,她又紧张又急躁,脸都气红了,“司空冥夜,你敢胡来试试?” 司空冥夜圈着她身子,一如曾经那般喜欢将瘦瘦小小的她捂在怀中,只不过曾经瘦弱的女人已经长了些个子,身子也圆润了很多。但在他怀中,依然显得那么娇小。 低头在她耳鬓间嗅着,记忆中熟悉的清甜气息让他近乎喝醉般呢喃,“我只想抱抱你。” “……”裴芊芊咬着唇,对他的突来的温柔有种架不住的感觉。 “你若不同我回去,那以后我就同你们母子长居于此。” “司空冥夜,你有病是不是?”裴芊芊一下子就火了,“好好的亲王你不做,谁要你陪来着?我先警告你,别惹我生气,否则……” “否则你还会再逃一次?”司空冥夜接过她的话,捏着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装满苦涩的双眸,“你当初百般乖巧就是为了打消我的猜忌,其实你早就想离开了,对吗?你说你相信我,其实全都是骗人的谎言,对吗?你离开六年,可知道我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 裴芊芊垂下眼,不愿正视他。 可司空根本不打算再让她逃避,“你非要如此看轻我对你的重视?可是要我剖开心你才会相信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裴芊芊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愿说话。能说什么,事到如今,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会说后悔的话,不会再去讨好他。反正一句话,怎样都好,她就是不愿再回到那个让她压抑、让她喘不过气的地方。 她的一再沉默也代表着她的倔强,司空冥夜圈着她的手臂收紧,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又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呢喃的嗓音充满沙哑,似有许多苦闷让他难受,“你到底要如何才会真正接受我?” 裴芊芊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推开他的头,挣扎着要起身,“你别再说了好不好?我说了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你聋了是不是?司空冥夜,我跟你之间早完了……不,我跟你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若不那么严厉的看管我,我早都跑了!” 男人的脸刹那间罩满了黑气,圈着她的手背青筋都浮现出来了,整个房间全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犹如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裴芊芊挣扎不掉,只能用手胡乱的拍打他,“为什么现在才来解释,为什么当初就不愿对我坦诚心扉,为什么为什么……你以为现在纠缠还有用吗?你以为我跟你回去就能回到从前吗?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受,想着会亲眼看到你同别的女人成亲,你体会得到我想杀人的心吗?司空冥夜,在你身边我感觉不到你的在意,哪怕你有意纵容我的脾气,我也感觉不到你心里有我。我在你身边就是一个给你暖床的女人,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爱人,你事事对我隐瞒我都不计较,可是为什么连别人要介入我们的生活你也要隐瞒着我,而我却是那个最后得知消息的人,你能体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男人手臂越收越紧,甚至将她双手抓住,用力的把她捂在怀中。 裴芊芊打完、骂完,剩下能做的就是嚎嚎大哭,放开了嗓门在他怀中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要把六年前的无奈和这六年间的心酸哭尽。 ------题外话------ 加群【4981969】有福利有红包还有凉美银~ 【66】、你回来我就跟你回京! “娘……”儿子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呜呜呜……”她这才想起如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立马压低了哭声。 “娘,你莫哭了。”司空南召拍着她的后背,同时也朝某个爹发起了怒火,“你还想惹我娘到何时?我没撵你走,可不是让你留下来欺负我娘的!” 看着一个鼻孔出气的母子,司空冥夜脸黑得犹如中了剧毒。 裴芊芊在他后背处恨恨掐着他,抹着眼泪回头,“宝,没事,我就是跟你爹闹着玩。” 司空南召不满的训她,“你就帮他说话吧,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什么都不懂?” 裴芊芊汗,不是三岁,可也才五岁啊。 她也知道自己太过激了,一时忘了儿子的存在,没想过他看到他们吵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见司空冥夜脸色就跟要吃人似的,她忍不住低声斥道,“还不快放手?” 司空冥夜把手臂松开,幽深的眸光如刀刃般剜着儿子的小脸。 裴芊芊都不想理他,拉着儿子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转移话题,“宝,布布呢?” 司空南召这才指着墙角边睡着的媳妇,“娘,布布玩累了,我正想抱她进去。” 裴芊芊上前,正打算把睡过去的小丫头抱起来,司空南召已经抢先一步,使着吃奶的劲儿把那小身子抱了起来,嘴里还很认真的说道,“娘,布布的事以后都由我做,你是婆婆,哪有婆婆伺候媳妇的?” 裴芊芊黑线,每听到媳妇这两字都会凌乱一次。 她能抗议现在不当婆婆吗?人家三、四十岁当婆婆已经算了,她才二十一……二十一啊! 看着儿子嘿呼嘿呼的把小人儿抱进房,她正想跟进去,司空冥夜已经走到门口,并把她的路堵住,冷眼剜着她,“走,去别处。” 裴芊芊冷哼,“要走你自己走。” 司空冥夜抓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不想知道布布的来历么?” 闻言,裴芊芊朝房里望了望,儿子正给布布盖被子,那细心体贴的摸样都让她心生嫉妒。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她突然嘲讽道,“看看南召,你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司空冥夜那个火啊,差点把她手腕捏断,“为夫难道没对你好过?” 裴芊芊撇着嘴,“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自夸?六年了,也没见你改掉多少。之前说那些深情款款的话,纯粹就是做样子给我看的。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呢,脸就又翻回去了。” 司空冥夜薄唇紧抿着,重重的瞪了她一眼,也不跟她说话了,拉着她就往外走。 裴芊芊想甩开他,“干嘛呢?没看到两个孩子要睡觉吗?” 正在这时,房里传来某个小男孩的话,“娘,记得早点回来。” 裴芊芊脸窘得想哭。她这是遇上白眼狼儿子了?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可惜,都走了好远,儿子还是没出现…… 而她不知道的是小家伙趴在窗户上看着她被带走,直到夫妻俩没影了,他才返到床边坐下,那稚气的小脸带着大人才有的忧伤,连叹气都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唉!” 不是他不要娘,而是他也想多个爹…… 可又不能让娘伤心,他都不敢同爹多说话,就怕娘会认为他不要她了。 裴芊芊被强迫带出去,天黑,他走得很快,而她生怕掉田埂下去所以不得不把他抓得紧紧的。 “司空冥夜,你慢点行不行?” 眼看着到了进山路口分岔的地方,司空冥夜总算停了下来。 裴芊芊皱眉,“你到底要把我带哪里去?” 司空冥夜原本沉着脸,突然发现她的紧张,幽深的眸光微闪,突然低下头在她耳旁轻道,“早前你不是千方百计想让我带你郊外游玩么?是谁说的郊外清静,没有闲人打扰,还可以让我随心所欲?嗯?” 裴芊芊差点吐血,一把将他推开,“不要脸!说得谁稀罕跟你上床似的!”她千方百计要他带她出去,还不是为了找机会跑路。当然,这些她肯定不会说。 司空冥夜速度把她捞回身前,低下头吮上了她小巧的耳朵,嗓音突然变得沙哑,“我想要了。” 裴芊芊发怒的瞪着他,“你敢乱来!” 司空冥夜扣着她后脑勺,霸道的堵上她红唇,不顾她的挣扎强迫撬开她贝齿,一入檀口就开始疯狂的吮吸。 他霸道的气势,满身威胁的气息,身体在一瞬间就有了变化,裴芊芊渐渐的都不敢扭动了,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呜的出声,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淌进两人紧密相缠的唇间。 司空冥夜放开她,抵着她额头,幽深的眸底溢着一丝痛色,“为夫不会再隐瞒你半句,只要你想听的,为夫都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你。侧妃之事乃是为夫当初为了娶你而不得不答应父皇的条件,本以为这事能拖到以后,没想到袁贵妃会插手在其中作怪。你不信我擅自弃我而去,可知这些年我一人是如何度过的?” 裴芊芊抹着眼泪,心里的痛不比他少,“可你当初是如何做的?你在我面前没一句解释不说,连这种事都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你说心里只有我一人,谁信啊?更何况留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以后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事,难道你要我看着你把一个个女人接到家里?司空冥夜,你做不到给我一生一世的爱情,那你就别那么残忍。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不会与人同侍一夫!” 司空冥夜收拢手臂,将她按在自己怀中,下巴抵着她头顶,不停的磨蹭着,“我的妻子只有一个。” 裴芊芊放声大哭,之前被儿子打断,现在无人打扰,她也不再强装下去。 六年前的她能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他,可六年后…… 她不是不想同他交心,可他这样的男人,如果自己毫无保留的倾情付出,能换来他多少的宠爱?她现在有底气、有能力养活自己,可以大胆的规划将来的人生。一旦她选择了他,不止要陪他一起承受那些身不由己,最主要的是当一个女人习惯了依附男人后,她还能再勇敢、再坚强的活出自己吗? 初到这个异世时,她就已经饱尝了身不由己的滋味,家庭的冷漠、复杂的环境、落后愚昧的思想……这么一个与她出生地全完不同的世界里,如果连自己的丈夫都让她心寒,试问,她还要怎么活? 挣扎不掉他的禁锢,她只能拍打着他后腰,“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为什么?给了你机会选择别人,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不清?”当年的她离开只是因为心寒他的沉默和隐瞒,可如今的他却彻底搅乱了她的心湖…… 司空冥夜也不恼,任由着她发泄。夜色下,伴随着她的哭声,他眸底也是数不清的痛。 裴芊芊本以为应该没人会来打扰他们了,可启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启禀王爷,树林中发现一死人。” 听到他声音,裴芊芊尴尬得想死,可但他说完之后,她泪水都来不及擦,受惊的回头,“死人?树林里?是谁出事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谷里的人…… 启风低着头回道,“回王妃,死者身份不详,但依穿着来看,不像落霞谷的人。” 裴芊芊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拧眉紧张的追问,“那对方怎么死在落霞谷的?” 启风没有答她的话,而是抬头看着自家王爷,“王爷,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司空冥夜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搂着裴芊芊就往树林那方而去。 树林里,一隐蔽的坑洼处,早已有数名举着火把的侍卫在此守着,冷凌也在。 见到裴芊芊,冷凌上前行礼,“奴婢参见王妃……” 她话音未落,裴芊芊已经将她拉了起来,快速的打量了一遍时隔六年又换回劲装的她,然后道,“死人呢,快带我们看看。” 冷凌退开了一步,让他们夫妻二人过去。 侍卫也恭敬的退后,裴芊芊快步过去,借着火把的光亮,这一看又惊又恶心。 死者却是不是谷里的人,可死得太那个了,左手臂被人齐整的卸去,血已经干涸,血肉模糊又狰狞。 司空冥夜随同她一起看过后,沉着脸问道,“可有发现其他?” 启风站出来回道,“回王爷,我们已经搜过附近,并未发现被卸去的断肢。” “还有发现生人出入谷中?” “并未发现生人踪迹。” 司空冥夜幽沉的眸底越来越冷。 裴芊芊也是沉着脸,这样的事她在落霞谷还是第一次遇到! 死人都还是小,关键问题是谁杀的人?那个凶手在哪里,会不会进了谷中? 司空冥夜冷声下令,“把此人相貌画下来!启风,你速派人去曼罗国打探,问问可有人认得此人。” 裴芊芊心生诧异,不解的望着他,“你怀疑此人是曼罗国的,依据呢?” 司空冥夜微眯着冷眸盯着尸体,“曼罗国人凡出身高贵者,皆有烙印为证。此人无端失去右臂,不得不令人怀疑。”他转过身,眸光愈发深沉,“我同曼罗国有些来往,如若此人真是曼罗国人,我必定要给曼罗国一个说法。” 裴芊芊都为之一惊,不由自主的想到家里的那个小丫头,“难道布布是跟这人一起来的?会不会这人是为了保护布布而被人杀害?” 司空冥夜也不否定她的想法,“确有可能。” 裴芊芊啊了一声,“这人该不会是布布的亲人吧?”死者年纪近四十来岁,穿着也极其富态,不过不像是布布的爹。 司空冥夜没再答她的话,而是带着她朝树林外走,留下启风和冷凌带着侍卫处理尸体。 回去的路上,裴芊芊很沉闷。此刻也没心情跟身旁的男人闹腾了,毕竟出了人命,凶手还没捉到,还有可能威胁到谷里的人。 “司空冥夜,曼罗国的人怎会跑来这个地方?你说要是杀手潜进了谷里,那可怎么办啊?” 司空冥夜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方漆黑的虚空,“我担心的是铁矿会被外人发现。” 闻言,裴芊芊更惊,“你不说我都忘了!” 那铁矿是什么?那是无价之宝! 她之所以连谷里的人都瞒着,就是不想让消息泄露出去而引起纷乱。一般人可能不敢打铁矿的主意,可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呢? 别说打铁矿的主意了,估计为了这么一个矿还能造成生灵涂炭。而谷里的人,怕是最受威胁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跺脚,“咋办?死的那个人身份不详,凶手也没踪迹,万一再被人发现铁矿的秘密……”她真不敢想后果! 看着她焦急不安,司空冥夜沉着脸道,“想办法让谷里的人离开。” 裴芊芊纠结的看着他,“你说得倒容易!谷里老老少少加起来有上百人,虽然人不多,可是要他们离开赖以生存的地方,是你你会同意?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离开这里,他们考什么生存?” 司空冥夜定定看着她,低沉道,“如果他们愿意离开,我会负责他们往后的生计。这里早晚会成为是非之地,就算我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护得了每个人。” 看着他幽沉神色,裴芊芊指了指自己,“你要我去说服他们?” “是。” “可要是他们不听呢?毕竟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建立起来的家园!” “我会以城主之名同他们议定,征用落霞谷三年。三年之后,待这里恢复平静,他们可以再迁移回来。” “这……”裴芊芊犹豫了。 他的想法是好的,而且从她发现那个矿时,她就知道这里不会再太平……让落霞谷的人暂时离开,不管是为了谁都是最好的抉择。 “好,只要你做到妥善安排他们这几年的生活,我就去试试说服他们离开!” “芊芊……”司空冥夜突然抓住她的手。 “放开!”裴芊芊没好气的甩开,往后退了一步。 “过来!”司空冥夜顿时生恼,本来天色就黑沉,他那脸在夜色下更像冷面阎王。 “我就不!”裴芊芊冷哼,又往后退了一步。想到什么,她紧接着道,“那曼罗国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你先说给我听。”有身份的人会在手上烙下印记,她现在想到家里那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安。果然她之前的预感是对的! 瞪着她打死也不从他的倔强摸样,司空冥夜冷眸对她放着冷箭,真真是快磨碎了一口银牙。 “曼罗国女人称帝,乃天下诸国中最罕见的一个国家。这也是我让你们留下那女孩的原因。” “啊?”裴芊芊又是一惊,“女人当皇帝?” “嗯。曼罗国女子执政。”尽管生她气,可司空冥夜似乎也没打算瞒她。 “那男人做什么?在家带孩子啊?”裴芊芊双眼睁得老大,特么,她怎么就没穿到那个国家去? “那倒不用。男子除了不能干涉朝政外,可行商、从军,也可替女子操持家事。” “真的啊?!”裴芊芊双眼都发光了。比起这些男尊女卑的国家,那个曼罗国真的是女人的福地!她早前怎么就没想到去打听一下呢,说不定早就带着儿子奔那里去了…… 看着她脸上的异样神彩,司空冥夜俊脸沉了又沉,总觉得她脑子里没想好事。 “过来!” “想得美!”见他又用命令的语气,裴芊芊冷哼,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咔咔咔……”司空冥夜双手骨指节都快捏断了。 …… 跑回家,裴芊芊还心有余惊,怕他跟着回来,好在他没有。 她也不担心他没住的,带那么多人进谷,不可能全都露宿郊野。躺在床上,看着床里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谷里的事只要用心都好解决,就算外人想入侵这里,她相信他也有办法对付,可她和他之间的事…… 时隔六年,他再次进入她的视线,再次霸道的影响着她的生活。而这一次,她该怎么做? 天刚亮,她头晕脑胀的起身,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王妃——”突然外面传来熟悉的唤声。 她刚打开堂屋的门,就见启风面带惊慌的冲进她家的篱笆院。 而且不等她开口,启风急声禀道,“启禀王妃,大事不好了,王爷不知去向!” 裴芊芊瞬间愣住,“不知去向?什么意思?他昨晚没跟你们一起吗?” 启风道,“王爷昨夜同我们一起在山上扎营度过,可今早天不亮他就上了矿山,说是想去看看。事后城里有侍卫前来欲禀报城中消息,可属下带人去矿山找遍了也没发现王爷。” 裴芊芊脸色白了。想起昨晚见到的那具尸体以及他们推测的一些事,她拔腿就往外跑,“我去矿山看看!” 启风也不敢迟疑,赶紧跟她往远处那座被密林遮挡的山跑去。 …… 矿山在一处密林间,裴芊芊之所以熟悉地形,那是因为她和儿子经常来这里打柴摘野果子,也是他们母子无意中发现这座山有问题。四处密林丛生,唯独这匹山长着寸草,稀稀疏疏,跟四周一比较,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当初她也没多在意,但有一次儿子突然抱着一块形状特异的石头到她跟前,因为石块上的条痕特殊,而且钢灰色的颜色跟别的石块大不一样,儿子欣喜不已,说要把石块搬回家去。 她诧异不已,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是铁矿石。 这一发现,她哪里敢大意,赶紧让儿子把矿石放回原处。这种东西要是搬回村子里,如果别人也觉得稀罕,那到时候来挖矿的人肯定不少。 不是她故意要隐瞒谷里的人,而是这样的铁矿太珍贵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东西对司空冥夜有用! 她也承认,即便离开了六年之久,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却是怎么都抹不掉。这样的铁矿,不管是谁拥有,那都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更何况这冷兵器的时代,整整一座铁矿那将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她叮嘱儿子不要外传,自己则是偷偷摸摸出了谷,把消息汇报给了南赢城的一名负责人。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才记得当初在南赢王府见过对方。那一次封地的人前去京城汇报南赢的洪涝灾害,她在书房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展露风头呢。 从对方认出她后,她就知道司空冥夜肯定会来这里,她和儿子的事肯定会被发现,果然…… 那个男人来了!一如几年前那般霸道的再次闯进她的生活! 她用了六年时间让自己把他从心底深处一点点刨掉,希望他的摸样能从她脑海中逐渐模糊,再渐渐散去,直到有一天能彻底忘掉他……可是这些注定都是她的幻想,现实永远都没有随过她的意,永远都在偷偷的策划誓要将她和他绑在一起。儿子的到来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怀上她的孩子,就她身子的状况,哪里像个会生养的女人? 可儿子来了,儿子的爹如今也来了…… 矿山周围,不少身着黑衣的人在走动巡查,裴芊芊揪心的观察着四处,那么大一个人,会到哪里去?就算要散心,也不用天不亮就上山吧?这其中到底有何古怪? “启风,进谷的路口有人把守吗?” “回王妃,冷凌带着人早已监视着路口,王爷并未出谷。” 裴芊芊眉头越皱越紧。那个臭男人到底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遇到危险了? 这一座山,因为植被稀疏,所以很少有人来。就算来了人,也没什么藏身之地。看看四周,她决定让启风带着人去别的地方寻找。 就在她刚要说话时,一名黑衣人从远处匆匆跑来。 启风浓眉一皱,沉声问道,“可是有发现?” 黑衣人指着远处,急声道,“启禀启护卫,那边悬崖发现王爷的踪迹。” 闻言,裴芊芊抬脚就朝他手指的方向跑去。 启风也快速跟了上去。 悬崖边,的确发现了司空冥夜的东西,不过是一块布料。 但也就是这么一块撕裂的破布足以让裴芊芊双腿打软,其他人围在悬崖边也是惶恐不安。 看着手中的碎布,裴芊芊双唇哆嗦着,扑通瘫坐在地上,未语先哭。脑子里空白一片,一种窒息的痛从心口蔓延,犹如猛兽般要将她吞食掉…… 他就这么没了吗? 就这么没了吗? 此刻的她将碎布捂在心口,可依然抚平不了里面的痛。不同于她离别京城的难受,这样的痛比万箭穿心还痛,像是要活生生的把她心脏捣烂…… 启风盯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紧绷着身子如同石像伫立。 可他同裴芊芊想的却不一样。别说他不相信他们王爷落崖下去了,就算他们王爷真的跳下去……凭王爷的本事,那也死不了的!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地方没有打斗的迹象,也见不到王爷失足掉崖的痕迹,这一块撕裂的碎布……怎么来的? 其他黑衣人屏紧呼吸,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人忍不住提议,“启护卫,小的这就带人去崖下寻找王爷!” 启风看向他,沉默两息后点了点头。 那人用手势召集好附近的黑衣人,一众人又开始寻找着去崖下的路。 裴芊芊呆滞的瘫坐在地上,悬崖之中白茫茫的一片,正如她此刻的思绪,痛不见底。 启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王妃?” 他这一唤,裴芊芊猛然睁大双眼,脸色如同失血般苍白吓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破喉咙,“不——” 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启风刚毅而冷肃的脸都被她吓青了,“王妃……” 裴芊芊似没听到他声音般,双手撑在地上往悬崖边爬过去,泪水无声的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抓着崖边一把泥石,失控般的吼了起来,“司空冥夜,你回来啊!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你说过的就算死也要拉着我一起的——” 回音如钟,响彻在山谷中,清晰又刺耳。 眼看她激动得失去了理智,而且还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启风哪敢大意,几步扑过去把她肩膀抓住欲拉到安全的地方。 可当他手刚触及到裴芊芊肩膀时,裴芊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将他挥开。他一个身形庞大的大男人还差点栽倒在她身后,急得他心里大喊不妙,“王妃,您冷静些!” 裴芊芊又抓着一把土,十指骨节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司空冥夜,你混蛋!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你说了死也要带着我一起的,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出尔反尔!” 启风看得揪心死了,他要不要告诉王妃他们王爷很擅长追峰涉水?这座山是不低,可还没险要到那种让他们望而生畏的地步。王爷借养病的时日没少在山林里过日,太师大人为了让他学好医术,时常让他进山寻采药,那些陡峭的山壁在王爷面前犹如平地…… “王妃,你先听属下说……” “司空冥夜,你就是个大骗子!说什么在乎我,其实都是假的!有你这样在乎的吗?王八蛋!”裴芊芊激动得捶地,压根听不进去他一个字。 可满山回音,唯独就没有那个她想听到的嗓音回应她。 心痛加悲恸让她除了嘶吼,再也找不到别的方式发泄自己—— “你回来!我让你回来你听到没有!呜呜呜……你回来我就跟你回京!你听到没有?只要你回来我就跟你回去!” “咳咳咳……”一道沉闷的声音突然插入她的嘶吼中,虽不及回音响亮,可就在悬崖边,所以也很是清晰。 裴芊芊张着嘴,嘶吼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瞪大着双眼看着悬崖边出现的手,先是一只,然后两只…… 就算那指骨上沾着泥土,她也能熟悉得一眼辨出! 看着他爬上来的那一刻,她脑袋再次空白。经历过短暂的悲恸和心痛,此刻再看到他时,她竟有一种他从地狱爬出来的错觉,就是为了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呜呜呜……”她满脸是泪,身子哆嗦着,双手几次想伸出去,可都抬不起来。 “王爷!”启风惊喜的跑过去。 司空冥夜仰瘫在地上,像是耗尽了体力般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极其微弱。 启风蹲下身子正准备碰他,谁知自家王爷的手臂突然挪动位置,顷刻间躲开了他的触碰。 启风怔住,“……” 下一瞬,他忍不住抽动起唇角,只觉得有什么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他绝对没有眼瞎!他们王爷根本没事! 而且还是故意装成这幅遇难的摸样…… 裴芊芊双眼被泪水模糊着,根本没发现主仆俩的动作。回过神的她,激动的爬了过去,扑在司空冥夜身上嚎嚎大哭。 启风僵硬的站起身,不是不想拉她,而是怕自家王爷把自己扔山崖下去。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裴芊芊哭得没法控制,从绝望到他还活着,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那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都要跟着跳下去了…… “呜呜呜……”哭着哭着,她突然握起拳头用力的打人,边打边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什么地方不好耍偏偏跑这里来,你眼瞎吗,这里是人来的地方吗?” “咳咳咳……”司空冥夜闭着眼闷咳,脸色有些青,纯粹是因为女人下手太重的原因。 “混蛋混蛋混蛋……”裴芊芊打完又抱着他继续哭骂。 闭着眼的男人蹙起了浓眉,这还没完没了了?放在身侧的手臂抬起,他突然用力的抱住她因激动而颤栗的身子。 裴芊芊先是一愣,随即睁大双眼,傻了般瞪着他,“你……你没事?” 司空冥夜闷咳一声,“……没事。” 裴芊芊这才仔细观察他,脸上干干净净的,身上衣袍除了皱褶外,并没有异样……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怒得犹如火炮,瞬间炸了,“司空冥夜,你是不是很无聊?我他妈都想死了,你居然耍这样的把戏骗我!” 男人难得不在意她暴怒的摸样,手臂收得紧紧的,只准她动口不许她动手。 裴芊芊双眼通红,气炸了天,对着他又是一通吼,“放开我!王八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真的想一口咬死他!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她伤心…… 骂着骂着,她又委屈的哭起来。 司空冥夜微微翻身,将她半压在身下,冷峻的侧脸磨蹭着她满是泪水的脸,“莫哭了……” 裴芊芊窝在他怀中,哭得浑身颤抖。想到刚才那些,她是真的怕…… 司空冥夜眸色一沉,寻到她张开的红唇,覆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霸道的占有和吸吮,而是像品尝人间美味般轻柔的在她红唇上辗磨着。直到她哭声小了,他才倾入她口中汲取属于她的芬香。 裴芊芊哽咽着,可也没推开他,被他吻着吻着,她双手不知不觉的搭上他脖子,闭着双眼任由他轻薄。 忘情深吻的男人怔了一下,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 裴芊芊闭着眼,根本没看到他眸底流露出来的笑意和得逞。 而不远处的土丘后面,两双黑漆漆的眼仁儿一直望着他们那边的动静。 看着他们亲在一起,司空南召赶紧把小媳妇的双眼蒙住,还绷着小脸轻斥道,“不许看!” 小丫头摇晃着脑袋,嘴里还布布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司空南召把她抱起,赶紧往山下走,边走边说道,“不许吵他们,爹和娘正在给我们生妹妹呢,你快要当嫂子了。” 小丫头眨着眼望着他,一副好奇又不解的样子。 司空南召嗔了她一眼,“笨妞!这都听不懂?” 小丫头被骂,还傻兮兮的对他咧嘴,露出白白的小牙。 司空南召叹气,“早知道就不把你捡回来的,真是笨死了。这么笨,以后怎么照顾好娘?看你这傻样,以后怕是不能指望你带妹妹了,妹妹带你还差不多。” 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聪明能干的,也不知道他啥运气,捡到这么个傻乎乎的。还好长得不赖,要是再丑点,他真不想要了。 而这边吻得气喘吁吁的一对爹娘,总算都安静下来了。 裴芊芊撅着嘴,眼角还挂着泪,可脸蛋却红得像要滴血似的。明明她气得都想杀人了,可后来居然还去回应他! 司空冥夜替她拭去脸上的湿痕,也没说要起身,依然将她轻压在泥土地上。 裴芊芊忍不住推了推他,又是一口嫌弃,“让开!” 因为哽咽,她这一开口听着就像是撒娇般。司空冥夜不仅不放,还故意压紧她,掩饰着心中的愉悦,沉着脸道,“你说过只要我回来你就会同我回京。” 裴芊芊挣扎不开他的禁锢,只能掐他,“说过的话我也可以收回的!” 司空冥夜脸色有些难看,“你敢!” 裴芊芊瞪着他,“你当初答应给我的珠宝,不也收回去了吗?你都能反悔,为何我就不能?哼!” 司空冥夜抬手捏她的脸,“我不是把钥匙给了你吗?府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你的?可你要了吗?你不仅不要,连我都弃下不顾,你说这笔账我该如何同你算?” 裴芊芊咬着唇,说到心酸的事,又有想哭的冲动。 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司空冥夜心口闷痛着,将她脑袋按在自己颈窝中,不让她看见自己压抑的难受。 “为夫不再提了,你也不要再如此了,好吗?这六年虽是煎熬,可为夫还能找到你,已深感知足。” “我……”他的低喃,他的温柔,裴芊芊再也无视不了。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不喜欢他,相反的,她在六年前就已经把心丢在他身上了……可此刻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空冥夜似也不打算听她说什么,伏在她耳边继续低喃,“不管我们隔着多远的距离,不管我们差了多少年时空,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同穴。” 裴芊芊抱着他,再一次哭得不能自已。 四周早已静悄悄的,荒芜的山顶上,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总算卸下了各自的脾气,为彼此舔抵着六年的心伤…… 直到太阳升到头顶,裴芊芊才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司空冥夜俊脸微微一沉,越发将她搂紧,“嗯?” 裴芊芊没好气的推着他,“快放手啦,我还要回去做饭!”家里现在可是两个孩子! 司空冥夜抱着她坐起身,埋首在她香软的颈子上,粗沙的嗓音从喉间低沉的传来,“启风会照顾好他们。” 瞧他那黏糊的劲儿,裴芊芊都想打他了,缩着脖子不让他亲,“干嘛啊,放手!” 她这才发现山上居然没人了! 而且启风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靠!他们这对主仆,真是够有默契的! 司空冥夜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薄唇在她下巴上啃咬着,还不忘呢喃,“六年了,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裴芊芊囧,“……”咬了咬唇,她突然认真的看着他,“你真没碰过别的女人?” 她压根不信!就他以前那种冲动劲儿,隔一天不碰她他都会变本加厉要回去,六年,她能忍,但她绝对不相信他也能忍! 想到某些可能,她心里泛着酸气,闷痛得难受…… “为夫准你验身!”司空冥夜也不恼,抓着她一只手覆上自己。 ------题外话------ 先把感情培养好了再回京打怪! 【67】掏心 “……不要脸!”裴芊芊脸红耳涨的骂道,使劲的想抽出手。 “嗯?”司空冥夜不满的对她刮冷眼,“难道为夫要你还不该?” “放手啦!”裴芊芊真是臊得不行。 司空冥夜盯着她羞赧的脸,不得不承认,他的女人真的变了,那些青涩和稚气都被如今的娇艳取代,五官长开的她,精秀娉婷,此刻带着羞气,妩媚生姿…… 他喉结滚动,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压抑多年的*让他身子绷得生疼,深眸中一片火热,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芊芊……”他不由分说的倾下身,欲将她扑倒,恨不得此刻就将六年的空虚全补偿回来。不止她的摸样有变,就连她身子都变得玲珑诱人,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不诱惑着他,让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狠狠的疼她! “司空冥夜,你给我正经些!”察觉到他的意图,裴芊芊挣扎着往一旁扭,说什么也不让他扑。她可没忘记,这可是山顶上! “说,你要何时才给我?”司空冥夜眯着冷眸,冷飕飕的气息充满了危险。 “……回……回去再说!”裴芊芊红着耳根道。家里有两个孩子,地方小,不用担心他乱来。 “这可是你说的!”司空冥夜冷哼,眸底带着别有深意的警告。敢反悔,看他怎么收拾她! “……嗯。”裴芊芊低着头没敢看他。 司空冥夜这才带着她起身。 裴芊芊刚要先走,突然腰间一紧,还不等她惊呼,双脚离地,她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干什么啊?快放我下去!” “闭嘴!”司空冥夜轻喝。 “我……”裴芊芊在他肩上捶了几下。发现他越抱越紧后,这才撅着嘴安分下来。 吸着鼻子,最终缓缓的将头靠在他颈窝里。 她没看到的是男人微扬的唇角,那俊脸上的冷气犹如被阳光融化,散发着和煦的光泽,深邃立体的五官比任何时候都耀眼迷人。 …… 裴芊芊本以为劝说谷里里的人迁移至别地会有难度,毕竟这事关着谷里近百人的生存,要他们舍下自己的家园,就是换做她她也不一定同意。 可当她把谷里最有威信的两位老人请到家里商议的时候,没想到那两位老人看过司空冥夜的书信后,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就在契书上按下了手印。 裴芊芊惊讶的看着他们,“吴伯、周伯,你们都不考虑一下吗?” 两位老人对她笑了笑,满脸皱褶,可温和慈祥。吴伯见她吃惊,主动解释道,“芊芊,你来落霞谷的时日不长,对有些事了解甚微。我们虽不在南赢城中,可我们身在南赢,也受过南赢王不少恩泽。南赢这片土地,除了我们落霞谷外,大都饱受灾难,年头好的时候百姓稍能有个安稳日子,但凡年生差些,百姓的日子那就是一个苦字。好在南赢王从来没放弃过南赢的百姓,只要一遇上灾难年,南赢王总会及时救助,发放的粮物从来没有短缺过。我们落霞谷虽然灾害少,可我们也要替南赢的百姓承下这份恩泽。如果南赢王真要落霞谷,我们怎能有异议?南赢王从未亏待过南赢的百姓,我们相信他一定会安置好落霞谷的人。不就两三年嘛,我们就当去别处散散心。” 听完他说的话,裴芊芊内心更震惊,甚至感动得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她看过南赢的地图,说真的,南赢的地势地貌在整个蟠龙国来说算最为险要的了,除了城里好些,其他地方都很贫瘠,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气候,一年里至少四五个月都处在雨季中,对南赢的百姓来说,雨季就是他们的灾难。要不是上头有救助,不知道多少人会选择离开南赢……那次好多南赢的官员到府里,就是为了解决南赢涝灾一事。她也看出他们对这片土地的重视,只是没想到司空冥夜自闭沉闷的背后会偷偷的做这么多。 让一些没见过他的人都能对他尊敬到无条件付出,这得多大的心才能做到? 直到两位老人离开,她还站在堂屋里久久回不过神。 “怎么了?”房间里的男人走了出来,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按了手印的契约。 “没问题了!”裴芊芊回神对他笑了笑。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她还想了好多说服人的理由呢。原来都是她小心眼了,谷里的人这么通情达理、淳朴善良,她应该对他们有信心的! “我会让启风好好安置他们的。”男人轻道,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可裴芊芊听着却很心安。 “我知道。”她动容的点了点头。有些心酸,自己的丈夫她还要通过别人去了解他,回想过去,似乎她在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认真过。只知道他冷漠乏趣,却没想过要去揭开他的冷面好好了解他。 “下午随我回城。”司空冥夜把桌上的契约收起,突然道。 “回城?”裴芊芊愣了一下,然后撇嘴,“你自己去吧,我就在这里。” “你必须随我去。”男人口吻严肃,不容她反驳。 “不去!”裴芊芊对他瞪眼,“我走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冷凌会留下。” “我……”面对他不容商议的态度,裴芊芊无语的磨牙。这人老毛病还是没改,做什么都不跟她商量!她搞不懂,他回城肯定是有事处理的,毕竟他是南赢之主,可她去能干嘛?当红花做陪衬啊? 正恼着,儿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抱着她胳膊就往外拉,“娘,你快出去看看!” 裴芊芊好奇的走出堂屋,小家伙指着篱笆墙外一男子急声道,“娘,这个叔叔很怪,站在我们家外面不知道要做何。我跟你说,昨天他还硬塞给我一袋银子呢!” 看着篱笆墙外面露尴尬的启风,裴芊芊哭笑不得,对他唤道,“进来吧。” 启风这才走进院里,不过看某个小孩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王妃,小世子他……” 裴芊芊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头,“宝,这是爹的朋友,你叫他启叔叔。启叔叔不是坏人。” 司空南召看着启风,眼仁儿滴溜溜的转,“启叔叔,你不会找我还银子吧?” 启风唇角狠狠一抽,差点笑出声。 裴芊芊皱眉,“银子?宝,你拿了启叔叔多少银子?” 司空南召立刻摇头,“娘,不是我要拿的,是他非要给我的。”说着话,他已经跑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只银袋子,给她,“娘,你看都在这里呢?” 裴芊芊拉长了脸,“怎么昨天没听你说?” 小家伙低下了头,“娘,我还没找到机会说呢。本来我是想把银子留着娶媳妇的,现在有媳妇了,这银子我也用不上了。” 裴芊芊一头黑线。别提‘媳妇’成不?一提媳妇她就凌乱。看看自己的‘小儿媳’,还在墙角那里追蛐蛐呢…… 她把银袋子朝启风扔过去,白了他一眼,“南召还小,你别动不动就给他这么大笔银子,免得让他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启风接住银袋子,尴尬的笑了笑,“王妃,您想多了,小世子虽年幼,可属下瞧着他极有主见,很聪明的。” 裴芊芊无语的叹了一口气。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道,“宝,娘跟爹要去城里一趟,你就在家带布布,好吗?” 司空南召回头看了看堂屋里某爹,小脸绷得紧紧的,“爹,我把娘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些,记住了?” 司空冥夜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你还是把你‘女人’看好,我们的事少管!” 裴芊芊一下子就喷笑起来。 司空冥夜就跟故意气自家爹一样,对她正经的道,“娘,你跟爹去我是没意见,不过他要是欺负你呢,你就回来跟我说,回头我带着你远走高飞,让他一个人孤老去。” 司空冥夜脸黑得都发绿了,带着一身怒火朝他们母子走去。 小家伙一看,赶紧往裴芊芊身后躲,“娘,快哭两声把你男人震住!” 裴芊芊险些吐血,这下可不再护他了,手掌拍向他屁股,“臭小子,再乱说信不信我揍你!” 小家伙捂着屁股往启风那边跑,便跑边喊,“启叔叔,快救我,这对夫妻要虐宝宝了!” 启风哪敢躲啊,生怕他跑快了跌倒,在他小身影冲过来时赶紧把他抱起来。 裴芊芊叉着腰,司空冥夜黑着脸,夫妻俩立在一起,难得默契十足,都想抓他打一顿。 “那个……王爷王妃,你们有事就去忙,属下先带他们去玩了。”启风抱着一个,又去墙角边把另一个小丫头捞到腋窝下,然后快速的跑出了篱笆院。 “臭小子!”裴芊芊气骂,又转头瞪了一眼,“瞧瞧,这就是你儿子!” “还不是你生的。”司空冥夜斜睨着她,一样的不满。 “……”裴芊芊无言以对,这才发现气氛不对,啥时候他们‘联盟’了?想起儿子先前的话,她耳根子不受控制的发烫。 垂在身侧的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挣了挣,没挣掉。 男人倾身在她耳旁低语,磁性的嗓音犹如哄她般,“等从城里回来我们再收拾他。” 裴芊芊‘嗯’了一声,脸蛋绯红。彼此关系的突增猛进,让她还不太适应,前两日还哭哭闹闹的要跟他断绝关系,现在却…… 她这颗心动摇得她自己都鄙视,说好的不要他呢,说好的不理他呢,就这点骨气难怪被他欺负得死死的。 …… 偏僻的一处民宅内,数名男子会聚在一间房中,每个人神色冷肃,窄小的房间里笼罩着一种肃杀之气。 一个肌肤白皙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听完几人带回来的话,白净的脸上顿时染了几分怒色,不阴不阳的声音更显得尖锐,“让你们抓个孩子都抓不到,你们说,洒家回去该如何向王爷交差?” 站着的男人纷纷低下头,只有领头的对他解释道,“公公,非小的们办事不利,而是我们在追杀他们时,听闻南赢王也在落霞谷,小的们怕暴露身份,不得不先回来。” 净面的男人惊讶,“南赢王在落霞谷?” 领头的点头,“是的,不仅他出现在落霞谷,而是还带了不少人进谷。” 净面男人脸色微冷,“这里虽是他的属地,可他不在城中,去落霞谷做何?”不等人回话,他冷声下令,“你们速去打探南赢王此番离京的目的。” 领头男子刚要应声,又有一名男子匆匆闯进了房内,“启禀公公,小的有要事禀报。” 净面男人目光凌厉的射向他,“出何事了?” “公公,不知为何,落霞谷的人全都出了谷,小的还发现是南赢王的人带他们离开。” “有这事?”净面男人惊讶的起身,“好端端的谷里的人为何要离开?” “回公公,落霞谷此刻全是南赢王的人,小的们很难打探到有利的消息。” “那就从谷里的人下手!” “可要是……要是被南赢王的人发现了该如何办?”来人一脸担忧。 “哼!他还能对付我们不成?”净面男人很是不屑,“他此番举动怪异,其中必有隐情。若是我们将此事上报王爷,王爷再同皇上诉状一番,他南赢王也只会乖乖的回京去!” 他眯着眼,凌厉的目光中除了轻蔑,还有着深深的算计。 莫不是南赢王想在此策反?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助他们!王爷早就想拔了南赢王这根刺了,如果让他们发现南赢王有谋反之心,这将是他们除掉南赢王最好的机会! 看他以后还怎么伙同太子跟他们王爷作对! …… 从落霞谷到城里,裴芊芊随司空冥夜到城府时,天都快黑了。 这座城府算是司空冥夜第二个家,而她却是头一次来。虽然城府比不上南赢王府气派,可也算南赢城最高大上的地方了。 司空冥夜去见赶来的官员,她则是随丫鬟去了主院卧房。 看着陌生的房间,她一样有很深的触动。他住的地方似乎都一个摸样,就连气氛都是那样沉寂压抑。房间里的格局和摆设,是那么的熟悉,让她直有一种回到京城的感觉。 “王妃,奴婢这就去打水为您沐浴更衣。”丫鬟毕恭毕敬的道。 “嗯。”裴芊芊也没拒绝。走了一个时辰山路,背上都汗湿了,她也想舒舒服服洗个澡。 丫鬟离去后,她在房间里转悠,将许多摆件都一一摸过。 想着他跟城里那些官员有要事要谈,一定不会那么早回来,丫鬟把洗澡水准备好后,她洗完澡还故意多泡了一会儿,越泡越不想动。 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以为是丫鬟进来,眯着眼头也不抬的道,“我说了不用人伺候,你们下去吧。” 直到脚步声靠近,她才察觉到不对劲,睁眼、回头,‘啊’的一声整个身子缩进了浴桶里。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嗯?”男人俊脸沉了又沉,不满她的反应。 裴芊芊吸了吸气,别扭的道,“我马上就洗好了,你先出去等我穿衣。” 司空冥夜沉着脸开始散发冷气。 裴芊芊窘得都想淹死自己了。按理说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什么事没做过啊?可毕竟隔了六年,想到那些事,她是真有些不好意思。 骂人说的‘装处’就是她这样的,可她就是放不开又能咋办? 见他不懂,她脸红得像要滴血,“你先出去好不好,一会儿就行。”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底的沉冷渐渐散去,多了一丝暧昧的热气。面前的女人此刻光溜溜的在浴桶中,仅是想想水中的光景,他就难以隐忍。那绯红的脸蛋被热气晕染,犹如刚摘的蜜桃鲜嫩,只是片刻,他就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几乎没同她多说一句话,他直接解开自己腰间束带—— 裴芊芊躲在水里‘啊啊’叫,“司空冥夜,你敢进来试试!” 可惜就她现在的处境,别说有威震力了,某个男人没有直接扑她而是慢条斯理的宽衣解带已经算给她面子了。 看着他裸身的那一刻,她尖叫的拍着水,眼都不敢睁,直到被某个男人困住,她还在叫骂,“司空冥夜,你个暴露狂,耍流氓!” “闭嘴!”男人忍不住低喝。 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她虽然不敢叫了,可却不安的扭摆起来。只是她越挣扎,男人身体的变化越大,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她张开的红唇被他很快覆上。 这一吻,犹如雷电之势让裴芊芊再也不敢乱动丝毫。水中他火热的胸膛似要将她灼化,紧绷的每一处肌肉都蓄满了力量,就连搂着她的手臂都紧得恨不能将她勒断,而最让她心惊胆颤的是他身体的变化。 唇齿间的纠缠,让她逐渐的软了身子,从开始的抗拒到迎合。 “芊芊……”男人放开她的唇,在她耳后低唤,从她耳后,他动情的薄唇一点点往下,所过之处无不让她身子轻颤。 时隔六年,对她来说,跟曾经大不相同。那时候她内心深处始终不情不愿。而今,他依然还是这般霸道,可她却有一种失控的感觉,感觉身心都像不属于自己了…… 水中,彼此的肌肤贴得紧紧的,火热的气息似是要将这浴桶中的水烧开。 水中的男人,浑身尽显阳刚,薄薄的汗珠覆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魅惑、性感、霸气、狷狂……而在他怀中的女人,同样陷入一种渴望中,娇柔的脸蛋带着妩媚,一双美目似含着春色,催动着他更强烈的念想。 “芊芊……”他沙哑的覆上她微开的红唇,吞下她所有的呻吟。 这一晚,面对他一遍又一遍的索要,她毫无招架之力,六年的分别,六年挤压的*,某个男人彷如要一次性讨要回来般,让满室的激情久久不息…… …… 饱受一夜‘酷刑’,裴芊芊第二天直接赖死在床上。 被折腾够了她也不忘‘报仇’,没力气骂人了,她就用行动抗议—— 喝水要某个男人喂,吃饭要某个男人喂,就跟瘫痪到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偏偏今日司空冥夜心情好,一夜激情胜过了洞房之夜,那俊脸上原本该有的冷气都如同被春风吹走,哪怕依然没什么表情,可若仔细看,那深邃的眸底却是藏着笑意。 “你出来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回京?”气氛太暖,裴芊芊还犯贱的觉得不适应,想找话题跟他聊天。 “等把落霞谷的人安顿好了再说。”男人侧卧在她身侧,眼皮都未掀,难得露出一副慵懒之态。 “宫里的人知道你出来了吗?” “嗯。” “那个……”裴芊芊欲言又止,有些别扭。 “嗯?”男人缓缓睁开眼。 “京城里的人怎么样了?” “荣襄王两年前已经成婚,女方家世一般。” “荣襄王都成亲了啊?”裴芊芊惊讶,也忍不住感叹,“真快!” 凭他在家族中被排挤的份,就算有家世好的女子估计也轮不到他。他们父皇的偏见她早就见识过了,可人家是一国之君,又能拿他如何?又不是人人都是瑞庆王,想娶谁就娶谁。唯一让她欣慰的是那个俊美阳光的少年成了家,就凭他那温和的性子,嫁给他的女子也算有福气的。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这次没搭她的话。 裴芊芊爬到他身上,半压着他,继续问道,“那裴倩云呢,嫁给瑞庆王了吗?裴蓉欣正常了没有?有没有被气死?裴耀回裴家了吗?跟他爹关系好了没有?”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司空冥夜只淡淡的回了她一句,“随我回京不就都知道了?” 裴芊芊拉长了脸,“你怎么这样啊?还说以后再不会瞒我半句,怎么,吃干抹净你就忘了自己说的话?”她气呼呼的想起身,“不说就不说,我继续回谷里待着去!” 司空冥夜脸色一沉,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冷冷瞪着她,“你再说半句不回京的话,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下不了床?” 裴芊芊赌气的撇嘴,“你试试看!都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要选择精尽人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司空冥夜紧抿的薄唇狠狠一抽。看着她那小性子又出来了,他作势要去解她衣裳,“那就试试看,看为夫能否精尽人亡。” 裴芊芊惊得赶紧拍打他的手,“司空冥夜,你别乱来!”要死了,昨晚的劲儿还没恢复过来,再继续,她只怕会先死在床上! 司空冥夜虽然住了手,可却低下头把她狠狠吻住,最后放开她时还惩罚似的咬了她一口。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裴芊芊揉着唇,恨得牙痒痒,“你到底说不说?” 司空冥夜突然挑动浓眉,“你唤声‘夫君’我就告诉你。” 裴芊芊顿时黑线连连。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这样的称呼真是够肉麻的。可架不住对京城里某些人境况的好奇,她也只能嘟着嘴唤了一声,“夫君!” 司空冥夜还很正经的应了一声,“嗯。” 裴芊芊哭笑不得,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你无聊不?赶紧的,快给我说,再磨磨蹭蹭的我咬你了!” 司空冥夜又瞪了她一眼,抱着她又翻了一圈,让她继续趴在自己身上,这才说起京城里的人和事来。 他这人性子冷,不像司空澜那样说起话来滔滔不绝,难得跟她摊点话,就跟播报新闻一样严肃死板。裴芊芊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安静的趴在他身上认真听。 裴倩云最终还是取代了裴蓉欣这个大姐嫁给了瑞庆王司空黎皓,就连肖姨娘都母凭女贵被裴文安抬成了平妻,近几年都跟叶敏茹斗,还想夺叶敏茹的掌家权。 而裴蓉欣恢复正常后也嫁了人,男方是刑部尚书的大儿子,叫崔锡林。过程司空冥夜没细说,只说裴蓉欣婚后给崔家生了一子,如今也快四岁了。 对裴蓉欣这点,裴芊芊表示还有些失望,因为不在京城,也就没看到裴蓉欣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是心甘情愿嫁给崔家,还是带着仇恨而嫁?毕竟以她的身份,嫁给那个什么崔锡林,怎么算来都是下嫁,从小心高气傲的裴家大小姐怎么吃得消这份委屈? 冷笑过后,她又接着问,“那裴倩云呢,她嫁给瑞庆王这么多年,生了几个孩子?” 提起司空黎皓,司空冥夜眸底划过一丝冷色,“他也配后继有人?哼!” 裴芊芊挑眉,听出一些味道,“怎么,瑞庆王到现在还没有孩子?那袁贵妃不是急死了?” 司空冥夜没正面回答,“袁贵妃替她那野生的儿子挑选了不少女子,可惜无一人怀上。” “野种儿子?”裴芊芊惊得睁大双眼,“什么意思?难道瑞庆王不是袁贵妃同你们父皇生的?” 司空冥夜合上冷眸,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消息…… 裴芊芊听得就跟被累劈中一样,一时惊得无语。 瑞庆王竟然不是皇上的儿子! 他们家中居然有这么惊人的内幕! 回过神,她忍不住惊呼,“我的天啊,那皇上还把兵权交给他?这不是傻吗!要是瑞庆王得到皇位,这蟠龙国不得改朝换代?” 司空冥夜没再说话,虽然闭着眼也窥探不到他的神色,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来压抑、越来越阴沉。 裴芊芊皱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司空冥夜薄唇抿得死紧,似乎不想再多说一句。 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生气,反而像在逃避什么,裴芊芊心里好奇得要死,可见他如此,有些不敢追问了。 而就在她打消念头问下去时,只听耳边传来冷冰至极的嗓音,“是母妃发现的。而她也因此丢掉了性命。” 裴芊芊再次震惊,“她不是因为保护你们父皇而被刺客误杀吗?” 司空冥夜掀开眼皮,眸底一片冷冰,“刺客行刺是真,只不过刺客是受袁贵妃所使。那夜母妃原本独处寝宫,父皇临时前往,正巧同刺客撞上。其实母妃原本可以避免……可她为了父皇还是……” 尽管他省去了一些话,可裴芊芊还是听懂了。本来贤妃可以躲过那一劫,可面对丈夫生命受到威胁,她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咬着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女人之间的争斗她难以形容,也不想去评价,只是觉得那个同她无缘见面的婆婆死的太凄凉……那么年轻,自己生的孩子才那么小,偏偏自己的丈夫还不止她一个女人、不止一个儿子。 说她死得不值吧,可那个人又是她的丈夫,说她英勇无畏吧,可却留下年幼的儿子…… 本以为这些消息已经够让她难以消化了,可谁知身旁的男人像是打开了话茬要把内心剖给她看,紧接着又听他道,“我所中的毒也是袁贵妃所下。” 裴芊芊又睁大眼,这一次她没再沉默了,震惊和愤怒让她脱口爆粗,“狗日的袁贵妃,真他妈贱!” 对一个孩子居然下那种药!终身无子…… 她看那瑞庆王才是终身无子的命! 她这一火,连浑身酸痛都感觉不到了,呼啦坐起身就要下床。 司空冥夜沉着脸将她捞了回去,“做何?” 裴芊芊咬牙切齿,“杀回京城啊!那贱人想要你终身无子,不就是诅咒我家宝去死吗?这种烂心肠的毒妇,不杀了难道还留着看啊!” 第一次,司空冥夜面对她的粗鲁笑了,“无妨,等我们带南召回京,自有她难受的。” 裴芊芊没好气,“你还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真是的,你就不怕你父皇哪天把皇位传给瑞庆王吗?” 她的生气也代表着对他的在乎,司空冥夜幽沉的眸光渐渐的柔和,还轻抚着她后背,似是要抚平她此刻的怒气。 “父皇贪恋皇位,一时不会把皇位交出。而我投其所好,这些年用养身的丹药换取了他不少欢心。只要他不废太子,我也不惧那对母子。” “万一……我说万一瑞庆王权势过*你们父皇让位呢?”裴芊芊一脸揪心。要是瑞庆王上位,那其他正儿八经的皇子公主还能活命?这真不是开玩笑的,谁让她家南召也是司空家族的血脉呢。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可他们父子的性命她不能不在乎。那种事真变成现实的话,恐怕追到天涯海角那对母子也要将司空家族的人斩尽杀绝。 司空冥夜淡淡的勾唇,笑得别有深意,“我多年不曾入朝,也不是白费光阴。”看着她眼里的狐疑,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铁矿的发现你功劳最大,我招兵买马,只待兵器充足就可与那对母子一比高下。” 裴芊芊又是一惊,“你还偷着做这么大的事?”臭男人,瞒着她的事可真多!而且件件事都让她心惊,随便一件事说出去都能掀起一番惊天巨浪。 以前她就看出他自闭、心思深沉,只是没想到他心里装着这么多事。她承认,都有些后悔扒出这些事了,知道的结果不必当初好受,反而是知道得越多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多大。 “为何不直接拆穿他们呢?”这是她想到的最简单而直接的办法。 “谁会信?”司空冥夜唇角依然微勾着,只是淡淡的笑意显得苍白无力,“母妃也只是偶然发现他们的秘密,并无旁人能作证。她心生震惊和恐慌,担心袁贵妃不会放过她,故而偷偷将消息飞鸽给了恩师,可惜,恩师还是晚到了一步。他赶到时,母妃已经丧命,而我也已中毒。” “那个……”裴芊芊抓了抓脑后,“我能不能问下,母妃她跟你恩师、也就是太师大人,他们是何关系?” “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师兄妹。” “哦。”裴芊芊点着头,可接着她又好奇,“他到底是你师父还是义父?” “是师父也是义父。”司空冥夜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把抓乱的发丝梳理好。 问到这,裴芊芊总算停了口。知道这么多事,她是真要好好消化消化。 两个人相偎着,彼此的秘密交付过后,心也仿佛贴在了一起。 “从小到大,你没少受委屈吧?”知道得越多,裴芊芊心里越沉重,突然很心疼他的过去。 “还好。”男人淡淡的回了两字。 “司空冥夜,以后我们都这样好不好?”她抬起头,眼里多了水雾。 “好。”司空冥夜拉下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六年,他不会再让另一个六年重现…… …… 傍晚的时候,南赢城城守前来求见,司空冥夜暂时离开了。 裴芊芊忙让丫鬟准备纸笔,把自己关在房中作画。 半个时辰后,当某个男人回房,看着桌上的画纸时,惊得忘了眨眼,“这是……” 裴芊芊邀功似的拿手肘撞他,“怎样,我的画算不算价值连城?” 男人眸底显出光亮,突来的震撼和惊喜竟让他惯常冷硬的俊脸如染了霞光般璀璨迷人,拿起桌上的画纸,双手都有些颤抖。 对他来说,画中各式各样锋利无比的兵器,简直就是天下最罕见的珍宝! “你、你是如何画出来的?” “眯着眼画的啊!”裴芊芊笑得有些得瑟,“我要是告诉你这些兵器我都见过、而且还用过,你会不会嫉妒死?” “你用过?”司空冥夜更加诧异,看向她的眸光还真带着嫉妒。 “呵呵……”裴芊芊也不瞒他,“我都忘了跟你说,其实我在那个家里的时候也是从小练武的,只不过我没你们这么高深的造诣,我们那只是拳脚功夫,内功修为啥的跟你们没法比。因为学武,我也接触过不少厉害的兵器,正好现在派上了用场,所以我就凭记忆画下来了。”她叹了口气,“虽说现在的条件打造不出太精锐的武器,可只要按照画中的图形去打造,也绝对比时下的兵器厉害。” 她都有认真观察了解过,当下的兵器大多是青铜所造,因所需的温度要求比铁低,所以打造起来容易,也就被广泛使用。但铜制的兵器韧性较差,跟铁兵器比起来,虽然铁质兵器打造更难,但实用性更好。要是再尖锐些、锋利些,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时下这样的社会,绝对会晃瞎天下的眼。 看着男人那喜色外露怎么都藏不住的摸样,裴芊芊有些好笑,“行了,你好好收着就是,等明天空了,我再给你画点装备式样,不管是防守型的还是攻击型的,都没问题!” 司空冥夜眉眼都夹着笑,放下手中画纸,竟把她往凳子上拉,“现在画,为夫等着用。” 裴芊芊忍不住抗议,掐他,“你急什么啊,还要不要人休息了!”被他压榨了一晚上,现在都还难受呢! 可再抗议也架不住他的霸道,她最后还是乖乖的照做…… …… 为了犒劳她,第二天司空冥夜心情大好的带她出府。 两个人穿着便装走在路上,裴芊芊没打量别的,反而时不时扭头看他。 “嗯?”对于她做贼般的偷视,司空冥夜也不是瞎子。 “那个……”裴芊芊有些欲言又止。 “说。” “我们先去那家铺子吧。”她指了指路过的一家成衣铺。 “嗯。”男人也没多想,爽快的答应了。 直到陪她进了铺子,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只见掌柜的见到他的女人,亲切又热情的招呼道,“裴姑娘,你来了啊?正好,今日我们东家也在。” 裴芊芊惊讶,“毕掌柜,左公子来了?” 掌柜的指着后堂,“裴姑娘,您请吧,我们东家就在里面。” 裴芊芊抬脚就要去,可又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拉自家的男人,“走,我们进去。” 司空冥夜此时脸色泛着冷意,眸光冷飕飕的瞪着她,“左公子?” 裴芊芊一看不对劲,赶紧解释,“你先别误会,我来是办事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怕他继续误会下去,她拉着他的手往后堂走,“走啦,你去了就知道了!” 本以为带他去见左文筝会让他消除误会,她没想到当两个男人见面,左文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而自家男人那个脸啊,黑得就跟抹了墨一样。 “南赢王?你、你们怎么一起来的?”一袭白袍美如冠玉的男子惊呼问道,眸光在夫妻俩身上来回打量。 “左公子,好久未见,别来无恙?”司空冥夜不着痕迹的将女人拉到身侧。 “原来你们认识啊?”裴芊芊也是惊讶不已。 “芊芊,你跟他……”白袍男子因为司空冥夜的举动,俊脸都拉长了。 “本王是她夫君!”不等裴芊芊回答,自家男人已经先开了口。 “夫君?!”白袍男子瞪大比女人还美的双眸,指着司空冥夜朝裴芊芊问道,“芊芊,你成亲了啊?还嫁给他这种冷面鬼?” “噗!”他最后一句话让裴芊芊忍不住喷笑。敢当着她家男人说他冷脸,这可是需要不少底气和勇气的。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男人误会,她还是主动的向对方解释道,“左公子,我六年前就跟他成亲了。” “六年前?!”左文筝又忍不住惊呼。 “左文筝,你不待在曼罗国,跑南赢来做何?”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司空冥夜冷冰冰的问道。 他这话一出,换裴芊芊惊讶了,“左公子是曼罗国的人?” 司空冥夜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是曼罗国大公主的长子。” 裴芊芊瞪大了眼,瞅着对面白袍男子,神色都变了。她还以为左文筝只是个商人,没想到他这么有来头! 虽说曼罗国女子为尊,可也不能小巧了人家身份去。 不是她对左文筝的隐瞒不满,而是现在听到曼罗国三个字,她就觉得不安。想起死的那个人,还有被儿子捡回去的小丫头,如今加上一个左文筝,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正常。 【68】、回京,谁气谁? 身份被揭穿,左文筝再看着裴芊芊的时候多了一丝歉意,“芊芊,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裴芊芊笑了笑,“没事,我理解。”她从怀里摸出一叠折好的纸,对他递了过去,“左公子,这是我近两个月所画,你过目一下。” 左文筝刚要伸手,但却被另一只大手抢了先。 司空冥夜黑着脸把纸打开,这一看微微愣了。 裴芊芊认真给他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手绘的服饰。几年前我就跟左公子合作,我负责画这些,他出银子给我买。”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左文筝怎么会看上她画的服饰,虽说只是一些改良的古装,可真做出那种式样来,时下的人也不一定能欣赏啊。原来他是曼罗国的人,那个以女人为尊的国家,这些加入了流行元素的式样,也才有被接受的可能。难怪这家伙当初死缠着她,非要买她的灵感,而且也没见这边成衣铺有这些款式的服饰出售。 司空冥夜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下。 左文筝赶紧把他手中的图纸又夺了回去,宝物一样塞进袖兜里,还不满的说了一句,“女人家的东西,像南赢王这样的男人怎会懂?” 司空冥夜微眯着眼,也不计较他难听的话,“左公子,来我南赢只是为了生计?” 左文筝突然抿紧了唇,白皙的俊脸莫名沉冷,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后,才压抑的开口,“我女儿不见了。” 裴芊芊皱眉,“你女儿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左文筝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起的夫妻,最后把眸光落在司空冥夜冷峻的脸上,如冠玉般的俊脸上有着深深的痛,“南赢王,还记得当初你托我们的事吗?” 司空冥夜浓眉微蹙。 左文筝继续道,“那次瑞庆王带兵欲讨伐我曼罗国,后来发现那不过是我们同你联手骗他。他讨伐失败,且又不甘心被我们愚弄,这几年他明里暗里都在对付我们左氏族人。前不久我同堂弟带小女芷晴外出游玩,顺便想到南赢来收些租子。没想到途中有人暗算我们,我误中他们奸计同小女分开,谁曾想堂弟和小女就此再无踪影。” 裴芊芊诧异不已,“你女儿叫芷晴?” 左文筝立刻看着她,“怎么了?可是你见过她?”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被困几日的疑惑总算找到了答案。 裴芊芊赶紧对他道,“左公子,芷晴在我家呢!” 左文筝猛然起身,又惊又喜,“真的?” …… 对自家堂弟的死,左文筝沉默了许久。 裴芊芊正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突然城府的侍卫找了过来,并在司空冥夜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司空冥夜俊脸一沉,微眯着眼眸冷声下令,“封锁城门,不许留一个活口!” 侍卫命令离去。 裴芊芊皱眉碰了碰他,“怎么了?” 司空冥夜眸底更显阴沉,“有人发现瑞庆王的人在城里出现。” 左文筝抬起头,狭长的眸底隐藏着杀气。 小堂里,两个男人身上的冷冽和肃杀之气让空气都变得冻人。裴芊芊脸色也不比他们好看,“瑞庆王太过分了!连个孩子都肯不放过!” 她知道自家男人的用意,那些人绝对不能放走一个,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矿山的事,要是泄露一字半句出去,那这矿山他们就保不住。交公是小,问题是皇上还不知道自己戴了绿帽,依照他对瑞庆王的重视,有好东西绝对少不了瑞庆王的。 想抢属于他们的东西,门都没有! 想到什么,她朝身旁的男人认真道,“要不我们尽快回京吧?我怕你在南赢待久了会引人多想。” 司空冥夜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柔色,“好。待把南召接进城后我们就回京。” 看着夫妻俩无视旁人的恩爱样子,左文筝干咳了一声。 裴芊芊尴尬的想抽手,可司空冥夜却握着她不放,冷眼射了对面一记。 听说女儿快进城后,左文筝倒也不急了。后面的聊天裴芊芊尽量找关于孩子的话题,也是想缓缓某些气氛。 她也是才得知左文筝的情况,芷晴的母亲因生孩子难产过世,虽说他们夫妻是家族联姻,但左文筝之后没有再娶,而是一直悉心陪着女儿。曼罗国女子为尊,左家乃皇族,芷晴乃贵胄,这样的身份可不比皇子亲王低。 当然,她也焦心一件事,那就是儿子那里。 而她的这份焦心也很快成了真…… …… 司空南召和布布被启风带进城里,听说布布的爹找来了,还听说布布要被带走,司空南召就跟炸毛的小老虎一样,抱着布布怎么都不撒手,还急红了眼,“布布是我媳妇,你们怎么能做棒打鸳鸯的事?谁也别想拆散我们!谁都别想!” 见着左文筝,布布小苹果似的脸蛋笑成了一朵花。不过小丫头就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不哭着要左文筝抱,而且见司空南召生气后,她还不停的往司空南召脸上亲。 三个大人那叫一个尴尬。 司空冥夜沉着脸没说话,裴芊芊是不知道说什么,眼见儿子这样,她也心疼自家儿。别人只当他们捡了个孩子,可她却清楚儿子的性子,那真是把布布当媳妇了的。虽然有种过家家的感觉,但儿子对布布那是真的用了心在照顾。 说棒打鸳鸯,其实她还真有这种错觉…… 而左文筝脸色都是黑的,眼看着自己女儿被人‘霸占’,还‘媳妇媳妇’的叫上了,他几乎忘了司空南召还是个孩子,怒斥道,“我何事把芷晴嫁给你了?” 不怪他跟一孩子生气,任谁听到那样的话也会受不了。更何况他女儿才两岁! 司空南召此刻已经把他当做了抢媳妇的坏人,稚气的小脸上都布满了仇视,“布布是我的!她亲了我就是我的人!” 左文筝眸孔紧敛,放在身侧的双手都攥紧了,“把芷晴放开!”小屁孩,居然敢想他的女儿,就算他是亲王之子又如何,他女儿是绝对不会嫁外国的! 司空冥夜突然走向儿子,挺拔健硕的身躯不着痕迹的替儿子挡下左文筝激怒的眸光,“不过是两个孩子相处有了些情义罢了,如此气恼可不像左公子平日该有的气度。” 左文筝上前几步,怒指着他身后,“南赢王,你可听见你儿子说的话了?” 司空冥夜淡淡的回了一句,“左公子可听过‘童言无忌’?” 左文筝无言以对,“你!” 司空冥夜接着又道,生怕气不死他一般,“芷晴姑娘被犬子所救,这是不争的事实。左公子也应该明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道理,别说犬子年幼,就算让芷晴姑娘以身相许,也非犬子占芷晴姑娘便宜。更何况犬子乃本王嫡长子,论身份也不必芷晴姑娘低卑,左公子这份‘嫌弃’未免太伤本王面子了。” 左文筝白皙的俊脸上都起了青色,硬生生的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瞧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这么‘掐’起来,裴芊芊哭笑不得。可问题的关键不在两个男人身上,而是在自家儿子身上。她走过去在儿子身边蹲下,摸着他的认真跟他解释起来,“宝,左叔叔不是要抢布布,只是因为布布太年幼,还不能离开左叔叔。” 见自家娘亲都劝说自己,司空南召眼仁儿起了水雾,“娘,我也能照顾好布布的。” 裴芊芊心疼他,可知道这件事由不得他,“宝,布布太小,应该在她爹身边长大,你想想看,你爹没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心里是不是很难受?乖,把布布交给左叔叔好吗?等布布长大些,娘带你去找布布玩,那时候她也能说话了呀。” 小家伙咬着唇,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就是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流下来。 裴芊芊心疼得要死,正想着怎么继续安慰他,谁知道小家伙突然放开布布,一头朝外面冲去—— “呜呜呜……”他这一跑,布布也不知道是受到惊吓还是怎么的,突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司空南召停了下来,小身板绷得紧紧的。但也就只有片刻,他没有回头,依然迈开小腿跑走了。 “南召!”裴芊芊拔腿追了出去。 “呜呜呜……呜呜呜……”布布望着他们跑没的方向哭得站都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芷晴乖,不哭了,跟爹回去。”左文筝一脸心疼的把女儿抱起来,又是哄又是轻拍她。 “布布……呜呜呜……布布……呜呜呜……”小丫头指着司空南召跑走的方向,哭着哭着突然喊了一个字出来,“召……召……呜呜……” 左文筝脸色很沉。 司空冥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父女,“不就是一个女儿吗,若左公子愿意,本王可以替你养。” 左文筝沉冷的脸上冒着黑气,磨牙溢道,“多谢南赢王好意了!想要小女出嫁,南赢王还是多多筹备聘礼吧!莫着急,有的是时间!” 语毕,他抱着还在伤心的女儿大步离开府院—— 司空冥夜勾着薄唇目送他们父女离开,冷眸划过一丝不屑。要聘礼?他赌他们家不会出一个铜板…… …… 儿子‘失恋’了,身为娘,裴芊芊也不好受,特别看着小家伙接连两天都不愿说话的摸样,她都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可她好话说尽也没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儿子到了京城后能认识新的玩伴,然后慢慢的把布布从记忆里淡掉。 并非她这个做娘的不想站在儿子这边,实在是袒护不了。总不能因为儿子喜欢就把人家闺女占为己有吧?至于将来怎么样,她也不敢夸大,毕竟孩子们都小,将来长大了,说不定谁也不记得谁了。 这日她和司空冥夜正在书房整理那些兵器绘纸,启风一脸冷肃的进来禀道,“启禀王爷,瑞庆王的人已经被堵杀,可是还是跑了一个。” 司空冥夜冷眸微敛,“可有看清对方相貌?” 启风沉声回道,“回王爷,那人蒙着脸,我们未能看清他长相。但属下听见开口,能断定此人非正常男子。” 裴芊芊眨着眼不解,“什么叫‘非正常男子’。” 启风低下头,“回王爷,他应该是个阉人。” 闻言,裴芊芊眉头皱得紧紧的,“阉人?你是指太监吗?”她不等回话,转头看向司空冥夜,“瑞庆王身边能人真不少,区区个太监都能脱离我们的围困。” 司空冥夜眸色沉了又沉。 启风提议道,“王爷,依属下看我们应尽快回京为好。那人来过南赢,也不知他可有发现矿山一事。若我们及时回去,也能随机应变,不给他们造谣生事的机会。” 司空冥夜低沉的应了一声。 裴芊芊把整理好的图纸卷起,递给启风,“启风,我跟王爷商议过,由你留下做监工,负责采矿一事。” 启风蹙眉,“王妃,属下留下,那你和王爷身边……” 裴芊芊打断他的话,“冷凌会跟着我们回去。你留下,一是负责矿山开采,二是监督南赢城近期的情况。城里大小官员虽也尽责,可若是你留在此地,也能让我们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冶炼兵器的图纸都在这里,你好生保管,不可给任何人看。我跟王爷先回京,之后细节方面会慢慢通知你。” 启风看向一直未开口的男人,“王爷?” 司空冥夜点了点头,沉声道,“按王妃说的去做。” 启风这才应声,“是。” …… 一家三口踏上了回京的路。 离城前,成衣铺的掌柜找到裴芊芊,并告知她左文筝已经离开了,还把裴芊芊卖图纸所得的报酬给她带了来。 马车上,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裴芊芊倒没啥反应,毕竟这也是靠自己头脑赚的钱,她拿得理所当然。只是有些可惜,左文筝对她们儿子生了戒心,居然都不让两个孩子互相道个别。 车里一直冷气溢流,身旁的男人从出城就是一副冷得掉渣的摸样。特别是看到她那一袋银子,就跟看到粪土一般,嫌弃得只差把银袋子给她扔了。 裴芊芊撇着嘴,“干什么啊?跟一袋钱吃醋?” 司空冥夜眸光阴沉沉的睨着她,冷冷一哼,“等回京我再跟你好好清算账!” 裴芊芊脸黑。咋的,哄她回京就是为了收拾她? 想着儿子在外面跟车夫学驾马车,她不得不把火气压下。还想着收拾她,哼!要是被她发现府里有不该存在的女人,看她不阉了他!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走了好一段路,裴芊芊实在没耐心跟他比了,勾着他脖子坐到他腿上,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 司空冥夜脸色不好看,可她一投怀,他还是将她搂住。 裴芊芊偷偷勾唇,闭着眼在他肩窝里说道,“我并不知道左文筝的身份,跟他接触也就几次,谈的都是银子。我问心无愧,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许再乱吃醋。” 男人过了许久才在她耳边低低的应了一声。 …… 如同他们猜测那般,刚回京,还没来得坐一下,宫里就来人了。 裴芊芊也是才知道司空冥夜这次去封地并未同任何人打招呼。看着在那更衣的男人,她走过去帮他整理衣带,不放心的问道,“需要我同你一起去吗?” 司空冥夜淡声道,“不用。” 裴芊芊忍不住叮嘱他,“那你小心些。你不是有很多奇怪的药物吗,多带些在身上,要是谁敢给你刁难、欺负你,你就给我毒死他们!” 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看着她脸上的不安,他眸底渐渐的浮出一丝悦色。 “干嘛?”看是什么看?没见她紧张吗?也不知道皇上急着召见他做何,总之不会是关心他。 “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司空冥夜抬手抚上她微蹙的秀眉。 “你也说了是以前。”裴芊芊心酸的低下头。曾经的她也有做得很不好得地方,以至于两人互生戒心,蹉跎了好几年,各自都饱受了孤独的滋味,要是她还那么自我,那这些年也是白过了。以前可以说她年轻,不知道如何去经营感情,可现在,她连儿子都有了,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是该学会成熟了。 “等着我回来。”吻落在她额头上。 “嗯。”裴芊芊笑了笑。 收拾妥当,司空冥夜这才出门,只是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沉声叮嘱,“除了曹公公外,宫里任何人前来接你都不可答应。若有擅闯者,一律杀无赦,待为夫回来再给他们收尸!” 裴芊芊重重的点头,“嗯。” 目送他离开,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一股暖意在心尖绽放,她突然发现这样的日子好甜。 这间房是当初他们的婚房,曾经她把这里当牢笼,一度的想离开这里。而今,重新站在这里,她却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那种归属的气息直让她鼻子发酸。 房间的一切都是原样,连凳子摆放的角度都没变化,彷如她昨日还在这里…… “娘!”门外传来稚气的唤声。 看着儿子跑进来,裴芊芊回过神,笑着迎了上去,蹲下身子问道,“宝,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司空南召点头,“娘,我早就听启叔叔说过,我们家很大。” 裴芊芊松了口气,之前担心儿子认生,现在看来又是她多想了。 司空南召拉着她起身,让她先在凳子上坐下,自己也爬到凳子上,这才一脸认真的问道,“娘,听启风叔叔说我还有祖父,对吗?” 裴芊芊怔了一下,点头,“嗯,你还有个皇祖父。” “娘,那他长什么摸样?讨喜不?” “呃……”裴芊芊有些黑线,“不怎么讨喜。” “他凶吗?” “还好。” “那他会喜欢我吗?” “呃……”裴芊芊怔了一下,看着儿子稚气纯真的脸,她笑道,“我们家宝聪明绝顶、懂事又机灵,肯定受喜欢的。” 说实话,跟儿子谈这些事,一点都不好受。有一种天伦之乐叫别人家的,而他们家想要那样普通的天伦之乐,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司空冥夜之所以还能被他父皇放在心上,不过是贪那点所谓的仙丹神药。一个把儿子当物品利用的人,难道还指望他能喜欢这个儿子的儿子? 皇权至上的社会,权势为重,利益在心,更何况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儿、一个孙…… 母子俩正说着话,冷凌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王妃,曹公公来了。” “哦?”想起司空冥夜的话,裴芊芊起身道,“让他稍后,待我更衣完毕就随他进宫。”看来皇上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 大门外—— 这是裴芊芊第二次见到曹公公,几年过去了,他白皙的净面没有一丝变化。 “王妃,多年未见,您气色真是好多了。” “谢公公。”她大大方方对他点头示笑。 “小世子可好?”曹公公随和又不失恭敬的问道。 “一切极好,多谢公公关心。” 简单的问候过,曹公公这才对她道,“王妃,请吧。” 裴芊芊带着微笑上了马车。 尽管她和这位曹公公并不熟,可第一次见他同司空冥夜一起出现在丞相府,他不着痕迹对司空冥夜的维护,也让她生了几分好感。而司空冥夜出门前的提醒,也暗示着这位曹公公对他们夫妻不会造成伤害。 只是有些事,她依然不能对曹公公坦白。 司空冥夜对外宣称她这些年在外养身,如今她回来了,当然要顺着他当初的话走下去。否则离京多年,她没法向某些人交代。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不论是奢华的环境,还是穿着华丽的人,都让人心中生艳。 而且今日还不是一般的热闹,她好奇多年的几个大人物居然都在。按穿着打扮和坐的位置,她一眼就辨出谁是袁贵妃,谁是邱皇后。 同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她微微勾唇,踩着优雅的步子行至殿中,端庄又不失从容的跪在地上行礼,“臣妾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从她进殿,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把她的每一个动作包括神色都仔仔细细的收入眼中。许是看呆了她的摸样,竟没有一个人先让她起身。 司空齐敛紧着目光,龙颜威肃,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倒是袁贵妃先开了口,对司空齐夸赞道,“皇上,您瞧,这南赢王妃养了多年身子,如今气色红润,犹如脱胎换骨,可见这几年真是没白养。” 司空齐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依然充满威严的注视着裴芊芊,“南赢王妃,你身子可养好了?” 裴芊芊磕头道,“谢父皇关心,臣妾身子确实比当年好多了。”对袁贵妃,她也是服了,她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居然能看出她‘脱胎换骨’?不佩服都不行! 司空齐点了点头,“那便好。”顿了一下,他突然又开口,“听说你替南赢王生下一子?事关皇族子嗣,为何不及时向朕禀报?” 裴芊芊心里替儿子苦笑。这做爷爷的没有急着要见孙子,反而先追问她为何在外生孩子…… 好在事先她和司空冥夜通过气,这会儿她回得也镇定从容,还面带着一丝自责,“回父皇,臣妾隐瞒不报并非无视尊长,只是臣妾当初身子虚弱,南召诞下时身子也极其稚弱,加之他幼小离不开臣妾,不得已臣妾才隐瞒至今。” 司空齐面无表情的问道,“他如何可长好了?” 裴芊芊又磕头,“谢父皇关心,南召他现在极好。” “那就好,等下次入宫,记得把他带来朕瞧一瞧。” “是,臣妾记住了。” 这样的一问一答,裴芊芊连磕了好几个头,最主要的是司空齐似乎没发现她还跪着,反倒是皇后邱兰溪替她说了话,还打趣道,“皇上,快让南赢王妃起来吧。再让她跪下去,南赢王可得心疼了。” 司空齐似乎才发现她还跪着,这才淡声道,“南赢王妃起来吧。”他斜了一眼身侧,“给南赢王妃赐座。” 一旁的太监同宫女一起搬来软凳放在司空冥夜身侧。 裴芊芊恭敬的谢过之后转身走向了司空冥夜,没有落座,而是温顺的站在他身侧。倒不是她不想坐,而是怕这一坐下去会烧屁股…… 果然,她刚站好,邱兰溪就对她微微一笑,而她手下方的袁贵妃用那极其精致的美目瞋了她一眼。 刚才没说上什么话,她似乎迫不及待的开口,转头就对司空齐笑着说道,“皇上,听说小世子都年满五岁了。想当年瑞庆王三岁能文、四岁能武,如今小世子竟还未拜过师长,实在让臣妾替他担忧。臣妾刚好有个想法,不如让世子入宫,由我们亲自替他挑选博学多才之人做他的师长,以后悉心教导他各样才学。皇上,您觉得臣妾的提议如何?” 司空齐朝她点了点头,“爱妃提议甚妥……” “父皇。”司空冥夜沉着脸起身,直接打断他后面的话,冷声道,“南召自幼长在宫外,对宫里规矩并不熟悉,如若让他进宫,只怕他年幼不懂事容易闯祸。” 司空齐威严的脸多了一丝冷色,也不知是因为话被打断还是其他不满。 袁贵妃笑看着司空冥夜,“南赢王,我们能理解你的担心。既然你不舍得小世子进宫,那不如这样吧,让本宫同皇上替小世子挑选几名嬷嬷送去南赢王府。一来,她们是宫里的老人,最懂如何服侍好主子,由她们在小世子身边,南赢王妃也能省心不少。二来,他们熟悉宫中规矩,对小世子的学习和教养也大有作用。”说完,她不等司空冥夜开口,又看向司空齐,“皇上,您觉得臣妾这样可妥当?” 她一番又一番的提议,裴芊芊虽然低着头没出声,可牙打着颤,袖中手指掐着手心,恨不得掀桌给她呼两耳光去! 当他们夫妻死了不成?谁稀罕她帮忙养他们儿子!何况就凭袁贵妃的为人,他们敢把儿子往她身前放? 她这里腹诽骂着,身旁的男人也突然道,“贵妃娘娘,恕冥夜直言,冥夜府中不缺人手,不需娘娘费心。更何况,冥夜也是司空家族的人,对司空家族的规矩再清楚不过,难道冥夜身为父亲还教不好自己的儿子?” 他话音一落,裴芊芊忍不住勾唇。 袁贵妃脸色有些白,委屈的看向司空齐,“皇上,臣妾可是一心为小世子着想,南赢王这番话未免太重了。” 司空齐龙颜上也染着一丝薄怒,“南赢王,贵妃可是一番好意。” 司空冥夜掀了掀眼皮,冷眸无惧的迎上他,“父皇,儿臣性子如此,若有言语顶撞之处,也是无心。” 眼看着父子俩皆以冷色相对,一直当旁客的邱兰溪温柔的开口道,“皇上,小世子刚从外面回来,这京中的人和事他还不熟悉呢,贵妃妹妹提议虽好,可也要顾虑到小世子的感受。待他适应了京城之后,我们再接他进宫也不迟。” 她的话算是给了父子台阶下,司空齐龙颜上的怒色退了一些,“皇后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小世子刚回京,就让他多熟悉熟悉京城再说吧。” 裴芊芊微微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邱兰溪,但同时也看到了袁贵妃美目中一闪而过的冷色。 这两个女人,她早就有所耳闻,虽然今日第一次见面,可印象也足够深刻了。当然,邱兰溪帮他们说话也并非无偿,早在太子到南赢王府找司空冥夜的时候,司空冥夜暗示过她可以同皇后和太子妃走近。 如今袁贵妃同瑞庆王的底细被她得知,她也明白了司空冥夜的意思,对于将来皇位的争夺,就算司空冥夜没有那份野心,也绝对不会站在瑞庆王那一边! 这对母子,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会把他们送进猪笼…… …… 夫妻俩刚走出宫门,裴芊芊正打算卸下端庄,突然见一辆气派的马车驶进。待马车停下后,一名身着华丽的女子在丫鬟搀扶下娇气又不失优雅的从马车上下来。 裴芊芊笑看着她走近,时隔多年,记忆中那个打扮朴素、只是容貌略显娇俏的女子,如今华服加身、艳美金贵,就连眸光所过之处都带着尊贵的傲气。 尽管早就知道她今非昔比,可如今再见到裴蓉欣,她是真心佩服她的变化。 “南赢王,你把芊芊接回来了?”裴倩云走近,优雅的笑中带着惊喜,还主动的拉上裴芊芊的手,“芊芊,六姐可想你了,做梦都盼着你回来。” “六姐这些年过得可好?”裴芊芊也没抽出手,陪她假笑着。反正出门为了不*份都得装,多装一会儿都有点习惯了。 “好着呢。”裴倩云越发亲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南赢王说你外出养身,我听说后可替你担忧了。如今见你回来,还养得如此娇艳迷人,我真替你高兴。” “多谢六姐挂心。” “芊芊,你们刚从宫里出来吗?见过父皇了?”裴倩云佯装不知情的问道。 “见过了。” “芊芊,父皇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特关心你?你不知道,自从我嫁给瑞庆王后,我才发现父皇乃天底下最慈爱的人,对瑞庆王和对我都极为极爱。而且父皇最好说话了,对我们几乎有求必应。你啊有空就多进宫,多同他说说话,他一定也会喜爱你的。” 裴芊芊笑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幸福。那一口一个‘父皇’叫得比亲爹还亲,明着关心她,实则全是在向他们秀,秀他们夫妻有多受宠。 她承认,这一点她和司空冥夜只有羡慕的份……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夫妻就输得彻底! 她虽秀不了公公的宠爱,可也能秀点别的…… 抽回自己的手,她笑得落落大方,“六姐,时候不早了,我和王爷该回去了。家里宝贝还等着我们呢,在外待久了,估计他又得哭鼻子找我了。” 裴倩云怔了一下,她没错过她杏眼中闪过的冷色。勾了勾嘴角,故意当着裴倩云的面撒娇般的抱着司空冥夜的胳膊往自家马车走去,“王爷,咱们快回去吧,晚了我怕南召会哭。想到他哭我就心疼。” 哼!人生没有绝对的输家赢家,他们夫妻是混得差,可那又如何?裴倩云纵有再多让人羡慕的地方,但有两样是她现在没有的…… 司空冥夜抬脚的那刻,薄唇扬得老高。为了不扫自家娇妻的兴,还没到马车呢,他突然弯腰把裴芊芊打横抱了起来。 夫妻俩恩爱甜蜜的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走远,都还能听到车里的女人发出来的娇笑声…… 裴倩云脸色忽青忽白,无意识间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的皮肉中。 裴芊芊这个贱人,果然就是专门膈应她的! 听说他们夫妻回来,还听说裴芊芊早已在外为南赢王生了个儿子,她震惊得午膳都未用。又听说他们进了宫,于是她赶了过来,就想找机会确认一下传闻是否真实。 没想到还真是! 就她那要死不活的身板居然能生下儿子,她如何能不嫉妒?想她这六年来,哪怕四处求神拜佛肚子都没动静,袁贵妃因不满她生不出孩子,不停的往瑞庆王府塞女人,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瑞庆王对袁贵妃尊敬有加,对她塞进府的女人也从来不拒。她虽贵为正妃,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睡觉,她就恨不得把那些女人杀了! 该死的裴芊芊,自己一无是处也敢在她面前张狂? …… 马车离开宫门好远了,裴芊芊还没收住笑。 坐在司空冥夜腿上,她似乎玩上了瘾,还邀起了功,“亲爱的夫君大人,我今日表现怎样?” 司空冥夜抚着她后背,一路薄唇勾勒的他也没吝啬夸她,“极好。” 裴芊芊眨着眼,学儿子卖萌,“那有奖励么?” 司空冥夜眸光闪过一丝异彩,“有。” “什么奖励?” “为夫今晚好好服侍你。” “……” …… 寝宫里,袁贵妃脸色难看,精致的妆容因她的怒气似乎都要脱落了。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媳,说得话一句比一句刺耳、难听,“你看看你,连一个废女都不如!人家那样的都能生下儿子,你呢?过府六年了,你为瑞庆王做过什么?” 裴倩云掉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母妃息怒,倩云一定努力为王爷传后的。” 袁贵妃说得更刻薄,“你还想让我相信你?六年了,你的努力呢?我的孙子呢?在哪?” 裴倩云咬着唇一句话都不敢再回。 她越是哆嗦,袁贵妃越是气恼,“你们这些没用的女人,除了靠我皇儿享受荣华富贵外,你们还能做何?让你们生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说你们安的都是什么心?是想让我皇儿绝后吗?裴倩云,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再给你半年时间,若你还是不争气,可别怪我不顾念你爹的面子!” 她如何能不气?太子早就有后,如今连南赢王都有后了,而且儿子都五岁了! 她如何能不急?子嗣之事事关她皇儿的将来,要是她皇儿夺得皇位,岂能无后? 可眼前这个女人,还有她挑选到皇儿府上的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快气死她了! 【69】、我才被你榨干了 从宫里回去,夫妻俩心情都很不错。虽说差点让袁贵妃的心思得逞,但好在皇上没逼他们。 听说儿子拉着冷凌后院玩去了,裴芊芊想找过去,却被司空冥夜拉着去了书房。 他的书房还是那么整洁,哪怕他许久没出现,书房里依然还存有他幽沉的气息。比起卧房的一沉不变,书房略有些变化,多了一个书架,而且上面没有摆放书册,而是堆满了画卷。 她走了过去,好奇的随手取下一卷画,只是揭开到一半就让她愣住了。看着画中自己的脸,所有的记忆又如潮水般在脑子里翻滚。她几乎是颤着手把后面卷起的部分揭开,一瞬间,泪水盈满了眼眶。 画中的她手抓着筷子,瘦小的脸蛋露出一脸凶相,双眼盯着桌上的碗,瞪得老大…… 她放下画,重新拿起一卷,揭开。画中的她站在床边,单脚立地,另一只脚微微抬着,叉着腰的她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跺脚的样子是这样的滑稽和难看。 接下来,她一卷接一卷的打开,每一卷画中的人都是她! 几十卷画像一个漫画故事,描绘着她曾经在府里两个多月的一点一滴,她生气的样子、抓狂的样子、凶恶的样子、粗鲁无礼的样子……最美的是她睡觉时的样子。 她紧紧的咬着唇,可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控制不住。她无法想象他在画她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仅是看着这些画卷,她心窝那处就如刀割一般痛。 六年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离开,可此刻,她却痛恨自己当初任性…… 模糊的视线中,男人走向她,将她哭得颤栗的身子拥进怀中。熟悉的气息,宽厚的胸膛,只让她眼泪掉得更凶。脸埋进他胸膛,她抱着他紧实的腰身,压抑的情绪犹如决堤般爆发。 “司空冥夜……”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她错了,她知道错了…… “嗯。”男人闭着眼,下巴抵着她额头,紧紧拥着她。 “呜呜呜……” “娘——”书房外传来稚气的唤声。 裴芊芊胡乱的擦拭起眼角。 “娘!”小家伙跑了进来,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爹娘,再看看自家娘亲那双鱼泡似的眼睛,稚气的小脸拉得老长,“怎么又哭上了?” 他这话明显是在责问某个做爹的。 司空冥夜沉着脸轻斥,“自己去玩,我同你娘没空!” 小家伙不理他,直接问自家娘,“娘,好端端的为何又哭上了?” 裴芊芊尴尬的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没事……就是进了沙子在眼里……” 看着她腰间那双手,小家伙嫌弃的对某个爹道,“一把年纪了连照顾女人都不会,可是要我教你?” 裴芊芊脸上还挂着泪呢,可是却忍不住喷笑。 司空冥夜那脸比砸了臭鸡蛋还臭。 偏偏儿子就是一点都不怕他,见裴芊芊笑了,这才又往外跑,“娘,府里好多好玩的地方,你们继续,我去玩了!” 裴芊芊又哭又笑。 司空冥夜垂眸瞪着她,“看你生的好儿!” 裴芊芊瞬间拉长了脸,在他胸膛上打了一下,“你啥意思?嫌我宝啊?那还不是你的种!”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突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欲往外走。 裴芊芊惊呼,“干嘛啊?” “回房,再生一个,为夫要女儿!” “……” …… 被他扔到床上,裴芊芊爬起身就躲,又笑又叫,“司空冥夜你个大禽兽!” 男人立在床前,眸光冷飕飕的剜着她。 裴芊芊抓着衣襟往角落缩,“我警告你啊,大白天的你别乱来,要是被南召撞见我看你怎么解释!” 男人冷哼,坐上床,对她伸手,“过来。” 裴芊芊以为他要抓自己,拿起枕头当盾牌。只是枕头被拿起的瞬间,余光瞥到一抹绿色,她突然僵住不动了。 这是她临走那天放在枕头下的镯子,是他当初亲手为她戴上的,是他母妃的遗物…… 枕头从她手中落下,她小心翼翼的将镯子拿在手中,这一刻,低着头的她根本不敢看他。 房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男人也是微丝不动,幽深的眸光静静的盯着她。 裴芊芊吸了吸鼻子,将手镯套回了手腕。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她没再逃,顺势扑到他身上。 眸光交织,她红红的眼眶里有着心虚,可他幽深的眸底却是她的影子。裴芊芊搂上他脖子,自己先吻上了他紧抿的薄唇。 就在她刚探入他唇齿间时,主控权瞬间被男人夺了过去—— 夫妻俩走出房门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本以为小家伙会等着他们用晚膳,谁知道小家伙居然在花园里的亭里跟人聊天,还聊得特起劲儿。 “王叔,你说京城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何时带我去玩玩呀?” “等我同王兄说一声,明日就带你去。”司空澜宠爱的摸着小家伙的头,从听到消息时的惊喜,到此刻,他真是越发喜爱这个小侄子。 “王叔,我爹要是不同意呢?那我们要不要偷偷去?”小家伙有点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爹,还主动给他出主意,“要不然我跟娘说一声,就说今晚去你家住,如此明日我们就可以去玩了。” “这……”司空澜绯红的唇角抽了抽。他压根没想到这个小侄子会如此灵活聪明,别看他年纪少,可说话的主见一点都不像五岁多的孩童。就他自己这么小的时候还只会躲着哭鼻子呢。 “南召!”裴芊芊黑着脸上前,真是够可以的,背着她居然打歪主意想偷出去玩。 “娘,你们忙完了啊?”小家伙跳下石凳,站得笔直。 “嗯!”裴芊芊有些脸烫,可还是板着脸瞪他。 “三王嫂。”司空澜起身激动的唤道。 “荣襄王,好久不见了。”撇开儿子,她一脸笑意,曾经那个有些腼腆的少年如今长变了,不,应该是长得更俊美了。虽说少了许多年少的气息,可唇红齿白,真是让她这个女人都嫉妒。早就知道他是标准的花美男,但摸样长开的他,那狭长的眼角,润玉般的脸,真是越看越让人艳羡。 “三王嫂,你可算回来了。”唯一不变的是司空澜大咧咧的话语,“你不知道,自从你没在京城,三王兄可……” “咳咳!”走在裴芊芊身后的男人突然轻咳。 “呵呵……”司空澜抬头朝他笑了笑,“三王兄,我什么都没说。” 裴芊芊回头嗔了一眼,这丫的,是怕司空澜又泄密吗? 司空冥夜有些不自然的抬眼,眸光移向别处。 裴芊芊又继续同司空澜说话,“荣襄王,听说你成亲了,对不起,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司空澜笑道,“三王嫂,你别如此客气,比起我的婚事,当然是你养身子要紧。” 裴芊芊笑得有些心虚。看来司空冥夜对谁都没说实话,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有些人拿他们夫妻感情做文章。 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弟妹呢?你今日来怎不把她带出来。” 司空澜笑着笑着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主要是他那肌肤,真是多一丝色彩都藏不住,“不是我不想带她来,是紫阳她不习惯出来。还有就是……”说到这,他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就是紫阳她刚有身子,我想让她在府里多休息。” 裴芊芊惊喜道,“弟妹怀孕了?哈哈,真是可喜可贺。” 司空冥夜也开了口,“确认过了?” 司空澜对夫妻俩点头,笑得一脸甜,“今早让大夫来府里确认过了,都有两个月了。” 瞧他那一脸幸福的样子,裴芊芊真有些好奇嫁给他的那个女子。她记得司空冥夜跟她说过,那女子叫慕紫阳,虽然家世一般,不过人倒是挺文秀的。 “娘,是谁有宝宝了?”稚气的声音突然插入。 裴芊芊看向儿子,笑道,“你婶婶有宝宝了。” 司空南召眨眼惊喜,“真的吗?娘,那我能否去王叔家里看宝宝?” 他那萌样要是换做别人,估计早被他萌化了,可裴芊芊早已经免疫,没好气道,“你婶婶现在要养身,你瞎凑什么热闹?” 司空南召扁起了嘴。 见状,司空澜赶紧帮他说话,“三王嫂,你就让南召跟我去吧。紫阳也很喜欢孩子,一定会照顾好南召的。” 裴芊芊没正面回他,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不是她小心肠,而是京城是非多,儿子不在身边她始终不放心。司空澜虽然可信,可她毕竟没跟他的女人接触过,一切还得看自家男人的意思。 司空冥夜接到她征求的眼神,冷冷瞪了一眼儿子,“去可以,但不许失礼。”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今日在家为父有话要指点你,明日再送你去王叔府中。” 司空南召都还来不及笑,又把嘴扁上了。 可自家王兄已经发了话,司空澜也不好再帮他,只能宠爱的拍着他小肩膀道,“南召,明日一早王叔就派人来接你。”他也理解,他们母子今日才回府,而且小南召第一次在家住,哪能第一天就往外头跑的? 司空南召撅着嘴道,“王叔,那你记得明日早点来啊。” 司空澜也没留下来用膳,裴芊芊也没勉强他,瞧他心急要回去的样子,多少猜得到。毕竟他已经成了亲,而且也快要做爹了,这个心情她还是能理解的。 用完晚膳,冷凌在房中陪她整理衣柜。 曾经的衣物全都在,可没一件她穿得了。比起当初麻杆似的身材,她现在长了至少20斤。 冷凌抱着箱子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把冷凌唤住,“冷凌,去跟管家说一声,让他晚上去库房挑些适合孕妇用的东西,我想当礼物给荣襄王妃,明早小世子去荣襄王府时一并带去。你让管家把东西挑选好后,列份礼单送来我过目。” 冷凌点了点头,“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卧房里该收整的都收整好了,裴芊芊有点无聊,坐到床上等司空冥夜回来。 他们父子吃晚饭就没影了,而且都不跟她说去哪了。大晚上的,难道组团去做贼? 她等啊等啊,等到子时都过了,可某个男人还是没回来。困极的她衣裳都没脱,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像飞了起来,身子离开了床面,然后身上各处传来凉意,甚至将她凉醒了。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坐在他腿上,裴芊芊所有的瞌睡虫都跑了,又羞又窘,“干嘛啊,一会来就耍流氓!说,你带儿子去哪了?” 司空冥夜没应她的话,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红唇。 他气息有些紊乱,庞大的身体又烫又热,裴芊芊清楚得很,这家伙一定趁她熟睡占了不少便宜。架不住他的霸道和急躁,她只能把心中的问题先压下,随他一起共赴激情…… …… 一晚上的缠绵,第二天她只有晚起的份。 而她起来时,父子俩都出府了,只不过去的地方不同。 “冷凌,小世子是荣襄王派人来接的吗?” “回王妃,是的。”冷凌正给她梳头挽发。 “那王爷去哪了?”裴芊芊把玩着梳妆台上的首饰,佯装随口问道。 “回王妃,王爷被瑞庆王的人请去了。”冷凌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摸样,不是她不够尊重人,而是她似乎就不知道笑为何物。 “被瑞庆王请去了?”裴芊芊回头望着她,“瑞庆王为了何事来请王爷?” “奴婢不知。”冷凌低头回道,“奴婢只知道瑞庆王不但请了王爷,还请了太子赴邀饮酒。” “嗯?”裴芊芊拉长了脸。喝酒?印象中,司空冥夜似乎不好酒,曾经她喝醉的那一次他都只是浅尝了一口,然后就看着她喝。明知瑞庆王是邀他们去喝酒的,那他还去做何? “冷凌,你可知瑞庆王在何处设宴?” “回王妃,奴婢不知。” 裴芊芊有些坐不住了,让冷凌帮忙挽好发后,换了一身简朴的装束就带着冷凌出了府。 介于她曾经使诈逃跑的记录,如今的侍卫可细心了,跟着她出去那真是眼都不斜一下的,全部的注意力都盯着马车,彷如马车随时会从他们眼皮下消失一般。 裴芊芊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也没头绪,京城这么大,要去哪里找人? “冷凌,先去荣襄王府!”司空澜从商这么多年,对这样的应酬想必最清楚了。 这是她第一次去荣襄王府,以前跟司空冥夜在一起的时候,他管得严,也没机会上司空澜的府邸坐坐。这一去,她才发现荣襄王府同丞相府只隔了两条大街,而且还要从丞相府经过。 许是今日出门没看日子,马车刚驶近丞相府,只见裴倩云在丫鬟搀扶下,娇气又傲慢的正从大门口出来。见到南赢王府的马车,主仆几人居然站在路中央不走了。 不得已,车夫只能将马车停下。 裴芊芊掀开帘子,挤出一丝假笑,“哟,是六姐啊。” 裴倩云笑意盈盈的问道,“芊芊,你这是回来看爹吗?” 裴芊芊眼底划过一丝冷笑,但面上还得挤出假笑,不答反问,“爹他可好?” “极好的。” “哦,好就行了。既然六姐看过了,那我也省心了。” “……”裴倩云一时间接不上话,默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马车不是冲丞相府来的。于是又堆出亲切的笑,“你这是急着去何处?正好今日我无事,你要是没有急事,我们姐妹不如找个地方坐坐?”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我们王爷一大早就邀太子同南赢王去花街玩了,我们姐妹也在这里遇上,呵呵,你说巧不巧?” “花街?”裴芊芊没理会她的邀请,只是另外抓了重点,表示有些不懂。 裴倩云仔细的看着她的反应,掩嘴轻笑,“芊芊,你别往心里去,男人嘛,寻欢作乐再寻常不过。凭南赢王对你的宠爱,就外面那些女人,如何能入他的眼?” 她的话像是在安慰裴芊芊,可事实却是给了裴芊芊狠狠一击。 并非恼怒裴倩云故意泄露那几个男人的去向,而是震惊司空冥夜居然去那样的地方。还用多问吗?裴倩云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她又怎能不懂! 这一刻,她真的没有藏住心里的难受,脸色唰的苍白。 “芊芊……”裴倩云又要说什么。 “六姐,抱歉,我还有事先回府了。”裴芊芊没一点心情再同她多说,转而对车夫道,“回去吧。” “是,王妃。”车夫掉转马头,按原路朝南赢王府驶去。 看着他们离去,想着裴芊芊那苍白的脸色,裴倩云‘呵呵’冷笑着,眉眼中又是憎恶又是得意。 裴芊芊,你当真以为南赢王只会宠你一人?当今世上,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算南赢王表现上只娶你一人,可那不过是他深情的假象而已,家里没女人,不代表在外面就干净…… 马车刚转过街口,裴芊芊突然朝外道,“停下!” 车夫把马车停到了路边,后面跟着的侍卫站得笔直,更加不敢大意。 冷凌掀开帘子,看着她失神而显得苍白的脸色,皱起了眉,“王妃,王爷不会的。” 裴芊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要是换做六年前,她这会儿早就去找司空冥夜了。 她承认,她心里很不舒服,好比被人喂了毒一样心跳加快。可是她还是选择相信……相信司空冥夜不会对不起她! 他成亲之前干干净净,哪怕他们分开六年,他也没在外偷吃,如今她都回来了,难道他还跑去寻花问柳? 问她相信他的证据?多的是! 她都不需要从侧面打听,光是他们的房事她就一清二楚。几年没吃过肉的人跟天天吃着肉的人,可是大不一样! 裴倩云那阴险的女人,最喜欢做这种事了,巴不得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就算明知司空冥夜不近女色,也会给她添堵。 想到这,她咬了咬牙,对外面车夫道,“走,追上瑞庆王妃!” 冷凌清冷的眸光闪了闪,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何。但见她如此,也知道她并没有因为王爷去花楼的事生气,也总算让她松了口气。于是放下帘子对车夫点了点头。 裴倩云刚上马车,见南赢王府的马车驶了回来,她诧异了片刻,给外面的丫鬟使了使眼色。 丫鬟心领神会,又故意站在路中央。 两辆马车并排在一起,这次是裴倩云先开口,惊讶的问道,“芊芊,你不是回去了吗?” 裴芊芊笑得比她还和善亲热,“六姐,我是打算回去的。可是我想着咱们姐妹多年未见,难得碰在一起,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我们的姐妹情。” 裴倩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头,“是该叙叙了,否则我们姐妹都快生分了。” 裴芊芊也不跟她商量,直接朝自己的车夫道,“去西街。” 闻言,裴倩云脸色微变。西街不远可就是花楼…… 可南赢王府的马车已经掉头,她想说什么却没有机会,不得已,只能冷着脸对丫鬟道,“跟上。” …… 酒楼里,裴芊芊热情的聊着京城里的繁华,目光时不时扫一眼楼下,“六姐,我多年没在京城,没想到京城越发繁华热闹了。” 比起她的愉悦,裴倩云显得心不在焉,也是时不时扫一眼楼下过往的人马。 裴芊芊将她神色收入眼中,暗自冷笑,面上故作关心问道,“六姐,你怎么了,有何心事吗?” 把裴倩云带来这里,她可不是来捉奸的。 裴倩云想膈应她,算盘虽打得好,可不代表她没反击之力。她问过冷凌的,这里离花楼不远,而且从花楼出来,必须经过这条街。 南赢王府和瑞庆王府的马车就停在楼下,除非瑞庆王是瞎子才会看不见。试想,自己的王妃出现在此,代表啥意思?看看裴倩云的脸色就知道,她这决定一点都没错。 看她一会儿如何向瑞庆王解释! 至于司空冥夜那里,她压根就不怕,她还要等着司空冥夜向她解释呢!敢出来喝酒,还到这种地方来,看她回去不掐死他! “芊芊……”裴倩云越来越坐不下去了。 “怎么了六姐,你要是有心事就对我说,看我能否帮你想办法。”裴芊芊体贴无比,还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 “我、我想起府里还有事,要不我先回去,等改日我再到南赢王府找你。”裴倩云说着起了身。 “六姐,你表急着走啊!”裴芊芊跟着起身,绕过桌子将她拉住,一脸失望的看着她,“咱们姐妹多年未聚了,而且因为我要养身的缘故就连你同瑞庆王的喜酒都没喝上,今日难得一聚,我可是有好多话想对你说的。” “改、改日吧。”裴倩云想拉开她的手。 “六姐,你就陪陪我吧。”裴芊芊拉着她怎么都不放。 就在两人开始轻微的拉扯,冷凌突然报了一声,“王妃,王爷来了。” 裴芊芊惊喜的望向窗外,“真的啊?”她这才放开裴倩云的手,还喜滋滋的跑到窗口张望。 裴倩云就跟得了大病一样,脸色忽青忽白,瞪着裴芊芊的后背,恨不得目光能变成冷箭杀了她。 很快,三个男人出现在她们的小雅间里。 裴倩云先行的礼,虽然一身华丽的她依然保持着端庄,可仔细听,那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颤音,“参见太子……”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司空黎皓,“王爷……妾身、妾身偶遇芊芊,没想到您也在这边。” 司空黎皓刚毅沉冷的俊脸上没一丝表情,反而微眯的双眼盯着她多了一丝冷意。 裴芊芊也赶紧上前福身,“参见太子、见过瑞庆王。”她也抬头看向自家男人,“王爷,我本想去荣襄王府接南召,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六姐。我们姐妹多年未聚,六姐就提议找个地方叙话,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在这边。” 司空冥夜淡淡的点了点头,相比起瑞庆王的神色,可好看多了。 司空文睿‘哈哈’大笑,“没想到两位弟妹都在此,今日可真是热闹。都起来吧,这也不是府上,无需多礼。” “谢太子。”裴倩云柔声谢过,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到司空黎皓身侧。 “谢太子殿下。”裴芊芊也跟着谢过,只不过比裴倩云大方从容多了,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这位太子殿下。 她刚起身,司空冥夜就伸出手将她牵到身侧,似乎当其他人不存在一般,问道,“早膳用了吗?” 裴芊芊摇了摇头,“起晚了,没用。”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 裴芊芊拉着他手摇了摇,“你别生气嘛,这都快晌午了,等下一起用就是了。”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记。 夫妻俩就这么无视旁人的说着话,尽管男人冷着一张脸,可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女人的重视和在意。那自内心流露出来的疼爱可真是差点把裴倩云的双眼戳瞎,看看人家夫妻的恩爱,再看看自己的丈夫…… 她只觉得心像滴血般难受。 六年夫妻,他从未多看她一眼,更别说用这种疼爱的神色对她。即便是床笫之欢,他也只是出于男人的本能而已,别说有一句深情的话了,就算一个拥抱,似乎也是一种奢望…… 就在她细数着自己内心的悲酸时,司空黎皓沉冷的眸光射向她,“还杵着做何?”转头扫了一眼其他人,他神色才稍显温和,“府中还有事,我先回了。” 司空文睿只是笑了笑。 司空冥夜似乎没听到他说话,注意力始终在自己女人身上。 直到他们夫妻下楼后,司空文睿才扬唇大笑,“三弟,我也该回去了,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司空冥夜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很快,小雅间里就他们自己人了,冷凌很识趣的退出守在门口。 裴芊芊一改之前的乖巧和温顺,甩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怎么?一大早就到外面鬼混,是嫌我没把你伺候好?” 司空冥夜俊脸有些黑,可看着女人那随时会炸毛的样子,又觉得她此刻的摸样有些好笑。 “都快被你榨干了,你觉得为夫还有那个心力去鬼混?” “我才被你榨干了!”裴芊芊气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司空冥夜,你别想着蒙混故去,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就算你没那个心力,那你也是去看了别的女人!”实在气不过,她直接扑了上去,对着他胸口一顿拍,“我让你狡辩……让你狡辩……” 司空冥夜不怒反笑,勾着薄唇将她抱住。 裴芊芊被困住,又换脚踩他。可没踩两脚就被他拦腰抱起,气得她张嘴对他肩膀咬了下去。 “可是为夫昨晚还未将你喂饱?”男人在她耳旁问道。 “……”她一头黑线,顿时咬不下口了。 “呵呵……”男人愉悦的轻笑着,抱着她坐到小桌旁。 “你还笑得出来?”裴芊芊恨恨磨牙。 “嗯。”男人也不否认。 “司空冥夜,我真想掐死你!”摸到他腰间,她还真掐了两下。 “有何可气的?”男人总算不逗她了,“早上见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瑞庆王相邀,我也是去了才知他人在花楼。不过是浅谈了几句罢了,并无女人。” “真的?”裴芊芊这才歇了手。 “不信?”司空冥夜突然凑近她耳旁,“可是要为夫验身证明清白?” “去你的!”裴芊芊脸臊的退开他。 小雅间里总算安静了,‘打情骂俏’过后,两个人对视着,眸底都有着别样的情愫。 轻抚着变得温顺的她,司空冥夜又覆上她耳朵,“你可信我了?” 裴芊芊怔住,回想当初,他也是这样问过她,可那时她对他的信任只是在嘴上…… 望着他眼中倒影的自己,她这次却是咬着唇点头,把肯定的答应刻在了心上。 …… 本以为儿子会很晚才回来,可午后没多久小家伙就从荣襄王府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要找爹。 裴芊芊在院子里拦着他,好奇的问道,“宝,你不是说会跟你王叔去骑马射箭吗,怎么回得这么早?” 小家伙回得无所谓,“娘,我现在对那些没兴趣。” 裴芊芊皱眉,有点看不懂儿子了。按理说他接触新鲜玩意应该很感兴趣才对! 小家伙似有些不耐,小眼神四处张望,“娘,我爹呢,他现在在哪?” 裴芊芊更不解,“找你爹做何?他现在在书房忙。” 闻言,小家伙都不跟她说话了,直接往书房跑,老远就喊了起来,“爹,我回来了!” 裴芊芊黑线连连,突然有一种被儿子抛弃的感觉…… 这显然就不对劲啊! 虽说他们父子关系亲密了她是该感到高兴,可咋想都觉得儿子转变太快。 当天晚上,趁司空冥夜还在书房的时候,裴芊芊去了儿子房间,本以为儿子早早睡下了,可当她轻轻推开房门的瞬间,被里面的情景吓得花容失色—— “宝?!” 她这一惊呼,小家伙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下散发着森森冷光。 “宝,你干嘛?可别做傻事啊!”裴芊芊冲了进去,把他手腕抓住,快速的把银针夺走。就一瞬间的事,她脑门上全是冷汗,心脏都险些停止跳动了。 “娘,我没做傻事。”小家伙无辜的眨着眼。 “没做傻事?没做傻事你干嘛拿针扎自己?!”裴芊芊勃然大怒,真是被吓惨了。 “我……我就想试试爹教我的那些穴位而已。”见她动怒,司空南召也不敢隐瞒了。 “……”裴芊芊瞠目。 “娘,我真没想到爹懂那么多,他还说要是我肯好好学,就把他懂的都传给我。” “这……”看着他认真的小脸,裴芊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父子俩这两日都神神秘秘的!蹲下身子,她摸着儿子的脑袋,也正色起来,“宝,爹教你的你都要好好学,知道吗?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娘,你放心吧。”小家伙拍着小胸脯,“就我这么聪明的一定能胜过爹。” “小样儿!”裴芊芊忍不住失笑。 “为何还不睡?”母子俩正说着话,一道冷硬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裴芊芊起身走了过去,“你忙完了?” 司空冥夜背着手进屋,对她‘嗯’了一声,随即沉着脸朝儿子道,“不早了,先休息,有何不明白的明日再问为父。” 司空南召赶紧爬上床,再不像以往那边跟他较劲儿了。蒙着头的他还不忘催促门口的爹娘,“我睡着了,你们也赶紧去睡吧。” 裴芊芊哭笑不得。 听着房门被关响,小家伙掀开被子,小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盯着指尖闪着白光的银针,漆黑的眼仁儿里露出一丝恨气。 他一定要学好本领,将来把媳妇抢回来! …… 而另一处府邸中—— 面对冷清的房间,裴倩云黯然泪下。 回府之后司空黎皓虽然没有责骂她,可是却对她下了禁足令。 她想不明白,她处处迎合他,对袁贵妃也是言听计从,为何他们母子会如此薄情待她? 她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即便她在娘家是庶出,可是她嫁到瑞庆王府后,里里外外都用尽了心思。六年了,就没得到过他们母子一个好脸色! 不就是没有生下孩子么?难道因为孩子就否决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袁贵妃一心只怨她肚子不争气,从来就没想过这其中的怪异。府中那么多女子,没一个能怀上,难道都是她们的错? 看着微弱的烛火,她半眯起哭得红肿的双眼,阴沉的眸光从眼缝里源源不断的迸出。 要孩子还不容易? 哼!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一定会生出儿子来的! ------题外话------ 潜水的通通胖五斤…… 【70】、司空南召的机灵 南赢王府—— 这日天没亮,床外传来的异响声让裴芊芊从睡梦中睁开眼。原本睡在身旁的男人不见了,枕头还是热乎的,她抬起手掀开床幔,却发现他已经穿戴好,而且还穿上了朝服。 “你要进宫吗?”她揉着双眼坐起,有些抱怨,“怎么昨晚没听你说呢?” “宫里临时传唤的。”司空冥夜走向她,坐在床头,以指代梳替她理着肩后凌乱的发丝。 “出什么事了?”裴芊芊懒洋洋的靠着他,一是担心他进宫,二是有点舍不得。阳春的天气最舒服了,窝他怀中醒来她都上瘾了。 “父皇昨日染了风寒。” “啊?这么不小心?”裴芊芊有点惊讶。 “我进宫一趟,会很快回来。”司空冥夜没有正面回她,搂着她身子轻拍着,“你接着睡,记得醒来就要用膳。” “哦。”裴芊芊嘟起嘴,在他松手的时候突然搂上他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那你注意安全。” 她一脸惺忪分明就是没睡饱,再加上一点乖顺,简直就像个撒娇的孩子,司空冥夜眸底藏着笑。对于她蜻蜓点水般的吻根本不满足,扣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给了她一记火热又深入的缠吻。 看着她脸颊逐渐滚烫红润,他才将她放过,抵着她额头沙哑轻道,“不着急,等着为夫回来再好好疼你。” 裴芊芊涨红了脸,把他推开,“谁要你疼来着?不要脸!”这男人,越来越会撩人了,连接吻都比以前有技巧了。 司空冥夜勾着薄唇离开的。 他都走了好一会儿,裴芊芊才又躺回床上。不是不想跟他去,而是她怕自己会造出多余的麻烦。皇宫就好比一口井,她不知道这口井有多深,不知道井底的水有多凉。她虽然也能做到以无可挑剔的姿态去面对那些人,可毕竟世事难料,有些事是防不胜防的。也只有减少同那些人的见面机会,才算是真正的保护自己。 身旁空空的,她翻转了一圈,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当真坐起了身,左右看看,然后伸手把男人睡过的枕头抱进怀中,这才又躺下。 果然舒服多了…… …… 司空冥夜这一去,直到当晚夜深了才回府。 裴芊芊等得心子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期间沉不住的她还让冷凌去荣襄王府问过,荣襄王也没回。 司空南召也追问整整一天自家爹何时回来,还把凳子搬到大门口去等,等无聊了又带着侍卫到花园里捉虫子。 晚上裴芊芊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也答应他等他第二天醒来就能见到爹。 她刚从儿子房中回到他们卧房,司空冥夜也正好回来。见他平安无事,她一头跑过去扑他怀中,“怎么才回来啊,可担心死我了!” 她还让冷凌去宫门口打探过,可生病的是皇上,谁敢透露半句?好在她最终沉住了气没去宫里,这会儿见到他回来,心总算落回了原位。 “父皇病情有些重,我不放心就多待半日。”司空冥夜拥着她身子轻道。 “那现在好些了吗?”裴芊芊有点紧张。老实说,她对这个皇帝公公是极其不爽的,关心都谈不上,她只是关注他的生死罢了。 “好多了。我给了曹公公一些药,只要父皇服下,静养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好。” 司空冥夜揽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过几日袁贵妃生辰,原本没打算大肆铺办,但瑞庆王提议宴请文武百官及家眷,以当为父皇冲喜。” 裴芊芊冷下了脸,“他们母子未免太高调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受尽皇上恩宠吗?什么冲喜,不过就是想显摆威风罢了。” 司空冥夜勾起薄唇,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两个人静坐了片刻,裴芊芊刚想提醒他早点睡,他突然伸出手欲为她宽衣,两个人动作几乎一致,都把手放在对方腰间。 “呵呵……”裴芊芊好笑,这默契算不算睡出来的? “早些睡。”司空冥夜原本幽深的眸底变得柔和,低沉的嗓音格外磁性。 “我让人打水,等你沐浴完一起睡。”裴芊芊抿笑着起身。 “嗯。”司空冥夜也没拒绝,微眯着眸光随着她身影移动而移动,眼眸深处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 连着两三日司空冥夜都去了宫里,不过没像第一天回得那么晚,几乎都是天亮去,上午就回。 听说要进宫,司空南召也挺兴奋和期待,这两日裴芊芊就加紧给他讲宫里的规矩,小家伙学得认真、也学得快。 “宝,娘刚刚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娘,记住了。” “规矩这些你记清楚了,还有一点也要记住,在宫里不能乱跑,要时时刻刻跟着我们。” “娘,宫里可是有拐卖儿童的?”小家伙皱着小眉头问道。 裴芊芊蹲在他身前,摸着他小脸,语重心长的道,“宝,娘不跟你开玩笑,去宫里凡是都要小心谨慎,除了爹和娘,谁的话也不能轻易相信,知道吗?” 小家伙点着头,不过小眉头还是皱着,“要是有人欺负我怎办?” 裴芊芊挑了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小家伙也不含糊,直着脖子道,“别人以礼待我,我比以诚待他,别人欺我一分,我必让他十分偿还!” 裴芊芊嘴角狠狠一抽,“谁跟你说的?”她还以为儿子会说‘如果有人欺负他就要及时报告爹娘’呢,这才是孩子最正常的思维才对。 “爹说的!” 裴芊芊黑线,“……” 小家伙气势昂昂的挺着小身板,大人摸样般拍了拍她肩膀,“娘,你不用担心我啦,放心好了,孩儿虽小,可孩儿也不是傻子。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要是还有人欺负我,那只能说明对方居心不良啊!” 裴芊芊忍不住笑出声。儿子最让她骄傲的地方就是他的懂事,别看他年幼,可他知轻重、辨是非、有主见。 …… 袁贵妃生辰,文武百官携亲眷朝贺,先不说有多盛大隆重,仅是大宴群臣这举动就足以显示其在后宫中的地位直逼凤位。做了二十几年的宠妃,如今还能让皇上如此宠待,这不得不让满朝威武大臣心下猜忌,莫非皇上是想…… 加上近来皇上龙体欠康,对这场盛宴,更是把满朝大臣的心都悬吊了起来,有期待的,有忐忑的,有不安的,有惶恐的…… 不管别人如何作想,总之某对母子非常满意。 盛宴前夜,袁贵妃还把儿子叫到跟前,细说了不少话。想起这次生辰的隆重,她眉眼中全是喜色和得意,“皇儿,你说明日之后那些站在太子身边的大臣会如何作想?我想今晚估计就有许多人睡不安稳了。你是没看到邱兰溪这几日,比你父皇的气色还差。” 司空黎皓轻眯着眼,唇角弯着,笑得轻蔑,“就算父皇什么也不做,太子也会沉不住气。一旦他出手……哼!” 袁贵妃阴笑着,“只要太子出手,我们定让他永世翻不得身!一旦他失去了太子之位,皇位自然就是皇儿你的了。” 司空黎皓刚毅的脸突然沉冷起来。 “皇儿,怎么了?”袁贵妃不解。 “母妃,太子那边我倒不担心会出差,我担心的是南赢王……”司空黎皓半眯的眸光变得锋利如剑。 “担心他做何?他在朝中又无多少人脉。更何况就算没有太子,你也是他兄长,论长幼、论功勋、论才能,他哪一样能胜过你?”袁贵妃不屑。不就是仗着他义父太师章允在皇上心中有点能耐么? “母妃,莫要把他想得太简单了。”司空黎皓沉着脸提醒。 “皇儿,并非母妃轻视他。这些年他连个差事都混不到,你想这样的人能有何作为?别说他没资格同你争夺太子之位,就算他有那野心,也得有服众的本事啊。他当太子,谁会服他?” 司空黎皓抿紧薄唇,锋利的两道浓眉紧蹙着,眼缝中溢出的眸光更加尖厉。 “皇儿,你怎么了?到如今你应该高兴才对。太子早就沉不住气了,这次你父皇为我大宴宾客,他一定会怀疑你父皇有别的用意。他一旦有所动作,我们可就赢了啊。”袁贵妃心怀期望的说着安慰的话。 “母妃,儿臣是觉得南赢王不可轻视!”司空黎皓严冷的看着她,“多年来南赢王从不问政事,外人只当他看薄名利,可儿臣不以为然。他越是低调,反而越让儿臣不敢大意。儿臣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心怀野心,可儿臣无意间发现一桩事,着实让儿臣心恐不安。” “何事?他做了何事让你起疑?”袁贵妃柳眉皱紧,露出一丝紧张。 “南赢王手无权势,也没有其他进账门路,可儿臣无意间得知,他曾一次给过荣襄王近万两白银……母妃,凭南赢王每年的俸禄,你觉得这正常吗?” “近万两白银?他哪来如此多银两?”袁贵妃惊呼。这当然不正常!南赢王一年俸禄千余两,就算他不吃不喝也要十年才能攒下万两。他府里人口再少那也得花销,凭他再如何节约,也不可能有那么大一笔银两,何况还是借给他人用呢! “这就是儿臣甚感疑惑之处。”司空黎皓脸色越发沉冷,“我们都知道他属地连年受灾,纵有国库拨款给予南赢赈灾,可也从未见他为此事烦心过。前不久,儿臣的人追杀曼罗国的人,恰好去到了南赢,可没想到他们全葬身于南赢城内,只一人逃出。此人回来向儿臣密报了不少事,其中还提到南赢王封闭一处山谷,禁止任何外人进出。” “皇儿,如此兹大之事你怎不早说?”袁贵妃惊得从软榻上起身,“依你种种分析,那南赢王定在暗中‘做大事’!真是可恶,居然把我们都给骗住了!还以为他不问朝政是不想当皇帝呢,没想到他却暗中谋算!” “母妃息怒。”司空黎皓缓了缓神色,温声起来。 “要真是他偷偷谋划夺位,我还如何息怒?”袁贵妃怒不可遏,“太子还没解决,要是他再插手夺位……我最担心的是他利用我们对付太子,然后不声不响的对付我们,那我们可真是防不胜防!”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南赢王也不像是那种怯弱之人,在皇上面前他都从未收敛自己的性子,甚至敢直言不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安于现状? 最让她恼火的是,皇上也不知道中过什么邪,明明不在意南赢王,也从未见他对南赢王有委以重任,可每次关键时刻皇上都能对南赢王做出让步。这其中要说没什么,鬼都不信! “母后,南赢的情况儿臣会查明清楚,您且心安。他不做‘大事’最好,只要他敢,儿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司空黎皓眸色沉冷,语义夹着狠戾。 “好。皇儿,此事就看你的了。你也要多加小心,莫要打草惊蛇,否则拿捏不到南赢王‘做事’的证据,反而会对我们造成不利。” “儿臣明白。” 司空黎皓离开碧霞宫许久,袁贵妃都还在软榻上久久未动,那一双美目布满了仇恶的气息,让她高贵而优雅的身姿都夹杂了一丝狞色。 她一定要尽快帮助皇儿夺得皇位! 谁也不能阻拦他们的大计! 别说一个南赢王了,就算十个她也不会放在眼中。皇儿着手查探他的封地,那她就从裴芊芊同她儿子下手…… 只要他们心中有鬼,总会露出马脚的! ……。 马车载着一家三口驶向宫门,路上,裴芊芊把一些交代过的事再给儿子说了一遍。 小家伙第一次进宫,兴奋是必然的。可跟在自家爹娘身边,除了黑漆漆的眼仁儿不停转啊转,其他表现都极其出色,那一抬手一投足几乎就是比照着自家爹在做。父子俩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走在路上,频频引得他人驻足。 裴芊芊时不时看看爷俩,好几次都差点失笑。这父子俩一个像雕塑版,一个像q版,连走路抬脚的节奏都一致,别替多有喜感了。 自从到京城后,儿子的一言一行都在发生变化。很多时候他都会去模仿他爹,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可旁人一看就明白。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教育出过问题,可有些东西,却是她无法做到和给予的。比如‘爹’…… 他这个年纪,正是塑造性格品德的关键时刻,他需要一个榜样,需要一份精神力量去带动他那颗男子汉的心。而这个人,除了他爹外,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今日他们一家三口的出现,可以说回头率真是百分之百,面对陌生的皇宫,面对从未见过的气派殿宇,司空南召也把自己的适应能力彻底的展现出来。他不惧怕生人,反而在发现有人打量他时,他会下意识的昂首挺胸。就连裴芊芊这个亲娘都有些意外他的表现,如此让人压抑的地方,他居然能做到这般? 到了接引殿,司空冥夜同他们母子分了路,他去养心殿见司空齐,裴芊芊则是带着儿子去了碧霞宫。 他们去的时候碧霞宫已经有许多大臣家眷,在宫女接引下依次进入殿中给袁贵妃送贺。 她带着儿子进殿后,见到邱皇后也在,旁边还站着一名绝色的女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母子进去。默了默,她也认准了她的身份,太子妃慕明雪。她的爹和荣襄王妃慕紫阳的爹是兄弟,听说荣襄王和慕紫阳的婚事还是这个太子妃慕明雪做媒。 对这对婆媳,裴芊芊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上次邱皇后站出来帮他们夫妻说话,这份人情她还没忘。这太子妃在六年前还给她送过东西,就是她在裴家厨房差点死的那次。这些,她都记得到。 相比起另一对婆媳,袁贵妃和裴倩云,她可就是犯呕了。今日袁贵妃可是出尽了风头,从头到脚无不散发着得意的气息,精致的妆容加上喜气,已过四十的女人却比二十几岁的女人还娇艳,一袭大红华服衬得她无比雍容华贵,耀眼夺目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一旁身穿金色凤袍的邱皇后。 至于站在她身旁的裴倩云,气质虽有,也端庄娉婷,可跟太子妃慕明雪一比较,还是能看出差别的。最明显的差别就是这两对婆媳的关系,太子妃优雅端贤,很自然的站在邱皇后身侧。而裴倩云贵气是有,但站在袁贵妃身侧却显得小心翼翼。 十几步路的时间,她不着痕迹的把这两对最瞩目的婆媳给透析了一遍。 “芊芊参见皇后、参见太子妃。”她蹲下身子先面向邱皇后和太子妃,然后才转向袁贵妃,“贵妃娘娘今逢华诞,芊芊祝贵妃娘娘诞辰吉祥、福禄无边。” “南召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司空南召一点都不含糊,自家娘刚行礼完立马跪下作揖,“南召祝贵妃娘娘生辰吉祥。” “哟,这是小世子吗?”袁贵妃像是才见到他一般,惊喜的对她招手,脸上更是露出亲切的笑,“快过来,让我瞧瞧。” “是。”司空南召不急不慢的起身走到她身前。 “这孩子长得真好。”袁贵妃抬头朝殿里的人夸赞道。 “谢贵妃娘娘。”司空南召拱手拜道。 裴芊芊直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袁贵妃的一举一动。 邱皇后和慕明雪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把目光投向袁贵妃。 袁贵妃笑容满面,拉着司空南召的手将他带近,很是温和的问道,“你叫南召?这名字可真好听。南召,听说你同你母妃一直住在南赢,对吗?” 司空南召点了点头,“回贵妃娘娘,是的。” 袁贵妃又问,“那你同你母妃都住在哪里?” 司空南召抬头看着她,小脸精致又很稚气,黑漆漆的眼仁儿清澈明亮,连小嗓子都带着一丝甜味,“贵妃娘娘,您想去南赢玩吗?可是您这么高贵,去那么远的地方太委屈您了。而且南赢没什么可玩的,破屋破瓦,根本比不上皇宫。” 袁贵妃僵硬的牵了牵嘴角。美目一转,她继续轻声细语问道,“那南召可以告诉我,你们母子是住在哪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呀?那里的人对你们母子好吗?” 裴芊芊沉下了脸,是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些问题。这臭女人,够奸诈的! 就在她为儿子捏汗时,只听小家伙稚气无比的道,“贵妃娘娘,您要听哪个地方啊?我跟娘住过许多地方。” 袁贵妃挑了挑眉,“哦?住过许多地方?” 司空南召小嗓子越来越稚气甜腻,“对呀,我跟娘每年都要换地方住。溪水不涨的时候我们就住山脚下,溪水涨的时候我们就住山顶上。要是房子不能住了,我们就住别人家里,像阿牛家呀、清水家呀……哦对了,贵妃娘娘,南召跟阿牛和清水他们可好了,要说有什么好玩的,那可真是多得不得了。我最喜欢跟阿牛和清水比尿尿了,每次都是我尿得最远。” 他这小嗓音一落,瞬间引来好几道笑声。包括邱皇后和太子妃,邱皇后掩着嘴道,“小世子真好玩。” 裴芊芊低着头猛抽嘴角,自己都佩服儿子的聪明,这马虎眼打得真妙! 袁贵妃脸上的笑都僵了,美目中冷色一闪而过。很快,她又牵起红唇,“南召真是可爱。” 司空南召又恭敬的对她作揖,“谢贵妃娘娘夸赞。” 袁贵妃这才把注意力投向裴芊芊,笑容僵硬,“小世子不错,南赢王妃教得极好。” 这话一语双关,裴芊芊当然听得出来,得意归得意,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贵妃娘娘过奖了,南召不懂规矩,望娘娘念他年幼,原谅他的粗俗。” 袁贵妃淡淡的睨了一眼身前的孩子,五官像极了他爹南赢王,还真不好让她说点别的。她倒是想计较,可这孩子一脸稚气,笑得天真无邪,她若真计较下去,只怕别人会说她太过。 就这样,裴芊芊带着儿子顺利的闯过关,且还给了袁贵妃一肚子难受。临走时,她还偷偷的看了一眼裴倩云,主要是她那双嫉妒的目光太明显,一直盯着她的宝贝。 离开的时候她还故意挺了挺背。没办法,这时代有儿子就是这么任性!谁让她‘孕气’好呢! …… 刚出华殿,前方一女子正朝这边走来,司空南召惊喜的拉住她的手,“娘,快看,婶婶也来了。” 裴芊芊抬眼看去,眼里顿时浮出一丝笑意。 难怪司空澜提起她就一脸幸福,这慕紫阳是真美。纤细的身姿,小巧的五官,细眉粉唇,从头到脚都流露着温柔的气息。 把她和司空澜那张俊美的脸放一起,别说,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见到她,慕紫阳愣了愣,然后步子加快了一些,在她身前温柔的行礼道,“紫阳拜见三王嫂。” 裴芊芊笑着将她扶起来,“怀着身子你就别多礼了。”顿了顿,她关心的问道,“怎样,辛苦吗?为何不在府中休养,今日你没必要来的。”这时代规矩多,怀孕的女子去哪里都不会受欢迎,有些人特忌讳。 慕紫阳感激的看着她,“多谢三王嫂送紫阳的礼物,紫阳早就想去给你们请安的,可突然发现有了身子,所以就没能去看望你们。”她朝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轻道,“他也不想让我来的,可是今日袁贵妃大宴宾客,我怕不来他们又会说我们不是。” 裴芊芊皱眉,“你就不怕这一去更加惹恼她?” 这个‘她’她们都心知肚明。司空澜被兄弟姐妹排挤这是谁都知道的,袁贵妃那死女人更欺人,她还记得那次司空澜被袁贵妃软禁,就是因为司空澜跟他们南赢王府走得近。那死女人仗着司空澜没人撑腰,专门挑上他。 听着慕紫阳无奈的话,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就袁贵妃那德性,逮着别人一点尾巴就要踩的,慕紫阳若是不来,绝对一个‘不敬’给他们夫妻扣下来。慕紫阳要是出现在她面前,恐怕她更加有理由拿他们夫妻出气。欺负人都算小事,她就怕袁贵妃搞手段对付慕紫阳的肚子。 就在她替慕紫阳纠结时,慕紫阳温柔的对她笑了笑,“三王嫂,你别担心,我不进去的。” 说完,她走向殿门,把一份礼单交给了殿门口的宫女,又对宫女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回来。 裴芊芊松气的笑了。小丫头还挺会做事的!只要不进那道门就不会犯到忌讳,而他们人也到了,礼也到了,看她袁贵妃还怎么找事! 就在她准备同慕紫阳说话时,一道轻唤声在她身后传来,“南赢王妃,好久不见。” 裴芊芊顿时怔住,慢吞吞的转过身朝来人看去,红唇不由自主的笑开,“崔夫人,好别来无恙?” 当初的裴家嫡女,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嫁给瑞庆王了。而他们夫妻不但搅黄了她美好的姻缘,还让她做了好几个月的傻子,最后不得不下嫁给尚书之子崔锡林。 从南赢城回来,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等着裴蓉欣的报复。 不过想象似乎和现实有些不一样…… 裴蓉欣笑得温雅,“我们已经有六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裴芊芊毫不掩饰自己打量她的目光。六年了,变化的不知是她和司空冥夜,曾经她所接触过的人,似乎都变了。 当初的裴蓉欣是那么的不可一世,仗着丞相嫡女的身份、仗着袁贵妃的喜爱、仗着同瑞庆王的婚约,她的骄傲甚至压过了众多的皇子公主。而今,她褪去了那些骄傲,变得温婉淑雅,这转变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 似是不在乎她的目光,裴蓉欣微笑着提议,“南赢王妃有空吗?可否陪我去那边走走?” 裴芊芊犹豫了片刻,见儿子和慕紫阳正望着她们,蹲下身子对儿子道,“南召,你陪婶婶去亭子里坐一下,母妃很快就来。” 司空南召乖巧的点头,“那您快些哦,孩儿和婶婶在那边等您。” 慕紫阳一直保持安静,听到裴芊芊的安排,主动牵起司空南召的小手,对裴芊芊柔声道,“三王嫂,那我们先过去了。” 裴芊芊笑看着他俩走进不远处的亭里,然后朝裴蓉欣挑了挑眉,“走吧,去那边聊聊。” 回京之时她就没想过要再逃避京城里的人和事,该来的总会来…… 看着她走向树荫的背影,裴蓉欣美目微眯,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 角亭这边人算最少的,不过有宫女见慕紫阳和司空南召进了厅里,很快抬来了小桌,还摆上了糕点瓜果。 慕紫阳除了对她们笑笑外,也没有要用的意思。司空南召坐在她身旁,一副乖宝宝模样,同样也没伸手去拿东西吃。 宫女很贴心,还煮了一壶香茶送进亭里。 慕紫阳见状,温声对她们道,“放下吧,我们自己来。” 但宫女就似没听到般,依然要为她们斟茶。 司空南召小眉头突然蹙紧,跳下石凳站在地上。 其中一名宫女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接着默默做事。 司空南召没错过她的眼神,伸手将茶杯端了起来,欲放在鼻子下闻闻。 而正在这时,那宫女突然作出要跌倒的摸样,嘴里还夸张的叫了起来,“啊——” 她这一叫没什么,但她跌倒的瞬间却推了一把司空南召。司空南召来不及躲闪,捧着茶杯的双手顺着他推人的动作一晃,茶杯顷刻间朝慕紫阳飞了过去,而他小小的身子也扑向了慕紫阳的肚子—— 【71】、凶残的父子俩 “啊——”慕紫阳脸色一瞬间失血,突来的危险让她没有防范,只是凭着本能扭开头并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小腹。虽然脸躲过了茶杯,可那杯滚烫的茶水却全泼洒到了她脖子上,而扑来的司空南召脑袋也抵在了她手背上。 “婶婶!”司空南召惊慌大叫。也好在他临危之时还想着自家婶婶肚子里的宝宝,在扑向慕紫阳的时候,他一双小手突然放低抓住了她大腿,如此一来身子得到缓冲,才没有将她撞下凳子,只是脑袋因为惯性抵在了她小腹上的手背上。 幸而他离慕紫阳不院,这个俯冲并没有多大力道。 可是,这突来的险情已经足够让他们俩心惊肉跳…… 慕紫阳紧咬着唇,脖子上的火辣辣的痛意让她无可奈何,只能硬生生承受着,双手依然护着小腹上,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司空南召猛然回头,原本清澈的黑眼仁盛满了怒火,乍一看,眼底射出的怒光隐隐充满了杀气,就连稚气的声音都充满了暴戾,“该死的!” 推她的那名宫女还倒在地上,另一名宫女正准备喊人,他撑着慕紫阳的大腿起身,掀翻桌上的水果,抓起盛放水果的铜盘狠狠的朝她脑袋掷去。 “嘭!”铜盘精准的砸中宫女,让她‘啊’的一声惨叫抱头蹲在了地上。 对从小就上山打鸟、下河抓鱼的司空南召来说,这点准头根本不算什么。眼看着宫女被打中,怒气爆顶的他接着又掀翻另一盘水果,抓起另一只铜盘冲了过去,对着她一顿乱挥。 这个一向机灵圆滑的小家伙从来没有如此暴戾过,他时而装傻卖萌,时而怀藏小算计,时而像个小大人……可如此这般狠辣凶劲却是第一次! “我打死你们这些害人的东西!打死你们!” “救……救命啊……啊……”被打的宫女抱着头直叫唤,她们都是奉命做事的,哪里知道这么小一个孩子能有如此大的气性。 “来人啊!救命啊——”推人的那个宫女从地上爬了起来,欲跑出亭子。 “敢跑?!”司空南召转身猛得纵身一跃,直接把自己当铜盘‘砸’向她后腰。 “啊——”那宫女这次是真的跌倒了,而且叫声惨烈,从她身上似乎还传来碎裂的声音。 “敢推我伤我婶婶的宝宝,今日我定要让你们好看!”小家伙在地上滚了一圈,扑到她后背上跨坐着,小手举高的时候,两根又细又长的银针在阳光下散发着白光。他所有的动作几乎没有片刻迟疑,下手狠、厉、快,就连手腕落下的动作都充满了凶残。 “啊——啊——”穿过皮肉的刺痛让那宫女像杀猪般惨叫。 可司空南召却一下又一下的猛戳她背脊骨,针针让她痛不欲生。那稚气的小脸泛着青色的光,暴戾的气息从他小身板上散发出来,不仅把一旁的慕紫阳看傻了眼,也惊得其他从此地路过的人惊声尖叫。 “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 “南召!”裴芊芊闻声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儿子,惊恐得差点窒息。是什么事让儿子变成这般摸样?! “娘……”听到她的声音,小家伙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时,眼里的戾气突然间被泪水冲掉,眼泪像滚珠子般落了下来。 裴芊芊跑过去将他从宫女背上抱起,抹着他脸上的泪水,激动又心疼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伤人?” 司空南召指着地上两个被他收拾得爬都爬不动的宫女,水蒙蒙的眼仁儿中又显出一丝恶气,“这两个该死的东西,特别是那个……我端着滚烫的茶水,她居然推我去撞婶婶!这两个坏东西,该死!” 裴芊芊震惊的看向在那发抖的慕紫阳,她双手还捂着小腹,脸色惨白如纸,原本白皙的脖子此刻通红,同她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着实吓人。 她赶紧把儿子放下,跑过去拥住她颤抖的身子,“紫阳,你怎么样了?可是伤到孩子了?” 慕紫阳嘴唇哆嗦着,抓着她的手都不停的颤抖,“三王嫂……我……我肚子难受……” 裴芊芊瞠目,脸色唰白。 下一瞬,她赶紧蹲在地上背对着她,反手把她往背上拉,“快,我背你去找你们三王兄!” 慕紫阳哆嗦无力,反被她拉到背上,也只能咬着牙趴着。 好在她也不是很重,裴芊芊托着她屁股起身,边跑边朝儿子喊道,“南召快跟上!” 她没时间去清算这里的人和事,她此刻只想着赶紧找自家男人。对一个刚怀上孩子的女人来说,肚子难受意味着什么,她这个过来人再清楚不过。 可就在她背着慕紫阳刚跑出亭子,只见四周围来不少人,而且还有人惊呼,“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来了!” 裴芊芊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朝碧霞宫外跑。 “站住!”袁贵妃轻斥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不得不转身,迎上那张带怒的脸,“贵妃娘娘,有事?” 袁贵妃指着亭里呻吟的宫女,冷声问道,“发生何事了?她们怎会如此?是谁做的?” 裴芊芊眯着眼不答反问,“谁做的?贵妃娘娘,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加害荣襄王妃肚中的孩子?到底是谁起歹心去对付一个孩子和一个孕妇?这碧霞宫是贵妃娘娘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想必贵妃娘娘更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袁贵妃怒道,“南赢王妃,你这番话是何意?” 裴芊芊冷哼,“我现在没时间给你们计较!荣襄王妃没事最好,若他们母子有个好歹,我狠话搁在这里,冤有头债有主,不论是谁我都跟他没完!” 语毕,她急着要带慕紫阳离开。 “站住!”袁贵妃再次冷喝,“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贵妃妹妹!”邱皇后在她身后出声。 “紫阳……”太子妃跑过去握住慕紫阳的手,见她脸色苍白,急声对邱皇后道,“母后,紫阳肯定动了胎气,必须马上宣御医。” “慢着,谁也别想离开碧霞宫一步!”袁贵妃冷冷的瞪着裴芊芊,“南赢王妃,你把方才的话给本宫好好解释清楚,可是蓄意恐吓本宫?” “贵妃妹妹,南赢王妃不过是心急救荣襄王妃罢了。”邱皇后走到她身前,温声对她道。 “皇后娘娘,并非臣妾要为难南赢王妃,实在是她方才说话太过放肆。你我都在场,她却如此恶语相向,试问,难道臣妾追问缘由也有错?”袁贵妃神色又冷又傲。 “袁贵妃,可荣襄王妃受伤是事实,眼下当以何事为重,想必你应该分得清楚。”邱皇后也丝毫没让步。 花园里,前来碧霞宫向袁贵妃参礼祝寿的各家夫人小姐全都围拢过来。当今最有身份的两个女人冷脸争执、互不相让,四周鸦雀无声,但气氛却如同两军敌对,气势相当,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皇后娘娘,您不必为了芊芊跟这样的人讲道理。”裴芊芊沉着脸开口,邱皇后帮她她感激,可她也不能置身事外!眼看着碧霞宫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她猛然暴怒,“都给我滚开!我看今日谁敢挡我救荣襄王妃?!” 她这一嗓子震耳欲聋,不仅把在场的官家夫人和小姐惊了一大跳,那些侍卫也下示意的退后了一步。 这还不算,站在她身旁的司空南召突然冲向一名侍卫。也不知道小家伙哪里来的力气,竟把侍卫手中的兵器夺下,两手小手紧紧握着刀柄,将同他身高差不多的大刀高高举着,小脸上的暴戾丝毫不输自家酿,“滚开!谁敢挡我娘的路,休怪我杀了他!” 见过凶残的人,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却凶恶到放出如此狠话,更是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不仅如此,这个满身杀气不畏人多的小家伙还朝裴芊芊道,“娘,你带婶婶先走,孩儿给你断后!” 这气势,不是一句嚣张就能形容的。一个孩子,再嚣张能有多大的震慑力?估计在大人眼中也就是使使性子罢了。可眼前的孩子,握刀的气势,盛怒的眼仁,杀气腾腾的言语,有谁多见过? 母子俩这般叫狠劲儿,把袁贵妃美艳的脸都气青了。从来都是他们母子威风凛凛,放眼天下,还没有谁敢当面欺压他们威风,更何况还是今日,在她的生辰喜日上,当着如此多宾客恐吓她…… “来人,把他们——” “全都退下!”她下令的声音刚出,邱皇后肃然转身,朝手持兵器的侍卫喝道。 两个女人,一个贵为后宫之主,一个是皇上宠爱多年的妃子,不同的身份却有着同样的尊荣,在很多时候,袁贵妃的光耀甚至远远超越了当今皇后。 但今日,邱皇后一改多年的温良和低调,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袁贵妃的气势压了下去。那一身凤袍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华丽不失威严,就连端庄温和的神色都带着少见的冷色,目光直慑人心。 侍卫们纷纷后退,就连看热闹的众人都下意识的低下头。 裴芊芊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来不及说谢,背着慕紫阳拔腿就跑。 司空南召双手依然握住刀柄,小脸绷得紧紧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四周。见自家娘跑,他也毫不犹豫的跟上。 他不知道今日的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之内,竟会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年仅五岁的他不畏人多势众,满身暴戾气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太子妃揪心的目送他们离开,碍于这边紧张的形势,她轻咬着唇走到邱皇后身侧。 邱皇后微眯着眼扫了一眼四周,重新面对袁贵妃,迎着她怒火燃烧的美目,轻轻扬唇,“袁贵妃,并非本宫有意同你做对,而是本宫身居后位,掌持凤印,宫闱出事,本宫自当主事。” 她几句话就戳中袁贵妃内心的痛,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扇着她。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凤印!脸色忽青忽白的她冷冷的瞪着眼前这个让她厌恶了一辈子的女人,并不甘心,“皇后,怎么说这也是发生在我碧霞宫的事,且有人对我如此不敬,难道臣妾还不能讨个说法?” 邱皇后看向亭中两名受伤的宫女,嘲讽道,“‘说法’可以讨,不过本宫很想知道荣襄王妃是如何受伤的?再怎么说,荣襄王妃怀的也是我们司空家族的子嗣,别说两名宫女,就是你我也该怀有疼爱之心,毕竟他们是晚辈。长不惜幼,又如何能得晚辈敬重?袁贵妃,你说本宫说得可对?” 袁贵妃脸色更加难看,目中的怒火烧得刺眼,美艳无双的脸都隐隐露出几分狰色。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羞辱得如此彻底!而这个羞辱她的人,还是让她厌恶了几十年的人! “皇上驾到——” 随着响起的声音,所有人纷纷朝同一处看去,紧接着都跪在了地上迎驾。 许是大病初愈,司空齐气色还不是很好,明黄色的龙袍威慑四方,可也掩饰不了龙颜上的憔悴。 同他一起出现的除了御前侍卫,还有太子司空文睿、瑞庆王司空黎皓以及司空冥夜一家三口。 花园里对持的气氛还未散去。角亭里的凌乱还在,一地的瓜果,两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宫女还在地上呻吟,几乎趴都趴不动。 “发生了何事?”司空齐本来有些病气的神色此刻带着怒,更让人生畏。 “皇上……”袁贵妃蹲膝在地,突然泣哭起来,“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今日臣妾生辰,可是南赢王妃母子却不顾臣妾颜面肆意在碧霞宫动手伤人。” “皇上,荣襄王妃没事吧?”邱皇后面露担忧的问道。 两个女人同时出声,司空齐各瞪了一眼,指着亭中的狼藉,又怒问,“谁做的?” 袁贵妃赶紧指着被裴芊芊牵着的司空南召,“皇上,这一切都是小世子所为!” 司空齐扭头,目光沉沉的瞪着那矮小的身影,不见半分慈爱之色,反而冷肃质问,“可是你惹出来的事?” 司空南召仰着脑袋,对着他‘啪啪’掉眼泪,“皇爷爷……” 眼前的他,跟之前打人、抢刀、一身暴戾气息、勇猛无畏的小男孩简直判若两人。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呆滞般望着他,仿佛看错了人。 而就在此时,司空冥夜突然冷笑,“没想到南召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袁贵妃停止了泣哭,怒瞪着他们一家三口,“南赢王,别以为小世子年幼你就能包庇他,在场所有的人都能作证他们母子是如何大闹我碧霞宫的!” 司空冥夜朝前走了一步,阴沉的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是吗?那本王想问问,犬子是如何大闹碧霞宫的,哪位能帮忙说一说?” 二十多位官家夫人和小姐你偷看我、我偷看你,不难发现大家都在犹豫。一名身着鹅黄色儒裙的年轻女子最先直起身,低着头回道,“小女能证明袁贵妃所言属实……” 她话音还未落,只听一道破空的响声袭向她,一根散发着白光的丝线缠上了她脖子,还绕了两圈。跪在地上的人几乎没一点心理准备,就那么突睁眸孔看着她脑袋瞬间脱离脖子飞上了空中—— “啊——” “啊——” “啊——” 所有人就跟约好了一般,惊恐的声音齐响,震耳欲聋。场面也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有胆小的因为没心理准备瞬间被吓晕了过去,有抱在一起的,也有趴着滚着躲开的。 “南赢王!”司空齐震怒。被那头颅一吓,他龙颜都扭曲了。 何止是他,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是惊骇得收不住眼珠子。 裴芊芊都来不及捂儿子的眼睛,母子俩也是被刺激得差点忘了心跳。 偏偏她的男人还慢条斯理的将射放出去的丝线绕回手中,阴沉的眸光从那颗落地的头颅上收回,不含一丝温度的面向司空齐,“父皇受惊了,儿臣不过是替父皇教训教训这些烂口舌之人。” 司空齐胸口起伏着,指着他的手止不住抖,“你……” 司空冥夜冷声将话语权接过,“南召父皇也见过了,您觉得凭他能打伤两名宫女?反正儿臣不信。儿臣只知道南召乖巧懂事,如此弱小的他怎能伤人?” “南赢王,你未免太过分了!”司空黎皓从后面走了出来,将这一切都看进眼中的他沉着脸,眸光凌厉,骁勇威武的身躯散发出的气息也是让人心惊胆颤,“父皇在此,你这般举止可是想杀人灭口以堵住他们的嘴?” “堵他们的嘴?”司空冥夜斜了他一眼,浓眉微挑,转身看向那些被吓得花容失色得女人,幽沉的眸底泛着寒光,“还有谁要替袁贵妃作证,都可以站出来说一说。” 那一颗头颅还在地上呢! 女人们一个个哆嗦着咬着唇,别说站出来了,连头都不敢抬。 就算皇上和瑞庆王在此又有何用,刚刚那苏家小姐不也丢了性命吗?还死得那么惨,就算别人想保护她们也不一定来得及…… 司空冥夜转向身后,冷硬的薄唇勾着阴沉的笑,阳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似乎也融化不了他身上阴寒的气息,上扬的薄唇带着一丝邪气,反而让他显得有些妖魅异常。 “二王兄,看到了?臣弟可没堵她们的嘴。” “你!”司空黎皓脸色铁青,绛紫色的长袍下,那身威武的气息变得凌厉,顷刻间将他颀长的身躯笼罩,指骨节响起的声音都带着杀气。 “皇上,臣妾说的句句属实,您可别听信南赢王颠倒黑白之言。”袁贵妃带着哭腔唤道,微红的美目,泪珠闪动,哪怕她已过四十,可那委屈的摸样依然楚楚动人。 “父皇……”裴芊芊拉着儿子也突然跪下,哭得虽没她好看,可却比她委屈,“南召绝对不是那种惹祸的孩子……求父皇明鉴……” “皇爷爷……呜呜呜……”司空南召也跟着哭了起来。 刚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瞬之间变成了比哭的地方。 司空齐脸色青白交错,额头上青筋都显出来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竟把目光瞪向邱皇后,“皇后,你告诉朕,到底是如何回事?” 邱兰溪柔声回道,“皇上,臣妾并未亲眼见到亭子了发生的事。臣妾同贵妃妹妹听闻动静出来时,只看到荣襄王妃已被烫伤,还动了胎气。至于这两名受伤的宫女,臣妾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受伤的。” 袁贵妃脸色微变,紧紧的咬着牙。 司空齐刚要开口,龙袍突然被人拉了拉。他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曹公公,曹公公皱着眉,一个劲的对他使眼色。 司空齐沉着脸,再看着眼前的一切人和事时,他突然晃了晃身子,指腹按压着额头—— “皇上?!”曹公公离他最近,自然是最先将他搀扶住,“快,快宣御医!” “皇上!”邱皇后同袁贵妃同时起身,同时朝他跑去,挤开曹公公,一左一右将他搀扶住。 “回……回寝宫。”司空齐面露痛苦的道。 形势的转变再次让花园里的人瞠目,这一出又一出的事直让所有人倍感无措。原本热热闹闹的生辰宴,如今闹成这番场面…… 最重要的是这场面还没人收拾…… 司空齐离开了碧霞宫,邱皇后和袁贵妃因担心他龙体也跟着离开了,太子同太子妃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满院的夫人小姐们还未从胆颤心惊中走出来,一个个花容失色的,都快成了花园里最别样的景致。 顶头大人物们都走完了,这戏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了。裴芊芊这才拉着儿子起身,站到司空冥夜身侧。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微微勾起唇角。 看着一家三口那得意的摸样,司空黎皓眸底越发冷冽,刚毅的俊脸仿若随时会绷裂,身上骁勇威严的气息几乎把整个花园都弥漫了。 司空冥夜却是对他笑得冷魅邪气。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牵着自家女人的手,从他身旁走过,脚步顿了一下,薄唇轻勾,“二王兄不服?臣弟随时候着。” 一家三口走了好远,似乎都还没听到身后磨牙的声音。 走出碧霞宫,裴芊芊赶紧把儿子抱了起来,仔细的检查他身上,“宝,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刚把慕紫阳背出碧霞宫,正巧遇到司空齐他们往这边来。司空澜看到慕紫阳受伤,吓得差点没了魂,抱着慕紫阳的时候四肢都在发抖。司空齐虽不重视这个儿子,可慕紫阳怀的毕竟是司空家的子嗣,司空齐立即让人宣了御医。 司空南召摇着头,“娘,我没事。”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爹,“爹……” 司空冥夜把他抱到自己手上,沉着脸瞪着他,“为何要留下活口?” 司空南召低下头,“我想让她们生不如死。” 裴芊芊眼抽的听着父子俩对话,额头掉着一排排黑线。 这父子俩是嫌动静不够大么? 这阵子司空冥夜每天都有把儿子偷偷带出去,父子俩去哪里也不说,她只以为司空冥夜在教儿子学医术。如今看来,根本没那么简单…… 可惜父子俩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司空冥夜不但没一句责备的话,还摸着儿子脑袋,极其严肃的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无需留活口。区区两名受人指使的宫女,她们生不如死有何重要?” 裴芊芊都快雷死了,“司空冥夜!” 怎么这样教儿子啊! 她今天都快被儿子的摸样吓死了,敢情这一切全都是这个做爹的在‘作怪’? 从来一向帮她说话的儿子突然严肃的对她道,“娘,你小声些,这样对自己的夫君大呼小叫,让人看了去多丢人啊。女子应当矜持、优雅、端庄,如此才能受到夫君喜爱。” 裴芊芊脸色唰黑,差点吐血一口老血,“你……” 她的宝……这么快就‘叛变’了!这还是她生的吗? 小家伙一副嫌弃样,“算了,男子汉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回头抱着自家爹的脖子,“爹,快带我去找王叔,问问他婶婶的宝宝怎么样了。” 看着自家女人那黑沉沉的脸,司空冥夜扬起薄唇,一手托着儿子小屁股,一手牵起她的手,“走吧。” …… 慕紫阳的确是动了胎气,但也好在救治及时,胎儿也算保住了。比起怀中的孩子,她脖子上的烫伤其实要严重得多。从小就养在深闺中的人儿,身娇体弱的,哪里受得了滚烫得水? 裴芊芊去看她的时候,她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虽然母子都脱离的危险,可慕紫阳被烫伤的脖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水泡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今日虽然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可她对慕紫阳恬静温柔的性子很有好感,记得儿子从荣襄王府回去后都对她夸赞‘婶婶很漂亮,很温柔’。 司空澜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整个房间都是他心疼又悲凉的气息。 裴芊芊站在他身侧,有些愧疚的道,“是我太大意了,没保护她。” 司空澜吸了吸气,回头对她摇头,这个动不动就喜欢的大男孩此刻笑得牵强,连说话都沙哑哽咽着,“三王嫂,这不管你的事,是我没能耐,所以才……” 裴芊芊都有些不忍看他痛色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那些看不起自己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想到一些事,她眼里布满了冷色,“总有一天我们会扬眉吐气的!” 司空澜点着头,眸光也充满了黯沉,“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扬眉吐气的!” 裴芊芊轻道,“你好生照顾紫阳,我要跟你三王兄先回去。他说府里暂缺保胎的药材,待回去调制好再让我送来,顺便给紫阳带点治烫伤的药。” 司空澜感激的点着头,眼眶有些红,“多谢三王兄三王嫂。” 裴芊芊又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离去。 …… 他们一家三口刚准备出宫,一名太监拦住了他们去路。 “南赢王,我们瑞庆王有请。”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告诉他,本王没空。” 语毕,他抱着儿子牵着妻子继续走。 太监突然露出一丝阴笑,“南赢王,可是要我们王爷把南赢的事告诉皇上?” 司空冥夜停步,眸底瞬间寒意森森。 裴芊芊也是沉了脸。 好在夫妻俩都是背对着他,倒也没暴露此刻的神色。还用多说吗,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逃脱的那个,启风也说过,是个阉人。 斜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裴芊芊先转身,对他笑了笑,“这位公公,我们不懂你的意思。” 太监嘲讽的冷笑,“不懂?你们自己做的事难道自己不知道?” 裴芊芊笑得从容,“我们做的事可多了,不知道公公说的是哪一件?” 太监微微眯眼,“想装傻么?我们王爷可是有证据在手。” 裴芊芊眨眼,“证据?呵呵……公公,你越说我们越是糊涂了。” 太监紧紧的盯着她的笑面,似是想从她神色中捕捉到一些东西,“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就休怪我们王爷不念手足之情了。” 裴芊芊突然翻脸,“大胆狗奴才,敢如此对我们说话,是想死么?” 当真以为他们夫妻俩傻到没脑子?那座铁矿连落霞谷的人都不知情,现在他们的人装成民夫在谷里,一切有关矿山的事还在计划中,都还没动工呢,就算瑞庆王本事再大,进了谷也找不到那地方。怎么可能有把柄落他们手中去? 再说了,要真是被瑞庆王发现了,今日他们母子还会这么憋屈吗? 这死人妖,显然就是在套他们的话! 太监见她翻脸,神色也变了,那双不阴不阳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南赢王,我们王爷可是说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司空冥夜缓缓转过身,依然笑得阴沉邪魅,“那就回去告诉,本王不胜酒力,恐负他美意了。” “哼!”太监重重一哼,突然间纵身一跃消失在他们眼前。 裴芊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脸色惊变。 司空冥夜快手将她捞到身侧,稳住她身子。 “爹,此人武功好高强!”就连司空南召都看呆了。 “嗯。”司空冥夜冷眸敛紧,“看来瑞庆王已对我们起了杀心。” 【72】、外面借种 “爹,我何时才能有如此高强的本领?”司空南召认真问道,黑漆漆的眼仁儿散发着异样的光泽,即便刚才那个人不像好人,可他也羡慕对方的本领。 “只要你肯用功,要不了多久。”司空冥夜摸着他小脑袋,低沉的嗓音也饱含着对他的鼓励。 “爹,我一定要学好本领,将来天下无敌!”小家伙稚气的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气势。他不仅要做天下无敌,他还要把布布抢回来,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 “嗯。”司空冥夜薄唇勾着,幽深的眸底有着罕见的柔光,不同于对自家女人的宠溺,而是一种欣慰。 “你们父子俩有完没完?”裴芊芊脸色越来越黑。她吃醋了,真的吃醋了!心拔凉拔凉的,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娘……”司空南召斜了她一眼,那神色虽没有自家爹冷,可也样子真真是比着他爹做的,“你不要这样子嘛,我又不抢你夫君,只是男人之间多谈了几句而已。你看你,这样子好丑哦。” “你!”裴芊芊吐血,跺脚指着他,“你敢说我丑?”不对,她立马瞪眼,“臭小子,你算哪门子男人?还敢嫌我多事,信不信我揍你?” 司空南召朝自家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同情的意味,“爹,真是辛苦你了。” 裴芊芊扑着上前,“臭小子,你啥意思给我说清楚!” 司空冥夜把儿子放地上,小家伙撒腿就躲。见女人要追打儿子,司空冥夜手快的将她捞到怀中,眸底笑意藏都藏不住。 裴芊芊不满的抬头瞪他,“放手,看我不给他一顿揍!臭小子居然敢嫌弃我!” 偏偏司空冥夜就不松手,而地上那逃脱的小家伙还在提醒她,“娘,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要矜持要端庄……” 裴芊芊都快炸毛了。 司空冥夜闷笑着,拍着她后背低声哄道,“好了,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呢。” 裴芊芊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他一口,“你还帮他说话?到底有没有把我放眼中?” 这满口酸劲儿…… 司空冥夜愉悦的扬起唇角,要不是此刻地方不对,绝对会好好‘欺负’她一番。 一家三口笑的笑,闹的闹,皮的皮,气氛比头上和煦的阳光还温暖。明明不久前才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此刻一家三口全然忘了般,尽情的享受着独属于他们家的温馨和欢乐。 而不远处,从此经过的女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华丽的服饰在阳光下闪耀迷人,可再绚丽的华服和珠宝,也无法掩饰女人脸上的苍白。在温暖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冷、以及浓浓的妒忌。 孩子…… 原来有孩子可以如此欢乐…… 原来有孩子可以得到丈夫如此多的宠爱…… 想她这六年来,空有一身尊荣,甚至让整个京城里的女人都为之羡慕和嫉妒。可是,她也只有一个代表荣华富贵的身份,除此外,她……一无所有。 她没得到婆婆的欢心,没得到丈夫的疼爱,没得到其他得尊重……如今,她就连好不容易得到荣华身份都要丢失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都是因为她没有孩子! 望着那边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家,裴倩云眼底有着深深的恨。 她不甘心!不甘心! 凭什么裴芊芊那样的人都能拥有儿子,凭什么一无是处的她都能得到丈夫的独宠……凭什么?! 而另一头青石小路上,路经这里准备出宫的女人也同样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一家闹闹笑笑的情景,她美目轻眯着,娇艳的红唇勾起一丝笑…… 那不达眼底的笑,恨意深藏。 裴芊芊,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身不如死的滋味。 而这一天,不会太久…… …… 眼看着前来为袁贵妃祝寿的人都纷纷离开皇宫,裴芊芊也迫不及待的想走。 拉着自家男人的手,把蹦跳的儿子喊住,“宝,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司空南召也不含糊,玩够了当然要回家,再说他对这里一点都不喜欢,虽然很气派、到处都是美美的,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收住调皮的心,他跑向夫妻俩,乖乖的走在自家娘亲身边,同自家爹一左一右,无形中把家里的女人保护在他们父子之间。 可就在一家三口没走几步时,从他们身后匆匆追来一人,也是一名小太监,也把他们的去路拦住。 “南赢王请留步。”比起之前的那个太监,这次来的对他们恭敬多了。 “何事?”司空冥夜冷声问道。裴芊芊和儿子则是充满戒备的盯着他。 “回南赢王,皇上差奴才前来请您去养心殿。”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回道。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裴芊芊刚要说话,司空冥夜却先开了口,“今日怕是要晚归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裴芊芊紧抿红唇,也不再说什么。在小太监的引路下,牵着儿子跟上了司空冥夜的脚步。 她再讨厌皇上,可那也是他的爹,儿子的爷爷。看在今日皇上故意装病的份上,她暂时不去计较那些。只要他不帮着袁贵妃和瑞庆王对付他们一家三口,她可以无视他对他们家的冷漠。 养心殿外,曹公公早已等候着他们。 见到他们一家都来了,曹公公先行礼,然后对裴芊芊伸手引道,“王妃同小世子随奴才去偏殿休息片刻吧。” 他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有意支开他们母子。裴芊芊朝司空冥夜皱眉,担心他一个人进去。尽管她相信皇上不会做什么,可也不相信皇上会对她家男人好。 “去吧,稍后为夫来接你们。”司空冥夜淡淡的点了点头。 “王妃,请吧。”曹公公也恼她对自己的戒心,白皙干净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有劳公公了。”裴芊芊这才对他回以一笑,牵着儿子的手朝他引路的方向走去。 司空冥夜目送他们走远,这才轻蹙冷眉进了殿门。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除了两名宫女敬候在龙床边,也没见到邱皇后同袁贵妃的身影。他慢步过去,看了一眼龙床上闭目的男人,在床头边坐了下去。 “还有哪里不适?”他低沉问道,言语、眉目都没有太多温度。 “好多了。”司空齐依然闭着眼。 “既是好多了,那唤我来所为何事?”司空冥夜垂下冷眸,左右把玩着右手碗上散发着白光的丝线。 司空齐猛然睁眼,且一下坐起身,龙颜带怒,目中全是火气,“别以为朕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司空冥夜掀了掀眼皮,眼角淡淡斜睨,“为所欲为?父皇说的是儿臣么?” 司空齐怒指着他,“私下你不敬朕,朕都宠着你、由着你,可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朕难堪,你可是想气死朕?” 司空冥夜继续垂视着自己的手腕,“肝火太盛,死得更快。” “你!”司空齐脸都青了,“混账东西,你敢诅咒朕?” “歇歇火吧,否则出了事可别怪儿臣有心无力。”司空冥夜素手一翻,将袖中抖落出来的一只药瓶轻掷到他手边。 “哼!”司空齐脸色还是难看,不过却把药瓶抓住放到了枕头下。 “看着他们为了的皇位争斗,这么多年了,你就真的一点厌烦吗?”司空冥夜将手腕藏于袖中,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如此,那你要朕如何做?想朕退位,朕有那么老吗?”司空齐满眼厉色。虽说太子已过而立之年,可他还不到知天命的年岁! “那你就看着他们继续斗下去?哪怕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他们敢!”司空齐咬牙溢道。想到什么,他双眼微微眯起,眸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儿子,“你可是也想要朕的皇位?” “呵呵……”司空冥夜突然轻笑起来,就似听到很好笑的事一般,“看来最近父皇太闲了,居然关心儿臣来了。您的皇位你坐好就成,儿臣可不敢想。” “哼!”司空齐又重重的冷哼一声。想起今日的事,他怒火又翻腾了起来,“你看看你把裴氏宠得,简直快无法无天了!今日可是袁贵妃的生辰,他们母子居然丝毫不将袁贵妃看在眼中,如此大闹碧霞宫,他们眼中还有朕?” “父皇这话儿臣可不爱听。”司空冥夜俊脸一沉,冰冷的眸光迎视着他怒火中烧的双眼,“孰是孰非父皇心中难道没有数?芊芊和南召为何大闹碧霞宫、荣襄王妃为何受伤,难道您非要装糊涂?没错,儿臣是答应过你永不入朝,可不代表儿臣能容忍别人欺凌。既然您要装糊涂,那儿臣也只能亲自动手了。” “你!”司空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龙颜青一阵白一阵。 司空冥夜没多看他一眼,起身背对着他,低沉的嗓音冰冷得直冻人骨,“父皇与其教训儿臣没看管好妻儿,不如好好把自己的妻儿看管好。您应该知道,人被逼急了,可是任何事都做得出来的,儿臣可没荣襄王那般好说话。”顿了一下,他语气有所缓和,“父皇好生休养,儿臣带妻儿先回去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数不尽的寒气扑面而来,司空齐紧绷着身子,气得薄唇直颤。 众多皇儿中,当属这个最捉摸不透,也最难掌控!若太子反逆,他可以罢黜他太子之位,若瑞庆王反逆,他可以收回兵权,若其他皇子反逆,他都有应对之策,可唯独这个老三……一直脱离他的掌心! 他不入朝不是他没野心,而是不想让任何人有机会拿捏住他! 他知道他有孝心,否则也不会为他炼制如此多丹药。只是放任一个无法掌控的儿子在外,他始终不放心、也不甘心! …… 碧霞宫内,袁贵妃气得连摔了好几个杯子,还骂走了裴倩云,也吓得寝宫里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都退下!”司空黎皓进来就看到满地的狼藉,不禁冷声喝道。 “是,王爷。”宫女们一个个像逃一般跑出去。 看着怒不可遏的袁贵妃,司空黎皓踏着狼藉走了过去,蹲在她身前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母妃太过心急了。” 袁贵妃气道,“母妃还不是为了你!” “儿臣知道。儿臣并未责怪母妃,只是不想母妃为此伤身。” 袁贵妃身上的怒气渐渐消去,只是想起今日的事,还是不甘心,“那裴芊芊母子实在狂傲,在人前都可以无视我,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他们母子。”想起司空齐今日的‘旧病复发’,她微红的眼眶里射出一丝恨意,“我就不明白了,你父皇明明不喜爱南赢王,为何总是明里暗里的偏袒他?今日你也看到了,他分明就是有意要放过他们一家!” “儿臣看到了。”司空黎皓拍着她的手背,刚毅俊脸虽不柔和,可嗓音却低沉温和,“母妃不必计较这些,父皇偏袒他们,肯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缘由。这一次父皇并未深究,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若追究起来,母妃也需给荣襄王妃一个说法。” 袁贵妃冷哼,“算他们运气好!”她本想让宫女做点手脚,造成是司空南召误伤荣襄王妃的假象,好让人当众奚落他,也让裴芊芊面上难堪。可谁知道那孩子竟如此暴戾……当真是看走了眼! 司空黎皓温声道,“母妃只管享受荣华富贵,其余的儿臣自有主张,定不会让母妃失望。” 看着孝顺的儿子,袁贵妃心情这才好转,言语也温柔起来了,“我皇儿孝顺,是母妃的福气。” 邱兰溪,等着瞧,早晚有一天后位是属于她的! 到时候别说邱兰溪和司空文睿母子,她还要好好收拾南赢王一家,看他们还如何目中无人?! …… 自从袁贵妃生辰之后,裴芊芊再没进过宫,只是偶尔会到荣襄王府坐坐,跟慕紫阳说说话解解闷。回到京城的她,日子过得清闲又惬意,都出乎了她早前的意料。 以前司空冥夜要管她,几乎不让她出府。那时候的她没有活动空间,也没有能说上话的朋友,天天就跟坐牢一样,就差四肢被人捆上了。她和司空冥夜虽然是夫妻,可从来不谈心里话,说句不害臊的话,认真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嘿咻的时间多! 而今的生活用‘翻天覆地’来形容都不夸张。 她要出门,只需要说一声就行了。要买什么,她可以自己做主,他几乎不过问她花多少银两买多少东西。这在以前,就算她拿刀威胁他,他也不会软口半句,而且一言不合就把她拖床上死整…… 现在想来,她当时还能活着离开南赢王府,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这两个月多,不仅日子过得舒坦,那些讨厌的人也没一个来膈应她,宫里很平静,袁贵妃似乎忘了他们一家人般,特别是裴家,更是安静,他们好似忘了她的存在,从她回京就没见过裴文安。 当然,她也不奇怪,毕竟裴文安本来就没把她当一回事。裴家人不找她麻烦,她还求之不得呢。 这天,从荣襄王府回去,刚进府就听见院里有大动静。她还以为出大事了呢,带着冷凌匆匆进院,结果一看,差点吓掉她一双眼睛。 只见自家宝贝儿子正趴在一堵墙上,跟壁虎一样的姿势,就差一根尾巴了。墙下站着不少侍卫,一个个仰着头紧张的盯着他,其中有个侍卫还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嗓音大了会惊吓住他,“小世子,还能坚持吗?” 充当壁虎的小家伙头也不回的回道,“放心吧,我没事,在趴一个时辰都没问题。” 有人看见裴芊芊回来,忍不住呼道,“王妃回来了。” 十来名侍卫齐刷刷的回头,赶紧行礼。 裴芊芊没时间搭理他们,跑到儿子屁股下站着,摊着手惊慌的喊道,“南召,你这是干啥啊?快下来!”这玩得又是哪出啊! 小家伙这才回头,对地上的她嘿嘿一笑,“娘,我在练飞檐走壁。” 裴芊芊满头巨汗,都想恼了,“谁把你粘墙上的?” 见她生气,小家伙突然挪动手脚,屁股一撅一撅的…… 裴芊芊就这样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爬远了……爬远了……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她回过神,赶紧追了去。 司空南召见状,就跟蜘蛛一样越爬越快,还故意逗她,“娘,快来追我啊!” 裴芊芊那个凌乱啊,这到底练得哪门子功夫? 不是她不让儿子玩,可玩得这样提心吊胆,她也不放心啊! 儿子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他掉下来,赶紧招呼侍卫,“快,快过来把小世子接住!” 偏偏某个小家伙就跟玩上瘾了似的,见他们在地上追逐他的身影,他更是爬得欢,又宽又高的墙面俨然成了他的娱乐场所。一个个侍卫紧贴着墙下,只看到他那小屁股一会儿朝这方一会儿朝那方…… …… 晚上,裴芊芊在司空冥夜回房时就是一通抱怨,“你看看你,把南召都教成什么了?”主要是她为了逮儿子也累得腿酸脖子疼! 司空冥夜挑着眉坐到她身侧,“你们不是玩得挺欢吗?” 裴芊芊气骂,“谁跟他玩了?”瞪着他眼中的笑意,她没好气,“就知道脚他,你怎不教教我?” 司空冥夜唇角狠狠一抽,想到某个画面,他肩膀都不自然的抽动起来。 裴芊芊把屁股挪到他腿上,勾着他脖子,嗔怨道,“真是有了儿子就忘了妻子了,就没见过你如此耐心对我。” 那一口酸味…… 司空冥夜抱着她滚到床里,压着她身子,在她耳旁轻道,“不想让你学那些,是怕你累着。” 裴芊芊白了一眼,“哟,现在说怕我累着,‘办事’的时候你咋不说?” “不想你累着,也是为了晚上更好的服侍为夫。” “……”裴芊芊黑线,忍不住拍他胸膛,“司空冥夜,你能不能坏得含蓄点?” “不能。”男人低下头欺上了她红唇。 …… 从这天起,裴芊芊每天都会看到儿子在府里各面墙上充当壁虎。从刚开始的担心到现在,她表示,已经能淡定了。 这天早上刚准备让冷凌去喊儿子用早饭,小家伙自己跑来了,还兴奋的指着外面道,“娘,今天外面好热闹哦。” “什么热闹?”裴芊芊知道他肯定爬到墙头去了,于是随口问道。 “我看到好多人都朝西头去了。” “嗯?” “禀王妃,今日是六月初八,城中玉王庙举行庙会,所以较平日热闹。”冷凌突然开口替她解了疑惑。 “庙会是什么?”司空冥夜好奇不已。 裴芊芊眼珠子转了转,不答反问,“宝,想去庙会吗?” “想。” “那你去跟你爹说,我们去庙会转转,要是有好玩的东西也能给你买些回来。” “真的?”小家伙一脸兴奋,转身就跑,“那我这就去书房跟爹说一声,把爹也叫上!” …… 对喧哗的地方,司空冥夜显然不热衷,从听说母子俩要去庙会时那脸色就阴阴沉沉的。别人去庙里拜神,他就跟去讨债似的,这一路啊裴芊芊看他那冷脸都替他别扭。 可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这些,想着玉王庙就在西头,虽说跟城门挨着,可到底也算是京城内,出行也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今日举办庙会,玉王庙四周热闹异常,小摊贩最少排了两三里,司空南召拉着冷凌一会儿穿左边一会儿穿右边,兴奋得就跟脱缰的小野马似的,也亏得冷凌性子沉稳才有那个耐心追在他身后。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走在后面,也懒得去追他们。她清楚这两个多月儿子其实也很闷,从小到大他在落霞谷都是自由自在的玩耍,突然间被关在高墙里,又没有一个玩伴,反差如此大的生活,就她都要适应许多。也好在最近他爹教他学一些东西,才使得他每天规规矩矩的在府里。 玉王庙在一个小山坡上,眼看着要到了,她主动提议,“爷,要不我们去庙里拜拜吧?” 司空冥夜斜了她一眼,“去那里的人都是求姻缘的。” 裴芊芊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当真上山的都是些年轻人。抽了抽嘴角,她再看向他,“那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坐坐?” 既然他说求姻缘的,那就不去了吧。 司空冥夜朝某处抬了抬下巴,“去后山吧。” 裴芊芊笑道,“好。”语毕,她看向身后穿着便衣的侍卫,“去跟冷凌说一声,玩够了就到后山找我们。” 侍卫应声后混在人群中离去。 …… 今日来玉王庙的人都是赶集或者去寺庙拜神的,到后山的人也就一些过路的,哪里像他们这里,出来凑热闹都还要挑选个安静的地方。 裴芊芊知道他性子,也就没跟他计较,反正她是出来透气的,跟他一起四处走走感觉也挺舒服。 只是夫妻俩刚路经一树丛,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而且语声鬼鬼祟祟的,“快点……快点啊……别被人发现了……” 这种声音显然不正常,司空冥夜第一反应就是搂着裴芊芊飞上了就近的一棵树。两人充满戒备的盯着树下,只见两个女子正抬着一个人从树林里出来,往山坡上去。 其中一个人裴芊芊还很眼熟,仔细想了片刻才想起她是裴倩云的奶娘,她记得是姓尤。而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子她就不认识了。 “爷,咱们跟上去看看。”她压低声音道。裴倩云的奶娘出现在这里,还抬着一个男人,这分明就不正常。 司空冥夜没出声,带着她飞过树顶跟了上去。 这里地势也不算高,山崖下方能看到灌丛杂草。两个女人将抬上山的男子快速的扔到山崖下后,片刻都没多留。 待她们跑没影了,司空冥夜才带着裴芊芊现身。 望了望山崖下面,裴芊芊摸着下巴,眼珠子不停的转,“爷,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那人弄上来?就是不知道死没有。” 司空冥夜眸色一沉,剜了她一眼,“你想救他?” 裴芊芊解释,“不是我想管闲事,而是我觉得这事挺怪的。刚刚那人你应该看到了,看衣着不像是大府里做事的,倒像个普通百姓。裴倩云那女人心计多,做不出啥好事来,你说她们如此对一个男的,难道不可疑吗?” 司空冥夜沉着脸,眸光幽沉的盯着山下。片刻后,轻道,“你在此别乱走,为夫很快回来。” 裴芊芊还来不及叮嘱他小心,他纵身一跃飞向了山下。 “爷!”她惊得大叫。没让他自己去救人啊!想起上次在落霞谷发现他‘跳崖’的事,虽然知道他演得苦肉计,可她还是心有余悸。 也是她把自家男人想简单了,也就片刻功夫,只见司空冥夜踏着山壁而回—— 她一时间惊呆了双目,只见他颀长的身体同山壁形成90°直角,脚步稳健而凌厉的朝她而来,彷如他脚下只是一块平地……看着他由远而近、轮廓越发分明的俊脸,她是真痴迷到忘了眨眼,眼前朝他疾驰而来的男人简直帅到她想哭。 难怪儿子说要学‘飞檐走壁’,她还以为儿子乱形容的。就他那成天趴墙上的样子,跟蜘蛛精似的,还飞呢,能不掉下墙都是绝活了。 直到男人已经站在她身侧,她才眨巴眼摸上去,“你、你没事吧?” 看着她眸底异样的神色,司空冥夜挑了挑浓眉,“想何事?” 裴芊芊尴尬的咳了一声,“没、没什么。”见陌生男子已经在他们脚下躺着,她赶紧转移话题,“怎样,他死了吗?” “还有口气。” “哦。”裴芊芊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起来,越来眉头蹙得越紧,“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哦,对了!”她突然记起了,“他是裴倩云的表哥!” 司空冥夜沉着脸,突然弯下腰在他胸膛的位置用两指按压了几下。 “咳咳……”男子闷突然闷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眸光在夫妻俩身上扫了一遍,他虚弱无力的开口,“救……救我……” “裴倩云为何要杀你?”裴芊芊没跟他多话,直接问道。 男人目光涣散,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脸色扭曲又惨白,干涸的双唇颤抖着,艰难的发着声,“她……她怀了我的……我的孩子……要……要杀……我……灭口……” 断断续续的听完,裴芊芊惊得目瞪口呆。 裴倩云怀了他的孩子?! 就连司空冥夜眼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男人没来得及看他们夫妻俩的神色,又晕死了过去。 裴芊芊刚想说话,一名穿着便衣的侍卫突然惊慌失色的跑上山,“启禀王爷王妃,大事不好了,小世子不见了!” 闻言,夫妻俩皆是一震,司空冥夜眸底瞬间阴沉满布,“如何不见的?” 侍卫满头大汗,又慌又急,“小的们同冷凌一直跟着小世子,可小世子突然就不见了,我们找遍了集市也没找到小世子。” 裴芊芊撒开腿就要跑,却被司空冥夜抓住她手腕。 “爷?” “他身边有暗卫,不会有事的。” “可我怕……”裴芊芊捂着狂跳的心口,揪心看着他。 “暗卫没回来,说明他没事。”司空冥夜将她拉到怀中拥着,轻拍着她后背,“相信为夫,嗯?” 对面的侍卫听着他的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次开始擦起脑门上的汗水。 司空冥夜没让他闲着,垂眸盯着地上晕死过去的人,冷声令道,“带他回府!” …… 看着陌生的房间,穿着小袍的某宝眨着黑漆漆的眼仁儿,望着带她回来的女子,稚气的小脸上充满了好奇和不解,“漂亮姐姐,你不是说要给我糖吃吗?怎么把我带这里来呢?这是哪里啊?” 牵着他小手的女子模样平庸,可笑起来脸上的梨涡却很美,看着小家伙稚气又傻气的样子,她从怀里摸出一团纸包,打开摊到他眼前,“你先把这些糕点吃了,姐姐这就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她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孩子带走了。原本以为要费多大的劲儿呢,毕竟他周围都是南赢王府的人。他们跟了许久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没想到这小家伙自己跑来跟她说话,说喜欢她脸上的小酒窝。 世上怎会有这么白目的孩子?看这傻样,果然裴芊芊那种废物也只能生出这样的蠢东西!夫人要是知道这孩子如此傻,一定也会乐一番的。 这里离丞相府还有一段路程,她知道南赢王此刻肯定在四处寻人,所以她也没打算现在带他回去见夫人。避免他闹腾被人发现,她只能先将他弄晕然后再带他回府,如此一来,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谢谢姐姐。”小家伙很有礼貌,开心的把纸包接过,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后,还笑眯了眼,“好甜啊!” “甜就多吃些。”女子蹲在他身前,摸着他脑袋,笑得更温柔。 “好。”小家伙一点都不客气,怕她会抢回去似的,连往嘴里又塞了两块。 女子一直笑着,看着他将糕点咽下去…… “呃……”小家伙突然皱眉,小手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小身板站不稳般晃动起来,“姐姐,我头……好晕……” 看着他倒地,女子也没去扶他,而是直起身,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蠢东西,还小世子呢!” 她眼里带着恶光,伸出脚踢了踢,确定人已经晕过去后,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她现在要去看看南赢王的人是否还在…… 听着门被锁上的声音,原本晕去的小家伙突然坐起了身,瞪着紧闭的房门,小脸绷得紧紧的。 “你才蠢东西!哼!”司空冥夜咬着小牙回骂。 他在集市上跑了一圈,瞧见这个女的好几次。虽然她长得普通,站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打眼,可他就是这么聪明,只要他看一眼的东西,就没有记不住的。 他实在好奇她到底是谁,想对他做什么,所以就甩开了冷凌姑姑自己跑去跟她说话了。 “呸呸呸……”他低下头,把存留在嘴里的糕点吐了出来。他跟娘一样不惧怕任何毒物,那女的用一点迷药就想弄晕他,也实在太小看他了! 起身弹掉小袍上的灰尘,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瞄到房顶上一个小洞。他几乎没有多想,壁虎一样的顺着墙爬了上去。 只是快要到房顶的时候,他突然皱起了小眉头,自言自语道,“就这么跑了好像不划算耶,都不知道那女的是什么人。可是不回去爹和娘肯定要急的,最重要的是娘那哭相好丑哦,爹看多了怕是会伤眼睛。” 嘀咕完,他突然睁大眼仁,继续朝顶上爬。 好在这屋子破旧,连瓦片好多都是残的,他一点不费劲的掀开几片瓦,对着外面空气做贼般的轻声道,“哪位叔叔抽个空,回去跟我爹和娘说一声,就说晚饭不用给我留了,我去别家吃。” 外面突然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往墙下爬。 只是躺回原地,司空南召犯愁了,“刚刚用的哪个姿势?” 他站起身,把假晕的动作又做了一遍,然后慢腾腾的倒在地上,确定没问题后,这才闭上了眼睛。 ……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并没有回府,临时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一直在等儿子的消息。 总算有名暗卫出现了,听到儿子带回来的话,裴芊芊都想吐血了,跺着脚就骂,“那兔崽子玩命是不是?你们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暗卫低着头回道,“回王妃,小世子是自愿跟那女子去的,属下们不敢打草惊蛇。” 司空冥夜一样有些怒气,“可查清对方底细了?” “回王爷,那女子狡猾,此刻把小世子关在废弃已久的玉水山庄里,似乎是在等您同王妃离去。” 裴芊芊咬牙,“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死了,居然把注意打到我家宝贝身上!”看着地上一身肃冷气息的暗卫,她冷声道,“去,告诉小世子,把戏给我演好些,看看这后面的鬼到底是谁?跟他说,好好玩,别跟对方客气!” 暗卫领命消失在他们眼前。 裴芊芊又看向冷凌,“去,把人召集回来,我们回府。” 冷凌也默默的退了下去。 看着女人气呼呼的样子,司空冥夜轻拥着她,低声劝道,“南召无事就好,既然他想玩,让他锻炼一番也好。” 裴芊芊咬着牙,“有暗卫看着,我倒不担心南召,只是想到有人对这么小的他下手,我心里就恨。” 司空冥夜轻怕着她后背,冷硬的薄唇划出一丝极冷的笑,“你要相信南召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 夫妻俩回到南赢王府,早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侍卫早已经把救下的那个男子弄回了府里,他们也没心思用膳,直接去看那男子的情况。 路上,裴芊芊还忍不住提醒,“爷,能救就尽量把他救了。尤奶娘她们的杀人抛尸的举动太让人怀疑了,要是他说的话是真的,说不定留下他对我们有大作用。” 司空冥夜幽深的眸底划过一丝异彩。 裴芊芊想着想着就觉得好笑。这裴倩云胆儿真大,居然外面借种…… 【73】、有人要杀良家小孩啦 管家在他们回来前就找了大夫到府上,夫妻俩去的时候,那男子躺在床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只不过人还处在晕迷中。 管家如实禀道,“此人身中数刀,大夫说好在伤口不致命,加上救治及时,所以才能活下来。” 司空冥夜坐在床边,两指扣着男子手腕,同时听着他的描述。 裴芊芊一直没出声,直到自家男人起身后,她才问道,“怎样,严重吗?” 司空冥夜没有正面回她,“休养三五月能痊愈。”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虽说他现在对她坦诚多了,也把很多事都告诉了她,可是这男人始终有点小心眼,比如他自身的本事,从来就不见他主动交代自己会什么。武功那些就不提了,医术方面他也神神秘秘。就她这样在他身边的人都看不穿他造诣有多高深,其他人,更别想把他看透了。 裴芊芊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司空冥夜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最早今夜。” 裴芊芊抿紧嘴,好吧,那就再等等,等他清醒后再好好问问。总之现在人在他们手上,也不担心裴倩云知道。这种事也没急的必要,如若裴倩云的表哥说的都是真的,那裴倩云要生下孩子也得等几个月。 好戏全在后头呢…… 没多久冷凌把他们落下的午膳送到房里,裴芊芊端着米饭却如嚼腊。儿子都还在别人手中呢,她又怎么吃得下? 碗里突然多了一些菜,耳旁传来某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别给自己找不自在,那样只会显得南召太无用。” 她朝他看去,垮着脸随时一副要哭的表情,“他才那么大点,哪里知道人心凶险的道理?” 司空冥夜放下碗筷,沉着脸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人心凶险,所以才要他多加历练。你我能护他一时,总不能护他一辈子。可有听说过‘慈母多败儿’的道理?难道你想让他将来连只蚂蚁都不敢踩?” 裴芊芊瞪着他,“哟,说道教育儿子你就头头是道了?对南召就这么纵容,对我就管得跟什么一样。” 司空冥夜抵着她额头,眉眼含着一丝笑,“吃味了?” 裴芊芊尴尬的扭开头,“谁吃味了?”吃儿子的醋,传出去估计得被人笑死。 司空冥夜也不揭穿她,反而愉悦的扬起唇角。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腻腻歪歪,裴芊芊几乎是从头到尾红着一张脸。不过见他对儿子是真的充满信心,她心里的担心也少了很多。 不知道为何,自从跟他回京以后,她对他的依赖日渐加深,不止她,儿子也是…… …… 司空南召‘醒来’,虽然还是在地上,但房间已经换了。宽敞的屋子,华丽的装饰,好看的摆件,比他爹娘住的屋子还气派。 那个有酒窝的女子还站在他身边,但房里多了人,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年纪比他娘大得多,但穿着打扮很富有,身上的珠宝首饰闪闪发光,美得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姐姐,这是哪里啊?”他朝酒窝女子怯怯的问道。 女子再不像之前那般柔声细语的同他说话,而是冷冷一笑,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和冷色。 “夫人,他醒了。” “嗯。”叶敏茹淡淡应了一声,美目一直都盯着地上的小家伙。 “你们、你们想做何?”司空南召坐起身,突然紧抓着自己衣襟,瞪大眼道,“我警告你们,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你们可别打我的歪主意!虽然我长得俊,可是你们也该有自知之明,又老又丑的,怎么也该考虑下我的感受才是!” “你!”酒窝女子神色怒变。 叶敏茹脸色也有些难看,“这孩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酒窝女子赶紧回道,“夫人,这孩子是个傻子。” 司空南召拉长了小脸,“你们才是傻子!”再看向座椅上的叶敏茹时,他口气也恶了起来,“老妖婆,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吗?说吧,你想怎样?” 他突然间的变化让酒窝女子傻了眼,“你……”此刻眼前的孩子,虽然还是一张稚嫩的脸,可神色同之前完全不同。那双眼仁不再清澈纯真,反而充满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凌厉。 叶敏茹猛然起身,指着他怒道,“大胆!你居然敢辱骂我?” 司空南召从地上一跃而起,抱着手臂,斜着眼角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不叫你老妖婆,那我该叫你什么?” 叶敏茹抬手指着他,美目中布满了恨,“裴芊芊那贱人居然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闻言,司空南召双眼眯起,“你说谁?再说一次!” 他眼神中迸射出来的厉光让叶敏茹都微愣了片刻,孩子她见过不少,狂傲的,娇蛮的,不懂事的……可唯独没见过这样临危不乱还敢跟她顶嘴的! “小青,给我掌嘴!”她咬着牙冷冷下令。 “是,夫人。”酒窝女子也是被司空南召的态度激怒了,几步上前就要动手。 只是她手刚伸出去,原本在原地逞凶的小家伙突然闪身躲过,并撒腿跑到了桌子另一头。见桌上有套茶具,他几乎想都没想,两手抓起茶杯就连两个女人砸去。 “啊——”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 “你——”叶敏茹捂着额头,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狰狞的神色,岂止是怒,简直恨不得杀人了。当然,她也没想过放了他!从开始打他的主意起,她就下了心要弄死他。 裴芊芊那个贱女人,毁了她欣儿的幸福,让她欣儿到现在都还饱受外人的嘲笑。而她的欣儿,曾经是多么高贵的丞相府大小姐,却下嫁给一个没有功名的男人,虽然崔锡林的爹官居尚书之位,可崔锡林无用啊! 她的欣儿原本可以嫁得风光,原本可以有贵不可言的将来,可是……这一切都被裴芊芊和司空冥夜他们毁了! 而她这个丞相夫人,也因为裴倩云成了瑞庆王妃,惨遭她母亲肖芹争权夺势。这些年,肖芹母凭女贵被抬成了平妻,加上她花言巧语,她们母女在裴家的地位一跃而荣,让她堂堂正正的丞相夫人都快无容身之地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耀儿,因为憎恨他爹的禽兽行为,从离开到现在,整整六年都没回来……她的儿如今不知去了哪里,她的女儿嫁得又那般委屈,而她自己,有着丞相夫人的头衔,实则名存实亡,早就在丞相府失去了尊荣。 试问,裴芊芊带着儿子回来,她如何能心平气和的看着她们母子出现?如何能不报仇? 他们娘仨的命运,可都是让裴芊芊那贱人给毁的啊! “来人,给我把这小畜生抓住,我要扒了他的皮!”回想到这些年的心酸,她的理智已经被仇恨取代,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雪恨!那对夫妻毁了他们的幸福,她也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血淋淋的样子,也要让他们痛不欲生! 很快,几名着装统一的家奴跑了进来,直接展开架势将司空南召包围住。 “真不要脸,这么多大人,居然对付我一个孩子!”司空南召一脸鄙视。能对一个孩子下手的,这些人就不是好人! 他自然不会傻到等着被抓!掀翻桌子,他快速的朝身后退,直到退到墙角边才停下。 见状,一群家奴都纷纷露出冷笑,继续朝墙角包围。 只是下一瞬,他们惊呆了眼,只见眼前的孩子突然转身,两只小手掌贴在墙上,然后……然后就顺着墙壁越爬越高。 “啊!”也不知道哪个人先惊呼出声。 其他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一个个面露惊恐的瞪着像蜘蛛一样在墙上爬的孩子。 “夫人……他、他……”家奴忙回头朝叶敏茹禀报,怕她没看到似的。 叶敏茹双眼突凸,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被家奴一唤,回过神的她哆嗦着身子往门口退,颤抖的指着墙上,“快……快点火烧了他!这孩子是个妖怪!” 不怪他们恐慌,就是裴芊芊刚开始看到儿子这样也被吓得不轻,何况是他们呢。在叶敏茹眼中,此刻抓来的孩子压根就不是个人了,简直就是个妖怪。正常的人如何能在墙上粘着? 立马有人跑了出去,很快拿着点燃的火把返回来。 叶敏茹一见,突然怒喝,“混账东西,谁让你点火来着?” 家奴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夫人,不是你说要烧死他吗?” 叶敏茹脸都青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屋里的孩子吓慌了神,“给我把他抓住,到别的地方活烧!” 家奴赶紧把火熄了,然后朝院里其他的人招呼起来,“全都过来,把这小妖怪逮住!” 叶敏茹捂着心口死死瞪着房门口,她也不敢进去,可也不甘心屋子里的小妖怪跑了。好不容易才把这孩子抓来,让他跑了还得了? 房间里,家奴们提心吊胆的追逐着墙上的小身影,但见他只会在墙上爬来爬去,有人开始想办法了—— “快把桌子搬过去!” “去把扶梯拿来!要长的!” “拿竹竿……对!快拿竹竿把他捅下来!” 于是乎,一伙人忙开了,除了两个人守在房里外,其他人纷纷跑出去找东西了。 墙上,司空冥夜正玩得起劲呢,听到说拿竹竿捅他,顿时黑了脸,也没心情再爬了。漆黑的眼仁儿里都蓄满了怒火,死死的瞪着屋里剩下的两人。 这些人真是够狠的!为了抓他,拿吃的骗他,还在食物里下药。现在更过分,居然还想捅他、烧死他…… 也幸好他从小到大不惧毒物,也幸好爹及时教他一些本领,否则他现在只怕已经…… 想到那样的后果,他真是一脑子火。这些人怎么能如此残忍?! 收回恨意的目光,他转了一圈朝房顶爬去。 地上两个家奴见状,忙大声呼起来,“快啊——他要跑了——” “哗……哗……”房顶上的瓦砾直往下掉。 “快逮住他,别让他跑了——”两个家奴抱头跑出屋子。 叶敏茹跟几名丫鬟正在院里等着收拾人呢,结果突然看到一颗小脑袋从房顶上冒出来,脸色一下白了。她身旁那个有酒窝的丫鬟比她还急,忙呼道,“他在那里,快把他弄下来!” 叶敏茹一脸恨意外,此刻苍白的神色也暴露出她内心的惶恐,紧接着下令,“快逮着他,别让他跑出去了!” 这是在她院中,别人还不知道她把南赢王的儿子抓来了。要是他跑出院子,那就麻烦了!这孩子跟南赢王长得如此相像,别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想到裴文安这些年来对她的冷漠以及肖芹得势的嘴脸,她是不得不慌! 家奴拿来了长长的扶梯,并快速的往屋顶爬。 其他人拿着长短不一的竹竿站在房檐下,因为司空南召在房顶中央,他们也够不着,只能等着他靠近房檐。 这阵仗,算得上四面楚歌了。 司空南召抓着脑门想着破敌之计。 而那个爬扶梯的人眼看着爬到房檐上了,得意得不行。可就在他单只脚踩上房檐时,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直击向他胸口。 “啊……啊……”他突然捂住胸,身子猛然朝后倾倒。 “咚!”伴随着落地的巨响声,此人摔在地上就没动静了。 房檐下,一众人神色大惊。 叶敏茹怒指着扶梯,“上去,给我把那妖怪抓住,我重重有赏!” 她话音一落,一家奴最先爬上了扶梯。 可跟前面那个一样,他只抓着房檐,立马就有一个东西又准又狠的打中他,最诡异的事没有人看到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啊……”同样的下场,此人摔在地上也撞到后脑勺晕了过去。 这一下,叶敏茹不仅惊了,甚至有些怕了,惊恐的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院子,“什么东西……出……出来!” 可院子里除了她自己的人外,就剩房顶上的小娃了,别说有人现身,连风声都没有一丝。 连续两个人遭暗算,其他人也恐慌了,没有人再敢爬那把扶梯,跟叶敏茹一样不安的观察着周围,就怕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蹦出来吓他们。 “夫人,会不会有……有……”连那酒窝丫鬟说话都开始打颤。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房顶上的孩子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可是他们确是听到有东西打中家奴,才导致那两个家奴摔下来。 “哈哈……”房顶上,某宝捧着肚子大笑。是有一些惊险,可真好玩! “你这小妖怪,还不给我下来!”叶敏茹怒指着他,原本精致的妆容带着一丝青色,五官因恨而扭曲着,已经被司空南召气得就尊荣全失。 “你才是妖怪!老妖婆!”司空南召反唇相讥,不甘示弱的指着她,“上来抓我啊,老妖婆,来啊,抓到我小爷给你糖吃!” “你——”叶敏茹气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房顶上,坐也坐够了,司空南召拍着小屁股起身。虽说他个子矮小,可站得高当然看得远了。看着远处同这里差不多摸样的房子,他眼里黠光一显,捧着嘴巴突然大喊起来,“来人啊,杀人啦!快来人啊,有人要杀良家小孩啦!” 院子里,叶敏茹脸色如鬼魅般,让身边的人都不敢直视。此刻的她不是不想抓人,而是后悔自己不该把这个孩子弄到府上! 她本以为只要抓到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她心中多年的仇恨。可谁知道,这个孩子如此难搞定…… 搀扶着她的两个丫鬟慌叫起来,“夫人,这可如何是好?他这是想把人招来啊!” 叶敏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逮又逮不到,现在恐怕想赶都赶不走了!哆嗦着唇,她只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心窝,冷得身子不停轻颤。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裴文安发现,她还能在裴家待下去吗?他三令五申警告过他们,不许他们私下去跟南赢王府的人见面,至于裴芊芊,全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来人啊,有人要杀良家小孩啦!”房顶上,某娃呼喊得可起劲儿了,压根没管地上的人是如何一副惊骇的表情。 这边的动静如此大,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远远仰望。看到房顶的小身影,就没有不惊讶和好奇的。于是一个接一个传告,没过多久,叶敏茹院子外就围满了人。 叶敏茹那个恨啊,都想亲自爬到屋顶把人掐死了! “给我抓!给我抓住他——”她不甘心的再次施令。 “哟,姐姐,你们这是做何呢?好生热闹啊!”一道带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叶敏茹身子僵着,心虚、恐慌、不安……各种情绪交错着,让她脸色也忽青忽白。 从一名姨娘被抬到平妻,这几年,肖芹在裴家的气焰只增不减。虽说她出生低,可是她女儿如今高贵了。府里的人明面上尊重她叶敏茹,可私下却都偷偷的巴结她肖芹。好在裴文安还有些良心,也知道当初跟商欢的事对不起他们母子,所以才一直没动她,甚至还让她继续掌管着府里的钥匙…… 肖芹带着自己的丫鬟直接走向她,笑得要多假有多假,“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她像是不经意的抬头,立刻惊讶道,“呀,哪里来的孩子啊?” 叶敏茹掐着手心,即便心里发毛,可不得不挤出笑转身面对她,“不过是外头的一个野孩子罢了,没什么的。” 肖芹指着房顶上,不解,“姐姐,这孩子是如何跑到我们府上的?” 叶敏茹神色逐渐从容起来,“他自己跑来的。这孩子可不得了,能爬墙,险些把我们都吓住。” 听她说完,司空冥夜在上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直接戳穿她谎言,“一把年纪了还说谎,你羞不羞啊?明明就是你找人把我抓来的!你这个黑心老妖婆,不仅抓我,还想杀我,你给我等着,我爹娘很快就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死!” 他声音稚气,可气势却不容人忽视。叶敏茹这会儿离得近,才看清楚他的长相,顿时心下一惊,嘴里也忍不住道,“这不是小世子吗?上次我还在宫里见过呢!” 提起上次袁贵妃生辰的事,叶敏茹更是把指甲掐进了手心,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想她叶敏茹在裴家多年,恪守本分、为裴家生儿育女、为裴家上上下下操持了二十多年。可是裴文安那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只带肖芹入宫,而她这个正妻反而被冷落在家。 仅是这口气,她也咽不下去! 司空冥夜见有人认出自己,眯着小眼神朝她问道,“你又是何人?” 肖芹一脸和善的笑,温柔极了,“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叶敏茹想做什么。可笑的是叶敏茹这个无知的蠢女人,压根就不知道南赢王这个儿子是有多厉害。看看他站在房顶上不畏人多的小模样,就足以知道他是有多难对付。叶敏茹居然想对付他?呵呵……也不打听打听当日这小鬼是如何大闹碧霞宫的。 对她的温柔,司空南召可没好感,“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坏人会在脸上刻字?” 肖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可很快,她又接着为自己解释,“小世子,我真的不是坏人。你快下来吧,我带你去见你外祖父。” 司空南召皱了一下小眉头,“外祖父?”怎没听娘说过? 肖芹笑得更温柔和善,“是啊,这里是你外祖父的家,也是你母妃的娘家。” 司空南召撇嘴,并不买她的账,“得了吧,我才不想跟你们攀亲戚呢。”什么娘家不娘家的,他就一个家。 肖芹神色都有些微变,脸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 …… 而主院里,听说叶敏茹院中有小孩在呼救命,裴文安带着随从准备去看看。刚走出书房就听管家福新来报,“启禀老爷,南赢王夫妇来了。” 裴文安精瘦的脸一沉,“他们来做何?” 管家皱眉回道,“他们说我们把小世子抓来了府上,此刻是来向我们要人的。” 裴文安顿时怒喝,“他们是想无事生非么?老夫何时抓了他们儿?!”这对夫妇,他都还没去找他们呢,结果他们倒自己惹上门来,真是可恶至极! 管家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指着某一处,“老爷,夫人院中……” 裴文安怔了一下,带怒的脸浮出一丝诧异。反应过来之后,他脸色难看,抬脚就朝叶敏茹院子的方向而去——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叶敏茹会在这个时候给他生这样的事出来! 瑞庆王跟太子正斗得水火不容,南赢王又是太子那一边的人。而他早就选择支持瑞庆王上位,碍于裴芊芊是自己的女儿,他怕瑞庆王会多心,所以从来不跟南赢王府有过多交集,甚至严厉警告过府里的人,不许任何人跟南赢王府的人来往。他就当没生这个女儿,没这个女婿,反正那对夫妇也没把他放在眼中。 谁曾想,他如此三令五申的警告,叶氏居然还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这该死的女人,真是瞎了眼才娶她,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他生事! 匆匆赶到叶敏茹院中,看着房顶上小小的人儿,裴文安刷青了脸,转身直接给了叶敏茹一耳光,院子里他的怒声震耳欲聋,“谁让你做的?!” 不是他怕南赢王,而是那日宫里的事他是亲耳所闻,那对母子连袁贵妃都没放在眼中,大闹碧霞宫,最不敢置信的还是皇上的态度,最后居然不了了之…… 其中的缘由他不明白,但细思极恐,甚至给了他一个警示,远离那对母子、远离南赢王府的人。待朝中局势定下之后,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叶敏茹被打偏了头,捂着脸的她彷如被定住,只有眼里释放着浓浓的恨。 就在这时,院子外有人惊呼,“南赢王来了——” 裴文安转身看去,青色的脸难道到了极点。 并肩而来的夫妻就像刺一样剜痛着他的双眼,时隔六年,再看到这个女儿脸上的笑,他真是恨当初没下狠手。早知道亲手把她溺死,今日也不会让她碍自己的眼! 他如此惊,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面对一身寒意阴沉冷面的司空冥夜,叶敏茹院子里的人各个神色慌乱,就差拔腿逃跑了。 “好热闹啊!”裴芊芊笑得阴沉,将院子里的人一一打量着,“这么多年了,丞相府里的人还是没变,还是这么毒辣,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她嘲讽的面向裴文安,“丞相大人,你们的心也未必太狠了吧?” 裴文安暗暗瞪了一眼叶敏茹,转头突然笑了起来,“王爷和王妃恐怕误会了。小世子的确是在丞相府,可却是贱内请来府中做客的。” 裴芊芊指了指房顶的儿子,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相爷,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把客人往房顶上请的。”紧接着她朝顶上的儿子问道,“南召,丞相府的茶水好吃吗?” 司空南召一脸怒,指着地上还拿着竹竿的家奴,“娘,你就别逗了,他们先请我吃迷药,到了这里,还请我吃棍子。还吃茶呢?我不被他们吃都算好的了!刚刚那个老妖婆还让人点火,估计是看我细皮嫩肉,想把我烤来吃。”说着说着,小家伙一脸委屈,“娘啊,孩儿好怕哦,差点都快见不到你们了。” 裴芊芊低头抽了好几下嘴角,就连她身旁某个男人都极其不自然的扭头看向别处。 裴文安咬着牙,脸色铁青的又瞪着叶敏茹。真是恨不得把这惹事的女人给杀了! 心中的杀意一起,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六年前的那一件事,他们夫妻间的情分早已不复存在,他自知理亏,所以对她的一切能忍则忍。可是,也只有他们清楚,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而且每每面对她,他始终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久而久之,他越发疏远她,越发不想见到她…… 可是他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些年就算她私下有过错,但也不至于被休。他找不到休妻的理由是其一,其二,他还担心把她激怒从而将自己的丑事曝光于众。 叶敏茹死死的咬着唇,手依然捂着被打过的脸颊。院子里的情况摆在众人眼皮下,她似乎也没打算要解释。从发现那可恶的小东西不好对付以后,她就隐隐猜到,这一次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肖芹同自己的丫鬟站在一旁,同样也没出声,只是看着叶敏茹狼狈而无助的摸样,她心里、眼里,全都是得意。 这个女人一向阴狠毒辣,欺压了她们母女近二十年,这口恶气她早都想报了!如今,还没等到她下手,她却自己给自己招来大祸…… 真是报应! 哼!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等着叶敏茹被撵出裴家,到时候……她会让叶敏茹知道,她肖芹忍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忍的! 无视裴家各人的神色,司空冥夜沉着脸走到房檐下,冷声训道,“还不快下来!是想等天黑喂蚊子么?” 裴芊芊差点失笑。以前这男人太沉闷了,就跟得了自闭症似的,现在性子有些转变,居然还学会幽默了。 司空南召在房顶上踩着瓦砾小跑。小家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到房檐边时人都还没站稳就朝自家爹扑下去—— 这一幕真是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替他捏了一边汗。当然,也有人恨不得他失足掉在地上摔死。 “爹!”被稳稳的接住,小家伙笑得可甜了。 司空冥夜剜了他一眼,抱着他走向裴芊芊。 裴芊芊赶紧上前,伸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检查,“有没有受伤?” 司空南召抓住她手,绷着小脸不满的道,“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可是有媳妇的人了,再不是小孩子了。 裴芊芊一头黑线,脸也跟着黑了,“我还摸你不得了?” 司空南召赶紧抱住自家爹的脖子,“爹,快管管你女人,这都成何样子了?” 裴芊芊差点就往他屁股上拍两巴掌去。这还是她生的么? 司空冥夜似是想救儿子,朝她淡淡睇了一眼,她这才轻哼一声,走向裴文安,冷着脸指着叶敏茹,“丞相大人,我们不需要你们的解释,所有的人和证据都在此,相信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是如何回事。叶敏茹虽是你夫人,可她私自绑架小孩,还蓄意谋杀皇族子嗣,这样的罪名,我相信你丞相大人也不一定担得起。” 裴文安铁青着脸,已经是无话可说。 裴芊芊冷冷一哼,转身朝院外唤道,“井大人,请进吧。” 裴文安睁大眼,这才知道他们夫妻居然把衙门的人都带来了! 来人穿着官袍,带着几名衙役走向他,拱手行了一礼,“相爷,恕下官公务在身不能全礼了。”语毕,他朝衙役抬了抬手,“把叶氏拿下,待本官上奏皇上之后再做定夺!” 叶敏茹犹如被抽了魂似的,就连衙役架着她的时候她浑身还僵硬着。脸色如死灰的她始终没有一句话,只是双眼突睁的瞪着院里的所有人…… 特别是在瞪向裴文安时,她眸孔溢出血丝,在场的人无法窥视在她此刻的内心,却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的恨意,深沉得让人心惊。 裴文安别扭头,似是不忍看她被带走的样子。 而肖芹突然捂着嘴泣哭起来,“姐姐……姐姐你怎么这么傻……” 她不哭还好,听到她哭声,裴芊芊那真是快恶心死了,都想把才吃下不久的饭菜给吐她脸上。 别人还不清楚她肖姨娘……不,应该是肖夫人了,她还能不清楚她们母女吗? 这肖芹怕是早就恨不得将叶敏茹扒皮抽骨了…… 收回厌恶的目光,她朝自家男人轻道,“王爷,我们回去吧。” 不是她不想动裴文安,其实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把裴文安给一并整了,她心里也会很痛快。 可司空冥夜却不赞同。今日儿子被人带走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意外,而且刚开始并不知道是谁做的。她一开始怀疑是裴倩云,毕竟裴倩云的人出现在玉王庙,说不定就是他们碰到了南召所以临时起了歹意。后来暗卫回来禀报说是叶敏茹做的,她还颇感惊讶,主要是最近的事都跟瑞庆王的人有关,她差点把叶敏茹这号人物给忘了。 她有提议把裴文安一起整,但司空冥夜却跟她简单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裴文安这些年门徒越来越多,如此草率动他,万一叶敏茹否认裴文安是帮凶,他们不仅不能除掉他,反而会招来很多人的恨。 虽说叶敏茹做的事认真计较起来是诛九族的大罪,可她命不好,哪家不投偏偏投到裴家当女儿,这九族里还包括她和儿子呢。难道让他主动去跟皇上说诛裴家九族吧,杀吧,把裴家人通通杀光? 裴文安这种畜生级别的,要弄他就必须弄他到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能给他留! ……。 崔府—— 听闻叶敏茹出事的经过,而且听说她已经被打入大牢看押,裴蓉欣立马找到自己的公公崔丙,求他务必帮忙救自己的娘。 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儿媳,坐在太师椅上的崔丙神色沉着,两道浓眉都快打结了,“我知道你救娘心切,可此事我如何能插手?她加害的是别人倒也罢,可她加害的是皇上的孙子,司空家的子嗣,现在关押你娘都算轻的,要是论罪起来,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你别怪爹不帮她说情,爹现在都在提心吊胆着,就等皇上如何定罪了。” 裴蓉欣跪在地上哭得快无力了,“爹,我娘不能死,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昔日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可是自从我哥离家以后,就只有我跟我娘相伴度日。我爹宠爱肖氏您也是知道的,他能让我娘被官府带走就说明他根本不在意我娘的生死。爹,如今我只能来求你了。” 崔丙不停的呼着粗气,实在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这个儿媳,一开始他是极其厌恶的,毕竟她曾经同瑞庆王有过婚约,而且在闺中时还出现在青楼那样的地方……不过想到她是裴家嫡女,看在裴文安的份上,加上儿子确实又喜爱他,所以他才点了头同意这门婚事。 这几年,她在崔家表现极好,大出他的意外。还以为她嫁到崔家来会如何刁蛮任性,没想到她不仅收敛了大家小姐的脾性,还变得很是温恭娴熟。不仅敬重长辈,对他们林儿也温柔体贴,不到两年还给他们崔家添了一个长孙。 说实话,他对这个儿媳是越来越满意。只不过再满意,他也要为自己、为崔家打算啊! 见她都都快哭断气了,他叹着气,突然道,“欣儿,爹虽然掌管刑部,可此事爹真的不能出头。你若真有心救你娘,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提议。” 裴蓉欣抬起头,哭肿的泪眼中浮出一丝希望,“爹,您说就是,不管要我做何,我都愿意。” “去南赢王府求你妹妹南赢王妃。” “……”裴蓉欣瞬间僵住身子,连哭声都停了。 “欣儿,趁皇上还未定夺之前,你去求她,只要她愿意原谅你娘,我想你娘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我……” 【74】、一盆屎泼来 …… 一家三口回到南赢王府,司空南召也把今日遇事的经过详尽的说给了爹娘听。 听儿子说完经过,司空冥夜紧握着椅子扶手,书房里全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裴芊芊咬着牙骂,“叶敏茹那毒妇,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曾经她们母女不把她这具身体当人,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如今连她儿子都不放过,这该死的毒妇,真是坏了一辈子,恶心到顶了! 司空南召刚爬到椅子上坐下,突然扭头看她,“娘,你这话是何意啊?” 裴芊芊收了几分恨意,对他牵出一抹笑,“没事,娘就骂她是个畜生。” 司空南召突然垮下小脸,“那个老妖婆就是如此骂我的,她不仅骂我,还骂你。老妖婆,实在太可恨了!” 司空冥夜眸底的寒气更深。 裴芊芊抿紧嘴不说话了。儿子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戾气让她都怕,她实在不想给他灌输过多的仇恨,更何况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朝自家男人走过去,她低声道,“我看裴文安似乎没打算救叶敏茹,要真是这样,最好不过。” 司空冥夜冷冷‘嗯’了一声。 裴芊芊叹了一口气,“好在南召有惊无险,也好在裴文安这次没参与到其中。”否则儿子估计也要承受一些难受,毕竟裴文安是他名义上的外公,就算彼此间没有祖孙情分,可对一个孩子来说,也够心寒的。 司空冥夜突然握住她手,“南召无事就好,其他的你不用操心,为夫自有主张。” 裴芊芊嗔着他,“老毛病又想犯了?什么我不操心,难道你们父子要做何事我都过问不得?” 司空冥夜也瞪着她,“你也别胡思乱想。” 一旁突然插来稚气的声音,“爹,娘,你俩就别眉来眼去的招我嫉妒了,行吗?” 夫妻俩同时朝他瞪去,同时开口训道,连说的话都一摸一样,“闭嘴!” 司空南召一脸嫌弃,跳下椅子往外走,“唉,真是烦人。你俩成天亲亲我我的,也不顾及顾及我的感受。”没被坏人伤到,却被自己爹娘伤到,也是够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的布布…… 夫妻俩都是一头黑线,看着他离开的小背影,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爷,你说南召是不是吃我们醋了?”裴芊芊嘀咕问道。可不太像啊,他们两个在一起,儿子表现很正常的,就算他最近偏爱他爹,可也不干涉他们夫妻单独相处。相反的,最近是她吃醋的时间比较多,他爹每天天不亮就离开被窝去陪他练功、读书,只有吃饭睡觉他们夫妻才有时间在一起。 司空冥夜没答她的话,只是浓眉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叶敏茹的事,夫妻俩其实并不太关注结果。她蓄谋加害他们儿子,这人证物证都俱在,还怕她不招认?杀害皇族宗亲的罪名可不是小罪,除非司空齐这个皇帝不想要颜面、想要天下人耻笑。 所以叶敏茹这一次是死定了! 比起叶敏茹的事来,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落霞谷的铁矿。 看着桌上启风派人送回的书信,司空冥夜一直沉着脸,眸底凝聚着深不可测的寒芒,尽管他什么也不说,可裴芊芊也知道他是为铁矿的事犯了愁。 启风在信中说他们现在无法动工,好几次都有人潜进落霞谷。还有一次抓到一个,但对方还没等他们动刑逼问,就先咬碎了含在嘴里的剧毒自杀了。 落霞谷现在被某个人盯着,说不定随时会发现那座铁矿,那么多侍卫乔装成农夫住在谷中,可一直不敢轻易行动。 “爷,我倒有个法子,只是需要的人手有点多。” “哦?”司空冥夜略惊,抬眸看向她,“你想到办法了?” “既然我们被叮上了,那我们不如正大光明的搞一番大事。”裴芊芊摸着下巴,笑得有些狡猾。她也没卖关子,紧接着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落霞谷里原来的人都迁移走,全都换上了我们的人,随便哪个都会好奇,如此下去,只会招来更多人的好奇和打探。好在现在好没动工,别人也不清楚我们要做什么。我觉得,为今之计只有一招‘声东击西’能帮我们解困。” “声东击西?”司空冥夜微微眯眼,幽深的眸底忽闪着别样的异光。 “对!我们就来个‘声东击西’!不仅让我们的人占据落霞谷,最好在南赢的其他地方上都这么搞。南赢的水患本就严重,这是谁都知道的,虽说你这些年也替南赢做了不少事,可进展缓慢,成效也不大。正好今年雨季已过,我们就以开渠修坝为由,大肆兴修水利工程。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造福南赢的百姓,也可以很好的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只有一个地方驻扎着我们的人是极其显眼,那要是南赢其他地方也同样让百姓迁移走,我想别人就不会再去盯着落霞谷了。到时候就算你父皇问起来,派人去南赢一看,我就不信他还能阻止我们为百姓谋利造福。”分析完,她低下头,‘嘿嘿’看着他,“爷,你说这招能好使不?就是工程浩大,可能你的银子遭不住花。” 司空冥夜幽深的冷眸突然绽放出笑意,犹如霞光布满他眸底,火热、灼亮,心中之困被自家女人一番言词就解了,这心情不是一个‘好’字就能形容的。 “妙!”他只吐出一个音,瞬间将她身子勾下,上扬的薄唇覆住她红唇。 “唔唔……”裴芊芊一个不稳,跌坐到他腿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吻得结结实实。 她话还没说完呢,最重要的还没问清楚…… 他到底有没有银子干这么大的工程? 可惜男人不给她再说话的几乎,近乎狂热的同她深入纠缠。 见外面天色已黑,他吻着吻着就起了身,将她打横抱着走出了书房—— 两人刚一回房,男人刚用脚把房门踢上,床上突然传来某宝的声音,“爹,娘,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裴芊芊吓得一惊,回头朝床看去,只见儿子一身小白装正躺在他们床上。 司空冥夜僵在门口,脸色瞬间黑了。 裴芊芊还坐在他手臂上勾着他脖子,羞窘得真想挖个地洞跳进去。要不是儿子先出声,就他们刚刚那急躁躁的举动,这会儿怕是捡衣服都来不及。 “不回房睡觉,在此做何?”某爹磨牙问道。 “孩儿想跟你们一起睡。”许是看到他紧绷的冷脸,司空南召坐起身,小眼神委委屈屈的望着他们,“孩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同你们一起睡过觉。” 司空冥夜高大的身子依然绷得紧紧的,但俊脸上的薄怒却逐渐散去,眸光里闪过一丝什么,只不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裴芊芊挣扎了一下,他僵硬的将她放在地上,她赶紧跑到床边,用笑掩饰着方才的尴尬,“宝,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被你吓了一跳。你要跟我们睡,那当然好啊,爹和娘求之不得呢。” 司空南召偷瞄了一眼自家爹,“真的吗?我今晚可以睡这里?” 裴芊芊回头,示意某个黑脸的男人不许出声,然后把儿子按回床上,“睡吧睡吧,一家人睡一起也热闹。” 司空南召嘟了嘟嘴,“可是爹……” “你爹是怕三个人一起睡会挤着你。” “哦。”小家伙赶紧往床里面挪,“那我睡里面。放心啦,我不占多大地方的。” 裴芊芊想笑又不敢笑。回头见某个爹还僵在房门口,她起身走了过去,背对着儿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呢,你是想吓住儿子吗?” 司空冥夜冷眼剜着她,“为夫想做何你不知道?”他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裴芊芊脸烫得都快冒热气了,用着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骂道,“不要脸!” 她知道他不是在生儿子的气,只是儿子突然跑他们房里来坏了他性致。想起刚刚,那是真尴尬。 一家三口躺在床上,虽说大床够宽敞,可因为多了个小人,裴芊芊还是很明显的发现某个爹很别扭。儿子睡在最里面,她睡在中间,某爹睡在最外侧。其实一家人睡一起,她是真的很兴奋的,右边是儿子,左边是丈夫,就像拥有了世间一切,幸福得让她感动。 想当初她独自带着儿子,白天还好,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想哭。儿子稍大后能陪她说话,缠着她讲故事,还能排解寂寞。最难过的就是儿子特别小的那段时间,每晚抱着襁褓,看着儿子嫩嫩的小脸,她自己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她从来没想过,一家三口还能相聚,还能相亲相爱,还能这样幸福的睡在一张床上。 被子下,男人的手一直握着她的,隔一会儿会挠挠她的手心。她每次都会睁开去看他,可是他一直闭着眼。 扭头看看儿子,她忍不住轻笑,“行了,你要是嫌挤,就去隔壁睡一晚吧。” 司空冥夜掀开眼皮,眸底冷光射着她,“撵我出去?可是想讨打?” 裴芊芊往他身边靠了靠,脸落到他肩膀上,轻轻笑道,“睡吧,明早还要陪南召练功呢。” 司空冥夜低下头,只是还没碰到她红唇,突然用眼角睨了睨熟睡的儿子。默了一下,他突然抱住她身子,带着她轻巧的翻了一圈,变成了他在中间,她在最外面。 裴芊芊刚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已经低下头吻住了她。他修长健硕的身体侧卧着,像一堵墙挡住了身后有可能投来的目光,还很好的将她拥在怀中,对她为所欲为。 裴芊芊都佩服死他了,就一晚上而已,他也忍不了?被他困在怀中,她身子越发紧绷,生怕会把最里面的小人儿吵醒,那才是真的尴尬。可她越是紧张越安,某个男人似乎越发激动,游移在她身上的手掌都越来越过分了。 裴芊芊那个窘啊,叫又不敢叫,动也不敢动,而某个男人像是故意寻找刺激般,更加胆大。 她一条大腿被抬到他腰间,正在这时,床里面突然传来某娃吧唧吧唧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凭住呼吸,同时朝身后床里看去,只见那睡得香甜的小人儿嘴角淌着口水,小嘴蠕动着,就跟在吃什么东西一样。 夫妻俩都暗暗吐了一口气。 裴芊芊赶紧拍他,低声嗔道,“还不快住手,你真想让儿子看到?” 兴致再一次被打断,司空冥夜也是没撤了。在她细腻的脖颈中重重吮了一口,还有些不甘心的道,“明晚再跟你讨债!” 裴芊芊无语得只有红脸的份。这闷骚的男人,实在没语言形容他。他们回京两个多月了,除了她来月事的那几天外,他没一天让她歇的。说什么要把六年的债讨回去,他是说真的。 二十七八的男人了,跟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冲动和精力,佩服死他了。 他总算规矩了,她也软绵绵的枕在他肩膀上,两个人都没睡意。 “爷,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嗯?”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避孕?”裴芊芊低着头没敢看他,“我怕再怀上……” “你不愿意为我生儿育女?”司空冥夜抬起头她的下巴,刀削般的五官绷得又冷又硬,轮廓分明得俊脸犹如覆上了寒冰,眸底射放出来的冷光都带着一丝危险。 一时间她被冷冽的气息包裹着,从头皮冷到脚板心。 “我不是不想……”裴芊芊咬了咬唇,知道他动了怒,“我只是、只是怕疼。” 司空冥夜怔了一下,松开了她的下巴,将她脸按压在自己颈窝里,“我也没打算让你不停的生孩子,就再有一个,好么?” 裴芊芊吸了吸鼻子,“有南召了,难道还不够吗?” 男人在她耳边不答反问,“难道你就不想凑一个‘好’字?” 裴芊芊没好气,“生儿生女谁能算得准?” “是儿是女我都要。” “……” 短暂的沉默,裴芊芊咬着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避孕简单,她哪需要这么纠结,早就偷偷做了。可她也清楚,只要自己敢偷着做,被他发现下场绝对很惨。 白了他一眼,“你要也得等有啊!” 司空冥夜一身的冷气瞬间消尽,额头抵着她额头,冷硬的唇角划出一丝邪气,“那你嫌为夫不够努力?” 裴芊芊一粉拳捶向他,“去你的!” 她只是想告诉他,别像其他男人一样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她喜欢自己的孩子,可也没打算没完没了的生。这种事她一个人还真的做不了主,早晚也得摊开来说,让他也要有个打算。 两个人难得盖着被子纯聊天,还真多亏了床里当‘灯泡’的儿子。 翌日清晨,司空冥夜坐起身,揉着惺忪的双眼望着还在睡觉的爹娘,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记得娘睡在中间的,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他一醒,司空冥夜也掀开了眼皮。 小家伙见状,赶紧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缩着脖子做贼似的说话,“爹,小声些,别把娘吵醒了。” 司空冥夜嗔了他一眼,并不稀罕他的提醒,起身去衣架边取衣物。 小家伙轻手轻脚的从床外爬下,跟在他身后小声念叨,“娘的睡相也太丑了,这么大的人了,睡个觉都不老实。爹,昨晚娘滚到床里面,没把你压着吧?” 司空冥夜怔了一下,紧接着薄唇狠狠一抽。斜睨了一眼床上还睡着的女人,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忘了把位置换回去了…… 司空南召也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边摇头边朝外走,“今晚不跟你们睡了,我娘这睡相也太可怕了,下次说不定还能把我挤到床下去。” 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司空冥夜忍不住扬高薄唇。 …… 早上梳洗完毕,裴芊芊让冷凌去叫爷俩用早饭。 冷凌刚去一会儿就返了回来,“其禀王妃,裴蓉欣在大门外要求见您。” 裴芊芊微微一愣,转身看向她,“告诉她,我没空见她。” 冷凌应声退了出去。 坐在梳妆台前,裴芊芊看着镜中自己的冷脸,一早上美好的心情就这么被人破坏了。 她倒是没想到裴蓉欣居然能找上她。 呵……当真应了一句话,风水轮流转。 裴蓉欣来的目的她当然清楚,自然是替她娘叶敏茹求情来的,以她如今的身份,她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跑来南赢王府闹事。 一家三口正在膳厅里用早饭,这次是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王爷王妃,荣襄王妃在大门外,说是有要事要见王妃。” 一个裴蓉欣就已经够裴芊芊烦了,现在听到裴倩云也来了,裴芊芊那真是一肚子恶气,放下碗筷都没心情吃饭了,“请她到偏厅,说我忙完再去见她。” 拒绝裴蓉欣容易,可裴倩云按辈分是他们兄嫂,撵她走,他们夫妻俩在礼数上就先失理了。 司空南召突然抬头,嘴里还咀嚼着饭菜,“娘,不想见就别见,理她们干嘛?” 裴芊芊摸了摸他脑袋,“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明白。等下去书房好好练字,别出来知道吗?” 司空南召皱起小眉头,“为何啊,难道孩儿长得丑不能见人?”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听娘的话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碧霞宫的事给了她一个警告,让她不敢再轻易的秀孩子。那一次,宫女用那种手段对付她家南召和慕紫阳,幸好没造成伤害,否则慕紫阳肚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而她家南召就算不受罚,心灵也会蒙伤。 事后她想起来都后怕,那两个宫女不用说都知道是袁贵妃和裴倩云指使的,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嫉妒他们有孩子。 现在没有十分必要,她再也不敢轻易把孩子放别人眼皮下,省得那些心理变态的人找着点机会就要‘做点事’,真的是容不得他们半点疏忽。 司空南召也不强迫自己留下,用完早饭,自己乖乖去了书房。 见桌边孩儿爹冷着一张脸,明显是不满她自作主张,裴芊芊也嗔了他一眼,“我见她主要是想看探探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肚子里是否有货?” 司空冥夜俊脸更是沉冷,“又不是你肚子里有货,本王为何要知道?” “噗!”裴芊芊喷笑,白他一眼,“去,守着南召练字。” 司空冥夜冷哼起身,只不过临走时斜了一眼她肚子,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晚上再让你好看!” “……”裴芊芊又想骂又想笑。这是干嘛啊?好像人家怀孕他多嫉妒似的,还嫌她肚子不争气?拜托,他们儿子都五岁了! …… 她磨磨蹭蹭,晚了近半个时辰才去偏厅见裴倩云。 而坐了许久冷板凳的裴倩云脸色已是很难看,一开口语气都带着刺,“南赢王妃架子真大,难怪能如此不把皇上和袁贵妃放在眼中。” 裴芊芊下意识的先瞄了一眼她肚子,听着她一口刺话,才把目光放在她脸上,挤出无辜的表情,“我也没想到六姐会今日到我们府上做客。实在不巧,昨晚睡的太晚,所以才没及时起床。” 裴倩云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满全都写在脸上。 她今日跟往日可大不相同,裴芊芊当然看出来了。以往裴倩云见到她,装得比她现在还虚伪,可现在她居然不装了,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刺她…… 她再次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小腹。咋的,真怀上了?所以底气足了? “六姐今日来所为何事?”她也不再跟她虚笑,走到客椅上坐下。身份差一截,也真是呕死了,明明是自己的家,别人却死不要脸的坐在正主位上。 “听说叶敏茹被打入大牢了?”裴倩云端着身子,高贵又傲慢的斜着她。 “是啊,怎么了?”裴芊芊也学她斜眼的摸样。 “哈哈……”裴倩云突然抬起下巴夸张的大笑起来,“没想到叶敏茹也有今日!哈哈……刚刚我还在大门外看到裴蓉欣跪在那里!哈哈……” 裴芊芊沉着脸,说不出来的恶心。她不知道裴倩云今日来的目的,但就她这幅幸灾乐祸的嘴脸,也够她把早饭吐出来了。都是一个德性的人,笑别人走投无路有意思么? 裴倩云笑够了,翘着兰花指用丝绢擦拭着眼角的笑泪,一下子态度又好转起来,“芊芊,你是不知道,我听说叶敏茹被关进大牢之后是有多高兴。这个心狠毒辣的女人,自以为是丞相夫人,这么多年来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在裴家,哪个人没少受她欺凌,被她弄死的丫鬟下人还少吗?幸而你我命大,否则早都死在她手上了。如今她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她的报应,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 说到最后,她眼里全都是恨。 裴芊芊眯着眼只看着她,不作任何回应。 “怎么,你不高兴吗?”裴倩云不满的问道。 “我有何高兴的?”差点被伤害的是她儿子,她在乎的是儿子的安危。至于叶敏茹,她是罪有应得,可是落得如今的下场,却是她儿子用安危换来的。她只有恨,没有得意。 “芊芊,她可是一心想弄死你的人啊!”裴倩云不满中加上了一丝不解,“想当初,她们母女可是没少祸害你,轻则辱骂,重则杖罚,还有好几次对你下药,要不是我,估计你早都没命了。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忘了呢?她们是如此可恶、如此该死,如今他们母女一个快要死了,一个正跪在那里求你,你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呵呵……”裴芊芊干笑两声,算是配合她。 “你这是何意?”裴倩云瞬间冷了脸,“别给我说你还想答应裴蓉欣的求情放过叶敏茹!” 听到这里,裴芊芊也没耐心在陪她废话了,“六姐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请回吧。” “你!”裴倩云气得起身,纤纤玉指怒指着她,“裴芊芊,我可是专程来同你分享喜悦的,你居然如此态度对我?” 裴芊芊坐着没动,左腿搭在右腿上,儒裙下翘着二郎腿,对着她冷笑,“恕我直言,我没觉得有何可喜的。叶敏茹想加害的是我儿子,我是巴不得她们母女过得凄惨,可是不代表我就该陪你笑啊。瑞庆王妃,你这太强人所难了。” 要她跟一个同样想害她儿子的女人一起嘻嘻哈哈,要么她有病,要么她脑袋被门夹了! 裴倩云瞪着她翘起的脚尖,近乎厉声道,“你敢如此对我?裴芊芊,先别说我是你丈夫的兄嫂,就凭当初我几次三番救你于难,你也不该如此。简直忘恩负义!” 裴芊芊‘呵’了一声,有些事没法解释,她也只能被迫承认,“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就当我忘恩负义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母女比起叶敏茹和裴蓉欣,也差不到哪去,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难道你当初救我,就只是单纯的好意?” 她们母女狡猾的程度可比叶敏茹和裴蓉欣高多了。叶敏茹和裴蓉欣是仗势欺人,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可她们母女却是满腹心机,让人防不胜防。不得不说她们聪明,眼光放得长远,知道她这身体对司空冥夜有恩,待将来司空冥夜病情好转多少也能报点恩。她们就是看中她原身的单纯、怯弱,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她身上下手。 这样虚伪的人,居然跟她谈‘忘恩负义’?难道她就不觉得心虚么? 裴倩云何止是怒她的态度,听到她说的话,胭脂都掩饰不住她脸上青白交错的神色,“裴芊芊,算我当初瞎了眼才会帮你一次又一次!”语毕,她朝候在身后的丫鬟睇了一眼,“我们走!” 丫鬟低着头跟上她往厅门走去。 裴芊芊嚼着冷笑目送她。 只不过当裴倩云快要到跨过门槛时,她唇角的笑瞬间僵住,随着裴倩云夸张的尖叫声,她脸色呼啦白了,猛的站起身——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裴倩云自己扑倒在地上……不是被什么绊倒,而是她蹲下身子趴下去的! “王妃!”丫鬟喊得更大声,蹲在她身边惊恐不已的问道,“王妃您怎样了?王妃您有没有摔到哪里?” “我……我的肚子……”裴倩云蜷缩着身子,捧着肚子呻唤起来。 “王妃您千万不要有事啊!”丫鬟大喊着,还朝外呼救,“来人啊快来人啊——南赢王妃推人啦——” “卧槽!”裴芊芊铁青着脸爆粗。实在没忍住,冲过去抓住丫鬟的肩膀,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乱叫什么?!想死是不是?!” 那丫鬟许是没想到她会动手,一时间都被打懵了。回过神,她并没有去在意火辣辣的脸颊,而是轻压在裴倩云上方,并朝裴芊芊怒道,“南赢王妃,别以为这是南赢王府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打奴婢无所谓,可是你动手推倒我们王妃的事,我们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裴芊芊那个火大啊,真是被她激怒得想杀人了。可就在她脚抬起来时,冷凌突然将她拉住,“王妃!” 她僵硬的收回脚,目光死死的瞪着地上的主仆。 好一个裴倩云!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裴倩云的动机,那她真是白瞎一双眼认识她们了! 看来那个男人没说假话,裴倩云绝对是怀了身子,而且杀人灭口的举动就证明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 她今日跑来南赢王府,嘲笑叶敏茹的下场是其次,恐怕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栽赃嫁祸她——说她蓄意推她妄想伤她肚子里的孩子! 【75】、囚禁冷宫 她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裴倩云在地上捧着小腹假声呻吟,恨不得一脚踹死她。可冷凌的阻拦也让她恢复了一下理智,裴倩云如此,最多只能嫁祸她推人,要是她真下了脚,后果更严峻。 不管她肚里的孩子是否出事,自己都会承担责任!一旦孩子真的不保,司空黎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她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直到父子俩从书房赶到,她才僵硬的抬起头,“爷……” 看着地上一脸痛苦的裴倩云以及拼命般护主的丫鬟,司空冥夜一身寒气乍现,眸底一片阴冷,“发生了何事?” 司空南召先跑到裴芊芊身边,拉着她的手也紧张的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裴芊芊还没来得及解释,护在裴倩云身上的丫鬟恶狠狠的先开了口,“南赢王,你的王妃实在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无故推我们王妃跌倒。” 而她似乎才想起要搀扶自家主子起来,于是爬起身去搀扶裴倩云。可裴倩云却呻吟得更厉害,还开始叫唤,“我的肚子……肚子好痛啊……” 司空冥夜眸底的阴沉刹那间如锋利的刀刃,一身寒气骤然变成了杀气。 “来人,送瑞庆王妃回去!”裴芊芊冷声朝外面的侍卫下令,并牵着儿子走到自家男人身侧,一家三口同是冷冷的盯着她们主仆。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丫鬟还带起了哭腔,使了不少力才把裴倩云搀扶起来。 正在这时,有侍卫匆匆跑来禀道,“启禀王爷,瑞庆王来了。” 一家三口朝院门口看去,只见南宫黎皓带着随从步入院中。 他们一家人都还未说话,搀扶着裴倩云的丫鬟先呼救起来,“王爷,快救救王妃,王妃被南赢王妃推倒,怕是动了胎气!” 行走的司空黎皓正拧眉注视着他们一群人,猛然一顿,眸孔大睁,随即脚步加快到她们主仆身前,威严的目光紧紧盯着裴倩云小腹,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裴倩云一脸痛苦的看着他,说话似乎都只有余气了,“王爷……妾身、妾身今早发现有孕……” 她话还未说完,司空黎皓已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只是路过一家三口时,他突然刹住脚,凌厉的目光射出猩红的怒色,骁勇的身躯一身煞气逼人,“南赢王,本王等着你解释!” 语毕,他抱着怀中彷如要断气的女人疾步远去。 那丫鬟也快速的跟在后面小跑。 就这样,一家三口目睹着这一场戏,直到周围彻底的安静下来,只闻着不远处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娘,那女人好会装啊!”还是司空南召先开口打破了压抑而阴沉的气氛。 “你怎么看出来的?”裴芊芊低头朝儿子看去。 “我看到她偷笑了。”小家伙一脸厌气。 “呵呵……”裴芊芊僵硬的牵了牵嘴角。连小孩子都能看穿的把戏,可惜她却无能为力去破解。 “娘,这样的人咱们别理,由他们去好了!”司空南召拉着她的手劝道。就算他心智玲珑,可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对很多深入的问题及内幕了解不多,自然就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 裴芊芊苦笑着看向身侧的男人,“爷,这次又遭阴了。” 司空冥夜将她轻拥在前身,抚着她后背轻道,“无事,一切后果为夫担得起。” 裴芊芊把脸埋进他胸膛,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难受,偷偷的吸着鼻子,让他的气息驱散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安。 她知道只要回到京城就不可能有安宁的日子,早就熟悉了那些人又脏又无耻的德性,玩不过别人的心机她承认,可不代表她就会认输。 裴倩云,走着瞧,今日你用孩子对付我,他日你肚中的孩子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娘,你别为那种人生气了,不值得的。”看着抱在一团的爹娘,司空南召也感觉到了自家娘身上不正常的气息,拉着她的手懂事的劝道。 “嗯。”裴芊芊抬起头,对司空冥夜暗暗的使了使眼色,然后蹲下身子微笑的看着儿子,“南召,爹和娘要去宫里一趟,虽然别人嫁祸娘,可是娘也要去解释清楚。你跟冷凌姑姑先去荣襄王府住几日好吗?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接你。” “不!”小家伙一脸不满,“我怎么知道你和爹会不会有危险?让你们去我不放心!” “……”裴芊芊抽了一下嘴角。 “娘,我是男子汉,出了事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胡闹!”某爹忍不住冷脸轻斥,“为父是那般无用的人?” “爹……”小家伙歇了些气性。 “你娘如何说你就如何做,切记不可在你王叔那里生事。”司空冥夜沉着脸严厉的叮嘱道。 小家伙扁着嘴,还想再说什么,裴芊芊已经给冷凌使了眼色过去,冷凌也不迟疑,上前将小人儿抱了起来往外走。 司空南召揪着小眉头,不服气也不甘心。 裴芊芊都不敢看他,心情跌到谷底的她上前拉着司空冥夜,“走吧。” …… 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裴倩云是真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他们夫妻把府里需要安排的事处理好后,前去皇宫的半路上就有人将他们拦截了。 “曹公公?”裴芊芊先开口唤道来人。不止曹公公来,身后还有一列大内侍卫。 “王爷、王妃,奴才奉命来接你们。”不同以前他面带微笑,今日的曹公公很严肃,白净的脸上眉头蹙得紧紧的。 “走吧。”司空冥夜没下马车,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王爷……”曹公公突然唤住他,“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瑞庆王妃她……”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裴芊芊。 “不过是她精心设计罢了。”司空冥夜似乎也没打算对他解释太多。 曹公公神色紧绷着,没再多问,只是恭敬的往后退了退,让他们的马车前行。 …… 气派的御书房,从夫妻俩踏入后气氛就犹如战场,直让跪在地上的裴芊芊都忍不住捏汗,生怕父子俩会失了身份打一架。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同他的父皇相处,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男人如此激怒和激动。她印象中的男人沉闷、低调、不喜同人来往、彷如整个世界哪怕只有他一人,他也能淡然面对,哪里会像此刻这般丢掉优雅、丢掉沉稳,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像一个叛逆的大孩子同自己的父亲撒泼。 而那个让天下人都敬仰、畏惧的男人此刻也是丢掉了自己的威风,像一个气急败坏的普通父亲在那咆哮。 “你就这么护着她?连朕你都不放在眼中?” “我自己的女人不护着,难道像你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死吗?” “混账东西!你敢再说一次?” “我不会像你一样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去牺牲!听清楚了吗?可是要我再说一次?” “你、你……”司空齐捂着胸口跌坐在龙椅上,暴怒的神色狰狞得比吃人还可怕。 “要杀要剐随你便!”司空冥夜铁青着脸把地上的女人一把拉了起来,“走!” “混账东西,你给朕站住!”司空齐拍桌震怒。 裴芊芊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以为他们进宫会被狠狠训一顿,然后要他们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哪曾想,父子俩关着门直接就吵上了,跟两串火炮似的,爆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全程目瞪口呆。 她想了一肚子解释的话,结果不但没用上,就连插个声都找不到机会。 司空冥夜紧敛的眸光,唇角勾勒,阴冷的笑中带着不再掩藏的厌恶,“父皇还有事吩咐?” 司空齐眼中红血色都气出来了,暴躁褪去一些,却是怒不可遏的指着裴芊芊,“让她给朕说清楚,为何要对瑞庆王妃动手?瑞庆王妃好不容易有了瑞庆王的子嗣,你为何要伤她?” 被点名,裴芊芊这会儿才有说话的机会。面对那张把她嫌弃到脚板心的脸,她挺了挺背,回得不卑不吭,“臣妾没推她,是她自己倒的。府里的丫鬟可以为臣妾作证。” 司空齐怒喝,“丫鬟作证?你的人朕如何信得过?” 裴芊芊脸色冷了几分,“如果皇上觉得臣妾所说的话是一面之词,那瑞庆王妃所言的事实也是一面之词。难道她跌到我就要为她负责吗?脚长在各人身上,难道还要我见她时舔她脚吗?” 她不想动怒,很想好好的说道理,可这公公也太客气了,偏心到这种地步,谁受得了? 她总算体会到自家男人的心情了。为何他在意这个爹,可就是不愿受他管束、受他气。从小就失去亲娘,且亲娘还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死,可这个男人却一心只顾着另一对母子,换谁来谁不心寒? 她要是有这种父亲,早就跟他闹了。去管他死活,结果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命搭进去就算了,可人家也不见得就领情。谁都知道她婆婆是怎么死的,可这皇帝公公又怎样,他要是知道感恩,还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看着她脸上的怒色,司空齐把怒火直接发到了她身上,“大胆!你居然敢对朕如此说话?信不信朕杀了你?!” “你杀她试试!”不等裴芊芊开口,已经被自家男人拽到了身后。她看不到他神色,只能从他背后散发出来的杀气去感觉他此刻的愤怒。 她眼睫轻颤着,既是替他心痛,又为他对自己不顾一切的保护而感动。 “你!”司空齐指着儿子,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父子俩就这么对持着,目光交织,气势如水火般互不相容。 “曹鸣!”司空齐猛然朝书房外低吼。 “皇上?”曹公公低着头进来。 “把他们给朕关进月西宫!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更不许任何人见他们!”司空齐铁青着脸,颤着胸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下令。 “皇上……”曹公公抬头,一脸揪心。 “怎么,连你也想跟朕作对?!”司空齐怒眼猛睁。 “奴才不敢。”曹公公扑通跪在地上。 “带他们下去!”司空齐愤袖转身,气势决裂,似再也不想多看任何人一眼。 裴芊芊咬着唇,刚抓住司空冥夜的手,司空冥夜突然反手握住她,大步朝书房外走。 …… 月西宫是什么地方裴芊芊也不太了解,去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说,到处都长满了杂草,灰尘都不知道积了有多厚,随便拿手扇一扇,都能呛得人直咳嗽。 “这里空了好久啊。”站在一间空房里,她实在忍不住开口。 “这里是母妃身前住过的地方。”男人自她身后出声,低沉的嗓音已没了之前的暴戾,几近呢喃像是害怕破坏了这里的清冷和安静。 “啊?”裴芊芊惊讶的张大嘴,眼珠子左转右转,压根没想到司空齐会把他们关进这里。 不是她嫌弃,而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地方处处显示着破旧、荒凉,外面那些草都快有半人高了,房梁屋顶破旧不堪,角落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能看得出来这里很多年都没人住了,也能看得出来这里并不受人重视! “爷……”她走到男人身前,抬头对他笑道,“我都没见过母妃,既然来了,我们就当回家可好?说不定母妃也想你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当是陪她。” 司空冥夜抬起手抚着她带笑的脸颊,眸底幽深的气息渐渐散去,毫不掩饰他此刻的欣慰和对她的宠溺,“母妃若在世,定极其喜爱你。” 裴芊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就别说这些话了,就我自己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啊,你看有几个人喜欢我这样的儿媳?” 司空冥夜突然捏了捏她,“算你有自知之明。” 裴芊芊立马拉长了脸,“喂,我就谦虚一下,你啥意思?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哼,回头母妃要是托梦给我,我就告你的状!” 她气呼呼的威胁完,转身就忙开了。 要住在这里,总得把卫生打扫干净,瞧那床,都长霉了,总不能就这么睡吧?现在就他们两人,她不做,难道还指望身旁这位大爷做? 扯下一块飘飘荡荡的帷幔,她把灰尘抖了抖,撕成一块一块的当桌布,从角落开始挨着把各处的灰垢先清扫一遍。 看着她忙活的样子,司空冥夜薄唇轻勾着,投在她身上的眸光越发温柔,明明天天都看着的女人,可在他眼中,似乎就像一件稀世珍宝,怎么都看不够。 裴芊芊只想着早点把这月西宫收拾干净,也没时间搭理他,所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没注意到。刚把床上的被单褥子拆下,熏人的霉气让她忍不住扭头干咳,突然看到某个男人正提着一桶水进来。 “咳咳……”她眨了好几次眼才确定不是幻觉,顿时咳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男人放下木桶,拧着浓眉走到她身前,一手轻拥着她,一手轻拍着她后背。 “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地方待着就好。”裴芊芊忍着笑。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说男人做体力活天经地义,不帮女人干活的男人算什么啊?可就在刚刚,真是把她眼睛辣到了。 她不得不承认,跟他在一起久了,不仅有自虐倾向,而是还越来越严重了。 “你嫌为夫没用?”男人突然沉下了脸,眸光冷飕飕的瞪着她。 “……没有。”裴芊芊说完,肩膀不自然的抖了抖,忍笑忍得难受。难得在这样得困境下她还有想笑的冲动,她自己都服了自己了。 “嗯?”男人眸底释放出危险的气息。 “好了啦,你自己去找活干,别拖拖拉拉的,要不晚上咱们就只能打地铺了。”裴芊芊笑着推他。 “别动!”司空冥夜突然勒紧她腰肢,不等她反应,突然扣住她后脑勺覆上她红唇。 裴芊芊愣了一下,随即踮起了脚尖勾住他脖子。 这一吻不同于其他任何时候,她形容不出来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只隐隐的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想要对她表达什么…… 刚开始司空冥夜只是专注的拥吻着她,可逐渐的,他双手又不规矩了,裴芊芊猛的把他手掌从胸前拍掉,脸红又带气喘的嗔骂,“你也不怕母妃偷看?” 司空冥夜不满的瞪着她,“有何可怕?要是母妃看到我们恩爱,也只会欣慰。” 裴芊芊红着脸推他,“赶紧的,干活去!我打扫房间,你负责外面。” 尽管他说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尽管这里清冷得让人头皮发麻,可她也不怕。有啥怕的?那死去的婆婆真出现的话,第一个该怕的人应该是袁贵妃才对! 在这样的困境中,难得夫妻俩还能嬉笑怒骂、亲亲我我。裴芊芊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会住这里来,真该把儿子带上的。一家人在这里,貌似也挺好的,反正她家男人平日里也无所事事,换了一个地方而已,就当度假了。 …… 瑞庆王府—— 面对椅子上一身冷肃的男人,裴倩云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凌厉的目光,哽咽的道,“王爷,妾身并非要瞒着您,只是今早您上朝去了,妾身还来不及向您报喜。” 司空黎皓冷冷瞪着她,刚毅的俊脸上没有丝毫温度,“既知道怀了身子,为何还要去南赢王府?幸而你是作假,要是真有人对你动手,你拿什么给本王交代!” 裴倩云跪在地上,委屈的泣道,“王爷,妾身此番做都是为了您啊!妾身自知冲动,可妾身也知道王爷早就想对付他们夫妇了,只是苦于拿捏不到他们的软处,所以才一直隐忍着。并非妾身不在意腹中孩子,妾身只是想替王爷教训他们一番而已。” 司空黎皓眸底的厉色少了几分,可俊脸上依然没什么反应。见她跪着,冷声斥道,“起来!” 裴倩云护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起身,委委屈屈的抬头,“王爷,今早大夫来看过了,孩子极好的……” 司空冥夜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王爷,妾身以后会好好调养身子,一定会替王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您就别生气了,好么?” “嗯。” “王爷,您还没用膳吧,妾身这就去……” “不用了。”司空冥夜冷声制止道,目光一直落在她小腹上,“以后尽量少出门,其他事吩咐下人去做。” “是。”裴倩云低着头乖顺的应道。 …… 御书房—— 一想到儿子的叛逆,司空齐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拿龙案上的奏折出气。 曹公公跪在地上,默默的将一本本奏折拾起。 “启禀皇上,袁贵妃求见。”书房外,传来另一名太监的禀报声。 “不见!朕谁也不见!”司空齐头也不回的低吼。他这皇帝做得窝囊,连一个逆子都对付不了,可真是气煞他了! 要不是那混账东西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今日他非杀了他不可! 而书房外,听到里面震怒的声音,袁贵妃脸色冷冷的。但她也没强迫自己进去,在一众宫女簇拥下回了碧霞宫。 儿子府上传来喜讯,说起来她今日心情是倍感激动的。听说裴倩云母子没有大碍,还立马让人备了许多东西送去瑞庆王府。 “娘娘,听说南赢王夫妇已经被软禁在月西宫,不管如何,这一次总算让我们逮着机会了。”郑嬷嬷一边服侍着她吃茶,一边陪她说着话。 “这一次还算裴倩云聪明!”袁贵妃得意的扬唇,总算夸了裴倩云一次。 “是啊,这次真亏王妃。” “对了……”袁贵妃突然轻蹙柳眉,“郑嬷嬷,裴倩云身边好像就一个奶娘,本宫还真是有些不放心。瑞庆王平日里公务繁忙,这又他第一个孩子,本宫朕担心他对这些事太过无知。这样吧,你先去瑞庆王府住上一段时日,一来能让王爷安心处理公务,不至于为了孩子分心,二来也能替本宫看好裴倩云,省得她什么都不懂伤到我孙子。虽说她身边有奶娘可使唤,可本宫始终只相信自己人。” “娘娘,奴婢可以去瑞庆王府,可是您身边……”郑嬷嬷有些不放心。 “宫里的事你不必替本宫担忧,眼下小世子最为重要,你只管去瑞庆王府便是。” “可南赢王夫妇如今在月西宫里……” “呵!”袁贵妃冷笑着打断她的话,美目显出一丝狠色,“本宫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他们,如今他们就在眼皮子下,还被皇上下令严加看管,这一次,本宫非得好好治治他们不可!不死也要让他们脱成皮!” …… 荣襄王府里,司空澜也是急了一整天,最后听说司空冥夜和裴芊芊被软禁在宫里,着急的他终于坐不住要进宫。 “王叔,你可别去啊!”反倒是司空南召把他吊着不放。 “南召听话,王叔必须去!”司空澜想拉开他,可小家伙抱着大腿就是不放手。 “王叔,你要是去了,万一跟我爹和娘一样出不来怎么办?我是能照顾自己,可是婶婶还怀着宝宝呢。”小家伙比他冷静得多,“王叔,你就听我的吧,我爹可厉害了,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司空澜朝身后望了望,出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敢跟紫阳说,就怕她也替三王兄三王嫂着急。 “王叔,你真的不要急嘛,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你想到办法了?”司空澜低下头,表示怀疑。 “我今晚就潜进宫里去。”小家伙很认真的道。 “那如何能成?简直胡闹!”司空澜难得对他板着脸。 “王叔……哎哟,你不要这样子嘛,太看不起人、太伤我心了。”小家伙放开他大腿坐在地上打赖。 “……”司空澜沉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知道自己无用,父皇从来不待见他,就算去了父皇也不一定会见他。王兄将孩子送到他这里来,就是想让他照顾好南召,他若去了,万一有个意外,南召怎办? 他烦躁的在院子里跺脚,最后还是咬牙—— “唉唉,王叔,你又要做何啊?”小家伙从地上跳起来,又把他大腿给抱住。 “我去找太子兄,让他想想办法。” “哎呦,你就不去麻烦人家了。”小家伙长长的叹了口气,还一脸严肃的替他分析,“我爹娘就是被那坏女人给陷害的,你现在找别人也会把别人拉下水的。王叔,你乖啦,就在家好好待着行吗?等我偷进宫去看了他们,咱们再商量怎么救他们行不行?” 他已经让暗卫去宫里打探过了,爹娘压根就没事,而且暗卫还说他们好像还挺高兴的。他当然相信暗卫叔叔的话了,而且他还打算好了,天黑就爬进宫里去跟爹娘会合。王叔要现在去宫里,那到时候他也走了,谁来看护婶婶? “可是……可是你怎么进宫?”司空澜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不仅不信,还替他捏着一把汗。这小侄子太狡灵了,也不知道他那小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他身为一个大人都应付不了。 “你就别管了啦,我当然有办法了。”对‘做贼’这样的事,司空南召那是相当的自信。 …… 永霞宫里,司空文睿也是愁了整整一日。 好在邱皇后冷静才将他给拦了下来,“皇儿,你莫急,这事你父皇还没下定夺呢?” 司空文睿背着手在她眼前都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母后,儿臣哪能不急?我们就指望着老三在外能‘做些事’,如今他被父皇软禁在月西宫,外面的事也不知道他办得如何了,要是瑞庆王这个时候做点手脚,那可如何应对?” 邱皇后耐着性子劝道,“你现在急也无用。你父皇现在还在气头上,听说袁贵妃前去见他他都避而不见。你要是去了,指不定你父皇把气撒在你头上。” 司空文睿停住脚,满面愁色取代了他平日里爽朗的气色,“可儿臣总不能坐视不理。” 邱皇后睇了他一眼,“你啊,就是沉不住气,这一点你真该跟南赢王多学些。司空黎皓巴不得你现在替南赢王出头呢,只要你敢去,到时候也会惹一身麻烦。” “可我……”司空文睿咬着压喷恨气。老三说过他负责在外招兵买马,如果成了,他第一件事就是逼父皇退位! “你就耐着性子再等等看吧。”邱皇后认真分析起来,“虽说他们夫妇二人这次被困,可我瞧着你父皇的态度,似乎也并不打算深究。把他们暂时软禁起来,我想你父皇也是迫不得已的。总的给瑞庆王一个交代吧?” “母后,要是这样儿臣倒也不担心。只是儿臣着实不放心他们在宫里,一来怕袁贵妃对他们不利,二来外面的事无法进展,儿臣实在难以心安。”司空文睿摇头叹气。 “好了,这些母后心里有数。你只管忙你的事,宫里就交给母后吧。”儿子能想到的,邱皇后当然早就想到了,否则她也不会在寝宫里静静的坐上一整日。 多载夫妻,她虽然猜不透司空齐的心思,可她也知道他对南赢王的态度。南赢王有不世之材,得太师真传,精通医术,这是其他皇子公主所不能及的。他不舍得弃掉这样的才人,可又担心他一旦涉及朝政会夺取所有人的风头,他掌控不了这个儿子,所以只能打压他,甚至隐瞒南赢王的才干,让他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从她被先皇册立为太子妃那一天,她就知道司空齐的野心以及他的自私。从贤妃死的一刻起,她就深刻得体会到他的薄情寡义。 这么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替贤妃惋惜……要是当初贤妃也能自私一些,该多好。 …… 忙了一下午,总算打扫干净完一间屋子,裴芊芊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挺尸一般再也不想动了。 听到脚步声走近,她眼也没睁,说话就跟要断气似的,“累死了……不想动了……让我歇歇……” 司空冥夜在她身侧坐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她替她揉捏起筋骨来。 裴芊芊眯着眼,舒服得直哼哼,“下……下……嗯嗯……” 司空冥夜轻抽着唇角,贴着她耳朵道,“你可以叫得更欢一些。” 裴芊芊猛的掀开眼皮,瞪着他脸上迷人又欠扁的笑,“你还能再想歪么?” 随之男人摸到她腰间,一本正经道,“为夫不想,只想做。” 裴芊芊‘啊’的一声推开他,爬到床里。看着他变臭的俊脸,笑得没心没肺,“司空冥夜,我可警告你,咱们现在是在坐牢,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有他们这样的吗?都被人关在这里了,这混蛋还没个正经样。没一点坐牢的自觉性! “过来!”男人瞪着她轻喝。 “我就去!”裴芊芊故意不给他面子。要是臭皇帝知道他们夫妻还能在这里玩玩闹闹,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南赢王,奴才给你们送吃的来了。”外面突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不过有些陌生。 夫妻俩都愣了一下,裴芊芊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去。 司空冥夜起身走了出去。 很快,他带着一只食盒返回屋中。裴芊芊跳下床,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唰白。 “妈的,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累了半天她是真有些饿了,谁知道居然给他们送这样一些食物来……都长霉了,还能吃吗?! 司空冥夜不怒反笑,只不过笑得阴沉邪气,“看来他们应该知道毒药对我们无用。” 裴芊芊气得直骂,“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谁弄的这些饭菜,真他妈过分!” 她还想着就算有人要在食物中下毒,也可以美美大吃一顿,反正也毒不死他们。可谁想到别人早就有准备,拿些馊的、发了霉的饭菜给他们,这还怎么吃? 这不摆明了是想把他们饿死么! 【76】、吓坏袁贵妃 丢下食盒盖子,她气呼呼的回床边坐下。见男人还盯着食盒看,她没好气,“还看什么啊,也不嫌恶心的?这些要能吃下去,估计毒药毒不死我们,我们也会肠穿肚烂。” 听着她话,司空冥夜抽了抽唇角,走到她身前,将她脑袋轻拥到小腹上,抚着她后脑,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稍后会有惊喜,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裴芊芊抬起头,下巴抵着他小腹,“什么惊喜?晚上去做贼吗?我才不要!吃这宫里的东西,我宁愿选择饿死。”那盒饭菜真是呕心死她了! 司空冥夜俯下身,在她唇上轻啄着,“我们家有‘小贼’,不需你我亲自出马。” 裴芊芊刚反应过来,正准备拍他,什么‘小贼’,说得好像他俩是‘老贼’一样! “爹,你是在说孩儿吗?”从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稚气的声音。 “……”裴芊芊差点被吓一跳。 “爹、娘,我来了。”还不等她起身,小家伙已经跑进了屋,手里提着一只篮子,到他们身边笑嘻嘻的道,“爹,娘,我猜到你们晚上没吃的,特意从外面给你们带吃的来了。” “宝……”裴芊芊推开身前的男人,激动的把儿子抱住。 “娘,你冷静冷静……”司空南召别开头,一脸嫌弃的朝自家爹诉状,“爹,快把你女人拉开,这眼泪鼻涕的太吓人了。” “臭小子,你讨打是不是?”裴芊芊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凶巴巴的瞪着他。 “爹,你就不能管管她嘛?看看都凶成何样了!”小家伙逃到司空冥夜身后。以前那个喜欢刺激自家爹的小屁孩如今已转了舵,而且还转得彻底。 “你给我过来!别以为有你爹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收拾你,惹毛我我连你爹一起收拾!”裴芊芊叉着腰,一副母夜叉架势。 “嗯?!”被无辜牵扯的男人黑了脸,眸光冷飕飕的剜着她。 “瞪啥瞪?”裴芊芊当真连他一起训,指着他身后的小家伙,“你看你就知道护他,简直让他都不把我放眼里了!你爷俩现在组团成一伙了是不?” “嘻嘻……”小家伙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在自家爹身后偷笑,“娘,你这样子好丑哦。”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敢再说一次,看我不把你屁股打成两瓣!”裴芊芊急着扑过去逮他。 “爹,快救我啊!”小家伙喊着救命,却突然把自家爹往前推去。 司空冥夜哭笑不得的看着母子俩掐架,被儿子一推,顺势将扑来的女人抱住。 小家伙见状,‘哈哈’大笑。 一边是儿子得逞的笑声,一边是自家男人的怀抱,裴芊芊凶巴巴的,可脸颊却不自然的发烫变红。总有一种被儿子戏耍的感觉…… “放开啦!”她摸到他腰间捏了他一把。 “不是还想收拾为夫么?”司空冥夜大有要同她算账的架势,圈着她身子的手臂越收越紧,只是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红润娇艳的脸,眸底深处的笑意出卖了他此刻好玩的心情。 裴芊芊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成功,只能捏着他腰间软肉来个‘连环掐’。 司空冥夜暗暗蹙眉,将她爪子抓下,低下头就想给她一点惩罚—— 就在他即将覆上她红唇时,身后传来煞风景的声音,“啧啧啧……你俩也真不害臊的?我还在这里呢!” 裴芊芊这下不仅脸红,脖子都红了。 司空冥夜唇角动了动,似乎才想起还有个‘小碍眼’。直起身,他眸色一沉,朝身后斜了一眼。 司空南召撇了撇嘴,提着带来的篮子朝桌边走,边走边摇头嘀咕,“还说要给我生个妹妹陪我玩,可你俩天天亲嘴也没见娘的肚子变大。看看别人家,婶婶有宝宝了,就连那个诬陷娘的坏女人都有了,可再看看你们……”他嫌弃无比的对自家爹翻了个小白眼,“爹,你是不是不行啊?” “噗!”最后一句话让裴芊芊直接喷了。 “司空南召!”某爹脸色黑成了锅底,冷眼如放箭般射向他,“给我过来!” “干嘛呢?”小家伙无辜的眨着小眼神,“爹,难道我有说错吗?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要让娘给我生个妹妹的。这都几个月了,可我妹妹呢,在哪啊?” 听着司空冥夜后牙槽磨响的声音,裴芊芊嗔着他,用着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嗓音对他训道,“你还好意思生气?谁让你当初骗他来着?也不知道收敛些。” 司空冥夜眯着眼对儿子磨牙,“为父一定努力!” 裴芊芊一头黑线狂掉,“……”总感觉自己后背冷飕飕的…… 司空南召没再接话,而是被桌上精致的食盒吸引到了,好奇的揭开盖子,可惜惊喜的神色还没露出,顿时拉长了小脸,“爹,娘,这是啥玩意儿啊?怎么如此恶心?” 他还扭头对桌下做了一个干呕状。再抬起头时,他精致的小脸上有了一丝怒气,“这里的人怎么能如此对你们?这是给人吃的吗?可恶!实在是可恶!” 不等爹娘说话,他突然冲向了外面。 “南召,你干什么啊?”裴芊芊紧张唤道。 “我抓虫去!”谁恶心他爹娘,他定要加倍让对方恶心!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确定他不是跑出去之后,夫妻俩也没追出去。儿子虽小,可对危险系数还是有很强的警觉和判断力。 裴芊芊推了推他,“还抱着做何?你还真不怕儿子笑话的!” 司空冥夜这才将她放开,只是脸色还是黑气沉沉,显然还没从被儿子打击的羞恼中走出来。 臭小子敢说他不行!他若不行,也没那个臭小子了! 裴芊芊去桌边看儿子提来的篮子,揭开布,笑眯了眼,“咱们家南召果然是亲生的,你看给我们带这么多吃的。” 司空冥夜一听她那话,紧绷的俊脸更沉冷,“不是亲生的,难道还是捡的?” 看他那阎王般的脸,裴芊芊没好气,“儿子惹的你又不是我惹你,发脾气也要找对人好不?” 见他还瞪眼,她从篮子里拿起一块糕点朝他走过去,嘟着嘴道,“张嘴!” 司空冥夜嫌弃的蹙起浓眉,“为夫不喜甜食。” 裴芊芊才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把糕点举到他唇边,板着脸下令,“不吃也得吃。” 司空冥夜冷眸敛得紧紧的,仿佛她手中的糕点比食盒里发霉的饭菜还招人厌恶。就在裴芊芊想把手收回之时,他又突然张开嘴,一口将糕点含进嘴里。裴芊芊正想笑,突然间他俊脸朝自己压来,身子也被他勾到怀中,她睁大眼,傻了般瞪着他吻上自己,然后……然后他将嘴里还未咽下的糕点用舌尖顶到她口中…… 直到糕点在她嘴里融化,留下满口的香甜,他才放开她。 “嗯,味道不错。”男人背着手朝外走去。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跺脚。这混蛋,真是越来越没个正行了!那些高傲、冷漠都跑哪里去了? …… 长年的空置,月西宫清冷幽静,就连白日在阳光下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更别说晚上了,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也能让人毛骨悚然。 可今夜,寂寞了二十多年的月西宫迎来了最欢快热闹的一天。比起其他宫殿的金碧辉煌,颓废的月西宫虽少了华丽和端庄,可别样的温馨和甜蜜却是任何一处殿宇都无法比拟的。 烛台上,孤零零的油灯似乎都被一家三口温馨的笑闹声感染,单薄的光晕都显得那么温暖潋滟。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用着从外面带来的食物,明明失去了自由被软禁在此,可每个人都似来此度假的一般,男人优雅,女人开怀,孩子调皮。 “爹,娘,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啊?”小家伙手撕着烤肉,问得有些没心没肺。 “呃……”裴芊芊朝身旁看去。 “想住多久住多久。”男人回得也随意。 “那我负责每日给你们送吃的。”小家伙很体贴。 “你不在这里陪我们啊?”裴芊芊皱眉,跑来跑去这危险系数也太大了,她哪里放心儿子这样无所忌惮的出入宫门。 “娘,我不能留下。”小家伙瞥了她一眼,“我留下了,谁给你们送吃的来?再说了,王叔还等着我回去呢。你们是没看到王叔着急的样子,今日都差点丢下我跟婶婶不管了。” 裴芊芊抿紧红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了。他们夫妻的事不能把司空澜也拉扯进来,毕竟他府上还有个怀孕的妻子,若冒然进入别人的视线,他们夫妻会成为别人最先打压的对象。还记得以前,袁贵妃要替裴倩云出头,首先就逮着司空澜欺负。 “那你千万要小心,知道吗?”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严肃又认真的叮嘱他。 “娘,我知道的。你放心啦,又不是我一个人。”小家伙窃笑。 “嗯。”裴芊芊知道他身边有暗卫,这才稍安了一些心。想到先前儿子跑出去说是要抓虫,她好奇的问起来,“南召,刚刚你说去抓虫,虫呢?你抓来做何?” 闻言,司空南召愣了一下,随即把咬了几口的烤肉放下,手都没擦就往外跑。 很快,夫妻俩就见他提着一个包袱进来,那包袱还是用月西宫里破旧的布制成的,看样子包袱也不重。 “爹,娘,这就是我抓的,你们要不要看看?”小家伙稚气的小脸上带着贼呼呼的笑,黑漆漆的眼仁儿眯成一条缝,缝里全是狡黠。 “什么东西?”裴芊芊起身走过去,抓虫能用这么大的包袱? 看着儿子小手打开包袱的动作,她还很好奇的弯下腰想凑近看个清楚。可就在包袱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啊’的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娘,你看我抓了好多。”小家伙无比得意,还从包袱里捻起一条老鼠尾巴,将已经死掉的老鼠提到她眼前晃来晃去。 “……”裴芊芊瞪大眼,已经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谁能想到一个屁大点的孩子会去逮这么多老鼠,还全弄死了装在一起!看看包袱里,除了死老鼠,还有蜥蜴、蜘蛛…… 还有一根长长的东西…… “司空南召,你还有玩的没有?!”真是被儿子变态的举动刺激到了,刺激到她那个凌乱啊! “娘,我不是玩,我捉这些来是有用的。”许是看出她生气了,小家伙又赶紧把包袱扎好。 “何用?”一旁某爹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冷冰冰的问道,顺便将地上的女人给拉了起来。 “爹,我早就想给碧霞宫那妖妇一个教训了!给你们吃那样的东西,肯定跟那妖妇脱不了关系。先前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边有老鼠,我就想捉几只给那妖妇送去。敢恶心你们,我就恶心死她!”司空南召说得振振有词,小脸绷得紧紧的,又恨又不解气。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压根没想到他去‘抓虫’竟是为了这般。 “南召,这事让我们去做,你别管行吗?”裴芊芊揪心的劝道。貌似她低估儿子心中的仇恨……可他们也没法,袁贵妃跟裴倩云做的事儿子都看在眼中,想避都避不开。 “我不!我是家里的男子汉,才不要你们帮忙呢!”小家伙把包袱往肩膀上一挂,转身就走,“行了,你们早点睡吧,我办完事就去王叔家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可流露出来的却是霸道又坚烈的性子,裴芊芊眉头皱了又皱。第一次她发现儿子如此倔强,倔强到她心乱难受。 曾经在落霞谷,儿子虽然也狡黠、老成,可那时候的他也单纯、善良,何时起,儿子变得这么具有报复心? 京城…… 这个让她一度厌恶的地方…… “爷……”她揪心的看向身侧。 “无事,让他去好了。”司空冥夜揽着她肩膀回到桌边坐下,“有暗卫在,南召不会有事的。就算被人发现,别人也抓不到他。” “可……”裴芊芊咬着唇,心里的话没敢说。 “快些用吧。忙了一日,你不累?”司空冥夜把食物推到她身前,淡定得彷如儿子没来过般。 …… 华丽的寝宫内,月光透过窗户洒近,像是给寝宫各处罩上了一层缥缈的纱衣,彷如梦境般朦胧。 轻薄而精致的纱幔中,熟睡中的女人突然感觉到脚下有异样,缓缓的翻动身子。可不经意间似乎又碰到什么,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翻身的时候,她无意识的掀开眼皮,惺忪的美目随意的扫了一眼纱幔。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眼,让她猛然坐起身,美目大睁。 掀开纱幔,借着朦胧的月光定眼一看,对面那堵墙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自以为看花了眼,她抿了抿唇,放下纱幔躺回床上。可在闭眼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再次晃进了她视线中。她再次下意识的抬眼,透露薄薄的轻纱,看着对面墙上缓缓移动的影子—— “啊——”尖叫声打破夜晚的宁静,响彻寝宫。 “娘娘?!”外面值夜的两个宫女被吓了一跳,惊惊慌慌的跑了进来。 “有……有东西!”纱幔罩着的床上,袁贵妃哆嗦着身子,连说话都打颤。 “东西?”宫女看了看四处,没发现任何异样。 “掌灯……快给本宫掌灯!”袁贵妃惊呼道。 两宫女不敢大意,抹黑跑到烛台边,点亮烛火。 昏暗的寝宫明亮了起来,袁贵妃掀开纱幔,指着她俩下令,“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跑进来了!” 两名宫女睁大眼四处寻找,可找遍了角落都没有发现一丁点不该有的东西。 “回娘娘,都找过了,没发现任何异样。” “没有?”袁贵妃冷着脸,美目中睡意全无。 两名宫女低着头,等着她继续吩咐。 “把火熄了,你们就在这里守着。” “是,娘娘。” 寝宫里又黑了起来,但身边多了两个人,袁贵妃也放心的睡下。 只不过被惊醒后,她一时间也睡不着,睁着眼时不时翻转身子。就在她最后翻身面朝床里的时候,眸孔倏然睁大,尖叫声又从她喉咙里冲出,比之前还刺耳—— “啊——妖怪——” 这次她看得更加真切,床里的那面墙上一团黑影正爬动着,犹如一只庞大的巨虫。 “啊——”两名宫女也看到了,同样吓的惊声尖叫。 而那庞然大怪物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窗户爬去。 一主两仆吓得眸孔突兀,别说去逮了,没被当场吓晕、吓死过去都算好的了。 听闻寝宫内接连的叫声,外面值夜的宫人和巡逻的大内侍卫都纷纷赶来。 房间里再次明亮起来,袁贵妃被宫女抱着,哆嗦着指着外面,脸色苍白如纸,“怪物……有怪物……跑出去了!” 侍卫不敢大意,立马退了出去,开始四处搜查起来。 多名宫女留在寝宫里,看着三人被吓坏的摸样也不像是看错了眼。一个个愣在原地,心思恐慌的偷瞄着周围,头皮莫名发麻。 其中一名宫女见袁贵妃身着单薄,于是上前拉扯薄被欲为她披上,可就在她拉开薄被的瞬间,不止她自己,其他人全都神色惊变,顿时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 “啊——” “啊——” 只见华丽的床上,绣着金线的薄被下面一堆死物…… 老鼠、蜥蜴、蜈蚣……还有一条蜷缩但已经死僵的青蛇。 袁贵妃眸孔突睁着,眼皮都没来得及合上,就倒在宫女怀中。 “娘娘!” “娘娘!” “娘娘!” 宫女吓得齐声惊呼。 …… 碧霞宫的事还没等到天亮就在各宫传开了。 听说有妖怪出入碧霞宫,且还把袁贵妃吓晕过去,后宫各妃嫔都纷纷派了人前去。至于是关心袁贵妃的情况还是打探热闹,这也只有各宫的主子才清楚了。 司空齐今日被儿子气坏,哪个宫都没心情去,半夜还留在御书房里。听说袁贵妃被妖怪吓晕,他又惊又觉得荒谬,于是立马带着曹公公赶了过去。 邱皇后也带着人赶到了碧霞宫。 御医刚替袁贵妃把完脉,见他们来,赶紧行礼。 “袁贵妃怎么了?可有点大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犹如大病中的女人,司空齐威严的目中有着深深的担忧,几步过去坐在了床头边。 “回皇上,贵妃娘娘是受惊所致。”御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道。 “受惊?受何惊?”司空齐目光凌厉的扫着寝宫里的宫女,“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娘娘会受惊?” “皇上饶命……”一众宫女跪在地上直磕头。 “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司空齐震怒。 先前看见墙上‘妖怪’的两名宫女哆嗦着身子,主动把看到的经过如实禀出。 听完后,司空齐都忍不住睁大双目,不敢置信,也觉得不可思议,“简直荒谬!宫里如何会有这般东西?” 邱皇后一直没出声,可也忍不住好奇她俩说的话,于是问道,“那怪物有多大?可否看清楚长何样?” 其中一宫女用手比划起来,“有……有这般大……不过没看清楚摸样,只看到黑乎乎的好大一团。” 邱皇后不禁皱眉。黑乎乎的东西? 说是人吧,可人卷成一团比宫女比划的大多了,更何况,人如何能在墙上爬着行走? 可说是蜘蛛什么的,那也未免太大个了…… 难道真的是成了精的东西? 尽管宫女描述得也够详细,可没一个人能想象出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大内侍卫把碧霞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翻找了好几遍,依然没一点蛛丝马迹。 于是乎,宫里也就自然而然的传开了,有妖怪藏匿在深宫中,那妖怪不仅庞大,还要吃老鼠、蜈蚣……对于袁贵妃床上出现的那堆东西,她们只能够猜测到是妖怪为了逃跑所以来不及把自己的食物带走。 这一晚,整个深宫几乎没一个人睡着的,甚至闹得人心惶惶,各个心惊胆颤。 而袁贵妃这一受惊,直接就病瘫了。 从碧霞宫离开,司空齐带着曹公公回到自己的寝宫,也是怎么都睡不着。 “曹鸣,你说说,这世上当真有妖怪吗?” “皇上,奴才哪里敢妄言?”曹公公面带微笑。 司空齐斜了他一眼,锋利的浓眉锁得紧紧的,“两名宫女都说见到了妖怪,朕也不相信她们敢欺君。可朕始终无法相信这妖怪之说。如果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可那般大小常人如何能伪装?更何况,谁人能在墙上随意爬行?” 曹公公认真的听着,也不搭话。 司空齐自言自语一番后,突然沉下脸对他下令,“今晚之事不许任何人口口相传,如若谁敢妖言惑众,当斩不赦!” …… 翌日,裴芊芊正打算到门口望望风,不小心听到大门外几个侍卫的谈话,惊得她赶紧跑去找司空冥夜。 “爷,南召这次是不是整大了?”月西宫现在成了禁宫,自然没有人来跟他们说昨晚的事。她以为儿子带着那包东西跟暗卫一起最多去碧霞宫‘送送礼’,哪知道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连妖怪都出来了…… 司空冥夜正在清理柜中的一些旧物,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句,“无事,随他玩去。” 裴芊芊无语,走上去从后面抱住他,“你就不能表现得紧张一些吗?” 司空冥夜转过身,轻抚着脸,低声道,“要对南召有信心。”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想到外面那些侍卫说得神乎鬼乎,她还是忍不住笑,“看情况袁贵妃应该会安静一段时日了。我觉得啊,我们两个还真是没用,年纪加起来都过半百了,连个五岁的娃都不如。”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猛然勒紧她腰肢,“为夫没用?” 裴芊芊给他一粉拳,“有用……没你我怎么生得出这样能干的儿子!” 随之司空冥夜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边走边道,“你若再为我生一个女儿,为夫敢保证她更能干。” “司空冥夜,放我下去——” “南赢王。”门外突然传来昨日那名太监的声音。 夫妻俩玩闹着,煞风景的声音让彼此都沉了脸。 司空冥夜把她放下,牵着她手一同走了出去。 “王爷,皇上有令,让您即可去御书房。”太监低着头态度也算恭敬。 “所为何事?”司空冥夜冷冷的盯着他。 “回王爷,皇上说您去过就知道了。” …… 昨日才吵得脸红脖子粗,可今日,司空齐态度有所好转,龙颜上甚至多了一丝温和。 “南赢王,袁贵妃病重,朕想让你去碧霞宫替她看看。”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要司空冥夜来的目的。 “父皇,你确定要让儿臣出这个风头?”司空冥夜微眯着眼,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偷着去,也无人能察觉是你治好了袁贵妃。”司空齐脸色微沉。 “恕儿臣无能为力。”司空冥夜一口回拒,丝毫不给他颜面。 “你可是非要同朕作对?”司空齐又起了怒意。可不管他神色突然恼怒,站在下方的儿子就是能做到面不改色。 书房里,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冷眼对怒眼,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你可想让朕不再追究裴氏推到瑞庆王妃之过?”司空齐突然歇了火气。 “你想做何?”司空冥夜敛紧冷眸,狭长的眼缝中,寒芒凌厉如刃,玄黑色的长袍也盖不住他身躯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 “哼!”司空齐不自然的收回目光,从桌上拿起一卷黄帛朝他扔了过去。 司空冥夜长臂一出,将其稳稳抓在手中。 “你别忘了曾经答应朕的事。”司空齐虽收敛了怒色,可威严却不减丝毫,“朕同意你娶裴芊芊为妻,你也该信守承诺把朕赐下的婚事办了。只要你点头纳侧,今日就可带着裴芊芊离开。” …… 月西宫里,裴芊芊如坐针毡,脑子里想着无数种可能会发生的事,越想越揪心。 好在司空冥夜没去多久,看到他回来,她立马蹦起身跑过去,拉着他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跟你父皇吵了?” 他神色很不对劲,布满了阴沉,连她都有几分些害怕。 “无事。”司空冥夜揽着她朝屋里走。 “没事才怪!”裴芊芊根本不信。就昨日他们父子吵完架他都没有这个样子,瞧他的眼神,连她都不敢看。 “叶敏茹胆大妄为,蓄谋加害皇族宗室,父皇已定夺秋后将她处斩。” “司空冥夜,你别跟我岔开话题。”裴芊芊扒开肩膀上的手,转身严肃的瞪着他,“叶敏茹的罪怎样都洗不掉,就算只是关她几十年我也高兴。我只想让你老老实实交代,你父皇让你过去跟你说了什么?” 司空冥夜不自然的怔了一下,眸底有什么一闪而过。看着她逼问的样子,他突然勾唇轻笑起来,“我同他还能说什么?不过是理了几句心中不快罢了。” 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说谎!” 司空冥夜欲伸手,她突然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后冷着脸到桌边坐下,只给他一个生气的背影。 六年分离,再次重聚,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彻底改变,可以无话不说了…… 从他被叫去御书房开始,她心中就有一种不安,而他回来之后就是那样一副摸样,敢说没事?! “芊芊……” “走开!”不理他伸来的手,更不理他亲昵的唤声,裴芊芊脸色更冷。 见状,司空冥夜俊脸一沉,突然弯下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干什么啊?放我下去!”裴芊芊在他手臂上挣扎起来。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笃定心中的猜测。 可司空冥夜却无视她的挣扎,将她抱到床上,一句话没说,先吻上了她红唇。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急切。 裴芊芊原本只想发个脾气让他把心中的不快说出来,谁曾想他今日居然忍不了她这么小的情绪,一句话都不多说,直接用他的疯狂索要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 丞相府—— 看着哭得快断气的女儿,裴文安最后把脸扭开,有些不耐的道,“你娘的罪名已定,为父无能为力!” 裴蓉欣跪着爬到他脚边,拉着他袍角苦苦哀求,“爹,求您救救娘吧,只有您才能救娘啊。娘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不能这样看着她去死啊……爹,我求您了,救救娘吧……” 她原本打算去求裴芊芊,可谁知裴芊芊连个裴倩云都斗不过,还被陷害到囚禁冷宫之中。她求人无路,只能回裴家…… 裴文安转回头,目光里也带着怒和恨,“你还让我救她,你不知道她做了何事?她擅自加害小世子,若她得手了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可她自己没用,能怨我吗?你让我去救她,我现在敢出面帮她说一句话,那都要赔上我裴家所有人的性命!你可是想要那样的结果?” 裴蓉欣声音都哭哑了,可还是不愿意放弃,“爹,不会的,皇上如此器重您,瑞庆王又如此信任您,您出面皇上一定会给娘一条生路的。” 裴文安猛然拍桌,“就是因为我位高权重,你娘做出这样的事,我更没脸去面对皇上!皇上不追究我裴家的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见她还想说话,他恼怒的起身,第一次对这个疼爱到大的女儿用着无比厌恶和狠厉的语气,“你若不知道好歹,再提半句让我去求情的话,以后你就别会这个家了!要我裴家所有人搭上性命去救你娘,我没你这样自私的女儿!” 语毕,他抬起脚甩开她的手,愤袖走了出去,再不愿多看她一眼。 “爹!”裴蓉欣瘫坐在地上,绝望又无助的朝他喊了起来,“你怎能这样无情?我是从小到大疼爱的女儿啊!你怎能如此心狠的对我们?” 裴文安脚步顿了一下,可也只有片刻,他毅然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厅堂。 “呜呜呜……”裴蓉欣绝望的捧住脸。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吗?怎么今日有空回娘家呢?”就在裴文安刚走不久,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裴蓉欣止住哭声,从手心中抬起头,红肿的泪眼狠狠的瞪着她,“谁让你来的?滚!” 肖芹扭着腰从她身旁走过,在主位上坐下,妩媚动人的脸上全是得意的神采,红唇中吐出的话更是充满了讥笑和奚落,“我说大小姐,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啊?我云儿早就取代了你的位置嫁给了瑞庆王为妃,如今我也快取代你娘成为裴家名正言顺的女主子了。你高贵的日子早已经去了,如今还有何资格跟我这般说话?” 裴蓉欣怒指着她,红肿的眼眶里全是恨,“肖芹,别以为你得势了就目中无人!我乃裴家嫡出,就算你再有手段,也改变不了你的低贱!” 肖芹脸上的讥笑瞬间沉了下去,美目中溢出的恨也不比她少,“裴蓉欣,你们母女大势已去,你最好认命。若是乖乖讨好我呢,我或许还能替你在你爹面前说几句好话。你若是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那我肖芹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们母女对我们多年的欺凌,这口恨气我肖芹可是忍了十几年,我早就巴不得你们母女去死,如今你娘算是彻底完了,就剩下你……哼!你最好自求多福!” 说道最后,她咬着牙起身,走到裴蓉欣身前,在裴蓉欣仇视的怒瞪下,突然一脚踹向她的肚子,“给我滚出裴家!” “唔——” …… 天刚黑,某个小家伙又出现在月西宫。这次不是带着篮子,而是背上系了个大大的包袱。 只是今日的气氛跟昨日比,大不同。小家伙一进房就察觉到了,自家爹坐在床头边看书,某娘还睡在床上,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种僵冷的气息。 “爹,娘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司空南召包袱都没取下,急着扑到床上,还不等自家爹回话,他就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娘,你这是怎么了啊?可别吓孩儿!” “我没事,就是困了。”裴芊芊坐起身要帮他解下身上的包袱。 小家伙还不愿意,盯着她脸仔仔细细的看,一口咬定,“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啊?要不然你气色怎么如此差?”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这还是他娘吗? 裴芊芊用眼角冷冷的斜了一眼身侧。她现在压根不想同他说话! 什么人啊,胡来也有个限度吧。她不过就是小小的生了个气,他却跟以前一样用那样的方式来欺负她。 快速的收回目光,她朝儿子露齿笑道,“那个坏女人都被你给整惨了,不可能还来欺负我。娘就是没睡醒而已,谁让我昨晚认床呢。” 司空南召翻了个小白眼,“笑得这么假,说的话肯定是假的!” 裴芊芊一脸尴尬,“……” 一旁被母子俩冷落的男人突然冷冰冰的开口,“东西送来了就早些回去,不许再去碧霞宫了。” 司空南召不满的看向他,“爹,我才刚来耶。” 司空冥夜瞪了他一记。 司空南召也没多理他,反正他也不怕爹的。在裴芊芊帮助下,他把背上的包袱卸下,卖乖一样的对裴芊芊笑说道,“娘,王叔听说你们这里没吃的,特意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让我给带来。” 裴芊芊摸着他脑袋笑笑,“回去替我们谢谢王叔。” 司空南召把包袱抱到桌上去,一边分拣包袱里的食物,一边随口问道,“娘,我来的时候刚巧路过一个花园,听到两个宫女居然在谈论我们家的事。我听他们说皇祖父好像要塞什么人到我们家……” “闭嘴!”他话还未说完,司空冥夜猛然怒喝。 【77】、同意你纳侧妃进府 司空南召怔住,一双小手还在包袱里,惊讶的看着突然发火的爹。 “司空冥夜!”裴芊芊反对他怒吼了回去。儿子的话无心,可是却如钝器戳在她心口上,阵阵痛心。 原来她一点都没猜错,他的反常是真有事,而且又打算瞒着她! 司空冥夜抿紧着薄唇,幽沉的眸底有什么闪过,突然伸手要去抱她。 “别碰我!”裴芊芊怒将他双手推开,心里闷痛得难受让她片刻红了双眼。 “娘……”司空南召嗅出不对劲,娘不像是因为爹吼了他而生气,于是丢下包袱跑了过去。 “你出去,为父有话要单独同你娘说。”只是他还没碰到自家娘,司空冥夜先把他拦下了。 看了一眼他紧绷又沉冷的脸,司空南召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直言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何事惹我娘生气了?” “出去!”司空冥夜没解释,神色更沉。 “该出去的是你!我不要看到你,你给我走!”裴芊芊扑过去推他。 “芊芊……”司空冥夜瞬间将她双手抓住,并拽到怀中紧紧抱着。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裴芊芊激动的挣扎起来,他一碰触,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娘……你不要这样子嘛……”司空南召都快被她吓到了。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放开我……”随着腰间手臂越收越紧,裴芊芊只能对着他胸膛又拍又打。 “出去!”司空冥夜再次对儿子下令,这次还对他使了个眼色。 “娘……”小家伙伸手拉裴芊芊。 “呜呜呜……”裴芊芊捂着脸闷哭,“司空冥夜……你说了不会再瞒我任何事的……” 她愿意回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好好跟他过日子吗?他若一心待她,哪怕京城里再多是是非非她也能忍受。哪怕再多艰难险阻,她也愿意陪他一起面对。前前后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到现在他们还被人软禁在这里失去了自由,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司空冥夜将她脑袋按进胸膛,用力的抱紧她,下巴抵着她头上低沉道,“为夫没有隐瞒你任何事。” “你还狡辩?!”裴芊芊挣扎着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恶气满满,让眸孔都泛着红色。 “我并未答应纳侧之事。”司空冥夜低下头同她对视,幽深的眸光毫不躲闪,眸中只倒映着她带泪又带恨的脸。 “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没答应为何别人会提起?没答应为何你今日会这么心虚?没答应为何你不肯老老实实对我坦白?司空冥夜,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我看错了你看错了你……”裴芊芊对着他肩膀又是一番捶打。 “娘,你轻点……”一旁的小家伙看傻了眼,虽然心疼娘又哭又闹,可也心疼自家爹挨打。他看着都疼,偏偏他爹还面不改色,就跟敲肩捏痒似的。 “呜呜呜……”裴芊芊又捧着脸继续哭。她不想当着儿子面跟他闹,可她真的忍不住…… “你先回去,为父会哄好你娘。”司空冥夜再次对儿子开口,只是这次神色和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呃……”小家伙一脸纠结。眼珠子转了转,他还是听话的往外走,“好吧,你们好好谈,我先回去了。” 司空冥夜目送着他小身影走出去,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怀中。 而某个说要离开的小家伙出了门就停下,做贼般蹑手蹑脚的往窗户那边去…… 房间里,没了儿子,裴芊芊炸毛得更加厉害,“明明就是你错了你还有理了?放开!别碰我!” 她不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好说,可真发飙起来司空冥夜那是真心头疼。见她激动得更不听不进去一句话,他也只能用老方法让她安静。 没有儿子在,他直接将她压在身下,结实健硕的身躯禁锢着她挣扎的身子,单手扣着她后脑勺,薄唇霸道的将她吻住。 裴芊芊这个时候哪里会配合啊,今日一天就被他‘欺负’够了,他的所有举动无非就代表一个意思——心虚。 她用尽了力都推不开他,不得已,她只能从嘴里下口—— “唔!” 可惜她错算了男人的反应,她刚下狠咬他,结果他突然退了出去,导致的结果就是没把他咬到反让自己两排牙狠狠撞上了。 “呜呜呜……”痛得她龇牙咧嘴直哭。 “……”司空冥夜都愣了一瞬,下一刻,赶紧将她脑袋捂在肩窝里,不停的轻抚她后背。 “司空冥夜……呜呜呜……我要跟你离婚……”这男人就是她的克星,每次跟他闹架,没有一次她占了上风的。就算他不动手她也能变成伤残人士…… “你再说一次?”男人突然绷紧身躯,低沉的嗓音冷冽无比。 “呜呜呜……”裴芊芊摸了摸自己撞痛的牙,确认没掉后又开始对他又掐又打,“混蛋混蛋混蛋……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有理对我这样那样?!” 司空冥夜也不躲闪,只是继续压着她身子。 “你今日要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要是换做以前,她早就甩头跑了。可现在…… “纳侧之事,我并未同意。” “你还敢说你没同意?南召都听到别人议论了,你还不承认?”裴芊芊手指着外面,眼里喷着怒火,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 他今日的反应就足以让她起疑了,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他不想跟她说,就是因为他心里虚,就是因为知道她无法接受而要选择逃走…… “为夫宁愿同你老死在此,也不会同意!”司空冥夜冷冷溢道,幽沉的眸光直视着她,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决心。 看着他眼底的坚定,裴芊芊咬着唇,眼泪唰唰的掉。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喜欢他那个样子,好似任何事都可以瞒着她做,让她找不到心安和信任的感觉。 “莫哭了。”司空冥夜替她擦拭起脸上的泪水。 裴芊芊渐渐的收住泪珠,咬着唇盯着他。 “再哭下去人都变丑了。”瞧着她那又倔又凶的摸样,男人忍不住打趣。 “丑你还娶?”裴芊芊瞪大眼,恶狠狠的凶道。 “你不是说为夫眼瞎么?” “我……”裴芊芊无语还击,粉拳又给他肩膀好几下。 窗户外,一小脑袋时不时往里探探,然后又缩回去。听到里面减小的哭闹声,这才捂着嘴巴蹑手蹑脚的离开…… 尽管他一口咬定自己反对纳侧,可裴芊芊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人不哭了,可却开始跟他仔细算账起来—— “为什么回来不说?” “因为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司空冥夜一边轻柔的为她擦拭眼角,一边回着她的审问。 “就算不会发生那你也该说啊!我都问了你好几次,你还给我装哑巴,你以为现在解释我就相信你了?”见他抿唇,裴芊芊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心里虚,还还那样折腾我,你以为那样就能转移我注意力?司空冥夜,你当我傻子是不是?” 司空冥夜不自然的移开双眸,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哼!”裴芊芊凶巴巴的喷气。她相信他不会纳什么侧妃,要是他想,几年前就做了,何须等到现在。她要的不过是他坦诚的态度,哪怕有些事让她生气,她也该知道! 虽然她气着,可好歹没那么激动了,司空冥夜带着她坐起身,让她依偎在自己胸膛上,替她梳理着肩后凌乱的发丝。 这两日她都没挽发,只是将一头乌黑的发丝随意的垂在肩后,虽然看起来不够端庄,可慵慵懒懒的样子也别有一番妩媚之态。 他把自己当小猫小狗一样的举动,裴芊芊也懒得跟他计较,主要是这会儿还没完全消气。 “对了,你父皇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找他过去,不会只是为了给他介绍女人吧? “不用离开,以后我们就在月西宫住下了。”司空冥夜没看她,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为她打理秀发的手指。 “在这里住下?一直住?”裴芊芊诧异的抬起头望着他菱角冷硬的下巴,“这是你父皇说的?”会不会太过分了?就被裴倩云诬陷几句,他们夫妻就要赔上一生自由?! 司空冥夜又紧抿起薄唇。 他都不敢看自己,裴芊芊心口一紧,再次恼了,“司空冥夜,你要再给我装聋作哑什么也不说清楚,我立马带着南召离开!” 圈着她身子的手臂猛然收紧,她刚准备挣扎,却听他低喃般在耳旁说道,“要么我听从父皇之意同意纳侧,要么我们永远在此陪着母妃,我……已选了后者。” 裴芊芊睁大眼,顿时呆若木鸡。 她因为只是司空齐逼他纳侧妃,没想到…… 凭什么?凭什么拿她被人冤枉的事来威胁他? 他是一国之君,就凭别人一句话他就断定是她推了裴倩云,这样的人何止偏心,简直是是非不分、昏庸无德、卑鄙无耻…… 此刻的她已经没心情去跟他计较隐瞒不隐瞒的事了,只有一个问题不断的在她脑子里徘徊—— 搭上一生自由去跟一个毫无情理的人赌,值得吗? 值得吗? 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 他们夫妻招谁惹谁了? 就她巴不得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而她身边这个男人,更是不愿与人过多来往,他们夫妻都恨不得跟这些人脱离关系,可别人为什么还不愿放过他们? “饿了吗?”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询问声,似乎想转移话题。 “冥夜……”裴芊芊回过神,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喊他。 “……嗯。”司空冥夜微微僵住,眸底似有什么闪过,幽沉的气息都少了。 “你真愿意和我在这里住一辈子?” “有何不可?”司空冥夜轻抚着她脸颊,薄唇微勾,莫名的愉悦,“这里是母妃的寝宫,也算是我们的家,住在这里也理所应当。只是……会委屈你。” “不……”裴芊芊哽咽的摇头,“我不要这样的牺牲,我不要被困一辈子。” 司空冥夜唇角僵住,浓眉微微蹙紧。 “我答应了,同意你纳侧妃进府!”裴芊芊咬着牙道。 “……”司空冥夜双眸收敛,眸底的光似冷冽似诧异。 “就这么办吧,明日你就去跟你父皇说,就说你同意纳侧妃进府。”裴芊芊抓着他的手,说得很是坚定。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她忍! 司空齐的目的她也猜到一些,要么就是给她添堵、离间他们夫妻关系,要么就是把女人当做监视器安插在他们身边。而且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本以为她做出这样的让步他会高兴,可没想到司空冥夜突然放开她,轮廓分明的俊脸绷得又冷又硬,转身的那一刻,眸底的寒光深沉又冷冽,让她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床尾,身躯僵硬,从后背散发出的气息像一堵无形的冰墙把她隔开,让她几次想伸手都没敢。 “冥夜……”她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实在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她爬了过去,伸手想拉他。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大感震惊和意外—— 就在她刚触碰到他时,他突然反手将她推开! “啊!”没被他伤到,可是屁股往后跌坐,撞着硬邦邦的床板让裴芊芊痛呼。 男人下一瞬已经转过身把她抱了起来。 “司空冥夜,你发什么神经?谁惹你了你找他去,冲我发气算什么?”裴芊芊气得低吼。 司空冥夜还是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知道她摔疼了,欲替她揉揉屁股。 裴芊芊把他手打开,“走开,不要你管!” 谁知道她火还没发出来,司空冥夜突然捏着她下巴,眸光阴沉沉的瞪着她,甚至咬着牙冷冷问道,“你就那么想我去招惹女人?” 裴芊芊眨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生气,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哪有让你去招惹女人,我只是不想再这么被动,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失去自由。你父皇有心要插手,就算我们在这里跟他冷战下去,也不见得他就会放过我们。既然他不死心的要给你添女人,那我们不如成全他……” 她话还未完,司空冥夜突然起身,站在床前背对着她低吼,“我为何要成全他?除了叫他一声父皇,他在我眼中什么也不是!” 裴芊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背影。他从来不提他们父子间的关系,也从来不提司空家族里的人和事。在司空齐面前,他性格叛逆、暴躁得如同一个孩子,不会听他施令,恨不得能同司空齐断绝父子关系,甚至敢豁出去一般敢同司空齐吵架。 在她看来,是他无所畏惧的表现,其实不然,她现在才明白,不是他无所畏惧,而是他心中压抑了很多对司空齐的恨。这种恨不是因为某一件事突然有的,而是经过长年累月压积在内心中的…… 咬了咬唇,她下床到他身后,抱住他绷紧的身子,脸贴到他背上。 “不是我不吃醋,也不是我不在意你,更不是我要把你推给别人……我很在意,很吃醋,甚至恨不得杀人解气。可是那又怎样?难道你希望我因为在意、因为吃醋、因为难受又离开你吗?” 那时候的她逃避这一切,是因为对他没有信心,对将来没有憧憬,所以她逃了。 如今情景再现…… 六年的蹉跎,已经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最为宝贵的东西。他正视了这份感情,也用六年的时间告诉她他心里一直都只有她的存在,没有因为时间的变化而将她遗忘,没有因为她的消失而将她放弃…… 他执着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逃避? 未来是什么样的,她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但从南赢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选择了接受他,哪怕前路多坎,哪怕再多风雨,她也愿意陪他一起面对…… 司空冥夜缓缓的转过身,眸底布满了阴沉,一身气息也充满了危险,在她脸上来回打量,“你确定你不会再跑?” 裴芊芊拉着他的手,嘟着嘴道,“如果你对别的女人有想法,那我肯定要跑的。名分上我可以不计较,可你的身心只能属于我。与其问我,还不如管好你自己,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二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空冥夜猛然将她抱住,“这一辈子你都没机会!” ……。 回到南赢王府,裴芊芊让人去荣襄王府接冷凌和儿子回来后,拉着司空冥夜先去见了那个被他们救回来的男子。 他叫肖永岩,是肖芹娘家的侄子,跟裴倩云是表兄妹关系。 其实肖永岩早就苏醒了,只不过夫妻俩还没时间去跟他说话。他身上的伤很严重,不仅被利器所伤,被裴倩云奶娘抛掷山下时还把脚筋骨摔断了。现在的他如同一个废人,只能在床上躺着要人伺候,而且他也知道有人要加害他,所以从苏醒后一直很老实、安静。 见到夫妻俩来,他并不意外,这两日身处在哪里他自己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被他们夫妻救下的,反而面带感激。 “多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恕小人有伤在身无法全礼。” 管家让人把椅子抬到床对面,夫妻俩坐下后,司空冥夜倒没开口,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与人说话这种事很自然的落到裴芊芊身上。 裴芊芊先是打量了他一遍,这人论长相就比司空黎皓差远了,又矮又瘦,更别说身份地位了,也亏得裴倩云‘饥不择食’,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肖永岩,我只想知道裴倩云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肖永岩垂下眼,沉默。 裴芊芊也不逼他,煞有耐心的同他说话,“肖永岩,既然我们大费周章的救你,自然不会再加害你。而且加害你,对我们也没好处,你说是吧?我们救你呢,只是想确定你跟裴倩云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我们也可以把你交给裴倩云,这后果嘛……”她微微一笑,“你应该懂的。” 肖永岩本就苍白的面庞更加没有血色,看着夫妻二人,眼中也多了一丝惧意。 “我……”他哆嗦着双唇,许是因为被裴芊芊威胁的话吓到了,额头上冒出一层层虚汗,“如果我说了,你们会不会……会不会也杀我灭口?” “不会。”裴芊芊想都没想的回道。杀他做什么?还要留着他当人证呢! 司空冥夜说了,以后待裴倩云生下孩子,可以滴血验亲。虽然她觉得那种法子并不科学,可她必须得承认这也是揭穿裴倩云最有用的方法。就算滴血不管用,但至少能吓唬人吧? “那我……那我……我说就是……”许是她回得又快又肯定,肖永岩小心翼翼的松了口。 “不要紧,你慢慢说便是。”裴芊芊耐心特好。 “我……我一直都喜欢她,姨母也是知道的。”肖永岩望着头顶,一脸悲痛,说话都开始哽咽起来,“有一天姨母让人带话给我,说表妹想见我,我很高兴的就去了。那一日我贪杯喝多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和她睡在一起……我刚开始不知道表妹为何原谅我,而且还偷偷和我那样了好几次,直到数天前我才知道真相……她不仅要借我的种,还要杀我灭口!” 他说得并不啰嗦,甚至很简短,可事实经过都描诉清楚了。 虽然早就知道裴倩云的孩子是他的,可听完他说之后,裴芊芊还是很诧异。 裴倩云胆子可真是大,别说借种生子了,这时代就算男女偷偷摸摸偷情那都是大罪。她也真做得出来! 司空冥夜一如冷漠的坐着,她也没想过要他说点什么,这大爷能在这里耐着性子听人讲故事,已经算给她脸面了。 “肖永岩,你想保命吗?”她别有深意的开口。 “什么……什么意思?”近乎残废的肖永岩突然面露惊恐,可惜他动都动不了,又如何能跑呢? “你别紧张。”裴芊芊差点笑出声,没想过要吓唬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此事关系到你的命,除了我们知道你不可说给别人听。我们能保证不会泄露你还活着的事,可别人若知道这些,我们可不保证是否有人会向裴倩云泄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等着杀你的人可不是裴倩云一人。” “我……我知道。”肖永岩松了口气。 “好了,你安心养伤吧。”裴芊芊也不想多留。收留他是有目的的,但不代表她就能对他友善。她现在恨裴倩云恨得要死,只要跟她有关系的人,她通通没好感。 从肖永岩房里离开,走在花园里,裴芊芊突然拉了拉身旁的男人。 “嗯?”司空冥夜停下,不解的看着她。 “我有个主意想整整裴倩云。”裴芊芊冷哼哼的道,“现在揭穿她,凭肖永岩一人之言也无法让人相信,可让她现在被众人当宝捧着,我也不甘心。” “有何好法子?”司空冥夜揽着她肩膀,带着她朝主院走去。 “她现在要养胎,外出的机会肯定少,直接对付她对我们也不利。更何况我们已经吃了一个闷亏了,没那个必要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跟她碰面。”裴芊芊一路走一边磨着牙,“她想过安稳的日子,门都没有!从今日起,我们就让肖永岩写恐吓信,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一封去,我看她如何能心安?” 裴倩云肯定认为肖永岩已经死了,殊不知人在他们手中。如果是别人写的信肯定起不了多少作用,毕竟没真凭实据,而且当事人已死,死无对证,她再怕能有多怕?可要是肖永岩亲笔写的那又不同了…… 因为她,他们夫妻被迫于人,想起以后府里多个女人,她是真恨得没法形容。不让她好过是吧?想看他们夫妻分裂是吧?她要让裴倩云知道,天天收到‘情郎’的信,是如何一种心情…… …… 听说爹娘回来了,司空南召被接回来时可兴奋了。 只不过听完裴芊芊说的话后,小家伙突然捏紧拳头,一脸怒气面向自家爹,“你是想抛弃我跟娘?早说嘛,早说我定不会跟你回来!” 司空冥夜冷着脸斥道,“胡言乱语,为父何时要抛弃你们母子了?” 司空南召指着他,眼眶都红了,“你既然娶了我娘,那就该对我娘一心一意,怎么还能再娶别人?我娘脾气是不怎么好,可你不惹我娘我娘会跟你生气吗?” 司空冥夜从椅子上起身—— 裴芊芊蹲下身子赶紧把儿子抱住,“南召,你听娘说,不是你爹要娶别人,是别人硬要塞女人给你爹。你在宫里不是听到有人谈论吗?这跟你爹没关系。” 司空南召眼泪啪啪直掉,“娘,孩儿昨晚也只听到一些……” 裴芊芊知道他有想法,正因为知道他小脑袋有主见,所以这事也不敢瞒着他。她甚至了解儿子为何生气,他从小在落霞谷长大,哪里知道‘三妻四妾’这些破事。对他来说,一个家可以有很多兄弟妹姐,可是爹只有一个,娘也只能有一个。 “南召,这是娘的意思,你别那样跟爹说话,好吗?”她搂着儿子,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你疯了不成?”司空南召诧异的睁大眼。 “娘没有疯……”裴芊芊低着头都不敢看他。司空齐要给她家男人塞女人,以前,现在从来没死心过……就算他们这次不妥协,以后也不会安宁。外头还有事等着他们去做,还要时时刻刻防着瑞庆王谋反,如果他们真的失去自由永远被禁在月西宫内,反而如了那对母子的意。 司空南召突然跑到自家爹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指着自家娘,气冲冲的抱怨,“爹,你是怎么管她的啊?就这么任着她胡来?” 司空冥夜弯下腰将他抱起,指腹擦着他小脸上的泪液,低声道,“你娘没有胡来,爹也不会对不起你娘,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些了就明白了。” 司空南召小脸皱成了一团,“爹……”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不必插手过问。你若想知道为何,那你就好好练功,从今日起还要更加刻苦,知道吗?” “可是……” “就当有人放了一条狗到我们府中。” …… 瑞庆王府—— 自从有喜的事传开,裴倩云总算扬眉吐气,好不得意! 司空黎皓对她的态度也有了改变,虽然相处时他还是那副威严冷肃的摸样,可每日都会去她房里坐上一会儿。裴芊芊知道他是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这并不影响她如今的骄傲,女人嘛,当然要以子为荣了。没有孩子,哪个女人会受丈夫重视? 不仅司空黎皓开始重视她了,就连她婆婆都把身边的郑嬷嬷送到瑞庆王府来服侍她,这种待遇,真是让她美得晚上睡觉都能笑着。 不过郑嬷嬷也极少近身服侍她,袁贵妃身边的老人了,多少还有些架子的,她来瑞庆王府的目的主要是监管裴倩云的饮食起居,防止有人对裴倩云的肚子打主意以及担心她无经验出现不必要的闪失。 虽说郑嬷嬷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可裴倩云已经够受宠若惊了。最起码有郑嬷嬷在,府里那些妖媚的女人根本不敢动歪主意,就算再嫉妒,也只有远远看着的份。 这天晚上,她和自己的奶娘正在房里谈论南赢王府的事,得意的满脸都笑开了花。 “裴芊芊那个自以为是的东西,以为南赢王真的会独宠她一辈子?呵呵,我猜她现在一定躲在房里哭呢!” “王妃,她那种女人一无是处,除了有个儿子外,还有何能耐能让南赢王宠她一辈子?哼!如今新人快要进府了,过不了多久,有她哭的。”尤奶娘附和的嘲讽道。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怎么恨她,只不过记起当初被她拒绝的事,我心里始终有口气咽不下去。奶娘,你知道她当初怎么对我说的吗?她居然对我说她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她要独自霸占一个男人。”裴倩云笑着,眼里全是讥讽,“哈哈……就凭她还想要独宠?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好色的?那南赢王不过是常年深居简出才没有机会接近女人,所以才傻乎乎的把她当宝。以后女人多了,我就不信他不会花眼!” “王妃,这事我们等着看热闹就可。就凭裴芊芊,她没法跟您比的。”尤奶娘也是一脸得意。 看了看外面天色,裴倩云这才对她道,“奶娘,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下去休息吧。” 尤奶娘替她掖了掖被子,“那您也早点休息,免得郑嬷嬷又说您不说照顾自己。” 裴倩云目送着她离开,轻抚着小腹,她眯着的眼缝里全是阴笑。 早知道有了孩子会如此受重视,她真该早点…… 想起这些年备受袁贵妃奚落的情景,她就一肚子委屈和痛恨。别以为现在对她好了她就会感恩戴德,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袁贵妃知道,她裴倩云也不是好惹的! 现在对付不了她,总有一天袁贵妃要变老的…… 至于裴芊芊那贱人,她就等着看她的下场吧! 就在她满腹得意,准备睡觉时,突然一阵响声穿透窗户—— “谁?!”她下意识的惊呼,护着肚子坐起身,顿时又被吓了一跳。 只见床尾柱上插着一只尖锐的镖! 她身子忍不住哆嗦,目光又惊又怕。可见镖刃上有纸,她也好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窗户外,慢慢的将身子挪动到床尾。 去了镖,她快速的将纸打开,这一看,比方才更受惊吓,脸色唰得惨白,杏眼突兀,一脸的恐色。 居然……居然是肖永岩写的! 他竟然没有死?! 将巴掌大的纸紧紧收在手心里,她惊恐不安的下床小跑到窗户边,可窗户外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没有陌生人。 她回到床边,哆嗦的将纸再次摊开,看着纸上的字迹,身子虚脱般跌坐在床上,心里的震惊和恐慌怎么都收不住。 肖永岩没死…… 怎么办?肖永岩没有死! 到底是如何回事?奶娘不是说过亲手将他杀了,确定他断气之后才抛尸到玉王庙后山下的吗?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这字迹……就是他的啊! 他没有死,那他现在在哪里? 脑子里一片混乱,裴倩云越想越恐慌。 肖永岩绝对不能活在世上的,绝对不能! …… 一整晚的恐慌让裴倩云彻夜失眠了! 翌日一早,郑嬷嬷带着丫鬟给她送食物,见她气色不好,于是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谁知裴倩云从呆滞中突然回过神,‘啊’的一声尖叫。 郑嬷嬷和丫鬟都险些被她吓住。特别是郑嬷嬷,脸色都有些难看了,“王妃可是哪里不适?” 裴倩云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赶紧摇头,“没、没事。” 郑嬷嬷走近,眯着眼一点都不避讳的打量她,“王妃无缘无故为何会受惊?” 裴倩云垂下眼根本不敢看她过于犀利的目光,抬头揉着太阳穴,一脸难受的回道,“昨夜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好多凶猛的动物。” 闻言,郑嬷嬷神色才好看些,“奴婢还以为出了何大事呢?”她朝身后丫鬟递去一眼,又朝裴芊芊道,“正好奴婢让人熬了一些安神的汤,王妃可多服一些。” 裴倩云抬起头,已恢复镇定的她感激的道,“多谢郑嬷嬷。” 尽管她是主子,郑嬷嬷是奴婢,可她一点都不敢对郑嬷嬷使脸色,甚至还得闻言细语对她。之前还受宠若惊的觉得她到府上来是好事,可一想到肖永岩还活着,她就心里发麻。 万一郑嬷嬷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强挤着笑,她在丫鬟服侍下把补身的汤药都喝了下去。看到郑嬷嬷满意的点头,她柔声道,“郑嬷嬷,我今日觉得疲惫,想多休息会,府里的事,就麻烦你帮我打点了。” “王妃尽管放心,奴婢会替你打点妥当的。” 看着她带着丫鬟离去,裴倩云冷下了脸。 有什么法子让这个碍眼的老东西离开?可袁贵妃病重这老东西都没回宫,还有什么事能让她走的? “王妃,您怎么了?出何事了?” 尤奶娘进门就看到她神色不对劲,赶紧上前问道。 “奶娘……”裴倩云起身扑到她怀里,心里的恐慌释放出来,身子都不由得发抖。 “怎么了?到底出何事了?”尤奶娘紧张又心疼的拍着她后背。 “肖永岩没有死!” “什么?!不可能!”尤奶娘震惊又不信。她亲手杀的人,也是她亲手把他尸首抛下山的,怎么可能没死呢? “真的……”裴倩云红着眼眶把她拉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昨晚收到的纸片。 尤奶娘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失血,比她还白。 “这……这不可能的!”她坚决不相信肖永岩还活着的事实,“奴婢是探过他断气后才抛的尸,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奶娘,你找个机会去玉王庙后山看看,好吗?”此刻裴倩云能想到的就是去玉王庙后山确认。如果尸首还在,那她就放心了。 “好,今日奴婢就找机会出去。”尤奶娘咬着牙点头。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78】、芊芊有喜 在宫里住了两日,回府第一天晚上,裴芊芊睡得可香了。 第二天早上,身旁男人起床的时候她还死活不放手,跟糖一样黏在他身上,“再陪我睡会儿……嗯嗯……” 司空冥夜哭笑不得,记忆中这女人可是第一次对他这样黏糊,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女人,迷迷糊糊的,嘟着嘴,嗯嗯唧唧的像是在说梦话般,三分娇气七分憨态,着实让他心生愉悦。 “南召怕是已经醒了,为夫晚些再回来陪你。”贴着她耳朵,他用着罕有的温柔语气轻哄着她。 “嗯嗯……再陪我睡会儿……”裴芊芊抱着他健硕的腰身,就是不撒手。 司空冥夜抿了抿薄唇,眸光有些灼热,一早就被她如此挑逗,他哪能没有想法。想着在宫里要她狠了些,昨晚他都忍着,打算让她好好休息。 “听话,我很快就回。”他继续在她耳旁哄着她,温柔的嗓音都带着一丝沙哑。 “你昨晚让人送信去了瑞庆王府吗?”怀中女人突然问道。 “嗯。已经送去了。”司空冥夜手抚着她后背,知道她清醒了。 “那玉王庙后山呢?”裴芊芊掀开眼皮,抬起头看着他,双眸还带着惺忪。 “已让人找了一具尸首代替,他们发现不了异样。” “嗯,事办得不错。”裴芊芊咧嘴笑道。裴倩云,整不死你也要吓死你! 看着她一双美目笑成两条月牙,司空冥夜也忍不住勾唇,低下头还想亲下去。 “好了,赶紧陪儿子练功去,我还要睡会儿。”裴芊芊突然推开他,滚到床里。 “……”男人唇角狠狠一抽。刚刚还黏糊他的女人哪去了? 看着她后脑勺,他俊脸微沉,不甘心的倾身过去,手臂穿过她脖子,将她翻转面朝自己—— “干什么……唔唔……”裴芊芊没想到他会偷袭,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偷袭成功了。 “爹,你起了吗?”房门外突然传来稚气的声音,还有些贼兮兮的。 “给我休息好,今晚继续!”被儿子一扰,男人也放了手,不过临走前也放了话。 “……”裴芊芊对着他背影翻白眼。 听着房门被关,她这才缩回被窝里。只是被他吻过,已经没了睡意。 床上,还有他的体温和气息,清爽、温暖,跟他在外面所表现出的阴沉冷漠格格不入。 “司空冥夜……你不要让我失望……” …… 荣襄王府—— 自上次动了胎气后,慕紫阳一直都是卧床养胎。倒不是她想懒在床上,而是司空澜不要她做任何事,就怕她身子柔弱再出意外。 有司空冥夜调制的伤药,她脖子上的烫伤早已经好了。也因为宫里那场意外,她对裴芊芊一家三口特别感激。正因为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司空澜才没把兄长和兄嫂被软禁在宫的事说给她听,就怕她因为担心而不顾自己。 不过司空冥夜即将纳侧的事他没隐瞒,听到消息后就跟她说了。 “澜,三王兄怎会同意纳侧?他这般做,就不怕三王嫂伤心难过吗?”慕紫阳又诧异又替裴芊芊揪心,抓着司空澜的手连番发问,“你不是说三王兄对三王嫂一往情深吗?他同三王嫂分开六年都没有放弃三王嫂,还宠爱她如初,那他为何要做这种事伤三王嫂的心?” “紫阳,你先冷静,听我慢慢说。”见她这般追问,司空澜都倍感紧张,好在前几日的事没跟她提,否则她怕是更加不安。 “那你快说啊。”平日里温柔腼腆的女孩此刻心急不已,抓着他的一个劲儿的摇晃。 “是三王嫂同意的,跟三王兄没关系。” “啊?怎么会?”慕紫阳更加想不通,“你不是说六年前三王嫂离开京城就是因为三王兄要纳侧妃吗?那她怎么还同意?” “还不都是父皇。”说起这事,司空澜一脸无奈。 “父皇逼的三王嫂点头?”慕紫阳细长的柳眉皱得紧紧的。 “算是吧。”司空澜点了点头。 “他们真可怜……”慕紫阳低着头轻声感叹道。澜不受宠她也知道,但她也知道正因为澜不受宠,她才能和澜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皇上不在意澜,自然就不会过多关注他们,也就不会浪费心思给澜塞女人。 比起三王兄和三王嫂,他们夫妻似乎更幸运。 看着她忧心,司空澜将她手握在手心里,笑着安慰道,“你不要替三王嫂难过,不管再多女人,也阻碍不了三王兄疼她的。” 慕紫阳摇着头,“是个女人都会难过的。” 司空澜忍不住捏她鼻子,“这也要看男人如何对女人,要是真心待一个女人,再多的诱惑也没用。要是男人本就花心,再好的女人也困不住他。三王兄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一般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对三王嫂绝对不会有二心。” 慕紫阳定定的看着他脸上潋滟迷人的笑,水盈盈的双眸突染一丝弥蒙,“澜,那你呢?你也会像三王兄那样情深不二吗?” 司空澜怔了一下,低下头抵着她白皙的额头,脸上的笑变得认真起来,“我司空澜不会有二心,这一生永远不会!” 天下女子何其多,可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不嫌弃他无能,不嫌弃他在朝中无权无势。 她或许柔弱,可是她比任何女子都温柔善良,同样出生娇贵的她,像不染世俗的仙子,在她眼中,没有名和利,只有他……哪怕他一无所有,她眼中依然只有他。 慕紫阳垂下眼,柔美的脸蛋悄悄的染上了红晕。 …… 整整一日,裴倩云都如坐针毡,可为了不让郑嬷嬷发现她的反常,她在自己的丫鬟面前也不敢露出一丝异样。 尤奶娘借口去裴家找肖芹,偷偷的去了玉王庙后山。她也算胆子大的,独自一个人寻着陡峭的山路到山底下,在荒草从中找到了一具尸首。 ‘肖永岩’死去好几日,尸首暴尸荒野虽然还未腐,可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她也没上前仔细查看,毕竟找到尸首就说明人是真的死了,何况尸首跟肖永岩身形差不多,衣裳也是一摸一样。 这哪里还需要凑近看的? 确定了肖永岩真正死后,她放心的返回了瑞庆王府。 听说找到了尸首后,裴倩云忐忑了一整日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可捏着纸片,她却又疑惑不解,“奶娘,你说这到底是谁做的啊?为何这字迹同肖永岩的一摸一样?”她跟肖永岩通过书信,当然认得出这就是他的笔迹。 尤奶娘拿着纸片看了又看,最后笃定,“我看这分明就是有人仿着肖永岩的字迹写的。” 她这一说,裴倩云更惊,“意思就是还有人知道我同肖永岩的事?奶娘,这可如何是好?” 尤奶娘赶紧安慰她,“王妃,您别着急,这事虽有些蹊跷,可我们也不能乱了心神和阵脚。奴婢已经能证明肖永岩已死,就算别人知道或者发现你跟肖永岩有什么,可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啊,没个真凭实据就敢在外毁你名节,别说我们动手对付他了,就是王爷也不会容许有人污你名声的。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何。” 她的分析让裴倩云像吃了定心丸般安了心。的确,她其实没必要如此害怕,都说‘抓贼抓赃、捉奸拿双’,她和肖永岩的事又没被任何人看到,敢出来污蔑她清白,别说她不会放过对方,司空黎皓第一个就不会放过那人! 昨夜的纸片,不是肖永岩所写,肯定是跟他相识的人所为,定是肖永岩不小心跟人说漏了嘴,所以…… 说真的,她一点都不后悔杀他!肖永岩喜欢她她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利用完了当然得斩草除根,否则以后麻烦的可就是她! 至于背后送纸片的人…… 裴倩云眯起了眼,眼缝里尽显狠色。 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让他去同肖永岩作伴! 尤奶娘见她已经消除了不安,也松了一口气,还给她讲起了有关叶敏茹和裴蓉欣母女的事。 “王妃,您可不知道,夫人那天收拾了裴蓉欣,可解气了。” “真的?”裴倩云诧异,还有许多惊喜。叶敏茹谋害司空南召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这次是自寻死路。本打算回裴家看看热闹,可郑嬷嬷从宫里出来,把她看管得很严。加之她所有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也没多余心里去管叶敏茹和裴蓉欣。 “王妃,奴婢哪敢骗你?是真的!叶敏茹完了,皇上已经下令秋后处斩她。如今裴蓉欣正四处求人救她,还回娘家找到老爷,可是老爷并未理睬,还要跟她断绝父女情分呢。” “哈哈……”裴倩云忍不住大笑,是没想到这几日居然发生了如此精彩的事,“裴蓉欣那贱人,总算尝到苦头了!” “就是,这都是她得报应啊!谁让她当初那么不可一世来着,如今墙倒众人推,连老爷都不愿再认她。而且她又嫁了那么一个窝囊废,至今那崔锡林连个功名都没有,也就她公爹崔丙还有点能耐,可这又如何,崔丙那点能耐在老爷和王爷面前根本没法看。依奴婢看,只要老爷真的同她断绝父女情分,崔家肯定也不会再要她。到时候她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哈哈……有趣!真有趣!”裴倩云笑得合不拢嘴,何止是得意,一想到裴蓉欣以后连条狗都不如,她就觉得好解恨。 她们母女的好日子总算到头了! 她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总算给盼到了! 哈哈…… 可她的高兴并未维持多久—— 尤奶娘退下后,她把纸片的事抛到了脑后,一心想着裴蓉欣的下场,还算计着找个机会狠狠的羞辱她一番。 她才不会让裴蓉欣那么快死呢!遭他们母女欺压了十几年,死一个叶敏茹就算了,裴蓉欣一定要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才能消解她心中之恨。 “啪!”突然窗户又传来一声惊响。 “谁?!”裴倩云大惊,脸色又如昨夜一般苍白。 可她掀开床帘,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想着肖永岩已经死了,她胆子比昨晚要大些,慢慢的下床走向窗户。 突然脚尖踢到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块小石头,上面还绑着一张纸片—— 她眸孔睁大,快速的将石头捡起来,取下纸片一看,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纸上依然是肖永岩的笔迹,写着——“裴倩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谁?!到底是谁?!有本事就给我出来!”她抑制不住激动,要牙启齿的瞪着窗外。 可外面安静的只闻虫鸣声,除此外再无其他。 她狠狠的将纸片撕裂成碎末,打算返回床上。 “呜呜呜……” “呜呜呜……”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呻呼声…… 如鬼哭般阴沉…… 裴倩云眸孔突凸,身子止不住的哆嗦,双脚打软的往后退。 “裴倩云……你杀了我……我要报仇……”一道阴森的嗓音猛然从窗户外传来,伴随着风声,呼啸着而来,冲击着她神经。 “啊——”她几乎没有一点心理防备,惊恐得失声尖叫,人也跌倒在了地上。 “王妃?”听到她尖叫声,外面值夜的丫鬟破门而入。看着她目光充满恐惧,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丫鬟赶紧跑过去搀扶她,“王妃您怎么了?” 不等裴倩云回应,她又向门外呼喊起来,“快来人啊,王妃跌倒了!” …… 白天没什么事做,裴芊芊去书房找了几本杂书,晚上的时候,刚看上几页,司空冥夜就回了房。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父子俩要很晚呢。”她把书放桌上,起身迎了上去。 “南召天资过人,我费不了多少心。”司空冥夜顺势将她腰肢搂上。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生的。”裴芊芊一脸骄傲。她两世都没啥大作为,就唯独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瞧你美得……”司空冥夜冷眼嗔着她,“没为夫出力,你一个能生?” “……”裴芊芊抽了抽嘴角。闻着他身上有汗味,她转移了话题,“我让人打水,你好好洗洗,我先去看看南召再回来。” 可司空冥夜却揽着她不让她走,“他也刚回房,估计这会儿也没工夫见你。” 裴芊芊撇了撇嘴,打消了去看儿子的念头。小家伙现在都不让她帮忙洗澡了,上次去正巧碰上,差点把他吓坏不说,自己还被他叫声给惊到了。 特么一个小屁孩,居然有那么大的羞耻心,让她这个做娘的都无语了。五岁的小屁孩,有啥见不得人的?别家的孩子像这般大小还有穿开裆裤的呢。 热气氤氲的房间,男人双手搭在浴桶边沿,闭着双眼,享受着女人的服侍,好不舒心惬意…… 裴芊芊拿着浴巾给他擦着后背,难得兴致好服侍他。儿子到了入学的年纪,他们夫妻早商量过,暂时不去学堂,更不会去皇族子弟的学院,那样会让儿子脱离他们视线,实在没有安全感。于是教育儿子的事就落在了他身上,这样关着门教也好,既安全还能学到不少利于他的本事。 至少这短短的时日,儿子变化很大,这就说明他们教育的方法还是有用。 “爷,我听冷凌说今日裴倩云的奶娘去过玉王庙后山了。”她一边给他擦着背一边同他聊天。 “嗯。” “估计她已经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了。” “嗯。” “她相信肖永岩已死,这会儿肯定睡得很香。” “嗯。” “你说我该让她睡香呢还是该让她再彻夜难眠?”裴芊芊阴阴笑着,尤奶娘去后山找‘肖永岩’的尸首,就说明裴倩云上钩了,不管她信与不信,至少心肯定乱了。 司空冥夜转过身,突然将她薄唇勾下,霸道的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被热气熏染的冷眸泛着潋滟的光,火热暗藏眸底,深邃迷人,“不需你费心,为夫已让人去了。” 他直勾勾的眼神,往下是性感的肩胛,健硕的胸膛,不着一物的身躯线条刚毅,男性魅力性感撩人,裴芊芊脸烫的想把他推开,“说正事就说正事,别试图勾引我!” 司空冥夜薄唇一勾,一丝邪气从眸底划出,“那你往哪里看?” 裴芊芊跺脚,“咋的,还看不得了?” 她话一出口,突然脚下腾空,被他拦腰抱入了浴桶中。 哗哗水声顷刻响起,浴桶四周一地湿泽。 房间里,激情声伴随着水声,如一曲交响乐,久久不息…… …… 瑞庆王府里,大半夜的可是却吓坏了不少人。 裴倩云突然发起高热,整个人还神志不清的乱说话,“不要缠着我……快滚……快滚……” 她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可吓坏了尤奶娘。守在床边寸步不敢离,生怕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王妃,你醒醒,快醒醒啊……” 就连一向严肃冷漠的郑嬷嬷都倍感心惊,赶紧吩咐丫鬟去找司空黎皓。 可丫鬟去回来禀道,“回郑嬷嬷,门房那边说王爷还未回来。” 郑嬷嬷忍不住跺了剁脚,又对她下令,“还杵着做何?赶紧去宫里把御医叫来啊!” 丫鬟紧张得撒腿就往外跑。 看着床上神志不清的女人,郑嬷嬷又气又急。到底发生了何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变这样了? 难道是撞了邪? …… 自从宫里出来,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带着儿子过起封闭式的生活。 司空冥夜负责教儿子习文练武,有时候在书房,有时候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每日父子俩几乎从早上忙到天黑才会回房。 让裴芊芊哭笑不得的是司空冥夜居然把南赢的事交给她处理,他每天负责带儿子练功,而她则是在书房帮他处理启风让人送回来的书信。某个男人还义正言辞的说南赢的事是她想的法子,就该她负责到底。 爷俩一整日都不怎么露面,她也没法,总不能把南赢的事放着不管吧? 一家三口在外人眼中看似深居简出,一两个月都鲜少出府。可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这日子过得比谁都充实。 充实到几乎忘了即将要举办的一场亲事。直到曹公公出现,裴芊芊才不得不正视。 该来的总会来的…… 司空齐为司空冥夜挑选的侧妃不是早前那名洛家小姐,而是大将军白义平的女儿白芷君。之前裴芊芊就打听过了,这位白家小姐在家排老二,而且能文能武,在京城闺中小姐中名气也不小。 这桩婚事司空齐可算是大费苦心,把这么一位有家庭背景又才华出众的大臣之女给了这么一个不入朝堂的儿子,婚期定下的时候就惹得外面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司空齐此举是否打算让这个儿子步入朝堂。 也只有裴芊芊和司空冥夜清楚,这哪里是司空齐重视他们,不过是找个了眼线放他们府里罢了。白义平身为大将,可所有的人都忽视了……他乃司空黎皓的部下,且还是司空黎皓征战的先锋将军! 南赢王府纳侧,婚礼排场可不输裴芊芊当年和司空冥夜大婚,一切事宜全是司空齐钦点的人在打理。这不,就连曹公公都来南赢王府了…… “娘,真的要让别的女人到我们家来吗?”母子俩站在花园里望着书房的方向,司空南召情绪比自家娘还低落。 “嗯。”裴芊芊苦笑。就凭司空齐如此重视,她就知道,哪怕这次他们夫妻抗拒了,也会有下次、下下次…… “娘,要不我们回南赢吧?” 裴芊芊怔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娘知道南召在替娘不开心,可是爹和娘现在还不能离开。” 司空南召皱着小眉头,“为何?为何我们一家人非要在这里?就算不去南赢,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比如说曼罗国!他要去把布布找到,一家四口团聚后,他们就可以逍遥四处,随便找一个地方都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裴芊芊温柔的摸着他小脸,“南召乖,你爹还有许许多多事要做,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等到将来你爹把事情处理好后,我们再讨论去哪里,好吗?” 司空南召小眉头皱得更紧,“是因为那座矿吗?” 裴芊芊点了点头。 小家伙抿紧小嘴,不再说话了。只是望着书房门,小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 千般抵触、万般不愿,但纳侧妃的日子还是到了—— 两日前司空齐就派了宫人到府里布置婚庆事宜,裴芊芊两日都没出门,外头各处喜庆的场景她是看着刺眼。 司空冥夜每天照旧陪儿子读书练功,别说去过问了,从早上到晚上能被人找到都算对方本事大。 婚礼这日,天不亮,他同以往一般先起,换上黑色的劲装正准备出门时,却被裴芊芊突然叫住,“你……不去接亲吗?” 谁知道男人脸色突然变冷,“你想让我去?” 裴芊芊坐起身,对他招了招手。 男人几步走过去坐上床头,天有些转凉,他把被褥为她往上拉了拉,低沉道,“为夫先去陪南召,回来之后就带你们母子出府,今日午膳就不在府里用了。” 裴芊芊忍不住抽起嘴角,“你确定要这样?” 司空冥夜冷眼瞪她,“难道你还想让为夫去礼堂?” 裴芊芊想也不想的威胁道,“你敢!” 司空冥夜将她连被褥一起拥在怀中,下巴抵着她额头,轻道,“别人的事自有人操心,你我不必理睬。” 对白家小姐的事,他们从来没有过多提起,对这场婚事,他也一直处身事外,裴芊芊知道,除了他不愿意接受外,在她面前他也小心翼翼的。比如他陪儿子的时候会突然回房,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乖乖的待着。 推了推他,她笑着转移话题,“给我倒杯水去,渴死了。” 司空冥夜嗔了她一眼,还是听话的放开她去桌边倒了一杯清水。 裴芊芊接过后抿了一口。只是这口微凉的水刚咽下去,她突然觉得胃里像受了刺激一般难受,甚至有什么东西要从嘴里冲出来—— “呕——”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扑到床沿,张嘴就吐了起来。 “芊芊!”司空冥夜脸色有些白,纯属是被她给吓的。 弯下腰就要去抱她,可裴芊芊推开他的手,捂着喉咙吐得嘶声力竭,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司空冥夜哪敢大意,快速的将她手腕捉住,搭上了她脉搏。 片刻之后,他眸孔大睁,弯腰的身子僵得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裴芊芊啥也没吐出来,地上就一口口清水。稍微缓了口气,抬头一看,还差点把她吓到。看着男人握着她手腕颤抖不停的大手,她忍不住失声笑起来,“干什么啊,不就怀孕了嘛,又不是第一次当爹。” 可她忘了,虽然他们儿子已经有了,但这个男人却从来没有体会过初为人父的心情。 司空冥夜从她笑声中回过神,突然将她连被抱了起来,短暂的呆滞过后,那眸底一片灼光闪烁,就差没把唇角咧到耳根了。 是他大意了!这一个月多来他只顾着陪儿子练功,其余时候都在顾忌她心情,连她月事有多久没来都忽略了…… “南召快有妹妹了。”贴着她耳朵,他言语中全是激动的笑。 “你就知道是女儿?”裴芊芊翻了个白眼。父子俩一个摸样,都期待她能生个女孩。她想着要是再生个男孩,他们父子俩会不会嫌弃啊? 最近心情是真低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所以月事晚来了许久她也没多心,猜想是心情低落所致。就刚刚突然反胃她才反应过来…… “一定是女儿!”司空冥夜说得斩钉截铁。 “呵呵……”裴芊芊趴在她肩膀上笑。难得有一件让他们高兴的事,她也就不泼他冷水了。他说是女儿就是女儿吧! 司空冥夜将她放回床上,替她掖被子的手都隐隐颤抖着,哪怕他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可裴芊芊还是能看出他此刻的激动和欣喜。 “现在好些了吗?”他坐在床头,指腹轻柔的擦了擦她嘴角,连盯着她的眸光都带着几分小心。 “嗯。”裴芊芊甜甜的对他点头。 司空冥夜将她纤细的手握着,低头抵着她额头,低沉的嗓音越发温柔,“想吃什么?我让冷凌去准备。” 裴芊芊蹙眉,“暂时不用特意去准备吃的,我怕害喜的时候浪费。做些清淡的小菜就可以了。” 她有经验,知道该如何做。 可司空冥夜却沉了脸,“你是想把我女儿饿坏?” 裴芊芊哭笑不得,“都还没成形呢!” 司空冥夜在她嗔怨的红唇上轻咬着,也不是真咬她,只是不断的吮吸着她柔软。 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瞪着他放大的俊脸,感觉到他手掌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她眼眶突然就红了。 不单单是因为喜悦,还有许多往事袭上了心头。当初离开京城后,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偏偏那个时候害喜特别严重,就好像肚子里的孩子在跟她抗议,气她带他四处流浪般。 分离的难受,加上肚中的孩子,有一段时日她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甚至动过打掉孩子的念头。当感受到孩子在肚中有了动静时,她才真正的接受了现实,也下定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在这个世上没有家,没有最亲最爱的人,没有任何牵绊和留恋,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的至亲,也是在她这个异世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回到他身边,更没想到他们还会有孩子。如今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弥补,弥补当初她那颗失落无助的心,也弥补他无缘陪伴儿子成长的那份缺失的父爱…… 过去的心酸和如今的幸福,交织成心里的感动,让她忍不住搂住他脖子伏在她颈窝里哭泣起来,“冥夜……” 她的情绪司空冥夜感受得到,拥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眸中一样是心酸和感动汇聚。 “爹,你好了吗?”门外,小家伙贼呼呼的声音又传来。 隔着门板,听着房里的动静,他忍不住皱起小眉头,把耳朵贴到门板上。怎么回事?娘怎么又哭了?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要来的缘故? 房门突然被打开,他倾斜着小身子没稳住,扑通跌进门槛里。 “爹……我、我过路。”迎着自家爹冷飕飕的眸光,他赶紧从地上爬起。 “今日不练功了。”司空冥夜瞪了他一记,示意他把房门关上。 “怎么不练了?”小家伙不解的问道。昨晚不是跟他说今日要早起吗?爹还说早点练功完就带他出去玩呢。 “你娘怀孕了。”司空冥夜转身走回床边。 “啊?!”小家伙怔了一下,突然蹦跳,夸张的大叫着往床边跑,“真的吗?真的吗?娘要生妹妹了?” 还不等司空冥夜坐上床,他小身子已经先爬了上去,跪坐在裴芊芊身边,又激动又兴奋的瞪着裴芊芊的肚子,恨不得双眼能钻进肚里去,“娘,真的是有妹妹了吗?真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她?” 他一边激动的问着,小手还朝裴芊芊平坦的小腹伸了出去。 “啪!” “爹?!”还没碰到呢,就被自家爹给打了手,司空南召一脸懵的回头。 “别毛手毛脚的,伤着你娘了我可跟你没完!”某爹沉着脸警告。 “我轻轻摸一下还不行啊?”小家伙不满,小手又想伸出去。 “男女授受不亲!”司空冥夜突然像抓小鸡般将他拧了起来,扔到了床里面。 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和对话,裴芊芊一头黑线。她咋觉得这当爹的很幼稚? 一家三口,裴芊芊躺在中间,儿子盘腿腿坐在里面,司空冥夜坐在床头,父子俩各据一方,目光都直直的盯着她肚子。裴芊芊左看看右看看,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腹上。 “你俩能不能放轻松些?” “不能!”爷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裴芊芊忍不住抽嘴角。 “娘,你说妹妹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司空南召把脑袋凑近她肚子,稚气的脸上有着几分傻气。 “这……呵呵……妹妹还小,现在还听不懂我们说话。”裴芊芊忍不住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他。 “哦。”小家伙眼里露出失望,又直起身乖乖坐好。不能摸,那就只能看了。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可还是要守着妹妹。 床头边,男人也是一副静坐不动的摸样,裴芊芊都快被他俩的傻劲儿笑死了,赶紧戳了戳男人的手臂,“你俩有事就去忙,盯着我看做什么啊?又不是现在生孩子!” 司空冥夜还没开口,儿子就先抢了话,“娘,我们哪还有心情练功哦,今日可是我们第一天跟妹妹见面。” 裴芊芊黑线,“……”见面…… “王爷,小元子公公求见。”门外突然传来冷凌的声音。 原本温馨爆棚的一家三口同时冷下了脸。这小元子公公正是司空齐派到南赢王府监督婚礼的。 见司空冥夜起身,裴芊芊垂下目光,双手握得紧紧的。司空南召皱着小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家爹离开的背影。 门外,谈话声清楚的传进母子俩耳中—— “王爷,该准备去白府迎亲了。” “迎亲?本王何时说过要去迎亲?” “王爷,这是规矩,也是皇上交代了的。” “告诉我父皇,王妃过府的时候本王都不曾亲自去相府迎亲,区区一个侧妃,难道还想压过王妃?” 房间里,裴芊芊紧张的听着他们谈话,可听到这突然喷笑起来。当初他们成亲前,她就跟裴家闹僵了,一直都在南赢王府住着。成亲那日当然不需要他去裴家接亲了! 门外,太监不甘心的道,“王爷,这可是皇上吩咐下来的,您……”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某个男人冷冷的将他打断,“还未过府就摆如此大的架子,白家小姐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告诉白家,本王是纳妾,不是娶妻。要进我南赢王府,可以,自己爬进来!” 外面太监是什么样的神色裴芊芊看不到,可自家男人气势冷绝的话却让她欣慰的想哭。 看着他进门,那阴沉的俊脸,一身煞气如阎王般吓人,第一次,她觉得他这幅摸样很帅,帅得她都不愿移开眼。 见她要起身,司空冥夜几步上前,冷着脸训道,“躺着就是,起来做何?伤到女儿看我如何收拾你!” 床里的小家伙跟着把裴芊芊拉住,替她掖紧背角,“娘,你就乖乖躺着呗,别动来动去的,万一把妹妹惊到了怎么办?” 裴芊芊一头黑线,看看儿子,又看看司空冥夜,“你俩不会让我一直卧床不起吧?” “当然!”父子俩又是异口同声。 “……”裴芊芊彻底脸黑了。 看出她不愿意,司空南召板着小脸,很认真的跟她讲道理,“娘,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就要端庄优雅,你整天动来动去的,以后妹妹不像个女孩子怎办?” 裴芊芊一巴掌给他小屁股拍去,“兔崽子,你是嫌娘不够端庄优雅吗?” 司空南召捂着屁股,朝自家爹看去,“爹,你说娘端庄优雅吗?” 司空冥夜把头扭开,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裴芊芊瞪完这个瞪那个,恨不得把爷俩都咬一口。 一家三口……不,应该是一家四口待在房里,别提多热闹了。 也不知多了多久,门外又传来那名太监的声音,“启禀王爷,花轿已经进门,您该去喜堂了。” 【79】、夫妻发狠 今日是他们一家三口喜获小成员的日子,可也是一家三口接受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糟心日子。 司空冥夜还是打开了房门去了外面,裴芊芊依然捏紧了双手,拜堂意味着什么?同结婚证一样的意义!她和司空冥夜拜了堂,那就是一生一世的夫妻。可他要是同别人拜了堂,那就是…… “娘,你不要难过啦,爹不会理那些女人的。”她的难受,司空南召哪里会看不出来的?拉着她的手哄了起来,“爹如果敢对不起你,孩儿都不会要他。他要是敢理睬别的女人,孩儿就带着你跟妹妹远走高飞。” 裴芊芊听完,哭笑不得。摸着他的脑袋,朝外面挤了挤眼,“这些话可别在你爹面前说。”那男人最听不得这种话了!我们 司空南召撅嘴,“怕啥?同样是身为男人,他要朝三暮四,我都看不起他。” 裴芊芊低头闷笑。就一小屁孩,还男人呢…… 可不得不说,儿子的话是真宽了她的心。她早就说过,儿子虽小,可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心疼她这个做娘的…… 门外—— 太监低着头再次出声提醒,“王爷,该去喜堂了。白侧妃的花轿已经进府了。” 司空冥夜背着手,微眯的冷眸泛着阴沉沉的光,冷硬的嗓音更是不带半点情面,“去告诉他们,婚礼可以照常举行,但本王不会去喜堂。” 太监抬起头,诧异又不赞同,“王爷,这可是皇上交代的,不能怠慢白侧妃啊!” 司空冥夜勾起薄唇,可眸底却更加冷冽,“怠慢她?这是南赢王府,本王的府邸,自有本王说话的份,何时轮到你们来干涉本王了?许你们在府中做事,不过是本王顾及父皇的颜面,可不代表你们能妄自替本王做主!” 太监突然跪下,软了些语气,“王爷息怒,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并并有越矩之意。” 司空冥夜冷冷一哼,“你可知道王妃有喜了?” 太监抬头,更是惊诧,“王妃有喜了?” “本王是不会去喜堂的。王妃如今有喜在身,若本王前去喜堂,冲了她身子,这后果你们可愿担?” “这……”太监刚刚还正经严肃的神色此刻一脸为难。 “下去!”司空冥夜冷然转身,“今日本王谁都不见,若谁敢惊扰再来,惊扰到王妃腹中孩子,本王定杀不赦!” 看着他寒气笼罩的背影,太监眉头皱了又皱。皇上的确叮嘱过要他们看着王爷同白家小姐完婚,可如今…… 王妃真有喜了? 虽说他不大相信,但若是真的,的确是王妃腹中的孩子比较重要。 “公公,王爷呢?那边都在催了,你快让王爷过去啊!”突然一名宫女匆匆前来。 “唉!”太监从地上起身,重重的叹气道,“别叫了,赶紧找个人代替王爷去喜堂吧!” “啊?” “快走!”太监没在停留,招呼着她匆匆往喜堂去。这可真怨不了他,也不是他不愿帮白家小姐,但王妃有孕在身,孕妇为大,要怪只能怪白家小姐运气不好…… 房间里,裴芊芊笑看着男人回来。心情一好,她忍不住打趣道,“你也真会瞎编,这拜堂也能冲到我的肚子?” 司空冥夜冷冷一哼,“本王说会就会!” 见他坐上床,裴芊芊欲坐起身,结果被他按住肩膀,“起来做何?躺着!” 她嘟起嘴,“总得起来吃东西啊,难不成我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床里的小家伙一听,赶紧道,“娘,你别动,孩儿跟冷凌姑姑去为你准备吃的。” 说着话,他已经从床尾跳下了床。 裴芊芊除了瞪眼还是瞪眼,这父子俩玩真的?她就怀个孩子而已,需要这样? 看着儿子一溜风的跑出去,她朝身侧的男人傻笑起来,“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我身子没那么柔弱。” 司空冥夜手掌还轻压着她肩头,冷冷的睇着她,“都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 他话说得不好听,可裴芊芊知道他是紧张。将他大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捏着他修长的手指,她抿抿唇,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太大题小做了我也不自在。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娇气嘛。” 司空冥夜俯下身,指腹抚上她白皙的脸颊,软了语气,“为夫倒是希望你能娇气些。” 裴芊芊嗔着他,“那么娇气做何?难道你希望听我动不动就喊‘哎哟王爷我怎么怎么了、我又怎么怎么了’?呵呵……”那副摸样她自己都感觉好笑。 “芊芊……”司空冥夜突然抵上她额头,高挺的鼻翼磨蹭着她娇挺的鼻尖,冷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双眼,像磁石一般随时都将她吸入自己眸中。 “嗯。”裴芊芊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脸颊微微发烫。其实他会说好听的话,只是每次她都怪别扭的,主要是他那人平日太刻板冷漠了,听他那又冷又硬的嗓音说甜言蜜语,就跟被人拿刀架脖子上一样。 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半响都没声,就他炙热的呼吸洒在她脸庞上,温暖又暧昧到了极点。 “干什么呢?”她小小的推了推他,但没推动。 “想看你肚子变大是何摸样。”司空冥夜突然道,眸底划过异样的色彩,大手又覆上了她肚子,不过他很小心谨慎,只是贴着她衣物上游移。 “……丑死了!”裴芊芊黑线。大肚婆有什么看的?瞧着他眼里那丝期待,她扁着嘴将他推开一些,双手比划起来,“我怀南召的时候前几个月还好,后面两三个月跟大圆球似的,走路都是一摆一摆的,就跟个小丑一样。特别是手和脚,快生的时候水肿,真是丑得我自己都嫌弃。” 司空冥夜没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怎么了?吓唬住了?”裴芊芊戳了戳他胸膛。 “不会。”司空冥夜突然穿过她脖子,冷峻的脸庞俯下在她耳旁磨蹭起来,“以后不要再乱跑,知道么?” “……嗯。”裴芊芊懂他的意思,突然红了眼眶,哽咽起来。 “为夫错过陪伴南召的机会,不想再错过第二次,甚至以后的每一次。”他在她耳旁的声音也是低沉沙哑。 “……嗯。”裴芊芊抱住他,开始抽泣。 听着她哭腔,司空冥夜撑起身子,指腹轻拭着她眼角湿润,突然严肃起来,“当娘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哭,万一女儿学着去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裴芊芊又哭又笑,“你也不要动不动就女儿女儿的喊呀,万一不是女儿,别人都得笑死。” 司空冥夜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眸光闪了闪,“如果是儿子,为夫也喜爱,大不了以后再生个女儿。” 裴芊芊一下子黑线连连,说好的只生两个,这是反悔的节奏吗? “娘,我拿吃的来了!”小家伙端着食盘兴冲冲的进房,身后还跟着冷凌,同样端着一只大食盘。 裴芊芊赶紧推了推还半压在她身上的人,脸红的低声斥道,“快让开啦,也不害臊的!都跟你说了在儿子面前别这样!我起来吃了东西再躺行不行?” 司空冥夜沉着脸直起身,想单独同她说说话,可看在儿子孝顺又懂事的份上,也不好把人撵出去。 冷凌把饭菜布好在桌上,也不等被撵,很自觉的退到房门外,还替他们把房门关上。 “娘,快来吃快来吃。”桌边小家伙急声招呼着她。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热闹不及外面某处,可温馨程度却是外面的人怎么都想不到的…… …… 今天来南赢王府观礼的人不少,虽说南赢王纳的是侧妃,但侧妃也是妃,同样能入皇族玉牒。 他们想象不到主院某间卧房里的温馨场景,而卧房里一家三口也没去过问外面是如何一番尴尬场面。 没人迎花轿就不说了,拜堂之事居然是让人顶替的,可以说新妇第一日进府就备受了冷落,这尴尬得让宾客观礼完就找借口纷纷离开了。 侧院新房中,新娘子平静的掀开盖头,露出精致绝艳的脸。 旁边的喜娘跺着脚上前,嘴里惊呼着,“小姐,您怎么把盖头掀了?快赶紧盖上!” 白芷君抿着红唇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依然将大红的喜帕扔到了床上,“不用盖上了,反正他也不会来。” 喜娘皱眉,“不可能!今日可是你们成亲的日子,王爷怎能不来呢?你可是皇上亲自为他挑选的侧妃,他就算不把你放心上,也该把皇上放眼中啊!” 白芷君美目中露出一丝冷色,看着她不答反问,“你确定南赢王把皇上放在眼中了?” 喜娘闭嘴沉默起来,神色并不好看,主要是替她心疼和着急。 看了一眼屋子里摆放的东西,白芷君朝候在一旁的自己的陪嫁丫鬟们冷声吩咐道,“把东西都撤了吧,都出去,我想一个静一静。” “是。”丫鬟低着头开始做事,把摆放的瓜果点心都拿了出去。 “谭娘,你也下去吧。” “小姐……” “我想一个人静静。”白芷君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是。” 看着陌生的房间,她起身将身上的喜服一一褪去,从柜子里找了一套新衣换上。重返新床边,看着床上寓意吉祥、喜庆的枕头、被褥,她红唇勾勒出讽刺的笑。 好在她早就料到会是今日的结果,倒也不觉得难受。 南赢王宠爱那个叫裴芊芊的王妃,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她又何必去吃这个味? …… 今日,可以说是裴芊芊内心最为复杂的一天。 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进府,从今以后挂上自己丈夫的名号,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也幸好今日发现自己怀孕,孩子的到来驱散了不少她内心深沉的痛,加上父子俩寸步不离的陪伴,她这一日过得还好……还好…… 可她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眼不见心不烦就能过去的…… 翌日天刚亮,她醒来见身旁男人也早就醒了,揉着惺忪的眼,问着他,“你不去陪南召练功吗?” 司空冥夜穿过她脖子的手臂微微收紧,让她身子更亲密的贴着他,“想等着你醒来再去。” 裴芊芊抿唇笑了笑,“你们有事只管去忙,都说了别太紧张我。如果我真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会让冷凌去找你的。” 司空冥夜抬起手指,拂去她耳鬓的发丝,在她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你心里有数最好。千万记得,任何人不可勉强自己去做,否则为夫就算不治你的罪,也要让冷凌少块皮。” 裴芊芊没好气的瞪他,“关冷凌啥事啊?别以为冷凌话少你就逮着人家欺负,她每天做的事够多了。” 司空冥夜抿唇起身,还不忘回头叮嘱,“多休息,还早呢。” “嗯。”裴芊芊也没急着起床,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在床边换衣。 许是她目光太过直接,反而让某个男人有些受不了了,突然拉下床幔挡住她视线,还冷冷轻斥了一句,“别想着勾引为夫!” 裴芊芊抽着嘴角把床幔掀开一角,笑骂道,“谁勾引你了?竟胡乱说!你自己要在我面前脱,难道还不许我看啊!” 男人再次把床幔合拢,“晚上回来让你慢慢看个够!” 裴芊芊黑线。不过这话也成功的阻止了她‘好色’的双眼。算了,不看就不看,非常时期,最好别跟他*,否则这人发情起来,那就是不可逆的! “冥夜,一会儿若白芷君来,我还是会去见她的。”在他离开他,她隔着床幔突然道。 “见她做何?”床幔被拉开,男人的俊脸上阴沉满布。 “呵呵,总不能一直躲着她吧?这样子好像我很怕人家一样。”裴芊芊拉他的手,垂眸把玩着他指骨节,“同在一个围墙里,我总得知道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说,对吗?” 司空冥夜抿紧着薄唇,眸光沉了又沉。 裴芊芊慢慢坐起身,帮他系起腰间束带,然后把脸埋在他小腹上跟撒娇一样拱啊拱的,“好啦,你跟南召尽管去忙你们的,府里的事都交给我。‘女儿’你也别担心太多,我要是照顾不好她我自己领罚,可以么?” 司空冥夜抬起头她下巴,俯身闷闷的咬了她一口,“不论去哪,都必须把冷凌和侍卫带上。” “嗯。”裴芊芊眯着眼笑了笑,“好了,快去吧,要不南召又得来催你了。” 他们现在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好好培养儿子。如今很多形势都暗示着对他们一家不利,他们母子是他的软肋,特别是儿子,年幼不说,对京城里的人和事了解也不多,很容易成为别人动歪心的对象。 如果儿子有自保的能力,他们夫妻也能放心很多,所以哪怕他们父子陪她的时间少,她也乐意。 果然,如她想的那般,她在司空冥夜离开后不久起床,刚梳洗,就听侍卫来禀报,说白侧妃来给他们夫妻敬茶请安了。 她当然要去的。 …… 厅堂里,白芷君见到她一人来,很明显的愣了一瞬。 裴芊芊很直接的打量着她。 这个白家二小姐跟她打听到的情况相差不大,容貌确实漂亮。细长的柳叶眉,狭长的杏仁儿眼,红润的薄唇,尖细的下巴,五官很精致不俗,不仅美,而且耐看。一袭水蓝色的儒裙衬托着她姣好的身材,不瘦不胖,很匀称。外罩的纱衣和白色的腰带简洁中又给她添了许多雅致。高挽的发髻中规中矩,髻中看似单调的发簪却同她精致的容貌和雅致的衣裳相称得很合宜。 不得不说,这白芷君是个会打扮的,看着简单,却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展现自己的特质,让人一眼难忘。 在京城久了,她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可这白芷君算是极有特色的。她不似裴蓉欣那般美得艳丽和张扬,也不像慕紫阳和太子妃那样骨子里透着温柔,那充满古典气息的五官美得很干脆,不必刻意修饰也能让人过目难忘。 最重要的一点是,从那不卑不吭的神色隐隐给了她不少警示,这个女人不能轻视。当然了,将军府出来的,再差又能差到哪去?所以她身上那种利落的气息很明显也就不奇怪了。 把她打量完,裴芊芊才去了主位坐下。 白芷君身旁的谭娘低着头将茶水递给她。白芷君抿着浅笑,端庄又不失大气的在裴芊芊身前跪下,“王妃姐姐请用茶。芷君初到王府,以后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王妃姐姐多指教。” 冷凌替裴芊芊将她手中的茶杯接过,再递给裴芊芊。 裴芊芊面无表情的接过,还是抿了一小口。再恶心白芷君的称呼,再不愿接受她,可她确实是司空齐为南赢王府挑选的侧妃,礼数上她不愿落人口舌。 “白侧妃起来吧。” “谢王妃姐姐。”白芷君起身,抿着笑看着她,问得大方又自然,“王妃姐姐,不知王爷去了何处?怎不见他出现?” “王爷天刚亮就陪小世子练功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出现。”对自家男人的去向,她也没打算隐瞒。说直白点也有好处,省得她有心惦记。 “哦。”白芷君低下了头。 厅堂里的气氛虽不热络,可安安静静的也算和谐。裴芊芊没啥表情,主要是心里膈应着她也摆不出表情来,更别说会亲切、主动了。 但白芷君似乎不在乎,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给一旁的谭娘使了使眼色,谭娘从丫鬟提着的食盒中取出一只静美的食盅,香溢四射。 “王妃姐姐,芷君得知您有了身孕,今早特意吩咐人做了一些补身的参汤,您尝尝好吗?”白芷君从谭娘手中接过食盅,微笑的呈到裴芊芊面前。 她是有讨好的意味,可她也把讨好的心思表现得大方利落,特别是脸上浅抿的笑,不卑不吭,不娇不躁。 裴芊芊勾起了红唇,眸底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冷凌,接下吧,难得白侧妃如此贴心,我又如何能负了她的好意呢?” “是,王妃。”冷凌从白芷君手中接过食盅。 “盛一碗,我尝尝。”裴芊芊随即吩咐。 见她要用参汤,一旁的谭娘赶紧从食盒里取出一只细碗给了冷凌。 而就在裴芊芊端着细碗欲喝下香浓的参汤时,白芷君突然开口,“王妃姐姐,您……不怕芷君……”她意有所指的盯着裴芊芊手中的细碗。 裴芊芊掀了掀眼皮,突然轻笑起来,而且喝了一口参汤后才看着她说话,“白侧妃,也并非我太过相信人,只是鲜少有人知道我身子与常人有异,打从娘胎起,我就百毒不侵,所以自然不用忌讳任何入口的东西。” 看着白芷君诧异的神色,她眉睫颤了一下,继续道,“不止是我,包括王爷和小世子都如此。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自幼供血给王爷调理身子,所以王爷才会看重我娶我为妃。” 她说得轻巧,可言语中并不掩饰自己的警告。白芷君听完,狭长的凤眸里更露出不少惊讶。 裴芊芊继续着将碗里的参汤喝完。不是她想喝别人的东西,而是她想趁机提醒这位刚进府的侧妃,别费尽心思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那样的手段对他们一家三口没用。 在她喝完参汤后,白芷君又主动开口了,“王妃姐姐,今日芷君要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可否请王妃姐姐告知王爷一声?” 她说得虽然矜持,可裴芊芊当然懂她的话。用丝绢擦了擦嘴角,她露出一丝歉意,“白侧妃,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王爷这人性子冷,不怎么喜欢外出。虽说今日该他陪你进宫面圣,可王爷带着小世子一早就不知去向,我也没法帮你转告。恐怕今日只能让白侧妃独自进宫了” 白芷君垂下双眼,“这……王妃姐姐,那芷君不打扰您了。” 尽管她有露出失望,可也识趣,很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裴芊芊坐在厅堂里,细细分析着对她的印象。 这个将军府家的二小姐确实不同,按理说给了她这么多难堪,从昨日到今日,换做谁来估计都接受不了,遇上个有点家世背景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她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可白芷君没有,什么都没做,哪怕神色都鲜少外露。 这正常吗?肯定不正常! “王妃。” “嗯?”听到冷凌突然唤她,裴芊芊抬头朝她看去。 “这白侧妃不能小看。”冷凌面无表情的道。 “呵呵……”裴芊芊忍不住笑,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发现了,连冷凌都看出来了,还头一次主动提醒她,“我知道,放心吧。其实跟这样的人打交代,反而更轻松。至少我知道她不简单。” 这白芷君沉稳镇定,至少她看出她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虽然危险系数高,可也不会胡搅蛮缠。比起白芷君,她反而更反感像裴蓉欣和裴倩云那种类型的,满腹心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看着她们每次虚假的笑,她就觉得恶心。 …… 白芷君独自进宫了,司空齐派到南赢王府筹办婚事的人也同她一起离开了。 裴芊芊去了书房,早有人把启风的书信摆放在了书桌上。他们决定在南赢大修水利,如今有几个地方已经动工了,而且这举动效果很好,成功的转移了某些人打探的视线。 她从上午忙到中午,都在给启风回信。主要是细节方面,她给启风提了许多意见。 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在南赢的事上,她竟不知不觉的成了‘工程师’。司空冥夜更是大胆,居然把策划施工方案的事交给她去做,都不怕她胡来的。修建水利工程,工程浩大不说,还费时费力费银子,那家伙都不担心她搞出问题浪费银子吗? 用过午膳后,她准备回房午休,没想到白芷君刚从宫里回来,又来见她。 不得已,她只好又去了厅堂。 “王妃姐姐,芷君已经向皇上请过安了。”白芷君端正的站在她身前,唇角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 “哦,是吗?”裴芊芊定定的看着她,知道她有话要说。 “王妃姐姐,皇上得知您有喜了,赏了不少东西给您。” 白芷君说着话,一旁的谭娘已经把一只金色的木箱子呈到裴芊芊面前。 “呵呵,那真是多谢皇上了,也多谢白侧妃了。”裴芊芊给冷凌递了一眼。 冷凌上前将小箱子接下。 “王妃姐姐,皇上还说了,王妃姐姐有孕在身,不宜太过操劳,让芷君以后多帮助王妃姐姐打理府中的事务。”白芷君又接着道。 “多谢皇上关心。”裴芊芊唇角划过一丝冷意。才进府就想把持他们家的事?是不是太心急了? 没错,她是挺操劳的,司空冥夜那家伙当‘奶爸’当上瘾了,其他事她不做谁做? 可操心归操心,不代表她就要找助理,更何况是这种动机不纯的助理,她敢要? “王妃姐姐,您要是有何忙不开的事,大可以吩咐芷君去做。芷君如今也是南赢王府的一份子了,也不能整日在府里吃闲饭。何事都让王妃姐姐操劳,芷君也会愧疚不安的。”白芷君低着头,认真的言语又利落又直接。 “呵呵……”裴芊芊没答她的话,只是突然笑出了声。 “王妃姐姐?”白芷君抬起头,这才发现她笑得有些冷。 “叫我王妃就行了,姐姐还是算了吧。”裴芊芊微微眯眼,既然人家如此‘主动’了,她再假装和善下去也没意思。收起笑,她沉着脸冷冷的盯着身前动机明显的女人,“白侧妃,从你入府起就该知道我同王爷不待见你。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欣赏你敢想敢说的勇气。不怕实话告诉你,这府里谁做主都轮不到你,哪怕你是皇上钦点的侧妃。” 白芷君脸色微变,薄唇上轻抿的笑意都有些僵。 裴芊芊将她所有的表情收入眼中,说出的话更直白,“你若识相些就在府中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我们能管你吃管你喝,也绝对不会对你如何。可若你打着皇上的口号在我们家中指手画脚,甚至干涉我们一家人的生活,那可别怪我裴芊芊没警告你,你心再大,也是白费力。” 白芷君不止神色僵,脸色都明显白了。 裴芊芊该说的也说完了,最后冷冷看了她一眼,起身欲往外走,“行了,回你的院中,以后没事别往主院这边来,晨昏定省这些我跟王爷并不在乎。毕竟在我们眼中,你只是一个外人,懂吗?” 不怪她话撂得狠,就算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无辜又单纯的女子,她一样会说这些话。对于一个介入他们夫妻婚姻的人,不管别人是好是坏,那都是她眼中的一粒沙。同友好善良无关,这只是她的底线。 难道小三温柔善良,就应该被人接受?更何况这小三并非良善之人。 警告的话已完,她没再多看一眼白芷君,直接朝听门外走去。 可她没走两步,一股风力突然自身后袭来—— “王妃!” 伴随着冷凌的呼声,裴芊芊已经腾空翻了几个跟斗,并稳稳的落脚。 回头看着站在远处的白芷君,只见她嘴角依然勾着浅笑,“没想到王妃姐姐还有如此身手,芷君真是佩服。王妃姐姐,芷君从小习武,刚刚一时兴起所以跟王妃姐姐开了个玩笑,王妃姐姐您可别介意。” 裴芊芊何止冷脸,双眼死死的瞪着她,连杀意都有了。 开玩笑?! 都知道她怀孕了,还用掌风袭击她,这叫开玩笑?! 她虽然没内力,可好在她拳脚有点功夫,否则今日不知道死得多难看!她死不要紧,她肚子里的孩子…… “冷凌,给我将她拿下!”没有多余的话,她直接朝冷凌下令。今日她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开玩笑! “是!”冷凌早咬着牙恨不得对她动手了,听到她下令,直接朝白芷君出了手。 “小姐!”一旁谭娘忍不住惊呼。 白芷君许是没想到裴芊芊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瞬,所以被冷凌擒住了胳膊。 可她却是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顷刻间就对冷凌做出了回击,手如刀刃般反袭冷凌—— 两个女人就这么在厅堂里打了起来,惊得谭娘和白芷君的丫鬟惊呼连连,也把外面的侍卫引了过来。 “来人,给本王妃把他们全部拿下!”裴芊芊脸色俱青,咬牙切齿的下令。 “是!”侍卫哪敢大意啊,全朝厅堂里围攻,把白芷君同她的人通通包围起来。 见此情景,正跟冷凌交手的白芷君神色也特难看,不得不住了手。冷凌丝毫不退让,迅猛的将她手臂反剪在身后,并一脚踢向她后腰让她单脚跪地。 两名侍卫迅速的上前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白芷君咬着唇,脸色忽青忽白,可也不敢再放肆了,“王妃姐姐何必如此大怒,我不过是想试试王妃的身手而已。” 裴芊芊沉着脸走过去,一脚踹向了她肚子—— “唔!” “小姐!”一旁谭娘和丫鬟惊恐不已,可侍卫同样将刀刃架在他们脖子上,一个个也不敢轻举妄动。 “试我身手?还开玩笑?”裴芊芊笑得又狠又冷,“白芷君,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你要知道,我们同意你来南赢王府,不过是把你当条狗而已。一条狗也配跟主子开玩笑?信不信今日我宰了你炖汤?!” 语毕,她铁青着脸朝冷凌道,“给我用脚踹!踹到她只剩半条命为止!” 要不是她怀着孩子,今日她绝对亲自动手! 两个侍卫把白晃晃的刀逼紧白芷君的脖子,冷凌松开她手,还真是听话的用脚‘招呼’起她来。 “小姐——”白芷君的人真快吓傻了。 主要是冷凌是个练家子,那每一脚如同带着刀刃般,又狠厉又迅猛。而且她刚跟白芷君交过手,知道她有些底子,更是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 这场面……粗暴!直接! 谁能想象? 怕是白芷君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再怎么说她也是皇上钦此的侧妃,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南赢王府的妃子,起码的端庄应该也有的。就算生气,也应该是让南赢王出面,而不是如此粗暴、野蛮的对付她。 眼下的一切也不能怨白芷君冲动无脑,她刚刚用的是掌风,其实还真是想试探试探裴芊芊的。就算将她伤到,打死不承认也没人敢对她如何。 可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裴芊芊压根就不是什么大家闺女,连儿子都嫌弃她私下不端庄、不矜持、不优雅的女人,能把她跟其他府中的女人相比? “小姐——小姐——求求你们别打了——”谭娘在一旁哭着大声求饶。 “唔唔……”白芷君蜷缩在地上,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偏偏冷凌真是下了狠脚的,她连一丝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王爷到——”门外突然响起侍卫的传报声。 裴芊芊回头,只见身着同样劲装的父子俩已经疾步步入了厅堂。 “发生了何事?”男人阴沉满目,将她搂住的同时冷冷的问道。 “娘,怎么回事啊?”司空南召也紧张的看着厅里的人和事。 冷凌这才住了手,但白芷君已经晕晕沉沉,呼吸紧蹙,连痛呼声都极其艰难。 裴芊芊指着地上,咬着牙道,“她说她想试我身手,从背后袭击我。幸好我反应快,没被她掌风伤到。” “什么?”司空南召瞬间就怒了,那反应之快简直让一屋子人都傻眼。冲到白芷君身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敢伤我娘!敢伤我妹妹!我打死你这混账东西——” 别说其他人反应不过来,就裴芊芊都被儿子小小惊到。好吧,她承认,这是她亲身的! “王爷饶命啊!”一旁白芷君的人普通跪在地上开始求饶起来,那谭娘更是哭得像要断了气,“王妃恕罪……王妃恕罪……侧妃真得不是有心的……求王爷王妃饶命……侧妃从小在家就好玩……她真的只是跟王妃开玩笑……” “开玩笑?!”司空冥夜阴沉的眸底全是杀气,低沉的嗓音犹如地底窜出,黑色的劲装下,颀长的身躯散发出的寒气笼罩着整个厅堂,而他犹如罗刹般走向地上吐血不止的白芷君。 在众人屏声吸气中,只见一名侍卫手中的刀被他夺下,白晃晃的刀刃犹如死神夺命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丝阴森的弧度,迅猛又狠厉的落在白芷君的后腰—— “啊——” 毫无征兆的一刀让白芷君发出惊恐的尖叫,随后四肢瘫软,不省人事。 “小姐——”有两名丫鬟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看着鲜血源源不断的从白芷君腰间喷出,谭娘顾不上脖子上的刀刃,匍匐着身子惊恐万分的爬了过去。 裴芊芊睁大着眼。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粗暴了,结果自家男人更甚…… 这还没完,那带血的大刀被抛掷地上的同时,只听某个男人如嗜血般的嗓音传来,“本王曾经说过,要入我南赢王府,需得供本王半斛鲜血。从今日起,白侧妃每日供血一碗,直到血满半斛。若有不从,给本王撵出南赢王府!” 敢伤她妻女…… 他定要他们以血偿还! 【80】、南召入宫 回到卧房,裴芊芊安静的躺在床上,任由某个男人把她扒光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遍。没办法,身边这男人到此时都还一脸阴沉,那冷森森的眸光真比阎王还吓人,她哪里敢这个时候去跟他开玩笑说那种‘要脸不要脸’的话。 再者,她也想知道孩子有没有问题。虽然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但让他看看自己也能放心。 面对她不着片缕的娇身和如脂般滑腻的肌肤,司空冥夜怕是第一次如此严肃,不带半分*。倒不是他不想,而是盼女心切的他此时心里、眼里都只装着她和孩子的安危,别的多想一分都不敢。 确定她身上没外伤后,他才慢条斯理的给她穿上衣物。 “怎样了?没问题吧?”裴芊芊皱眉问道。好歹表个态啊,他这幅吓人的摸样真的很难猜测孩子到底有没有事。 “谁让你动手的?”司空冥夜没答她的话,而是阴沉沉的问道,那骇人的神色,咬牙切齿的嗓音,直叫裴芊芊缩脖子。 “我没动手,我动的是……脚。” “你还敢说!”司空冥夜低喝。要不是她怀着孩子,这会儿绝对给她一顿板子。 “我没忍住嘛。”裴芊芊心虚的低下头。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司空冥夜冷眼瞪了又瞪,双手攥得紧紧的,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摸样。还以为她多爱护自己,结果就是这般爱护的!幸好孩子大气,若小气一些,他这会儿估计哭都来不及! “你别生气了嘛,我当时真被气炸了,不是故意要动手的。而且她拿掌风偷袭我,我不躲避,难道挨她一掌吗?”裴芊芊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拉着他的手解释着。 司空冥夜俊脸绷得死紧,依然没法消气。 裴芊芊扁着嘴,不得不把他脖子勾住,赖皮似的往他身上挂。 “给我好好躺着!”男人冷声训道,这次居然不吃她投怀送抱的一套。 可他越是这样,裴芊芊越是吊着他脖子不松手,半个身子都往他怀里拱,难得主动去讨好他一次,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去讨好他,“别生气了嘛,再这样凶,万一吓着女儿咋办?” 果然,司空冥夜突然收了声,把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裴芊芊忍着笑,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制服他的法子了。捧着她冷得快炸裂的俊脸,她还嘟着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乖啦,不生气了,反正那女人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咱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你父皇那关吧。” 司空冥夜眸光更沉,“你只管给我待着,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裴芊芊拉长了脸,“怎么,又想禁我足?” 谁知司空冥夜冷冷一哼,“就该把你锁在房里!” 裴芊芊不仅脸黑,都黑臭了。想起以前被他禁足的摸样,那可真是憋屈。虽然现在她自觉了,也不老想着往外跑了,可心理上这是两回事,一个是被人强制关着,一个是她自己选择宅在家中,能一样? 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她立马松了手,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刚刚那吻不算,我收回来!” “……”司空冥夜冷硬的薄唇狠狠一抽。 就因为她这一句话,一身寒气褪去一半。 “我建议你不仅锁着我,最好给我浑身套上枷锁!”裴芊芊继续怨念着。 “……”司空冥夜冷眼剜着她后背,片刻之后,倾身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置于自己大腿上。 裴芊芊也没反抗,但也不迎合他,拉长着脸跟便秘好几天一样。 男人身上的寒气再渐渐的褪去,一手搂着她肩膀让她依偎在自己胸前,这样的姿势也方便他大手抚摸她小腹。尽管那肚子平坦还看不出丝毫怀孕的迹象,可他很清楚,里面确实有个小东西正在成长。 彼此都没说话,可气氛比刚进房的时候好了不少。 正在这时,司空南召在外拍门,“爹,娘,我回来了。” 司空冥夜朝门口瞪去,“进来!” 小家伙推开门,又快速关上,然后跑到他们身前,一脸怒恨的说道,“那女人差不多快完了,她的人去请了大夫到府上,现在大夫正在给那女人疗伤。”顿了一下,他朝自家爹问道,“爹,要不要孩儿再去补一刀?” 裴芊芊惊得眸孔大睁。他爹那一刀已经够要白芷君的命了,再补一刀,那还能活? 她不是同情白芷君,敢让冷凌把她往死里踹,其实也没打算放过她。只是她是司空齐那边的人,一下整死了也不好交代,必须留半条命才行,所以在白芷君的人哭喊着要找大夫的时候,司空冥夜也没阻拦她们。 他那一刀也是有留她一命做交代的打算,否则就凭他那一刀下去,直接卸掉白芷君的人头都没问题。 果然,孩子爹冷声道,“留她一口气她也只能当个废人,不要让她死得太便宜!” 小家伙点着头,“好。”他小脸同自家爹一样绷得又冷又硬,漆黑的眼仁儿里都是难以消除的恶气,说出的话比他们夫妻都还狠,“这种人就该让她生不如死,想害我娘和我妹妹,就算她伤好,我也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如果说司空冥夜是一身寒气逼人,那眼前的儿子就是一身戾气爆发,裴芊芊忍不住拧眉。 自从儿子回京之后,变化就很大,平日里看不出来,可每次有状况发生,儿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一身别家孩子永远不可能有的暴戾气息,绝对不是她能教出来的。 他们父子到底都练了些什么功?这当爹的又是如何教儿子的? 但她也知道,儿子这股戾气不会随便显出,只是在极度气恨之下才有,这只能说明儿子仇视一切想伤害他们的人和事,毕竟有仇必报也是人性格的一种。只要儿子能把控好这个度,不因戾气去伤害无辜,她也不会说什么。 司空冥夜并没附和儿子的话,只是朝他睇了一眼,“去看着,有何情况及时回来禀报。” 小家伙突然抱拳,小身板站得笔直,一脸严肃,“是,孩儿这就去。” 看着儿子那正经严肃的摸样,裴芊芊哭笑不得,想唤住他,可人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她在司空冥夜怀中坐直身,有些不安的问道,“我们家宝会不会成熟得太早了?” 司空冥夜将她脸上复杂的神色尽数收入眸中,沉着脸道,“他有这般天赋和资质,自然不能拿他同别的孩子相提并论。难道你希望他整日围着你我哭哭啼啼的?我如他这般大小,已经被恩师丢在山中独自生活,你能想象那是何样的艰辛?” 裴芊芊咬着唇,反驳不上来。社会背景不同,环境不同,儿子的成长当然也会不同于其他孩子。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儿子跟同龄人有差别,别家小孩遇到事就会找大人,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的,可他们家南召从小到大真不是个喜欢哭的,而且他会走路会自己做事以后,简直出乎意料的让她省心。 不过那些时候她没多想,只当儿子早熟是因为没爹的缘故,再加上落霞谷的条件差,让他在逆境中成长,稍微倔强点的孩子独当一面的能力都比常人强。 好吧,儿子的事她不纠结了。只要他心正,品性端,哪怕他暴戾点,她也准了。 “哼!赶紧放我下去,不想跟想软禁我的人说话!”她突然拉长了脸,欲推开他爬回床上去。 “嗯?”男人冷飕飕的瞪着她,放在她小腹上的手突然捏住她下巴,搂紧她的同时,霸道的袭上她红唇。硬闯,翻搅,吮吸……动作一气呵成,那真叫一个蛮横无理。 “唔唔唔……”裴芊芊先是在他肩膀上敲打,最后抓着他衣襟,只盼他能冷静些。 “可是还想同我置气?”好在司空冥夜只是想惩罚她一番,不过放开她后也没多温柔。 “谁跟你置气了?明明是你在跟我发气。我都解释清楚了,也保证了以后会小心做事的,你还那个样子……”裴芊芊扁着嘴,眼眶一圈都是红的。 看着她流露出来的委屈,司空冥夜还能怎样,打是不敢的,骂她吧,她比他还凶,现在连说她几句都能哭…… “好了,为夫不说了,你也不许哭。”将她脑袋按在肩窝里,他闷声闷气的哄着,“别把女儿给教坏了。” “你就知道女儿女儿……”裴芊芊摸到他后腰一顿捏。瞧他们爷俩想女儿和妹妹的架势,她要是生个男孩,说不定还要塞回她肚里让她重新打造个。 司空冥夜也不恼,等她小气劲发过了,这才将她小心的放回床上。 “避免万一,你这两日最好卧床休养。”他总算软了语气。 “……嗯。”这要求,裴芊芊表示能接受。就当自己娇气吧,观察几天也好。 “为夫要去处理一些事,待冷凌把汤药送来,你服下后就先睡会儿。听话,别任性。”司空冥夜抚着她的脸,浓眉打着结,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不放心。 “……嗯。”裴芊芊点着头。她知道他要去处理白芷君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让她摆在府中。 司空冥夜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才离开了房。 …… 寝宫内,司空齐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从龙床上坐起,他震惊又不置信的瞪着地上前来禀报消息的太监。 “什么?白芷君重伤?!” 此太监正是负责去南赢王府筹办婚礼的小元子,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的禀了出来,“回皇上,据说是白侧妃想试探王妃的身手,故而先对王妃动了手。王妃发怒让丫鬟毒打她,随后王爷赶到,气急之下就砍了白侧妃。” 司空齐震惊的龙颜顿时就染上了怒火,“那白氏没脑子吗?朕让她到南赢王府,是想让她好好同南赢王夫妇相处,谁让她动手的?还对裴芊芊出手,她可真是胆大妄为,活该南赢王伤她,没杀了她都算她命大!” 气死他了! 他几次提醒那白氏,南赢王同裴芊芊不同于普通夫妇,离间他们的关系就别想了。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他会不知道?要是他们夫妇的关系如此容易遭破坏,他还需要头大吗?就是因为儿子太在乎裴芊芊,在乎到哪怕裴芊芊人不在京城,儿子都不会对其他女子多看一眼! 所以他没想过要破坏他们夫妻二人。当然了,如果有女人能让南赢王移情别恋,那又是一回事了。 他千挑万选的选上白芷君,是因为她文武双才,比一般女子要有用得多。可他也几次提醒过她,要想在南赢王府立足,就要想办法同他们夫妻二人走近,特别是要主动跟裴芊芊亲近言好。只要她被那对夫妻接受,才有机会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情况,这样才能为自己所用。 他如何能不气?他不过是想白芷君到南赢王府替他监视那对夫妇,结果白芷君居然无端对裴芊芊动手……真是蠢得连他都想杀人了! “皇上?”太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神色,“白侧妃如今伤势过重,该、该如何……” “这没用的东西,太让朕失望了!”司空齐下了龙床,背着手在寝宫里烦躁又恼火的走来走去。好不容易安插一个女人到南赢王府去,结果就这般废了,让他白费心力不说,以后还想塞女人给南赢王,那更加不易! “皇上……”太监又唤了一声。 “把御医叫去南赢王府,看看白芷君的伤情!”司空齐沉着脸低喝。见太监就要离去,他突然又冷声道,“顺便给南赢王妃看看,是否她真有了身子!” 要是他们夫妻拿假孕来欺哄他,这一次,他定要让他们夫妻好看! 裴芊芊若真怀了南赢王的子嗣,这事还好处理,至少他还能应付白义平。谁让他女儿如此蠢的? 要是裴芊芊是假怀孕,他定要治他们夫妻一个欺君之罪! …… 面对上门的御医,裴芊芊也算配合。按理说,她应该受宠若惊才对,毕竟皇帝公公第一次这么关心她。 可这背后的目的,她是比谁都心酸。 从御医出现到为她把完脉,夫妻俩一句话都没有。直到御医把完脉朝司空冥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司空冥夜只是沉着脸冷冷的应了一声,“嗯。”随即朝冷凌吩咐,“送万御医。” 那御医也不多停留,“下官不打扰王爷王妃休息了,这就回宫向皇上报喜。” 裴芊芊都不知道翻了多少白眼。 别人不知道,难道司空齐还会不知道?她怀孕还需要御医来确诊?难道她家男人只是一个摆设不成?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试探她怀孕的真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鬼药大家都心知肚明! 等到御医离开,她坐起身朝自家男人看去,“那白芷君怎样了?我听冷凌说白府的人来过,他们是何态度?” 司空冥夜在她身旁坐下,拿被子把她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让她脑袋露在外面。 “白芷君胆大妄为、以下犯上对你不敬,我已让人告知白义平。” “那白义平是什么反应?”裴芊芊好奇。 “明日你就知道了。”司空冥夜没明说。 裴芊芊皱眉叹气,“白家没反应,你父皇今夜又派人来,我猜啊白芷君肯定不会离开,至少你父皇还没有死心。” 司空冥夜眸色沉了沉,“他何时死心过?”将她身子连被带入怀中,“如今白芷君与废人无二,也不怕她再生事端。” 裴芊芊点了点头,闷闷的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就当府里养了一条狗,不会多想的。” 司空冥夜低下头,额头抵着她额头,让她看清楚自己眸中的不安,“不论何时,你都不可怀疑为夫,可记清楚了?” 裴芊芊咬着唇点头,“嗯。” 司空冥夜这才满意的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裴芊芊低头,看着自己被他用被子裹成蚕茧的身子,脸有些黑,“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睡?要不要拿根绳子再把我捆起来?” 司空冥夜开始没说话,把她蚕茧般的身子放到床里后,在她身侧躺下才冷飕飕的开口,“省得你半夜不老实勾引为夫。” 闻言,裴芊芊一头黑线狂掉,“……” 谁勾引他了?! 她不过就是睡觉容易乱滚而已! 看着他闭眼假寐的样子,那俊脸又冷又严肃,裴芊芊突然就笑了。玩心一起,她忍不住想逗他,“王爷,您这是打算禁欲了么?” 司空冥夜没睁眼,只是浓眉不自然的蹙紧。 裴芊芊心里都快笑翻了,“爷,你这个样子好正经,我都不习惯了,咋办?” “闭嘴!”司空冥夜掀开眼,冷冷的低喝。 “我就不。”裴芊芊不怕死的跟他对抗,视线还直勾勾的盯着他小腹下,笑得那叫一个猥琐,“爷,你确定你家兄弟会老实?若是它不听话,要不要我替你教训它?” “你还敢撩我?”司空冥夜似是忍无可忍,沉着脸把她连被一起抱到身前,倾斜着头气急般堵上了她红唇。 没多久,房里就不断响起女人的叫骂声,“司空冥夜……你个大禽兽……唔……” …… 翌日,侍卫一早就来禀报,说白府白夫人来了。但白夫人不是到府上来看女儿的,而是来求见裴芊芊的。 裴芊芊当即就冷笑连连。还真是让他们猜中了,臭皇帝没打算放弃白芷君这颗棋子。 从昨日御医上门,她就知道那皇帝公公还是有想法的。这不,昨日白府没反应,今日白夫人才来,且不是先去看女儿,反而先来见她。代表了什么还用多问? 她不慌不忙的让冷凌帮着梳妆打扮好才去了厅堂。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将军夫人,端庄些也能给自己男人长点脸。 白夫人一见到她,跪在地上就开始哭,“求王妃开恩放过芷君。芷君不懂事冒犯了王妃,是我们白府教养不当,还请王妃看在我们家老爷的面上原谅芷君一次。妾身保证她以后再不敢犯此错误,一定会加倍服侍好王爷和王妃。” 裴芊芊挤着笑,“夫人这是做何啊,快快起来说话。”昨日把白芷君伤成那样,他们一家也解了气恨,今日是该表现大度的一面了。 白夫人跪着,依然替女儿求着情,“求王妃能对芷君网开一面,妾身替她感激王妃的宽容大德。” 她一副裴芊芊不原谅就永远不起来的架势,裴芊芊当然是顺着她的话点头了,“白夫人言过了。本王妃没说要记恨白侧妃,王爷也并未有休弃她的打算。看在你们明事理的份上,我和王爷也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就让她在府里好好养伤吧,你们也别多心,我们南赢王府还是会好好待她的。” 司空冥夜说了,等这事一过,就把白芷君身边的人撤换掉。白芷君是废了,猴年马月才能痊愈她不知道,但她身边的人都好手好脚,继续留着肯定不行。等把那些人都换成自己的人,那白芷君的问题就算真正解决了。 而且司空冥夜还说了,如果白芷君以后还不够安分,就让她变成跟当初裴蓉欣一样,痴痴傻傻的看她还怎么不老实! 所以,他们愿意给臭皇帝和白家台阶下。 白夫人听她明确表态后,这才磕头直谢,“谢王爷王妃开恩,谢王爷王妃开恩……” 她今日来,不仅代女儿求情,还带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前来。裴芊芊也没拒绝,全部收下了。 她可没有要占白家便宜的意思,收这些礼她真是一点都不心虚的。白芷君住在他们府里,要管吃管住,以后还要请专人伺候,难道不花银子啊? 白夫人离开主院后,去女儿院中待了不到两刻钟就离开了。 对此,裴芊芊还是只有冷笑。眼中只有功名权势的家庭,亲情不过如此。看看裴家、看看白家,再看看自家男人这个大家族……不都差不多吗? 白芷君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碧霞宫—— 听说裴芊芊又有了身孕,袁贵妃刚好没多久的身子差点又给气病。正好今日肖芹到宫里探望她,在肖芹面前,她都忍不住发了一通火。 “没想到裴芊芊人不中用,肚子还挺争气的,才被接回京城就又怀上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好运!” 不怪她气恨,司空冥夜府里就一个女人,可这一个女人就把自己儿子府中的女人全比下去了。亏她给儿子挑选了那么些女人,结果一个都没怀上,就裴倩云如今怀上了,都是她盼了多年才盼到的。 一比较起这些来,她能不气恨? 肖芹哪敢接话?自己女儿肚子没人家争气是事实,她接话不等于自找羞辱? 袁贵妃也是越想越难消气,接着又奚落起白芷君来,“那白芷君也是废物,亏得皇上如此看重她,没想到她到南赢王府第二天就惹下杀身大祸。真不知道白家是如何调教女儿的,怎教出这般没脑子的东西?现在好了,得到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不仅自己受辱,连皇上都为她的事为难。早知如此,本宫就该提前跟她打声招呼,让她别手下留情,直接杀了裴芊芊多好。” 肖芹这才敢开口,讨好的附和她,“是啊,那白侧妃也真是太冲动了。没把裴芊芊治到,反而差点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了进去。听说她伤得可重了,估计裴芊芊现在正偷笑吧?” 袁贵妃冷下脸哼道,“她笑?本宫早晚要她笑不出来!” 肖芹忙安慰她,“娘娘,您息怒,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袁贵妃看了她一眼,这才缓和了些神色,“嗯。” 对肖芹,她一直都不大待见的,毕竟她曾经在裴家也只是一名妾室。但肖芹这两年在裴家的地位越来越高,而且听说裴相最近要立她为正妻,以后她也就是堂堂正正的相府夫人了。看在裴文安的面子上,加上她女儿裴倩云也怀上了,她对肖芹的态度自然好得多了。 想到她要成为裴家主母的事,袁贵妃突然想起秋后就要被处斩的叶敏茹,于是转移了话题,“裴相打算何时立你为妻?” 肖芹恭敬的回道,“回娘娘,我们老爷说秋后就正式抬正妾身分位。” 袁贵妃点了点头,“裴相此举也算妥当。”肖芹现在虽然是平妻,可同正妻还是有区别,看在儿子娶她女儿的份上,她当然希望这个女人在裴家能上位。 想起叶敏茹,她又忍不住奚落起来,“这叶氏也是个没脑子的!明明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对付南赢王,她却把那小东西弄到府里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她落到如此下场。” 肖芹低着头,红唇划出一丝冷笑。可不是嘛,叶敏茹蠢就蠢在把小世子给弄府里,要是偷偷在外面把那小东西给处理了,也就不会让人发现了。 当然,她还得感谢叶敏茹的蠢,否则,她哪能彻底翻身? “对了,裴夫人,你可知道那日之事如何发生的?为何叶氏连个孩子都对付不了?”袁贵妃突然好奇起来,“既然人都抓到了,为何还会栽在一个小鬼手中?” 肖芹微微一笑,也不隐瞒她,“回娘娘,妾身虽说没亲眼看到,不过也听叶氏房中的人交代了事情始末。听说那小世子可不得了,不仅跟他娘一样不怕剧毒,而且他还会攀墙爬屋,据说一屋子的人都没把他逮着,所以才让叶氏抓他的事败露了。” 闻言,袁贵妃惊讶不已,美目紧紧盯着她,“攀墙爬屋?这是何种本事?”那孩子她见过,虽说有些暴戾,可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太嚣张罢了。 肖芹讨好的回道,“娘娘,听说那小世子能在墙上如平地般爬动,一般人根本拿他没撤。” 袁贵妃更为惊诧,“在墙上能如平地般爬动?” 她突然沉下脸,回想起自己那晚在寝宫受到的惊吓…… 见她神色不对,肖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袁贵妃突然眯起美目,咬着牙溢道,“好一个小鬼头,敢到本宫寝宫作乱,本宫一定不会饶过他!” 肖芹听得有些糊涂,正想多问,只听袁贵妃突然对她道,“裴夫人,最近听郑嬷嬷说,倩云时常被噩梦所惊,本宫着实担心她腹中孩子。今日你来,正好替本宫去瑞庆王府看看,告诉她,要好好休养,好好替本宫生下孙儿。待孩子出世,本宫一定不会亏待她。” 肖芹打消了追问的念头,赶紧应声并谢道,“多谢娘娘对倩云的看重,妾身一定将娘娘的话带到。娘娘,妾身这就去瑞庆王府,您好好保重身子。” 袁贵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肖芹虽宫女退下,她美目中突然溢出冷色,精致的妆容都掩饰不了她此刻的怒意。 好一个小世子! 那晚到她寝宫装神弄鬼吓唬她的东西一定是他! 那两日南赢王夫妇正好被软禁在月西宫,偏偏就在那晚她寝宫里来了‘妖怪’……有这么巧合吗? 攀墙爬屋…… 她倒要看看这小鬼是不是真的会攀墙爬屋! 要是他真有这种本事,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 裴芊芊这两日有了害喜症状,虽然不厉害,但也够吓唬身边的父子俩了。 爷俩最近也不玩‘失踪’了,都老老实实在书房待着看书,裴芊芊负责南赢的事也被司空冥夜抢了回去,她现在只需要动嘴跟他商议一些细节,其他时候只负责吃和睡。不过有时候无聊,她也会去书房陪父子俩,看儿子读书写字或者给爷俩当当书童。 这日早上,一家三口刚用完早膳到书房里,就听侍卫来报,说司空齐想见见孙儿,特意派了人前来接司空南召进宫。 裴芊芊当然不愿意了,忍不住把火发到自家男人身上,“你父皇又想打什么主意?让南召一个人进宫,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孙儿,这种鬼话骗别人还差不多!他们南召回京已经几个月了,就没见这个所谓的爷爷有任何待见。如今突然要见孙儿,谁知道他玩得什么把戏! 司空冥夜沉着脸,欲往外去。 谁知儿子快速抓着他衣袖,“爹,你们干嘛这么火大啊?” 裴芊芊忍不住训斥他,“回去写你的字,不许胡闹。” 司空南召嘟起了嘴,“娘,我哪里胡闹了?我就是好奇皇爷爷为何找我。说不定是因为我可爱,皇上突然想起我了呢。” 他这话让裴芊芊一时无言以对,甚至莫名难受。哪个做儿孙的不想受爹娘和长辈喜爱?儿子突然这样说,明明就是在意皇上对他的态度,只不过碍于他们夫妻不愿多提,他自觉的不问那些事。 司空冥夜突然将他抱了起来,盯着他小脸,严肃的道,“去宫里自己要多个心眼,可是记住了?” 司空南召咧嘴笑了起来,“爹,你就放心吧,我心眼多着呢。” 瞧他那话,裴芊芊真是哭笑不得。可她把皇宫当龙潭虎穴,哪里能放心的,“冥夜,要不你陪南召去吧,我才不要他一个人进宫呢!” 司空冥夜把儿子放下,对她轻道,“让他一个人去也好,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的长进。” 裴芊芊皱着眉正要说话,可儿子已经拔腿往外跑了,“爹,娘,放心吧,孩儿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她想追出去,手腕却被抓住。 “让他去吧,死了那份心也好。” “……” …… 走在华丽的殿宇中,司空南召也没因为好奇而四处张望,一路规规矩矩的跟着太监和宫女。只不过走了许久,他还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皇爷爷到底在哪里啊?” 一名太监笑眯眯的对他回道,“小世子莫急,很快就到了。” 司空南召背着小手,眯着小眼,表示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那太监也没说谎,刚转过一条长廊,他就对司空南召抬手引道,“小世子,皇上这会儿在御书房跟几位大人议事,怕是晚些才会过来。您先到屋里坐会儿,奴才这就让御膳房给您做些好吃的来。” 司空南召还能说什么,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坐坐了。只不过小脸拉得长长的,脸色冷冷的,都不跟他们说话了。 那太监动作也快,没多久就让宫人送来了许多瓜果和点心到他身前,整整摆满了一桌。 “小世子,您先慢用,奴才不打扰您了。”许是见他不高兴,太监也不多留。 “嗯。”司空南召也不待见他,随他去。 知道房门被关响,他这才发现屋子里不对劲。不是屋子里有什么,而是他所在的屋子跟其他地方不同。 没有窗户…… 房顶居然有个大洞,都能看到天上的白云…… 他端坐在软垫上,细细的打量着屋中的一切,小眉头越皱越紧。 啥意思?宫里还缺银子么?连个房顶都修补不好! 看着桌上可口的瓜果点心,他也没客气,随手抓起一只红果子咬了起来。甜甜的味道入口,他也忍不住笑,“其实偶尔进宫混混吃喝还是可以的,等回去的时候也给娘带一些。” …… 殿门外,几个宫人头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样了,小世子爬墙了吗?” “没有,还吃着呢。” “这样下去不行,赶紧找个人吓唬吓唬他。” “好。” …… 桌上的果子,司空南召吃了好几个,剩下的正在往怀兜里装呢,突然房门被人撞开,一人匆匆跑了进来,焦急的对他道,“小世子,快躲起来,刚发现有刺客往这边来了!” 司空南召手蹲了一下,接着继续往怀兜里装鲜美可口的瓜果。 那宫人急得大喊,“小世子,你怎么还不找地方躲啊!” 司空南召对他斜了一眼,“躲什么?” “刺客要来了,万一伤到您怎么办?” “哦。”司空南召淡淡的应了一声,把果盘最后一颗红果子塞兜里之后,才认真看着他,“不就一个刺客嘛,你慌啥?宫里这么多人,连个刺客都抓不了,是吃米田共长大的?” “啊?米田共?”那宫人愣了一下。 “行了,别叫叫嚷嚷的了,赶紧再给我断几盘果子来,顺便把门关上。”他没好气的把宫人往外推,“我这屋窗都没有一个,刺客想来也进不来,你给我把门关好就成!” “……”那宫人真是白着一张脸被推出去的。 关上门,司空南召斜眼冷哼,“连个五岁的娃都骗,真是够不要脸的!” 而就在他刚回软垫上坐下,房顶上那个大洞突然钻进一颗人头,对方蒙着脸,眼神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下面是何人?” 司空南召抬头,漆黑黑的眼仁儿闪了闪,“你就是刺客啊?”还真有刺客? 对方大喝,“少废话,信不信我杀了你!” 司空南召眨了眨眼,“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呢?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谁知对方又冷冷的喝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司空南召小脸拉长,原本放在桌上的小手突然朝他射去,一束银光瞬间从他袖口飞出—— “啊!”只听对方惨叫声和瓦砾震响声同时响起。 “连跳下来的勇气都没有,还敢当刺客?”软垫上,小家伙冷冷哼道。 【81】、夫妻俩讨要儿子! 寝宫里,听完宫人前来禀报,袁贵妃忍不住大发雷霆,“一群废物,让你们去试探他的底细,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地上跪着好几名太监和宫女,见她动怒,各个不停的磕头。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并非奴才们办事不利,实在是不敢太引人注目。小世子是皇上叫宫里来的,万一皇上发现我们对小世子这般……恐怕、恐怕……” 袁贵妃气哼道,“有何可怕的?出了事自有本宫替你们担着!”看着他们几人小心翼翼的摸样,她更是来气,“都傻着做何?还不赶紧去给本宫收拾那小东西!吓唬不了他就给我放把火烧了他!” 闻言,太监和宫女都惊大了眼。 “娘娘,这……” “反正已经找人装过刺客了,放把火烧了他,若追问起来就说刺客做的!”袁贵妃冷着脸,美目中恨意和杀气交织着,精致的妆容都露出几分扭曲。 …。 没多久,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围着偏殿,这里的侍卫被他们打发走了,眼下四处无人,几人挤在一起又怯怯的商议起来。 “进去看过了吗?小世子可还在里头?” “在呢,我们一直守着的,小世子根本没出来过。” “可有从顶上出来?” “没有,我们都瞧着的,只要他爬出房顶我们一定能发现。” “那就好。趁皇上那边还没来人,赶紧动手吧。” “是。” …… 此刻,正兜着沉甸甸瓜果爬在某处墙顶的小人儿回头望着某处失火的方向,伴随着浓烟滚滚,‘救火’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小家伙坐在高墙上,两只小脚垂在半空中摇晃着,从怀兜里摸出一颗红果咬了起来,边咬边嘀咕,“难怪娘不乐意让我来宫里,的确,这皇宫太不让人省心了。又是刺客又是火的,还好跑得快,要是再慢些,估计会被这浓烟熏成大黑脸。到时,怕是爹和娘都认不出我了。” 其实也不是他想走,而是在那里坐着太没意思了。皇爷爷让他进宫,结果只顾着跟大臣说话,把他都忘了。他刚偷偷去看的了,皇爷爷跟几个人说个不停,气得他也没心情等他了。 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娘为他担惊受怕的。 …… 裴芊芊压根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快回来,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回来的。 “南召,见到你皇爷爷了吗?他找你进宫做什么?” “娘,别提了,提起就是一肚子火。”小家伙爬到椅子上,刚坐好,突然低头看了看,然后又跳下椅子,跑到桌子边把从宫里带回来的瓜果全倒了出来。 “你这是……”看着他从怀兜里倒出来的东西,裴芊芊黑线连连,就连一旁的某爹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娘,这些果子真甜,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都带回来了。”司空南召拿起大个的先递给她,还不忘把脑袋凑她面前卖乖,“娘,你看我多疼你,比爹还心疼你。” “嗯?!”某爹瞬间沉了脸。 “呵呵……我宝就是乖。”裴芊芊忍不住笑,也接到手中。不过笑过之后还是把他拉到身前,摸着他的脸认真道,“你想着爹娘是好的,娘很感动。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做,往小说是占便宜,往大说就是偷盗,让别人看到对自己名声一点好处都没有。咱们府里也有不少好东西,不要去稀罕别人的,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娘,我也不算偷啦。”小家伙有点委屈的皱起眉头,“那个太监有看到我装果子的,他也没说不可以拿走啊。” “总之以后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要太稀罕,你要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知道吗?” “哦。那我以后不拿了就是。”司空南召也不跟她反驳。娘说得不怎么好听,可似乎也有道理。 “对了,你到底见到你皇爷爷没有?他到底叫你去做什么?”裴芊芊又重复问道。 “唉!娘,提起我就一肚子气!”司空南召摇着头又爬到椅子上。 “怎么了嘛?说出来让爹娘听听。”裴芊芊好奇得很。儿子是被人接进宫的,现在居然一个人回来,司空齐这个做爷爷的未免太过了。不管是什么愿意要见孙子,难道派个人都舍不得吗? 司空南召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夫妻俩紧紧注视下,把进宫的回来所见到的、听到的都描说了一遍。 他是越说越气恼,主要是被人冷落在宫里头,可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却是越听脸色越冷越难看。特别是听到最后着火的情况时,司空冥夜眸光紧敛,一身蓄满阴沉的杀气。 而裴芊芊忍不住拍桌起身,怒得大骂,“畜生!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见爹娘吓人的摸样,司空南召总算反应过来,“爹,娘,那场火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裴芊芊瞪他,“不然呢,你以为他们没事在宫里放火玩?” 司空南召纠结的看着他们,“可我偷偷去找过皇爷爷,我看到他跟几个人在屋子里谈话,不像是他要加害我。” 裴芊芊眯眼,“你确定你?” 司空南召很肯定的点头,“我能确定。我找到皇爷爷那里时,他好像跟那些大臣谈了许久的话了,真不像他要对付我。” 裴芊芊一拳头捶在桌上。排除了司空齐,还有谁会对付他们家南召,还用问吗? “冥夜,你让人去探探,宫里现在什么情况。”她扭头朝自家男人吩咐起来。 “南召,看好你娘,为父去去就回。”司空冥夜阴沉满布,离开前也不忘交代儿子。 “爹,我会的。”目送自家爹离开,司空南召跳下椅子,跑过去拉自家娘,“娘,你先别急着生气,看看情况再说。” “嗯。”裴芊芊拉着他一起坐下。 “娘,以后我再也不进宫了,你也不要担心了好吗?孩儿已经平安回来了。” “嗯。”裴芊芊搂着他小肩膀,脑子里混乱着,可也不断的算计着。 今日这么一出事,让她心乱又不安,看来得想个法子把儿子彻底的保护起来! 如今她怀着身子,司空冥夜要顾儿子又要顾她,他们母子稍不注意都会成为他的压力。今日之事算是彻底的提醒了她,不能再这么无所顾忌的下去了,必须得想办法让那些人把对他们母子的注意力转移。 可是该怎么做呢…… 过了没多久,司空冥夜回来了。 “让人去了吗?”裴芊芊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嗯。”司空冥夜搂着她肩膀往桌边走。 “最好那场大火不是针对我们南召的,否则我一定跟他们没完!”裴芊芊咬牙恨道。真不是她说大话,而是她已经想到主意了! “不许急躁。”男人扭头轻斥,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她肚子。 裴芊芊手扶着小腹,撇着嘴跟他一同坐回凳子上。 打探消息的人没这么快回来,夫妻俩极有默契的让司空南召去书房练字。 司空南召也听话,“爹,娘,我先去书房了,有事你们叫我。” 目送着儿子离开,裴芊芊这才正色的朝身旁男人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男人微微挑眉,“说。” 裴芊芊倾过身,在他耳旁低语起来。 听完,男人唇角倏然划出一丝笑意,三分阴沉七分算计,又冷冽又邪气。 …… 此刻,皇宫正处在惊乱中,离养心殿不远的玉宁宫突生大火,且火势一发不可收收拾。 这玉宁宫是先皇后曾所住的地方,先皇后乃司空齐生母,宇宁宫也是他时常去的地方。听说宇宁宫着火,司空齐带着正议事的大臣匆匆赶到,可火势凶猛,打水的宫人一泼接一泼,还是没法控制。 众人只能远远的看着宇宁宫被大伙吞噬。 望着漫天的浓烟,司空齐目中带痛,似是被远处的火光灼伤,龙颜也是青青紫紫的,整个神色很是吓人,一旁的大臣甚至连劝慰的话都不敢说一句,一个个屏着呼吸陪着他眼睁睁看着宇宁宫被毁。 “查!给朕彻查!定要找出纵火之人!”极度的心痛让他雷霆震怒,下令的声音都是震吼出来的。 没多久,邱皇后闻声赶了过来。 她刚到,袁贵妃带着宫人也赶了过来。 随后各宫妃嫔都纷纷赶来,一个个望着陷入火海的玉宁宫和怒不可遏的司空齐,大气都不敢喘。 邱皇后突然想起什么,略带紧张的问道,“皇上,小世子呢?您不是说派人去接小世子进宫的吗?” 司空齐龙袍下的身躯猛得一僵,眸孔睁大,突然朝一旁的侍卫喝道,“小世子现在在何处?快给朕找找!” 他身旁的曹公公也反应了过来,白净的脸顷刻间看起来就像失了血般,说话都有点颤了,“皇上,您不是让小元子把小世子带去玉宁宫了吗?” 他这话一落,周围的人各个大惊失色。 司空齐紧捏着拳头,铁青着脸对他低吼,“快去把小元子给朕找来!” 曹公公哪里敢迟疑,这会儿心都悬到嗓子眼了,拔腿就去找人了。 他也不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没想到今日皇上突然要召见小世子。原本去南赢王府皇上都会让他前去,可今日几名大臣突然有要事急于求见皇上,不得已,他跟皇上去了书房,而皇上另派了小元子去南赢王府接人。 可眼下…… 曹公公还没跑几步就已经冷汗连连了,甚至根本不敢往下想。他只希望小世子能贪玩一些,因为贪玩所以没有待在玉宁宫中…… 邱皇后同样是惊得脸色失血,紧紧的盯着远处的火光,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那些妃嫔虽不知道小世子为何在玉宁宫,但眼下的火势也够让她们心惊胆颤了。如此大的火,连人都无法靠近,要是人在里面……那还有活路吗? “皇上,小世子何时进宫的,为何臣妾都没听说?”袁贵妃上前紧张不安的询问道,甚至说出了众人此刻心中的话,“玉宁宫的火势如此大,若小世子在里面,那他……”说着说着,她低下头开始擦拭眼角,哽咽起来。 邱皇后斜了她一眼,目光又冷又复杂。 “闭嘴!”司空齐冷不丁低喝,竟当着众女人的面对她狠狠的剜了一眼。 “臣妾……臣妾是担心……万一小世子他……”袁贵妃低着头肩膀都抽动起来,哽咽得说不上话来。 可司空齐这会儿并不领情她的担忧,放大的眸孔继续瞪着远处的火光。他背对着众人,所以没人看到他龙颜上溢出的细汗,只看到他龙袍下的身躯绷得笔直,广袖中的手隐隐颤动着…… 今日想见这个孙儿只是他一时兴起,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南赢王纳侧之事,最近他们父子关系僵冷到了极点,南赢王已经许久未进宫了,甚至他暗中传了他两次他都未予理睬。 他知道儿子在同他赌气。眼看着每月送丹的日子快到了,他还真有些担心儿子因赌气把这事给忘了。思来想去,他决定从孙子身上下手,好让儿子知道他这个皇爷爷还是疼爱孙子的…… 哪曾想孙子还没见到,却发生这样的事…… 远处扑火呼救的声音清晰又刺耳的传来,犹如惊雷阵阵让人不知所措又惶惶不安。熊熊烈火烧灼着他双目,浓浓黑烟熏得他头晕脑胀。 “皇上,小元子来了。”曹公公擦着汗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另一名太监,还有几个宫女。 “小世子呢?小世子现在在何处?”司空齐不等他们行礼,转身肃厉的问道。 “启禀皇上,小世子他……他在玉宁宫……”小元子扑通跪在地上,话都说不齐整了。 “该死的!”司空齐突然上前,一脚踹向他,“为何要把小世子带去玉宁宫?” “皇上……是您……是您让奴才……带……带小世子去的……”小元子被他踢翻,哆嗦着身子又惊又怕的回道。 “你!”司空齐胸膛剧烈的起伏颤抖着,龙颜铁青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再不喜欢那对夫妇,那也没想过要他们一家的命,毕竟南赢王还能为他所用,哪怕他不受自己掌控,但他对自己的那份孝心还是有的。他巴不得南赢王一心一意的为他炼丹,试问,又如何能舍得去加害他们? 如今小孙儿出事,他该……他该如何向他们夫妻交代? “皇上,您息怒……”袁贵妃上前搀扶着他手臂,哽咽的劝道,“说不定小世子已不在玉宁宫呢,小孩子都贪玩,说不定他此刻正在别的地方玩耍呢。我们快找人四处找找吧,兴许能发现小世子呢。” 闻言,司空齐回头朝身后的侍卫和宫人怒道,“还不快去找找看!都杵着做何?是想朕砍了你们脑袋吗?” 袁贵妃低头擦拭着眼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美目闪过一丝诧异,还有那么一丝丝心惊。皇上如此在乎那小鬼? 平日里也不见他多疼爱那小东西,甚至裴芊芊母子回京至今,他都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那小鬼一句。上次叶敏茹抓了那小鬼,这等蓄谋加害皇族宗嗣的大罪也没见皇上有多怒,反而只治了叶敏茹一个人的罪。 说真的,她还真有些想不通。这个男人很多时候真让他看不透…… 玉宁宫的大伙几乎烧了半日,还是在宫人不断泼水的情况下火势才逐渐变小的。 而另一批奉命去寻找司空南召的人,几乎把皇宫每个角落都搜遍了,也没发现司空南召。当然,小家伙早都回去了,这会儿正在府里看书写字呢,他们能找到才怪。 大火熄灭后,立马就有人到玉宁宫里搜查,抬出了好几具被烧焦的尸体。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能辨别出是几名太监和宫女。 可唯独就不见他们要找的孩子。 刚听说各处都没找到司空南召时,司空齐心都捏紧了,后来又听说玉宁宫里也没找到时,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没找到孙儿的尸首,那不就等于说孙儿没事? 可他还没松气多久,有人来报说南赢王夫妇进宫了。 司空齐还脚型的想着,肯定是孙儿偷着回府了,这会儿定是一家三口听到宫里失火的消息前来探问情况的。于是乎就让曹公公赶紧把他们带去了御书房。 看着只是夫妻俩进来,坐在龙椅上的他抓紧了龙椅扶手,沉着脸厉声问道,“小世子呢?为何没同你们一道前来?” 司空冥夜一脸阴沉的朝他走过去,冷冷问道,“父皇不是派人来接走南召?听说宫里起火,我们特意前来接南召回府的。” 闻言,司空齐眸孔大睁,后背突然一软靠倒在龙椅椅背上。 裴芊芊跪在地上,还没行礼就先大哭起来,“父皇,是不是南召出事了?我们等了一整日都不见南召回来,听说宫里玉宁宫起火……刚在宫门口的时候还挺说你们正在寻找南召……父皇,南召现在在何处,我们想见见他……呜呜呜……” 司空齐龙颜上白一阵、青一阵、黑一阵,如同变色盘一般,说‘花容失色’都不为过。 “南召……南召……”他甚至不敢看儿子此刻阴沉嗜冷的神色。 “父皇?”裴芊芊抬起头,眼泪鼻子已挂了一脸,泪眼模糊中又布满了痛,“父皇,是不是南召出事了?是不是南召出事了?是不是啊?”她朝龙椅爬了几步,猛然哭得声嘶力竭,“我的南召啊……呜呜呜……父皇……我的南召到底怎么了……” 司空齐压根就没反应,不,应该是不知道如何反应,几乎被她的哭声都震晕了,“朕……朕……朕也想知道南召去了何处。” 裴芊芊又痛心又不信的望着他,“不是您接他进宫来的吗?你怎会不知道他在哪?父皇,南召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啊?您快告诉快告诉我……是不是他真出事了?” 瞧他们夫妻的反应,显然就是孩子还没回府,司空齐仅存的那丝侥幸突然就崩了。 也是,宫门守卫森严,一个孩子如何能出宫?就算出宫也会被发现! “朕……朕确实不知道南召在何处。”他渐渐的拉回理智,变得镇定起来,“玉宁宫失火,朕同大臣正在议事,那期间南召确实在玉宁宫。可大火被灭之后,朕派人四处搜查,包括玉宁宫内,都没发现南召。”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并未发现孙儿尸首,就算他没回南赢王府,但也一定就在某个角落。 裴芊芊还是痛心的掉眼泪,“那他在哪里啊?父皇,他在哪里啊?你把我的南召还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啊!我不能没有他啊!你把南召还给我好不好……” “放肆!”司空齐猛然起身,震怒的指着她,“裴氏,休得胡言乱语!如你所说,难道还是朕把南召藏了不成?” “呜呜呜……我的南召……”裴芊芊掩面痛哭。 只是很快,一双手将她从起身扶了起来,熟悉的臂弯将她身子圈得紧紧的,她也顺势伏在自家男人胸膛,只留给司空齐一个颤抖的背影和停不下来的哭声。 司空冥夜紧敛着冷眸,也就他敢用冷冽的眸光直视龙椅前的男人,“父皇,恕儿臣直言,不管南召此刻在何处,不管他是生是死,您都脱不了干系。南召是被您的人接走的,也是在您的眼皮下不见的,是否出事也只有您最清楚。儿臣同芊芊身为他的爹娘,难道过问自己儿子的去向也不该吗?您身为皇祖父,也是一国之君,可连自己的皇孙都看护不了,有何资格训斥我们夫妇?” 司空齐刚刚恢复镇定的龙颜顷刻间又被儿子一番言词激怒,“你!” 可面对儿子的指责,他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偌大又气派的书房中,空气中又是一番水火交战的气势…… 伏在自家男人怀中哭得无比激动的女人突然抬起头,哽咽的道,“王爷,快让父皇下令找找吧,我宁愿南召躲在某个地方也不想他出现一点意外和伤害。” 司空冥夜眸光冷冷的瞪着对面,“父皇,可并不是儿臣要逼你做何,南召是在宫里不见的,儿臣只想要父皇给个交代。” 虽说夫妻俩是有些逼人,可好歹也算退了一步给了司空齐一个台阶下。此刻他还怎么着,当然是下令搜宫找人了—— “来啊,给朕仔仔细细搜查,务必将小世子找出来!” 听着他下令的话,伏在司空冥夜怀中的裴芊芊轻颤着身子,唇角却扬起一抹奸笑。下意识的想用手擦擦鼻子,可手刚抬起又被她不着痕迹的放下。 手上的辣椒水抹得有点多,特么她现在眼泪都还止不住…… …… 这一搜,从傍晚搜到子时夜深。 最后就剩下袁贵妃和邱皇后的寝宫了。邱皇后倒没说什么,听闻司空南召出事,她也是捏了一把汗的。虽不是自己的亲孙儿,但南赢王是站在他们母子这一边的,她也希望孩子平安无恙。免得为了一个孩子从中生出不必要的枝节事…… 她把自己宫里的人全叫去了院中,让大内侍卫把每个角落都彻底查看了一遍。 可碧霞宫内,听说连自己寝宫都要搜查,袁贵妃可就不乐意了。面对一群闯入的大内侍卫,她当即就怒了,“本宫寝宫其实你们能入内的?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今日一整天,其实她喜忧参半,到现在为止心情更恶劣。 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放一把火把那小鬼给烧死在玉宁宫中,再把那几个被她收买的宫人一并烧死灭口。看着那火势把玉宁宫摧毁,她那时是真痛快。 可后来居然听说没找到那小鬼的尸首,她一下子就懵了。怎么没找到呢?不是说那小鬼一直都在屋子里吗?那些被她收买的宫人的尸首都被抬出来了,唯独不见孩子的尸首。她当时又震惊又不信,害怕自己情绪不稳被人发现,于是就找了借口回寝宫休息。 随后没多久,她听说司空冥夜和裴芊芊到宫里来要儿子,更为震惊。难道除了她,还有人要对那小鬼不利? 她甚至猜想是邱兰溪所为,其他嫔妃没有动机,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这样的事。所以听说皇上还要彻查,她反而不着急了,怀着一颗看热闹的心等着看好戏。 但她没想到,这些人竟搜查到她的碧霞宫来了! 她如何能不恼火?她还想马上找到那小鬼的尸首呢! 领头的头领虽恭敬,可也没因为她的怒气而退却,“娘娘,并非小的们要冒犯您,而是皇上有令,无论何处都要彻查。还请娘娘息怒,能让小的们进去。小的们敢保证,不会动乱您的东西,只是秉公行事。” 袁贵妃指着他,冷着脸怒道,“敢擅闯本宫寝宫,信不信本宫立马杀了你们!” 那头领沉了沉脸,继续道,“还请娘娘让小的们进去,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 袁贵妃见他们一点都不服软,一身的高贵和骄傲犹如被人甩了一巴掌,倍感受辱。于是朝自己寝宫的人下令,“给本宫拦住他们,谁敢擅闯,格杀勿论!”她美目夹着怒恨,瞪向那名头领,“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就去找皇上,定要治你们一个冒犯之罪!” 语毕,她端着身子带着宫女冷傲的从大内侍卫身边走过,朝御书房而去。 那头领脸色都僵白了。哪是他们想冒犯,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其他各宫都极力配合,就连皇后娘娘寝宫他们都进去搜查过,眼下就剩碧霞宫了,却突然受阻…… 御书房内—— 司空齐还沉着气等结果,谁知袁贵妃突然求见,一来就委屈的告状,“皇上,那些侍卫太无礼了,竟然擅闯臣妾本宫,还怀疑臣妾宫里藏了人。皇上,您快过去看看吧,他们人还在臣妾碧霞宫外面,说什么都不走。” 一旁的夫妻俩冷眼落在她身上,司空冥夜倒没啥反应,但裴芊芊却忍不住抽了好几下嘴角。 袁贵妃也有四十多岁了,平日里保养得当,加上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服饰,看起来确实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可看着她撒娇、委屈又带泪的摸样,她真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哭就哭吧,可哭得这么嗲,同样身为女人,她也是服了。 要是换做平日,看着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摸样,司空齐不说多心疼,至少也会闻言细语哄几句。可今日他是烦躁了一整天,到现在都还被儿子赖着,非要他把孙儿找出来。别说他有好心情哄她了,能不大发雷霆都算好的了。 “是朕让他们去的!小世子在宫里失踪,朕要将人找出来。”他沉着脸用着仅有的耐性开口。 “皇上,您是怀疑臣妾吗?”袁贵妃泪眼盈盈,好不委屈的望着他。 “朕没有怀疑谁,只是怕小世子贪玩躲起来了。”司空齐龙颜沉了沉。 “皇上,臣妾能作证,臣妾一直都在寝宫,并未发现小世子的踪影。臣妾也一直都替小世子担心着,还盼着他平安无事,如果在碧霞宫发现了小世子,臣妾肯定会带他来见皇上的。”袁贵妃轻拭着眼角,说得温柔又善解人意。 “可……”司空齐也有些心软了,只不过看着对面冷脸的儿子,一时语塞。 见状,裴芊芊冷着脸开口,“娘娘,皇上都说了,许是我们南召贪玩所以躲起来了,也并非有意对您不敬,您又何必阻拦侍卫搜查呢?” 袁贵妃抬起头看向她,略带不满,“南赢王妃,我知你担忧儿子,可本宫宫中确实没有小世子,难道本宫亲自作证还无法让你们相信?” 裴芊芊冷笑,演戏演到这个时候了,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她要是放弃了那今日不白搞一场了? “袁贵妃,恕芊芊直言,您这是在心虚吗?” 闻言,袁贵妃顿时动了怒,“南赢王妃,你这是何意?难道还能是本宫藏了你儿子不成?” 裴芊芊耸肩,“谁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皇想要把我们南召给找出来,别的宫娘娘们都极力配合,就连皇后娘娘都无二话,甚至还帮着我们四下找人。唯独您贵妃娘娘却如此阻拦,娘娘,这怨不得我们多心哪。” 袁贵妃抬手指着她,美目中的泪水都带着怒气,“南赢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如此诬陷本宫,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这边骂完,她回头对着司空齐,那脸就跟变戏法似的,顿时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委屈得眼泪啪啪直掉,“皇上,您看看,南赢王妃竟当着您的面如此诬陷臣妾。” 对她恶心的样子,裴芊芊都想呕两声了。而她却是真对着地上干呕起来,没办法,害喜的症状她控制不了。 司空冥夜将她轻搂在身前,主动替她接过话,冷眼睨着袁贵妃诉状的摸样,“贵妃娘娘,您既然没做任何亏心事,又何必如动怒阻拦呢?” 袁贵妃回头怒瞪着他,刚要说话,却被头顶威严冷肃的声音给打断了,“袁贵妃,没人怀疑你,你不必多言。今日小世子失踪实乃蹊跷,朕一定要查个彻底!” 袁贵妃不敢置信的扭回头望着他,眼眶里的泪缓缓的往下滚,“皇上……” 司空齐沉着脸冷声喝道,“回去!” 袁贵妃神色僵住,脸色突然间惨白,压根没想到他会偏向别人。这对平日里备受宠信的她来说,何止是一句‘打击’能形容的,简直就是当着外人面给她羞辱和难堪。 “皇上……”她更不相信的是自己居然没得到他的信任! “回去!”司空齐又是冷冷一喝,并转身给了她一道冷肃威严的背影,似是不愿再同他多说一句。 袁贵妃嚼着泪,不是委屈,而是痛恨,对旁边那对看戏的夫妻无比的痛恨! 对她临走时那一记如蘸毒的目光,裴芊芊不怒,反而扬起唇角冷笑。这一次,就算整不死这恶心又毒辣的女人,也要让她没法交代…… 从御书房回到碧霞宫,袁贵妃都还来不及发火,就对接下来的事惊呆了—— 侍卫奉命搜宫,居然从她所睡的床下找到一身孩子穿的衣物! 看着侍卫把衣物带到自己身前,袁贵妃那脸色不止白,还白得如同死灰,手指着那身衣物都忍不住哆嗦,“这……这是哪里来的?” 头领冷着脸回道,“袁贵妃,这要问您了。不知道您宫中为何会有孩童的衣物?” 袁贵妃回神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如此做是想嫁祸于本宫吗?” 站在她身后的太监宫人都忍不住替她叫嚷起来,“我们贵妃娘娘寝宫怎会有这种东西?一定是你们随身携来想嫁祸我们娘娘!” 侍卫头领也没多理睬她,只是将衣物交给另一人,严肃吩咐道,“去禀报皇上,就说在碧霞宫搜出来的。” 袁贵妃眸孔大睁,美目中都显出了一丝狰狞。 …… 御书房内,司空齐其实也恼火,面对赖着不愿走的夫妻俩,他自知理亏,所以一直沉着气,也在极力的想办法,看如何能把他们打发走。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对袁贵妃发怒,只是大火烧了玉宁宫,又因为孙儿失踪,他是真痛心和恼怒,想找出孙儿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想追查到底是何人所为,竟如此大胆在他眼皮子下放火。 他让袁贵妃回去,还真是想让她回去休息的,至于搜她的碧霞宫,当然是按例行事,各宫都搜查过了,就她哪里放过,这也说不过去。 他心里都有数了,这个孙儿怕是找不到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对面的儿子解释,好早早的把他们打发回去。 可就在这时,侍卫居然传来消息,并把在碧霞宫搜到的孩童衣物给带到了他面前,“启禀皇上,这是在碧霞宫搜出来的。” 司空齐震惊得差点掉下一双龙目,“这……这……” 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裴芊芊已经上前,把衣物抓到自己手中,抱在怀里就哭了起来,“呜呜呜……我的南召……” 司空齐脑子一片空白,面对儿子充满杀气的冷眼,猛然对那侍卫低吼道,“把袁贵妃给朕带来!” 可恶! 好大的胆!对一个孩子也下得去手,还把他母后的玉宁宫给烧了! 亏他方才还有一些自责,觉得不该对她如此凶恶,当着外人的面给她那么大的委屈。他还想着把这对夫妻打发走今晚就去碧霞宫看她,没想到她居然是幕后主谋! 上一次她生辰宴时,荣襄王妃动了胎气,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深究下去,就当是宫人过错不小心失了手造成的。可没想到她今日又故技重施,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 该死的东西,甚至连他母后的宫殿都敢毁,当真是宠她过头了! “呜呜呜……”裴芊芊依旧抱着衣物大哭,不过手上的辣椒水挥发得快没味了,她只能硬挤了一些眼泪出来,暂时还不敢抬头。 “父皇,此事儿臣定要追究到底!”自家女人‘哭’得如此卖力,司空冥夜哪能独自看戏,咬着牙溢出狠话,“你应该知道儿臣是何样的人!别以为儿臣平日里对你们多番忍让就可以让你们肆意加害我的儿,今日父皇要是不给儿臣一个交代,儿臣誓死也要亲自替子报仇!” 【82】、讹诈瑞庆王 面对儿子的威胁,司空齐龙颜真是比服了毒还难看,可偏偏这口‘毒’还只能咽在嘴里吐不出来。 孙儿是他派人去接来的,也是在宫里出的事,还在自己的女人寝宫中找出孙儿所传的衣物…… 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想他司空齐?枉杀无辜、连自己的孙儿也害? 他承认,对几个儿子的确有偏爱之处。可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再不待见儿子也不至于去杀自己的骨肉!何况南赢王这个儿子对他来说还大有用处,他恨不得这个儿子能事事听令于他,甚至在许多时候他还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和猜测尽量的偏袒他…… 没有人知道,他司空齐身为一国之君,却唯一对这个儿子心生忌惮,也只有这个儿子敢真正与他作对。 他所拥有的胆气就连他最喜欢的瑞庆王都无法比及! 这不是谁权势大能决定的,也并非谁功劳大决定的,而是那种自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自信所决定的。 试问,他自己都忌惮的人,又如何敢明目张胆的去对付?更别说还是那么小个孩子了! 当袁贵妃出现的那一刻,司空齐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她动了肝火,甚至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恨意的,“袁贵妃,你给朕老实交代,小世子可是在你手中?” 他铁青的龙颜,一身怒意自龙袍下散发,那目光狠厉无情,让原本想哭诉冤枉的袁贵妃在走进御书房的时候都莫名感到心惊。 “皇上……” “袁贵妃,你还我儿子!”在她开口时,裴芊芊抬起头哭喊着,好在有儿子的衣物做掩饰,才没人看到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因为痛所以她抬起头时才是一副龇牙咧嘴、痛不欲生的表情,“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啊?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一旁司空冥夜脸色也阴沉难看,主要是自家女人的动作全落入他眼中,要不是此刻在演戏,他真恨不得狠狠训她一顿。该死的,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她还演上劲儿了?连自己都掐! 走过去将她再度拥到怀中,依然让她脸伏在自己胸口上,而这一幕在他人眼中看来,就是他疼妻的表现,生怕怀中的女人太过悲痛而伤及身子。当然了,虽然事实和别人想的差别不大,可原因也只有司空冥夜自己清楚,他不是怕她悲痛伤身,就她一向中气十足的嗓子,这么干嚎几声还不至于伤身,他是怕怀中这女人胡来,活生生把自己弄伤。 “皇上,冤枉啊!臣妾什么都没做过,您可不要听人诬陷臣妾啊!”袁贵妃听着裴芊芊一番讨要儿子的话,赶紧跪在地上,这次是真的委屈到哭。 “什么都没做过?那朕问你,为何在你寝宫内发现小世子的衣物?”司空齐怒不可遏的指着她质问。 “皇上,臣妾不知,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袁贵妃哭着摇头否认。 “你不知道?袁贵妃,你当真觉得朕宠你你就可以无视朕、随你任性妄为了?这些衣物何来,今日你必须给朕交代清楚!”司空齐被气得格外激动,见她否认,言语更是带了一丝恨气。 “臣妾不知……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袁贵妃泣不成声。眼前的男人彷如变成了陌生人,第一次用如此狠厉的神色对她,用如此冷冽的言语对她,抛开他一身威风凛凛的帝王之气,仅是他此刻的怒火和狠话都足以让她忐忑和心痛。 “袁贵妃,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裴芊芊猛的回头怒斥着她,虽然眼泪没多少,可龇牙咧嘴的摸样凶悍十足,那也是伤心难受的一种表现,倒也不让人惊奇,“你生辰那次就让宫人对付我们南召和荣襄王妃腹中的孩子,虽然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可那些人都是你碧霞宫的,没你指使她们敢那样做吗?今日又从你宫中搜出我孩儿的衣物,你居然还在此狡辩,你当真以为皇上是傻子吗?你要是真清白的,那你之前为何要阻拦侍卫搜查寝宫?你百般阻拦不就是害怕我们找到证据吗?如今证据被找到,你还有何话说!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她吼着吼着还欲挣脱司空冥夜朝袁贵妃扑过去,那失去理智的架势分明就是想同她拼个你死我活好替儿子报仇。 袁贵妃跪在地上,被她那副凶悍的样子都吓瘫了,双手反撑着地面,带着泪光的美目又惊又怕的瞪着她,生怕她下一瞬就朝自己扑来。 不得不说这一激动真是把泼辣劲儿散发到了极致,也把司空齐和袁贵妃已经在场的其他宫人都给震吓到了。可要说真同袁贵妃拼命,她倒是巴不得,只不过还要看搂着她的男人愿不愿意了。 一场戏下来,司空冥夜没被他人气着,却被自己的女人给气得神色难看。吼几嗓子就行了,怀着他女儿呢,难道还真想去跟人打架? “南赢王,将她带下去。”司空齐都被她凶悍的样子吓了一跳,回过神的他黑着脸下令。要不是看在她寻子心切的份上,他都想治她一罪了! “皇上,我要我的孩儿!我的南召……呜呜呜……”裴芊芊立刻朝他吼了一嗓子,然后又扑到自家男人胸口哭。她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再给她变个儿子出来! “父皇,如此急着让我们走,难道您还想偏袒袁贵妃不成?”司空冥夜微眯着眼,眸光阴沉沉的注视对面。 “朕只是担心她动了胎气!”司空齐指着他怀里的女人,瞪了又瞪。还真是看不出来,裴家曾经并不中用的女子居然如此……如此泼辣!看看,都快把他御书房当什么了? “王爷,我不走我不走……见不到南召我死也不离开这里……呜呜呜……”裴芊芊背对他们干嚎,“我要南召我要南召……我要他们还我南召……王爷……我要南召……” 司空齐险些被她气得内伤吐血。他今日真是长见识了!这裴氏泼辣不说,儿子居然护她护得如此紧!要不是孙儿真是在宫里失踪的,他真要怀疑这对夫妻是专程到宫里来给气他的! 太不把他放眼中了! “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啊!这些衣物如何到臣妾寝宫的臣妾真的一无所知,求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袁贵妃也拉开了嗓子哭求起来。她现在被人怀疑抓了司空南召,裴芊芊的气势又把他们都震慑到了,她要是再不出声喊冤,会有什么后果她自己都没底。 “来人!”司空齐揉着太阳穴朝侍卫喝道。他现在头痛极了…… “皇上。”数名侍卫很快跑进来。 “将袁贵妃带下去,朕要彻查小世子失踪一事,没有找到小世子之前,袁贵妃不许出碧霞宫一步,更不许任何人探望!”脑大头痛的他冷冷的下着命令,尽管一肚子怒火,可他还没失去理智。 只是从碧霞宫搜出孩子的衣物,并未找到司空南召,他现在定夺袁贵妃谋害司空南召,未免也太冲动了。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袁贵妃哭得嗓子都沙哑了。不管司空南召那小鬼是否死了,她也不可能承认的。一身衣裳就逼她承认?除非她傻!更何况一旦承认自己曾对那小鬼动过杀心,那玉宁宫的火还能瞒得住?这才是她真正所惧怕的! “下去!”司空齐狠狠的对她低吼。 “娘娘,请吧。”侍卫还算恭敬,并没有用行动让她难堪。 “皇上……”袁贵妃哆嗦的从地上起身,红肿的双眼失望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冲向了外面。 一旁看热闹的夫妻目送着她被侍卫带下去,虽也有些解气,可到底还是失望过多。 司空齐这般做,不说偏袒她,但也看得出来他并不相信袁贵妃有作案的嫌疑。 裴芊芊还捂着眼干哭,“呜呜呜……我的南召……你到底在哪里啊……”今日进宫就是为了刁难他们的,有这样的结果总比放纵袁贵妃强。只要儿子一日不出现,他们这些人就得给他们夫妻一个交代。哼!看他们以后还怎么打她家南召的主意! 司空齐沉着脸,又朝儿子冷声道,“南赢王,你且将南赢王妃带回府中好生养胎,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夫妻一个交代!”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夫妻俩还能说什么?闹归闹,可也不能闹太绝了。 不过离开时,裴芊芊还伏在司空冥夜怀中哭哭啼啼。这最后一场戏了,当然要演到最后,总不能让她笑着离开吧。 司空冥夜没半句多话,当着司空齐的面将她打横抱着离开御书房。夫妻俩一个阴沉着脸,一个哭得连走路都没力气了,着实一副痛苦摸样。 总算目送他们离开了,司空齐软瘫在龙椅上,浑身就似被抽空了气般,整个人都快焉了,神色比大病一场还难看。 玉宁宫被烧,小世子不见,又被南赢王夫妇闹了一整日,他现在头晕脑胀,真是头痛到了极点。现在他不仅要查出孩子的下落,还要查出玉宁宫失火的原因。 这绝非简单的失火,看守玉宁宫的那几个宫人全都葬身火中,从火到最后火灭,没听说有一人呼救,如此大的火他们被困其中逃不掉也理所当然,可为何没人听到呼救声? 难道这其中没有蹊跷? “皇上,今儿你累了一天了,奴才扶你回寝宫吧。”看他愁眉又难受的样子,曹公公也极为担心。今日之事他也插不上话,南赢王夫妇痛失爱子,他也理解他们的心情。 “不了。”司空齐抚着额头拒绝。他现在只想安静,到哪里休息都一样。 “皇上,小世子失踪同玉宁宫失火之事是该彻查,可您也要顾及龙体。奴才这就去吩咐御膳房给您熬些参粥,可好?” “嗯。”司空齐淡淡的点头,这才发现自己一整日几乎忘了进食。那裴芊芊太闹腾了,到现在他脑子里都还是她哭哭喊喊的声音,真是烦不胜烦。 曹公公带着一名宫女退了下去。 而他刚走不久,书房外侍卫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瑞庆王来了。” 司空齐原本想说‘不见’,可沉默片刻他还是朝侍卫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司空黎皓跨步进了书房,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衬出他高大的身姿器宇轩昂,稳健的脚步隐隐带着一股威风骁勇之气。今日的他着装有些显眼,长袍上的皱褶也可见他并非刚从府里出来。 那刚毅的俊脸上神色冷肃,双目紧敛,狭长的眼缝中目光如冰刃,尖利而冷冽。无暇打量其他,一进书房他就朝龙椅上的人直言问道,“敢问父皇,为何软禁儿臣母妃?” 司空齐沉着脸,指着龙案上放着的一小身衣物,这是证据,当然不会让裴芊芊他们带走,“在你母妃宫中找出来的。小世子失踪,玉宁宫失火,朕正在彻查。” 司空黎皓浓眉紧蹙,上前将案上衣物拿起,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抬头,他冷硬的哼道,“就凭一身孩子的衣物就能判定儿臣母妃有过?” 司空齐一听,有些不悦,“朕没有说是她所为!可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搜过,唯独你母妃宫中搜出这些,南赢王夫妇也确定这是小世子所穿之物,朕不说你母妃有过,难道她就不值得让人怀疑?” 司空黎皓将衣物扔下,眯着双眼暗藏着怒火,刚毅的脸型都显得有些坚硬,“父皇只知搜查宫中,可有派人搜查过南赢王府?小世子莫名失踪,不见人也不见尸,谁能否定他就没偷着回府?此衣物虽是孩童所有,可谁又能亲自证明这是儿臣母妃所藏?依儿臣看,显然是有人欲栽赃嫁祸儿臣母妃。父皇,凡事莫轻信他人之言,冤枉儿臣母妃是小,中了别人奸计才是最大的损失。” 司空齐瞪着地上的衣物,目光又沉又冷。不得不说儿子的话也有些道理…… 一身衣物也的确证明不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他人栽赃嫁祸,最重要的是宫里的确没搜出司空南召。若他趁南赢王夫妇进宫之时偷着回了府,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皇儿,那你说现在该如何做?” “父皇,还是让儿臣去一趟南赢王府吧。”司空黎皓眯着眼,一束束冷光从眸底溢出。 “那好,你现在就去。” …… 从宫里出来,一上马车,裴芊芊就伏在司空冥夜肩膀上笑个不停。瞧着司空齐那憋怒的劲儿,那真是爽到了极点。特别是袁贵妃,就跟吃了翔一样,那狼狈样光是想想就让人开心。 没错,她现在就是小人得志,居心不良、手段卑鄙、落井下石……可那又怎样,她就是开心、就是得劲儿。谁让那些人平时欺人太甚的?难道只许他们做小人,而他们夫妻就做不得小人了? 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 司空冥夜瞪了她好几眼都无用,只能搂紧她身子替她护着肚子。 “冥夜,你说瑞庆王知道了会如何做?”裴芊芊笑归笑,可也没有因为得意而忘乎所以。她可没忘记袁贵妃还有个不得了的儿子呢! “你说呢?”司空冥夜轻轻勾唇,不答反问。 “肯定要找我们算账啊。”要是司空黎皓能忍,那他岂不是太怂了? “既然知道,那就收敛些。”司空冥夜抚着她脸颊,冷不丁捏了捏。 “知道啦。”裴芊芊对他挤脸做了个怪相。 “……真丑。”司空冥夜突然皱起浓眉。 “你再说一次?”裴芊芊立马坐直身,恶狠狠的瞪着他,“敢嫌我丑?司空冥夜,你信不信我咬你?” 她不是威胁,而是当真伏在他肩膀上就咬了下去。居然嫌她丑了…… “……”司空冥夜狠抽唇角,是没想到她说咬就咬。感受着她牙间的力道,他眸底突然浮出一丝火热,微微侧目,入眼的就是她小巧又肉肉的耳朵。喉结不自然的蠕动之后,他也不客气的低下了头。 “呵呵……”裴芊芊遂不及防,痒痒的感觉传来让她一边笑一边缩脖子躲,双手抱着他的头还想推开,“司空冥夜,你能不能正经些……呵呵……”臭讨厌的,居然敢玩偷袭。 司空冥夜抓下她的手,以后扣住她后脑勺,薄唇从她耳朵瞬间转移到她红唇上。 从得知她有孕后,他就一直禁着不碰她,可不碰不代表他不想。那六年他能忍,那是因为她不在,他心冷至极,自然能忍得下来。 自重逢到今也就两三月,他连‘利息’都未讨回来,却突然要他禁欲,简直就是生生折磨。偏偏她人还在身边,这种只能看不能碰的感觉犹如酷刑,让他真有些苦不堪言。 裴芊芊先还能跟他笑哈哈的,可随着他气息紊乱,越发深入的纠缠,她就笑不出来了。他身子绷紧着,火热的气息释放出来,让她下意识的抓紧他衣襟,动都不敢动了。 “芊芊……”男人放开她,又转吮起她滑腻的香颈,粗喘的气息、沙哑的呢喃,无不彰显着他此时的*,强烈而凶猛。 “唔唔……别……”裴芊芊哪敢再跟他开玩笑啊,就他这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吓人。她怀孕不说,而且还是在马车上…… 也好在司空冥夜还有几分理智,摸到她裤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只不过漆黑的马车里,他一双黑眸散发着火热,显得格外邪魅。 两个人头抵着头,没说话,彼此心里所想的都显现在眸中。 裴芊芊脸颊越来越烫,总感觉眼前的男人在无声的勾引她。其实对他的心思,她心里清楚得很,自打他们成亲以后,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是夫妻该有的‘闺房之乐’,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 如今要他一个‘肉食动物’突然禁肉改吃素,想想都知道他有多难熬了。 就在两人陷入这种用言语都无法形容的暧昧气氛时,突然响起的马蹄声让彼此都略微一惊,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冥夜,看你的了。”裴芊芊把头靠他肩上,佯装假寐。老实说,她还真有点累,这假哭的活也不轻松啊。 “嗯。”司空冥夜收了收手臂,这才朝车夫下令,“停下吧。” 马车刚停下,后面追来的快马也停在了他们马车旁,而且来的不止司空黎皓一人。裴芊芊从小窗口偷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高头大马,乍一看,这气势还真让人生畏。 司空冥夜将她放在座榻上,独自下了马车。 “不知道王兄前来所为何事?” “三弟,听说小世子不见了,身为王叔,本王也很是替小侄担忧。” “多谢王兄挂心。” “听父皇说宫中已让人搜查过,都未能找到小侄。本王向父皇提议,你们夫妻二人进宫多时,恐小侄早已回府,所以父皇特令我前来,随你们回府看看。”马背上,司空黎皓一脸肃冷的开口,即使夜色深浓也掩饰不住他一身的威武和骁勇。 “王兄考虑甚是周全,臣弟也正准备回府,希望南召也已平安在府中等候。”司空冥夜薄唇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幽沉的眸光迎视着他目光的凌厉和威风。 论两方气势,当然是司空黎皓人多胜出,可他独身立于夜色下,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沉冷气息却是无人能及的。就算是司空黎皓,也做不到他这般喜怒无色。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司空黎皓眯了眯眼,对身后众多将士抬了抬手。 看着他们驰骋而去,而且直冲南赢王府,裴芊芊在马车里咬着牙,恨了又恨。 她不是怕他们找到儿子,而是特看不惯司空黎皓的嚣张。如果说他真是自家男人的兄弟那也罢了,偏偏是个野种当道,还大受司空齐重用,光是想想都有一种曰了狗的感觉。哪天要是因为某个亲生儿子被这野种害死,不知道司空齐在发现真相后会有如何反应? 她心里咒骂着,只是为了消内心的气恨,可裴芊芊压根没想到,她这番诅咒般的预言在不久后竟成了真…… 夫妻俩坐在马车里,还是慢悠悠的,也不急着回府。 “爷,幸好我们做全了准备,否则今日还真白闹一场了。”一想到司空黎皓理直气壮的带人去搜他们家,她心里全是鬼火。 “随他吧。”比起她的怒气来,司空冥夜无所谓的勾了勾薄唇。 “唉!”裴芊芊叹气,“算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就算不急也得装装。” “嗯。” …… 他们回到府上的时候,司空黎皓已经带着人把南赢王府里里外外搜查完了。 裴芊芊低着头,从大门哭到卧房,直到冷凌关上房门,她才抬起没有泪的脸。 “冷凌,他们没有动乱府里的东西吧?” “回王妃,没有。”冷凌站在她身前低头回道。 “那就好。”裴芊芊咬了咬牙。所有有用的东西同儿子一起都被司空冥夜转移了地方,就算司空黎皓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什么。但若是他们动乱了南赢王府的东西,哪怕是一个花瓶她也要找司空齐赔偿! 在房里坐了片刻,她还是坐不住。虽说司空冥夜交代让她回房待着就好,其他事他会处理,可裴芊芊还是不放心。 “冷凌,给我再拿点辣椒水来,我们出去看看。” “……是。”冷凌嘴角暗暗的动了好几下。 …… 从她第一次到南赢王府,别说有人如此过分的闯他们府邸大搜特搜了,就算平日也没人敢跑他们府里来闹事。看着里里外外都是司空黎皓的人,裴芊芊那是真心难受。也是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司空黎皓在蟠龙国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强,也更让她理解到自家男人所处的境地是多么不容易。 野种当道,贱妃横行,如果一切只看司空齐这个皇帝行事,这个国家早晚易主改姓。而那一切的后果,绝非是常人能想象的,到时候不仅国不保,司空家族的人恐怕也要面临灭族的危险。 她家男人肩上的重任不比太子低,相反的,太子还要靠着他在外扩张势力,以防将来政变。若不是关系到家族中兄弟姐妹的性命和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她想就凭司空齐这样的爹,以她家男人的性子,恐怕早就离开京城远走他乡了。 而可笑的司空齐居然还想着要长生不老,还想着在有生之年霸占着皇位,还想着把几个儿子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如果他现在退位把皇位交给太子,将来发生的一切还不会太凶险,毕竟太子登基也是名正言顺,就算司空黎皓不服,他一旦作乱,要收拾他也能有正当理由。可那臭皇帝不干哪!死活都要赖在皇位上,看着几个人各个眼红的瞪着他那把龙椅,他还自乐得不行。 通过处理南赢的事,她接触的政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替自家男人和太子着急。特别是太子,如果司空黎皓发现司空齐没有退位之心,第一个要对付的人绝对是他。只要太子一死,司空黎皓这个‘老二’凭着手里的兵权和司空齐对他的宠信,他离当皇帝的日子还远吗? 到时候就算她家男人发兵讨伐,那也要背负着反叛的骂名…… 一路上短短时间,裴芊芊想得多,也想得远,但不可否认,她想得都是随时会发生的大事。 听说司空黎皓去了下人房,自家男人也在那里,她赶紧带着冷凌也赶了过去。 因为下人房里还住着一个养伤的肖永岩! 如她猜测的那般,司空黎皓对肖永岩的伤挺关注,她刚到就听司空黎皓在问,“此人伤势不轻,不知出了何意外?” 司空冥夜只是朝一旁管家递了一眼,管家立刻恭敬的回道,“回瑞庆王,此人是负责后院打扫的,前阵子不小心掉入后院枯井中,所以摔成了这般重伤。” 司空黎皓眯着眼在床上的肖永岩身上来回打量。 裴芊芊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颤,要是肖永岩这个时候把他和裴倩云的事说出来,那他们的计划不就玩完了?! 甭管司空黎皓会不会相信他的话,肯定会立马杀了他。最重要的是把他杀了,以后还怎么跟裴倩云生的孩子滴血验亲? 而就在她忍不住想开口转移屋里人的注意力时,只见一身瘫痪的肖永岩胆怯的对司空黎皓开口,“瑞庆王,恕小的重伤在身无法行礼。” 他这一句话,让裴芊芊脑门溢着薄汗,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肖永岩还是个明智的,否则今日不但他自己有难,他们夫妻还因为他得惹上一身麻烦。 端着身子,她从容的走了进去,“瑞庆王真是亲民又仁慈,区区府里的一名下人,也能让瑞庆王如此关照,真是让我们感动。” 司空黎皓缓缓的转过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南赢王妃可是对本王不满?” 裴芊芊双手叠放在小腹上,对他服了服礼,起身抬起头淡笑道,“我们府里此刻上上下下都是您的人,哪敢对您不满?不过恕芊芊直言,我们府里上下一切都是芊芊在打理,瑞庆王如此关注我们南赢王府后院之事,似乎也有些不妥。” 司空黎皓脸色又沉又冷。凌厉的目光多瞪了他两眼,这才对自己的人冷声下令,“走!” “瑞庆王请留步!”裴芊芊在他转身之时突然唤道。 “嗯?”司空黎皓背着手斜睨向她,眼角的余光都如刀刃般锋利。 就连司空冥夜都暗蹙浓眉,不明白自己女人要做何。他不做声的走过去,将自家女人挡在身侧,颀长的身躯适当的挡住了司空黎皓锋利的双眼。 也就他一身寒气能承受得了司空黎皓的威风气势。同样高挺健硕的两人,气场不同,但也难分秋色。更甚者,比起司空黎皓人多势众,司空冥夜冷然冠绝的气息反而无形中胜了他一头。 “王爷,不能让瑞庆王他们就这样走啊。”裴芊芊拉着自家男人的衣袖,故作委屈道,“你不知道,刚刚我去检查后院,发现鸡圈里一只蛋都没有。平日里这个时候都不知道下了多少蛋了,今日一定是被瑞庆王他们人多给吓唬住了,所以都不敢下蛋了!王爷,这样不行的啊,母鸡不下蛋,没就有小鸡可孵了,这又没蛋又没鸡的,我生完孩子,靠什么补身啊?” 【83】、看我的连环掐 司空冥夜抽动着唇角,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怕是会破天荒的笑出声。 而正打算离开的司空黎皓,那脸色瞬间青黑交错,凌厉的目光如蘸了毒般,夹着一层黑气,顷刻间不大的房间里仿佛都被危险笼罩。 “王爷,你说怎么办嘛?我的鸡、我的蛋、还有鸡仔仔……被他们这一吓,都毁了!你说我以后吃什么?营养跟不上,孩子在肚子里也长不好哪!”裴芊芊拉着自家男人的衣袖摇晃着,委委屈屈的开始撒娇。 当真以为他们南赢王府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别以为人多就可以目中无人,敢欺负上门,她就算打不赢,讹也要讹死他们! 不赔偿损失,明日她就把府里养的东西全给送进宫里去!要是不赔他们家的损失,她就散播谣言告诉天下,这些东西不仅上他们府里闹事,连他们府里的鸡鸭都欺负! 到时就看谁把谁恶心死! “不就几只鸡么?”司空冥夜将她身子搂到怀中,轻抚着她后背安慰着。裴芊芊埋脸在他胸口上,以为他要说‘算了’,正准备狠狠掐他,突然又听他在耳旁道,“就几只鸡而已,别太在意。王兄权大势大,区区几只鸡难道还会亏了咱们?” “……嗯嗯。”要不是脸被他按着,裴芊芊绝对会破功。憋着笑,她还佯装乖巧听话的在他怀中点头。 “王兄,你说对吗?”司空冥夜抬头,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脸色比锅底还难看的男人。 “来人!”司空黎皓袖中捏响指骨节,突然冷喝。 “王爷?”一旁的一名侍卫恭敬的应道。 “给南赢王妃送两百只鸡过来!”司空黎皓几乎是咬着牙带着狠劲儿下令的。 “哼!走!”令声一下,他愤袖跨了出去,深蓝色的锦袍下,一股股冷厉的气息夹杂着呛人的怒火从他后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洒了一路。 看着他走远,裴芊芊这才从司空冥夜怀中伸长脖子,对着地上,“呸!” 司空冥夜唇角都快抽筋了,眸光盯着她,既无奈又纵容,“可满意了?” 裴芊芊撇嘴,“满意啥啊,两百只鸡而已,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对你来说你也不一定看得上眼。说白了,算我大度不跟他计较罢了。两百就两百吧,总比一只也没有好,至少够我们一家四口吃一年的了。” 司空冥夜实在忍不住了,扭过头肩膀抽动起来。 裴芊芊白着眼不理他,人家都闯上门来闹事了,就赔了两百只鸡而已,瞧他都高兴成什么了,就这点出息? 她走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瘫痪的肖永岩,正色道,“还好你什么都没说,否则今日就算我和王爷有心保你都不一定保得住。” 肖永岩一脸沉痛的点着头,“小的知道该如何做。” 他今日的表现不错,裴芊芊对他印象好了不少,也不吝啬几句安慰话,“你既然知道该如何做,那我们也就放心了。你好生养伤,待他日同我们配合好些,总会有报仇的一天。” 肖永岩感激的看着她,“多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如有用小人之处,小的一定尽全力为王爷王妃做事。” 他眼里有感恩,但也有伤痛和仇恨,这些全都落入裴芊芊眼中。她相信肖永岩是真心恨裴倩云的,哪怕他曾经喜欢过裴倩云。被一个喜欢的女人利用,到最后被对方杀人灭口,这种伤害可不是一句说原谅就能原谅的,毕竟他是真差点死掉。要是鲜血和性命如此廉价,那也只能说肖永岩太圣人了。 夫妻俩走出后院,司空黎皓已经带着人马离开了南赢王府。确认了没有东西被人损坏之后,夫妻俩这才回了房。 从午后就进宫,现在早就过了子时,一天多的时间没歇口气了,回房后,裴芊芊倒也不喊累,主要是今日整出来的事不小,她这激动的心还需要慢慢平息。冷凌送了夜宵到他们房中,吃完后再洗洗澡,那真是快天亮了。好在司空冥夜也不用去早朝,有的是时间陪她懒觉。 躺在床上,裴芊芊突然对他拉长了脸,说的话也阴阳怪气的,“还真瞧不出来,你也是家外有家的人哪。这一座大府还不够你住的?在外头搞个小家,怎的,是早就做好打算要在外头养小妾了?” 司空冥夜那脸顷刻间就黑了,眸光冷飕飕的瞪着她,“休得胡言乱语!” 裴芊芊撇嘴,反正看他的眼神不满,“成亲这么久,你到底有几个家我居然不知道,你说我还能相信你多少?要不是这次为了把南召藏起来,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你那些小家的秘密。” 司空冥夜穿过她脖子,把她整个人卷到身前,怕她挣扎似的,修长而结实的大腿还把她双腿给压着,总之就没给她一丝能逃脱的机会。听着她嘴里阴阳怪气的话,在看那酸溜溜的神色,他冷声斥道,“就你会胡思乱想!那不过是义父在京城落脚的地方,我何时同你说过那是我外面的别院?” 闻言,裴芊芊微微一怔,眨眼问道,“义务的家啊?”随即她忍不住翻起白眼,“早说嘛,你早说我也不会多想了!” 她是真的今日才知道那个住处,听他说把儿子送那里去,她就觉得有问题,结果儿子还不小心透露出了秘密,说他们父子最近都有去那里。她这心啊,是真的快酸死了。他在外面还有房子,她居然一点都不清楚! 这要是以后他在外面养个女人之类的,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吧,她承认她这次又误会了,既然是他义父的家,那就……算了吧。 只不过,她倒是想装傻过去,司空冥夜却沉着脸不愿放过她,“你说信我,就是如此信的?你说,这是第几次了?” 裴芊芊继续眨眼装无辜,“哪有几次嘛,还不都是你自己不提前交代,能怪我么?” 司空冥夜眸光一紧,“你还不知错?” “我哪错了?” “再说一次!” “我……”裴芊芊低下了头,气势明显弱了下来,“错了。” “下次再敢胡思乱想,定不让你好过!”司空冥夜磨着牙警告。 “哦,知道啦。”要不是被他困得没法动,她才不会服软呢。 “好了,早些睡。”男人也总算软了语气,并替她摆了一个舒适的睡姿。 裴芊芊枕着他肩窝,闻着他身上清清洌洌的男性气息,虽然舒服得很,可还是没什么睡意。 “冥夜。” “嗯?”男人没睁眼,但手掌却极有规律的在她后背上轻拍着。 “睡不着。” “……”男人抽了抽唇角。掀开眼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想我做点别的事?” “我想儿子了!”裴芊芊粉拳在他胸口打了一下。说正事了,这人非要把她往‘歪路’上带! “想他做何?他在那边好玩着。”司空冥夜依然轻拍着她。 “哦。”裴芊芊努了努嘴。尽管儿子没事,可她心里还是惆怅,也不知道要把儿子掩藏到什么时候。虽说这是她想出来的主意,他们爷俩也赞同,可他们一家心里都清楚,如此做真的是被人那些人逼的。 司空齐是否真在乎孙子她不知道,但袁贵妃肯定是盯着他们一家的。玉宁宫那场火就是证据!今日他们家南召平安无事,那是幸运,可谁也不能保证袁贵妃就能死心。 让儿子藏起来,除了反诬陷那些人一口外,其实真的是无奈之举…… 许是看出她真的没有睡意,又不想她为儿子的事心烦意乱,司空冥夜难得主动转移话题。 “过不了多久,左文筝会充当使者前来蟠龙国。” “啊?”果然,裴芊芊成功的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而且很惊讶,“左文筝充当使者?他来做什么?你不是说曼罗国男子不干涉朝政吗?” “曼罗国男子是不得干涉朝政,可事关两国邦交,也只有男子出任使者最为妥当。”司空冥夜低头看着她,耐心的给她解释着,包括左文筝这次来的目的,“蟠龙国同曼罗国多年来一直似敌非敌,这次左文筝前来,说明曼罗国女帝也有同我国修好的意愿。为夫猜测,女帝应该有两国联姻的打算。” 对左文筝当使者这事裴芊芊也理解。虽说曼罗国女子当政,可外交还是男人出面最妥当,毕竟其他国家都以男子为尊。如此说明曼罗国是挺重视同蟠龙国交往的,所以才愿意尊重外国的国情。左文筝身为长公主之子,这个使者由他担任也再合适不过。 她好奇的是…… “爷,我们这边同他们那边国情都不同,如果联姻会不会太别扭了?呵呵……”一个女权至上的国家,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家,联姻能成? 比方说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娶一个大女子主义的女人,两个人都有身份有地位,这样的夫妻组合能行?会不会过不了几日,两口子就因为‘地位’问题而大打出手,然后血流成河? 那种夫妻拿着刀互砍的场面……原谅她很不厚道的想笑。 “并非是你想的那般。”司空冥夜都忍不住勾唇,哪能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东西,“要曼罗国外嫁皇室族女,并不容易。若我没猜错,左文筝这次亲自前来,有可能会在众多公主之中挑选一人为妻。” “啊?”裴芊芊更惊讶,“这不等于是给布布选后娘?” “也可以这么说。” “爷,你老实说你家妹妹有没有哪个人品好的?如果左文筝真是来选媳妇的,看在你们旧识的份上,你帮他推荐推荐呗。”不是她好管闲事,而是布布当过她‘儿媳’,那么乖的小丫头,如果不小心遇上个恶毒的后娘,那不是太可怜了? “他娶妻干我何事?”司空冥夜突然沉了脸,摆明了他是不想做这个媒人。 “怎么不关你的事啊?”裴芊芊在他怀中撑起身子,还一脸正经的瞪着他,“南召可是把布布当媳妇的,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布布忘记,可是万一他忘不掉布布以后坚持要娶布布呢?那左文筝娶的妻子就是我们亲家啊,你儿子的丈母娘耶!难道你希望儿子有个人品不佳、心狠歹毒的丈母娘?” “……”司空冥夜狠抽起唇角。 “爷,好歹你跟左文筝相识一场,就算我们跟他成不了亲家,你也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啊。”其实内心里她是挺感激左文筝的。当初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要不是左文筝看中她不一样的才能,她是真快没活下去的自信了。后来她在落霞谷落脚,也正因为她能在左文筝那里卖图纸赚钱,她养儿子才会有那么足的底气。 所以她对左文筝这份‘知遇之恩’一直都记在心中。而且左文筝给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他不仅赏识她的设计图画,对她一个独身的女人也很尊重,一点都不像时下那些财大气粗的男人,总觉得女人就该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抛头露面不成样子。 同是皇室子嗣,换做其他人,有几个理解女人、尊重女人的? “他的事不需你我操心。”司空冥夜脸色有些沉冷,显然不满她对另外的男人太过关注,搂着她的手臂都收紧了些,“左文筝又不是无脑之人,你以为是个女子他都要?” “哦。”察觉到他不满,裴芊芊也只好收了几分心思。不谈左文筝可以,那就谈别的吧,“冥夜,你说这次布布会来吗?” “不知。”司空冥夜闭上双眼,回得有些冷硬。 “你这啥意思嘛?不就多提了左文筝两句么,瞧你那吃醋的劲儿,活似我跟他有什么一样。”裴芊芊也有些来气了。他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吧? “你还敢跟他有什么?”司空冥夜猛然睁眼,眸底冷气嗖嗖的射向她脸颊,身躯翻动,顷刻间半压着她。 “我跟他没有什么啊!”裴芊芊哭笑不得。 “你倒是敢?!”司空冥夜冷冷溢道,许是不够解气,捏着她下巴突然覆上她红唇。 “唔唔唔……”面对他犹如饥饿般的吮咬,裴芊芊忍不住挣扎起来。 可她越是挣扎,越是抗议,半压着她的男人越是在她檀口中作乱,越是不愿放过她…… 就因为多提了另一个男人几句,裴芊芊就被欺负得气喘吁吁。好在某个男人最后把持住了,没对她动真格的。窝在他怀中,裴芊芊正想申诉几句呢,突然又听男人冷得掉渣的声音传来,“以后不许你插手男人之间的事!” 闻言,裴芊芊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吃醋就得了,她还能理解,现在居然下这么个命令,是几个意思? “司空冥夜,你是想我跟你打架?” “打架?”男人冷飕飕的盯着她,冷眸里全是不屑。 “看我连环掐——”裴芊芊龇牙咧嘴的叫着,双手已在他腰间下了手。 “……”男人唇角抽动着,白皙的额角隐隐有黑线掉落。 而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女人比公鸡打鸣还响的笑声—— “哈哈……司空冥夜……你无赖……哈哈……别……别挠了……哈哈……我……我错了……哈哈……” …… 碧霞宫,袁贵妃一夜未眠,几乎是掉着泪在委屈和痛恨中度过的。 入宫多年,这还是司空齐第一次对她如此动怒,且还将她软禁在寝宫中,仅是面子,也丢得足够彻底。从来都是她看别人出丑,何时轮到自己被人笑话的地步? 这能不让她委屈、能不让她痛恨? “娘娘,您别伤心了,小心着身子。”一旁大宫女关心又担心的劝道,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本宫如何能不伤心?”袁贵妃擦拭着眼角,“皇上宁肯信别人也不肯信我,还当着他们的面对我下禁令,这分明就是给我难堪!这下好了,邱兰溪肯定在偷着乐,其他嫔妃怕是也一样,这些贱人早都盼着我死呢!” “娘娘,您别这么说,没人敢那般诅咒您的。皇上也不过是在气头上,今日玉宁宫失火,皇上多半都是为了此事才动怒的。他如此宠您,哪能真正让您受委屈呢?”大宫女继续安慰着她。 “哼!”提起司空齐,袁贵妃红肿的美目中就有一股难消的怨气。以前他时不时偏袒一下南赢王她还能理解,毕竟贤妃救过他的命。可这几年随着南赢王逐步出现在世人面前,司空齐对他的态度就越发偏袒,也越发让人不解。上一次裴芊芊母子如此大闹她碧霞宫,司空齐非但没站在她这边帮她,还佯装病发把事情给不了了之了。 想想,她真是一肚子怒火无法消! 怎么的,还想让南赢王入朝委以重任不成?! 就凭他也敢跟她皇儿抢皇位?他也不看看自己有何本事!论身份地位,他排老三,就算太子死了都轮不到他!论功绩,他连太子都不如,更别说其他了。就凭他在府中隐养多年,至今还没有半点人脉和职权,也想坐皇位,说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启禀娘娘,瑞庆王来看您了。”寝宫外的宫女突然进来禀报。 “快……快让他进来!”袁贵妃喜出望外,是没想到儿子会来,毕竟司空齐当着别人的面说过不许任何人见她的。 “是。” 很快,司空黎皓出现在她面前,袁贵妃又惊喜又委屈的迎上去,抱着他泣哭起来,“皇儿,母妃是冤枉的,皇儿一定要替母妃做主啊。” 司空黎皓进来的时候神色都还极其难看,在南赢王府被讹的事可算是给他添了一把怒火。当今世上,还没有人敢如此讹诈他,可那裴氏就敢,不仅敢,还讹得如此理直气壮! 轻拍着自家母妃的后背,他神色缓和了一些,“母妃受委屈了。” 袁贵妃不停的泣哭,“皇儿,你父皇听信他人之言说我加害了小世子……我没有,真的没有。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我寝宫内搜出那些衣物的。皇儿,你要替母妃做主啊,母妃是冤枉的。” 司空黎皓淡淡的点着头,双眸微眯,眸光再次凌厉起来,“儿臣相信母妃是冤枉的。母妃放心,儿臣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袁贵妃这才欣慰的抬起头,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问道,“皇儿,你怎么来这里的?你父皇不仅要囚我在寝宫中,还下令不让任何来看我。” 司空黎皓搀扶着她往软榻那边走去,待她坐下后,他才蹲下身回道,“父皇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并非真的要软禁母妃。母妃大可放心,小世子失踪之事儿臣一定追究到底,以还母妃清白。” 袁贵妃欣慰的点着头,同时又忍不住抱怨,“还是我皇儿最疼我了。你父皇毫不讲理,宁可听信别人之言都不肯听我解释半句。你是没看到他对我的摸样,简直都快把我当仇人了。枉我陪在他身边如此多年,他竟一点情面都不给我,不仅让我出丑,还让我在后宫抬不起头。” 司空黎皓拍着她手背,低声安慰着她,“母妃别为这些事生气了,身子要紧。父皇虽有过错,可也是因为玉宁宫被毁而心痛恼怒。您看儿臣还出现在您面前,这不就说明了父皇并非真正要责怪您?” 他一番话总算让袁贵妃心里的不满散去了一半。 见她情绪总算好转,司空黎皓突然问道,“母妃,玉宁宫到底是如何失火的?” 迎着儿子眼中复杂的神色,袁贵妃略有些不满,含泪的美目嗔着他,“皇儿此话何意?难道你怀疑是母妃让人放的火?”这件事,就算是儿子,她也不能承认。烧毁玉宁宫罪责不小,她知道是什么后果,最重要的是儿子知道了一定会怪她冲动。思来想去,她早就做好打死都不承认的准备了! “母妃,并非儿臣怀疑年,只是儿臣觉得……太蹊跷。”司空黎皓淡淡的勾唇。 “皇儿,你可别跟你父皇一样误会母妃啊。那玉宁宫失火,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听人说司空南召在里面。”袁贵妃委屈道,接着又带了几分憎恨,“在我碧霞宫搜出司空南召的衣物,这摆明就是有人要嫁祸母妃,那场大火,说不定也是别人故意放的,很显然,就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找出我加害小世子的罪证,那失火的事自然就算到了我头上,可见这背后之人是有多卑鄙!这一连串的设计,分明就是想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置我们母子于死地?”司空黎皓沉下了脸,冷厉的眸光盯着虚空,犹如万剑从眸底射出。能如此嫁祸他母妃之人,这后宫只有一人…… 看着儿子眼中的杀气,袁贵妃偷偷的勾唇。不过看见儿子俊脸上的疲色,她也格外心疼,“皇儿,你一宿都没睡吗?” “不碍事的。”司空黎皓摇了摇头。 “那怎么成啊!你一天要操劳那么多国事,现在还为了母妃的事宿夜操心,你是故意想让母妃心疼吗?”她起身拉着儿子的手腕将他往外带,“你赶紧回府休息去,母妃这边不要你管了。” “母妃,不碍事的。”司空黎皓温和的再次重复,也向她解释起自己还不能回府的原因,“过不了多久,曼罗国的使者会来,等下儿臣还要去跟父皇商议此事。” “什么?曼罗国的使者要来?”袁贵妃停住脚,突然变了脸,“妖国之人,你父皇怎会同意见他们?” 曼罗国对她来说,不仅是个妖国,还是个让她能痛恨一辈子的地方!她这辈子,死都忘不了那女帝羞辱她的嘴脸! 想当初,她喜欢上了那个叫左天意的男人……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倾心于他的温柔和体贴。那也是她第一次遇到对女子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甚至同爹娘翻了脸,冲动的随他去了曼罗国。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国家,一切都是女子说了算,男人可以有身份有地位,但所有言行都必须屈尊于女子。左天意虽贵为皇子,可在家族中却没有话语权,一切都得听他母帝做主。本以为凭自己在蟠龙国的家族地位,女帝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可没想到那女帝不仅反对自己的儿子娶她,还出言羞辱她,说她除了美貌外一无是处! 她是生生赶出曼罗国的……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都把身子给了左天意,可那个男人因为女帝的反对,居然也无情的将她抛弃…… 好在爹娘愿意原谅她,还送她进宫选妃。而就在她被司空齐选中之时,突然发现自己怀了左天意的孩子…… 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就连左天意都不知道。而他在多年前突发重疾去世,可以说,这世上再没人知道她献身给他的事,自然也没人会怀疑她儿子的来历…… 而这些,她连儿子都瞒着。 可以说,她对曼罗国是真痛恨在骨子里的,只不过左天意死了,她心里的仇恨放下了一半。而且他们母子如今混得也不差,这些年拥有的荣华富贵也能让她释然、欣慰。 只不过提起曼罗国女帝,她始终无法消恨,那些侮辱她的言语她一辈子都记着,清清楚楚的记着,如同烙印般深深的刻在心底深处。同样是女人,她不过是踩在了男人头上有了地位罢了,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国家能看得过去她们女子为尊的嚣张摸样? 还说她一无是处,她看她们还是恬不知耻! “母妃?”见她神色突然变得怪异,司空黎皓不由的轻唤道。 “哦……”袁贵妃回过神,继续着方才的疑问,“皇儿,曼罗国的人来做何?我们跟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往来过,你父皇为何突然要同他们往来了?” 对她短暂的失神司空黎皓也没多想,如实回道,“如今四海皆平,唯有曼罗国同我们非敌非友。父皇的意思也是想让两国来往密切些,减少不必要的征战。” “皇儿,你不是一直在对付作家的人么?那这次……”袁贵妃美目微眯,意有所指。 “母妃放心,同他们来往那只是父皇的意思,儿臣可没说过要放过左家。”司空黎皓目光沉了又沉。那一年被左家欺骗,他带兵前去征战,结果白走一趟,还差点被左家的人暗算死在边疆。这仇他可没说算了! “好了,皇儿,你先去你父皇那里吧。”袁贵妃这才又催促起他,并心疼的提醒道,“忙完了就早些回去休息,知道吗?可别让母妃心疼!” “嗯。那儿臣先告退了,晚些再来看您。” …… 宫里的事闹得如此大,裴倩云虽没亲眼见到,可得知袁贵妃被软禁的结果,她却是偷着骂了许久。 看来她这婆婆也是一个怂货! 连个孩子都对付不了,还让皇上对她动了气,这不是没用是什么?那老东西也只能在她面前不可一世,连裴芊芊那种女人都对付不了,也难怪她当了几十年的贵妃怎么都没把皇后的宝座弄到手。 还有一件事更让她火大,那就是前两日她娘来看她,跟她说起裴芊芊居然又怀上了。 今日趁着郑嬷嬷回宫去看望袁贵妃,她把尤奶娘叫到房里,总算有机会跟尤奶娘抱怨发泄了。 “奶娘,你说裴芊芊那贱人怎么如此好的运气?她才回京多久,居然又怀上了!”她六年才怀上孩子,而且还是靠别的男人才有的。一想起这些,她对裴芊芊真是恨得牙痒痒! “王妃,您别在意这些,她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尤奶娘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声好语的劝着她。 “可我不甘心啊!她都有一个儿子了,还生?”裴倩云嫉妒得双眼都开始发红。 尤奶娘没敢接话,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她就算再替王妃不满,也管不着人家生孩子哪。 “奶娘,能不能想个办法?我不想要裴芊芊那贱人把孩子生下来!”裴倩云突然拉着她的手委屈的撒着娇。 “啊?”尤奶娘有些受惊吓,“王妃,这、这事怕不好做……” “哼!”裴倩云有些赌气。 她就是不想看到裴芊芊一副受宠要不完的摸样!她要是再生一个儿子,以后怕是更加不可一世! 可要如何做才能让她无法生下孩子? 她现在也不方便出府,而且就算她见到裴芊芊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动手。加上她和裴芊芊互看不顺眼,裴芊芊对她也多有提防,也不会轻易见她的。 既然她不能亲自出手,那就让别人出手! 可找谁呢? 她挺着小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尤奶娘皱着眉一直望着她,“王妃,您想何事呢?” 裴倩云突然睁大眼,咬着牙对她道,“奶娘,你去找找裴蓉欣,就说我有办法救她娘性命!” 【84】、南召偷人 瑞庆王府—— 姐妹再次相见,可身份地位却与当初有着巨大的反差,正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这一反差还并未用到三十年。 曾经眼高于顶、傲不可言的裴家嫡女,虽然嫁得也不差,可却没有了在值得骄傲的资本。比起两个同是嫁给皇子的妹妹来说,她如今尚书家儿媳的身份是真上不了台面。加之叶敏茹被斩的日子快要到了,这几月她为了救母,四处求人,日日夜夜都难以安寝,以至于裴倩云见到她时都有那么一丝惊讶,这满身憔悴、削瘦不已的女人真是她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嫡姐? 再看如今的裴倩云,那真是一身荣华,富贵又华丽。论容貌,她确实比不过裴蓉欣的美艳,可论气质,如今能甩裴蓉欣几条大街,更别说她现在怀着孩子了,那自信、那骄傲,可不比裴蓉欣当然弱。 “大姐,多日不见,你怎变成这幅……德性了啊?”裴倩云坐在软榻上,如同看小丑出现般,奚落讽刺的言语更是毫不遮掩。 “瑞庆王妃找我来有何事?你就直说吧。”裴蓉欣端着身子,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一时也低不下头,特别是看着裴倩云一身华丽、优雅又高傲的摸样,如同万道利剑般扎着她双眼,何止是恨,简直是恨到了骨血里。要是可以,她真想不顾一切的杀了这个夺走她幸福的女人! “大姐,没想到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啊?”裴倩云脸上的笑逐渐变冷。 “哼!”裴蓉欣扭开头,对她来说,就算裴倩云穿着凤袍,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低贱。 “怎么?还想着像当年一样把我们母女踩在脚下?”裴倩云冷冷盯着她,说出的话越发嘲讽,“裴蓉欣,你们母女的好日子早就完了,别傻傻的以为还有翻身的机会。就算你不甘心,那又如何,今时今日你们母女都自身难保了,你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裴倩云,休得羞辱我!再如何,我也是你长姐,长嫡为尊,那也是你一辈子都比不了的!”裴蓉欣忍不住对她发怒,本就憔悴的容颜因为怒色而显得有些狰狞。 “呵呵……你也太妄自尊大了,到今时今日都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境况。”裴倩云掩面失笑,“你是长姐又如何,论如今的地位、论今日的风光,都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在本王妃面前嚣张。” 一句‘本王妃’更让裴蓉欣脸色失血,美目被怒火灼烧的都发红了。 “算了,看在你娘快要死的份上,本王妃也不跟你这个寄人篱下的姐姐计较了,免得人家说本王妃仗势欺人。更重要的是本王妃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无情无义,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本王妃就不计前嫌的原谅你,让曾经的那些不愉快都过去吧。”裴倩云大度的说道,可脸上嘲讽的笑意却没少丝毫。 “你!”裴倩云气得胸脯直颤抖。 “奶娘,快给本王妃的大姐赐座。”裴倩云朝一旁的尤奶娘递了递眼色。 尤奶娘很快搬来一般椅子,放在裴蓉欣身后,还略显恭敬的道,“大小姐,请吧,我们王妃赐的,你就别多礼了。” 裴蓉欣失血般的脸都浮出青色了。 坐她肯定不会坐!虽然自己如今比不上她身份尊贵,可还没沦落到要看她裴倩云脸色的地步。端着身子,她极力的保持着自己仅有的那点尊严,冷冷的问道,“我来可不是让你羞辱的,有何话就直说!” “大姐,你别如此可好?说起来该是我们母女恨你们才对,我都没把你怎样,你怎能如此敌意对我?”裴倩云突然温柔起来,嗔着她的目光有些委屈,“你可要弄清楚,我能嫁给瑞庆王为妃,可不是我耍了什么手段,不过是我运气好被瑞庆王选中而已。你要是恨,也该恨对人才是。” 裴蓉欣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原本红润的唇色都泛着青白。 “大姐,我今日找你来真不是想羞辱你的,我真的就是想找你来说说话。我们姐妹一场,虽然以前也有许多不开心的往事,可是我从未放在心中,再怎样你也是我大姐,我如何能真正恨你呢?我知道这些年你都在恨我,恨我不该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可是你要知道,那些根本怨不着我啊。”裴倩云越发委屈,“想当初,得知瑞庆王要娶我,我也很是意外,甚至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选上我的。大姐,这一切都得怨裴芊芊啊!要不是她用卑鄙手段对付你,你能失去瑞庆王?而我,是逼不得已嫁人,难道皇上赐下的婚约我能违抗?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可在理?裴芊芊不仅让你出现在青楼,毁你名节不说,还把你弄成痴傻之人,你之所以失去原本该拥有的一切,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才是你最该恨的人啊!” “哼!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对她刺激的话,裴蓉欣也不否认她说的都对。如果说她恨不得杀了裴倩云,那裴芊芊,她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剁成肉酱喂狗! “大姐,说起来我们姐妹真的没有彼此怨恨的道理。裴芊芊仗着南赢王宠爱,早就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她不仅要报复你,想让你身不如死,就连当初舍命帮她的我,她都恩将仇报。你是没看到她在我面前的样子,那真是眼长到头顶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要去帮她呢,不仅没得到她一句感恩的话,还时常惹恼你。早知道当初我就该跟同你一起对付她,也不会让我们姐妹俩今日受她的委屈。”裴倩云一副懊恼又痛悔的摸样,迷人的杏眼中还浮出一层水气。 似是被她的痛恨触到了内心,裴蓉欣神色稍微好转,美目半眯着,眸光复杂的打量着她,“你还对付不了她?” “大姐,她可嚣张了!别说我,就连袁贵妃她都没放在眼中,你说我如何能对付她?”裴倩云咬牙切齿的,更显痛恨。 “既然你们都对付不了她,那我又如何能毒妇她?”裴蓉欣自嘲的冷笑起来,她虽然恨到骨子里,可也有自知之明。 “大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对付不了她,我是没机会对付她。你看我怀着身孕,又被看得紧,根本没机会出府。今日我找你来,就是想同你联手,让裴芊芊那贱人从此在世上消失!”说了这么多,裴倩云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联手?”裴蓉欣略显意外。 “是啊,我们姐妹言和,联手对付裴芊芊!” “这……”裴蓉欣沉着脸低下了头。 “大姐,我知道你现在想救你娘,你放心,你娘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裴倩云一脸自信的安慰她。 “你能救我娘?”不是她不信,而是连他们的爹都不敢插手的事,裴倩云有这个能耐?她就不怕惹祸上身?这些日子,她暗中四处托人想办法救娘,可别说救了,人家都避着她。就连家里的公公也开始躲着她,崔锡林这个丈夫更是没用,一天到晚只知道关在书房里读书,根本无视她娘的生死。可以说,她求人至今,真的已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对她的质疑,裴倩云抿唇笑了笑,“大姐,我虽然不能救你娘,可是我家王爷有这个本事啊。不是妹妹说话让你嫉妒,而是我如今怀着身子,王爷对我可在乎了。只要我找个机会好好求他,让他去求皇上开恩,相信你娘就算回不去裴家,也一定能保住性命。” 裴蓉欣抬头盯着她,目光沉沉的越发复杂,“那你想我如何做?” 裴倩云杏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得意,但对她说话时,却变得严肃起来,“我说了我现在没机会出府,都怨我们王爷太在乎我腹中的孩子了。如今我想对付裴芊芊,那真是有心无力。所以我才想让大姐帮忙,咱们来个里外联手,看能否对付得了她。” 裴蓉欣皱起了柳眉,“对付裴芊芊那贱人容易,可要见她一面却很难,我试过好几次,她一听说是我,根本不见我。” 裴倩云温声安慰道,“我也不是现在要对付她,我只是想先同你商议,等找到机会就下手。她现在也怀了身子,要见她确实不易。可她总要出来的……据我所知,曼罗国的使者过不了多久会来,到时候有何大事她肯定会露面的,你可懂我的意思?” 裴蓉欣美目微眯,一束束带恨的冷光从眼缝中源源不断的迸射出。裴芊芊那个贱人,她是没找到机会,一旦找到机会她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杀了她!就算救不出娘,她杀了裴芊芊那贱人也能同娘一起上路! 看着她一身被仇恨的气息包围,裴倩云心里得意得都快冒泡了。在裴蓉欣看不到的地方,她红唇勾起算计的笑…… 答应救叶敏茹不过是哄骗裴蓉欣的话罢了,她都恨不得这对母女早点去死,以报当初她和娘受辱之恨,又怎会出手去搭救呢?她要好好利用裴蓉欣对裴芊芊的仇恨,等她把裴芊芊弄死了,到时候所有的罪名全让她背……如此一来,不仅拔了裴芊芊这根眼中钉,叶敏茹和裴蓉欣这对母女也能一起上黄泉! 这一石二鸟之计,仅是想想她就开心不已…… …… 昨日裴芊芊累了一天,不,应该是说扯着嗓子对别人干嚎了一天,夫妻俩回府后闹着都快天亮才睡着。裴芊芊醒来的时候都是午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动静太大’,让肚子里的孩子也后知后觉的跟着兴奋,这一觉醒来,害喜的反应大得不行,就连惯常冷漠的冷凌都被她吐出一地的秽物给吓得花容失色,跑出去叫自家王爷的时候都差点撞到门框上。 司空冥夜算着自家女人也该起床了,正从书房出来欲回卧房,见冷凌罕见的慌色,顿时俊脸就沉了下来,“发生何事了?” “启禀王爷,王妃她……”冷凌急指着卧房的方向。 司空冥夜带着一身寒霜就就朝卧房而去,话都没听她说完。 冲进房门时,他也为之一惊,疾步过去就将床边软瘫无力的女人给抱了起来。无视地上一滩秽物,他先给裴芊芊把起脉,确定她只是有些虚弱过后,忍不住狠狠的吐了一口气。瞬间的功夫,他脑门上全是一层细汗。 冷凌紧跟着回房,还继续着刚才的禀报,“王爷,王妃害喜了。” 司空冥夜冷飕飕的瞪了她一记,“把屋子收拾干净,去厨房给王妃做些清淡的食物。” 冷凌低着头应道,“是。” 她手脚也快,屋子很快就被她清理干净了。 待冷凌出去后,裴芊芊有气无力的开口,“你干嘛凶她啊?她也不过是被我吓坏了而已。”不怪冷凌突然那样,实在是她这反应太大了,而冷凌又是个未婚的,能不紧张? 司空冥夜搂紧她,不搭她的话,只是沉着脸反问道,“以前也有这般厉害?” 裴芊芊点了点头,“都差不多,反正难受,还控制不住。” 司空冥夜抿紧薄唇,眸光深了又深,并不掩饰他此刻的揪心和担心。摸着她苍白的脸颊,他喉结动了好几下才低声道,“不用担心,为夫会陪着你。” “噗!”裴芊芊忍不住喷笑,抱紧他腰身往他颈窝里钻了钻,“这是正常反应,你们习惯就好,别搞得这么紧张。我都生过一次孩子了,没那么娇气的。冷凌不懂,回头我会跟她说的,可你也不要弄得我跟要临盆似的,亏你还是学医的呢,这些常识难道你还不懂?” “为夫从未接触过孕妇!”司空冥夜俊脸微微一沉。 “呵呵……”裴芊芊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空冥夜冷飕飕的剜了她好几眼,眼看着她两眼笑成了月牙儿,他低下头在她耳鬓磨蹭起来。 裴芊芊缩着脖子笑得更欢,说实话,她现在心里是真的甜,比吃了蜂蜜还甜。外人只知道他家男人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可只有她知道,私下这男人并不正经,而且比她还喜欢腻腻歪歪。虽然总有一种自己是他手中小宠物的感觉,可这感觉却能让她幸福感爆棚。 “爷,给咱没出世的宝贝取个名字呗?”笑过之后,裴芊芊搂着他脖子要求道。 “……嗯?”司空冥夜幽深的眸光微微闪烁。 “最好想两个,一男一女的。” “嗯。”司空冥夜勾起薄唇,指腹在她眉眼间轻抚着。 一下午的时间,夫妻俩在房里腻着,儿子不在,难得白天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 快傍晚的时候,冷凌来报,说荣襄王来了。 裴芊芊好阵子没见到他,听说他来,自然是高兴的。简单梳妆过后,她就随司空冥夜一起去了前厅。 司空澜在厅堂里走来走去,那一脸的焦急就跟天要塌下来似的。见他们夫妻俩总算出现了,就差扑上去了,“三王兄三王嫂,听说南召出事了,是否是真的?” 裴芊芊先忍不住笑,“你别急,坐下再说。” 司空澜都跺起了脚,“三王嫂,我怎能不急啊?我昨日出城办事,没在京城,今日听到消息,我是真快急死了。” 司空冥夜冷不丁训道,“多大的人了,还沉不住气?” 司空澜揪心的望着他,很是不明白他们的反应为何如此镇定。 裴芊芊示意他先坐下,“你别替南召担心,他没事。” 司空澜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这么说宫里传出的消息是假的了?南召真没事吗?能确定?那他现在在哪?” 裴芊芊朝厅外看了一眼,将声音压低了些,“我跟你三王兄到宫里是闹着玩的,南召早就不在宫里了,现在在别的地方,好着呢。” 闻言,司空澜这才舒展开眉头,然后松气的笑道,“三王兄三王嫂,你们可真吓死我了。”他也没追问司空南召的去处,急着要回去,“南召没事就好,那我这就先回府了。” 裴芊芊好奇的唤住他,“你这就回去了啊?不在这边用晚膳?” 司空澜摸着后脑勺笑道,“紫阳还在府里着急呢,我得回去跟她说清楚,免得她一直担心。三王兄三王嫂,我先回去,过两日再来看你们。” 裴芊芊提醒他,“下次记得把紫阳带过来,别老让她闷在府里。正好我也有了身孕,让她过来坐坐我们也能聊些孩子的事。” 司空澜有些别扭,朝自家兄长看了一眼,“三王嫂,紫阳也想来,可是这不太合规矩……” 对他的话裴芊芊还是理解的,这年代把孕妇窜门当做了忌讳,不是能随便往别人家跑的。可对她来说,这些忌讳根本没啥道理。古人还说生完孩子不能洗澡呢,可在现代,哪个女人有如此邋遢的?医生还要劝产妇注意卫生呢! 她也朝自家男人看去,希望他别跟其他人一样有那些迂腐的观念。 司空冥夜沉了沉脸,似不耐的道,“改日带她来府里坐坐吧,陪你三王嫂说说也好。” 司空澜立马开心的应道,“嗯,我改日就带紫阳过来。” 他知道紫阳这段时日真是憋坏了,她胆子小不敢轻易外出,总担心会伤到孩子。如果带她来南赢王府,她一定会乐坏的。 目送他跑走,裴芊芊朝自家男人笑道,“要说这世上谁最疼老婆,我看当属荣襄王。” 她这话,司空冥夜直接黑了脸,“为夫不疼你?” 裴芊芊撇嘴嗔道,“人家那是疼在心里,你是让我疼在身体上,能一样么?”见他那脸黑得都没发看了,她才呵呵走过去,拉着他往卧房回,“行了,开几句玩笑而已,你还真当小气鬼啊?” 性格不同,对待女人的方式就不同,她只是赞扬司空澜而已,可不代表她就希望自己的男人变成那样。其实她也不羡慕别人,自家这男人是闷骚了些,可这样也好啊,至少他那身‘骚劲’只对她一个人发作。 这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夫妻俩正准备熄灯歇下,有侍卫突然来报—— “启禀王爷,小世子今夜跑出去了。” 夫妻俩赶紧打开门,裴芊芊没见过这个侍卫,可知道他是负责别院看护儿子的人,紧张得直问,“小世子跑哪去了?你们怎么不把他看好呢?派人找过没有?” 侍卫单膝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回王妃,属下并不知道小世子何时离开的,更不知道小世子去了何处。属下实在无法,只能回府禀报,希望小世子能在府中。” 裴芊芊立刻让冷凌带人在府里找了起来,可最终结果是儿子并没有回府。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抓着司空冥夜的手紧张得发抖,“爷,你说南召会去哪啊?好端端的他往哪里跑?他会不会又跑到宫里闹事去了?要真是这样,那你赶紧派人去把他弄回来!” 司空冥夜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对她低声道,“他应该不会去宫中。” 裴芊芊揪心的看着他,“那要是他去了呢?” 司空冥夜反手将她紧张的双手握住,“南召没那么傻。”语毕,他朝地上的侍卫沉声道,“回去守着,切莫张扬。本王相信小世子不会乱跑。” 侍卫立刻应声,“是,王爷。”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裴芊芊直跺脚,“那兔崽子半夜三更不睡觉,是想干嘛?”凭儿子现在的本事,普通的侍卫根本拿他没撤!那兔崽子仗着有些本事了,就以为可以胡来了?! 司空冥夜不但不急,反而把房门关上,带着她回屋里,“你且安心,他身边有暗卫,不会出事的。暗卫没回来报信,说明他并无危险。” 裴芊芊皱着眉,尽管他的话让她安了些心,可一想到儿子任性的瞎跑,她就恨不得把人抓回来揍一顿,“这兔崽子真是越发胆大无畏了,等找着他我非给他一顿狠揍不可!” 司空冥夜停下脚,将她搂到身前,低声安慰道,“他是胆气过人,可做事也极有分寸,你我都应该信他。” 裴芊芊无法反驳,只能对他发牢骚,“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太小了,搁别人家,他这年纪还没断奶呢。” 这一晚,她几乎没怎么闭眼,一是儿子跑不见了她担忧,而是肚子里这个又闹腾她,一晚上害喜的反应反反复复,等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睡着,整个人几乎都快虚脱了。 她这样,司空冥夜又如何能睡得好?看着自己女人就差没把五脏六腑吐出来的摸样,他一整晚都跟刀绞着心窝似的。各种法子都试过了,她还是难受,就一口水都能让她孕吐不止。 看着怀中总算安睡过去的女人,他幽深的眸中全是心疼。手掌抚着她小腹上,盯着她小腹都瞪了好几眼。难道这是个不省心的? 而就在他刚闭上眼准备陪她入睡时,门外又传来冷凌的声音,“启禀王爷,左文筝左公子在大门外求见。” 司空冥夜倏然睁眼,眸底闪出一丝讶色,不是还有半月才到么? “请他请来,告诉他,本王稍后就到。” “是。” 司空冥夜蹙着浓眉,轻缓的将女人脖子下的手臂抽出。替她拂去耳边的细发,眸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更换衣物。 左文筝到京城不先去宫里提交通关文书,却先跑他这里来…… 几个月不见,司空冥夜一进厅堂,都还没来得及摆脸色呢,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人突然起身就指着他发怒,“司空,赶紧让你儿子把我女儿交出来!” 司空冥夜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迎着左文筝被怒火烧红的双眼,他还淡漠的反问道,“你女儿又不见了?” 也不知道左文筝有多气,居然冲上去就把他衣襟抓住,跟吃人般的对着他低吼,“把你家那兔崽子给我叫出来,要不然我今日跟你没完!敢偷我女儿,我非扒了那兔崽子的皮!” 他能不冒火?他撇下人马跟女儿先赶在前面,是想给芊芊一个惊喜,谁知道昨夜刚进京城,在客栈落脚时,他就跟小二在门口说话的功夫,回头女儿就不见了。人他是没追到,可追到半路他也看清楚了对方是个孩子。那兔崽子背着她女儿到处躲藏,而他也跟着追了整整一夜…… 可惜最后还是让那兔崽子给跑了! 他不来南赢王府要人,还能去哪里要人?能把他女儿带走、能让她女儿心甘情愿跟着走的,这世上还没几个人能做到! 司空冥夜沉着脸将他手腕拉下,冷漠的朝主位走去,“南召不在府中,有本事你自己找去。” 还以为儿子半夜跑哪去疯了,没想到是…… 左文筝一身怒火,一身白衣都像随时会被点燃般,紧紧的咬着后牙槽,“你是想纵子偷人?” 司空冥夜冷飕飕的回敬着他,“你护女不当,干本王何事?无凭无据的,如何能确定我们南召偷了你女儿?” 左文筝突然甩袖冲了出去,“我就不信找不出那兔崽子!” 也不怪从来温和如玉的男人大发雷霆了,妻子早逝,就一个女儿陪着他,那真是他心里的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果说女儿到了适婚年龄嫁人他还想得通,可自家女儿才这么大点,就被一个小鬼惦记着,还明目张胆的从他手里抢人,他能不怒?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向来挑人的女儿居然被一个小鬼‘迷得神魂颠倒’,宁愿把他这个爹丢下都要跟那小鬼跑…… 司空冥夜抽着唇角,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起来。 他没阻拦左文筝在府里到处找人,而左文筝搜遍了府也没把偷女儿的小家伙给找出来。他不甘心离去,只能带着一身怒火重返厅堂里。 那小鬼不出来没关系,他就在这里等! 司空冥夜也不撵他,还让人把好茶奉上,吃着茶,欣赏着他那身怒火,就跟欣赏风景般惬意。 决定赖在这里不走以后,左文筝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突然扭头问道,“芊芊呢?怎不见她出来。” 那一句‘芊芊’让司空冥夜脸色瞬间难看,冷着脸纠正道,“她是本王的妃子,左公子还需尊重为好。” 原本怒容满面的左文筝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嘴巴长在左某身上,左某如何唤她干你何事?芊芊是你王妃又如何,左某认识她的时日可不短。” 司空冥夜冷眸微眯,黑袍下蓄满了冷冽的寒气,“左公子这是何意?” 左文筝端起茶水,轮到他惬意的抿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的对他挑了挑眼角,“其实左某对芊芊……” “你敢!”司空冥夜猛然起身,手边的桌子差点被他拍裂。 “呵呵……”瞧着他那一身危险的气息,左文筝也不把话说完,继续抿茶。 …… 房间里,裴芊芊睡的也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什么在旁边,不是自家男人的气息。 她惺忪的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自家男人那张冷脸,没想到一张精致的小脸在她眼前放大—— “啊——”她是真被吓到尖叫。 “娘,你小声些。”儿子紧张的声音也响起。 “你……布布……”裴芊芊傻眼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稳住心神的她都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布布,快叫娘。”司空南召摸着小丫头的脑袋,不停得给她使眼色。 “……娘……娘……”布布小嘴咧着,眼弯成了月牙儿,又萌又可爱的叫唤着。 “哟,布布都会说话了?”几个月不见,裴芊芊惊吓过后也是惊喜不已,摸着她粉嫩的小脸蛋,就差上去亲一口了。 “……娘……娘……”小丫头见她高兴,一直唤个不停。 “……”裴芊芊笑着笑着就想掉黑线。再看儿子那得意又满意的兴奋样子,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真的不想这么年轻就当婆婆…… 短暂的惊喜过后,她这才发现情况不对,于是立马朝儿子问道,“南召,你怎么把布布带来的?她爹呢?” 司空南召突然低下头,一言不发。 裴芊芊不由得皱起眉,“南召,你说实话,你昨晚干嘛去了?”看到布布出现,她心里已经有些数了。 南宫南召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你倒是给我说话啊!布布怎么来的?难道你昨晚跑出去就是去偷人?”裴芊芊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她这句‘偷人’也没用错,只是含义不同罢了。 “娘……”小家伙总算抬起头面对她,可小脸却跟受了委屈一样布满了难受,还抓住她的手摇晃起来,“娘,布布是孩儿的媳妇,孩儿不能没有她啊。我不是去偷人,我有问过布布的,她也愿意跟我走的。娘,不信你自己问布布,我跟她是真心的。” “我的妈勒!”裴芊芊抚额,直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真心……真心……两个屁小孩,毛线的真心啊! “娘,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布布爹好凶的,他死活都不让我跟布布在一起。娘,你跟布布爹说一声,让他同意我们好不好?大不了我多给他几百两银子当聘礼。”司空南召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裴芊芊已经被他弄得里外凌乱,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幸好左文筝不在,要是听到这话,估计会吐血气死吧?司空冥夜说过,要娶作家的女儿不容易,不是身份地位的问题,而是人家不会把尊贵的女儿嫁给别人当生儿育女的工具。更何况几百两银子……那跟抢也没差别了。 “娘,孩儿求你了,帮帮孩儿吧。布布爹昨晚追了我一夜,现在还在府里呢。”司空南召眼仁儿里多些水汽。 “南召,不是娘不帮你,你要跟布布玩,可以跟左叔叔说一声,你这样,爹和娘都很为难,你知道吗?”裴芊芊心疼的看着他,不是她心软,是看着儿子这幅摸样,她真有种‘棒打鸳鸯’的感觉。 “娘,孩儿对布布是真心的。布布是孩儿的媳妇,这不是玩啦!”司空南召认真的纠结道,还把身边小丫头抱得紧紧的,“我不管,谁也别想分开我们!否则我就带布布私奔!” “南召!”他狠话一出,裴芊芊又惊又怒,“谁教你这些的?你们才多大啊?能干这种事?你是想把娘气死是不是?” “娘……”司空南召一脸痛苦,眼眶里蓄满了泪,随时都要掉下来。 “召……召……”小丫头见他不高兴了,忙抓着他衣襟扯起来,虽然看起来有点粗暴,可明显是不想让他哭。 “我……”裴芊芊真想翻两个白眼晕过去。如果说两个孩子只是玩,怎么她都无所谓。可儿子一开始心思就不单纯,哪怕分开几个月,他还是咬死了布布是他媳妇。再看布布这丫头,她是真服了…… “行了,你俩先在房里玩会儿,我去见见布布她爹。”她也不能赖在床上了,赶紧起身下床去拿衣服换。 “娘,你不要跟左叔叔说我们在这里好不好?”司空南召不放心的提醒道。 “你们先待着吧,别给我再乱跑了!”裴芊芊没好气的回头瞪他。 看着她出去,司空南召这才把布布抱上床,给她脱了鞋子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小丫头一个劲儿的傻笑着,司空南召从怀兜里摸出两颗红果子给她,她一手抓一个,笑得‘咯咯咯’的。刚咬了一口,她见司空南召望着自己,突然将另一颗红果子喂到他嘴边。 “布布乖,我不吃。”司空南召摸着她脑袋摇头。 小丫头也不客气,欢欢的吃了起来。 看和她两只小羊角辫,司空南召又从袖中摸了摸,摸出两朵不知道哪里采的花儿,然后给羊角辫一边插了一朵。小丫头用手摸了摸,突然扑向他,咧着嘴就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呵呵……”司空南召这才笑了起来。他就说布布也喜欢他吧?最让他惊喜的是布布还会喊他的名字了,都没有教她的,是她自己喊出来的。 厅堂里—— 见到她出现,司空冥夜沉着脸上前将她轻搂着,“怎不多睡会儿?” 他身子高大,裴芊芊确定某人看不到她神色后,赶紧给他使了使眼色,意思是他们房里不正常。 很快,她伸长脖子朝椅子上的男人笑着打招呼,“左公子来了?咦,布布呢?怎么你没把布布带来吗?” 对她,左文筝肯定是生不起气的,曼罗国的男人向来宠女人,更何况他对眼前的女人确实有那么些好感。只不过想到女儿被她儿子偷走,他还是露出了些不满,所以只僵硬的应了一个字,“嗯。” 裴芊芊有点尴尬,更多的是心虚。她现在也纠结啊,要不要把儿子和布布在他们房里的事说出来? 说吧,儿子会伤心,就凭他那倔强的性子,敢偷走布布一次,那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说不定最后真来个私奔! 不说吧,看着左文筝最她罕见的不满,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好在身前的男人及时替她解围,搂着她往外走,“你刚醒还未用膳,为夫陪你去。” 裴芊芊歉意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左公子,你先坐会儿,我们一会儿过来。” 左文筝面无表情的目送她离开。 走到花园里,裴芊芊赶紧把自家男人拉住,压低声音道,“南召跟布布在我们房里呢,昨晚他真是去做贼了,还把布布给偷偷带走了。冥夜,你快想想办法吧,能不能让左文筝把女儿先留在我们家?就当两个孩子在一起作伴玩耍。” 司空冥夜朝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抽了下唇角。 “依为夫之间……难办。” 【85】、司空冥夜吃醋 对儿子把布布偷走的事,裴芊芊清楚,再怎么逃避都是不行的。更何况自己儿子做错了事,他们身为爹娘,如果对左文筝没个交代,那不成了‘助纣为虐’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亲自去跟他谈。看在彼此认识多年、也合作多年的份上,希望左文筝能原谅他们南召。两个孩子还小,现在谈婚论嫁那真不合适,她不会去提那些,眼下她只想让左文筝接受他们家南召能和布布在一起玩。 “左公子,一路辛苦了。”坐在左文筝对面,裴芊芊脸上堆着满满的笑。 “你非得如此见外?”左文筝掀着眼皮,温柔的眸光不满的嗔了她一眼。 “呵呵……左大哥。”裴芊芊傻笑了两声。 旁边,一股冷气直朝她冲来,她扭头一看,赶紧使眼色。为了儿子,这家伙能不吃醋吗? 将夫妻俩的神色收入眸底,左文筝轻扬着唇角,生怕气不死某个黑脸的男人似的,温润的嗓音对着裴芊芊,轻柔如风,润滑如玉,别提多动听了,“芊芊,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既然你称我一声大哥,那我自然不能把你当做外人,以后我们就算半家人吧。” 裴芊芊承认,他声音很动听,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过话,那俊美的笑容比外头的阳光还温暖怡人,真是能把人心灌醉…… 可她却忍不住淌下黑线,一身鸡皮疙瘩!饶是相识多年,她都一身肉麻,外加还要承受某个醋男罗刹般阴沉又危险的气息,这感觉,她真想直接落跑了。 可为了儿子,她还得傻笑,“左大哥,那个……那个客套话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说说你们父女接下来的事吧。这个……这个事啊……左大哥,能不能让芷晴在我们家住一阵子,呵呵,我就一个儿子,还没有女儿,我跟冥夜可喜欢女儿了。” 人生第一次她说话能结巴成这样…… 左文筝突然睨着她肚子,而且还是直勾勾的看,轻挑起眉梢,“听说你有了身孕?说不定就是女儿。” 裴芊芊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小腹,都想对他翻白眼了,可还得挤笑,“是有了,不过还要好几个月才知道是男是女。”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人好难对付,咋以前都没这种感觉呢?当初他们合作时,这人干脆得很,而且极好说话。 就片刻功夫,她就觉得压力好大,不,应该是替儿子感到巨大压力。不过是做玩伴就这么困难,真是儿子以后死活要娶布布,这左文筝会不会拿刀追杀他们南召? 对左文筝护女的态度她心里有了几分底,也正因如此,她也逐渐镇定下来,笑得也没那么假了,“左大哥,不是我吓唬你,这京城最近有些不太平,我们母子刚回来不久就发生不少事。我说把布布留在南赢王府,其实也是为了你们父女着想。你来这边是有要事在身,虽然可以把芷晴带在身边,可也不太安全。特别是瑞庆王那里,你应该懂的。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我就怕他们不顾两国邦交,硬要对你们不利。如果芷晴被我们看着,一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的事,没有后顾之忧,二来也可以让芷晴陪着我,让我们替你临时照顾好她。左大哥,你觉得我这建议如何?” 左文筝敛下眸光盯着地面,他唇角依然勾着笑,只不过笑得有些诡异,比她硬挤出来的假笑还渗人,反正裴芊芊看不透,只能等着他思考。她偷偷朝自家男人看了一眼,想给他使个眼色让他也帮忙说说,可司空冥夜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左文筝身上,冷脸绷得死紧,冷眸跟刀片一样剜着她。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算了,让他醋死得了! 就在她绞着脑汁打算再接再厉说服左文筝时,左文筝突然抬起头,那诡异的笑没有了,只是温和的看着她,“那我就芷晴先谢过了。” 裴芊芊顿时松了一口气,“左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芷晴的。” “既然说好了,那我就先进宫了。”左文筝说着话已经起了身,并朝某个冒酸气的男人看了一眼,突然绯红的薄唇勾勒出一道优美绝伦的弧度,“司空,可得把芊芊……看好了。” 他这话,裴芊芊没听明白,可司空冥夜脸色黑到了极点,裴芊芊都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目送左文筝离开,她起身朝自家男人走去,还忍不住问道,“左文筝啥意思?难道他知道有人要对付我?” 司空冥夜长臂一伸,将她拉倒大腿上,刀眼瞪着他,凌厉又有些吓人,“你这个笨女人,以后离他远些!” “……”裴芊芊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冷硬如覆冰的俊脸。这么久以来,他们吵吵闹闹的次数不少,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骂自己。回过神,她脸拉得老长,“司空冥夜,我得罪你了?你再骂一句试试?” “笨女人!以后不许跟他见面!”司空冥夜还当真给她面子重复了一遍,而且语气更冷更硬。 “你才笨!”裴芊芊直接给他回骂去,气得粉拳朝他肩膀直打,“骂我骂我让你骂我……我哪做错了?还不是为了你儿子!你这个小气鬼!醋坛子!蛮不讲理!我都说了我跟他没什么没什么,说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是不是?!” “闭嘴!”司空冥夜突然低喝,还把她双手紧紧抓住,冷峻的脸怒气满布,彷如随时会吃人一般。 “我就不我就不……放开我!我不想理你了,你要吃醋自己吃个够!”对上他吃人般的眸光,她红着眼眶挣扎起来。气死她了,无缘无故就给她发这么一通火,她哪里惹到他了? 见她还要挣扎,司空冥夜勒紧她身子不说,动作粗鲁的扣住她后脑勺,有些疯狂的堵上她红唇。 “唔唔唔……”裴芊芊扭着身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怎么,还碰你不得了?”那湿咸的泪液入口,司空冥夜突然又将她放开,冷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红红的眼眶,幽深的眸光阴沉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裴芊芊哽咽的开口。 而就在她哽咽的这一瞬间,司空冥夜将她从大腿上拉开,随即从椅子上起身,带着一张阴沉的脸朝厅外疾步走去。 裴芊芊傻眼的站在原地,只感觉到他身后散发出来的冷气浓烈得让她头皮发麻又不知所措。 他就这么走了……走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 从厅堂回到卧房,本以为会看到他的身影,可惜没有。她站在门口愣了片刻,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凉意。 “娘,你回来了?娘,布布爹怎么说的,有没有让我把布布交出去?”司空南召见她回来,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直奔向她将她抓着急问。 “南召,你可以带着布布玩了,我跟布布爹说过了,他没意见。”裴芊芊摸着他小脑袋,不忘认真的提醒他,“这段时间你要好生照顾布布,知道吗?同样的,不许轻易现身,只能跟布布躲着人玩,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爹和娘可是同你说过的。” “娘,你放心吧,孩儿一定不会让外人发现我的。而且我也会把布布照顾好的,别院里有下人做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司空南召欣喜的只见一口小白眼,双眼都笑成两道缝了。 “布布呢?”裴芊芊朝床里望去。 “娘,布布睡了。昨晚她跟着我跑了一晚,都没睡觉呢。” “哦。那你也快去陪布布睡,以后记得饮食起居要正常,知道吗?你们现在都要长身体,可不能因为好玩就颠倒黑白的玩。”裴芊芊耐心的交代起他来。 “娘,我懂的。”司空南召仰着头,突然盯着她脸猛瞧,“娘,你是不是哭过?” “呃……没有,就刚回来的时候风有点大,吹了粒沙子在眼中。”裴芊芊心虚的解释,眼神一直飘向别处。 “哦?”司空南召不怎么信她的话,依然盯着她神色猛瞧。 “行了,你快去陪布布睡觉,别等她醒了你又想睡了,要是你们作息不同,你怎么看护好她?”裴芊芊把他小身子转了一圈,往床那边推。 司空南召走到床边,可是没上床,而是从床角拿起一件披风,回头对她道,“娘,你过来帮我一下,把布布绑我背上。” “你做什么?”裴芊芊走了过去。 “我带布布去别院住。娘,我看你也没休息好,我跟布布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裴芊芊最终还是同意他离开。宫里现在还在找他,让他留在府里是不方便。两个孩子去别院住也好,彼此有个伴,而且那边也有专人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她并不担心两个孩子生活上的问题。 小丫头睡得很沉,裴芊芊抱她都没反应。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精致的就像个洋娃娃,还别说,她家儿子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小丫头是个美人坯子,以后长大了指不定多迷人呢。当然,她家南召也是帅帅的,以后肯定比他爹还帅! 将小丫头裹在披风里,绑在儿子背上,她还忍不住多提醒道,“记住了,以后别随便出来,有事就让人来通知我们,由我们过去看你们,知道吗?” 司空南召反手托着‘媳妇’小屁股,对她咧嘴笑了笑,“娘,你安心啦,有布布在,我还往哪跑啊?倒是你,记得多休息,照顾妹妹的同时别忘了自己。孩儿现在不能常回来,你可别让我担心啊。” 裴芊芊忍不住捏他小脸蛋,“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好了,别婆婆妈妈了,你早点带布布回别院休息。” 司空南召这才背着小人儿去打开门。 看着儿子离开,房间里空荡荡的,裴芊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了出去。 冷凌刚好从远处过来,她上前问道,“王爷可是在书房?” 冷凌低头回道,“回王妃,王爷刚出府了。” 闻言,裴芊芊有些诧异,“他出府了?有没有说去哪?” 冷凌摇了摇头,“王爷没跟任何人说去何处。” 裴芊芊望着院门口,莫名的,心更凉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生气就冷战,丝毫没变! “王妃……”见她神色不对,冷凌微微皱眉。 “我想回房休息,你去忙吧。”裴芊芊已转身朝卧房走去。 “……”看着她背影,冷凌眉头皱得更紧。 回房躺在床上,裴芊芊脑子里全都是男人离开时带怒的样子。 她知道他吃醋了,而且非同一般的吃醋,就因为她那六年里跟左文筝认识。他不说,她一样清楚,就他那小气的性子,别说她跟其他男人来往了,就是在外抛头露面那也得看他脸色,他同意才行。 可这真不能怨她啊!他和左文筝只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她一年都见不了他两次,就算有见面,绝对没有单独相处过,他铺子里的伙计都在的。 她问心无愧没有做一点出格的事,哪怕当初她一心要忘了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再找男人过日子。她就只想着谋生、赚钱、养孩子……其他的不敢去想,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想。 从他对左文筝的醋劲儿上,她也知道,其实他不仅仅是吃左文筝的醋,而是内心里始终对她六年的离开还有着怨气。他觉得他六年里孤独的度过,但她却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越是了解他,她越是清楚他心里的想法,这些绝对不是她瞎猜测的。 “呕——”胃里一阵翻腾劲儿,她无法控制的朝床下吐了起来。可此刻身体的难受远不及心里的难受,他这次不但同她冷战,还不声不响的就出府了,怎么,是不打算回这个家了吗? 看着地上的秽物,她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啪啪的全掉在了地上,怎么都收不住。 从早上到晚上,她没有踏踏实实的睡觉,脑子里一直都是晕晕噩噩的。偏偏她心情越是消沉,害喜的反应越频繁,勉强喝些清淡的米粥,隔不了多久又全给倒出来了。也好在冷凌是个有耐心而且不多话的,打扫房间,给她擦洗,端羹煮粥的反复忙活。 她坚持撑着不睡,可熬到天黑也没见到男人回来,在吐过一次后她实在吃不消了,狼狈的晕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到男人回来了,而且梦境很真实,让她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隐隐的闻到一股暗香,那香气好闻得让她停止了哭声,还忍不住多嗅了几口,渐渐的,她脑子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爷,王妃等了您一整日。”站在床边,冷凌一直低着头。 “……嗯。”男人手抚怀中女人苍白如纸的脸,眸光沉沉的,一身阴沉的气息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王爷,奴婢先下去了。”冷凌低着头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司空冥夜搂着女人的手臂用力收紧,幽沉的眸底下掩藏的心疼渐渐的溢出,指腹在她皱紧的细眉上轻抚着,似要替她抚去那些难受…… …… 翌日,裴芊芊醒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侧,冰凉的温度也让她彻底清醒,睁开眼的时候眼眶里水汽翻腾,心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般,冷得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他一夜都没回来吗? 就因为吃个醋,他连她都不管了,连‘女儿’都不在乎了? “王妃,您醒了?”冷凌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洗漱用的水盆。 “……嗯。”裴芊芊吸了吸鼻子。自打怀孕以来,她一日比一日娇气,都快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了。如今还被人冷落在家,她还能再娇气下去吗? “王妃,您躺着就是。”冷凌蹙眉轻道。 “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裴芊芊撑起身子下床。 冷凌快速的放下水盆,走过去欲搀扶她。 “我没事,不用这么紧张。睡了一晚上,精神好多了。”裴芊芊还硬对她挤出一丝笑,虽然笑得有些苦、也有些难看,可她精神比昨日是好了许多。许是该吐的都吐完了,她发现胃里都没那么难受了,甚至还想着要吃东西。于是对冷凌道,“你帮我去拿些吃的来,我有些饿。” “是。”听她主动说饿,冷凌也不含糊,快速的退出了房门。 裴芊芊揉了揉眉心,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怎么做。往几日半夜她因为害喜反应会醒来好多次,可昨夜居然安睡一整夜。虽然她也觉得奇怪,可能这样睡饱睡足肯定是好事。 冷凌送了饭菜进房,裴芊芊说饿,那还真是胃口大开,两碗米粥下肚,这算是她最近最大的饭量了。冷凌不敢说什么,毕竟能吃是好事,但她却不动声色的把一只木盆放在了桌下,随时等着裴芊芊不舒服又给吐出来。 肚子有些撑了,裴芊芊才吧唧着嘴巴停下。看着桌上的空盘子空碗,她也有些疑惑,还反复摸了摸肚子,居然一点都不难受了。 “冷凌,午饭的时候不要这么清淡的了。”她突然还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是,王妃。”冷凌眼也不眨的盯着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 裴芊芊当然也发现了身子的异样,为了确认,她还跑到墙角对着香炉使劲闻了闻,居然也没事。头几天她有些反应,司空冥夜就没在用香炉了,直接给扔到了墙角。 睡饱、吃好、精神好,裴芊芊心情都好了很多。 只是想到某个男人,她坐在床边还是打不起劲儿。 “冷凌,王爷回来了吗?” “回王妃,王爷被瑞庆王请去了花楼。”冷凌低头回道。 “……”裴芊芊瞬间冷了脸。这么说那男人昨夜回来过?而他回来都没回房!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又跑去青楼了! “王妃?”见她神色不对,冷凌低声唤道。 “冷凌,给我梳妆,我也要去花楼!”裴芊芊咬着牙起身。臭男人,敢跟她这么冷战,真当她脾气好么?上一次他去过了,她相信他,也听他解释过那花楼是瑞庆王私下开的,可是……那也不是干净的地方,他不打招呼就跑去,那就怪不得她同他算账了! “王妃,王爷不是去……去玩乐。”冷凌并不赞同她出府,蹙着眉头劝道,“据说瑞庆王在花楼设宴,去的人有太子和左公子,连荣襄王也去了。” “我又不是去找他们的。”裴芊芊冷着脸往梳妆台走,边走边交代,去找两身男装来,我们装成男人去。 不怪她火大,昨日等了他一天,好不容晚上他回来了,却不让她知道,更别说来跟她谈和了。整整一天一夜,她这心悬着、冷着、纠结着……偏偏那家伙面都不露,就算她想主动哄他都没机会。 这样的冷战下,他还跑去烟花酒楼之地,她能不火大? 她甚至忍不住胡思乱想,那男人最近一直禁欲,他这么去,会不会…… 要她还继续坐在家里老老实实等她,她要有这么好的耐性还叫裴芊芊?! …… 香气萦绕的房间,宽敞华丽,只是轻纱曼扬,多了一种奢靡的气息。婀娜的身影来来回回,刺鼻的脂粉味在房中各处蔓延,直让软垫上盘腿而坐的几个男人浓眉紧蹙,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就连一贯笑脸示人的太子司空文睿都忍不住先开了口,“瑞庆王,可否让她们下去。” 司空黎皓斜斜的扫了一眼那些斟酒上菜可却身着轻纱犹如半裸的女子,朝他回以轻笑,“皇兄可是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可臣弟这里不比皇兄的太子府,只能先委屈皇兄了。” 司空文睿浓眉紧蹙,嫌恶的瞪了他一眼。 他这种并非专情的男人都忍不下去了,更何况其他三人,各个脸臭的就如同被骚味熏了一般。 司空澜低着头最安静,尽量不让自己四处看以免‘伤’到自己的眼。 左文筝同司空冥夜同坐一侧,司空冥夜就不说了,俊脸一直沉着,那冷眸一向装不进去多余的东西。可左文筝呢,可不像他平日里就这么个摸样,在外头从来好脾气的他难得黑着脸,丝毫不掩饰自己满心的厌恶。甚至在太子开了口后,直接嘲讽起来,“堂堂的蟠龙国就只有这种地方供人玩乐?左某真是佩服至极!难怪瑞庆王在沙场骁勇无敌,原来都是被这些丑货给训练出来的。” “噗——”司空文睿第一个没忍住喷笑。 “……”司空冥夜狠狠的抽起唇角。 就连低着头的司空澜都忍不住抖动起肩膀。 司空黎皓眸光凌厉的射向他,端着手尊的手猛然收紧。 对他,左文筝可没一点胆怯,甚至丝毫不惧他当场翻脸。司空黎皓暗中对付他们曼罗国,仅是这份仇恨就不可能让他对司空黎皓露出好脸。要不是司空齐点名让司空黎皓做东款待他,他压根就不会坐在这里闻这些丑闻、看这些丑陋的东西。 说起来,他还真不怕司空黎皓翻脸。他这次以使者身份出使蟠龙国,要是司空黎皓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他,哪怕他少了一根汗毛,这蟠龙国也没法向世人交代。 太子那个乐啊,郎郎的笑声,俊美的脸上就跟长了花一样,只差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了。还端起身前酒樽朝左文筝递去,笑着打圆场,“左公子,瑞庆王是有些与众不同,这口味也与我们差别甚大,你可别往心里去。” 左文筝也端起酒樽,还算给面子,只不过嘴里冷哼着,“左某也算是长见识了。” 司空黎皓握着酒樽的手越发收紧,指骨节都传出断响的声音,那刚毅的俊脸布满戾气,眸底的厉光更似锋利的刀刃。 除了司空澜一直低着头外,其他三个男人也跟眼瞎似的,没看到不说,还开始推杯盏酒喝上了。 偌大的房间里,司空文睿笑声语声不断,左文筝对他也算友好,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敬着酒,从吹捧彼此的国家到各自现有的生活状况,热络的劲儿就跟‘相见恨晚’似的,让其他人插不进话不说,甚至有种坐在这里是多余的感觉。 而就在司空黎皓脸色越来越难看之时,有小厮从外面进来,直接到他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司空黎皓突然挑起了冷硬的唇角,朝正同太子侃侃而谈的左文筝看去,“左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左文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温润的眸光闪转过后,他起了身,对在场的几位歉意的笑了笑,跟着那小厮走了出去。 司空冥夜眯着眼目送他离开,幽深的眸底也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左文筝出去不久,他也起身丢下一句话走了出去,“我出去透透气。” …… 裴芊芊这次还真是怀着‘抓奸’的心思来的。 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不熟。她跟冷凌打扮成俊美小生的摸样一进来就被一群妖艳的女人团团围住,她粗着嗓音要了一间房,其中一娇滴滴的女子立刻把他们带去了楼上。 趁着对方准备酒菜时,裴芊芊让冷凌去找人。也不是要去扫人兴致,就是让冷凌去偷偷瞧瞧,看自家那男人有没有不规矩的。 可就在冷凌刚离开,一袭白袍出现在她面前,差点惊掉她眼珠子,而且尴尬得还想找地缝钻,“左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左文筝拧着浓眉,打量着她一身男装,也有些诧异,“谁让你来的?” 裴芊芊那个窘啊,尴尬的对他直傻笑,“我……我就来玩玩。” 左文筝浓眉皱得更紧,“你找我?” 闻言,裴芊芊怔了一下,“没有啊,我没找你。我是来……是来……”她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捉奸’的。 左文筝难得对她板着脸,似是特别嫌弃她一身男装,背着手转身道,“他在隔壁,我带你去。” 都被发现了,裴芊芊自然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好在男装打扮也不怕别人看到,于是起身跟上了他。 其实她也是紧张的,不被发现还好,一会儿偷偷回去就行了。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想着自家男人那张又冷又臭的脸,不知道他一会儿是什么反应。想想,她心里还有些虚…… 看左文筝这么大方的样子,说明他们几个男人没做别的事,否则他怕是掩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带她去呢? 她现在都好纠结,要不要找个借口先跑? 到门口也就十来步,她只顾想事忘了脚下,也没注意到门口的那道低槛—— “啊——”脚下被绊,她瞬间回过神,可人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扑了。 这遂不及防的情况让她内心大骇,千钧一发之际她没忘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都做好跟地面碰撞的准备了,可腰间突然一紧,一缕陌生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她睁开眼,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 “左大哥……谢……谢谢了。”好险! “你们在做何?”一道冰冷的嗓音从左文筝身后传来,还没见到人,裴芊芊已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我……”看着自家男人那阴沉得犹如鬼魅上身的神色,她这一刻是真傻了。 【86】、打入冷宫 让她傻眼的还不止是他的出现,还有他接下来的举动—— 司空冥夜近乎粗暴的抓着左文筝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凶狠的将他往一边推开,裴芊芊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朝自己靠近,并将她打横抱起,带着一身杀人的气息,抱着她这个‘假男人’快速的离开了花楼。 “三王兄……”刚从里面出来的司空澜只看到自家王兄的背影以及那阴沉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息,不知所以的他拔腿就想追上去。 “荣襄王慢步。”左文筝一把将他手腕抓住。 “左公子,我王兄他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吗?”司空澜紧张又不解的问道。 “呵呵……没事。”左文筝对他温和的笑了笑。余光瞥向某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温润的眸底微微沉着。 …。 马车里,裴芊芊那真是胆颤心惊,不是心虚,是对面的男人太吓人了,那脸色青的就跟中了毒一样,她捏着手,手心里全是汗。 “我……” “闭嘴!”男人猛然低喝,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拉长了脸,咬着唇当真没再说一句话。 下了马车,司空冥夜没有再抱她,而是抓着她的手腕近乎拉扯般将她带回房的。裴芊芊好几次都想尖叫了,他走得快,她跟不上,只能小跑,有几次不稳都是被他抓着手腕半提起来的。也好在从大门口到卧房他一直没松手,哪怕只是松一次手,她怕是会在地上翻滚好几圈。 “嘭!”房门震出巨响声,连带着屋顶的瓦砾似乎都有些响动。 裴芊芊被他拉到床边,下意识的坐上床,手放在小腹上,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身旁他下一步的举动…… 男人如冷硬的冰雕,黑袍下的身躯散发的寒气让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了许多,那起伏的胸膛,阴沉的神色,毫无温度且凌厉如剑的眸光,以及攥着拳头的双手,无不显示着他此刻的怒意,彷如下一刻随时会扑向她将她撕碎。 “说,你跟他都做了什么?!” “我没有跟他做什么!”裴芊芊满心负痛,对这种问题根本不敢、也不用多想。 “还说没有?”司空冥夜猛然朝她跨了半步,浑身寒冷至极的气息似随时会喷发,危险而又吓人。 “没有没有没有……”裴芊芊扯开了嗓子对他吼了起来,“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以为我会眼瞎?”司空冥夜冷眸紧敛,那一束束寒芒从眸底溢出,不是一个‘怒’字就能形容的。 “我真的跟他没什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就是差点跌倒让他及时扶了一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裴芊芊眼眶红了起来,知道他不是单纯的吃醋,而是左文筝抱她一刻的动作让他彻底的误会了。 “好一个跌倒!你穿成这般摸样去找他,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么?”男人盯着她一身男装,眸底也泛着丝丝猩红的光。 “你胡说什么啊?我穿这样还不是为了去找你!”裴芊芊气急不已。 “找我?”男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唇角勾着,眸光却如刀刃般剜着她身上的衣物,恨不得连她一同割成一片片,“找我需要如此装扮?你当我傻吗?” “司空冥夜!”裴芊芊气得站起身,双眼红红的瞪着他,“你能不能冷静的听我解释?”她知道他是因为吃醋和误会才会失去理智,她不怨他这般盛怒,她只想好好跟他说清楚。 “哼!本王不想听你再说任何!”男人突然转身,似是多看她一眼都难受。 “你给我站住!”裴芊芊低吼。 “本王要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男人背对着她,说出的话冷硬又狠绝,片刻都没多留,快速的消失在她眼前。 顷刻间,裴芊芊泪如雨下,就这么看着他绝情般的离去,心跟刀绞一般痛苦不堪。 他是什么意思?要跟她决裂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只是不信任他而跑去‘捉奸’,那也是因为她在乎他啊!谁让他动不动就冷战,还消失一天一夜! 她紧咬着唇坐回床上,哭得浑身直颤抖。她很清楚他们这次吵架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以前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吵过闹过说几句好话就烟消云散。可这次不同…… 他不但吃醋,还怀疑她私下跟左文筝有什么!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从来都没有…… 两世为人,她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而就在她委屈得不知所措时,房门外突然传来挂锁的声音,她眸孔大睁,快速的跑过去,当真外面被人用锁拴住了! “司空冥夜,你干什么啊?放我出去!”她疯狂的拍打起门板来,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用这招来对付自己,那比让她禁足还伤人! “司空冥夜,你个大混蛋,你放我出去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手抓着门板跪在地上,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冲刷着苍白的脸,不止身体颤抖,心也跟钝器击中般难受得无以形容。 “为什么要误会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做过……呜呜呜……” “你要我信任你,可是你却不信任我……” “我要是真有二心,我还会跟你回来吗……” …… 书房里—— 冷凌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一直都没敢抬头。 书桌后的男人也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咬着牙冷冷的道,“自己去领罚!” 冷凌这才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男人抓着扶手的双手紧了紧又紧,手背上青筋浮现,一道道像是随时会崩裂般。盯着虚空的眸光,阴沉中夹杂着凌厉,血丝布在深处,很是吓人。 裴芊芊自己爬到床上蒙着被子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冷凌进房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力气再去看她,自然也没看到冷凌走路一瘸一瘸的样子。 “王妃,该用膳了。” “……放下吧。”她脸上还蒙着被子,此刻说话气若游丝,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快要死了一般。 “王妃……” “出去吧……我……我想静静……”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当囚犯一样对待,饶是冷凌跟她再熟悉,她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和惨样。 “是。”冷凌皱着眉往门外走,只是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一向清冷的目光露出罕见的揪心,“王妃,您多保重身子,别亏了自己和小郡主。” 听着房门再次被关上,那落锁的声音刺耳得让裴芊芊再次失泪痛哭。 还说想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可他就是这样对待他们母子的? 如今在他身边,还不如她当初一个人独自承受怀孕的艰辛…… 心痛归心痛,最终她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擦干脸上的湿液,慢慢的走向桌边。 不管如何,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亏谁也不能亏了自己的宝贝…… 没人疼无所谓,只要她疼就够了! 桌上的菜比起早上清淡的米粥,香溢四射、很是可口,可她嚼在嘴里却犹如嚼腊,品不出丝毫香味。一碗米饭,她也几乎恨气咽下的,脑子里一直在告诉自己,别拿自己身子赌气,别拿孩子赌气。如果出事,没有人能在乎她,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司空冥夜居然把她关了整整五日。 这五日中,他没有出现过一次。她由刚开始的心痛到后面逐渐麻木,自己的情绪也在麻木中渐渐的平静下来。她说服着自己不要去在意那把锁,就当自己在房里养胎,本来她现在就不合适到处走动。她也说服着自己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奢求任何人心疼她,只要自己心疼自己就好。 再难受也比曾经怀儿子的时候强!至少她现在这样有吃有穿有住,不用风餐露宿,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不用去想今后怎么养育孩子…… 是的,她不应该有任何思想压力,她只需要善待肚中的孩子,让他(她)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再平平安安的出世,这才是她身为孕妇眼前最主要的任务和责任。 只是这一天早上天刚亮,冷凌送早饭来的同时突然告诉她要给她梳妆打扮,说是要她随司空冥夜进宫赴宴。 “……哦。”也不知道心凉到了那个位置,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阳了,可是她却提不起一丝兴趣,甚至不期待同某个男人见面。 冷凌手脚麻利的为她挽发、上妆,直到换上一身华丽的服饰,她都没看一眼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的拖着有些沉重的双腿走出了房门。 太阳刚刚升起,远处天际霞光火红而妖娆,可她却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了遮眼。几日的禁闭让她有些不适应太过刺目的光线,只觉得双眼快睁不开,太阳穴也突突的发胀发疼。 从一道门房门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依然是熟悉的黑袍,无时无刻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而这一刻,裴芊芊去翘起嘴角冷冷的笑了,一点都没错,这样的男人哪是她该靠近的?人家已经在向所有人宣示不要靠近他了,而她却厚着脸皮自以为是的跟他在一起。 果然如同别人骂她的那般,她太自以为是了,且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她眼角的余光只扫到男人腰腹间的位置,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直接走向大门外。 而伫立在房门口的男人,眸底一片黑沉,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再攥紧。 从一上马车,裴芊芊就靠在车壁上假寐,因为觉得光线太刺眼,她还把随身带着的手绢当眼罩蒙在双眼上。这么一来,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不少,暂时让自己当一个瞎子,还不用去看那张让她难受的脸。 而她确实没看到男人上了马车之后那比锅底还黑的俊脸以及冷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只是听到有骨节的声音‘咔咔’响起,她稍微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在车壁上更舒服些。 一路上,除了呼吸声,再就是车夫驾马声和车轮行驶在地面上划出的轱辘声。 入秋的季节,加上又是早上,徐风从小窗透进来,凉意阵阵,让她忍不住抱臂搓了搓。突然间,身上盖来一块什么东西,她细眉一皱,想都没想的将其从身上扯下,一把扔到了脚底。 顷刻间,马车里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彷如她身边多了一块巨型的冰块般。 她还是有睁眼的,只不过手绢遮着视线,她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红唇勾起,她笑得挑衅又轻蔑,“不必如此委屈同我做一块,实在难忍把我丢下马车也行的。” 语音刚落,马车里的温度再次骤降。而她也没再开口,只是侧脸对着小窗,对着外面吸收着自然空气。 “吁——”也不知道行驶到了哪里,车夫突然紧急勒马。 “啊——”裴芊芊没一点防备,整个人直接往前扑了。 突然来的情况让她花容失色,可迎接她的也不是痛意,而是一具宽厚的胸膛以及一双有力的手臂。 “该死的,没长眼吗?”外面传来车夫的大骂声,想来他也是被什么给惊吓到了。 裴芊芊心口狂跳,不是因为身前的男人,而是刚刚那遂不及防的险情。直到马儿又慢慢前行,她双手捂着肚子,身子还在颤栗,狂跳的心还是没法平静。 像她这样挫的人,也只配待在某一个地方,最好一辈子都别出门。这世界跟她有仇似的,只要她一出门,准没好事! 虽着那双手臂越收越紧,她这才回过神,发现周围全是他的气息。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味道…… 可是她心底的凉意却消散不去,哪怕他身上再温暖,她心尖还是冷的。 “王爷,劳您放放手。”她嚼着冷笑提醒。 可下一秒,她被抱了起来,坐在他紧实的大腿上,身上的手臂比刚才还搂得牢实,迫使她不得不把脸靠在他颈窝里。 多温暖的人肉靠椅,多温馨甜蜜的一幕…… 可惜这只是她曾经的感受。 “王爷,您不觉得恶心吗?忘了我是被别人抱过的了?”如果是五天前,她会去解释、会去哄他、会去讨好他,可现在……她不会! “闭嘴!”男人猛然低喝,也不知道是被她气到还是怎么的,抱着她的双手都有些轻抖,恨不得勒死她一般。 “呵……”裴芊芊轻笑一声,既是嘲讽他,也有些自嘲,“您这又是何必呢?觉得我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不干不净,何不直接休了我?留在身边不是自找难受么?我要是你,我直截了当……” “闭嘴!”男人再次低喝,甚至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好吧,闭嘴就闭嘴。”裴芊芊耸了耸肩,当真闭上了嘴巴。 今日他们出门算早的,似乎也不赶时间,所以马车行驶得有些慢。裴芊芊靠着‘人肉座椅’,蒙着眼的她感觉也不赖,有点像坐摇摇椅般,把她瞌睡虫都给摇出来了。 “啊……”她张嘴打了个呵欠,当真带着倦意开始睡觉。从南赢王府到皇宫,最快要近一个小时,这样跟遛马似的速度,怎么也要两个小时。不睡觉,难道吸人冷气?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眼睛上的丝绢被人摘了。她也没睁眼,挪了一下脑袋,继续睡。 直到突然不能正常呼吸,有什么闯入她嘴里,她才缓缓的睁开一条细缝。果不其然,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正在她红唇上偷袭着。她就只看了一眼,又合上眼帘,别说回应他了,她连心跳的感觉都没有。 五日……足以让她把心彻底的封闭起来! 她得承认,她很没心没肺,人家一路上不知道揩了她多少油,她居然还能睡到下马车。 站在宫门口,看着那宏伟又气派的高墙,她凉凉的一笑。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以前嘛还是看在他面子上陪他应酬应酬,如今她连应酬他的心情都没有,又如何去应酬里面的人和事? “走吧。”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握住,男人已经迈开脚步带着她往里去。 她脸色微冷,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将他大手甩开,而且是特别用力的一甩。 无视男人身上散发的寒气和怒气,她平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前面。 望着她明显消瘦的背影,男人紧敛的眸光沉了又沉,广袖之中,双手握又松、松了又握。 其实裴芊芊也不知道今日进宫要做什么,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刚到几个宫殿分岔路口,就有一名宫女迎了上来,对她恭敬的道,“南赢王妃,皇后娘娘让奴婢在此等您。” 裴芊芊从她脸上扫过,‘嗯’了一声,直接朝邱皇后的永霞宫而去。 从宫门口到这里,她至始至终没回一下头,更别说主动同某个男人说话了。就是现在她也走得从容又干脆,对身后的男人漠视得到底。 而某个男人瞪着她离去的背影,那脸色真不是一句‘难看’能形容的。 对邱皇后,裴芊芊说不上有多大好感,但她几次替自己说话、解围,她也清楚邱皇后不会害她。只要司空冥夜一日没有同太子翻脸,邱皇后就不会对他们有敌意。 “芊芊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在邱皇后面前,她也拿出了自己的礼貌和尊敬,端端正正的蹲膝行礼。 “芊芊,快起来。”邱皇后温柔的笑着,对她直招手,“快过来坐,你现在怀着身子,可别累着了。” “谢娘娘。”裴芊芊抬起头也对她笑了笑。见宫人早已放好软座,她温顺乖巧的走过去坐下。 “芊芊,是不是太辛苦了,怎么气色如此差?”邱皇后认真打量着她,温柔中尽显对她的关切。 “回娘娘,前阵子害喜厉害,所以……”裴芊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南赢王呢,他都没好好为你调理吗?”邱皇后直言问道。 “……”裴芊芊不自然的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她淡淡的摇头,“娘娘,这是怀孕的自然反应,王爷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最近害喜的症状少了,娘娘您不必为芊芊担心,芊芊会照顾好自己的。”原来邱皇后知道司空冥夜的底…… “你们夫妇都一个样,有何事都喜欢闷着,实在让人不放心。以后啊,要有何事你就派人进宫给我说一声,有何不同的也可以来问我。你要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肚子里的孩子矜贵着呢,可千万马虎不得。”邱皇后嗔着她,难得严肃。 “谢娘娘,芊芊会的。”裴芊芊起身,感激的对她福了福礼。 “又不是外人,不必如何客气,你赶紧坐着吧。” “对了,娘娘,今日怎不见太子妃?”裴芊芊试着转移话题。走进宫门的时候她就发现今日气氛不同,宫人都极其严肃,各处的布置也显得隆重,司空冥夜把她放出来,显然今日是有大事的。其实也不需要多问,这应该是跟左文筝来蟠龙国有关。 “太子妃要晚些才来,这两日瑾儿受了些风寒,她忙着要照顾瑾儿。” “那瑾儿好些了吗?”裴芊芊也露出几分关心。她没见过司空瑾,但知道司空瑾是太子的长子,今年差不多有九岁了。 “好多了,就是最近很黏糊他母妃。”提起孙儿,邱皇后神色更显温柔。 “小孩子都是这样,他身子不适,总会黏亲人撒撒娇的。”裴芊芊微笑的安慰着她,“希望瑾儿快些好,您和太子妃也就不用如此操心了。” 邱皇后点着头,突然问道,“对了,小世子他……” 她话还没说完,一宫女走了进来,禀道,“启禀娘娘,袁贵妃派人来请南赢王妃过去碧霞宫。” 裴芊芊顿时拉长了脸。那贱骚的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她这才进宫,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她就迫不及待的要见自己了,这‘思念’之情真特么让人‘感动’。 邱皇后也冷了脸,“袁贵妃急着见南赢王妃是有何事?” 宫女回道,“听碧霞宫的人说,是为了小世子的事。袁贵妃说一直未找到小世子,还被南赢王妃误会,听说南赢王妃进宫,就想请南赢王妃前去,她要当面向南赢王妃解释清楚。” 邱皇后冷冷一哼,“告诉她,南赢王妃要陪本宫说话,没空去她那里。” “是,娘娘。”宫女应声退了出去。 裴芊芊感激的看着她,“娘娘,其实您不必如此。为了芊芊去得罪她,我怕她会对您……” 邱皇后冷冷的睨了一眼门口,“哼,她这几年仗着瑞庆王在京,气焰真是一日高过一日,就差没从我这里直接把凤印抢过去了。枉自她在宫中待了二十几年,竟也没点自知之明。皇上要真想立她为后,早就废了我了,何须等到现在?” 裴芊芊眯了眯眼,不得不承认邱皇后说得有道理,同时也能看出她在这后宫之中的自信。或许在气势上袁贵妃是胜她一头,可她似乎并不在意。 几十年来的夫妻,想必她是很了解司空齐的……后宫这么多年都安稳着,就算女人各种争斗,那也是不痛不痒。司空齐可不是笨蛋,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些。如果为了一个袁贵妃就轻易废除自己的皇后,不仅牵连众多人和事,而且会打破现在的平静。司空齐贪享太平,怎会去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她正要说话,又一宫女走了进来,躬身禀道,“启禀娘娘,南赢王派人在外等候王妃。” 邱皇后突然掩嘴笑了起来,“芊芊,冥夜可是真心疼你,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开始想你了?” 裴芊芊笑着低下头,在她面前是装作不好意思,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什么想不想的,都是假的…… 因为一点误会她就被关好几日,就差没给她一封休书让她滚蛋了。 “好了,我也不让你陪了,免得南赢王对我都有意见了。”邱皇后打趣道,“你快些去,别让他久等了。” 裴芊芊还能说什么?只能起身应道,“娘娘,那芊芊先去了,一会儿再来看您。” “王妃请。”给她领路的还是之前带她来的那个宫女。 “嗯。”裴芊芊也不嫌她跟着自己。看样子,应该是邱皇后特意给她安排的人。 …… 走出永霞宫,见到一名小太监正在那伸脖子急盼。见到她出来,小太监赶紧上前行礼,“奴才小万子参见南赢王妃。” 裴芊芊盯着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然后朝身后宫女问道,“你认识他吗?” 宫女也盯着他看了看,皱眉问道,“你是哪个宫的人,做何差事的?” 小太监低着头回道,“奴才是在曹公公手下做差的,只是刚进宫不久,所以面生。” 宫女没说话了。 但裴芊芊却冷下了脸,“谁让你来找我的?” 小太监更显恭敬,“回王妃,是王爷派奴才来接您过去的。” 裴芊芊勾唇,“是吗?那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怀着孩子走不了多远,你让她到御花园找我,我在那里等他。” 一个陌生的太监就想把她骗走?真当她傻啊! 司空冥夜曾经说过,只有曹公公去府上接她她才能够进宫,其余的人通通打发掉。想必曹公公也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如果这小万子真是他手下的人,他怎会派个刚入宫的人来接她?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她,“王妃,王爷是急着要见您。” 裴芊芊朝宫女递了一眼,随即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急着见我就让王爷到御花园来。” 这深宫水深得很,她又不是不要命了,以为谁都能把她哄着去?去御花园,那里是各宫必经之地,来往的人多,出事的几率也会小很多。 她倒要看看今日是个哪些牛神蛇鬼要作怪 小太监目送着她离开,双眼迷成了两道小缝。看着她走远,他才不慌不忙的从地上爬起,然后转身跑远了。 …… 路上,裴芊芊问过了,跟着她的这名宫女叫小闵,确实是奉了邱皇后的命令今日在她身边做事。 对宫里的规矩,裴芊芊还是知道一些,后宫妃嫔多,做事的人更多,宫外不管谁来参拜,一律不许带自己的人。这也是他们从来不带冷凌的原因,不想去破这个规矩,毕竟这个规矩是邱皇后早年定下的。 刚走进御花园,一名宫女朝她们迎面而来,而且走得极快。因为她低着头,裴芊芊下意识的停下脚打算让她先过去。可那宫女显然想别的事去了,直接朝她们迎面撞去—— 好在裴芊芊有准备,只是被她撞了一下胳膊。 “你怎么走路的?”跟在她身后的小闵突然恼问,并将那宫女推了一把。 “啊……王妃饶命!”那宫女看到裴芊芊腰间挂着的玉佩,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起来。 “算了。”裴芊芊沉着脸,也不想跟她计较太多,只是双手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小闵,我们走吧。” “哼!”小闵还有些不解气,瞪了那宫女好几眼才跟上她。 从府里出来,裴芊芊就知道只要进宫就没啥好事,这不,刚到御花园,她打算去亭子里坐会儿呢,就见裴倩云在宫女搀扶下朝她这边来了。 裴倩云肚子都开始显怀了,许是养得好,身子明显发福,比以前看来臃肿得多。不过那被前拥后呼的气势,也是越来越强大,一身华服加上金光闪闪的头饰,岂止是耀眼夺目,都能当做御花园的景致欣赏了。 再看看她,还真有些自卑。短短数日就跟大病过似的,她自己摸着腰都能感觉到瘦了很多。人家生孩子那是真享福,她生孩子特么是真苦,苦一次不算,还得次次苦。 真是苦到她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年头,是不是给男人戴顶绿帽都很光荣?是不是替丈夫生个野种就能被捧上天? 看看人家过的日子,前拥后呼,再看看自己……都被自己的男人打入‘冷宫’了。 【87】、为夫知道错了 “咦,芊芊,你怎么一个人在此?”被宫人拥护着走近,裴倩云像是才发现她一般,惊讶无比。 “纳凉。”裴芊芊简单的送了她两个字,再没多看她一眼。 “南赢王呢?怎么没陪着你呢?” “那瑞庆王呢,怎么也没陪着你?”裴芊芊不得不回头反刺她。 裴倩云脸上的假笑僵了一瞬,随即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了台阶。她挺着腰,手捧着肚子,一左一右两宫女随着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活似她不是个人,而是一只随时会碎裂的花瓶。 看着她在自己对面坐下,那举手抬足所流露出来的娇气,让她竟生出一种肉麻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人啊,还真是不能比的。再看不惯裴倩云,她还是要服输的。人家就比她混得好了,怎么滴?甭管瑞庆王爱不爱她,至少人家现在被捧成宝。再看看自己,没人捧不说,唯一让她有点骄傲的现在都没了。 所以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真不能当饭吃! 她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转变观念的一天,自己的坚守、自己的底气、包括自由,全被现实击败,被践踏得一地粉碎…… 她甚至在想,司空冥夜现在还留着她,是不是在等她生完孩子? 一旦她生产了,就是她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对吗? “芊芊,你气色怎如何难看?”裴倩云一脸关心的看着她,那双手一只温柔的抚摸着自己显怀的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有货似的。 “呵呵……是没瑞庆王妃气色好。”裴芊芊心凉着,也无所谓的承认道。 “怎么,你这样南赢王都不心疼吗?”裴倩云似是看不到她冷漠的样子,继续着自己的关心。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朝她们这边来。 亭子里的人全都发现了,包括裴倩云和裴芊芊都下意识望过去,主要是那由远及近的气息过冷,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而且那一袭黑袍在繁花锦簇的花园中,真是格格不入。 “南赢王来了?”裴倩云笑着招呼道。 司空冥夜几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连一个余光都没有,更别说会应她的招呼声了。 裴芊芊没一丝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上台阶、步入亭中。 “走吧。” 男人弯下腰执起的手,低沉的嗓音虽不柔和,可这般躬身牵她,就足以让看见的人掉眼珠子了。 裴芊芊还是面无表情,盯着他指骨分明的大手,感受着他气息将她包裹,说真的,她只想冷笑几声。要不是裴倩云在一旁看着,她早都甩开他独自走人了。 她承认她还是很虚荣的,愿意配合他去击败裴倩云的冷嘲热讽,更喜欢看到她露出的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看着脚下的台阶,就四五阶,她突然停下。 “嗯?”男人斜了她一眼。 “我脚累。”她依然盯着台阶不愿看他。 男人丝毫没迟疑,弯下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下了台阶,撒下一路冷气而去。 裴倩云睁大着眸孔看着他们离开,如裴芊芊早料到的那般,那真是有心而外慢慢的妒忌,妒忌到让她心中、眼中全是恨。她不需要去看裴芊芊的神色,她只看着她被男人温柔抱起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无法忍受。 直到他们走远,她才收回目光,“哼!” 裴芊芊,走着瞧! 今日你进了宫,就休想安稳的离开! …… 从御花园一直到月西宫,夫妻俩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哪怕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和议论,裴芊芊也没啥反应,司空冥夜也没将她放下。 月西宫里还是那么冷清,再次来到这里,裴芊芊觉得这里更显得幽静阴森了。没有欢声笑语,没有亲亲我我的场面,月西宫安静得像是一座鬼屋。 男人将她放在寝宫的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突然抓住她的双脚放在他大腿上,先替她脱了鞋,再把裹脚的袜子给她褪下,在她白皙的脚踝处轻柔的捏起来。 裴芊芊看着他做的这些事,突然就笑了。不是因为脚痒,也不是因为感动,只是一种渗透着心凉的笑,“如此不觉得委屈吗?” 男人垂眸看着她的脚,似是没听到她的声音,指腹不轻不重的按压着她脚骨。 裴芊芊把目光投向别处,吸了吸鼻子,“司空冥夜,其实我们俩真的挺不配的。如你这般清高冷傲的男人,也只有那种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像我这样的,真的挺委屈你的。你受不了我,我也受不了你,可以说我们彼此都受不了对方。我改变不了你,你也改变不了我,我们都没想过为对方改变什么。你说,这样的结合有意思吗?” 男人猛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面向她,只见那双冷眸中溢着阴沉冷冽的光,分外凶险,“怎么?你还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这个‘别人’不用指名道姓裴芊芊都知道是谁。她忍不住扬起唇角,笑得全是讽刺,“我要改嫁,今日还会在这里?” 把自己的脚从他腿上抽开,她爬到床里趴着,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可男人就是不如她的愿,非要将她抱起来放他腿上安置着。 就在他指腹刚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裴芊芊一下子就炸开了,带着哭腔的吼声撕心裂肺,“谁要你管了?谁稀罕你管了?你觉得我对不起你给你戴了绿帽那你就休了我啊!这么委屈做什么?摆这幅姿态做什么?关着我、锁着我又算什么?你要我信任你,可是你呢,你又信任过我吗?我摸着良心可以指天发誓没对不起你丝毫,那你呢,你这般对我又算什么?” 出奇的,男人居然没一点带怒的反应,一手搂着她,一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裴芊芊激动的拍开他的手,红着眼眶打着他肩膀,“司空冥夜,你还是不是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要是觉得我对不起你那你就休了我啊!你休啊休啊——唔!” 对她抓狂般的质问和嘶吼,司空冥夜也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对付了,堵上她红唇的同时,也顺势将她压在床上,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吞掉。 他吻得深入,但还不算粗暴,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冷静。 裴芊芊是开不了口,可眼泪却掉得更厉害。就算她不做任何回应,他也自顾自的吻得投入,心肺间全是他的气息,霸道的让她除了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直到她呼吸紧蹙,司空冥夜才将她放过,额头抵着她额头,手捧着她脸颊,逼她看着自己,突然沙哑的道,“为夫知道错了。” 他突来的道歉让裴芊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片刻,对上他幽深的眸光,她冷冷笑出了声,“不用这么勉强,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司空冥夜俊脸微沉,又覆上她红唇轻吮着,“不许再哭了。” 裴芊芊流着眼泪,不是心痛,是有内伤想吐血的冲动。就他这样,还想着和解? 司空冥夜突然抓着她双手往自己腰间放,见她还没有反应,他还皱起了浓眉,“让你掐。” 裴芊芊眼泪还掉着,但一个没忍住,‘噗’一下笑出了声。 见她笑,司空冥夜神色也好转了不少,抵着她额头不停的蹭着,“不生气了,可好?为夫也是气糊涂了……” 裴芊芊又冷下了脸,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双眼,把头扭开。 “芊芊……”男人突然在她耳朵上轻吮起来,许是开了口,这会儿哄人的劲儿显得自然多了。 “闭嘴!”裴芊芊冷冷的喝道,拿他之前的话回敬他。 “嗯?”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扳回她的脸,又堵上了她红唇,横冲直闯的在她口中翻搅、吮吸。 “唔……”裴芊芊呜咽的扭着头挣扎起来,摸到他腰间真掐上了。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混蛋?!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回心转意?那她被关几日的委屈不白受了? 她是真不想哭,可是心里又是真委屈,眼泪想忍却怎么都忍不住。 尝到那些咸咸的泪水,司空冥夜也没有继续下去,将她脸按在自己颈窝里,紧紧的搂着她。 “王爷,您在里面吗?”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太监独有的嗓音。 “何事?”司空冥夜斜眼瞪去。 “王爷,皇上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知道了。本王稍后就去。”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指腹再次轻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不许哭了,有何话回去再说,好么?” “你走开!”裴芊芊憋着气推他,哪里是他哄两声就能好的? 司空冥夜抱着她坐起身,沉着脸也不说话了,只是替她整理起仪容来。 裴芊芊也不愿多看他,低着头尽量把他当隐形人。 对自己的仪容仪表,她今日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冷凌为她梳的妆,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光光的脚丫子被他又缠上了裹脚的布,精致的绣花鞋也套回了她脚上,眼看着男人又想抱她,她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自己站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司空冥夜俊脸沉了又沉,薄唇抿了又抿。 他们去摆宴的宫殿时,被邀请来的官员都已经入座了,就连司空齐和左文筝都到场了。夫妻俩走入殿中时,顿时就引来全部的目光。 司空冥夜也没跟谁打招呼,沉着脸牵着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走到自己该有的位置上。 就他这么一个无视全场的举动,直叫殿中所有的人都瞠目,毕竟皇上还在上方坐着呢! 司空齐脸色那是真不好看,放在扶椅上的手都紧了紧。可他到底还是把这口气忍下了,孙儿的事还没个交代,他现在是被迫心虚,甚至有那么一丝担心这对夫妇当众跟他翻脸。 殿中气氛确实有些尴尬,好在左文筝突然出声,同司空齐笑谈着把全部人的注意力又给拉走了。 裴芊芊坐在司空冥夜身侧,抬头扫了一眼全场,立刻就发现今日的宴席跟她之前参加的不同。今日男女宾客没有分开坐,而是像家庭聚会般几个人围坐在一处。而且最为显眼的是今日来的年轻女子很多,一个个打扮得比花儿还娇艳,给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都增添了许多不一样的美感。 她这才想起左文筝这次来蟠龙国的目的。看来司空齐也是有心要同曼罗国联姻的,不止官员家中的女儿来了,连不少公主都露面出现在这里。一个个目光含羞带怯的偷瞄着同司空齐说话的左文筝,偌大的宴殿中,满是春心荡漾的气息。 今日的场面,恐怕是她见过的最为隆重的相亲场景了! 也不怪这些未出嫁的美人们对左文筝有好感了,撇开他的身份就凭他那风华卓绝的容貌,都够这些女人犯花痴的。而且他自身还是那种能侃能谈的人,性子爽朗又温和,这样的男人比起时下有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那真算得百里挑一……不,说万里挑一的男人也不为过。 她保持着优雅端庄,静静的观察着目光所及的每个人,突然放在大腿上的手被人握住。她睫毛颤了颤,想把手抽出。 可男人却在矮桌下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淡淡的斜了一眼,嫌弃、嫌弃、再嫌弃…… 见他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她咬了咬牙,在桌下对着他的手猛掐起来。 “听话,回去让你掐个够。”男人突然倾身靠近,甚至不惧别人的注意力在她耳旁低语起来。 他们同左文筝坐在同一侧,尽管司空冥夜说什么没人听到,可他这举动也是极其招眼的。在别人看来,司空冥夜的举动无疑是亲昵的,裴芊芊低着头显然是在害羞,夫妻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公然显示恩爱…… 感受到一束束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裴芊芊面上没啥反应,但桌下却猛戳起男人的手掌心来。她现在是很想离他远些,越远越好,这种动不动就翻脸的将她冷落的男人,谁稀罕? 但很快,坐在他们对面的一桌传来动静,像是生怕引不起人注意似的,还伴着小小的惊呼声。 裴芊芊抬头望去,只见裴倩云一脸焦急,而她身旁的宫女更紧张,还在他们桌子周围转了两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动静让司空齐下方的袁贵妃冷了脸,“出何事了?” 宫女赶紧跪向她,回道,“禀贵妃娘娘,您刚送给瑞庆王妃的一对耳珠不见了。” 袁贵妃不悦的皱起了精致的柳眉,“不见了?如何不见的?” 宫女低头道,“娘娘,奴婢正替王妃寻找,此处没有,想必是不小心落在御花园里了。” 袁贵妃轻斥,“那还不快去找找。” 宫女应声退了出去。 看着袁贵妃不悦的神色,裴倩云从软垫上起身,挺着肚子走向她,欲对她跪下,“母妃,是倩云粗心了,还请母妃莫要生气。” 袁贵妃柳眉皱得更紧,“行了,别跪来跪去的,小心着肚子。” 裴倩云乖巧的应着,直起身小心翼翼的抚着肚子,也向她解释着,“母妃,都怨倩云大意,刚刚在御花园恰好碰上南赢王妃,倩云只顾着跟她说话,所以没注意到耳珠丢了。” 被她点名,裴芊芊脸色一沉,冷冷的瞪着她后背。直觉告诉她,接下来怕是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袁贵妃居然顺着裴倩云的话,看向她,“南赢王妃,你去过御花园?” 裴芊芊咬着牙起身,面对满殿齐刷刷的目光,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娘娘,妾身去过。” 袁贵妃接着问道,“那你可有见着瑞庆王妃的耳珠?那是本宫今日才赐给她的,那对耳珠虽小,可价值也不菲,若是你有见着,可得给我们说一声。” 裴芊芊心里一把鬼火直冒。这对贱婆媳,怎么不直接说是她偷了耳珠的? 而裴倩云也紧接着朝她问道,“芊芊,你真的没看到我的耳珠吗?” 裴芊芊冷冷的溢出两个字,“没有!” 袁贵妃顿时板起了脸色,“南赢王妃,你这是何态度?本宫同瑞庆王妃只不过是问问罢了,又没说那对耳珠是你拿的,你何须如此冷漠?” 她这话一出,所有盯着裴芊芊看的人目光都复杂了起来。 裴芊芊掐着手心,正要说话,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司空冥夜身旁原来,“哈哈……没想到贵妃娘娘是如此‘幽默’的一人。” 这一下,所有目光全集中在左文筝身上。 袁贵妃神色很冷,也不掩饰自己自己对他的不满,“左公子何出此言?” 司空齐龙颜沉着,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当然听出了他话中有话。 左文筝朝站着的裴芊芊看去,温润潋滟的眸光落在她发髻中那抹绿色上,嘴角勾着对某些人嘲讽的笑,他嗓音不大,但爽朗有力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依左某看,世间任何珠宝恐怕都入不了南赢王妃的眼。别说一对耳珠了,就在座的诸位夫人小姐身上所有的珠宝加起来,恐怕也不及南赢王妃发中之簪。” “啊……” 他话一出,满殿惊讶声。 那一道道目光直视着裴芊芊的发髻,一时间让裴芊芊都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着他,不明所以。她知道左文筝是想帮她解围,可也不能这样装逼啊,这不等于给她拉仇恨吗? 就连袁贵妃都盯着裴芊芊头顶,目光犀利得恨不得当利刃把她一头髻发割下,嘴里还不服的朝左文筝冷哼道,“本宫也没看出南赢王妃头上的发簪有何不同之处。” 左文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再勾着绯红的唇角将对面所有的人扫视了一遍,这才又把眸光投到裴芊芊髻顶,“若左某没猜错,南赢王妃头上的发簪应该是出自川元国虹宗法师之手。据闻,当年虹宗法师为一女子舍弃数十年修行,为讨她芳心,又倾尽十年心力打造出这只玉簪,取名‘独心’。这簪看似普通,可这簪里的玄机却无法用言语道尽。左某只知道早些年外祖母为了换得此簪,还欲拿出两处城池同南赢王交换,只可惜……” 他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摸样。 满殿之人各个瞠目,特别是年纪稍大的,神色更显震惊。先不说他们是否听说过虹宗法师之名,就是左文筝后面的话都足以让人惊讶、震撼。一只看似普通的玉簪居然值两座城池? 别说他们了,就裴芊芊都听懵了。 她头上的玉簪是司空冥夜第一次送她的礼物,而且还是让凌冷转交给她的,她当初还嫌弃他没诚意来着。她承认,簪是好看的,质地也属于上乘的,可是…… 左文筝能不能不要这么吹? 吹这么大一个牛逼出来,是不打算让她活下去?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喜欢低调啊! 宾客们震惊,高位上的几个人更是把裴芊芊盯着,一个个不仅震惊,还都皱起了眉。 特别是司空黎皓同袁贵妃,母子俩相视一眼,神色都沉着难看。南赢王何时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让曼罗国女帝愿意给他两座城池,只为换裴芊芊头上那支发簪? 司空齐震惊之后,龙颜恢复冷肃的他目光犀利的盯着司空冥夜裴芊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赢王妃,既然左公子说你的发簪如此稀罕,可否让本宫好好瞧瞧,也算是让本宫开开眼界?”袁贵妃突然笑问道。 “左某劝贵妃娘娘还是别看了。”左文筝又忍不住出声。 “为何?难道本宫还看不得?”袁贵妃不满的看向他。 “贵妃娘娘,恕左某直言,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多看为好,免得心生爱意难以割舍,于您于南赢王妃都颇为尴尬。您身份如此高贵,又属尊长,如果您一旦开口讨好,您让南赢王妃如何自处?”左文筝笑侃着。 可他这一番似玩笑的话却犹如一记耳光给袁贵妃扇去,‘打’得袁贵妃当场变色。 满殿宾主,试问,摊谁身上,谁敢拒绝袁贵妃的要求?也就左文筝敢说这些话,而且还说得直言不讳、说得人无法反驳。 若是袁贵妃真当众讨要,那南赢王妃……还真不是一点尴尬。 其实吧,就眼下的场面都尴尬无比,裴芊芊那真是恨不得离开这里。本来袁贵妃他们就有意针对她,连对耳珠都能往她身上扯,这是非之地谁还愿意待? “父皇,芊芊有孕在身,不适宜如此喧哗之处,儿臣先带她回月西宫了。”她离开的念头刚起,身旁的男人就突然起身。 “去吧,让南赢王妃好生休息。”司空齐也不留他们,这对夫妇他现在是看一次眼疼一次,现在又因为他们把好好的宴席弄得如此僵,他还真巴不得他们夫妇能早点离开。 “儿臣同芊芊告退。”比起来时,司空冥夜显然有礼多了。 行礼完毕,他牵着自家女人的手,在无数道目光直视下,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宴殿。 袁贵妃放在桌下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还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美目中的敌意不仅是对离开的夫妇两人,还有坐在那里笑得风华绝对的左文筝! 果然,左家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比一个嘴毒! ……。 一回到月西宫,裴芊芊立马将头上的发簪全摘下,捻着那只玉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但她毕竟不是专业鉴宝人士,就凭自己的眼力劲儿,除了觉得玉簪的质地比普通玉制品要润滑剔透外,其实真没发现有过多的不同。 “你这簪子真值两座城池?”她斜眼看向身侧,压根就不信。左文筝跟他看起来水火不容,可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她能理解左文筝是出于好意替她解围,转移裴倩云丢失耳珠的事。可他说的那些话……她真的希望他只是吹牛吓唬人的。 “你觉得呢?”司空冥夜不答反问,突然将玉簪从她手中抽走,又替她插入发髻中。 “吹牛的吧?”裴芊芊撇嘴,只能这么回他。 司空冥夜淡淡的勾唇,并不作答。 “左文筝说的是真的?”虽然不想同他多说话,可裴芊芊还是忍不住好奇。总得把这东西的来历搞清楚啊,要不然她天天戴着两座城池在头顶上,这不是故意招人惦记么? “其实也并非他们想的那般……”司空冥夜抿唇笑了笑,“这玉簪的确是出自虹宗法师之手,也确实是他还俗后为爱妻亲手雕制。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裴芊芊盯着他眸中别有深意的笑。 “只不过外人夸大了这玉簪的神奇。其实是虹宗爱妻当年身患重疾,他替爱妻治好了病,担心她久病复发,就雕制了这支玉簪,并用药侵泡了数年之久。他赠与爱妻不过是希望玉簪时时刻刻陪着他心爱之人,免她再受病痛之苦罢了。” “啊?就这样啊?”裴芊芊傻眼,“那为何女帝也想要?” “传闻虹宗爱妻七旬终老,但临终时容颜宛如少女。女帝闻此,岂能不动心?” “……”裴芊芊抽了抽嘴角。她可不相信这支簪有如此神奇的作用,如果真要解释七十岁不老的话,估计也是那个法师用了别的法子。 不过她也想得明白,女帝那般做也不稀奇,是个女人都爱美,谁不想自己容颜永驻的,更何况她还是一国女皇呢。换她,说不定她一样舍得拿城池换青春。 想到他把这么个稀罕物给自己,而且从来没对自己透露过一字半句,她咬着唇瞄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早说?” 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能把所有人惊翻的礼物,可她却从来没重视过,如今细想,他这份心…… “还生气么?”司空冥夜突然将她拥住,幽深的眸光带着对她的歉意。 “气!”裴芊芊眼眶又红了起来。 “这样呢?”司空冥夜突然在她红唇上印下一吻。 “……”裴芊芊无语,看着他放大的俊脸,张嘴就对他咬了过去。 她这一咬,无疑是自己送上去给他欺负。司空冥夜搂着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掌控了主导权,将她深深的吻住。 裴芊芊还没来得及反抗,又被他突然给打横抱了起来。 望着他眸底火热的气息,她心里一咯噔,当然知道他想做啥…… “不……” 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司空冥夜突然停了下来,眸底火热的气息被冷冽的寒气取代,死死的盯着床上。 这个房间是他们上次被软禁在月西宫住的,也是他们收拾干净的,裴芊芊顺着他视线回头一看,也是惊得双眼大睁。 床上居然躺着一具尸体! 那面孔……竟是之前她在永霞宫外面见过的那个自称小万子的太监! 那爆睁的眸孔,腰间还流着鲜血,明显是被人杀死的。 “怎么会……” “该死的!”司空冥夜冷冷溢道。把裴芊芊放下,他径直走了过去。 “冥夜,你别去。”裴芊芊突然抓住他,有人把死人放在这里,分明就是想嫁祸他们! “无事,你先坐着,看为夫怎么收拾他们。”司空冥夜紧咬着牙,眸底全是阴沉之色。 裴芊芊紧张的看着他,只以为他会把尸体弄走。可接下来的一幕,惊得她捂住嘴巴,差点被他……不,是被死尸吓死—— 司空冥夜没有搬动尸体,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几根银针,有一根直接插入尸体的头部,另外两根扎在尸体的双肩上。而那尸体就跟诈尸一般僵直的弹跳到地上,然后……然后居然从她面前走过去…… “我的妈呀!”她也忍不住跳了起来,跑过去把自家男人的手抓住。饶是内心再强大,可面对诈尸,有几个能镇定的? “别怕,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司空冥夜将她拥住,不停的抚着她后背。 “他……他这是去哪?”裴芊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紧张的指着门外。 “去找杀他的人。”司空冥夜微眯着冷眸,一丝邪光从眸底划过。 “啊?”裴芊芊抬头望着他惊呼,“你是说他会去宴殿?” 【88】、宴殿惊魂 “想去看热闹?”司空冥夜挑了挑眉梢。 “……呃,还是算了。”裴芊芊摇头,僵尸有啥好看的?她口味没那么重。再说了,万一被发现,又是一身麻烦。 “芊芊。”司空冥夜也不勉强她,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唤。 “干嘛?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算账了!”裴芊芊试图推他。 司空冥夜俊脸微沉,霸道的抱着她不愿松手。 裴芊芊伏在他胸口上抽泣,双手摸到他腰间,也不是真掐他,就是心里气他,“我跟左文筝真的清清白白,你觉得那六年里我跟他或许有什么,其实什么都没有。我就是卖了些图纸给他,而且他铺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她话只说了开头,司空冥夜轻压着她后脑勺,突然打断了她,“你不必解释什么,为夫没怀疑过你。” 裴芊芊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望着他,“你是没怀疑过,可是你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你恨我当初离开,也介意我跟任何男人接触。可是那六年来,我始终守着自己的心,从来没想过要去招人任何男人。左文筝的身份,也是你出现之后我才知道的,我跟他见面就是银货两清的关系,对他真的一无所知,也没有那个心去打听有关他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能解释的就这么多。至于花楼的误会,冷凌也是清楚的,我是因为你一整夜没回房,放心不下,怕你跑去那种地方找女人,所以才乔装男人摸样去了花楼。我本来是想让冷凌去打探你们在哪间房,可冷凌刚走左文筝就来了。他见到我也很惊讶,知道我是去找你的,就说要带我去你那里。他抱我真的只是我差点摔倒!” “不许哭了。”指腹在她眼角轻拭着,男人幽深的眸底也有许多悔意,“为夫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那你为什么锁我?”裴芊芊红红的双眼瞪着他,她解释清楚了,那他也要给她个说法。 “那锁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司空冥夜不自然的移开眼。 “做样子?你是说只是挂在门上吓唬我的?”裴芊芊顿时拉长了脸,差点喷一口老血。 “……嗯。”男人不止移开眼,还扭开头,宽厚的肩膀突然震抖起来。 “司空冥夜,你信不信我咬死你?!”裴芊芊那个抓狂啊,对着他大脚踩了起来。 “好了,不许再生气了。”司空冥夜转过头,又是一脸肃色,搂着她的手臂更加收紧。 “那你为何不回房?五天……你居然面都不露一个!你好意思让我不生气?你说,这几天你都住哪里的?”裴芊芊继续跟他算账,似要把所有算得一清二楚。 “咳咳……”司空冥夜突然轻咳起来。 “怎么?你还心虚了?是不是真跑外面鬼混去了?”裴芊芊抓着他衣襟,眼里有火星在滋滋燃烧。 “尽胡言乱语!”司空冥夜瞪着她,“除了同你睡,我还能去何处?难道你还想让我睡书房?” “什么意思?你说你有回房?”裴芊芊惊讶,而且还不信。 “哼!”司空冥夜突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俯下头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 他那一哼气,裴芊芊是真有点懵。意思是这男人每晚都有回房跟她睡一块,只不过她睡得跟猪一样所以没发现?他用假锁门来吓唬她,让她误以为他要锁着她,晚上又偷偷摸摸的回房…… 这男人…… “司空冥夜,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她粉拳敲打在他肩膀上,真是被他气得想吐血。这混蛋怎么能这样心黑?敢情这几天都是自己在被她耍着玩? “哼!”司空冥夜还是哼着气,“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意出去!” “我咬你——”裴芊芊抓狂的对着他肩膀咬了下去。 男人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贴着她耳朵道,薄唇吐着炙热的气息,“莫撩我,否则别怨我在这里要了你!” “……”裴芊芊立马松了口气,坐在他臂弯里都不敢动了。对着他眸底的火热,她脸颊也忍不住发烫。 司空冥夜嗔了她一眼,抱着她走到桌边在凳子上坐下。 裴芊芊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将头枕在他颈窝里。 几日冷战,总算和解。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裴芊芊几度想哭,“你以后不要再吓唬我了,好不好?” 司空冥夜收紧了手臂,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蹭着,“嗯。” 看着他露在自己眼前的脖子,裴芊芊竟没多想的张嘴。她是真想咬他! 司空冥夜抽了抽唇角,喉结更不自然的动了动,低下头也在她细白的脖子上轻吮起来,喉间呢喃出来的嗓音低沉沙哑,“芊芊……” “嗯。” “为夫想要了……” “……” 裴芊芊身子僵住,再也不敢撩他丝毫。眼见他大手从她腰间往上爬,她一下子将他手腕抓住,就一瞬间的事,脸红得跟煮熟得虾皮一样,“你……你不怕伤到孩子?” “为夫有分寸。”司空冥夜含住她小巧又肉肉的耳坠。 “你确定……”裴芊芊往身下看了看,“你这叫‘分寸’?” 司空冥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顿时伏在她脖子中轻笑起来,“你要是嫌‘分寸’不够,为夫也可以……” 裴芊芊赶紧把他嘴巴捂住,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要点脸?” 司空冥夜抱紧着她,把她手抓下,笑着覆上她红唇。 裴芊芊缩着脖子直往他颈窝里钻,“我不要在这里……你别乱来!” 抬眼扫了一眼室内,司空冥夜倒也没强迫她,只是搂着她享受着这片刻安静和温馨。 几日的冷战,这一和好,两个人少不得打情骂俏、亲亲我我,似乎忘了不久前有一具‘似鬼非鬼’的东西从这里走了出去—— 没有他们夫妻俩在宴殿,热闹的气氛丝毫不减。今日别样的相亲盛宴,所安排的节目自然是有别于平常的。由邱皇后提议让各家有才华的闺中小姐大胆的上台展示自己的才华。这一提议,得到司空齐大赞。 于是乎,原本还比较严肃的宴殿热闹纷呈,除了有些羞羞答答的公主小姐们不敢出来外,不少胆大的都纷纷到殿中卯足劲儿把自己擅长的一面展示出来。在场的人也都清楚这场宴席的目的,对左文筝的身份也是了解的。曼罗国的女人都可以把持朝政,就他们这点抛头露面,说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羞羞怯怯的估计人家还嫌弃呢。 而就在一位小姐刚上台准备展示自己的琴艺时,宫女正在摆放琴架,突然一名太监直愣愣的走进宴殿。 其实也没几个人注意这名太监,毕竟宫人进进出出的不少,上酒的、上瓜果点心的……根本没几个人去关注这些做事的人。 加之今日有贵宾在,不论男女、官大官小都把注意力投在了司空齐座下方的曼罗国大公子身上,真是恨不得把他的一言一行都收入眼中,纷纷猜测着这位大公子到底会看上哪位公主或者哪家小姐。 太监僵硬的摆动脚步,一直行至到殿中才让殿中摆放琴架的宫女‘啊’的尖叫起来。不止是她们,就那位刚上台准备表演才艺的小姐都在尖叫一声后双眼突然翻白……晕了过去。 这一幕,让在场宾主纷纷投去不满的目光,毕竟这样的场合如此喧哗也太不应该了,皇上和皇后以及各位皇子公主都在场呢。 可当有人看清楚那太监的摸样和肢体行动后,立马就有人跟着尖叫起来,而且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神色大变不说,还有人因为恐惧而掀翻了身前的桌子—— 只见那太监眸孔突睁,眼珠子就死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一般,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对眼眶中还不停的往外渗血,那血液顺着脸颊滑下,在脸上醒目而又吓人。而这还不止,他走路躯干笔直,随着双脚僵硬的摆动,那双垂放在身侧的手就如同枝条般摇摆。 眼前的太监无论从哪里看都没有一丝人样! 满场宾客瞬间乱成一团,离殿中央近的更是连滚带爬的躲逃,生怕那鬼一般的东西朝自己扑上来。 可死太监脸都没侧一下,僵硬的摆动着四肢,带着一双流血的恐怖的眼睛直直的朝主位那方而去—— “啊——”又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各皇子公主全掀桌惨叫,几名胆小的公主也是瞬间吓晕了过去。 主位上,一男两女看傻了眼,几乎是被吓得没了反应。 “皇上!”曹公公第一个扑向司空齐将他护住,并朝太监怒喝,“小万子,你要做何?竟敢用这幅鬼脸出来吓人,你该当何罪?!” 可死太监别说没行礼的态度了,压根就没朝他们多看一眼,直接朝袁贵妃的方向而去—— “啊——” “母妃!”司空黎皓回过神,第一时间冲向袁贵妃,并将她护在身后。迎着死太监狰狞恐怖的摸样,他惯常冷肃的脸都露出惊吓的神色,征战沙场多年的他,早就对血腥之物没有了感觉。可今日面对这么一副非鬼非人的东西,他是真心惊了一把。眼前的东西没有呼吸,没有生气,就连那流血的双眸孔都死沉狰狞,根本没有光泽可言。 凭他一眼,他就看出眼前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刚死不久的人! 可为何死人能如同正常人一样行走?! “皇儿!啊!”袁贵妃躲在儿子身后,吓得浑身哆嗦。 另一头,太子司空文睿也保护着邱皇后,同时将曹公公和司空齐都挡在了后面。邱皇后抓着儿子的手也不敢多看,实在是那个小万子的太监面容太吓人了。 看着儿子挺拔的后背,司空齐凌厉的眸光多了一丝温馨和满意,不仅仅是因为太子的胆气,更重要的是他能在危机关头想着自己的父皇母后。只不过眼前吓人的场景让他没多余的心思去赞叹儿子的孝顺,面对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他从儿子肩膀上看去,真是多看一眼都触目惊心—— 死太监没有理睬任何人,而是直接朝袁贵妃去,就算司空黎皓将她护在身后,那死太监也摆动着双腿围着他转,亲眼看着这一幕的人都明显的发现到了,是袁贵妃到哪里他就转到哪里。 “皇儿!皇儿!”袁贵妃双手蒙着眼,浑身哆嗦着愈发厉害。 “来人,拿剑来!”司空黎皓不敢离开,只能低吼。 很快,一名宫人哆嗦的从他们身后递来一把长剑,“王……王爷……” 司空黎皓反手摸到剑柄,迅猛抽出,锋利的剑刃在空中划开一道弧度,伴随着他散发出来的骁勇气息,剑刃带着势不可挡的戾气从死太监脖子处横抹过去—— “啊——”头颅落地的那一刻,满殿又是惊呼声炸响。 赶来的侍卫站在殿门口,惊得都不敢上前了。 本以为死太监尸首分离,应该没事了。可就在袁贵妃从司空黎皓背后探出脑袋的时候,只见地上的头颅突然跳动起来,原本挽在头顶的墨发随着跳动全散开了,就跟被人踢过的蹴鞠一般弹跳不止。 “啊……” “啊……” 眼前的场景似乎比刚才还刺激、恐怖,人头跳动不说,那具尸身居然继续摇摆双脚,继续朝袁贵妃去—— 这场面,怎一个骇人能形容的?简直是让人心惊肉跳、魂儿都快被吓出来了! 宾客们全挤在一团发抖,宫女太监们挤在一团发抖,皇子公主们挤在一团发抖,满殿不下百人,谁敢说心里不惊、心里不怕的? 就连满身杀气的司空黎皓都为之震惊,举着利剑的手都带着几分颤意。可他也发现了对方没有攻击之力,似乎只是想靠近自己的母妃,于是凌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摆动的躯干,也将身后快吓死过去的袁贵妃牢牢护住,陪躯干转着圈。 除了他,满殿里也就司空齐还算镇定了,见此情景,他几乎是冲那些吓傻的侍卫咆哮着,“南赢王在何处?快把他找来!快——” 侍卫一听,一部分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满殿的人都处在心惊胆颤中,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叫南赢王来,这死人还能动,分明就是有鬼,要找也该找有道术、法术的人来治啊! 站在角落边,左文筝手握拳遮着唇,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活了二十多年,总算见识到传闻中的蛊尸了,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中见到。 …… 月西宫,夫妻俩还在亲亲我我。 “冥夜,改日我们抽空把这里彻彻底底的收拾一番,行吗?如果可以,再添置一些东西,把这里好好布置,我想我们就算不住这里,母妃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咱们也不要你父皇出银子,就自己出银子修整、装潢。” “嗯。”对她的提议,男人欣慰都来不及,哪可能会拒绝的。抚着肩头,他幽深的眸中都溢出不少柔色,“你说如何做就如何做,为夫都听你的。” “哟,现在就这么听话?咋平日就霸道的要死。”裴芊芊捏着他脸暗讽。 “从来都是你不听话!”司空冥夜板起冷脸瞪她。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裴芊芊从他怀中坐直身,鼓着腮帮子同他对瞪。 “还敢犟嘴?回去有你好看!”司空冥夜低头又咬她。 “呵呵……”裴芊芊赶紧把嘴巴捂上。她喜欢掐他腰,可这家伙居然喜欢上咬人了。 如果说以前他这样威胁,她心里还会紧张,可现在她肚子里有货,压根就不怕他乱来。他要是真会胡来,根本不会禁欲,早都化身禽兽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闲心陪她在这里聊天哦。 “王爷……王爷……王爷……”外面传来焦急的呼喊声,而且不止一人在喊叫。 “走吧,带你看热闹去。”司空冥夜不慌不忙的把她放地上,还替她理了理衣裙。 “嗯。”裴芊芊笑着牵住他的手,随着他一同往外走。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到底宴殿发生了何事,要不然这些侍卫咋会叫得这么凄惨,跟遇上了鬼似的。 …… 看着他们夫妻重新返回殿中,司空齐立刻指着儿子下令,“快……把这东西给朕弄走!” 其他人都傻眼了,望着夫妻俩都不禁生了几分同情。这么恐怖的东西,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弄走? 裴芊芊都险些被吓一跳,之前亲眼看到诈尸已经够让她心惊了,这会儿脑袋和躯体分离,居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一幕。要不是知道自家男人做了一些不正常的手脚,她都要以为闹鬼了…… “冥夜……”饶是心里强悍,可那是人头啊,跟皮球一样在地上跳动的人头!那尸身更吓人,没有头都还能走路! “别怕,只是一些小把戏而已。”司空冥夜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对司空齐的命令声就似没听到般。 “皇儿,快弄走他!”司空齐铁青着脸咆哮起来,这次不知道为何,居然连称呼都改了。 司空冥夜搂着裴芊芊朝她走了过去,扫了一眼满殿的狼狈和凌乱,再看向被尸身缠住的母子俩,薄唇不禁划过一丝邪恶。 “皇儿!”要不是司空文睿挡着他,司空齐都想过去抓人了。 “父皇,儿臣也无能为力。”司空冥夜看向他,俊脸顷刻间没了一丝表情。 “你——”司空齐差点脱口而出,可好在及时打住了,目光恨恨的瞪着。 “父皇,实不相瞒,这东西儿臣也只听太师提过,叫蛊尸。这东西不会伤害无辜,只不过会找杀他的人报仇。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死得冤,怨气重,所以才会死不瞑目纠缠杀人凶手。”司空冥夜慢条斯理的对他解说着。 “那、那如何才能让他罢休?”司空齐真是恨不得拿眼神剜他,什么‘太史提过’,鬼才信他的话!可这一切他还不能点破,这是他们父子间的秘密! “父皇,您这是让儿臣为难了。杀他的人又不是儿臣,儿臣就算想出掉他,也有心无力。他心有怨恨,如若不报仇,就算肉身遭千刀万剐,也一样不会停歇。” “朕是让你想办法,没让你去对付他!”司空齐脸色难看得就差吐出一口恶血了。 “办法嘛……”司空冥夜突然拧起浓眉,颇有些为难得看着同尸身周旋的母子,特别是袁贵妃,都被吓得不成摸样了,要不是司空黎皓一直将她挡在身后,估计早晕死过去了。 “快说!”司空齐一丝耐性都没有,咬牙低喝起来。 “父皇……”司空冥夜再次面对他,“那就恕儿臣直言了。这东西宁愿受千刀万剐之罪也要找仇人,一般人真拿他无法,如果是杀他的人献出鲜血泼至他身。” “谁杀的?”听到他说出解决办法,司空齐顿时咆哮起来。不怪他火气大,连他都有杀人的冲动了。自己眼皮下出现这离奇又骇人的一幕,真是恐惧又晦气,就差没把他这帝王吓死过去。 “皇上……”袁贵妃当然也听到了解决办法,顿时惊恐的大哭起来,“臣妾不是有意要杀他的,实在是他对臣妾大为不敬,臣妾一气之下才将他……” “你……你真是会干‘好事’!”司空齐抬手颤抖的指着她,怒不可遏,‘好事’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间狠狠磨出来的。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袁贵妃还想着解释。 “闭嘴!朕不想再听你一句话!”司空齐冷冷的喝道,凌厉而无情的摸样直让其他人都低下了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成了他责骂的对象。 “皇上……” “哼!”司空齐愤怒转身,似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司空黎皓护着自家母妃,对他的指骂也起了几分不满,可眼下也不是争执谁对谁错的时候,不得已,他只能沉着脸朝司空冥夜问道,“难道除了偿命就没有别的法子?” 司空冥夜微微仰头,一副思考摸样。片刻之后,他才叹气道,“我也只是听说此法能克制这种东西,至于是否有用也从未见过。不妨让袁贵妃先放些鲜血泼他,看能否将他克制。” 闻言,司空黎皓对四周胆颤心惊的侍卫喝道,“还不快把这东西拉住!” 自家母妃就在他身后,眼前的骇人的东西又不停的围着她母妃转,他是真不敢松懈分毫。 那些侍卫脸色苍白的跑过去,若仔细看定会发现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脚软打颤。也好在他们听南赢王说这种东西不会伤害无辜,否则就这鬼样的东西,有几个人敢上前碰? 一群人围过去,颤抖的举着大刀将尸身挡下。 司空黎皓总算得到机会转身了,忙朝袁贵妃道,“母妃,恐怕要委屈你了。” 袁贵妃脸色青白交错,看着儿子手中明晃晃的长剑,突然白眼一翻,最终没承受住这份恐惧,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母妃!”司空黎皓单臂将她拦腰抱住,又朝那些吓得还在哆嗦得宫女吼道,“还不过来帮忙!” 几名宫女这才连滚带爬的往他们这边来,从他手中接过袁贵妃。 司空黎皓也不再迟疑,卷起袁贵妃的一只广袖,露出她白皙的臂弯,狠心咬着牙,用手中锋利的长剑在她手腕上划下。 一名宫女双手捧着酒樽,颤抖的接住刀口流下的鲜血,直到差不多有半樽,她才将酒樽呈给司空黎皓。 其他宫女手忙脚乱的给袁贵妃包扎起血口子,司空黎皓此刻也顾不上她,快速的转过身,将一半血泊到那具摆动的尸身上,剩下的一半又泼到那个弹跳的头颅上。 震惊又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只见那颗跳动不停的头颅突然停止,落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具肉身,突然朝后栽去,同地面发生碰撞,‘咚’的一声之后僵硬的躺在那里也没了丝毫动静。 顷刻间,偌大宴殿传来一片片吐气的吁声,上百人几乎同一个松气的表情,那也真是罕见到了极点。 原本一场欢喜热闹的盛宴,此刻混乱又狼狈不堪。几十张矮桌倒得倒、翻得翻,桌上的瓜果水酒全洒在地上,还有不少人把坐的软垫拿来当盾牌蒙在脸上。上百人竟没有一人待在原位…… 司空齐是被气走的,临走时还狠狠的瞪了一眼晕死过去的袁贵妃。这一记恨意饱含了多少情绪在里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虽然死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可这个小太监却是他身边的人…… “王弟,皇兄带母后先回永霞宫,待安抚好父皇母后再去南赢王府找你,”司空文睿搀扶着受惊过度的邱皇后,对司空冥夜招呼过后就快速离开了。太子妃也被几个宫女搀扶着,紧随他走了。 皇子公主们以及大臣同各自的家眷,也纷纷离开了。金碧辉煌却又混乱不堪的宴殿,突然间安静得只剩下几道人气。 司空黎皓将袁贵妃抱起来,路过司空冥夜和裴芊芊身旁,目光凌厉如刃,牙间磨出的字眼都蓄满了危险,“走着瞧,本王不会让你们得意太久的!” 这算是他第一次正面同夫妻俩撕破脸,也正面做出了挑衅。 司空冥夜轻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的迎着他狠戾的双眼,“臣弟愿随时领教。” 司空黎皓再回头看了一眼墙角边那袭白袍,双眼中的狠戾更加深重,“哼!” 他抱着袁贵妃大步离去,裴倩云在宫女搀扶下也快速的跟着,但从夫妻二人身边经过时,司空冥夜却把她唤住了,“瑞庆王妃请留步。” 裴倩云冷着脸,也是恨意深深的看着他们,“何事?” 司空冥夜素手一番,一对白色的耳珠突然从他广袖中飞出,落在她脚边。 裴倩云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可还不等她说话,只听某个男人阴阴沉沉的笑了起来,“不过是些破玩意儿,居然也敢拿出来显摆?瑞庆王妃下次记得,做那种诬陷人的手脚,还是要多上心。这些不值钱的货伤不了人,只会让瑞庆王妃自找难堪罢了。” 裴倩云咬着唇,那脸色惨白得比地上的死人头颅还难看。 从自家男人把耳珠扔出来的那一刻,裴芊芊就反应过来了—— 今日宴上裴倩云找耳珠、她们婆媳唱双簧不是临时扯上她,而是早就预谋好要泼她一身污水! 想想也是啊,她在这么多妃子公主中,打扮算是最简朴的了。一副穷酸样,就算被污蔑偷人东西,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至于这对耳珠是怎么到自家男人手里的?肯定是在月西宫他从她身上摸到的! 至于耳珠怎么到她身上的…… 裴芊芊脸色一沉,她进宫没有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唯一碰到过她的人,只有一个宫女! 她就说嘛,只要袁贵妃和裴倩云这对婆媳在,随时随地都会给她埋地雷! 她嚼着冷笑朝裴倩云走过去,弯腰拾起一只耳珠,对着裴倩云嘲讽的笑了起来,“六姐,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你还当宝?这满大街都可以买到的东西,也真亏袁贵妃送得出手。”她撩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腕上那通体碧绿、剔透无瑕的手镯,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六姐,看看我婆婆留给我的东西,美吗?这种才叫珍宝,你这对破珠子,充其量不过百十来两银子,别说我看不上了,就算我看得上,我们家王爷也不会让我用,这带出来可是很丢人的。” 以前她还能劝说自己保持低调,可现在,她觉得真没那个必要。特别是在裴倩云面前,更应该有多高调就多高调,没高调也要制造高调! 裴倩云最大的特点是什么?爱慕虚荣!妒忌成恨! 特别是她在做了瑞庆王妃之后,那不可一世的嘴脸比当初裴蓉欣还让人厌恶。而她比裴蓉欣更可恨的是,她心计重得要死,逮着点机会她就要使坏,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89】、怒骂皇帝 看着她炫耀,裴倩云下唇都快咬出血丝了。 那青白交错的神色,含恨的目光,让裴芊芊心里爽得没法形容。但面上,她还不忘跟自家男人秀一把恩爱。扑倒司空冥夜怀中,反手指着裴倩云告状,“冥夜,你看她,好凶哦,是不是她想抢我身上的宝物?” 裴倩云带恨的神色都扭曲了起来。 司空冥夜搂着怀中‘受惊’的人儿,配合得也让人吐血,轻拍着裴芊芊的后背,哄道,“这种人就算穿了凤袍,那也丑得无法入眼。区区珍宝,也就她们看得上眼,回头为夫再给你添置一些,可好?” “我们走!”裴倩云铁青着脸朝身旁的宫女喝道,那迈出的脚真有几分狼狈样。 “哈哈……”从夫妻俩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左文筝背着手朝他们走来,笑得跟捡了宝似的。今日一场盛宴,真是看足了热闹,也不枉他千里迢迢的来这里。 “还不走?”司空冥夜冷眸朝他斜睨去,“可是想留下来打扫?” 左文筝也不理睬他,径直走到那颗骇人的头颅面前,还抓住一缕凌乱的发丝将头颅提了起来。 裴芊芊看得直皱眉,会不会太变态了,死人头有啥好看的? 碍于自家男人是只大醋坛子,她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司空,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左文筝突然回头,问得认真又直接。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心生恶寒,“能有此等道术,何愁得不到天下?要是左某有这等本事,定让这天下无主尸骨为我所用,一统天下那真是指日可待。” 裴芊芊没忍住,伏在司空冥夜胸膛上笑出了声。就一个太监的尸首都把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搞成这幅混乱摸样,要是满世界都是行尸走肉,那场面……她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左文筝说这些话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司空冥夜瞪着那个把玩人头的家伙,“你就不嫌恶心么?” 左文筝不仅没丢掉人头,还在头颅的发中翻找起来。 裴芊芊差点被他的举动刺激得当场呕吐,怕不怕是一回事,最要的是他那举动朝恶心。那头颅五孔狰狞,死相吓人,被一头发丝凌乱的盖住,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了,偏偏他还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玩。 “冥夜,我们也回去吧。” “嗯。”司空冥夜答应得也快,揽着她肩膀就往外走,似也不想继续看某个变态的人。只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微微侧目,朝左文筝低沉道,“若左公子闲来无事,不妨将此尸弄出去。” 左文筝不满的瞪他,“你自己不会做?” 司空冥夜眸光冷飕飕的,“此尸我准备给南召练手用,身为他岳父泰山,让你替他做点事,难道不该?” 语毕,他都不看左文筝突然变黑的脸,揽着自家女人扬长而去—— 左文筝黑着脸,紧咬着后牙槽,恶狠狠的将手中头颅砸在了脚下,对着夫妻俩消失的地方怒骂,“司空冥夜,你父子俩能不能要点脸?!” 气死他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想娶他女儿? 回府的路上,裴芊芊一路都笑着。左文筝各方面都好,就是不能在他面前提女儿。偏偏他们家的爷俩就喜欢去踩他的死穴,特别是儿子,跟他爹一样占有欲超强。要是以后长大了他还心念着芷晴,不知道左文筝会被气成啥样。 “开心了?”身旁男人一路看着她脸上的愉悦,同出门时那张冷脸比起来,也是判若两人。 “……嗯。”裴芊芊坐在他身侧,自觉的抱住他胳膊,把头枕在他肩上。 本以为今日进宫会遭遇许多磨难,就算不脱层皮,也甭想安然全退。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的,也知道只要自己一踏入宫门准没好事。没想到事情一波又一波的反转,出人意料不说,还让她过了一把刺激的瘾。 她现在光是想着袁贵妃被吓晕的摸样以及裴倩云吃瘪的摸样,心里就解气得不行。这些人,就该这么折磨! “饿了吗?”男人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放到她小腹上抚摸着。 “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渴。”裴芊芊摇头。 “最近胃口好了,就尽量多食一些,别让女儿跟着你任性。”抱着她削瘦的身子,司空冥夜难掩心疼,不想她再回到当初那般,瘦得风都能刮跑。 “讨厌,你才任性!”裴芊芊嘟嘴。这人就是不会说话,明明是关心她,非得变成数落她。想到什么,她突然把他望着,“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反常?前阵子害喜那么严重,怎么说没就没了?”不仅没什么反应了,而且她胃口也好了起来。 “嗯。”司空冥夜垂眸看着她依然还平坦的小腹,回得有些敷衍。 “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裴芊芊把脸放他眼皮下。 “就你这样,为夫还能对你做何?”司空冥夜嗔了她一眼。 “你别想歪的。”裴芊芊抱住他脖子,哭笑不得的继续追问,“是不是你让我变好的?” “嗯。”男人还是承认了,“我找了些医书,为你调制了一些香料,每晚等你熟睡的时候就让你闻闻。” “……”裴芊芊惊讶他的话,一时语塞,连鼻子都有些塞。吸了吸气,她将头枕到他颈窝里,哽咽道,“以后生气不要动不动就甩手走人,好不好?你那样,只会让我心里恨你。” 司空冥夜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轻抚着她后背,下巴在她耳鬓轻蹭着,“不会再吵架了。” “冥夜……”裴芊芊动情的在他颈窝里轻唤着。 “你想说什么?”男人贴着她耳鬓,低喃的语声尽显对她的疼爱,也只有她才能让他有此温柔的时候。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就你和南召是我最亲的人,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把我冷落到一边,好不好?” “好。” “冥夜……”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没有。”男人随口回了两个字,随即绷紧身子,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那薄唇倏然勾出一道优美绝艳的弧度,连低沉的嗓音都带着欣喜,“你再说一次!” “噗!”裴芊芊被他火热的黑眸盯得脸颊发烫,抬手把他俊脸遮住,“你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 司空冥夜把她手抓下,突然贴她耳朵上问道,“你知道为夫现在想做何事?” 裴芊芊抽了一下嘴角,果不其然,耳边很快又传来他沙哑魅惑的嗓音,“为夫真想‘好好’欺负你。” 他把‘欺负’二字咬得又响有邪恶,裴芊芊脸颊爆红,瞪着他警告,“你可别乱来,伤到女儿我可不放过你!” 司空冥夜在她耳边轻‘呵’着,似是要将邪恶进行到底,抓着她的手放到他身上,不说话,就让自己去体会。 裴芊芊那个羞窘,偏偏还不敢大叫,外面车夫和侍卫那么多,她要是喊一声哪怕是个傻子也会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 “司空冥夜,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努力的想把手抽出,可男人抓着她就不松开。 “呵……”司空冥夜在她耳边轻笑着,掌控着她五指越发过火。 他是明显逗上瘾了,就是故意要看她羞窘的摸样,否则当真以为他就不敢拿她如何了?真要欺负她,她还能躲? 马车里,两人没羞没臊的玩上了。 只是这愉悦的气氛并未维持太久,很快被一匹快马追上,并拦在他们马车前方—— “王爷,皇上有令,让您即刻去见他。”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语气很是严肃。 夫妻俩停下玩闹,同时也沉下了脸。 司空冥夜将裴芊芊放好在软榻上,这才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父皇找我为了何事?” 来人是一名侍卫,腰佩大刀,坐在马背上威风又严肃,“回王爷,小的只是替皇上穿令,还请王爷即刻入宫。”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收回眸光,对车夫吩咐了一句,“进宫。” 裴芊芊也从小窗口收回视线,脸拉得老长。司空齐真是片刻都不让他们安宁! 几次进宫私下见他,其实她都不害怕了,知道自家男人会应付他,而他拿他们夫妻还没撤。只是司空齐真的让她生厌,活似他们就跟出气筒一样,他不高兴就把他们叫身前,骂一顿、吵一顿,好像这样他心情就会好转般。 这一次……只怕他们爷俩又得一番争吵了! …… 果不其然,他们一入养心殿,司空齐那带怒的龙颜比讨债的还难看。 不等夫妻俩行礼就开始训了起来,“惹出这么大的事,你们就这样说走就走?” 司空冥夜冷着脸同他对瞪,裴芊芊突然将他拉到身后,自己先开了口,“皇上这话好没道理!什么叫我们惹了事?我们惹了什么事?谁看到我们惹事了?” 司空齐指着她大怒,“放肆!朕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给朕退下!” 裴芊芊正要还嘴,可手腕突然被自家男人抓住,带着她就往门口而去。 “站住!”司空齐又拍着扶手怒道。 “父皇还有事?”司空冥夜头也没回。 “朕是让她退下,没让你走!” “可她在哪,儿臣就在哪。她说的话也都是儿臣想说的话,儿臣没觉得不对。父皇要是看不惯她,儿臣也能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们夫妇二人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裴芊芊站在他身侧,看不到他全部的神色,但那侧脸是真的又冷又硬。 “给朕回来好好说话!”司空齐带怒的下令。 司空冥夜这才转身,只不过不是面对他,而是面对自家女人,“为夫不想同人多话,你就代为夫同他说说吧,看他有何要吩咐的。”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仅不给司空齐面子,还把裴芊芊给捧出去。一来表示对司空齐不满,二来也逼着司空齐必须正视他的女人。 司空齐猛的从椅子上起身,正欲发怒,被身侧曹公公给使眼色拦住了。他一口怒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口,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龙颜被憋得一阵红一阵青。 裴芊芊哪里不知道自家男人的意思,心疼他内心里藏着的伤痛,还感动他对她的重视和在意。 她转过身,不等司空齐先发难,像刚才一样冷冷的开了口,“皇上,论尊,你是天子,无人可比。论辈分,你是父,我们为子。按理说,不论从哪个身份看,我们都该对你尊敬有加,哪怕你让我们去死,我们也该感恩戴德。可皇上,我今日代表冥夜也有一番话要说。纵然我们只是臣子、只是晚辈,可我们也是人心肉长的。今日那具蛊尸都知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何况我们还没死,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夫妻连具行尸走肉都比不了吗?” 司空齐瞠目,双唇因为她的话激动得颤抖,那脸色更不用形容了,眸光都恨不得化成利剑杀了她。 裴芊芊看着他,不惧,反而冷冷的划出笑意,说得话更是像巴掌一样‘呼呼’给他扇去,“你要用我们的时候把我们当武器使用。利用完了,这会儿又想跟我们算账了?那好,我们也想把今日这笔账细细算算,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她越说越用力,几乎是咬着后牙出声,“我们夫妇回月西宫休息,是谁把小万子的尸首放月西宫的?皇上,需要我们直白告诉你吗?这个人的用意是什么我想你身为一国之举不会不懂,可是你又是如何做的?你追究过杀人凶手吗?你替我们夫妻讨过公道吗?这些你做不到,我们能理解,毕竟冥夜不是你最心疼的儿子。可是皇上,你自己身边的人都能随便被人杀,难道你心里都不怕吗?你就不怕有一天人家把刀抹在你脖子上?” “闭嘴!”司空齐猛然指着她低吼,“裴氏,你胆敢再放肆,朕立马杀了你!” “无所谓的,你杀吧。杀了我我也要变成行尸走肉报仇!”裴芊芊一字一字溢道,比她更狠。 “你!”司空齐突然将手转向儿子,“混账东西,你看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女人!” 司空冥夜单手搂着自家女人的肩,冷硬的薄唇对他微微勾勒,“儿臣宠出来的又如何,儿臣稀罕。” 司空齐气得胸口直颤,曹公公都吓住了,生怕他今日刺激过多会受不住,于是一边搀扶着他,一边给夫妻俩使眼色。他们父子俩吵了十几二十年,他是见惯不怪了,可也不能太过火了。 裴芊芊正说到正题上,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她家男人已经同瑞庆王撕掉那层‘皮’了,而今他还让她站出来说话,分明就是不想再继续隐忍下去。看似他是把自己拿出去当枪,其实她心里清楚,那是因为他心里痛恨眼前这个爹,痛恨到不想同他多说话。 “皇上,如果说玉宁宫的事你可以装傻,可今日小万子之死,你依然装傻的话,可就真让外人看笑话了!有人杀了你身边的人你不追究,烧了先皇后的宫殿你权当装傻无视,我就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您老人家是如何作想的,难道你心里就一点都不恐慌吗?你不怕不要紧,你想让天下人笑你愚笨也无所谓,可先皇后乃你生母,你自诩敬重她故而将自己的寝宫搬至玉宁宫附近,就是为了思念她时能到她宫里缅怀她。可是皇上,如今你却纵容那个烧毁你母后寝宫的人,任她在你眼皮下作乱,任她仗着你的宠爱陷害无辜,皇上,我就想问你,你拿什么去缅怀你的母后?你自己都做不到仁义孝道,你又凭什么要求我们夫妇对你尽孝尽忠?!”说到最后,她气势高涨,一股火气冲到脑门,几乎是对着司空齐吼出来的。 这些话也只能她说!身为臣子和儿子,她家男人被‘忠孝’二字压着,一辈子恐怕也说不出口。这样的父子关系,这样的虚伪的亲情,谁摊着谁受罪! 也许是她突来的气势惊人,司空齐竟颤抖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曹公公吓得不轻,赶紧搀扶着他颤栗的身子坐下。 司空齐铁青的龙颜紧紧绷着,凌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突然像一蹲石像般纹丝不动。 裴芊芊狠狠吸了一口,才让自己主见平复下来。 回头看着将头扭向别处的自家男人,她心口隐隐泛着痛。如果这样都骂不醒他爹,那他们夫妻二人以后面临的委屈和危险只会更多。 “冥夜,我们回去吧。”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想带他离开这里,一刻都不愿意多留。 “……嗯。”司空冥夜颀长的身子不自然的僵了一瞬,反握住她纤细的手,面无表情的转身…… “皇儿。”司空齐突然唤道,声音突然低沉沙哑,同先前凶厉的语气比起来,仿若换了一个人般。 “还有事?”司空冥夜如之前一样,依然没回头,只给了他一道冷漠的背影。 “南召……南召无事吧?” “他很好。”司空冥夜也不再隐瞒,只不过不惊不喜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可言。 “那……” “父皇,与其关心南召的安危,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孙儿不被人‘惦记’。皇位固然重要,可若是没有司空家族的子嗣,只你一人,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你的皇位。如若你觉得除了你司空家族的人都可有可无,那儿臣也无话可说。望你好自为之。” 语毕,他握着裴芊芊的大手紧了紧,迈开修长的腿走了出去。 “皇儿……”司空齐坐直身,浓眉紧拧,威严的眸光中罕见的多了一丝别的情绪。 “皇上,您莫要再动怒了,小心着龙体。”曹公公替他抚着胸口顺气,拧眉的样子不比他好看。 “曹鸣,你说……朕真的做错了吗?”司空齐望着虚空,眼中的光泽复杂而又浑浊。 “皇上,奴才不敢妄言。”曹公公突然对他跪下。 “说吧,朕不会怪你直言。” “皇上……”曹公公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可最终他还是大胆的将心里话吐了出来,“皇上,奴才觉得您对瑞庆王的确是……是太过信任了。” “朕不信任任何人。”司空齐摇着头。 “皇上,恕奴才直言,如今瑞庆王的风头,确实是其他人无法比及的。若是他能如南赢王那般没有野心还好,可若是他野心强大,那将来……”后面的话他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南赢王没有野心?”司空齐嘲讽的勾了勾唇。这世上,有谁没野心的?有谁不贪婪的? “皇上,若南赢王真有野心,以他的能力,其他人还有活路吗?”曹公公认真的看着他,只盼他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司空齐没有看他,依然望着虚空,浑浊的目光忽闪着,突然有了一丝清明。 …… 碧霞宫—— 在御医的诊治下,袁贵妃很快苏醒了过来。 见儿子坐在床头,她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抓着儿子的手急声问道,“皇儿,如何了?那吓人的东西制住了吗?” 司空黎皓点了点头,并将她拿下放回被子中,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母妃且安心,一切都过去了。” 想到宴殿中吓人的一幕,袁贵妃还是心有余悸,眼眶都渐渐红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吓人的事,母妃真是差点被吓破胆。” 司空黎皓低声安慰着她,“母妃不要多想,身子要紧,其他的事交给儿臣去做。” 袁贵妃心里是平静了,可是柳眉却皱得死紧,“皇儿,此事定有人故意作怪!而这人肯定是南赢王!一定是他用了什么妖术才会让小万子变成那样!” 司空黎皓眸底一沉,“是我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袁贵妃又把手从被子伸出来,抓着他的手严肃的道,“皇儿,我有个预感,南赢王比太子还难对付,你可得多留意啊。”她几次设计想对付他们,可是都被他们巧妙的躲过了。说他们运气好,鬼都不信! 司空黎皓拍着她手背低声安慰,“母妃放心,孩儿心中有数。您近日也别再过问他们的事,只管安心休养就可。” 袁贵妃不解,“怎么了?皇儿这番提醒是何意?” 司空冥夜眸光移开,沉了沉脸,“近日宴殿之事,儿臣恐父皇会追究下去……” 母子俩正说着话,且司空黎皓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外面传来太监通报——“袁贵妃接旨!” 袁贵妃惊讶的欲起身。 “母妃,让儿臣去吧,您休息便可。”司空黎皓按着她肩膀,沉着脸起身走了出去。 “……”躺在华丽的床上,袁贵妃却平静不下来,只觉得心口突然跳得很快,似有什么事要发生让她极其不安。 很快,司空黎皓返回她身边,比起出去时的神色,此刻脸上全是怒,目光凌厉得让她都倍感心惊。 “皇儿,怎么了?你父皇为何下旨?” 司空黎皓牙关磨得‘嚯嚯’响,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她。 袁贵妃赶紧接过,打开一看,神色顿时大变,甚至一下就恼怒了,“他居然要将我软禁在碧霞宫?!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太监,他居然如此对我?!可恶!”上次说要软禁她,她知道那是做给瑞庆王夫妇看的,可今日,居然连圣旨都下了…… 司空黎皓双手紧紧攥着,认真比较起来,他脸上的怒不比袁贵妃少。 袁贵妃激动得就要下床,“不行,我要找他说理!不就是一个太监吗?难道我在他眼中连个太监都不如?” 司空黎皓再次将她按压回床上,“母妃,你先冷静些。” 袁贵妃这次没听他的话,挣扎着要起,“我没法冷静!皇儿,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无论如何都要他给我说清楚,他这般做,是想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地!” “母妃,您出去不了的!” “为何?” “外面已经让侍卫封了。”。 “什么?!”袁贵妃美目大睁,是真的不敢相信司空齐会如此待她。 “母妃,儿臣这就找他去!”司空黎皓紧咬着牙关,双目中红血丝隐隐溢出,带着一身冷厉的气息转身而去。 “皇儿!”袁贵妃掀开被子下床,急着追了出去。 可她刚要跑出寝宫,门外突然出现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吓得她‘啊’一声惊呼惨叫。 “贵妃娘娘,皇上有旨,让您在碧霞宫思过。不准擅自出入,也不准任何人踏入碧霞宫一步,还请娘娘遵旨。”其中一侍卫冷肃的开口。 “走开!”袁贵妃气恼不已的指着他们,“混账东西,凭你们也敢威胁本宫?是不想活命了吗?” “还请娘娘谨遵圣旨,莫让小的们为难。”侍卫神色更冷肃,丝毫不给她面子。 “你们……你们真不怕死?”袁贵妃气得想杀人,可刀却在别人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刃让她又气又恨,颤抖的指着他们厉声威胁,“你们等着,等瑞庆王回来,本宫定要他亲手斩了你们人头!” 【90】、嫁祸他们母子 裴芊芊同司空冥夜回府不久,冷凌刚摆上饭菜,就听侍卫来报,说司空文睿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司空齐的圣旨。 太子来,他们是料到了的。但圣旨…… 夫妻俩也没心思用膳了,一同去了厅堂。 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裴芊芊站在司空冥夜身侧,手里还拿着圣旨看个不听,同时脸上布满了惊讶。 皇上居然要她家男人入朝了! 而且还直接封了他一个内阁大学士之职…… 要不是圣旨在手,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司空齐居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他不是忌怕司空冥夜入朝夺势吗?不是忌怕司空冥夜一朝风头展露会压住瑞庆王和太子吗? 她家男人今年二十七了,他终于知道要对这个儿子好了?终于愿意相信这个儿子了? 相比起司空冥夜此时的波澜不惊,她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复杂,既是替司空冥夜委屈,又替他高兴。这代表什么,代表司空冥夜不用再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不用再被世人议论纷纷说他这样无用、那样不行…… 论才能,司空冥夜会医善毒,哪怕这是个秘密,但司空齐却因为他这方面的天赋而不敢拿他如何,这就说明他医毒之术与众不同,非常人能比。 论武功,外人不祥,只会讹传他体弱多病,殊不知他是深藏不露。 论心思缜密、论胆识过人、论是非分明……司空冥夜没有一样落于他人之后。 他被雪藏,本来就是对他不公,而这个对他不公的人,还是他亲爹。早在她跟他熟悉以后,她就替他叫屈了。这会儿看到圣旨,要不是司空文睿还在,她真想替他哭几声。 而这还不是唯一让她激动的,更让她欣喜的是司空文睿带来的消息——袁贵妃被禁在碧霞宫中,连瑞庆王都被下了禁令不许他踏入碧霞宫一步。为此瑞庆王还去找司空齐理论,司空齐称病将他拒在寝宫外。 这消息让她忍不住插嘴,“太子殿下,父皇这次是真的囚禁袁贵妃还是再次做给我们看的?” 司空文睿也不恼她插话的无礼,俊朗的脸上笑意昂昂,丝毫不掩饰此刻的得意,“依我看,父皇这次是真的要惩罚袁贵妃。老二现在还跪在父皇寝宫外面,父皇也称病拒不见他。” 尽管如此,可裴芊芊还是不太放心,“也不知道父皇会禁她多久,他那么看重瑞庆王,要是瑞庆王跪个一晚半宿他就心疼了,说不定明天就把袁贵妃放出来了。” 闻言,坐上的两个男人都沉下了脸,司空文睿眼中的得意顿时就没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是极有可能发生! 裴芊芊叹了口气,继续道,“袁贵妃原本想陷害我们的,这次阴谋没实现多亏了冥夜。而今父皇好不容易对他们母子生了气,如果就这么便宜放过他们,也太让人不甘心了!唉,我想着就算整不死他们、灭灭他们的威风也好,要是父皇真心软,不仅打压不到他们的威风,以后他们做事怕是更加肆无忌惮。” 司空文睿扭头看着她,目光复杂,“弟妹说得极是。” 司空冥夜也回头看着她,低声问道,“你可是又想到办法了?” 不得不说,还是他更了解自己的女人,知道她敢开口,心里肯定有计量,否则没把握的事,她也不会如此插嘴了。 听着他的话,司空文睿眼皮抬了抬,又惊又喜,“弟妹,你有何法子让父皇不心软?” 对她,他一直都有些好奇,以前她在裴家当闺女之时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传闻听多了自然也就信了几分,所以老三要娶她的时候他都替老三急了一阵子。京城未出阁的女子,随便哪一个人都比裴家这个庶女强,不明白老三是发了什么疯才会娶他。 他们成亲后,老三性子渐变。他也见过她几次,其实心里早就否认了外面那些谣传,什么草包、什么废物,那些难听的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简直是胡言乱语。他所见到的和听闻的那些,根本就不符合。这个弟媳为人如何他不清楚,但所表现出来的从容不惊就足以证明传言是在中伤她。而且他更相信,老三宠她绝对不会毫无理由。 现在听着老三当面征询她的意见,他就更加能笃定这弟媳妇是有些能耐的。 这事关报复袁贵妃和瑞庆王,裴芊芊也不对他们卖关子,把想到的办法直接说出,“我们现虽不能直接收拾他们母子,不过也可以从侧面下手。对付他们这种喜欢用卑劣手段害人的人,我们也不要去在乎什么高尚了,也跟他们玩一次阴的——就从看守袁贵妃的那些侍卫下手!” 两个男人紧紧盯着她,眸底都有异光闪动。 裴芊芊也不给他们抢话的机会,接着道,“你们想想,要是看守袁贵妃的人出了意外,父皇会怎么认为?肯定会认为是瑞庆王做的啊,难道还能怀疑我们?” “哈哈……”司空文睿突然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笑声朗朗又不掩惊喜,“弟妹这招真是妙!好,就如此做!” 司空冥夜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近,幽深的眸底溢着柔和的光泽,尽是对她的赞赏和宠溺,“此法确实好。” 司空文睿笑着起了身,“老三,我看这事就让我去办吧。你们今日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 司空冥夜微微拧眉,“皇兄,还是让我去吧。” 司空文睿扯了扯唇角,笑得邪恶又极有自信,“你且安心,这点事都做不好,那我太子岂不是真无用?” 司空冥夜抿了抿唇,轻道,“那皇兄一切小心。” 司空冥夜很快离开了南赢王府。 看着手中的圣旨,裴芊芊塞到自家男人手中,幽幽叹气道,“你父皇能重用你是好事,希望他是出自真心的对你好。” 没想到司空冥夜俊脸微微一沉,“你想让我入朝做事?” 裴芊芊想都没想,“当然啊!”顿了一下,她有些诧异,“怎么,你还不想给自己捞点权势?” 司空冥夜倏然冷笑,又像是不屑,“就一个内阁大学士,替他操那份心,还不如教导南召一人。劳心费力不说,俸禄也不会增多。” 裴芊芊一头黑线,自己还为他高兴呢,结果这家伙……是不是太清高了?! 别人挤破头都想当官,那都是为了什么?可不是为了那点俸禄。 “可你现在也不能抗旨啊!” “哼!”司空冥夜冷冷一哼。 “哎哟,我的爷啊,你别跟我说你压根就没在乎过。你要真这样想的话,那袁贵妃和瑞庆王才真是高兴死了。朝中少一个人同他们争名夺势,他们求之不得呢!”裴芊芊紧紧的拧着眉。 司空冥夜眸光落在她小腹上,低沉道,“我只想等着女儿出世。” 裴芊芊一下子就笑了,坐上他大腿,对着他俊脸吧唧了一口,“乖乖去做大事,女儿好得很。我发誓我会听话,绝对不会让你担心半分。”虽然她知道他有许多‘大事’在偷偷摸摸的进行,可那都是背地里不敢见光的。明面上,他也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跟虚荣无关,只是能很好的打击某些人。退一步说,就算打击不到,刺激许多人也是可以的。 司空冥夜自然而然的圈着她身子,额头抵着她额头,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你确定为夫不在府中时你会安分?” 裴芊芊很果断的点头,“肯定会啊!像我这样安分老实的人,谁能比得上?” 司空冥夜抽着唇角捏她的脸蛋,“你也真不害臊的。” 裴芊芊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呵呵……行了,你就去吧。我要是无聊就让南召和布布回来陪我,反正你父皇已经知道南召没事了,我们也没必要刻意藏他。只要他们不在外面露脸,回府里住应该问题不大。” 司空冥夜也不反对她的提议,“你觉得好就好。” 见太子已走,冷凌从门口进去,低着头提醒,“王爷王妃,该用膳了。” 夫妻俩这才想起之前在用午膳的事。 返回膳厅,意外发现桌边多了两个小人儿,裴芊芊惊喜的上前,“宝,你们怎么回来了?” 司空南召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起来,“娘,听说你们进宫了,孩儿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 裴芊芊弯下腰在他白皙精致的小脸上亲了亲,“爹娘是去了一趟宫里,不过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司空南召这才放下心,指着桌上饭菜,“娘,饭菜都没动,我想你们也还没用,就跟布布一直在这里等你们。你赶紧写,别把妹妹饿着了。” 儿子关心的小摸样认真又严肃,裴芊芊心里暖得跟吃了蜜一样,牵着他一同坐在凳子上。 司空南召还不忘回头招呼在家爹,“爹,你也赶紧过来啊。” 司空冥夜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才走向他们。 一家人都坐下后,司空南召摸了摸身边小丫头的脑袋,“布布,快叫人。” 布布正玩着呢,身前的碗里有几块肉片,她用筷子夹了几次都没夹起来,许是没了耐性,于是把筷子放下,开始用手抓。刚把肉片抓起来就听到司空南召的话,脑袋抬起,小脸对对面的夫妻俩咧了个大嘴笑,稚气无比的唤道,“爹……娘……” 司空冥夜扭头,狠狠抽起唇角。 裴芊芊则是‘呵呵呵’,就跟傻笑一样。如果左文筝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把桌子给掀了? 其实她对布布是很喜欢的。小丫头神经有点大条,一点都不惧生,对她家南召也是依赖得很。两个孩子玩得好原本他们是该高兴的,毕竟左家的人跟她家男人有些交情,两个孩子的友谊也能给两家关系带来好处。可关键的问题是她家南召不是这样想的啊,他跟布布好不像其他孩子交朋友只为在一起玩耍,而是一开始他就把布布的身份定成了‘媳妇’。他对布布的想法比幼儿园小朋友说‘喜欢xx’还让人难以接受,早恋啥的在他面前都弱爆了,这分明就是早婚! 这让她如何不凌乱? 南赢王府做事的人不少,可在他们身边近身做事的也就冷凌和启风。管家一天要忙的事也多,没重要的事基本上不会来烦他们。启风如今在南赢城,现在他们身边就一个冷凌,几乎被他们当成了三头六臂使用。下午的时候,裴芊芊提议让府里多进几个小丫鬟,主要是考虑到照顾两个孩子。 这还是她嫁给司空冥夜之后第一次提出要添置人手。成亲之前她就知道司空冥夜喜欢独处,看看府里的气氛就知道了,那时南赢王府处处幽静,跟鬼府似的。就他为她安排的冷凌,都冷冷冰冰的,别说陪她说话陪她玩闹了,就算冷凌一时得空没事做也只会当木桩子,恨不得自己能成为隐形人。可如今府里人口越来越多,添点人手是很有必要的。 她这一开口,司空冥夜立马就让冷凌去办了。晚上的时候,冷凌就带着四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到她身边让她亲自过目。 爷俩在书房还没出来,裴芊芊就带着布布跟四个小丫鬟聊天,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几个小丫鬟的性子和为人。这一忙,也几乎把宫里那些人和事给抛在脑后…… …… 如裴芊芊所料,为了让司空齐消气放过袁贵妃,司空黎皓还真是在司空齐寝宫外跪了一宿。 这一晚司空齐也几乎没有睡,临到快天亮的时候听说儿子还跪在殿外,心里还真有了些心疼和不忍。可就在他准备让曹公公去把人叫进寝宫时,突然一侍卫匆匆来报—— “启禀皇上,看守碧霞宫的人遭遇偷袭,已有不少死伤。” “什么?!”司空齐大惊,随即怒问道,“是何人所为?” “回皇上,抓到一名刺客,临死前被逼问出是受了瑞庆王的指使。” “混账东西!”司空齐拍桌大怒,铁青着脸朝寝宫外而去。 …… 在寝宫外,司空黎皓耐着性子跪了一夜。这一夜看似辛苦,可对自幼习武又久经沙场的他来说,这点苦微不足道。 等了一宿,总算将司空齐等出来了,可他没想到的是司空齐一出现就指着他大怒,“你可真是好样的!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连朕的人都敢动,你们母子是当朕死了么?!” 司空黎皓神色一沉,受了一夜寒风的脸色此刻苍白得更没什么血色,“父皇,儿臣不懂您的意思。” 司空齐手指着他,怒火冲发,“你还敢跟朕装糊涂?瑞庆王,你真以为朕宠信你你就可以一手遮天、连朕都不放在眼中了?朕告诉你,朕可以器重你,也可以废了你!别以为你功绩显赫朕就不敢拿你如何,要知道,这蟠龙国是朕说了算,胆敢挑衅朕,不管是何人,朕一律不会放过!” 司空黎皓眸孔骤睁,再次回道,“父皇,儿臣不懂您的意思!” 司空齐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得进他的话,随即就朝殿外候着的侍卫下令,“来啊,将瑞庆王押进天牢,待朕查明一切再做定夺!” 闻言,司空黎皓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刚毅的五官都因为震惊而变得扭曲了,不敢相信这个一向宠信他的人居然会如此对自己。 “父皇!” “摆驾去碧霞宫!”司空齐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愤甩龙袍离去。 “父皇,儿臣做错何事了?!”司空黎皓再也忍不住咆哮起来。 可司空齐脚步都没停一下,只留给他一道怒不可遏的背影。 “王爷,请吧。”几名侍卫上前将他包围住。 司空黎皓神色凌厉,愤怒、震惊、委屈……在脸上不停的变换。怎会变成这样? …… 碧霞宫里,袁贵妃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行刺大内侍卫的人肯定不是她指使的,她也是被刺客偷袭大内侍卫的事给惊吓到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肯定是儿子不想她委屈所以派人偷袭。可她被关在寝宫一宿,外面把守森严,她根本打探不到外面的情况,自然也不清楚儿子到底在做何。 看着司空齐怒发冲冠的出现,她是真胆颤心惊了,朝司空齐跪下就哭着喊冤,“皇上,不是臣妾做的,请皇上明鉴!” 司空齐看她的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恨,“袁贵妃,你们母子可真是够胆大的,连朕的旨意都敢公然挑衅,怎么,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太过昏庸、可以任你们母子为所欲为?” 袁贵妃本就因刺客偷袭的事紧张着,突然听到他讥讽似的话,顿时就误以为真是儿子派的人来行刺大内侍卫,于是磕头哭求起来,“皇上开恩啊,就算瑞庆王有何不对,可他也是一片孝心为了臣妾。皇上,您息怒可好?臣妾甘愿替皇儿受罚。” 司空齐龙颜上的怒火更深,眸底的火星都快将她湮灭了,“袁贵妃,瑞庆王如此不把朕放在眼中,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如今你们母子公然挑衅朕的威严,朕若不治你们,实难消朕心中之恨!朕乃一国之君,由不得你们如此胆大包天!” ------题外话------ 这两天家里事忙,今天就更新这么多,群么么(づ ̄3 ̄)づ╭?~ 【91】、咬舌自尽 早上醒来,裴芊芊发现身旁男人还在,都有些惊讶,“不是让你回朝堂吗,你怎么不去上朝?” 司空冥夜单手撑着头,另一手在她腰间来回轻抚着,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今日宫里有大事发生,父皇恐怕无心早朝。” 裴芊芊‘哦’了一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往他怀里蹭了蹭后,她才突然抬起头,“什么大事?跟袁贵妃和瑞庆王有关吗?” 她红润的樱唇就在眼前,司空冥夜低头咬了一口,在她唇上愉悦的道,“父皇大发雷霆,将袁贵妃打入了冷宫,而瑞庆王也被父皇打入天牢思过。今早百官听闻此事,不少人都急着求见父皇,听太子的人来报,父皇这次气得不轻,不仅未早朝,还拒见任何人。” 裴芊芊哼笑,“他们母子早该吃些苦头了。” 司空冥夜突然将她身子轻压住,眸光炙热的在她白皙无暇的脸蛋上流转。 一大早就来这么暧昧,裴芊芊都不敢直视他,特别是他早上身体的反应,她压根就不敢动。 “干什么?” “昨日说好的呢?”男人贴上她耳朵,反问的语气磁性又沙哑,举动不言而喻。 “说……说好的?”裴芊芊脸烫,可嘴上却装傻着。 司空冥夜薄唇从她耳上游移到她唇上,顿了一下,霸道的将她吻住。 裴芊芊抓着他衣襟,又囧又紧张。大清早的他也能亲得下,好歹让她先梳洗过啊! 可面对他压抑太久的*,她又不敢挣扎,怕自己越拒绝越激发他的征服欲,只能呜呜咽咽的提醒他。 “启禀王爷,相府管家福新求见。”门外,冷凌的声音突然传来。 突来的打扰犹如一盆冷水朝某个男人泼下。 看着他浑身欲火变成怒火,裴芊芊都忍不住失笑,“呵呵……” 司空冥夜猛然回头冷喝,“让他滚!” 裴芊芊见状,赶紧拉住他,紧接着朝门外道,“冷凌,等等。”见男人还压着自己不愿罢休,她嗔着他,“不要急着生气嘛,先看看裴文安想做什么。他突然派人来,不可能没原因的。” 司空冥夜紧绷着冷脸翻身下床,裴芊芊也跟着他起床更衣。尽管都不待见裴家的人,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还是有必要关注的。瑞庆王刚被司空齐关进天牢反省,裴文安这个当头就来找他们,敢说这其中没有关系? 裴家老管家福新这次出现,态度出奇的好。他第一次来南赢王府还是裴芊芊和司空冥夜成亲前夜,他受裴文安差使来接裴芊芊回丞相府待嫁,那一次裴芊芊虽然没机会见到他,可从其他那里听说了,据说他来南赢王府派头不小。也正是因为如此,司空冥夜直接回拒了他,他离开南赢王府不仅脸色难堪,还边走边骂。 看着他呈上的请柬,裴芊芊忍不住扬唇讥笑,“相爷真是清闲,瑞庆王发生那样的事他不帮忙向皇上求情,居然还有心思邀我们王爷赴宴。” 福新堆着笑,恭敬无比的道,“王妃,相爷一直都挂念着你们,只不过往前一直都没得空,其实相爷早就想让小的来请您和王爷回裴家的。” 他这番话一出,裴芊芊更是冷笑不已。 赴宴?赴什么宴?鸿门宴? 挂念他们?裴文安要真挂念他们,她可以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球踢! 但她还真有些好奇,裴文安此举到底是何目的?是设计鸿门宴对付他们、还是想托他们去替瑞庆王求情、还是说他知道司空冥夜要入朝的事故而提前打点想跟这个女婿套关系了? 她不说话了,福新脸上讨好的笑依然堆着,不过却把目光投向主位上冷冷冰冰的男人,“王爷,我们相爷诚心邀您同王妃回相府,还请王爷赏我们相爷这个脸面。更何况裴家也是王妃的娘家,王妃许久未回去,我们相爷真的是极想她的。” 司空冥夜抬了抬眼皮,眸底深沉冷漠,“若丞相大人有心,可上南赢王府为客。要本王前去相府?你且回去告诉他,别说本王没空,就算本王得空也是陪王妃安身养胎。” 福新有些尴尬,“王爷,我们相爷是真的诚意十足,也是真的想念王妃,故而才差使小的前来。” 裴芊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福管家,你没听明白王爷的话吗?不是他要拒绝裴相的好意,而是本王妃有孕在身,实在不方便四处走动。如果你们相爷有诚意,就让他亲自来南赢王府,我们也乐意把他当上宾款待。” 对她嘴里陌生又疏离的称呼,福新佯装没听到,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听说皇上都派御医来确认过了,她确实怀了身子。 低下头沉默片刻,他也不再坚持,讨好而又恭敬的道,“那小的这就回府给相爷传话了,不打扰王爷王妃了,小的告退。” 看着他随侍卫离开,裴芊芊冷哼骂道,“裴文安这老东西,一有动静准没好事!”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身体的爹了! 要多狡猾就多狡猾,要多虚伪就多虚伪,要多禽兽就多禽兽,要多无情就多无情……在裴文安身上,她是真的看不到一丁儿人该有的东西! 对她这个狠心无情也就算了,他还五伦不分、连儿子的女人都搞,而今叶敏茹即将被斩首,他身为丈夫也是不闻不问。虽说叶敏茹被处决跟他们一家有关,可裴文安同她夫妻多年,丝毫不念半点夫妻情分,这样无情无义的丈夫也是世间‘极品’了! 这样的男人,别说不是她亲爹了,就算是她亲爹,她也厌恶。 她心里刚咒骂着,身旁就传来某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幸好他并非你爹。”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是啊,他要是我亲爹,我们两个可算是真悲剧了。你父皇偏宠他人,我爹又禽兽不如,两边都摊上这样讨厌的人,我们一家三口恐怕烦都烦死了。”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做女婿的比她做女儿的更难处。 司空冥夜俊脸突然一沉,冷飕飕的瞪着她,“是一家四口。” 裴芊芊掩嘴笑,“对……哦,不对,是一家五口。”她朝外面指了指,对他挑眉,“别忘了你儿子还有个‘媳妇’。” 司空冥夜唇角狠狠一抽。 夫妻俩刚说到儿子,小家伙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人还没站稳呢,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道稚气无比且说话都不利索的声音,“召……召……” 司空南召刚回头,就见小丫头扑通一下扑倒在门槛的台阶上,她也没哭,嘴里还喊着‘召’。 这一幕让夫妻俩同时起了身,可司空南召动作也快,跑出去将她抱了起来,还板着脸训道,“真是笨死了,走个路也能摔跤!” 嘴里不满,可他还是给她把小裙上的灰拍了拍,然后才牵着她一同跨过门槛到厅堂里。 “爹、娘。” “爹……娘……”小丫头跟着喊道。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都有种无法开口的感觉。 裴芊芊了一眼厅外,刚进府的四个小丫鬟跟着他们过来并在厅外站得规规矩矩。再看看儿子和布布,都收拾得整齐干净。 她暂时也不评价几个丫鬟,毕竟儿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几个丫鬟做事不妥,儿子一定会说。 她走过去,弯下腰牵起小丫头的手,白白的有着婴儿肥的小手摸着最舒服了,让她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布布,有没有用早膳呀?” 小丫头咧着嘴点头。 眼前的‘儿媳’特别爱笑,一笑起来就把自己一口小白牙露出,两只清澈的眼仁儿弯成两道月牙儿,可爱爆棚。可惜她现在不能抱她,哪怕她很乖,可依然怕她不小心用腿踢到自己肚子。 “布布,饿了就要说,让南召给你拿东西吃,知道吗?” “咯咯……”小丫头对着南召直笑。 “规矩些,娘跟你说话呢。”司空南召又扳起了脸。还是那样,他嘴里训归训,可对‘小媳妇’的爱护还是很明显,主动对自家娘道,“娘,你就别操心我们的事了,孩儿会照顾好布布的。现在有多了春夏秋冬在我们身边,我都省事不少呢。不过呢布布有些黏人,穿衣吃饭老是要我帮忙弄。” “那你就耐心些。”裴芊芊嗔了他一眼。自己吵着闹着要的媳妇,哪有自己还嫌弃的道理?当然了,她也看得出来儿子不过是嘴上抱怨罢了,依他们看,儿子怕是乐在其中呢。他要真没那个耐心对布布,早把她送还给左文筝了。 听到裴芊芊说吃,布布两眼放着光,还立马抓住司空南召的手要把他往外拉,“召……布布要吃……” 司空南召没好气的把她拉回来,“刚才吃过了你又要吃?你看看你,长这么胖我都快抱不动了!” 见他生气,布布突然扁起小嘴,还将他甩开跑到裴芊芊身后躲着他。 见状,司空南召有些气,赶紧绕过去抓住她,“你别在娘身边乱跑乱撞的,伤了娘身子我可不饶你!” 小丫头扁着嘴,大大的眼仁儿中突然包满了眼泪。 “行了行了,让你吃。”司空南召板着脸牵着她往外走,可走到门槛处时突然又将她抱起来,跨过门槛和台阶才又将她放地上。 “呵呵……”裴芊芊只觉得很搞笑。儿子跟他爹现在是越来越像了,明明心里在乎着,就是那脸面上…… 正在这时,一侍卫突然跑来,对外面的冷凌低声说了几句话。 冷凌随后进了厅堂,低头禀道,“王妃,门房来报,说谭娘今早回了趟白府。” 她要不提,裴芊芊还差点忘了,府里还有个侧妃白芷君呢! “谭娘去白府做什么?” “回王妃,据尾随谭娘的侍卫说,谭娘只在白府待了两刻钟。” “哦。”裴芊芊坐回椅子上,拧眉沉思起来。 白芷君没死,但这辈子想要痊愈是不可能的。当初她让冷凌动脚,冷凌是下了狠劲儿要她半条命。本就要死不活了,司空冥夜还补了一刀。据她后来得知,那一刀虽没有要她命,可筋骨断裂的她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是做得又绝又狠,甚至有传言骂他们夫妻没有人性,对一个刚进府的新人都如此凶狠毒辣。 是,她也承认他们夫妻下手太狠。可是白芷君就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他们敢大意吗?这就好比别人用一把剑指着他们,他们如此做,不过是想把这把带有威胁性的利器除掉而已。从白芷君被赐南赢王侧妃之日起,她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今日的下场,她既然心甘情愿做别人手中的棋子,那又有何资格怪别人狠辣无情? “冥夜,我跟冷凌过去看看。”她起身朝身旁一言不发的男人请示道。 “把那妇人带过来。”司空冥夜给了她一记冷眼,随即对冷凌吩咐道。 “是。”冷凌退了出去,当然是选择听从自家王爷的话了。 裴芊芊笑了笑,也没跟他争执,重新坐回椅子上。 很快,谭娘被冷凌带了过来。 “奴婢叩见王爷王妃。” 看着跪在地上还算恭敬的妇人,裴芊芊先面带微笑,“谭娘,听说你一早就回白府,为了何事?” “回王妃,奴婢有个儿子在白府做事,今日是他生辰,所以奴婢回白府去看看吧。”谭娘低着头,回得从容又镇定。 “哦,只是回去看望儿子?”裴芊芊挑眉。 “是。” “那你可知南赢王府的规矩?”裴芊芊突然沉了脸。 “王妃,是、是何规矩?”谭娘抬起头一脸不解。 “我们府里上上下下,但凡要出府办事都必须给主子禀报。别说你们了,就本王妃同小世子要去哪里、要做何事,都得王爷点头允许。你说,你这一离开,可有把王爷同本王妃放在心上?”裴芊芊冷着脸指出她的不是。 “奴婢不知府里有这规矩,还请王爷王妃恕罪。”谭娘紧张的磕起头。 “不知?”裴芊芊冷哼,“不知道你不会问啊?” “奴婢真的不知道……求王爷王妃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擅自出府了。”谭娘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来人!”这次开口的是司空冥夜。 “王爷?”很快厅外有两名侍卫进来。 “此人无视府中规矩,将她逐出去,再不许她踏入南赢王府一步!”司空冥夜沉着脸冷声下令。 “王爷……”谭娘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压根没想到眼前的男女会如此绝,几乎不给她一丝悔过的机会,说逐就逐! “走!”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她胳膊就往外走,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王爷……奴婢知错了……王爷……奴婢知错了……求王爷开恩……”谭娘惊慌不已的呼喊起来。可被两名身形健壮的侍卫架着,她也挣扎不掉。 听着她远去的求饶声,裴芊芊无动于衷。只让她离开、没把她弄成伤残人士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白芷君受伤后,他们就考虑过要撤换掉她身边的人。毕竟都是白府出来的,能给白芷君陪嫁的人,一定是经过挑选的,心思能有多干净? “爷,既然把谭娘都逐出去了,不妨把侧院那些人也一并处理了吧。”裴芊芊朝身旁男人看去,既然要做就干脆做绝一些,省得到时候出幺蛾子。 “冷凌!”司空冥夜又朝冷凌递去一眼。 “是。”冷凌又退了出去。 裴芊芊起身,还是向他征求道,“让我去侧院看看吧,顺便把宫里的消息透露一些给姓白的。” 司空冥夜剜了她好几眼,不过也随她一同起身,“为夫陪你去。” 裴芊芊笑着抱住他胳膊。 …… 冷凌做事可一点都不脱离带水,片刻功夫就让府里的侍卫把白芷君院中的丫鬟下人全带走了。至于带去了何处,裴芊芊没细问。 他们到白芷君院中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白芷君在房里哭。 裴芊芊带着冷凌走进她房中,司空冥夜没进去,只是在院中等他们。 看着她们主仆出现,白芷君立马刹住了哭声,满脸都是恨意,“裴芊芊,你真狠!” 如今的她只能趴在床上,虽然盖着被子,可气色苍白如纸,从头到脚也就一张嘴还算有用的。 裴芊芊没过去,只是在门槛内停下,反唇冷笑,“你一招就可以让我腹中孩子不保,我能跟你比狠?” 白芷君狠狠的瞪着她,眸光如蘸毒般吓人,“裴芊芊,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裴芊芊抱臂,“杀了你?你想得美。我还要留着你警告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让他们知道心怀不轨到我们府中来是如何的下场!” 白芷君娇美的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 裴芊芊也不给她恐吓自己的机会,鄙夷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换做我是你,我不会傻到去做别人的棋子。你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下场,我也只能说你活该。虽然我不知道皇上和袁贵妃许了你什么好处,但能牺牲自己一身的幸福,我还是挺钦佩你的勇气。”她冷笑的抽了抽嘴角,“别指望袁贵妃现在还能帮你,他们母子俩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听着她最后一句话,白芷君眸孔突睁,又惊又不信。 裴芊芊眯着眼认真观察着她的反应,也更加笃定她和袁贵妃之间没那么简单。虽说她是司空齐下旨赐给她家男人做侧妃的,可她也听说了是袁贵妃暗中挑选的人,如今看来,还真是。 “白芷君,我这个人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现在来跟你说话,也是想给你一条生路。如果你现在自愿离开南赢王府,我就不追究你偷袭我的事。至于你同袁贵妃之间,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她一瞬不瞬的直视着白芷君含恨的双眼,语气越来越冷,“当然,如果你还要坚持在南赢王府,那我就把话给你挑明了。别说你心怀不轨,就算是真的一般良家女子,我也容不下你。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算是我仁至义尽了,若你再不知好歹、还想着为某人做事,白芷君,我不紧要你这辈子下不了床,我还要你求死都无能!” “你……”白芷君五官扭曲,神色都狰狞起来。 “给你半日时间考虑,是自己离开还是我们动手!”裴芊芊将她的恨意收入眼中,冷声提醒完,也没打算多留,“冷冷,我们走。” 要不是谭娘私自出府,她还真没想到要处理这个女人。眼下是袁贵妃和瑞庆王失利的时候,这个时候处理姓白的正是时机。就算司空齐追问起来,这个时候也不会太偏袒袁贵妃他们。要是错失机会,万一袁贵妃哪天翻盘,指不定又在司空齐耳边吹枕头风。 细想,真的恶心又难忍! 她不是恶心袁贵妃使手段,是恶心其他女人挂着他男人的名号。一个小三一样的女人活在她眼皮下,她能不膈应? 而就在她转身刚跨出房门时,只听房里传来一点动静,她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白芷君眸孔喷张,满口鲜血,脑袋也偏在了枕头上! “王妃,她咬舌自尽了。”冷凌上前板开了她血盆般的嘴,然后面无表情的禀道。 “……”裴芊芊睁大眼,不是被吓到,是被白芷君的选择惊了一跳。 很意外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可意外过后她也想得明白,就白芷君如今的摸样,也只能混吃等死。别说袁贵妃现在帮不了她什么,就算袁贵妃想插手帮她,她也毫无利用价值了。 想来她自己应该是清楚这些的…… “准备后事吧。”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侧妃’两字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刺,可再刺人,她也不能把白芷君就这么丢出去。反正是她自己咬舌自尽的,她倒不担心这样的死法还能被人诬陷。 见自家男人还守在院中,她耸着肩走了过去,“白芷君咬舌自行了断了。” 男人连目光都没侧一下,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裴芊芊也没再说话。其实她很清楚,他比她还膈应白芷君的存在。说起来还得追究到六年前,就是因为司空齐要为他挑选侧妃,她逃离多年,这个心结一直都深埋在他内心中…… …… 白芷君的死肯定是要禀报给司空齐的,侧妃也是妃,同样算司空家族的儿媳,哪可能人死后随随便便就处置的? 司空齐得到消息的时候震惊不已,第一个反应就是儿子儿媳干出的事,顿时还拍桌怒道,“他们夫妇也是想反了吗?” 曹公公立马向他解释道,“皇上,听说白家已经去过南赢王府了,还带了仵作前去。据仵作言,白侧妃是咬舌自尽的,并未受过其他伤害。” 司空齐这才缓和神色,只是还是不敢相信,“好端端的她为何要自尽?” 他给儿子挑选侧妃,只不过是希望有个人能帮他盯着南赢王的举动,又没要她做别的事。上次她对南赢王妃动手,也吃了大亏得到了教训,这是她咎由自取。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利用不上了,可她侧妃的身份还是作数的,他也没想过要除掉她。 既然如此,那白氏为何还要自尽?就算废了,下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没他的允许,难道南赢王还敢擅自休了她? 曹公公抿了抿嘴,低头道,“皇上,兴许是白侧妃自觉没勇气再活下去了。” 司空齐龙颜一沉,“她是咎由自取、活该受罪!朕让她去南赢王府做眼线,她居然跑去对南赢王妃动手,朕都还没治她的罪呢,她还意思想不开?” 提起这桩婚事他就恼火不已。好不容易让南赢王点头同意纳侧,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也怪他,不该听袁贵妃的话,这都挑选的什么人,简直就是个冲动的废物!搅乱了他的计划不说,以后还想给那对夫妻添人,还能如此容易?就算容易,有几个女子敢到南赢王府? “传令下去,让礼部去办理白侧妃的后事。没别的事,别再来烦朕!” 他已经够心烦了,还拿死人来烦他!那白侧妃也是惹人厌的,何时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 丞相府—— 裴倩云在裴家已经哭了一整日了,肖芹安慰她也安慰了一整日。 看着母女俩哭哭啼啼的样子,裴文安都失了耐心,最后烦躁的朝母女俩训斥起来,“别在哭了,人还没死呢!” 母女俩这才发现哭得是有些过了。裴倩云赶紧收了声,哽咽的讨好他,“爹,您别生气,女儿也是因为太过担心我们王爷。” 裴文安不耐烦的道,“有何可担心的?王爷是被关在天牢,可皇上只是让他在天牢反省思过,还没说要惩治他呢!” 肖芹拉着女儿,也顺着裴文安的话安慰道,“云儿莫哭了,你爹说的对,皇上只是在气头上罢了,相信瑞庆王很快就没事的。” 裴倩云哽咽的点着头,“娘,我知道了。” 见她情绪总算平静下来,肖芹皱着眉头朝裴文安走去,“老爷,您不觉得最近的事都来得太蹊跷太意外了吗?皇上一直都偏宠袁贵妃和瑞庆王,可他居然把袁贵妃打入冷宫,还把瑞庆王关押在天牢中,更蹊跷的是皇上居然让南赢王入朝任职……这其中会不会都是南赢王的阴谋啊?” 裴文安沉着脸瞪了她一记,“就算是南赢王的阴谋又如何,我们现在也不敢拿他怎样!”见母女俩都心有不甘,他声音变得冷肃起来,“我可是再三警告过你们,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私下去跟他们作对,要是一旦招祸上身,别怪我心狠无情!” 他不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些话,曾经对叶敏茹和女儿也说过。可她们却怎么都听不进去,真是快气死他了。那对母女沦落到今,是他们自己有眼无珠,能怪他袖手不管? 他早就说过,不能小看南赢王。也不好好想想,南赢王自幼称病,在众多皇子公主中又算不上多出众的一个人,为何皇上要特例待他?当初裴芊芊被送回裴家时,皇上就暗中提醒过她,要他留下那东西给南赢王治病。 让他真正察觉到南赢王与众不同的时候是南赢王点名要娶妃的时候。别说他当爹的看不起女儿,凭资历,裴芊芊无才无德,没有一点配得上做司空家的媳妇。可皇上居然同意了! 为此事,他是连着好几夜都没睡着,无论怎么想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就算皇上看在贤妃的份上同意南赢王的求情,最多给裴芊芊一个侧位都补得了,哪里轮得到南赢王自己做主挑人的? “老爷?”见他突然游神,肖芹忍不住轻唤。 “行了行了,你们也烦了我一整日了,别再给我添乱了。瑞庆王的事待观察几日再议!”裴文安心烦到了极点。 “老爷,南赢王不是让您过府吗,要不要妾身陪您去一趟?”肖芹小心翼翼的开口。 裴文安眯了眯眼,沉默片刻突然起了身,“也好,老夫就亲自走一趟。” 他让福新去请他们夫妇,结果是他料到了的。 其实他也不想做什么,不过是想跟他们夫妇谈谈话罢了,看看能否从他们夫妇口中打探到什么,兴许还能帮助瑞庆王摆脱困境…… 【92】、一个都别想走! 他们正计划着要去南赢王,管家突然匆匆跑来。 “发生何事了?”裴文安皱眉问道。 “老爷,刚收到的消息,南赢王府白侧妃咬舌自尽了。”福新赶紧报来。 “什么?白侧妃咬舌自尽?好端端的她做何要自尽?”裴文安惊讶,第一反应也是白芷君遭人害了。 “对啊,白侧妃不是在南赢王府养伤吗?前阵子我还听白夫人提起她,说她暂无性命危险,怎突然就死了?”肖芹也惊讶的问道。 裴倩云也是好奇不已的上前站到她身旁。 “回老爷、夫人,据说是白侧妃不愿再做废人,所以就想不开了结了自己。”福新又赶紧回道,“白府的人都去过了,还带了仵作去验尸,结果真是白侧妃咬舌自尽的。” “还有这种事?”肖芹还是不相信真相会如此简单。那白侧妃是受了重伤,可好歹命保住了。只要以后好好调养,应该也能痊愈的。最重要的是她待在南赢王府,不愁吃穿,还是个侧妃,如此自尽,会不会太傻了? 裴文安返回椅子前坐下,出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去南赢王府了。 肖芹看了他一眼,美目转了转,道,“老爷,要不妾身去一趟南赢王府吧。” 裴倩云紧接着道,“娘,我随你一同去。” 肖芹看向她肚子,摇头拒绝,“你怀着身子呢,这红白事不能乱掺合,会冲腹中孩子的。” 闻言,裴倩云皱起秀眉,“可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去那里。” 肖芹笑笑,安稳道,“没事的,娘只是去看看热闹。”转头看向裴文安,她再次询问道,“老爷,您说我这一趟有必要去吗?” 裴文安拧眉思索了片刻,最终点头,“我们同白家还是有些来往的,如今白芷君死了,你去看看她的后事也算对白家有个交代。若白夫人在,你也可以多安慰她一番。” 白芷君的爹和白灵珊的爹是堂兄弟,裴家因为白灵珊同下人通奸的事于白灵珊的娘家断了来往,可白芷君的爹是瑞庆王的部下,裴家跟他们还是有些交情的。 肖芹应道,“老爷,您就放心吧,妾身一定会多劝劝白夫人的。” 在裴文安的允许下,随后她带着福新出了府。 裴倩云依然不愿离开,虽然她厌恶袁贵妃,可他们母子到底是她的依靠,如今他们出事,她哪能袖手旁观的。可别人她也指望不了,只能盼着自己的爹多想办法了。 “爹,您说皇上要将我们王爷关押到何时啊?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我是真的替袁贵妃和王爷担心。眼看着南赢王都要入朝做事了,可别让他趁机夺权啊!” “别胡思乱想!”裴文安又沉了脸。 “爹,我这哪是胡思乱想……眼下的形势您也看到了,皇上分明就是想把南赢王的地位抬起来,欲让他来打压我们王爷的势力啊!”裴倩云不哭了,可却缠着他不放。 “不可能!”对她的看法,裴文安想都没想的否决,“瑞庆王的人脉和权势乃是多年征战积累起来的,任凭其他皇子再受宠,也不可能动弹得了他。南赢王初入朝堂,封得又是文职,如何能同瑞庆王手中兵权抗衡?”见女儿确实忧心不已,他缓了缓语气,“你就安心等待几日,爹相信会有转机的。” “可是皇上那……”裴倩云低头拭起眼角。 “不是爹不帮瑞庆王,而是皇上这两日正在气头上,你让爹如何过问?不怕告诉你,今早文武百官不少都去向瑞庆王求情,可皇上谁也不见,就连早朝都未上。爹也想替瑞庆王在皇上面前多说好话,可皇上避着所有人,你总不能让爹在皇上气头上硬闯吧?” “这……”听他说完,裴倩云一句话都接不上来。不怪她心急,被关在天牢里的那个人是他丈夫,他若有事,她又如何能安生? “行了,你且回府等上一等,等皇上消了气,瑞庆王自然会无事的。”裴文安用着最后一点耐心安慰她。 “嗯。”裴倩云咬着唇点头,尽管失望,可自家爹说得如此详尽了,她确实又没别的办法,“爹,那我先回府了。” “去吧,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和孩子了。”裴文安也不忘提醒她。 直到看着女儿消失在听门外,他才倏然绷紧了脸,目光盯着外面,犀利又不失深沉。 。。。。。。 皇上派人来南赢王府料理白芷君的后事,裴芊芊还真省了不少心。虽然作为孕妇按规矩她也不能去灵堂,但丧事这种晦气事,交给外人去处理也总比让自己的人处理好。本就是司空齐给他们招来添堵的,不让他的人去处理后事还能让谁去? 司空文睿派人来把司空冥夜请出去了,裴芊芊没跟着去,猜也猜到他们兄弟是商量瑞庆王的事。没办法,谁让这些事都挤在一起了,司空文睿这时候出现在他们府中肯定不合适。 而她,更是淡定无比的在房中休息。 “娘……”门外传来儿子的敲门声。 “进来。”裴芊芊懒洋洋的应道。 很快,司空南召推门而入,手里还牵着‘小媳妇’,把房门关好后才朝裴芊芊跑过去。 “娘,外面太吵了,孩儿跟布布先到你房里避避。” “你们去过灵堂了?”裴芊芊坐起身,皱眉看着两个小家伙。 “没有。”司空南召摇头,一脸的嫌弃,“那种女人我都恨不得扔出去,怎可能跑去看她的死样?我跟布布就是在墙头偷偷的看了几眼,他们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吵死人了!娘,你说他们要吵几日啊?” “听冷凌姑姑说出殡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裴芊芊也烦,可不得不接受。白芷君算是了结了,最后这几日怎么也要忍过去。 “唉!这是讨厌!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最后还要死在我们家,可恨的是死了还不让我们清静。”司空南召坐到床头边,一副气恨不平的摸样。 在别人眼中,他们的这些话可能显得冷血又无情,可事实是他们一家从来没把白芷君当自己人过。一个外来的霸占他们家地盘的人,如何让他们心生好感?在裴芊芊看来,也不是她杀的人,她都给了白芷君机会选择人生了,哪知道她居然自己了结自己,她当然没必要去心虚和愧疚。 “宝,你要是觉得吵,就去书房把书拿过来,娘陪你读书写字。” “好。”司空南召又跳下床,对一旁傻兮兮摸样听他们说话的‘小媳妇’交代道,“你在这里陪娘,我去去就来。” 小丫头听话的点了点头。 看着司空南召出去,她也不烦裴芊芊,跑到桌边推起凳子玩,一边自个儿玩,一边还对裴芊芊咧嘴笑。 裴芊芊看得都忍不住失笑,“布布,好玩吗?” 布布赶紧把凳子推到床边,开心的叫唤着,“娘……娘……” 裴芊芊摸着她粉嫩的小脸,还忍不住低下头亲了她一下,“布布真乖。”别看小丫头不怎么说话,可是讨喜得很。而且还很好带,一天到晚都没见她闹腾过,只要有玩的有吃的,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布布又推着凳子跑远了。 裴芊芊就看着她拿凳子自娱自乐,被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得心情大好。难怪儿子喜欢,有这么一个不操心又整天乐呵呵的小人儿陪着,任谁都开心。 突然,布布丢了凳子跑到她身边,对她扯了扯自己的小裙子,“娘……尿尿……布布要尿……” 闻言,裴芊芊赶紧穿鞋,然后牵着她小手往外走。 冷凌和春晓秋冬四个小丫鬟都在门外,见她们出来,冷凌先问道,“王妃,您要去何处?” 裴芊芊赶紧道,“布布要尿尿,赶紧让她在花园里先尿了,别把身子打湿了。”她这里离茅房还有段距离,还真是担心小丫头忍不住会尿身上,现在天气渐凉,很容易感冒的。原本房里有个尿盆,是供她晚上用的,怀孕初期,她晚上起夜的次数多,还是司空冥夜主动让冷凌给她准备的。不过早上的时候就被冷凌拿去冲洗了,这会儿让冷凌去拿过来怕也是来不及了。 冷凌刚上前准备牵布布的手,谁知小丫头突然跑到小夏面前,主动拉着她的手往花园里跑。 见状,裴芊芊也只能笑着提醒,“小夏,多注意点,千万别让布布尿裤子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哭丧声,她忍不住又皱眉。这丧事要办好几天,她要不要提议先出去住几天?哪怕去客栈也好啊。 可就这么把自己的家让出去,她心里又不甘心。已经有人听闻消息来赴丧礼了,后面还会陆陆续续来不少人,他们作为主人不在府中,要是来些心怀不轨的人咋办? “王妃,可是觉得吵?”冷凌突然问道。 “还好,就是觉得烦。”裴芊芊揉了揉额头。 “王妃,您还是回房里休息吧。” “嗯。”裴芊芊点头。 可就在她刚转身时有侍卫从院外跑进来。 “启禀王妃,丞相夫人求见。” “……”裴芊芊瞬间沉了脸。丞相夫人肯定不是叶敏茹,叶敏茹现在是死囚,马上都要处斩了。如今的丞相夫人已经变成了肖芹! “王妃,奴婢去打发她走。”冷凌面无表情的道。 “不用了。”裴芊芊又看向侍卫,“带她到厅里去。” “是。”侍卫领命跑出了院子。 “冷凌,随我过去看看。”裴芊芊说着话,走下了台阶。 。。。。。。 看得出来肖芹是过来赴丧礼的,一袭白裙很素雅,身上也没了华丽的饰品,比起平日里的华丽和宝气,这会儿看着都顺眼多了。 不过顺眼归顺眼,不代表顺眼就能让她有好感。 “夫人去过灵堂了?”她端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的问道。 “去过了。”肖芹笑得温柔又热情,“妾身今日来,也是受老爷所托,特意来看看王妃。见王妃气色不错,妾身也放心了。” “多谢夫人关心。”裴芊芊客气中并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疏离。对眼前的肖芹,她是真不敢马虎。这个才是最大的心机婊! “王妃,您这身……”肖芹像是才发现她的穿着打扮,颇有些惊讶。 裴芊芊看了看自己如往常一般的穿着,不以为然的道,“我这身打扮是有些不妥,不过王爷说我怀着孩子,接触那些丧物会冲杀到孩子。想必夫人也应该懂这些忌讳。” 不是她没穿白衣披麻衫,而是主院所有人都没有!让白家在南赢王府办丧事就够烦心了,还让他们一家披麻戴孝,凭什么? “也是……王妃如今身怀王爷的子嗣,的确不宜接触那些。”肖芹理解般的点着头。 裴芊芊没接话。 厅里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肖芹挤着和善的笑,起身朝身后的福新递了一眼,福新立刻将手里提着的礼盒呈到裴芊芊身前。 肖芹笑说道,“王妃,这都是老爷亲自为您挑选的。老爷说您怀着孩子肯定需要进补,就挑了不少补身的让妾身给您带来。” 裴芊芊只是扫了一眼礼盒,回笑道,“相爷总算记起我这么个女儿了?哎哟,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这些礼我可不能随便收,否则王爷知道了也会怪罪我的。” 肖芹柳眉微蹙,但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王妃,您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老爷可是一直都惦记着您的,只不过他向来繁忙,这您是知道的。古话云‘长者赐不敢辞’,他也是为了您同孩子着想,您就收下吧。” 裴芊芊似为难的想了想,然后给冷凌递去一眼,冷凌这才上前将礼盒从福新手中接过。也只是接过,并未打开看一眼。 “那有劳夫人回去跟相爷说一声,多谢相爷了。” “王妃您真是见外。”肖芹笑容越来越僵,也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王妃,老爷还在府中等着妾身回去,妾身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冷凌,送丞相夫人。”裴芊芊半点留她的意思都没有。 “是。” 看着肖芹走出去,裴芊芊随手打开了桌上的礼盒。 裴文安还真是‘有心’,又是灵芝又是人参的…… 她嘴角扬起冷笑,她家男人才刚接到圣旨,这老东西就急着献殷情,想也知道没安好心。 她正准备回房陪儿子和布布,小冬突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王妃……不好了……小夏被人打晕,芷晴小姐不见了!” 裴芊芊猛然一惊,“在哪里?快带我去——” 她想都没想就朝外跑,小冬追在她后面焦急的道,“在院门口的花坛边!” 。。。。。。 侧院那边吹吹打打、哭丧声也没怎么停过,裴芊芊火冒三丈,立马让人紧闭大门,让全府的侍卫在府里搜查起来。 如果布布只是一时不见,她还会猜想是布布调皮跑出去了。可是带布布小解的小夏却被人打晕,这还能是单纯的‘不见’吗? 侍卫大肆搜查,最先动的肯定是白芷君生前住的侧院。此刻的侧院里设了灵堂,宫里的人,白府的人,还有一些来赴丧礼的人,全被一群侍卫突然闯入给吓呆了。一时间,灵堂大乱。 白夫人带着丫鬟跑到裴芊芊面前哭问缘由,“王妃,您这是要做何啊?为何要让人惊扰灵堂?我们芷君虽然得罪过您,可是她都已经死了,死者为大,难道您就不能高抬贵手饶过她?” 裴芊芊怒火当头,哪里听得进去她半句?不仅听不进去,她都想亲自去把灵堂给拆了! 面对白夫人的哭诉,她脸色除了难看还是难看,“白夫人,我不管死的是谁,我只知道左芷晴在我们府里不见了,别说一个灵堂,就算赔上性命我也要把左芷晴给找出来!” 白夫人跪地哭求,“可我们是冤枉的啊!” 裴芊芊气得指着她开骂,“白夫人,你现在别给我叫冤!身为将军夫人,难道你会不知道曼罗国左家的情况?左芷晴不出事便罢,要是出事十个你白夫人都赔不起!跟我叫冤有何用?你要是识大体就配合把人找出来,否则今日到场的所有人都别想走出我南赢王府一步!” 白夫人伏在地上,哭得似乎快无力了,“王妃……我们真是冤枉的……我女儿已死,您就让我们送她最后一程吧……求您了……” 裴芊芊厌恶的扭开头。 一侍卫突然从远处跑来,人还没跑近就急声禀道,“启禀王妃,小世子拿着刀到侧院去了!” 裴芊芊大惊,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没把儿子考虑到! “快跟我去——”她哪里敢迟疑半分,招呼着冷凌和四处的侍卫就朝侧院跑去。 “王妃——”白夫人神色憔悴又难看,从地上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侧院里,不仅灵堂大乱,原本哭丧的人全都挤在一团,目瞪口呆的盯着不远处的孩子。 不是他们怕一个孩子,而是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孩子太可怕,手里提着一把锋利的长剑,精致的脸蛋上看不到一丝孩子才有的稚气和天真,而是满布阴沉,一双眼仁儿充满了杀意,连说的话都让人后背发凉—— “你们给我听着,今日若不把布布交出来,我要你们通通没命走出这里!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跑我们家来扰我们清静不说,还想加害我们家的人,不杀你们难消小爷我心头之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不交人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侧院里,几十个外来人没一个敢说话,眼前的孩子威胁他们就不说了,就几十名带刀的侍卫冷肃的把他们包围着,也够让他们提心吊胆了。 “说!是谁把布布劫走的?!”司空南召抬起头,锋利的剑刃直指着他们,一身的戾气更重。 “南召!”裴芊芊跑进院中,也险些被儿子吓到。 “娘,这事你别管,我要亲自处理!”司空南召头也不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誓要将每个人的表情神色都收入眼中。 裴芊芊没再出声,快速的把院子里的一切扫了一遍。她没理由去训斥儿子,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肯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现在大门紧闭,人都在这里了,她也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分析。他们府中侍卫不少,主院从来都是戒备森严。能把事做得这么干脆利落,对方身手绝对不简单。 可今日来的这些外人,她一个都不了解,怎么判定对方是否有身手? 其实这还不是她最担心的,这些人现在跑不了,府里可以大肆搜查,如果布布还在府中,怎么也藏不住。她对担心的是对方在打晕小夏劫走布布之后,第一时间离开了南赢王府……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真麻烦了! 先不说左文筝会如何动怒,对方抓走布布,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冷凌,把门房叫来。我要问问,两刻钟之前到现在所有进出的人都有哪些!”她咬着牙吩咐起来。 “是,王妃。”冷凌带着两名侍卫快速离开了。 很快,守门的侍卫被带了过来。 面对裴芊芊责问,侍卫跪在地上,双手将一本手札册子呈上。因为今日情况特殊,凡进出的人都有专人登记。 而侍卫也如实禀道,“回王妃,两刻钟前到此刻,只有丞相夫人同管家福新从大门离开。这段时间,除他们外并无其他人进出。 裴裴芊芊刚接过册子,顿时又惊又怒,“什么?!” ------题外话------ 来做游戏,猜猜布布被谁劫走的?评论里留言,明天更文前截止,猜中的到群里领红包哈。【另:需订阅】 【93】、黄雀在后 而司空南召提着长剑就往外冲。 “南召!”裴芊芊突然唤道。 “娘……”司空南召猛然收住脚,回头看她的时候,一双黑眼仁中泛着水光。 也只有在裴芊芊面前,他才会流露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也只有面对她,他才会有孩子原本该有的性情——无措和委屈。 裴芊芊心揪的一痛一痛的,可面上她却轻扬唇角,柔声道,“你注意安全,拿到证据再动手。” “嗯!”司空南召咬着唇点头,快速的跑出了院子。 裴芊芊也没让任何人跟上去,儿子有做‘间谍’的能力,他独自去还不容易打草惊蛇。知道的人都在这里,她也不担心有人通风报信。 如果真是肖芹做的,这一次,她不但要撅了肖芹,连裴文安她也不会放过! 而那些听着母子谈话的外人,一个个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不明白她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去做那样的。唯一让他们松口气的就是那个劫走的孩子的人有眉目了,至少不会牵连到他们。 可他们也只是松了片刻气,接下来裴芊芊拿着登记手札认真翻看起来。偌大的院子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她翻册子的动作和神色,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没多久,裴芊芊总算抬起了头,将册子递给一旁的管家,“周管家,你来点名,除去离开的人,剩下的在册上的人都点一次,看看人数是多了还是少了。” 周管家赶紧接过,“是,王妃。” 他沉着脸将院中的人全都看了一遍,指着另一处空地,冷声道,“被点到的人请到那边。” 小春同小冬搬来椅子,裴芊芊坐下,眯着眼安静的等待点名结果。 几十个人,也没用多少时间。很快周管事就将手册呈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禀道,“王妃,在场的人同簿册上的人都吻合。” 裴芊芊眸光倏然变冷。都吻合?! 难道真是肖芹干的? 若不是她,难不成还是府里自己人? 若把这两种可能都排除,那打晕小夏并把布布劫走的人肯定有几把刷子,能潜入他们府中也能无声无息的离开。 前两种可能都还好办,要是后面一种可能…… “启禀王妃,已四处搜查过,没有发现芷晴小姐。”搜查的侍卫前来禀报。 裴芊芊扭头看向他们,意有所指的问道,“后院可仔细查了?”她故意把仔细两个字咬得很重。但凡是府里得人都知道有个肖永岩正在后院养伤,只是他们不知道肖永岩的来历罢了。虽说肖永岩瘫痪着也做不出什么事,可也不能漏掉他。 侍卫严肃回道,“后院彻查过,也没有芷晴小姐。” 院子里人多,可自从裴芊芊带着数十名侍卫到来之后就变得格外安静,原本那些哭丧的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搭建好的灵堂之中,白芷君的棺材还在那里摆着…… 裴芊芊冷眼扫过每个人的神色,突然指着棺材对冷凌道,“去,看看棺材里面。” 她这一声令下,白夫人从人群中跑出来,在她脚边跪下,哭着哀求道,“王妃,求您不要这样……我女儿已经死了,您就高抬贵手让她静静的去吧……” 裴芊芊还没来得及将她踢开,小春和小冬已经上前将她往后拉扯,小春还对她怒道,“别靠近我们王妃!” 两个丫鬟的反应裴芊芊还是极满意的,看着泣哭不止的白夫人,她面无表情,冷声道,“容你们在南赢王府办丧事,已是我和王爷最大的宽容了。可我们宽容不代表我们什么都能忍,发生偷盗孩子的事,如此恶劣,难道不该查?更何况我乃南赢王妃,在南赢王府主事难道还要看你们脸色?” 白夫人依然哭求道,“王妃,芷君已经死了,您就让她安息吧……求您了……” 眼看着其他人一个个露出对自己的不满,裴芊芊声音更冷,“本王妃只是让人开棺看一眼,又没说要动死者,谁敢阻拦,我定当他是偷孩子一伙的!”语毕,她朝冷凌递去眼色,“开棺!” 白夫人被小春和小冬拦着,无法靠近她,只能伏在地上痛哭,“我的女儿啊……为娘的替你难受啊……你死得太不值了……” 她哭丧的声音一起,其他人也都纷纷低头泣哭,哀声顿时又把整个院子都笼罩了起来。 要不是为了找到布布,裴芊芊都想把他们轰出府了!不是因为这场丧礼,布布能被人劫走?不是因为这些人,他们一家不知道有多开心快乐! 在此起彼伏的哭丧声中,冷凌带着两名侍卫进到灵堂中,将棺材板揭开。 除了白夫人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外,其他人收了些声,都紧紧的盯着灵堂里。很显然,他们也想知道棺材里是否藏着孩子。 可惜冷凌一向只有一个表情,别说他们了,就算是裴芊芊有时候都看不透她的心思。这会儿,她也起了身,敛紧眸光冷冷的盯着灵堂里。 “启禀王妃,棺材里没有芷晴小姐。”冷凌面无表情的禀道。 “女儿啊……你太可怜了……为娘心疼啊……”白夫人突然哀嚎了起来,比之前的声音大了不知道多少,生怕震不聋别人耳朵似的。 “小姐……”被赶到空地的人纷纷跪在地上也跟着大声哭起来。 听着一阵比一阵响的哭丧声,裴芊芊不堪烦躁,猛得震吼了一声,“全给我闭嘴!谁再哭一声我立马杀了他!” 顿时间哭声小了,可一个个红肿着双眼瞪着她,有怨的、有恨的、有无法理解的……反正神色都有些不善,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裴芊芊指着白夫人,怒道,“白夫人,你最好给我闭嘴,要哭丧等把你女儿棺材抬回白府后随你怎么哭!左芷晴没找到之前,谁敢哭半句试试!我不杀你们,待左文筝来也会杀了你们。到时候别说我救你们,就是你们哭到皇上那里都没用!” 她现在烦都烦死了,这些人还不给她个清静,她不是威胁人,是真的有了杀人的心思! 芷晴不是他们家南召,她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除了会走路,连话都说不利索。这么小的她落到歹人手中,是什么下场她都不敢去想。左文筝不但不会放过这里的人,连他们一家三口都会记恨上。他信任他们夫妻,所以才放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们暂时照顾。可如今,他们连芷晴被谁带走的都不清楚…… 他们拿什么去跟左文筝交代? “王爷到——”外面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 全部的人纷纷看向院门口,人未进来,可一股危险的寒气却先让他们后背发凉,甚至比灵堂的气氛还阴沉。 男人一身玄黑色的长袍很快出现在众人眼中,五官是如此俊美出众,可俊美的脸上却犹如万年寒冰覆照,似乎连毛细孔都透着极其阴沉的气息。那没有温度的冷眸让一众人都不敢直视,似比棺材里的人还吓人。就一瞬间的功夫,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将整个院子笼罩,阴沉得让人大气不敢喘,就连方才哭得撕心裂肺的人此刻都变成了哑巴。 “冥夜……”裴芊芊迎了上去,猜到他应该是知道了。 “来啊!”司空冥夜冷冽的眸光扫射着院中陌生的人,冷硬的开口声再次让前来赴丧礼的人背脊挺直发麻。 “王爷?”侍卫们齐声应道。 “给本王把他们拿下!左芷晴一日未找到,这些人别想走出南赢王府!” “是!” “不……”白夫人还伏在地上,突然就想爬起来。 裴芊芊刚转回头看她,手腕突然被捉住,白夫人一句话都还没说完,而她也还没来得及开口,司空冥夜已经带着她朝院外走去。 而他们刚走出侧院,院里又一片哭嚎声,但这次不是哀痛的哭声,而是像受了天大委屈般的喊叫。 可她清楚,不管他们再如何闹,眼下都不能让他们走。她还巴不得尽早把这些人撵了呢,可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谁也不敢保证劫走布布的人跟这里的某些人没有关系。 夫妻俩回到主院,小夏也已经醒了。 而她也跪在夫妻俩面前讲诉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奴婢带芷晴小姐小解过后,芷晴小姐看到花园里有蝴蝶飞过,就跑着去追赶。奴婢一路跟着她,可她却被蝴蝶引到了院外花园旁。奴婢正想把芷晴小姐抱回来,不想刚弯下身就被人打中后脑勺……王爷王妃,后面的事奴婢就不知晓了,但奴婢讲得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裴芊芊朝司空冥夜看去,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小夏说得是事实。 有侍卫看到他们在追赶蝴蝶,从花园一直追到院外那处花坛边。她也把花坛附近的情况查看了一遍,小夏倒地是被人偷袭,而那个位置正好有一棵大树,她还在侍卫站岗的地方观察过,就小夏娇小的身形完全能被树干遮住,布布个子矮,也能被花坛遮住。 “你起来吧。”男人垂眸不语,裴芊芊知道他在思考,于是先对地上的小夏道。 “王妃,奴婢有罪,是奴婢没看好芷晴小姐……王妃,请惩罚奴婢吧。”小夏流着眼泪磕起头来。 “是否有罪我和王爷心里自有定夺,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惩罚人的时候,待找到芷晴小姐再说。你先回房休息,确认身子无恙了再开始做事。”裴芊芊严肃的看着她。 “是。”小夏从地上爬起,弓着身子退出了厅堂。 看着男人冷硬且阴沉的侧脸,裴芊芊低下头在发生的经过详尽的说出。说到最后,她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小夏应该没有问题,布布去小解是临时选的她,这点我能作证。” 司空冥夜抬眼看向她,“她们四人是冷凌从别处调来的,同外面并无过多接触,无需怀疑她们被人收买。” 裴芊芊点着头,“哦,难怪呢。难怪冷凌这么快就把人找来了,难怪你从头到尾都没盘查过她们的底细。” 司空冥夜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握住,牵起她到自己身前,轻抚着她小腹,冷眼不满的瞪着她,“那种地方再不许去,要做何事吩咐下去就可。” 裴芊芊懂他的意思,手掌盖在他手背上,“没事的,我也没靠近。只是一时气愤,加上白夫人又那种情绪,所以我才打算亲自去镇压他们。” 她明白他忌讳什么,这些忌讳对她来说不算事,可很容易引起他不安。 司空冥夜眸光依然冷飕飕的,甚至带着一丝不屑,“一句话的事!” 裴芊芊哭笑不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 就他走到那都遍布阴沉的气场,没几个人不心惊的。其他人气场大,比如司空齐和瑞庆王,那是因为他们威风,身份地位在那摆着的,明面上当然让人敬畏。可她家这男人是骨子里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息,往那一站就跟个冷阎王似的,比起什么帝王将相来,这种才是最可怕的好不? 眼下的情景,也不是他们谈论其他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忧心忡忡的问道,“冥夜,你说布布最有可能被谁劫走?瑞庆王同袁贵妃现在被看押着,应该没机会策划绑架人的事。就算有机会,可白芷君的死太过突然,他们应该没想到才是。” 司空冥夜扫了一眼厅里,不答反问,“南召呢?” 裴芊芊赶紧道,“你是不知道南召有多气,提着剑差点杀人了。听说那两刻钟就肖芹和福新出府后,他就追去了。” 司空冥夜神色沉着,一丝紧张感都未有,“让他去吧,追踪暗查这事一般侍卫还做不好,也只有他合适。” 裴芊芊咬了咬唇,“如果真是肖芹做的,我这次非要亲手宰了他们!” 司空冥夜突然道,“肖芹动手的可能性小,而且她应该清楚,如果她动手抓走芷晴,我们第一个就会怀疑她。依我看,南召怕是会白跑一趟。” “如果不是肖芹,那又是谁?” “白家。” “啊?”听到他给出的答案,裴芊芊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白家来的人并未离开过,而且府里上上下下都搜了,也没发现他们把芷晴藏起来。” “你忘了么,白家是何出身?”司空冥夜沉着脸提醒她。 “对啊!白义平是武将出身,那白家功夫好的人肯定不少!”裴芊芊恍然大悟。宫里来筹办丧礼的人都是礼部安排来的人,据说礼部侍郎是太子名下的人,他们是可以排除的。其他来赴丧礼的宾客也让人怀疑,可谁的疑点也没白家的疑点大! 见她总算明白过来,司空冥夜抿紧唇也没再多说了。 裴芊芊沉着脸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白义平是瑞庆王的部下,瑞庆王一直对左家都有敌意,如今他被关在天牢反省思过,白家抓走布布是绝对的事。看来,我们把所有的人都扣押在府上,也是对的!”顿了一下,她朝司空冥夜看去,“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没确凿的证据,白府肯定不会承认的。” 司空冥夜对她伸手,她走过去重新站在他身前,听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我回府之时已经让人去白府传话了。左芷晴乃左家宗祠嫡系血脉,其父左文筝为两国邦交使节,如今左芷晴在我南赢王府出事,我同你自禁府中等待皇上彻查,凡是今日出入南赢王府之人,皆不可擅自离开,谁若离开,当劫走左芷晴之人处置,杀无赦!” “你就这样传话的?”裴芊芊有些不赞同,“关他们就好了啊,你让我们也不出府,那谁帮忙找芷晴?” “你切莫急躁,此事只能暗中进行,不可打草惊蛇。我们只是扣押白家的人,并未没明说是谁做的。” “可……”裴芊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现在就怕两件事,一是布布遭遇不测,二是找上门来。”拉着他的手,她低声问道,“冥夜,你说他看到我会不会打我?” “他敢!”司空冥夜俊脸顿时就黑了。 “是啊,谁敢啊?”一道磁性的声音突然从听门外传来。 裴芊芊猛的绷紧身子。让布布出事的人是她,理亏心虚的她连头也不敢回。虽然左文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好听,可细听还是充满敌意的。 “怎么,还嫌左某不该来?”左文筝摇着把纸扇,如玉般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一袭白袍虽然让他出尘卓绝,可他狭长的眸缝间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气。 “左大哥……”裴芊芊低着头转身,心虚的不敢看他。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毕竟他不是司空冥夜,可以由着她使小性子。而且这事不是小事,事关布布的安危,纵有百口,她也难辞其咎! 司空冥夜突然起身,搂着她腰身往身侧带,沉着脸迎向左文筝暗藏杀气的双眼,“左文筝,本王已派了人手出去,两个时辰之内,定会给你答复。” 左文筝唇角的笑猛然一收,眸底怒火乍现,纸扇合上指着他,“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女儿交给你们的,你们父子俩就是这样待我女儿?司空冥夜,别怪左某说话难听,若芷晴有个意外,我左某饶不了你们!”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许是知道这事他们失责理亏,所以罕见的承受他怒火。 裴芊芊红着眼眶看着他,“左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回芷晴的。她要是出事,我拿性命作陪也要替她报仇!” 没想到左文筝丝毫不给她面前,冷声朝她喝道,“你给我一边待着去,男人说话没你的事!” 裴芊芊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她没听错吧?左文筝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司空冥夜突然将她搂近怀中,她脸被他按在胸口,只听他也不客气的朝左文筝怒道,“你要是在意你女儿就给本王安分些,要不然休怪本王把你扔出去!” 裴芊芊看不到左文筝的反应,可却听到他重重的冷哼声,然后是凳子被踹翻的声音。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发火,在南赢城的时候就见过了。那时候他们南召说布布是他媳妇时,左文筝就一副想杀人的摸样。可今日,左文筝的怒火又不同,听着桌椅重重的落地声,她才知道原来他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不是说曼罗国的男子性格都很温和吗?不是说他们都很尊重女性吗? 谁造的谣? 她被司空冥夜很好的护在怀中,也幸好没回头,否则定会被身后某个白衣似仙的男人吓掉眼珠子。 …… 此刻,某处大宅的书房中,中年男子看着地上晕迷的小女孩,略显惊讶,指着抱小女孩来的蒙面人问道,“这不是小世子,你抓错人了。” 蒙面男子一身灰衣,看不清长相,可露出的眉毛却细如柳条比女人的还秀气,一双狭长的眼睛眼角微挑,眼神狡猾犀利,更特别是出口的嗓音,低沉都掩饰不住尖细,“将军,我知道抓错了人,可这女孩也不是普通人,她乃左文筝之女。” 白义平魁梧的身躯一震,有些粗犷的脸布满了惊讶,两鬓的络腮胡都抖动起来,“真的?你确定她是左文筝的女儿?” 蒙面男子很肯定的点头,“我不会认错的,在南赢追杀他们的时候我见过这女孩。” 白义平一听,绕过桌子走到小女孩子身前,低头仔细的打量起来,突然狂笑,“如此更好!哈哈……” 蒙面男子附和道,“抓司空南召确实不易,但我们只要有这个小女孩在手中,一样可以威胁到他们。” 白义平点着头,“是的,这小女孩的作用比司空南召还大。”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书房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将军,小的有急事禀报。” 蒙面男子目光一沉,快速的将地上的小女孩抱起,藏到了角落书架旁。 白义平这才冷声唤道,“进来。” 侍卫推门进来,急声禀道,“将军,南赢王让人来传话,说左文筝之女在府中被盗,为了查出盗走孩子之人,暂时要将夫人扣押在南赢王府。” 白义平浓眉一拧,“什么?他敢私自扣押人?” 侍卫又道,“将军,南赢王还说如果您不满,可以去找皇上,让皇上定夺。” 闻言,白义平忍不住动怒,脸上的络腮胡都跟着一抖一抖的,粗犷的脸因怒而布满了狞色,“他好狂傲的口气!当真以为瑞庆王一时被罚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 侍卫低头没说话了。 白义平背着手,眯着眼冷哼道,“扣押就扣押,老夫就不信他还敢动夫人一根毫毛!你且下去,此事我自有定夺!” “是。”侍卫躬身退下。 房门再次被冠上,蒙面人抱着小女孩走到他身前,“将军,南赢王肯定会怀疑上您,我看我还是先把人带走吧。待皇上查过之后,我再把这小女孩交给你。” 白义平看着他腋下晕迷的小女孩,沉着脸点了点头,“也好。待风声过后我们再按计划行事。” 蒙面男子走向窗边,“将军,那我就先走了。” 语毕,他快速的跳出窗外—— …… 冷冷静静的小山上,一女子从灌丛中出来,手里逮着刚抓到的野兔,得意不已,“今晚有烤肉吃了!一会儿再去爹的酒窖中偷点酒,今晚……嘿嘿……” 而就在她决定下山时,远处传来的异响声让她耳朵动了动。不似风声吹过…… 她也就怔了一瞬,随即灵敏的隐进了灌丛中并屏住气息。 直到那抹灰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她才从灌丛中探出头,两只眼仁儿转了又转,一脸的疑惑。 谁啊?怎么从白府后院出来? 如果她没看错,他胳膊下夹着的应该是一个孩子。 哪里来的人竟然跑到白府偷孩子! 她刚要抬脚,又觉得不对。他们白府里也没这么大的孩子……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不管了,看看再说!就她爹和大娘的德性,指不定这人和孩子就同他们有关! ------题外话------ 猜到答案的妞到群里领红包哈,群号【4981969】 【94】、要脸不要脸啊 她悄然的跟了上去。 快到树林里的时候,灰衣蒙面人突然停下,从树林里跑出两个人。三个人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灰衣蒙面人将孩子交给了他们,并指了指树林里。 灰衣蒙面人交了孩子后就朝原路返回,她不得已又潜入灌丛中屏住气息。 待他走过后,女子才又探出身,左右张望,耳朵也动了好几下,确定那人是真离开了后她才开始往小树林里去。 其实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可这三个人的动静太让人起疑了。小树林后是白家列祖列宗的陵墓,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把一个孩子带去那里,难道不可疑?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三人,特别是那个灰衣蒙面人,凭她的眼力劲观察,此人武功极高,更让她想不通。她爹怎么会让这种人跑自家后山来的? 两个男子一路小跑,正要出树林时,突然被一道女声喝住,“站住!” 两人停下脚步,抬头之时,只见一抹轻盈的声音从他们头上跃过,拦住了他们去路。 女子用纱巾蒙着脸,只能看到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再看穿着打扮,衣裙料子极好,可很朴素,一时很难辨别她的身份。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们去路?”抱着小女孩的男子充满敌意的问道。 “把孩子放下。”女子叉着腰,直接了当的要求道。 “你到底是何人?如何到这里来的?”另一男子从腰间拔出长剑,目光死死的瞪着她,已经起了杀意。 女子并未同他们多话,脚尖犹如生风般,突然踢起一抹泥土朝他袭去。 那男子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脸,举着长剑的手本能的在空中乱舞。 女子趁机袭响抱孩子的人—— …… 幽静的小巷里,女子坐在地上,小女孩坐在她腿上,小身子窝在她怀中。女子手里握着干饼,细心的喂着她,还不停的提醒,“慢些,别噎着了,这里没水。” 小女孩一边咀嚼着干饼,一边呜咽,大大的眼眶里水汪汪的,精致可爱可又可怜兮兮,“爹……呜呜呜……召……呜呜呜……” 她从醒来后就一直叫着这两人,女子也很为难,“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又开始呜咽抽泣,“芷晴……呜呜呜……布布……呜呜呜……” 女子一脸懵,“到底是叫芷晴还是叫布布?” “芷晴……呜呜呜……布布……呜呜呜……” “爹……呜呜呜……召……呜呜呜……” 听着她重复不断可又不清不楚的哭声,女子头都大了。到底她是谁家的孩子? 她既然把人救了,也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万一又叫那些人抓去了怎办?若是再落到他们手中,这孩子只怕会没命。 而这事,一定同她爹有关! “唉!”想到自己有那么一个爹,她也痛心。 眼看着小女孩哭得连饼都不吃了,她又忍不住心疼,赶紧搂着她拍拍,“好了,不哭了,姐姐会带你去找爹召的。” 闻言,小女孩这才停下哭声,一边抽着气一边吃她喂的干饼。 漆黑的夜晚,宵禁的街上鬼影都看不到一个,更别说人了。女子看着四处,也苦恼不已。 连个能求救的地方都没有,接下来该如何办?再不回去,被发现了她也少不了一顿板子。 就在小女孩刚把干饼吃完时,突然一群黑衣人‘嗖嗖’从天而降。 她下意识的把孩子抱紧,冷着脸怒问,“你们是何人?” 领头的黑衣人用剑指着她,冰冷的嗓音阴沉得让人发毛,“把孩子放下!” 女子抱着小女孩子起身,半眯着眼将黑衣人一一扫过,不用问这些人的来历都知道他们不简单,这冷肃的气息不是普通人才有的! “想抢孩子,打赢我再说!”她毫不示弱的挑衅。 “叔……叔……”女子正算计着如何破围逃走时,怀中小女孩突然朝那领头的男子叫唤起来。 “……”女子猛的愣住。 “叔……叔……”小女孩指着男子,咧嘴笑了起来。 “芷晴小姐。”领头的黑衣人对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朝女子冷声道,“请姑娘把她还给我们。” “等等。”女子忍不住喊道。她也指着黑衣人,朝怀中小女孩问道,“你认识他吗?” 小女孩咧嘴点了点头。 “这……”女子皱眉,再次把目光投向黑衣人。她眼珠子转了转,扬起下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果要她,就让他家里人来见我!” 她是巴不得有人把这孩子领走,可也不能乱给人。对方跟孩子认识不代表他们就没恶意,万一他们跟那些人都是一伙的呢。 谨慎一些也是好的。既然都做了这桩好事了,自然要做到底,否则回家后她也不见得能睡着。 而她这话一出口,将她围困的黑衣人敌意的气息都突然少了很多。特别是看着小女孩搂着她脖子的摸样,领头的黑衣人冰冷无温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才往后退了两步,“姑娘,南赢王府请。” 闻言,女子惊了一下。南赢王府? 这女孩是南赢王的女儿?可她只听说南赢王有个儿子,没听说有女儿啊! 她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最后还是决定,去! …… 南赢王府—— 一家三口加上一个‘亲家公’,在厅堂里一直坐着等消息。 司空南召从丞相府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他不哭不闹,就一直低着头,看得裴芊芊心也是一揪一揪的。 他同暗卫跟踪肖芹回丞相府,但最终发现布布的失踪跟他们无关。虽然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可是看着儿子一脸失望的回来,她心里也不好受。这种时候,她倒是希望儿子能抱着她哭一场,可偏偏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异于常人。他们这一对做父母的,就是感觉想帮他却使不出劲,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也是佩服得不行,家里这爷俩真是一个摸样出来的! 她朝自家男人使了使眼色,结果司空冥夜突然蹙眉道,“你先回房休息,我们在此等候消息便可。” 裴芊芊翻了个白眼,示意他招呼儿子。 可司空冥夜却接着道,“去吧。” 裴芊芊气得走过去,不着痕迹得掐了掐他手臂,“我不困,陪你们再等等。” 儿子身边的暗卫在护送他回来之后就又出去了,这次的目的地是白府。因为知道白府戒备森严,这次他们没让儿子跟着去,只是派暗卫去打探。白义平的态度也很不正常,白夫人到南赢王府来处理女儿的丧事,他们都把扣押白夫人的消息带去白府了,结果他还装聋作哑。 再怎么说他也该假装来南赢王府闹闹才是。 就是不知道白府那边到底是怎样个情况?难道他是因为抓到布布了所以兴奋得把自己的夫人给忘了? 就在他们耐着最后的性子等着暗卫时,暗卫总算没让他们失望—— 只是当陌生女子抱着他们担心了一整日的小丫头回来时,厅中的几人都不禁一愣,盯着女人的目光同时充满了深深的敌意。 左文筝是最先回过神并动手的,别说抱孩子的女人了,就裴芊芊他们都反应不及,只见他一个飞跃朝女子冲去,掌风带着杀气瞬间击中女子胸口—— “唔——”女子活生生受了他那一掌,手中的孩子被人夺走的同时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脚步猛退,后背狠狠的撞在门板上。 “左公子!”暗卫都忍不住惊呼。 左文筝一手抱着女儿,手掌如刀刃般放在身侧,随时等候着再出掌。原本温润的黑眸此刻蓄满了厉色,眸光如寒烟般射向女子。 “左公子,她不是抓走芷晴小姐的人,而是她救了芷晴小姐。”暗卫怕他再动手,赶紧将实情道来。 “……”旁边正准备上前帮忙的一家三口猛的刹住所有动作。 “……”左文筝一样惊得目瞪口呆。 “姐姐……姐姐……”已到他手上的小丫头突然对着他使劲儿摇头。 “我……”左文筝这才彻底确定自己真打错了人。 他们全愣得没了反应,可女子却冒火了。‘呸’了一口鲜血在地上,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怒指着抱孩子的男人,破口大骂,“你这人怎能这样?我帮你们把孩子送回来,你们居然恩将仇报,还是不是人啊!亏你还是个男人,对女人下手居然这么重,要脸不要脸啊?” “……”左文筝白皙的脸瞬间成了锅底。他是误会了,可被人骂成这样还是第一次…… “姑娘,对不起,我们误会了。”裴芊芊见她吐血,知道她受伤不轻,赶紧上前。 “别过来!”女子突然朝她冷喝,眼里全是敌意。 “姑娘……”裴芊芊尴尬不已。不敢再上前一步,可也不放心她,“姑娘,你消消气,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因为芷晴被人偷走,我们紧张了一天一夜,见到她回来,所以……误会你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们真没有恶意的。” 女子看了看她以及她身后神色冷峻的男人,突然垂下眸光,“我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你们也不要多说什么,我现在要走,还请你们放行。” 裴芊芊担心的看着她手捂胸口的动作,“姑娘,你受了伤,用些药再走吧。怎么说你也是芷晴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怠慢你。还有就是我们想知道你是如何救下芷晴的,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女子依然垂视着地上,似是对他们厌恶至极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只不过比起方才的嗓音,突然间温和了许多,“你不要问我太多,我也是碰巧救下芷晴的。我没想过要你们谢我,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你们不要跟别人说见过我,那样会给我增添麻烦的。药就不用上了,我自己家里有。时候不早了,能否让我先回去。” 她都把话说成这样了,裴芊芊也不好勉强她,回头同自家男人交换了眼神,她朝冷凌道,“送这位姑娘出府。” 冷凌应声上前,对她做了个‘请’。 门口的侍卫和暗卫纷纷退避,女子见状,手还捂着胸口,转身就冲了出去。 裴芊芊随即朝领头的暗卫递去一眼,“偷偷跟着她,看她是哪家的姑娘,改日也好登门感谢她。” 暗卫冷肃的应声,留下两个人外,其他的全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女子离开,布布还有些不舍,眼泪汪汪的盯着厅外,“姐姐……姐姐跑……” 左文筝沉着脸,看女儿的态度显然那女子对他女儿很好。女儿虽小,可她很会看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很会分辨,他身为爹,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他也更加自责,自己真是太冲动了…… 裴芊芊刚想上前,余光突然瞥到儿子的小身影。小家伙一动不动,双眼一直盯着左文筝怀里的小丫头,眼眶闪动着水光,两只小手放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她暗暗的叹了口气,朝左文筝走过去,先笑着摸了摸布布的脸,“芷晴,吃饭了吗?” 小丫头指着厅外,“姐姐喂……姐姐喂……” 裴芊芊看到她嘴角还有干粮沫子,猜到应该是那个女子给了她吃了东西。 左文筝也发现了,深眸看向厅外的黑色,深色更加复杂。 裴芊芊对他道,“左大哥,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住吧,我这就让人去收拾厢房,你带布布早点休息。” 左文筝也没拒绝,“嗯。” 见他抱着女儿要走,裴芊芊又忍不住唤道,“左大哥……” 左文筝眸色一沉,冰冷的余光扫向某个孩子。 这时布布突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要朝司空南召扑去,“召……召……” 左文筝脸色有些难看。 出这样的事,裴芊芊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显然他是对他们一家三口失去了信任…… 可是为了儿子,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开口,“左大哥,你就让芷晴跟南召玩吧,我们保证一定会加强戒备的,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左文筝没理睬她,突然朝司空南召训斥起来,“没本事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就没资格同她在一起!不是每样东西失去了都能再找回来!” 他语气很重,就连说话的含义都很深沉。司空冥夜看着儿子,眸底忽沉忽冷,竟罕见的没有帮儿子出声。裴芊芊咬着唇,同样看着儿子,心里除了复杂,更多的是心疼。 儿子的特性其实这些人都清楚,甚至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培养他过人的承受能力。这是好事,可她也有担心。儿子才五岁多,这样逼着他去成长真的好吗? 就在她心软的一瞬间,突然司空南召走到左文筝面前,低着头道,“左叔叔,南召认罚。从今以后,南召绝对不会再犯此错。” 左文筝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最重要的是怀中的女儿已经不耐烦了,几乎是倒着身子要扑司空南召。他也只能顺势将女儿松开,看着女儿对别人‘投怀送抱’。 司空南召稳稳将她抱住,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爹娘,又瞄了瞄左文筝,突然撒开腿往外跑,“我带布布去休息了!” 他那样子就跟后面有人追似的,裴芊芊想多说几句话都没机会,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左文筝狠狠的骂了一句,“臭小子!”要不是他还要去调查劫走他女儿的人,休想他会把女儿再交给他! 对今日发生的事,裴芊芊也再次向他道歉,“左大哥,是我疏忽造成的,你有气就朝我发,不要……”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左文筝就冷声打断了,“有气朝你发?那他们父子俩是摆设?” 出奇的,司空冥夜没跟他呛声,只是把自家女人揽到怀中,轻抚着她后背道,“既然芷晴回来了,就别再往心里去了。” 裴芊芊咬着唇不说话了。她今天说了不少话,可多说多错,左文筝根本不买她的账,她说什么他都能把责任推到她丈夫和儿子身上去。 “困了吗?为夫带你回房休息。”司空冥夜沉着脸询问,幽沉的眸底全是对她的担忧,显然早就不耐烦她在这里了。 “我想等暗卫回来再去睡觉。”裴芊芊摇着头,虽然折腾了一天一夜,可她心里复杂着,根本没瞌睡。 “好,为夫陪你。” 司空冥夜也不勉强她,带着她坐到椅子上,又命秋冬两个小丫鬟去取些食物来。 左文筝没走,继续陪他们在厅里坐着。不过他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身上暴戾的气息都消了。 裴芊芊知道他也是想等那女子的消息,毕竟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还被他误伤,他能在这里等说明他还是有心的。 其实她很好奇,那女子为啥要迫不及待的离开? 她的打扮很朴素,可穿着的衣料却不普通,走进南赢王府也没见她有任何卑微和胆怯,她猜测她应该是经常出入这种大府的。按常理来说,她进了南赢王府的大门,就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可她并没有讨要报酬的意思,反倒是急着要走,要同他们撇开关系…… 她脑子里一直都思索着女子的身份和来历,直到暗卫回来,彻底的解开了她心中的迷惑,同时也当他们三人都很是诧异—— “什么,她是白府的人?”裴芊芊当然不相信了。如果真这样,那她把孩子送回来的时候应该提出要求让他们放过白夫人才对,可她什么都没说。 “确定无误?”司空冥夜沉着脸也开口问道。 “回王爷王妃,确定无误。”黑衣暗卫单膝跪在地上,冷肃又肯定的回道。 “白府是何动静?”司空冥夜又问。 “回王爷,白府戒备森严,小的们不敢擅自潜入。”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一丝不解。白义平没来向他们要白夫人和家奴,反倒把自己的家布置严密,为何? “冥夜,这事你怎么看?” “你呢?”司空冥夜挑了挑眉梢,不答反问。 “难道白义平故意的?是他让人把芷晴抓走,然后又让人把芷晴送回来?”裴芊芊皱着眉,怎么都想不通,“可他这样做有啥好处?暗卫不是说他们是在外面找到芷晴和那女子的么?如果真是白义平指使的,那女子怎么会带着芷晴半夜三更到街上去的?难道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抓走芷晴的人不是白义平的人,那女子只是恰巧救了芷晴而已?” 司空冥夜朝对面一直不吭声的白衣男子斜去一眼,“左公子认为呢?” 左文筝也是皱着浓眉,但没答他的话。 他们原本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女子的住处,想着改日找机会登门拜谢。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是白家的人,结果把这事越整越复杂,越来越扑朔迷离。 而眼下还有一件事要等待他们去做,裴芊芊也只能先把疑惑放下,跟自家男人商量起来,“冥夜,既然芷晴找到了,那侧院那些人?” 司空冥夜浓眉微蹙,“明日就让他们全滚出去!” 裴芊芊点了点头,“明天让人跟太子说一声,让他给礼部打个招呼。这事还是让礼部的人去做,尽早让白芷君下葬。” 不是她没人情味,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是真心怕了。第一天丧礼还没过,就只是搭建好了灵堂就发生这样糟心的事,后面还要几天哭丧,她心再大也接受不了了。 通通给他们撵走,还他们家一个清静! ……。 白府突然戒备森严,裴芊芊他们想不明白,但事实就是跟布布有关。 蒙面太监把孩子交给手下后,也没想到会有人跟他们抢孩子。毕竟那处小后山是白府的地盘,外人哪里进得来?可据他手下描诉,就是一个蒙面女子把他们打伤了并把孩子给抢了。 得到消息的白义平当然坐不稳了,怀疑有高手混进白府,所以当下就让全府的侍卫提高戒备。 直到管家突然来报,说发现五小姐不知去向—— 白义平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拍桌而起,又惊又怒,“难道她没同夫人去南赢王府为她二姐守灵?” 管家回道,“将军,五小姐说她这几日身子不干净,夫人也就没让她去南赢王府。” 白义平满脸络腮胡气得直颤,身旁的桌子都被他手劲给震裂了,“这小畜生,敢吃里扒外,我非宰了她不可!” 蒙面太监也是满眼怒火,指着管家用着尖细的嗓音骂道,“那你们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她找出来!” 就在白义平也准备下令大肆搜查女儿时,突然有侍卫来报,“启禀将军,五小姐回来了。” 白义平染满怒火的双眼顿时幻化成杀气,粗犷的脸上神色凶狠又狰狞,“给我把那畜生带过来!” 从返回白府起,察觉到府里气氛不对,白若可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甚至猜到跟她救走的小女孩有关。见到白义平那一脸凶恶的摸样时,她就知道自己没猜错,那小女孩被抓是真的跟她爹有关。 特别是看到屋中多出来的灰衣蒙面人,她也忍不住眯了眯眼,对方一双凌厉的眼睛,杀气流露…… “爹,找我有事?”她直着身子上前,还想装一下无辜。 “混账东西——”随着白义平一声怒骂,一记狠厉的耳光扇向她白皙的脸庞。 他手劲很大,白若可不仅被他打偏了头,人也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的她抬起头,眼里水光晃动,不甘心的咬着牙道,“我做错何事?我不过就是救了个孩子,值得你如此发怒?” 白义平怒指着她,“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信不信我杀了你!” 白若可突然冷笑,“信!怎么不信?在你眼中,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只是你的棋子,你除掉一颗棋子有何不可的?” 白义平紧敛着双目,络腮胡的脸上神色极其吓人,当即指着她对管家冷冷的下令,“给我拖出去打!狠狠的打!” 谁知白若可却笑了起来,“你最好让他们打死我!如果今日打不死我,他日我也会气死你的,因为……”她笑容在娇美的脸上像花一般绚灿迷人,可泪水闪动的双眼中却满是心寒和绝望,“因为我不会做你白义平的棋子!” 【95】、只留她一口气 南赢王府丢失孩子的事司空冥夜第一时间就让人把消息带入了宫中,得知左芷晴被人劫走,司空齐也是一天一夜没坐安稳。何止裴芊芊和司空冥夜恼怒心烦,就他听到消息时都当场拍桌气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竟如此大胆对左家的人下手!” 曹公公也是替他们着急不安,平时还会劝他息怒,这次真找不到话劝说了,揪着心附和道,“皇上,这人确实胆大包天!左家父女俩这次担任使节,前来我们蟠龙国也是为了使两国今后交好、不再有战事发生。若他们父女俩出事,可真有辱我们蟠龙国在天下的声望。不止曼罗国女帝会记恨,恐怕今后诸国也会对我们有所忌惮。皇上,这可不是小事啊。” 司空齐背着手,气急不已的来回走动,“那左文筝也是,哪里不去,偏跑去南赢王府凑何热闹?” 曹公公低着头暗自抽了下嘴角,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其实最应该值得我们反思的是……” 司空齐突然停下,目光威严的瞪着他,“是何?” 曹公公赶紧跪下,“皇上,老奴只是快口之言,您别放在心上。” 司空齐冷哼,坐回龙椅上,冷声道,“你直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曹公公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后这才接着道,“皇上,奴才以为有人胆敢在南赢王府动手,除了说对方胆大妄为外,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南赢王太好欺负了。您想啊,那人如此有本事,为何偏到南赢王府偷芷晴姑娘?奴才觉得对方不仅要加害左家父女,还欲把这罪名嫁祸到南赢王头上。皇上,既然您愿意相信南赢王无野心,也相信他对您一片忠心,如今也愿意让他回朝堂做事,那皇上可否多给南赢王府一些关照?” 司空齐紧敛着双目看着他,沉冷的神色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曹公公没敢抬头,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许久之后,司空齐总算出声了,“你提醒得也有些道理。朕一直对南赢王缺乏关照,是让不少人不把他放在眼中。” 曹公公低着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嘴角偷偷的露出一丝笑意。 司空齐沉着脸又道,“传令下去,让那白侧妃早些下葬。” 一个丧礼都能被人利用,也不知对方是何人,若让他知道,定斩不饶! 曹公公赶紧应声,“是,皇上。奴才这就让人去跟礼部说一声。” 退出寝宫,看着渐黑的天际,他狠狠了吸了吸气,幽幽念叨,“娘娘,王爷出头之日到了,有些人的死期也快到了,您在天有灵多保佑他们一家……” …… 天快亮了才睡,醒来已是午后,裴芊芊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府里终于安静了。 “冷凌。”身旁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她坐起身朝外唤道。 “王妃,您醒了?”冷凌推开门,把早就准备好的水盆也端了进来,摆放在盆架上。 “王爷呢?”裴芊芊穿好鞋朝她走了过去。 “回王妃,王爷在书房陪小世子读书。” “哦。”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问道,“左公子还在府上?” “左公子在府里用过午膳就回驿馆了。” “那芷晴小姐他没带走吧?” “没有。芷晴小姐这会儿也在书房玩。” “那侧院的丧礼?” “回王妃,皇上亲自下令,让礼部今早安葬白芷君。今儿天刚亮的时候白芷君就殓棺下葬了,其他人王爷也让他们离开了。” “皇上下令的?”裴芊芊很惊讶。啥时候起司空齐这个爹如此‘善解人意’了? “是的。”冷凌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对于她的问话都毕恭毕敬的做了回答。 “哟!”裴芊芊勾了勾唇,受宠若惊还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讽刺,“当真转性了啊?” 自从那日她在司空齐面前大骂一通后,司空齐对他们两口子的态度180°大转变。说欣喜其实也有的,至少让她觉得那通火没有白发。可惊喜的背后她也不敢有太高的期望,毕竟那人不是普通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他们无法去掌控他的思维和行动。 但不管如何说,至少她看到了点希望,自家男人以后再不用隐居深府了,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可以尽情的展现自己的才华,可以用行动告诉世人他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王爷……虽然这种想法有些虚荣,可他那样的出生,能虚荣的必定是有价值的。相反,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也就没有资格谈虚荣。 就像他们之前……没有人会真正把他们放在眼中,哪怕他是一个亲王,也得不到别人足够的尊重。 知道其他人都用过膳了,裴芊芊梳洗完毕后,在房里把肚子填饱了才去书房。 今日阳光温暖,就似她的心情一样好得很。侧院的人和事总算清理干净了,以后再没有外人霸占他们的家了。这样的心思说出去恐怕会被人唾骂,可她是真的开心,松气…… 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候在书房门外,见她来,纷纷行礼。 裴芊芊抬手示意她们免了,自己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本以为房里有两个孩子一定会很吵闹,可进去之后才发现一大两小都在专注的做自己的事。 书桌后的男人正在提笔写着什么,浓眉轻蹙了,神色专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刻的他让她不想移开眼。她知道自家这男人长得俊,而且不是一般的俊。如墨般的丰眉,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轮廓分明的脸……每一处都犹如精雕细刻,立体、精致到完美。忽略掉他常年养蓄出来的沉冷气息,其实那么多男人中,她家男人是最好看的一个。主要是他那一身黑袍加上骨子里沉冷的气质,会下意识的让人排斥并不敢轻易接触他。就像当年她初见他时,也是觉得他除了好看,阴沉的气息太重,感觉不到阳光,自然而然就生了很多抵触情绪。 如今换一种心境,她反而喜欢他这份独特的气息。至少他这张‘生人勿进’的俊脸,能阻止别人过多的关注他。 房间里的两个小家伙,司空南召盘腿坐在地上,正认真的在小桌上练习写字。旁边的小丫头许是觉得好玩,也跟着他学,拿着一只毛笔在宣纸上乱划。虽然纸上的东西实在不能看,可小丫头动作却学得有模有样。 “娘,你来了?”司空南召头也没回的招呼道。 “嗯。”裴芊芊暗自抽了下嘴角。这样都能分辨是她? “娘……”小丫头抬起头对她咧嘴笑。 “乖。”裴芊芊也对她温柔一笑。 “过来。”书桌后的男人停下笔,朝她低声唤道。 裴芊芊走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写的东西就知道是跟启风的。 “用过膳了?”男人单手将她搂近,低声问道。 “嗯。”裴芊芊笑了笑。 “为夫正打算回房陪你。”司空冥夜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就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陪我做何?”裴芊芊眨了眨眼。 “你说呢?”司空冥夜突然低下头,状似在她耳边说话,可却在肉肉的耳坠上轻吮了一下。但他动作有些快,只是挑逗性的,加之他背对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自然看不到他的动作。 “你……”他故意的挑逗裴芊芊哪里不懂,脸颊突然烫了起来,见儿子和布布还趴在小桌上,这才没好气的抓着他手掐了掐,嘴里嗔怪道,“让你陪儿子读书写字,你这脑袋里都想的是啥?” 司空冥夜轻扬起唇角,双手都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 其实不光裴芊芊今日觉得心情好,自家男人的好心情她一样感觉到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他们母子刚回京的那段日子,一家人心里都没有了膈应,温馨满室。 难得彼此都有好心情,裴芊芊突然提议,“冥夜,要不我们把荣襄王小两口叫过来吧,今晚我们又去院子里生火烤肉,好不?” 司空冥夜突然沉了脸,“你还想像曾经那般喝得酩酊大醉?”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怀着孩子当然不能喝酒了。哼!当初要是知道你故意让我喝醉,我才不上你当呢。”这男人可腹黑了,那次让她敞开喝,就是故意让她喝醉,然后好让她说出自己的秘密。 司空冥夜不自然的扭开头,“咳!” 裴芊芊也懒得跟他算细账,抓着他腰间轻轻拉扯,“行不行啊?我就想吃点味道重的。” 司空冥夜扭回头,冷冷的瞪着她,似拿她无可奈何,“好!” “娘……布布吃……” 突然衣角被拉扯,小丫头稚气的声音传来。 裴芊芊低头一看,顿时就笑了。拉开男人腰间的手,她微微弯腰,摸着‘小儿媳’稚气的小脸道,“好,今晚吃烤肉,布布要多吃。” 司空南召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做什么都做不好,提到吃的就来劲儿的!” 裴芊芊闷笑不已。指望一个两岁的孩子做好事,也就她儿子敢想。他也不想想,他自己两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跟她去地里也是玩泥巴。 为了满足自家女人的口味,司空冥夜很快让人去给司空澜送口信,还特意交代他从酒楼里多带些酒菜过来,同时也让人去了驿馆把左文筝也叫来。 他也不是喜欢热闹,只不过在自家府里总比某个女人嚷着要出去强。 ……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都沉浸在安宁中。而在某处气派的高墙中,某些人因为愤怒而彻夜不休。 后院中,甩鞭的声音清脆刺耳,一道道‘啪啪’声透露着凌厉、无情,时而伴随着痛骂声,即便看不到柴房中的情景,但凡路过的人一样毛骨悚然、心惊胆颤。特别是那鞭子的响声,每一次甩出都让人后背发麻,犹如甩在自己身上一般。 柴房中,穿着华丽、金簪玉佩绕身的白夫人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丫鬟打着扇,手中端着香茶,时不时请嘬一小口,眸光直视着眼前凶狠毒辣的场景,丝毫不觉可怕,反而像在欣赏一出大戏般。 而不远处,一身材魁梧的男子手持长边,正对着地上一娇小的女子施罚,每一次甩出去的鞭子都准确的落在女子身上,面对着衣衫破烂、已经皮开肉腚的女子,他神色却是冷漠无情,甚至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厉毒辣。 被他鞭打的女子早已奄奄一息,下唇被自己咬破了皮,连叫喊声都逐渐弱下,仅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抱头的双手上。在她身上,无一处完好,只要是鞭子落下的地方,割裂的衣料下鲜血不停的溢出,甚至让地上都染成了一片殷红。 足以见魁梧男子的力气有多大! 足以见要收拾她的人是有多狠! 眼看着她就剩下一口气了,白夫人才将手中的茶递给身侧的丫鬟,优雅的起身,神色瞬间一冷,“够了。” 魁梧男子立刻停手,并将带着的长臂绕在了手腕上。 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子,白夫人美目中全是厌恨,“白若可,你可真是好样的,白家养你多年,你竟胳膊往外拐!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 女子溢血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皮肉的疼痛让她不受控制的哆嗦,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如千斤……她只觉得身子彷如不是自己的了,只有脑子还是清醒的。 是,这庞茜说得没错,爹是要杀她,而且当众下了死令不给她活路! 可那又如何?生在一个只重权势、罔顾亲情常伦的家族中,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白芷君身为嫡房次女,都能被他们那般利用,虽然最后她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可她的结果是谁造成的?不是她自己,是她这对无情无义的爹娘造成的!她尚且如此,而自己呢? 还有四姐白萍萍,为了探取一些密报,爹竟然将她当做礼物赠送给人,最后的结果是四姐不堪屈辱悬梁自尽…… 终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如此下场,甚至会比他们更惨! 她改变不了自己身为白家人的命运,可不代表她就认命。早晚她也有死的一天,与其被自己至亲的人作贱、利用、抛弃,她宁愿在那之前就死,只愿下辈子……投生到一户善良之家,哪怕一世清贫,她也甘愿。 知道她说不出话来,白夫人也不逼她回应,冷冷笑着,欣赏够了她的狼狈和痛苦,她这才朝那魁梧男子下令,“把她扔出白府!” …… 听说她把人扔出府后,怒火还未消的白义平很是不解,指着她厉声责备,“我让人打死她,你做何要放过她?” 白夫人抿笑上前,温柔的握住他的手,“老爷,您先听妾身说完,妾身这般做可是有目的的。” 白义平恨气难消,狠狠的瞪着她,“有何目的?那畜生敢坏我大事,我是恨不得她死!”多好的一个机会,抓着左文筝的女儿,不仅可以要挟左文筝,依他同南赢王的交往,还能要挟住南赢王。瑞庆王虽然现在被囚禁天牢思过,可早晚也会被放出来,等他出来发现自己抓了左文筝的女儿,定会大肆褒奖他。 要知道,王爷对左家可是恨之入骨!有那个女孩在手中,说不定还能对付整个左家。到时候覆灭曼罗国,王爷这一功劳足让皇上将皇位传给他,而他们白家到时候在朝中的地位只会更高…… 可是,这一切,都让那个畜生给毁了!试问,他如何能不怒?如何能饶得了她? 知道他心里气恨,白夫人赶紧将自己的主意道来,“老爷,您先听妾身说完嘛。妾身留了她一口气将她扔出白府,如果南赢王对她生死置之不理,那就由她自生自灭。不过妾身相信,她现在的样子,只怕拖不过明早。如果那东西被南赢王救下,那对我们也是有利的。老爷,您想想看,南赢王夫妇是多难接近,我们牺牲了芷君都没能完成袁贵妃交代的事,如果那白若可能取得南赢王信任……哼哼,那我们算不算生了许多心力?” 听她道完,白义平浑身的怒火逐渐消去,粗犷的络腮胡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对着她连连点头,“夫人,你想得可真周到!哈哈……” 白夫人得意的抿笑,“老爷,像白若可那样的,又不听话又不懂事,杀她根本没必要。反正离开我们白家她也没好日子过,还不如抛出去让别人捡呢。如果她跟南赢王夫妇攀上了关系,咱们对她威逼诱惑一番,到时候也不怕她反抗,毕竟我们是她娘家人,跟我们作对她捞不到一点好处!” 白义平满意的继续点头,“的确。杀她易如反掌,还不如抛出去。” 夫妻俩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笑意中看到某种希望…… …… 漆黑的夜空,无人的街道上,一马车辘轳声由远及近。 只是在行至一处拐角时,车夫突然急勒缰绳,逼疾驰的马儿停下。 伴随着马儿嘶鸣声,马车剧烈的震动,顿时引来车里男人的不满,冷声问道,“出何事了?” 车夫回头禀道,“公子,前面似乎有人。” 男人不悦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让他避开不就行了?” 车夫朝前面又望了片刻,接着禀道,“公子,好像是个女人,正朝我们爬过来。” 一个‘爬’字让车内的男子更不悦,一边撩开帘子,一边怒斥道,“又不是犬物,爬何爬?!” 车夫见他出来,赶紧指着前方,“公子,您看……” 左文筝沉着脸朝他手中的方向看去,要不是手下提醒,他还险些被吓一跳。 从身影来看,对方确实是个女子,只是夜深人静、披头散发、还在地上缓慢爬动…… 也好在他们胆大,换做寻常人,恐怕已被这等摸样的人给吓死过去。 “下去看看。”他拧了拧眉头,此人挡在路中,不将她弄走,难道从她身上碾压过去? “是。”充当车夫的随从跳了下去。 左文筝耐着性子看着他上前。 随从上前先弯下腰身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嘴里还打趣道,“姑娘,夜深了不回家在这里做何?” 可女子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般,双手抓着地面,僵硬而缓慢的继续爬动。 随从正要再说话,突然鼻子动了动,正好一阵风拂过,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他鼻子。他猛的一惊,睁大眼努力的往她身上看,可一看,让他想都没想的惊呼起来,“公子,她受伤了,全身都是血!” 左文筝一听,本就不耐的神色更加难看。 他正准备开口让随从把人挪走,好尽快回驿馆休息。今晚在南赢王府饮酒过度,虽没醉,可他就想早些休息。可虽知道那随从突然将地上披头散发如鬼一般的女子抱了起来,然后朝他跑过来,还焦急的道,“公子,快救救她,她快没气了!” 左文筝俊脸又沉又黑,差点自己驾马把他给扔在这里。他像是乐善好施的人吗? 可就在他准备训斥随从时,女子的头突然偏向他,没有了发丝的遮掩,月光下,她苍白的面容清晰的落入他眼中。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猛然惊讶。 是她?! 再细看她一身残破的衣裙以及满身污垢和血迹,他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她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公子,快救救她吧,她真的快断气了。”随从又紧张的提醒了一遍。 “把人给我!”他说着话已经跳下马车,夺下人将女子打横抱住,他几乎是头也不回的道,“去南赢王府!”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随从也不敢停留,立刻上马车掉转马头追了上去—— …… 南赢王府—— 送走司空澜和慕紫阳小两口以及左文筝,看着儿子跟布布回了房,裴芊芊这才跟司空冥夜回房,准备洗澡睡觉。 外面花园里的狼藉有侍卫清理,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去服侍两个孩子了,冷凌留在这边给他们准备洗澡水。 裴芊芊一脸愉悦的坐在床边,今晚算是最开心的一天了。慕紫阳虽然腼腆害羞,可还是跟她谈得来。她喜欢跟慕紫阳来往,主要是京城这么多人中,就只有慕紫阳心思最简单、最单纯。她不会像其他见过的女人,要么一副假脸、要么高傲不已、要么出口冷嘲热讽。慕紫阳是真单纯,哪怕她说话细声细语很别扭,可她一点心计都没有,干净得就像泥泞旁边流过的一股清流。 总算认识了一个在她看来三观正常的女子,第一次在一起玩,她当然高兴了。 他们三个男人在一起喝醉,她和慕紫阳在一旁吃东西聊天,两个孩子吵着让春夏秋冬帮忙烤肉……这样欢乐愉快的场面,以后真应该经常有。 “还没饱?”门被冷凌关上,男人一边脱着外袍一边朝她走近。 “呃!”他不提还好,一提裴芊芊就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司空冥夜抽了抽唇角。将她从床上牵起,手开始在她腰间摸索起来。 “干嘛啊?”裴芊芊还没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一时没明白他的意图。 “一起洗。”男人低下头贴着她耳旁轻道。低喃的嗓音暗藏着沙哑,不过却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撩人感。 “我才不要!”裴芊芊赶紧拍他的手,耳朵已经涨得通红。一起泡在浴桶中,从来就没单纯的洗过澡…… “由不得你。”男人在她耳廓上轻咬了一口,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司空冥夜,你耍流氓!” “嗯。”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拍他肩膀,“嗯毛线啊,我才不要在水里……” 司空冥夜压根就不在乎她这些粉拳,沉着脸一副坚定无比的摸样走向浴桶。 “王爷,左公子有急事找您。”门外,冷凌破坏气氛的声音突然响起。 “何事?”司空冥夜斜眼瞪去,眸底的火热顷刻间被冷色取代。 “左公子带来一重伤的女子要王爷您帮忙救治。” “女子?”裴芊芊好奇的直眨眼。还重伤? “嗯?”司空冥夜拧起浓眉,也是罕见的露出疑惑。 依照他们夫妻对左文筝的认识,左文筝并非那种好色之徒,这大半夜的跟女人搅和在一起,显然就不正常。 “冥夜,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裴芊芊提议,挣扎着要下地。 司空冥夜沉着脸将她放下,还好两人衣衫都在,也不需要另外收拾。他取下衣架上的外袍,慢条斯理的穿好后,这才牵着裴芊芊的手去开门。 左文筝已经在他们隔壁的房间了,见夫妻俩进去,赶紧对司空冥夜招手,“司空,她快不行了!” 他如玉般的俊脸上有着一丝焦急,使得夫妻俩心下惊诧。走到床边一看,更惊讶。 “左大哥,她怎么会这样?”裴芊芊有点不敢相信。床上的人居然是昨日送布布回来的女子! “司空,快,她真的不行了!”左文筝没答她的话,只是急于把司空冥夜往床边拽。 司空冥夜也不再冷眼旁观,伸手探了探女子的气息,随即朝冷凌道,“取药箱来!” 冷凌赶紧退出了房门。 …… 看着自家男人为女子施针,裴芊芊纵有许多话想说,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打扰他行医救人。 倒是司空冥夜自己先开了口,“她身上皮肉伤极重,内力也几乎耗尽。我现在暂时帮她蓄口气,能否活下来还得看她自己。”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女子身上的狼狈,用体无完肤来形容都不夸张!如此中创,仅是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胆颤,就像听过的一句狠话‘不死也要掉块皮’,是真有如此骇人。 “冷凌,把春夏秋冬全叫过来,让他们准备擦身的水,顺便给这位姑娘准备两身干净的衣裳。”她也开始安排起事情来。床上的女子虽未裸露,可衣裳破烂,浑身是血,一会儿如果用药肯定要先做清理的。 “司空,她能活的机会可大?”左文筝紧皱的浓眉就没松过。暂且不管她是哪家的人,她救自己女儿的事是事实,不喜多管闲事的他见她那般惨样也生出了许多不忍。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想救她一命权当替女儿报答她。 “不知。”司空冥夜淡淡的回了他两字,指尖的银针精准的刺入女子心口处。 他那动作裴芊芊还真有些不敢看,她不懂他如何救人,总觉得他会随时把女子扎死一般…… 就连左文筝都不自然的移开眸光,女子的气息很微弱,甚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每一针刺入,她都没有知觉般,这种现象也代表着她的情况并不乐观…… 直到司空冥夜取了一粒药丸放进他嘴里,才起身。 “冥夜,你看她这样……”裴芊芊心有不忍,除了她脸完好外,其他地方真是没一处不带血的。她现在都没心思去想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竟把人伤成这样。只觉得这女子太惨、惨到让人无法直视。 “先给她清理伤口吧。”司空冥夜沉着脸,随即又补充道,“外伤可治,内伤不易。她不仅遭受毒打,应该还有人故意废她内力。” 听他这番话,希望还是极大的。左文筝紧接着问道,“如果痊愈如要多少时日?” 司空冥夜背着手斜了他一眼,“要恢复内力,最少也要一两月。还需精心调养才行,马虎半分都不可。” 裴芊芊这边又赶紧拉他,“你快跟冷凌她们说要如何做。” 司空冥夜这才走向桌边开始写药方。 …… 又是一个夜晚没睡,可裴芊芊回房后还是没睡意。 真是一波刚平又起一波…… 她倒不是嫌弃女子,而是觉得那女子太惨,这背后发生的事一定不简单。 “冥夜,能不能让人去白府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能让他想办法,“昨天她把布布送回来的时候就很奇怪,生怕我们跟她有关系似的。今日她受伤,我猜想一定跟布布的事有关。” “她是白义平小妾所生,在家排第五,叫白若可。”司空冥夜揽着她轻道。 “你都打听到了?”裴芊芊惊讶不已。 “今早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还未来得及同你说。” “白义平的女儿?”裴芊芊皱眉。看来他们跟白家是撇不清关系了! 知道那女子的来历后,她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定是这女子救了布布让白义平生了怒,否则谁敢把她伤成这么惨? 【96】、他太老了 “天快亮了,你赶紧休息。”司空冥夜给她脱了外衫和鞋,又将她抱到床里。 “你呢?你不睡吗?”裴芊芊抓住他的手,没看出他又要躺下的意思。 “我今日该去上朝了。”司空冥夜挑了挑浓眉,提醒她。 “……哦。”裴芊芊才反应过来。圣旨都下了好几日了,因为事多他一直没提,她都差点忘了。想到宫里那几张嘴脸,她咬了咬唇,搂上他脖子,纠结道,“怎么办?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 “难道还怕为夫被人吃了?”司空冥夜顺势俯下身,单手撑在她身体一侧,另一手指腹轻抚着她脸颊。 “我就是怕你被人吃了!”他在故意说笑想减轻她心里的不安,可是她却是真的不放心。 “听话,为夫会尽早回来的。”对她的撒娇,司空冥夜非但没觉得厌烦,眸底逐渐温柔的气息反而暴露了他的喜爱。 “嗯。”在他薄唇落在她额头上时,裴芊芊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在起身准备去更换衣裳时,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她突然严肃的提醒道,“你多注意安全,记得多带些银针在身上,看谁不顺眼就狠狠的扎,不用客气,扎死一个算一个!” “……”背着她,司空冥夜唇角狠狠抽搐。明明是孩子气的话语,可对他来说却是极为受用,心底多年受冷的某处一点点在融化,他随即转过身俯下,在她红唇上落下一吻,低沉的嗓音带着愉悦的轻笑,“爱妃有旨,为夫定会谨记于心。” “肉麻!”裴芊芊忍不住失笑。 “早些休息,这阵子你日夜颠覆,如此下去对你和孩子无益。”愉悦归愉悦,可他也没忘了警告她。 “我知道。”裴芊芊摆好睡姿,“你早去早回。” 这几日她是真的颠倒日夜,只不过太多意外了,她也没法。他现在要做的、要顾虑的越来越多,而她今后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胎,绝对不能让自己和孩子成为他的包袱和压力。 看着他穿上朝服离去,她摸着肚子,在被窝里小声的唤道,“宝宝,咱们赶紧休息吧。” …… 本以为要不了多久白府会找上门来,可一连多日,裴芊芊也没见到白府来人。她甚至从司空冥夜那里听说,他进宫上朝也没见白义平单独找过他,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芊芊又奇怪又纳闷。这白义平也太那啥了……前个女儿死了他不闻不问,这个女儿住在他们府中同样不闻不问。做爹的能绝到这样的地步,也是没谁了。 简直连裴文安都不如! 白若可晕睡了整整三日才苏醒,负责看护她的小春第一时间来禀报,裴芊芊听闻后,赶紧带着冷凌过去。就连司空南召都立马带着布布和另外三个丫鬟一同赶了过去。 睁开眼的那一刻,看着满屋子的人,她那双从浑浊到清明的大眼睛瞬间又充满了懵色,惊讶的几乎说不上话来。 这几日她唯一深刻的就是感觉灵魂脱离了身体,时时刻刻在一处悬崖边回荡,无数次念头想跳下去,可最终都因为犹豫而放弃了。从绝望的梦境中回到现实,看着一张张不算熟悉的脸,她是真傻了眼。 “白姑娘,你可算醒了。”裴芊芊坐在床头边,友善的同她打招呼。 “姐姐……姐姐……”被司空南召牵着的小丫头撒开脚丫子朝床边跑。 “布布,姐姐身上有伤,你不要碰她。”司空南召赶紧招呼,也防备的盯着她。 “姐姐……姐姐……”布布咧着嘴就跟撒欢一样叫唤个不停。 “……嗯。”白若可艰难的应了一声,几乎是从喉间溢出来的。眼前一双双充满欣喜的眼睛,还有这么一个挂念她的孩子,不知道为何,她眼眶热气氤氲,滚烫的泪珠子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滚入两鬓发丝中。 “姐姐……不哭……”见她落泪,布布突然伸出白白的小手给她擦拭起来,虽然那动作很笨拙,看着让人想笑,可这一刻她的表现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感动。 白若可止不住眼泪,可嘴角却对她抿出笑意。看着眼前精致的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脸上有着对她的担忧,红红的小嘴扁着彷如会随时陪她哭出来,她只觉得浑身的伤痛似乎都消失了,就连冰凉的心尖都被她给融化了。 “白姑娘,你觉得身体怎样?”裴芊芊关心的问道。 “……嗯……谢谢……”白若可感激的看着她。 “你醒了就好,醒了我们就放心了。虽然你身上的伤还要过一段时日才能痊愈,可如今也没有性命危险了。”裴芊芊如实的向她说道。这些都是司空冥夜告诉她的,她只是转个话,顺便也让她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以便配合治疗。 “……谢谢。”白若可干涸的双唇蠕动着,似有许多话要说,可最后只能道出两个字。 “你这一难是替布布受的,我们救你是理所应当,你不用这么客气。”见她又要说话,裴芊芊笑着抬手示意,“你什么都不要说,如今只管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去做好吗?有些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大概,你放心,有我和王爷在,没人敢再对你如何。至于你今后的打算,咱们现在都不要提,等你身子痊愈后再说,好吗?” “……谢谢。”白若可望着她,启口艰难,可盈满泪水的双眼却溢满了感激。 正在这时,小冬端着食盘进来了。 裴芊芊对她又道,“你好几日都没吃东西了,我让她们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米粥。你先把药服下,再用粥。” “……嗯。”白若可哽咽的点了点头。 …… 当天傍晚,裴芊芊和两个孩子在白若可房中陪她。吃过东西后,她精神好了不少,说话也没那么艰难了。 只是她刚到一会儿,左文筝就来了。 见他大摇大摆的进来,白若可顿时就愣了。 裴芊芊捕捉到她眼底的尴尬,起身朝走来的男人道,“左大哥,白姑娘已经醒了,刚刚大夫来看过,暂无大碍了。”她家男人会医的事她是瞒着白若可的,这也是司空冥夜的意思。虽然他们对白若可没敌意,可有些秘密能不让知道的还是尽量别说。 左文筝眯着眼看了一眼床上假寐的女子,“确定没大碍了?” 裴芊芊点头,“嗯。”见他还直直的盯着人看,她都为白若可尴尬,“左大哥,你还是……出去吧。” 虽然知道他是关心人,可他这样闯进来……似乎不妥吧? 没想到左文筝突然看向一旁正在咬果子的女儿,一派正色道,“我是来找芷晴的。” 裴芊芊嘴角狠狠一抽,差点喷笑。好蹩脚的借口! “启禀王妃,王爷让奴婢来请您去书房。”突然小春在门口禀报。 “哦。”裴芊芊下意识的应道。看了看床上的人儿,她温声道,“若可,我先去了,你好生休息。” “……嗯。”白若可这才睁开眼睛,低低的对她应了一声。 “左大哥……”裴芊芊临走前朝某个男人看去。 “你先去吧,我在这里陪陪芷晴。”左文筝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床头边,并撩开袍角在绣墩上坐下。 “……”裴芊芊一头黑线,特别是看到两个孩子在那旁若无人的互喂果子时,都有一点点凌乱的感觉。 好吧,算她想多了,估计左文筝也是有话要对白若可说。他们之前有点误会,这会儿谈谈也是好的。 她也没再多留,带着冷凌走了出去。 房间里,因为左文筝的到来,气氛有些微妙。白若可一直都闭着眼,就刚睁开了片刻都没看他一眼。 左文筝抿着薄唇,垂下的眸光忽沉忽暗,当然知道她是因为那天的一掌再记恨他。这不,他特意来解释清楚的。 盯着她苍白无色的脸,他喉结滚了又滚,低沉的道,“那日是左某误会了,还请白姑娘莫记在心上。” 谁知道陪‘小媳妇’啃果子的司空南召突然插嘴,“左叔,你不要说得如此简单,据我所知,就是因为你那一掌让白姐姐吃了不少苦头。她现在内力损伤,跟你那一掌可脱不了关系。” 左文筝俊脸瞬间黑成锅底,猛然回头怒斥,“给我闭嘴!” 正咬果子的布布见他吓人的摸样,愣了一瞬,随即张嘴哭了起来,“呜呜呜……爹……” 左文筝这才察觉到把女儿给吓住了,起身走了过去,欲将她从凳子上抱起,嘴里温声解释道,“爹是说他,没说你。” 谁知小丫头哭得更厉害,还朝司空南召扑去要他抱,“呜呜呜……” 左文筝就差吐血了,要不是女儿在场,他绝对要收拾眼前的小屁孩! “布布,不哭了,我带你去捉蜘蛛玩。”司空南召抱起她赶紧往外溜,那真是跟逃一样的冲出去就没影了。 左文筝咬着牙,双手握得‘咔咔’响。臭小子!他一定把账都记上,以后跟他好好算! 房间里突然就变成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气氛又有些不同。 回过神,左文筝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又回到绣墩上坐好。尽管床上的人儿并未睁眼,他还是自顾自的道,“白姑娘,左某自知有错再先,当是欠你一个人情。若他日你有所求,左某定进全力相助。” 白若可缓缓的掀开眼,余光在他一本正经的脸上扫了扫,“左公子不必如此。你虽伤过我,可也救了我,就当一切扯平了吧。” 左文筝倏然皱眉,“白姑娘的意思是……不想左某替女儿报恩?” 白若可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上方,眸光似恍惚、似浑浊、又似很复杂…… “还能捡回一条命,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泽了。” “可左某不愿欠人人情。” “你没欠我,我现在躺在这里养伤,有吃有住有穿,已经是承受了你们莫大的恩泽。”白若可又看着他,两排睫毛又长又卷,大大的眼睛很漂亮迷人,可眼神却晦暗无光,跟她娇俏的外貌一点不匹配。 至少在左文筝看来,冷漠、消沉……这些应该不属于她。 “白姑娘……”他浓眉深皱,欲再说话。 “左公子若无事就请离开吧,感谢你的好意和善意。但你我毕竟男女有别,还是请左公子多给我一些尊重。”白若可低声说着话,又闭上了双眼。 “……”左文筝俊脸一沉,温润的眸底甚至染着一丝薄怒。怎么都觉得这女子有些不知好歹…… 可人家确实不待见他,不是那种故意做出来的冷漠,而是她发自内心的不想跟他有交集。他绷着俊脸起身,最后冷冷的瞪了她一记,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不领情就算了,他也没必要去逼人家。既然是她主动拒绝他们父女俩的回报,他就顺了她的意,也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直到房间里就她一人,白若可这才又睁开眼,望着头顶上方的虚空处,眸光逐渐变得缥缈…… 白家她是不会再回去的,从白义平废她武功要取她性命那一刻,他们父女的关系就已经断了。如今这条命,是别人替她捡回来的,她再不是白家的子女,再也不用担心被白家当棋子利用了…… 想想,其实左家父女真没有欠她,反而因为救了布布,让她拥有了另一个人生,再也不需要去担忧将来的生死劫祸……因为她可以为自己将来的人生做主了! …… 书房里,看着自家男人黑气沉沉的脸,裴芊芊默了默,多少猜到原因了。这家伙急着见她不会是有事要找她,绝对是因为左文筝来的缘故! 这醋坛子…… “怎么了?”她佯装不解的走过去,还故意眨眼表示关心,“谁给我夫君气受了?” 司空冥夜立马将她捞到自己腿上,冷飕飕的瞪着她,“为夫当日的警告你可是没忘了?” 裴芊芊哭笑不得,搂着他脖子撒娇,“哎呦,人家哪有忘,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果然,这比针眼还小的男人就是故意把她叫过来的,就是不想她单独跟左文筝见面。见他脸色难看,她赶紧把白若可房里发生的趣事说给他听,还没说完她自己就笑岔了,“你是没看到啊,那人太会装了。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都不怕人笑话的。” 司空冥夜暗抽着冷硬的唇角,估计也是被左文筝的‘不要脸’都乐了。 裴芊芊笑着笑着就问他,“冥夜,你说左文筝会不会喜欢上白若可?” 司空冥夜挑了挑眉梢,“嗯?” 现在就他们夫妻两个人,裴芊芊也不担心他会出去乱说,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我现在发现其实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白若可虽然是白家的人,但今日跟她谈了些话,感觉她人挺好的。从她能救布布就可以看出她跟白家其他人不一样,至少不会是白夫人和白芷君一类的。如果她能跟左文筝成一对,我真的挺看好他们的。” 她之前有怀疑白若可救布布的动机,怕的是白义平那边故意策划的,目的就是要白若可取得他们信任。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发生太多的事让人防不胜防,真是就是随时随地都有坑等着他们跳。 可在白若可被左文筝送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是多心了。白若可的伤是里里外外、近乎绝命。如果真是苦肉计,不可能会下这么重的手。私下里,司空冥夜跟她说过,如果再晚个把时辰,白若可一定没命。 心里的疑虑被打破,她对白若可自然就生了不少好感。 听完她的话,司空冥夜轻轻‘呵’笑。 裴芊芊眨眼,“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他们不适合?” 司空冥夜勾起薄唇,“他们合适与否为夫不知道,但为夫知道你多虑了。” 闻言,裴芊芊嘟嘴,有些没趣,“真是,聊点八卦而已,又没让你当真。” 司空冥夜眸底溢满了笑。 …… 最近的一个月很太平,太平到裴芊芊都有些不安。习惯了被人算计,这会儿没人给他们添堵了,她还觉得别扭。闲来无事的时候她自己还忍不住调侃自己,一定是得了被害狂想症。 一个月的精心休养,白若可身上的鞭伤已经掉痂,除了内伤还需要时日外,生活行动也恢复如常。 左文筝还没回国,他这次来蟠龙国的目的主要是联姻,可司空齐给他介绍了好些公主和名门闺秀,他都以再看看为由婉拒了。司空齐虽对他的挑剔不满,甚至觉得他看不上公主而多次恼怒,可人家不同意他又能如何?难不成拿刀逼人家娶? 于是左文筝就这么留在了蟠龙国京城。 自从白若可能下床后,裴芊芊心细的发现了一个现象,左文筝到他们府里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这天她跟白若可在亭子里纳凉,突然听白若可说起要离开京城的打算,她颇惊讶,“若可,你伤都未痊愈,可不能乱跑的。” 白若可感激的看着她,“王妃,您同王爷的大恩大德若可今生难忘。只是我毕竟是个外人,不可能一直打扰你们。而且您也知道我……”她低下头掩饰住所有的神色,“我是不可能在南赢王府久留的,否则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爹那人我太清楚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更加不会放过你们。” 这一个月来,她把自己在白家的经历和处境跟裴芊芊说了不少,包括白义平要杀她的原因。尽管裴芊芊早就猜中了,可从她嘴里听到时还是替她气愤不已。比起裴文安来,白义平更不是东西。裴文安再狡猾,可还没有对子女赶尽杀绝,那白义平是彻彻底底的把家中女儿全当成了棋子利用。 也正是因为白若可的坦诚,裴芊芊对她印象越来越好。身在官宦之家,能不为权势低头的人太少了。她就是佩服白若可这份敢于抗拒的勇气! “若可,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你只身一人离开京城,又能往何处去?”她揪心的劝道,也不避讳跟她说自己的过往,“我吃过那种苦,知道一个人背井离乡的心酸,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别像我当年一样冲动。” “王妃,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能留在京城。”白若可对她笑了笑,花儿般绚烂的笑容,可却难掩她心中的孤苦和无奈。 裴芊芊心疼的看着她。说起来她们也是同病相怜,一样的庶女出生,一样的被血脉至亲伤害。就连白若可如今面临的情况都同她当年相似,避不开是是非非,只想到远走他乡。 在替她担忧的同时,她也替她想起了办法,只不过这办法…… “若可,你有没有想过嫁人啊?” “嗯?”话题转变太大,白若可有些反应不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后,她自己都忍不住先笑,“王妃,您别同我开这般玩笑。就我这样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去,家世不凡的也不会娶。” “要是有人不看重你出生呢?”裴芊芊挑眉。 “除非那人脑子有问题。”白若可一脸自嘲。两个姐姐的死早就让她看清楚了一切……对家,她没有渴望,哪怕有一个男人愿意给她一个家,她也不稀罕。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眼前的女子一般有那么好的命,能寻到像南赢王那样专情的男人。 “若可……”裴芊芊欲言又止。 “王妃,有何话您直说,若可不会同您见气的。”白若可也有些好奇她到底想说什么。这一个月来,是她十六年过得最开心的日子,而这些快乐,全是眼前这位南赢王妃带给她的。她感激她的照顾、感激她的陪伴、感激她让她知道世间还是有人情味的…… 她也见过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可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女子,开明、和善、直爽……甚至把她当成好友一样谈天说乐。她这样的人,就算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也绝对不会有害人的心思。 “若可,你说左公子那人怎么样?”裴芊芊也不敢问得太直接。 “他?”白若可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惊讶不已,“王妃,您不会是想让我嫁给他吧?” 裴芊芊抿笑,调皮似的对她眨了眨眼。 “呵呵……”白若可顿时笑出了声,“王妃,这玩笑可开不得,要是让人知道了,可得笑话死我。” “怎么会?”裴芊芊知道她心里自卑,故意扭曲她的意思,“难道你看不上左公子?” “呃……算是吧。”她也顺着话点了点头。 “给个理由?”裴芊芊抽了抽嘴角。 “王妃,你不觉得我跟他一点都不配吗?”白若可突然正经起来,不过若仔细看,她那一脸正经明显是装的,“我才十七,他一看就二十好几的人了,比我老太多。” “九岁而已。”裴芊芊嗔了她一眼。 “大我九岁还不老啊?”白若可惊讶般的反问。 “噗!”裴芊芊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就连白若可自己都忍不住笑。 裴芊芊也是服了她的聪明,把这么一个话题变得如此搞笑,还让人尴尬不起来。 “咳咳!”一道冷冷的重咳声突然响起。 两个女人往亭子外看去,顿时都吓懵了。特别是左文筝那犹如泼了墨汁的脸色,更让她们头皮发麻,心里那个虚啊,都没法形容了。 “王妃,我、我想回房休息了。”白若可最先起身。 她说走就走,而且还不是从左文筝身边走,而是不顾身子的伤直接从亭子里翻跃出去…… “若可……”裴芊芊差点吓死,这丫头真乱来! 可白若像没听到她的担忧似的,落在地上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跑,呼唰呼唰就没影了。 “那个……左大哥,王爷在书房,可能有事找我,我也先走了。”裴芊芊侧着身子从他身旁走过,还不忘护紧自己的肚子,“这边景色不错,你、你慢慢欣赏。” 走出亭子,她也是头也不回的往主院去。 看着她们做贼一般的溜走,左文筝黑着脸,后牙槽都快磨裂了。 他很老吗?! 他还不到而立之年,正是风华冠绝的时候,很老吗?! 这两个嘴无遮拦的东西,居然背地里如此说他! …… 夜深,华丽的寝宫中,司空齐刚从御书房回来,正准备歇下,突然一小太监匆匆闯入,“皇上……” 曹公公还未退下,见他冒失,顿时有些来气,“小元子,何时如此惊慌?皇上要就寝,有何要事明日再报!” 小元子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急声道,“皇上,不是奴才惊慌,而是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袁贵妃快不行了。” 闻言,正让宫女替自己更衣的司空齐猛然一惊,“什么?袁贵妃快不行了?快说,到底发生何事了?” 小元子立刻回道,“回皇上,听说前两日袁贵妃就病了,可是因为冷宫不让人擅自进出,所以无人知晓袁贵妃发病。今日冷宫的人发现她病情加重,这才大着胆子来报。” 司空齐大怒,“一群废物,都是如何做事的?还愣着做何,赶紧叫御医啊!” 他也没让宫女继续为自己宽衣,急步朝外而去。 小元子从地上起身,也快速的追了出去。 看着司空齐惊慌的身影,曹公公暗暗皱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他也跟着步出寝宫。 …… 冷宫中,几名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床榻边,司空齐紧握着袁贵妃的手一边温声安慰着她,一边还不忘拿御医出气,“娘娘的病可严重?” 因为他的怒气,御医也分外紧张,“回皇上,娘娘暂无性命之忧,只是拖延了好几日才使得病情加重,微臣这就去替娘娘抓药,望娘娘早日痊愈。” 司空齐火大的瞪着他,“那还不快些去!” 御医赶紧退了出去。 床榻上,袁贵妃气若游丝,脸色也苍白憔悴,一副随时会落气的样子,“皇上……您总算来看臣妾了……” 司空齐拍着她的手,心疼道,“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御医很快就把药端来了。” 袁贵妃轻摇着头,眼泪顺着眼角落入发鬓中,“皇上……臣妾好怕再也见不到您了……皇上……臣妾也不知能否好转……皇上……臣妾知错了……” 被禁在冷宫一个月,天生丽质的她容颜未变,哪怕不施脂粉也是美得惊艳。只不过如今的她少了那些华丽和尊贵,加上病重,变得憔悴又落魄。这样的变化,看在司空齐也是忍不住心疼。 “你什么都别说了。”他揪心的制止她再出声。 袁贵妃痛苦的摇着头,泪水如线般淌出,“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不求您原谅……臣妾只想向您认错……臣妾再也不任性妄为了……” 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以及悔恨的话让司空齐揪心的点着头,“朕已经不气了……只要你好起来,朕就让你回碧霞宫。” 袁贵妃哭得悲恸不已,“皇上……呜呜呜……” …… 翌日早朝过后,司空文睿去永霞宫给邱皇后请安。 听闻昨夜袁贵妃就搬回了碧霞宫,他顿时大惊,“母后,父皇怎会让她搬出冷宫的?” 邱皇后难得苦脸,叹道,“听闻她重病,你父皇一时就心软了。”好不容易安宁了一个多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放袁贵妃出来。就她那好强至胜的性子,待她病好,不知道又要如何对付他们了。 司空文睿又惊又怒,“病重?怕是她的苦肉计吧!” 邱皇后叹气不言。不用儿子说她也知道的…… 司空文睿紧咬着牙,眸光泛着森冷的气息,除了恨袁贵妃的狡猾和无耻,他更恨的是父皇的偏宠!才关那女人一个来月他就心疼了? 好不容易让他们母子吃点苦头,如此轻易放出来,他们母子还不得反了天得报复他们? “母后,儿臣这就去找父皇!” “皇儿!”看着他冲动的跑出去,邱皇后忍不住惊呼。 【97】、为了一个野种,值吗? 御书房,几名大臣刚离开,司空齐就朝一旁曹公公吩咐道,“去把南赢王找来,朕还有事交代他去做。” 曹公公应声退下。 看着龙案上的奏折,司空齐浓眉锁得紧紧的。南赢王办事果然能耐不凡,初入朝堂就能把一件件事做得又稳又妥。让他与裴文安一同负责今年秋试,他居然能让裴文安这个老狐狸都挑不出他一丝错处。 只是…… 这混账东西太不把他放眼中了!每日上朝递了奏折就走,别说下朝后给请他请安,连人影都没看到半点! 就在曹公公刚离去不久,候在御书房门外的小元子突然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司空齐冷肃的抬了抬下巴,“让他进来吧。” 司空文睿几乎是冲进书房的,连行礼都是带着气性,“儿臣参见父皇。” “何事如此动怒?” “父皇……”司空文睿抬起头,性子开朗的他难得冷着脸,而且还是对这位让他从小敬重有加的人冷脸,“袁贵妃无视您、擅自杀害您身边的人,如此居心叵测,您为何还要将她放出冷宫?父皇,并非儿臣对您的做法有议,而是在没有查明她是何居心之前,请父皇不要轻易将她放出!” “皇儿,你能替朕担忧父皇很是欣慰。”司空齐也没因为他的质问而生气,只是皱着浓眉道,“昨夜袁贵妃就向朕认罪了,也道出了小万子的死因。只因那小万子刚入宫,在宴会当日私下同宫人议论左文筝前来蟠龙国之事,恰巧被袁贵妃听见,袁贵妃训斥了他几句他还极为不满,所以袁贵妃一气之下将他杀了。” “父皇,这都是袁贵妃的一面之词而已!”司空文睿满脸痛心,更不满他此刻还帮袁贵妃说话,“如果袁贵妃只是为了惩罚一个做错事的宫人,那为何又要将其尸首弄进月西宫?她这般做,分明就是想嫁祸南赢王夫妇。父皇,她杀您身边的人,还如此嫁祸无辜,可见她心机之深、心思之毒辣,您怎么还要听她的啊?” “够了!”他越发激动的情绪让司空齐开始动怒。 “父皇,难道儿臣说错了吗?”司空文睿眼底有着对他罕见的恨意,“您今日放了袁贵妃,接下来是否就会原谅瑞庆王?” “闭嘴!”司空齐直指着他,怒道,“那是你王弟,难道就因为一次糊涂就不能饶恕他了?他多年南征北战,血拼沙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的我蟠龙国的江山社稷、为得是我们司空家族百年来的基业、为了我们所有人能享受这太平盛世!身为皇兄,你不替他说翻好话求情,难道还想让朕杀了他?!” “父皇……”司空文睿痛心的闭上双眼。果然,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有关那野种的不是…… 眼睁睁看着那个野种深得父皇的宠信和重用、眼睁睁看着那个野种一步步将权势揽于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被一对不要脸的母子欺压…… 而他们哪怕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 不仅没有证据证明袁贵妃生下野种冒充司空家的血脉,就连唯一知道真相的贤妃都死了…… 照这样的形势下去,司空家族的人还有活路吗? 这一次都无法让父皇对那种野种生出戒心,待那个野种被放出来,他们这些人还不得继续看他们母子作威作福? “父皇!”多年压抑的沉痛让司空文睿磕头痛呼,他无能为力,只能希望眼前的父皇不要太过愚昧,不要再听信那对母子说的话。 “你、你是想气死朕?”司空齐恼怒不已的瞪着他,甚至有些接受不了,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居然会因为自己的弟弟变得如此蛮不讲理。而他还不是为了替兄弟求情,而是不甘心兄弟被放出! “父皇!你听儿臣说几句可好?”司空文睿知道他动了怒,可少有如此激动的他此刻真的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来啊!把太子拉出去!”司空齐突然朝外低喝,显然是不想听他说话了。 很快,四名带刀大内侍卫进来,包括一直候在御书房外的小元子也跟了进来。 眼看着侍卫靠近自己,司空文睿也不知道哪来的戾气,突然起身抓住一名侍卫腰间的刀柄,猛的将明晃晃的大刀抽出。 双手握刀的他并未指向龙案后的人,而是反手将刀刃放在肩上对着自己。只不过他神色凶狠,双目赤红,一身戾气很是吓人。 “你——”他此刻的神色是司空齐从未见过的,被他惊得眸孔大睁。 “父皇,今日……”司空文睿失去理智般咬牙切齿的开口。 “来人啊,太子要弑君了!”突然间侍卫身后传来小元子的惊恐的呼声。不仅打断了司空文睿的话,他见几名侍卫惊呆,竟也从一名侍卫腰间抽出大刀朝司空齐冲去。 也不知道他是太紧张了还是大刀太沉重,他刚飞奔两步就被自己绊了一下,只见刀柄从他手中脱落,那锋利的刀刃直直的朝司空文睿后背射去—— “唔——”猛烈的撞击以及割肉般的痛意传来,让司空文睿失去平衡,猛得单膝跪在地上。 这一幕,又突然又惊险又震撼…… “皇儿!”司空齐绕过龙案,惊呼着跑向儿子。 “父皇……”后背的刀口有多深司空文睿看不到,只是一瞬间他四肢无力,手中的大刀落地的同时他一头栽在了地上。 “皇儿!”司空齐把他脑袋抱起,这一看,吓得他脸色失血,眸孔大睁。 只见司空文睿双唇哆嗦着,似有话想说,而那双惯常带着笑意的黑眸正一点点失去光泽,眼皮缓缓的垂下…… “宣御医——快宣御医——”司空齐抬起头嘶吼起来。 除了那名小太监蹲跪在地上不敢动外,侍卫回过神惊慌的跑了出去。 司空齐蹲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抱着儿子的身体。突然,他怔了一下,低头看着儿子垂下头,他抬起一手哆嗦的探向儿子的呼吸—— 这一探,让他双目瞬间冲出水光,近乎失去理智般的痛苦呼喊道,“皇儿!皇儿……” 可惜不管他怎么呼喊,被他抱在怀中的儿子始终没睁开眼…… 甚至永远没了呼吸…… …… 自从司空冥夜去上朝后,裴芊芊现在也养成了一个习惯,等他回府一起用早膳。她家男人比她想象的都还顾家,基本上退朝就会回府,从不在外多留片刻。 今日一样,她起床洗漱完没多久,司空冥夜就回府了。 她正准备让冷凌把早膳摆上,侍卫突然来报,“启禀王爷,曹公公来了。” 司空冥夜还未来得及跟自家女人说一句话,听着门外的声音,俊脸沉了沉。 “请他去厅里坐坐,本王随后就到。” “是。” 听着外面侍卫远去的脚步声,裴芊芊笑着朝他迎去,“这是干嘛呢?你前脚刚回府,他后脚就跟来了。” 司空冥夜冷硬的哼了哼,“应该是某人‘旧疾’发作了。” 裴芊芊一边给他宽衣解带,一边闷笑。这‘旧疾’指的就是他父皇不让他们好过。 司空冥夜配合的抬手,让她帮自己脱掉朝服。垂眸看着她窃笑的样子,他冷薄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着。短短一月时间,她就有了不少变化。怀孕中的她收敛不少脾气,变得温婉娴静,特别是她无事可做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一手撑着腰,一手轻抚着肚子,孕态十足,别有一番温柔。 他眸光含着宠溺,指腹不由自主的抚上她水润的脸颊,诱人的红唇近在眼前,他一点都不客气的低下头…… “好好站着别动!”察觉到他偷袭,裴芊芊赶紧扭开头,不满的嗔斥道。 司空冥夜冷冷瞪了她一记。 “拿去,自己穿上。”裴芊芊脱下他朝服,将挂在胳膊上的便袍塞给他。 知道她故意想躲,司空冥夜直接伸手将她捞回身前。手掌放在她小腹上,一本正经的道,“跑何跑,今日为夫还未同女儿打招呼!” 裴芊芊哭笑不得,拍着他往上爬的手,“臭不要脸的,你女儿长在胸上?” 手上偷袭失败,司空冥夜又低下头欲偷袭她红唇—— “启禀王爷,宫里出事了!”冷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从来波澜不惊的她声音居然带着一丝焦急。 “何事?”司空冥夜斜眼递向房门。 “太子身亡了!” “什么?!”夫妻俩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看着男人抓着外袍冲出去,裴芊芊也赶紧追出去,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不是小事! 司空文睿死了……死了…… 没有人比他们夫妻更清楚,死谁都不能死司空文睿! 他是太子!他若死了那不是等于拱手把太子之位让给瑞庆王?! 夫妻俩刚跑出房门,曹公公跌跌撞撞的跑来,“王爷王妃……太子他……他……”他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先抹泪哭了起来。 他也是刚得到消息,不知道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进宫!”司空冥夜阴沉满布,抓着裴芊芊的手疾步朝大门走去。 “……是。”曹公公抹着泪,跌跌撞撞的跟上。 …… 他们感到宫里的时候,宫里各处已经披上白绸。 司空文睿的遗体被接到永霞宫,此刻永霞宫上上下下一片哭声,仅是听着就让人哀痛不已。 到了寝宫门外,看着一身白衫的邱皇后伏在儿子身上哭得几近晕厥却依然抱着儿子不撒手的样子,那种近乎绝望的痛苦让夫妻俩止步不前。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太子死了……是真的死了。 邱皇后品德温贤,在她教育下,太子亲和开朗,她同他见面次数不多,可每一次都少不了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如今,他却安静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皇儿……皇儿……”邱皇后哭得只剩绝望,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试图将儿子唤醒。 “殿下……呜呜呜……”太子妃慕蓉芙一样悲痛交加、泣不成声。 “父王……”九岁的司空瑾也跟着她们一共抱着僵硬的司空文睿痛声呼唤。 其他宫人也全跪趴在地痛哭不止。 裴芊芊双眼包着泪水,最后还是挡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涌出。 太子没了,不单单是影响着蟠龙国的江山社稷,也相当于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她视线越发朦胧,身旁的男人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双腿僵硬的迈出,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冥夜……”裴芊芊哽咽的唤道,可开口后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们兄弟间或许是因为对付瑞庆王所以走得近,可她相信他和太子之间一定是有感情的。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说‘在乎’二字,但他不在乎的人他从来都不屑理会。 他沉重的脚步,身上冷绝透心的气息,让这寝宫内悲恸的气氛更加明显,也让她替邱皇后一家难受之外替他揪心。 司空冥夜似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也或许是怕她看到自己哀痛的一面,他挺拔的身躯就那么僵直的缓缓的走到司空文睿身边,再缓缓的跪在地上。 “皇兄……臣弟……来晚了。”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听着他哽咽的声音,裴芊芊揪心的走进去。 就在她刚准备跪在他身旁时,只见司空冥夜猛然抬起头,双眼赤红,悲痛之中蓄满了怒火和杀意,而他近乎嘶吼的嗓音也瞬间将周围所有的哭声震住—— “谁下得手?!” 裴芊芊差点被他吓跌。离得近,她这才看清楚司空文睿的遗容,顿时也震惊得眸孔大睁。 司空文睿遗容还算安详,可他脸色发青、唇色发紫…… 这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寝宫内所有的人都被他吼声震住了,裴芊芊刚想说话,司空冥夜突然将司空文睿的僵硬的躯体打横抱起,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转身就走。 “南赢王……”邱皇后没力气阻拦,悲痛又不解的唤道。 “我要让父皇给皇兄一个公道!”他脸色铁青,双眸犹如充血般分外吓人,带着一身阴沉到极致的气息大步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南赢王……我的皇儿……”邱皇后在宫女搀扶下急着要追去,可双腿打软的她几次都差点带着宫女一起摔倒。 “殿下……”太子妃最先冲出寝宫。 其他人哪里还能傻着,全都纷纷追了出去。 “娘娘,您振作些……”裴芊芊挤掉一个宫女,上前亲自将她搀住,也把自家男人的目的告诉她,以免她太过激动,“娘娘,太子不是意外死的,是被人蓄意谋害的……娘娘,您先别激动,冥夜一定是去找皇上了……” “皇儿……我的皇儿……”邱皇后浑身发着软,最后还是没撑过去,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娘娘!”裴芊芊和宫女同时惊呼起来。 “快,扶娘娘去休息!”她果断的对宫女吩咐起来。 看着她们把邱皇后搀到软榻上,她狠狠的跺了跺脚后,也赶紧去追自家男人。 来的路上,宫里报信的人说太子死于意外。听那人描述,他们夫妻怎么都想不通,身材健壮的人怎就被后背一刀夺了性命,而且还是当场毙命。 刚刚看到太子的遗容,她才总算明白,这哪里是意外,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如果这样的死能叫意外的话,那只能说明杀死太子的人就是司空齐这个做爹的! ……。 司空齐之所以没露面,是因为没承受住打击差点在御书房晕厥。宫人吓坏了,赶紧宣了御医并把他送回寝宫。 邱皇后得知噩耗,不顾众人阻拦把儿子接到永霞宫,所以裴芊芊和司空冥夜进宫时灵堂都还未布置。 当司空冥夜抱着僵硬的司空文睿闯入司空齐寝宫时,司空齐也刚苏醒,正坐在龙床上扶额闷哭。一旁的太监宫女全都不敢上前,也不知道如何劝道,只能安静的守着他。 见到儿子满身杀气的闯入,他还险些被吓了一跳,可看着已经死去的太子时,他双目闪动着泪光,双唇哆嗦着,并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悲痛,“皇儿……” “闭嘴!”司空冥夜将司空文睿的躯体放在软榻上,怒指着他口不择言的大怒,“你没资格叫他!更没资格做我们的爹!今日我来,是代替兄长向你讨个公道,为何你要置他于死地?!” “皇儿……”他这一声‘皇儿’不是对着司空文睿唤的,而是对着司空冥夜,悲痛的双眼中露出震惊,“你、你说是朕杀的太子?” “皇上,可是想装糊涂?”司空冥夜紧敛着冷眸,冷冰的眸光如视敌般瞪着他。 “朕、朕装什么糊涂?”司空齐更是悲痛又不解,看着软榻上已经没了生气的儿子,他箭步过去伏在儿子身上放声痛哭,“皇儿……皇儿……” 对这个儿子,他自认不是最爱的一个,可却是最为信任的一个…… 那么多的女儿,他们各有才华,甚至瑞庆王同南赢王的才能一点都不输太子,可是太子除了是他长子外,也是对他最为恭孝的一个儿子…… 多少个日日夜夜,太子陪着他昼夜批阅奏折,但凡交给他的事他也从来都办得妥妥当当。这么多年来,朝中不少人支持瑞庆王,可他们却找不到太子一丝错误…… 面对他的痛哭,周围的宫人都被感染到低头垂泪。可司空冥夜却几步过去,抓着他后领凶狠的往后一拽。 眼前对他无礼的儿子一身杀气,犹如一头狂怒的猛兽,随时会将他扑咬,司空齐悲痛中也忍不住动怒,“南赢王,你到底要做何?”他们父子是吵架吵得最多的,因为这个儿子从来不把他放在眼中。这些他都能忍,可眼下他居然对自己动手,这要他如何能忍? 司空冥夜指着软榻上僵硬得早没了呼吸的人,嘶声吼道,“你给我好好看看,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司空齐带怒的目光顺着他的手看向软榻,眸孔骤睁,“这……这……” 不理会他的震惊,司空冥夜上前抓住司空文睿的手腕,将那青紫色的指甲对着他,依然止不住低吼,“这是正常死亡吗?皇上,睁大你的双眼看看,他这是正常死亡吗?谁给判得意外?谁给诊断的?你告诉我、告诉我!” 司空齐张大嘴,震惊取代了他眼底的伤悲,紧接着他朝殿外勃然大怒,“来啊,把御医给朕全叫过来!把小元子同那几名侍卫全押上来!” 在御书房,他因痛心疾首险些晕厥,御医来确认太子无力回天之后他再也撑不住被宫人扶回了寝宫,是没想到…… 太子居然是中毒! 反应过来的他细细思索,背脊竟莫名发麻。原来在他身边,竟有如此多…… 很快,御医院的人全都来了。 失手杀死司空文睿的小太监同那四个大内侍卫也被押来了。 看着宫人被撵出来,裴芊芊同慕蓉芙盯着紧闭的寝宫大门,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在他们身后,各宫的嫔妃陆陆续续的赶来,听闻太子噩耗的大臣们也越来越多…… 太子乃一国储君,他的死自然会引起一场轰动,裴芊芊也没敢去闯那道门,耐着性子等待结果,顺便搀着悲痛欲绝的慕蓉芙,无声给她安慰。 寝宫里—— 跪着一地人。 数十名侍卫冷肃的候在他们周围。 可发话的却不是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 将他们的恭敬和紧张收入眼中,司空冥夜勾着唇角,让地上的人也猜不到他要做何。只因他那笑容不含一丝温度,反而因为他身上阴沉的气息使得他在众人眼中多了一丝恐怖。 “御医?你们也配叫御医?”他突然轻笑出声。 领头的一名御医硬着头皮望着他,最先忍不住开口,“下官愚钝,不知王爷这番话是何意思?” 司空冥夜抬手指着软榻上,唇角嚼着的轻笑更加森冷,“你们说说,太子是如何死的?” 领头的御医低下头回道,“王爷,下官并不知详情,只知道是被小元子误伤致死的。” “好一个误伤!”司空冥夜咬牙溢道,眸底一片阴沉的死气。他抬脚朝御医走过去,脚步很沉、很缓,可当双脚站立在他身前时,他突然扬起脚尖狠狠的踹了出去。 “唔!”御医遂不及防,身子竟飞倒在地。 其他人神色大骇。 对他们的反应,司空冥夜也并未理会,只是指着软榻上的人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字对他们道,“太子中毒之深,但凡有些常识之人都能分辨得出。而你们,身为御医,却眼瞎无视。怎么,还想让本王告诉你们太子所中之毒是何物吗?” 闻言,众御医神色大变。 将他们神色收入眼中,司空齐脸色越来越铁青,猛然朝侍卫低吼,“把他们全拉出去斩了!” 司空冥夜冰冷的眸光朝他射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这一出声,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人敢如此同皇上说话。 可司空齐除了杀人般的神色外,竟也突然住了口。 司空冥夜再看着一众御医,冷笑犹如嗜血般让人毛骨悚然,“本王不逼你们说出是受制于何人,你们放心,本王会给你们一个全尸。”无视一众人惊骇的摸样,他又朝小太监和那四个侍卫看去,唇角的冷笑加深,“小元子,姑且不论你拔刀的用意,误伤太子你也是死罪。同样,你们几个本王也会给你们全尸。” 司空齐怒道,“他们这些人早有预谋杀害太子,为何还要给他们留全尸?” 司空冥夜再次冷眼射向他,“我家南召正缺药人,难道他要几个死人你还舍不得?”转头看向数十名侍卫,他冷声喝道,“全送去南赢王府!” 地上跪着的人全惊吓得哆嗦起来,顷刻间求饶声一声大过一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司空齐欲上前,却被儿子抬手拦住。 他忍不住低吼,“朕要亲自审问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司空冥夜笑出声,“呵呵……”可笑着笑着,他冰冷的眸底却淌出两行清泪。 “你不用问他们,一会儿我告诉你一切。” “你——” 司空齐紧攥着双拳,对他是又怒又狠。可看着他脸上的泪水,他铁青着脸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寝宫里就他们父子三人,那些求饶声越来越绝望、越来越远去…… 司空冥夜走向软榻,将榻上僵硬的人抱起,抬头深吸着气,可眼泪却涌得更加汹涌。 “父皇,为了一个野种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觉得值吗?” 他抱已经冰冷的躯体转身,一步步的朝殿外走去。 “站住!”司空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吼呵斥住他。 “父皇,别问儿臣是何意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终究换不回你亲生骨肉的性命……”背对着他,司空冥夜低沉的开口,冰冷的嗓音犹如地底下传出,阴沉得毫无生气,“如果你信我,我就还是你的儿子。如果你不信,那我愿承受天下人唾骂、行大不孝之罪过,从今以后与你断绝父子之情。但我也要告诉你,我司空家族的一切我绝对不会让外人夺走,将来他登基的那一日,就是你我父子反目为仇的一天。你……好自为之!” 司空齐双脚突然发软,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 而他眸孔突睁,犹如见到什么惊悚的事物般,脸色苍白,双唇哆嗦,顷刻间连目光都变得浑浊了。 太子的死对他来说本就是一个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已是悲痛得犹如利剑剜心…… 亲眼看着儿子死去,亲眼看着儿子在他怀中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太子……他的皇儿……他最懂事、最有孝心的太子皇儿…… 野种? 哪个是野种? 瑞庆王怎么可能是野种? 那是他的王兄,他怎么能如此中伤自己的兄长?! 等等! 司空齐涣散的目光逐渐清晰,悲痛的双眼中赫然显出一丝厉光。 袁贵妃七个半月就生下孩子…… “不……”他双手抱头,逼自己不要去想。南赢王说得都是假的、假的! 那混账东西一向喜欢恐吓他,这次也是一样,是他故意捏造谎言骗他……他不想让瑞庆王做太子,他是想自己当皇帝!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太子……你怎能丢下父皇而去……你一向孝顺……怎能如此狠心弃父皇而去……父皇替你报仇……父皇替你报仇……只求你能回到父皇身边……”他近乎崩溃的捶地痛哭。 尽管他接受不了现实,尽管不愿去相信司空冥夜说的话,可太子之死已是给司空齐一记沉痛的打击。尽管他平日里有过多偏爱,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却是常人最深刻的伤痛。 而他再是尊贵,他一样是血肉之躯,一样知道疼痛…… 更何况他对太子也是用心培养,就算偏爱瑞庆王,可也从来没想过要更改储君…… “殿下……”殿门外,看着司空冥夜抱着太子一步步走出,所有人纷纷跪地痛呼,并自觉的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裴芊芊咬着唇把头扭向一旁。不是她心狠,是她不想看到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不想看到他悲痛又隐忍的摸样。 不管太子是何原因同他们交好,他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殿下……”慕蓉芙跪扑在地上,嗓子几乎哭破,痛苦得直让旁人也跟着不停的掉眼泪。 …… 司空文睿的丧礼是在太子府办的。 很隆重。 不光满朝文武百官前来悼哀哭丧,就连百姓也自发的到太子府大门外哭丧。 京城大街小巷都挂着白绸,悲伤的气息几乎笼罩着整座皇城。 裴芊芊同司空冥夜连着几日都住在太子府,出殡的头天晚上,她陪着司空冥夜在灵堂守灵,没想到司空齐突然来了。 所有的人都恭敬的对他行礼参拜,唯有司空冥夜跪在灵堂中纹丝不动。 一旁的司空澜以为他没发现,还小声的唤他,“三王兄,父皇来了。” 可司空冥夜依然未动。 司空齐一瞬不瞬的盯着灵堂中的棺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管众人,只对那个无视他的儿子沉声道,“南赢王,随朕来!” 看着他肃冷离去,裴芊芊这才起身朝自家男人走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拉了拉,“去看看吧?” “同愚昧之人有何好说的?”司空冥夜冷声哼道。 “去看看吧,如果你真要同他断绝关系,那就借最后的机会狠狠骂他一顿。你要是骂不赢,就换我去,正好我也早想骂他了!”裴芊芊咬牙切齿的劝道。不是哄他,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司空文睿的死他们已经彻底的了解清楚了,而正是因为知道司空文睿是因为司空齐赦放袁贵妃才去御书房同他起了争执惨遭不幸好,她真是替他们兄弟气恨不已。 不怪太子冲动,换谁谁都不甘心袁贵妃就这么被放出来。她能得到司空齐的原谅,那瑞庆王呢,还能关几天? 小万子的死他没引起重视,结果却把亲生儿子的性命给搭进去了,天下哪有他那样偏宠和糊涂的? 这下好了吧,他总算知道身边养的人全是毒蛇猛兽了吧? 御医全被人收买,大内侍卫随身带的佩刀居然抹了毒,跟随他多年的小元子也早就是别人的心腹…… 就因为他的偏宠,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生的野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死在他人刀下…… 他们夫妻俩的谈话没人听到,可灵堂四周的人都望着他们。裴芊芊余光扫了一遍,又拉了拉他。 司空冥夜总算起了身,在众人注视下牵着她的手沉默的离开了。 裴芊芊这几日都顾不上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担心他,她一直都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哪怕他几日来不愿开口跟任何人说话,她还是默默的陪着。司空文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心疼自家男人心底的痛,可又担心他因为此事而失去理智。 好在这几日没有多生其他事端…… …… 司空文睿书房中,司空齐背对着房门口,听着他们进去的脚步声,冷冷出声,“朕要证据!” 司空冥夜眯着眼,回得冷漠至绝,“没有!” 【98】、孤男寡女 裴芊芊被他牵着走到书桌后,宽大的椅子刚好容下他和娇小的自己。就这么一个举动,司空齐脸色黑得让人无法直视,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低下头玩自己的肚子。 司空齐隔着桌子把他们瞪了又瞪,要是双眼能放箭,估计他们夫妻这会儿都万箭穿心了。 “南赢王,你没有证据,如何能说瑞庆王不是朕的骨肉?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只要那野种不当皇帝,我任何心思都没有。”司空冥夜冰冷的眸光迎视着他,不躲闪,也不畏惧,甚至阴沉的眸底丝毫不掩饰对他的痛恨。 “你不就是想要皇位么?”司空齐咬着牙反问。 “呵……”司空冥夜薄唇勾勒,阴沉的笑容充满了讽刺,“我要你这个皇位,你们这些人现在还能活在世上?你可别忘了,我给了你多少丹药,就有多少次杀你的机会。”收起唇角的冷笑,他阴沉的眸底更多了一些冷绝,“早知道,我真该杀了你,太子也能够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而我也少了许多麻烦!” “混账东西,你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司空齐脸色忽青忽白,前几句话他还能认,可后几句真是让他心肺生火,几乎气炸了。 “比起守住司空家族的江山社稷,你我的性命算得了什么?”司空冥夜猛然起身,抬手指着门外,冷绝的嗓音反斥着他,“我说过,你若不信,从今以后你我再不是父子!请你现在离开,去守着你皇位,去护着那个贱人和野种,别来碍我们的眼!你自己看看,你的亲生儿子还躺在那里,你居然还有脸跑来问我有关野种的事!” “冥夜……”这次不是司空齐唤他,而是他旁边的女人。裴芊芊拉着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些。她最清楚他这些天的痛苦和挣扎,如今司空齐一来就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他不气才怪。 “我没事。”司空冥夜重新坐下,侧过身将她拥在怀中,像是她受了惊吓需要他安抚一样。 “今晚是太子最后一夜,咱们别理他。”裴芊芊回抱着他,既是安慰他,也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 夫妻俩一言一行都把他当成外人,甚至是仇恨的敌人,司空齐铁青着脸,无法接受他们的疏离和漠视,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他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撑着额头,突然沉默起来。 裴芊芊余光瞥着他,心思一样复杂。他对太子的死不可能无动于衷,因他此刻散发出来的悲痛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 而她身前的男人却已经没了耐心在应付他,甚至脸都没侧一下,将她从椅子上牵起就要走。 “冥夜……”司空齐低沉的嗓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还有事?”司空冥夜头也没回,态度依然冷绝。 “倘若你说得是真的,你觉得父皇该如何做?”他低沉的嗓音有着深深的悲伤和痛楚,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很艰难的开口。 他突来的转变让夫妻俩都定在原地,相视一眼后,司空冥夜带着她转过身,眸光阴沉的盯着他,“你不用现在相信我的话,时间会证明一切,到底真相是如何。” 司空齐望着他,从来威严的目光此刻有着深深的迷茫。 裴芊芊抿了抿唇,忍不住插话替自家男人补充道,“皇上,贤妃同太子都是因为他们母子而亡,你就算不相信事实,可也请你别太愚昧。我们是拿不出证据向你证明瑞庆王并非司空家族的血脉,可是太子之死,足以让你看清某些人的野心和手段。你要是再像以前那般偏宠瑞庆王,就太对不起死去的太子了!” 司空齐目光越来越复杂,再次复问道,“若瑞庆王并非朕的骨肉,你们说朕该如何做?” 裴芊芊知道,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对他们夫妻信任,而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多疑。可也就是他这多疑的心,加上太子的死,让司空冥夜敢去赌一把。如今,他们算有了一半胜算。 司空冥夜牵着她的手再次回到书桌后。 这一次,父子俩的神色都有所缓和,再不像刚才那般彼此仇视。 司空冥夜似乎也没心情跟他多话,只是沉冷的对他开口,“你如今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 司空齐拧眉浓眉,“何事?” “昭告天下,为缅怀太子,三年之内不立新储君。三年之后,立瑞庆王为储并接掌皇位。” “什么?!”司空齐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你都说他不是朕的骨肉,为何还要让朕把皇位传给他?” “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司空冥夜冷冷的转开头。 “为朕着想?”司空齐起身走向他们,他知道这个儿子现在恨他,甚至不屑同他多说一句,不得已,他抬手指向裴芊芊,带着怒色逼问道,“你说,你们夫妇到底要做何?又要让朕相信瑞庆王不是朕的骨肉,又要朕传位于他,你们、你们究竟是何心思?” 裴芊芊拉了拉身边的男人,可他没理。她暗叹一口气,这才替他回道,“皇上,冥夜这般提议是出于你的安危考虑。反正你现在也没有退位的打算,你只管做你的皇帝。可太子一死,袁贵妃和瑞庆王以及支持他们的人一定会逼你立瑞庆王为储君。没了太子,他当下任储君是顺理成章的事,其他人再反对似乎也站不住脚。而我们所担心的就是他会在做了太子没有耐心等待,会直接对你下手。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司空齐敛紧目光,说不出话,亦或者是不知道说什么。 裴芊芊严肃的继续道,“冥夜要你昭告天下,‘三年之约’除了为你性命安危着想外,也是另有一番打算的。这三年,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瑞庆王不是你亲生骨肉的证据,同时也能让袁贵妃和瑞庆王暂时难耐住野心。毕竟你已经昭告天下将由他接替皇位了,我想他们应该彻底的安心了,再对付你也没那个必要,你说是吗?如果我们找到证据,接下来最为棘手的就是瑞庆王手中的兵权。皇上,你自己说说看,换做是你,你会把得到的兵权交出来吗?你不给我们足够的时间,你让我们如何同他较量?” 司空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些事当真细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有太多事都做得很冲动。他因为偏爱瑞庆王,又不能给他太子之位,于是就想着给他过多的权利予以补偿…… 他没想到袁贵妃那个贱人,居然…… 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话都说了这么多了,她还真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皇上,我们不逼你做选择,只希望你好好想清楚。要知道,你身边的人没多少是真正忠心于你的,那些御医、那些太监和侍卫,你自己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做。如果你采纳冥夜的意见,就请你务必配合我们演好这场戏。不管你有多恨袁贵妃,切记不要让他们母子发现你对他们已经起疑了。” 她这番话多了一丝关心在其中,司空冥夜突然斜眼瞪着她,“同他说那么多做何?他要生要死都是自己选择的!” 司空齐瞪着他,既痛心又不满,“你做何凶她?难道她身为儿媳不该替朕担忧?” “儿媳?”司空冥夜反唇讥笑,“你有把她当做儿媳过?” “朕……”司空齐有些难堪。 “皇上,我们说了这么多,你一定要权衡清楚,可别再犯糊涂了。你要知道这些年要不是冥夜不断的给你丹药,你早都被那些御医的慢性毒药给害死了。”裴芊芊忍不住又补充。既然把话都撂开了,那就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吧,省得这愚笨的皇帝还以为能长生不老呢。 “什么?!”司空齐更是惊骇不已。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些御医也全都交代了,他们这些年都有给你服一种慢性毒药。冥夜给你的那些丹药不是什么长生不老药,而是能清除你体内积毒的。” 司空齐龙袍下的身子莫名哆嗦了一下,吓傻了一般看向儿子,“皇儿,是、是真的?他们真想治朕于死地?” 司空冥夜冷笑,“你可以不信,反正我以后再不管你的事。” 司空齐眸孔睁大,从来没想过还有如此让他震惊的内幕。他一直以为这个儿子是为了讨他欢心,所以不断的为他炼制丹药。原来那些并非长生不老的丹药,而是救他性命的解药…… “我们走吧。”司空冥夜突然起身,依然没正眼看他一眼,牵着坐上的自家女人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皇儿……”司空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双唇蠕动着,可喉咙里却似被什么卡住。而着一声低唤,饱含着无尽的悲痛和悔意。 失去太子,他痛心疾首…… 冷落南赢王,他悔不当初…… 如今的一切,犹如一记耳光甩向他,让他彻底的幡然醒悟…… 可是,这一切真相的背后却是沉重的代价! 太子已不在人世…… 南赢王视他如仇敌…… 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何?他到底在做何? 走在书房外,裴芊芊突然将司空冥夜拉住。 “嗯?”男人转身看着她。 “不要太伤心了,好吗?”她知道他心里痛、心里苦,可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 “……嗯。”司空冥夜将她拥进怀中。 裴芊芊回抱着他,依旧无声的给予他安慰。太子死了,对他来说,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兄长,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意示着他肩上的责任和压力会更加沉重…… 。。。。。。 太子出殡,几乎全城百姓都出动了。 亲眼看着儿子下葬,邱皇后痛哭到晕厥,且之后精神恍惚,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司空齐没到现场,至于原因,外人或许不解,但裴芊芊还是猜得到,或许他是没脸再见儿子吧? 殓棺厚葬了司空文睿,司空齐将文武百官宣召进宫,也将瑞庆王从天牢中放了出来,当众颁布了圣旨——三年之后立瑞庆王为太子并接掌皇位! 他在圣旨中也讲得清楚明白,太子在任期间尽忠尽孝尽责,为褒奖他生前功绩,故而三年之后再立储君。 他这理由,也能说服百官接受。 尽管袁贵妃同支持瑞庆王的大臣心有不满,觉得三年似乎过久,可圣旨宣召三年后瑞庆王直接接掌皇位,倒也让他们这一派的人都无话可说。再者,如今太子亡故,瑞庆王乃司空齐次子,就算不立储君,若将来司空齐有何不幸,按顺位也该瑞庆王接任帝位。 不敢从哪一方面计较,瑞庆王乃蟠龙国下一任君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司空文睿死后,太子妃慕蓉芙带着儿子司空瑾搬进了永霞宫,除了给司空文睿守孝外,还因为邱皇后一病不起方便照料她。 裴芊芊去宫里看过邱皇后几次,不止她,荣襄王妃慕紫阳也时常进宫陪慕蓉芙谈心说话。 也许是因为太子死了,也许是因为那一道圣旨让某些人心安了,裴芊芊明显的感觉到很多人和事似乎都平静了……从未有过的那种平静。 她也知道这都是那道圣旨的力量。几次进宫,她都听说了,现在袁贵妃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甚至不屑给他们使撂子。如今的她,可忙了。 忙什么? 忙着讨好司空齐,欲把凤印从邱皇后手中夺到自己手中。 听到这些消息时,裴芊芊只觉得好笑。就她,还想掌管后宫? 还有一件事更让她想笑的,那就是司空齐对她的抵触。听说袁贵妃几次厚着脸皮去侍寝,都被司空齐找各种理由拒绝了。最后实在是怕引起她怀疑,司空齐有天深夜还御驾亲临他们南赢王府,逼着司空冥夜给他想办法。 司空冥夜忙了两日,给他整了一些临场救急的药丸。至于是什么药丸司空冥夜没明说,不过裴芊芊也猜得到,反正袁贵妃是没缘再消受司空齐的‘雨露’了…… 这一日,她正在房里准备交代冷凌给两个孩子准备冬衣的事,白若可突然找了过来。 “若可,你当真要走?”听她把来意说完,裴芊芊很是不舍。 “王妃,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真的该离开了。感谢您同王爷的收留和相救,若可自知现在无以为报,待将来有机会再来报答你们的恩情。”白若可感激的朝她跪下。 “你快起来。”裴芊芊赶忙上前拉她。 “王妃,请受若可一拜。”白若可拉开她的手,认真的对她磕了一头。 “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讲究?”裴芊芊叹气,受了她一拜后又赶紧拉她起来。 “王妃,若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同您相见。还请王妃多照顾好自己,若可就算身在他乡,也会替您同王爷还有小世子祈福,祝你们一家平安、幸福。”握着她的手,白若可诚心诚意的道。 看着她红红的眼眶,裴芊芊都忍不住伤感,“你这是何必呢?就算你不想在南赢王府住,我也可以帮你在京城另外安处家。你要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单身在外,若是有什么难处,谁来帮你?” 他们没看错人,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可重情重义,很让她喜欢。 这一两个月,她也真的把她当朋友、甚至是闺蜜看待,有事没事她们就在一起谈话笑闹,比起慕紫阳和慕蓉芙的温柔矜持,白若可的洒脱和健谈更让她愿意接近。 她就这么说走就走,她哪里舍得…… “王妃,若可也舍不得同您分别,可若可福薄命贱,不能久留在你们身边,否则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可你说走就走,我也不放心啊。”裴芊芊揪心道。 “王妃放心,我也不会独身去江湖闯荡,我娘有个表亲在仙阳镇,离京城有百来里路。我此番离开,想去投靠他们。 “这样……”裴芊芊皱着眉,又不舍又难受,可她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王妃,您对若可的好若可会铭记在心的,只要有机会,若可一定回京看您。”她的不舍让白若可眼眶更红。可她知道,她真的不能再麻烦他们了。瑞庆王如今风光满誉,她爹也跟着风头大涨,如果因为她而给南赢王府招来麻烦,她于心何忍? 裴芊芊将她抱住,哽咽的道,“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了,我让他们准备马车送你一程,好吗?” 白若可也回抱着她,同样哽咽道,“好。” 。。。。。。 因为司空文睿的死,左文筝都忙了好一阵子。除了关注京城的动静以及提防司空黎皓外,还要将司空文睿的死送信回曼罗国。 所以他好阵子都没来南赢王府了。 今日总算得空过来,在花园里没看到女儿玩耍的身影,问过侍卫之后才知道她同司空南召又在白若可的房间,于是找了过去。 不过今日他略感气氛不对,白若可住的院子做事的人都不见了。听到两个孩子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他直接推门而入。结果房间里就两个孩子,住在房间里的女人也不见了。 “人呢?”他拧眉朝司空南召问道。 “爹……姐姐玩去了。”坐在凳子上的小丫头见他进来,手里抓着果子,可扁着小嘴,一看就是在对什么事不满。 最近女儿说话越来越清楚了,左文筝也高兴。走过去想把她抱起来,可小丫头扁着嘴不让他抱,似乎心情不好连他都不想理财,“姐姐……不要布布了……” 左文筝蹲下身子,朝旁边司空南召瞪去,“发生何事了?” 司空南召耸了耸肩,“若可姐姐走了,布布生气呢,我正哄她。” 闻言,左文筝突然站起身,惊讶道,“走了?去哪里了?何时走的?” 司空南召撇嘴,“刚走不到一刻钟,据说要去仙阳镇找她亲戚。” 左文筝俊脸一沉,转身就朝外走。 见状,司空南召也没追他,而是摸着‘小媳妇’脑袋道,“不生气了啊,你爹去找若可姐姐了。很快若可姐姐又会回来的。” 小丫头还是扁着嘴,“姐姐……不要布布了……” 司空南召揉了揉太阳穴。娘就是因为怕她难过,所以都没让他们去。 跳下凳子,他将她抱了起来,“你爹去找若可姐姐了,你不许再生气了,再生气我也要生气了。” 小丫头扁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召……” 司空南召拿脸在她脸上蹭了蹭,“我带你去树上捉鸟好不好?等若可姐姐回来,我们抓一只漂亮的鸟儿送给她。” 小丫头立马指着门外,“去去……” 司空南召叹了口气,抱着她往外走。 其实若可姐姐走了,他也挺难受的。可他是男人,总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吧? 若可姐姐说过伤好之后就和他切磋武艺的,没想到她言而不信,自己跑了。 真希望左叔能把若可姐姐找回来…… 。。。。。 听说左文筝来了又走了,裴芊芊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还独自在房里伤感呢。而她此刻躺在床上闷着,压根就没想到左文筝会有那样的举动—— 马车刚驶到城门口,要排队接受城门守卫盘查,白若可也不急,靠着车壁闭目休息。 可突然间,帘子被人掀起—— 她下意识的睁开眼,这一看,惊讶的差点呼出声来,“你、你跑来做何?” 左文筝也不理会她的惊讶,甚至不请自入的坐到她对面座榻上,温润如玉的眸光含笑的看着她,“听说白姑娘要出城,正好左某也要出城办点事,不妨结个伴,路上也能少些乏味。” 白若可瞬间拉长了脸,“孤男寡女结伴?左公子,你确定这是君子所为?” 左文筝勾着唇,眸中的笑意加深,“的确是孤男寡女,不过在白姑娘眼中,左某算是一位‘老人’,一路同行,想必也没什么不妥。” 白若可脸色有些黑。眼前的男人虽然风华冠绝、异常夺目,可他能言会道、很会耍嘴皮子。说实话,要不是他那夜救了她,她对这个人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板着脸,她冷硬的问道,“左公子是要去何处?” 左文筝将眸光转向小窗外,回得漫不经心,“随处走走。” 白若可,“……”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马儿像是受了惊一般突然抬踢嘶鸣—— “啊!”白若可一点防备都没有,主要是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这个不请自入的男人身上了。随着马车震动,她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去。 这一扑,牢实的扑到左文筝身上! “白姑娘,虽然左某自持才貌双全、气宇非凡、俊美迷人,可你这般……似乎不太妥。”在她头顶上,男人带笑的语声传来。 他调侃的笑声、结实的怀抱、男性纯阳的气息……让白若可瞬间涨红了脸。不仅仅是尴尬,还有许多难堪。 快速的撑起身,她几乎是转身就去掀帘,欲下马车。 只是手腕突然被人捉住。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放手!” 左文筝扫了一眼她纤白的手,垂下的眸光莫名忽闪。在她怒视中,他随即朝小窗外抬了抬下颚,“外面有白府的人。” 白若可一惊,甩开他的手立马趴到小窗边往外看。还真是有白府的人!而是还是她爹白义平身边的人! 眼下,她当然不可能再下马车了。万一让他们看到自己,估计她这一出城门就有麻烦。 左文筝没再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充满不安的样子。温润的眸底那一抹迷人的笑意褪去,突然变得深邃起来。 直到马车顺利出城,白若可才坐回座榻,靠着车壁,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怕你爹再伤害你?”对面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嗯。”她低垂着眸光,不想将自己的神色让人看到。 本以为他会追问,结果半响他都没再出声。白若可掀了掀眼皮,快速的扫了他一眼。 “我要下马车了。左公子保重。”语毕,她快速的转向马车外,“请停下。” “白姑娘,王妃有令,让小的务必将白姑娘送到仙阳县。”车夫在外面突然回道。 “……”白若可惊讶不已,压根没想到裴芊芊会如此安排。 “白姑娘,这是我们王妃的意思,您就安心让小的送您一程吧。若小的办事不利,回去一定会被责罚的。”车夫又接着道。 “……哦。”她还能说什么?王妃也是担心,故而这么远的路程都让人相送,这份情她只有感激和感动。 只不过…… 她抬眼看了看对面,不禁紧皱秀眉。 那这个男人怎么办?难道他要一路跟着她? 虽然这一路上有车夫在,他们算不上寡男寡女相处,可感觉极其别扭。而且瞧他倚着车壁悠闲闭目的摸样,一点要下马车的意思都没有! 狭小的马车内,尽管彼此没有再说一句话,可白若可却越坐越别扭。看风景吧,她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当她下意识回头时却发现他依然闭目假寐。她也学着假寐吧,又怕马车颠簸会像之前那般发生一些肢体接触。 直到天黑,车夫在荒郊外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左公子、白姑娘,这里离前面的小镇估摸着还要两三个时辰才到,今晚怕是要委屈你们再此休息一晚了。马车里有干粮,你们先用着,小的这就去四处找找看附近是否有水。”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白若可那才是真叫尴尬。车夫对她恭敬有加,可他说的话…… 明明是她独自要离京的,什么时候跟他联系在一起了? 看着男人要下马车,她皱眉问得也直接,“左公子,你究竟要去何处?” 左文筝起身的动作微僵,看着她的眸光似有不解,“去外面透透气而已,难道你喜欢一直闷在这里面?” 语毕他掀帘跳下了马车。 白若可脸黑,“……” 咬了咬唇,她抓起身旁的包袱也跳了下去。一会儿车夫回来就跟他说,让他送到这里就行了。她实在不想跟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在一起!鬼知道他到底要做何,万一是觉得她好欺负想对她耍无赖呢? 见她也跟着下来,左文筝没只是从她气呼呼的脸上扫了一眼,眸光落在她怀中包袱上,突然扬起唇,别有深意的道,“白姑娘如此看紧包袱,可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白若可拉长了脸,“左公子是何意?” 左文筝朝她走近,唇角的笑更耐人寻味,“你这么急着离开京城,又使包袱寸步不离,莫非这里面……” “你别乱说!”白若可气急的打断他的话。听他那语气、瞧他那眼神,她再傻也懂他的意思! “左某乱说?”左文筝哼哼一笑,“你敢讲包袱打开看看吗?” “有何不敢?”白若可没多想,赶紧把包袱当着他打开。这人敢把她想成那种人,一会儿非得狠狠教训他! 只是当她打开包袱时,自己先怔愣住了。 包袱里都是她的衣物,是裴芊芊给她准备的路上方便她换着穿。可是衣物最上面居然有好几张银票…… “啧啧……”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她手中包袱夺了过去,甚至把那几张银票拿到眼前细看,满是嘲讽的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间要离开,原来是因为这些。怎么,就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就想远走高飞?” “不……”白若可突然红了眼眶,欲上前抓抢,“我没有偷东西!” 左文筝快速的躲闪,避开她后,突然快速的把包袱扎好,往自己肩上一挂,冷着脸道,“左某先替你保管,等你想好怎么解释再来跟我要吧!”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走到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又开始闭目养神。 白若可僵硬的站在原地,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这种被人误会的委屈比浑身是伤还让她难受…… 她没有偷东西,那些银票不是她拿的…… 大树下,听着她委屈又压抑的哭声,左文筝浓眉蹙了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跳动了好几下。可他最后还是没睁眼…… 。。。。。。 京城碧霞宫—— 看着外面见黑的天色,袁贵妃不悦的朝一旁大宫女吩咐,“去问问,今晚皇上在哪里歇!” 大宫女应声退了出去。 袁贵妃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向梳妆台,看着铜镜里美艳又不失端庄的自己,她很是满意。可是想到近来的一些事,她又忍不住冷脸。 自从太子死后,皇上几乎不来她碧霞宫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她主动去找他,可竟然发现他那方面不行了…… 这种事她当然不敢声张,只是越想她越烦躁。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行了呢? 很快,大宫女回来了。 “禀娘娘,皇上说今晚会到碧霞宫来。” “真的?”袁贵妃躺在贵妃椅上,惊喜的坐起身。尽管跟他试了几次都不行,可她也没放弃过。她甚至猜想,他一时的‘不行’应该是跟太子的死有关,有可能伤心过度造成的。 不管如何,她都还要再试试,凭她的姿色和身材,在这后宫之中,就连年轻貌美的妃嫔都要嫉妒她。若是她都无法让皇上重振雄风,其他女人更不可能。 不为她们,就算为了自己,她也要让皇上尽管恢复‘男人雄风’! 趁着司空齐还没来,她立马让宫女准备热汤,美美的泡了一个花瓣澡,确定自己身上香气怡人后才让宫女重新给她梳妆打扮。 不管如何,今晚她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他恢复正常…… 快夜深了,司空齐带着曹公公进了碧霞宫。今晚寝宫的气氛很是不同,司空齐一进门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芬香。 “皇上,您总算来了。” 看着一身轻纱的女人迎上来,司空齐暗自蹙眉,一丝嫌恶快速的从眼底划过。眼前的这张绝世美颜曾经让他深深迷恋,可如今,他却是厌恶得恨不得毁了她。 “皇上,怎么了?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袁贵妃轻挽着他手臂,已过四十的她撒起娇来也是别有一番媚色。 司空齐逼着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如曾经那般对她温声道,“最近时常忙到夜深,身子比任何时候都困乏,爱妃不必多心。” 袁贵妃笑着将他搀扶着往里走,体贴入微的道,“臣妾知道皇上国事操劳、很是辛苦,改明儿臣妾多提醒提醒瑞庆王,让他别犯懒,要他替您多分担些政事。” 司空齐没应声,只是欣慰般对她笑了笑。 云贵妃将他带到桌边,指着一桌酒菜,突然在他耳边低语起来,“皇上,臣妾知道您身子最近欠安,所以特意令御厨做了些补身的东西,一会儿您可得多用些。” 看着桌上的东西,司空齐龙颜一沉。 【99】、这是做戏? 见他不悦,袁贵妃不解的问道,“皇上,可是觉得臣妾太……”她委屈的低下头,“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替您补补身子而已。” 司空齐抿了抿唇,扭头对她笑了笑,“爱妃的心意朕清楚,朕没有责怪你,只是朕觉得夜深用太多这些东西,恐难消食。” 袁贵妃这才露出笑脸,脸颊微微泛着红晕,低声道,“皇上,不用食太多,您就当尝尝鲜而已。” 司空齐也没拒绝,甩开袍角坐下。 袁贵妃朝四下扫了一眼,“你们都下去吧。” 候在寝宫里的宫人纷纷退了出去。 很快,就他们两人,袁贵妃上前亲自给司空齐盛了一小碗篸汤,温柔的嗓音带着一丝诱人的娇媚,“皇上,这篸汤是用虎鞭熬的,也是臣妾亲自守着熬的。” 司空齐接过,低头故作闻了闻香气,“爱妃对朕真是有心。虽说朕不喜欢用此类东西,可爱妃的一片心意朕却是不能辜负的。” 见他连用了好几勺,袁贵妃笑得更媚,“皇上,您可以多用一些。” 司空齐勾了勾唇,将碗中的虎鞭汤尽数喝下。 这种大补特补的东西,其实袁贵妃也不知道是否对他有用,只能认真盯着他看,当然,也不忘用手中沾着香气的丝绢为他轻拭唇角。 异样的芬香传入司空齐鼻中,他下意识的皱了皱浓眉。他再傻,也知道她手绢的香气不正常! “皇上,怎么了?” “……无事。”他赶紧回过神,笑着将她打横抱起,故作调侃道,“爱妃,该歇息了。” 袁贵妃娇羞的点了点头。 对接下来的事她当然是期待的,前几次他都不举,任她如何撩拨都不行。这一次,他不仅用了参汤,她还用了些其他的东西……她就不信,他还会像之前那样! 想象是美好的,她也做足了准备和努力,但现实…… 华丽的床幔中,看着一脸懊恼的男人,袁贵妃险些哭出声来,“怎么还是如此?”不可能的!就算那些篸汤不起作用,可她手绢上的‘香粉’却是催情的良药,怎么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司空齐沉着脸坐起身,手掌撑着头,背对着她道,“爱妃,你就别再逼朕了,朕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袁贵妃起身不着寸缕的她从身后将他抱住,哽咽的道,“皇上,您放心,臣妾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 司空齐摇着头,低沉的嗓音很是沉痛,“朕恐怕真的……不行了。爱妃,你说朕该如何做?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朕已经不是个男人,你说朕还有脸做这个皇帝吗?” 袁贵妃也摇着头,眼泪从美目中滚落了下来,“您别胡思乱想,臣妾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您别难过,臣妾一定会想办法让您好起来的……” 司空齐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的将她拉开,然后拾起衣物一件件穿回身上。 “皇上……”袁贵妃抓着他手腕,依然不舍他就这样离去。 “爱妃早些休息,朕……朕去别处走走。”司空齐拉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寝宫。 “皇上……”袁贵妃也顾不上裸露,捧着脸泣哭起来。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难道太子的死对他伤害很大?可是太子丧礼期间也没见他多伤心啊! 她原本打算今晚好好服侍他,然后再试探着套套他的心思,看他如何下令让邱兰溪把凤印交出来。太子都死了,邱兰溪还有何资格做皇后?就算怜悯她失去儿子,可她也没资格再执掌凤印。这后宫,就该是她掌权的! 可是现在,他一下子变成这般‘无用’,她都找不到机会跟他开口……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寝宫外,曹公公紧紧跟着,“皇上,您现在要回养心殿吗?” 司空齐顿了一下脚,沉声道,“去永霞宫!” 对这里,他除了恶心还是恶心,要不是南赢王交代他不可打草惊蛇,他真恨不得杀了那个贱妇!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瞎眼,竟觉得那贱妇妖媚过人很让他满足,如今想起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真是懊恼得肠子都青了! 好在南赢王给了他一些药让他能够脱身,否则他真不知道同那贱妇行房会不会当场作呕,亦或许厌恶之下将她杀了? 如今邱皇后还在病中,他……是该多去陪陪她。 …… 深夜的郊外,车夫架好柴禾生起火堆,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又为难又不解。 虽然他也不知道左公子要去哪里,可既然是顺路,他当然会捎带他一程。毕竟他同南赢王府关系匪浅,他一个下人怎敢去冒犯这位身份高贵的使者公子。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好端端的白姑娘为何哭呢?他就去找个水,回来后就见她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闷哭。 想了想,车夫朝树下走过去,小心翼翼又不失恭敬的问道,“左公子,不知发生了何事?白姑娘为何会伤心?” 左文筝掀开眼皮,在外人面前他向来都是比较温和亲切的,即便眼前的人只是一名车夫,“估计她是不舍得离开京城吧?李伯,不用理她,我想她一会儿就好。” 车夫抓了抓头,只好往火堆那边去了。 看着那闷头抽泣的女人,左文筝暗自蹙眉。他就开个玩笑而已,难道她还想哭到天明? 从树下起身,他沉着脸绕过火堆走了过去,在她身前蹲下,“有何好哭的?” 白若可抬起头,火光照耀下她大大的双眼红红的,白皙的鹅蛋脸上还有着没擦干的晶莹,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样子,不知不觉间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态。 左文筝微微一怔,眸光突然间定在她脸上。 而就在这时,白若可突然伸出手要抓他肩上的包袱,“把它给我,我要回京!” 左文筝‘咳’了一声,躲开了她的抢夺,并将她手腕抓住,似是不解的问道,“你回京做何?不是要离开吗?” 白若可又忍不住抽泣,似乎忘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他大手抓着,“我要回京跟王妃解释清楚,这些银票不是我拿的。” 左文筝略低下头,眸底倏然闪过一丝黠光。 再抬起头时,他一脸正色,“那我明早随你回京,帮你做个见证人吧。包袱就先放在我这里,回去之后再给你。” 语毕,他起身又回走树下,继续闭目休息。 白若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眶里还闪动着水光。 总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 但她是一定要回京的,不管这些银票是如何在她包袱里的,她都要把银票还给王妃。他们收留她、为她治伤、给她吃的穿的用的,如果她还要他们这么多银子,那她走到哪里良心都会不安的。 确定她没再哭了以后,左文筝低着头,肩膀不自然的抽动了好几下。没人看得到他此刻唇角的笑意,以及眸底那一丝狡猾。 这丫头,机灵是机灵,就是‘太嫩’了。 如此好骗,居然还想独闯江湖,被人卖了恐怕还要帮人数银子…… 休息了一夜后,车夫听说他们又要回京,又惊讶又好奇,“左公子,发生何事了吗?” 左文筝嘴上笑道,“无事,就是白姑娘突然想通了,所以想回去了。”他嘴上是在笑,可却暗中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问太多,赶紧上路。 车夫看了一眼旁边低头不语的白若可,也没再问她,只是按左文筝吩咐去牵马车。 一路上,白若可都没说过一句话,比起来来时的不自在,此刻变得很沉默,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 反观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时不时看看小窗外,时不时勾起绯红的薄唇,也不知道是外头风景太美还是别的原因,反正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晌午十分,他们进了城门。 “李伯,去驿馆。”马车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左公子,您要回驿馆吗?”车夫恭敬的问道,刚好在岔路口,于是直接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嗯,回驿馆取样东西。”左文筝回着话,眸光却在女人身上扫了一眼,见她只是略略的动了一下,他这才把眸光再投向别处。 到了驿馆,他先下马车,对车夫亲和的笑道,“李伯,你赶了这么久的马车也累了,先去里面喝口水吧。待用过午膳再回南赢王府也不迟。” 车夫犹豫的看向马车内,“可是白姑娘?” 左文筝又笑道,“想必白姑娘肚子也饿了。” 马车内,白若可一句话都插不上。她是想拒绝左文筝的安排,可是左文筝也没说错,车夫一路赶马车不仅没吃东西,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先去南赢王府时,外面男人又开口了,“下来吧,用过膳再去南赢王府,都回城了也不差这点功夫。” 白若可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车夫去驿馆后院给马儿喂草,左文筝就先带她回了他住的地方。他这次来曼罗国也带了不少人,现在的驿馆几乎都是他的人。 随他进了一房间外,白若可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特别是看到他突然将房门关上时,她下意识的惊了一下,冷着脸问道,“你要做何?” 这房间不是待客用的,一看就是卧房。她当然不高兴了,这人居然把她带到他房里来了! 左文筝面无表情的走向她,而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她忍不住发怒,“左公子,还请你自重!别以为你是布布的爹我就不敢把你怎样,你要是敢乱来,我一样废了你!” 瞧她那炸毛的样子,左文筝忍不住笑出了声,双手撑在墙上,将她身子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 这姿势,何止是暧昧,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可左文筝似乎并没有这种意识,也似乎没看到她脸上的怒色,突然低沉的开口,“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京城如此大,难道都没你容身之地?” 白若可瞪眼,回得又恶又不近人情,“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左文筝俊脸微沉,深邃的黑眸也眯了起来,“为何对我这般厌恶?难道是因为那次我误会伤了你?如果真是这样,那左某可以赔礼道歉。” 白若可双眼睁得大大的,除了两人姿势的暧昧外,她也被他的话问住了。 她承认,他那次误伤她确实耿耿于怀。那天要不是他那一掌,估计她在白义平面前还会少吃些苦。被他伤到心脉,再被白义平虐打,她连护气的能力都使不出。因为那一次的误会,她从心里就排斥他,哪怕他后来救了自己,她对她还是生不出好感。 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 眼前的男人,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认真打量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丰神俊朗、气宇非凡……难怪从他来蟠龙国后就听到不少人谈论他,甚至有女子直言对他有了爱慕之心。 可跟他接触过后,她觉得夸赞他的那些女人太肤浅了。看人还真不能看表面的,这个男人是长得好,身份地位也不凡,可这人比起大多男人来,太过随意和轻浮。这种人欣赏两眼就够了,哪里是能够托付终身的? “让开!”她厌恶的斥道。看在布布的面上,她不同他动手。 左文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没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神色,可不管他如何看,她眼中对自己始终没半点波澜。看着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她,他眸色微冷,言语突然变冷了些,“白姑娘,做个交易如何?” 白若可突然提防起来,甚至冷笑,“我跟你能做何交易?” 左文筝勾了勾唇,神色莫名的多了一丝邪魅,甚至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肩上的一缕墨发,大胆的绕在指尖玩弄,“白姑娘,你应该知道左某此次来蟠龙国的目的,我外祖母有意让我来此选亲,而我无可奈何。你也知道我成过亲,对于续弦之事我并不期待。可我身负重任,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 白若可黑着脸狠狠拍掉他的手,怒斥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左文筝也不恼,干脆又撑着墙壁,继续将她锁困住。 白若可真是气岔了,“姓左的,你到底想怎样?” 左文筝皱了皱眉。可他还是没让开,双手继续撑在她身体两侧,而且高大的身子还朝她逼近了一些。两个人身高有些悬殊,不至于脸对脸,但彼此的身体几乎是快贴在一起了。眼看着女人已忍无可忍,他这才继续道,“白姑娘,左某知道你离开京城的目的,为的就是躲开白家。现在左某有个提议,既能保你不受白家欺负,也能替左某解决选妻之难。就是不知道白姑娘意下如何?” 白若可冷着脸,不以为意,“左公子,你也别逗着我玩了,我白若可虽然身份不高,甚至在家族中也过得卑微,可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就我这样的人,怎有资格同你交易?你还是让开吧,就算你不顾自己的颜面,也好歹尊重些我的名节。” 左文筝突然间笑了,眉眼生花般,魅惑又迷人。 眼前的他真是让白若可气得不行,这人性格阴晴不定就算了,主要得他这样不要脸得举动太过分了! 可不等她握拳动手,男人带着轻笑又开口了,“左某就喜欢你的自知之明。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哪怕倒贴左某身上,左某也不屑一看。”顿了顿,他又正色起来,虽然身体很无耻的贴近她,可神色却认真严肃,“嫁给我,我带你大大方方的离开蟠龙国,再不受白家欺辱,更不用做白义平的棋子。到了曼罗国,待我外祖母见过你之后,我会以外出游玩为借口再带你离开曼罗国,到时候你想去何处随你便。” 白若可震惊得脱口问道,“为何要选我?” 左文筝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谁让芷晴喜欢你呢。”他这才放开双手,转身给了他一个似乎很凄凉的背影,走到桌边背对着她坐下,“芷晴的娘在生下她时不幸去世,芷晴从来没见过她一眼。外祖母早就劝我续一房新妻,可天下女人是多,适合做我妻子的人却少之又少。不是左某自夸,想嫁给我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忽略掉芷晴的感受。” 提到布布,白若可一肚子的怒火不知不觉就没了。他低沉的语气,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无可奈何,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同情起他来……不,应该是同情他们父女。 她只知道布布没有娘,却从来没想到她居然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娘…… “左公子……” “白姑娘,左某知道这提议让你为难,可是左某在蟠龙国待了不少时日,实在选不出合适的人选回去交差。”左文筝打断她要出口的话,突然转身,认真的眸光中多了一丝沉色,“左某不想被女人牵绊,也没有心力去应付女人,大多女子愿意嫁我为妻,图的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我这一生可以不娶,可要娶,也非得是芷晴喜欢的。否则,我无法保证对方以后能善待芷晴。” 白若可哭笑不得,“左公子,我也没当过娘,同样不知道如何照顾芷晴。” 她总算明白为何他要跟着她了,原来是因为这样。她承认,她和布布的确是有些缘分,可是要她给布布当娘,她实在没这个心理准备。哪怕就是作假给外人看,她也觉得很荒谬。 许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左文筝突然规矩了不少,不,应该是变得谦和温润,连说话都一本正经了,“白姑娘,左某也不愿强人所难,毕竟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只不过左某实在挑选不出更加合适的人选,所以才纠缠于你。希望白姑娘看在芷晴的份上能谅解左某,同时也希望白姑娘能认真考虑一番,只要你肯答应,左某一定保你顺利脱离白家。至于以后,白姑娘何去何从左某都不会干涉。” 白若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可他却是说得认真又诚恳,丝毫找不到开玩笑的痕迹。也是,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他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是曼罗国大公主的长子,此番来蟠龙国不仅是为了两国联姻,同时他也要顾及女儿的感受,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他恐怕也不会对自己开这个口。 对他们父女,她是有些同情的,但真正让她心动的是他最后一番话。 确实,如果她同意嫁给他,那她就能正大光明的离开蟠龙国,离开白家,甚至这一辈子都可以摆脱白家了! 而这诱惑,别说只是答应同他假婚,就算要她一辈子做牛做马,她也会考虑…… “白姑娘?”看着她眸光涣散,左文筝忍不住轻唤。 “好,我答应你。”白若可回过神,坚定又果断的点下头。 左文筝盯着她看了又看,似是在确定她的诚心。 “左公子,只要你答应帮我脱离白家,我愿意配合你做戏。”白若可又复说了一遍。 “好。”左文筝起身,绕过她走到门口边,将丢在地上的包袱捡了起来。 背着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薄唇勾着笑,深邃的眸底闪烁着如狐狸般狡猾的光…… 将包袱给她,他一脸歉意,“其实包袱里的银票是我偷偷放进去的。” 白若可惊呆的看着他,“你……” “在外面我无法开口,不得已,只能想办法先把你骗回来。”左文筝自责的垂下眸光,似是不敢看她。 “……”白若可哭笑不得。她是想生气,可是莫名的又生不出气。 “既然你不想再打扰他们夫妇,那就暂时先在驿馆住下吧。”左文筝又突然替她安排起来。 “住在这里?”白若可又惊讶起来。 “嗯。”左文筝点着头,“既然我们商议好了,我会尽管进宫将你我的事告知你们皇上。有了婚约,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我身边,同时我的人也能替你挡住白家的人。至于南赢王府那里,我稍后就让李伯把消息带过去。” 白若可咬着唇,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他能主动把她的事安排妥当,也让她省了不少心。虽然跟他住一起是不合规矩,可她一时也找不到去处。 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外人如何看待她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好好配合他,尽早离开。 左文筝又道,“以后你就住我对面,有何时就吩咐下人去做。” 听他这么一说,白若可才想起这是他的房间,顿时脸颊不由自主的发烫,将包袱抱在怀中,赶紧转身出去。 看着她逃也似的摸样,左文筝又忍不住勾唇失笑…… …… 南赢王府—— 听说车夫这么快就回来了,裴芊芊以为路上出了事,召他过来问过话后,惊得她眼珠子都快掉了,“什么?左公子要娶若可,若可现在跟他住一起?” 她没听错吧,这两人发展有这么迅速?他们是何时好上的? 不是她不信,是昨天白若可才说要离开,今天就传来她跟左文筝要成亲的消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要说左文筝对白若可有意思她会相信,那家伙自从白若可住进南赢王府后就有些不正常,来他们府里频繁不说,还总是找借口说要找女儿而往白若可房里跑。她因此试探过白若可好几次,可白若总是以左文筝年纪太大为笑谈,明里暗里都在跟她说不可能。 现在告诉她他们要成亲了,这谁会信啊? 难道左文筝那家伙背地里对白若可做了什么…… 车夫跪在地上回道,“回王妃,左公子是这般跟小的说的,他还说会即刻进宫禀明皇上。” 裴芊芊抽了抽唇角,突然问他,“李伯,昨晚你们都在郊外过的,对么?” 车夫点头,“是的。” “那左公子和若可他们之间有没有……嗯?” “呃……”车夫愣了片刻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想了想,如实回道,“回王妃,左公子一路上都极为端正,并未对白姑娘有越轨之处,只是昨夜不知道为何,白姑娘独自哭了许久。小的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问她。” “哭了许久?”裴芊芊皱眉。她还真是被白若可搞糊涂了。既然左文筝没欺负她,那她干嘛哭?还有他们俩的婚事,怎么突然就成了? 喜讯来得太快,她是真的很意外。当然,要是他们真能成事,她肯定高兴的。白若可正值又善良,而且还没多的心眼,她要是嫁给左文筝,布布有她这后娘以后肯定不会受委屈。或许外人会觉得白若可配不上左文筝,可在她看来,左文筝才配不上白若可呢。 站在女人的角度上,他一个二婚的男人娶一个花季少女,真是够美的! 车夫离开前,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双手呈向她,“王妃,您吩咐小的把银票交给白姑娘,可小的没找到机会。” 裴芊芊让一旁冷凌收下,对他笑了笑,“没事,若可能回来就好。”估计那丫头也用不上她的银票了,左文筝那个土豪有的是家当,那丫头真要嫁给他,还缺这几百两银子么? 让车夫退下后,她赶紧往书房去,还不忘吩咐冷凌,“快去把小世子和布布叫到书房来,就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他们。” …… 左文筝的动作也算是够快的! 两日之后司空齐就颁布赐婚文书,并将白若可收为义女赐封‘和悦’公主,嫁与左文筝为妻,修两国交好。 这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也让不少对左文筝怀有春心的闺中大小姐们心碎失望,特别是知道白若可底细的,就没有不咬牙妒忌的。 从知道消息起,裴芊芊就知道这桩婚事准会成的。司空齐的心思他们夫妻清楚得很,左文筝在蟠龙国待了这么久,为他设相亲宴,给他介绍合适的人选,但都没打动他,这不得不让司空齐怀疑他来蟠龙国的诚意和目的。能如此爽快的恩准这桩婚事,绝对是恨不得左文筝早点回国。 不过婚事是定了,左文筝也没那么快起程回国。为显示诚意,曼罗国女帝早就有所交代,婚礼在蟠龙国举行,以示曼罗国对女方的尊重。本来曼罗国就是女权至上的国度,在女方这边办婚礼,谁敢说不妥?反倒是无形中又让白若可在京城名门中又狠狠的拉了一把仇恨值。 裴芊芊已经开始忙着准备贺礼了,而白家这边,身为女方的娘家,自接到圣旨后可是惊傻了眼,也差点气炸了某些人的肺—— 白夫人几乎快失了端庄,就差破口大骂了,“老爷,您说事情怎会变成这样的?那死丫头何时同左文筝好上的啊?她怎么能同左文筝成亲呢?这不是要我们在瑞庆王面前为难吗?” 他们身为瑞庆王的人,深知瑞庆王对曼罗国左家恨之入骨,现在他们家里的女子还要嫁给左文筝为妻,也不知道瑞庆王现在会如何想? 白义平一脸络腮胡也是气得直颤,“那畜生真是太不懂事了!什么人不好居然跟左文筝好,早知道当初老夫就该亲自动手了结她性命!” 白夫人也后悔不已,“是啊,早知道我真不该留她一口气的!还以为她被南赢王府收留会同南赢王好上呢,没想到她居然跟左文筝勾搭成奸,真是气死我了!” 白义平坐在太师椅上,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神色又气又恨。虽然皇上赐封那畜生公主名号,可这样的殊荣他白家不稀罕!他白义平的女儿六七个,每一个都不是白养的,更别说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了。瑞庆王三年后就登基了,他可是做好了打算的,待他将来接替瑞庆王的位置统领三军后,拿这些女儿为自己多笼络些有势力的人脉,如此一来,他将来在朝中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哪曾想,这么多听话的女儿中竟出了一个如此大逆不道的东西! “老爷,我看你还是先去一趟瑞庆王府吧,向王爷解释清楚为好,可别让王爷对我们生了疑心。”白夫人提议道。 “我稍后就去见王爷。”白义平气极的捶了捶桌子。 这婚事来得突然,真是让他措手不及。主要是他之前向瑞庆王禀明过,让白若可住进南赢王府是为了巴结南赢王夫妇,取得他们夫妇信任后,以后由她在南赢王府做内应,方便他们掌握南赢王夫妇的一切动静。 可现在白若可跟左文筝好上了,这让他如何跟瑞庆王解释? “老爷,妾身觉得白若可这般做,像是故意在告诉我们她要同我们白家断绝关系。”白夫人又突然说道,显然已经有所冷静了。 “这畜生,敢忤逆老夫,实在可恨!养猪养狗也比养她强,她要敢大孽不道跟我白家断绝关系,老夫定饶不了她!”白义平凶狠的瞪着前方,又恨又狠的骂道。 白家生她养她,她不知感恩回报为白家尽心尽力的做事,若她真想借左文筝远走高飞,任她翅膀再硬,他也会给她打折! “老爷,就让我去见见她吧。我亲自去,看看那死丫头到底要做何!”白夫人又提议。 “好,找个机会你去见见那畜生,要她真有反我白家之心,我立马让人宰了她!” …… 知道白若可要成为布布的娘后,司空南召也是兴奋不已,在家吵了好几日,裴芊芊实在没法,只好让冷凌去驿馆给左文筝说一声,让他把人带过来。她猜到白若可一直没回南赢王府看他们,肯定是左文筝那家伙从中作梗。不过她也理解,现在白若可在他身边而不是在白府里,能不出门尽量就别出门,省得听到外面一些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只是她怀着孩子,又要带两个孩子出门,也确实不方便。 还别说,她真是猜对了。不是白若可不来,真是左文筝有‘金屋藏娇’的意思。听说她要见白若可,左文筝都是晚上才带着人到南赢王府的。 看着白若可扭扭捏捏的出现,裴芊芊都差点忍不住失笑。尽管两个人走路隔着一段距离,也没见到他们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可白若可低着头一副小女人的摸样,看在他们眼中,那就是恋爱了才有的样子。 她刚准备起身迎过去,一旁跟司空南召玩得正起劲的小丫头突然朝白若可先扑了过去,“娘……娘……” 她这一呼直让全部的人都愣了,而最为尴尬的还是白若可,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头,脸都红了。尽管她早就心理准备假意做她后娘,可她现在还是大姑娘一个…… “咳咳!”左文筝拳头撑在嘴角边,对着女儿轻咳,“芷晴,不许胡闹。” 小丫头回头望着他,大大的眼仁儿闪着亮光,指着白若可对他开口,“爹……她是娘……娘……” 左文筝不自然的扭开头,没人看到他此刻的神色,只看到他肩膀不自然的抽动着。 女儿这般‘懂事’,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教的…… 白若可尴尬归尴尬,可还是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托着她小身子,一手摸着她粉嫩的小脸,笑着问道,“布布有没有听话啊?” 小丫头使劲儿点头。 白若可用额头在她脸上蹭了蹭,放下她后对着座上的夫妻行起礼来,“若可参见王爷王妃。” 裴芊芊撑着后腰起身,笑着走向她,“行了,都快成一家人了,就别客气了。” 白若可怔了一下,这才想起司空南召和布布小夫小妻的关系,顿时也笑了起来。她不光当了人家的娘,还有个小女婿…… “若可,快坐,别客气。”裴芊芊招呼着,同时也吩咐冷凌和四个丫鬟上茶上点心。 “这……”看着主位上面无表情的男人,白若可又尴尬起来。 私下她和裴芊芊很谈得来,可每次见到司空冥夜得时候,她就会自发变得规矩起来。不是她有别的心思,而是司空冥夜那一身沉冷的气息让人下意识的敬畏。 裴芊芊正要伸手带她入座时,突然被某个白袍男人抢了先。 “坐吧。”左文筝很是自然的握住白若可的手,牵着她往客椅走去,“你若不坐,她一个孕妇陪着你站着,当心某个人心眼小把我们撵出去。” “……”裴芊芊黑线连连,还不忘朝自家男人看了一眼,果然,冷脸了。 白若可双脚僵硬,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牵自己的大手。那修长的手指,厚实的手掌,温热的气息,短短的几步路竟让她脸烫得像着了火似的,就连心都抑制不住狂跳。 她知道是做戏,可这做戏,也没必要如此…… 左文筝将她牵到椅子前,又很自然的放开她,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听话。 白若可压根不敢抬头,特别是察觉到裴芊芊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俩时,她都想找个缝钻进去了。看来还得找机会跟王妃说清楚,希望他们也别误会了才好。她对左文筝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这几日虽然住在驿馆,可是她和左文筝除了见面外,并没有一点越矩的言行。 只可惜裴芊芊听不到她的心声,只看着她脸红、耳红、脖子红,整个人就跟在沸水里烫过似的,那神色又逗又精彩。 “呵呵……”她笑着回到司空冥夜身边坐下。 厅堂里,气氛融洽、欢快。 司空南召主要是负责看好自家‘小媳妇’,顺便竖着耳朵听大人们谈话。布布或许是因为有娘了显得比平日里要兴奋得多,而且一拿到吃的就往白若可手里塞,每一次都会‘娘’啊‘娘’的招呼她。原本还算活泼大方的白若可硬是被她一声声亲热的叫唤变成了腼腆羞赧的小女人。 【100】一丝不挂的尴尬 他们来南赢王府也没坐多久,也许是看出白若可尴尬,又或许是天色太晚了,左文筝用了一盏茶后就带着白若可回驿馆了。 他们一走,裴芊芊也赶紧招呼儿子,“南召,带布布回房休息吧,明早你还要练功呢。” 南召点着头去哄小丫头,“布布,走,回房讲故事了。” 小丫头今晚特高兴,一直咧着嘴在厅堂里跑来跑去。但她也有个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她从来不黏自家爹,倒是整天把司空南召给黏得紧。听说要回房说故事了,她也不玩了,撒开脚丫子就朝司空南召扑去,“召……讲故事……讲故事……” 其实司空南召所讲的那些童话故事都是裴芊芊从小讲给他听的,只不过他现在成了说故事的那个人。 看着两个小家伙带着春夏秋冬离开,裴芊芊这才扭头对一旁男人挑眉道,“冥夜,你觉得他们两个如何?” 司空冥夜薄唇微勾,说得有些意味深长,“我看……不怎样。” 裴芊芊起身走向他,秀眉皱了又皱,“啥意思?你是说他俩不合适?” 司空冥夜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把玩似的捏着她纤细的骨节,似乎对人家的事不感兴趣,只是淡声道,“他们就快成亲了,有父皇派人替他们操心,你也不用太上心。” 裴芊芊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家男人就是这种性子,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会表明自己的心迹,更何况要他去关注别人的感情,他会在意才怪。 司空冥夜玩了会儿她的手指,随后又贴上她微突的肚子,眸底的光泽越发深邃柔和。她现在穿着宽大的衣裙,远远看去不太显怀,可摸着她肚子就大不同了,他能清楚的感到到孩子在她肚中一日一日长大。不知不觉都四个多月了,昨前天他还发现孩子在她肚子里动了。虽然很微小的动弹,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行了,要摸回房去摸,别在这里。”裴芊芊哭笑不得的拍他大手。说他不懂情调吧,他摸孩子的动作就跟*似的。 “……嗯。”司空冥夜起身,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在她惊呼前在她耳边暧昧的低声道,“回房为夫慢慢摸。” “呵呵!”裴芊芊脸红耳涨的捶了捶他肩膀。 对左文筝和白若可的事,她没有想别的,有的只是发自内心里的祝福。或许那两人发展得是有些快,可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有缘那就是顷刻间的事,没缘分怎么凑合都无济于事。就好比她和司空冥夜,以前谁看好他们了?一开始他们自己也是相互抵触,彼此都看不惯对方,可到最后,怎么有感觉的都不知道。 以前她总是嫌弃他性格冷漠,嘴巴又不甜,有事没事就喜欢当自闭儿,可现在,她却享受着他冷漠下的宠爱,甚至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如他好…… 她觉得吧,感情,无所谓配与不配,只要彼此双方有那个感觉,有那颗为对方着迷的心,其他的都是次要的。虽然物质基础在生活中也占积极重要的,但如果两颗心碰不上,再多的物质又能如何?权利阶级的社会,那些所谓的名门贵族不缺荣华富贵,可有几个家庭的气氛是建立在以爱为基础上的?到这个异世,难道她见到的还少吗? 。。。。。。 夜幕下,马蹄声、车轮轱辘声在街巷中撩起一路的回音,也更加反衬出马车内的安静。 “怎么不说话?”男人抱臂倚着车壁,懒洋洋的对她开口。 “说什么?”白若可抬头看了他一眼。离开南赢王府好一会儿了,她脸上的灼烫还是消不下去。 “说什么都可以。” “……”白若可暗自抽了一下嘴角。他们之间只是有婚约,何时到‘无话不说’的程度了? 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说话,左文筝俊脸微沉,索性闭上眼也不理会她了。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就算现在马车内一片漆黑,可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眼中都清晰无比。 白若可垂下眸光,长卷的睫毛不停的颤着,当然知道他是生气了。 她知道自己对他态度不是很好,说起来她应该感激他才对,能顺利让皇上把她嫁给他,还给了她‘和悦公主’的身份,仅是这份殊荣都足以让许许多多女人羡慕嫉妒,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把他当做挡箭的盾牌,不必再惧怕任何人。 虽然他也是利用自己,可在这桩婚事中她才是受益最大的人…… 她也想好好同他相处,把戏做逼真点。可是,一想到两人尴尬的婚事,她就大方不起来。如果她主动接近他,他会不会怀疑她对他是真的有意思? “那个……”她绞着手指,结结巴巴的开口。 “嗯?”对面的男人掀了掀眼皮,深邃的眸光直直的盯着她。 谁知道白若可抬起头,尴尬的笑了笑,“也没什么,你还是继续睡吧,到了驿馆我叫你。” 左文筝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捏紧,也好在马车内没有灯火,让他黑沉的脸色显露不出来。否则,绝对能吓死个人。 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驿馆外早有小厮等候他们回来,见到左文筝,赶紧上前禀道,“公子,白府将军夫人来了,说是要见白姑娘。” 闻言,刚准备下马车的白若可僵住,眼眸突然溢出冷色。 她不是怕庞茜,而是因为恨! 若说白府里最不是东西的人是谁,庞茜称第二,绝对没有敢称第一。庞茜不是只对她狠,就是对她自己生的女儿都一样狠心绝情。白芷君为何会消香玉损,可都是她的亲娘庞茜的‘功劳’,据她所知,是她主动到袁贵妃那里去提议的,让自己的女儿白芷君去给南赢王做侧妃。 试问,这样的女人,有几个不厌恶她的? 左文筝背着手,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他冷声问小厮,“她可有说为了何事?” 小厮道,“回公子,白夫人没说为何而来,只是说要见白姑娘。” 左文筝冷冷一哼,“请她离开!” 见状,白若可跳下马车,走到他身后,“算了,还是让我见见她吧。” 左文筝回头,俊脸莫名染着怒气,“何时轮到你自作主张了?” 白若可顿时拉长了脸,要不是他的人还盯着他们,她现在绝对给他回驳过去。她自己的事凭什么不能自己做主?这男人也太不讲理了!他们就算有婚约,可彼此都知道是作假的,他凭什么一副‘凡是我说了算’的摸样? 瞪了他一眼,她索性不再理他,直接朝驿馆里走。 左文筝再次把双手捏得‘咔咔’作响,眸光里的冷气全化成利剑朝她背影射去。这死丫头,早晚给她厉害看! “公子?”小厮看着他吃人般的神色,都有些心惊胆颤。 “进去!”左文筝黑着脸,大步进了驿馆。 。。。。。。 看着小厅里优雅吃茶的女人,白若可并未进去,只是肩膀倚着门框抱臂对着她和白府的丫鬟冷笑。 被他们虐打得只剩一口气,她这条命可是左文筝和南赢王夫妇帮她捡回来的。从那一刻起,她和白家再无瓜葛,自然不用再像以前那般在他们面前卑微做人。别说要她上去行礼了,她要是蛮横些,都恨不得把他们给打出去。 而她此刻的冷漠和敌视成功的让白夫人冷了脸,在她身旁的大丫鬟还忍不住指着她训道,“五小姐,见到夫人还不行礼?” 白若可颤着肩膀冷笑出声,“呵呵……我行礼?我现在可是皇上封的‘和悦公主’,要我给你们行礼,你们也未免太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了!”不是只有他们才能仗势欺人,她一样可以! 婚约可以是儿戏,但皇上的册封却是谁也更改不了的! 白夫人不止冷脸,还气得从椅子上起身,凌厉的目光瞪着她,并朝她走了过去,“白若可,你以为麻雀飞上了枝头就能变凤凰?” 白若可还是懒洋洋的倚着门框,眸光轻蔑的从她脸上扫过,“白夫人,有话说话,别说那些挖苦人的玩意儿,你应该知道,我脸皮厚,再如何羞辱我也没用。” 白夫人目光犹如蘸毒的瞪着她。尽管不想承认,可事实还是摆在眼前,这个贱种一跃成了公主、皇上的义女。该她嚣张! 而就在她算计着该怎么开口时,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厅外步入。男人丰神俊逸,一身白袍飘逸如仙、气宇非凡,让人丝毫不敢忽视。她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笑得亲切又不失端庄,“左公子,您回来了?” 左文筝在她身前停下,面无表情的问道,“白夫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白夫人往身后让了让,微笑道,“左公子,我今夜来此是奉了我们老爷吩咐的,主要是为了您同若可的婚事。” 左文筝还是不冷不热的,余光扫到倚门的女人,眸光微沉,伸手将她抱臂的手抓住,拉着她直接走到主位坐下。 白若可一头黑线,可想到庞茜正看着,她在转身坐下后,赶紧恢复不屑的神色,甚至没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白夫人,有何事直接说,说完赶紧走。” 她不是那种会来事的人,更一个差点要了自己姓名的人见面,她忍着仇恨已经够了,还想要她给好脸,可能吗? 白夫人美目中冷意深深,可左文筝又在,她一口恶气不得不暂时咽下,甚至还必须拿出温和善意的态度,“若可,大娘今日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你快要同左公子成亲了,你现在是待嫁之身不宜在驿馆长住,所以我跟你爹商量后,就想接你回去。” 她只字不提虐打的事,可白若可压根就没打算给她一点面子,直言问道,“怎么,嫌没把我打死,还想再打过?” 白夫人那脸色再也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就跟调色盘似的。 对她直快的性子,左文筝也没气恼,反而接着她的话朝白夫人道,“白夫人,劳烦你回去告诉白将军,若克在驿馆住下了。这并非是她的意思,而是左某要求她留在身边的。至于婚礼仪式,皇上也答应了左某,婚礼在蟠龙国举行,但仪式需得按我曼罗国的规矩来。至于我曼罗国有何规矩,左某也不便一一同白夫人说明。总之,若可被皇上许给左某为妻,圣旨已下,她也算左某的人了,左某自然有权替她决定去留。” 他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等于白夫人今日是白来一趟了。不仅白来,还受了一番他们俩的气,想她堂堂的将军夫人,恐怕也是有史以来最受辱的一次。她面子挂不住,语气也冷了起来,“左公子,你想去若可我们没意见,可好歹也该尊重下她的娘家人。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娘,但对她也是有教养之恩的。你如此态度同我说话,是否太目中无人了?” 白若可差点起身给她回斥过去,但一旁的男人先一步开了口,而且语气又冷又硬,“白夫人,同左某谈‘尊重’二字你还不配。我左家男女,不论同何人婚配,对方亲眷都不可再插手他(她)的事,这也是为了防止外戚得势作乱、威胁我左氏一家的地位。白夫人,你们有你们的规矩,可我左家也有左家的规矩。身为堂堂将军夫人,你连这些都不曾打听清楚,有何资格来同我谈‘尊重’!” 他这一番冷中带训的话让白若可都倍感惊讶。她只听说了曼罗国是女人执政,可其他事她几乎一无所知。倒是王妃在她面前说起过一些,说是那边的男子很听妻子的话,虽然不是唯命是从的那种,那对女子是绝对的尊重。因为他们觉得女人能生儿育女、能延续生命,所以就算男人本事再大,也必须善待家中的每一个女人。 其实她很不信的,因为她怎么看左文筝都不是那种会把女人宠上天的那种人。这人在外面和随和、笑谈,也生得风度翩翩,所以那些人都以为他性格很好。其实根本不是那样,这男人私下脾气一点都不好,心思复杂、阴沉不定,他高兴的时候会一脸和善,要是不高兴,那就是一张臭面孔。反正她横看竖看都看不上眼! 当然,她想远了…… 回过神来,看着庞茜忽青忽白、又怒又不敢发的样子,她还忍不住附和左文筝,讽刺道,“白夫人,左公子都说得如此清楚明了了,你还是快回去跟白将军回话吧。早些回去也能尽早想出办法对付我,否则等我跟着左公子离开京城,你们可就没下手的机会了。” 对白义平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白家的子女没人敢忤逆他,忤逆他的人只有一个思路!她活了下来,还跟南赢王同左文筝走得如此近,白义平更没有理由让她活在世上。 白夫人脸都快气扭曲了,瞪着他们的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 “我们走!”对自家的丫鬟冷喝了一声,她转身挺直了背,带着怒火走了出去。 小厅里,突然变得安静了。 从庞茜离开,白若可就一直低着头,“谢谢。”不论他是为了自己还是她,她都感激。很少有人能把庞茜气成这样,至少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机会。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房休息吧。”左文筝没应她的谢,只是先起身往外走。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她没有跟上,压抑在心中的伤让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动。 左文筝停住脚步,余光扫了她一眼,俊脸忍不住沉下。转回身,他上前将她手腕抓住,拉着她就往外走。 直到在她房间门口才停下,沉着脸轻斥道,“进去!” 要不是他方才帮自己狠狠气了庞茜一顿,白若可都想跟他打一架了。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男人? “我还不想睡!”她烦躁的跺了下脚。 “不睡也进去!”左文筝有些粗鲁的将她往里一推,转身走向了对方的房间。“砰’的一声,他房间的门被重重关响。 “……”看着他带气入房的背影,白若可忍不住皱眉。她有得罪他了吗?这人是何意思? 瞪了半天眼,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见天色是有些晚了,正好小厮送热汤上楼给左文筝沐浴,她也顺便要了一桶热水。 。。。。。。 从驿馆离开,白夫人也没急着回白家,坐在马车里生气。 就连丫鬟在她身旁都忍不住气骂道,“夫人,白若可实在太过分了,以为自己被封为公主就了不得了,性情大变不说,居然如此给您难堪。” 白夫人咬牙切齿的道,“那贱种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就能不可一世了,早知道今日要受她的屈辱,那日我就该活活打死她!” 丫鬟附和道,“就是!那日老爷都想杀了她的,要不是夫人您留她一口气,她能有活路?更别说攀上左文筝这样的人了。如今她不但不感激您,还如此对您不敬,真是恩将仇报,太可恨了!” 白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这贱种确实该死!”顿了一下,她朝丫鬟递去一眼,“去看看他们准备好没有?” 丫鬟立刻点头,“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白夫人又突然将她唤住,压低声音冷冷叮嘱,“让他们注意点,别让人发现了,一旦被人抓住,可是会给老爷招惹大祸的。” 丫鬟又点了点头,“夫人,您放心吧,老爷命弓箭手前去,他们只管放箭走人,驿馆的人是抓不到他们的。” 看着丫鬟下了马车,白夫人一脸冷笑,“白若可,可不是我不容你,而是你爹不愿留你在世上。” 想脱离白家的掌控?除非拿命来换! 。。。。。。 浴桶中的水渐渐变凉,可白若可还是继续泡在水中。凉凉的水温似乎能清除她心底的烦躁,让她能够恢复冷静和从容。 即便她不想承认,可白家的人对她的影响确实大,仅仅是见一面庞茜,她都心烦气躁。除了厌恶他们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安。 她早就知道白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所以才想远离京城去别处偷生。虽说左文筝的身份能够帮助她,可说到底还是被她给连累了。从庞茜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干嘛要答应同他假成亲呢?天下间能对布布好的女人多的是,她真不该同意他的交易。如此下去,只怕他们父女都要遭受白家的报复…… 就在她为这桩婚事感到后悔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伴随着门破的声音,门外呼喊的声音也清楚的传入她耳中,“失火了——” 看着冲进门的男人,她还是下意识的尖叫起来,“啊!”不是她胆小怕火,而是此刻还在浴桶中的她一丝不挂…… 因为她的尖叫,左文筝也是怔了一瞬。他早都沐浴好了,没想到她还在洗…… “你……你别过来!”白若可涨红着脸往水里缩。 “外面起火了,快离开这里!”左文筝也没多看她,而是快速的跑到床边将床单扯下,然后朝浴桶那边扔过去,急声道,“你还遮住!” 这个时候他心里其实并没杂念,之所以选择床单给她,也是想让她先遮住自己,免得彼此尴尬。毕竟外面大火、情况险急,哪有时间让她一件件的穿好衣物?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 白若可下意识的抱住他扔过来的东西。她功夫不差,趁他还未转过身之前,已经飞出了浴桶,床单也裹在她身上。虽说只露出一颗头的她样子很滑稽,可床单裹得严实确实少了许多尴尬。 “公子,快离开这里,大火朝这边来了!”门外小厮慌张的呼喊着。 “快走!”左文筝来不及去拿衣架上的衣物,第一反应就是冲到白若可身前,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 驿馆失火,且火势越来越大,呼喊声、灭火声,声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也是刚睡下不久,听到消息,夫妻俩震惊不已,立刻让人召集全府的侍卫并带着他们赶往驿馆。就连司空南召都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用披风把熟睡中的布布裹在背上后,背着她也加入了大部队中。 他们赶到的时候,驿馆的大火烧得正烈,人根本不敢靠近。看着着火光冲天,大火无情的吞噬着那几栋气派的建筑,裴芊芊差点吓瘫,抓着司空冥夜的手,浑身都在抖,“冥夜……他们……” 驿馆附近,除了他们的人外,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是在睡梦中被这场大火惊醒的。 司空冥夜沉着脸,哪怕火光如此强烈,他眸底也是一片阴沉。 很快,一名侍卫急匆匆的前来禀报,“启禀王爷,附近没发现可疑之人。” 裴芊芊心焦的问道,“有没有发现左公子?有没有问过附近的人,有没有看到驿馆的人出来?” 侍卫摇头,“回王妃,我们找遍了附近也没发现左公子。” 裴芊芊咬着唇望着远处的大火,一时没了主心。都不见曼罗国的人,难道他们全都…… “不用担心,他们应该没事。”身旁突然传来男人压低的嗓音。 “可……” “为夫担保他们没事。”司空冥夜将她揽到怀中,拍着她后背,坚定的向她保证。左文筝要真如此无用,那他多年游走江湖也是白混了。 正在这时,又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王爷,发现左公子他们了。” 裴芊芊猛得抬起头朝他看去,“他们在哪?” 侍卫指着西面,“刚刚有一人看到曼罗国的人往西河那边去了。”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突然下令,“速召集侍卫,立即去西河!” “是。” 几十名侍卫快速的朝西面而去。 裴芊芊也跟着要追去,“冥夜,我们也快点过去找他们吧。” 可谁知司空冥夜却带着她往东面走,依然压低着嗓音在她耳边道,“左文筝的人没有去南赢王府找我们,应该是有人从中阻拦。故意让人发现他们往西面,多半都是为了调虎离山之计。南面是去南赢王府的路,北面是京城大街,如果我没猜错,左文筝一定去了东面小树林。” 听着他一路分析,裴芊芊都服了。他跟左文筝到底多有默契才能如此有把握算准他的去向? 但不可否认,他分析得很有道理。没有人去向他们求助,他们来的路上也没发现左文筝和他的人,说明什么,说明一定有人在阻拦他们。 左文筝是有功夫的人,就算他的人要对付什么人,他也没必要躲起来。可他却躲了,这其中也很古怪。 夫妻俩身后,司空南召沉默不语的跟着。别看他一直没说话,两条小眉头可是皱得紧紧的。在他背上的小丫头早就醒了,只不过眼仁儿不停的转动着,东瞅瞅、西瞅瞅,还理解不到周围为何如此热闹。 。。。。。。 寂静的树林中,男人将一只‘大蚕茧’放在地上,‘大蚕茧’立刻蹦出老远。 “没人会来!”男人有点怒,极度不满她此刻的举动。他又不吃人,跑什么跑? “你……你最好别过来!”白若可裹着床单躲到一棵树后,羞窘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干上。要知道会起火,打死她今晚也不会洗澡! 他们是从大火中逃出来了,可是她却是这么个样子……让人看到,她还有脸活吗? 就在她蹲在树下尴尬的抽泣时,男人不声不响的走到她身旁,她下意识的往树干上靠,头都不敢抬。 “你走远些好不好?” “我能走?”左文筝居高临下的瞪着她。他是想生气的,可是一想到她只着床单被自己带出来后,他又忍不住想笑。他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白若可尴尬得哭了起来。要知道,床单下的她可是一丝不挂…… 听到着哭声,左文筝更不敢逗她,强忍着笑,温声安慰道,“你也别急着哭,这里没人会来的。” 白若可抬头对他哭道,“可我没衣服穿啊!” 左文筝哭笑不得,“我的让你穿就是。” 说着话,他已经开始宽衣解带,快速的脱下外袍放在她脚边。 白若可泪水还挂在脸上,双眼整得老大,傻眼般盯着他的动作。虽然树林漆黑一片,可她自幼习武视力早就异于常人,他此刻做的每一个人在她眼中都清晰无比。 眼看着他脱得只剩一条裤子,裸露着上半身,那健壮的胸肩瞬间刺激着她大脑,让她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你想做何啊?左文筝,我警告你别乱来!“ 左文筝脸黑的瞪着她,“你还叫?还不赶紧穿上!” 白若可脸烫得犹如火烤,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我穿了你的你就没穿的了……” 左文筝抽了抽唇角,那真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我一个大男人光着身子没什么。” “可……可……” “你赶紧穿上,我去那边等你。”他也不听她‘可’下去了,本来他都不觉得有什么,结果被她弄得他都快喊羞了。 而就在他刚准备走远,突然耳尖的听到有人进了树林,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好,有人来了。”他暗叫不妙,几步过去将裹在床单的白若可又给抱了起来,这次他没带她去别处了,而是运起轻功飞到了树上。 只是当两个人在树上躲好后,都尴尬得僵住了。 来的时候还好,至少左文筝穿戴整齐,最多也就白若可一人尴尬。可现在,两个人都尴尬! 只因他脱下的衣物全在树下……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一家四口顺着小路寻过来,走了许久都没找到人,裴芊芊都有些怀疑自家男人的判断力了。 “冥夜,你确定他们会在这边吗?怎么会躲在这么深的地方?” “爹、娘,你们快看那里!”突然司空南召惊呼起来。 夫妻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都忍不住皱眉。 司空南召小跑着过去,捡起地上的白袍摊开,左看右看之后惊讶的叫道,“爹、娘,这好像是左叔穿的!” 夫妻俩赶紧上前,可不是嘛,衣领处金线绣的花纹闪着光亮,一眼就能辨出是左文筝的。 裴芊芊好奇又不解的四下张望,“咋回事呢?左大哥怎么把衣服脱在这里?” 突然,司空南召抱住树干,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往树上爬去—— “爹、娘,左叔和若可姐姐在这里!” 【101】、送上门来讨咬! 裴芊芊抬头望去,顿时喷笑,“左大哥、若可,你们在树上做何啊?” 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而是证据摆在这里!左文筝的衣物全在地上,而他们两个还躲在树干上,若她没看错,白若可身上裹着的应该不是衣物吧? 这野战打得…… 树上的男女还没来得及开口,顺着树干爬上去的司空南召又惊呼起来,“左叔,你都不冷吗?若可姐姐,你怎么把床布裹身上?是不是冷啊?” 他稚气的嗓音真的只是好奇,如果是调侃绝对不会用这么认真又关心的语气,裴芊芊抱着司空冥夜,在他怀里差点笑岔气,“哈哈……” 司空冥夜虽然没她这么夸张,但唇角一直都有抽动。 树杈上,白若可被左文筝抱在怀中,羞赧得浑身发抖。别说开口解释了,她现在连头都钻在床单中,压根就不敢见人。 这是真的跳河都洗不清清白了! 左文筝的窘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虽说他有穿裤子,而且一个大男人坦胸露胳膊也不算什么。可怀中偏偏多了一个只裹着床单的女人,别说他人不相信他和白若可是清白的,就是他自己都觉得事情发展成这样很丢人!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有谁会相信他们什么事都没做? 听着树下的笑声,他除了黑脸外,还是黑脸。 偏偏不止某个小家伙多事,就连宝贝女儿都从司空南召背上伸长脖子,朝他和白若可亲热的叫唤道,“爹……娘……躲猫猫……” 左文筝忍着一口闷血,赶紧朝司空南召瞪眼道,“下去!” 司空南召眨着眼问道,“左叔,要我把衣裳给你拿上来吗?” 左文筝咬牙切齿,“还用问?” 司空南召突然抬了抬下巴,“若可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要是觉得树上太高,就下去吧。” 白若可都快羞窘死了,浑身抖得更厉害,“我……我……” “下去!”左文筝把她搂得更紧,对小家伙更不耐烦。这要是他的儿,他非打他一顿板子!平时聪明机灵,这会儿傻得跟什么似的,都让他开始怀疑这小兔崽子是故意的了,故意想看他出丑! “爹……娘……布布要躲猫猫……”小丫头继续叫着,还把双手朝他们举过去。 树上的情况被树枝树叶挡了不少,虽然无法看得清清楚楚,可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象着树上男女的尴尬,还是够让人笑上好几壶了。 “南召,快下来吧。”裴芊芊不得不出声。她相信儿子应该是不懂的,否则哪能傻乎乎的跑上去找骂? “娘,你别催了,我这就带布布下来。”司空南召应道,又跟虫子一样蠕动着下树。 “走,我们先去驿馆。”裴芊芊牵起他的手招呼。 “啊?那左叔和若可姐姐呢?”司空南召扭头看着她,手还指着树上,“娘,等等他们吧。” “他们还有事要忙,等他们忙完事就会回来找我们的。”裴芊芊强忍着笑解释。 好在司空冥夜也配合,牵着她的手顺着林中小路往回走,司空南召也被自家娘牵着不得不离开。 他还挺放心不下的,频频回头张望。被他绑在背上的小丫头也一样不停回头,大大的眼仁儿里全是失望,“躲猫猫……躲猫猫……” 一家三口总算识趣的离开了,树杈上,白若可还是没敢抬头,左文筝自己都忍不住先笑出声,“好了,没事了。” “呜呜呜……我不活了……”怀中的女人身子颤抖着,突然哭了起来。 “……”左文筝哭笑不得。这能怪谁啊?还不是怪她自己!谁让她洗澡洗得慢? 随着她身子的颤抖,他深邃的眸光多了许多灼热,喉结蠕动了好几下。她没着一丝衣物,而他也只有一条裤子,两人抱在一起,只隔着一件单薄的床布,他是个正常男人,哪能没点想法?更何况,他对怀中这丫头还有些好感,眼下这么一副光景,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被她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可他也知道,今晚她羞赧惨了,若自己再过分丝毫,恐怕都会把她逼疯。 为了缓解尴尬,他决定还是先下树。 可就在他抱着人俯身跃下时,只听‘嘶啦’一声响,随即怀中女人‘啊’的一声尖叫—— 他落地的双脚犹如被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 这一倒,他是真傻眼了! 床单被树枝勾住一角,此刻正在他们头顶飘荡。而被他压倒在身下的女人,此刻再没半缕遮身之物,是真的一丝不挂…… 两个人算得上是‘坦诚相对’了! 肌肤相贴,而且还是密不透风的叠在一起,就一刹那的功夫,他浑身犹如着火般发烫,压抑多年的*亦如猛兽出闸,激动得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啊……啊……”白若可回过神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就算她不懂男人身体的反应,可这样场面也是她一个未嫁女子难以为接受的。 “闭嘴!你是想让他们回来吗?”左文筝快速的捂住她的嘴,脸黑的训斥道。 “唔唔唔……”白若可挣扎着推他。 “不许再叫了,听到么?”左文筝严肃的警告道,“要是他们再回来,我可不会在帮你!” 想到那一家三口刚走,白若可当真不敢再出声了,睁大着眼眸布满了惊慌羞赧,最终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左文筝这才放开她,跃起身将挂在树杈上的床单给扯下,背对着她反手递给她,低沉的嗓音又磁性又沙哑,“拿去!顺便把我的衣服穿上!” 这个笨丫头,搞得他都快‘失火’了! 白若可哪里还敢再迟疑,抓过他的床单裹住身子,又把他的衣物从地上拾起,快速的躲到远处去了。 这一晚,无疑是惊险刺激的一晚,更是让人难忘的一晚—— 左文筝在树下等了许久都没见到女人再出来,不得不寻找过去。 见她已经穿上自己的衣物,他薄唇不由得上扬。只是看着她蹲在地上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的样子,他又不敢笑出声。 “走吧,回去了。”弯下腰,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我……我不想回去。”白若可扭动着手腕试图甩开他。 “不回去?难道你想在此做野人?”左文筝都快内伤了,纯属是憋笑憋的。 “我不……” “听话!”左文筝打断了她的话,并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放……放我下去!”白若可顿时又羞又怒。虽然穿着他的衣物,可是他衣袍又大又长,她根本没法走路。现在回去,也回不了驿馆,她还不如在树林里待在。要是再让人看到她此刻的样子,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你若害羞就把眼闭上,我就当你睡着了。”左文筝直视着前方的小路,一副正人君子的摸样。 当臂弯里的人儿没再挣扎后,他才垂眸看下。见她紧紧闭着双眼,他薄唇瞬间扬起,眸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抱着她的双手收紧了一些,他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 ……。 驿馆就这么被毁了,半夜听到消息,司空齐也第一时间派人赶了过来。 从司空冥夜和裴芊芊那里得知左文筝平安无事后,大内侍卫留下一半帮忙灭火,其他人则回去向司空齐复命了。 左文筝的人在西河被南赢王府的人带了回来。同司空冥夜猜测的相差无几,他们确实是受到一拨蒙面人的追杀,无法去南赢王府求救,他们只得往西河那边逃。而那些蒙面人发现左文筝不在他们中时,在半路突然放弃了追杀。 事实证明的确有人对他们出手了,而且直冲左文筝而去。可惜的是南赢王府的人迟了一步,感到西河时,那拨黑衣人已经没影了。 所有的人都随他们夫妻俩回了南赢王府。裴芊芊让周管家连夜收拾出两处院子,供他们暂时居住。 很快,左文筝也带着白若可来了。 裴芊芊让他们暂时住在白若可之前住的小院,又让冷凌去拿了几身她怀孕前穿过的衣裳过来。待白若可穿戴整齐后,她也没提树林里的事,而是就今晚的大火跟白若可聊了起来。 “什么?白夫人去找过你们?还是晚上去的?”听她说完驿馆发生的事,裴芊芊火大得不行,“如此看来,定是他们放的火!” “都是我连累了左公子。”白若可低着头很是愧疚。 “若可,这不关你的事。”裴芊芊摇着头,索性把知道的都说给了她听,“白义平瑞庆王的手下,瑞庆王对左大哥早有谋害之心,我们还在南赢城的时候就碰巧遇见他们追杀左大哥和布布。” “他们……他们何时有仇的?”白若可很惊讶。想到自己救布布那一次,她总算明白过来为何他们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事说来话长。”裴芊芊叹了一口气,“曼罗国曾经同王爷一起戏耍过瑞庆王,他一直都记恨着呢。虽然我不知道今晚驿馆的火是不是瑞庆王授意的,可是这火应该是你爹的人放的。或许他们是接受不了你嫁给左大哥,可他们容不下左大哥也是事实,所以才会有今晚的一不做二不休。” “白义平实在太可恶了!”白若可拍桌怒起。她手劲儿大,震得桌上茶具叮当响。 “若可……”她眼里的恨裴芊芊当然看得到,只是她不知道她到底恨白家恨到什么程度而已,于是试探的开口,“他是你爹……” “我没有这种狼心狗肺的爹!”白若可恨道。虎毒还不食子呢,可白义平是如何对待她们这些女儿的?连个畜生都不如的人,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裴芊芊沉默的看着她,从她身上,她能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也是接受不了裴文安的无情,也是忍不住痛骂。说起来,她们的命运都差不多,裴文安把她这个女儿当畜生养,而白义平则是把女儿当棋子养,过程不同,但都是没把亲身骨肉当人看待。 不过论心狠手辣,白义平明显要比裴文安狠得多。他一介武夫出生,又是经历过杀戮的人,手段自然狠辣。但裴文安也不是善人,只是他狡猾、会审时度势,坏在心眼里。 “若可……” “有何话如此谈如此久?”门口一男人突然插声打断了裴芊芊的话。 左文筝已经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袍,虽说少了平日里清逸脱俗的感觉,但有身材、有颜值的人真是穿什么都出众。瞧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若可,裴芊芊心下好笑,也不好做他们的电灯泡了,赶紧闪人,“行了,今晚大家都累了,我先回房,你们也早点休息。” 给左文筝安排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过他要睡哪里却是他的自由。树林里发生的事那么明显,这两人怕是早就那啥了。对婚前同居这种事,她还是看得开明。 “王妃……”白若可突然唤住她。 “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天我们慢慢说。”裴芊芊对她使劲眨眼。这丫头貌似不怎么上道,*一刻值千金,没看到某个男人已经对她不耐烦了吗? “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白若可秀眉皱了又皱。她还没解释清楚树林里的事呢…… 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她立刻拉长了脸,“你不睡觉跑我房里来做何?先误会还不够大?”都怨他!她和王妃都没说上几句话呢。 左文筝脸色瞬间难看,特别是看清楚了她眼里的嫌弃,他袖中的手都不自由的攥紧。这是过河拆桥? 没应她的话,他绷着俊脸走向床边,大模大样的坐下。 白若可一看,又急又恼,“你做何?这可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左文筝不满的瞪着她,“我房里有蜘蛛,我怕!” 白若可回瞪着他,“你当我三岁孩童?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蜘蛛?” 左文筝浓眉微挑,“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白若可怔了一下,随即脸黑,“你说你到底要做何?若没事就赶紧离开,我可是要睡了。”这人咋如此混蛋呢?半夜到她房里来不说,还想把她骗去他房里。占了她一晚上便宜他还嫌不够?! 左文筝暗暗咬了口银牙,“早晚你我也会同屋而眠!难道成亲以后你我还要分房而睡?” 他这话让白若可顿时哑口无言。 他说得也没错,就算是作假也免不了以后同屋。在这里还好应付,若是跟他去了曼罗国,那边都是他的人,可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歇了口气,她皱眉道,“为什么你要选择在这边成亲?早些回国难道不好吗?”顿了顿,她补充道,“王妃都跟我说了。瑞庆王千方百计想谋害你们,你跟布布在这里多留一日就等于多一日危险。如今你我婚事已经定下了,何不早些离开?” 左文筝神色突然沉了下来,眸光不自然的移向虚空。 见状,白若可忍不住追问,“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留下,明明知道这里是是非之地,干嘛要让自己投身危险之中?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该替布布着想,再这般下去还不知道瑞庆王会如何对付你们呢!” 不是她有多在意他,只是觉得他这样做很让人费解。特别是今晚经历那一场大火、又听王妃把前因后果说明了,她真是替他们父女捏了一把汗。 “你不懂……”左文筝突然幽幽叹息。 “那你就说清楚啊!”白若可急道。她也是今晚才知道这些事,本来这些事跟她没关系,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想问个清楚明白。 左文筝突然眯着眼看着她,眸光忽沉忽亮,“你是在担心我吗?” 白若可倏然怔住,“我……” 看着她白皙的脸颊突然泛出红晕,左文筝眸光微微闪动,可他却故意‘哼’气,又将双眸移向别处,“你既然不关心我,就别打听太多。想你也应该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好处。” 白若可突然脱口而出,“我也是替布布担心啊!” 左文筝再哼,“她的事不用你担心,有司空南召看护着她,比数百名侍卫保护他都强。” 白若可再一次哑口无言,他突然疏离的语气和冷漠的态度,让她有种无法形容的尴尬和难堪。可很快,她也释然了,自嘲的扬起唇角。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本来他们之间就是假婚约,凭什么要人家对她坦诚?现在的她,说白了就是依仗着他才能在京城有个容身之所,她居然傻傻的以为他会把她当自己人…… 可笑! 想明白之后,她自嘲的转身朝外走去。 “如此晚了你要去何处?”男人冷冷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睡不着去,去外面走走。”她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同他走得越近,很容易被一些事迷惑心智…… 见她头也不回,左文筝差点吐血。眼看着她快跨出门槛,他猛的起身跑过去,抓住她手腕狠狠一拽,甚至动作粗鲁的将她推至门板上,高大的身子瞬间将她困住。 不等白若可发怒,他气急的先怒了,“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承认关心我就这么难?” 瞪着他发怒的样子,白若可脑子有些空白,刚刚要出口的话似乎都忘了。 左文筝可没打算让她犯傻,大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还是一脸的怒气,“怎么?你还想跟我撇清关系?我救你、护你,连身子都给你看了,你还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白若可,我可警告你,敢不对我负责,休怪我不客气!” 本来就有些傻眼的白若可更是呆若木鸡。要她负责?她负责什么? 回过神,她一下子也恼了起来,“你发什么病?我被你看光摸光都没要你负责,你凭什么要我负责?姓左的,你别得寸进尺!” 左文筝带怒的俊脸就跟变天似的,突然扬唇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邪魅无比,“那我对你负责,你可愿意?” 白若可双眼瞪得更大。 而接下来的事直接让她整个人石化—— 只见他俊美无双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她微微张开的唇瞬间被他迷人的薄唇覆住,而且他舌头以极快的速度闯入她口中,她连合上双唇的机会都没有…… 无视她紧绷到僵硬的身子,也无视她被吓傻的神色,左文筝放开她下巴将她带入怀中,怕她挣扎似的扣住她后脑勺,肆意的品尝着她的青涩。 他也不想做的这么过分,可一晚上的‘煎熬’实在让他无处发泄,不让他讨点利息估计他今晚都睡不着。最让气愤的是这死丫头不开窍,他们在树林里这样、那样的,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想跟他继续保持距离…… 他要是再不拿出点实际行动,估计没等她开窍,他已经被她气死了。 就在他忘情深吻、白若可呆傻不已之时,一抹身影不声不响的跨进房门并从他们身旁经过…… 两个人都为之一惊。 “啊!”白若可后知后觉的叫出声,那脸就被爆烫过一样,红得都快滴血了。 “咳咳……”饶是左文筝脸皮再厚也被冷凌的出现给吓了一跳。 这都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冷凌面无表情的走进房,从衣架上取下白若可穿过的左文筝的长袍,然后又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旁走出去。 “冷凌……”白若可又羞又尴尬的喊住她。 谁知冷凌转过身,低着头道,“左公子、白姑娘,奴婢方才忘了拿脏衣物下去洗。奴婢什么都没看到,请你们继续。” 语毕,她脚步轻缓不慌不忙的走远了…… 继续…… 白若可那个窘啊,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被人看到不说,关键是某个男人还把她抱住。 “放手!”她满脸涨红的低吼起来。这可恶的男人,居然轻薄她! 左文筝这次倒也听话,松开了手臂。 可下一瞬,某个小女人突然用力的将他推出房门—— “砰!” 看着紧闭的房门,左文筝唇角的笑瞬间僵住,脸色唰得变黑。臭丫头,脾气还挺大的! 他在外面不满,里面的人儿也没好受—— 白若可不停的擦着嘴,可不管她怎么擦,嘴里依然还有他的气息。她擦得越重,脸颊反而越烫越红。 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打死他?! 太可恶了!明明说好是作假的,他居然对她做出这种事…… 这婚事,她能不能不要了? …… 翌日一早,裴芊芊都在院子里散步好久了,可也没见到白若可过来找她。 “冷凌,你去若可那边看看。” “王妃……”冷凌欲言又止。 “怎么了?”裴芊芊眨了眨眼。 “回王妃,昨晚左公子在白姑娘房中。”冷凌低下了头。 “……”裴芊芊狠狠抽起唇角。尽管她说得隐晦,可是成年人都懂,她这个过来人更不用说了。她惊讶的是冷凌居然也有幽默的时候,虽然幽默得不明显,可也够她笑很久了。 她挺着还不是很突凸的肚子在花园里又走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对了,南召呢?怎么到时候了还不见他?” 司空冥夜差不多快回来了,往日这个时候儿子练完功都会来看她,然后才会去书房。 “回王妃,小世子正在练功房训犬。”冷凌在她身后回道。 “训犬?”裴芊芊惊讶,回头看着她,“哪里来的?” “回王妃,听说昨夜回来之时,小世子在路上捡了一条大野犬。” “捡的啊?”裴芊芊皱着眉,赶紧往练功房去。 不是不让儿子养宠物,以前在落霞谷的时候阿牛家也有条狗,但那是从小养到大的,那条狗熟悉那些孩子所以不会咬人,可这样捡来的流浪狗也不知道习性如何,万一对人有攻击力咋办? 离练功房老远她就听到里面有狗叫声,而且一听声音就知道很凶,吓得赶紧加快脚步。 路过窗户时,她往里一瞧,顿时松了口气。 的确是一只凶猛的烈犬!不过侍卫将其用绳子拴在了打拳的木桩上。 “南召!”她一边喊着一边往门里去。 “娘。”司空南召正蹲在地上远远的望着巨犬,回头唤了她一声,又继续瞪着正狂吠的大家伙。 “南召,你哪里捡回来的?”裴芊芊赶紧问道。这么烈的家伙,看着都有点怕怕。 “娘,就我们家不远捡的。”司空南召又回头给她解释起来,“昨夜我跟布布走在最后面,发现它一直跟着我们,我想它应该是饿了,所以就带它回来了。”顿了顿,他突然眨眼卖起萌来,“娘,能不能不要撵它走?我挺喜欢它的,你看,它一直对我叫唤呢,也挺喜欢我的。” “……”裴芊芊冷汗。叫得这么凶,能叫喜欢? 好吧,原谅她不懂怎么养狗,也不知道要如何跟这样的动物交流感情…… “娘,你就让我养着它行不?等我养熟了,它以后还能帮我们家看门呢。”小家伙见她犹豫,以为她会反对,于是又开始替狗狗说好话。 “……”裴芊芊哭笑不得。府里这么多侍卫,让狗看大门,那侍卫不得‘下岗’? “娘……” “好好好!你要养就养吧。”她也没法拒绝儿子的撒娇。可她也不忘提醒道,“南召,娘不反对你养这些,可这狗娘看着的确挺凶的,一会儿我让人去找个会养狗的人来,你还是要先跟人学学怎么养狗,别啥都不知道就同它接近,知道吗?特别是布布,她还小,你更不能让她靠近。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别说你左叔不放过你,娘都不会原谅你!” 她说得很严肃,司空南召也很认真的点头,“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布布看好的。” 裴芊芊再看了一眼叫声猛烈的家伙,皱着眉离开了练功房,而且立马把周管家叫了过来,让他赶紧在府里找一个懂养狗的人出来。 她这边刚吩咐完周管事,司空冥夜就回府了,于是又赶紧回了主院。 “冥夜,我跟你说……” “启禀王爷王妃,白府白夫人求见。”一侍卫匆匆前来禀报,打断了裴芊芊的话。 司空冥夜微眯着眼冷冷看向他,“她来做何?” 侍卫道,“回王爷,白夫人说有要事需找王妃商议。” 司空冥夜正欲开口,裴芊芊拉了拉他的手,“让她进来吧。正好我也想见她,既然她来了,也省得我另外找机会。” 司空冥夜斜了她一眼,“也就你不嫌眼疼!” 裴芊芊对侍卫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把人带进来。然后抱着司空冥夜胳膊,笑道,“再眼疼也不能推辞,否则别人还以为我怕他呢。既然她敢上门,我就不怕弄她!” 语毕,她朝冷凌看去,同样用眼神示意她,“冷凌,去给小世子说一声,让他准备准备,一会儿带我们的新成员出来见客。” 冷凌应声退了出去。 瞧着他眼里邪恶的光,司空冥夜眼角抖了抖。至于她口中的‘新成员’,他也不用问,自家府里多出什么东西他昨晚就知道了。 裴芊芊拉着他的手哄道,“你先去用膳,我去会会她看她说些什么。” 司空冥夜沉着脸将她腰身搂住,冷声警告,“不许冲动胡来!” 他是她怕不顾自己身子,裴芊芊当然懂,嘿嘿一笑,“放心吧,我让几十个侍卫在旁边候着,那女人要是敢做什么,我立马让人把她打死!” 白家真是太嚣张了! 以为瑞庆王三年以后要当皇帝了,现在真有种目中无人的感觉。昨晚驿馆的事还没调查清楚,虽然没逮着证据,可*不离十就是白家干的。她就不信了,他们敢狂妄到南赢王府来!要是真那样,那她就让白夫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是时候整死一个算一个了! 以前是因为司空齐偏袒,所以他们过多隐忍,现在司空齐可没站在瑞庆王那一边,他们夫妻要是还闷着受气,那也太窝囊了。 …… 厅门外,几十名侍卫排成好几列,各个神色冷肃,腰佩大刀站得笔直,乍一看,气势逼人。 还没开始说话白夫人的脸色就是青一团白一团的。她也不是傻子,那么多侍卫守在门外,分明就是针对她的! “白夫人,不知道今日来所为何事?”裴芊芊笑得温柔又客气。上一次白芷君暗伤她,被他们打得身不如死,这一次,她就是故意做给这位白夫人看的。只要她敢有动作,这次非让人直接打死她! 白夫人站在厅堂中央,脸上的笑挤得很僵硬,“王妃,实不相瞒,妾身这次来南赢王府是为了若可的事。驿馆出事我们也听说了,我们老爷很是担心若可在外的安危。听闻她住进了南赢王府,所以我们老爷特意命妾身前来接她回去。” 裴芊芊歉意的笑道,“白夫人,这事恐怕要让白将军和你失望了。若可是在我们府上,可她是左公子带来的。左公子又是我们王爷的朋友,若我们把若可交给你们,我们王爷没法向左公子解释啊。” 白夫人脸色微变,但还是按捺着性子道,“王妃,恕妾身直言,若可乃待嫁之身,出嫁前理应留在娘家。我们也知道她同左公子情深意切、不舍分开,可她如今这样,不仅让外人笑话了我们白家,也有损她自个的名声。王妃,其实我们也是为她好的。” 裴芊芊不以为意的耸肩,“本王妃觉得白夫人言过了。皇上都同意婚事按曼罗国的习俗办,外面的人肯定会理解的,自然不会乱嚼舌根。倒是本王妃觉得白家如此殷情的接若可回去,这心思可真让人费解。” 白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她变脸,裴芊芊也开始冷笑,“白夫人,可是觉得我们南赢王府不如驿馆?是否也想看我们南赢王府着火啊?” 这一下,白夫人的脸上是彻底变了,“王妃,妾身不知你此话何意?” 裴芊芊哼笑,“你知我们也知,白夫人又何必装呢?更何况我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拿驿馆同南赢王府做了个比较而已,你着什么气啊?” 白夫人冷着脸眯了眯眼,突然道,“既然王妃执意要收留若可在府上,那妾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妾身这就告辞。” 裴芊芊朝她弯气唇角,“你慢走哦,不送。” 白夫人瞪了她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快速的朝厅外走去。 裴芊芊也跟着起身,不过是慢慢的走到门口。她没出去,只是往外摊了个头。 而白夫人带气离开,刚走到院门口时,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只庞然大物,狂吠了几声,猛的扑向最前方的她,“汪……汪……汪……” “啊——”白夫人连回神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扑到在地。 “啊——”她身后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102】、你给朕好好管管他 眼前突发的状况用凶残来形容都不夸张。 凶恶的大狗把白夫人扑倒后,爪子抓扯着她华丽的罗衫儒裙,尖利的牙在咬她第一次口的时候白夫人就因为惊恐翻着白眼吓晕过去了。 她的丫鬟双腿打着软,除了不停的哆嗦外,突凸的双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忘了尖叫忘了呼救,甚至忘了要逃跑。 白夫人是晕了,那真是被大狗吓晕过去的。可她晕了,不代表大狗就放过她。华丽的衣衫几下就被狗爪子扯破,连胸口的肚兜都露出来了,随着它抓扯的动作,白夫人头上的珠簪全散落在地上,挽得高贵又精致的发髻也松散开,墨发如帚般在地上扫来扫去。 最让人心惊胆跳和无法直视的是大狗在她身上不知道咬了多少口,很快她丝质的绫罗衫上渗透出殷红,肩膀、胸口、手臂、大腿……道道殷红都显示着这只大狗的凶狠和残忍。 别说那丫鬟了,就主院几十名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全都惊大双眼瞪着那条大狗把白夫人当狗骨头啃。 直到白夫人一身快血肉模糊了,那狗才抬起头,“汪……汪……汪……” 那犬吠声犹如咆哮,又像在对四周的人示威警告,警告他们别上前、否则下场跟它爪子下的女人一样。 哪里有人敢上前啊,光是听他狂吠声都毛骨悚然,且他们手握着刀柄随时防备着它会朝他们扑去。至于地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女人,他们除了些许同情外,也没理由去救人。又不是南赢王府的人,凭什么要他们去救。 好在凶恶的大狗并攻击他们,狂吠好几声后,突然朝主院外奔跑了出去—— “啊——”丫鬟似回魂般惨叫连连,哭喊着连爬带滚到白夫人身边,“夫人——夫人啊——” 厅堂里,目睹了一切的裴芊芊缩了缩脖子。是有那么‘一点点’血腥…… 可是,比起他们对白若可的毒打,这算什么? 他们对白若可残忍到只留她一口气,他们把布布抓走,他们对驿馆放火欲将里面的人全烧死……如今还敢跑到他们夫妻的地盘上来,不咬她咬谁啊? 她转身朝冷凌看去,“去跟南召说一声,让他带着狗狗暂时回避一下。”上次玉宁宫被烧、他们夫妻去宫里讨要儿子的事还没完呢,万一瑞庆王同白府的人来府里碰上了,估计会有点‘尴尬’。 冷凌应声退了出去。 裴芊芊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也不知道白夫人被咬死没有,是该她出去演一演戏了,要不然也有点说不过去。 可就在她刚跨出门槛时,就见自家男人背着手朝这边走来。阳光下的他俊脸上也没一丝温度,一袭黑袍卷着冰冷的气息,高大挺拔的他从不远处而来,犹如地狱来的修罗使者,她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把冷和酷展现得如此迷人,让她都不舍得移开双眼。红唇不由自主的抿着笑,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走向白夫人同她的丫鬟。 “是何人在此扰本王清净?”他冰冷的双眼只在地上扫了一眼,随即朝侍卫冷声斥道。 “回王爷,是白府的夫人。”一名侍卫也挺会来事的,赶紧躬身回道。 司空冥夜转身怒斥,“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他们扔出去!一早就带血污到本王府中,不嫌晦气?惊吓到王妃,本王定斩不饶!” 侍卫们这才赶紧围上去,两人一组架着那快吓晕过去的丫鬟往外拖,四人分别抬着白夫人的手脚,将不知是死是活的她也抬了出去,其他人手持大刀还有模有样的跟在后面,仿如她们俩会随时挣扎伤人一般。侍卫们都低着头,看似小心翼翼,可若仔细看,定能发现他们肩膀不约而同的都在颤动。 裴芊芊也忍不住失笑,上去抱着他胳膊,“我们要不要现在进宫?” 把人咬成这样,这事肯定完不了。与其让别人先告状,还不如他们先发制人…… 司空冥夜将手臂从她双手中抽出,反搂着她往卧房走,“为夫去就可,你在府里歇着。” 裴芊芊当然不干了,“没我哪行啊?这是我干出来的,一会儿让我去演戏最好不过了。” 司空冥夜斜眼瞪着她。 裴芊芊抱着他腰身摇晃,“去嘛去嘛,咱俩一起去。” …… 听说白夫人来了南赢王府,白若可不用猜都知道她来此的目的。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老远就听到犬吠声,当她赶到主院时,只见侍卫们抬着一身血肉模糊的白夫人往大门去。她惊讶不已的拦下一名侍卫,听完事情经过后,她心尖都颤了一下。为了帮她,王妃竟然这样对付庞茜…… 她正要进院,身后传来某个男人磁性的嗓音,“发生何事了?” 白若可回头看向他,暂且不提昨晚他对自己做的事,她急着道,“王妃让狗把白夫人给咬伤了。” 左文筝‘嗯’了一声,走到她身侧,朝后院方向看了一眼,“我知道,那是南召带回来的。” 白若可皱着眉,眼里有着深深的担忧,“庞茜被咬伤得厉害,我真怕他们会再来找王爷王妃麻烦。左公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都是因为我……” 左文筝俊脸一沉,打断了她的话,“同你无关,别事事往自己身上揽。”顿了一下,他眼眸冷飕飕的瞪着她,“别叫得如此生疏!” 白若可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低下头,耳朵渐渐的泛着红晕。 “哟,你们都来了啊?”刚出院门口就见到他们俩,裴芊芊故意惊呼道。 “王爷王妃。”白若可赶紧朝他们蹲身行礼。 “你们这是?”左文筝蹙眉看向他们夫妻。 “左大哥,我们要去宫里玩玩,今日你们就自行安排,不用管我们。”裴芊芊笑道。 “司空?”左文筝看向她身旁的男人。他可不信她的话,出这样的事还能是玩? “无事。”司空冥夜薄唇微勾,“她闲来无事可做,我同她去宫里走走。” “就是就是。”裴芊芊拉着自家男人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对他们摆手,“你们别管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别看他们夫妻说得轻松,看着夫妻俩走远,左文筝和白若可一直都皱着眉。 “真的没事吗?”白若可放心不下。 “……应该没事。”左文筝回过头看她。 “我也想去。” “不准!”闻言,左文筝俊脸一沉,抓着她的手就往后院走。 “喂……你拉我去哪里?”他走得太快,白若可只能小跑才跟得上他脚步。 “去后院看那两个孩子。”左文筝头也不回。 “那你放开我啊……我自己会走……哎!你慢点!”他越走越快,白若可不得不惊呼起来。特别是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一路上侍卫纷纷侧目望着他们,她一路上脸蛋越来越红。私下拉拉扯扯就算了,在外面还拉拉扯扯…… …… 御书房中,听着裴芊芊委屈的讲完事情经过,司空齐脸色臭到了极点。 几次同这个儿媳冷脸相向都被儿子给骂了,他现在也学聪明了,有什么不满直接朝儿子撒气,“你也是的,府里养如此恶犬,为何不让人看守好?你是嫌朕不够烦,还故意给朕添把乱?” 司空冥夜冷眸斜睨着他,“有何可烦的?三宫六院上千人你都能应付,难道一头畜生还能难倒你?” 司空齐指着他瞪眼,“给朕好好说话!” 他们父子俩几乎见一次面就吵一次,连裴芊芊都习惯了。只不过眼下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她委委屈屈的再开口,“父皇,咱们还是说狗咬人的事吧。” 司空齐险些吐血,朝她也瞪去,“昨晚驿馆失火之事朕还未调查清楚,今日就给朕弄出这样的事,你让朕如何说你才是?”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正要开口,曹公公突然在外禀报,“启禀皇上,白义平求见。”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果然他们没料错,白义平肯定是来告状的。 司空齐没好气的把夫妻俩各瞪了一眼,这才朝外冷声道,“让他进来!”语毕,他压了压嗓音,指着他俩都说不出话来,“你们……等朕打发了他再同你们算账!” 很快,曹公公领着人进了书房。 看着夫妻俩在书房里,白义平愣了一瞬,同时也冷下了脸。 这是裴芊芊第一次见到他,跟想象的有点差别。白芷君和白若可的姿色都不差,可她们这爹长得却是魁梧彪悍、孔武粗犷。而且一脸络腮胡、眉眼生狠色,一看就不是个善人。 不过他在司空齐面前倒是收敛了许多厉色,态度也恭敬。 “微臣参见皇上!” “白卿,你来得正好,朕正打算宣你入宫,没想到你就来了。”司空齐坐在龙椅上,威严冷肃的同他说话。 “皇上,微臣今日来……” “白卿,朕都知道了。”司空齐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一旁的夫妻俩,“南赢王都告诉朕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 “皇上……” “白卿。”司空齐再次将他话打断,威严的目光多了一丝惋惜之色,“你夫人被恶犬所伤,南赢王府确有看管不严之责,朕听说后也替庞氏难过。可事发突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夫妇。你看,出了这事,他们夫妇即刻进宫向朕禀明一切,也是因为心中对庞氏有愧,更担心你有所误会,故而特意来向朕请罪。” “皇上……”一脸密麻的络腮胡遮住了白义平难看的脸色,可他双眼大睁,显然是不满司空齐的说法。 “白卿,朕知道这事让庞氏受委屈了。可看在南赢王夫妇诚心致歉的份上,可否大度一些?”司空齐认真看着他,“朕也听说了,那恶犬不是南赢王府所养,只是一条野犬不小心闯进南赢王府。白卿,你放心,已经命人前去南赢王府捉拿那条恶犬了,定杀了它替庞氏报仇解气。朕知道庞氏伤重,这就让曹公公带御医前往你府上替庞氏医治,你看如何?” 白义平抿紧着唇,眼中有怒,可却被司空齐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长得本就粗犷狠厉,所以神色有变也差别不大。 当然,就算看到他不满又如何,司空齐明显视而不见,紧接着就对曹公公吩咐起来,“曹鸣,你快把御医宣来,随白卿去一趟白府,务必要将庞氏医治好。” 曹公公低着头应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看着他走出去,白义平双手握了又握,魁梧的胸口不断起伏着。朝一旁夫妻二人看去时,目光又横又狠。 可惜司空齐嘴里‘诚意致歉’的夫妻俩都没看他,自然也收不到他的恨。 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司空齐眼里快速的闪过冷色。“白卿,你还是先回府照看旁氏吧,朕还要调查昨晚驿馆失火一事。”顿了顿,他突然咬牙怒道,“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火烧驿馆!待朕查明真相,定将那放火之人捉拿住,还要将他满门抄斩!” 白义平突然垂下眼,冷硬的开口,“皇上,微臣先告退了。” 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他再傻也看得出来,这件事皇上是有意包庇南赢王夫妇! 都怪自己晚来了一步,被南赢王夫妇给反将了一军! 看着他隐忍着怒火离去,司空齐自己都先忍不住发怒,“这白义平真是胆大包天,连朕都不放在眼中了!” 司空冥夜冷笑,“这能怨谁呢?” 司空齐瞪向他,“少给朕说风凉话!” 裴芊芊拉了拉自家男人的手,“好了,冥夜,父皇知道错了,你就别再记恨他以前的事了。” 见他帮自己,司空齐怔了怔,有些意外,也莫名的有些感动。面对儿子那张冷冰冰的脸,他也软下了语气,“连芊芊都知道朕知错了,你就不能原谅父皇一次?” 司空冥夜斜眼睨着他,“知错有何用?不一样拿他们没撤?弄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单是知错就能解决?” 司空齐垂下双眼抿了抿唇。片刻后,他抬起头皱眉看着儿子,“我们还是说说昨晚驿馆的事吧。” 裴芊芊没忍住,“噗!” 司空齐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可也没敢说什么。 白夫人被咬的事就这么被揭过去了,虽然裴芊芊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司空齐能如此配合他们,也证明了他现在的改变。要是换做以前,别说帮他们夫妇说话了,估计能当着白义平的面罚他们一顿,说不定还要他们夫妇上门去给旁氏赔礼认错。 她知道自家男人还无法从伤痛中走出,那么多年的委屈以及太子的死,要他敞开心去接受这个爹,确实不容易。她帮司空齐说话,除了做做好人给司空齐台阶下外,还是想帮他们修复父子感情的。司空齐虽然自私,也信错了人,可他如今能相信他们夫妻,说明他还是有救的。以后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他们父子一定要齐心,否则别说对付瑞庆王了,就是瑞庆王手下的一个部将都能让他无可奈何。 不是说他这皇帝无能,主要是兵权在瑞庆王手中。 司空齐虽然有意把话题转到驿馆失火上,可有啥可讨论的,谁做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提起驿馆的事,他自己都有些心虚,背着手在龙椅前走来走去,边走边骂,“白义平仗着瑞庆王撑腰,现在是越发不把朕放在眼中了。他不想把女儿嫁给左文筝,居然想出这样的招数去对付左文筝。这老贼,难道他不知道左文筝的身份吗?幸而左文筝没出事,要是他有任何闪失,朕如何向曼罗国交代?两国交战都不杀来使,枉自他还是副将,居然去动曼罗国使者,这狂妄自大的东西,朕真想亲手斩了他!” 他气恨得骂骂咧咧,夫妻俩都没插话,等着他发泄完。 想到瑞庆王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事,司空齐又是另一番激动和痛恨,“怎么办?朕要如何才能收回兵权?难道就一直让他掌控三军随时威胁朕?” 司空冥夜沉着脸瞪着他,就看他一个人在那里抓狂、懊恼。 裴芊芊可没他这么好的定力,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司空齐冲动,所以忍不住开口劝道,“父皇,你现在急也急不来的,可别乱了阵脚。” 司空齐痛恨不已的捶了捶龙案,咬牙切齿道,“朕一想到他们要夺朕的江山,朕就寝食难安。你们说,到底朕该如何做?”见儿子还是面不改色,他更火大,“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要是让那野种做了皇帝,你也没好日子过!” 那野种到底是谁的他现在没心思追问,他只想把兵权从那野种手中拿回来,待他掌控一切大局之后,再来审问袁贵妃拿贱人。别以为他现在不杀她就是放过她,给他这样一个天大的侮辱,他早晚要亲手杀那无耻的贱妇! 司空冥夜慢吞吞的斜了他一眼,“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司空齐险些吐血,“你……”他手突然指向裴芊芊,“你给朕好好管管他!” 裴芊芊黑线,“……”管她屁事啊! 不过见他真在气头上就差头顶冒烟了,她叹了口气,把话题转移了,省得他们父子俩一会儿又掐起来,“父皇,要瑞庆王一下子把兵权交出来肯定不行。眼下冥夜在外面的准备也需要不少时日,我们现在没法直接跟他翻脸,不过想办法分谢他手中的兵权还是可以的。” 司空齐一听,挺直了背,紧紧盯着她,“你有好主意?” 裴芊芊抿了抿嘴,“主意倒是有一个,但还得多方配合才行。” 司空齐顿时两眼发亮,“快说来听听。” 裴芊芊朝司空冥夜看去,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她这才正色道,“虽然现在天下太平,四方诸国也并无征战之心,但我们可以制造机会让瑞庆王带兵征战……” 司空齐忍不住插话,“你是要朕主动发兵攻打四方诸国?你可想过出师无名的后果?”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父皇,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司空齐紧抿唇,沉着脸瞪着她。 确定他不会插嘴了,裴芊芊才又道,“我不是想真的打仗,而是想让父皇同诸国皇帝秘密商议,看能否让他们配合一下……”说道这,她突然叹了口气,“唉,这的确是有些棘手。要别人无端配合我们,是不太可能。眼下能帮我们演戏的只有曼罗国……” 她一边在书房中央走来走去,一边皱眉思索着。她是有找盟国帮忙的主意,可细细一想,估计难成。谁会相信他们是假装出兵? 可只靠曼罗国也成不了事,再加上瑞庆王对他们早有恨意,估计他巴不得带兵把曼罗国给灭了呢。 想到什么,她突然眯起眼,回头又严肃的看向司空齐,“父皇,我们先不提出师伐战,眼下我有一个办法逼瑞庆王交出一些兵力。这次曼罗国主动同我们示好结盟,趁左文筝还在我们这里,你能不能跟女帝商议,就说我们为使两国能长久和睦,两国分别派出兵队共同切磋战术。我们不打仗,只搞军事演练。一来显示我们两国关系友好,二来,让彼此的军队在一起互相学习对方的战术,共同提高两国的实力。这样不仅对我们两国有利,也能无形的震住其他诸国。” “这……”司空齐瞪大双眼,意外又震惊。从来诸国之间都是互相设防的,军事更是诸国间的大忌,她这主意会不会太儿戏了? “父皇,此举我看行。”司空冥夜突然开口,几乎是无条件的站在自家女人这一边。 “父皇,我们真不是打仗。其实这样做不但对两国有利,而且还不用劳民伤财。只要女帝愿意,我们就可以把瑞庆王手中的兵力分解一些出来。不过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让瑞庆王带兵前去!随便找个借口把他留在京城,比如说京城离不开他什么的都行,就是不能让他去。”裴芊芊知道他不信自己,只能极力劝说。 “……容朕想想。”司空齐又背着手开始走动。 军事切磋……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 碧霞宫—— 听说白夫人庞茜在南赢王府被狗咬伤,袁贵妃又惊又怒,“他们夫妇未免太过分了!白义平怎么也算朝中重臣,他们居然放狗咬伤白夫人,简直是目中无人、狂妄至极!” 宫女一脸同情的道,“娘娘,听说白夫人伤得可严重了,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 袁贵妃怒问,“那白义平呢,难道他就没去找那对夫妇说事?” 宫女叹了口气,“回娘娘,听说白大人进宫找皇上做主,可皇上居然听信南赢王夫妇之言,将此事不了了之了。” 袁贵妃越听越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皇上是老糊涂了吗?如此大的事居然不了了之!” 见她出去,宫女赶紧跟上,“娘娘,您要去何处?” 袁贵妃头也没回的怒道,“本宫替白夫人找皇上说理去!” ------题外话------ 今天就这么多,呜呜呜 【103】、一起觉觉 她带着人怒气冲冲前往御书房,可宫人称司空齐已回了寝宫。 于是她带着人又前往养心殿。 可在殿外却被人拦了下来,一名太监行完礼对她道,“贵妃娘娘,皇上龙体欠安,吩咐过谁也不见,您还是请回吧。” 袁贵妃本来就带气而来,被人拦下这火气自然更大,指着他怒斥,“给本宫让开,本宫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皇上!”她才不相信皇上病了! 太监并未退让,依然恭敬道,“娘娘,御医此时正在里面,您还是稍安为妥,切莫惊扰了皇上。” 尽管他态度卑躬,可袁贵妃却更恼怒,“狗奴才,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她朝左右各递了一眼,“将他拉开!” 左右两名大宫女正准备上前,突然从殿内走出一名御医。见到她,御医面带恭敬的上前行礼,“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袁贵妃一肚子火气暂时压下,冷着脸问道,“皇上怎样了?” 御医低头回道,“回娘娘,皇上早起受了些风寒,现已服药睡下了。” 袁贵妃脸色更冷。有御医证言她也料不准是真是假,但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去的了。 “我们走!”她恨气转身,拖着旎地的裙摆,端着身子傲然离去。 御医抬起头,眯了眯眼目送她们远去后,这才从地上起身。回头朝寝宫看了一眼,他也离开了。 寝宫内—— 听太监回报说袁贵妃已经离去,司空齐这才松了口气。 而坐在龙床边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起身,“皇上,臣妾也该回去了。” 见她要走,司空齐快速抓住她手腕,“皇后……” 邱皇后垂眸看着他的手,拉开,“虽然皇上龙体无恙,可您为国事操劳甚多,还是该多休息。若皇上真觉得乏闷,臣妾可以让其他宫的妃嫔过来陪伴皇上。” 闻言,司空齐眼里染了一层怒,又将她手腕抓住,“难道因为太子之死,你就一辈子记恨朕?” 邱皇后笑了笑,端庄淑雅的容颜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哀痛和苦涩,“皇上,您错了,臣妾早从贤妃为您挡剑那一刻起就已经记恨了。想当年,贤妃是多么温纯的女子,可她为您舍身之后得到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了,您去她寝宫看过一眼吗?您非但没感恩于她,还一直冷落她留在世上的骨肉。如今太子已去……皇上,臣妾肯求您,废了臣妾吧。” 司空齐瞪大眼,几乎是想都没想的脱口怒道,“你做梦!” 邱皇后再次拉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司空齐忍不住大喝,“你敢离开试试?” 邱皇后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开口,“皇上,臣妾累了,真的累了……” 司空齐几步过去将她抓住,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心口漠然一紧,“朕知道错了……朕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错得无可原谅……”眼看着她又要挣脱,他突然用力将她搂到怀中,霸道的低吼道,“你是朕的皇后,朕的结发妻子,谁都可以不管朕,唯独你不能!” …… 从养心殿回去,袁贵妃是越想越气,倒不是因为白夫人被狗咬的事,而是司空齐如今对她的态度。 自从太子死了后,司空齐虽然有临幸她,可他却突然不举了。而且近段时日,他对她越来越疏远,少有来她这里不说,连她主动去养心殿见他都很难见到人。之前她还认为是因为他那方面无法给她所以才有意避着她,毕竟那方面不行也确实让男人毫无尊严。 可现在,她却有了怀疑。她都知道他身子有疾了,他还有必要躲着她吗? “娘娘……”突然一名宫女从外面进来。 “何事?”袁贵妃冷眼朝她瞪去。 “启禀娘娘,方才有人看到邱皇后从养心殿出来。” “什么?”袁贵妃猛的从美人榻上起身,又怒又惊。意思就是她去养心殿的时候邱皇后在里面?! 她在那里做何?御医不是说皇上已经睡下了吗?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皇上为何突然亲近她了?太子都死了,邱皇后厚着脸皮还霸占着凤位,皇上不但没废后的打算,还如此亲近她。 皇上到底是何意思? …… 从宫里出去,裴芊芊心情大好。 看着她一直偷笑,司空冥夜抬了抬浓眉,“有何笑的?” 裴芊芊也不怕他生气,如实道,“看你父皇帮我们收拾摊子,挺好玩的。” 司空冥夜抽了抽唇角。 坐在他腿上,裴芊芊搂着他脖子抬头看着他,“以后咱们多给他撂些烂摊子,让他慢慢收拾。” 司空冥夜忍不住勾唇。对她制造烂摊子的本事,他一点都不怀疑。 “啊!”裴芊芊突然小小的惊呼,手也放到了肚子上。 “怎么了?”男人险些被她吓一跳。 “你女儿好像也赞同我。” “……”司空冥夜忍不住瞪她。单手搂着她,他另一手放在她微突的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细微的动静,幽深的眸光逐渐被温柔取代。 玩闹归玩闹,裴芊芊也不忘跟他说正事。 “冥夜,你说瑞庆王会找我们吗?” “不会。” “嗯?” “他不会为了一个妇人就出面。” “这倒也是。”裴芊芊点了点头,如果瑞庆王为了袁贵妃出面找他们那还说得通,为了别人的女人出面,那也太有失他的身份了。想到一些事,她坐直了身子,认真道,“如今所有的人都把瑞庆王看成了未来的君王,而原来支持他的那帮人势气更加高涨,如此下去肯定不行。你父皇目前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看来还得我们多使点手段,就算不能直接对付瑞庆王,也要想办法‘斩掉’他的左臂右膀。” “嗯。”司空冥夜微微眯眼。 “我们跟白家的梁子是结下了,白义平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倒不怕他们,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我就敢把事情往大了闹。到时候有你父皇从中帮着我们,不怕整不死白义平。”裴芊芊突然咬牙,“其实我现在最想整的是裴文安!这老东西最是狡猾,也最是难对付。你也说过,他在位这些年门徒越来越多,这无形中就是在给瑞庆王增加人脉和势力。要除瑞庆王,首先就得把裴文安撂倒!” “他的确不能留。”司空冥夜沉着脸点了点头。 “冥夜,我有个主意。” “嗯?” “你想个办法让我去死牢见叶敏茹。” “见她做何?”司空冥夜拧起浓眉。现在让她出府都放心不下,更何况是去见曾经想加害她的人。 “还有几日她就要被斩了,我想说服她翻供,让她‘供出’是受裴文安指使去绑架并欲加害南召的。” 不要怪她人坏心眼多,如今的局势,由不得她去做好人,更加不能逃避。太子死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虽然司空齐醒悟了,可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们夫妻必须主动,忍半分都不行。 就算不为皇权,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将来…… …… 晚上,白若可一回房就见两个孩子在她房里玩。 司空南召见她回来赶紧小跑过去,“若可姐姐,我求你件事好不好?” 白若笑看着他精致的小俊脸,“南召,怎么了?什么求不求的?” 司空南召指了指床上爬来爬去的小丫头,“姐姐,我今晚要同我爹外出,恐怕很晚才回来,你能不能帮我带一晚布布?” 白若可想都没想的点头,“行啊。” 见她应下,司空南召露出笑脸,还不忘跟她交代,“若可姐姐,你放心吧,布布睡觉很乖的。她晚上不爱起夜,睡得也沉,但必须让她起一次夜,否则她容易尿床。她起夜后要喝一次水,要不然后半夜就睡不踏实,而且睡梦中逮着什么就咬。早上醒的时候她有床气,喜欢撅嘴生气,不过只要跟她说吃的,她很快就能消气。” 白若可惊讶的张着嘴,她压根没想到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居然这么细心体贴,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需要人照顾呢? 她知道眼前的孩子不简单,甚至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去看待,可这次她真心服了。难怪左文筝会把女儿交给他去照顾,这么能干的小家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可姐姐,你都记好了吗?”见她傻呆呆的,司空南召不放心的问道。要不是左叔说今晚把布布借给他们一晚可以少收他一半聘礼,他才不愿意跟布布分开呢。 “哦……记下了!”白若可赶紧点头。 司空南召这才跑到床边,对着翻跟头的小摇头招了招手,“布布,过来。” 小丫头对她咧嘴一笑,跟宠物一样朝他爬过去,然后一下子将他抱住。 司空南召摸着她脑袋,在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丫头虽然没说话,但两只黑眼仁滴溜溜的转动着。随后司空南召又当着白若可的面认真跟她道,“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今晚你要乖乖的,不许吵闹,知道吗?” 小丫头直笑,“咯咯咯……” 司空南召也忍不住笑,“明天我带你去王叔的酒楼吃好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丫头两眼放着光,突然对着他脸亲了一口。 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白若可一直笑着,真是甜死人了。别说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亲兄妹也不一定有这样让人心暖的。她想,要是他们长大以后真成了夫妻,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 “若可姐姐,我先回去了,布布就交给你了啊。”总算腻歪完了,司空南召这才告辞。 “嗯,我会照顾好布布的。”白若可又向他保证道。 看着他离开,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笑眯眯的望着床上的小人儿。 “娘。”小丫头也不玩了,朝她爬了过去。 “布布乖。”她下意识的将她抱起,然后坐在床上,将她放在腿上。想起那次救下她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阵感叹,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谁也没想到她只是好心了一场就给自己添了个女儿,而且还是这么乖巧的女儿。虽然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当她小小的身子依偎着自己的时候,她内心某处真的有感动,被她温暖到的那种感动。 看着怀中她精致如瓷般的小脸,白若可笑得越来越温柔。怀中的小人儿长得更像她爹,特别是眼睛和嘴巴特别像,只是她是鹅蛋脸,这一点估计是承继了她娘亲的。想着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亲娘,她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她也是个没娘的孩子,不过她还好,她的娘至少陪伴了她五六年…… 只是她现在都快忘了娘的模样了…… “娘……布布要爹爹……” “……”白若可突然回神。 “娘……布布要爹爹……要爹爹……”小丫头在她怀中突然撅嘴。 “啊?”明白了她的意思后,白若可一脸为难。她答应南召照顾她的,要是把她交给她爹,南召会不会说她言而无信? “布布要爹爹……”小丫头扁起了嘴,似乎不满她的无动于衷。 “这……这……” “听说芷晴在这里?”就在她正想办法如何应付时,门口传来某个男人磁性的嗓音。 白若可扭头望去,一时间无话。 “爹……爹……”小丫头突然兴奋起来,挣扎着要下地。 白若可没法,只能将她放下。一落地,小丫头就朝自家爹扑过去,抱着他大腿又‘咯咯咯’直笑。 “芷晴,何事如此高兴?”左文筝弯下腰,磁性的嗓音更显温柔,就连他脸上的笑都跟平时不一样,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爹……觉觉……”小丫头突然抓住他的大手往白若可床边拉。 “……”白若可顿时瞪大了双眼。不会吧?! “爹……觉觉……”小丫头不但拉着自家爹到床边,一双小手还把他往床上推。 “布布……”白若可都想哭了。要左文筝在她房里睡觉,这哪里合适啊? 似是看出她不悦,布布嘟起嘴,还用手拍床,“爹娘……一起觉觉……” 白若可差点对着床柱撞上去。 左文筝手握拳撑着嘴角,“咳咳!” 要不是小丫头年纪太小,白若可真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可这么小的孩子,连说话都说不利索,哪里有这么大的心机帮自家爹的? “那个……”她尴尬的起身朝左文筝道,“要不今晚你陪布布睡吧,我另外找地方休息。” 听她说要走,布布突然扁起嘴,一双漂亮的大眼仁里突然间泛出水光,“娘……呜呜呜……娘不要布布了……” “……”白若可转身的动作一僵。回头看去,那可怜的小模样一下子戳中她心窝。 “今晚挤一挤吧,我等她睡着就走。”左文筝突然开口,说得一本正经。 “我……”白若可那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布布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爹娘’陪她一起睡,她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她能理解。可是她和左文筝之间真没有什么,要他们睡在一张床上…… “娘……”布布迈开小腿朝她跑过去,抱住她大腿就不撒手,而且哭得眼泪汪汪的,就跟被她无情抛弃一般。 白若可心疼,是真心疼,这小丫头已经把她当做她的亲娘了,她现在稍微表现疏离些都不行。蹲下身子,她温柔的替她擦起眼泪,轻声哄道,“布布不哭了,娘不会走,娘陪你睡觉觉。” 布布眨了眨眼,当真不哭了,只是委屈的看着她。 白若可笑着将她抱起来,放她在床上后,她也脱了鞋床上,“看吧,娘不走了。” 布布一下子裂开嘴,脸上泪珠子还掉着呢,可却笑得‘咯咯咯’的。还跑去把枕头摆放好,然后对她拍了拍枕头,稚气无比的叫唤着,“娘……觉觉……跟布布觉觉……” 白若可尴尬的朝床边某个男人看去,突然耳根发烫。 左文筝也没看她,背着她将外袍脱下挂在衣架上。他一脸严肃,彷如留下来也是很无奈、很为难般。 见他这样,白若可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主动留下来就行,一会儿布布睡觉了就让他离开。 三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布布睡中间,白若可睡最里面,左文筝睡最外面。因床不算大,又怕挤着孩子,两个大人只能侧着身子睡。这样面对面的姿势肯定尴尬,除了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外,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清楚的问道。 偏偏某个小丫头一点都体会不到这种尴尬的气氛,反而睡在中间直笑。 白若可想着让她早点睡着,于是伸手出去轻拍她,而就在她手掌刚轻触到布布小身子时,一只大手掌突然压在她手背上。 白若可顿时就愣了,抬眼看着他,她脸颊就这么不争气的飘上了红晕。而左文筝似乎也是没想到会这样,一样愣着忘了眨眼。白若可哪里敢跟他对视,赶紧低下头抽出自己的手,然后闭着眼睛装睡。 而她此刻没看到的是男人深眸中那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而她更没看到的是男人对‘咯咯咯’欢笑的女儿抬了抬下巴…… 不得不说,布布是他亲生的,父女俩那默契绝对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自家老爹一个神色,小丫头就突然爬坐起来,而且趴到白若可身上往里翻。 “布布,你怎么了?”白若可睁开眼,怕她因为翻动而扭到身子,于是主动往外挪了挪,帮助她小身子翻到最里面。 “咯咯咯……”小丫头一直都在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反正就是开心。 看着她躺下睡在自己的位置上,白若可又懵僵了,她只是略微动一动,就能碰到身后的男人…… 本来就已经够尴尬了,现在还跟他靠这么近,这要她怎么睡啊? “就让她睡里面吧,免得我离开后她摔床下去。”男人在背后突然出声。 “……嗯。”她还能说什么?好在他亲口说会离开,她心里才踏实一些。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脸上很烫,不仅脸烫,连心跳都突然加快了。只因身后的男人一开口,喷洒出来的气息全洒在她耳后,那感觉就想是贴着他肌肤说话一般。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昨天夜里他亲自己的情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若可回过神时才发现布布已经睡着了。南召说得一点都没错,布布真的很乖,带她睡觉一点都不费心。 想到身后…… 她慢吞吞的回头,这一看,又愣了。 布布睡觉了,连这个当爹的也跟着睡着了! 小孩子瞌睡大可以理解,可一个大男人睡得这么快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也要等孩子睡熟了才能自己睡吧?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过等布布睡着就会离开的! “左文筝?”她忍不住开口唤他,可又不敢太大声,怕吵醒最里面的小丫头。 男人似乎睡得很沉,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左文筝……你醒醒!”她没好气的转过身,拿手轻轻推了推他手臂。 “……嗯?”男人没睁眼,只是迷糊似的应了一声,随即又没反应了。 看着他睡颜,白若可又气又急,她承认他长得好看,连睡觉都能迷死人,可这也不是他留宿她房中的理由啊! “左文筝,你快醒醒!”她继续推他。 “……别闹。”男人还是没睁开眼,许是不满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突然将她手抓下紧紧的握住。 “左文筝!”白若可暗自磨牙。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耍无赖? “做何?”男人总算睁开眼了,深邃的眼眸中的确有着惺忪之色,似乎困得很。 “你该回你的房了!”白若可尽管把声音压得很低,可也是咬牙切齿的。 “今日太乏了,不想动。”男人又闭上了眼。 “你……”白若可差点吐血。 “你小声些,别把布布吵醒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睡吧。”男人闭着眼提醒她。 “你不走我怎么睡啊?”白若可都想哭了,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她又开始去推他,“你自己说的等布布睡觉就离开的,你是不是想耍无赖占我便宜啊?” 左文筝突然翻身将她半压住,俊脸垂在她上方,突然睁开眼瞪着她,“你非要同我如此生分?” 他这样分明就是故意欺负人,白若可总算看明白了,当然,也有些怒了。 “你说话不算话——” “你是想让布布看着我俩吵架?”左文筝快速的打断她的指骂。 “……”白若可下意识的扭头,发现布布没醒来的迹象后,她又开始挣扎起来,“你让开,再欺负我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好啊,我把布布叫醒,让她看我们打一场。”左文筝一动不动的压着她,而且还真对女儿伸出手去。 “你有病啊!”白若可都快被他逼疯了。她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不该同意他留下,这等于就是引狼入室,自找的委屈! “嗯。”男人突然应了一声。 “……”白若可瞪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喜欢一个人算不算病?”左文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深邃的眸光突然变得幽深。 “我……”白若可微张着嘴,是没想到他突然说这样的话。 “没错,是你。” “……” 她愣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更是下意识的想移开双眼。可是上方的男人根本不同意,压着她不说,还捏着她下巴,逼着她看着他,“我虽然‘老’了一些,可我还能照顾你。若可,你说实话,你对我真的没一点好感?” 白若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此刻的他眼里没有一丝谐谑的痕迹,眸中只有她的影子。 “我……”她长卷的眼睫颤抖着,心跳得更快,可是到嘴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喜欢他吗?喜欢。 只是,她配不上。 左文筝紧紧的盯着她,将她所有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而他眸光越来越沉冷…… 他突然翻身坐起,将床下的黑靴穿回脚上,随即走到衣架前取下外袍,背对着她穿了起来。 几乎他起身白若可就跟着坐起了身,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穿鞋又穿衣的动作。他突来的冷漠,莫名的让她心口发紧,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掐着她心窝,难受得让她想窒息…… 而就在左文筝迈开脚欲出房门时,她竟像受了刺激般突然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飞奔了过去将他手臂抱住。 左文筝僵硬了一瞬,余光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将她双手拉开,“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白若可咬着唇,死死的抱着他手臂。 左文筝微微抬头,吸了一口气。可开口时,他依然冷漠,“你既然对我没好感,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实话对你说吧,我拖延婚期,为的就是留下来帮冥夜一家。我外祖母曾被冥夜义父章允救过一命,可章允要我们将人情还在冥夜身上。原本我早该随便挑个女人带回国,没想到太子突然离世,我不得不改变计划留下来。或许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我也想协助他一同除掉瑞庆王。我知道你是白义平的女儿,可我还是动了心,只不过我太高估自己的,算计来算计去你还是对我没好感。也罢,你既然没法对我心动,我也松了一口气了,毕竟我站在冥夜那一边,早晚要同你们白家为敌,你不选择我是明智的。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就进宫禀明皇上让你先离开京城去曼罗国,我再想其他办法留下。” 语毕,他不顾她的震惊又一次将手臂从她双手中抽出。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若可回过神,眼眶红红的望着他,再将他手臂紧紧抱住。 “你放心,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利用你去对付白家。你是你,白家是白家,白家是我们的仇人,但你是救我女儿的恩人。我左文筝做事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非好歹还是清楚的。” “我不是说这个!”白若可见他误会,突然急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那你想说什么?”左文筝似是不解。 “我……我……我……”白若可掉着眼泪,可脸蛋却越来越红。 左文筝暗抽了起了眼角。他真是快被这丫头气死了! “我走了。”他又准备拉开她。 “我……我……我……我……”白若可抱着他手臂怎么都不撒手。 “唉!”左文筝颓败的叹了口气。突然间将她搂进怀中,在她头顶上没好气的道,“好了,莫哭了,都是吓唬你的。” 在听她‘我’下去,他真的会内伤!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唐突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他承认是有些快,从何时起看中她的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白若可在他怀中抬起头,红红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左文筝低下头,忍不住捏她脸蛋,“你再瞪我我可就亲你了!” 白若可脸蛋更红。 左文筝好气又好笑,手臂将她纤腰勒紧了些,低下头抵着她额头,笑着问道,“那你点头,可对我有好感?” 白若可垂下眼点了点头。 【104】、今晚可别让他进房 “呜呜呜……”突然间床里传来哭声。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白若可回过神赶紧将他推开,跑过去一看,果然小丫头醒了,发现身旁没人才哭的。 她忙爬上床,将小人儿搂到怀里,“布布不哭,娘在呢。” 小丫头往她怀里拱了拱,“娘……”抬起头眼泪汪汪朝床外唤道,“爹……” 白若可回头瞪了一眼,想也没想的道,“还不快上来!” 左文筝抽动着唇角,深邃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灼热。 白若可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蛋一红,赶忙扭回头继续哄怀里的小人儿,“布布不哭,爹和娘都在。快些睡哦,明早南召就来接你去外面玩了。” 小丫头一听,果然不哭了,在她怀中抽了几下鼻子就闭上了眼。也许是知道他们两人都在,没过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白若可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枕头上,不是不想抱着她入睡,而是她第一次同这么小的孩子睡一起,她还没习惯,总担心睡着了会碰着她、压着她。 而就在她轻手轻脚的准备躺下时,身后的位置突然变沉,某个男人的气息也随之传来。 她回头皱眉,“你还不走?” 看着她红红的脸蛋和耳朵,左文筝笑着从身后将她拥住,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吹着热气,“不是你让我上床的?” 他紧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白若可就跟煮熟透了似的,脸红耳臊的就差浑身冒热气了。可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咬着牙道,“你也说过布布睡觉就离开的。” 左文筝哭笑不得,将她身子板向自己,搂紧的同时突然低下头将她吻住。 白若可双眼睁得大大的,扭动着头想摆脱他。可左文筝哪里会给她逃的机会,扣住她后脑勺索性在她唇齿间硬闯。 在他面前,白若可青涩得就如同一张白纸,别说反抗了,几乎是每次都被他这样的举动惊吓住。 “把眼闭上……”左文筝也是服她,她的样子就像他要吃了她一般。 “……”白若可红着脸将眼闭上,可这样不看他她反而更紧张,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她下意识的抓住他衣襟。 抱着她紧绷的身子,看着她不停颤抖的眼睫,左文筝差点失声笑出。亲她都这样,要是他再过分些,她会如何? 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他知道要她现在把自己交给他不可能,只能慢慢的让她习惯…… 薄唇贴在她红唇上,他也不急着探入了,耐着性子在她唇齿间辗转挑逗。直到她自己忍不住松开牙关,他才顺势闯入,快速的挑逗起她青涩的小舌。 “唔……”白若可被迫仰着头,身子不知不觉软倒在他怀中。 她没有意识的轻吟对左文筝来说如同催情的药,一开始他真的只想浅尝辄止,可他也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怀中的女人青涩的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只等他采撷。而他更不是少不更事的男人,这般温香软玉在怀,加上他本来对她就有意思,比起昨日初吻她的滋味,此时他竟有种无法控制的冲动。 不知不觉他已将人轻压在身下…… “呜呜呜……”就在他手掌快要探入她衣物时,耳边又传来女儿的哭声。 而他还未来得及从白若可唇上离开,女儿的小手已经落在他肩上,使劲的推他,“爹……不许打娘……” 左文筝一头黑线,深眸的欲火顷刻间犹如冷水泼下,瞬间消淡。 白若可的尴尬更不比他少,看着小丫头替她叫屈的摸样以及她嘴里哭嚷的声音,她赶紧把身上的男人推开,将小人儿搂到怀中,“布布乖,布布不哭,爹跟娘玩呢……嗯……是玩呢……” 布布扁着小嘴,还不满的对着自家爹放哭声,“爹爹坏!” 白若可脸红耳臊的偷笑。没错啊,那男人本来就是坏! 左文筝罕见的对宝贝女儿黑脸,可面对女儿的指责,他又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布布抽泣着依然瞪着他,好似他做了多大做错般,白若可见状,赶紧对他使眼色,压低声音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左文筝斜了她一眼,这才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僵硬的笑了笑,“芷晴乖,爹不欺负娘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他一定找个没人的地方…… 要他等到洞房夜,他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婚礼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人看的,随时都有更改的可能。而他认定的人却是怎么都不会改…… 总算把小丫头又哄睡了,白若可绷着脸开始赶人,“赶紧回你房去!” 左文筝抽了抽唇角,躺下不说,伸手一捞,稳稳的将她禁锢在怀,扣着她削瘦的肩膀,脚搭在她小腿肚上,脸皮甚厚的对她扬起一抹邪笑,“上了床还想赖账?” 白若可又羞又恼,“你能不能正经点?” 左文筝伏在她耳发后闷笑不已,“我要不正经,早在树林里就把你给办了。” 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起树林里的窘迫,她是真想挖个洞把自己深深埋进去,“左文筝,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说好陪孩子睡觉,结果他尽欺负她…… 左文筝笑够了,从她发中抬起头,手指替她理了理发顶的凌乱,深眸温柔的看着她,“好了,早些睡吧,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 白若可脸黑,还什么都不做,那他刚才到现在都在做什么? “那你好好睡觉啊,别抱着我,我没法睡。” “床小,不抱着你我怕半夜摔下去。”某人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还闭上了双眼。 “……”白若可握了握圈。要不要半夜把他踹下去? 。。。。。。 看着儿子独自出现,裴芊芊好奇不已,“南召,布布呢?你把布布放哪去了?” 司空南召努了努嘴,“左叔借去了。” 裴芊芊哭笑不得,布布本来就是人家的女儿好噶? “今晚布布跟她爹住吗?” “还有若可姐姐。” “啊?”裴芊芊诧异的看着换夜行衣的儿子,“今晚到底谁带布布睡?” “娘,你不用问了,他们一家三口今晚睡一处呢。”怕她继续追问,司空南召索性全交代了,“左叔说让布布跟他们住一晚,以后我跟布布成亲时他少收我一半聘礼。” “……”裴芊芊黑线。左文筝也太贼了吧?她现在真有些替白若可担心,那丫头性子是好,可一看就是没经历过感情的。左文筝跟她比起来,除了老牛吃嫩草外,他可是生意遍天下的老江湖了,白若可栽他手中,绝对只有被哄上贼船的份。最主要的是他不仅对白若可‘下套’,连她这么小的儿子也骗! “娘,怎么了?”司空南召已经换好衣服,见她愣着不说话,好奇的跑过来盯着她。 “南召,你左叔有说过要多少聘礼才嫁女儿吗?你都不知道他要收多少,你咋就信他少一半的话呢?”裴芊芊哭笑不得。这事她肯定要骂左文筝不厚道,毕竟这聘礼是她家出,她当然要站在自家儿子这一面。还没嫁女儿呢就计划着聘礼呢,等将来不知道他会如何狮子大开口。 “娘,你放心吧,反正他说了将来少给一半。合适呢我就给,意思意思也是应该的。要是他敢乱开口,我就直接抢,一个铜板都不给他。”司空南召哼了哼气。 “……”裴芊芊额头上的黑线更多。她能说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吗? “娘,快些走啦,爹还在门外等着呢。”司空南召拉着她往外走,不过走得很慢,嘴里还提醒她,“娘,你看着些,别绊倒了。” “知道知道……看着呢。”裴芊芊笑着应道。其实吧,她挺不满左文筝这点的,老觉得她女儿嫁人他会吃亏,可他也不想想,像她家南召这么能干聪明的暖男女婿,这世上打着灯笼都难着。他舍不得闺女,她还舍不得儿子呢。 其实今晚可以不带儿子去的,但司空冥夜说让他多出去锻炼锻炼,反正也没啥危险。 如今有司空齐罩着他们,要进死牢容易得很。 父子俩穿着夜行衣护送她进去,但为了裴芊芊同牢里的人谈话方便,他们也没靠近,就在转角的地方守着,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确保她安全无恙。 再见叶敏茹,裴芊芊也想过她今时今日的狼狈,所以也不惊讶。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有位高权重的丈夫,有一双孝顺的儿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一身华丽、贵不可言的摸样。可如今呢,身形瘦弱、蓬头垢面、容貌憔悴,不仅落魄邋遢,整个人仿佛比以前苍老了十多二十岁。 “裴夫人,别来无恙。”她主动开口打招呼。 叶敏茹缓慢的抬头,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她眼窝深陷,眼神浑浊,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所以目光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就连说话都低缓无力,再没有当初那般势力尖锐了,“你来做何?” 裴芊芊也不刺激她,毕竟今日是来找她合作的,没必要去挖苦嘲笑她,“裴夫人,还有几日你就要被处斩了,我今日来也不是看你笑话的,只是想同你合作,给你一条生路。” 叶敏茹低下头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是想利用我去对付裴文安?” 裴芊芊怔了一下,随即陪她笑了笑,“裴夫人,难道你就不恨他?” 叶敏茹冷哼,似是觉得她问题可笑,“再恨他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儿女的爹。”她不是不恨,是她恨不起来。她不在世了,至少还有裴文安给女儿做靠山,让她今后衣食无忧。哪怕她再不受婆家待见,她也是裴家的嫡长女,就凭这点,她的欣儿就不会吃苦头。可若是裴文安倒下了,她的欣儿一定不会好过。 来这里之前裴芊芊就做足了‘功课’,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隔着牢房的隔栏,她轻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抱臂对她道,“如果说裴夫人喜欢这样自欺欺人,那我也没法。你对裴文安的忠心我也佩服,可我实在看不起你的愚昧。你以为你这样裴文安就会感激你、把你记挂在心上,还是说你觉得你这样做,裴文安就会对你女儿一如既往的疼爱?裴夫人,你也活了几十岁了,咋就如此天真呢?自你被关进这里,裴文安和裴家的人可有来看过你、关心过你?没有!他们不仅不在乎你,还把你当灾星一样排斥,认为这个时候来见你只会给他们惹来麻烦和灾祸。你以为裴文安会好好对你女儿裴蓉欣?这更是可笑的臆想。你女儿不但没得到裴文安的重视,如今肖芹在裴家一览独大,你女儿都快被撵出裴家了。” 叶敏茹转头瞪着她,本就憔悴苍老的脸一片死寂般的白,“不可能!他们不可能那样对我欣儿的!” 裴芊芊耸了耸肩,“如果你真这样想我也没法。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对肖芹和裴倩云母女的?难道你还不了解肖芹的为人?你真以为她是个好东西啊?” 叶敏茹死死的咬着唇。深陷的眼眶中突然散发出厉色,一时间模样真有几分吓人。 裴芊芊继续道,“裴夫人,真不是我乱说,原本你的一双儿女都该在你身边,可如今,你儿子裴耀离家不知踪迹,你女儿备受肖芹和裴倩云欺负,而你还承受牢狱之灾,甚至再过几日就要面临杀头。我承认,有些事的确同我有关,因为我跟你们一样,被人欺负了就想报复。可细细思算,也不是我一个人把你们弄成这样的啊。你儿子离家出走那可都是裴文安逼的,要不是裴文安玩弄他的女儿,他会不堪受辱远离你们吗?你女儿如今在娘家受辱,甚至要被裴家踢出去,这些可跟我没关系。如今你非要把所有的事归在我一个人头上,那好吧,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看着叶敏茹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眼眸子转了转,欲转身离去,“裴夫人,我怜悯你所以今日才来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活下去,有可能还能见到你的儿子,甚至可以带着你女儿远走高飞,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今后衣食无忧。可如果你坚持选择要自欺欺人,那我只能替你儿子惋惜了,他恐怕还不知道你们母女今日是如何落魄,甚至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语毕,她抬起脚…… “慢着!”叶敏茹突然喝道。 裴芊芊收回脚,微笑的看着她。 “你要我如何做?” “也不用你做什么,你需要翻个供,就说当初绑架并想杀害我儿子的人是裴文安就可以了。” “好!”叶敏茹几乎想都没想应了下来。 裴芊芊唇角勾起笑。 裴文安能不能倒下她还说不准。毕竟他门下的人不少,到时候为他求情的人一定很多。可即便这一次撂不倒他也能给他一点苦头吃,要让他知道,不管他官位有多高,不管他攀附着多少权势,总有些事是他的人脉和权势解决不了的! 。。。。。。 回去的路上,司空南召有些意见,“娘,我还以为你们带我去哪里玩呢,结果是带我来见这个老妖婆。”他可是很记恨的!当初老妖婆以为他不懂事,哄骗他不说还想杀他,没想到没杀着他反而把她自己弄进了死牢。送她两个字——活该! 裴芊芊没好气的笑道,“带你出来透口气还不好?” 司空南召撇嘴,“牢里臭烘烘的,娘,你是想让我中毒吗?” 裴芊芊‘噗嗤’笑了起来。 她一高兴,她身旁的某个男人自然也高兴,司空南召左瞅瞅、右瞅瞅,小心翼翼的开口,“爹、娘,孩儿被闷在府里许久了,明日能不能让孩儿带布布去王叔酒楼里玩?”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冷飕飕的瞪着他,“你见过几岁孩童上酒楼的?” 司空南召眨着眼,大眼闪闪的,“爹,我整日都在府里,哪里见过啊?” 裴芊芊抱着自家男人手臂闷笑不止。 司空冥夜被他反驳得直接冷声下令,“哪里也不准去,给为夫在家好好练功!” 司空南召鼓着腮帮子,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家娘,“娘,我可是答应了布布的,身为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要是布布,你肯定也会生气的。” 裴芊芊忍着笑,给了他一个白眼,“可娘不是布布。” 闻言,司空南召开始撒起娇,“娘……” 裴芊芊故意抖手臂,“艾玛,肉麻死了,鸡皮疙瘩都起了。” 司空南召扁起了嘴。 裴芊芊‘呵呵’直笑,也不逗他了,朝身旁某爹道,“算了,让他们去吧。”儿子能打招呼再去是好事,以他的本事就算偷偷跑出去也逮不着。” 司空冥夜揽着她身子,瞪了她一记,“慈母多败儿!” 裴芊芊瞬间拉长了脸,摸到他腰间,掐。 对面小家伙也忍不住开口,“娘,你瞧瞧爹怎么说话的?你今晚可别让他进房!” 好在马车内没有光线,否则某爹那张脸绝对吓人。 气息陡然变冷,某小家伙突然纵身一跃,像只猛箭般射出车帘外,嘴里还嚷道,“娘啊,孩儿先闪了,你先顶着哈!” 车夫都被他吓了一跳,好在缰绳拉得紧还没造成意外。 马车内,某爹冷气直飙,偏偏窝在他怀中的女人笑个不停。逮不着儿子,他也只能训儿子他娘,“都是你宠出来的!” 裴芊芊抬起头,不满的回瞪着他,“你就不宠?也不看看是谁把儿子教成这样的,现在你逮不着了,怎么,就拿我撒气了?” 某爹哑口无言,低头对她柔软的唇边咬下去。 裴芊芊小小的吃痛,碍于车夫在外,后面还有不少侍卫跟着,她没敢大声咋呼,于是抱着他脖子给他回咬去。 这你来我往的,没一会儿裴芊芊就娇嗔的喊投降了,抓着他不规矩的大手直求饶,“爷……我错了……我下次咬轻点……” 她只是想跟他玩玩,不是撩他火! 司空冥夜倒也不乱摸了,只是下巴搁在她肩上,隐隐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喃道,“等你生完这一胎,以后再不生了。” 禁欲的日子真快要了他的命…… 裴芊芊哪能不清楚他的想法,窝在他颈窝里直笑。其实怀孕这几个月他有碰她,只不过那种碰法根本满足不了他而已。可这也不能怨她,成天嚷着要女儿的又不是她…… 。。。。。。。 翌日—— 阳光从窗户洒进,床上熟睡的人儿总算醒了。 “啊!”白若可醒来就是一声尖叫,下意识的回头,又再叫了一声,“啊……布布呢?” 一直醒着的男人都被她连吓了两跳,眼角直抽。 “布布呢?布布呢?”白若可没来得留意两人此时暧昧的睡姿,挣扎着起身。 “早被南召接走了。”左文筝忍着笑回道。也难怪她睡迷糊,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睡一会就惊醒去看芷晴,一晚上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就像害怕孩子会无故消失一般。他也看得出来她不会带孩子,睡觉的时候老往他身边挤,潜意识就怕压倒芷晴。而她这一晚上不踏实、不安的举动也代表着她心里有芷晴的存在,因为在乎,所以才会一夜无眠。 她是快天亮才睡踏实,而他也一样。没被女儿折腾到,反而被怀中这个女人给折磨了一晚上。试想,当一个女人在他身上撩了一晚上,他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能好受? “你……”听说芷晴被司空南召带走以后,白若可松了口气。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同他的样子,羞得又是满面通红,赶紧把腿从他身上拿下去,又急着推他,“放手啦……” 左文筝不但没放开她,反而突然翻压在她身上,抵着她额头邪里邪气的笑道,“把我抱了一晚上,你倒是暖和够了。现在醒了就想把我蹬了?” 白若可脸蛋爆红,哪怕他说的是事实,可打死也不能认啊,“谁抱你了?我没有!” 左文筝故意板起脸,腹部突然压紧她,“抱够了、摸够了、撩了我一身火你就想耍赖?” 他身体的反应是那么清晰,白若可下意识的扭动起来,双眼都不敢看他,“左文筝……你……你别这样……” 她越是不愿面对,左文筝越是不愿就此放过她。他这次真没逗她,这丫头的确是撩了他一晚上,这其中的滋味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的。 抓着她的双手置于她身体两侧,他沉着脸瞪着她,“若可,我问你,你必须给我老实回答!” 此刻的他言语霸道,举止更像流氓,白若可脸红得都急了,“你放开我行不行?” “不行!” “……”白若可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红。 “我问你答,你要是答得让我满意了,我马上就放了你。”某男人放低头贴着她耳朵轻道。 “……你……说。”白若可吸了吸鼻子,这人太霸道了,难道她回答错了他就一直这样压着她? “要是……”左文筝又抵上她额头,眸光深深的望着她双眼,“要是我说要你,你……会把自己交给我吗?” “我……”白若可垂下眼,咬紧了唇,压根就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唉!”左文筝突然松开她的双手,翻身坐起,还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无耻吧。我知道自己对你还不够好,你不能接受我也是正常的。” “我……”白若可无言以对的望着他后背。什么叫当他无耻,他本来就无耻、无赖、而且心眼还多!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左文筝套上靴子,这次一点都没犹豫,取下衣架上的外袍快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白若可坐起身,傻呆呆的看着他就这么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那副委屈的傻样,可惜某个男人是真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的,被欲火烧了一晚上的男人在房里泡了老久的冷水澡,一时根本顾不上她,只能任由她在房里胡思乱想…… 。。。。。。 御书房—— 看着手中画押的供词,司空黎皓双眸敛紧,凌厉的眸光夹杂着不少怒火,“父皇,这份供词真出自叶氏之口?” 龙椅上,司空齐也一脸怒色,见他质疑,更是不满,“难道还能作假?她有这个胆子作假?” 司空黎皓抬头看着他,明显不服,“父皇,只凭他一人之言如何能断定当初绑架小世子的人是裴文安?那叶氏为人骄纵傲慢、心计满腹,但凡熟知她的人都应该清楚。她对小世子动手是因为看不过南赢王妃嫁给南赢王,是有动机可寻的,可裴文安乃小世子外祖父,于情于理都没有对小世子下手的道理。父皇,还请您明鉴,可别因为一个心肠歹毒的妇人三言两语就怀疑自己的重臣。” 司空齐指着他手中的供词,压着怒火沉声道,“她如今翻供,难道朕能视而不见?她心狠手辣朕相信,可谁又能证明裴文安是清清白白的?想当初,叶氏在裴家虐打南赢王妃,这些事连朕都有所耳闻,更别说外面的人了。她对南赢王妃所做的事难道裴文安不清楚?就凭这,朕也敢说他裴文安从来没把南赢王妃当女儿看待过!” 司空黎皓刚毅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眸光又沉又冷,“那父皇的意思?” 司空齐怒拍起龙椅的扶手,“司空南召乃朕的皇孙,就算朕不喜爱他,但他也是司空家的血脉,事关皇室血统和司空家族的颜面,朕必须追究到底!朕决定了,暂缓叶氏被斩,裴文安革职半年,待朕查明他确实同绑架小世子之事无关后再让他复职回朝!” 闻言,司空黎皓眸底溢出一丝冷气,自然是对他的决定不满,“父皇,你如此做难道就不怕裴文安的门徒对您不满?” 司空齐浓眉一横,满脸怒色,“对朕不满?怎么,他们还敢造反不成?朕乃一国之君,别说只是严查小世子被绑架之事,就算杀人,普天之下谁敢不满?要是他真是清白的,朕自然不予追究让他官复原职。若要是他对我司空家的人真有歹心,你说,难道朕就该置之不管吗?你别忘了,你也是司空家的人,如何能置之事外?” 司空黎皓低下了头,软了几分语气,“父皇,是儿臣言过了,还请父皇息怒。” 司空齐也呼了一口气,叹道,“皇儿,我知道你是为了顾全大局。可皇室威严不可侵犯,特别是这些外戚,更加要提防他们。你将来也是要做皇帝的人,这种事你早晚都会遇上,可不能因为某个人就心软啊。”看着他神色有所好转,司空齐再叹了口气,“朕革职他半年也是为了向司空家族的人交代,待查明清楚了朕就让他复职回朝继续委以大任。你要知道,倘若真犯了冒犯皇族之罪,那可是要灭九族的。朕之前只斩那叶氏,你就该知道朕是有意偏袒裴文安。如今叶氏翻供,朕总要对世人有个交代吧?” 司空黎皓垂首道,“父皇,是儿臣冲动了。一切谨遵父皇旨意,儿臣再无异议。” 司空齐点了点头,“朕没怨你,毕竟他是你的岳父,你帮他说话也是一番孝义。好了,皇儿,你放心回去吧,朕不会让你难过的。” 司空黎皓拱手,“父皇,儿臣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司空齐眼中露出厌恶,待他离开许久后,他才拍桌怒起。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忍受这野种了! 同样是和他争吵,南赢王虽一丝颜面不给他,可他私下却是事事为他着想、为整个蟠龙国的江山社稷着想。 可这个野种……看似对他忠心,可却都是在为他的人着想。 曾经他被他们母子蒙蔽了双目,看不透这些,故而把野草当金丝。如今看透这些…… 却是用他太子皇儿的命换来的…… 他抬起头狠狠吸了一口气。 他的太子…… 三年之内,他势必要除掉这个野种,为太子报仇雪恨! 。。。。。。 碧霞宫—— 袁贵妃这一阵心烦气躁,如今再听说裴文安要被革职半年,更是又惊又怒,“你父皇为何要这样做?裴相如何得罪他了?革职半年、半年哪,这哪行?” 司空黎皓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母妃,父皇也有他的道理。” 袁贵妃怒着起身,恨道,“他的道理?他有何道理?他这样做,分明就是对你不满啊!” 司空黎皓蹙眉,“母妃何出此言?” 袁贵妃气得在殿中央走来走去,越想越恼怒不已,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皇儿,你就没发现这阵子以来你父皇很不对劲吗?前几日白义平的夫人在南赢王府遭畜生咬成重伤,白义平进宫找你父皇评理,可你父皇怎么做的,就训了那对夫妇几句作罢。今日他又针对裴文安,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其实是在针对我们母子吗?白义平是你的部下,裴文安也一直支持你,你父皇同时打压他们两个,难道这只是巧合?” 司空黎皓抿紧薄唇,眸底突然生寒。 袁贵妃见他不说话,更急着上前抓着他手腕,“皇儿,你说你父皇到底是何意思?他这些举动分明就是想削弱你在朝中的势力,是不是?” 司空黎皓抬眼看着她,突然道,“母妃,还有一事。父皇欲同曼罗国女帝商议,两国各派数万精兵于孟晶切磋兵法武力。据父皇言,此举一是巩固两国邦交之好、缔结永世不战之约,再者可以壮大两国声势,给其他诸国给予警告,以示两国实力强大。” “什么?!”这一消息让袁贵妃更加震惊,想也不想的脱口怒道,“你父皇疯了不成?一个曼罗妖国需要如此巴结讨好?别说同他们交好,就算与他们世代为敌我们都不需畏惧。你父皇这般做分明就是针对你、他是想要回你手中兵权啊!” 见她激动,司空黎皓软了几分语气,“母妃,这倒也不是。父皇除了向我提议外,还提议让白义平领兵前往孟晶。” 闻言,袁贵妃这才稍微冷静了些,可抓着他的手腕依然紧张,“皇儿,那你的意思呢?” 司空黎皓眯了眯眼,眸底的寒气夹杂着狠色,“儿臣随他的意。母妃应该知道,儿臣早就想攻打曼罗国了,如果这次派白义平领兵前往,儿臣定要让曼罗国夷为平地。” 袁贵妃垂眸,美目中也是一片狠色。如果两国真要搞什么军事联盟,那可真是报仇的大好机会。那女帝估计死都想不到两国联盟会是她的死期…… 老妖妇,当初敢羞辱她,她说了此仇今生必报! 见她总算平静了,司空黎皓也温声安慰道,“母妃且放心,父皇最多也只调走我手中三成兵力。而这些将士只要趁曼罗国不备,足以让曼罗国成为我们的俘虏。至于京城里的事,儿臣看着呢,况且父皇方才也向儿臣解释清楚了,裴文安被革职,也是不得已罢了。至于白夫人庞氏,只能算她不知好歹,何处不去偏去南赢王府惹事。出了那样的事,连儿臣都无法出面替她讨个公道。” 听着儿子分析,袁贵妃总算心安了一些,“皇儿,你心中有数就好,母妃就怕你粗心大意吃大亏。” 司空黎皓扬了扬唇角,“母妃指的是南赢王?母妃,您大可放心,他在朝中势力如何儿臣心中有数。即便父皇开始重用他也无妨,他手中既无实权又无兵权,别说同我斗,就算他拥有这些,可长幼有序,也轮不到他坐那个位置。” 袁贵妃这下是彻底的宽了心,儿子说得句句在理。看来她这些日子真是白忧心了。只要儿子手中掌握兵权,只要他不犯大罪过,没人能动得了他。就算南赢王得势,他一个老三,还想做皇帝,真是可笑! 只要她死守着儿子不是司空齐亲身骨肉这个秘密,就没人动得了他们…… 。。。。。。 丞相府——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肖芹最先忍不住失声痛哭,“老爷,那叶敏茹也太歹毒了,她自己死不咬紧,如今还反口诬陷你是加害小世子的同伙,她这样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啊!” 裴文安一脸铁青,死死抿着唇,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愤怒、恨意…… 肖芹抱着他臂弯埋头一边哭一边痛骂,“你早前对她那么好,她现在居然恩将仇报,太不是东西了!老爷,你说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瑞庆王让人带话让我们稍安,可你都被革职了,我们如何能安?” 裴文安被她哭得头晕脑胀,终于忍不住开口,冷声斥道,“别哭了,老夫还没死呢!” 肖芹这才刹住哭声,可美目中晃动的泪水依然为他心疼,“老爷,你不知道,妾身真是恨不得杀了叶敏茹!想你当年那么宠爱她,可是她却这样对你,自己惹了杀身之祸死不足惜,临死前还昧着良心这样诬陷你……老爷,妾身替你感到委屈、妾身是真的想杀了她替你解恨啊!” 裴文安咬牙切齿,“那毒妇老夫饶不了她!” 他早就该想到叶敏茹会如此了!自从他和商欢偷情的事被发现,她就一直对他记恨,甚至再不让他碰一丝一毫…… 都怪他一时心软当时没要了她的命! 。。。。。。 南赢王府—— 树荫下,裴芊芊躺在椅子上,咬着瓜果,听着侍卫回报打探到的消息,那心情不是一个‘好’字就能形容的。 司空齐动作真是快,这一天功夫不到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虽然丞相府大门紧闭,可她也能想象里面的人是如何摸样。估计这会儿该恨死叶敏茹了吧? 依照他们的为人,等不了多久就会把这恨转移到她头上…… 其实无所谓了,反正她早被人恨习惯了,更何况这事就是她干的,恨她也是应该…… 特么,在这个时代活久了,她居然发现自己被人恨也能生出快感了! 【105】、收拾裴倩云 “王妃,白姑娘来了。”冷凌突然出声提醒她。 裴芊芊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得意,忙对走来的人招手,“若可,快过来陪我躺。” 白若可还没走近就被她逗笑了,“王妃,何事如此高兴?” 裴芊芊干咳了一声,“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今日天气好,所以心情好。”这她还真不敢讲实话,总不能告诉别人她高兴是因为自己的爹被她整得丢了官吧? 白若可笑笑,朝四处看了看,“咦,南召和布布还没回来吗?” 裴芊芊摇头,“那小兔崽子好难得出去一次,估计天不黑是不会回来的。”顿了顿,她盯着白若可上上下下瞧了起来,又是挑眉又是眨眼,“若可,气色不错哦。” 白若可怔了一下,随即红了脸。 裴芊芊忍不住打趣她,“有什么害羞的?你别忘了我可是过来人。” 白若可赶紧解释,“王妃,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芊芊故意抛个眉眼,“我想哪样了?” 知道被她逗了,白若可羞得干脆低下头。 “呵呵……”裴芊芊一边笑一边感慨,“我真没想到你们能在一起……当初问你呢,你还老跟我打哈哈,怎么都不愿承认。” 冷凌端了椅子过来,白若可也没拘礼,坐下后才认真给她解释起来,“王妃,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对他不感兴趣。你不知道,是他把我骗回来的。” 裴芊芊撑起身子,笑得有些贼,“他怎么骗你了?” 知道她好奇,也知道她误会了很多事,白若可红着脸把经过全说了出来,包括驿馆失火他们出现在小树林的事。 裴芊芊一边听一边笑,就一句总结,“若可,你这是上了左大哥的贼船了!哈哈……” 她就说嘛,左文筝这种江湖老道,虽说跟女人没什么绯闻,可他自幼就在江湖中行走,这丫头在他面前,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就连昨晚左文筝把布布借去,也是满腹算计的。可想而知,他这次对白若可是下了不少‘苦心’的。 对她的调侃,白若可也大方点头,“可不是嘛,那人贼得很。” 调侃归调侃,笑归笑,裴芊芊还是打心眼替她高兴,“若可,左大哥心眼或许多,可人还是很好的。他也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对你上心,说明他是真心的。你们能在一起,我跟王爷都很是看好。” 白若可点了点头,用她的话自我调侃道,“唉,都上了贼船了,好像现在下不船了。” 裴芊芊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上什么船下不了?”突然一道磁性的嗓音从院门口传来。 裴芊芊忍着笑,白若可顿时低下头,绞着手指头,露出两只红红的耳朵。要是附近有洞,裴芊芊都能笃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钻洞里去。 这些人啊一个个听力敏锐得很,隔着墙都防不了的。 “左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她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试图把话题转移。 “司空呢?我找他有事。”左文筝背着手走近,一本正经的摸样风度翩翩、温润尔雅,可眸光还是在某个低头的女人身上扫了一眼。 “他在书房呢。”裴芊芊指了指某个方向,示意他自己过去。 “嗯。”左文筝背着手从他们椅子旁走过,在路过白若可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才走远。 两个人虽没一句交谈,可彼此间暧昧流露,别有一番情味。 直到左文筝走远,裴芊芊才戳了戳白若可的手,“没事了,他走远了。” 白若可抬起头还不放心的张望起来。她脸蛋涨红,可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那模样又可爱又滑稽。 “王妃,要不我先回房去了?”确定看不到人后她赶紧起身要告辞。 “这么快就走了?”裴芊芊挑眉。 “嗯……我晚些再来看你。”白若可说着话撒腿就往主院外跑。她得先跑回去藏好,那男人一定听到她说他坏话了,绝对要找她理论的。 “噗!”裴芊芊忍不住笑。也不知道左文筝对那丫头做了些什么,竟让那丫头如此怕他。 就连冷凌都望着她逃跑的背影抽了抽嘴角。 “唉,就这么会儿,我肚子都笑痛了。”她回头朝冷凌笑道。看人家恋爱比自己谈恋爱还有趣、甜蜜!想当初,她和司空冥夜之间,暧昧的举动也不少,可如今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别扭。果然,她不是这时代的人,谈个恋爱都跟别人不一样。 “王妃,要不奴婢陪你回房吧。”冷凌蹙着眉头不放心的盯着她肚子。 “不用。我去书房找王爷。”她抓着扶手欲起身,冷凌赶紧搀扶着她手臂帮她。 挺着肚子,她直接往书房去,刚到门口就见左文筝正从里面出来。 “左大哥这么快就走了?”她手撑着后腰上前。 “嗯。”左文筝看了一眼她有些显怀的肚子,随即问道,“她人呢?” “谁啊?”她眨了眨眼,装傻。 “你说呢?”左文筝不满的睇了她一记。 “哦……你说若可啊?”裴芊芊忍着笑,指了指院门口,“她刚走。不知道为啥,跑得飞快。” “……”左文筝抬眼望了望,双眸微眯。臭丫头,居然不等他! 看着他黑脸离去,裴芊芊也赶紧进书房。果然,某个小家子气的男人已经板着脸了。 “哟,谁惹我夫君生气了?”今日心情好,她是见人就调侃。 “你说呢?”她一走近,司空冥夜伸手将她揽到腿上,冷飕飕的眸光不停的剜着她笑面如花的样子。 “我知道,肯定是左文筝把你气到了。”裴芊芊眨着眼卖萌。 “少给我扯上他人!”司空冥夜在她屁股上拍了拍。 裴芊芊撇嘴。看吧,她就说这男人不解风情吧,一点玩笑都开不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她也没心情再玩笑了,有些惊讶的将书桌摊开的奏折拿起来看,“左文筝同意了?他不需要向他外祖母说一声吗?这可不是小事。” 司空冥夜敛下眸光看着她手中的奏折,“你的提议甚好,‘军事’切磋对两国来说的确有利,也能趁机从瑞庆王手中抽掉出一部分兵马。可是,瑞庆王虽同意父皇的提议,却提出要白义平领兵前往。你应该知道,由他前去孟晶同曼罗国的兵马汇合会有如何的结果,左文筝还有书信回去的必要?” 裴芊芊拉长了脸,“这瑞庆王还真不是个省油的!我们想方设法要他的兵马,他却想方设法利用这次机会对付曼罗国。这家伙,果然心狠手辣!” 两*事切磋是她提出来的,要是曼罗国这次被瑞庆王趁机攻打,曼罗国的人不得恨死她啊! 抬起头,她揪心的看着自家男人,“冥夜,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取消这个计划?” 司空冥夜淡淡的摇头,“那倒不用。我同左文筝已经商议好,此事就不用惊动曼罗国了,只需我们蟠龙国单独排兵前往孟晶。” 裴芊芊不理解,“这样做能行?白义平一到孟晶不都全穿帮了?那他还不得杀回京城来?” “你听为夫把话说完。”司空冥夜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拍着她后背,“我这次就是要除掉白义平!在京城里动手不不容易,且瑞庆王对我提防甚多,现在也不是我露底的时候。把白义平引去孟晶,我会让人暗中除掉他。至于那些将士兵马,我也想到了办法。一旦除掉白义平,我会让我们的人将他们围困在孟晶,断他们粮草、逼他们投降,再加上父皇的密旨,不怕顺服不了他们。” 听他解析完,裴芊芊一脸纠结散去,眼里发亮,“这主意不错!如此一来,不用劳烦曼罗国,我们还能不动声色的收服瑞庆王手中三成兵力!” 司空冥夜点了点头,“有他的这三成兵力,我们足以同他抗衡,不用再忌惮他了。” 裴芊芊激动着的看着他,“你老实说,你到底在外面养了多少兵马?你哪里来的银子?” 司空冥夜挑了挑眉梢,“你猜?” 裴芊芊不满的嘟嘴,“我猜得到还用问你?早就知道你不简单了,给我的那些首饰每一样是便宜货,你却把它们当随手之物看待,你要说你没底谁信啊?” 司空冥夜将她脑袋按到自己颈窝里,在她耳边带着闷笑反问道,“那你可知我义父在外做何事?” 裴芊芊翻白眼,“我要知道我都成神婆了!”愣了一下,她惊讶的抬起头,“难不成外面招兵买马都是他在负责?” 她还没见过太师章允,只知道他神出鬼没,而且这些年都少有回京城,知道的都以为他是看破尘世去深山修炼了,反正就是没人知道他的踪迹。 司空冥夜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语音含笑,在她耳旁轻道,“义父在外面负责卖丹药。” 裴芊芊张着嘴,一头黑线。 看着她惊呆的傻样,司空冥夜也不再瞒她,“我离京过久容易引人怀疑,不得已只能让义父替我奔波受累。他在江湖中名气不小,丹药从他手中卖出收益颇丰。而我,只需要留在京城为他炼丹制药就可。” 裴芊芊坐直身体,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们也太搞了,居然这样避人耳目做事。” 谁能想得到啊?她在南赢城的时候就知道他在招兵买马,还需要大量的兵器,只不过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他怎么来得银子。就他那点俸禄,就算他们府里做事的人少、开支不大,可再省吃俭用也不够的。而他给司空澜开铺子的银两,一出手就是万两,还不见他催人还钱的。 原来不过如此,他们师徒俩居然在背地里联手制卖丹药…… “冥夜,那些丹药真的很神奇吗?真有长生不老的作用?”她压根就不信这些东西,但似乎人人都想得到这种东西,司空齐想要,就连曼罗国的女帝都想要。 司空冥夜抬头看着虚空,唇角轻勾着,“长生不老不过是人心贪婪所幻想出来的,若真有,岂不是乱了天罡地常?” 裴芊芊掩嘴笑,“你师徒俩人这是贩卖假药?” 司空冥夜低下头瞪了她一记,“为夫所制的东西何来作假?长生不老虽是假话,但强身健体也是可行的。江湖中的人,鲜少有人不想要的。” 裴芊芊忍着笑搂上他脖子,“好啦,是我说错话了。我夫君如此厉害,别说要皇位了,指不定将来还能一统江湖、称霸武林。” 她这马屁拍得,司空冥夜直抽唇角。 裴芊芊笑着笑着突然皱起了眉头,“冥夜,你说我们杀掉白义平,若可会不会恨我们?” 她差点忘了白义平是白若可的爹…… 司空冥夜也沉下了脸,“白义平一心忠于瑞庆王,不可留。就算我们给他机会去说服他,也不见得他能投向我们,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们不能赌,也赌不起。要恨只能恨他跟错了人!” 裴芊芊咬着唇,默认了他的话。是的,他们赌不起。去说服白义平,只能暴露他们的暗中所有行动。一个把女儿当做棋子使用的人,一个对女儿生死无动于衷的人,要他明事理、辨是非,可能吗? 她现在担心的是白若可…… 如果裴文安死了,她不会流一滴眼泪,因为她只是借用别人的身体,驻扎在这个身体中的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和裴文安只是有血缘关系,但亲情却没有半分。而白若可不同于她,她身心都是白家的人…… 她不知道白若可是否会恨他们,还有她和左文筝的事…… “启禀王爷,小得有急事禀报。”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裴芊芊赶紧从司空冥夜腿上起身,司空冥夜这才朝门口冷声道,“进来。” 侍卫推开门,急声禀道,“启禀王爷、王妃,小世子在街头被人拦住了。” 闻言,裴芊芊惊变了脸,“发生何事了?是什么人拦住他?”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在外面惹祸,她家南召会调皮,但只会在熟识的人面前才有,这一点她身为娘的再清楚不过。 侍卫赶紧道来,“回王妃,小世子同芷晴小姐回府的路上不小心撞倒了一名老妇,那老妇声称自己受了重伤,坚持要小世子替她医治好才罢休。荣襄王带着大夫前去替那老妇医治,可那老妇一定要小世子赔偿。” 夫妻俩听完,同时冷了脸。 裴芊芊绕过桌子直朝外而去,并对侍卫下令,“把人带上,走!” 咋的,还遇上讹人的了?! 还用说嘛,司空澜都让大夫去了对方也不罢休,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司空冥夜沉着脸跟上她,眸底一片冰冷。 …… 热闹的市集本该是收摊的时候,可正街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人群之中,一老妇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断的呻吟。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从来脾气甚好的司空澜都忍不住动怒了,居高临下指着她冷声道,“你若再如此蛮不讲理,我立马让人报官!” 谁知那老妇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朝围观的人群大喊,“你们快看啊,他们撞断了我的腿,现在还想威胁我……没有天理啊!” 如果说刚开始看热闹的人还帮着她说话、同情她的伤势,可随着她不依不饶的态度,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站在她脚边的一人忍不住开口劝道,“大娘,人家都请了大夫为你治腿了,你就跟他们去吧。那两个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老妇不满的瞪着他,“你倒是说得轻巧!你看看他们,像是普通人吗?我要是随便跟他们去了,万一他们杀我呢,谁来替我这个孤身的老婆子主持公道?” 那劝说的人摇着头,嫌弃的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围观的人也不断的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着她的蛮不讲理。 司空澜紧握着双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他不是没想过强行把这老妇人带走,可这老妇人咋咋呼呼的非说他们要谋害她。 而一旁地上坐着的两个孩子,布布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对周围的人和事压根就不在意,天大的事也没吃零嘴儿重要。而司空南召嚼着果肉,总算开了口,“王叔,你理她做何?她愿意躺在这里就让她躺呗,反正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救她,是她自己不让我们救的。” 尽管他说得有些无情,可围观的人没有指责他的,除了他年纪小、童言无忌外,其实说得也是实话。 可那老妇顿时就朝他火了,“你这孩子怎如此心狠?撞断了我的腿不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爹娘是如何教你做人的?” 闻言,一直都较为冷静的司空南召呼啦一下从地上起身,精致的小脸上稚气退去,漆黑的眼仁儿中满是阴沉,“老太婆,说话给我注意点,你蛮横无理大家都看着,现在竟辱骂我爹娘,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如何?” 老妇人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惊了惊,随即又朝人群哭喊起来,“你们快看啊,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敢口出恶言,这分明就是欺负我老婆子无依无靠啊!” 可现在看热闹的人压根就不同情她了,全都指着她骂。 见状,老妇人哭得更厉害,“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居然帮着他们欺负我一个老太婆……” 司空南召眯着眼,一身戾气乍现,准备上前给她几脚。 司空澜眼快的将他拉住,“南召,不可。”这老太婆就是故意闹事的,要是再碰她一下,估计她更不会饶人。 司空南召咬着牙,不着痕迹的将手中银针收回袖中。 他一直没动手,也是碍于看热闹的人很多。既然这老太婆不愿走,那他们就陪她‘玩’,等人走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他是忍住了,某个小丫头却突然撅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抓着串糖葫芦的竹签舍不得扔,直接走到老太婆身边,小脚丫子对着她脑袋踩了下去。 这一脚非但没让看热闹的人指骂,反而引得周围爆笑声不断。 而那老太婆被踩得‘啊啊’嚎叫,猛的对布布伸出手。 司空南召眼明手快,一步冲过去就将布布给抱起并快速的跳开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司空澜朝周围人群拱手道,“诸位,想必都看清楚了,并非我们欺负人,而是这老妇人故意闹事。眼下她还要继续胡闹,我们也只好奉陪。天色已晚,想必诸位家中都还有事要忙,不敢惊扰大家,还请大家都回去吧。” 对围观的人来说,热闹看到这里也真没什么可看的了,地上的老妇人分明就是故意耍无赖,而且还不知道会赖多久,再看下去也只有耽误他们自己的时间。 “走了走了……没什么看的,这老太婆真是太不要脸了,她要躺就让她躺在这里好了。”有人开始吆喝起来。 “就是,太不要脸了,别人要救她她反而死赖着不同意,真不知道她要做何。” “呸!我看她就是个老无赖!” 人群骂声不断,也纷纷的散开了。 见状,地上的老妇人有些急了,“你们别走啊……你们都快回来……你们要是走了他们可是会杀了我的……” 尽管她叫得可怜,可是没一个人再同情她半分。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就只有几人站在远处观望。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见到他们从马车下来,司空南召有些惊讶。 “三王兄、三王嫂。”司空澜忙上前行礼。 “就是她讹人吗?”裴芊芊眯着眼冷冷的盯着地上的老妇人。 “三王嫂,这人好不讲理,任我们如何做,她都不愿罢休,还说要让南召赔她一双腿。我们实在拿她没撤,故而只能在此陪她周旋。”司空澜简单的描诉出经过。 “赔她一双腿?”裴芊芊嚼着冷笑上前。 “你、你们要做什么?”那老妇人一改之前的蛮横胡闹,突然紧张起来,蜷缩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 而这时,司空南召上前拉着裴芊芊的手,压低着声音道,“娘,她不止讹人,最开始还想把布布偷走。” 闻言,裴芊芊脸色更冷。 司空澜也听到了,诧异的瞪着他,“南召,你为何不早说?” 司空南召指着那老妇人解释道,“她一开始就对布布出手,我发现之后就把她撞到将布布抢了回来。谁知道她倒在地上就乱喊乱叫,非说我撞断了她的腿。刚才人那么多,我说了怕也没人相信。陪她在这里耗着,我也是想等人走了再收拾她。爹、娘、王叔,这老妇人不是单纯的耍无赖,她绝对有古怪!” 他还没说完,地上的老妇人神色已经大变,脸色惨白惨白的。 裴芊芊还没来得及开口,司空冥夜已经冷冷的下了令,“来啊,把她带回府!” 那老妇人一听,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那利落的动作哪里像是撞倒腿的,而且身子轻盈矫捷,直接暴露了她不是个普通人。 裴芊芊压根没想到她隐藏得这么深,毕竟从外貌上看她年纪五六十岁了,最多就是别有居心想打两个孩子的主意。眼看着她对自己扑来,她是真的没一点防备。而且她快五个月的身孕了,肯定没以前敏捷。 “啊——”眼看着对方扑来,千钧一发之时她是真吓惨了,可她还没叫出声,那老妇人已经先惨叫一声,而且人像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南召,拿下!” 她被卷进熟悉的怀抱中,只听自家男人冷冷喝道。 “是!”自家爹都动手了,司空南召当然不会只看热闹了。那老妇人刚落地,他上前就是几脚狠踢,戾气十足的骂道,“还敢伤我娘,看我不打死你!” 如果说他某些天赋是出于自家爹的遗传,那他时不时暴戾的倾向绝对是遗传了自家娘…… 而不止他,就连布布就屁颠屁颠的上前,手里两支舍不得扔的糖葫芦竹签突然变成了她的武器,左一下右一下的抽打着受伤的老妇人。别看她人小,可打人的劲儿一点都不小。 瞧着两个孩子默契十足的样子,这头夫妻俩都忍不住掉黑线。这算不算夫唱妇随? 就连司空澜都看傻了眼。 对自家‘小媳妇’的举动,司空南召可是满意得很。在老妇人缓过劲儿前,他突然收了脚,袖口一抖,散发着白光的银针出现在他指尖时,他毫不留情的扎向了老妇人的锁骨处。 “啊——”老妇人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说!谁指使你来的?”他眼里只有狠色,并未半分同情。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简单,因为人多,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屑去跟旁人解释其中缘由。 “没……没人……”老妇人嘴角溢着血,神色扭曲,蜷缩的身子不停的抖着。 “不说是吗?那好,休怪我杀了你!”司空南召磨着牙,捏着银针的手指突然用力,只见细长的银针有有一半瞬间刺入了她皮肉中。 “唔……”老妇人连举手之力都没有了,嘴角的血溢出更多,连眸孔都开始放大,“我……我说……” “是谁派你来的?”司空南召怒问。 “是……是瑞庆王妃……” 正在此时,几名黑衣人在他们身后出现,手中拧着好几名被打晕的人。 “启禀王爷,这几人一直在附近偷望。” 夫妻俩同司空澜同时回头一看,神色更冷。 裴芊芊狠狠的咬着牙,“裴倩云,这可是你自己来找死的!” 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们的底线,当真以为他们太好欺负了! “南召,你过来。”她转身对儿子招了招手。 “娘?”司空南召将半死不活的老妇人推开,还不忘把正打人的‘小媳妇’一起拉走。 “去,你带着布布上瑞庆王府玩一趟,我跟你爹随后就到。”裴芊芊冷着脸抬了抬下巴。 …… 今日裴文安被革职,司空黎皓从宫里出来就一直在府中与人议事。听闻管家来报,不仅他,就连在他书房议事的其他大臣都颇感意外。 “王爷,南赢王这是何意?难道是因为裴相被革职,他故意来炫耀得意的?”有大臣忍不住猜测。 “他没那个胆!”司空黎皓沉着脸道。 “王爷,如今皇上对南赢王逐日器重,今日裴相又被革职,南赢王一定心生得意,难免他会向您炫耀、示威,您还是多提防着他为好。”大臣替他分析道。 “本王知道。”司空黎皓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扫了一眼在座的人,“你们稍坐片刻,本王去去就来。” 语毕,他沉着脸出了书房。 …… 厅堂里,夫妻俩也没落座,安静的等着,一直到司空黎皓带着手下出现。 “今日刮的什么风,竟把王弟刮到了本王府上。”司空黎皓径直走向主位坐下,不难听出他言语中的轻蔑。 “王兄,臣弟今日是来讨人。”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开口。 “讨人?讨何人?”司空黎皓挑了挑眉梢。 “小儿南召。” “呵!”司空黎皓扬唇,不过凌厉的眼眸中并无一丝笑意,“南召何时到本王府中了?” 司空冥夜也没同他多话,冷声朝门外的侍卫道,“去大门口把人都带进来!” 司空黎皓眯了眯眼,一时间看不穿他到底要做何,可这是他的府邸,他也相信眼前这对夫妻没那个胆子来惹事。 很快,几名侍卫将那受伤的老妇人同几名被打晕的人带到了厅中。 不等司空黎皓开口,司空冥夜一脚先踩上了那老妇人的脖子,“告诉瑞庆王,是谁要杀小世子的?” 那老妇人就剩下几口气了,浑浊的眸光扫了一眼四周,气若游丝的开口,“是……是瑞庆王妃……” 司空黎皓猛然睁大双眼,但很快,他沉声斥道,“胡言乱语!王妃一直在府中静心养胎,如何有机会见你等人?” 一直没说话的裴芊芊面带冷笑的看着他,“瑞庆王用不着如此惊怪,这些都是人证,我们可不敢在你面前作假。至于你的王妃有没有抓我们南召,何不叫她出来当面问问?” 司空黎皓一记凌厉的目光射向她。 裴芊芊也不躲,“如果瑞庆王觉得我们是故意搬弄是非,大可以不予理睬。稍后我们就进宫禀明父皇,或许让他来主持公道再合适不过了。” 司空黎皓刚毅的俊脸上多了一层寒霜。 “来人,把王妃叫来!” 无视他带怒的神色,司空冥夜将自家女人揽到身侧,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 裴芊芊偷偷吐舌。她也不想说话的,可是忍不住啊。 司空冥夜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无声警告。 难得他们夫妻此刻还有心情眉来眼去,司空黎皓紧紧抓着扶手,瞪着地上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怪他大火,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还来不及一件件处理好,自己身边的女人又给他添事惹乱,他如何能不怒? 很快,裴倩云在尤奶娘和丫鬟搀扶下挺着肚子来了。 她比裴芊芊早怀孕一个月左右,可肚子比裴芊芊大得多,许是养得好,原本婀娜的身子如今备显臃肿,就连有几分俏色的脸都变圆了,整个人跟以前比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止她外貌变化大,那一身矜贵和娇气也是往日不可比的,被人搀着、身后七八个丫鬟跟着,这出场的架势直让裴芊芊咋舌。 同是怀孕,瞅瞅人家、再瞅瞅自己,这还真是云泥之别……她怎么觉得自己特别寒酸呢? 当然,羡慕嫉妒也只是一时的,真被一群人天天围着,她还怎么跟自家男人亲亲我我? 看到地上的半死不活的老妇人,裴倩云同尤奶娘都有一瞬间惊愣。但很快,两人都恢复常色,走到司空黎皓身前行礼。 “王爷,您叫妾身来有何要事?” 司空黎皓沉着脸指着地上,盯着她的眸光不含一丝暖色,冷得犹如冰水凝固,“这些人你可认识?” 裴倩云看了一眼,摇头回道,“回王爷,妾身不认识他们。” 司空黎皓眸光微紧,“真的不认识?” 裴倩云无辜的看着他,“王爷,妾身怎么会认识他们?恕妾身斗胆一问,不知道王爷这般询问是何意思?妾身一直在府中静心养身,连母妃那里都鲜少前去问安,郑嬷嬷一直在妾身身边,她可以替妾身作证,妾身真的不认识这些人。” 裴芊芊又忍不住开口,“六姐撇得可真干净。” 裴倩云回头,顿时一脸怒色,“南赢王妃是何意思?这些人是你们带来的?”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一脚又踩到老妇人的脖子上。那老妇人眸孔大睁,紧紧的瞪着裴倩云,“王妃……是你……是你让我去抓小世子的……咳咳……”一口鲜血从她嘴里溢出,她两脚一蹬,突然偏头断了气。 裴倩云一脸惊恐,还不忘往司空黎皓身侧靠拢。几名丫鬟也纷纷退后,没敢正眼去看。 裴芊芊冷笑,“六姐,你还有何话说?人证都在这里呢!” 裴倩云抬手指着她,怒道,“你别血口喷人!这些人我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的人来诬陷我。就凭几个我从未见过的人就想诬陷我抓了小世子,你们也太卑鄙了!”语毕,她转身面向司空黎皓,委屈的哭了起来,“王爷,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妾身是真不认识这些人。他们夫妻诬陷妾身是小,可竟然跑到瑞庆王府惹是生非,分明就是目中无人。” 司空黎皓眸光凌厉的射向裴芊芊,“南赢王妃,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何证据证明小世子被抓?若本王没记错,小世子曾经在宫里失踪,你们也是如此大闹逼父皇交人。怎么,小世子找到了?还是说你们夫妻故技重施又想在本王府中撒野?” 裴芊芊面不红气不喘的道,“老天庇佑,我们南召平安无事,从某些人手中躲过一劫。可惜,就是有人看不惯我们南召,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说我们闹事,这也得看情况。试问,这关系到自己儿子性命的事,我们能不追究吗?”她也抬手指着裴倩云,不甘示弱的道,“瑞庆王妃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这些人,也否决自己收买人加害我们南召。那好,就请瑞庆王自己搜查府上,若我们南召不在此处,我们夫妻自行去向父皇请罪,任凭他处置。可若是发现南召在她手中,我们也请瑞庆王务必给我们一个交代!” 她说得气势逼人,也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中,司空黎皓俊脸寒沉,凌厉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司空冥夜身上。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迎着他,“王兄,请吧。” 裴倩云又怒又惊的看着他们夫妻,地上这些人如此摸样,显然他们已经失败了。她没有抓住司空南召,那他们为何如此肯定司空南召在她手上? 厅堂里,气氛僵冷、阴沉,空气中犹如卷着风暴,无形中凝成一团团杀气,也不知会将谁湮灭…… “来人,给本王搜!”司空黎皓起身,紧敛着双眸,咬着压一字一字重重的从牙间磨出。 “王爷,你不能听他们胡言乱语。”裴倩云忍不住出声制止,“他们此举分明就是故意惹是生非,您不能由着他们胡闹啊!” “无妨,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向本王请罪!”司空黎皓凌厉如箭的瞪着对面的夫妻俩。 他一声令下,瑞庆王府的侍卫也真是在府中各处搜查了起来。 很快,一名侍卫匆匆前来,且面露慌色和紧张。 司空黎皓顿时满目厉色,“说!” 侍卫低头道,“启禀王爷,在王妃房中找到……找到了小世子和一个小女孩。” 【106】、太师回来了 裴倩云震惊不已,“不可能!小世子绝对不可能在我房中!” 所有人都望着她激动的模样,就连司空黎皓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光凌厉又复杂。 裴芊芊抬高下巴问道,“怎么就不可能?侍卫都在你房里找到我家南召了,你还想狡辩?” 裴倩云脸色青白交错,许是太过震惊和激动,竟指着地上的人脱口低吼道,“他们全在这里,既然都失手了又如何能将小世子送去我房中?” 她话音一落,厅里的人都睁大了眼。 裴芊芊抱臂失笑,至于笑什么,在场的人都懂。 “这些人是你找的?” “王爷……”裴倩云下意识的回头,脸色苍白如纸,眼见司空黎皓铁青着的俊脸,臃肿的身子忍不住哆嗦起来。 “啪!”一记手掌突然扇向她的脸。 “王妃!”尤奶娘惊叫的把她搀扶住。 裴倩云被打偏了头,像是被打得失去了知觉般僵硬得一动不动。 “来人!”司空黎皓怒喝,“把她押下去严加看管!待本王休书之后再做处置!” “什么?”裴倩云猛的抬起头,眸孔突凸,犹如被雷电击中,不敢置信的望着盛怒之中的男人,“王爷……您、您要休了我?” “带下去!”司空黎皓连一个余光都没给她,只是对侍卫下令的声音更狠厉。 “不!”裴倩云激动的扑上去将他手臂抱住,瞬间哭求了起来,“王爷,您怎能休了我呢?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您啊!” “滚——”司空黎皓反手一甩,嫌恶又不耐的声音震耳欲聋。 “王妃——”眼看着裴倩云被他甩出去,尤奶娘和几个丫鬟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 司空黎皓已经连番下令,侍卫也快速的跑过来,推开尤奶娘和丫鬟,有些粗鲁的架着她往外走。 “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妾身啊……妾身腹中还有您的骨肉啊……”裴倩云扭头哭喊起来。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充满了震惊、无措、痛苦、不甘…… “王爷,您饶了王妃吧,她腹中还怀着小世子呢!”尤奶娘和丫鬟跪在司空黎皓脚边哭着哀求起来。 “把她们全都带下去!”司空黎皓更狠厉的下令。铁青的脸,眸底怒火滚滚,几乎把双眼都烧成了赤红色。 夫妻俩当场反目,而且司空黎皓当众放言要休妻,还真是让裴芊芊看傻了眼。在他们眼中,妻子到底是什么? 可细想之后,她也能释然。裴倩云这个瑞庆王妃就跟中彩票得奖一样,想当初,她不过是被司空黎皓随便一指,就取代了裴蓉欣的位置。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两家人利益的牺牲品罢了,压根就没一点感情基础。这些年,裴倩云变化是很大,可每次都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一种嫉妒,嫉妒他们夫妻恩爱。再看司空黎皓对她,几乎没有半分情愫。一点都不难想象,裴倩云在这个府中是靠什么支撑她的地位。靠得不过是裴文安位极人臣的身份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罢了。 当然,她只是对他们婚姻的感慨,可不是同情裴倩云。 一个时时刻刻都恨不得他们一家去死的人,这样的人她要是去同情,那她脑子不是生锈就是装了浆糊! 裴倩云远去的哭声还在,两名南赢王府的侍卫各抱着一名孩子朝厅里走来。 “其禀王爷、王妃,小世子和芷晴小姐晕过去了。” “南召!”裴芊芊放开司空冥夜小跑了过去,伏在儿子身上激动的哭了起来,“南召,你快醒醒!” 看着两个晕迷的孩子,司空黎皓脸色更加无法直视。 司空冥夜唇角轻嚼着笑,“王兄,我们也不过多打扰了。王嫂的事,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言外之意他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司空黎皓紧敛的双目,刀刃一般的眸光狠狠射向他。很显然,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再无言和的可能。换句话说,就是南赢王正式向他宣战了! 司空冥夜转身之际唇角扬起了一丝冷笑。扫了一眼厅里的人,这才朝自己府上的侍卫低沉道,“回府。” 裴芊芊被他带到怀中,还不忘低头多哭了几声。演戏嘛,这种事她现在可在行了…… 看着他们带着孩子浩浩荡荡的离去,司空黎皓紧攥的双拳,怒喝,“把郑嬷嬷带来!” 很快,郑嬷嬷也进了厅堂,跪在地上先禀明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王爷,头两日尤奶娘确实出了府,说是替王妃回娘家去看望裴夫人。至于王妃是否有让她去买通杀手对付小世子,奴婢并不清楚。不过今日奴婢也甚是不解,王妃一直都在房中,并未走出院门半步。奴婢也一直在院中做事,能肯定没有外人进过王妃院中。小世子是如何到王妃房中的,奴婢也倍感蹊跷和不解。” 司空黎皓凌厉的眸光中多了一丝阴沉,抓着扶手的双手紧了又紧。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但郑嬷嬷的话他是不会怀疑的。 想到裴倩云在厅里脱口说的话以及那对夫妻气势颇足的前来讨人,他再傻也能明白,这一切定是那对夫妻故意而为! “郑嬷嬷。”他微眯着眼,冷冷的开口。 “王爷,您有何吩咐?”郑嬷嬷恭敬的应道。 “裴氏以后交给你看管,她是生是死本王不在乎,本王只要她腹中的孩子!” “是,王爷。” “本王需进宫一趟,你且替本王看好裴氏院中的人。没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院门一步,更不许外人见她们!”司空冥夜一脸阴霾的起身。 “是,奴婢一定会看好他们的。” ……。 听说完儿子府里刚发生的事,袁贵妃也忍不住怒骂,“裴倩云真是胆大妄为,竟背着我们做这些手脚,分明就是给我们添乱!她爹裴文安为何被革职,不都是因为叶敏茹绑架司空南召将他连累的么。而今她居然跟叶敏茹一样的蠢,自己蠢不说,还连累我们,真是该死至极!” 司空黎皓也没附和她,只是沉着脸道,“母妃,儿臣已决定休了她。” 闻言,袁贵妃诧异不已,“皇儿你……这如何能成?她虽然该死,可她腹中还有你的孩子、我的孙儿呢。” 司空黎皓铁面般的神色并未有所动容,甚至更冷绝、无情,“儿臣只要她腹中孩子!至于她,是生是死同儿臣无关!” 袁贵妃柳眉皱得紧紧的,眼见儿子已做下决定,她反而冷静了下来,“皇儿,母妃实话承认,母妃也看不上那裴倩云。论身世,她不过是裴家庶女出生,论容貌,也并非倾城绝色,伦品性,母妃更欣赏不了,除了有些小聪明外,实难上得了台面。当初她嫁给你,母妃就替你委屈,要不是为了笼络裴文安,我皇儿怎能娶那样无德无貌的女子为妻?如今她擅自惹祸上身,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不过皇儿,裴文安刚被革职,如若我们此时提出休她,只怕会让其他大臣寒心。此事母妃觉得将她交给你父皇处置最合适不过,我们不管她的死活,我们只要保住她腹中孩子就可。” 司空黎皓沉着脸听完,点了点头,“母妃说得在理。” 袁贵妃走近他,压低了声音再道,“这女人始终碍眼,留她不得。就算你父皇这次饶过她的性命,我们也要另想办法除掉她。” 司空黎皓浓眉微皱,“母妃,你也说了由我们开口休弃她不妥,裴文安一定会对我们心存不满。” 云贵妃摇头,“皇儿,母妃没说要休她,只是换另一种方式摆脱她而已。” 闻言,司空黎皓凌厉的眸底闪出一丝不解,“是何办法既能摆脱她又能让裴文安不起异心?” 袁贵妃冷冷一笑,“待她分娩时我让郑嬷嬷陪着她生产……哼!到时候我们就说她是难产而死。” 司空黎皓眯起了眼眸。 对裴倩云的事,母子俩商量好后,都决定不插手,任由司空齐发落。 不过有一事袁贵妃是记恨的,而且提起来就咬牙切齿,“这一次裴倩云失手不说,还被南赢王和裴芊芊反咬了一口,他们这一家,如今是越发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皇儿,经过这事,你可不能再大意了,一定要严加防范,可千万别再着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司空黎皓心里积压的怒恨不比她少,“母妃放心,儿臣会严加提防的。” 袁贵妃狠狠的瞪着虚空,“那司空南召年纪虽小,可本事却不小。以前都是我们太轻视他了,所以连番吃亏,这小畜生,还真是不能放过!” 司空黎皓眸底渗出寒意,“母妃且宽心,他不过是仗着南赢王夫妇教唆才如此顽劣。叶敏茹同裴倩云都败在他手中,也是愚昧所致。其实儿臣觉得,没必要花心思去对付一个孩子,只要除掉南赢王夫妇,那孩子自然就容易对付了。” 袁贵妃点着头,“皇儿说得极是。与其花心思去对付那小畜生,还不如想办法除掉他爹娘。”不止叶敏茹和裴倩云算计错了,就连她当初都算计错了,还差点载在那小畜生手中。一想起南赢王同裴芊芊到宫里来找她讨要孩子,还把那小畜生的衣物偷藏在她寝宫中、诬陷她抓了那小畜生。至今她都消不了这口气! 看着她眼里的恨,司空黎皓突然软了些语气,“母妃,听儿臣一劝,暂且不要再去招惹他们。近来发生了不少事,儿臣尚需一些时日处理。今日裴相被革职、裴倩云又惹下祸端,儿臣不想再多生意外。我们姑且忍耐一时,让他们得意片刻,待儿臣办妥手中事务,再想办法对付他们。” 袁贵妃知道他最近被许多事困扰着,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司空黎皓哪能不知她所想,温声安慰道,“母妃且宽心,他们要夺皇位是不可能的。我们忍耐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怕再忍个两三年。待父皇将皇位交予我,到时候不怕没机会除掉他们!” 听到这,袁贵妃这才点头。 皇儿说得对,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怕多忍两三年吗? 前面发生的事都让她气恨不已!每次对付那一家三口,到最后吃亏的都是他们。斗来斗去,他们不但没得逞,反而屡次遭那对夫妻反害。 看看那些同南赢王夫妇交过手的人,叶敏茹已是死罪、其女裴蓉欣也过得惨淡无依、就连裴文安今日都被叶敏茹连累被革了职,还有白家的白芷君死在南赢王府、白夫人被恶狗咬伤,如今裴倩云也惹了祸…… 如此多的事联系在一起,真是细思极恐…… 而她自己都吃过不少亏!司空南召那小畜生到她寝宫作乱,装神弄鬼吓唬她,还给她寝宫放了许多恶心至极的死物。火烧玉宁宫不但没杀了他,还被司空齐给训骂了一顿。特别是那次宫宴上吓人的死尸,她到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是,她承认她太小看他们一家三口了。 其实皇儿说得对,她真没必要去逞一时之快,费尽心思去对付他们,根本没那个必要。只要她皇儿得了皇位、成了这蟠龙国的君王,还有何人对付不了的?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死得不知道有多难看! 的确,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她是应该好好反思。司空齐都颁下了诏书三年后就将皇位传给她皇儿,她皇儿只需要稳住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就不惧怕任何人和事。她没必要再去对付那一家三口,多此一举不说,还容易给她皇儿添事。 哼!看在皇位的份上,她暂且就放过他们一家,就让他们多活两三年…… …… 从瑞庆王府出来。 一上马车司空南召就自己睁开了双眼,还把脑袋伸出小窗外张望,确定离开了瑞庆王府后才抱着肚子大笑。 裴芊芊嗔了他一眼,再看向司空冥夜手中的小丫头时,更是无语得不知道说什么。她这‘儿媳’未免太大心了,居然能睡着过去! 司空南召赶紧从自家爹手里抱回小人儿,自己搂着,就怕被人抢走似的。 司空冥夜剜了他几眼,这才开口道,“你们先回府,我先去宫里。” 裴芊芊皱着眉抓住他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司空南召忍不住插话,“娘,你跟着去我跟爹才不放心。” 裴芊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把布布留下,你陪你爹去。” 司空南召小脸拉长,“那我更不放心了!” 看着母子俩对话,司空冥夜沉着脸开口,“都别争了,我很快就回府。” 裴芊芊这才点了点头,“那你多注意些。” 其实从司空黎皓的态度上她就已经看出来了,裴倩云这次一定会‘倒下’,司空黎皓对她压根就不在意。只是裴倩云肚子里有个孩子,司空黎皓不会管裴倩云的死活,但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孩子。 说简单点,就是裴倩云这次还死不了。不过她大势已去是肯定的,给她一次重创让她清醒,至少短时间内她没那个能耐再反击。等待她生产完,再把肖永岩往他们跟前一带,到时候她想活都没法。 这一场大戏她可是准备好了的,一定要精彩上演!所以现在裴倩云死不死关系都不大,只是他们既然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了,肯定要去跟司空齐通个气的。 他们母子俩乘坐着马车回府,大批侍卫跟着,一路上并无意外。 只是在快要到达南赢王府时,车夫突然勒马,“吁——” 紧接着就听见侍卫奔跑的脚步声以及质问声,“何人在此拦路?” 裴芊芊还好一直抓着车壁,司空南召也在第一时间腾出一手将她肩膀抓住,并带怒的朝外问道,“发生何事了?” 车夫在外紧张回道,“王妃、小世子,有一人坐在路中拦路不走。” 他话音往落,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朽只是想乞讨点银子而已。” 马车内,母子俩同时伸手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天还没黑透,虽然麻麻会会的,但还是能看清楚外面的人和事。只见一老头坐在地上,穿着打补丁的粗布长褂,手里端着一只缺口破碗,苍老的面庞带着可怜兮兮的神色,的确就像个要饭的。 只是……母子俩目光最后都落到他一头黑发上,脸色都很难看。 说这老头落魄可怜吧,可他一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最重要得是他满脸皱褶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可头发却如漆黑如墨…… 母子俩相视了一眼,眼底都有着冷意。莫非也是裴倩云的人? 裴芊芊又望着那老头儿,先开了口,“老人家,你要多少银子?” 被十多名侍卫围着,那老头儿也不畏惧,见裴芊芊问话,居然还伸直脖子答道,“老朽要得不多……不求富可敌国,只求腰缠万贯。” 闻言,裴芊芊直接冷了脸。 司空南召伸出小手指着他,直接朝侍卫一声令下,“把这老头儿带回府!” 不用多问都知道,这老头儿一定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侍卫得令,手持大刀上前厉声道,“走!” 谁知那老头儿依然面不露惧,还对着他们母子笑了笑,然后配合的被侍卫架着走了。 司空南召眯着眼,一口小牙咬得‘咔咔’响,“这些不怕死的东西,全当小爷好欺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裴芊芊望着那老头儿的背影,秀眉紧蹙。这老头儿眉目烁亮有神,也没感觉到他身上有敌意,咋回事? 可他就算讨口,也不该狮子大开口啊。还想讨个腰缠万贯?她还想腰缠万贯呢! 这里离南赢王府没多远,母子俩很快回了府。刚一回去布布就醒了,摸着肚子直对司空南召喊饿。裴芊芊赶紧让人准备晚膳,给司空冥夜留了一份后,他们仨就在房里用膳,一时竟把抓回来的老头儿给忘在了脑后。 填饱肚子,司空南召又带着布布回房洗澡去了,随后一直都没时间去过问那个老头儿。裴芊芊倒是记起来了,只不过听说那老头儿被关在柴房里后她也没去。那种来历不明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老头儿,她现在也多了个心眼,能不靠近就尽量别靠近。她只叫府里的侍卫把他看好,一切等到司空冥夜回来再做打算。 夜深的时候,司空冥夜总算从宫里回来了。 听说又抓了一个拦路的人,他沉着脸立马带着侍卫去了后院柴房。有他在,裴芊芊也不怕了,带着冷凌也跟在他后面。 从侍卫口中得知抓回来的老头儿很安分,夫妻俩进了柴房一看,果然很安分。老头儿坐在地上,身上绑着绳子,背对着门口,安静得有些诡异。 “冥夜,就是他。”裴芊芊指着他告状,“你别看他像老实,其实很古怪。” 司空冥夜只是看了一眼那笔挺的背影,突然眯起了眼。 裴芊芊以为他会开始审问那老头儿,谁知道他突然冷声怒道,“让你去贩卖丹药,你却讨口回来,不嫌丢人的?” 裴芊芊险些惊掉眼珠子。 这是…… 【107】、一家子的欢乐 老头儿回头,一张老脸挤满了笑,或许是脸上皱褶太多并不显得慈眉善目,反倒是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呵呵……我就逗逗他们母子而已,谁让你们全都不在府上的?” “你还敢说!”司空冥夜冷喝。走上前突然对着他渗人的笑脸伸出手,只听‘撕拉’一声,那张皱褶的脸皮从他脸上剥离开。 “哎哟……”‘老头儿’惊呼喊痛,“轻点!” 司空冥夜俊脸又冷又臭,没理会他,只是弯下腰替他松了绑。 裴芊芊都看傻了。她就说嘛,这老头儿有古怪,可是真没想到他就是章允,这个在所有人心中一直有些神秘的太师大人。褪去那张满是皱纹的假面,是一张中年男人精神饱满的脸。虽说他此刻衣裳破烂,谈不上器宇轩昂,可踔厉风发、精神炯烁,眉眼间的精神气很有一种让人寻味的气质。 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的挺直背、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唤道,“义父。” 章允背着手站在她身前,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她。 裴芊芊有些紧张,脑袋埋得更低。 她心里虚啊!她这身子跟章允的渊源可不是如此简单的。别以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她这原身当初还在襁褓时就被他救过。哪怕记忆中没有他,可从司空冥夜嘴里得出,章允对她熟悉得很,第一个发现她百毒不侵,也是他提议用她的血给司空冥夜用,甚至她和司空冥夜的婚事都是他牵的线。 试问,在这样的人面前,她能不紧张?还别提他其他本事了,就光盯她几眼,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嗯,确实与从前不一样。”打量完她,章允总算开了口,只是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别有深意。 “呵呵……”裴芊芊配合着傻笑起来。 “丫头,来头不简单啊。”章允突然又道。 “……”裴芊芊浑身一僵,脑门隐隐溢出细汗。 “看够了吗?”司空冥夜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把她挡在身后,眸光冷冷的反打量着他一身破烂,“还不快回去沐浴更衣!” “急什么?我还没跟孙儿打招呼呢。”章允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但走了几步,他像是才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了,我还没喝媳妇茶呢,记得明日起早。” “……”裴芊芊低着头狠抽嘴角。 但不可否认,她有那么一丝感动。她和司空冥夜成亲,连司空齐这个正牌的公爹都没想到过她,别说要求她敬茶了,连面都不屑见她。 反倒是这个做义父先承认了她是司空冥夜妻子的身份…… 偷瞄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下意识的抓住自家男人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冥夜,义父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了?” 司空冥夜轻揽着她入怀,低头对她勾起薄唇,“无妨,就算他知道也没事。” 裴芊芊僵硬的牵了牵嘴角。算了,她还是别纠结这个了。要是章允不问,她就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要是他问起来,大不了告诉他真相。 如此一想,她心中也释然了。 “对了,义父还没用膳,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她拉了拉他的手,“你也刚回来,正好一起用。我这就让厨房再加几个菜,今晚先将就着,明天再让人多做一些好吃的。” 她是真没一点心理准备,哪里知道章允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还打扮成那样故意吓唬他们。 “你做主就是。”司空冥夜揽着她往外走。 。。。。。。 膳厅里,酒菜刚上桌,章允就来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亚青色长袍,气质又有了不少变化。裴芊芊下意识的把他同司空齐比较起来,一点都不吹嘘,这章允浓眉大眼、目带烁华、精神朗朗,比司空齐那张威严冷肃的脸好看多了。论身高两人都差不多,可司空齐已有发福之兆,哪像面前这位,英姿勃发、成熟刚健。她还忍不住替自己死去的婆婆惋叹起来,当初她那婆婆到底是咋想的?咋就看上司空齐那种自私狭隘的男人了呢? “义父。”卸掉紧张,她大大方方的笑着唤人。 “嗯。”章允看了她一眼,也笑了笑才走到桌边。 “义父,今晚天色晚了,准备得不妥,您别见怪。待明日我再让厨子准备丰盛些给您接风。” “嗯。”章允点着头,对桌上简单的饭菜也没表现出一丝不满,看得出来他也不是挑剔的人,只是突然问道,“南召呢?可是睡下了?” “义父,要不我现在去把他叫过来?”裴芊芊说着话就要往外走。他能记挂着她和司空冥夜的孩子,仅这份心就比司空齐更让人感动。 “不必了,一会儿我自己去找他。”章允说着话,已经开始动筷。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陪他进食。 吃了几口菜,章允突然扭头看向裴芊芊,指着对面优雅进食又冷冰冰的人。 裴芊芊不解的问道,“义父,怎么了?” 章允拧着眉,一脸嫌弃,“他这臭摸样我都忍了二十多年了,为何一点都没变?你是脱胎换骨了,倒是把他也变变啊!” 裴芊芊‘噗’一声笑喷。 司空冥夜微眯的眼眸冷飕飕的斜睨着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裴芊芊低头走到他身边,忍着笑拉了拉他,“义父说的也没错,你就对他笑笑呗。” 司空冥夜连她一起剜,“你当为夫是卖笑的?” 裴芊芊实在忍不住,扭开头笑出了声。 章允也没跟他计较,只是时不时瞪他一两眼,反正怎么瞧怎么嫌弃。 填饱肚子,他也没久留,起身道,“我去看看南召,你们也早些休息。” 裴芊芊赶紧道,“义父,你也早些休息。” 看着他往儿子卧房的方向去了,裴芊芊这才对身旁男人笑道,“你义父挺有趣的,比你父皇好多了。” 司空冥夜抬头望着门外空无一人的地方,幽深的眸光溢出一丝柔声。 裴芊芊认真看着他,也忍不住勾唇。他性子就是这样,哪怕心里很在乎,可他也不喜欢表露。但从他和章允相处的情况来看,他对章允和对司空齐的态度显然不同。他对司空齐也有心,但这份心仅仅是出于孝义,而在章允面前,他多了稳重和耐心,也更加看得出来他内心是敬重章允的。 而她对章允的印象也很好,要不是她知道实情,她都会以为章允同司空冥夜是一对真父子。章允话不算多,可沉稳之中也藏有幽默,这种开明的性子在大男子主义的社会中,也算是少见的了。 “冥夜,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她有点不放心,自家儿子第一次同这个干爷爷见面,会不会有失礼的地方?难得章允心念着他,他可别做出一些傻事让人失望。 “不必。”司空冥夜牵着她的手,出了膳厅往他们的卧房去。 裴芊芊还不放心的朝儿子住的方向频频回头。 许是看出她担心,司空冥夜停下脚,低声道,“不必担心,他只会喜爱南召,不会像某人。” 裴芊芊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些闷,“某些人不懂你的好,那是他蠢。你也不要太在意,就算某些人不在乎你,还有我跟儿子在乎呢。现在义父也回来了,某些人更不用放在心上。” 她心里都会去比较章允和司空齐,她相信他心里的伤更多。 司空冥夜突然将她搂进怀中,一句话没说,但是却将她抱得紧紧的,似乎想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裴芊芊回抱着他,感受着他来自内心深处的低落和心酸,心里也是难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少不了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可他们家这份天伦之乐却只能寄托在一个同他们夫妻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这何止是一句心酸和苦涩能形容的? 再是温馨美好,也掩饰不了某些遗憾…… 她是被司空冥夜抱回房的。而司空冥夜将她抱回房后不是将她放床上,而是将她放在屋中央的小圆桌上。 双腿置放在他腰腹两侧,看着他眸底灼热的气息,她两颊不由得开始发烫,“你确定要?” 司空冥夜俯下身吮上她红唇,手掌在她身上游移着,用行动表达了一切。 裴芊芊颇有些紧张的抓住他手腕,垂眸看着自己微突的肚子,难得羞赧一次,“我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很丑?” 今日看到裴倩云的变化,她是真吓了一跳。再看看自己同样因怀孕变了形的身子,她突然间都没了自信。亏得他还有心思,对她这个大肚婆都还有兴致。 司空冥夜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深邃的眸光从她脸上逐渐移到她肚子上。 裴芊芊不由得皱眉,“真的变丑了吗?” 司空冥夜一手扣着她后脑勺,一手解着她衣裳,薄唇移到她耳边将她肉肉的小耳坠含住,喉间呢喃的嗓音七分带笑三分沙哑,“要真变丑了,为夫还会如此惦记?” 她是有些变化,可不是变丑,而是一身孕味变得更加妩媚诱人了。没怀孕的时候她都是大大咧咧的,现在挺着肚子,一抬手一投足都小心翼翼,无形中给她增添了不少优雅和温柔。这两月随着肚子渐大,她也越发丰盈,可对他来说,她身子渐胖,不但没失去美感,反而肌肤更显水润清透、身子更显凹凸玲珑,这哪里是丑,分明就是他早早期盼的。比起她曾经瘦巴巴的身子,现在的她在他眼中才叫女人,爱都来不及,何来嫌弃? 捧着她娇俏又红润的脸蛋,同她含笑的眼眸对视着,眼前的她笑面如花,有着精灵般的狡黠,又有着小女人的媚色,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对她释放出自己的温柔和宠溺。 裴芊芊满面红晕的抱住他脖子。就算他说的是假话,可这也算情话了,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不容易的。 当她主动的贴上自己,司空冥夜再不给她机会开口,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深吻住她诱人的红唇。 在他愈发深邃火热的眼眸中,裴芊芊看着自己的倒影,心如蜜糖浇灌着,身子在他怀中越发柔软,任由他肆意索取…… 。。。。。。 此刻,在司空南召房间里,一老一少盘腿坐在床上。床里某个小丫头睡得踏实又安静,丝毫不影响祖孙俩的谈话。 “爷爷,您真是我爹的义父?”歪头瞅着他,司空南召兴奋归兴奋,可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 “怎么?还要我把你爹叫过来?”章允拉长了脸。可面上严肃的他却掩饰不住眼中对这个小家伙的喜爱之色。 “爷爷,您千万别!”司空南召赶紧拉住他手腕,“你现在把我爹叫过来,明日他定不会放过我。” “哦?为何?”章允好奇。难道这小家伙不招他爹待见? “爷爷,要我爹大半夜从被窝里出来,那脸色可难看了,我真怕吓到您。”司空南召很严肃的给他解释。 “……”章允忍不住抽动起嘴角。 司空南召突然跳下床,跑到桌边把桌上的果盘端到床上,选了一只最大的红果给他,“爷爷,您吃。” 章允也不客气,接过果子就咬了一口。 司空南召将脑袋凑过去,眨眼问道,“爷爷,甜吗?” 瞧着他那乖巧又懂事的样子,章允‘呵呵’直笑,摸着他小脑袋夸道,“不错不错,你可比你爹懂事多了。” 司空南召也拿了一个果子咬了起来,还很不客气的回道,“那当然了,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章允差点被果肉呛到,“咳咳咳……” 见状,司空南召赶紧替他拍背顺气,“爷爷,您别这么惊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不是我自夸,我爹跟我比起来差远了。” 章允忍着笑,对他挑眉,“何以见得?” 司空南召抬了抬下巴,“我爹那人太死板了,都不懂察言观色的。哪像我,聪明可爱还能说会道,见过我的都会夸我。”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章允心里快笑岔了气,可面上还故作不解,“可我听说对付你的人不少。” 闻言,司空南召瞬间拉长了小脸,“爷爷,那是他们羡慕嫉妒我。我这么人见人爱的小孩,哪能没几个仇人呢,您说是不?” “哈哈……”章允实在忍不住,摸着他脑袋放声大笑起来。 “嘘……”司空南召一边示意他小声,还突然把他手中的红果塞到他嘴里,皱着小眉头道,“爷爷,您小声些,把您孙媳妇吓醒了,我们就没法玩了。” “……”章允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侧睡的脸蛋,拿掉嘴里的果子,肩膀抖动不停,“你还真是会选!” “爷爷过奖了。”司空南召又咬了一口果子,有些不以为意的道,“也没选,就是随便捡到的。” “咳咳……” 对眼前这个能言会道、机灵过人的孙儿,章允真是越看越喜爱,“南召,你确实比你爹厉害。”他嘴里夸着,双眼望着前方窗户,突然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你爹才你这般大小的时候,我可是操碎了心。他不喜欢与人来往,更不喜欢说话,成天就跟一个哑巴似的。” 司空南召点着头,“看得出来,我爹就是个一个闷葫芦。” 章允回头喜爱的看着他,“何止闷葫芦,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司空南召‘嘿嘿’直笑,又拿起一个果子塞他手里,“爷爷,快吃快吃。” 看着手中两个果子,章允突然拉长了脸,“你以为给爷爷这点东西,爷爷就能不追究你吃光我丹药的事?” 闻言,司空南召一双眼神开始躲闪,“那个……那个……” 章允放下果子,没好气的拍他脑门,“你个贪嘴的,好歹也给我留一些啊!丹药给我吃完不说,还把我院里种的花花草草也给捣烂了!” 司空南召摸着脑门,无辜的眨着眼,“爷爷,花草都是布布踩坏的,谁让它们长得好看来着?至于那些丹药,我也是‘不小心’吃多了……”他叹了一口气,“难怪我吃了以后头晕脑胀,还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章允哭笑不得,“怎么,还嫌弃上了?那可都是你爹给我准备的!” 司空南召扁嘴,“那怎办?要不您把我吃了?” “呵呵……你这小鬼!”章允又对他脑门轻拍了一下,一声轻笑道尽了他的喜爱和宠爱。 。。。。。。 天还没亮,察觉到身旁男人醒了,裴芊芊睁开眼,也跟着要起。 司空冥夜嗔了她一眼,把她往怀里搂,“做何?” 裴芊芊眼带惺忪的看着他,“义父回来了,不敢起太晚,你忘了昨晚他说要敬茶吗?” 司空冥夜轻拍着她,突然道,“不必刻意起早,他没那么多讲究,你只管心意到了就可。何况他此时也不在府中,已经同南召出去了。” 裴芊芊惊讶的瞌睡都少了一半,“这么早他们去哪了?” “回他别院了,估计中午才会回府。” “哦。”裴芊芊松了一口气,脑袋枕到他颈窝,嗅着他的气息,有些不舍的道,“你好久都没陪我睡懒觉了。” 自从他开始帮司空齐做事后,他天天起大早,每次醒来身边都是空的,那种滋味还真不好形容。多怀念以前睁眼就看到对方的日子…… “那我今日告假便是。”司空冥夜一点都没犹豫,搂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可以吗?”裴芊芊有点担心。 “有何不可的?”司空冥夜不以为意,“正好义父回来,今日我也无心去早朝。” “嗯。”裴芊芊抱住他腰身,往他怀里拱了拱。 “唔……”她这一动,对身旁的男人来说等同于撩火。一大早的,能好受? 察觉到他的反应,裴芊芊立马不敢动了。 可她是自觉了,某个男人却有点把持不住,低头在她耳边问道,“昨晚有疼吗?” 裴芊芊脸红耳烫,“还好。”怀孕后,他们没禁,但次数大幅度减少。正因为这样,反而让她越变越回去了,总有点放不开。 司空冥夜突然把被子往上一提,瞬间让彼此都藏于被中。 “干嘛啊……唔唔……” “再来一次……” 他们这‘一闹’,日上三更才起。 裴芊芊原本以为那对爷孙真要到中午才会回府,结果等她收拾打扮妥当去厅堂的时候,爷孙俩早就回来了。 司空南召同布布在一旁吃东西,章允和左文筝一边吃着茶一边说话。 瞧着他们夫妻进来,除了布布外,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鄙夷的摸样,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身旁的司空冥夜。 裴芊芊当然尴尬了,别人家女人怀孕都是分房睡的,他们倒好,睡一起不说,还起得这么晚,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房里干了什么好事。 “义父,左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今日多准备些酒菜。”她赶紧找了个正当无比的借口闪人。 司空冥夜也没拦她,待她出去后,随意的在客椅上坐下。 章允扫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继续跟左文筝聊天,“左公子,听说你也要成亲了?不知是哪家姑娘?” 左文筝温和一笑,“白家。” 章允皱了皱眉。 一旁司空南召突然插话,“爷爷,您别担心,若可姐姐跟他们不一样的。” 章允对左文筝叹了口气,“我相信你眼光不差,可惹上白家,终究是麻烦。” 左文筝点了点头,也不否认他的直言,“确实如此。”他突然勾起唇角,直直的盯着章允,“不知太师对我和若可的婚事有何……见解? 章允笑了起来,“左公子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左公子谦虚起来,“您是长辈,长者慈言文筝自然乐意听从。” 章允笑得更爽朗开怀,还故意瞥了一眼客椅上某个面无表情的人,“比起某人来,左公子可真是敬老慈幼、风趣随和,甚是让我欢心。” 左文筝看着对面干咳,“……” 司空冥夜脸色黑到了极点。 就连一旁跟布布玩耍的司空南召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笑归笑,左文筝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把话题转回来,“太师,听闻您擅长五行八卦之术,可否给文筝同若可算上一卦?” 章允‘哈哈’直笑,“左公子当真风趣。”见左文筝并不信,他笑着摇头,“外面所传皆是不实之言,我最多算个江湖游医,并非左公子所想的那般神通广大。不过左公子既然问了,我也就多说几句罢。白姑娘既然同意嫁你,说明她对你还是有情的,你也不必忧虑,只需把握时机就可。” 左文筝皱眉,“把握时机?” 章允笑得意味深长,“最好是先将生米煮成熟饭,省得夜长梦多。” 左文筝狠狠抽起唇角,白皙如玉的额头隐隐掉下两滴汗,“……”这算哪门子提点? 一旁偷听的司空南召又忍不住插话,“爷爷,生米煮成熟饭是何意思?” 章允笑容僵在脸上,饶是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尴尬。 左文筝一记冷眼瞪过去,“小孩子别乱问!” 司空南召也不惧他冷脸,甚至更语出惊人,“是不是洞房啊?” “咳咳咳……”章允扭开头,就连司空冥夜也跟着扭头轻咳。 在场的人除了布布外,都是男的,可偏偏却没一个人敢接他的话。 左文筝脸色就跟刷了墨汁一样难看。他能说吗?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在这臭小子身边呢! “怎么了?”裴芊芊从厨房那边过来,一进厅门就发现气氛不对。这一个个的神色咋这么别扭呢? “娘,我们在讨论洞房。”司空南召从椅子上跳下跑向她。 “……”裴芊芊顿时黑线。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眼珠子快速的转动,她赶紧朝儿子道,“南召,厨房做了不少新鲜的点心,你快去给爷爷端来。” “呃。”司空南召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跑了出去。 他一走,厅里的几个大男人都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裴芊芊好奇,走向司空冥夜,“你们在聊什么?” 这么多人在场,司空冥夜哪会跟她说实话,正打算转移话题,地上正玩耍的布布突然指着自家爹,稚气无比的道,“爹爹洞房……” 裴芊芊‘噗’笑。 左文筝脸色本就黑,被女儿这么一指,气得都坐不住了。起身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一巴掌就给她小屁股上拍去,虎着脸训道,“再乱说话看爹怎么收拾你!” 莫名其妙被打,布布瞪着大眼睛傻傻的呆了片刻,随即扁起嘴就开哭,“呜呜呜……” 裴芊芊见状,赶紧过去,整想把孩子抢过手,一直未动的司空冥夜先一步将布布从左文筝手中夺走了。 布布哭得那个伤心啊,抱着司空冥夜脖子都不愿回头再看自家爹一眼,“爹……爹爹坏……呜呜呜……” 裴芊芊掩着嘴笑了笑,随即上前一边帮她揉小屁股,一边哄道,“布布不哭了,一会儿南召就拿糕点来了。” 谁知布布眼泪汪汪的对着她也告状,“娘……爹爹坏……” 裴芊芊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亲,“嗯,爹爹坏,以后布布就在这边,不跟你爹爹回去了。” 左文筝气得就差头顶冒黑烟。他们夫妻这是公然抢他女儿?! 裴芊芊才不理他,让司空冥夜把布布放地上后,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布布,娘带你去找南召。” 布布扁着嘴,一边走还一边抽泣呢。 她们刚走出厅门,厅堂里就传来章允爽朗开怀的笑声。 他是许久没回京了,许是没想到昔日冷冷清清的府中突然变得这般生动有趣,所以那愉悦的笑容中始终带着一丝类似于欣慰的感觉。 裴芊芊温柔的带着布布离开,刚到花园里就见白若可从院门口进来。 “娘……”布布撒开脚丫子朝她飞扑了过去。 白若可小跑着上前,蹲下身子将她接住。见她粉嘟嘟的脸上还挂着泪,忙替她擦拭起来,“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布布扁着嘴,把她手拉到自己小屁股上,还在抽泣,“呜呜……爹爹打……” 白若可惊讶的抬起头朝裴芊芊望去,见裴芊芊点头,她赶紧替布布抱不平起来,“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打孩子呢?布布,我们走,别理你爹。” 说着话,她将布布抱起,对裴芊芊道,“王妃,我先带布布回去哄哄,一会儿再送过来。” 裴芊芊笑着点头,“去吧,不过今日午饭在这边用,一会儿我让冷凌去叫你们。” 她也不去打扰她们‘母女’相处,这种情况,白若可出面最合适不过了,也能增加她们‘母女’的感情。 她准备回去,见左文筝也跟着出来了。 “她来过了?” “嗯,刚带着布布回去了。”裴芊芊指了指院门口。 “我一会儿再来。”左文筝没多话,径直朝院门口走去。 裴芊芊抽了抽嘴角,这才撑着后腰慢吞吞的回厅里。 想起敬茶的事,她也不含糊,亲手倒了一杯清茶恭恭敬敬的跪在章允面前,“义父,请喝茶。”对他,她是打心眼里尊敬。不说他对司空冥夜的教养之恩,他也是他们夫妻的媒人,这杯茶,当敬! 章允点着头接过,喝得一点都不含糊。 “起来吧,丫头。” “谢义父。”裴芊芊磕了头,正欲起身,身旁多了一只熟悉的大手。她抬眼一笑,握着他手掌起身。 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章允眼里有着欣慰的暖笑,可单独看向裴芊芊时,却多了一丝严肃,“丫头,你的过去我不想追问,既然你能在冥夜身边,也该是你们的缘分。天意不可违,我也只能替那个可怜的孩子惋惜。不过你们俩既然在一起,那就该好好过日子,可别再做那些傻事了,知道吗?想必你也看清楚了,这京城里处处都是危机,稍不留神就能掉入别人所设的陷阱中。你们夫妻二人若还不能同心,将来若再遇别人挑唆,难道你们打算又失去另一个六年?要知道,生离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什么,是死别啊。你们可得记好了,可别再给我犯糊涂了!” 他的话有些沉重,甚至带着责备,可裴芊芊听得认真,也回得认真,“义父,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了。但我相信,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夫妻之间若没有信任,的确是一件很可怕又可悲的事。您放心吧,我和冥夜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章允点着头,“你们明白就好。” 前一刻他还严肃无比又语重心长,紧接着他抬手指着某个面无表情的人,“丫头,我看你也是个人才,何时把这臭小子给我调教好?看他二十多年脸色,我也是看够了。” 裴芊芊低头闷笑,都不敢去看自家男人难看的脸色。 “义父,您放心吧,正在调教中。” “……嗯?”某人冷飕飕的眸光斜剜向她。 “爷爷,点心来了!”司空南召蹦蹦跳跳的进来,身后跟着春夏秋冬,手里全端着食盘。 “南召快来。”章允立马转移了视线,笑眯眯的对小家伙招手。 裴芊芊赶紧把司空冥夜往外边拉,让他们爷孙玩去。 一出厅堂,司空冥夜就搂着她开始摆脸色。裴芊芊好笑的抬手捏他脸,“让你臭脸,看呗,连义父都嫌弃你。” 司空冥抓下她的手,冷冷瞪着她,“早知你胳膊往外拐,为夫今早就不该让你下床!” 裴芊芊没好气的拿手拍他胸膛,“你还好意思说,都快被人当笑话了!” 远远望去,夫妻俩看似闹别扭,可实则却是在打情骂俏。 厅堂里,章允吃着小孙子亲手喂到嘴里的糕点,抬了抬下巴,意指外面,“南召,他们俩这是做何?” 司空南召回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爷爷,您别理他们,他们就这样,您多看习惯就好了。” 章允摸着他脑袋‘呵呵’笑,随即对他挑了挑两道浓眉,“南召,你说你娘给你讲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何时有空也给爷爷说说?” 司空南召眨眼看着他,“爷爷,您是要听舒克和贝塔的故事,还是听黑猫警长的故事?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我就不给您说了,我娘说那是给女孩子听的,男的不会感兴趣的。” 章允诧异,“故事也要分男女?” 司空南召捧着肚子直笑,“爷爷,您要是不喜欢听这些,我还能给您说人妖的故事。” 章允,“……” 。。。。。。 主院一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这边偏院,白若可把布布抱回去,一路都在哄着她。布布是不哭了,可是却摸着自己小屁股一个劲儿的喊‘疼’。 白若可哭笑不得,她当然看得出来小丫头是在撒娇。回房后,赶紧给她脱了小裤子,那白白的小屁股上也没痕迹,但她还是轻柔的给她揉着,嘴里哄着,“娘给多揉揉,一会儿就不疼了啊。” 布布‘嗯嗯’的点着头,还不忘告状,“爹爹凶……不喜欢爹爹了……” 要不是怕她伤心,白若可都想笑出声了。但面上,她还得附和着她帮她骂某个当爹的,“就是,他太可恶了。我们布布这么可爱,他居然敢打你。等见到他,娘替你教训他。” 布布依然‘嗯嗯’点着头。 而某个爹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对话,就差没吐血了。自己当爹又当娘的把女儿拉扯大,结果翅膀还没长硬就要跟着别人飞了。这会儿居然又拐胳膊…… 谁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的?他这养的分明就是一只小白眼狼! 见他回来,布布又趴回床上,反手捂着小屁股又扁起了小嘴,“娘……疼……” 白若可忍着笑替她继续揉着,回头朝门口瞪去,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动手的?有何话好好说不行,干嘛打人?” 左文筝绷着脸走过去,瞪了一眼女儿,再瞪向她,“我有真打她?” 白若可也瞪着他,“不管真打假打,你都不该对她凶!” 眼看着两人吵了起来,布布还捂着小屁股添油加醋,“娘……疼……” 白若可转头又准备替她揉小屁股,可左文筝却突然将她拉起来,手臂一圈,搂到他身上。当着孩子的面他这样,白若可当然不干了,一边扭着身子挣扎一边拍打他胸膛,脸红耳臊的恼道,“左文筝,你别耍流氓行不行?放开放开……” 左文筝不为所动,还用力收紧手臂,低头贴在她耳旁威胁道,“你再动试试,我可亲了!” 白若可瞬间僵住,真不敢动丝毫了。 “娘……疼……呜呜呜……” 身后传来小丫头可怜兮兮的叫唤声,她脸红耳臊的低声斥道,“还不快放手!” 左文筝扫了一眼床上干嚎的女儿,突然间只觉得心窝抽痛厉害。司空南召那兔崽子,才多久就把她女儿带坏了! 他放开了手,白若可赶紧坐回床上,继续揉着那嫩嘟嘟的小屁股,“布布乖,娘已经教训过你爹了,刚刚娘有打他的哦。” 小丫头这才翻身爬起来,裤子都还没穿就往她怀里钻,抱着她脖子直哼哼。 白若可给她提上裤子,轻柔的拍着她小身子。每一次被她唤娘的时候,她是真心疼。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可心底某一处总会被她融化,仿佛自己真是她的亲娘。 见男人还站在那里,她没好气道,“还不快过来哄哄?” 左文筝瞪了她一记,这才坐到她身侧。他没有单独抱哪一个,而是很自然的将她们一起搂到怀中。 这姿势…… 白若可别扭的僵住身子,红着脸对布布哄道,“你爹知道错了,布布不生他气了哦,快亲亲你爹。” 谁知道小丫头突然撅嘴,“布布不亲……娘亲……” 【108】、圆了房再掐 白若可尴尬的都想推开他俩跑人了。 偏偏左文筝还特不要脸的把侧脸凑到她嘴边,眼里含着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红着脸没动,布布却突然推了她后脑勺一下。小丫头力气不大,可他俩靠得近啊,这一推,她红唇直接印在那张俊脸上。 两个人都愣了,一个笑,一个羞,而那个出力的小丫头却一改方才委屈的摸样,突然‘咯咯咯’直笑。 左文筝转过头,突然问道‘懂事’的闺女,“爹要不要亲娘?” 布布一边笑一边点头,“……要亲!” 白若可一听,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可偏偏小丫头搂着她脖子不撒手,左文筝更是把她们搂得紧紧的,她等于是被父女俩夹在中间,别说跑了,动都动不了。 应女儿要求,左文筝可是做得比她爽快多了。对着她又红又烫的脸蛋亲下不说,薄唇离开时还若有似无的从她耳边轻划过。感受着她身子微微颤栗,他眉眼间更是多了一丝邪气的笑。 “还要……还要亲亲……” “……”听着耳边稚气的笑声,白若可顿时凌乱了。还亲…… 连左文筝自己都忍不住伏在她肩上笑出了声。刚刚那不懂事的小丫头是别家的,现在这个才是他闺女。 “左公子、白姑娘,王妃差奴婢来请你们过去。”门外突然传来冷凌的声音。 “哦哦……就来就来!”白若可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出声应道。 可她还没来得推开困住自己的男人,某个男人已经先将她手里的小丫头给抱走了,而且放在地上,摸着那小脑袋低声又不失温柔的哄道,“芷晴乖,爹还有话跟娘说,你先跟冷凌姑姑去找南召。” 布布也不黏人,咧着嘴就往门外跑。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白若可肯定要逃的,自从面前的男人开口说过那样的话之后,她现在就怕跟他单独待一起了。 可她还没起身,肩膀就被压住,只听他厚颜无耻的话从头顶传来,“跑什么?我还没亲够呢!” 白若可想都没想的捂住嘴,双眼睁得大大的瞪着他。 左文筝失笑,正准备低下头。白若可突然扭头朝门口看去,放开捂嘴的手唤道,“布布,你又回来了啊?” 闻言,左文筝下意识的扭头。 白若可瞄准机会快速的推开他,起身拔腿就跑—— 看着她逃也似的摸样,左文筝顿时沉下了脸,磨牙。臭丫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就不信她真能飞出他手掌心! …… 御书房—— 看了一半奏折,司空齐抬起头,威严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烦躁,“曹鸣,可有问过南赢王为何告假?” 曹公公上前,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皇上,问过了,听说太师回京了。” 司空齐惊讶,“他回京了?何时回来的?” “回皇上,听说是昨夜。” “难怪南赢王今日告假。”司空齐将手中的奏折拍在桌案上,脸色沉沉的,“昨日他们夫妻到瑞庆王府闹事,又给朕丢了个烂摊子。他们只管给朕惹事,却从未想过朕的感受。更过分的是那章允一回京,居然给朕告假,在他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曹公公低着头偷偷抽了抽嘴角。皇上这是在吃味? “朕不管,你速去南赢王府把南赢王给朕叫来!”最后司空齐拍桌下起了命令来。越想他心里越不是滋味,那章允一回来他就告假作陪,何时陪过他这个亲爹?别说作陪了,平日里早朝一退跑得最快的就是这个儿子。在他心中,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父皇? “皇上,这都午时了,奴才觉得还是算了吧。”曹公公小心翼翼的劝道。 “算了?”司空齐有些怒,“他把朕丢在这里不管,难道朕主动宣他他还敢不来?” “皇上,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龙体。” “朕没法消气!”司空齐冷哼。威严的目光沉了沉,他突然指着曹公公,“去,告诉南赢王,就说朕病了!” “……”曹公公汗。 “快去!朕就不信他不管朕的死活!” “……是。” 曹公公几乎是擦着冷汗离开的。 他倒不是怕南赢王不来,他是怕南赢王来了之后他们父子俩又会争吵…… …… 碧霞宫—— 听完大宫女禀报,袁贵妃又是一番震惊和火气,“什么?皇上要把瑞庆王妃交给皇后看管?” 大宫女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是真的,皇上已经派人去瑞庆王府宣旨了。听养心殿的人说,皇上欲让皇后娘娘看管瑞庆王妃,并罚瑞庆王妃抄写女戒直至生产,然后再定瑞庆王妃加害小世子的罪。” 袁贵妃拖着长长的裙摆在殿中走来走去,怎么想都想不通司空齐的做法,“皇上到底要做何?把裴倩云交给邱兰溪,万一邱兰溪伤害本宫孙儿该如何是好?” 裴倩云的死活她可以不管,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不顾!而且她都想到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裴倩云的法子了,要是把裴倩云交给邱兰溪,那她们如何下手? “娘娘?”大宫女担心的唤道。 “去问问,皇上现在在哪!”袁贵妃停下脚步,冷着脸对她道。 “是。”大宫女应声后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没多久,大宫女返了回来。 “启禀娘娘,皇上派人来请您去御书房。” 袁贵妃片刻都没迟疑,带着自己的人匆匆赶了过去。 …… 见到司空齐,她一收先前的怒火,跪在地上委屈得只差变成泪人,“皇上,臣妾知道瑞庆王妃做错了事,臣妾今日来不是要替她求情的。她犯下那种糊涂欲伤害小世子,是罪不可恕。可皇上,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啊。臣妾不想包庇她,可臣妾恳请皇上看在她腹中孩子是我们孙儿的份上,请皇上下令让臣妾看管瑞庆王妃。臣妾发誓,臣妾绝非想庇护她,只要她生下孩子,臣妾立马交给皇上发落。” 司空齐垂眸听着她说话,眼里寒气层层,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耐力才将心中对她的厌恶压下。一想到她和他人生下野种,而他这么多年却将她宠若珍宝,他真是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千百倍!可面上,他还得做出一番心疼的模样…… “爱妃,朕将瑞庆王妃交由皇后看管,也是不想人妄加非议。你可知那叶敏茹如今正在死牢中等候处斩?如今瑞庆王妃与她犯同样的错,朕就算有心护她也做不到。不是朕不把人交给你看管,实在是朕无法在这个时候偏袒她。” “皇上,臣妾懂您、也理解您,可是臣妾实在放心不下她腹中的孩子啊?您说她要是有何闪失,臣妾同瑞庆王该如何是好啊?”袁贵妃拭着眼角的泪珠,哭得楚楚可怜。 要是往昔她这般梨花带雨,司空齐怕是早就心软了,可如今…… 对他来说,连瑞庆王都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岂会去在意一个野种的孩子? 昨日听南赢王来报那裴倩云买凶试图杀害他孙儿司空南召,他当场就准备下令斩了裴倩云。可南赢王却不同意,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裴倩云生下孩子再处置她。还说什么等裴倩云生下孩子后会给他惊喜、甚至帮他报仇出口气。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裴倩云而已,能让他解气?解哪门子气?他快被面前的贱妇和她所生的野种气死才是真的! 偏偏南赢王就是个铁锤性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提前告知他真相,也是气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他压下心中的厌恶和烦躁,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爱妃,朕知道你担心裴倩云腹中的孩子,不过朕确实不能将她交给你。但朕能向你保证,裴倩云在永霞宫一定会平安生产。且朕已经警告过皇后了,如果裴倩云在她手中出了意外,朕就废了她后位。所以你大可安心,皇后是绝对不会乱来的。” 袁贵妃一听,顿时停止了哭声。 如此看来,皇上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有他亲口许诺,还如此警告邱兰溪,看来裴倩云应该不会有事。如果她有何意外,邱兰溪的皇位之位…… 她还染着水雾的美目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复杂。 邱兰溪的皇后之位…… 邱兰溪的皇后之位…… 一个是自己的孙儿,一个是自己梦寐以求、苦苦想了多年的位置…… “爱妃,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太忧心。”他挤出一丝关心,“你快回去休息,朕还有不少奏折未批,待忙完手中之事,朕就去碧霞宫看你。” “……是。”袁贵妃低着头起身,似是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少安慰,又变得温柔起来,“皇上,那臣妾就先回碧霞宫了。您也多注意着身子,别太操劳了。臣妾回去等着您。” “去吧。”司空齐逼着自己挤出一丝温和的笑。 “臣妾告退。” ……。 丞相府—— 从昨日听到女儿出事的消息,肖芹就差点崩溃。 哭也哭了、急也急了,可是都无济于事,甚至是求门无路。 “夫人,您快把药喝了。”丫鬟端着参药进房,担心的劝道,“大夫说了,您不能再忧伤过度,否则身子吃不消的。” “我……”肖芹背靠着床,就一日而已,她已经变得憔悴不堪。红肿的双眼也不知道哭过多久,一晚上没休息,脸色苍白如腊,整个人精神都显得恍恍惚惚。 丫鬟一口一口的喂她服下参药,最后还不忘劝她,“夫人,您还是先别管王妃的事了,她肚子里有瑞庆王的骨肉,就等于随时都带着护身符,没人敢把她如何的。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王妃现在无法回来看您,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肖芹眼睫颤抖着,几次哽咽可都说不出话来。 老爷这头刚出事,女儿突然间也出了意外,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老爷是被叶敏茹翻供诬陷的,女儿是因为司空南召而被关押的,先不说老爷被革职,就女儿的事一定是被南赢王和裴芊芊设计害的! 他们夫妻见叶敏茹因为司空南召而入狱,所以又拿司空南召去对付她的云儿…… “呜呜……”想起现在的处境,她忍不住垂首泣哭。老爷被革职,自己都在接受皇上调查,连府门都出不去,又如何能进宫给女儿伸冤? 到现在为止,袁贵妃和瑞庆王连半个消息都没带来,也不知道女儿情况如何了。他们一家现在就靠着女儿,如果连她也出事,那还有谁能让他们靠的? “夫人,您别哭了。王妃真的不会出事的,你多想想她肚中的孩子吧,那可是瑞庆王的长子、袁贵妃的长孙呢。”丫鬟苦头婆心的安慰着。 “……嗯。”肖芹收了些哭声。她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了,即便她知道女儿肚中孩子的来历,可是袁贵妃和瑞庆王是怎么都不会知道的。她也相信袁贵妃和瑞庆王一定会在乎那个孩子,因为至今为止,瑞庆王府中就女儿一个人怀有身孕! “夫人,您别伤心了,奴婢这就去打探王妃的消息。”丫鬟替她擦着脸,继续安慰着。 “……嗯。”肖芹点了点头,在她离开前突然抓着她的手哽咽的交代,“我和老爷如今出行不便,所有的事就全靠你们了。不仅要打听到王妃的情况,还要多派人暗中留意南赢王府的动静。” “奴婢知道的。”丫鬟点头。 …… 中午,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让人收拾桌子,曹公公就来了。 “王爷,皇上病了。” 他这一开口,一屋子的人都无语的看着他,各个表情都不同。 裴芊芊先开口问道,“曹公公,皇上如何病的?可有让御医诊治?”自从太子死后,曾经的御医全给处置了,现在的御医都是司空冥夜亲自挑选的,说司空齐病了,他们压根就不必紧张。不像当初,每次司空齐一有情况,哪怕是半夜司空冥夜也会急着进宫去看一眼。 曹公公低着头,“回王妃,已经让御医看过了。只是皇上因早前的御医而生了戒心,所以才想让南赢王进宫。” 裴芊芊暗自撇嘴,把目光投向自家男人。 司空冥夜沉着脸,没一点反应不说,更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还是我进宫一趟吧。”章允突然起身道。 “太师?”曹公公微微皱眉,暗中瞄了一眼司空冥夜。皇上可是要见南赢王,没说要见太师…… “正好我刚回京,也该进宫见见他。”章允背着手往厅外走。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下,朝一旁的司空南召看去,“南召,要随爷爷进宫吗?” “呃……”司空南召皱了皱小眉头。他不喜欢宫里那位爷爷,也不想看他比自家爹还难看的脸色。 “南召,你就陪爷爷去一趟吧。”裴芊芊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看得出章允很喜欢他们南召,爷孙俩昨夜才见面,可今日就变成无话不谈了,这感情好得让他们咋舌。 “那我把布布也带去?”司空南召抬头看着她。 “好。”裴芊芊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了,宫里应该没那么多危险了。而且有章允在,儿子自己也有些本事,现在应该出不了什么意外。 “爷爷,等等我!”得到她同意,司空南召赶紧跳下椅子,并把布布抱起就跑。 看着他们出去,曹公公还不愿离去,继续站在司空冥夜身前,“王爷,您?” 司空冥夜蹙眉,“既然太师去了,本王也没必要走这一趟。” 曹公公有些失望,“可……”可皇上是想见他啊! 裴芊芊对他笑了笑,“曹公公,你先带太师入宫吧。左公子在府上,我和王爷招待完他们随后就进宫见父皇。”她更加坚信司空齐说谎,什么病哦,怕是心理有病!难得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一天都还没过呢,司空齐就来搞破坏,太影响心情了! 她都这么说了,曹公公还能说什么?“王爷、王妃,那奴才先回宫了。” 看着他离开,裴芊芊才往椅子上懒洋洋的一躺,给身旁男人递了个白眼过去,“以前咋没见你父皇这样?现在居然一天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记,“理他做何?” 言外之意他并不想进宫,甚至有些责备她自作主张。 裴芊芊撇嘴,“我是不想理他,可他要赖着你啊。正好我也想进宫见见邱皇后,裴倩云的事还得多麻烦她了。” 没错,把裴倩云交给邱皇后看管是她出的主意。 让裴倩云继续待在瑞庆王府,估计她心里还会有侥幸。一时半会被瑞庆王隔离看管怕也吓唬不了她,毕竟她肚子还有孩子,仗着孩子,她一样能吃好、穿好、睡好。 想得美! 别以为他们现在不杀她她就能好过!敢一次又一次的打他们儿子的主意,他们就算现在不要她的命,也不会让她好过!让她被邱皇后看管,那才是彻底的将她隔离起来,非要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妃?”白若可在她对面突然出声。 “嗯?”裴芊芊朝她看去。 “你怀着身子行动不方便,有何事要做的也可以差我去。”白若可认真的看着她。 “呵呵……不用不用。”裴芊芊摇头,“就昨天出了点状况,不过已经解决了。现在剩下点事也不麻烦,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她朝左文筝看了一眼,对她笑了笑,“你跟左大哥只管准备你们的婚事就好,真不用替我们担心。” “哦。”提到和左文筝的婚事,白若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左文筝俊脸微沉。他知道一开始她就不情不愿,可婚事都已经定下,且她自己也没提出异议,可在外面还如此表现,他能不气?难道嫁给他很丢人?还是说他左文筝拿不出手? “我先回去了。”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白若可,起身就往外走。 就算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只要细细一辨就知道他在生气。 目送他离开,裴芊芊好奇的朝白若可问道,“你惹到他了?” 白若可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失神,听到她问话,赶紧摇了摇头,“没有啊。” 裴芊芊对她抬了抬下巴,“那你快去看看,我瞧着左大哥好像在生气耶,你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白若可突然苦笑,“王妃,他那人很怪的,还是别理他好了。”谁知道他为何生气,老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她才不想理他。 裴芊芊看着她别扭的样子,默了默,多少猜到一些。 “若可,左大哥估计是觉得你对他不够上心。” “啊?”白若可惊讶,清澈的大眼中多了一丝不解,“我没有啊。”还不够上心啊?这阵子被他缠得她连做梦都是他那张讨厌的脸。 “若可,你还是去看看他吧。有什么话你们当面沟通,可别什么都放在心里让彼此猜。”裴芊芊适当的提醒她。她是过来人,而且也吃过‘猜忌’的亏。左文筝对白若可的心思他们都看得出来,但白若可在人前就显得特别矜持谨慎。中午大家一起吃饭,他们两个居然一句交谈都没有,难怪左文筝会臭脸了。 “可我们……也没事啊。”白若可有些懵。 “没事他会生气?”裴芊芊好笑,这丫头也是个迟缓的。见她是真没明白过来,她偷偷看了一眼司空冥夜,不过司空冥夜独自喝着茶,似乎并不在意她们两人说话。她起身朝白若可走过去,拉着她往厅外走,边走边在她耳边低语。 “这……”白若可随着她走,可脸蛋却偷偷红了。 “去吧去吧。”裴芊芊把她轻轻推出去。 “哦。”白若可红着脸点了点头,不过临走时还有些不放心的道,“王妃,若有事你就叫我,我可以帮你和王爷做事的。” “嗯。”裴芊芊也点了点头。她的心意她领了,至于做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 裴家现在那样子,她就不信他们还敢生事。至少裴文安被革职期间她不用担心太多。 瑞庆王虽然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可白义平很快就要离京,裴文安又被革职,他身边少了两个重要的大臣,估计他此刻脑袋也是大的。至于袁贵妃,她更不用担心太多。司空齐都不再宠她了,她要敢胡来,邱皇后凭着后宫之主的身份都能搞定她。 目前来看,日子应该会安宁下来。而对她来说,也正需要一些安宁的日子,好歹等她平安把孩子生下。要不然,她行动不便,司空冥夜也会因为她而分心。她现在初步打算就是压下各方的气焰,给她生孩子的时间。只要‘卸了货’,她可以把孩子交给章允帮忙照看,然后他们夫妻俩全心全力的去做事。 冷凌带着春夏秋冬在收拾膳厅,她走到司空冥夜身前,端走他手中的茶杯,“好了,哪有人一吃完饭就猛灌茶水的?” 司空冥夜抿着唇,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可心情一看就不是很好。不过她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闷,于是拉了拉他的手,“咱们先不去想你父皇,还是想想叶敏茹的事吧。她答应我们的事已经做了,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必要放她一马?” 司空冥夜抬了抬下巴,“你做主就好。” 裴芊芊皱眉,“就算我们放过她,她现在也回不了裴家,裴文安估计恨不得杀她,她回去只能送死。既然她选择帮我们,那我们不如给她一条生路。凭她现在,也翻不起浪。” 司空冥夜俊脸微沉,“你就确定她翻不起浪?” 裴芊芊冷笑,“放她出去也不代表她就有自由,我们可以找人暗中监视着她。”想到什么,她又拉了拉他的手,“我看义父昨晚戴假面,你让他帮忙做一个行不?” 闻言,司空冥夜瞪了她一记,“你就知道为夫不会?” “哈!”裴芊芊忍不住笑,把脸凑到他眼皮下,“原来我夫君这么厉害啊?当真是深藏不露哦。” “哼!”司空冥夜还是那副冷脸,只不过眸底多了一丝对她才有的宠溺的笑。 “好啦,我们回房换衣服去,顺便想想怎么放叶敏茹出来。”她拉着他的手往外拖。司空冥夜哪敢不从,起身后反手将她握住,自己带着她往卧房去。 夫妻俩商量的结果就是找一个死囚犯,将其伪装成也叶敏茹的样子上刑场。 对叶敏茹,虽然放过她是不甘心。可在裴文安这事上她也有点功劳,若他们反悔,又担心她这个时候再反口。思来想去,裴芊芊才决定给她一条生路。凭她现在的落魄,再加上他们暗中监视,也不担心她还能再生事。就算她再不甘心,恐怕最恨的人也应该是裴文安和裴家的人,如果再动点脑筋,让她把所有注意力和恨意都转嫁到裴文安和肖芹身上,那就更让他们一家人省心了。 …… 这头,白若可回到偏院,可左文筝房门紧闭,她站在门口纠结了半天也没敢伸手敲门。 她是稳得住,可房里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 房门被打开,左文筝那脸都是黑的,说话比骂人还凶,“我这里不需要看门的!” 白若可原本红彤彤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看了他一眼,她低下头转身就要走,“我……我走错地方了。” 见状,左文筝更是气得不行,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直接往房里拖。 “砰!”房门都是他用脚踹上的。 “你干什么啊?谁惹你了?”面对他粗鲁的样子和难看的神色,白若可也没好气。她听了王妃的话主动过来找他,就是想跟他谈谈心。虽然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谈的,但王妃说两个人多谈心以后感情会更好,还让她别矜持争取主动一些。可眼前的男人这幅摸样,显然她来得不是时候。 “你!”左文筝狠狠瞪着她。 “我怎么你了?”白若可一下子来火了,“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怪到我头上来了!左文筝,你能讲点理不?”真当她没脾气啊?他对她这样、那样占尽了便宜,她都没说什么,想着在布布面前不想跟他发火。结果他倒好,莫名其妙的给她气受! “我不讲理?”左文筝将她拉近,眯着的眼缝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放手!”白若可没跟他反抗,只是冷冷的呵斥起来。眼见他高大的身子把门堵着,她更是烦躁,“让开,我要出去!” “休想!”左文筝也不甘示弱的回斥,突然将她推到门板上,转身抵着她,恶狠狠的瞪着她,“进了我的房,今日你就别想出去!” “左文筝,你别太过分了!”白若可眼里露出一丝心慌。 “我过分?我有你过分?”左文筝捏着她下巴抬起,瞪着他的眸中全是火气,“在你眼中我就那么见不得人,所以你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 “我……”白若可一时无语。别跟她说他就为了这事生气…… “你什么你,难道我还冤枉你了?” “我……” “白若可,我真是想掐死你!”左文筝磨着牙恨道。跟别人说话她都口若悬河,唯独跟他说话,她就变成了结巴! “那……你掐吧。”白若可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左文筝脸黑。臭丫头,真以为他不敢?眸光一沉,他突然低下头重重的覆上她红唇。 “唔唔……唔唔……”知道他不要脸,可白若可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不打招呼就开亲,一时有些激动得挣扎起来。 谁知左文筝不但没放开她,还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等圆了房我再掐死你!” “左文筝你放我下去——”见他往床边走,白若可又惊又吓。说好的假成亲的……就算不是作假,可也没成亲啊! ------题外话------ 明天看裴倩云生孩子。 【109】、裴倩云早产 被他压在床上,他的手片刻不停的拉扯她的衣裳,甚至连裤腰带都被他扯松了。白若可惊得‘啊啊’直叫,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正因为如此,她才心慌失措。 可左文筝把她双手推到头顶,他一条大腿就把她双腿紧紧抵着,不是她不想挣扎,而是根本挣扎不脱。枉自她从小习武,可在他面前居然没有用武之地,这男人的功力显然是在她之上,而且他是下了心要欺负她的…… “左文筝……你别、别这样……”面对他胡来的大手,她不再挣扎,只是内心的紧张让她浑身止不住颤栗。 “哼!”看着她胸前的肚兜,左文筝突然停下了动作,微微撑起身,眯着眼死死盯着她。 “你别这样……求你了……”白若可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虽然在他面前还没彻底的露完,可只剩贴身衣物的她一样觉得羞赧难堪。 左文筝狠狠吸了一口气,抓着她双手腕的大手松开,穿过她脖子将她圆润的小肩搂住,另一手丛她腰间抬起,指腹抚上她湿润的眼角。 白若可突然抱住他脖子,把脸埋进她肩窝里,嘤嘤抽泣。 左文筝又一次狠狠吸气,怀中的她颤栗得厉害,逼着他不得不放弃。可他又不甘心,她不愿意只能说明她心里还没有装着他。 “我今日可以不要你,但我不会给你太久的时间。” “……嗯。” “明日我要出城一趟,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跟我还是……只是想跟我做戏。”他推开她的头,捧着她清纯又不是俏色的脸蛋,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她通红的双眼。他只喜欢她羞答答的模样,不喜欢她有一丝抵触。他左文筝还没到要去强迫人的地步,他只想在有生之年能有一个他爱、同时也爱他的女人…… “你、你要去哪?”白若可下意识的问道。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他翻身坐起,面无表情的将她的衣裳重新替她拢回身上。他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在触碰到她白皙如脂的肌肤时,手指会不受控制的抖动。 “我……我……”白若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吞吐了好几次,“我能不能跟你去?” “不用。”左文筝抽出自己的手,继续面无表情的将她腰间的束带系上,直到给她收拾整齐,他才转身背对着她。 白若可咬着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后背。 “这个拿去,我送你的。”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只红色的簪子。 “这……”白若可低头,傻眼般的盯着。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样罕见的发簪,血红的颜色灼目耀眼,晶莹剔透的表面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簪子上的花纹虽然有些怪,可极其别致迷人。 见她一直不吭声,左文筝似没了耐心,回头冷冷的道,“放心,这不是我亡妻的遗物。” 白若可眼眶依然红红的,抬起头看着他,“我没……” 左文筝冷声打断她,“我先放在你这里,你自己考虑清楚,到底是收下还是还给我。现在不用你作答,等我回来你再答复我。” 白若可咬着唇,被泪水浸湿的眼睫颤了又颤。 左文筝又转过身,没再看她,只是背对着她低沉的问道,“你是嫌弃我成过亲,对么?” 白若可低着头,没开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文筝对着虚空突然勾了勾唇,不似平日里阳光和煦的笑,而是笑得有些苦涩,“我是成过亲,可那也并非我所愿。芷晴的娘叫婉柔,是外祖母替我挑选的。我跟她成亲都是无可奈何,她心中早有意中人,只不过那人不幸去世,而我,对她也没情意。知道为何我喜欢四处游荡吗?那是因为我跟她见面都会不自在。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生芷晴的时候,稳婆说她难产,要我决定是保大还是保小,我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声音最终还是选择了她,尽管不爱,但我觉得有她在我也能拥有自由,至少她的存在能让外祖母不再操心我的婚事。可最后是她求稳婆保住孩子……” 白若可安静的盯着,只是越听越诧异,盯着他的后背,双眼都忘了眨。她没想过问他以前的事,毕竟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她心里吃味,可也用不着跟一个死去的人吃味。她没想到他和布布的娘居然是那样的情况,更没想到他会把这些事告诉她。 左文筝缓缓的回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他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让她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一瞬,“我不逼你,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那我们就如约定的那般,待你跟我回国后,我再想办法让你脱身,从此你我各奔东西再无瓜葛。我这一生或许做不了多大的事,但我也想真正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我要求不高,我爱她、她也爱我,足以。”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说完,连最后看她的眸光都温柔得让她心底莫名生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若可咬着唇,泪水潸然而下。 直到他突然没影了,她猛的跳下床,追了出去—— “左文筝!” 可门外,已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 城门口,随从牵着两匹马,还时不时扭头看看身旁白衣似仙的男人。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他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不带白姑娘一同上路?”多好的机会,公子居然把人丢下。 男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带她做何?” 随从脱口道,“带着白姑娘,你们一路可以增进感情啊。” 男人唇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留她在京城尝尝相思之苦也好。”他何尝不想把人带在身边,可有何用?逼得紧只会让她越抵触,还不如给她时间想想清楚…… …… 碧霞宫—— “娘娘,裴倩云的事让您多费心了。”裴芊芊对着邱皇后福了福身。 “也费不了心,南赢王妃不必如此,本宫也是奉旨看管她。”邱皇后淡淡一笑。 “娘娘,芊芊能否去看看她?有些话芊芊想当面对她说。” “可以。我让人带你过去。” “谢娘娘。”裴芊芊又福了福身。离开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自太子死后,她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今身子是好了,可人似乎也变了。她依然端庄高贵又不失温柔,可眉眼间总有隐隐哀伤,哪怕她极力的掩饰着、隐忍着,可她还是能感觉得到。比起她一贯的温柔,如今的她似乎多了一丝清艳,有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娘娘……”她忍不住轻唤。或许邱皇后也有私心、也如同袁贵妃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可比起袁贵妃来,她不知道善良了多少倍。至少她不像袁贵妃为了儿子打压各个皇子公主,就凭这一点,她也该受人敬重。 “怎么?”邱皇后好奇的问道。 “娘娘,您多保重身子。” “嗯。”邱皇后淡笑的点了点头。 裴芊芊又福了福身,这才随宫女离开了。 再见到裴倩云,她正坐在一间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里,一身素白,长发披肩,比往日浓妆艳抹顺眼多了。当然,这也只是她的感觉。在对上裴倩云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时,她就知道这只是她自己的认为而已,人家可不喜欢这种简单素色的美。 “你来做何?滚出去!”一见到她,裴倩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和激动。 “呵呵……”裴芊芊站在门口,也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落井下石,“裴倩云,到如今你还能这样我真是不得不服。” “裴芊芊,别以为我被关在这里你就能有好日子过!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加倍奉还给你!”裴倩云阴狠的瞪着她,一身素白也让她面色显得更加苍白。 本来多清雅的人儿,因为恨,此刻略显狰狞的神色让她犹如女鬼般。裴芊芊看着,也笑着,丝毫收敛自己的得意,“是吗?那我就等着,看看你如何加倍还给我。” 对她,早在她开口要到南赢王府做妾时,自己就对她没了一分好感。说起来,她嫁给瑞庆王还多亏了他们夫妻,要不是他们夫妻把裴蓉欣整得身败名裂,瑞庆王会娶她?这场阴差阳错的婚姻不仅没换来裴倩云的半句好话,反而助长了她们母女不可一世的气焰。她们被压迫多年,突来的风光和荣华不但没让他们知足,反而将她们内心的贪婪和报复全刺激出来了。 她对裴倩云的厌恶并不比她对自己的厌恶少。想想她曾经,只想求一份安稳的生活,可到今时今日,她变得和这些人一样,看重权势、醉心算计、手段卑鄙……裴倩云她‘功不可没’! 离开前,她‘关怀’的看着她比自己还大的肚子,“瑞庆王妃,好好养胎,我可是等着你生产哦。” 闻言,裴倩云目光如放毒一般瞪着她,脸色从白到青,甚至连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裴芊芊,你休想害我腹中孩儿!他要有何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裴芊芊转身对她冷笑,“放心,我对无辜的孩子没兴趣。” 她答应过肖永岩,会尽量把孩子替他保住,交给他。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裴倩云失声怒吼,“裴芊芊,你这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哐当!” 房门被关,门外响起铁链的声音。 看着陌生的房间,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发疯一般起身掀了身前的桌子,抱着头厉声尖叫—— “啊——” 为何没有人来救她?为何没有人来救她?难道他们母子都死了吗? 回想这六年多来,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从她嫁给司空黎皓起的那一天,袁贵妃就没给过她好脸,哪怕一句温声细语都没有……都没有!做她的儿媳,她每一句话不是讥讽就是冷漠,不是嫌弃她庶出的身份,就是骂她肚子不争气。无论她多卑微、多尊敬她,在她眼中,她裴倩云永远都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甚至连她身边的宫人都比不上! 而她的丈夫司空黎皓,更是让她心寒到了极点。在他眼中,她就只是一个供他发泄的人…… 不!她连青楼的女人都比不上!他时常夜宿花楼,却从来不在她房中过夜,他可以左拥右抱,却从来不正眼看她一眼。无论她多大度、多贤惠,可在他眼中她从来没看到过自己。对于他来说,她只是裴文安的女儿、只是裴文安的女儿…… 他们母子,用着各自的方式践踏着她、羞辱着她…… 她处心积虑的怀上孩子,只想让他们多看自己一眼,多尊重自己一分,可结果呢? 她在这里受罪,他们母子却依然在外享受着荣华富贵…… …… 裴芊芊没去见司空齐,离开碧霞宫,司空冥夜已经等着她了。 回府的马车上,她好笑的看着男人带怒的俊脸,“受骗了?”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记,“知道还问?” 她头枕在他肩膀上,轻道,“估计他也是太寂寞了,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陪陪他。” 司空冥夜抿着薄唇并未答她的话,只是眸光不自然的移向别处。 裴芊芊陪着他沉默了片刻,随后转移了话题,“对了,义父和南召呢?” “他们要晚些才回府。” “哦。” 她不懂司空齐,但懂他心里多年积压的心伤。如今司空齐对他们一家态度是有所好转,可他心底的伤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痊愈的。他们父子要修复好关系,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从宫里回到南赢王府,天都快黑了。 听说左文筝出了城,裴芊芊讶异不已,忙问身旁的男人,“冥夜,左大哥走得这么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司空冥夜并未有异样的反应,只是对她轻道,“他也不是闲人,你应该清楚。” 裴芊芊眨了眨眼,左文筝在外很多地方都有生意,这她知道。可走得这么急,她咋觉得很不正常呢? “冥夜,你先回去,我去偏院看看若可。” “嗯。” 裴芊芊也不迟疑,带着冷凌就往偏院去了。 见到白若可时,她险些被吓一跳,“若可,你怎么了?” 白若可正坐在床边哭,一双大眼又红又肿,就跟沸水泡过一样,见到她来,都还忍不住掉眼泪。 裴芊芊坐到她身旁,搂着她肩膀问道,“是不是左大哥离开的事?” 白若可点着头,说话嗓子都是沙哑的,“王妃,他说走就走,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没有。” “……”裴芊芊也无语了。左文筝到底在想什么?平时他都想方设法的跟这丫头亲近,咋突然就把人晾下了?就算有再大的事也可以把人带着走的,有必要如此吗?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安慰白若可,门外突然传来很急的脚步声,随即是冷凌问话的声音。 “发生何事了?” “荣襄王府来消息,说荣襄王妃快生了。” 裴芊芊一听,赶紧起身去开门,惊讶的道,“真的?那快去备马车,顺便跟王爷说一声,让他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语毕,她朝房里白若可看去,“若可,我跟王爷要出去一趟,恐怕明早才能回来。” 白若可已经起身走向她,并快速的擦干眼泪,“王妃,我同你们一块去好吗?反正我留下来也无事可做。” 裴芊芊想了想,点头拉着她往外走。 他们赶到荣襄王府时,就听说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裴芊芊带着冷凌和白若可去产房时,稳婆刚抱着孩子从房里出来。 “怎么样,荣襄王妃还好吗?”她不等稳婆行礼,急着问道。 “参见南赢王妃。回王妃,荣襄王妃很好,母子平安。”稳婆抱着孩子一边行礼一边回道。 “荣襄王呢?” “王爷正在屋里陪王妃。” “把孩子给我们吧,你去屋里服侍荣襄王妃就好。”裴芊芊对她笑道,同时示意冷凌。她现在是孕妇,也不敢往里闯,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就怕无意中犯了别人的忌讳。 “给我吧。”冷凌上前接过襁褓。 看着稳婆重新把门关上,裴芊芊转身看向襁褓中的孩子,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我猜是个男孩。” 白若可赶紧上前轻轻的解开襁褓,也忍不住笑出声,“哈哈……真的是!” 就连一向冷漠的冷凌都勾了勾嘴角。 “王妃,你看他头发好好哦,真可爱。”白若可不仅嘴里夸着,还忍不住用手去摸小家伙的头顶乌黑的绒发。 “可爱啊?”裴芊芊对她挑了挑眉,“等左大哥回来你也赶紧生一个。”她一边调笑,一边将襁褓给小家伙整理好,不让他被风吹到了。 “我……”白若可顿时红了脸,也低下了头。她和左文筝都没成亲呢……更何况她不认为左文筝会期待她的孩子,毕竟他已经有布布了。 “走走走……快带小世子去沐浴更衣。”荣襄王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在周围把她们望着,裴芊芊赶紧招呼起来。 伴随着小生命诞生,这一晚荣襄王府狠狠的热闹了一场。 在见到司空澜从产房出来时,笑容都咧到嘴角了。 “三王兄、三王嫂,劳你们这么晚还过来,澜真是过意不去。”他兴奋归兴奋,还不忘作揖行礼。 “嗯。”司空冥夜吃着茶,反应如常。 可别看他一副冷冷的样子,能出现在这里对司空澜来说已经很感动了。他人生中所经历的一切,一直都是这个王兄陪着,也只有他会陪着他…… “紫阳呢?她还好吗?”裴芊芊笑着问道。 “三王嫂,她刚睡着。今日可把她折腾累了。”提起慕紫阳,司空澜眼里全是温柔。 “那就好。她现在坐月子,你多用点心照顾好她。” “嗯,我会的,多谢三王嫂。”司空澜笑意满满的点着头。对他来说,今日是他人生最圆满的日子。他不仅有妻子,也有了孩子,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 司空冥夜和裴芊芊也没急着回去,今夜全都在荣襄王府住下了。 翌日,早朝过后,司空齐居然赏了不少东西送到荣襄王府。听闻消息,裴芊芊也只是笑了笑。 这老头儿总算开窍了一些,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心寒到底。 接下来,如同她预料的那般,各方都沉静着,他们一家总算过了一阵子清静的日子—— 眼看着她肚子一日一日变大,她身边的人也一天一天紧张起来。还有两个多月才生,司空冥夜已经做足了准备,稳婆早早的请到了府上,连奶娘都准备好了。 她现在除了吃就是睡,司空冥夜闲的时候就陪她,他要忙的时候白若可就来陪她。自从章允回来后,司空南召带着布布时常跟他在一起,爷孙仨大多时候在别院住。有人帮忙带那两个孩子,裴芊芊当然省心不少,也看得出来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为她着想,只希望她能安稳的养身子。 这日一早,司空冥夜早朝还没回来,宫里就先来了人。 “王妃,皇后娘娘让奴婢来接您进宫。”来的人是邱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裴芊芊也熟悉。 “出什么事了吗?” “瑞庆王妃早产了,而今已经生下孩子了。”宫女毕恭毕敬的回道。 “什么?都生了!”裴芊芊惊呼。 【110】、孩子像谁? 她算到裴倩云应该还有一个多月才会生,而且生得也太快了,真有点遂不及防的感觉。 看了看大宫女,她突然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大宫女恭敬的上前,“王妃,您有何事吩咐奴婢便可。” 裴芊芊示意她低下头,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裴倩云在宫里生孩子,她要把肖永岩带入宫不容易,正好邱皇后的人在,让她帮这个忙最合适不过了。 那大宫女听完之后也没直接答应,略有不解的问道,“敢问王妃,那男子是何来历,带他入宫可稳妥?” 裴芊芊点头保证,“我和王爷可以担保,他没有威胁。至于让她进宫的目的,我现在还不能说,等见到裴倩云和孩子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大宫女犹豫了片刻,才点头应道,“既是王爷和王妃作保,那奴婢就应下了。王妃可先行入宫,奴婢带着他随后就到。” 裴芊芊感谢的对她笑了笑,这才开始吩咐冷凌,“冷凌,快去准备,我们这就进宫去。” …… 除了裴倩云早产生子外,一入永霞宫,裴芊芊没想到还有意外等着她。 袁贵妃此刻正带着自己的宫人在永霞宫内同邱皇后理论,意指裴倩云早产跟邱皇后有关,非要邱皇后给她个说法。 她能为这事闹,也让人理解。毕竟出生的是她的孙儿,早了一个多月出事,而且不声不响的就被生出来的,估计不少人都会起疑。 入了殿,看着满殿的人,她还是有些微愣。殿中央两个身姿雍容华贵的女人,一个神色端庄从容,一个神色怒不可遏,在她们身后,分别是永霞宫和碧霞宫的宫女、太监,各个绷着脸互瞪着对方,似乎谁都不甘示弱。 “娘娘,出了何事?”她佯装不解的上前,走到邱皇后身前欲行礼。 “南赢王妃免礼。”邱皇后抬了抬手,还不忘叮嘱她,“你大着肚子小心着些,在我这里就不必拘礼了。” “谢娘娘。”裴芊芊抬头对她一笑。她现在大腹便便是真的,但邱皇后此番话还是有别的意思,在她面前都不用行礼了,那在袁贵妃面前更没必要了。回头看了一眼满面怒气的袁贵妃,她不解似的又朝邱皇后问道,“娘娘,到底出了何事?怎么袁贵妃带如此多的人跑到永霞宫来了?妾身看着,他们不像是来给您请安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南赢王妃,这里没你的事,你最好退下!”袁贵妃挺着背脊抬着精致的下巴,怒中带傲的呵斥着。 “贵妃娘娘,这里不是你的寝宫,可不要喧宾夺主了。”裴芊芊转过身轻蔑的看着她。 “本宫同皇后说话,也轮不到你插嘴!”袁贵妃抬手怒指着她。 “是吗?”裴芊芊好笑,“那也得看皇后娘娘想同谁说话了,难不成皇后娘娘不愿搭理你你还逼着她应你?你这也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中了吧?贵妃娘娘,真不是我以下犯上冒犯你,这寝宫是皇后娘娘的地方,你带着如此多的人前来,还没个该有的尊重,皇后娘娘贤淑大德不同你计较,可你也别仗着她好欺负就盛气凌人啊。” “你?!”袁贵妃脸色忽青忽白。 “娘娘,芊芊扶您过去坐。”裴芊芊转身搀扶着邱皇后。 “好。”邱皇后微微一笑,也没再多看一眼袁贵妃,走上了殿上凤椅。她在宫女搀扶下落座后,随即对宫女温声吩咐道,“快给南赢王妃赐座。” “是,娘娘。”两名宫女应声后抬来一把大椅放在裴芊芊身后。 “谢娘娘。”裴芊芊福了福身才坐下。 两个人似乎忘了袁贵妃还带着自己的宫人在殿中央—— “娘娘,听说瑞庆王妃生了,真的吗?”裴芊芊佯装惊讶的问道。在袁贵妃面前,她肯定不会说是邱皇后派人通知她的。 “是生了。”邱皇后点了点头,“孩子是卯时一刻出生的。” “那袁贵妃……”裴芊芊对着殿中央斜了一眼。 “瑞庆王妃早产一月,而且毫无征兆就将孩子生下,袁贵妃误以为是本宫做了手脚才导致瑞庆王妃早产,故而带着人前来兴师问罪。”对她的提问,邱皇后没避讳,当着满殿的人认真的说道。 谁知道她话刚落,袁贵妃就忍不住反驳,“皇后娘娘,你我都是过来人,可有见过产妇毫无征兆就将孩子生下的?” 邱皇后淡漠的移开目光,显然不想理会她。 裴芊芊垂眸,眼睫颤了颤,抬起头替她向袁贵妃回了话,“贵妃娘娘,你说得也在理,可世上女人千千万万,不一定每个人生孩子的情况都一模一样。或许有些人会饱受阵痛之苦,还有人为了孩子难产而死,可这仅仅只是一部分人。你生孩子时痛苦,难道要别人生孩子也跟你一样才叫正常?恕妾身直言,妾身还真见过不声不响就把孩子生下来的,所以对皇后娘娘的话,妾身没觉得有问题。” 就算有问题,她也不会说。袁贵妃买通了宫里那么多人,太子就是死在他们手中的。难道只许他们杀人,却不许别人报仇?别说早产了,就算裴倩云和孩子死在永霞宫她都不觉得奇怪。但这几个月她安然无事,也说明邱皇后够仁慈了。没整个一尸两命,还让他们母子平安到现在,换她来,她恐怕都做不到。 袁贵妃又怒指着她,“本宫同皇后说话,你闭嘴!” 她越是气恼,裴芊芊越是好笑,“可是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不想同你说话呀。” 因为她的出现袁贵妃被气得不轻,索性不再理会她,把怒火全都集中对着殿上,“皇后,今日臣妾非要你给个说法,瑞庆王妃早产,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裴芊芊又忍不住插话,朝邱皇后问道,“娘娘,不知瑞庆王妃此刻在何处?” 邱皇后依然温声细语回着她,“还是在那里。本宫已经让人去禀报过皇上了,只是今日朝中事务较多,皇上到现在还未退朝。没皇上允许,本宫也不敢自作主张放瑞庆王妃出来。” 裴芊芊点着头,“的确是让您为难了。”难怪就袁贵妃在这里闹事,也不见司空黎皓前来讨要孩子。 眼看着她们俩又故意无视自己,袁贵妃火大得又准备出声。 “皇上驾到——”殿外突然响起。 邱皇后微微一怔,随即在宫女搀扶下起身朝殿门走去。 裴芊芊也跟在她身后。 袁贵妃依然站在殿中,只是面朝殿外一身火气收敛了不少。 司空齐一袭龙袍威严冷肃的出现,邱皇后率宫人最先参拜,裴芊芊偷偷抬头,见司空黎皓也跟在他身后,还有自家男人,一个个都穿着朝服,明显就是刚下早朝就赶过来的。 “平身!”司空齐脚步未停片刻,直接走到殿中,沉着脸看着袁贵妃,似不解,“爱妃一早就来永霞宫,所为何事?” “皇上……”在他面前,袁贵妃就跟水做的似的,说哭就哭,“臣妾一早就听闻瑞庆王妃产子了,所以特意到皇后这边来,想见见孙儿。” “那这些人?”司空齐指着跪在她身后的一众宫人。 “皇上,臣妾有状要诉。”袁贵妃突然跪下,一边垂泪一边开口,“皇上,瑞庆王妃被关在永霞宫臣妾并无异议,她做错了事是该受罚。可是她有罪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众所周知瑞庆王妃还需一个多月才临盆,可她却在今日生产,且毫无征兆又毫无动静的生下孩子,臣妾倍感蹊跷,所以前来永霞宫向皇后问明情况,可是皇后却说她什么都不知情。皇上,此事分明有怪,您可要替臣妾的孙儿做主啊!” “不就早产么?”司空齐紧锁着浓眉,似乎指责她大惊小怪。 “皇上,早产对孩子来说可不是小事啊!”袁贵妃抬头惊呼。 “你当年生下瑞庆王不也是早产,朕不也没追究!”司空齐威严的龙颜突然变得沉冷,就连瞪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怒。 “这……”袁贵妃顿时语塞。眼里还带着泪,可脸色却突然白了几分。 司空齐抬头看向邱皇后,问得也严肃,“皇后,瑞庆王妃和孩子可安好?” 邱皇后上前,面上的微笑不减,回得从容淡雅,“回皇上,他们母子平安。只是臣妾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生产,好在事先臣妾也安排了稳婆守着,所以也没出乱子。今日一早臣妾听闻消息后就让人向您禀报,只是宫人说您还在朝上同大臣议事,臣妾也不敢再打扰您。不过袁贵妃不听臣妾解释,非说是臣妾对瑞庆王妃做了手脚才使瑞庆王妃早产,故而带着人前来责问臣妾。皇上,臣妾看管瑞庆王妃是奉了您的旨意,这几个月来臣妾不敢说对瑞庆王妃有多好,但也绝对没有亏待过她半分,她是如何早产的,臣妾真不知道。望皇上明察,免得臣妾背上不该有的罪过。” 司空齐点了点头,“这几个月你做得极好,朕都看在眼中。”语毕,他朝身侧曹公公斜了一眼,“去,把稳婆和孩子带来!” 袁贵妃还跪在地上死死咬着唇,似乎也无话可辩。 司空齐这才又看向她,“起来吧,先看过孩子再说。” 袁贵妃哽咽的起身,司空黎皓走过去将她搀扶到一旁,安静的等候孩子被抱来。不管孩子如何早产的,如今孩子也都出世了,眼下他们母子肯定是要见孩子的,至于裴倩云,他们也是早商议好了的,随便司空齐如何处置。 等待的时间里,司空齐坐在殿上,由宫人伺候着用茶。 裴芊芊也被司空冥夜带到角落边,无视殿里冷肃而压抑的气氛,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早膳用过了?” “嗯。” “他可有调皮?”司空冥夜盯着她肚子。 “乖得很呢。”裴芊芊笑着摸了摸肚子。 “嗯。”司空冥夜这才勾了勾唇角。 在外人看来,夫妻俩这就是故意在显摆恩爱,甚至在这种场合都不知道收敛。可殊不知,这就是他们夫妻的日常生活。 感受着四周异样的目光,裴芊芊也表示无奈。别家是怎样的情况她不了解,可她家就是这样的,司空冥夜每天必问孩子的情况。她肚子大起来,胎动也更频繁更明显,这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他早都摸上了。别看她家男人外头一本正经,在家里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每天隔着肚皮摸孩子都上瘾了,还非说是孩子在跟他打招呼、跟他玩。 借着这点机会,裴芊芊也不忘低语告诉他,“肖永岩已经进宫了,随时准备着呢。” 司空冥夜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握着她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指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再过了一会儿,曹公公带着稳婆来了,在他们身后,一名宫女抱着襁褓也进了殿中。 见状,袁贵妃赶忙上前,“快把孩子给本宫!” 那宫女也没拒绝,小心翼翼的将襁褓交给了她。 袁贵妃抱上孩子就朝司空黎皓过去,一改先前兴师问罪的怒样,此刻笑得见缝不见眼。打开襁褓看了一眼后,直朝儿子笑道,“皇儿,是个男孩!” 司空黎皓往她怀中襁褓看了看,突然皱了皱眉。 瞧着儿子的反应,袁贵妃嗔了他一眼,“小孩子刚出世的时候都是这般丑,等摸样长开了自然就好看了。你小时候还不是如此的,呵呵……” 不怪儿子嫌弃,襁褓中的小家伙一身通红,脸上还有许多密密的绒毛,小脸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似的,的确不怎么好看。可这是她的孙儿,再丑也是她盼了多年的孙儿,何况哪有孩子生下来就漂漂亮亮的? 满殿的人几乎都望着她,而袁贵妃除了喜爱这个孙儿外,也不掩饰自己此刻的得意。还抱着襁褓到司空齐身前,欣喜不已的让他看孩子,“皇上,您看这孩子多可爱。” 司空齐强压着心中的厌恶,垂眸看了一眼,突然也皱起了浓眉。襁褓中的孩子的确皱巴巴的,丑就不说了,关键是…… 他忍不住抬眼朝司空黎皓看去。 就他的反应,不喜不怒,还透着几分怪异,满殿的宫人又把他望着。 裴芊芊好奇啊!拉着司空冥夜走了过去,伸长脖子往袁贵妃怀里瞧。 见他们有意要看孩子,袁贵妃也不遮掩,傲慢的抬着下巴,不着痕迹的显示着自己有了孙儿的骄傲和得意。 这一看,裴芊芊差点喷。同司空冥夜相视一眼,就连司空冥夜都暗自抖了抖眼角。 在她看来,孩子丑不是关键,有几个孩子出世就好看的,她家南召刚出世时还不是一样。关键的是她见过肖永岩!这孩子小是小,可跟肖永岩太像了! 如果肖永岩长得大众可能还好些,问题是他人长得有些‘特色’,矮瘦就不说了,皮肤有些黑,嘴厚小眯眼……而眼前襁褓里的孩子虽然闭着双眼,可一辨就知道是肖永岩的。 司空黎皓脸型菱角分明,浓眉大眼,高鼻薄唇,肤色也遗传到袁贵妃的白皙,抛开他一身骁勇威武的气质,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就算裴倩云不是倾国倾城,但就他俩的孩子来说,也生不出这种脸型和嘴巴的孩子…… 之前还说预备滴血验亲,现在看啊,还验什么验,直接让肖永岩来领孩子就行了! “父皇。”她朝司空齐看去,堆笑道,“刚刚芊芊进宫时,路上正巧遇上了瑞庆王妃的表兄,听说瑞庆王妃生了孩子,他表示想进宫道贺一番,顺便看看这个‘小侄子’,不知道父皇能否恩准?” “胡闹!本宫的孙儿也是他人随便可以看的?”袁贵妃突然拉长了脸。 “娘娘,此人没有恶意,只是想见见小侄子而已。”裴芊芊解释道。 “什么‘小侄’,本宫的孙儿不是他攀得起的!”袁贵妃娇容上然了几分厌恶和怒色,并下意识的将襁褓护在怀中。 “父皇,您看……”裴芊芊对着司空齐挤了挤一只眼。 司空齐沉着脸瞪了她一记。实在不明白这对夫妻到底要做何,但事前他们又打过招呼…… “爱妃,既然他有心,就让他见见孩子吧。”他温声朝袁贵妃道,“待他见过孩子,顺便让他去裴家报个喜,也省得我们的人再跑一趟。” “皇上,那不过就是一外人,如何能进宫?”袁贵妃还是不同意,把襁褓的孙儿护得更紧,似乎怕有人来抢一般。 当然,她倒不是怕有人抢她孙儿,她只是看不上裴倩云娘家那边的人。自己的孙儿是何等的高贵,岂能是任何阿猫阿狗能见的? “见见也无妨。”司空齐面上温和,可却不同她多商议,直接朝裴芊芊道,“他人在何处,把他带上来吧。” “是,父皇。”裴芊芊赶紧应声,偷笑着往殿外走。 司空齐瞪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都快吐血了。他们夫妻要敢胡来,回头定不饶他们! 就连一直没出声的邱皇后都皱眉目送着裴芊芊离开,一样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没多久,肖永岩低着头进了殿,许是知道这地方不同别处,他也没乱瞄乱看,走到殿中卑微的跪下,朝上方的司空齐呼道,“小的肖永岩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空齐略有些不自在,沉着脸道,“抬起头说话。” “是。”肖永岩慢慢的抬起头。 而他这一抬头,不止司空齐,就连袁贵妃都猛然瞪大双眼,抱着襁褓的双手突然间颤抖得厉害。 【111】、怒杀裴倩云 从陌生男子脸上回过神,袁贵妃快速的低下头,一瞬间脸色青白交替,不止抱孩子的双手颤抖,就连华服下的身子都开始颤抖。 她和司空齐在最前方,反应如此大,其他人自然看见了。但肖永岩背对着众人,所以除了某对夫妻外,其他人也不明白他的出现为何会让袁贵妃和司空齐有如此反应。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幕,肖永岩突然从地上起身,冲到袁贵妃身前,趁她还没抬头之际将整个襁褓从她手中夺走。 “啊——”袁贵妃下意识的惊声尖叫,“你、你要做何?” 而肖永岩抱着孩子又快速的回到殿中央,依然跪着,只是没再像方才那样卑微胆怯,而是突然对着司空齐痛哭起来,“皇上,这孩子是草民的,不是瑞庆王的。草民肯定皇上替草民做主,将孩子还给草民。” 他这一嗓子如同惊雷劈下,把满殿的人都震得瞠目结舌。 司空齐眸孔大睁,他倒不是动怒,瑞庆王并非他亲生骨肉,他哪里会去在乎他的子嗣,他只是震惊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南赢王夫妇为何不让他直接杀掉裴倩云,为何非要让她在永霞宫生产,为何突然要把这个陌生男子带到宫里……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惊喜’…… 没错!对他来说,这样的事发生在袁贵妃和瑞庆王身上,何止‘惊喜’,简直就是报应! 司空黎皓那刚毅的俊脸沉着,双眸犹如注入死水,阴沉冷冽的瞪着他。 而袁贵妃震惊又不信,指着他怀中襁褓,激动得连声音都尖锐了,“什么?你说这孩子是你的?”她猛的抬头,美目犹如喷火般射向邱皇后,“皇后,我的孙儿呢?你居然拿别人的孩子来冒充我的孙儿,你未免太过分了!说,你把我孙儿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把我孙儿早早害了?” 也不怪她如此激动和失控,孩子长得丑她并未多心,加上喜得孙儿她更不可能往别的方面去想。可当肖永岩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是真惊呆了。一个鲜活的模子在眼前,只要一比照就知道襁褓中的孩子跟他之间关系不简单。如此清晰明了的事,难道她还能自欺欺人? 邱皇后神色微变,没想到她矛头突然就指向自己。 她激动的质问声也让司空齐脸色难看起来,立刻喝道,“袁贵妃!” 袁贵妃回头,激动中的她也顾不了他的怒气,反手指着邱皇后哭诉道,“皇上,你都看到了,这个孩子不是臣妾的孙儿,人家的爹都找到宫里来了。当初臣妾恳求您不要把瑞庆王交给皇后,您说皇后不会起坏心,而且您也向臣妾担保过,如果瑞庆王妃和腹中孩子出任何意外就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可是皇上,您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把别人的孩子抱进宫充当臣妾的孙儿,那臣妾的孙儿到底去哪了,难道臣妾还问不得吗?皇上,您别忘了,臣妾的孙儿也是您的孙儿啊!” 司空齐威严冷肃的脸绷得死紧,不是被她激动的摸样刺激到,而是被她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这不知廉耻的贱妇,明明生的是个野种,却骗了他二十多年来,如今还敢在他面前说野种的儿子是他的孙儿,这种奇耻大辱是哪个男人能忍受的? “你闭嘴!”他眸底瞬间射出一道寒芒,凌厉无比的瞪着她哭诉的脸。曾经他有多喜爱她这张绝色无双的脸如今他就有多憎恶,若是可以,他真的想立刻杀了她,好洗去自己多年来所受的侮辱! “皇上……”袁贵妃这才发现他神色太可怕。不,不是可怕,是陌生!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到他用如此陌生而凶狠的神色对她,好似同她有深仇大恨般隐隐带着杀气。 “父皇,儿臣也想知道这究竟是如何回事?”司空黎皓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将袁贵妃挡于身后,紧绷的俊脸对上司空齐凶狠的龙颜,毫无畏惧的气势无形中冲撞着司空齐。 也是他的出现让司空齐脑子理智逐渐清醒,他是可以杀掉他们,可他也知道,没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们只能逞一时之快。他手下无数将士陪他出生入死、征战多年,怎可能轻易接受他的死?杀他们容易,可若是牵扯到军心动摇,他又该如何安抚? 他悔不当初,为何要受袁贵妃美色诱惑,为何要将兵权给这个野种……如今造成这般难堪、甚至难以收场的局面,全都是他的错啊! 如今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三南赢王身上,只希望他能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以及找到瑞庆王并未他亲生骨肉的证据,如此一来,他们才能有胜算的把握…… “皇儿,你也别急,朕也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是如何回事。”他软了语气,佯装是因为孩子被偷换的事儿生气。语毕,他凌厉的目光射向抱着襁褓跪在地上的肖永岩,“你是何人?为何说这孩子是你的?现在朕令你一五一十的交代,不可有半句假话!” 见他们总算把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肖永岩痛哭流涕的道,“皇上,草民叫肖永岩,是瑞庆王妃的表兄。当日瑞庆王妃约草民外出相会,并用迷药使草民昏迷不醒。事后草民醒来发现自己同她睡在一起,因为草民从小就喜欢这个表妹,所以草民就顺其自然的同她保持着苟且的关系。可后来,她怀孕了,有一天约草民到玉王庙后山相见,草民欣然前往,却不想她让自己的奶娘和丫鬟将我打晕并当场杀我灭口……”他一边说着话,单手抽开腰间的束带,露出胸膛上又深又长又狰狞的疤痕,“皇上,这就是他们杀草民的证据。草民今日前来,除了想要回自己的亲生骨肉外,也是想揭发裴倩云的无耻和歹毒。皇上,求您为草民做主啊,这一切都不是草民心甘情愿的,全都是裴倩云的阴谋诡计,她同草民有染,目的就是想借草民的种,然后将孩子充当成瑞庆王的骨肉。皇上,求您开恩,放过草民和可怜的孩子吧!” 他一番话硬是让满殿的人屏住了气,生怕自己漏听一字半句。 太监、宫女们全都低下头、不敢再细看殿中的场景。这种骇人听闻的丑事听多了不见得就是好事,随时都有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 邱皇后不停的眨着眼,震惊得频频朝裴芊芊看去。他们夫妻早前拜托她务必看好裴倩云,原来就是为了今日…… 她现在都有些庆幸,幸好忍住了,否则早弄死了裴倩云今日怕是看不成这出‘大戏’了。 同司空齐一样,她除了感到震惊外,还有一种痛快的报复感。袁贵妃以野种混淆皇族血脉,如今裴倩云效仿她又用野种充当瑞庆王的子嗣,这分明就是他们母子的报应…… 报应啊! 从肖永岩出现时司空齐就已经猜测到一些,所以这会儿听他把经过一一道出,也不算太震惊了。可是不管心里报复感多强烈,面上,他也必须保持该有的威严冷肃。难得老三夫妇为他报仇解恨,他若搞砸岂不是白费了他们夫妇一般良苦用心? 至于角落里一直充当透明的夫妻,司空冥夜还好,素来面不改色的他依然没啥反应,可裴芊芊看着袁贵妃同司空黎皓的脸色,好几次都差点‘破功’,司空冥夜索性把她搂到身前,让她脸埋在自己胸膛上,随便她笑。 短暂的震惊,袁贵妃指着肖永岩失声低吼起来,“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瑞庆王妃家世显赫,岂能同你这样的人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你这无耻小人,居然跑到宫里来侮辱她清白,该当何罪?!” 肖永岩脸上还挂着泪,尽管眼里有所惧怕,可还是直着脖子回道,“在皇上面前,草民怎么胡言乱语?若是你们不信草民的话,大可让裴倩云出来同草民对质!如若你们再不信,可以看看孩子,看他到底是瑞庆王的骨肉还是草民的骨肉!” 袁贵妃失去理智,当真要冲向他去抢夺孩子,“你把孩子给我!” 见状,司空齐猛然怒喝,“袁贵妃,休得冲动!” 袁贵妃回头看着他,双眼如同充血般,猩红又狰狞,可谓是被眼前肖永岩的话刺激到理智全失了。 “皇上,这人一派胡言,你快下令杀了他、快下令杀了他啊!” “来人,将肖永岩拿下!”司空齐对殿外喝道。 “皇上,草民说得都是事实,绝无半句谎言,皇上明鉴啊!”见大内侍卫举刀架向自己,肖永岩恐慌得同样惊呼起来。 司空齐不着痕迹的看向对面脸色铁青、一身杀气尽显的司空黎皓,抬手指着肖永岩大怒,“你同有夫之妇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实在让人不齿,如今还有脸跑到朕面前来告状,肖永岩,你可知罪?!” 他突然的怒吼声让伏在司空冥夜怀中的裴芊芊赶紧回去望去,但司空冥夜又快速的扳回她的脸,垂眸对她使了个眼色。 裴芊芊这才松了一口气。 肖永岩私通裴倩云虽然也有错,可到底是在帮他们,她答应过他,会力保他和孩子性命。他和裴倩云之间的事确实够肮脏,可一事归一事,他能冒着性命危险来这里,现在就等于是他们一伙的,若他死在这里,他们夫妻岂不是显得不够仗义? 好在司空冥夜的暗示让她放松了些,看来他们父子早已通了气,司空齐让人拿下肖永岩,应该不是要杀他,而是在护他。这个时候,司空黎皓随时都有可能取他性命,他和裴倩云所做的事也确实是死罪,就算死在这里恐怕也没人敢帮他伸冤。 见肖永岩脖子被侍卫架着刀,袁贵妃果然平静了一些,但随即她又向司空齐提出,“皇上,臣妾要见裴倩云,恳请皇后将她放出来!” 司空齐几乎没怎么犹豫,朝一直看戏的邱皇后看去,“皇后,让人把裴倩云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邱皇后应声后,立刻让自己的宫人去提人。 这出大戏看到这里,真是热闹、震惊、刺激、大快人心……人贱自有天收,他们母子一个横行后宫、一个霸占朝堂,如今被另一个女人用这样的手段羞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报应不爽! 又是等待的时间,满殿气氛除了威严冷肃,空气中还夹杂着袁贵妃激动又憎恨的怒火,以及司空黎皓满身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杀气。 尽管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可铁青的脸、赤红的双目,无不显示着他此刻的愤怒,几乎让人无法直视。裴芊芊偷偷的瞄过一眼就没敢再看了,这位从小就以天之骄子的男人、聚名气和权势于一身的男人、功高盖主风光无限的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甚至连生下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这样的耻辱,于他来说算不上毁天灭地,但凭他的地位和权势,要毁天灭地恐怕也不难。 司空冥夜当着众人的面一直将她拥在怀中,尽显呵护之态。许是已经习惯了他宠妻的摸样,这会儿倒没人注意他们了。夫妻俩私下还能偷偷的做点小动作,今日那真是看戏来的。 也没过多久,裴倩云被宫人领来了。 因为怀孕她身形臃肿,但同几个月前相比,气质却是云泥之差。没有华丽的服侍和耀眼夺目的珠宝,只一身素色白衣、披头散发,因为刚生产不久,气色腊白犹如大病中,就连看人时目光都有些涣散,整个人憔悴、疲惫、无神…… 总之褪去一身荣华富贵,此刻的她落魄又狼狈,几乎不能将她和曾经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她脚步缓慢的行至殿中,还未来得及对上方的人跪拜行礼,突然失神的目光犹如见鬼般充满了惊恐,虚弱的身子猛的倒在地上,指着肖永岩尖叫,“啊……鬼……鬼啊……” 满殿之中,恐怕也就她的模样最像鬼了…… 也就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心里清楚她这般惨叫是为何。裴倩云一直都当肖永岩死了,甚至还让尤奶娘去寺庙后山找过肖永岩的尸首,除了他们用腐烂的尸体骗过尤奶娘外,连着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让肖永岩写恐吓信、然后让人送去裴倩云那里。后来因为太子出事,他们也无心再去做那种无聊的事。可他们消停了,但裴倩云被‘鬼’缠上的阴影却一直消散不去,哪怕平日里依然光鲜亮丽,但背地里对肖永岩的死却充满了恐惧。 所以这会儿再见到肖永岩现身,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害怕,一时间忘了周围的人和事,只当自己见到了肖永岩的鬼魂。 “裴倩云!”袁贵妃怒喝。 “鬼……鬼……”裴倩云哆嗦的指着肖永岩,还不忘四处张望求救,“快杀了他……他是鬼……他是鬼……” “裴倩云,不得放肆!”司空齐也忍不住怒喝。此刻在他眼中,这个女人俨然就是一个疯子。 “父皇救我……”裴倩云神志不清的居然朝他爬了过去。 可她还没靠近司空齐,就先被袁贵妃拦下,清脆的一耳光重重的落在她脸上,惊了她、也打醒了她。 看着四周的人,她目光逐渐清明,突然咬紧了发白的唇,虚弱的身子哆嗦得更加厉害。 原来肖永岩没死…… 原来他还没死! 看着他怀中的襁褓,那是她刚生下不久的孩子…… 眼前的一切无需别人解释,她已经知道了大概。 “王爷……”一瞬间她泪如雨下,痛苦又懊悔的望着不远处一脸阴霾、满身杀气的男人。 “裴倩云,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东西!”袁贵妃已忍不住骂出声,被怒火烧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立马杀了她,“你竟敢背着我儿与人私通,还想让用别人的孩子冒充我的孙儿,裴倩云,你真是卑鄙无耻、恶心得让人发指!” “王爷……”裴倩云没看她,似乎也没听到她的辱骂,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那个杀气沉沉的男人,悔恨的泪洗刷着她苍白无色的脸,“王爷……妾身知道错了……” 可惜,司空黎皓死水般的目光毫无波澜,只从牙间冷冷的磨出一句,“你、该、死!” 他嗓音不大,可字字如利刃而出,让在场的人背脊都忍不住发麻。 裴倩云张着嘴,连哭声都哑了,只有眼眶里的泪还在往外涌,以及抑制不住的颤抖。眼见身前的人影晃动,她突然像受了刺激一般转身,红肿的双眼突睁,抬手指着角落边相拥看戏的夫妻俩,撕心裂肺的发出吼声—— “裴芊芊!是你、是你们把肖永岩带来的对不对?!” “裴芊芊你这个贱人,当初我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救你!” “你们夫妇卑鄙无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啊——” 随着一道白光落下,鲜血从她胸前喷出,她撕裂般的吼声被惨叫声取代,狰狞的目光从夫妻俩身上移到身前男人腿上,视线缓缓向上。对上男人那一双冰冷无情又充满杀意的眼眸,她溢血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 这一笑,道尽了她近七年的内心…… 讽刺、痛恨、憎恶、报复…… 原来这七年间,她过得竟是如此生不如死…… 除了一身光鲜亮丽的华服,她没有得到过一样可以值得她骄傲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这个让她满怀憧憬的人、这个一度让她受尽别人羡慕的人、这个她奉为天神般的人……却又是他用他的冷漠将她逼到罪恶的深渊,是他用这双冰冷的眼睛让她饱尝了七年的心酸和落寞,是他……用这样凶残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哪怕她到死亡的尽头,他的眼中也依然没有一丝温度和爱怜…… 看着她脑袋重重的垂在地上,看着她身体在血泊中慢慢僵直,裴芊芊眯着眼有那么一瞬间忘了呼吸。裴倩云那双狰狞的眸孔到死也没合上,深深的映入她脑海中。 她眼里的仇恨、她眼里的委屈、她眼里的不甘…… 她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从小到大她们姐妹相处的记忆。很多次,裴倩云知道有人要对付她,都会偷偷提醒她,有几次她被裴蓉欣的人逮到在她房中,裴蓉欣都告诉了叶敏茹,叶敏茹除了罚她,还会把肖芹一块惩罚…… 在这个身体的记忆中,裴倩云对原身来说就是恩人一般的存在,甚至在原身临死时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们母女太多,还许诺来生再偿还她们母女的恩情…… 直到自己的出现,直到在南赢王府听到裴倩云求她让司空冥夜收她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们母女不是无缘无故的救护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她们的目的就是在等待原身脱离苦海的那一天,她们寄托于自己这个身体带她们一同逃出苦海。 可惜自己的出现让裴倩云失望了。 她无法接受姐妹同侍一夫!也无法接受她们母女多年的处心积虑! 这就是她和裴倩云反目为仇的开始…… 也正是因为她的拒绝加上阴差阳错,裴倩云被司空黎皓点名为妃,高贵的身份、逆袭般的人生、膨胀的内心……一步步导致了她今日凄惨的结局。 是,她承认看到裴倩云死的这一幕,她心痛了那么一瞬。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替她感到悲哀。自始至终她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当初裴倩云求她时,她除了严词拒绝,也提过用另外的方式帮助她们摆脱裴家,她甚至想好了‘卖身’给司空冥夜去换一笔银子给她们。可惜……裴倩云也拒绝了她。 裴倩云是恨她的,可是她又何尝不恨? 难道要她为了满足她们母女的尊荣感,她就该白白等着她们削宰、就该不顾家人的安危等着她们肆意加害? 活该二字她或许说不出口,但裴倩云今时今日的凄惨,只能说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随着司空黎皓夺下侍卫手中的刀凶狠的刺入裴倩云身体,华丽的宫殿顷刻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一幕,唯独上方座椅上的司空齐—— “来人,将肖永岩推出去斩了!”他龙颜带着怒,指着怀抱襁褓的人,似乎要替儿子出这口恶气。 “是!”侍卫手脚也快,他令声一下,两名侍卫架着肖永岩就往殿外走。 袁贵妃从裴倩云身上抬起头时,肖永岩抱着孩子已经被侍卫拖出去了。司空黎皓依然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阴沉满布的上前搀扶着她。 母子俩带着碧霞宫的宫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空气中依然残留着肃杀的气息。看着血泊中的女人,司空齐又沉声下令,“还不快把她抬走!” 永霞宫的人这才彻底的回过神,一个个手脚凌乱的忙开了。 司空齐这才起身,朝角落的夫妻俩瞪了一眼过去,“你们随朕来!” 看着他明黄色身影先走出去,裴芊芊才走到邱皇后身前,歉意的朝她福了福礼,“娘娘,让您受惊了。” 邱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你们做得不错。” 她现在不能杀了袁贵妃母子替太子报仇,但能看着他们母子如此受辱,她也欣慰了。 没想到他们也有今日,没想到袁贵妃心心念念的孙儿居然是这样来的…… “娘娘,我们先走了,等空了再来看您,您多保重。” “去吧。”邱皇后点了点头。 …… 走出宫门上了回府的马车,裴芊芊赶紧问道,“冥夜,肖永岩哪去了?” 他们刚刚去刑房看过,死的那个人是早就准备好的死囚犯,只不过易了容为了应付袁贵妃和瑞庆王而已。 司空冥夜揽着她,微微勾唇,“父皇已经令人秘密送他出宫了。” 裴芊芊松了口气。肖永岩答应帮他们,而他们也成功将他护下了,从今以后彼此也互不相干了。 想到裴倩云的死,她又问道,“你说瑞庆王会怎么对付裴家?” 发生这样的事,司空黎皓能当场杀了裴倩云,她就不信他们母子会放过裴文安和肖芹。这种奇耻大辱,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这是她们间的事,你少操心。”司空冥夜沉下脸看着她肚子,手掌轻轻覆了上去,“你只管好好养胎替为夫把女儿生下来,别的事一律不许再插手。” “你就确定是女儿?”裴芊芊哭笑不得?万一又生个儿子,他会不会要她塞回肚子里重新生过?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眼。 “呵呵……”裴芊芊靠着他肩膀直笑。其实她也想要个闺女,一儿一女再好不过了。想到什么,她突然又直起身,“冥夜,这两日都不见南召回府,他跟义父去哪了?” 不是她不关心儿子,实在是关心不上。自从章允这个爷爷回来后,就把带孩子的事全揽去了。偏偏他是个行踪不定的人,两个孩子跟着他,也变得神神秘秘的,就连她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他们一天到晚究竟在哪里。 “他们有事忙,闲了自然会回府。”司空冥夜似乎并不在意,回得也漫不经心。 “哦。”她没再问了。不用想都能猜到,儿子一定又在偷偷学一些东西。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又想到一件事—— “冥夜,左文筝都离开几个月了,啥时候回来啊?我看若可最近气色越来越不好,他要再不回来,万一若可没耐心等她,跑了咋办?” 【112】、你还知道要回来啊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说跑就跑?”司空冥夜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 “我……”裴芊芊顿时哑口。说到底他还是记恨的,而且一直都记着。 本来她想跟他聊聊左文筝和白若可的事,可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他心底的雷。 抬手抱住他脖子,她撅着嘴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低声道,“不是说了不要再提吗?人家早都知道错了。” 司空冥夜突然抓下她双手。 见状,裴芊芊心口一沉,以为他又要把自己丢下不管。 “坐好,别动来动去,闪到女儿为夫跟你没完!”司空冥夜冷声斥道。虽然抓下了她的双手,可却把她整个人圈住,不让她再轻易的动来扭去。 “……”裴芊芊哭笑不得。她能说她差点被吓哭吗?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她学布布一样嘟起嘴。 “怎么了?”男人下意识的在她肚子上摸起来。 裴芊芊把他大手抓开。 “怎么了?”司空冥夜又追问了一遍。浓眉蹙得紧紧的,幽深的眸光中带着一丝不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你刚吓到我了,我不管,要亲亲。” “……”司空冥夜唇角狠狠一抽。眸底瞬间溢出笑意,低头在她耳旁轻道,“你确定要亲?” “嗯!”裴芊芊还是嘟着嘴。 男人薄唇勾勒着,片刻犹豫都不带,直接含住她撅起的嘴—— “唔唔……”当他闯入她嘴里时,裴芊芊开始缩起脖子来。她只是要亲而已,不是要这样的亲法! 这一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放开她的那一刻,司空冥夜还似不经意的用舌尖在她红唇上划过,意犹未尽的道,“回府继续,嗯?” 他那一声尾音让裴芊芊顿时一头黑线。嗯个屁啊! 瞅着他那微挑的眼角,她都想喷笑了,抬手用五指掌盖住他脸,“给我正经点,不许勾引我!”习惯了他冷脸的模样,稍微有丝异样的神采在他脸上,都让他极其不同,而这种时候的他脑子里想的绝对不正经。 司空冥夜将她五指抓下,捏着她指尖一根根把玩着,眸光突然盯着她的肚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 裴芊芊好奇的将脑袋凑到他眼皮下,“想什么呢?” 司空冥夜都没抬眼,依然盯着她高耸的肚子,低沉道,“还有好几个月,忍不了该如何办?” 裴芊芊几乎是秒懂的,顿时就笑喷了,“哈哈……” 司空冥夜这才抬眼,不满的剜着她,“有何好笑的?” 裴芊芊伏在他肩膀上闷笑,“我早说只生一个,是你自己要我生的,怪我咯?” 司空冥夜突然眯眼,眸光从她肚子上移到她唇上,方才被他亲过,两瓣蜜粉色的樱唇变成绯红色,润泽诱人。 看着他眸光越发深邃,隐隐还有暗火浮动的幻觉,裴芊芊坐直了身子,暮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又怎么了?” 司空冥夜突然勾住她脖子,性感的薄唇覆上她耳朵—— 片刻之后,裴芊芊在他怀中笑骂并脸红的掐着他腰间的软肉,“司空冥夜,你敢胡来我跟你没完!” 回到南赢王府,夫妻俩刚下马车,周管家就来报,说是有几位大臣已经在府里等了片刻了。 司空冥夜带着裴芊芊回了主院,这才去了书房。 他如今接手的事务越来越多,有不少大臣都逐渐的朝他靠拢,特别是当初支持太子的人,同他来往越来越频繁。裴芊芊心里清楚,这些大臣此刻赶过来,肯定是因为宫里那出戏。好不容易瑞庆王身上出了这么一桩丑事,若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奇怪呢。其实不是只有女人才八卦,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一样有八卦的潜质。各个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是他们高度关注的地方。 她无聊的在花园里散着步,慢慢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裴倩云已经死了,与其去感慨她的死,还不如多想想往后的事。今日袁贵妃和瑞庆王如此受辱,这份难堪他们母子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裴家那边她现在都可以忽略了,裴文安还处在被革职期间,若是瑞庆王因为裴倩云的事无法原谅裴家,那裴文安就算重回朝堂也没多少好日子可过。而且还不确定他能否再回朝堂,万一瑞庆王趁机打压他,司空齐肯定会顺水推舟把裴文安给‘除了’,就算不置他死地,也不可能再对他委以重任。那时候就算裴文安的门徒们再有意见,也只会把不满指向瑞庆王。 当然,这只是她美好的设想,要是真如此,她家男人可就省事多了。 就是不知道袁贵妃和瑞庆王接下来会如何做,是忍下这口委屈,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报复。 而瑞庆王的另一条‘胳膊’白家…… 几个月前他们就计划好了让白义平领兵去孟晶,虽说这是一个陷阱,可也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左文筝的离开,她有理由相信他是回国了,如果没有曼罗国女帝的文书信函,瑞庆王和白义平也不可能会相信‘两*事切磋’之事。 如果她没猜错,左文筝再次出现时,一定会有女帝‘同意军事切磋’的消息。 到时候白义平就该领兵出发了…… 朝堂里少一个裴文安,军事上少了一个白义平,无形中把瑞庆王的‘左臂右膀’削弱,接下来就看司空齐和司空冥夜父子俩如何配合了。三年,他们只有最多三年时间,而且还不能拖太久,因为谁也不知道期间又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想到白家,裴芊芊朝身后看去,“冷凌,若可今日出去了吗?” 冷凌上前应道,“回王妃,白姑娘今日一直都在自己房中。” 裴芊芊朝书房的方向望了望,“今日王爷他们可能会错过午膳。你代我去跟厨子说一声,让他们多备些酒菜,再让王爷留几位大人在府中用膳。我现在去找若可,中午就在她院中和她一起用。” 冷凌点头应道,“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看着冷凌走远,裴芊芊这才往偏院去。 其实马车上,她本来想和司空冥夜聊聊左文筝的事,也不是闲来八卦,而是白若可最近确实心不在焉,尽管她什么都不说,可裴芊芊还是知道跟左文筝有关。他一走就是两三月,换谁来谁也受伤啊。 可她家男人明里暗里转移话题不让她多提左文筝,没法,她也只有默默替白若可祈祷,希望左文筝能快些回来。 “王妃,听说你们去宫里了,我还以为你们会晚些回来呢。”见她来,白若可赶紧收拾桌子。 “你又躲在房里刺绣?”裴芊芊笑着上前。 “我没事做,只有做点这些打发时间。”白若可整理好了凌乱的桌面,又将桌边叠好的一套小衣服递给她,“王妃,这是我给小郡主做的一身小衣裳,做得很糙,你可别嫌弃。”她知道王爷盼着能有个女儿,所以这次专门秀了一套女婴穿的小衣物。 “哈哈……真可爱。”裴芊芊摊开衣物,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肚兜!还有这小裤子,你居然还绣了花。” “呵呵……”白若可也跟着笑了起来。 “若可,你这手艺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裴芊芊喜欢得不得了,左看左看,脑子里都忍不住想象小女娃穿这身会有多萌。 “王妃,你过奖了,我都是做着玩的。”白若可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真的。”裴芊芊在凳子上坐下,给她说自己的糗事,“我一直做不来这些东西,当初生下南召,都是别人家给的衣服穿。我后来啊就跟着别人学,记得第一次做的衣服差点把人丑哭。两只衣袖长短不一就算了,连大小都裁剪得不一样,而且前面长、后面短,连领子都脱线,可把我隔壁家的婆婆婶婶们笑坏了。也好在南召人小不知道嫌弃,要换到现在估计给他当抹布他还嫌弃呢。” “哈哈……哈哈……”白若可笑趴在桌上。 “若可,真不是我夸你,左大哥娶你那真是他的福气。” “王妃,你就乱说,我哪有一点好?”白若可脸红的嗔了她一眼。有个家可却容不了她,有个爹可如比没爹的还不如,就她这样的人,嫁给左文筝她自己都心虚。 裴芊芊白了她一眼,“你别自己瞧不起自己,就拿跟我比吧,你武功好、心底好、温顺又可爱,而且做事有耐心,对人又仗义,哪像我,这些优点一个都沾不上。” 白若可也学着她的模样白眼,“你要真如此差,王爷会看中你?” 裴芊芊脱口道,“他眼瞎啊。” 闻言,白若可顿时喷笑,“哈哈……哈哈……” 回想当初,裴芊芊自己都忍不住想笑,“我真没骗你,他自己跟我承认过的。你是不知道我跟他以前有多闹腾,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动不动就翻脸走人,就差彼此拿把刀互砍了。我那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这日子没法过了、真没法过了!” 白若可趴在桌上笑得快岔气,“哈哈……真得啊?” 裴芊芊笑道,“真没骗你。一开始我跟他都互看不顺眼,他说我粗俗、野蛮、不讲理,我说他死板、冷脸、不要脸。他恨不得掐死我,我恨不得砍了他,反正就是各种闹,连府里那些侍卫整天都被我们弄得心惊胆颤。” “哈哈……”白若可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忍不住追问,“可你和王爷怎么变好的?” 裴芊芊也不瞒她,“分开了六年,后来就这样慢慢变好了。”提到那几年的分别,她叹了一口气,“我跟他错就错在彼此都不懂对方,也没有认真的去了解对方,除了打闹吵架外,很少有交流,更别说谈心了。六年分别虽然彼此都痛苦,可再见面时彼此都成熟了很多。虽然我们现在好了,可其实我也瞒后悔的,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犯傻。他痛苦了六年,我也没有好受过一天。” 白若可没有再笑了,突然低下头,“王妃,谢谢你给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会等着左文筝回来的。” 她知道王妃的用意,如此揭自己的伤疤给她看,只是担心她会像她一样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以至于将来让自己悔恨终身。 是,她承认,她有过无数次离开的念头!那个男人一去不返,而且从未对她许过诺言,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她是真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堪。她甚至想过若那个男人这一走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她该何去何从,又该怎样面对世人的议论? 好在他把女儿也一同留下了,否则要她这样傻傻的等下去,等不到别人的议论,她恐怕会先放弃了。 裴芊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啥丫头,你等归等,可也不能老把自己关在房里。要是心情不好,除了找我解闷,你也可以多出去走走。” 白若可摇头,“我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去。” 裴芊芊眼眸子一转,“去聚雅酒楼啊!那是荣襄王开的,你可以去那里玩玩,顺便还能给我带些吃的回来。”她摸了摸球一样的肚子,“我家小宝贝吃府里的东西厌了,想换换口味。” 白若可又‘噗’声笑出来,“王妃,我看不是小宝贝要换口味,是你想换吧?”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在裴芊芊面前越来越活泼,不止裴芊芊会开她玩笑,她一样也会跟裴芊芊玩笑,就像一句话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裴芊芊这个不正经又不知矜持的女人在一起久了,再规矩的人也会被她带‘歪’。 裴芊芊白了她一眼,“知道就别拆穿啊。” 可惜她现在没法到处跑,要是换做以前没怀孕,有白若可陪着,说不定她俩三天两头就出去晃了。 白若可笑着笑着又犯起了尴尬,“可是……可是我没银子。” 裴芊芊无所谓的摇头,“不用银子,去聚雅酒楼随便吃,打包带走多少都没问题,跟掌柜的说一声让人记账就可以了。” 白若可更尴尬,“我已经在这里白吃白住了,哪能还让你们帮我掏银子的?” “没有啊,谁说你白吃白住了?”裴芊芊惊讶的看着她,“左大哥都没告诉你吗?他离开的时候留了一千两银票给周管事,就是负责你和布布花销的。” 闻言,白若可傻了眼,“他留了一千两?” 裴芊芊好笑,直给她挑眉,“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吃住,需要外面买什么,直接跟周管事说一声。左文筝有的是银子,这点连跟毛都算不上。” 谁知白若可还是摇头,“他的银子是他的,我可不敢用。” “你这傻丫头咋竟说胡话呢?”裴芊芊瞪她,“别说你们没成亲,就布布叫你一声‘娘’,左文筝就得负责你下半辈子。再说了,你们现在有婚约在身,你不花他银子难道还自己去挣?” 就左文筝那身家,外面生意跟玩儿似的,要是这丫头自己去挣钱,估计那人会吐血吐到死。 就这样,白若可在她说服下,真带着银子出府上街去了—— 而她刚到聚雅酒楼的时候,正巧司空澜从酒楼出来赶着要回府看孩子。见到她,司空澜还挺惊讶的,主动上前招呼道,“若可,你怎么来了?” 他没喊‘白姑娘’那是因为白若可被司空齐认了义女还赐了公主封号,等于就是他的义妹了,就算平日接触不多,但肯定不能再‘白姑娘’的喊了。 白若可赶紧给他福身行礼,“若可见过荣襄王。” 司空澜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了,别跟我客气。这外头人来人往的,你还是随意些。” 白若可点了点头,“谢荣襄王。” 司空澜赶时间,也没多跟她说话,只是返回酒楼跟掌柜的交代了几句,然后出来又对她道,“若可,你自己进去,要些什么让人做就是。府里还有些事,我得先回去了。” 白若可微笑着目送他上马车走远。以前她从来不觉得世上有好男人,可自从跟他们这一群人接触后,她才发现自己眼光太狭窄了。一个南赢王、一个荣襄王,都是宠妻如命、一心一意顾着家的人。不知道她以后跟了左文筝,他会如何待自己? 左文筝……左文筝……左文筝…… 她嘴角的微笑越来越苦涩。还以为他离开不过就几日,谁知道他一去不返、音信全无…… 偏偏她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他的模样,不仅挥散不去,还时时刻刻都想着念着,如同着了魔一样。她都怀疑那个男人临走时是不是给她下了蛊药,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傻兮兮的还在京城里等他呢? 将苦涩咽回心底,她进了酒楼。 掌柜是个中年男子,对她很是恭敬。她也没在酒楼吃东西,而是点了不少酒楼的招牌菜,然后让人用食盒装上准备带回南赢王府。平日里受裴芊芊照顾,她哪里好意思吃独食的,想着她说要换换口味,此刻只想尽早把美味佳肴带回去给她吃。 跟裴芊芊说的一样,掌柜一文钱都没收她的,不管她如何坚持要付银子,掌柜的都拒绝。不得已,她只好厚着脸皮将打包好的食盒带走了。 但刚出酒楼不久,立马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五小姐,将军有请。”一名侍卫冷肃的站在她面前。 “我没空!”白若可冷着脸一口拒绝。 “还请五小姐别让小的为难。” 看着他目光变得凌厉,再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白若可磨着牙道,“带路!” 那侍卫这才收起几分冷肃,对她抬手引道,“五小姐这边请。” 白义平所在的地方就在聚雅酒楼对面,同样是一家酒楼。 跟着侍卫上了楼,在一间厢房中父女俩见了面。比起以前,白义平的神色更严肃冷漠,看她的目光都冷如利剑,而她也再不像以前那般对他恭敬遵从。 “白将军找我有何事?”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也是想杀她的人,经历过一场死劫,她如今只能用这样生疏冷漠的态度对他。 “怎么,要嫁人了,连我这个爹都不认了?”白义平凌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 “爹?”白若可同样嘲讽的回他,“世上有杀亲生骨肉的爹吗?” “混账东西!”白义平猛然拍桌动怒,络腮胡的脸上因为怒气显得凶恶无比,“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吃里扒外帮助外人,我不过教训你一番难道还错了?我白家上上下下一条心只为瑞庆王忠心效命,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个叛徒,没打死你都是我这做父亲的仁慈!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还敢用如此态度同我说话,你是想我亲手杀了你你才甘心?” “呵呵……”白若可冷笑起来。她承认她以前怕他怕得要死,也因为他的忠心而格外敬重他,甚至还幻想着自己能有个男儿身伴他左右能与他一起出入沙场为国杀敌。可现在…… “白将军,若皇上真要你死你会死吗?” “你!”白义平脸色一下就青了。 “既然你做不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我为何要白白死在你手里?”白若可讽刺的笑着。 她得感谢王妃这几个月的关心照料,不仅让她感受到了朋友间的情谊,也让她思想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曾经的她哪怕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跟这个人如此说话,从小他们就听从严厉的管教,每个白家的子女都必须服从这个人的命令,哪怕明知是去送死也不得违抗。前面死去的两个姐姐就是鲜活的例子…… 说她贪生怕死不愿为白家效命,她认了。说她忘恩负义、背叛亲情,她也认了。总之,她不会再听从他一句话,她不会再为白家做一件事。人活在世上,可以与世无争、可以平淡无奇,可要她为了一个不把儿女当人看的人效命,她那不是忠孝,是愚昧! 王妃为何活得出色,因为她尊重自己、尊重身边可以尊重的人。就像她说过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能指望别人爱吗? 她不要做棋子、不要做白家的奴隶、更不想替白家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么说,你是非要同我白家对着干了?”白义平眯起了眼,散发的怒气中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随你怎么说。”白若可也同样敛紧双眸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甚至不惜将他彻底激怒,“在你下令要我命的时候,在你夫人鞭打我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我的命几乎都还给白家了。如今我能活在你面前,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那真是别人赐的,和你白义平早没关系了!白将军,你觉得你现在指着我骂还有用吗?” “孽畜,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白义平猛然从软垫上起身,一身怒火瞬间笼罩了整个厢房,目光又狠又厉的瞪着她。且他似乎已经没耐性同这个女儿再说下去了,随即就朝门外的侍卫厉声喝道,“来啊,把这个叛徒给我拿下!” “是!” 几名冷肃的侍卫应声进来,拔刀就朝白若可袭去,欲将她围徒手困住。 “可恶!”眼看着危险来临,白若可下意识的将手中食盒当成了武器朝侍卫反袭过去。 一名侍卫挥刀挡下,却也给她钻了空。白若可凌空一脚将他踹开,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门口,闪身跑了出去—— “追!”房里传来白义平低吼的声音,简短却充满了杀意。 而厢房外的走廊上也都是白义平的人,白若可几乎想都没想直接从护栏跳了下去—— 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坠入半空中的时候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朝她袭来,而且身形如影,让她来不及做一点反应。 “啊!” 她下意识的尖叫,不是被白义平的人抓住,而是被一个男人给抱住了。 等她抬头一看时,瞬间惊傻了眼。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一去就了无音讯的男人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出现在这里…… 眼前熟悉的俊脸让她眼眶突然发热、鼻子发酸,一种似委屈的情绪在心尖蔓延,下一瞬,她搂上他脖子伏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一时间竟把身临的危险都给抛到了脑后,“你还知道要回来啊……” “你寻死觅活的,我能不回来么?”男人贴着她耳朵,笑得邪魅迷人。 “谁寻死觅活了?”白若可抬头瞪着他。复杂的情绪缓过后,她忍不住想臭脸。好像没了他她会活不下去一样,他离开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谁知左文筝突然勒紧她纤细的腰身,低头抵着她额头问道,“瘦了这么多,可是想我想的?” 白若可还是瞪着他,可脸蛋却不争气的红了。 左文筝将她放在地上,双手捧着她脸,指腹替她刮去眼角的泪,突然板起了脸,“还是不想看到我?” 白若可撅着嘴不满的冲他恼道,“是你不想看到我才对!” “呵呵……”左文筝突然将她搂到怀中,在她头顶愉悦的笑着。 白若可也没推开他,脸伏在他胸口上,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越来越红。直到周围传来不少脚步声,她才惊醒自己的处境。从他怀中抬起头,她红彤彤的脸一下子变冷了。 “左公子,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轻薄小女,未免太不把老夫放眼中了。”白义平背着手从木梯上下来,魁梧的身躯迈着缓健的步子,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他们身前。 白若可这才发现酒楼大堂内早已没了多余的人,除了他们两个,其他全是白义平的人。 面对他护女的模样,她先忍不住反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少在人前假仁假义,我们不吃你那一套!” 白义平凌厉的目光朝她射去,“光天化日之下与男人*打闹,你可羞耻?你不要脸老夫还要脸!” 白若可正欲同他翻脸,左文筝突然将她脑袋按回胸前,直视着身前的男人,笑得邪肆又不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若可同左某的婚事,难道白将军会不知道?我俩惺惺相惜、情不自禁,没嫌你们碍眼碍事就罢了,白将军还出言挖苦,也不知道存何心思?一把年岁了难道你不知‘成人之美’?” 白义平一脸的络腮胡气得直抖,指着他大怒,“左文筝,老夫训自己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插嘴!” 左文筝依然邪肆的笑着,“左某记得上次告诉过尊夫人,若可如今同左某有婚约在身,虽未成亲,可婚约尚在,那她就是左某的人。于我曼罗国来说,她如今是我左家的人,生死同你们白家再无瓜葛。怎么,尊夫人回去没同你说明吗?既然如此,那左某再说一次,她白若可,从皇上赐婚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你们白家的人,至于宗族姓氏,你大可收回去。” 白义平铁青着脸,眸孔都快气得突出来了。 【113】、做羞羞的事被发现 说不过左文筝,也拿左文筝没撤,他只能把所有怒火发到自己女儿身上,“白若可,你当真要同他在一起?” 他因怒而显得凶恶无比的模样让白若可下意识的往左文筝身上靠去,可迎着他狠戾而无情的目光,她还是直起了脖子,回得斩钉截铁,“是,我要同他在一起!” 白义平眯紧的双眼中也挡不住眼缝里迸射出来的恨怒,几乎是铁青着脸一字一字咬牙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就这一句话,却隐含着无尽的威胁。 白若可脸色泛着白,轻咬着唇紧紧瞪着他。 她的表现其实很好,可左文筝在抱着她隐隐颤抖的身子时,倏然沉下了脸,对上白义平凶狠的神色,他眸底也是一阵阵寒芒。 白义平带狠的挥袖,转身,厉声朝侍卫喝道,“走!” 十几名侍卫很快随他离开了。 站在大堂中央,直到他们离开许久,白若可都依然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她深知这个爹的为人,他没有当众宣布将她逐出白家,那就意味着白家永远不会放过她。她现在等于是白家的叛徒,脱离不掉他们,只会被他们记恨、乃至追杀……至死。 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随着他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拭着,她才回过神,快速的拿衣袖将自己不知不觉流下的泪给擦干。 “别哭了,不是还有我么?”左文筝再次将她带到怀中,用力的拥紧。 “你不觉得娶我太亏了吗?”白若可抬头,有些痛能忍,可有些痛想忍却不是那么容易。 “是有些吃亏。”左文筝先是点了点头,可接下来他薄唇勾勒,指腹在她紧皱的秀眉上轻揉着,“可要是吃点亏就能换一个一生相伴的人,我还是赚了。” 他这话如同情话,像羽毛般撩着白若可,浑身是有些别扭,甚至觉得肉麻,可心尖却犹如涟漪晃动,让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好了,回去吧。”左文筝低头在她耳旁蹭了蹭,“这里不合适我们谈情说爱,难道你真想让别人围观我们?” 白若可下意识的扭头四处看,只见酒楼里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正伸长脖子望着他们。 左文筝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她低着头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回到南赢王府,来的那些大臣在府里用膳后也刚走。 左文筝先去了书房,裴芊芊拉着白若可在厅里说话,当然,打趣她是少不了的。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某人回来了。”盯着白若可从进门起就红红的脸蛋,她笑得一脸邪气。 “王妃!”白若可嗔了她一眼,不是生气,而是羞赧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呵呵……”裴芊芊掩嘴直笑。 为了转移她注意力,白若可赶紧将带回来的食盒打开,可这一看,‘啊’的叫了起来,“完了,都成这样了!”她忘了之前跟侍卫交手,居然把食盒当武器用了,原本摆放得整齐的菜都混淆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拿什么东西搅动过一样。 裴芊芊笑着把食盒捧起,递给一旁的冷凌,“没事,就乱了些而已,一样能吃。” 白若可想去拿回去,“王妃,还是不要了,我这就重新买过。” 裴芊芊拉着她往椅子上坐,“不碍事,真的,就当吃大杂烩。” 冷凌捧着食盒退下去了。 白若可自责的绞着手指,“我也没想到我爹会突然找上我,他想抓我回去,我一时心急就没顾那么多……” 对于她的自责,裴芊芊自动忽略,只是替她皱眉,“看来你爹没打算放过你。” 白若可低下了头,“他不会放过我的。” 她不说裴芊芊也能感受到她的难受,想当初裴文安指着她骂的时候她就深有体会。可她比白若可幸运,因为她不是裴文安的亲生女儿,她可以说服自己果断的离开裴家,可以坚定无比的摆脱他们,哪怕外人议论纷纷,但她内心不用虚怕。可白若可不同,她身心都是白义平的女儿,就算被白义平打得遍体鳞伤,她也是白家的人。除非白义平亲口将她逐出家门,并对外宣称永不见这个女儿,否则就算白家不露面,这丫头恐怕也过不了心里那道伤坎。 垂眸抿了抿唇,她随即温声安慰道,“若可,你不用担心他还会找你麻烦,听说皇上要他领兵去孟晶,而且这一去还不知多久能回来,见不到他自然就不用看他脸色了。何况你以后嫁去曼罗国,就算想回来也不容易。凡是往好的方面去想,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吗? 白若可点了点头,对她牵了牵嘴角,“王妃,你放心吧,我就是难受一下而已。其实我也不想看到白家的人,因为我也怕,怕死在他们手上。” 她开着玩笑,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玩笑话中饱含的心酸和苦涩。 “说什么呢?”一袭白袍突然出现在厅门口。 裴芊芊扭头望过去,“左大哥,冥夜呢?” 左文筝勾了勾唇角,“在书房。” 裴芊芊撑着扶手起身,“那我去书房找他,你们聊慢慢聊。”她说得正经,可临走时还不忘给白若可抛个眉眼过去。 白若可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脸一红又低下了头。 “嗯?”左文筝径直朝她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先将她牵起,“走吧,带你去看新家。” “新家?”白若可惊讶的抬起头。 “要成亲自然得有新房,难不成婚礼办在南赢王府?”左文筝停下脚步,回头对她笑说着。只要他温柔起来,那一双碧波般的眼眸绝对能溺死人。 “可是……”白若可赶紧摇头,“我不能跟你搬出去。” “为何?”左文筝俊脸微沉,别告诉他她还想悔婚,要真这样,他也会立刻掐死她。 “王妃还有两月多就要生了,我想在府里陪她,还能帮她做些事。”白若可纠结的皱着眉,哀求的望着他,“等成亲的时候再搬,行么?陌生的地方我实在不习惯,如果你不在,我一个人都找不到人说话。” 左文筝也皱起浓眉,只因她最后一句话…… 他这次回来还要在蟠龙国待一段时日,所以离开的这段时间就安排了人准备好了一处别院,一来不用再打扰别人,二来也能作为成亲的新房。他都准备妥当了,但唯独没考虑到她能否习惯。 “那好吧,我也只能厚着脸皮陪你在此继续住下。”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你……你就不能先搬过去?”白若可小心翼翼的开口。 左文筝脸色瞬间黑了。 “怎么,还嫌我碍你眼了?主人家都没开口,你倒急着撵我了?”语毕,他突然甩开她的手,负气朝厅堂外走去。 “喂……”白若可一下就慌了,赶紧追了出去。 南赢王府人口不多,到处都是空置的院落。白若可住的这处偏院是她当初受伤时裴芊芊特意安排的,驿馆发生火灾后,虽然司空齐有格外给他安排住所,可他面上同意了,但一直都借住在南赢王府。裴芊芊有给他安排另一处偏院,可他却让自己的随从去住,而他则是自作主张的住到白若可的偏院中,还就睡在她隔壁的厢房里。 追到他房门口,看着他要关门,白若可冲了上去讲两扇房门抵上。 “走开!”左文筝冷声斥道。他离开这么久,本以为回来后她会主动些,结果这女人居然要赶他走。 “我不走!”白若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居然也学他的厚脸皮,抵着房门不说,还用力往里推。 “我要洗澡你也要看?”左文筝没好气。 “呃……”白若可又红了脸,抵在门板上的手劲慢慢变小。 可就在她双手离开门板时,门内的男人突然伸长手臂,将她腰肢往怀中一勾,转身将她往房里一推—— 白若可站稳脚,还来不及开口,突然发现房里还有别的人…… 他的随从正在给他准备洗澡水! 不过那随从像是没看到她进来,自顾自的往浴桶里倒水,直到把干净的衣袍准备好后,才对左文筝道,“公子,可以了。” 左文筝抬了抬下巴,“出去。” 随从低着头安静的退出了房门。 白若可想都没想也要跟着往外跑,她只是来找他说话的,可不是来看他洗澡的! “你给我回来!”可惜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男人给抓住了手腕。 “我……你……”白若可眼看着房门被关上,紧张得又变成了结巴。 “去床边坐着等我!”左文筝冷声道,犹如下令般霸道又严肃。 “我……我……”白若可脸红脖子粗的,下意识把自己衣襟抓紧。 “难道你想跟我一起洗?” “谁要跟你一起洗了?”白若可跺脚,甩开她的手跑到了床边,扭着身子背对着他。她知道他想要她,一直都知道。他甚至在离开京城之前对她说了不少话,除了告诉她他和布布娘亲之间的事外,明里暗里都对她暗示,希望她能有所回应……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浴桶里的水声,然后…… “过来,给我擦背。”没了方才的怒气,此刻的他磁性的嗓音里多了许多慵懒。 白若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过去的…… 拿着澡巾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光裸的肩背,她满脸通红,想跑却又挪不开脚。 这个男人不止容貌俊美,身材更是好到让她脸红心跳。高大的他坐在浴桶中也不必她站着矮多少,水淹在他胸膛的位置,肩膀露在水外,双手伸展搭在浴桶两侧,闲适而慵懒。这光滑无暇的肩背浑厚结实,散发着阳刚强壮的气息,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背影,就足以证明他拥有一具怎样健硕的身子—— “嗯?”半天不见她动作,男人突然回头。 白若可别说连藏身了,就连收回目光都来不及,一脸痴迷之态尽数被男人逮个正着。 要不是憋着一口气没消,左文筝只怕会当场失笑。原来这丫头也好色啊!趁她开跑之前,他猛然转身,搭在浴桶边上的手臂突然向她伸去—— “啊——”伴随着哗啦水声,白若可抑制不住尖叫。 浑身浸湿,还跌坐在男人光光的大腿上,尴尬、羞涩、窘迫……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似是被桶里的热气熏染,她脸红得似要滴血,身子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那结实的每一寸肌肤犹如烈火般烫抵着她,她不仅感受到他心跳加快,就连她自己心跳都不知道加快了多少。 他俊脸逐渐在自己眼前放大,她无处可躲,只能闭着眼以此消除内心的紧张。 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眼睫,左文筝只是象征性的覆在她诱人的红唇上,并不急着深入。 他的静止不动让白若可绷紧了身子,当然懂他的意思…… 片刻的沉默后,她在水中抱住他腰身,缓缓的为他开启红唇…… 左文筝有那么一瞬间僵愣,可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特别是她那青涩的小舌探出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她深吻住。 湿透的衣裙从浴桶中抛出,可这般坦诚相见的纠缠并未让某个男人满足,抱着她跨出浴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朝那床边而去—— 。。。。。。 书房中,裴芊芊看着左文筝带回来的东西,彻底的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曼罗国女帝愿意配合他们演这出戏。 这消息对他们夫妻俩来说那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裴芊芊此刻还露不出笑容,对座上的男人叹了口气,“我们做这样的手脚杀掉白义平,不知道若可将来会不会恨我们?她虽然恨白家,也愿意脱离白家,可白义平终究是她亲爹。” 司空冥夜将她牵到自己身前,温声道,“此事交给姓左的去处理,你不必替他们担忧。白若可既然愿意摆脱白家,说明她能辨是非,白义平不死,不止我们,就连他们也恐难安生。” 裴芊芊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话。 左文筝一直拖着婚期,就是这个原因,把白义平先支走,他们再成亲,既不会受他打搅,之后还能顺顺畅畅的带着白若可离开。等离开这块地儿,他可以带着白若可浪迹天涯,自然而然的将白若可与白家一切断开。 “爹,娘,我们回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儿子熟悉的声音。 夫妻俩抬头看去,司空南召推开房门蹦跳着进来,跟在他后面的小丫头屁颠屁颠的小跑着。 “哟,总算知道回来了?”裴芊芊嘴里抱怨着,但还是走过去把布布先牵着,低头问道,“布布,跟着爷爷和南召好玩吗?” “好玩!”小丫头咧着嘴点头。 “那布布有没有听话啊?” “有!” “呵呵……布布真乖!”裴芊芊笑着摸了摸她粉嘟嘟的脸。 她圆圆的肚子就在眼前,小丫头忍不住伸出小手,嘴角咧得更大。 “布布,你轻点,可别把妹妹摸哭了。”司空南召忍不住开口提醒,还不放心的走过来监督她。媳妇固然要疼,可自家妹子也不能不顾。 “咯咯咯……” 看着她小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裴芊芊也是好笑。想到左文筝回来,她赶忙对儿子道,“南召,你左叔回来了,等下记得带布布去偏院,他也好久没见到布布了。” 司空南召顿时鼓起了腮帮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布布,走吧,我们找你爹去。” “咯咯……爹爹……”一听自家爹爹回来了,小丫头片刻都没迟疑,跟着他转身撒娇脚丫子就往外跑。 “呵呵……”裴芊芊笑看着他们出去。 原本在书桌后的男人已经走到她身侧,牵起她的手也往外走。 “冥夜,要不要现在进宫把消息告诉你父皇?”裴芊芊扭头朝他问道。 “不必,明日上朝后我再找他便是。” “也好。”裴芊芊笑了笑,“今日大家都回来了,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厨子把晚膳做丰盛些。” “让冷凌去。”司空冥夜说着话已经朝冷凌斜了一眼过去。 “王妃,奴婢这就去。”冷凌片刻都没敢迟疑,应声就退了下去。 裴芊芊无事可做,只能随他回了卧房。 章允虽回了京城,也时常出现在南赢王府,但是裴芊芊见到他的机会不多。就算他带着孩子回来,他人也不怎么出现,久而久之裴芊芊也习惯了,知道他不爱露面索性也不找他。 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挺关心的…… 回了房,关好门,她打趣般的朝自家男人问道,“冥夜,义父孤身这么多年,你都不劝他找个伴?”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那些。” 两个人在软榻上坐下,裴芊芊撑着下巴,有些不了解,“我觉得义父除了喜欢独居外,其他一切挺正常的,怎么就不想成家呢?”她眨了眨眼,扭头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义父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因为受过伤,所以不敢再爱了?” 司空冥夜突然沉默不语。 裴芊芊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心中还有你母妃,对吗?”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章允单身多年的原因。而且章允待他如亲子,不仅把所有的本事教给他,还为了他在外面行医贩药,只为替他赚钱招兵买马。这些恐怕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能做到的,哪有师父倾其所有的教徒弟、还为徒弟做牛做马的奔波,这种感情早就超越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一无所求…… 司空冥夜也不否认她的猜测,只是看着虚空,眸光幽深而缥缈,“母妃死的时候我还在小,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是懂事之后我才有所发觉,他对母妃确实不同。”说到这,他突然扭头看着裴芊芊,“你在我身边如此久,可有见过我祭拜母妃?” 他不提裴芊芊真没想到,这一刻才突然发现的确是这样。府里的人从来不提贤妃,更没听说过祭拜之类的事,按里说生辰、忌日这些总该有的,可她是真没听司空冥夜提过。就连他们曾经在月西宫住的时候,他也没说要祭拜一下。 司空冥夜随即就替她解了疑惑,“义父说不许任何人祭拜母妃,她虽然死了,可活在我们心里,只要我们没有忘记她,就不能将她视作死去。” 裴芊芊睁大眼,表示更不能理解。 第一次听到如此缅怀去世的人! 这时代的人应该是迷信的,就算不信那些邪,逢年过节都有讲究、有忌讳。按照这时代的人思想来看,不烧香、不烧纸,去世的人不得穷死啊?章允如此在乎自己的师妹,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成穷鬼? 这跟迷信无关,主要是逻辑上太说不过去了。 “那个……” “有何话你直说无妨。”看出她有话想说,司空冥夜也没有要逃避的意思,只是语气突然低沉起来,“母妃去世早,我甚至连她长何模样都不知道。你不必担心我会难受,如同义父说的那般,未曾见过她死,她在我心里就没死。” “我也相信她没死!”裴芊芊脱口而出。 “嗯?”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光忽沉忽亮,显然是被她的语气给惊住了。 “冥夜,我没开玩笑,我严重怀疑母妃还活着。”裴芊芊一脸认真,要问她为什么如此肯定,她只能说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女人的直觉。 “何以见得?”司空冥夜浓眉蹙得紧紧的,惊讶她的猜测,但明显也不信。 裴芊芊坐直身,严肃起来,“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 司空冥夜点了点头,“你说。” “母妃死的时候义父是赶到了宫里的,对吗?” “是。” “是谁判定母妃死了?” “义父。” “母妃的葬礼义父也出现了,对吗?” “嗯,听他过,他去了。” “那就对了!”裴芊芊果断的下结论,“我敢拍着胸口说你母妃还活着!” “你确定?”司空冥夜突然抓住她肩膀,幽沉的眸底闪着莫名光亮。他是不信她的判定,可他也知道她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着他激动,裴芊芊笑了起来,还不忘安慰他,“你先冷静,听我把事分析完。” “你说,为夫听着。” “母妃的死是义父断定的,换句话说只有他才知道母妃有没有真正落气。你父皇信任他,肯定也不会再找人复验,更何况他是亲眼所见母妃被刺客杀害。如果事实是这样,那义父要弄走母妃也就容易了,凭他的本事,随便找个人易个容代替母妃,一点难度都没有的。能让我确定母妃还活着的原因,是因为他过去葬礼。你想啊,他这么多年都不让你祭拜母妃,他自己也不摆弄这些祭祀仪式,还说是想让母妃活在你们心中。既然他如此自欺欺人,那他为何还要去葬礼?反过来推就是,他都看着最爱的人被葬进土里了,还需要自欺欺人吗?他去葬礼,恐怕只是不想假的那一个贤妃被发现吧。” 司空冥夜听得连眼都忘了眨,如同石化般僵住了。 裴芊芊抿了抿唇,接着道,“这事你也不要太惊讶,没彻底弄清楚之前咱们都要保持冷静。就如义父自欺欺人所说的那样去想,幻想母妃还活着。我就不信,义父他能瞒一辈子。咱们只要心里有个数,再慢慢的把答案找出来,这样谁也惊动不了。你说,行吗?” 司空冥夜突然将她搂进怀中,“你分析得对,我相信你所说的,母妃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尽管他刻意压住了内心的激动,可裴芊芊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喜悦和兴奋,那双大手抚摸着她后背,很明显的在抖。 她唇角扬起笑。虽然她还有很多猜测想跟他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就这样吧,仅是这样他都很激动了,暂时先让他消化消化。 她猜测章允肯定是和贤妃在一起了,因为他们师兄妹的关系,因为贤妃和司空齐的关系,就算他们在一起了,也绝对不能曝光。因为不止司空齐接受不了,估计世俗的眼光也无法接受他们。从章允开朗健谈的性格以及时不时来点幽默感,她想他和贤妃应该过得很好。 她现在想的是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让贤妃现身…… 她无意间听儿子说过,章允这次回来是因为她怀孕,还跟他们儿子说不放心他们夫妻俩。就跟她家男人一样的,因为错过儿子的出生,所以对她这一胎很看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不可以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把贤妃引出来? 。。。。。。 偏院某房中—— 安静是安静,但房里充满*的气息还未退散,可见,激情也才刚停下。床幔中,男女拥在一起,脖颈相交,被褥下的身子还纠缠着。 “左文筝……你别抱这么紧……”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白若可忍不住抱怨。 情事后的她满面胭红,甚至一直闭着眼没敢看他,不满的嗓音有些虚弱,听起来就跟撒娇般。左文筝搂着她的手臂松了一些,可俊脸却贴她更紧,“还疼么?”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就连眉眼间都是笑意,得手后的满足…… 白若可不用看他都能想象他是如何一副欠打的样,红着脸闭着眼恼道,“不许问!” 疼不疼他不知道啊?明知道还问,这人就是个混蛋! 左文筝突然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不让他说话,那就继续…… “左叔,你在里面吗?” “爹爹……爹爹回来……” 门外传来两个小家伙的声音。 正‘兽性大发’的某个男人脸色忽然黑了。 只听门外司空南召纠正道,“不是爹爹回来了,是我们回来了。” 小丫头又重新喊过,“爹爹……我们回来了……” 看着身下羞红了脸恨不得找细缝钻的女人,左文筝一肚子火啊,一手掀开床幔,对着房门怒道,“不许进来!” 这两个小东西,存心坏他事! 门外,司空南召皱起了小眉头,“左叔,大白天的你关门做甚?” 左文筝狠狠吸了一口气,这才将火气压下,“我连夜赶路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晚些再过来。” 司空南召望了望隔壁房门,又问道,“若可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啊?” 旁边小丫头也跟着他望向隔壁,稚声稚气的道,“娘呢……娘呢……” 左文筝黑着脸,就差吐出一口血了。 “她不在房里,可能出去了。” 他倒是回的脸不红气不喘,可在她身下的白若可捂着脸,都想把自己撞死在他身上了。 司空南召又问道,“左叔,你没看到若可姐姐吗?我跟布布也好几日没见到她了,怪想她的。” 左文筝咬了咬牙,用着仅有的耐性回道,“没看到她,估计是去后院了,要不就是出府了。” 司空南召‘哦’了一声,“那我跟布布就在这里玩。左叔,你休息吧,我们等若可姐姐就是。” 闻言,左文筝差点翻身冲出去,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这两个小鬼扔远点…… 好不容易开个荤,他容易么? 白若可想开口让他起开,可察觉到她要江湖,左文筝立马将她嘴巴捂上,贴着她耳朵将嗓音压到最低,“别说话,那小子机灵得很。” 白若可欲哭无泪…… 上一次在树林里被他们发现,这一次又被他们发现…… 左文筝也是哭笑不得,贴着她耳朵继续道,“我现在也不能出去,一出去他们就会进来。听话,先睡觉,醒来他们就走了。” 语毕,他轻轻的翻下身,将她搂进怀中,自己先闭上了眼。 反正打死他今日都不会出这道门! 才一次哪里够的? 等那两个小东西走了再说…… 房门外的花园里,司空南召坐在花坛石台上,无聊的撑着脑袋。 布布坐不住,先是围着花坛跑圈圈,然后跑到他身边,指着窗户边的树上,“召……布布要抓鸟……” ------题外话------ 来点温馨的先缓缓气,表急哈,都耐心点,群么么(づ ̄3 ̄)づ╭?~ 【114】、把她接来 司空南召抬头一看,当真有只鸟儿在树上栖着。 他对布布比了个‘嘘’的手势,布布立刻把自己嘴巴捂上,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仁儿眨啊眨。司空南召轻手轻手的到树干旁,四肢攀上树干,小身子一拱一拱的就上了树—— 可惜的是他还没接近树梢,鸟儿突然飞走了。 “哦……哦……”树下,布布失望的直呼,小脑袋如同向日葵般跟着鸟儿飞走的方向转。 司空南召扭头朝她看去,忍不住想笑。他要真想抓鸟,只需要一颗石子就行了,可他就是故意爬树。 这丫头年纪小,但很可怕的。他给她逮的鸟没一只能活过当晚,这些还不算,为了逮一只蛐蛐,她能把爷爷栽的花花草草全踩烂,最后还是要把蛐蛐玩死。别的麻雀、蚯蚓、蜘蛛那些都不用说了,只要她感兴趣的东西全都活不长久。就之前那条凶恶的大狗,那么凶的,结果她天天拿石子砸人家,到现在为止,那条狗见到她都只会缩脖子不会叫了。 但这些爹和娘还不知道,他也没说。唉,反正媳妇是他自己找的,再凶还不得是自己的,难不成扔了不要? 他正准备下树,突然间透过树叶瞟到了窗户里。从他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完屋子里的全貌,但正好看到地上的凌乱。一只大浴桶,地上水光光的,有女人穿的衣裳,而且特别熟悉,衣裳上面还压着一只绣花鞋…… 屋子乱成这样,左叔居然说他在休息?而且若可姐姐的衣裳全在地上,很显然若可姐姐是在房里的。 可她为啥不出声呢? 他拉长着小脸跳下树,牵起布布的手往主院去。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正说完章允和贤妃的事,就听到外面两个小家伙叫门的声音,“爹,娘,我们回来了。” 裴芊芊要起身,司空冥夜按住她身子,他去开的门。 眼见儿子一脸郁闷,裴芊芊好奇,“怎么了?你们不是去左叔那里了吗?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司空南召爬到凳子上,对着爹娘叹气,“别替了……也不知道左叔和若可姐姐在做什么,一屋子乱糟糟的。” 裴芊芊更好奇,“哦?怎么乱了?难道他们打架了?” 就连司空冥夜都好奇的盯着他。 司空南召撇嘴又摇头,“我看不像打架,哪有人打架还脱衣裳的?” 闻言,夫妻相视一眼,都忍不住暗抽唇角。 裴芊芊两眼都快放光了,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问道,“南召,你都看到些什么?” 司空南召也没隐瞒,如实道来,“我在树上看到一屋子乱,浴桶里的水满地都是,若可姐姐的衣裳和鞋都打湿了被扔了一地。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我跟布布过去,左叔怎么都不出来,说自己赶路累了,还骗我们说没看到若可姐姐。” 裴芊芊憋笑都憋得差点内伤,还继续追问道,“那你进屋了?” 司空南召摇头,“若可姐姐衣裳都在地上,估计她什么都没穿,我进去她不得尴尬啊?”叹了口气,“唉,算了,只要不是打架就好。” 裴芊芊对他眨着眼,“南召,对左叔和若可姐姐睡一起,你有何看法?” 随之司空南召立马白了她一眼,“娘,你这问得好生奇怪,他们都快成亲了,布布也开口叫若可姐姐娘亲了,夫妻不睡一起难道分床睡?” “咳咳……”裴芊芊尴尬的咳嗽起来。好吧,她确实想多了。貌似自家儿子在意的只是左文筝说了谎话,并不是在意他们关着房门干什么。她也是服了左文筝了,这大白天的他都敢……好在他们家南召还算识大体,要是真跑进去了有他们俩尴尬的。 “你爷爷去哪里了?”司空冥夜突然出声转移了话题。 “爷爷说回房给一个朋友写封书信。”司空南召回道。 夫妻俩又相视了一眼。 裴芊芊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义父会给谁写书信?” 司空冥夜敛紧眸光,俊脸也沉了起来。抬起头,他朝儿子看去,“过来,爹有事交代你去做。” 司空南召立马跳下凳子,小跑到软榻前,“爹,要我做何事?” “去偷看你爷爷写的信。” “啊?” …… 另一处偏院的卧房中,章允刚刚停下笔墨就听门外小家伙叫唤,“爷爷,快出来!” 他稚气的声音有些焦急,章允没多想,随手将信笺对折了一下就起身去开门。 结果房门一打开,小家伙快速的从他胳肢窝下面钻进房内。 “哈哈……爷爷我逗你玩呢!”他蹦蹦跳跳的跑到桌边,见桌上真有封信,他也伸手拿,只是眯着眼仁儿在信笺对折的缝隙中瞄来瞄去,还一副好奇的样子,“爷爷,你给谁写信呢?” “没……没谁。”章允脸绷得紧紧的,几步上前就将信笺折好,然后揣进了兜里。见小家伙仰着小脑袋正望着自己,他赶紧挤出一丝笑,“就是一个在外面的老友,我这次回京住的时日稍久些,怕他一个人闷着,就想着写封信给他问个安。” “爷爷,你这么紧张做何?我也没有要动手拆信,就随便瞅瞅而已。”司空南召鼓起腮帮子。虽然爹派他来偷看,可他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最多也只能这样了。 “爷爷没紧张……呵呵……”章允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激了。小孙子才五岁,能懂多少?见他小脸鼓着,还扁起嘴,他赶紧转移话题,“南召,今晚爷爷带你去爬城北的吊脚楼可好?听说那楼里藏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宝贝,爷爷去弄来给你玩?” “不去。”司空南召气呼呼的往外跑,“爷爷有秘密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哼,我跟布布找东西吃去。” “……”看着他跑出去的小身影,章允忍不住苦笑。他这是把小孙子得罪了? 摸了摸怀中的信笺,他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该带她一同回来…… 分开几个月,他是真放心不下……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还在房里等着,没过多久就见儿子贼一样的跑回来,裴芊芊赶紧问道,“怎么样了?爷爷有没有说给谁写信?” 司空南召爬上凳子,对着爹娘摊手,“看爷爷的样子很神秘,我没敢多问,怕他起疑心。” 裴芊芊有点失望,“就是什么都没发现了?” 司空南召回道,“也不是啦,我有看到几个字,爷爷好像在叮嘱什么人‘记得添衣,别受凉了’……嗯,就这样的。” 闻言,夫妻俩又对望了一眼,眸底都有不同程度的激动。 这样的叮嘱不可能是对男人说的! 看着爹娘奇怪的反应,司空南召皱起了小眉头,“爹,娘,你们到底要做何啊?爷爷就跟一朋友写信而已,瞧你们紧张的。” 裴芊芊赶紧对他露出笑脸,“呵呵……没什么的,爹和娘就是关心你爷爷而已。” 司空南召眯眼,眼神充满了质疑,“是吗?” 裴芊芊眸子一转,索性道,“我们是真关心你爷爷,就想着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想给他找个伴,这样你也能有祖母了啊。” “哦……”司空南召这才点头,“娘,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呢。连我这么小都有布布了,爷爷年纪最大,没女人怎么行呢?” 裴芊芊低头,嘴角狠狠一抽。 司空冥夜扭开头,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怕他再说出一些天雷滚滚的话出来,裴芊芊赶紧岔开话题,“你爷爷的事我们会上心的,但你不能随便在他面前说,知道吗?要是乱说话引起他不满,到时候我和你爹可就没法了。行了,布布跟着小春去厨房找东西吃了,你赶紧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开饭了,我和你爹说完话就来。” 司空南召也不磨叽,跳下凳子,“娘,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 看着他跑出去,裴芊芊才忍不住笑。有个贼精的儿子,也是很费心的。 见自家男人看着自己,她抬了抬下巴,“冥夜,就这么办了?” 刚刚她已经把初步计划给他说过了,不管如何,先试试再说。 司空冥夜沉着脸点了点头,“你做主便是。此事由我去说,恐怕他听不进去。” 裴芊芊狡黠的笑道,“好。” …… 晚上,一家大小围坐在桌边用膳。 “听说左公子回京了,怎不见他现身?”章允突然问道。 “义父,他有事忙,来不了。”裴芊芊主动接话。那两个人估计正‘恩爱‘着呢…… “爷爷,左叔和若可姐姐在房里睡觉呢。”司空南召突然插嘴。 “咳咳……”裴芊芊猛的干咳,没好气的给他瞪了一眼。 “……”章允不自然的扭开头,肩膀可疑的动了动。 “娘,我又没说谎。”司空南召撇起小嘴。 “快用吧,饭菜都快凉了。”司空冥夜不得不出声,面无表情的把几个人都扫了一眼。 接下来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吃饭,连布布都吃得格外专心。 等到饭吃完了,冷凌带着春夏秋冬把桌子收拾干净下去后,裴芊芊才一副无聊样开始陪章允说话。 “义父,你近来天天带着南召和布布,辛苦了。本来这些事都该我做的,结果还要麻烦你替我们分担,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嗯?”章允正吃着茶水,突然斜了她一眼,“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做何?” “呵呵……”裴芊芊傻笑,老爷子太精也是件麻烦事。同司空冥夜暗中交流了一下眼神,她这才认真同章允说道,“义父,你看你孤身多年,什么事也都亲力亲为,就连帮我们带孩子也是你一个人在忙,我除了过意不去外,也想着,要是你有个伴多好啊……” “咳咳咳……”正吃茶的章允猛呛,一张脸瞬间都呛红了。 “爷爷,你不要紧吧?”司空南召立马跳下凳子跑过去为他顺气。 “没事没事。”章允赶紧摆手。 裴芊芊被他这样打断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反应,猜测着他会不会冒火。 可没想到章允缓过气后,先是瞪了一眼他们夫妻,然后又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后,突然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着想,放心吧,你们有这个心,我只会欣慰不会生气。但既然你们说到这事,我也不想瞒你们,我在外长久奔波,其实早就有个相好的人。只是她面薄,所以我一直没跟冥夜说起过。” 裴芊芊压根就没想到他会自己‘坦白’,惊讶无比的同司空冥夜对望,而司空冥夜面色如常,但不经意挺直后背的举动还是出卖了他的激动。裴芊芊怕他冲动说错话,赶紧先开口,故作惊怪的对章允道,“义父,你也太稳得起了!这么重要的事怎能瞒着我们呢?你看你要是不说,我都还准备帮你张罗婚事呢。” 章允拉长了脸,“胡闹!你以为我跟你们这些年轻辈一样?” 裴芊芊讨好的笑道,“义父,你别怪我瞎操心,我是真为你好的。” 章允又分别瞪了他们夫妻一眼。 裴芊芊眼珠子暗转,继续道,“义父,既然你都有伴了,还这么多年了,为啥就不带回来呢?” 章允垂眸又抿了一口茶,“她是死过丈夫的女人,我跟她无法大大方方的成亲,只能这样搭伙着过。” 裴芊芊都差点喷笑,暗中又朝司空冥夜偷看去。章允这话,分明就是在诅咒某个皇帝…… 她以前只觉得别人家很复杂,如今看来,他们家也挺复杂的。公公婆婆居然整出这么一场三角恋…… 虽然还没证实章允口中那女人的身份,可照他们分析猜测,不说*,绝对有五成的把握那个女人就是她婆婆贤妃。 司空冥夜这次没同她对视,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双脚,也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裴芊芊当然不会放弃机会,又对章允道,“义父,你能把她接来吗?” 章允突然蹙起浓眉。 裴芊芊摸着肚子,叹道,“义父,你是有所不知,我虽然已经生过南召,可是还是带不好孩子。以前南召出世,都是谷里的人帮着我带。眼看着这个孩子又要出生了,其实我挺愁的。府里的情况义父也该知道,冥夜不喜欢外人打扰,就算现在临时给府里添人,对方也无法让我们信任。要是义父能把义母接到我们身边,我想这样是最好的。一来全家人都能在一起,二来,义母应该比我更见多识广,有她指点我,肯定比找外面的人强。”她抬起头,认真看着章允,“义父,你就接义母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章允一动不动,端着茶水的手还垂在半空中,原本清烁的目光突然有些闪躲,“这……” 他承认,这丫头说的话就是那个女人心里担心的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回京,还不是那女人不放心,非要他回来帮忙照看孩子。 “义父?”见他愣神,裴芊芊唤了一声。 “我……我回头给她写信说说看。”章允笑了笑,掩饰住刚才那暂短的失神,“就是不知道她是否同意……你们是不知道,她那人性子也挺怪的,如果她不来,你们也不要多心。” “义父,我们不会多心的。她跟你在一起,就等于是我们义母,我们接她来住,是理所应当的,这是我们小辈的心意。至于她能否来,我们也不勉强,我们尊重她的决定。”裴芊芊说得很是认真。 就算不是真的婆婆,她也相信章允选的人人品不会差。家里人口越来越多,这也是好事啊,比起以前府里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样子,人多些欢乐都更多些。 章允笑呵呵的起身,“那好,我就这回房给她写封信问问。” 看着他离开,裴芊芊起身走到司空冥夜身旁,拉了拉他的手,“怎么样,我刚刚表现如何?没有让人起疑的地方吧?” 司空冥夜勾着薄唇将她拉到大腿上,搂着她赞许,“你说得很好。” 裴芊芊对他撅嘴,“要奖励!” 司空冥夜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外走。 “喂,干什么啊,快放我下去!” “回房为夫好好奖励你。” “……” …… 偏院那头,自两个孩子离开后,把左文筝乐坏了。 不过白若可却是被他折腾惨了。第一次还好,他还知道怜香惜玉,多有顾及她的感受。可后面两次、三次,她才发现自己彻头彻尾的想错了,这男人根本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十足十的一头大饿狼。好在她身体底子不差,否则就他那股子疯狂劲儿,早都撑不下去了。 总算消停下来,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向他求饶,“我求你别要了好不好……”她根本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痛也有,羞也有,还有那些陌生……她从来不知道做这样的事会是这样,想到之前她情不自禁的呻吟,她到现在都没勇气看他一眼。 连着三次,左文筝自己都难以置信,偏偏身体还不满足。他也想心疼她来着,可自己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平复下来,他捧着她红透的脸蛋,一边替她拂去额边汗湿的细发,一边用薄唇贴着她脸颊细细吻着,*过后的他嗓音低沉沙哑,温柔又不失邪气,“好好……不要了……” 待她休息了再要…… 白若可推着他紧绷的胸膛,眼都没敢睁,“那你出去啊!” 左文筝笑着抬了抬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绯红迷人的俏脸,将她羞赧的神色全数收入眼中。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可恶,偏偏他就喜欢看她害羞又没撤的样子…… 不过今日确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理智全归位了,他也开始心疼了,于是贴着她耳朵问道,“哪里不适你跟我说,一会儿洗过身子我再帮你揉揉。” 真不怪他索要太多,而是他从来没有今日这般激动过。从她变成自己女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会很难罢休。即便他曾经有过婚姻,可从未有过如此纵情畅欢的时刻,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竟是如此大…… 白若可咬着唇不说话。 见状,左文筝也不逼她开口,随即就要起身。 可白若可却突然缠住他脖子,身子贴着他不让他离开,“别走……” 左文筝闷哼了一口气,身体刚消停的某种*又有了。这丫头,不想要却又如此撩他,是想要他命不成? “我去打水给你洗洗。” “我不要洗……”白若可使劲的摇着头,“你别开门……我不想被人发现……” “难道你想一直躲在房里?”左文筝哭笑不得。 “躲就躲……”白若可扭开头。 拿她没撤,左文筝也不强迫。不洗就不洗,现在她最大,当然得哄好了。侧躺下去,他将她拥进怀中,手掌在她光滑的身子上游移着,倒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替她揉揉,“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白若可咬了咬唇,脑袋埋进被子里,“哪里都不舒服。” 左文筝随她一起埋头,“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知道她在闹别扭,不过也相信她说的,自己之前也有些过分。眼下她不让洗、不让碰,他也只能让她先睡,等她睡着了他再想办法怎么给她弄。 第一次就被他折腾了好几次,白若可虽说身子骨不错,可也是真被他整累了。他安静下来之后,闭着眼的她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左文筝轻手揭开被子一角,仅是看着她圆润的小肩上那细细密密的浅色痕迹,他都忍不住心虚。何时自己变得如此禽兽了? 看着怀中沉沉入睡的人儿,鹅蛋般娇俏的脸上带着疲色,秀气的两条柳眉连睡梦中都蹙得紧紧的。在他怀中的身子微微蜷缩,双手握着小拳头放在锁骨处,犹如婴儿般的睡眠,可爱是可爱,可也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安。至少在他面前,她还没有彻底的放松下来。 指腹从她眉角轻柔的划至她胭红的唇瓣,原本小巧的樱桃口都被他亲肿了,他承认他有些可恶,明知道她初次,却一点都不知收敛。本来这丫头就是被自己半威胁半强迫的,这下好了,估计该在心里恨死他了。 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他这才将手臂从她脖子下轻缓抽出,缓慢了掀开被子起身…… …… 这一边,夫妻俩刚脱衣睡下,就听冷凌在外禀报,“启禀王爷,左公子来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裴芊芊忍不住好笑,“爷,你猜猜他大晚上来找你做何?” 司空冥夜睇了她一眼,替她把被角掖好,这才去衣架上取下外袍,头也不回的道,“你先睡着,为夫很快就回。” 裴芊芊盖着被子直呵呵。 哪里需要多想的,肯定是左文筝那厮把人给‘玩坏了’,否则大半夜该是软玉温香在怀的时候,他怎会无聊得让这边跑? 没过久,司空冥夜返回了房。 他一上床裴芊芊就主动的往他身上贴,还装着一脸不解的问,“冥夜,他来做何?” 司空冥夜把她肩后的被子提了提,才道,“无事,就要了些东西。” “要什么东西?” “别问那么多,睡你的。”司空冥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呵呵……”裴芊芊不怒反笑。yy着一些画面,她也忍不住把自己当初同司空冥夜在一起的事翻出来,“冥夜,还记得我们新婚夜吗?” “……嗯。”司空冥夜眸光轻闪着,盯着她笑面如花的模样,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 “嗯?” “嗯什么嗯?”裴芊芊收了笑,没好气的瞪他,“你都那么嫌弃我,怎么还下得了手?” “为夫有嫌弃你?”司空冥夜俊脸一沉。 “不嫌弃你吹灯干嘛?”裴芊芊认真给他翻旧账。 “咳咳……”司空冥夜眸光不自然的移开,莫名干咳。 “老实说,你当初是不是因为害羞啊?”裴芊芊抬手把他俊脸板正,眯眼的笑满满的都是调侃,“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新婚夜某个人吹灯办事,结果猴急火燎的没几下就完了……哈哈……” 司空冥夜俊脸瞬间黑如墨,可某个女人还不怕死的继续笑道,“吃干抹净后就跑了,第二天人影都见不到,晚上偷偷摸摸跑房里装鬼,没差点吓死我。结果某人还跟我装傻,甚至一本正经的说要帮我捉鬼,然后……唔唔……” ‘然后’的话她还没说出口,某人已经把她嘴巴给堵上了。 可裴芊芊哪甘心啊,扭开头还大笑起来,“我那时真没想到你会如此闷骚……哈哈……” 当初的事被她全揭了出来,司空冥夜哪里挂得住脸面,扳回她的脸狠狠堵着她的嘴又啃又咬…… …… 裴倩云和肖永岩通奸的事很快传到了裴文安耳中。 这样巨大的丑事好比惊雷炸响,把裴文安震惊得就差当场吐血晕倒了。身为瑞庆王妃的女儿不但和自己的表兄通奸,还把奸夫的孩子生下欲充当瑞庆王的孩子,要不是来传话的人是宫里的人,打死他都不信。 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的扇了肖芹一巴掌,指着她厉声逼问,“你说,他们两人的事是不是你撮合的?” 肖芹都还来不及痛哭女儿的死讯,就被他扇倒在地。面对他的勃然大怒,她想都没想得直呼委屈,“老爷,冤枉啊,妾身怎敢做出那样的事?” 裴文安压根就不信她的话,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敢说同你无关?那肖永岩可是你娘家的人,如果没有你撮合,他们如何会做出那样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事出来?肖芹,我真是瞎了眼才抬你份位,你看看你们母女俩做的事,你们是要毁我裴家、毁我裴家啊!” 他还等着女儿生产后让瑞庆王和袁贵妃高兴,如此一来,他们母子就能多替他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他也能早点官复原职。可是没想到居然发生如此大的丑事! 那该死的贱东西哪里是在帮助他们裴家,分明就是想毁了裴家! 面对他如此大的怒火,肖芹都没敢为女儿的死痛哭,爬到他身前抱着他腿一个劲儿的解释,“老爷,妾身真的不知情,妾身真的不知情啊……老爷,你要相信我,妾身也是和你一样才得知此事,妾身也很震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裴文安厌恶的抬起脚,“滚开!” 他铁青着脸往外走,肖芹想也没想的扑过去又将他后脚跟抱住,“老爷,你听妾身解释啊,妾身真的不知情……” 裴文安转身,一脚又踹到她肩膀,怒声咆哮,“滚!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我裴家没有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她是你养出来的,她如今死了,你也给我滚出裴家!” 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 以后瑞庆王如何看待他?这样的奇耻大辱,他还想在朝中立足吗?! 无视被他踹翻的女人,他铁青着脸冲了出去。 他现在必须去瑞庆王府,必须同瑞庆王解释清楚…… 可走到大门口,他又突然停了下来,狠狠的跺脚。 这个时候只怕瑞庆王正在恨头上,他现在去,不是送死吗? 【115】、撞个正着 眼见他因为裴倩云的事又上火又无措,老管家福新上前小心翼翼的道,“老爷,您别冲动。现在去瑞庆王府,瑞庆王也不一定会见咱们。小的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有个应对之策才妥当。反正那事是在宫里发生的,您现在一直在府中,暂且当没听到吧。” 裴文安是真的方寸大乱。消息来得如此惊人,像雷劈在他头上般让他措手不及。听到福新的话,他这才稍微寻回些理智,背着手来回走动,“你说得对,老夫现在去瑞庆王府也不见得瑞庆王就会见我,说不定他在气头上还有可能当面治老夫‘教女无方’之罪。现在不能去,一定不能去。老夫要想一个稳妥的应对之策,看看如何才能把这件事同裴家撇清。” 福新朝身后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那夫人……” 他就提了两个字,裴文安瞬间大怒,犹如吃人的狂狮般低吼,“她生下那种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有何资格做我裴家的主母?去,让她收拾东西马上滚出我裴家,永远不要再让她踏入我裴家一步!” 裴倩云那该死的孽畜,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如今还不知道瑞庆王要如何做,他要是再把肖芹这女人留在府中,岂不是更遭祸端?既然那不知廉耻的东西都已经死了,作为她的亲娘,难道还有脸继续待他们裴家?他只撵她走没杀她,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福新也不敢迟疑,赶忙应声,“老爷,小的这就去。您还是回房吧,这边风大,您小心着身子莫着凉了。小的办完事就过来找您。” 裴文安一甩广袖,带着一身熊熊怒火朝自己卧房的方向去了。 身为在裴家做了几十年活的老管家,福新办事肯定是有一套的。两刻钟不到的功夫就带着府里的家奴将肖芹的东西以及她的人给扔到了大门口外——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我是裴家的夫人,你们不能如此对我!快要我进去,我要去见老爷!你们这帮狗奴才,是不想活了吗?放我进去——”被撵出裴家肖芹哪里可能接受?从他们闯入她院子中时,她就已经崩溃了,这会儿被扔出大门更是发狂,对着面前两名家奴又是打又是踹,还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尊贵之态,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完全就像是粗鲁的泼妇,没有优雅、没有高贵,仅是那张娇美的容颜都变得极为凶恶和狰狞。 不说她和今日之前的身份想比有多狼狈,就是和她曾经做妾室时想必,那都是云泥之差。 她处心积虑的想爬到裴夫人的位置,又用了多年的时间替自己在裴家树立威信,从一个侍寝的丫鬟到丞相夫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辱,她自己都细数不过来。或许女儿被选为瑞庆王妃给她带来了天大的转机,可她忍辱负重、不甘落败,踩倒叶敏茹、笼络裴家上下,这些,都是她一步步靠自己含着眼泪拼出来的。 她如何甘心被撵出裴家?她如何甘心这么多年的付出付之东流? 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眼看着她跟疯子一样,福新也是被她闹腾够了,几步上前,抬手就给她一耳光。 肖芹眼孔大睁,捂着被打痛的脸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打主子?” 福新老脸沉着,冰冷的目光狠厉又无情,但他又不屑再同她说话,指着家奴厉声喝道,“如今她不再是裴家的主母,你们不用看她脸色。她若再敢胡闹,你们直接将她打死!” 回头,他厌恶的瞪向肖芹,“呸!就你们母女也配做裴家的主子?果然,出身低贱也生不出好东西,竟生那么一个不要脸的东西,无耻不说,还给裴家招来如此大祸,真是该死!” 骂完,他转身进了大门,再不屑多看一眼。 被他这样侮辱的谩骂,肖芹自然接受不了。见他走,发疯般的要冲上去跟她理论,“你这狗奴才,居然辱骂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而那两个被她打过的家奴经福新训骂,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隐忍了,立刻将她拦住,厉声喝道,“快滚,别比我们动手!” 肖芹指着两人继续破口大骂,“狗奴才,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杀!” 两个家奴对视一眼,怒火生起,神色也变得凶狠起来。两人上前一人抓着肖芹一个胳膊,将她拖到墙角,放开她时对着她同时拳打脚踢—— “啊——”夜色中,女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直到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晕死过去,两名家奴才收手往回去,而且边走边骂。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打死都活该!”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就她还想做我们相府的夫人,真是够不要脸的!呸!” 两个家奴走了没多久,蜷缩在墙角的女人缓缓的抬起头,一头黑发凌乱的披散着,遮挡住整张脸,从发丝缝隙中透露出来的目光狰狞又阴森,在这寒冷的夜色中,犹如一只厉鬼从地狱中爬出…… 裴文安,你如此待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今日你给我的羞辱和难堪,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一定会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 这一夜,有人温馨浪漫而过,有人落魄狼狈而过,有人…… 翌日,司空冥夜从早朝回来,裴芊芊第一时间问他有关瑞庆王的消息。可得到的回答是瑞庆王已称病告假在府中休养,至于袁贵妃,也一直在碧霞宫内不知动静。 出了这样大的丑事,他们母子同时消沉,裴芊芊也想得通。换谁来谁都会没脸见人的,更何况是他们这对母子。 她不担心那母子俩生不如死,她只担心他们母子俩恢复‘元气’把别人搞得生不如死。 “冥夜,你说他们会如何对付我们?”现在他们是在疗伤,等疗好伤待这丑闻风声过去,他们母子一定会把这个仇算到他们一家人身上的。 “还用说吗?”司空冥夜睇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那我们要不要卷包袱逃啊?”裴芊芊故意开他玩笑。 “你觉得为夫会怕他?”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有种想抓她过来打一顿的冲动。 “呵呵……”裴芊芊上前,坐他腿上搂着他脖子,笑得没心没肺。她是挺在意那对母子的动向,也担心他们往后的报复。可她也不能妄自菲薄、贪生怕死。天大的事还有身边这高个子顶着呢!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眼,随后眸光落到她肚子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今早他离开时小家伙动得挺欢,这会儿反倒安静了许多,估计跟她娘一样赖床…… 裴芊芊好笑的看着他的手,自从她怀孕后,都快成他手中的玩具了。 “义父可在府上?”跟‘女儿’打过招呼,司空冥夜抬头问道。 “没有。”裴芊芊摇头,表示有些不解,“今日他没带南召和布布出去,听说他今日起得很早,用过早膳就独自出府了。” “哦?”司空冥夜挑了挑眉。 “冥夜,我问你个事。”裴芊芊正色起来,看他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何事?” “如果……如果义父真同母妃在一起,你会反对吗?”她不是八卦,是在意他的想法。这种事隔哪个社会都会被人唾弃的,毕竟他母妃还是司空齐的妃子。除非司空齐主动休她,否则这事就不可能简单。说更严重点,贤妃这般做法就是给司空齐戴绿帽,或许有些事他们能谅解,可不代表司空齐知道后就会接受的。 司空冥夜俊脸沉下,眸光看向虚空,忽沉忽冷。 “世上已经没了贤妃,我也早没了母妃,天下皆知。不论义父同谁在一起,我只当她是我义母。” “冥夜……”裴芊芊有些惊讶。他这般说法明显就是接受了章允和贤妃在一起!就算那女人真是贤妃,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打算,不会暴露贤妃的身份。 “我虽是司空家的人,父皇虽对我有生恩,可是……养育之恩大于天。父皇只给了我命,而义父却给了我全部。”司空冥夜转回头看着她。 他眸底的伤清晰无比的落入她的眼中,裴芊芊懂,正因为懂他被司空齐冷落的痛,所以她会毫不犹豫支持他的做法。 “你父皇是不配拥有母妃的。” 司空齐除了冷落他这个儿子多年,就连贤妃曾经住过的宫殿都无人看守,可见他心中对贤妃并无多少感情。而袁贵妃那样的人他还当宝一样宠着、护着,仅是这样的对比,都够让人心寒的。既然他不知道珍惜,那就让别人珍惜好了。更何况,贤妃就算回头跟着他,也不见得就能幸福。 就算这场三角恋有不道德的地方,那也是司空齐自己造成的。他若不招惹那么多女人,会有今天的结果吗? 一个字——该! 夫妻俩正说着话,冷凌在外禀道,“启禀王爷王妃,裴家有消息传来。” 夫妻俩同时朝房门看去,裴芊芊皱着眉道,“冷凌,进来说吧。” 冷凌推门进来,低头继续道,“方才探子回来,说肖芹已经被撵出裴家。” 这消息其实对夫妻俩来说并不意外,裴倩云搞出那么大的丑事,裴文安要是还留肖芹在府上,那肯定是没法向瑞庆王交代的。 只是想到裴文安的为人,裴芊芊不禁冷笑,“这狡猾的老狐狸,其实最狠了。” 叶敏茹嫁给他多年,说休就休,如今肖芹母女一出事,他连过夜都没有就直接斩断关系,论无情,他称第二,这京城里恐怕还没人敢称第一。 白义平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白夫人受伤至少白义平还会为发妻讨要说法,就裴文安最恶心了,果然,他色心在外、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敢玩的人,真是女人玩多了,哪怕结发妻子也能当玩物,说不要就不要。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开口,“知道了,退下吧。” 裴芊芊忙唤道,“等等……冷凌,那肖芹现在在何处?” 冷凌回道,“回王妃,听说她被裴家家奴打伤,如今正在城北的一间破庙里。” 裴芊芊点了点头,这才道,“嗯,知道了。” “王爷王妃,奴婢先退下了。” “去吧。” 看着房门被重新关好,裴芊芊突然耸起肩膀,“当初裴倩云找我、要我把她弄到南赢王府来时,我就跟她说过,她的要求我做不到,我最多只能帮她在你这里弄笔银子,然后她可以拿着银子带着肖芹远走高飞,从此也能安稳过日子不必再受裴家欺负。可是,被她拒绝了。” 她只是替她们叹息一声,但也不会过多同情。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既然有勇气去选择,那就要勇气承担。 司空冥夜眸光一沉,冷飕飕的剜着她,“从我这里弄笔银子给她们?” 裴芊芊‘呵呵’傻笑,“那个……那个我没有打算要偷你银子的想法。” 司空冥夜微微眯眼,“那你打算如何弄到银子?” 裴芊芊低下头,翻了翻眼偷瞄着他,“人家当时想的是卖个身给你,问你多要些银子。” 闻言,司空冥夜脸色瞬间黑了,“你还真敢想!” 卖身给他?本来她就是他的,何来卖? 这女人为了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想着出卖自己的身子,他…… 裴芊芊突然被他抱了起来,看着他吃人般的神色,还有那乍放过来的危险,她不由得急了,“司空冥夜,你、你要做啥?” 司空冥夜脚往床那边去,还恶狠狠的瞪着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房间里很快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司空冥夜,你别乱来啊!”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错了!” “啊……啊……” 冷凌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听着里面的声音,自觉的走远了—— 。。。。。。 幽静的小别院中,中年男子无视院中做事的下人,大步快速的往自己的卧房而去。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熟悉的身影,正在床边整理一堆衣物。 他唇角不由得划出笑意,清烁的目光落在女人纤柔婉约的身子上,无尽的温柔和宠溺让他俊朗的脸犹如初冬的暖阳,温暖和煦。 几月不见,他却是想念得紧。正准备让她动身前来,没想到她自己忍不住跑回来了。 “师兄,你回来了?”女人回过头,水盈般的眼眸含着笑,眸光如碧波荡漾,生动潋滟。那精致的巴掌小脸似乎没经历过岁月的摧残,云发丰艳、蛾眉皓齿,她的美并非艳绝千秋,可她身上那股子轻灵之气却是鲜少有女子能比得上的,她随时的一颦一笑都如碧波中被风漾起的涟漪,娇俏中不失潋滟,婉约又不失清艳。 “怎么突然跑来了?”章允收住笑,拉长了脸走过去。 “还不是不放心你们。”女人也收住笑。放下手中整理的衣物,峨嵋蹙起,叹了口气,“你走后,我越想越难安。太子在世还能有他在朝中同瑞庆王抗衡,他这一死,就剩下冥夜……我是真放心不下。” “你安心便是,他们夫妻两人是遇过不少阻碍,但都化险为夷,如今朝中形势也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并不需你我操心。”章允没好气的瞪着她。 “那……”女人转过身,眼眸弯弯的笑看着他,“我那儿媳如何?还有南召呢?我何时能见到他?” “我不是在信中给你说了么?芊芊好着呢,至于南召,那小家伙聪明过人,也特招人喜爱。” “你说的这些等于没说。”女人拉长了脸,不满的转身,背对着他继续整理衣物。 “呵呵……”章允忍不住失笑。不这样吊她胃口,她会跑来? 上前一步,他从身后将她搂住,微微弯腰将下巴放在她肩上,气息突然变得炙热,“铃儿,我想你了。” 月铃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被他扑倒在身后的床上—— 随着床幔放下,女人嗔恼的声音传来,“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正经些……唉唉……那是我给孩子准备的衣裳,你别乱扔……唔唔……” 。。。。。。 从练功房出来,司空南召一直都绷着小脸,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看啥都是气呼呼的。 被他牵着四处逛的小丫头许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比平日都乖巧。 把主院偏院都逛完了,司空南召才带着小丫头坐到亭子里,气呼呼的道,“也不知道今日怎回事,一个个的全都关着门,左叔和若可姐姐睡懒觉就算了,连我爹和娘都如此。更气人的是爷爷出府都不叫上我们!” 坐在他身旁的小丫头点头,“对……气人!” 司空南召转身看着她,“我猜爷爷回别院了,要不我们去找他?” 闻言,小丫头咧嘴一笑,对他举起胳膊,“要!” 司空南召跳到地上,把她抱了起来,“走,去别院找爷爷去。” 他去哪里府里的侍卫根本看不住,而司空冥夜也没特意交代过要人看住他。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小家伙就不见了,春夏秋冬四个丫鬟端着点心找来时,人早就出了府了,急得四个丫鬟赶紧分头在府里寻找。 。。。。。。 对章允的小别院,司空南召再熟悉不过。刚好院子里做事的下人回屋了,他带着布布从墙上翻了进去,直接去卧房找人。 “爷爷!爷爷你在吗?” 他这一叫唤,可把房里的人吓惨了—— 眼见小家伙推门而入,章允坐在床边,反手紧抓着放下的床幔,额头上隐隐溢着虚汗,脸上的笑僵硬又别扭,“南召,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他一身白色里衣,司空南召拉长着小脸,“爷爷,怎么你也跟他们一样犯困啊?还跑来这里睡觉,都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好找!” 章允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可面上不得不保持镇定,“南召,爷爷昨晚没休息好,所以回来补补瞌睡。” 司空南召正准备上前,突然发现床下多了一双鞋子,而且还是女人穿的绣花鞋。 他眼仁儿瞪了瞪,这才发现章允反手紧抓着床幔,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床里面…… “爷爷,你……” “那个……你奶奶今日来了,我陪她……嗯,陪她。”知道瞒不住他,章允索性承认了。尽管面前的小家伙只是一个孩子,可也让他老脸又烫又红。好在他事先承认自己在外有女人,否则这个时候他定是丢人丢到老家去了。 “哦……”司空南召拖长了尾音,精致的小脸上露出贼贼的笑。 “南召,你先回去,你奶奶赶路累了,现在正睡着。我再陪陪她就回府。”他还不能让铃儿如此见人,怎么也要给她易容过才行。 “呵呵……那好吧。爷爷,你让奶奶多休息好,回头才能好好陪我们玩。”司空南召也很爽快。 他除了机灵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看事。一男一女在一起他或许还不清楚能干什么,但从自家爹娘身上也知道,他们偷偷摸摸在房里肯定是玩亲亲的游戏,这种事当然不方便给人看了。再说了,他自己也有媳妇的,所以当然理解。 他没在别院多停留,出了章允房间就带着布布直奔南赢王府,一路上兴奋得不行—— “布布,爷爷把奶奶叫来了,我们快回去告诉爹娘,让他们赶紧准备准备。 确定两个孩子离开后,章允快速的关好房门,还上了门闩,这才返回床边将床幔掀起一角。 果然,床上的女人已经生气了,正拉长了脸瞪着他,“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害我都来不及见孙儿!” 章允坐床上,伸手将她捞到怀中,在她头顶忍不住发出笑声,“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等你准备好我再带你回去。” 月铃气呼呼的趴在他怀里,突然沉默起来。 二十多年来,她回过京城几次,就为了偷偷看一眼儿子…… 她知道儿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孤独,可身为亲娘的她却无法现身陪伴…… 京城里的是是非非她多少都知道一些,也知道司空齐待他不好,她也求过师兄带他离开,可师兄不同意。她知道师兄的顾虑,他们两人违背世俗教礼在一起,没有人能接受他们的。就算那个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会接受她这样的行为。更何况他是司空家的人,哪怕司空齐不在乎他,他也是司空家的子嗣。他理所应当的拥有富足荣华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们漂泊异乡…… 他们母子,这辈子注定无法相认,她不想破坏儿子已经安稳下来的家,她这次回来,只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只想静静的看着他们一家安好…… 从哀伤中回过神,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章允话中的意思,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你、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章允轻抚着她肩后的乌发,温声笑道,“你那儿媳还准备给我做媒呢,我迫不得已只能说自己有相好的了。我可事先提醒你,他们母子都是人精,一个个比一个精明。别看芊芊整天装傻充愣,脑子滑头着呢。你在她面前可得小心些,千万别露出破绽了。” 月铃一听,顿时纠结了,“那……那我还是不要见他们好了。” 章允拍着她背轻笑,“来不及了,估计这会儿南召已经回去告密了。” 月铃不由得紧张起来,“啊?” 她还没准备好呢! 偷偷摸摸回来都要好大的勇气,突然跟他们见面…… 章允将她放回被窝里,又替她掖好被角,“你先别管那么多,一切有我呢,你只管休息好便是。” 月铃没好气的嗔道,“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今日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闻言,章允倾身凑近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摸样,“这事跟‘老’有关么?” 月铃嗔恼的瞪着他,“越老越不要脸了。” 章允抬起头愉悦的直笑,“呵呵……” 。。。。。。 中午,一家四口坐在膳厅里用饭。 见章允还没回来,裴芊芊吩咐冷凌给他备些饭菜,好让他随时回来都能用。 司空南召忍不住提醒,“冷凌姑姑,多备一份。” 冷凌不解的扭头望着他。 裴芊芊也不解,“你爷爷应该用不完两个人的份吧?” 司空南召‘嘿嘿’直笑,“爷爷是用不完,可还有奶奶呢。” 闻言,夫妻俩一震,都诧异的瞪着他。 裴芊芊赶紧问道,“奶奶?南召,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司空南召撇嘴,“我早就想说了,可你跟爹一直躲在房里,我哪有机会说啊。”见他们一脸心急的摸样,他也不吊人胃口,赶紧道来,“我今日去了躺别院,发现爷爷房里有女人。爷爷也承认了那个人是奶奶,还说她赶路来京城累了,正在休息。” 夫妻俩忍不住对望,彼此眼里都有些诧异,当然,还有不少激动。 这么快? 裴芊芊回过神,忙叫住冷凌,“冷凌,先别管饭菜了,如果太师他们回来,让厨子重新做过。你先带春夏秋冬去太师院中,把屋子好好收整一下,顺便看看房里还缺什么,记得多准备两床被褥子。” 冷凌赶紧应声,“是。” 见她要走,裴芊芊又把她叫住,“等等……”她撑着后腰起身,先往外走,“还是我去吧。” 看着她说走就走,冷凌眨了好几下眼。就一个太师夫人来而已,王妃在紧张什么? 就连司空冥夜都忍不住抽起眼角。想到什么,他斜了一眼儿子,“爷爷可有谁何时把人带来?” 司空南召耸了耸小肩,“不知道,爷爷只说奶奶累了要陪她休息。” 司空冥夜眯了眯眼,眼看自家女人离开,他也无心再用膳,起身跟了出去。 裴芊芊一路上还在叮嘱冷凌要准备的东西,就差让人把章允的院子重新装修了。见章允时她都没这么紧张,但现在她是发自内心的不安,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婆婆,还是第一次见面。 自古以来婆媳就是天敌,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婆媳不和的案列了。虽然她也想婆婆能活在世上,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可她还是会恐慌。不知道这个婆婆为人如何,会不会跟别家的婆婆一样挑剔得很。最让她没安全感的是自家男人也没见过他亲娘,她原本想着从章允那里多打听一些的,可没想到这婆婆说来就来,她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夫妻俩在府里等了一下午,等着章允把人带回来。可等到晚上,只等来章允差人回来传的话,说是这几日不回府了。 两大两小坐在厅堂里,都有些失望和不解。 司空南召先跳下凳子,欲往外走,“爹、娘,要不我去看看吧。” 司空冥夜沉了沉俊脸,“不必了。” 裴芊芊也附和道,“南召,没事的,估计是奶奶赶路太累,让她在别院多休息。我们不要去打扰她,知道吗?” 司空南召有些不解,“来府里不也一样能休息好?” 裴芊芊笑了笑,“你不能这样说奶奶,知道吗?她可能是太紧张了,毕竟对我们也不熟悉。你想啊,要是你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也会放不开?” 司空南召这才点头,“娘说的也是。”扁了扁嘴,他把布布从椅子上抱起,“爹、娘,我们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看着他俩离开,裴芊芊这才起身走到司空冥夜面前,轻声道,“你也别失望,她既然来了肯定会出现的。她要见我们肯定要准备一番,难道不花点时间?”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厅门外。 。。。。。。 别院里,伴随着女人的咳嗽声,章允一边喂她服药,一边温声道,“我已经让人去府里带话了,过几日再去见他们,你先把身子养好。” 月铃咳得满面通红,“……嗯……咳咳咳……” 喂她服完药,章允搂着她为她顺气,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眼里全是心疼。 自从她那次逃过死劫,她身子骨就变差了。后来生下女儿,她更是弱不禁风。这些年不停的为她调理,虽好了不少,可终究没法断除病根。她这次一个人赶路,又给折腾出病来了。 “师兄……要不你回府吧……咳咳……” “说什么傻话?”听她撵人的话,章允都有些生气了,低头瞪着她轻斥,“你别管他们,把自己管好就行。”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下人禀报声,“太师,王爷和王妃来了。” 闻言,两人皆是一惊。 “什么?” 【116】、快生了! 月铃立马就慌了,赶紧推开他,还打算下床,“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咳咳……” 章允顿时哭笑不得,忙将她捞回怀中,“有何好躲的?他们都来了,你还打算躲哪里去?” 月铃急道,“我还没易容呢!让他们看到如何是好?” 章允轻拍着她,“你在房里准备,我先去应付着。” 月铃紧张的推他,“快去快去……咳咳……”她现在也没心思顾及身子了,儿子儿媳都跑来了,她现在就想着等下如何跟他们说话…… 章允叹了口气,临走前不忘叮嘱她,“外面天寒风大,你不许出去。一会儿他们要见你,我自会带他们过来。 月铃点着头,不停的推他和催促,“你快去拦着他们,别让他们现在过来。” 章允又叹了口气,不放心她身子,可又担心小夫妻俩直接过来。不得已,他只能先出去应付。 好在前来的夫妻俩也没乱闯,而是规规矩矩在堂屋等着他。 司空冥夜依旧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就裴芊芊见他进来时笑眯眯的,“义父,听南召说义母来了,对吗?你也是的,怎么不早点给我们说呢,我们也好去接她啊。” 章允点着头在椅子上坐下,“嗯,她是来了。”顿了顿,他不满的看向一旁只顾吃茶的男人,“冥夜,芊芊怀着身子,你怎带她随便出来?” 司空冥夜斜了他一眼,裴芊芊主动接话,“义父,不是他要带我出来,是我要求他带我来的。义母怎么说也是我们长辈,我们没有远迎已经是失礼了。听说她暂住在别院里,自然是我们先过来给她见礼问安。” 章允不自然的揉了揉额角。 裴芊芊不解的问道,“义父,怎么了?” 章允抬起头,莫名的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们义母身子骨一向极差,这次赶路没顾好身子,一来京就病了。我本想带她去府上看你们的,但眼下只能缓几日了。” 裴芊芊朝司空冥夜看去,他微微皱眉,她也不禁皱起眉头。真的假的? 见司空冥夜对她使了个眼色,她赶紧对章允道,“义父,义母病得严重吗?要不让我和冥夜去看看吧?” 章允眼神漂浮不定,一脸的为难,“这……她、她已经睡下了。” 裴芊芊不死心,讨好的笑道,“那我就在屋外瞅瞅?” 章允额头上隐隐掉下虚汗。难道他们发现了?不可能啊,铃儿的事他从来没提过一字半句,他们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确定自己从来没露过破绽后,他一颗紧张的心这才平稳下来,随即起身朝外走去,“那你们跟我来吧。” 堂屋里卧房并不远,没几步就到了,隔着一道门窗,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咳嗽声。 裴芊芊眉头越皱越紧,但又不确定里面的人是真病了了还是故意的,只能把目光投向自家男人。 只见司空冥夜俊脸沉着,竟朝章允冷声斥道,“你也是行医之人,竟会让自己的女人病得如此严重?” 从他口吻中,裴芊芊能确定章允说的是真的。依照他们师徒的本事,真病假病想必一辩就清楚。 章允挺拔的身躯不自然的僵住,但很快,他转身没好气的瞪道,“我都不急,你做何急?” 见状,裴芊芊不着痕迹的在自家男人身后拉了拉他,心里哭笑不得。这家伙平时多稳重,咋突然沉不住气了?就不怕人家起疑心啊! 有她暗中提醒,司空冥夜也突然变了语气,嘲讽的道,“并非我愿多管闲事,只是觉得难以置信,在你手中的人居然也能病倒,你说我能不为你感到丢人?” 章允磨牙,指着裴芊芊道,“快给我把他带回去!真是气死我了!” 语毕,他真带着一股子推开房门,然后‘砰’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 “咳咳咳……做何对两个孩子发火?” 房间里传来女人带咳的声音,但不难听出她语声很温婉动听。 章允带怒的声音接着传来,“那小子太可恨了,竟敢怀疑我的医术,也不想想他还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女人忍不住轻笑,“他们是不了解我的身子病情,你也犯不着跟他们计较。瞧你,快别生气了,皱眉都快气出来了。” 章允对她也怒斥起来,“少说话,多休息。” 房间里渐渐的只剩下咳嗽声。 门外,夫妻俩认真听着,激动归激动,可心情都很是复杂。 最后还是裴芊芊先回过神,拉着司空冥夜的手往院子外走。 回府的马车上,司空冥夜一直沉默不言,虽然他平日也是这般不擅长主动说话,可他身上的气息很幽沉,又像是回到多年前那般,整个人被一种强烈的冷气包围着。裴芊芊头枕着他肩膀,手握着他大手,温声安慰道,“有义父在,你不必太紧张。我看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很好,这一点足以让我们欣慰了,你就把心放宽些,好吗?” 司空冥夜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在她头顶低沉的应了一声,“……嗯。” 裴芊芊又认真叮嘱他,“母妃愿意回来,说明她心里是有你的。就她和义父还有你父皇之间的事,她要隐瞒、要避着你,那也是情有可原。揭穿她的身份,不但会让他们三人关系难堪,就连我们的日子恐怕也无法安宁。如今朝堂中离不得你,要是这个时候你和你父皇再有不可化解的矛盾,那岂不是正合了袁贵妃母子的意?我并非贪生怕死,帮母妃说话,只是因为我也是女人,你父皇既然不珍惜她,她有权利追求别人给的幸福。更何况,她和义父在一起这么多年,肯定是幸福的。”她直起身,心疼的捧着他的脸,“我们都该冷静冷静,从今以后不把她当母妃,只把她当做义母,好吗?” 司空冥夜紧抿着薄唇,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将她重新揽进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不再冰冷,逐渐的有了温暖,裴芊芊枕着他肩膀,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她是真担心他会控制不住去相认,更怕他一时冲动说出一些过激的话。如此一来,不仅章允和她婆婆难堪,甚至有可能把他们两人推远。 夫妻俩今夜虽然没见到人,可一番试探之后也是有所收获的。 至少心境逐渐平复下来,也让心里有了更多的准备…… 。。。。。。 翌日,司空冥夜去早朝,左文筝也去了。 裴芊芊得空,这才去偏院找白若可。因为章允的事,她连着两天都没顾上这边的两个人,现在才想起,白若可差不多两天没出现了。至于为啥,她哪里还需要多问。 “若可,你起了么?”站在白若可房门口,她没有向往常一样随意进去,而是先叫门。 “王妃,我起了。”白若可很快打开房门。 裴芊芊打量着她,多少忍了些笑意。看得出来她精神不是很好,可娇羞别扭的神色布在脸上让她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气色异常好看。她已经穿戴整齐,可纤细的鹅颈中还有痕迹没被衣领遮住,不用问都知道这两日她和左文筝过得有多甜蜜。 她没有多问,如平日一样自然随意的走了进去。 倒是白若可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副手足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摸样,腼腆又别扭的跟在她身后。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针线和做了一半的小衣裳,裴芊芊一边坐下一边笑着问道,“你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这些东西也不赶紧的。” 白若可脑袋都快低到胸口了,但两只耳朵又烫又红,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王妃……我、我没有不舒服……” 裴芊芊暗抽嘴角。还没有?若她没看错,这丫头走路都是蹩脚状的吧? “来来,快坐下,你这样站着还怎么说话?” “……哦哦。”白若可这才促局不安的坐到她对面,那模样就跟做了亏心事被人逮到一样。 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裴芊芊哪有不懂。但这次她却没打趣她,佯装什么都不知情,以前两个人怎么聊天的还怎么聊。 两个女人说话,自然少不了八卦、裴芊芊猜到她肯定不知宫里那件事,于是就给她说。 “瑞庆王妃居然做出那样的事?”白若可听完忍不住惊呼。他们家跟瑞庆王府的关系不一般,对瑞庆王府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少。震惊裴倩云与人通奸的同时,也突然向裴芊芊说起另一件她知道的事,“王妃,你有所不知,我爹早有把我四姐弄进瑞庆王府的打算。” “你四姐?”裴芊芊诧异,也来了兴趣,“那为何她没嫁给瑞庆王?” “我四姐只比我大了几个月,当初瑞庆王已到婚配之时,我四姐才刚满十二。瑞庆王当初娶裴倩云为妃时,我爹和庞茜还为此心生不满过,觉得瑞庆王太偏爱裴家的人了。如今裴倩云自食恶果,我想我爹应该会抓住这个机会,毕竟我四姐如今正待字闺中从未与人有过婚约。”白若可一脸认真的道来。 “那你四姐为人如何?”裴芊芊听得咋舌,这刚死一个裴倩云,如今又冒出另一个女人,她这小心脏真有点受不了了。她知道白义平一共有两个儿子,但女儿有八个,所以他才把一个个女儿训练得跟特务似的,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弄。 “庞茜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但三个女儿中,我爹和庞茜最宠我四姐白冰冰了。”白若可叹了口气,“我二姐白芷君算是最冲动的一个,最不受庞茜喜爱,所以他们才把她弄到南赢王府来打算让她做内应监视王爷。我大姐嫁得稍远,可以忽略不提,但若是我四姐真嫁给瑞庆王为妃的话,恐怕对你和王爷都有所不利。实不相瞒,她功夫比我好,而且我爹还多次让她乔装成男儿身随军打仗呢。” “我去!”裴芊芊忍不住爆粗。白义平是瑞庆王的人,白芷君在他们南赢王府咬舌自尽,而且那庞茜还在他们府上被狗咬成伤残人士,凭这些,他们和白家关系形同水火。要是那白冰冰真嫁给瑞庆王,估计他们两家斗得比以前裴倩云在的时候还厉害。她是真无语了,怎么觉得敌人有种前赴后继的赶脚?还他妈灭不完了? “王妃,这只是我的猜想,你、你不要往心里去。”看出她心情不美好,白若可赶紧安慰道。 “若可,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裴芊芊皱着眉,“不管事情会不会成,至少我心里都有了个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其实你夹在我们两家之中是最为难的。我和王爷也不想这样,可是……” “王妃,你别说这些。我从来没觉得你们做错过,真的。”白若可认真看着她,“我从小生在白家,深知白家的为人和处事。同你们在一起的时日虽不长,可我也知道你和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白家同你们,孰是孰非我清清楚楚。王妃,我早有脱离白家的心思,所以你和王爷不必替我着想,更不要觉得我会为难,若是你们因为顾及我而受到白家欺负,那我才会真的难受。” “若可,白家那样对你,是他们的损失。”裴芊芊感慨不已。 “无所谓了。”白若可牵起嘴角笑了笑,“左文筝说了,以后会带我云游天下。他在曼罗国没有要职,就外面有些生意,我们不用常住在曼罗国,也不用再面对白家。” “嗯,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裴芊芊衷心祝福道。 “咳咳咳……”门口突然传来某个男人的轻咳声。 “咦,左大哥,你回来了?冥夜呢,他也回来了吗?”裴芊芊忙朝他望去。 “他回主院找你了。”左文筝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进了屋,许是今日进宫的缘故,他一身收拾得比平日里还要光鲜迷人。金色的头冠和同色系的腰带,把人衬托得璀璨生艳,如玉般温润的俊脸更显得深邃立体,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的气息。 “那我先回主院了。”裴芊芊忍着笑,起身。 “王妃,你、你再坐坐呗。”白若可跟着起身,还突然出声挽留。 “不了,王爷回来了,一会儿估计得找我。”裴芊芊赶紧往门外走,出了房门才忍不住喷笑。她是不怕当电灯泡,但怕某个男人对她心生不满。万一一着急,把她扔出去呢? “王妃……”白若可有些不甘心,还欲跟上她去。 可某个男人突然挡在她身前,刚刚出现时春风得意的神采此刻已经罩上了黑气。 “跑啊?你跑一个我看看!” “我……哼!”白若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桌边坐下,不理他。 “不好好休息,怎么跑这边来了?”左文筝黑着脸走过去,霸道的将她拉起,手臂铁箍似的缠上她腰身,勒得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 “这是我房间,我当然要回来了!”白若可气恼的挣扎起来,“你放开!” 她一挣扎,左文筝脸色更不好看,搂着她坐上她的床,把她置放在自己大腿上,圈得紧紧的。 “怎么,吃干抹净就不想认账了?” “你胡说什么?我才被你吃干抹净了!”白若可一脸烫红,对他是真的又恨又气。这不要脸的男人,居然把她关在房里两天两夜,她能好受才怪。现在浑身都是酸酸的,比挨了打还难受。 “我又没说不负责。”盯着她红透的脸,左文筝心情自然的愉悦了起来,低下头不由分说的吻上她红唇。 “唔唔……唔唔……”白若可羞赧不已的拍打着他。 可她越是挣扎,左文筝越是不罢休,纠缠着她气息恨不得把她吸进自己身体里。而她坐在他腿上,对他身体的变化更加清楚,没挣扎几下就不敢动了。被他深吻着,她也不知不觉的软了身子,双手渐渐抱住他的腰。两天两夜的缠绵,她都知道他的本性了,不仅坏,而且还霸道,不求他放过,只希望他能温柔一些,自己也少吃点苦头。 今日左大公子心情本来就好,见她‘自觉’,先前那点小小的不满不知不觉就被击散了,还主动的将她放过,抵着她额头沙哑的道,“我知道你闷,这阵子我也无事可做,带你出去走走,嗯?” 白若可那真是求之不得,只是红着脸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左文筝没好气的咬了一口她微肿的唇瓣,“你还敢怀疑我对你好?” 白若可扭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撇嘴的摸样。她是真没看出来他哪点对她好了…… 。。。。。。。 裴芊芊回到主院,司空冥夜刚从卧房出来,虽然换了便袍,可冷脸绷得紧紧的,显然在对什么事不满。见她回来,眸光跟放冷箭一般嗖嗖射着她。 她嬉皮笑脸的上去,还佯装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司空冥夜将她揽到身前,低下头让她更加清晰的看着自己的不满,“你!” 裴芊芊嘟嘴,“小气样儿!” 推了推他,她示意他回房说话。司空冥夜没多问,揽着她返回卧房。 一关上门,裴芊芊就赶紧将从白若可那里知道的事说给他听。 没想到司空冥夜听完,一丝惊讶都不露,反而道,“确实如此。父皇今日早朝后找我前去商议,就是同此事有关。” 裴芊芊更惊,“白义平动作也太快了吧?那瑞庆王呢?裴倩云的事才几天啊,难道他就走出阴影了?” 司空冥夜牵着她往软榻走,揽着她坐下后才沉着脸道,“瑞庆王多日闭门未出,此事应是袁贵妃同白家早就商议过。白义平即将领兵前往孟晶,故而袁贵妃向父皇提议,让白义平之女白冰冰在白义平离京之前嫁入瑞庆王府。” 裴芊芊一脸恶心状,“原来不是瑞庆王着急,是袁贵妃早就有儿媳后补人选了。”顿了顿,她好奇的问答,“那你父皇同意了?” 司空冥夜点了点头,“白家本来就归属瑞庆王,父皇同意与否都无差别,还不如顺了他们的心,假意安抚他们。” 裴芊芊也点了点头,“也是,同意不同意都断不了他们的关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高兴高兴。” 只是她心里挺犯呕的,这些人究竟把婚姻当什么了? 。。。。。。 白义平急着嫁女的事夫妻俩讨论过后,裴芊芊也就没再提过了。心里有数就好,她也不可能去插手,反正那两家死缠在一起,早晚都要一起消灭的。 之后她待产的两个月,风平浪静。 白冰冰顺利的嫁进了瑞庆王府。裴芊芊怀着孩子自然没去,不过听说婚礼极其隆重,排场不输当年裴倩云出嫁的时候。 而在瑞庆王大婚之后,白义平也领兵浩浩荡荡的出发前赴孟晶了。 宫里的事有司空齐和邱皇后坐镇,她一点都不操心,难得风平浪静,她当然要好好养胎了。 在月铃病好之后,章允也带她去了南赢王府,还给她换了个名字叫岳华兰,在他们夫妻面前都叫她‘阿兰’。岳华兰模样、打扮很普通,就是那种看一眼就能忘的那种类型。可即便他们掩饰得很好,裴芊芊也能发现这个岳华兰的特别,那骨子里带有的婉约气质如幽兰般静绽,说话温声慢语、润如华珠,真不是一张普通的面皮和一身朴素的打扮就能掩盖的。 好在夫妻俩早早做了心理准备,在她出现时也表现得很自然从容。 但他们并没有住在府上,只是岳华兰偶尔会来府里看看她,每一次来都会带很多小衣裳,全是她亲手做的。 认真说起来,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几乎没同她单独相处过,她每次来都是章允把话接过去,她只负责坐在一旁听,说会儿话、坐会儿,章允又会以她身子不好为借口早早的带她离开。以至于两个月的时间,夫妻俩更是没找到机会单独同她说过话,更别说试探她了。 岳华兰虽然对他们夫妻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对司空南召却又不同。裴芊芊虽没亲眼见到,但司空南召会说啊,每次从别院回府都会夸岳华兰如何如何的好,要吃什么她都亲手做,晚上睡觉还会守着他和布布到夜深,生怕他俩踢被子着凉,连洗脸洗脚这些都不落下。 对一向动手能力强的司空南召来说,每次回府跟自家娘说这些的时候,他都是摊手、叹气,一脸的无奈,“娘,我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自己的事都能做好,为何奶奶就偏要把我当孩子呢?她是长辈,我又推辞不了,真是麻烦得紧。” 裴芊芊每次听他发牢骚都会忍不住失笑。这不就是寻常老人疼爱孙儿的表现么? 但面上,她还是劝儿子,“奶奶是喜欢你所以才愿意为你做这些事,你就知足吧。你娘我到现在还没享受过这种有长辈疼爱的福气呢。” 司空南召哀叹,“可我是男子汉啊,上个茅厕奶奶都要跟着,生怕我掉茅坑里去了似的,你想想我多难为情啊。” 裴芊芊掩着嘴,但还是抑制不住笑声,“哈哈……” 不管儿子多老成,可在别人眼中,他也就六岁的年纪,做奶奶的肯定不放心了。 眼看着她预产期要到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把她盯得紧紧的,就连司空南召都不怎么去别院了,说是随时等着妹妹出世。 这天下午,两个孩子陪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裴芊芊躺在躺椅上,司空南召拿着一本书在她旁边看,布布撅着小屁股在花坛里刨土,冷凌带着四个小丫鬟都候在一旁。裴芊芊有些犯困,可就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肚子突然闷闷的抽痛了一下。她一下子瞌睡都没了,赶紧撑着扶手起身。 “娘,怎么了?”察觉到她有动作,司空南召立马抬头。 “我怕是要生了,先回房去了。”裴芊芊还算镇定,毕竟有过生产经验,她不慌张但也不敢马虎。而且她知道,就算要生了,这才刚起头,孩子要出世也没那么快。 “啊!”司空南召愣着一下,随即就朝冷凌喊了起来,“冷凌姑姑,快快叫人,我娘要生了!” 闻言,冷凌赶忙上前搀扶着裴芊芊往卧房去。 四个丫鬟拔腿就往后院跑去叫稳婆。 司空南召也是拔腿就往书房跑,边跑边喊,“爹,快来啊,娘快生了——” 原本在花坛里刨土的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心情刨土了,爬下花坛跟着跑。可其他人都跑远了,她追不上,于是屁颠屁颠的去拉院中的侍卫,拉一个就朝卧房的方向指一下,还稚声稚气的挨着说,“快……娘要生了……” 【117】、生孩子就跟拉便便一样 这两日司空冥夜都忙,就是想着自家女人要分娩了,想提前把手中事务处理好,然后安心的陪她生产。 听到儿子在外的呼声,他几乎是丢了手中看到一半的奏折就往外跑。 房门一开,司空南召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只见自家爹身形如影般从眼前闪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卧房门口。 他没跟去,而是往远外跑,见自家小媳妇正给侍卫挨个提醒,而各个侍卫一脸尴尬、不知所粗,他哭笑不得上前,先把小丫头拉住,然后朝侍卫吩咐道,“你们快去别院通知我爷爷过来,就说我娘快生了。哦对了,还别忘了去荣襄王府给我王叔王嫂捎个信。” 别看他小,关键时刻那真是比大人还考虑得周到。 侍卫这才急匆匆的跑出院子,分头传话去了。 司空南召抱着布布往卧房走,布布还处在兴奋中,咧嘴笑得跟朵牵牛花似的,“娘要生了……娘要生了……” 司空南召都忍不住好笑,“是啊,娘要生了,以后我们有妹妹可玩了。” 布布拍着巴巴掌,“布布要妹妹……布布要妹妹……” 卧房里—— 看着闪身进来的男人,裴芊芊都差点吓一跳。稳了稳心神,她不由得掩嘴笑道,“没那么快呢,不用急的。” 司空冥夜先是认真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定她无事之后才又赶紧牵着她上床,“躺好别动,稳婆很快就来了。” 握着她的大手微微颤抖着,直接出卖了他的紧张。裴芊芊反手握着他,安慰的摇着头,“真的没事的。我生过南召,这次应该没那么费力了。” 司空冥夜沉着脸,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浓眉锁得死紧。想着当初清水奶奶说的话,他没法想象生孩子是怎样的场面,但‘差点撑不下去’这些字眼他是想一次内心的不安就越发不安。什么叫撑不下去?撑不下去是不是就意味着…… 特别是身边还有个例子,左文筝的妻子、布布的娘就是因为生产…… 就片刻的功夫,他手心里居然积起汗。裴芊芊摸着,顿时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见冷凌也是目光直直的盯着她肚子,她对她抬了抬下巴,“冷凌,让人准备热水,一会儿要用的,多备些。” 冷凌都没应声就往外跑了,没错,是跑的…… 裴芊芊差点喷笑。她敢保证,她第一次见到冷凌跑步…… 房间里,就他们两人了。她笑着将男人的大手掌敷在自己脸颊上,既是欣慰也是对他的安抚,“真的没事,痛通就过去了,以前你不在身边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有了经验,更没你们想的那般脆弱。以前真的是不太懂,所以到临盆的时候难免紧张,越是紧张越是倍感难熬。现在不同了,我身子不但长好了,而且你们都在我身边陪着,对我而言,我心里知足了,自然就没压力了。没了压力,我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脸颊在他汗湿的手掌心中蹭了蹭,她又接着劝道,“你是一家之主,你紧张,所有的人都会跟着紧张。我现在刚起头,也没多大的感觉,你真的可以放心。趁着稳婆还没来,你快些出去,我也好酝酿酝酿。” 听她撵人,司空冥夜绷紧的俊脸神色都难看起来了,冷硬的口吻又恢复了早年前的霸道,“为夫在此守着!” 裴芊芊顿时抽起嘴角,“这哪行啊?一会儿让人看到还不得笑话?” 司空冥夜幽沉的眸光微微一闪,“稳婆是外人,为夫不放心。” 裴芊芊忍不住黑线,“可还有冷凌和春夏秋冬啊。” 司空冥夜声音更沉,“本王无法信任她们!” 看着他毫不讲理的模样,裴芊芊那真是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这哪有不放心啊,稳婆还是他自己找的,在府里都监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皱眉‘嗯’了一声。预产期就在最近几日,她能确定应该是要生了。 很快,四个丫鬟把稳婆从后院带来了,而且差不多是架着稳婆胳膊来的。 裴芊芊脱了裤子让她检查,稳婆又在她高耸的肚子上摸来摸去之后,很确定的对司空冥夜点头,“王爷,孩子已经落了盆,估计不出天亮就能出来。” 司空冥夜那脸刷墨一般黑沉,“还要等到天亮?” 此刻才未时,如果真要等到天亮,仅是想想就觉得漫长无比。 稳婆都不敢看他脸色,低头小心翼翼的回道,“王爷,不是小的无用,只是王妃才刚起头,这种事就算急也急不来的。” 司空冥夜脸色由黑变青,再由青变白,一看就是憋了气发不出来。见自家女人白白的肚子还露在外面,遂赶紧扯过被子给她盖住,还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因为要生孩子,他怎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在外人面前如此衣不蔽体。仅仅是这样,他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甚至有一种冲动,等孩子生下后就把人给拖出去砍了,要不把她们眼睛挖了也行。 也好在没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裴芊芊都不敢生了。 但就算不知道他的想法,光是他此刻的神色和浑身阴沉冷冽的气息都让人不敢喘大气,眼见稳婆都被他吓到,裴芊芊赶紧出声安慰着他,“你别急嘛,其实很快的,生孩子就跟拉便便一样。” 也许是稳婆太紧张了,也有想宽他的心,于是脱口附和道,“是是……王妃说的对,这生孩子啊就跟出恭一样。” 司空冥夜铁青着脸,瞬间怒喝,“大胆!你竟然把本王未出世的孩子?!” 他由内而发的怒火以及眼里的杀气让稳婆扑通吓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嘴臭……小的该死……求王爷开恩……” 裴芊芊那个汗啊,撑了撑身子将她手腕抓住,“爷,咱是打比方、打比方。” 这男人还想不想她生孩子啊?瞧把人家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司空冥夜斜了她一眼,冷声斥道,“给我躺下!” 裴芊芊扁着嘴乖乖又躺好,只是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好声好语的哀求道,“你去外面好不好,没听说男人陪产的,让人知道多不好啊。别人不会笑话你,但肯定会说我矫情。” 谁知司空冥夜更怒,“再矫情那也是本王宠出来的,关别人何事?” 裴芊芊揉着额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男人绝对是神经紧张过头了! 他高大的身子就这么硬挺挺的坐在床头边,玄黑色的长袍下散发着阴沉冷冽的气息,冻人骨头,特别是那冷如冰雕的俊脸,面带青色,一双冷眸犹毫无温度和波光,直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不止稳婆跪在地上不敢起,就连春夏秋冬四个丫鬟都被他阎王般附体的模样给吓住了。四个丫鬟进府的时间还不足一年,当然不清楚司空冥夜曾经的性子。也就是裴芊芊从落霞谷回来,他才收敛了不少冰寒冷漠,但这会儿因为生孩子的事,骨子里那冷到彷如能杀人的气息不受控制就散发出来了。 满屋子冷气笼罩,彷如连屋里的火盆都不起作用了。裴芊芊那个慌啊,也真是被他打败了,赶紧对稳婆吩咐起来,“稳婆,你快带她们去看看热水那些准备好没有,顺便检查一下还需要哪些东西。” 稳婆哆嗦的应着声,“是……是……” 她跟四个丫鬟几乎是逃一般跑出去的。 裴芊芊赶紧哄人,“你也别这样好不好?一会儿真要生的时候稳婆很重要的,你真把她吓出好歹,我和孩子都没安全感了。”拉了拉他的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司空冥夜反手紧握着她手,僵硬的倾下身。 裴芊芊抬起下巴在他冷冰冰的脸上亲了一下,“听话,出去等等,很快就能见到女儿了。” 还没生就把气氛搞得这么吓人,当真她要叫唤起来,他还不得当场杀人啊? 司空冥夜神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没打算出去,“为夫就在这里陪你,你生你的,其他事别管。” 裴芊芊忍不住皱眉,可他却突然覆上她红唇…… 这个吻看似粗鲁,可裴芊芊却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她也没推开他,反而温柔的配合着他同她唇舌纠缠,只能借此希望他能镇定从容一些。 没多久,稳婆带着四个小丫鬟又回来了,冷凌也进来了。 裴芊芊脸红的将人推开,不断的给他使眼色让他保持冷静。司空冥夜也确实收敛了不少冷气,面无表情的朝几人问道,“可都准备妥当了?” 稳婆和四个小丫鬟低着头,还是冷凌还应得声,“回王爷,都准备妥当了。” 司空冥夜淡淡的扫了一眼几人,再没开口了。但他就是坐在床头边不动,跟一尊大石像似的,连裴芊芊都弄不走他,其他人更别说了,看一眼他都跟做贼似的。 “嘶……”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裴芊芊也感觉到阵痛感越来越强,下意识的会咬牙抽气。 而身旁的男人才恢复如常的神色随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又沉了脸,明明该是裴芊芊抓着他不放的,结果却是他紧握着裴芊芊的手微微抖动。乍一看没问题,可只要一细想就会看出不正常。 就冷凌那么稳得起的性子都忍不住狠抽嘴角。要不是躺在那里的人是他们王妃,她都有种错觉是自家王爷要生孩子了。 也是因为看出司空冥夜太过紧张,稳婆之前所受的惊吓才消了不少。知道马虎不得,她也不得不恢复镇定,从容的又替裴芊芊检查起来。 “芊芊!”房门突然被推开,岳华兰匆匆赶了进来,而且声音也充满了焦急和紧张。 “义母……”裴芊芊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生了,我跟你们义父不放心所以赶了过来。”岳华兰皱着眉头盯着她高耸的肚子,一连串发问,“怎么样了?还要多久?疼吗?” 夫妻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裴芊芊似乎都忘了疼痛。她若是没记错,这是岳华兰第一次主动接近他们,就这些话,还是她说得最多的一次。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义母,我没事,还忍得住。”裴芊芊笑着回道。要不是躺着,她恐怕会激动的去抱她。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岳华兰连说了好几遍,随即她突然看向床头边的司空冥夜,想也没想的开口,“冥夜,你在这里做何?还不赶紧出去! “……我守着她。”司空冥夜僵硬的挤出一句。 “我来守着芊芊,你还是出去吧,产房不合适男人待。”岳华兰皱着眉头,还想伸手拉他。 “不必了!”司空冥夜突然沉下脸,嗓音莫名带着怒气,竟脱口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到另一个也出事!”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反应不大,因为先前就看出他不寻常的紧张。可裴芊芊却被他吓坏了,赶紧在他身后拉扯他的外袍。 天,这家伙想干嘛? 岳华兰眸孔睁大,整个人都僵愣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带怒的样子,耳边不断的回想着他方才说的话。就一瞬间的功夫,她眼中漫出水汽,朦胧的水雾中似有什么在闪动。 被裴芊芊拉扯,司空冥夜垂下眸光,突然软下语气,“义母,芊芊分娩,我甚是紧张和不安,不敬之处还请您见谅。” 岳华兰咬起了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突然朝裴芊芊看去,温柔的嗓音难掩哽咽,“芊芊,义母去外面透透气,一会儿再来陪你。” 语毕,她突然掩面跑了出去。 裴芊芊没错过她临走时眼里深深的痛,对着男人后腰掐了好几下。不是要掐疼他,只是在提醒他方才说得太过分了。看婆婆的神色,显然是察觉到什么,照这么下去,她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吗?本来她就小心翼翼和他们夫妻保持着距离,要是真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估计她都不会露面了。 司空冥夜许是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沉着俊脸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继续抓着她的手,保持着安静继续陪她生产。 。。。。。。 而房门外,该来的都来了。 司空澜同慕紫阳刚到,连几个月大的孩子也一并带了过来。白若可一直抓着左文筝的手,除了不停往房门张望外,还不停的问道,“王妃到底何时生啊?怎么还没动静呢?” 因为知道司空冥夜在里面,两个男人才没敢让自己的女人进去。 慕紫阳忍不住安慰她,“白姑娘,你别急,估计还要等上一等。”里面没动静传来,那肯定没这么快生,她自己刚生过孩子,自然清楚。 白若可揪心的皱着眉,左文筝不时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又不是她生孩子,掐他做何? 可不是嘛,白若可自己都没察觉,抓着他的大手一直掐着他。 “走,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左文筝抽着嘴角反手抓着她离开。若是她生孩子随便她掐,可人家生孩子,干嘛他受罪?产房里还有个男人守着的,就那厮宠妻的劲儿,能让自己的女人出事? “我……我想看看……”白若可边走边回头。 “等孩子生下来你想如何看都行。”左文筝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不由分说的走得更快了。人家是生过孩子的,她这没生过孩子的凑什么热闹,要是吓着了以后会给他生孩子么? 细想过后,他决定把人带远些。 司空澜和慕紫阳继续望着。 章允自岳华兰进去后就一直背着手在外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严肃。 看着岳华兰突然跑出来,他赶忙迎了过去,“怎么了?” 岳华兰伏在他胸前,被她高大的身子挡着,其他人也看不到她此刻痛苦的神色,压低声音对他哽咽道,“师兄,冥夜好像认出我了。” 章允猛然一惊,“不可能,他连你长何模样都不清楚,如何能认得你?” 岳华兰摇着头泣哭,“我感觉得到,他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闻言,章允叹了口气,心疼的轻拍着她,“你别胡思乱想,无凭无据的,他如何能认出你来?要是他真认出你,早都拆穿你了。好了,莫担心了,我猜他是因为紧张芊芊那丫头,故而才胡乱说了些话。那小子的脾性我最清楚了,稍有什么事让他不如意,无论谁他都不给好脸。” 有他这番安慰,岳华兰逐渐的平静下来,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确定他真没认出我?” 章允很肯定的点着头,“嗯。”抬手心疼的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他勾了唇笑道,“你也不必紧张,平日如何模样就如何模样,用不着替他们着急。” 岳华兰皱眉,“我还不是担心他们母子。” 章允继续拍着她后背,轻哄着,“不会有事的,冥夜都在里头呢。”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岳华兰赶紧推开他,用手背抹了抹脸,转身又往房里去,“不行,我还是要去守着。” 章允想叫住她都来不及,只能哭笑不得的目送她进去。 大大小小的人从下午一直盼到天黑,房里总算有了动静,几个丫鬟也忙乱的进进出出,热水一盆又一盆往房里送。 花坛里,两个小身影一直都安静的盯着远处那道房门。 布布都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召……妹妹呢?” 司空南召一边要负责拉她,一边还得安抚她,大人都忙着,他再不把人看好,万一这丫头跑进去打扰娘生妹妹,多添乱啊。 他眯着眼瞪着远处,头也不回的道,“快了快了,再等等妹妹就出来了。” 布布‘哦’了一声,转身又开始玩花坛里的泥巴。 岳华兰再次回房,司空冥夜也没再同她多说一句话,仿佛先前的自己并未冲动过。 而岳华兰也如平时一样保持着沉默和低调,不同他们夫妻说话,只默默的给稳婆打下手。 裴芊芊这一胎很顺利,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身子比当年好多了,又是二胎,虽然阵痛折腾得她要死不活,但也顺利得撑到了孩子出世。 听着稳婆欣喜的报出是个小郡主时,耗尽体力的她刚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还来不及看一眼孩子就偏头累晕了过去。 她这一胎可算是满足了全家的心愿,高兴得众人一晚上都没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收拾干净,就连她身子都被擦拭干净了,还换了干净的衣裳。房里没有多余的人,某个男人还是那么冷雕般的模样坐在床头边,大手依然握着她,似乎一直都没放开过。 见她睁眼,男人快速低下头,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贴着她有些干涸的唇瓣轻声道了一句,“辛苦了。” 他眸中深邃的光像带着磁性般恨不得将她吸进他身体中,在她唇上辗转轻磨的薄唇也是温柔得生怕弄疼了她,如此深情款款的模样让刚刚醒过来的裴芊芊双颊微烫,“真的是女儿吗?” 司空冥夜唇角、眼角都上扬着,“嗯。” 裴芊芊松了一口气。满足了他们父子的心愿,她也不用再追生了,否则就他们那种天天嚷着要女儿、要妹妹的架势,她不生都不好意思。 司空冥夜手臂穿过她脖子,另一手轻抚着她因生产而备显虚弱的脸,“好好养身子,等你养好了,为夫还有重赏。” 闻言,裴芊芊眯着眼怪怪的斜睨着他,“你的重赏不会是‘大战三天三夜’吧?” 司空冥夜突然嗤笑,揉着她白皙的脸颊,抵着她额头,将自己的愉悦彻彻底底的展现在她眼中,“嗯……知我者,爱妃也。” 裴芊芊顿时黑线,“那我还是申请免了。” 男人更是肆无忌惮的贴着她耳边朗笑不止。 他罕见的喜色和愉悦,裴芊芊都忍不住跟着闷笑起来。也好在他不常笑,要是经常在外面这般笑,都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狂蜂浪蝶’。 “爷,我发现你福气真好。” “嗯?” “你看啊,你现在有儿有女了,义父也在你身边,连娘都回来了。最重要的是……”裴芊芊对他眨眼,“还有我这么个貌美如花、聪明能干、而且还这么会生养的妻子。” “你就不怕别人听了笑话?”他抬了抬身,假意瞪着她,意指她的厚脸皮。 “笑话什么?人家要是真笑话我,那也是在笑话你眼光差。”裴芊芊忍不住同他抬杠。 “你不是说我眼瞎么?” “你就非得拿以前的话堵我?”裴芊芊撅嘴。还能不能好好*了? “那换种方式堵你……”司空冥夜以她反应不及的速度覆上她红唇,而且直接攻城略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唔唔……” 。。。。。。。 岳华兰亲自端着食盘过来,但见冷凌候在房门外,她轻轻蹙眉,低声问道,“冷姑娘,王爷还在里面么?” 冷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的,夫人。” 岳华兰笑了笑,将食盘递给她,“这是给芊芊用的,一会儿你送进去吧。我去看孩子,就不打扰他们了。” 冷凌接过食盘,略低了些头,“夫人慢走。” 这边夫妻俩恩爱如蜜,另一边的房间里,热闹非凡。 老老少少一群人围着房中央的小床,尽管小床上襁褓中的小人儿一直睡着,可每个人脸上依然充满了喜色和喜爱。 就连平日里爱玩的布布都跟着大人一起围观刚这个刚出世的孩子,趴在小床边,两只大大的眼仁儿闪着亮晶晶的光,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摸襁褓里那张红彤彤的小脸。 “布布,不能乱摸,知道吗?”司空南召每次都能快速将她小爪子拍下,还不忘提醒和警告,“妹妹太小了,你要摸疼了她她会哭的。” “……哦。”布布扁着嘴把手放下。可即便被训了好几次,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趴在小床边,继续等着机会摸摸小人儿。 司空澜拉着慕紫阳,还忍不住对她说悄悄话,“紫阳,我们也再生个女儿呗,你看有闺女多好。” 慕紫阳掩嘴直笑,“儿子都还没长大呢。” 司空澜拉着她手偷偷摇晃,“我不管,回去就生。我也想像三王兄那样儿女成双。” 他现在有一定财力了,就算不靠俸禄,他也能养活自己的妻儿。 屋子里人多,慕紫阳被他说得都红了脸。 章允也是含笑的守在一旁,余光瞥到熟悉的身影进来,他这才挪脚走了过去。 岳华兰先看了看小床上,然后对他轻道,“我给芊芊送了些吃过去,冥夜也是的,一点都不会照顾人。” 章允揽着她肩膀,笑道,“你啊,少操些心。他们又不是孩子了,你我管得太多,反而会惹来嫌弃。” 岳华兰叹气,“当真什么事都不过问,只怕更惹嫌弃。”到现在,儿子那番带怒的话她还忘不掉,也无法释然。好在她并未坦白自己的身份,否则儿子不但不会认她,恐怕会立马把她赶出去。 不等他回应,她一边往小床看去,一边压低声音又道,“师兄,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们把小孙女带去别院?我想把孩子带在身边。” 要是换做平时,章允对她绝对是百般迁就,可她这要求,顿时让他为难起来,“这……恐怕不容易。”她的心思他懂,错过了儿子和孙子的幼年时期,她现在一心都想着把亏欠弥补在孙子孙女身上。 岳华兰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撒娇,“师兄……” 章允哭笑不得,拿她没撤,也只能压低声音道,“等孩子满月过后我再同冥夜说去。” 岳华兰这才抿唇笑了起来。眼下人多,她因为心虚担心身份暴露,所以不敢太出众,只能伸长脖子喜爱的望着小床上刚出世的小孙女。 她不求儿子能原谅和接受她,她只想静静的看着他们一家快快乐乐的、平平安安的…… 如此她也知足了…… 。。。。。。 休息了一晚,裴芊芊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孩子。 从奶娘手上接过小小的一团襁褓,看着女儿红红的小脸蛋,就像一眼温泉从心尖流淌,心都被暖化了。 她是带过孩子的人,也不需要其他人过多指导她如何抱孩子。反而是她见某个男人坐着不动,主动将襁褓送给他,“冥夜,你抱抱看。” 司空冥夜从孩子抱到她手中时眸光就一直盯着小女儿又嫩又小的脸,见她把孩子递来,高大的身躯突然僵直住,眸光不自然的闪动着。 裴芊芊又推了推襁褓,笑道,“快点啦,我手都酸了。” 闻言,司空冥夜这才僵硬的抬起双手。 裴芊芊忍着笑,把襁褓放他臂弯中,耐心的给他纠正姿势,“你可得注意了,她现在脖子使不上力,一定要托着她脑后。还有,尽量倾斜一些,以免她吐奶。”摆正好他姿势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就这样。” 旁边奶娘忍不住低头偷笑,连冷凌都忍不住扭开头。 司空冥夜侧坐在床边,自闺女被放在他臂弯里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而与动作不相匹配的是他一向幽沉的眸光莫名的闪着亮光,那隐隐流露出来的温柔让他冷峻的脸如沐阳光般变得温暖起来。 裴芊芊把脸凑过去,眨眼问道,“怎么样,我们女儿漂亮吗?” 司空冥夜头也未抬,像移不开眸光般,但回得一点都不含糊,“当然。” 看着他那上扬的唇角,裴芊芊又问道,“让你帮女儿想名字呢,你想的啥?” 司空冥夜还是没抬头,“卿愉。” 裴芊芊不禁皱眉,“有什么含义吗?”她知道新名刚开始不习惯所以会别扭,可这qingyu也太拗口了。 司空冥夜这才抬起眼,眸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卿,乃美人也,愉悦,为乐矣。” 他这么一解释,裴芊芊眼珠转了又转,“司空卿愉?”默了默,她点头道,“行,就叫司空卿愉。”儿子的名字是她取的,所以给女儿取名她才没有去争。卿愉、卿愉……是有些拗口,可这家伙倒也会想。女儿以后漂漂亮亮的、开开心心的,嗯,确实不错。 【118】、还他们一口气 见他一直都保持一个姿势,裴芊芊又忍不住摆动他的手臂,“你别担心会弄醒她,除了吃喝拉撒,她不容易醒的,你放轻松些。” 看着贴到自己胸口的小人儿,司空冥夜僵硬的臂弯开始放松。 而这时,襁褓里的小人儿突然扭动起来,那小小的嘴儿还不停的往他胸膛上拱。 他又忍不住绷紧身子,以为是自己换了姿势把女儿吵醒了。 裴芊芊只看了一眼,就朝奶娘吩咐道,“她应该是要尿尿了,你带她下去,顺便喂喂她。” 奶娘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姓林,模样长得很普通,身形微胖,不过精神、气色都很好,看起来很健康。这还是司空冥夜亲自为女儿挑选的,还让人早早的培训过。比起初次见面时她卑微胆怯的样子,现在的确从容多了,看着也自然多了。 “是。”林奶娘恭迎的应道。 司空冥夜皱着浓眉,硬了多看了几眼怀中的小人儿,才将襁褓交出去。刚刚还备显阳光的俊脸此刻又是一副冷肃的模样,连说话都随之冷硬起来,“好生伺候小郡主,不可出现半点差错!” “是,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小郡主的。”林奶娘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都不敢正视他冰冷的眸光。 “冷凌,你也下去吧。”裴芊芊不着痕迹的给冷凌递了个眼色。虽然这个奶娘在他们府上住了好一阵子,可也刚‘上任’,她自然放心不下。 本来她是想自己奶孩子的,但司空冥夜早就回绝了她,而且擅自做主把奶娘早早弄到府上,让她想反对都不行。 “是。”冷凌应着声,面无表情带着林奶娘退了出去。 看着男人一直盯着房门口,裴芊芊就忍不住想逗他,“你这是啥意思嘛,难道有了女儿就嫌弃女儿她娘了?” 司空冥夜回过头,冷飕飕的瞪着她,“胡言乱语。”见她还坐着,一边将她放下去,一边轻斥,“刚生产完,别动来动去。” 裴芊芊随着他动作仰躺下,看着他为盖被掖角。从昨日到今日,他的紧张、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全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幕幕深入她内心,触动着她也感动着她。 “你请了多久的假?”她好奇的问道。 “还未来得及告假。”司空冥夜一边以指梳理着她脸颊两侧的发丝,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 “啊?那你父皇不得炸毛啊?”裴芊芊惊呼。 “今早有让人带消息去宫里。”司空冥夜专注的打理她墨发,那真是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你今早才跟宫里说?”裴芊芊狠抽着嘴角。难怪宫里都没来个人,她还在想不应该啊,慕紫阳生产后第二天司空齐就赐了好多东西,就算她生得是个女孩,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吧?现在看来,还真是她想多了。 “不然呢?”司空冥夜睨了她一眼,“他身为帝王,后宫女人众多,各个等着他临幸,若是深夜打扰他,只怕他对我们更生不满。” “呵呵……”裴芊芊是真忍不住笑。说得好有道理,连她都无言以对。 替她梳理好了枕在肩后的发丝,司空冥夜这才看着她,低声问道,“可有哪里不适?”尽管替她把过脉,也确认她身子无大恙,可她产后体虚使得她容颜苍白,始终让他心疼、难安。 裴芊芊垂眸掩饰着一些别扭,“其他都没什么,就是刚生产完恶露有些多,躺着不怎么舒服,有点像尿床一样。” 司空冥夜沉着脸,突然要去揭被子。 裴芊芊眼快的将他大手抓住,脸颊有些微烫,“别看啦,刚刚才换过垫子的,现在好多了。我就说说而已,等熬过这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司空冥夜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小腹的位置,眸光沉了又沉,“我回头找一些调理身子的药给你好好调理。” 他一副她受罪遭殃的模样,裴芊芊赶忙拉着他手摇晃,“这是正常的现象,我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你别这么紧张。”她还想着早点减肥瘦下来呢,要是依照他所说的调理去做,估计她这辈子都恢复不了苗条了。 司空冥夜把她手放回被中,又拉长了脸轻斥,“天凉,别乱动。” 裴芊芊额头有些黑线。她是自然分娩又不是开刀剖腹的,哪里需要一动不动? 莫名的她有种预感,坐月子这段时间恐怕不怎么好过…… 。。。。。。 下了早朝,司空齐回到御书房就开始发怒,“曹鸣,去给朕问问,南赢王为何没来?” 无缘无故罢朝,连个口信也没有,简直不把他放在眼中。这儿子,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怎么管都管不了! 曹公公正准备退下,一名小太监正急匆匆进来,并跪地向司空齐呈上一本奏折,“启禀皇上,南赢王派人送来的。” 曹公公赶紧翻身,接过奏折呈到司空齐面前,“皇上。” 司空齐带怒的一把抓过,打开一看,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火大,“这混账东西,还真不把朕放在眼中!” 曹公公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发生何事了?” 司空齐将奏折拍在龙案上,恨道,“昨日南赢王妃就诞下孩子,今日他才向朕报喜,你说,他心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他知道他们府里快添人了,为了让他们夫妻知道他对他们的重视,他还提前选好了接生和陪护的人,就等着裴芊芊分娩的消息传来,然后一并将人给送南赢王府去。可谁知道,昨日孩子出世他们居然默不吭声,还拖到今日早朝后给他说。 混账东西!好歹也是他的孙子,提早报喜难道都做不到吗? 想到什么,他突然朝小太监瞪过去,“南赢王妃生的是男是女?” 小太监还跪在地上,如实禀道,“回皇上,报喜的人没说,奴才也不知道南赢王妃生的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 司空齐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拍桌,“给朕把南赢王叫来!” 何止没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中,甚至不把他当孩子的祖父看待! 曹公公偷偷抹汗,哪怕一句劝话都说不出来。说来说去,这又能怨谁呢? 倒是邱皇后那边得到消息,立马就吩咐宫人准备了许多礼物,小孩子穿的,大人补身的,还有一些珠宝首饰,整整一大口箱子抬到了南赢王府。 也没多久,裴芊芊生子的消息同样也传到了碧霞宫。 今日新上任的瑞庆王妃正好来宫里给她请安,婆媳俩正说着话呢,听到这样的消息,袁贵妃当场就气青了脸。 裴芊芊如今产子,无疑又是给了她一耳光,让还未脱离难堪的她再次陷入难堪的境地。虽然白家这个儿媳白冰冰很让她满意,也安慰了她被裴倩云伤害的内心,可受辱的伤痛哪里是说好就能好的?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么一桩丑事,裴倩云不仅偷人还拿野种欺骗他们母子。到目前为止,她的皇儿都还沉浸在伤痛和仇恨中,白冰冰做她儿媳好几个月了,据她所知,儿子到现在都还未同她圆房。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皇儿还未从裴倩云给的侮辱中走出来,甚至让他对女人产生了抵触。 现在再告诉她裴芊芊生了,这不等于是揭她伤疤再想让记起那些不堪的侮辱吗? 凭什么他们母子要受这样的侮辱?凭什么那南赢王府能过得如此幸福美满?认真计较起来,他们夫妻根本没资格享受这些! 这太平盛世,可全都是她皇儿的功劳。是她的皇儿多年戎马生涯、用着性命和鲜血打拼出来的,凭什么司空冥夜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分享他皇儿守护住的江山?凭什么他们一家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荣华富贵? 凭什么?! 如今他们夫妻还不知足,还想在朝堂中霸占一席之地,甚至有可能同她皇儿争夺皇位。他们的一切言行举止,她如何能平心看待、如何能不替自己的皇儿叫屈? “母妃,您不要难过,好吗?您这样,儿媳看着好生心疼。”身为儿媳,白冰冰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 自从她嫁给司空黎皓之后,虽然司空黎皓未碰她,可是袁贵妃待她确实不错。至于她所嫁的那个男人,她暂时也没怨言,毕竟他受过那样的伤害,这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她虽然有点失落,可还是有自信。只要他们母子相信她、信任她,总有一天她会帮司空黎皓打开心里的结、为他抚平那些伤痛。 “冰冰,你是不知道我被南赢王夫妇气得有多惨。”提起交斗的过往,袁贵妃痛苦不已的叹气,“自打那裴芊芊被接回京城,他们一家三口就自以为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我生辰宴上,裴芊芊母子大闹碧霞宫。皇上软禁他们夫妇在月西宫时,他们夫妻又唆使儿子潜入我寝宫装神弄鬼吓唬我。这些都还不算,他们为了对付我们母子,还嫁祸说我加害了他们儿子,结果呢,是他们把儿子私藏起来。最可气的就是宫宴上,他们居然用邪术让死人大闹宫宴,还欲让死人取我性命。冰冰,你说我能不恨他们吗?别说裴芊芊生子让我嫉妒了,就是提起他们一家,我这心都像被刀剜一般,生生疼啊!” 她说的一件件事,白冰冰也听过不少,特别是宫宴上死人闹事的那次,她那日生病未能到宫里,可也听爹娘细细说起过。听说吓坏了好些人,而她这个婆婆还为此大病了许久。 “母妃,您莫伤心,冰冰虽然无才无德,但也绝对不会让您和王爷受一丝委屈。从今以后,冰冰一定尽心侍奉您和王爷,若再敢有人惹你们,冰冰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她说着话,眉眼中逐渐露出冰冷的杀气。 “冰冰,真是我的错。为何我不早些让你到我身边呢?要是你早在我们身边,今日我们母子也不会受那些伤害了。”袁贵妃拉着她的手,悔不当初的道。 她不是敷衍之言,而是真的毁得肠子都青了! 裴文安虽位居相位,可裴家家风不正,丑闻不断。早年裴蓉欣失心疯跑到青楼出丑,她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就不应该再接受裴家的女子的。看看裴家的人,做得都是些什么事……裴蓉欣闹出青楼丑事,裴家长子裴耀离家出走,那裴倩云更是贱人贱骨。她真是悔不当初,为何没早点看清楚裴家子嗣的劣根? 虽说眼前的儿媳在当年来看是尚小年幼,可若是她让儿子多等上一两年,也不至于遭受这天大的羞辱啊!白家子女各个能文能武,白义平对她皇儿又忠心耿耿,她就是随便在白家挑一个,也比裴家那些贱东西强。 不比不知道,一比较她觉得自己总算清醒了,对眼前这个新儿媳更是越发满意。论姿色,白冰冰清秀可人,就算不施脂粉也比裴倩云那贱人美上十分。加上她自幼习武,且还随白义平上过沙场,仅是这份骁勇的胆气,那也是其他女子不可比拟的。 以前她就见过她,记得她还在白义平面前夸赞过,白家这老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将来恐怕比男儿还有成就。如今细看之下,她是真的满意到了极点。别看新儿媳才过十八,那清秀的五官带着一份飒爽英气,言行举止更不像那些娇滴滴的闺中小姐,一抬手一投足都充满了大方利落。 真真是越看越让她喜欢! “母妃,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吧。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以后冰冰自会想办法对付他们,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欺负您和王爷头上。”白冰冰认真安慰着她,当然也不忘表自己的孝心和忠心,“母妃,您不用嫉妒任何人,区区一个南赢王罢了,您若嫉妒他们,那等于是抬举他们。试想,您和王爷的身份,需要去嫉妒他们夫妇吗?只怕他们夫妇反过来得嫉妒您同王爷在朝中的地位。他们所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他们心里不平,想用些卑劣的手段来惹恼您同王爷罢了。你们一旦气恨、难过,那就等于中了他们的计,不但没争得面子,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让他们更加不可一世。” “冰冰,你一番真是让我彻头彻尾的清醒了。”袁贵妃有些激动的看着她,“可不是就是嘛,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卑劣手段惹我们,就是在发泄心中对我们母子的嫉妒。他们啊,真是恨不得我们母子从世上消失,恐怕就是为了打皇位的主意。” 曾经她真是够糊涂的,因为没看清楚他们的本心,故而轻视他们,以至于每一次同他们交手她才没有仔细的斟酌,所以才让他们不断的得逞、得意。若是从一开始她就多一丝警惕、少一些冲动,把事情方方面面斟酌清楚,他们夫妇还有机会嚣张吗? 眼见她精神振奋多了,白冰冰也欣慰起来。反手握着她的手,大方又不是温柔的安慰道,“母妃,这京城还没有能比得过我们的人,我们不能轻视自己再把别人捧高了。不论裴芊芊生了多少孩子,只要有我们王爷在,将来她的那些孩子也难有作为。更何况冰冰还年轻着呢,早晚都会替王爷开枝散叶。您要是再嫉妒别人,可就是在贬低自己的儿媳,如果让南赢王夫妇知道,不仅会让他们心下得意,说不定还会找机会离间我们婆媳关系呢。” 闻言,袁贵妃点着头,更如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 白冰冰继续道,“母妃,您要对冰冰有信心才是。冰冰自幼习武,身子骨不比其他女人差,一定能替王爷生许许多多孩子的。到时候,您恐怕还会嫌抱不过来呢。” 袁贵妃顿时被她逗乐了,“你啊,真是会逗我开心。”但想到一事,她又皱起眉,忍不住叹道,“皇儿如今消沉不振,对你也颇多冷落,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白冰冰露出娇羞,但也回得大方坦然,“母妃,冰冰都没抱怨呢。这事您放心吧,冰冰一定帮助王爷早日摆脱阴影、忘掉那些痛苦的。总之啊,冰冰一定不会让您和王爷失望的。” 袁贵妃连连拍她的手背,心总算暖和了起来,“冰冰,我真是越发喜爱你了。” 眼前的儿媳真不是裴倩云那个贱人能比的!瞧瞧,多心疼他们母子,多在乎他们母子的感受?哪像裴倩云那个贱人,在她面前说句话还不如一个宫人,真是卑贱到极点了! 婆媳俩交心完,袁贵妃又提到另一件事,“冰冰,你爹这次领兵去孟晶,也不知何时能回京。家中的人和事全靠你娘打理,而你娘在南赢王府受到那样的伤害,至今都没有痊愈,我还真担心她操持不过来。有时间你就多回去看看她,多帮她做些事,知道吗?” 她不提白冰冰也有许多想法,她这一提及,白冰冰狭长的杏眼中显出一丝凌光,“母妃,实不相瞒,我娘在南赢王府被恶犬咬伤,我至今都还咽不下这口气。而我那个庶妹还不顾家人同南赢王府的仇恨,竟背叛家族同仇敌亲近,实在过分至极。爹离京之前也交代过我,如若能劝白若可重回白家帮我们对付南赢王府,那我们就给她一条生路。如若她宁顽不灵依然要背叛白家,那就找机会除掉她。对付她这个不忠不孝的人,我还是有把握的,至于南赢王府,还需得王爷振作起来,待我们认真商议过后才能够对付他们夫妇。” 袁贵妃同意她的分析,点着头道,“对付他们夫妇,是得同皇儿好好商议才能再动手了。至于那白若可,你就看着办吧。如此大孽不道的叛徒,留着也真是堵心。” 。。。。。。 宫里来人,司空冥夜不得不去书房。 就这么点空,白若可真是抓紧机会往裴芊芊房里跑。 “王妃,你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么?” “货都卸了,我现在可轻松了。”裴芊芊忍不住自我打趣。 “呵呵……你可小心些,王爷要是听见了,肯定会生你气。”白若可一边笑一边往门口猛瞧,生怕司空冥夜突然回来。她昨晚就想来的,可左文筝拦着她不说,听说王爷还寸步不离的守在房里,她是真憋了一晚上。 裴芊芊也忍不住撑起身往房门口看,还压低的声音跟她抱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闷,除了吃东西和大小便,那家伙恨不得拿绳子我绑在床上。你看我,像那么娇气的人吗? 白若可掩嘴笑了起来,也把声音压低了,“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是王爷对你在乎,外人可是羡慕不来的。要有这么一个人在乎我,我做梦都得笑醒。” 裴芊芊挑眉,“左大哥不在乎你?我看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捂怀兜里呢。” 一提起左文筝,白若可也是大吐口水,“王妃,你就别取笑我了。左文筝那家伙太难缠了,吃喝拉撒什么都要管,跟个女人一样啰里啰嗦的。还有,我刚刚都是趁他去茅厕才有机会跑过来的。” 裴芊芊顿时喷笑,“噗!” 白若可绞着手指,继续发牢骚控诉某公子的不良德性,“他那人管事多不说,还特霸道。哎哟,我真是怕了他了!” 她低着头,脖子上的痕迹全都落入裴芊芊眼中,顿时只想笑,不想说话。就她印象中,白若可身上那些痕迹几乎就没消过。左文筝也是够狠的,看起来斯文,实则还是个闷骚人物。 白若可还在继续,“看吧,我就连跟你见个面还偷偷摸摸的,真是烦心透了。” 说什么他也可以陪她谈心说话,其实全是假的。谈什么心啊,他都只知道把她往床上弄。 裴芊芊都还没机会安慰她,房门推开,某个去书房的男人回来了。 她也跟做贼似的,立马躺下,双手收回被窝放在身体两侧,一副躺尸摸样。 “那个……那个……”面对司空冥夜那冰冷冷的俊脸,白若可赶紧起身,“那个……我这就回去……不打扰王妃休息了。” 语毕,她绕过司空冥夜兔子一般溜了出去。 司空冥夜俊脸沉了沉,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床上的女人,“真是一时半刻都待不住!天天都见着面,何须如此做贼一般?” 裴芊芊哭笑不得,“那还不是怪你们!”见他脸色难看,她赶紧转移话题,“你父皇派的人来?” 司空冥夜坐回床头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嗯。” “他不会这个时候让你进宫吧?” “嗯。” “我去!”裴芊芊忍不住翻白眼。真是见不得他们一家热闹啊,非得插一脚进来才高兴?以前他要是这么关心他们一家,她求之不得。可现在,貌似没他的位置了,他想插脚也没地儿给他! “不必理会他。”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替她掖着被角,“陪你两三日,我再去上朝。” “……”裴芊芊忍不住偷笑。如此无视司空齐,他应该会气炸吧? 。。。。。。 另一头,左文筝一回房就发现人不见了,正准备出去找呢,就见某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回来。 “你还真是一刻机会都不放过!”逮着她,他忍不住就想训。 “我就去外面走走而已。”白若可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 “你再走个我看看。” “……哦。”白若可转身。 “死丫头,你还真敢!”左文筝都快被气笑了。可面上,还是一副气样,握着她手突然往外走。 “去哪啊?”白若可不解。 “去看新房。” “啊?” 。。。。。。 安静的小别院虽然比不上南赢王府气派、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庭院凉亭一处都不少,窗台门框一看就是换过的崭新的,当真是新家。白若可站在院中,左看看右看看,都忘了要挪脚。 “怎么样?喜欢吗?”身后贴来男人高大的身躯,宽厚的胸膛像是避风港一般让她倍感温暖,腰间的手臂占有欲十足的圈着她,最感人的是他在她耳边温声的话语,“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如果以后来这里,我们也有自己的居所了。” “……嗯。”白若可红着眼眶哽咽的应道。也只有他才会考虑得如此详尽周到,在这里安个家,就算以后不能常来,也能在心里多留一份念想。这份念想同白家无关,只是因为她舍不得王妃以及在南赢王府里度过的点点滴滴。 左文筝突然将她板过身,指腹轻柔的抚着她眼角,低下头对她邪气一笑,“都不打算说句感激的话?” 白若可吸了吸鼻子,哽咽的道,“……谢谢。” 左文筝浓眉皱起,不满,“没诚意。” 白若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什么都没有,除了道声‘谢谢’外,还能做什么?” 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也不避讳谈及自己的落魄和无助。她被亲人痛恨、走投无路,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哪需要她故作坚强去伪装无所谓。 左文筝邪气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能有别的方式补偿我。” 白若可正欲开口,突然被他打横抱起,惊得她下意识抱住他脖子,“左文筝,你又要干什么?” “提前洞房!” “……” 。。。。。。。 白若可原本以为婚后才会搬过来,可她被某个男人一番折腾后,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而且她才发现他已经擅自做主把她和他的东西全搬到这个新家来了,连跟他一起到蟠龙国的随从们也纷纷搬了进来。 面对着崭新的家,以及院子中忙活的人,她一下子从卑微的白家庶女摇身变成了这里的主人,听着下人们一口一个‘夫人’,她一时间犹如做梦般,几乎适应不过来。 家里一下子搬进许多人和物,虽然装潢早已翻新完毕,可要收拾规整的地方还很多。左文筝嫌他们一个个来回忙碌碍眼,索性带着白若可上街去了。顺便让她去挑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免得被她说成自己霸道都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他是用了心在讨自己女人的欢心,要说他左大公子缺什么啊,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么一个女人。难得他有闲情逸致陪她街上晃荡,可走了半日下来,白若可却是两手空空。 最后他实在没了耐性,俊脸拉得老长,“一样都看不上吗?”从布匹到脂粉、再到珠宝首饰,她就简简单单的问过价之后就没反应了。 知道他不高兴,可白若可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我都没用过那些,而且也没想过要用,何况都不便宜,我看还是……算了吧。” 要不是还在大街上,左文筝那真是恨不得骂她一顿。忍着吐血的冲动,他霸道的下令,“陪你走了大半天,难道就要空手而回?不行,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挑一样回去!” 说实话,那些货色他一个都看不上眼,他自己满天下都是铺子,要什么没有?带她出来,无非就是想讨她欢心,结果她倒好,嫌贵就不要了!他左文筝缺那几个银子? 一看他是真生气了,白若可紧张的左右瞄,生怕把路人引来看热闹。不得已,她只好改口,“你别动怒嘛,我选一样就是。就刚刚那串手珠……对,我就看上哪串手珠了。” 遇上个蛮横无理的男人,她也头疼。他让她看的那些全都是价格不菲的,最便宜的都要好几十两,说句自卑的话,卖了她都不够。 左文筝回头看了看,她说的那间铺子就在不远处。 “你给我在这里等着!”他黑着脸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朝那间铺子走去。以后打死他都不带她上街了,要什么直接让人送家里,挑好的留下,挑不出来就全留下。难得他心情好陪她出来,真是活活要被气死。 “……”白若可撇嘴。头一次遇上这种怪人,不花银子心里还要生气的。帮他节俭还有错了? 站在原地,她无聊的左右看。也正是这一看,让她瞬间冷了脸。 带有白府标记的马车正朝她来,而且就听在她身旁。 “上来!”马车内传来一道女声,冰冷的语气充满命令。 白若可咬了咬唇,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上去了。 马车还在原地,似乎并没打算离开。看着对面一脸冰冷的女子,她同样拿不出热情,“四姐找我有事?” 白冰冰狭长的杏眼眯成一条缝,冷厉的眸光从缝隙中射出,突然抬手朝她脸颊甩去—— 好在白若可对她有戒备,巴掌落下的瞬间,她已经抓住了那双狡灵有力的手腕。 “白若可,你还有脸活在世上?”白冰冰眼缝里的厉光不减,因为没打到,心里怒火顿起。 “当然有脸了。”白若可无惧的迎着她怒火,“难道你以为一耳光就能打烂我的脸?” “放手!”白冰冰咬牙切齿低喝。 白若可松开了五指,可警惕心一丝不减。 “白若可,你可知你做错了何事?”白冰冰也没再动手,只是端身正坐的瞪着她。 如今的她身份不同往昔,高贵的华服,华丽的珠宝首饰,无一不显露出她贵不可言的气质。她人原本就有一种利落飒爽的气质,如今同这身华贵之气一结合,还真别说,不仅人模样变美艳了,连眉眼间的神色都多了威仪感。 “我知道啊,不就是背叛了白家吗?”白若可回得坦然。 结果她的话更使白冰冰动怒,咬着牙冷硬的训斥道,“枉顾白家对你多年来的教养,你不感恩还吃力扒外擅自同白家仇敌亲近。爹娘为使你尽早悔悟还不惜放下身份劝说你,而你对他们冷言恶语、让他们百般难堪。如今就连我找到你,你竟也是这般不识好歹的态度。白若可,你可知道‘忠孝仁义’这四个字如何写吗?白家怎会有你这样不忠不孝之人?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白若可脸色泛着白,同样也咬着牙反问道,“说完了吗?” 白冰冰一听,怒火中冲眼缝中射出,“白若可,别不知好歹!我今日来可是给了你机会的,你若再如此宁顽不灵可别怪我今后不念姐妹之情!” 白若可咬着后牙,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跳出了马车。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没想过要回头。人总有一死,她宁可死在在乎她的人身旁,也不愿死在他们的利用之下。 三姐怎么死的?那是活活被侮辱死的! 姐妹之情?白家连父女情都没有,何来姐妹之情?若真有,那为何还要逼三姐去献身?这样的姐妹之情,她宁可不要! 最讽刺的是十多年的亲情,竟抵不上相识几月的友情。在南赢王府住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要求她做过一件事,哪怕是提及同白家有关的事,都不曾有过。在白家人眼中的仇人,在她心中,却是无法割舍的亲人。他们没有因为她是白家的女儿就敌视她,甚至全心全意的接纳她。包括她即将拥有的家庭,那也有南赢王府的撮合,如果不是王爷王妃善待她,如果他们也同白家人一样整日里要除这个、对付那个,她有机会和左文筝在一起吗? 不可能!如果人人都像白家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她不会得左文筝的宠爱,更不会拥有她和王妃之间那种无话不谈的友谊。 只是因为她无意中救了布布,他们就将她视为恩人。再反观白家,她身为白家的女儿,都觉得无地自容…… 她跳下马车差点撞上人。 定眼一看,去铺里帮她买东西的男人已经回来了,而且一脸阴沉的瞪着她。 “我……我就跟她说说话而已。”她低下头主动解释,不想他多心而误会了。 “什么人你都见,不觉得污眼吗?”左文筝冷声训道。 “我……”白若可嘴角抽了抽,还以为他要骂她呢。 “给我拿好,后面去!”左文筝把手里精致的木匣子塞她手中,又有些粗鲁的把她拽到身后。 “左文筝,我们回……” ‘去’字还未出口,左文筝回头凶恶的瞪了她一眼,“闭嘴!给我乖乖站好!” 他的嘲讽以及恶劣的语气让白冰冰不得不现身,帘子一掀,利落的一跃随即落在他们身前。 “左公子,好歹你是皇族贵胄,说话居然如此尖酸刻薄,都不怕丢人么?”白冰冰微眯着杏眼冷哼讥讽。 “尖酸刻薄也比仗势欺人强。”左文筝不怒反笑,只不过潋滟迷人的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呵……”白冰冰也端着身子冷笑起来,“原来左公子还擅长同女人吵架,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瑞庆王妃此言差矣。”左文筝摇了摇头,“在左某眼中,女人就只有若可一人。至于高贵的瑞庆王妃你,只能算别人的女人。同左某无关之人,左某又何须给人颜面,瑞庆王妃,你说是吧?” “你!”白冰冰眼中显出几分杀气。 “瑞庆王妃,别怪左某说话难听,左某生来护短,如今若可已是左某的人,要教训她,还得问问左某的意思。否则,别怪左某给你难堪。”左文筝也沉下了脸,字字句句冷硬如冰。 “哼!”白冰冰抬手指着他身后,“她生是白家的人,也是白家将她养大的,你以为凭你就能让她同白家脱离关系?” “那瑞庆王妃也别忘了,她曾被你们白家伤得只剩一口气。” “就算只剩一口气那也是白家给的!” “是吗?”左文筝突然扬起唇角,扭头朝身后睇去,“来,对着她吹口气,还给他们家。” 【119】、哪个天杀的干的? 闻言,白冰冰瞪大眼。 就连白若可都愣了。 “听话,快吹气。”左文筝将她拉到身子身侧,揽着她肩膀温声细语的哄道,“咱们家金山银山都有,一口气也值得你吝啬不给?快吹给她,若她觉得不够,吹两口还是可以的,权当我们好心赠送。” “噗!”他最后的一句让白若可没忍住。她知道这男人能说会道,只不过没想到他如此能说,瞧着白冰冰那铁青的脸,估计就差内伤了。 他是如此护她,连别人给她一丝冷色他都容不下,她又怎能让他失望呢? “呼……呼……”迎着白冰冰杀人的目光,她还真吹了两口气。 “真乖。”左文筝随即将她搂到怀中,还不顾场合没脸没臊的笑道,“等回去爷好好赏你。” “……”白若可埋在他胸口上翻着白眼。得了吧,她才不想要他的‘赏赐’…… 前面是他温暖的胸膛,他的气息牢牢将她笼罩着,安心得让她想哭。而背后,是同父异母的姐姐那杀人般的目光,尽管她没回头,可她憎恶又恼怒的气息犹如利剑穿刺着她后背,心寒的感觉也让她想哭。 “哼!” 最终白冰冰上了马车离开了,可临走时怒恨交加的声音意示着她的威胁和不罢休。 白若可知道,除非她真正死,否则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白家…… 听到胸口上传来的闷哭声,左文筝脸色有些臭,低头训道,“有何好哭的?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白若可抽了抽气,抬头望着他,“我又不是害怕,我只是……” 左文筝打断了她的话,“少给我胡思乱想,要不然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眼看着周围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他沉着脸拉着她就往一处小巷里走。 待四周没有人,他才将她锁在墙壁和自己胸膛之中,低头瞪着她道,“我不会让你主动去对付白家的人,可我也不允许你同他们走近。聪明如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何。” 白若可撅嘴看着他,“我知道会让你胡思乱想,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要同白家和好的念头。” 左文筝这才缓和神色,以指梳理着她肩后柔顺的细发,“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做我女人就好。” 白若可抱住他,脸伏在他胸膛上,“我什么都不会管,什么都不会做,只做你的女人。”哪怕世人都唾骂她不忠不孝,她也不想失去他,失去南赢王府里的人。 左文筝这才露出笑容,搂着她身子,下巴在她头顶磨蹭着。 想到手里还拿着他买的东西,白若可又赶紧推开他,将木匣子打开。 “咦,怎么不是之前我看的那串?” “那串被人买走了。” “啊?那么快就被人买走了?”白若可惊讶,眸光闪了闪,她撅嘴嗔着他,“你就骗我吧!” “这串更好。”左文筝也不跟她多解释,将碧绿的一串珠子戴在她手腕上。末了,执起她纤细的手放到薄唇上啄了啄。 “放手啦……还在外面呢!”白若可脸红的提醒他。在外头他都不规矩,就不怕别人吐他们口水? “呵呵……”左文筝没松手,反而在她耳边邪气的笑着,“那不在外面,我们回家去,嗯?” …… 他们搬出南赢王府的事裴芊芊知道,而且也知道左文筝早就把新房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是白若可一直没同意,说要等她生完孩子再决定。 从司空冥夜嘴里听到时,她也没说什么,就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去帮忙。何况他们搬出去,也更方便准备婚事。 月子里的她也不算难熬,儿子和布布每天都围着刚出世的妹妹转,有时候她房里三个孩子以及冷凌和春夏秋冬,一屋子的人可热闹了。 听说这一个月岳华兰跟章允也在南赢王府里,岳华兰几乎不进他们卧房,但裴芊芊从冷凌那里得知,她月子里吃的东西全是岳华兰亲手做的。 好几次裴芊芊都忍不住想见她,这年代婆婆能做到这样的份上,那真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有的,能不让她感动?可几番纠结,她最终还是没见她。如果这就是婆婆想要的生活,那她就默默的尊重她,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彼此看着彼此、照料着彼此,这也是一种美满和幸福,不是吗?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身子恢复得好,除了肚子上还有些软趴趴的肉外,精神、气色比以前都还好,她自己都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当然,除了自家男人调制的‘补品’外,功劳最大的还属整日在厨房为她熬汤做羹的婆婆。 今日是她‘大解放’的日子,趁司空冥夜早朝去后,她早早的起床收拾打扮,还把过冬前做的新衣裳换上,准备中午把人全请来,热热闹闹的聚一场。他们没有准备小闺女的满月酒,主要还是想低调些,就身边的人聚一聚, 可没想到她刚准备吩咐人去请司空澜和左文筝那两对,冷凌突然对她道,“王妃,昨夜太师就打过招呼了,说是今日会带着夫人搬回别院去。” “啊?”裴芊芊又惊又诧异,“他们现在人呢?” “回王妃,天不亮太师就和夫人离开了。” “这……”裴芊芊忍不住皱眉。他们还真是干脆,说走就走,好歹今日聚过再回去啊。就算他们要掩饰岳华兰的身份,但也该给她一个说‘谢谢’的机会吧? 他们两个长辈都走了,裴芊芊焉气似的坐在梳妆台前。 “王妃,奴婢这就差人去请荣襄王妃和白姑娘,让她们来府里陪您,可好?”冷凌询问道。 “嗯。”裴芊芊点了点头。 冷凌这才退了出去。 只是没过多久,她又返了回来,“启禀王妃,瑞庆王妃来了。” 裴芊芊撑着脑袋在发呆呢,听到她的话,惊了一瞬。啥?裴倩云来了?! 她睁大双眼朝身后望去,这才想起,裴倩云已经死了。如今的瑞庆王妃,另有其人。 “你是说白冰冰来了?”就算不是裴倩云,她也有些惊讶。 “回王妃,她执意要见您,门房不便赶她走,不得已,只好让她进府了。此刻她正在前厅等候您。”冷凌低头回道。 “嗯。”裴芊芊也没生气。瑞庆王的妃子,等于是他们嫂子,就跟当初裴倩云要见她一样,撵她们走,别人会说他们夫妻目无尊长。再说了,同在一个家族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若拒绝,反倒是失礼在先。 何况她也早就想看看这位新晋的瑞庆王妃…… …… “王嫂。”尽管白冰冰比她小三四岁,但该有的礼数她还是大大方方的做了。 “南赢王妃免礼。”白冰冰端着身子,目光很直接的打量着她。 “谢王嫂。”裴芊芊直起身,也不虚让,同样打量着她。 同裴倩云浓妆艳抹相比,这白冰冰略施脂粉,看起来顺眼多了。或许是出生在习武之家的缘故,白家的几个女儿都生得极有灵气,身上都有一种干脆利落的气质。唯一有些差别的是,白若可眉眼间没有两个姐姐的英气和冷傲。她眼神更纯和、清澈,一吸一怒都会显在脸上,一看就是那种没啥心机的人。 不像白芷君清高、冷傲,甚至连讨巧都不会。 更不像这位四姐,眉眼自带威严,看起来年轻,但骨子里却有一种不愿服软的气息。 “早就听说南赢王妃容貌脱俗,今日一见,当真让我惊艳。”打量完,白冰冰小巧的樱唇扬起一抹笑。 “王嫂过奖了。”裴芊芊同样回以微笑,“论姿色,芊芊平庸无艳,论气质,芊芊更比不上能文能武的王嫂。”拍马屁,她还是会的。 “南赢王妃也是个会说话的人。”白冰冰不吝啬赞美道,随即抬了抬手,“你身子刚恢复,也别站着了,一同坐下说说话吧。” 裴芊芊面带微笑的走到她另一侧主位上坐下。 “得知小郡主今日满月,母妃挂记在心,特嘱托我今日务必前来看看你。”白冰冰说着话,朝一旁侍女睇了一眼,“这些东西虽不贵重,但也是母妃同我和王爷的一番心意,还请南赢王妃替小郡主收下。” “袁贵妃真是有心了。”裴芊芊也朝冷凌睇了一眼。 白冰冰的侍女端着礼盒上前,冷凌面无表情的上前接过。 这礼裴芊芊是肯定要收的,若是不收,等于不给他们面子。人家降低了身份‘专程’来一趟,也不容易。 但她也没在意是什么礼物,只让冷凌把礼盒收在一旁。 两个女人各自端着茶水优雅的抿着,气氛倒也和睦。 “对了,小郡主呢?可否让我看一看?”白冰冰突然提议。 “王嫂,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裴芊芊歉意的看着她,“今日是我们愉儿满月的日子,太师一早就带愉儿出府了,说是要让她见见外面的热闹。” “哦,这样啊。”白冰冰失望的叹了口气,“那没事,等改日吧。” 裴芊芊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冷色。尽管没察觉到白冰冰有来府里挑衅的意思,可她也不敢大意。孩子并未被章允带走,不过是她的推脱之词而已。别说她见孩子了,就算司空齐说要见孩子,他们夫妻也会同意。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白冰冰说着话起了身。 “我送送你。”裴芊芊跟着起身。说实话,她巴不得她早些走,不是来挑衅的不代表他们就欢迎。 “不必了,南赢王府留步便可。”白冰冰回得干脆又客气,随即带着自己的侍女朝厅外走去。 裴芊芊眯着眼目送她们离开,头一次见面,白冰冰给她的印象不差。虽然冷傲了些,但说话干净脆落,不像其他人明着一脸笑,说的话拐弯抹角、明嘲暗讽、比喷粪还难听。同裴倩云比起来,她却是大气得多。 也不知道白冰冰是否算好了时辰,她刚走司空冥夜就回府了。 见到主位上两盏茶,他眸光沉了沉,“有人来过。” 裴芊芊迎上前,一手挽着他胳膊,一手指着还没动过的礼盒,“袁贵妃让瑞庆王妃给我们闺女送礼物来了。” 司空冥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冷冷扫了一眼,随即朝冷凌瞪去,“拿走!” 看着冷凌速度离开,裴芊芊还不怕的逗他,“你都不看看他们送了什么吗?万一是奇珍异宝呢?” 谁知司空冥夜冷冷的斜睨着她,“你稀罕?” 裴芊芊轻捶了他一下,“开个玩笑而已,瞧你认真的劲儿,一点幽默感没有!” 她嫌弃刚要转身,突然腰间一紧被他手臂捞到了他怀中,紧接着又是他冷冷的训斥声,“不是说过要满四十天才能出来吗,谁让你出来的?” 闻言,裴芊芊赶紧朝外面伸长脖子,“空气真新鲜,我出来吸口气。” 司空冥夜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竟也不知道如何训了。她闷,他知道。可再闷,也得以身子为主。他都不急这十来天,她倒好,趁他不在就跑出来了,还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 看着女人精心打扮的装束,他眸底的冷气渐渐消散,被突来的炙热的取代。 从十五岁就跟了他,如今已经七年整了。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青涩,稚气的五官全张开了,眉舒目展,饱满精致。已生过两个孩子的她,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女人娇媚的气息。她的脱变,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悄然绽放,加上她没心没肺、活波俏皮的性子,如今的她竟是如此绯艳动人。 裴芊芊抽着嘴角将他失神的摸样收入眼中,还不忘低下头拉扯自己的儒裙。难道她今日打扮得很怪? 她是好久都没精心收拾自己了,可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那个……”她忍不住拿手戳了戳他胸口,“爷,回神了回神了。” “芊芊……”司空冥夜回过神,搂着她软腰的手臂突然收紧。 “打住!”那眼里炙热的暗火让裴芊芊赶紧出声,“爷,可是你说的要四十天,我先说好,不许超时坏了规矩。”她一个月都没出门了,今天就让他开荤,那她还能好好玩么? “你都等不及要出来,难道为夫就该等?”司空冥夜勒紧她腰肢,贴到自己腹部上。 “我……” “启禀王爷,小的有急事禀报。”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 夫妻俩都微微一怔。裴芊芊赶紧把人推开,转身背对着外面。 司空冥夜脸色有些黑,冷眼朝他瞪去,“何事?” 侍卫低着头回道,“衙门派人来请您前去,还说是有皇上的口谕。” 闻言,裴芊芊又转过身,惊讶的先问道,“出何事了?”不怪她反应大,她家男人刚回府,有何事早朝就该说啊。这会儿让衙门来转告,貌似衙门的事不该她家男人管吧? 侍卫又道,“衙门也没说究竟是为了何事,只说人命关天,跟京城百姓安危有关,请王爷即刻前去。” 司空冥夜俊脸沉着,裴芊芊刚要说话,他扭头对她道,“我去看看。” 裴芊芊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司空冥夜对她勾了勾薄唇,“你放心便是,光天化日,出不了事。” 语毕,他对侍卫抬了抬下巴,先朝厅外走了出去。 裴芊芊愣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跟他去。 可她跑出厅堂的时候外面已没有自家男人的身影了,而左文筝正带着白若可朝她这边来。 “王妃,出何事了?”白若可小跑着上前问道。 “我也不知道。”裴芊芊皱眉摇头,突然看向他身后,“左大哥,不知道衙门出了何事急着要冥夜去,还说什么人命关天,你能否陪他去一趟。” “嗯,我正有此意。”左文筝点着头,转身往院外走了。 “会是什么事呢?王妃,要不要我们也去看看?”白若可拉着她的手提议。 “不用,他们两个一起去应该没事。”裴芊芊带着她往厅里走。事情来得这么急,凡是都别冲动。章允和岳华兰刚回了别院,她若没头没脑的跟去,只剩下三个孩子在府里,要出啥事,恐怕他们都赶不及。 两人坐在椅子上,她将白冰冰才走不久的事说给了白若可听。 白若可冷了脸,“我跟文筝刚从府里搬出去的时候也遇到她了。” 裴芊芊皱眉,“她为难你了吗?” 白若可摇头,“也说不上为难,她就是警告我罢了。” 裴芊芊忍不住叹气,“你这四姐看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以前裴倩云爱耍心机,可她太过势利,要抓她的破绽也不难。你二姐白芷君看似简单低调,但她有勇无谋、太冲动草率,也容易识破她的心思。可你这四姐,说实话,是个能担事的人。” 白若可也跟着她叹气,“这么多兄弟姐妹中,就四姐的心性最沉稳,也最受我爹看重。别看年纪小、性子冷傲,其实很有胆识和见识的一个人。” 裴芊芊神色微沉。看出来了!白冰冰来坐了片刻,谈吐简洁明快、举止利落大方,是有很多傲气,可第一次见到这样傲慢却又让她挑不出毛病的人。同她交谈后,硬是没让人猜到她来的目的。那种感觉让她彷如他们一家和袁贵妃母子从未有过瓜葛一样,彷如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兄嫂。 往往这种看似简单的人越难对付…… 本来今日挺高兴的,可自听到白冰冰来过之后,白若可一脸愁容,“王妃,以后你跟她见面可得多个心眼,如果能不见就最好不见,我四姐功夫不错的,我怕……” 裴芊芊掩嘴笑,“你怕我打不过她?”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也不代表她就会输。她虽然不像这些人各个有内力,打起架来就跟山要崩、地要裂一样,但好歹还是有些手脚功夫。实在扛不住,还有‘秘密武器’呢…… 白若可皱着眉把她打量了一遍,“有点……悬。” “哈哈……”裴芊芊娇嗔的拍了一下她肩膀,“傻丫头,没事我干嘛跟她打架啊?” “人家只是担心你嘛。”白若可俏皮的嘟了嘟嘴。只见她两只大眼转了转,突然道,“王妃,要不让我在你身边当侍女如何?” “停!”裴芊芊哭笑不得,“你可打住吧,我请谁也不敢请你当保镖。你是能保护我,可你家文筝说不定会提刀追杀我。现在‘外敌’都快应付不过来,我们还要内讧?” “呵呵……”白若可被她逗乐,掩着嘴直笑。 趁着两个男人外出,她们俩关着门聊了大半个上午。 眼看着用膳的时间都快到了,可也不见两个男人回来,裴芊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这才坐不住打算跟白若可偷偷去找人。 “启禀王妃,衙门出事了。”冷凌突然推门而入,罕见的有几分着急。 “出何事了?”裴芊芊正准备换一身朴素的衣裳,听她难得咋呼,立马转身问道。 “听说城北闹瘟疫,多户人家已有人死了,而且还有不少百姓出现怪病。” “什么?!”裴芊芊震惊无比,“如今风调雨顺、没灾没难的,如何会有瘟疫出现?” “这……”白若可也是吓得从凳子上惊起。 裴芊芊也没心思换衣裳,咬着唇跺了跺脚,随即果断的安排起来,“冷凌,去把南召叫来,让他同我一块去衙门。”转身看向白若可,“若可,我跟王爷都不在府里,麻烦你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好吗?布布和卿愉太小,我实在放心不下。” 白若可急声道,“王妃,那是瘟疫,你怎么能去?” 裴芊芊抬起手,示意她冷静些,“我和王爷还有南召的身子与常人不同,那些东西染不上我们的。就这样了,你在府里帮我看着家,我去冥夜那里把左大哥换回来。” 语毕,她不再多留,冲了出去。 白若可也想跟去,可冷凌先一步拦住了她,“白姑娘,你不用替王爷王妃担心,他们身子百毒不侵,瘟疫对他们没有伤害,也只有他们能救那些染上瘟疫的人。” 白若可惊讶,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原来王妃还有这等本事啊? …… 裴芊芊除了带上儿子和车夫,没带其他任何人出府。 她现在总算明白司空齐为何急着下口谕了,这种事哪里敢张扬?一散播出去,还不得全城恐慌? 马车到达城北的时候,母子俩就没敢让车夫继续送了,而是吩咐他赶紧离去。仅是城北街道的气氛就与其他地方不同,街上竟没有一个人!街铺和住户全都紧闭大门,四周的气氛阴沉又诡异。 他们赶到衙门的时候,衙门也是如此,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但从里面能听到许多混杂的声音。 “娘,我先进去看看。”司空南召说着话,已经爬上了墙。 裴芊芊听到他在里面唤‘爹’的声音,心里踏实了几分。又等了片刻,大门总算为她开了,一名蒙脸的衙役迎道,“王妃,您快进来吧。” 她赶紧进去。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让她惊掉眼球。 几十个百姓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一个个面色如腊,神色扭曲,人还没死,却比死人还吓人…… 这场面,纵然她心理强大,心口也狠狠的揪了一下。 而几名蒙着脸的衙役手断着粗碗,正将碗里殷红的液体挨个喂进那些的嘴里。 她小跑着朝大堂去,见儿子正握着匕首,赶忙上前夺下。 “娘?”司空南召回头看着她。 “用我的血,你去帮那些叔叔做事就可。”裴芊芊挽起袖子,闭上眼扭开头,凭感觉将匕首放在手腕上。 突然,她手中也是一空。 睁开眼,只见自家男人沉着脸斥道,“你们都给我一边去!” 裴芊芊又把匕首夺到手中,果断的朝自己手腕划拉下,鲜红的血快速的渗出,并不断的流进碗中。 “该死的!”司空冥夜磨牙。这女人真是做习惯了不成,竟如此麻溜!此刻,他也没法阻拦了,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条,待她放满一碗血后快速的为她包扎起来。 一名衙役小心翼翼的端走满血的粗碗。 听着外面一片片痛苦呻吟声,裴芊芊忙拉着司空冥夜,“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还真以为是瘟疫,可外面那些人的惨状告诉她,根本不是! 司空冥夜将她牵到一旁,这才冷声道来,“这些人全部中毒,中毒深的已经死了,外面那些还算有救。此毒毒性极大、发作很快,我没时间去准备解药,故而只能放些血给他们用。” 裴芊芊越听越揪心,“那其他人呢?其他人还有没有事?” “左文筝和王大人已经带人出去查看了,发现中毒的都送到了衙门里。” “这怎么弄的啊!如此多人中毒,这分明就不寻常嘛!” “你且安心,只要控制外面那些人的毒性,事情也好办多了。”司空冥夜眸光阴沉的盯着外面,“此事让不少人丢了性命,父皇口谕,要我全权负责。我们暂时还查不出缘由,一切只等外面那些人活下来再说。” “哪个天杀的,干这么缺德的事!”裴芊芊怒骂。 【120】、冤家相见,谁是真凶。 “此事我会彻查清楚,你无需动怒。”司空冥夜握着她的手,看着包扎过的那处,眸光沉了又沉,低沉道,“你身子刚调理好,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知道吗?” “可你也放了不少血,难道我就不心疼?”裴芊芊反手握住他,欲撩起他的广袖。 “不碍事的。”司空冥夜又反手捉住她的手,显然是不想让她看到,“我身强体壮,这点血还要不了我的命。” “爹,娘,左叔回来了。”司空南召突然提醒他们。 夫妻俩赶紧转身看去,只见左文筝同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 “如何了?”司空冥夜沉声问道。 “回王爷,经过我们挨家挨户查探,确实发现一些可疑之处。”身着官服的王大人上前回道,“但凡中毒的几乎都是整户。” “整户?”司空冥夜微微眯眼。 “王爷,下官故意让人散播瘟疫之言,也是逼不得已。如此一来,各家各户才能闭门不出,以便我们查案。王爷,还请您在皇上面前替下官解释一番。”王大人面带哀求的道。 “本王知道该如何说,就当你们误断,只要对查案有利,父皇能宽恕的。” “谢王爷。”王大人感激的作揖,随即又道,“王爷,下官这就派人再去查探,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 看着他匆匆离去,裴芊芊这才开口,摸着下巴发表自己的看法,“什么情况才能让整户百姓中毒遭殃?”顿了顿,她朝司空冥夜问道,“冥夜,那毒会传染吗?” “不会。”司空冥夜低沉道。 “不会传染,但中毒的人却这么多,还是整户整户的……如果是有人故意而为,可他一户一户的作案,这动静未免太大了。最主要的是这些都是普通百姓,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对他们下毒手?”裴芊芊摸着下巴在他们身前走来走去。 她想不到作案的动机…… 左文筝和司空冥夜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随着她自言自语的话都黯下眸光。事实确实蹊跷又难解…… 他们在这边商议着,突然传来司空南召的声音,“衙役叔叔,有没有水给我洗洗啊?” 三个大人下意识的朝他看去,只见他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双白白的小手沾满了污血。 “南召,怎么了?”裴芊芊吓了一跳,稍不注意儿子就搞成这样,抓啥去了? “娘,我刚到外面帮衙役叔叔的忙,有个人突然呕血,溅我一手都是。我找衙役叔叔要点水洗洗,没事的,你们不用管我。”小家伙对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是受伤。 “小世子,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后院水井里给您打水。”衙役恭敬的道,随即朝后堂跑了。 他跑了,可裴芊芊却突然僵住身子,双眼大睁。 “怎么了?”司空冥夜不解她的异样,走过去将她肩膀揽住。 “冥夜,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裴芊芊猛的抬起头,目光冷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城北的水井出了问题,一定有人在井水中做了什么,才会导致整户百姓中毒的现象!你们想想,一家人如何能一起中毒,肯定是用过同一种东西,而多户人家一同中毒,家家户户能用的同一种东西除了水外,还有什么?” “来人!”司空冥夜敛紧眸光,在她话音一落朝衙役命令道,“速去告诉王大人,封锁城北所有井口,待本王亲自察看井水!” “是,王爷。”两名衙役领命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真是让人费解,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能狠心伤及如此多无辜百姓。”左文筝摇头叹道。他虽不是蟠龙国的人,这事也轮不到他插手,可如此惊人的下毒手段,着实让人震惊和恐慌。水乃性命之源,在水井中下毒,实在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左大哥,这事还有得差,而且滋事巨大,我看要不你先回去吧。”裴芊芊劝道。 “嗯,我确实不能过问。”左文筝也理解她的用意。他不是蟠龙国的人,插手这样的事,哪怕是尽朋友之情帮忙都不妥当。 “左大哥,我跟若可说了,让她暂时在府里帮我守着孩子。这两日我可能要陪着冥夜,两个孩子就劳你们费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左文筝朝司空冥夜看去,“希望你们尽快找出下毒之人。” 司空冥夜对他点了点头。 两个男人交换过眼神后,左文筝离开了衙门。 留在衙门里,裴芊芊也把早上发生的事了解清楚了。据说是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人来击鼓报案,说其家里死了人,还有人抽搐呕吐不止。王大人接到报案,立马就派了捕快前去查看。但没多久,又有人来报案,同样家里死了好几个人,没死的都一样抽搐呕吐不止。 陆陆续续的好几户人家都传来这样的噩耗,王大人坐不住了。别说百姓恐慌了,就连他在衙门都惶恐不安,于是立马派人上奏。他心怕此事被顶头的人耽搁,于是就谎称城北这一片有瘟疫出现。司空齐刚下早朝得到消息,顿时也是又惊又怕。京城发生瘟疫,那还得了? 可这种事又不能大肆宣扬,事态如此严重,他哪里还有时间把儿子叫回来慢慢商议,于是就让衙门速去南赢王府找人。 拉着自家男人的手,掀起他广袖看着他手腕上草草包扎的布条,哪怕他身强体壮,裴芊芊还是心疼。 “说了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司空冥夜抽回手,广袖放下,不再让她多看一眼。 “人家还不是心疼嘛。”裴芊芊嘟嘴。 “启禀王爷,外面那些中毒的百姓已经停止吐泻了。”一名衙役匆匆来报。 “去看看。”司空冥夜沉着脸朝外走去。 裴芊芊赶忙跟了上去。井水的问题要查,但这些中毒的人也要先救。想起还有不少无辜的人丢了性命,她是满心复杂又痛恨不已。 太可恨了! 揪出这幕后下毒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确认送到衙门里的百姓情况稳定后,一家三口这才又赶去同王大人会合。 听闻消息的章允也赶了过来。 城北的水井都派了衙役把守,禁止任何人前来打水。章允同司空冥夜分头把几处水井里的水查看后,也证实了其中两口井水中确实有毒,而且还是毒性猛烈的剧毒。 章允留下一家三口,把解毒的事揽了下来,然后匆匆回别院了。 这一晚,司空冥夜和裴芊芊临时在衙门里住下。 听说有瘟疫,各家各户全都紧闭着大门,街上静谧得可怕,可这也给衙门带来了方便。王大人带着人整晚巡视着大街小巷,眼下没其他线索,只能寄此办法追查可疑之人。 用常人的思维想想也是,这么个瘟疫谣言下,人人都避之不及,要是还有人这个时候冒出来,那不是一句胆大就能摆脱嫌疑的。 一家三口在厢房里歇着,但都没睡意。 “爹、娘,要不让孩儿去外面看看吧,仅凭王大人这样查也不见得会有结果。”司空南召有些坐不住。 “南召,你别心急,看一晚情况再说。”裴芊芊拉着他的手,当然不赞同他跑出去了。儿子今日虽帮忙不少,可敌人的来历和目的都不清楚,哪敢放他一个孩子出去。 “这样查没结果的。”司空南召叹气,“现在外面都是王大人的人,傻子才会跑出来被人抓。” “虽然这话没错,但也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至少作案的人不敢出来再作案。就算一时查不到人,但我们盯紧点,相信一定会有线索的。”裴芊芊安慰着他。 …… 静谧的郊外,寒风瑟瑟,破庙中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火光为这片冷地稍稍驱散了一些寒气。 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挤在破庙的每个角落。一堆柴火上,架着一只破口的瓦罐,煮着不知名的东西,颜色浑浊、还隐隐散发着酸腐的气息。火堆旁,一驼背老妇正拿着细长的木棍搅动着破瓦罐里东西。 蜷缩在四周角落里的人,有的缩着脖子在睡觉,有的把驼背老妇望着,脏污不看的脸上,加上一头乱发,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摸样,只是一双双目光失神、呆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睡在破窗下的人突然醒了,四处张望过后,突然要爬走。 “你干什么去?”旁边有人拉住她,小声问道。 “我……我去外面找东西吃。”女人蓬头垢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梳洗了,身上的衣裙也是又脏又破。 “不能去啊!”拉她的同样是个女人,落魄的模样并不比她好。 “为何?” “你睡了一天,是不知道啊,听说城里闹瘟疫,还死了好多人,可吓人了。” “可是我肚子饿。”女人缓缓的坐起身,捂着肚子难受的道。 “我们都是一天没吃了。”阻拦她的女人也哀苦的叹气。 “我去外面找些吃的。”女人说着话又要离开。 “你不怕死啊?那是瘟疫,染上了会死人的!” “我不进城,就去外面找点树皮。”女人还是坚持往外去。 看着她离开,其他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也没多余的反应。只是片刻之后,从另一头角落突然爬起一个人,一头乱发遮了大半个脸,只是佝偻着身子双手捂着肚子,一看也是饿极受不了的。 在别人浑浊又淡漠的目光中,她也一样走出了破庙。 先出破庙的女人哆嗦的抱起双臂搓了搓。望着远方漆黑的夜色,她那被乱发遮盖的双眼显得极其阴森,从乱发细缝中透出的目光尤其狠厉。 世人不让她好受,她也绝对不让人好过…… 摸了摸藏在破袖中的小纸包,她嘴角不禁上扬,笑得狰狞又阴森。有人暗中给了她这些药,并向她承诺,只要她按他们的吩咐去做,事后会给她一大笔金银珠宝。 她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她正愁没机会报复呢,如今有人助她,还愿意给她金银珠宝,这天大的好事她如何能拒绝? 呵呵……呵呵……呵呵…… 瑞庆王、南赢王……她今日的落魄全都是这些人造成的!变成如今的鬼样子,全都是这些人害的! 她不仅痛恨裴文安的无情无义,她更憎恶司空家的每一个人! 他们不是都想当皇帝吗?不都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吗?等她把全城的人都毒死,看他们如何当皇帝! 呵呵……呵呵……呵呵…… 看着她没入夜色中,跟来的女人久久注视着,同样被乱发遮住的双眼有着深深的不解。 这肖芹到底要做何? 瘟疫闹得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他们这些乞讨的人都无处寻食,她居然不怕死的要进城…… 思索了片刻,她悄悄的跟了上去…… …… 看着巡逻的人走过,躲在墙和树夹缝中的女人偷偷的探出头。从昨晚起她就猜到会引起重视,可没想到今夜城里如此森严,以至于她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都没敢有动作。 看来,她最近不能再行动了。 不过也无妨,待所有的人消除戒心,她一样可以随时下手…… “肖芹,你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做什么?”正在她准备要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女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特别熟悉,熟悉到让她后背瞬间冷汗。 她猛然回头,只是在看到对方双脚和地上的影子时,她震惊又不敢置信,“叶敏茹,是你?!你不是被砍头了么?怎么你还活着?!” 同她一样蓬头垢面的女人撩起遮脸的乱发,对她冷冷一笑,“怎么,很惊讶吗?” 肖芹指着她带恨的追问,“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叶敏茹依然笑着,“无可奉告。” 南赢王和裴芊芊没有食言,偷梁换柱保了她一命。只是她不能见光,只能暂时栖身在破庙中。她想等自己‘已被斩’的事过久一些再做打算。 只是没想到裴家又发生了大事,裴倩云居然偷人还生下野种,更没想到肖芹会被撵出裴家同她在一个破庙栖身。那一夜肖芹被人抬到破庙的时候她就认出她了,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曝光,她就一直忍着。平日里她也不跟人来往,待久了别人也不大理会她,加上自己如今的模样确实狼狈又落魄,所以几个月下来肖芹也没认出她。 这几个月,她看似落魄、走投无路,其实不然。破庙里虽然住得差,可她行动自由,乔装成乞丐每日去崔家乞讨,不仅有吃的,还能和女儿天天见面。这样的日子,或许跟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但对于她来说,能天天见到女儿,已经心满意足了……她已经没有了一切,也回不到过去,还能守着女儿度过余生,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欣慰的? “叶敏茹,你命可真大!” 肖芹憎恨的声音让她思绪回到现实,叶敏茹也不恼,反而朝她问道,“肖芹,你半夜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何?” 肖芹从夹缝中走出,狠厉的推了她一把,“滚开!” 叶敏茹下意识的抓住她手腕,并没有被她狰狞的神色吓住,“你说,你是不是起了什么坏心?” 肖芹恶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停下脚步,目光阴森森的盯着她,“叶敏茹,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说着话,她朝叶敏茹走近,突然抓住她衣襟,憎恨的溢道,“我们也算是冤家路窄,不妨今日做个了解!” 叶敏茹一样憎恨的瞪着她,“肖芹,别以为我会怕了你,有本事你动手试试!” 不错,她们确实是冤家路窄。可她经过一场牢狱之后,又听说这对母女死的死、惨的惨,她是解恨得很。要不是看在她落魄而自己也不敢暴露身份的份上,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曾经同侍一夫,如今同是落魄,再次相见,两个女人都是恨意满满。 “是谁在那里?”突然一道厉问声传来。 两个女人都猛然一惊。特别是叶敏茹,赶紧拨下头顶的乱发遮住脸面。 肖芹突然拽了她一下,然后又将她推开。她动作粗鲁,叶敏茹又慌乱不已怕被人认出,以至于都没发现她一拽一推之时快速将一小纸包塞到了自己怀兜里…… ------题外话------ 今天就这么多,明天多更哈。 【121】、灭口 本以为今晚安然无事,就像司空南召说的那样一无所获,毕竟大街小巷巡逻森严,要是有可疑之人肯定被抓,明知道如此,谁还会傻兮兮的在这个严查关头出来? 没想到居然会有收获! 眼看着都快过子时了,一家三口正准备睡下,突然王大人急着来禀报,说抓到两名行迹可疑的叫花子,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这消息足以让他们瞌睡全醒,于是穿戴好后就去了审案的大堂。 此时被衙役抓回来的肖芹和叶敏茹,脸上的乱发已经被人揭开,两张布满脏污的脸清晰的落入一家三口的视线,直让前来的一家惊讶不已。 司空冥夜神色又沉又冷,坐到了审案的大椅上,眸光冷冷的瞪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 司空南召赶紧跟过去,在他身旁站定。自家爹要审案了,如此威风,他当然要沾点光了。 裴芊芊原地未动,真是被她们两个的出现给惊懵了。 叶敏茹的情况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司空冥夜有派人暗中监视她,这几个月发现她确实低调,也知道把自己掩藏起来。但这肖芹嘛,自从得知她被裴文安赶出裴家还打成重伤后,她也没去管她的死活。主要是那段时间她月份比较大了,一心只想着安胎,加上后来章允和她婆婆的事分了些注意力,真没兴趣去管那些不知死活的人。 没想到今晚不仅一个人露面,这两个女人同时露面,还在一起! 她眸光先射向叶敏茹,脸色不好看,“你怎么在这里的?” 叶敏茹当然怕了,她能活着都是这对夫妻网开一面,还瞒天过海用另一个人代替去她死,她也答应过他们夫妻以后隐姓埋名,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她叶敏茹还活在世上。如今见着他们夫妻,她是真心虚又惶恐不安。 “王爷、王妃,我原本藏身在破庙中,因为看到肖芹鬼鬼祟祟的,所以一路跟着她……” “叶敏茹,你说谁鬼鬼祟祟的?”还不等堂上夫妻俩开口,肖芹立刻反斥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凶恶,“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进城,是我跟着你身后,你竟颠倒黑白,究竟是何居心?” “是你颠倒黑白!”叶敏茹不甘示弱的指着她。她不知道京城为何如此森严戒备,也不知道肖芹偷偷摸摸究竟想做何,但直觉告诉她,肖芹这般颠倒事实真相其中一定有古怪。更何况,她现在不想对司空冥夜和裴芊芊撒谎,没那个必要了,不是吗? “叶敏茹,你真不心虚啊?”肖芹同样指着她,厉声问道,“本来你是该死的人,我们也都以为你被斩首了,可你却还活着。如今你又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一般出现,难道大半夜你出来只是游街?我发现你踪迹,跟着你想看看你到底做何,难道还有错了?” 叶敏茹脸色苍白,有些接不上话。她逃过斩首的事只有面前的这对夫妻知道,总不能让她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个秘密泄露出来。 但她一时的哑口无言却让肖芹顿时得意起来,指着她朝堂上的夫妻俩道,“王爷、王妃,叶敏茹居然逃过死刑,肯定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如今她还偷偷摸摸的打探城里的情况,实在可疑,你们可千万别放过她啊!” 司空冥夜微眯着眼,静看着她们争执。 裴芊芊也一样,但肖芹最后的话却让她觉得可笑。如果叶敏茹是别人放的,今晚被肖芹指控,或许他们还真会相信她说的。可叶敏茹是他们夫妻放的,肖芹这般指控在他们眼中就是笑话。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相信肖芹的话,也不相信她只是尾随叶敏茹出现。总之一句话,两个人都古怪! 见夫妻俩静止不动,甚至没任何反应,肖芹看了一眼叶敏茹苍白的神色,突然指着她胸口对司空冥夜和裴芊芊道,“王爷、王妃,我能证明叶敏茹有问题。之前我看她鬼鬼祟祟就现身质问她,她发现我之后心虚想躲,于是我就上前与她拉扯,在拉扯的时候我发现她手里握着一包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当衙役出现时,叶敏茹立马就将东西藏起来了。王爷、王妃,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人搜她身,一定能发现她的古怪。” 闻言,叶敏茹猛的一震,想也没想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被肖芹反咬一口,此刻又听她乱口诬陷,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力证自己的清白,让司空冥夜和裴芊芊不要相信肖芹的话,所以当面开始自己搜自己的身,“我没有藏任何东西!我身上没有任何……” 她激动的话突然中断,只因自己从怀兜里摸出一小团纸包! 看着手中陌生的东西,她眸孔骤睁,被惊得语无伦次,“这……这……这……” 肖芹一下也激动起来,指着她直朝司空冥夜和裴芊芊告状,“王爷王妃,你们看吧,我说得没错吧,叶敏茹她真的很让人怀疑!” 叶敏茹脸色由白变青,下意识的朝夫妻磕头哭诉起来,“求王爷王妃明鉴,我不知道这是何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样的东西!” 肖芹正要继续指控,裴芊芊突然冷声斥道,“够了,都别说了!” 此时,正看了半天‘好戏’的司空南召突然跑向叶敏茹,着实好奇她手里的东西。叶敏茹见状,也没阻拦她抢夺,只是眼泪婆娑的望着他。 打开小纸包,司空南召小脸顿时绷紧,随即就朝她怒道,“好哇,这毒药同井水中的毒药一模一样!原来是你在水井里下毒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叶敏茹磕头哭了起来,“小世子,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司空南召气得小胸口一震一震的,突然还要动手,“害了那么多人,你还敢喊冤?” “南召!”裴芊芊赶紧上前将他拉住。 司空南召回头看着她,气急不已的道,“娘,这女人以前就歹毒,还试图杀我。如今她毒心不改,在井水中下毒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不死天理难容啊!” 裴芊芊对他暗使眼色,面上正经的道,“她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我们肯定不会放过她。但此案关系重大,需得禀报你皇爷爷,让他下旨惩罚她,如此才能对百姓有个交代。” 司空南召听着她的话,也把她眼色收入眼中。虽不解自家娘亲的意思,但娘亲的话也不无道理。 “哼!”他朝叶敏茹冷哼,随即跑回司空冥夜身边,“爹,一定要告诉皇爷爷,千万别再放了她!她如此歹毒凶狠,这次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来人!”司空冥夜也没迟疑,冷声朝衙役喝道,“将叶氏带下去看管起来!待本王奏明父皇之后再斩了她!” “是。”衙役快速的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叶敏茹胳膊往外拖。 “王爷王妃……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叶敏茹流着眼泪不停的申诉着。 可她哪里挣扎得掉,最后还是被衙役给带走了,只留下她撕心裂肺的申诉声不停的在公堂里回荡。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肖芹低下头,嘴角不由上扬,得意的笑溢满了双眼。 “肖氏。”司空冥夜冷冷盯着她。 “王爷?”肖芹毕恭毕敬起来,彷如先前凶恶模样的人不是她。 “你助衙门捉拿凶犯有功,本王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可先行离去,待本王禀明父皇之后再行嘉赏。” “……谢王爷!”肖芹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的磕头。 “你可以走了。” “是……谢王爷谢王妃。”肖芹又连磕了两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朝衙门外小跑离开。 有他坐镇审案,王大人很识趣,一直静静在旁候着、看着。待肖芹走后,他才上前恭敬道,“王爷,既然此事已经水落石出,那下官这就进宫向皇上禀报。” “王大人且慢。”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此事没那么简单,本王下令关押叶氏,不过是做戏给肖芹看的。” “啊?”王大人不解的抬头,表示无法理解。 “王大人,叶敏茹不一定是真凶。”裴芊芊替司空冥夜向他解释起来,“叶敏茹虽然逃过斩首,可我们怀疑她身上的毒药是有人故意栽赃的。” “王妃的意思是……那肖氏才是真正下毒的人?”王大人是真糊涂了。 也不怪他惊讶,主要是他并不了解叶敏茹为何能逃脱斩首之刑,仅是她的存在就让人起疑。而且就算知道她们两人曾经的身份,他也不了解两人的为人。加上公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在,这案子已经很清楚了,在两口水井中下毒的人就是叶敏茹。 “王大人,此事还未彻查清楚之前,还望你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若有一丝泄露而使真凶无法归案,那后果,我想王大人应该最为清楚。”司空冥夜沉声把话接了过去。 尽管他并没有直接说明谁是真凶,但言语中也透露着另一个意思——叶敏茹是无辜的。 “王爷,您尽管放心,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他哪里敢不从,今日若不是南赢王,城北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是这样他都忐忑难安,不知道皇上时候会如何治他的罪。他能否保住官位,还得全靠这位了。 “在真凶未捉拿归案之前,你只需派人严加巡视,切不可再发生此类事件。其余的事本王自有安排,相信不日之久就会真相大白。” “是,下官一定派人多加巡视,绝不让此类事件再发生。”王大人认真回道。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司空冥夜不多留,起身朝自家女儿和儿子各睇了一眼,然后先走向了后堂。 裴芊芊拉着儿子赶紧跟了上去。 关着门,一家三口这才开始谈论起来。 “爹、娘,为何你们觉得姓叶的是被冤枉的?”司空南召也是一脸不解。 “南召,不是我们觉得,而是你爹一直有派人暗中盯着她。如果她有歹心,早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裴芊芊耐心为他解释起来,“这几个月,她隐姓埋名藏在破庙中的事我们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跟她女儿有来往、且天天见面。但除此之外,确实没发现她有何不正常的举动。” “娘,万一是她女儿唆使她做的呢?”司空南召还是无法释然。 “呵呵……”裴芊芊轻轻笑道,“她们母女虽恢复不了从前的风光,但如今过得也不错。如果叶敏茹一丝反悔都没有,那当初她就不会帮我们‘咬人’了。我看她今日惊慌的模样,显然是怕了我们。凭她曾经的性子,若心有不甘一定会表现出来的。”语毕,她朝自家男人看去,“爷,方便让我去见叶敏茹吗?” “天色已晚,明日再见也不迟。”司空冥夜沉着脸道,显然是不想她半夜操心。 “可这么悬着我也睡不着。”裴芊芊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让我去见见她吧,我知道怎么试探出真假。” “你啊……”司空冥夜没好气的瞪着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裴芊芊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往里走,司空南召提着灯笼紧跟在她身后,还不时提醒她,“娘,你慢些。” 叶敏茹被关押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看着母子出现,她激动的冲到牢门上,抓着牢门哭诉道,“王妃,我是真的冤枉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哪里还会再去做那种啥事,你千万别中了肖芹的计啊。她才是那个心存报复的人!” 有儿子掌灯,裴芊芊借着灯光看着她委屈又哀求的模样,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明知道肖芹也在破庙中,为何不早跟我们通报一声?她在破庙住了多久了?平日里你们怎么相处的?” 叶敏茹哭着回道,“我是知道她一直住在破庙中……从她被裴家打成重伤赶出来以后她就被人抬到了破庙里,只是我不敢泄露身份,所以也没跟她相认。没跟你和王爷说,是因为我见她也落魄无依,心想她做不出什么事来。” 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昨晚肖芹可有离开?她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者说她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叶敏茹想了想,如实道,“最近一阵子肖芹都是晚出早归,她跟别人说是因为自己喜欢晚上出去。至于她接触过哪些人我并不知情,但说起她可疑的地方,应该要数前几天半夜。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乞讨了,居然带回来许多美味佳肴,还分给不少人用。有人也好奇的问过她哪里讨的,但她怎么都不肯说。” 裴芊芊安静的听着,敛紧了眸光,随后又问道,“你之前跟她有身体接触吗?” 叶敏茹赶忙点头,“有的有的!先前她发现我跟踪她,还想对付我……”她突然睁大眼明白了过来,“肯定是我们拉扯的时候她把毒药塞我身上的!那时候衙役出现,我心里紧张,故而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裴芊芊闷闷的吁了一口气。她不怕叶敏茹说谎,因为她说的这些都可以找破庙的人证实。 见她沉默不语,叶敏茹再次哭着申诉起来,“王妃,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要是知道自己怀兜里有那种东西,我怎敢当着你们的面自己搜自己啊?” 她这话确实有理。先前她激动的搜自己的身,那不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而是被肖芹刺激到才有的情况。她错愣的那一瞬间他们都看在眼中,这些情绪要刻意伪装也不容易。 “叶敏茹,我能来这里也是愿意相信你的。”她也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放心,我们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自然放你出去。” “真的吗?”叶敏茹停住了哭声。 “难道我和王爷还不值得你信任?”裴芊芊淡淡勾唇,“先委屈你两日,我和王爷自会想办法为你脱身。” “谢王妃谢王妃……”叶敏茹激动的连声道谢。 “南召,我们走吧。”裴芊芊转身摸了摸儿子的头。 今晚见叶敏茹,也不是没有收获,还是有的。叶敏茹变了,曾经在她身上的那些尖利的针芒都消失了,这些她能清楚的感觉到。 至于那肖芹…… 如果下毒的人真是她,这次他们可不会心慈手软再给她活路了! ……。 翌日,司空冥夜派去跟踪肖芹的人回来称肖芹昨夜回了破庙,并未同任何人接触。 同时监视叶敏茹的人也回了话,证实叶敏茹这几个月来行踪可查,除了去崔家乞讨外,并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也鲜少去别的地方。昨晚破庙走出两个女人,叶敏茹的确走在后面。 收到的消息看似作用不大,但裴芊芊和司空冥夜心里越发有了数,而且想法一致——继续监视肖芹。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当天以及晚上,肖芹一直在破庙中未出,查无收获。 第二日晚上,监视破庙的人总算带回了消息,说肖芹扮成乞丐婆去花楼了。这消息立马让夫妻俩一震,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肖芹背后还有人。 “这女人,居然跟瑞庆王府串通作案?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受瑞庆王府指使在城北下毒的?”裴芊芊憋着一口恶气在房里走来走去。 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司空黎皓开的妓院! 裴倩云做出那样的事,肖芹都还敢跟瑞庆王有接触,绝对不是因为她大度、大胆,肯定是有目的的。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何事都做得出来。”司空冥夜冷冷一笑,倒不觉得奇怪。 “也是,这女人一心醉利,且擅长忍辱负重,想她曾经在裴家的德性就知道了。”裴芊芊点着头,但她同时也有不解,“冥夜,没听你说瑞庆王最近有动作啊,难道他已经开始对我们出手了?” 能用这么卑劣恶毒的手段在城北作恶,早就该猜到是他们那伙了。因为只有他们清楚,毒物对他们一家三口没有用,但对付无辜百姓,肯定能让他们一家三口间接的有所损伤。前天放那么些血,不就证明他们目的达到了吗? 提起司空黎皓,司空冥夜敛着眸光沉默起来。 “怎么了?”裴芊芊过去碰了碰他。 “应该不是他所为。”司空冥夜低沉否决道,“他那人一向心高气傲,且裴倩云之事依然让他耿耿于怀,就连裴文安这几月明里暗里讨好他,他都未曾见过裴文安一面。如果肖芹出现在他面前,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杀了她。就算肖芹有利用之处,可以他的秉性,应当做不到与自己憎恶的人合谋。” “不是他?难道是白冰冰?”裴芊芊都不多想,脱口而道。 “可能极大。”司空冥夜握着她的手,对她虚虚牵动嘴角,“你安心便是,肖芹虽擅长忍辱负重,但也冲动鲁莽,此事掩盖不了多久。” 裴芊芊叹了口气,也只能耐心等候消息了。 夫妻俩等到后半夜,还是无消息回报,不得已只能先休息。 可就在天快亮时,探子突然回来禀报,说花楼已经打烊了,可依然不见肖芹出来。 这消息着实让夫妻俩一惊—— “冥夜,莫不是肖芹被杀人灭口了?”裴芊芊一边穿戴一边问。 然而夫妻俩还没来得及出门,又有探子来报—— “启禀王爷,肖芹已死,暴尸于丞相府大门外。” “什么?”裴芊芊忍不住惊呼。 司空冥夜一脸阴沉,脸色不是‘难看’就能形容的。 夫妻俩简单收拾了一番,司空冥夜立马让人把王大人叫了过来。 而王大人匆匆赶来后也带了一个消息,“王爷,方才下官接到报案,说丞相府大门外死了一名乞妇。下官已经派捕快带人前去相府了。” 肖芹的死确实让裴芊芊和司空冥夜意外,毕竟他们是监视着肖芹去了花楼的,而花楼这个时候杀人灭口,无疑是给自己抹黑。按照他们设想的那般,最多花楼的人将肖芹赶出来,那幕后之人暂时隐忍不动,如此一来,他们拿捏不到任何证据也拿他们没撤。 可肖芹居然死了,而且去过花楼就死了,这真让他们措手不及。 杀了肖芹不说,还把肖芹给扔到裴家大门外,这又是何目的?难道还想栽赃嫁祸给裴家? 虽然有这种可能,可对方也太粗脑了,当衙门的人都是傻的吗,仅凭裴家大门外死个人就说裴家杀人? 很快,肖芹的尸首被抬到衙门公堂上,随同前来的还是裴家老管家福新。 面对一脸威严的王大人,福新跪在地上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启禀大人,此乞妇今早暴尸相府门外,但同相府毫无关系。我们相爷怕引人误会,故而派小人前来作证。望大人明鉴,还相府一个清白。” 王大人神色微变,手中堂木一拍,厉声问道,“据本官得知,此妇曾为相府之人,且还是丞相大人的平妻,怎能说与相府无关?” 福新又解释道,“王大人,您有所不知,此妇早在数月前就被我们相爷休出了家门,如今她已同我们相府再无半点关系。” 王大人眉头蹙得紧紧的,随即朝一旁验过尸的仵作问道,“她是如何死的?” 仵作躬身回道,“回大人的话,依小人查验,此妇死因乃是中毒。” 后堂,听着前面的对话,裴芊芊冷哼,“又是中毒!” 这背后之人实在猖狂,动不动就是毒,他们把人当什么了? 最后王大人还是将福新放走了。一来没证据指控丞相府杀人,二来王大人自己也明白肖芹的死跟花楼的关系更大。 知道夫妻俩在后堂,他怀揣不安的前来问道,“王爷,此事您看……该如何做?” 他一个衙门县令,哪里敢去花楼惹事。别说他有胆子去,就怕去了之后自己不但官位不保,还有可能小命都保不住。 司空冥夜也没直接回他,只是沉着脸道,“让人备马,本王即刻进宫。” 王大人赶紧应声,“是是……下官这就让人去备马。” …… 自从裴倩云的事发生之后,瑞庆王府的气氛就变了。不是府里的人变了,而是府里原先的女人们全不见了。一夜之间,整个瑞庆王府里里外外气氛幽静而压抑,就算后来白冰冰嫁入府中,也没能改变多少。 “王爷在里头吗?”站在卧房门外,白冰冰带着侍女前来。 “回王妃,王爷在休息。”门外侍卫态度恭敬,但话外之意却是在阻拦她。 “能否替本王妃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同王爷说。”白冰冰没打算离去,还放下了一些架子,温声同他说话。 “这……”侍卫犹豫了片刻,“请王妃稍后,小的这就去跟王爷说说您来看他了。” “嗯。” 侍卫进了卧房,很快又返了出来,没再关门,而是对她引道,“王妃,王爷让您进去。” 白冰冰转身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盘,又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在此等候后,这才端着食盘进了司空黎皓的卧房。 房间里,男人斜靠在床榻边看书。那安静又专注的模样倒也与常人无异,甚至很令人赏心悦目。刚毅的俊脸轮廓分明,深邃的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欣赏都是那么英俊不凡。高大健硕的体魄,将男人的成熟和稳重散发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男人,不说绝世无双,那也是百里、千里挑一的! “王爷,妾身熬了一盅参汤,您尝尝?”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食盘放在桌上。 然而看书的男人别说应声了,就是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 白冰冰睇了他一眼,也没一点抱怨之色。兀自在桌边坐下,她又自言自语的道,“您已经许久没出门了,母妃近来想您得紧,多次交代妾身服侍好您。说实话,妾身为人笨拙,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讨到您欢心。” 看书的男人依然连个眼皮都没抬一下。 白冰冰垂下双眼,索性陪他静坐。 可以说,她对这个男人是很了解的,从她懂事起就特别了解他。因为只要有关他的事,她爹都会同她说。 她知道他英勇不凡,也知道他心性极高,所以在发生裴倩云背叛他的事之后,她也理解他。如他这样的男人,自然接受不了那样的侮辱。 但每一次看着他将自己排斥在外,甚至用一种‘拒人千里’的模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她心还是会隐隐闷痛。就算不把她当成妻子,她也是他属下的女儿,如此对她……她是真心难受。 幽幽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眸光含着一丝心伤,“王爷,即便您不愿同我说话,我今日来也是有话要对您说。我知道您恨裴倩云、还包括恨她的娘肖芹。虽然肖芹在破庙栖身且以乞讨度日,但我依然替你厌恶着她。昨儿半夜,我已经让人把她杀了,并且将她尸首送到了裴家大门外。” 闻言,司空黎皓总算有了反应,抬起头,眸光阴沉冷冽的斜睨着她,“谁让你做的?” 白冰冰也不避他的质问,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哪怕他讨厌她自作主张,但至少他能看她一眼,不是吗? “没有任何人吩咐我,是我自己想要杀她为您和母妃解恨。我不但杀她,还把她尸首送到裴家,也是想警告裴文安,让他以后选女人把眼睛擦亮点。” 司空黎皓紧敛双目,凌厉的光束射着她秀雅平静的脸。 “王爷,事情我已经做了,您要如何惩罚妾身都无异议。”白冰冰起身朝外走去,“算了,还是不劳王爷费心了,我自己去刑房领罚。” 本以为身后的男人就算不怜惜也会说点什么,可当她抬脚迈出门槛时,身后只字片语都没有。她顿了一下,红唇勾出一抹苦涩,随即跨出了门槛。 罢了,至少他没当面下令惩罚她,这就已经足够了。 ------题外话------ 祝大家中秋佳节快乐!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122】、洞房究竟是做什么? 雅致的房中,女人趴在床上,一无表情、二无多少血色,只有狭长的杏眸中迷茫着薄薄雾气,隐隐流露出委屈。 侍女一边替她擦抹着屁股上淤青的伤痕,一边暗自垂泪,“小姐,您这是何必呢?王爷都没说要罚您,为何您还要自己去挨这顿打?” 白冰冰失落的叹着气。从小到大,她受过伤、流过血,一顿板子又算什么? 她心里的伤痛远远多过这些皮肉之痛…… 侍女心疼得替她抱怨着,“王爷也真是的,是别人背叛他,凭什么让您去承受他的冷漠?您做这些事,还不是为了帮他出气,他不念您的好就罢了,还忍心看着您挨打。天下,我都见过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白冰冰摇着头,“算了,别说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那男人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了,就他那心性,能正眼看她一次都好,更别说会温声软语的哄她了。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儿女情长。 侍女低头擦了擦眼角。 不一会儿,又有一名侍女进来,恭敬的禀道,“小姐,王爷去宫里了。” 白冰冰抬起头望着她,有些诧异,“是他自己去的,还是宫里人要他去的?” 侍女回道,“是皇上派人来请得王爷。” 白冰冰‘哦’了一声,又失望的趴下。如果是他自己去的,说明她今日已经让他有所改观,至少他愿意出那个门了。 她也不想知道皇上为何召见他,反正她事已做了,替他除了肖芹、消了恨,就算皇上追究到她身上,她也无话可说。大不了就一死嘛,如果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她觉得死也值得。 此刻的她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多日来他的冷漠让她心里极度失望,甚至有种自暴自弃的冲动。说说实话,她是真的挺羡慕裴倩云的。她能在他身边好几年,哪怕她死了都能让他深深的记住,尽管都是恨,但至少能活在他心底啊。 如果她为他死,是不是她就可以取代裴倩云在他心底的位置? …… 司空冥夜带着王大人进宫了,裴芊芊想着两日都没回府,于是带着儿子匆匆赶回府里。 好在女儿小,还不知道黏人。他们母子回去的时候,府里还是挺热闹的。不仅有白若可和奶娘逗着小闺女,就连岳华兰也在。 见她突然回来,岳华兰原本同白若可说说笑笑的,结果一下子低头沉默起来。 白若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拉着裴芊芊直问,“王妃,你可回来了。怎样了,抓到凶手了吗?” 裴芊芊朝岳华兰看了一眼,她越是这样不自然,越是让她觉得好笑。面上,她对白若可叹气道,“凶手是肖芹,不过已经死了。” 白若可惊讶不已,“是她?就是丞相的夫人、瑞庆王妃的亲娘,对吗?” 裴芊芊点了点头。 白若可突然骂道,“她真是死有余辜!这女人太狠毒、太不是人了,居然用那样的手段去伤害无辜的百姓,简直没人性,畜生不如!” 裴芊芊沉着脸又叹了口气,“是啊,畜生不如。”冤死了好些人,可到最后却没能将肖芹身后的‘*oss’抓到……不,是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肖芹是受人指使的。尽管肖芹虽死,可他们心里不解恨。 两个女人情不自禁的发表着愤怒和感叹,还是某个小闺女嚎嚎的哭声让裴芊芊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又把闺女给冷落了。 “义母,把孩子给我抱抱吧。”她走到岳华兰身前,温温一笑,伸出手。 “……嗯。”岳华兰把孩子递给她,看忍不住提醒道,“……你慢些。” “我知道。”裴芊芊又对她温柔笑了笑,然后把女儿抱到一侧,一边轻拍着一边轻哄,“卿愉乖哦,娘回来了。这两天有没有想娘啊?爹和娘还有哥哥都很想你的哦。” 天气寒冷,小丫头浑身裹得又厚又严实,就一颗小脑袋和两只小拳头露在外面。被裴芊芊拍着哄了片刻,小丫头哭声没了,只不过嘤嘤哼哼的,扁着小嘴儿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裴芊芊疼爱的低下头在她小额头上亲了亲,又拿自己的脸去蹭她比蛋白还滑腻的小脸蛋,“卿愉真乖,真听话,娘的小宝贝蛋哦。” 满月后的小丫头比刚出世那阵子好看多了,饱满圆润,不止是小脸蛋,就是小身子也有肉了。襁褓裹着的两只小腿不停的蹬啊蹬,就似不想被困住一般,还挺有力道的。 “娘,你别一个抱啊。”突然,儿子声音传来。 “抢什么?娘才刚抱上手呢!”裴芊芊低头嗔了他一眼。 “那我还一下都没抱呢。”司空南召撇嘴。 “布布呢?你咋不找布布去?”裴芊芊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布布没在房里。 “布布被小夏姐姐带着去茅厕了。”司空南召翻了个小白眼,以示自己找过人。自己的媳妇都不关心,哪里说得过去? “行行行,你抱就你抱……给你。”裴芊芊把襁褓递给他,还不忘提醒,“你给我悠着点,别闪着妹妹的脖子和腰了。” “知道啦,我又不是第一天带孩子,哪需要你教。”司空南召稳稳的抱着襁褓又跑到另一边逗去了。 “你这兔崽子,怎么说话的?”裴芊芊想吐血。 “呵呵……”看着母子俩抢人,白若可忍不住笑。 就连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岳华兰都掩嘴抖起肩膀。 难得跟岳华兰照个面,裴芊芊肯定不会放过机会。眸子暗转,她走了过去,温柔轻道,“义母,月子里多谢您照料,芊芊一直想跟你道声谢,可一直都没机会。” “我、我也没做何事。”岳华兰眸光有些躲闪。自她生产那次后,她几乎不同这对夫妻对视,她也想说服自己镇定从容,可一想到儿子那番话,她就下意识的不敢正面面对他们。 “义母。”裴芊芊蹲下身子,手放在她手背上,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可面上,她却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只是认真的对她道,“冥夜他性子就是那样,我也不太会说话、处事,所以有些时候怠慢了您,还请您别往心里去。义父对冥夜恩重如山,我们无以为报,但我们都把他当成亲生父亲。您身为他的妻子,也就等同于是我们的娘,所以您千万别对我们见外。这个南赢王府,大门随时都为你们开着,你们要去外面享受二人世界我和冥夜没意见,只希望你和义父能时常回府,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常常聚在一起,你和义父也能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快乐。” “……嗯。”岳华兰眼眶隐隐有些湿润,但她却想腼腆一般低下头,“我们会长回来的。只要你和冥夜需要,我们会在你们身边的。” 儿孙绕膝的快乐,那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无法用真面容示人,更不敢让人知道她和师兄之间的事。她何尝不想同儿子相认?可她知道,一旦相认、一旦让外人发现她月铃还活在世上、还同自己的师兄在一起、甚至私下生了一个女儿,那结果不是她能想象的。 她对司空齐再无半分情爱,可儿子毕竟是他的骨肉,儿子身来就是司空家的人,她怎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去毁掉儿子荣华富贵的一生? 她没想过要认儿子,更没想过拥有儿孙绕膝的日子,可今日,却有这么一个人许她儿孙绕膝的愿望…… 看着她们婆慈媳孝的场面,白若可也忍不住过来插话,对裴芊芊是打心眼的羡慕,“王妃,你不知道,夫人的女红做得可好了,她还说要教我刺绣呢。你有个这么温柔贤惠的婆婆,可真是让我妒忌死了。” 岳华兰没想到她会当着裴芊芊的面夸她,顿时两耳又红又烫,“若可姑娘,你别这样夸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裴芊芊还蹲在地上,握着她的手摇了摇,撅着嘴不满,“义母,你不能只教若可不教我啊!我不管,我也要学。” 岳华兰眼神还是躲着她,但也不好拒绝,“……嗯,都教都教。” 但一旁白若可忍不住拆台,“夫人,你还是别点头太快,就王妃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我敢保证你会被她气到的。” 闻言,裴芊芊立马回头,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她,“臭丫头,怎么说话的?嫌我笨就算了,还敢嫌我懒?” 白若可跳出好几步远,“本来就是嘛!几个月前你就说要给卿愉做衣裳,结果到现在为止,就缝了一只衣袖,而且针线还歪歪扭扭的……你要不要我现在去拿来给夫人看?” 裴芊芊立马跳起来,跟着她追了过去,“臭丫头,你还敢说!” 看着两人在房间里你追我躲、又笑又闹,岳华兰掩着嘴直笑。只是一旁逗着妹妹的小家伙有些看不下去了,“多大的人了还闹?都不嫌丢人么?” 他话音刚落,布布跟着小夏回来了。一见屋子里你追我跑,乐得直朝两个女人扑去,边跑边嚷着,“捉猫猫捉猫猫……布布也要捉猫猫……” 司空南召小脸都黑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出戏,咋的,这还演上了? 最让他无语的是这三个女人一个是自家娘,一个是自己丈母娘,一个是自己小媳妇…… 谁家这么乱七八糟的啊? “卿愉,哥哥带你出去玩,咱们不理她们。”懒得管,他索性抱着襁褓往外走,免得受那三个女人的影响,以后自家妹妹也跟着疯。 …… 此刻御书房里,最为头大的就是司空齐了。 儿子带着衙门县令前来,将城北的事详尽禀给了他听,其中也包括肖芹暴尸丞相府的事。 对有人在水井里下毒之事,他一听说是肖芹作案,当场就下了死令要将她凌迟处死。可随即儿子又道肖芹的死跟花楼有关,有可能幕后真凶出自瑞庆王府,他盛怒之下差点把龙案都掀了。 此事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把瑞庆王找来质问了! 可面对司空黎皓,他又不敢太激愤,只能把司空冥夜留下的一个人证抬出来,指着人证对司空黎皓问道,“肖芹其心之歹毒、其手段之阴险,实乃罪大恶极!虽然她已死,可朕并不解气。更让朕倍感蹊跷的是她死前曾去过你的花楼,此人亲眼目睹肖芹死的那晚进了花楼,但被人发现之时她已复发身亡。皇儿,此事你如何向朕解释?” 司空黎皓眯着眼,眸光凌厉的射着地上的人证。 司空齐难掩怒色,“怎么,难道你还以为他冤枉花楼?在朕的面前,他若敢有半句不实之言,朕立马杀了他!” 司空黎皓这才抬眼看着他,刚毅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父皇,儿臣也相信他没那么大的胆子造谣生事。但花楼昨夜一切太平,儿臣并未听到有异样动静。倒是儿臣甚有不解,肖芹一女子,如今又以乞讨为生,她如何能进入花楼?要知道,花楼一直以来都有禁忌,一不接乞丐,二不迎女人,儿臣真不相信凭她就能入得了花楼。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侥幸混进花楼,可也不能证明她的死同花楼有关。此人也只见她进花楼,那她又如何出现在丞相府大门外的?” 他这番说辞司空齐早就料到了,这也就是他脑袋大的原因! 有人证,可没人知道肖芹是如何中毒身亡的,是自己服毒、还是被人下毒? 他坐在龙椅上,双手抓着两侧龙头,一肚子恶血真是快憋死他了。 司空黎皓神色也不好看,就连盯着他的眸光也有些凌厉,“父皇,肖芹之死让您怀疑花楼,儿臣能体谅。但儿臣也希望父皇能明察秋毫,可别太听信旁人之言。如果真是花楼的人作案,只要证据确凿,儿臣一定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司空齐紧了紧十指,逼着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南赢王有所交代,他手中的事快大功告成了,等到兵马武器备妥,他就可以逼眼前这个‘儿子’交出兵权了。 叹了口气,他软下了语气,“父皇不是要怀疑你,父皇之所以动怒,都是因为城北那起投毒案。肖芹她死前竟往城北的水井中投下剧毒,以至于无辜百姓惨死,还有不少百姓尚未脱离为难。你最近心情不佳以至于疏忽朝政之事,朕只得让南赢王全权负责。可就在南赢王刚查到是肖芹作案时,肖芹又毒发身亡,且她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花楼。你说,朕难道不该找你问问?” “投毒?!”司空黎皓双眸紧敛,凌厉的眸光寒气森森,“竟有此事?肖芹竟对水井下毒?!” “唉!”司空齐摆了摆手,“她如今人已死,许多事也成了不解之谜。朕看啊,此事也只能如此结案了。” “该死的!”司空黎皓猛然大怒。他是真不知还有投毒一事! 那个女人只说杀了肖芹。他之所以如此无所谓的进宫,想的不过是肖芹该死,杀了她也是解恨。 可他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隐瞒了如此大的事! “皇儿?”他突然巨大的反应让司空齐都吓了一跳。 “父皇,儿臣最近在府中休养,已无大碍了。从明日起,儿臣就回来替您分担事务。”司空黎皓突然拱手,“儿臣还有些事需要准备,先告退了。” 不等司空齐应许,他转身迈开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司空齐龙颜沉着,微微眯眼,眸光隐隐闪过一丝复杂。难道此案同他无关? …… 自己领罚了一顿板子,白冰冰趴在房里养伤。司空黎皓进宫她也不急,反正她有把握他不会有事。毕竟肖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谁能奈她如何? 她现在就等着司空黎皓回来,甚至小小的期盼着他能过来看看她…… 然而她的愿意确实实现了,司空黎皓还真是亲自到了她院中,第一次进了她的房间。 白冰冰欣喜若狂的差点落泪,激动得她连屁股上的伤都不顾了,甚至不顾形象的跳下床朝他小跑过去。 但是…… 在看到司空黎皓身后随同而来的侍卫时,她踩在地上的光脚丫突然僵停,特别是看到司空黎皓一脸怒色,那双眸射放出来的光犹如利剑般凌厉时,她后背突然凉凉的,身子莫名的微颤。 “王爷……你……你这是?”因为不解他的神色,她小心谨慎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是你让肖芹往水井中投毒的?”司空黎皓背着手,高大的身躯之下不断的释放出慑人的寒气,眸光凌厉的不见一丝波动和温度。 “我……”白冰冰迟疑了一瞬,随即摇头,“我没有。” “不是你?”司空黎皓眸光敛的更紧。 “王爷,我只杀了肖芹,我不知道她做了何事。”白冰冰正色解释道。 “是吗?”司空黎皓抬步,缓缓的朝她走近。 “我……”他高大的身躯从头到脚都带着危险的气息,白冰冰脸色不受控制的白了又白。 可司空黎皓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在走近她后突然扬手,一巴掌又狠又稳的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白冰冰虽是练武之人,可这一巴掌却也没躲,生生接下,跌倒在地。 “小姐!”她身边的侍女可吓坏了,赶忙去扶她。 “……我没事。”白冰冰推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她知道这个男人有话要说。 司空黎皓来这里可不是就为了打她一巴掌的,凌厉的眸光如利剑射着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疼惜,只有冷冽到极点的话语,“本王身为储君,理应如父皇一般爱民如子。你身为本王妃子,不替本王爱护臣民、为本王积攒美誉,反而对无辜的百姓下手。白冰冰,你可真毒啊!” 白冰冰抬起头,并不掩饰脸上被他打过的红痕,迎着他凌厉而无情的双眼,她并无服软之色,“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若王爷要怪,妾身甘愿受罚。” 司空黎皓突然冷笑,“为了本王?打着为本王着想的借口去加害无辜百姓,你觉得本王应该感激你?白冰冰,你要记住,你只是本王的妃子。本王不缺女人,今日可以立你为妃,明日本王同样可以休了你。” 他这番无情的话犹如利刀插在白冰冰的心窝上,顿时痛得她双眼发红,甚至激动起来,“你有把我当你的妃子吗?在你眼中,我还是你的妃子吗?恐怕连个侍寝的都不如!我摸着良心自问,对你百般尊敬,对你所遭遇的事百般心疼。恨不能日日夜夜陪着你、安慰你。可是你呢,成亲两三月了,你有尽过做丈夫的责任?你非但不碰我,连正眼都不愿给我!就算你不喜欢我,可看在我爹的面上你也不该如此待我啊!我是人,还是个喜欢了你多年的人,你怎么能对我如此冷漠?啊!” 司空冥夜连眉头都未蹙一下,反而是眸底厉色加深,“本王最厌恶你这般自以为是的女人!来人!” 他最后是对着身后侍卫喝道的,“把她给带下去,给本王狠狠地打!” 语毕,他愤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人视线。 白冰冰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竟没想到自己苦苦为他做的事换来的该有是这样的下场…… 好冷的男人!好狠心的男人!好无情的男人! 两名侍卫前来拉她,她也没反抗,面如死灰般跟着他们走出自己的房间。 “小姐……小姐……”侍女在后面追着她直哭。 可白若可从头到尾都没留下一滴眼泪,对着侍卫的脚步,她依然挺着背,眸光沉着而倔强。她虽是女人,可她不是那种靠哭来博取男人怜惜的女人。她有她的骄傲,她有她的尊严,她相信总有一天,这个无情无义、无爱无欲的男人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一定会将他的心碰到她面前。 她白冰冰发誓,这辈子,誓要夺得他的真心! …… 肖芹死了,虽暴尸凄惨,可她的死却没能让人解恨。毕竟因为她死了那么多无辜…… 裴芊芊早已猜到结果,所以司空冥夜从宫里回来,她一点都不意外结果。 可他们又能如何?人家早一步杀人灭口,根本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就算他们知道肖芹去了花楼找某个人,他们也没证据肖芹是死在花楼。对方也是够精明的,让肖芹服毒死在裴家门外,外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离开裴家走投无路才绝望寻死的。 章允已经配制好了解药给城北送了过去,又过了好几日确定所有井水都可取用之后,王大人才让人贴出告示,解说瘟疫只是谣传。 人心惶惶的城北,这才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和热闹。 眼看着左文筝和白若可的婚事临近了,这天两人到南赢王府做客。大大小小的一群人坐在厅堂里,热闹的讨论着婚礼细节。 司空南召听的很认真,突然插嘴问裴芊芊,“娘,洞房究竟是做什么?为何提到成亲就要说洞房洞房的?” 他一句话就让厅里所有人住了口,空气中都隐隐飘着一阵阵叫‘尴尬’的味道。 裴芊芊被问,算是最窘的那个,一时回答不上来,脸都憋红了。按规矩,他们到了一定年岁都有人教‘人事’,可自家儿子毕竟才六岁啊。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他一直把布布当媳妇,若他真明白‘洞房’是做什么事的,那后果…… “算了算了,不问你们就是了。”满厅堂冷场,司空南召也觉得别扭。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左文筝险些吐血,“等左叔和若可姐姐洞房的时候,我自己去看。” “你敢!”左文筝那脸比锅底还黑。 “可你们又不让我知道洞房是做什么的,难道我亲自去看还不成?”司空南召稚气的童颜上满是好奇,但眼仁儿里又充满了不满,“你们可别忘了,我和布布也要成亲的,我多学些,以后你们也少操心啊。” 他一番义正言辞的话,硬是让四个大人无言以对。 左文筝忍着打人的冲动,黑着脸朝他走过去,像老鹰捉小鸡般拧起他的后领,然后走向司空冥夜,恶狠狠的把小家伙往他爹手中塞去,再恶狠狠的警告道,“我成亲当日给我把他看牢了,要是你拴不住,可别怪我掐死他!” 还想看他洞房,找死不成?! 那种事是能让人看的?谁看挖谁双眼! 白若可低着头,都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了。除此外,她还有些隐隐不安。南召最擅长的就是攀墙爬树了,若他真要跑他们新房里去,谁能抓住他啊? 左文筝高高兴兴的来,可却是黑着脸离开南赢王府的。临走时还再三警告某对爹娘——把人看牢了! 他们一走,司空南召从自家爹身上跳下去,爬回刚坐的椅子上,开始大发牢骚抱怨,“这左叔真是小气到家了,就没见过这样当人岳父的!我一个孩子好学而已,哪里惹到他了?哼!难道非要逼我始乱终弃他才满意?”不满的斜了一眼旁边推着椅子玩的小丫头,“人家娶的媳妇都是贤惠能干的,就我眼瞎找了这么一个啥也不会的,成天除了吃就是玩,一件正经事都做不来。像我这么聪明能干、俊美无双的男儿,打着灯笼都难产,凭什么嫌弃我?我都没嫌弃他女儿呢!” “……”裴芊芊扭开头,干脆让自己当聋子。不是她不管儿子,是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话。听听都说的什么啊,有一句话是符合他那年龄的? “咳咳咳!”司空冥夜干咳了一声,沉着脸对他道,“既然是自己选的,再多委屈也得忍着!轻言说气话,人家还以为你没事怕他呢!” “嗯,爹说得有道理。”司空南召摸着下巴点头。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左叔给他气受,没关系,尽管气。反正他老得比自己快,以后他掉牙了,绝对不给他吃的! 看着他一双眼仁儿滴溜溜的转,裴芊芊都快不好了。这小家伙肯定没想好事! 为了安抚儿子心情,她不得不开口说话,“南召,你别胡思乱想,你左叔本来就提防着白家的人搞破坏,你一说要闹洞房,他当然不高兴了。你也要理解他的心情嘛,谁成亲都喜欢高高兴兴的,对不?” 司空南召又摸着下巴转眼珠,“娘,照你这么说,那我更应该去了。有我在他们洞房的时候替他们把守,岂不是更让人安心?” 裴芊芊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还不如啥都不说呢,真是越说越乱了! 可她还不能暴走,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说,“成亲洞房呢,都需要安安静静的,而且闲杂人等不能去打扰,否则容易破坏新房里的喜气。要是这喜气一破啊,成亲的新人以后就会走霉运的。” “娘,那我不在他们成亲当日去,我提前一天去新房守着,这样行吗?” “不行!”裴芊芊冷汗。还守着…… “那怎样才行啊?”司空南召板起了小脸,“我去帮他们提防坏人也不行,我提前去新房里躲着也不行,娘,你就告诉我到底如何才能行吧!” “怎样都不行!”裴芊芊也板起了脸,“新房里有外人那是忌讳!” “我哪是外人?我可是他女婿!” “我……”裴芊芊揉额,活了几十岁,她居然说不过自己的儿。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直接把她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实在没法,她只能朝身旁男人递眼神,求助。 “南召,那一日宾客众多,我同你娘或许没时间照顾你妹妹,正好把保护妹妹的责任交给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布布和妹妹看好就成。”接收到自家女人的暗示,司空冥夜严肃的叮嘱起来。 “哦。”对于保护媳妇和妹妹的事,司空南召还是立马应了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司空冥夜起身,还不着痕迹的给自家女人睇了一眼。 “乖,听爹的话哈,回头表现好了爹娘有奖励的。”裴芊芊临走前还不忘温声许诺。然后赶紧追上孩子爹的脚步,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她现在才知道,被一个小屁孩问那样的问题,是多么的可怕…… 厅堂里,司空南召默默叹气。 一个个的到底在躲什么? 他不过就想知道大人洞房都干什么而已,这有何不好说的? 看了一眼还在那里自己玩的小丫头,他眼珠子又滴溜溜的转动起来。 到时候他背一个、抱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123】、司空齐来府 左文筝和白若可拖延了几个月的婚礼总算到来了。 成亲前日,司空齐宣了白若可进宫,尽管当初封赏白若可‘和悦公主’有些不情不愿,可到底名义上是他的义女,出嫁前的仪式还是参照着公主出嫁所筹备。加上她和左文筝两人成亲意义不同,婚礼上来的文武百官也不少。包括司空黎皓,自裴倩云的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席。 看着左文筝的人将他迎进去,裴芊芊还忍不住偷问身旁的男人,“冥夜,怎不见白冰冰?” 司空冥夜突然冷冷一笑,“她如今还在府中养伤,自然来不了。” “啊?”裴芊芊抬头望他,“养伤?受什么伤了?” 司空冥夜也没瞒她,压低嗓音道,“为夫也是前两日才得知,瑞庆王将那白冰冰打成重伤。若没猜测,应该是因为肖芹投毒一事。” 裴芊芊睁大眼,还挺惊诧的,“什么意思?是说他毫不知情、还是他责备白冰冰没把事办好?”哪怕他们没证据,可肖芹的死跟花楼也有巨大的关系,这点他们夫妻是十分肯定的。 司空冥夜扫了一眼司空黎皓步入厅门的背影,眸光黯沉又复杂,“希望是前者。” 如果是后者,那他才是该死至极…… 今日来的宾客多,热闹异常,并不合适谈论某些事,裴芊芊很自觉的打断谈话,拉了拉他的手,“一会儿我去新房看若可,你去陪那些人坐坐。” 她说完要走,却被司空冥夜反抓住手腕。 “怎么了?”她不解的回头,以为他也有话要交代。 “今日早些回去。”男人一本正经的开口。 “为啥?晚点回去不好吗?” “不好。” “嗯?”裴芊芊盯着认真又冷肃的他,更不解。 见她还反应不过来,司空冥夜直接把她拉近,低头就差咬她一口了,沉声溢道,“你要再给我装傻充愣,明日定要你起不了床!” 裴芊芊耳根顿时红烫起来。抬头嗔着他都不脸红的模样,她眼眸子一转,突然拿手指在他胸口上打圈圈,“那你晚上洗干净等我哦。” 司空冥夜薄唇狠狠一抽。若不是在别人家,他这会儿铁定把她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给她留。他怜她身子,想多给她些时日让她彻底恢复。想想这一年来过得日子,那真叫一个‘憋’。 要不是突然有人从不远处经过,裴芊芊敢保证,自家这男人还得‘咬’她几口才会罢休。 “放手啦,我先去新房看看若可,一会儿就来找你。”她脸颊微红,少见的羞赧。 “为夫等你,快去快回。”男人一脸严肃,生怕她多耽搁了时间。 “嗯。”裴芊芊摸着发烫的耳朵朝新房的方向去了。她没有回头也知道他还在原地,背后熟悉的眸光太熟悉了,也太炙热了,想忽略都不行。莫名的,她竟生出许多紧张感,差点都快忘了,身旁这男人本来就是头大野狼,还是喂不饱的那种。可以想象,把他饿了近一年,等待她的是如何一番‘惨样’…… 本来是去新房看新娘子的,结果她面红耳赤的出现,倒被白若可打趣,“王妃,怎么了?脸红成这般摸样?” 裴芊芊下意识的搓脸,她能说她一路上都在想不纯洁的事吗? “没……没事,就是天有些热。” “天热?”白若可抽了抽嘴角。寒冬腊月的季节,只差没下雪了,哪来的天热?她屋子里还放着火盆呢都觉得冷飕飕的。 “若可,是不是很无聊啊?你看我多好,特意来陪你聊天的。”裴芊芊坐到她身侧,赶紧转移话题。 “是有些闷。”白若可点了点头。左文筝把她送到这里后,为了让她多休息,把其余人都驱走了。可今日是她嫁人大喜的日子,哪里睡的着啊? “左大哥现在在外面应酬,很快就回来的。”裴芊芊拿手肘撞了一下她,挑了个暧昧的眼神,“矜持点,别急。” “王妃,瞧你说得!”白若可立刻羞红了脸。她哪里像着急的样子了?她和左文筝就差一个仪式而已,平时都跟夫妻一样生活着,对洞房她都不期待了。自打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他们哪天没‘洞房’? “哟哟,脸红了脸红了!”裴芊芊赶紧羞她。 “王妃……我不跟你玩了……”白若可双手蒙住了脸。 “哈哈……”裴芊芊捧着肚子直笑。 两个人一见面就让新房热闹起来,比起先前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白若可脸上全是笑容。 今日的她最美,艳若桃李、美如娇花,鹅蛋脸上的青涩都少了许多,美得让裴芊芊停止不住打趣她。 “若可,我猜左大哥今日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找不到东西南北。” “……才不会呢。”白若可低着头,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 “哈哈……”裴芊芊一个劲儿的狂笑。难怪左文筝会喜欢上她,像左文筝那样的人走南闯北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自己都是个心眼多,肯定不会选择同样心眼多的。撇开白若可的身世,她干净纯和,爱憎分明,所有的心思都会放在脸上。 两个人笑笑闹闹的,白若可突然朝她问道,“王妃,今日我四姐有来吗?” 裴芊芊渐渐的收住笑,手拍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今日是该高兴的日子,不要去想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人和事。” 白若可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可眼里还是有许多落寞。 裴芊芊叹了一口气,安慰她,“有些人看起来重要,可没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一样不会受影响。你的心情我懂,但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太多太多,求不得还不如不求。想当初,我也是这样出嫁,甚至还没你嫁得风光。谁说不被祝福的婚姻就无法幸福?看看我跟王爷,曾经没得到一个人的祝福,我们不也照样把日子过走了吗?婚姻是夫妻俩共同经营和享受的,真没必要去看任何人的目光。对那些所谓的亲情,我跟王爷早都看淡了,与其整日为了他们消沉难过,还不如看开点。人嘛,活一世不容易,自私一点又何妨?难道只许别人自私,我们就不能活出我们自己的模样?你说,对不?” 她知道她心里凉,这种被娘家人抛弃的感觉她深有体会。 白若可低着头点了点,“我懂。” 正说着话,突然一抹小身影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布布,你怎么来了?”裴芊芊赶紧起身,准备上前抱她。 “娘,布布要觉觉。”小丫头绕过她,快速朝床那边跑。 “……”裴芊芊嘴角抽了抽。 白若可见她跑过来,同样要去抱她,结果小丫头一样不给抱,两只小手撑着床边,小屁股一撅一撅的麻溜的爬到了床上。然后对着两个女人咧嘴,笑得‘咯咯咯’的。 裴芊芊都有些想抚额,别不是儿子故意让她来的吧?默了默,她走上前轻声问道,“布布,南召呢?你怎么没跟南召在一块?” 布布比了个抱娃的姿势,稚声稚气的回道,“召带妹妹觉觉。” 正在这时,另一抹身影步入房中。裴芊芊回头望去,只见新郎官一脸喜气的朝她们过来。 “左大哥,外头忙完了?”她好笑的问道。这天都没黑了,有人就等不及了? “嗯。”左文筝点了点头,眸光落在那一脸娇羞的女人身上时,嘴角不自觉的扬高。可在发现床上不该出现的小身影时,那一脸红光的俊脸顿时变黑。 偏偏小丫头这个时候还无赖般的开口,“爹、娘,布布要一起觉觉。” 左文筝脸色那叫一个臭。原本以为另一个兔崽子会来捣乱,哪知道兔崽子没来,自己闺女先来捣乱了。 “布布,我带你去找南召玩,好不好?你爹和你娘还有话要说,咱们不打扰他们了,行吗?”裴芊芊对着她轻拍手掌想将她哄走。 “不嘛……布布要觉觉!”布布翻身趴在喜被上,撅着小屁股就跟青蛙似得。 “呃。”裴芊芊抚额。 “王妃,算了吧,她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白若可笑着开口。 “那……”裴芊芊朝左文筝看了一眼,真有点不敢直视的感觉,于是朝白若可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们一家好好玩。” 转身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抖肩膀、想笑得紧。 房间里就他们一家三口了,白若可起身朝男人走过去,“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外面的宾客走了吗?” 她一靠近,左文筝就将她捞到怀中,正欲低头,余光瞥到床上的闺女,顿时又继续黑脸。 白若可想笑又不敢笑,推开她走回床边,摸着小丫头撅高的小屁股,“布布,是不是玩累了所以想觉觉了?娘哄你睡好不好?” 小丫头一听,麻溜的翻身起来,然后扑到她怀里将她脖子抱住。 白若可顺势搂着她,轻拍着。 看着她们俩,左文筝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咽下。走过去坐上床,将她们一并搂住。 只是没搂片刻,他就有些不规矩起来。满床的喜红色,摇曳的红烛都在提醒着他今日的不同,就连怀中的佳人都与平日不同,美得娇艳,撩人心火。他大手忍不住在她腰间游移起来,像另一侧女儿一般将下巴放在她肩上,薄唇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她细腻的脖子。 白若可一动不动,简直被他吓到了。这男人就不能收敛些啊?孩子还在这里呢! 她正觉尴尬呢,一旁小丫头突然抬起头,撅着小嘴不满的瞪着自家爹,“爹要吃娘吗?” 左文筝猛的停下所有动作,一口老血生生憋在心窝里。 白若可脸红的替他解释,“布布,估计是你爹饿了。” 布布扁着嘴,总之小眼神看自家爹就带着一股子嫌弃。突然,她转身在喜被上摸了起来,一边摸还一边‘咯咯’的笑。再坐好时,她两只小手各抓着一把花生和红枣,递给自家爹,“爹吃。” 白若可瞧着男人那张哭笑不得的脸,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左文筝还能怎么着,只能接下,还不得不对贴心的女儿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布布真懂事。” 见他接下,布布又转身撅着小屁股继续在床上摸。这次不是给自家爹了,而是找到花生红枣就往自个儿嘴里喂,一边吃还一边笑。 两个大人就这么看着她吧唧吧唧的不停吃…… …… 比起自己领罚,司空黎皓对白冰冰的惩罚可不是装模作样的打几板子了事,而是动了真格的施以严惩。 一身鞭伤,白冰冰养了多日都没法行走,整个人就差废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服一句软,甚至连眼泪都没掉过。 今日是左文筝和白若可大喜的日子,她知道司空黎皓去了。她不在乎自己能否去,躺在床上养伤的她一直都算计着要如何才能将白若可留在京城。 “那个叛徒,她以为嫁给左文筝就能摆脱白家了?想远走高飞,做梦!” “小姐,您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养好身子才是,否则奴婢心里更难受。”侍女心疼的劝着她。 “我倒是想不操心,可我爹交代过不能让那叛徒如愿。”白冰冰冷着脸咬牙恨道,“更何况如此叛徒,确是让我心中憎恶。白家养她、从小栽培她,可她呢,对白家一点恩情都不顾,还跟南赢王府那一群人狼狈为奸。我身为白家女儿,如何能看着这样的叛徒逍遥自在?她想借左文筝离开蟠龙国,我偏不如她的意!就算杀不了她,也要想办法把她留在这里,待爹回京后再让爹发落!” “小姐,您都说了她现在有左文筝做靠山,又有南赢王府替她撑腰,我们又如何能治得了她?”侍女叹息道。 “办法我倒是有一个……”白冰冰眯起了眼。别以为她躺在这里就什么事都做不了,她有的是人,不愁办不了事! …… 左文筝的婚礼,宾客尽欢,热闹非凡。 司空齐虽没有前往,可也有关注。今日大臣们都去观礼了,他一个人坐在御书房批完奏折也备感无聊。 就在他思考着今晚去哪个妃嫔宫里时,有小太监突然进来。 “何事?”他龙颜一沉。 “皇上,袁贵妃差人过来请您前去碧霞宫。”小太监跪在地上恭敬的禀道。 “朕没空。”司空齐眼里浮出厌恶,想都没想就回拒了。别说要他和袁贵妃同床共枕,他现在仅是想想都觉得犯呕。他不知道曾经自己着了什么魔,居然会在众多女人中独宠她一个。如今回想,他真恨不得戳掉自己双眼。咬着牙,他抬手指着小太监,“去告诉她,朕今日有要是处理,没空去她那边。” “是。”小太监应声后赶紧跑出去了。 “皇上,您还是多忍耐一些吧。”待小太监一走,曹公公忍不住提醒。 “忍耐?”司空齐猛的回头朝他凶道,“那样恶心的贱人,朕没立即要她的命就已经够忍耐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朕再捧着她?你就不怕朕死在她手上?” 不知廉耻的贱人!拿野种骗他二十多年,这些年她在后宫之中的所作所为细数起来,杀她百次都不够! 母后的玉宁宫也是那贱人烧毁的! 他的太子也是那贱人害死的! 曾经那贱人还向他提议要把南召接到宫里来由她帮忙抚养,幸好事没成,否则他这个孙儿恐怕都难以活命…… 细数她曾经的言行举止,无一不让他心生恐惧。 好歹毒的女人! 曹公公暗自叹气,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奴才知道您心里想的事,可眼下不管发生何事您都得冷静,切莫为了一时冲动而坏了大计。眼看南赢王手中的事就要成了,无论如何您都得把这口气忍下,否则要除掉他们母子更加不易。” 他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让司空齐狠狠吸着气,逐渐的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想到什么,他突然道,“曹鸣,要不我们今日去宫外走走?” 曹公公随即问道,“皇上,您要去何处,奴才这就去安排。” 司空齐抬手摆了摆,“不必声张,朕就想去宫外散散心。”望着前方虚空的地方,他突然叹了口气,“朕已经好多年没去过南赢王府了,真想去那里坐坐。” 曹公公笑了笑,“是,皇上,奴才这就陪您去。” …… 婚宴结束后,司空冥夜还真是早早带着裴芊芊离开了。 回府的马车上,他正好得空跟裴芊芊商量一件事。裴芊芊听他说完,顿时持反对意见,“不行!女儿这么小,我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我们?他们喜欢孩子我当然高兴,可卿愉才一个多月,你们就算不顾她的想法,也该考虑我的感受吧?” 太胡来了!章允居然说要把他们女儿接到身边由他和岳华兰亲自抚养。 司空冥夜揽着她肩膀,不让她过于激动,“你先听为夫把话说完。” 裴芊芊瞪眼,“这事还有啥好说的?司空冥夜,女儿可是你喊着要生的,现在生了,你居然要把她送人,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她一句‘送人’让司空冥夜拉长了脸,“他们乃长辈,何来‘送人’一说?” 裴芊芊激动得开始拍打他,“可女儿还小啊、还小啊!” 司空冥夜垂眸瞪着她,“你就不能听为夫把话说完?” 裴芊芊龇牙咧嘴,“那你说啊,你要是说不出个让我满意的理由,看我怎么收拾你!” 瞧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多久没见她这般凶了?司空冥夜搂着她不怒反笑,“女儿在我们身边,他们想见孩子也不方便,偶尔来看孩子也如同做贼般不敢面对你我。为夫觉得把孩子交给他们带着,一来随了他们的心,二来,我们去见他们,不仅有正当理由,也让娘没地方躲。” 听他说完,裴芊芊也安静了下来。也是哈,婆婆每次来都是避着他们,生怕同他们多说话了。要是换他们去别院,那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去了。 “想明白了么?可是还反对?”司空冥夜垂眸看着她,等着她作答。 “行吧,就让他们把卿愉带过去吧。”裴芊芊趴在他胸膛上闷闷道。 …… 夫妻俩回到府上,章允和岳华兰早就在府里了。 岳华兰正逗着襁褓中的小孙女,眉目间都是温柔又宠爱的笑意。 “咦,义父、义母,南召呢?”裴芊芊一进厅门就忍不住问儿子的去向。今日可是让那小家伙负责布布和妹妹的,结果布布跑去了新房,妹妹也在这里……那他去哪了? “南召并未回来,还在左公子那边。”章允笑回道。 “你们回来了?”岳华兰突然收住了笑,又变得拘谨起来。 “嗯。”裴芊芊对她笑了笑,随即转身朝司空冥夜压低声音道,“我看南召那小子今日要作怪,你还是赶紧找人把他给弄回来。” 司空冥夜浓眉皱起。说到儿子,他这个做爹的都要佩服他,实在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儿子脑袋瓜里的事。整天一出又一出的,哪里像个小孩? 他们四人刚见上面,还没来得及多说话,只见一名侍卫匆匆来报,而且神色紧张不已,“启禀王爷、王妃,皇上来了!” 闻言,厅里四人同时一震,齐刷刷的看向厅门外,一个个脸色都有些白。 【124】、动了胎气 章允最先回过神,悄然的走到岳华兰身侧,在她身后搂了搂她,不动声色的给她暗示。岳华兰暗暗的呼了一口气,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害怕,如今的她已经改头换面,就连儿子都分辨不出她的易容,何况是什么都不懂的司空齐。 看着司空齐一身便袍走进厅堂,虽然换下了那身威风的龙袍,可帝王之气丝毫不减。 “儿臣恭迎父皇。”司空冥夜拱手作揖道。 “芊芊恭迎父皇。”裴芊芊蹲着膝毕恭毕敬的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章允紧随夫妻之后行礼。 “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岳华兰抱着孩子不便下跪,只能蹲着身子跟他们一样毕恭毕敬的行礼。 “都免了。”司空齐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主位上走,“这也不是宫里,不必全礼。朕今日闲来无事,临时起意来南赢王府坐坐……”他说着话突然一顿,威严的目光朝脚边陌生的女人看去,“你是何人?” “皇上,她叫岳华兰,是微沉早年在外娶的妻子。”章允主动回道。 “你成亲了?”司空齐惊诧的看向他,“何时成亲的?为何朕从来不知道?” “回皇上,微臣同她成亲已有二十余载,只因她是外乡人,故而微臣才未带她来京。今芊芊生下卿愉,恰好内子又闲适在家,所以将她接到京城,也方便替他们夫妻照看照看孩子。”章允从容的回道。 司空齐龙颜一沉,“好你个章允,成亲都二十余载了,居然没同朕说一声!” 章允抬头,微微一笑,“皇上,微臣这点事哪敢惊扰您?加之内子性子胆小惧生、实在上不得台面,所以微臣也就懒于公开已婚之事。” 司空齐不满的‘哼’了一声,随即也没再说什么,走到主位霸气的坐下。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曹公公在路过岳华兰时,突然多看了她两眼。 本来司空冥夜和裴芊芊捏着一把汗,都替他们紧张着,但见章允说得镇定、坦然,而岳华兰也表现得端庄得体,一言一行都从容自然,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刚好这时襁褓中的小丫头张着嘴嚎嚎大哭起来。 司空齐不由得朝她瞪去,嘴里有些不满,“朕一来她就哭,莫不是嫌弃朕?” 这话…… 裴芊芊汗颜又好笑,赶紧上前替女儿说话,“父皇您误会了。卿愉现在不会说话,能做的事就是哭。她是在向您这个皇爷爷问安呢。” 司空齐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裴芊芊又赶紧道,“父皇,卿愉太吵,还是让她下去吧。难得您来一趟我们府中,我们陪您好好说说话。”语毕,她自作主张的走到岳华兰身旁,背着司空齐快速的给岳华兰使眼色,嘴里还道,“义母,劳烦您带卿愉去奶娘那边,我们要在这里好好陪父皇。” 岳华兰低着头,对着司空齐福了福身,“臣妇先告退。” 她是臣妻,论理本就不方便同君王相见。这会儿她要走,司空齐自然没制止的理由,何况今日来就是想让儿子儿媳陪陪自己的。 起初他并未有任何异样,只是当岳华兰抱着襁褓快跨出厅门门槛时,他威严的双眼突然眯了眯。最让他怪异的是心口某处莫名的颤了一下,他也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别说他一时间错愣,候在他身侧的曹公公同样微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岳华兰的背影。 好熟悉的感觉…… 主仆俩的反应自然落入裴芊芊和司空冥夜眼中,夫妻俩不着痕迹的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皱眉。 正好冷凌端着茶水进来,裴芊芊赶紧上前接过托盘,然后朝司空齐走过去,适时的挡住了他的视线。她优雅从容的斟了一杯茶,双手呈向他,笑道,“父皇请用茶。府里比不上宫里,还望父皇莫嫌弃茶水粗糙。” 难得见她对自己温柔有礼,司空齐表示很满意,顿时抛开了那些怪异的感觉,对她点头称道,“你们对朕有心即可,朕不挑剔。” 这算是这个儿媳第一次敬他茶,他接过后立马轻嘬了一口。放下茶盏后,将裴芊芊打量了一遍,“身子可恢复了?” 裴芊芊点头,“谢父皇关心,芊芊一切都好。” 司空齐‘嗯’道,“如此便好。皇后许久未见你,多次在朕面前提起你,可惜你养胎又养身,无法进宫。既然身子好了,以后就多进宫,陪皇后多说说话。” 裴芊芊应道,“是,父皇,芊芊会常进宫探望您和娘娘的。” 自打袁贵妃受冷落之后,她知道司空齐开始在意邱皇后了。除了对太子之死的愧疚外,另一方面他也是有醒悟的,知道这些年邱皇后这些年主事后宫受了不少委屈,当然,大部分的委屈都是因为他和袁贵妃给的。 虽然这皇帝公公心是很花,可能在太子去世后还回眷着邱皇后,也算他有些良心。 只是可惜了太子…… 在这世上,女人没有子女傍身,终究是一种凄凉。 当然了,不是因为这些她才对这位皇帝公公有所改观,她能笑颜相待,只是因为他来府里做客而已。他能来,说明他有心,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会礼待。 见章允和司空冥夜都还站着,司空齐朝两人各看了一眼,“都坐下吧,朕不过是闲着出来走走,不需君臣之礼。” 想他为君几十年,如今竟被一个女人逼得心烦郁闷,说出去真是丢脸死了。 司空齐破天荒来府里做客,而且晚膳也是在南赢王府用的。听说司空南召还在左文筝那边,他还表现得挺失望。 直到夜深,他才带着曹公公回宫去了。 他一走,尽管大家面色如常,可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裴芊芊就女儿的问题也爽快的做了决定,对章允道,“义父,芊芊知道你和义母都极其喜爱南召和卿愉,南召正是活波好动的年纪,卿愉也正在嗷嗷待哺中,让你们二老替我们照看、管教他们,芊芊感激不尽。” 她这话已经表明了愿意将孩子放他们身边,章允朗笑不断,“你们尽管去做你们的事,孩子的事放心交给我们。” 裴芊芊也笑了笑。还有得选吗?一来他们俩的确喜欢孩子,她也相信他们。二来,孩子在府里,岳华兰时常过来,像今日同司空齐碰面的机会指不定还会发生。以防万一,还是把孩子放他们别院,由她来来回回的跑,还能打发点时间。 章允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当天晚上就同岳华兰把刚满月的小卿愉给抱去了别院。奶娘自然也去了,裴芊芊还把小春和小夏派过去了。 回到卧房里,裴芊芊连连打呵欠,这一天她真是坐都没怎么坐,连泡个澡都觉得没心情,一个字——累。 直到某个男人一丝不挂的压来,她才猛然惊醒,“呀,我都忘了南召还没回来呢!” 司空冥夜两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管这个管那个,就没想过管管为夫?” 他一身健硕紧实的肌理赤条条的在自己眼前,裴芊芊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脸红心跳的问道,“我没管你吗?” 司空冥夜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冷哼,“你管过吗?” 裴芊芊一脸烫红,目光顺着他腹肌往下,心跳都有些乱了。 他禁欲,心痒难耐,她何尝不是? 将她吞咽口水的模样收入眼中,司空冥夜表示极度满意,薄唇倾下覆上了她红唇…… …… 从南赢王府回到宫里,司空齐却没困意,被宫人伺候着上了龙床,辗转了许久都无法入睡。 “皇上,您怎么了?”曹公公还等着为他熄灯,听他不断翻身的声音,于是隔着床幔关心的问道。 “曹鸣。”司空齐突然坐起身,还掀开了床幔,目光幽幽沉沉的很复杂,“不知道为何,我今日看见章允的夫人竟想起了贤妃。” “……”曹鸣睁大眼,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有那样的错觉。虽然太师夫人同贤妃的模样、身形完全不同,可不知道为何,他看到太师夫人时,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说……可能吗?”司空齐呢喃问道。 “皇上,您多心了。”曹公公快速回过神,低头安慰着他,“贤妃同太师本就是师兄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太师身边有个女人,难免会让人去联想。可是皇上,娴妃已去多年,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奴才都还记得当年她在您怀中落气的模样……”说到着,他抬手使拭了拭眼角。 如果贤妃不死,那该多好? “是啊……是朕亲眼看着她落气的。”司空齐长长的叹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记得月铃的模样。她不像邱皇后那般矜持高贵,也不像袁贵妃那般美艳迷人,或许是她生在山里的原因,她比他身边任何女人都俏皮。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如黄莺般清脆的笑声,机灵直爽的性子,人又长得娇美,就像山间里的仙子一般,当时他就想着要把这与众不同的人儿弄到自己身边…… “皇上,您要是想念贤妃娘娘了,以后可以多去南赢王府走走,毕竟南赢王殿下是贤妃娘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您对南赢王殿下好,贤妃娘娘在天有灵也会安心的。”曹公公哽咽的道。以前袁贵妃受宠,这些话他根本不敢说。 “嗯。”司空齐点着头,放下床幔,这才又躺回龙床。 ……。 另一处别院中,原本该春色满屋的新房里,正上演着一场你追我跑的热闹戏。 看着横挂在房梁上的小家伙,左文筝就差没吐血气死了。 “你这兔崽子,赶紧给我滚出去!” “左叔,我又没做什么,你凶什么啊?”房梁上,小家伙一边跟他对话,一边还啃着果子。 “你走不走?!”左文筝抬手指着他恶狠狠的问道。追了都快半个小时了,这兔崽子还真是难搞!想他一个大人,文韬武略、气宇非凡,可今日竟然连个孩子都抓不住,说出去不丢人啊? “我肯定要走的啊。”司空南召懒洋洋的回道,“不过走之前想跟左叔谈点事。” “有话快说!”左文筝磨牙切齿。这辈子别让他抓着他,否则管他是谁的儿,定亲手宰了他! “左叔,我跟布布的婚事,你同意么?”司空南召左腿搭在右腿上,啃着果子,姿势惬意又慵懒。 “你想逼我嫁女儿?”左文筝眯着眼,铁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不是逼你,是请你考虑。”司空南召对他伸了伸小脖子,“只要你同意了我跟布布的婚事,我立马带着布布离开让你和若可姐姐洞房。如若不然……哼哼……”他脚尖抖了起来,一副我今晚死赖在这里的模样。 “好你臭小子!敢威胁我?!” “左叔过奖了。”司空南召继续不怕死的道,“我不但想让左叔亲口允诺我和布布的婚事,还想跟左叔说一声,以我们两家的交情,这聘礼应该免了才对。” “臭小子,你别得寸进尺!”左文筝叉着腰都快抓狂了,“想白娶我女儿,你做梦!” “哦,是吗?”司空南召呵呵笑,突然看向新床边窘迫不已的白若可,“若可姐姐,我跟你说啊,左叔他可贼了。当初为了要跟你睡觉,他还故意从我这里借走布布,还说要少我一半聘礼……” “闭嘴!”左文筝猛然怒喝。那铁青的脸莫名有转红的趋势,犹如调色盘般精彩。当真某个女人的面被一个孩子拆穿那些事,他这脸还能要? “咳咳……”白若可也是尴尬的猛咳。果然这男人最不要脸了!明明就想占她便宜,却无耻的利用孩子。 “左叔,你快点想哦,我提的那些到底行不行?”司空南召拉长了小脸,也有些不耐了。 “行!你说的我们都同意。”左文筝捏紧拳头磨着牙,可身后的女人却替他做了回答。 “谁说的?我不同意!”他猛然转身,恶气满面的瞪着她。 “我说的啊,怎么,难道我当布布的娘,还不能决定她的婚姻大事?”白若可气呼呼的瞪着他。只要他敢说‘她没资格’,看她怎么收拾他! “你!”左文筝头顶某个小家伙,恶狠狠的对她道,“这小子想白讨媳妇,你居然同意了?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要不然呢,你还想拿布布换聘礼?你把布布当什么了?”白若可同他也掐上了。 “你!”左文筝再一次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左叔,若可姐姐可是答应的了,那就代表你也答应了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谁反悔是谁是小狗哦。”司空南召嘿嘿的从房梁上往下爬。 左文筝一见他下来就要去抓人。 好在白若可眼疾手快将他抱住,司空南召落地就跑出了房门。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宰了你!”左文筝还不甘心的威胁。 “布布,走了,回去睡觉了。”司空南召在窗外朝里唤道。 自家爹气得脑门都快冒烟了,偏偏某个小丫头还跟看戏似的,同样咬着果子,吃得麻麻香。听到窗外呼唤,这才撅着屁股下床,然后屁颠屁颠的往外跑了。 “臭丫头!”左文筝黑着脸连女儿一同骂。还没嫁人呢,这胳膊就已经长在外头了! “好了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死了。”白若可嫌弃的瞪着她。 “你还敢说我?”左文筝一把将她捞到身前,还不忘发泄自己的不满,“你可知那小鬼有多气人?芷晴这么小就被他勾引跑了,你说我不生气难道还笑脸相迎?” “呵呵……”想起那对孩子,白若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看着人家威胁,你居然不同我商量就点头,你可有把我放在眼中?”左文筝在她要紧的手臂勒紧,一脸的恶意始终难消。 “那又怎样嘛?”白若可直了直脖子,压根不怕他。 “怎样?”左文筝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的走到婚床边,果断而直接将她压在床上,动作粗鲁的拉扯她身上的喜服,“你把女儿嫁了,我可以不管,但你必须给我再生个,还必须是儿子!” “左文筝……你、你……唔唔唔……”听他把话说完白若可一头黑线,正欲表达不满,他已经欺负上她嘴吧不让她开口了。 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这样蛮横不讲理的! 只可惜,此刻的她再多不满和怨言也只能咽下,还必须得承受他狂风浪潮般的索要…… …… 两人的婚礼完后,左文筝也就没多的理由再留下了。 这日,新婚的夫妇俩准备去南赢王府同司空冥夜和裴芊芊商议回国的事。 可马车在行驶途中,突然被人拦截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们去路?”充当车夫的小厮厉声问道。 “兄弟们,上!”对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朝马车攻击来。 马车内,正你侬我侬的两人都有些惊诧。光天化日之下拦路,这还是京城里,如何不让人惊讶和动怒? “走!”左文筝最先回过神,拉着女人的手破车而出。 他们刚落在一处空地上,只见马车已经被七八个人用刀凶狠的砍裂了。那马儿受到惊吓,不停抬踢嘶鸣,把驾车的小厮给生生甩了出去。 “你们究竟是何人?”左文筝沉着脸,微眯的眸底盛满寒芒。来人杀气腾腾,出手狠绝,绝非寻常滋事挑衅。 “少废话,拿命来!”其中一人大喝,举刀朝他们飞冲而来。 其余人不甘落后,全都举着刀剑跟上欲将他们俩包围住。 “找死!”左文筝放开女人的手,先行迎向领头的那人。 白若可也没闲着,脚尖一点跃出包围圈,腾空之际还不忘踹向一杀手的头部。 那七八人杀气不小,可他们俩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回合下来那七八人连他们衣角边都没挨着。可他们也没懈气,白晃晃的刀刃一波接一波攻向夫妻俩—— …… 快中午了,司空冥夜刚回府,裴芊芊在书房里陪了片刻后就去了厨房。 今日兴致好,她想下厨亲手做饭菜,司空冥夜当然求之不得。虽然自家女人的厨艺不敢恭维,粗糙又难以下咽,可是偶尔换换口味,那也是一种情调。 他一个人在书房里看着书,女人离开许久他嘴角都挂着愉悦,甚至不断的在想,不知道今日的她又会做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食物。 “王爷,出事了!”门外突然传来冷凌的禀报声。 “何事?”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抬头冷声问道。 “砰——”书房门被人踹开。 只见左文筝抱着白若可闯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连出口的嗓音都莫名颤抖,“司空,快救救她——” …… 厨房里,裴芊芊正削着面块,厨子在一旁给她打下手、按她吩咐准备着作料。 想到一会儿某个男人嫌弃的眼神,她嘴角就忍不住扬高。 她知道他从来都看不上自己做的食物,可是做面食却是她最拿手的。以前讨厌看他冷脸加臭脸,可是每次看到他臭着脸将自己做的东西吃下去,那情景也是一种享受,呵呵…… “王妃,不好了,出事了。”小秋匆匆跑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气喘吁吁的呼道。 “怎么了?”裴芊芊停下手,回头望着她。 “左公子同左夫人在路上遇人偷袭,交手的时候左夫人不小心动了胎气。” “左夫……什么?!若可动了胎气?”裴芊芊回过神,丢了手中削面的小刀就朝外冲去。 一路上,她紧张不已,热汗没流,冷汗倒是先溢了出来。赶去他们先前住过的偏院,正好听见司空冥夜同左文筝说话,“幸而赶来及时,若再晚些,孩子定保不住。” 左文筝坐在床头边,一脸寒霜,薄唇抿得死紧,两只手握着白若可的手,隐隐颤抖着。 冷凌正将几粒黑色的药丸喂入白若可嘴里。 而白若可脸色苍白,水蒙蒙的大眼中有着许多紧张和不安。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若可会动了胎气?”裴芊芊沉着脸小跑过去。他们早同居在一起了,白若可有孕也不奇怪,可她身体素质很好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这种情况。 “他们遇到杀手突袭。”司空冥夜主动替他们回道。 “杀手突袭?”裴芊芊咬牙,看了一眼床上惊魂未定的人儿,她努力的将喉咙里的话吞了回去。能对付他们的人,除了瑞庆王就是白家,除此外,还有人敢? “冥夜,若可没事了吧?” “暂时无大碍。”司空冥夜低沉道,也是说给那两人听的,“但她用了一些内力,确实动了胎气。为以防万一,这两三月最好卧床休养。我让冷凌喂了她一些补丹气的药,回头再给她服用些安胎的药,只要休养得宜,不会出事的。” “嗯。”见冷凌起身,裴芊芊又赶紧坐了过去,温声安慰道,“若可,听到了吗?王爷说没事一定没事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要好好养身就行,知道吗?” “……嗯。”白若可哽咽的点了点头。饶是内心再坚强,可她现在依然后怕。 差一点…… 差一点她的孩子就没了…… 她第一次做娘,就这么不小心…… “让她多休息吧。”司空冥夜走过去把自家女人拉了起来。 “嗯。”裴芊芊起身,还不忘的提醒道,“若可,你好好休息,我跟冷凌去煎药。” 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其他的还是交给左文筝吧,这个时候只有他的话才最管用…… 他们夫妻俩离开许久,左文筝都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握着她的一双大手,指骨节都微微泛着白。 “文筝……”白若泪眼摩挲的看着他。 “我在。”左文筝总算有了反应,这才松开一只手轻抚上她没多少血色的面颊,僵硬的牵了牵嘴角,“没事了,都没事了。” “可我害怕……” “都说了没事了,有何可怕的?”左文筝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温声细语的哄道,“我们儿子勇敢,这点危险难不到他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是真没想到…… 这段时日他除了筹备婚礼,其他时间只顾着同她亲亲我我,都没察觉到她许久未来月事了…… 白若可眼里还嚼着泪,可却被他逗乐了,“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左文筝回得铿锵有力,“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 看着他那执着又坚定的摸样,白若可哭笑不得,“你们那边不是都想女儿吗?王妃可是同我说了的,说你们那边女儿更显身份。” 左文筝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头,“女儿是比男儿矜贵,可我也想有个儿子继承我的家业啊?否则你想我把所有家业都交给女婿?” 特别是那个臭小子,他以后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 白若可嘟了嘟嘴,“儿女不都一样么?”还没生呢,他都挑剔上了。要是以后生下来不称他的心,那是不是还要遭嫌弃? 左文筝低笑着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傻瓜,逗你的,别想那么多。” …… 书房里,目送冷凌去抓药后,裴芊芊急着问起正事。 “左大哥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没有任何发现。”司空冥夜紧锁着浓眉,“对方身手不赖,尽管他们两人没受伤,可也没制服住对方。” 裴芊芊冷着脸走来走去。咋的,那些人不对付他们一家三口了,现在改换对象了?当真是逮着软柿子捏不成? “冥夜,能不能找个时间把瑞庆王约出来?” “约他?”司空冥夜俊脸一沉。 “对,约他出来。”裴芊芊眯着眼道,“我们好像从未单独同他说过话。” ------题外话------ 加群4981969,记得带会员名 【125】、这是我男人,不许看 聚雅酒楼—— 听说两位王兄要来,司空澜一早就在酒楼里等候着了。 今日做东,裴芊芊和司空冥夜肯定要提前到。见到夫妻俩,司空澜一边把他们往楼上引,一边还偷偷的问裴芊芊,“三王嫂,好端端的做何要请客?” 他的意思是为何要请他们都不喜欢的人。 裴芊芊笑笑,“没事,就吃个饭,聊个天。你三王兄现在也在朝里做事,跟你二王兄难免要打交道,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司空澜皱着眉不说话了。 裴芊芊睇了他一眼,问道,“紫阳和子耀最近可好?” 一提到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司空澜不自觉的笑开了颜,大大的笑容比外头和煦的阳光还娇艳,“他们母子好着呢。紫阳是很想去看你们的,就是子耀最近不怎么听话,做什么事都要黏着他娘,紫阳放个手都不行。” 裴芊芊笑道,“正常的,哪个孩子都会黏身边最亲近的人。紫阳天天跟孩子在一起,孩子当然最黏她了。” 司空澜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可眼里却是满满的幸福和暖意。 房间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夫妻俩刚进去,就听走廊传来脚步声以及店小二引路的声音,“瑞庆王,您这边请。”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默契十足的静等他们进来。 除了司空黎皓,白冰冰也来了。 今日的她穿着打扮都很素雅,只是气色并不好,脸色姜黄姜黄的。 “二王兄、二王嫂。”夫妻俩先施礼打招呼。 “二王兄、二王嫂。”司空澜紧随其后拱手施礼。 “嗯。”司空黎皓微眯着眼将三人一一打量过,随即径直走去了桌边,在软垫上盘腿坐下。 白冰冰一丝表情都没有,直接从夫妻二人身边走过去,在司空黎皓身侧的位置落座。 “都坐吧。”司空黎皓低沉道。 “两位王兄、两位王嫂,臣弟这就让人上酒菜去。”司空澜也不含糊,赶紧退了出去。 两对夫妻四个人围着桌子席地而坐,刚开始谁也没说话,直到酒菜上了桌。 裴芊芊端着笑,先开了口,“王兄,冥夜他向来不擅长说话,今日芊芊就代他发言,你没有意见吧?” 司空黎皓眸光沉沉的扫了她一眼,“弟妹有何话直说无妨。” 裴芊芊抿了抿笑,“王兄,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们知道你对左家有敌意,可你也应该知道左文筝此番来蟠龙国的目的。你如何看待左家的人、如何要对付他们我们都无权过问,但身为储君的你应该知道左文筝在哪里出事都不能在京城出事。你这般急于动手,似乎太不明智了。” 司空黎皓刚毅的俊脸一沉,眸光如箭般射向她,“弟妹的话是何意?” 裴芊芊正色道,“王兄,我们无权过问你们心里的想法,但为了两国利益着想,还望王兄在对左文筝下手时能够三思。毕竟这事追求起来,影响你的声誉是小,影响到蟠龙国在天下的声望那可就大了。你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应该知道外国使节在我们这边出事,以后其他诸国会如何看待我们?” 司空黎皓双目紧敛,眸底突然起了怒色,“你是意思的本王派人在京城对付左文筝?” 裴芊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对面低头的白冰冰,故意露出诧异,“怎么,不是王兄做的啊?那可真奇了怪了。昨日左文筝同白若可在路上遇上杀手,且各个穷凶极恶要他们夫妻的性命。尽管他们逃过一劫,可白若可依然动了胎气……王兄,我们之所以私下约你出来,就是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大了,免得传到父皇那里多有不好。不过现在看来,是我们夫妻多心误会了。” 司空黎皓突然斜向身侧,眸光凌厉无比。 裴芊芊暗自好笑,亲切的朝白冰冰唤道,“王嫂怎么不说话?”语毕,她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像是才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差点都忘了,自从白若可同左文筝定下婚事后,白家都对白若可恨之入骨呢。听说前不久王嫂还去找过她,我还听说左文筝因为不满王嫂的威胁差点同王嫂你大打出手。王嫂,不知道这些事是真是假。” 白冰冰突然抬起头,冷声斥道,“南赢王妃,虽然我比你年幼,可我到底是你兄嫂,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裴芊芊冷笑,“正因为尊重,我们今日才把你和王兄约到这里。如果我们真要做什么,现在恐怕已经在父皇面前了。” 白冰冰刚想开口,身旁传来冷厉的嗓音,“闭嘴!” 她扭头看去,眼里瞬间积满了泪花,“王爷……” 司空黎皓起身,凌厉的眸光瞪了她一眼,突然愤袖而去。 白冰冰紧跟着也起了身,“王爷!” 可惜男人已经出了门,别说听她说话了,连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一想起他的冷漠和无情,此刻的她也心生惧意。这个男人不是那种吃软的人,任何的矫情只会更让他厌恶,正因为如此,她现在都有不敢回府的念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样的惩罚…… 回头瞪着还端坐未动的夫妻俩,她咬着后牙冷冷溢道,“你们够狠!” “王嫂留步!”见她要走,裴芊芊先开口唤道。 “还有何事?”白冰冰扭着头,口气带恨的反问道。 “王嫂,既然你来了,那今日我有些话也就直对你说了。白若可是你们白家的人没错,可如今她是我的朋友,她受委屈,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们无情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得讲这个义气,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咱们现在把话挑开了说,白若可我们南赢王府罩了,你若有何不满的,冲我们来就行,我们……随时接招。”迎着她蓄满杀气的目光,裴芊芊冷色相向,直接同她撕破了脸面,甚至有主动挑衅的意思。 “如此说来,你们确实想多管闲事了?”白冰冰转身,收了几分尖锐的气息,红唇上突然勾着笑。只是她狭长的杏眼带着轻蔑,显然是在笑话他们不自量力。 “王嫂,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帮朋友也能算多管闲事的话,那做人的意义又何在?”裴芊芊反唇相讥,“左文筝乃我们冥夜多年朋友,别说你了,就是瑞庆王要对付他也知道避开我们。我真不明白,你一个不受宠的女人,如何有底气拿瑞庆王的身份来当盾牌使?你以为出了事他能选择护你?” “闭嘴!”白冰冰怒喝,突然间翻脸。 别的话她听不进去,但裴芊芊最后一句话却是戳到了她心口。加上司空黎皓刚刚离开时那一记饱含厌恶的目光,她这脸面就已经挂不住了。此刻的她不仅动了怒,还丢了理智动起了手—— “砰——” 只是她招式还未出,一只细碗‘嗖’的飞向她面颊。她反应也是极快,闪身躲过,让那只碗击中墙面后四分五裂。 她稳住身形,带怒的眸光射向裴芊芊身侧的男人,内心也有些震惊和诧异。从来没同这些人打过交道,没想到南赢王的功力如此深厚。 瞧着她一身敌意,裴芊芊嫌弃的翻白眼,“瑞庆王妃,你也是有身份的人,麻烦你矜持点别乱看,这是我男人。” 司空冥夜在身后狠狠抽起唇角。 白冰冰脸色忽青忽白,抬手指着她,“南赢王妃,好一张利嘴。咱们走着瞧!” 语毕,她片刻都会多留,带恨的离开了包房。 目送她离开,裴芊芊这才朝某个男人笑道,“怎样,我表现不差吧?” 司空冥夜微微勾唇,宠溺的揶揄道,“离气死人就差一步了。” 裴芊芊翻白眼,“这是表扬的话?” 见桌上酒菜一口都未动过,她一边伸手拖拉碗碟,一边念叨,“这么些好东西招待他们,我真有些心疼银子。幸好他们没用,我们吃几样,挑几样菜打包带回府里。一会儿再跟荣襄王说一声,让他再弄几个菜,来都来了,给义父他们也带一些去。” 司空冥夜又忍不住抽起唇角。也就她才做得出来,在外面吃个东西都得大包小包往家搬。 裴芊芊把碗碟分了分,讨好般的给他夹菜,“来,当家的,多吃些。” 司空冥夜眼抽的盯着碗中一筷子青笋,再扫一眼被她分拣开的盛着大鱼大肉的盘子,“你确定为夫是当家的?” 裴芊芊嘿嘿一笑,“青菜里维生素多,更有营养。那些大鱼大肉蛋白质多,更适合南召和布布吃。” 司空冥夜斜着她,满满的嫌弃,“你直言说为夫比不上他们就可。” 裴芊芊放下碗筷,朝他靠了过去,抱着他手臂献媚似的笑道,“几样菜都能让你吃醋,你这心眼也太小了吧?” 司空冥夜没好气的抬手捏她下巴,“是你太偏心!” 裴芊芊拍掉他的手,闷笑不止。 能把白冰冰气跑,她心情是很美好的。昨天左文筝和白若可一出事,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冰冰干的。司空黎皓是追杀过左文筝,但这是京城,光天化日之下他做这些事,一旦被发现,别说司空齐会追究,就算支持他的那些大臣恐怕也会责怪他冲动。 左文筝在这里半年多了都没出事,显然司空黎皓心里早就计量过的。如今左文筝都快离开了,他若真要动手,只需等他出城就可。大半年都忍了,难道还忍不住这点时间? 今日故意把他和白冰冰请出来,她就是告状的。让司空黎皓看看他的新媳妇多能干,不但能背地里杀人,还可以操控杀手当街行凶。 最坏的结果就是司空黎皓袒护白冰冰,但这也不怕,只要他司空黎皓敢当面承认对左文筝有杀心,她立马就去司空齐那里闹事。说他身为储君连使者都杀,到时候闹个满朝轰动,看谁坐不住。 司空澜慌慌张张跑进来,“三王兄、三王嫂,发生何事了?我看到二王兄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二王嫂要上马车都被他赶下去了。” 闻言,夫妻俩相视一笑。 裴芊芊耸肩装无辜,“没事没事,估计是他们两口子吵架了。”见他还要说什么,她赶紧转移话题,“荣襄王,难得今日你三王兄带我来你这里,你快去跟厨子说,多做几个菜,一会儿我全打包带回去。” 司空澜赶忙应声,“好好……” 他跑出去,在门口又停了下来,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还没问明白二王兄怎么生气了呢?这三王嫂,太会转移话题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是下楼准备酒菜去了。 …… 司空澜没看错,司空黎皓的确没让白冰冰上马车。 回瑞庆王府的路上,白冰冰脸色惨白的跟在马车后面,别说路过的人如何看她了,就府里的那些侍卫面前,她也颜面尽失。 然而,这样还不算司空黎皓对她的惩罚。 回到府里,司空黎皓直接回了书房。白冰冰知道他动了怒,硬着头皮跟了去。但在书房门外她被侍卫拦下,并带传司空黎皓的话要她跪在这里。 忍着委屈和难堪,白冰冰也不吵不闹,跪得干脆利落。 她说过要用行动向里面那个男人证明自己的真心和忠诚,别说让她跪了,就是让她去死她也做得到。 只是这一跪就跪到了夜深…… 期间,只见司空黎皓的随从进出换了几次茶水,别说司空黎皓让她起来了,就连出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大冬天的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寒风吹过,更冻人骨。而她前不久所受的鞭伤还未彻底痊愈,此刻又是饥寒交迫跪了接近一天,可想而知她有多煎熬。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浓,寒意越来越重,她从一开始的倔强到现在,心如同身体一样逐渐生寒,然后麻木…… 那男人当真是铁石心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浑身都僵麻了,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像失去知觉般,书房的门总算开了。 “王爷……”她缓缓的抬起头,泪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 “来人。”司空黎皓连一个余光都未给她,只是朝侍卫冷声下令,“将她送回白府。” “王爷!”白冰冰眸孔大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白氏。”司空黎皓冷眼溢着寒芒,总算看她了,但说出话的却让白冰冰心寒到了极点,“白若可同白家的事乃白家的家事,本王不会过问。但本王也要提醒你,本王有本王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更不需要任何人打着为本王好的旗号任性妄为。你既然代表白家要对付白若可,那你就回白家,待对付完白若可后再回瑞庆王府。记住,你所做的一切只代表你和白家,同本王毫无关系。” “王爷……”白冰冰头一次急了,也头一次向他如软哭求道,“妾身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妾身知道错了……求王爷收回成命!” “本王给过你机会的。”司空黎皓不为所动,看着她的眸光反而更加凌厉。 “王爷……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擅自行动了……求王爷收回成命……求王爷了……”白冰冰激动的爬到他身前,欲伸手抓他的长袍。 可司空黎皓突然往身后退了一步,让她直接扑了个空,凌厉的眸光中突然生出一丝嫌恶。 自裴倩云之后,他再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也不知为何,连看一眼女人他都倍感恶心…… 他自己也知道,是裴倩云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他,哪怕她已经死了,他依然无法从那份羞辱和难堪中走出来。 再娶白冰冰为妻,是母妃的意思。他没有拒绝,那是因为女人之他而言,都只会成为一具摆设。曾经他没为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今后更不可能把这些女人放进眼中。 白冰冰僵硬的抬起头,泪如雨下,“王爷,妾身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妾身,为何要如此薄待妾身,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妾身改还不成吗?求你别这样好不好?妾身自幼就倾心于你,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近身服侍你,妾身对你的心天地可鉴……王爷,妾身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原谅妾身一次好不好?” 她伤心欲绝,可司空黎皓始终不见一丝暖色,甚至冲侍卫都带了怒,厉声喝道,“还杵着做何,是想让本王亲自动手杀了你们吗?” 闻言,白冰冰激动的又要扑过去抓他的衣袍,“王爷你别这样……王爷……” 司空黎皓双眼又冷又厉,心里那股嫌恶劲直冲大脑,竟突然抬起脚狠狠踹开了她。 【126】司空冥夜,你这个大混蛋 望着紧闭的大门,再看看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肯离开的小姐,侍女将披风又一次披到她肩上,哭着哀求道,“小姐,我们走吧,王爷他如此待你,你还留下来做什么?” 白冰冰脸色苍白如纸,受了一晚上风寒,滴水未进的她红唇都被冻青紫了,干涸得裂出了小口。一双杏眼早已失去的光泽,浑浊黯淡、毫无生机。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挺直着背脊跪在瑞庆王府大门外,任由侍女说破了嘴都没动一下。 她不相信那个男人会无情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今日他非要赶她走,那她宁可跪死在这里! 回娘家虽然颜面无光、甚至会让人嘲笑整个白家,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颜面算什么,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最重要的是她要让里面那个男人看清楚她的心……她对他毫无怨言、誓死忠诚的心! “小姐,求你了,我们走吧。”侍女一手抹着眼泪一手去拉她。 “你走吧。”白冰冰僵硬的双唇动了动,出声沙哑却带着无人能撼动的坚定,“我死也不会走。” “小姐,你这是何必呢。”侍女哭着哭着跟着她一起跪下,“那奴婢陪你一起跪!” 白冰冰眸光浑浊的望着前方大铁门,再没有一丝反应。 …… 天不亮,司空黎皓穿戴整齐正准备去早朝,突见侍卫匆忙来报,“启禀王爷,王妃在大门外跪了一夜,因受不住寒冻晕过去了。” 司空黎皓俊脸一沉。还以为把那女人撵走了,没想到她还在大门外。 侍卫弓着身,恭敬的等着他定夺。 司空黎皓眯着眼吸了口气,冷冽的寒芒随后落在他头顶上,“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待她醒来告诉她,惩罚,本王不会对同一个人用三次。” 侍卫应道,“是。” 望着门外寒冻的天,那昏暗又寒冷的气息犹如他如今的心,找不到一丝光亮和温暖。司空黎皓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底依然冷冽如冰。 多年来他身边女人无数,除了那些没有资格替他孕育子嗣的女人外,其他女人皆无一人有过他的子嗣。若不是裴倩云,他还从未想过这些事。 难道这么多女人怀不上,都是巧合? 可这样有辱男人尊严的事他又该找何人倾诉?就算他身子有疾无法使女人孕育子嗣,这样的病又该如何医治? 他微微眯眼,脑海中突然显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裴芊芊! 对,就是她! 她曾经用鲜血为南赢王做药引,母妃也说过她有百毒不侵的本事…… 可南赢王护她甚紧,他要如何才能取到她的血? ……。 今日的天比以往都冷,裴芊芊开始赖床了。昨天下午去别院看过女儿,晚上又去看了白若可,这会儿一早也没事可做,她索性赖着温暖的被窝,直到司空冥夜从早朝回来。 听说她一直没起,司空冥夜都没去书房,直接回了卧房。 床上,裴芊芊被子蒙着头,把自己裹得就跟冬眠似的,隐隐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她迷迷糊糊的当成了冷凌进来。突然一只大手从被角里钻进在她身上一阵乱摸,她‘啊’的一声,呼啦扯下盖头的被子。 “你都回来了啊?”她双眼惺忪的望着床边的人。 司空冥夜坐上床头,先摸到她手腕上,确定她不是身子有恙后,才开口,“可是觉得冷?” 裴芊芊往被窝缩了缩,“冷倒是不觉得冷,就是不想动,好有冬眠的感觉。” 司空冥夜暗暗抽了抽唇角,倾下身将她连人带被一同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 靠着他温暖的胸膛,裴芊芊舒服得直哼哼。 看着慵懒如猫儿般的她,司空冥夜轻勾着薄唇,一手搂着她,一手替她梳理着细发,也不知她在被子里如何弄的,把发丝弄得蓬乱如巢。 裴芊芊享受般的闭着眼,直到他气息突然靠近,她下意识的扭开头,“……还没洗漱呢。” 司空冥夜扳回她下巴,霸道的覆上,“为夫不嫌弃。” 裴芊芊本就裹在被褥中,被褥现在又被他搂着,此刻没一点挣扎能力,察觉到他愈发深入和忘情时,她只能嘤嘤嗯嗯的喊起来,“……好饿啊……我要起床填饱肚子……” 不是她不想给,而是晚上都没少过,白天再继续,她当真不要起床了。 司空冥夜只得停下,眸底的火苗滋滋燃烧着,欲求不满的瞪着她。 裴芊芊‘嘿嘿’傻笑,“等我填饱肚子有力气了再那个……” 司空冥夜突然低下头,恶作剧般的咬她耳朵,“再哪个?” 裴芊芊缩着脖子直翻白眼,“爷,大白天的耍流氓,真的好吗?” 司空冥夜不以为意,还将大手伸进了被褥中。 裴芊芊一个激灵,裹着被子往床上滚去,‘啊啊’的直叫唤。 就这么玩着闹着,她哪里还敢再赖床了。最过郁闷的还属某个男人,陪她玩闹了半个时辰,居然啥事都没做成,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她扑了。 用过些吃的后,夫妻俩去了书房。 今日启风有书信回来,司空冥夜拆开看过后,俊脸瞬间沉冷。 “怎么了?”裴芊芊好奇的走过去,启风在南赢城一年,除了刚开始进展有些难度外,之后的几个月都很是顺利。 “从南赢城到落霞谷的途中发生山体断裂,如今他们被困在谷里,无法将兵器正常运出谷。”司空冥夜沉声道。 “山体断裂?”裴芊芊惊呼着将信件拿到手中,看着启风所写的信,脑子里回想着当年走过的路。从城里到落霞谷的确是有一段山体较为陡峭,但她在落霞谷多年,从来没遇上过,眼下又不是多雨的季节,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当然震惊和不信了。 咬了咬唇,她抬头对司空冥夜道,“我去一趟南赢城行吗?” 司空冥夜想都没想的冷声拒道,“不行!” 裴芊芊揪着眉,也不跟他生气,而是认真解释起来,“对这些自然灾害,虽然我经历少,可是我以前在电视中见过不少,也知道一些灾后的应急办法和处理方法。你不让我去,难道你去?” “自然是为夫去!”司空冥夜一口应道。 “不行!”裴芊芊也学他冷声反对,“太子死后,你父皇就只能靠着你了,其他几个皇子都较为年幼、无法胜任大事,你要是不在京城,袁贵妃还不得带头造反啊?我倒是不怕她,可她身份在那里摆着,我想压也压不住。” 说起司空齐的儿子,也真是造化弄人。前头四个儿子包括瑞庆王在内,都早已成年,但从老五开始到老十全都是公主,后面才又是儿子。所以前面这几个兄弟比后面的兄弟年纪差了许多,荣襄王排老四都才和她一般年龄二十二岁,可想而知,后面那些弟弟稍大的才十多岁能做什么? 司空冥夜将她拉近,突然放软了语气,低沉道,“你放心,他们暂时生不出事端来。” 裴芊芊翻白眼,“你以为你是算命的?他们那些人那次做事跟你我商量过?还不是想使坏就使坏!” 司空冥夜轻搂着她,拍着她后背,在她头上道,“你不必担心瑞庆王会生事端,父皇立他为储,何况兵权还在他手中,他只需耐心等待接替皇位就可。在他看来,皇位已是唾手可得,如果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他也不是做大事之人。想必他心中也计较过,与其这两三年费尽心思对付我们,还不如等他接掌皇位之后再行动。难道这数月发生的事你都看不出来吗?他就是在等上位的那一天。” 裴芊芊在他怀中抬头,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也不相信他会蠢到在这两三年对付我们,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可是他不会,不见得袁贵妃就能隐忍。那女人最阴险,做事让人防不胜防,现在又多出一个白冰冰,如果你不在京城,她们婆媳一定不会安分的。我倒是不怕跟她们直接开斗,就是想到她们会用身份压我,我就倍感无力。” 司空冥夜突然勾起唇角,“你安心即可。左文筝昨日同我说,他送了书信回曼罗国,如不出意外,女帝不久后将会前来蟠龙国。到时候,京城的戒备以及其他方方面面都比寻常日更严密谨慎。而后宫之人,除非不想活了,否则只会比平日更安分守矩。你应该知道父皇好面子,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女帝到来期间惹是生非。” 裴芊芊惊讶的睁大眼,“女帝要来啊?” 司空冥夜点头,“是。所以这段时日最利于我离开京城。” “那也不行!”裴芊芊又冷下脸反对,“你一个人去南赢,我不放心!要么我去,要么你把我一块带上!” 司空冥夜也板起了脸,“我去你不放心,难道你去我就放心了?若是我们同去,女帝来后谁代表南赢王府去见她?” 裴芊芊脱口道,“南召啊!咱们南召可以代表我们啊!” 司空冥夜忍不住捏她脸蛋,“他再聪明能干也只是个孩子。” 裴芊芊可不服,“孩子怎么了?好多大人也不见得有他懂事!再说了,他还是女帝的曾孙女婿呢。” 司空冥夜哭笑不得。垂下眼,他眸光轻闪,随后突然道,“此事待为夫再想想,看派何人去南赢为好。” 裴芊芊没发现他那一瞬间的算计,点着头,“好,这事咱们好好想想,该如何安排才最为妥当。” …… 碧霞宫—— 看着来给自己请安的儿子,袁贵妃心情很是愉悦。儿子能从裴倩云的伤害中走出来,她总算能心安了。看来,娶白冰冰真是对了,要不是她,估计儿子还没那么快忘记裴倩云给的伤痛和耻辱。 “皇儿,冰冰好一阵子没来看我,怎么回事?”儿子的事她不操心了,但儿媳许久未进宫看她,着实让她费解。 “母妃,她近来身子抱恙,一直都未有好转,儿臣怕她将病气带入碧霞宫,故而没让她进宫来服侍您。”司空黎皓面不改色的回道。 “这样的啊?”袁贵妃点了点头,随即蹙眉问道,“那她身子好些了吗?需不需要让御医去看看?这孩子深得我心,也很会讨母妃欢心,如今她身子抱恙,母妃真替她担心。你也是,该早些同我说才是,怎么能遮着掩着呢?” “母妃不必担忧,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日,待她完全恢复,儿臣定带她一同来给您请安。” “那就好那就好……”袁贵妃满意的直点头。 母子俩又聊了一些琐事,袁贵妃心情更加愉悦。从儿子言谈中确实能证实他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了,这下她是彻底的放心了。 聊着聊着,她也问起朝堂的一些事来。司空黎皓简单明了的答过后,顺便将才得到的一个消息说给了她听。原本心情大好的袁贵妃听完之后脸色唰得变了,甚至突然惊呼起来,“什么?你说曼罗国女帝要来?!” 她反应太大,让司空黎皓很是不解,“母妃为何如此惊讶?” 袁贵妃心跳得不是一般厉害,听儿子一问,这才发现自己过激了。为了掩盖心里的慌乱和不安,她赶紧挤出一丝笑,“没事没事,母妃就是觉得奇怪。我们已同曼罗国定了盟约,且左文筝还在我们这里,她实在没必要亲自走这一趟。” 司空黎皓低沉道,“不管她来意如何,我们都应当谨慎些为好。母妃,恕儿臣直言,父皇已昭告天下待三年后由我接替皇位,如今还有两年余载,这期间我们尽可能多忍耐,切不可冲动行事。” 儿子的意思袁贵妃哪会不懂,正因为懂这里的道理,所以她这几个月都很是安分。反正他皇儿再过两年多就要登基了,两年多之后这蟠龙国就是他们母子的天下,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说对付南赢王夫妇,到时候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们母子? “母妃知道如何做,皇儿放心吧。”她点着头。 “母妃,儿臣还有事要回府处理,您多保重身子。” “去吧,安心处理事务,记得照顾好自己。”袁贵妃柔声道。 “儿臣告退。” 看着儿子走出去后,袁贵妃呼啦一下从软榻上起身,还险些把一旁宫女吓住。 “娘娘,您怎么了?” “你们都下去!”袁贵妃摆手道。 “是。”宫女们应声退了出去。 华丽的寝宫内,就剩下袁贵妃一个人,却怎么都坐不住,慌乱不已的在殿中转过来又走过去,直有一种火快烧到眉毛的紧张和害怕。 怎么办? 那女帝居然要来蟠龙国! 那老不死的东西,怎么会想到要来的?她到底来做何? 她来做何都无所谓,但若是她看到他们母子,一定会出大乱的! 如果那老东西单单认出她都还不要紧,她可以编造谎言唬弄过去。可她皇儿若是被女帝看到,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只因她皇儿同他亲生父亲有六七分相似,左文筝没认出来不奇怪,毕竟他舅舅去世多年,他印象再深刻那也是小时候的事。可那老东西不同,那老东西是知道她和她儿子之间的事,要是再看到皇儿的模样,她绝对会明白一切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看着皇儿再有两年多就登基做皇帝了,这个时候出乱子那怎得了?别说得到皇位了,司空齐一定会当场杀了他们母子的! 该死的老妖婆,这辈子真是她的克星!每一次都在她怀揣最美好的愿望时,她就出现了。而她一出现,都是给她致命的打击和伤害! 这样可恶的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啊? 死……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死’字,袁贵妃铁青着脸,指甲深深的掐着手心。 对,让那老东西去死! 只要她死了,他们母子才会真正的太平一世!而她也能彻底高枕无忧了! 可是…… 要如何才能让那老东西去死? 直接派人去杀她?不行,这太冒险了! 给她下药?这也不行!能否接近她都还不知道呢。 心里有了打算,可她心里却没有丝毫胜算,急得袁贵妃又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 到底该如何做?到底该如何做?她可以称病避开女帝那老东西,可是儿子避不开啊!他身为储君,哪能不去接见那老东西? 她真是越想越恐慌,最后竟有些狼狈的瘫坐在软榻上…… …… 休养了多日,确定腹中孩子没大碍后,左文筝和白若可总算松了口气。但因为白若可是怀孕初期,左文筝丝毫不敢大意,按照司空冥夜所提醒的话,继续让白若可卧床休养。 他甚至担心回别院的路上出现问题,索性就在南赢王府原来的偏院住了下来。 “文筝,你外祖母凶吗?”听说女帝要来,白若可也是紧张不已。 “她人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左文筝坐在床边,把玩着她的手,笑看回她。 “可是我怕她不喜欢我。”白若可一脸自卑。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的确是配不上他。刚开始答应跟他成亲,那都是被他哄骗了的,而她也是真打算利用婚事来躲避白家的。要是一开始知道这婚事是认真的,估计她还没勇气跟他在一起。 “她为何不喜欢你?”左文筝皱眉反问,“要是她真反对,我如何能顺利娶你?” “可是我……” “你别胡思乱想!”见她还要说些不中听的话,左文筝忍不住轻斥,“就算外祖母再凶,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你如何。实话跟你说吧,外祖母很喜爱芷晴,如今芷晴把你当亲娘看待,你认为她会讨厌你?更何况你如今也有了我的骨肉,她还能把你怎么着?” “我……” “别‘我’啊‘我’的,听话,就算在我娘面前你也要大大方方的,她们啊最不喜欢女人娇柔造作。你越是卑微她们越觉得你没用,你越是有胆气,她们反而更欣赏。”左文筝捏着她的脸好声好气的哄道。 “嗯。”白若可这才点了点头。尽管他一个劲儿的宽她的心,可她心里还是没什么底。第一次见婆家的人,她能不紧张才怪。 “左叔、若可姐姐,我们来了。”司空南召一边招呼一边牵着某个小丫头往里走。 “叫婶婶!”左文筝回头没好气的纠正道。叫他叔叔没错,可叫他女人姐姐,这是何意思? “干嘛要叫婶婶?”司空南召翻白眼,“若可姐姐如此年轻,叫姐姐才合适。” “你是嫌我老?”左文筝脸黑。真是越发想掐死这小鬼! “不老吗?”司空南召对他眨眼,一副无辜模样,“左叔,你比若可姐姐大那么多,人家若可姐姐十八都不到,你都快三十了,还不够老啊?” “你……”左文筝抬手指着他,“你给我过来!”看他不掐死他! “我就不过来。”司空南召晃了晃脑袋,然后对身旁小丫头道,“布布,你不是要见弟弟吗?去跟弟弟打个招呼。” “哦。”小丫头咧着嘴,屁颠屁颠的跑到床边,对着白若可的肚子叫得可欢了,“弟弟……弟弟……” “呵呵……”白若可忍不住好笑,抬手摸着她小脸道,“弟弟还不会说话,但他知道姐姐来看他了。布布真乖,真懂事。” “呵呵……”小丫头也跟着笑,大大的眼仁儿眯成了两道月牙。 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左文筝也忍不住扬唇。但是余光瞥到某个小鬼,心里又是一番怨恨。这碍眼的兔崽子,早晚逮着他收拾一顿。 想他美誉在外的翩翩公子,无数次被这小鬼气得跳脚,传出去他还有何脸面? 翩翩某个小家伙生怕气不死他,站得远远的感叹,“左叔,亏你还教导我怎么保护布布,你看看你,如何保护若可姐姐的?她这般受罪都是你造成的……唉!” 左文筝唰得脸黑如碳,呼啦起身就朝他抓去,“你这兔崽子,再说一句试试?” 司空南召拔腿就往外跑,“左叔,你一把年纪了还欺负我一个孩子,太没天理了——” 左文筝站在房门口,磨着牙‘砰’的把房门关上,“兔崽子,有种你别进来!” 没多久,房顶上传来瓦砾响动,只见两片瓦砾被解开,一颗小脑袋从小洞里伸进来,对着下面的他道,“我不进来就是,这样也能看到若可姐姐和布布。” 左文筝就差吐出一口老血了。 “呵呵……”白若可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敢说这对‘翁婿’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 这两日,为了南赢城的事裴芊芊焦头烂额。她多次想再跟司空冥夜商议由她去南赢城,可司空冥夜都推说会另外派人前往。 她也是信了他的话,当真以为他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这日她睡到大中午才醒,捏着酸痛的腰心里不停的暗骂,也不知道那家伙昨晚是不是嗑药了,居然那么子折腾她。平日里又不是没给,有必要彻夜不眠的…… “嘶……”动了动身,双腿间涩涩的痛让她倒抽冷气。昨晚真的太过火了,感觉比刚成亲那会儿还激烈…… 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枕头也歪了,露出一张纸。 她也没多想,拿到手里展开。这一看,她脸色瞬间变冷,气得双唇都哆嗦起来。 “司空冥夜,你这个大混蛋——” 靠! 他居然不打招呼就去南赢城了! 心里飙着火,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丫跑去开门—— “王妃,您醒了?”冷凌躬身道。 “王爷呢?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裴芊芊身子打着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气!比任何时候都气! “回王妃,王爷寅时走的。”冷凌也没隐瞒,只是低着头没敢看她。 “该死的!”裴芊芊大骂着跺脚。那不就是她睡觉以后他就跑了?! “王妃,天冷,奴婢扶您进去吧。”冷凌上前搀扶住她往里走。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坐在床上,裴芊芊一个劲儿的捶着床。他既然放心得下京城的事,为何就不能带她一起去?就算她武功差,但又不是去打架,只是去解决山塌事故的,怎么就不能带她去啊?! 可恶的男人,这两日都在敷衍她,其实他早就做好决定一个人去南赢了! “娘,你起了吗?”某小家伙从门外跑了进来。 “嗯。”裴芊芊恹恹无力的回道。 “娘,是不是为了爹在生气呀?”小家伙把脑袋凑近她,显然早就知道自家爹要离开的事。 “嗯!”裴芊芊咬牙切齿。那混蛋,连儿子都告诉了,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哎哟,别气啦。爹说最多只去一两月,很快就回来的。”小家伙伸手拍着她肩膀,“以后你吃喝拉撒都由孩儿负责,放心吧,孩儿一定比爹更体贴。” “……”裴芊芊一头黑线。这说得什么话,活似她年迈生活不能自理一样…… “好了好了,赶紧穿衣起了,下午孩儿带你跟布布去王叔酒楼那里吃东西,想吃什么随你点。”小家伙继续安慰着。 裴芊芊冷飕飕的斜眼,“你当娘跟布布一样大小?” “没有啊。”司空南召摇头,很认真的道,“孩儿照顾你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布布还小也需要照顾,反正一个也是照顾,两个还不是要照顾,这不矛盾的。” “……”裴芊芊狠抽着嘴角,无语。 “娘,你快些收拾,我去给你端吃的来。” 看着儿子离开的小背影,裴芊芊揉了揉额头。哦,对了,她还在生气呢! “臭男人,敢偷着跑,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冷凌低着头,肩膀可疑的动了动。 …… “母妃,您怎么了,为何气色如此差?”白冰冰在司空黎皓允许下总算进了宫,可见到袁贵妃时尽管她妆容精致,可脸色犹如大病般苍白,双眼也憔悴无神,着实吓了她一跳。 “没事,最近睡得晚,所以气色才差了些。”袁贵妃僵硬的牵了牵嘴角。 “母妃,您可是有心事?”白冰冰蹲在她身前,关心的问道。 “唉……”袁贵妃叹了一口气。 “母妃,您有何心事就对我说说好吗,看我能否替您分忧?您这样,真的很让我担心。” “唉……”袁贵妃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心事。” 只要一想到女帝那老东西要来,她就坐立难安。可她办法想尽,也没能想到一个周全的办法应付。眼看着她随时会来,她哪里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母妃,您别这样,您这样冰冰真的不放心。”白冰冰握着她的手,揪心的看着她。 “唉……”袁贵妃移开目光,无奈的叹道,“母妃也不想让你们担忧,可眼下有一件事实在让母妃彻夜难眠。” “母妃,您说就是。不管是何事,冰冰都会为您解决。” 袁贵妃眼睫微微颤动,随即看着她,一脸哀愁道,“冰冰,这件事母妃从未与人说过,如今母妃把你当亲生女儿,也就不好再瞒你。”她又叹了口气,“在母妃还待字闺中时曾经去过曼罗国,因为不懂事所以得罪了那女帝。当初她还想派人追杀我,幸而我命大逃过一劫。如今那女帝要来蟠龙国,你说她要是认出我,还会放过我吗?” “这……”白冰冰皱紧了秀眉。 袁贵妃继续道,“那女帝一向自视甚高,而且专横跋扈、蛮不讲理,你自幼跟随你爹身边,应该听说过她的事。她如今来蟠龙国,母妃心慌,不是因为怕她,而是担心她因为恨我而迁怒到皇儿。” 白冰冰温声安抚道,“母妃,您多虑了,王爷如今在朝中的地步,是谁也动不了的。” 袁贵妃摇头,揪心道,“她是动不了皇儿的地位,可我就怕她使手段加害皇儿。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乃一国至尊,要使起手段来的话,就凭我们如何能跟她作对?” 白冰冰眯了眯眼,“母妃说得也是,看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最好先下手为强。” 袁贵妃美目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精光,“冰冰,难道你有办法?” 白冰冰点了点头,眸底显出一丝阴狠,“待我安排些人手半路拦截他们,他们想顺利入成,没那么容易!” ------题外话------ 好戏要开始了,袁贵妃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127】本王要你一碗血 瑞庆王府—— “他去了吗?”男人从桌上抬起头沉声问道。 “回王爷,南赢王今日天不亮就离京了。”探子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禀道。 “好。”男人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严密盯着南赢王府动静,有消息随时回报。” “是。”探子应声退了出去。 “王爷,王妃来了。”探子刚离开,门外侍卫又进入书房禀道。 “她来做何?”司空黎皓俊脸一沉,眸底冷波生寒。 “王妃说刚从贵妃娘娘那里回来,受贵妃娘娘吩咐有东西要教给您。” “让她进来吧。” “是。” 侍卫退了出去,很快,白冰冰独自进了书房,手里还捧着叠好的衣物。看了一眼桌后头也不抬的男人,她眼眸黯下,轻踩着步子走过去将衣物放在书桌上,“王爷,这是母妃特意让人为您做的。她说近来天更寒了,所以还特别交代绣房的人多加了一些棉褥子。” 司空黎皓专注的翻阅着奏折,冷硬的道,“放下吧。” 白冰冰挤出一丝笑,“王爷,不试试吗?” “不用。” “哦。” “没事你先出去,本王还有要事处理。”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抬眼,撵人的话更是冷绝至极。 “是。”白冰冰低低声音。面对他一次比一次更加冷漠的态度,她心窝上的闷痛一次比一次难受,挤出的笑也饱含着苦涩。 但她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否则还能如何?他对她冷漠如此,若是她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了,他对她的厌恶恐怕更深。 她说过,她会等,一辈子的时间还长得很,她还年轻,等得起…… 总有一天,他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正眼看她,一定会懂她的真心和付出。 …… 今日早早处理完政事,司空齐又去了永霞宫。 自从太子过世,他来邱皇后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只不过相比他的繁来,邱皇后对他的态度似乎越来越疏远。尽管面上她还是那般温柔,也会对着他笑,可在心里司空齐感觉得到她日渐的疏离。 而他也知道,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是他的愚蠢害了太子,别说邱皇后恨他,就连他自己都恨自己…… “南赢城突然出事,南赢王这一走,朕真是忐忑难安。”坐在软榻上,他叹气连连,似是对邱皇后诉说自己的心事,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朝中几个皇子如今还担不起大任,朕不但要为政事操劳,还要防着那对母子作乱,真是心烦不堪。” 邱皇后在他身侧,优雅娴静的沏着茶,她只是轻抿着红唇,安静的听着。 “皇后,你说朕现在该如何做?”司空齐看着她平静婉约的侧脸,“南赢王不得不前去南赢城,若是袁贵妃和瑞庆王此时造反,朕该如何是好?” “皇上多虑了。”邱皇后温声道,“您已颁下让位诏书,他们母子如今动手,不过是多此一举。就算成功逼您让位,也会落下不忠不孝的骂言。” “你说得没错,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司空齐锁着浓眉。因为信错了人,才使自己沦落到如今境地,想他一代君王,居然毫无安心感。南赢王在,他尚且心安,因为他知道南赢王一定不会让那对母子得逞。但现在他离京了,近几日来他真是寝食难安。 “皇上,为何不将荣襄王召回朝中替您分忧政事?”邱皇后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荣襄王?”司空齐浓眉皱得更紧,“他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让朕委以重任?” “皇上竟是这般认为?”邱皇后牵了牵红唇。 “不是朕看不上他,他这些年从未接触过政事,你让朕如何信任他?” “别人都道荣襄王平庸无才,可妾身倒是觉得他极好。”邱皇后将沏好的茶双手递给他。 “他好在何处?”司空齐接过茶盏,对她的话略显惊讶。 邱皇后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同几位兄长相比,司空澜确实没有过人的才华。论文,他不及太子,论武,他不及瑞庆王,论其他方面的造诣,他更不及南赢王。可即便如此,他却在各种纷争和打压之中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丰富多彩。皇上,难道您不觉得稀奇吗?” 司空齐突然沉默了起来,眸光复杂难测。邱皇后不提,他是真把荣襄王这个儿子给忽略了,如今细想,这个儿子似乎还真有点与众不同。 “皇后,你说说你的想法。” 邱皇后一直抿着笑,他问,她自然而然的答道,“荣襄王自幼丧母,可他从未自暴自弃。而他最为聪明的就是选择了南赢王这位兄长做他的依靠,事实证明,他一点都没选错。他能安然活到今日,还真是对亏了南赢王暗中庇护。荣襄王看似平庸,可他能在诸多磨难中挺过来,除了南赢王庇护外,也离不开他的审时度势和坚韧不拔。这份隐忍之气,恐怕他那几位兄长都稍显逊色。说他无才吧,他在外经商,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年到如今腰缠万贯,也就几年光阴而已。皇上,难道你现在还觉得他毫无特点吗?” 司空齐再次沉默。 邱皇后笑看着他手中清香四溢的香茶,“这茶还是荣襄王亲自为臣妾摘采的。太子虽然过世,可他铭记太子曾经对他的关照,故而对妾身也是敬重有加。哪怕太子已去,他依然还记得臣妾。” 司空齐紧抿着唇,眸光更加复杂。司空澜确实孝顺,可以说在众多儿子中,他的孝顺不亚于其他任何兄弟。曾经他同时冷落了两个儿子,南赢王性子孤僻,且一旦动怒从不将他放在眼中。可司空澜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抱怨过他一字半句。 别说皇后这里的茶了,就是前不久司空澜还送了一件狐裘进宫给他,说是天寒特意做给他御寒用的。 他一直没说话,邱皇后也没等他开口,只是突然在他身前跪下,“皇上,臣妾有一事想求。” 司空齐敛回思绪,舒展开浓眉,温声问道,“有何所求你但说无妨。” “臣妾想让皇上将荣襄王归到臣妾名下,从此母子相称。” “什么?”司空齐有些惊讶。 “皇上,太子已死,臣妾别无所依,如今荣襄王对臣妾孝敬有加,臣妾愿召他为子,使将来也能有个依靠。皇上,自臣妾进宫,从未求过您任何事,还请您看在臣妾痛失太子的份上成全臣妾。”邱皇后望着他,美目中闪着水光。 “这……”司空齐确实震惊不已,压根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 突来的喜讯降落司空澜身上,可把他惊懵了。 对别人来说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估计这世上没几个有这样的好运和福气。可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司空澜的惊吓远远大过惊喜。 直到宣旨的人离开许久,他在大门内依然傻呆呆的站着,懵得不知所措。 “澜,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慕紫阳忍不住唤他回神,很不解他的反应。虽然太子妃是她的堂姐,但对这件事她事先也不知情,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做这样的决定。太让人意外了! “我……”司空澜懵懵的回过神,连说话都语无伦次,“紫阳,你告诉我,这不是做梦吧?” 怎么可能?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在他头上?他何德何能认娘娘做母后?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慕紫阳忍不住掩嘴笑。 “是真的?”司空澜将手中帛卷展开,又看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是真的!是真的!” “瞧你,高兴傻了吧?”慕紫阳忍不住打趣他。 “我是高兴,可是……”司空澜皱着眉,怎么都想不通,“娘娘到底如何想的?” “这我也不知道。”慕紫阳摇了摇头。说实话,她现在也好激动,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她家澜身上。 “紫阳,我得去一趟南赢王府。”司空澜突然道,随即就要出门。 “你去南赢王府做何啊?”慕紫阳手快的将他拉住,“你忘了吗,三王兄前几日就已经去封地了,这会儿他不在府中。” “……是啊!”司空澜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我觉得啊你现在哪里都不要去,还是回屋先冷静冷静吧。”慕紫阳忍着笑,拉着他的手往卧房去。他绝对是欣喜过度了,最好别出门,否则自己做什么都糊里糊涂的。 “可是……”司空澜还想说什么。 “好了啦,我知道你想和三王兄、三王嫂分享这个好消息。你先回屋歇歇,一会儿我就派人去南赢王府将喜事告诉三王嫂。”慕紫阳拉着他走得更快了。就他这傻气劲儿,一会儿出门怕是连南北都分不清楚。 …… 这几天,裴芊芊就跟皮球放了气一样,做什么都没精打采的。某个男人离开前几日把所有人和事都打点好了,唯独把她瞒着,然后来个说走就走,她这心情能好才怪。 坐在白若可房里,她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王妃,你就别难过了,王爷很快就回来的。”白若可除了安慰她也别无它法。她倒是想陪王妃出去散散心,可左文筝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不是在意他去多久,我是气他骗我!”提到自家男人,裴芊芊就忍不住咬牙。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咬死他!太可恶了,说走就走,还说什么事事都会同她坦诚交代,结果他就是这么个交代的! “王爷那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想你跟着奔波受累。”白若可继续安慰着她,“谁让你说你要独自去南赢城的?你那样说王爷当然怕了。但是带着你一起去,南赢王府就没个主事的人了,何况路上还要奔波受累。” “唉!”裴芊芊重重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想越不放心。” “没事的,王爷他福大得很,一定会顺利处理好那边的事,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 裴芊芊耸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自从六年分别她再回京后,他们俩没分开过一天。曾经的磕磕碰碰、吵吵闹闹,这一年来再没发生过,而且他们感情越来越好,甜得像蜜一样让无数人都羡慕不已。 这一分开,她是真不习惯…… “启禀王妃,荣襄王府来人找您。”冷凌突然在外禀道。 “哦。”裴芊芊这才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司空澜找她何事,但她还是对卧床的白若可道,“若可,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不知道荣襄王找我有何事?” “嗯。”白若可点着头,目送她离开。 …… 听到荣襄王府管家来报的喜事,裴芊芊一样震惊无语。 可以说皇后这一举动毫无征兆,他们夫妻俩之前可是想都没想过的。至少她没想到过,至于她家男人,应该跟她一样,毕竟这样的事没必要瞒着她。 当然,震惊过后,她自然是替司空澜高兴的,于是对管家道,“荣襄王认娘娘做母后,可喜可贺,他啊总算快出头了。真是可惜,王爷不在京城,要不然听到这消息,也一定会很高兴。” 管家作揖道,“谢王爷王妃对我们王爷的关照。” 裴芊芊摇头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们跟你们王爷没那么生疏,所以你也别客气。”顿了顿,她又道,“你先回去,顺便跟荣襄王说一声,我下午抽空去荣襄王府当面跟他道贺。” 管家连忙摆手,“王妃,您言过了,哪能让您亲自去呢?” 裴芊芊笑道,“没事,反正我闲着。何况我许久都没去荣襄王府了,正好过去坐坐同紫阳说说话。” 管家这才又躬身道,“那小的这就先回去了,稍后再恭迎王妃您大驾。” 送走荣襄王府的管家后,裴芊芊带着冷凌回了卧房。 知道她要出去,冷凌很自觉的开始为她更衣、梳妆。 坐在妆台前,裴芊芊还忍不住惊叹,“真没想到皇后会让皇上把荣襄王过继给她,太让人意外了。荣襄王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皇后温恭贤德,也就太子一个儿子,她若是决定认荣襄王为儿子,一定会善待荣襄王的。而荣襄王有她这么一棵大树靠着,以后还有谁敢看不起他啊? 这事,确实可喜。不管对他们哪一方来说,都是好事。 只是……她脑海中突然显出袁贵妃花容失色的样子。 “噗!” “王妃,您笑什么?”看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都发笑,冷凌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在想啊,袁贵妃估计气惨了吧?皇后这一举动,就算荣襄王以后不做太子,对袁贵妃来说,也是一根刺。” 就算荣襄王不是皇后亲生的,那也是司空齐的亲生儿子,司空家族的子嗣,而袁贵妃呢,就算司空黎皓再得势,他也只是一个野种。 别人如何作想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袁贵妃一定很膈应。试想她现在的心情,会不会比吃了大便还恶心难受? 突来的喜事,虽然不是自己家的,但也扫荡了裴芊芊连日来的郁闷。午后,她打点好府里的事后,就带着冷凌和侍卫精神饱满的往荣襄王府去了。 只是眼看着要到荣襄王府了,却有人将他们的去路拦了下来。 不等冷凌和侍卫上前撵人,对方先报了底,“南赢王妃,我们爷想请您去一趟。” 裴芊芊撩起帘子,冷着脸问道,“你们爷是谁?” “瑞庆王。” “他?”裴芊芊脸色难看,“他找我何事?” “我们爷请您前去,还让小的务必同您说一声,您大可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来人身形高大,神色虽冷肃,但态度还算毕恭毕敬。 “我没空。”裴芊芊一口回绝。 “南赢王妃,我们爷说了,务必请您前往。您若不去,那我们只能去找小世子了。”来人又道。 “你们敢!”裴芊芊忍不住动怒,指着他大骂,“怎么,是觉得我们王爷不在京城,以为我们娘俩好欺负不成?回去告诉瑞庆王,有何事要找我,尽管来府上,私下我不见任何人!” “王妃,还请您别让小的为难。”来人面不改色,甚至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裴芊芊眯着眼,气得磨牙。 司空黎皓到底想做何? 如果是对付她,也没必要光天化日让人大街上拦她,直接派人动手就可以。他们那种人,要玩偷袭轻而易举,不是吗? 若他真是找自己有事,她更加不明白。她跟他貌似没交情吧,有何事值得找她去的? “王妃,我们爷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过府一趟而已。”来人见她不语,又沉声复说了一遍。 “行,我去可以,但我的人要留下。”裴芊芊冷着脸提出要求。 “可行。”来人丝毫没拒绝。 “冷凌。”裴芊芊从怀里摸出一块翠玉。 “王妃,奴婢前去,您留下吧。”冷凌拧着眉道,“瑞庆王有何吩咐,由奴婢带回来告知您,您没必要亲自前往。” “不用。”裴芊芊摇了摇头,跳下马车。站定后,她将翠玉塞到冷凌手中,当着来人的面吩咐,“这是我进宫的腰牌,你拿好了,若一个时辰我没离开瑞庆王府,你就带着腰牌进宫找皇上,就说瑞庆王把我杀了。” “……”来人一脸僵硬的望着她。 “你们都听好了?”裴芊芊又朝自家侍卫抬了抬下巴。 “是,王妃。”侍卫们异口同声应道。 “走吧,见你们王爷去。”裴芊芊这才走向那人。 “……请。”来人都有些结巴了,不,应该说是对她无语了。即便看着她上了瑞庆王府的马车,他脸色也僵得难看。 ……。 这是裴芊芊第一次单独见司空黎皓。 看着端坐在厅堂里的男人,那身骁勇霸道的气息比万丈光芒都还强烈,也好在她心里不惧,换个人来估计腿都是软的。 “不知王兄要见我是为了何事?”她端着身子站在厅中央,行礼都免了。 司空黎皓微眯着眼,眸光凌厉的复杂的打量着她,也没计较她的不礼,冷硬的开口,“南赢王妃,听说你有百毒不侵的能耐?” 裴芊芊倏然一怔,以前这是她引以为豪的秘密,可如今貌似人人都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说实话,这样的感觉真特么讨厌。 “瑞庆王有何话直说无妨。”她语气变得疏冷起来。 “本王要你一碗血。” “呵呵……”裴芊芊忍不住轻笑,“瑞庆王可真不客气。”难怪那个人会说她不来就去找她家南召,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舍不得?”司空黎皓眸光一沉,大有她不同意随时翻脸的架势。 “废话!”他没翻脸,裴芊芊倒是先翻了脸,冷声骂了起来,“你当我是什么,你说要我血我就得放啊?搞清楚了,是你求我,求人是你这样的态度?” 她骂不说,自己走到客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瞪着主位上脸色难看的男人,“瑞庆王,我今日敢来就没想过会怕。实不相瞒,我们王爷离京时早就给我准备妥当了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毒药,除了我身边的人外,其他人只要碰过我,那都得死。”她挑衅的抬了抬下巴,“不信你可以叫个人试试,我就坐在这里不动。” 想要她血,做梦! 她又不是供血机,要她放血就放血啊? 【127】、半个月的大姨妈 眼前的女子,嚣张、狂傲、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司空黎皓除了震怒外,也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曾经的裴家小庶女,早已不是无才无德之人,从嫁给南赢王起就犹如脱胎换骨般,不是他一个人惊奇她的变化,但凡认识她的人都深知她的变化、并为之惊讶和不解。 而此刻的她同以往见面的模样又大相径庭。以往见面,她端庄淑雅、礼数周全,这般目中无人、嚣张不羁,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南赢王妃,你可知在本王面前放肆会有何下场?”他凌厉的眸光刀刃般剜着她,本来威严的气息加上怒气,让这宽敞气派的厅堂都被一股危险气息笼罩着。 “下场?”裴芊芊不以为意的对着他冷笑,“无非就是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些罪错。可是王爷,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要到你面前来犯错的,是你派人逼着我来的。怎么,你强人所难可以,就不许我表达抗议?你是兄长没错,可你这兄长私自把我这个做弟妹的逼来你府中,失礼在先的可是你。” “好一张伶牙利嘴!”司空黎皓绷着脸,咬着牙狠狠溢道。 “过奖过奖。”裴芊芊欣然接受,还对他直谢。看了看外面天色,她唇角再次划出一丝笑,“瑞庆王,你手下可能忘了跟你说,我只有一个时辰来你这里。我已经跟我的人说了,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没见到我走出瑞庆王府,他们会立刻进宫请示皇上。所以,你有什么话想说的赶紧说,我时间可是有限的。” “你!”司空黎皓刚毅而紧绷的俊脸瞬间铁青。 “‘你’什么?”裴芊芊斜瞅了他一眼,又嫌弃的看了看身侧,“你这府里的待客之道还真差!好歹也是你请我来做客的,给个臭脸我当没看见,可茶水都没一杯……啧啧啧……堂堂的瑞庆王府也真够抠门的。” “裴芊芊,你真不怕本王杀了你?”她一番冷嘲热讽,司空黎皓反而冷静了下来,紧握着扶手,目光凌厉的瞪着她,鸦青色的长袍下还真散发着杀气。 “我若死了,我的血也不起任何解毒作用了。”裴芊芊不以为意。没错,这个男人动怒起来是挺吓人的。可她也不是吓大的!何况自家也有这么一个男人,动怒起来比他还吓人哩,她什么时候怕过? “裴芊芊,本王真是小看了你。”司空黎皓眸光有些复杂。以往他从未将任何女人放在眼中,更别说眼前这个。如今真正接触过后,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也难怪南赢王能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这样能说会道、遇乱不惊的女人,确实跟其他庸脂俗粉不同。 “都说了,过奖了,所以你也别再夸了。”裴芊芊摆了摆手,有些不耐起来,“言归正传,赶紧送我离开,否则别嫌我把事情闹大。” “要如何你才能舍血?”司空黎皓敛紧眸光。 “没可能!”裴芊芊一口回拒。 “开个条件,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许是看出她并不畏惧,司空黎皓也不恼,甚至收了许多凌厉的气息,正经的同她讨价还价起来。 “你觉得我是缺什么东西的人吗?”裴芊芊好笑,“说实话不怕你生气,我的血给谁都行,唯独不会给你们母子。” “有必要将话说得如此狠绝?”司空黎皓眸光又沉了起来。 “不然呢?”裴芊芊摊手。瞧着他又似要动怒的模样,她眼眸子一转,突然反问道,“我都忘了问了,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无可奉告!”司空黎皓冷冷的磨牙。 “呵呵……”裴芊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带笑的双眸闪过一丝黠光,“你不说我也可以猜的。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同子嗣有关,对吗?” “裴芊芊,信不信本王真杀了你!”司空黎皓猛然起身,紧敛的怒光布满了凶气和杀气。 他这反应,等于是坐实了裴芊芊的猜测,顿时也有些惊讶。不是惧怕他翻脸杀人,而是为他的病因惊讶。 她之所以试探,其实早就怀疑这个男人那方面有问题了。六七年了,这京城里除了皇上外,怕就属他的女人最多了,听说袁贵妃为了抱孙子,隔三差五的给他弄女人。如果说一两个女人没怀上那还好解释,可这么多年这么多女人没一个怀上,那肯定是男人出了问题。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就算怀疑他身体有问题,恐怕也没人敢指出来。 想来裴倩云当初也肯定察觉到了,所以才敢去找别的男人借种。 想到自家男人从小就被下药,就因为有人不想他有子嗣,导致他从小饮血,甚至心灵大受伤害而变得自闭。如今瑞庆王又出现这种情况,裴芊芊惊讶的是这其中的关联…… 说不定瑞庆王的病就是他家男人做得手脚…… 不是没有可能,是超级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她更不可能献血救他了! 敛回思绪,她放下二郎腿,端坐着,正色起来,“瑞庆王,不是我小气,而是你们母子做人太过分。你母妃袁贵妃三番几次的对付我们,换做是你,你会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血献出来吗?有句话怎么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做不到的事却强迫别人去做,如此强人所难,你这堂堂的瑞庆王不觉得丢人么?” 司空黎皓冷厉的盯着她,突然反问道,“你可知南赢王离京的真相?” 闻言,裴芊芊倏然一怔,拉长了脸,“你什么意思?” 司空黎皓突然轻勾起薄唇,“是本王做得手脚将他引去南赢城的。” 裴芊芊呼啦起身,脸色顺变,又冷又难看,“你把话说清楚!” 这下换做司空黎皓从容镇定了。坐回大椅中,挑着浓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们做的事虽然缜密,可本王还是查到了。没想到南赢城有那么一处铁矿,更没想到你们物尽其用,还打造出了如此多精锐兵器,本王真是佩服之极。怎么,还想着招兵买马同本王一争高下?可惜,本王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裴芊芊除了心里慌外,更是火大不已,“司空黎皓,你到底想怎样!” 司空黎皓笑得阴冷,“你们真以为本王拿你们无法?哼!从落霞谷到南赢城只有一条必经之路,本王不动你们的人,随便让人劈两处峭壁也能阻止你们图谋造反。南赢王妃,你若识趣舍一碗血,本王兴许还能看在兄弟的情分上给南赢王一条生路。否则,他这一去,怕是……” 后面的话他故意不说完,可已经没说完的必要了。裴芊芊脸色忽青忽白,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掐着自己手心,逼着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全是他的威胁之言,绝对不能相信! 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能被吓唬到。她要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区区小人,不足挂齿! 将她所有的神色一丝不漏的收入眼中,司空黎皓眸底闪过一丝得意。一改先前的气势相逼,此刻他突然变得好说话了,连语气都缓和了,“南赢王妃,别说本王不给你们机会,要知道除了父皇和本王外,这蟠龙国无一人敢擅自招兵买马,何况是如此密造兵器,一旦本王将此事揭发,南赢王定难逃造反之罪。看在兄弟情分上,本王可以替他守住这个秘密。只要你肯舍得一碗血,本王不但可以守密,还能不为难南赢王此行。”顿了顿,他微抬冷硬的下颚,突然一副好人模样,“本王也不逼你,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想想,看看究竟是你的血珍贵,还是南赢王的命更为重要。” 裴芊芊死死瞪着他,除了一脑子乱外,已经无话可说。 启风传回消息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那个地势虽险要,可多年来都没出过意外,如今也不是雨水多发的季节,山体怎会突然断裂,而且还恰好堵住了那一条必经之路。 没想到竟是这个男人所为! 他如此做,不但能不动声色的阻碍他们将兵器运出落霞谷,还把她家男人引去那里、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有去无回…… 这男人,当真不是泛泛之辈。不出手而已,一出手竟是如此凶狠! 他这一招真可谓是掐住了他们咽喉,不但直接威胁到他们,还让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一旦公诸于众,还真就成了他所说的那样——他们夫妻想造反! …… 走出瑞庆王府,寒风阵阵,可她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脑子里所想的全是自家男人有可能遇上的危险。 她很清楚,司空黎皓绝不是同她开玩笑,他敢说出来,那就是铁了心要对付他们的! 虽然他话说得好听,只要她给血,他就不会加害司空冥夜,甚至还会替他们夫妻保守落霞谷的秘密…… 可她不是三岁孩童,这些话骗鬼还差不多! 就凭他如此处心积虑的把她家男人引去南赢城,就足以证明他的阴险。一旦她真把血给他,那他还会手下留情吗?如此好的机会除掉他们夫妻,他还需要手下留情吗? 绝不会! 兵器的事说实话她并不害怕,就算被揭发,还有司空齐顶着。只要他站出来说一切都是他秘密指使司空冥夜做的,那他们夫妻就不算造反了。 她所担心的是司空冥夜的安危…… 瑞庆王明显是最好了准备的! “王妃,发生何事了?是不是瑞庆王为难您了?”见她神色不对劲,一直守在瑞庆王府大门外的冷凌赶紧上前问道。 “我们先回去!”裴芊芊拉着她手快速上了自家马车。 …… 一回府,听着她严肃吩咐,冷凌神色也变了,“王妃,没有王爷的吩咐,奴婢不能离开您的。” 裴芊芊摇头,一点商量的想法都没有,“我身边的人不少,太师在、左公子在,如果我有麻烦,他们都会替我出头。但王爷一人在外,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你不去,那就只能我亲自去了。” 冷凌揪着眉,“王妃,要不让太师帮忙走一趟?” 裴芊芊想也没想的摇头,“不能让他去的。” 若把这事跟章允说了,章允离开,岳华兰肯定坐不住,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现在的丈夫,他们同时去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这换谁都没法心安。 而且吃过白冰冰下毒的亏,若是章允离开,万一他们又搞这些卑鄙的手段,到时候她和司空冥夜两头都会陷入困境。 回来的路上,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因为瑞庆王的话而乱了阵脚。她不但要在这个时候稳住心神,还要把身边每一个人都考虑周全,绝不给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思来想去,也就冷凌离开去找司空冥夜最合适了!不仅要她去,还要她多带些人手去! “冷凌,就这么决定了,你赶紧去准备,马上出发!” “王妃……”冷凌还想说什么。 “这是我的命令!”裴芊芊难得对她摆起脸色,也是头一次拿身份压她。 “是。”冷凌低下了头。 “快去,早一点追上王爷早点让我心安。府里的事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知道她放心不下,裴芊芊放软了语气向她保证道。 “是。”冷硬这才应道,“奴婢这就去了,王妃您多保重。” “嗯。” 目送她走出厅堂,裴芊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着牙痛骂,“司空黎皓,你最好祈祷这辈子别栽跟头,否则看我怎么玩死你!” 王八蛋,欺负她男人不在家,以为她束手无措? 阿呸! 要血,她偏不给,就要让他断子绝孙! 他不绝子嗣,难道还等着他生儿子来继承司空家的江山? “娘,发生何事了,冷凌姑姑为何收拾包袱?”某小家伙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南召,你过来,娘有话要同你说。”裴芊芊赶紧对他招手。 “娘,到底发生何事了?”看着她神色不正常,司空南召也正经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 “南召,最近有人想要我们母子的血,为防止他得手,娘希望你带着布布暂时离开南赢王府。去别院跟爷爷住,或者去宫里跟你皇爷爷住。” “是何人如此不要脸?”司空南召脱口骂道。 “除了你二王叔外,你觉得还有谁敢动我们?”裴芊芊叹气。 “他要我们的血做何?”司空南召冷着小脸追问。 “估计是想解什么毒。”对有些事,裴芊芊选择不瞒他,“我先前本来打算去荣襄王府的,结果半路被瑞庆王的人拦下了,还把我请去了瑞庆王府。你那二王叔指明了要我放血给他,不过被我一口回绝了。” “娘,他没为难你吧?”司空南召抓住她的手,紧张的打量她。 “为难倒是没有。他给了我三天时间考虑,所以我才能回来。” “可恶!”司空南召一口小牙咬得紧紧的。 “南召,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做傻事,知道吗?”裴芊芊反将他抓着,认真又严肃的提醒他,“如今你爹不在京城,我们不能直接同他作对。不是因为怕他,而是不能让他得到任何便宜。你想啊,如果我们主动去对付他,明显就是羊入虎口。虽然有可能会赢,但万一被他们抓到了呢,一旦被抓到,我们就得白白放血给他啊。三十六计躲为上计,咱惹不起,躲人还是有招数的,你说对不?” “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小家伙纠正道。 “哎哟,娘跟你说正经的,谁让你挑字眼了!”裴芊芊忍不住拍他脑门。她都急死了,这小东西就不能上点心啊? “我知道啦!”司空南召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跑他面前去被他抓呢。有本事他就来找我啊!” “嗯,这才是娘的乖儿子。”裴芊芊也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先把儿子藏起来再说。章允那里可以,司空齐那里也可以,这两处地方司空黎皓都不会乱来,即便章允身份不及他,但他也应该知道章允的特殊。 “娘,要不要你也跟我一起躲躲?”司空南召反过来不放心她。 “不用,娘还得守着南赢王府,免得有人趁机捣乱。你应该知道你若可姐姐现在在安胎,娘得替他们防着白家的人。”裴芊芊笑着安慰他,“放心好了,只要娘不走出自家大门,他们拿我没撤的。” “好吧,那我就先带布布去皇爷爷那里小住几日。”司空南召也做下了决定。 “为何想先到你皇爷爷哪里去?”裴芊芊好奇,不应该选章允那里么? “娘,你忘了妹妹还在爷爷奶奶那里吗?我再跟布布过去,奶奶得忙死。”司空南召懂事得说完,随即贼贼的笑了笑,“正好我嘴馋了,带布布去皇爷爷那里混点好吃的,反正他那里人手够多,还能想吃啥就吃啥。虽然孩儿是出去逃难的,可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啊。” “……”裴芊芊一头黑线。需要说得这么有道理么? …… 三天…… 这三天,裴芊芊真是度日如年。 章允和岳华兰帮她带着女儿,白若可因为要安胎,左文筝也一心一意的陪着。司空黎皓要她血的事除了冷凌和儿子,她没再对任何人说。除了怕他们担心外,主要还是自家男人那头,因为没收到任何消息,她也不敢对任何人开口。 三天期限已到,司空黎皓一早就派了人来请她。 “启禀王妃,瑞庆王派人前来,说是要请您去瑞庆王府。”小冬来传的话。 “告诉他,就说本王妃身子不适,若瑞庆王有何要事,麻烦他亲自来一趟。”裴芊芊当然有数了,也早就想到拖延的办法了。 “是。”小冬退了出去。 坐在梳妆台前,她咬着后牙槽,拿起脂粉盒子,难得自己给自己化个妆…… 她心里清楚,司空黎皓肯定会来的。如果他坚信她的血对他有用,他一定不会放弃,否则他就不会花那个心思把自家男人引开了。 果然,如她所料,司空黎皓还真是亲自来了,而且来得极快—— 这次是在自家厅堂里,不过司空黎皓还是霸占着主位。 她一改那日心乱无措的模样,端着身大大方方的站在厅中央同他说话,“看来瑞庆王真是铁了心要我放血啊?” 司空黎皓盯着她面上假笑,微微眯着眼,“想好了吗?” 裴芊芊点头,“想好了。” 司空黎皓朝身侧随从睇了一眼。 只见随从捧着一只碗上前,态度还算恭敬,“南赢王妃,请吧。” 裴芊芊笑了笑,“看来你们准备得还挺周全的。” 随从不为所动,司空黎皓冷冷的盯着她,“本王说过,只要你肯舍一碗血,本王立即将安插在南赢城的人召回京城。” 裴芊芊走到客椅上,坐下,淡笑的望着他,“那我还得感激瑞庆王手下留情了?” 司空黎皓眸光忽沉,明显听出她言语中带着嘲讽。 正在这时,小冬端着刚泡好的茶水进来。 裴芊芊对她招了招手,“来,把茶水放我这里,下去吧。” 小冬以为她要亲自给司空黎皓斟茶,于是开口道,“王妃,还是奴婢来吧。” 裴芊芊斜了一眼主位上的男人,对她牵了牵嘴角,示意她出去就行了,“瑞庆王身娇体贵,是看不上我们府里的东西的,何况这种粗茶,怎好拿给他吃?所以不用服侍他用茶了,你去外面候着便可。” 小冬低头应道,“是。” 司空黎皓刚毅的俊脸刹那间多了一层黑气。 裴芊芊也只是扫了他一眼,见那随从还躬身捧着碗,她突然叹气道,“瑞庆王,不是我不答应你,只是我这几日身子不便,实在没法放血给你。” 司空黎皓眸光转厉,“你以为本王是谁人都敢敷衍的?” 裴芊芊无辜的揉了揉肚子,“我身子是真的不适。” 尼玛,听不懂,她做这样的动作应该懂了吧? 可她也高估了司空黎皓的情商,只听他磨着牙冷冷问道,“有何不适?本王可以让御医前来替你诊治!” 裴芊芊顿时就有些恼了,对他也瞪大了双眼,“我月事来了!我说你这人吃啥玩意儿长大的,怎么就一点不通情理呢?你不知道女人来月事有多辛苦啊?你说我一娇滴滴的女子,本来就流血不止,现在还给你放血,你干脆直接要我命得了!”她捏了捏自己抹了一层白粉的脸,“你睁大眼看看我这气色,像不像要死人的样子?我要是好端端的,早就放好血等你的人来拿了!” 这哪来的蠢货,非得要她连吼带骂才听得懂? 司空黎皓那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瞧他还把自己肚子盯着,裴芊芊拍了拍桌,“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来血啊!” 结果司空黎皓不但没收一收眸光,还磨着牙问道,“要几日?” 这话问得…… 裴芊芊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主要是身份、身份!这人是她丈夫的兄长,有兄长如此问自己弟妹这种问题的? 这是来要血、还是来耍流氓的?要脸不?! 他不要脸,她都尴尬…… “要几日?”司空黎皓居然又冷冷复问,显然是没了耐心。 “要……”裴芊芊细数着心里狂奔的草泥马,眼眸子一转,突然认真起来,“这女人呢身子不同所以情况也不同,有的人三两日,有的人要半个来月。真是不巧,我早年体弱多病,正好是那种要半个月的人。” “好,就再给你半个月!”司空黎皓青着脸起身,咬着后牙槽溢道。 然后,他广袖奋力一甩,带着一身厉气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走了…… 裴芊芊傻眼的看着主仆俩的背影。 她说半个月,他居然信了? 回过神,她忍不住拍自己脑门。真是傻啊,早知道如此,她就该说一个月的! 【129】司空冥夜死了 “瑞庆王来做何?”厅门口,一袭白袍出现。 “没……没事。”裴芊芊差点被他吓一跳,一时间没心理准备,所以结巴了。 “没事?”左文筝也没进去,修长的身躯倚着门框,将她来不及掩饰的慌乱收入眼中。 “真没事。”裴芊芊牵了牵嘴角,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笑得很是牵强,“他就来借样东西而已。” “借何东西?” “借……借……”裴芊芊心里忍不住咯噔,瞧这模样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着结巴了两下,她赶紧转移话题,“若可呢?她今日怎么样?一切都稳定吧?” “瑞庆王来借何样东西?”左文筝俊脸微沉,压根就不吃她这套。 他一改往日的温润如玉,神色冷肃逼人。裴芊芊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耸拉着脑袋如实招了出来。 “你还真不怕死的!”听她说完,左文筝俊脸上多了许多怒气。这女人,骗瑞庆王就不提了,居然把这么大的事瞒着! “哎哟,我哪有不怕?是他自己蠢要信我的话。”裴芊芊忍不住狡辩。 “闭嘴!”左文筝瞪着她冷喝起来,“如此大的事你也能忍着不说,是觉得自己能耐大吗?” “我……”他少见的怒火让裴芊芊瞠目,可又心虚反驳不出。 “从今日起,你给我待在主院里,哪里都不许去!要再让我发现你见瑞庆王府的人,不等司空回来,我也有办法治你!”左文筝恶狠狠的指着她。 警告完后,他一样甩袖离开了。 “……”裴芊芊又一次傻眼了。 这啥人啊?居然管到她头上来了! 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一个个的,都欺负她男人不在家是不是? ……。 看着男人一脸怒气的回来,白若可下意识坐起身,“发生何事了吗?” 左文筝上前轻压着她双肩并让她躺回去,“没事,你别乱动,好好躺着。” 白若可撇着嘴,“就你这脸色摆得跟吃人似的,还没事,你当我是布布好骗啊?” 左文筝被她逗乐了,捏着她白皙的脸蛋道,“你比布布好骗多了。” 闻言,白若可龇牙咧嘴,“你再说一次?” 左文筝笑着坐上床,握着她纤细的手放在唇上轻啄着。得知她动了胎气,他连着好几日都提心吊胆,因为自己的大意和疏忽,这阵子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也就最近她气色好转,他心才踏实了下来。说实话,养个女人比养个女儿难多了。 以前从未有这样的感觉,累,昼夜都累。可这样的累法,他却甘之如饴,甚至沉浸在其中,美好得不可自拔。 面对他肉麻兮兮的举动,白若可悄然红了脸。这男人不讲理的时候像个霸主,可温柔起来能让人腻死。 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出,她不自然的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何事了呢,刚刚回来怎么生气了?” 左文筝笑容僵住,放下她的柔胰,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细发,低声道,“外面的事你不用过问太多,你只管静心安胎就可。” 白若可也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他话里有话,反抓着他修长的大手问道,“到底出何事了,你不说我更没法心安。你告诉我,是不是跟王爷和王妃有关?” 左文筝暗叹了一口气,“司空这次离京,乃是瑞庆王密谋所致。但他武艺超绝,我相信他不会出事,反而是芊芊这头,着实让人担忧。按理说他们的事我不该插手过问,可多年交情,我也不忍他们一家出事。” 白若可又惊又着急的撑着身子坐起,“照你这么说,是不是王妃出事了?” 左文筝忙摇头,抓着她双肩不让她乱动,“你别急!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自己顾好,否则我更加不放心。府里的事我插不上多大的手,一会儿我就去找太师,有他帮着芊芊,也不会出大事的。” 白若可急着推他,“那你快去呀。”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她又赶紧保证道,“我答应你,我不会乱来,你放心去忙就是了。” 左文筝点了点头,“那你安安分分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 从把事实真相告诉左文筝以后,裴芊芊就知道他肯定会去找章允。 果然,午时不到,章允就来了。 坐在厅堂里,难得严肃的瞪着她,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气,气她知情不报。 “义父,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你们担忧罢了。”裴芊芊站在他身前,认真的解释着。 “那瑞庆王来府找你又为何事?”章允脸上的怒色不减,显然是想把这几日发生的事问个清楚明白。 “我也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突然要我给他一晚血,还威胁我若我不给他就去找南召。”裴芊芊如实道来,“我让南召带布布去宫里避避,在他皇爷爷眼皮子下,瑞庆王就算想打他主意也不容易。然后我又让冷凌带着侍卫去了南赢城,希望他们找到冥夜后给我报个信。这边我想着法子拖延,今日瑞庆王亲自来府要血,我也把他打发走了。” “你倒是安排的详尽!”章允没好气的道。 “义父,我知道冥夜这次出去凶多吉少,所以没收到消息前,不敢惊扰你和义母。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你就别生气了。” “你啊,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章允瞪着她训道,“瑞庆王那人心高气傲,若是知道你骗他,回头又得记你一恨。” “可我不能白给他血啊。”裴芊芊忍不住反驳。 “府里后院不是养着鸡鸭吗?随便放点血就应付过去了,这点事都不会做?”章允气得指着厅门外。 “……”裴芊芊一头瀑布汗。瑞庆王是有点蠢萌,连女人生理期好似都不懂,可也不是脑残货啊,鸡鸭血他会分辨不出? “你瞧你,我都说得如此明了了,你还不懂?”章允更没好气,“反正他知道你的血跟常人不同,你拿些鸡鸭血给他,就说自己的血世上罕见,他还能说什么?” “义父,你先冷静冷静。咱们还是来说说冥夜在外头的事吧?”裴芊芊哭笑不得的劝道。瑞庆王情商低就不说了,这堂堂的太师大人智商成这样,也是没谁能比的…… 当然,她肯定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除非不想活了。 “唉!”章允叹气,“冥夜自小就被我送去山里苦练,他有何本事我最清楚。虽说瑞庆王有意作梗,可我也不信他能难倒冥夜。冥夜在外,其实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还是你们母子。这样吧,明日起我跟你们义母搬来府上住,省得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的。” “啊?”裴芊芊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岳华兰一直都在避着他们夫妻,会搬回来? “怎么?你不乐意我们在府里住?”章允浓眉一横。 “不不不……”裴芊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义父,你别误会,我可没那种想法。我还巴不得你们回来住热闹些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搬回来。”章允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启禀王妃,出大事了。”突然一侍卫匆匆跑来将章允堵在厅门口。 “出何大事了?”裴芊芊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想着自家男人,脸色唰一下白了。 “听说曼罗国的人在来京城的路上遇上了刺客,且女帝还受了伤。”侍卫禀道。 “什么?女帝遇到了刺客?”裴芊芊惊讶不已,但同时心里也为自家男人松了一口气。 “可知他们如今在何处落脚?”章允沉声问道。 “回太师,暂时不清楚,但送信的人已经前去宫里了。”侍卫躬身回道。 “通知左公子了吗?”章允又问道。 “已经让人去了。” 正说着话,左文筝的身影匆匆而来。 还不等章允和裴芊芊开口,他冷着脸先道,“外祖母遇袭,我可能要前往她落脚之地,若可暂时托付你们,待我回来再行谢意。” 裴芊芊点着头,不忘提醒他,“左大哥,你一路小心些,若可我会照顾好的。” 左文筝一身冷肃,对她和章允抱拳过后,快速的离开了主院。 章允也不打算回别院了,“我先进宫一趟,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理。” 裴芊芊也不忘提醒他,“义父,你也多加小心。” 章允沉着脸也快速的离开了。 目送他们全都离开后,裴芊芊手抓着门框,越想越不是恼火、心烦。 难道这又是司空黎皓干的? 他对左家的人一直都有杀心,而有动机和实力去动女帝的人,也只有他了! 其实这都还不是她最担心的,女帝来蟠龙国,身边的人肯定不少,要出事应该不容易。她最担心的是这一个两个的都离开了京城…… 她家男人是被司空黎皓引开的,已经能确定。那左文筝呢,是不是也如此?司空黎皓故意派人偷袭女帝,然后把左文筝给引出去,想把他们分头引开然后逐一对付? 这样的猜测不是凭空的,依照司空黎皓的为人,大大的有可能! 从中午到傍晚,她坐立难安。 直到章允从宫里出来,她才替左文筝松了一口气。 司空齐派了几名朝中大员以及身边最信任的御前侍卫统领带着人马已经出城了,去迎接女帝。 有这么多人一同上路,就算司空黎皓想对付左文筝,也不容易了。 …… 而此时,司空齐正在御书房大发雷霆,一众官员包括司空黎皓在内,全都不发一言。 “曼罗国虽是小国,但既然他们愿意同我们蟠龙国结盟,对我们而言也有一定的益处。如今四海皆平,我们的将士多年征战,也该适时休养生息了。朕在位多年,眼看着天下逐日太平,而我蟠龙国近些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在诸国之中也有了一定的声威,朕深感欣慰。可朕没想到,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竟在女帝来访我国途中行凶!你们说,若此事传了出去,今后还有谁国敢同我们来往?朕若是不追查个水落石出,如何向女帝交代,如何向天下诸国证明清白?” 官员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别说头顶上的人震怒了,就是他们也全都震惊着,谁有这胆子去做这样的事啊?可不单单需要勇气和实力,稍不慎,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一个个心里寻思着,好几人都暗中朝司空黎皓看去。 当今之下,有势力和能耐敢对女帝下手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对于异样的目光,司空黎皓不是没收到,只见他神色刚硬冷冽的站出,沉声道,“父皇,恳请将此事交给儿臣去调查。” 司空齐本就气得不行,听他主动请命,更怒,“瑞庆王,你可知朕此时在想什么?” 司空黎皓垂首,“儿臣知道,父皇怀疑是儿臣派人去行刺女帝。” 他这般坦荡倒让司空齐突然哑口接不上话。可既然他主动说了,他更没必要回避,当众怒斥道,“就算不是你,那也一定是你身边的人!” 他这般肯定的语气让司空黎皓脸色难看,可也反驳不出。兵权在他手中,敢行刺女帝之人,没点实力,谁敢? “父皇,儿臣会自查手下所有将士,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司空齐缓了缓气,是觉得自己言语太过激了。这个时候更是出不得乱子,否则他更不知如何是好。 “皇儿,不是朕不信任你,而是此事关系重大,朕实在不敢大意。” “儿臣明白。” “这样吧,由你先从军中查起,看是否有所发现。” “是。” …… 从御书房离开,司空黎皓去了碧霞宫。 宫女见他来,欲进去传报,他先抬手将其制止了,直接朝寝宫走去。 而刚到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谈话声,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只是刚听了几句,他神色猛然惊变—— “母妃,虽然我的人没有得手,可那女帝也受了伤,一时半刻怕也到不了京城。” “唉!没杀掉她,终究是个隐患啊!”袁贵妃失望的叹气。 “母妃不要着急,这次没成功,冰冰还有后招呢。就算皇上派大臣去迎她,也不用担心,她一定到不了京城的。”白冰冰自信满满的道。 “嗯。”袁贵妃点了点头,同时还不忘夸赞和鼓励她,“我啊真是没看错人,这么多女子中,就你最有胆识和气魄。待将来皇儿登基,你一定会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 “母妃,您过奖了。只要您和王爷好好的,冰冰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婆媳俩正说着话,突然间一名宫女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娘娘,刚刚王爷来过,可是又走了。” 闻言,婆媳俩皆是一惊。 白冰冰脸色苍白,心下开始慌了起来。 袁贵妃有些怒,“怎么不早点传报?” 宫女颤颤惊惊的回道,“是王爷不让的。” 袁贵妃虽有些生气,可也没多急。见白冰冰眼里有惧意,她还温声安慰道,“冰冰别怕,没事的。皇儿对左家早就恨之入骨,你如此帮她,他只会感激你,不会责怪你的。” 白冰冰紧抿着唇,心里打鼓一样乱糟糟的。 真不会责怪吗? 可她答应过他不再擅自行动…… 虽说她是为母妃做事,可这也是背着他做的。 “母妃,冰冰先回府去了,您多保重身子。”她不敢面对他的怒火,也又逃避不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做了,她现在硬着头皮也要赶回去。 “冰冰,你别怕,知道吗?要是他敢责怪你半句,你就告诉他是母妃让你去做的。有何话让他来对母妃说。” “……嗯。”白冰冰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全都是苦涩。 …… 走出宫门,她急匆匆的往回赶。 一路上,她想着各种解释的话,在心中默说了无数遍。可等她下了马车,欲进大门时,两名守门的侍卫却冷肃的将她拦了下来。 “王妃,王爷有交代,让您回白府去。” “我……”白冰冰脸色惨白如灰。 而这一次,司空黎皓明显是下了狠心的。两名侍卫见她不动,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臂往马车走。 “放开我!”白冰冰回过神,顿时恼了,甚至动手将两人挥开,“我要进去见王爷!你们休想拦着我!” “王妃,王爷说了,还请您顾忌白家颜面。若您不从,他会立马休书给您。”一侍卫在她身后冷声道。 白冰冰猛然刹住脚,整个人僵硬的像被寒风冻住。心一瞬间冷得无法形容,睁大的杏眸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滚落。 他要休了她? 他居然要休了她?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居然就要休了她…… 司空黎皓,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为何就看不到我对你们母子的真心?我那样做,可都是为了你们啊! 为何你连裴倩云都能接受,就是不愿接受我? 为何你可以有那么多女人,就是不愿意碰我? 为何! 为何! “小姐,我们先回白府吧,等王爷气消了些我们再回来。”侍女哭着上前将她搀扶住。 模糊的泪眼望着紧闭的大门,白冰冰死死的咬着唇,嘴上的腥味咸咸的,可再痛,也比不了心中流淌的血…… …… 左文筝离开有半个月了,期间有书信回来报平安。女帝没有大碍,但他们预计半个月后才能到达京城。 对他这一头的事,裴芊芊松了一口气,可对另一头却一天比一天担忧。 司空冥夜到现在还没个消息回来,而且冷凌带着人去找他,居然也音信全无! 这说明什么? 她几乎不敢去细想。 而瑞庆王原本该来要血的,可他却没来。她也猜到一些原因,肯定是女帝遇袭的事让他抽不开身。这样也好,多拖一日算一日,反正说什么就是不给他血。 看着怀中嘟着嘴萌萌的女儿,她连逗娃的兴致都快没了。反倒是女儿在襁褓里不停蹬着腿儿,是不是对她‘啊啊哦哦’两声,像是主动邀请她聊天似的。 “你啊,别太担心了,你们义父说没事肯定没事的。”岳华兰在桌边做着针线活,知道她最近忧心太重,所以这阵子都故意把孩子给她抱着,希望孩子能分分她的心。要说担心,她这个做娘的不比任何人少,可师兄百般安慰,能确保儿子平安回来,她才较为冷静。 “义母,我没事。”裴芊芊抬头笑了笑。 “还没事呢,笑得都比哭难看了。”岳华兰直接戳穿她。 “呵呵……”裴芊芊别扭的低下头,对上女儿又大又黑的眼仁儿,忍不住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 原本以为生个女儿会像她,没想到女儿跟他哥一样,都像他们爹去了。 虽然她有些不平衡,但自家男人长得好看,两个孩子遗传到他的模样,一点都不吃亏。儿子长大了以后肯定像他爹一样俊美,女儿长大了…… 她悄悄抬起头望着桌边温柔的背影。 她还真有些好奇,这婆婆到底长啥摸样? 是像袁贵妃那样艳丽妖娆,还是像邱皇后那样贤淑婉约? “王妃……王妃……不好了……出大事……” 门外突然传来小冬的呼喊声,老远都能听到她的慌乱。 人更是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门里的。 “出何事了?”裴芊芊抱着女儿起身问道。 “王妃……呜呜呜……”小冬未语先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凄惨无比。 “到底出何事了?”听着她没来由的哭声,裴芊芊心也提到嗓子眼了。 “王妃……王爷死了……呜呜呜……刚刚王爷被人抬回京城……已经……已经送宫里去了……” “什么?!”裴芊芊顿时惊颤,手中的孩子都差点掉落,好在她瞬间抱紧,才没失手。 “什么?!”岳华兰也猛然起身,打翻了桌边的针线篮子。 【130】、这不是她家男人! “呜呜呜……王妃……王爷是被人抬回来的……”小冬捂着嘴哭得浑身发抖。 “不、不可能!”裴芊芊抱着女儿一头冲了出去。 “芊芊!”岳华兰赶忙追了出去。 “出何事了?”眼见婆媳俩一前一后出来,且神色都反常,正到主院的章允将裴芊芊先拦下。 “义父……”裴芊芊咬着唇,痛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把孩子给我。”眼见小孙女在襁褓中哼哼,显然是被她娘勒紧了难受,章允上前主动抱过襁褓,又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义父……冥夜他……他……”裴芊芊捂着嘴,哽咽的声音彷如随时会断气,“他……被人抬回京……送……送宫里去了……” “太师大人……刚有人来报……说王爷他……他死了……”小冬在后面哭着解释。 “师兄……”岳华兰突然朝他扑过去,抱着他一侧手臂痛哭不已,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一刻,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句‘师兄’彻底的暴露了跟章允的关系。可是此刻没人在意,似乎没听到一般。 “不可能!”章允脸色大变,但同时脱口否认,而是眼里布满了怒火,“冥夜是我一手带大的,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理解她们的心情,可他却不允许任何人怀疑自己一手交出来的徒弟! “义父……”裴芊芊压抑着哭声,可依然难受得说不出话。一想到那样的情况,她心就像被钝器击中,痛得都快窒息了。 章允将襁褓塞给岳华兰,沉着脸道,“芊芊随我进宫,铃儿你在府中看好孩子,一切真想没有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再哭一声!” 语毕,他转身阔步朝外走去。 裴芊芊捂着嘴走到岳华兰……不,是月铃身前,哽咽道,“娘,你别担心,我跟义父去确认真想,很快就回来。我们都要听义父的,要相信冥夜,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不等月铃说话,她拔脚追了出去。 “芊芊……”月铃惊诧她的称呼,呆滞的目送他们离去。 原来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其实他们小夫妻俩早就知道了…… 儿……她从小就可怜的儿…… 千万不要出事…… 千万不要出事…… …… 碧霞宫—— “什么?南赢王的尸首被人抬回宫里了?”听到消息,袁贵妃从榻上惊起。 “是的,娘娘,千真万确,南赢王真的死了。皇上同小世子都确认了,他们这会儿正同悲欲绝呢。”宫女惊喜不已的禀道。 “哈哈……哈哈……”袁贵妃仰头大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居然发生了! 南赢王死了! 他居然死了! 死得好! 死得好! 他们母子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成年皇子中,现在就剩下司空澜那个废物草包了,看谁还敢出来同她皇儿争夺皇位! 哈哈…… “走,我们也去哭哭……”狂笑过去,袁贵妃急着要去看热闹。那样的场面乃是他们母子最大的喜事,如何能错过? “是,娘娘。”宫女们赶紧跟在她后面。 …… 永霞宫里,听到消息的邱兰溪一样震惊,手中精致的茶盏滑落在地上,伴随着清脆声摔成了两片。 “南赢王死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娘娘,千真万确,皇上同小世子这会儿正在哭呢。”宫女抹着眼角回道。 “本宫不信!”一向端庄优雅的邱皇后急不可耐的冲向了殿外。 她的太子死了那么无辜、那么可怜,她还盼着南赢王能替太子报仇雪恨、除掉那对母子,他怎么能死? 他若死,这朝中还有谁能指望? 他若死,司空家族的江山社稷怎么办? 她不信!一点都不信! 司空冥夜为人虽孤僻,可也有不世之材,比起司空黎皓来,丝毫不逊色。且他为人也极为沉稳谨慎,这么多年都安然过来了,不可能突然就死了! 永霞宫的人几乎全跟着她跑出去了。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后宫得女人几乎都闻讯出动。 司空黎皓虽早年不受司空齐待见,可自太子死后,司空齐很是看重他。尽管他在朝中任职不久,可明眼人都知道司空齐在大力栽培他。而最为重要的是朝中得力的皇子就他和瑞庆王,如今他这一死,哪能不轰动? 裴芊芊同章允赶到,听说司空冥夜的尸体还在御书房那边,两人匆忙前去,在老远的地方就听到阵阵哭声,其中最为尖锐的就是孩子哭喊着叫爹的声音—— 远处的人群是那么的刺眼,裴芊芊跑着跑着双脚突然发软,‘扑通’跪在了地上。章允回过身,抓着她一只手腕狠狠一拉,怒道,“丫头,撑着!” 裴芊芊眼眶里全是泪,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声,就像有塞子把喉咙堵住了一般,除了能感受到剧烈的心痛外,整个身子彷如都不像自己的了。 好几名大臣在场,还有许多侍卫、宫女、太监,当章允拨开人群拉着她走近时,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那僵白的熟悉的面孔,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咚’一声跌坐在他身旁。 是真的…… 他真的抛下他们母子母女仨离开了…… “娘……娘……”司空南召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她,脑袋深深的埋进她怀里,哭得都快岔气了,“爹不理我了……爹再也不理我了……娘……我要爹……我要爹……你叫爹起来好不好……” 裴芊芊双眼通红,呆滞的目光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身,剥心般的疼痛让她窒息,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哭出声来。 “皇儿……”司空齐一直伏在儿子身上,呢喃的唤声中满是悲恸。 唯一还算冷静的就是章允了,在裴芊芊跌坐的那一刻,他已经蹲下身子扳着那僵冷的脑袋左右细看。 所有的人都盯着他,也没有人去呵斥他,知道他的举动是想证明死去的这个人是否是真正的司空冥夜。 可惜,他把死人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后,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对着司空齐的后背沉声道,“皇上,将冥夜抬回寝宫吧。” 曹公公哭着上前,搀扶着司空齐起身,“皇上,您就让南赢王先回屋里吧。” 司空齐颤颤的直起身,扭开头哽咽的道,“带……带南赢王去月西宫……”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处在司空冥夜的死带来的震惊中,也没人去细想章允为何不提议带人回南赢王府。就连裴芊芊也没任何反应,怀中的儿子终于像个孩子一般的哭泣,害怕、悲痛、无助……她僵硬的抱着儿子,听着儿子颤气的哭声,跟着那具再不会醒来的男人,一步一步艰难的朝月西宫走去。 他就在前面,被人抬着。 她就在后面,几步相隔。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明明她只要扑过去就能抱住他,可她就感觉他们之间离得好远,那种隔世的遥远…… 从见到他躺在那里的那一刻起,她没有掉下一滴泪,只是双眼红得犹如充血。每行走一步,脑子中都是一个他们生活在一起的片段,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 哪怕是六七年前的事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最后一次相处,是他离京那晚。他像个无赖一样缠着她,就是不让她睡觉,她当时没想到他会瞒着她去南赢城,等他离开后,她还在心里暗骂,他这个大骗子、大无赖,一整夜的纠缠,原来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离京前还得把她榨干才心满意足…… 抬司空冥夜的人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裴芊芊一样在后面跟着,一个个低着头,路经之处,留下的全是深深的哀痛。邱皇后和袁贵妃没有近前,只是各自带着人远远跟着他们。 两个后宫最为耀眼的女人,此时此刻心情迥然不同,从气色中就可以分辨出。 袁贵妃红光满面,美目中的得意和骄傲比头顶的暖阳还刺眼夺目,这会儿前方那些人都只顾着死人,当然没人在意她们。 “皇后娘娘,如意算盘打错了哦。”她别有深意的话,既是挑衅,又是嘲讽。 “袁贵妃,善恶自有报应的,别高兴太早。”邱皇后冷冷的斜睨着她。司空齐已经知道他们母子俩的事,她再也不用担心同袁贵妃相斗会惹来司空齐的不满。 “报应?”袁贵妃不屑的轻笑。 邱皇后眯着眼,温柔的双眼溢着冷冷的光,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总有一天你会死得很难看!” 皇儿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要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她早就亲手杀了这个恶毒又不知廉耻的女人! 看着她在宫人簇拥下朝月西宫走去,袁贵妃恨恨的掐着自己手心,美目中全是毒辣的狠光。 可恶!居然敢诅咒她! 南赢王死了,死得大快人心。下一个要死的人,一定就是她邱兰溪! 别以为司空澜过继到她名下她就有所依靠了,也不看看司空澜是什么样的人,那般无用的蠢东西,能靠得住?太子和南赢王比司空澜能耐多了,不都死了吗,区区一个司空澜,要除掉他,简直易如反掌! 这一次,就由她亲自来对付邱皇后和司空澜…… …… 冷清多年的月西宫突然热闹起来,宫人以为要在此处给南赢王搭建灵堂,所以一到月西宫就忙着先打扫起来。 那间被裴芊芊和司空冥夜亲自打扫过的屋子里,此刻男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死沉的气息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催人泪下。 司空齐刚到月西宫的时候就因为悲伤过度差点晕厥,曹公公同其他宫人赶忙将他搀扶到隔壁厢房去了,避免他这个时候看到儿子再受打击。 其他大臣则是静静的候在院子里。 裴芊芊跪坐在床边,犹如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红肿的双眼中,眸光呆滞,毫无生气。尽管她没有哭嚎过一声,可身上那种悲恸的气息却让任何人见了都能为之心痛。谁都看得出来她在强撑着自己,隐忍着内心的悲痛和无助。 “爹……爹……你醒醒好不好……”整个屋子里,就司空南召放声的大哭着。 “你们去打些水进来,王妃要给王爷清洗身子。”章允突然开口。 “是。”留在房里的宫女太监应声退了出去。 看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以及另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章允沉着脸去将房门关上,转身就对母子俩训斥起来,“这不是冥夜!” 司空南召泪眼汪汪的回头,“爷爷……他不是爹还能是谁啊?” 裴芊芊依然那副落魄绝望的模样,只当章允是在安慰她。 见她不为所动,章允上前指着床上的男人对她道,“没错,这个人同冥夜长得近乎一模一样,可你好好看看,他真是冥夜吗?” 裴芊芊低垂的眼睫颤了颤,她不是不想看他,是害怕看到他没有气息的模样,她不是不想抱他,是害怕他冰冷的体温…… 如果现实真这样残忍,她宁可不看他、不碰他,然后告诉自己,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他不是不想同他们母子说话,只是太累想要好好休息。 她宁可自欺欺人活在幻想中,以免自己崩溃而冲动的做出傻事…… 天知道她有多想随他而去,哪怕自己同样没有呼吸,只要能睡在他身旁,陪他一世长眠,她也甘愿…… 可是,脑海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够那样去做,她还有一双儿女要照顾…… 章允沉着脸,语气重了些,“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冥夜?” 裴芊芊僵硬的抬起头,浑浊呆滞的眸光总算有了一丝清明,但眸底的悲痛也越来越清晰。 只是碍于章允的要求,她缓缓的抬起手,颤抖的握住床边那只苍白的大手,冰冷的温度让她不受控制的颤抖得更厉害。 可就在她执起男人的手掌欲放在自己脸颊上时,那广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手肘,露出他僵白色的手臂。就在她痛不欲生的这一瞬,突然间眸孔睁大,犹如受了天大的刺激般呼啦从地上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手腕。 这…… 回过神,她猛然甩开她的手臂,开始扳着他的头颅仔细检查起来,从头发丝到耳后,连牙齿都没放过。紧接着又脱了他衣袍露出他整个上半身,前胸看过,又吃力的推翻他去检查后背。下身就剩一条亵裤了,可对她来说,已经没检查的必要了。 眼泪汹涌的从眼眶中涌出,她抑制不住的捂嘴闷哭起来,哭着哭着她就开始笑…… “娘……他是爹吗?”司空南召眼泪汪汪的问道。 “不……”裴芊芊激动的抱住他,这次不是悲恸,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从大悲到大喜,她一时间还无法调节自己的情绪。 就像章允说的,这男人看似同她的男人一模一样,可是他不是她的男人,真不是! 眼前这个同她家冥夜一模一样的男人或许能欺骗其他人,可骗不了她,自己的男人身上有什么特征,她作为妻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都怨她,真的被吓傻了…… 不久前为了城北的那些中毒的百姓,她家男人自割手腕放血,她也有自己划了一刀,如今刀痕还未消,他家男人手腕上更是有好几道刀痕呢。而床上这个男人,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就算他那些刀痕都没有,其他细节也可以分辨的,比如说耳朵、身上的毛发、还有骨骼……她自己睡的男人,要是连这些都分辨不出,那她这个做妻子的未免太失败了。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具尸体真的太像了,就单这么看外表,真的会信以为真的。她之前就是这么被骗了,因为不愿接受死讯,她连碰他的勇气都没有……要不是章允提醒,她真的要中这个计! “娘,爹没死,对吗?”怀中小家伙还掉着眼泪追问。 “嗯!”裴芊芊又哭又笑的点着头,激动得哽咽,“你爹没死,这个人不是你爹!” “真的?”有她亲口证实,司空南召咧开了嘴,同她一样脸上挂着泪,可嘴角却笑开了花。 推开她,他赶紧扑到床边,对着床上看似像自家爹的男人从头打量起来。 裴芊芊也没阻止。儿子懂事,但毕竟年纪小,对自家爹身体的体征肯定不了解。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死人,没有气息,确实不好分辨。 她也是够蠢的,无数次都告诉自己遇事一定要从容冷静,可这次差一点就着人家的道了! 抬起头,她朝章允看去,“义父,之前你就发现了,对吗?” 章允没好气的瞪着她,“你才知道?都跟你说了,冥夜是我教出来的,有那么容易死吗?” 裴芊芊心虚的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太蠢了。” 章允叹气,“行了,也别自责了。我方才没说,就是想找机会跟你单独和你谈谈。”他指着床上,“你有何想法?” 裴芊芊眯着眼盯着那具死尸,语气坚定的道,“这一定是其他人故意摆的‘*阵’!” 章允皱眉,“瑞庆王?” 裴芊芊回头认真看着他,“除了他外还能有谁?他之前就威胁过我,说要是我不给他血,他就让冥夜去南赢城有去无回。我不相信这尸体是冥夜搞出来的!你和娘、我和两个孩子,都是他最在乎的人,他应该知道如果自己出事,我们这些人一定会崩溃,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来让我们难受。如果他真会搞一个假的来代替自己,那他一定会给我们暗示。” 她的男人是性子冷,可不代表无情。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看重家庭和亲情,明知道家里有老有小,他会舍得搞这么个把戏来让他们伤心难受? 章允背着手眸光沉冷的在死尸上扫了一遍,“确实如此,冥夜不会做这种事。”收回目光,他又看向裴芊芊,“方才在外面我不敢揭穿,就是无法判定此尸是谁做出来的。万一是冥夜做的,他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们不能冲动拆穿。只要能肯定不是冥夜所为,那就好办多了。” 裴芊芊还是坚定不已,“我相信冥夜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吓我们。” 正说着话,司空齐在曹公公和宫人簇拥下拖着僵硬的双腿走了进来。 见小孙子正趴在床边,双手在‘儿子’尸身上乱摸,且‘儿子’坦着胸膛、衣裳不整,他顿时脸青的大喝,“南召,你在做何?” 司空南召回头,欣喜不已的对他道,“皇爷爷,这个人不是我爹!” 闻言,司空齐眸孔大睁。 裴芊芊也不等他开口,主动道,“父皇,他确实不是冥夜。我和太师都仔细看过了,他只是一个同冥夜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司空齐回过神,激动的跑过去,同他们之前一样先扳着死人的脑袋仔细的辨认起来。 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就没看出一点问题,最后不得不问道,“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裴芊芊都不想同他多说话,打心眼里嫌弃他。 自家儿子分辨不出,那是因为他年纪小,再懂事的孩子,遇上自己的爹去世也会被吓到的。 可司空齐这个做老子的也分辨不出,说明什么?拿他同章允一比较,不知道被甩了几条大街。 亲生父亲还比不上义父,这不是讽刺么? 不想理他,可有些话她还得说,“父皇,这确实不是冥夜。你放心就是,我们不会弄错的。刚刚在外面是因为人多没法仔细辨认。” 司空齐又惊又喜,可随即他又变了脸,“岂有此理,是谁,居然敢用这样的手段来欺骗朕!” 裴芊芊不答反问,“是谁把这人送来的?” 司空齐一脸怒火,“是几个农夫!不过听侍卫说,他们把人送到宫门口后就跑了。” 裴芊芊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对方就是故意恶作剧了? 她心里清楚是谁做的,可证据呢?去拿找证据? 司空齐突然朝曹公公下令,“传朕的旨意,将那几个农夫捉拿回来,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看着曹公公离去,裴芊芊也没阻拦。她有数,那几个农夫肯定早逃远了,但去抓抓也好,万一抓到了呢。 “三王兄——”正在这时,司空澜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他也是听到消息就赶来的,悲痛欲裂的他都来不及跟在场的人打声招呼,冲到床边就准备跪下。 “荣襄王且慢!”裴芊芊手快的将他挡住,“他不是你三王兄!” “啊?”司空澜眼里还裹着泪水,被她的话惊呆了,傻了般望着床上,“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假的,不是你三王兄。”裴芊芊又坚定的说了一遍。 “真的?三王兄没死?”司空澜一下子咧开了嘴,赶忙上前同样抱着尸体不断打量,一边看一边惊呼,“这是谁啊,长得太像王兄了!” 吓死他了! 这一路上他都难受得快死了…… “父皇,就这样吧,我和南召先回去了。这死尸你看着处理。”裴芊芊这才想起府里还有个人在等待消息。他们不能耽搁久了,否则两个孩子的奶奶肯定会急死的。刚刚她才经历那样的心情,深有体会是多么痛苦和难受。 “嗯。”司空齐也没留他们。既然知道是有人故意作恶欺骗他们,这事自然由他来发落。 “皇上,臣也告退了。”章允也拱手道。 “去吧。” …… 月西宫外面,一眼望去全是人。 裴芊芊都惊了一下。 看着最前面两位身着华服雍容高贵的女人,她带着微笑走过去,先对邱皇后蹲膝行了一礼,“参见娘娘。”不等邱皇后开口,她紧接着道,“禀娘娘,此事乃一场误会,里面那人不是我们家王爷,而是另一个同我们王爷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子。” 邱皇后又惊又喜,“能确定吗?” 裴芊芊抬头对她笑了笑,“估计是有人看错了,误以为这个是我们家王爷。芊芊能肯定,他不是我家王爷。” 邱皇后惊喜不已,一旁袁贵妃那脸色可是难看到了极点。 死的不是南赢王?那她岂不是白高兴了一场! 裴芊芊朝她斜了一眼,微笑变成冷笑,“贵妃娘娘,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袁贵妃一肚子火都发不出来,还不得不挤出一丝假笑,“本宫方才替南赢王难过呢,幸好啊,只是一场误会。” 裴芊芊都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收回眸光,又对邱皇后温声道,“娘娘,误会一场,让您担心了。芊芊府里还有事,就不多陪您了,改日芊芊再进宫给您请安。” …… 因为想着府里的月铃,他们老小三人急着要回府。 可就在要出宫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男人让三人停下了脚步。 裴芊芊冷笑的望着他,“瑞庆王,可是来奔丧的?” 【131】、见面 寒风中,司空黎皓负手而立,寒冷的风从他身上吹过,似也惧怕他一身冷肃的气息。面对女人的冷笑,他微眯着眼,回以冷笑,“听说南赢王遇难,身为兄长,本王很是悲痛,故而前来悼哀。” 裴芊芊忍不住想上前,章允突然轻斥,“丫头!” 连司空南召都急忙把她手拉住,小脸绷得紧紧的,恨恨的瞪着对面的男人。 裴芊芊扭头朝章允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又转过身对儿子低声道,“没事,娘就是跟他说两句话。” 司空南召这才松开了手,但却步步紧跟着裴芊芊。 裴芊芊往前走了几步,对上那双凌厉的目光,她笑得耀眼又招摇,“瑞庆王,说起来,还真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放心不下自己的男人。没错,看到那具死人我是真被吓住了,可是呢,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家冥夜应该是安全的,就算他在外面遇到了危险,至少我相信他没落在你的手里。” 司空黎皓眸色沉了沉。 裴芊芊收住笑,斜眼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瞬间变了一副脸色,“别以为恐吓我我就能被你吓到,姐姐我要是这么脆弱,早死不知多少回了。今日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司空黎皓,做人别太过分,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想要血,你做梦去吧,回头把姐姐逼急了,小心姐姐把你的秘密给抖出来!”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威胁的。 眼前的女子,不是用嚣张狂傲就能形容的,那轻蔑的眼神,痞里痞气的态度,比嚣张狂傲的人还刺眼。不说她长得如何,单就这幅毫无端庄之态的匪样,那就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司空黎皓收紧双眸,凌厉的眸光如出鞘的剑,杀气满满的射向她,不止脸色难看,袖中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同他说话,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裴芊芊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继续杵在原地。眼见他翻脸,她一改匪气,兔子般往身后蹦跳,站定以后扯开喉咙就大喊了起来,“快来人啊,瑞庆王要杀人啦!” 还别说,她这一喊真把把守宫门的人给吸引了过来。尽管守卫没敢靠近,可也好奇的盯着他们几人。 司空黎皓那脸色如同被寒风冻僵一般,随时都有绷裂的趋势。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确不敢动手,除了身份不允许他动手外,章允也在场。而此刻,他更为深刻的察觉到,眼前的女子与常人是有多不同。 如果非要他用词来形容,那就是——混账!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混账东西! “哼!” 临走前,他将对面老少三人各瞪了一眼,随即愤然挥袖离去。 裴芊芊转过身,对着他背影连喷了两声,“哼——哼——” 男人高大的身形僵了一瞬,随即才阔步离去,留下一股寒冽的杀气直朝他们冲去。 “芊芊,你可真是……”章允险些看傻了眼,别说瑞庆王快被她气死了,连他都无语到极点了。他也是才知道这丫头居然有如此顽劣的一面,难怪小孙儿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他爹。 “嘿嘿……”裴芊芊傻笑。 “娘,你应该再加把劲儿把他直接气死。”一旁小家伙颇为不满。 “你们娘俩……”章允嗔了一眼小孙儿。 “好啦好啦,快回去啦。”想起婆婆还在府里等消息,裴芊芊赶忙招呼起来。 “遭了!”司空南召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了?”裴芊芊好奇的看着他。 “布布还在永霞宫呢!我之前让人把她带去皇后娘娘寝宫,想让娘娘的人帮忙看管的。”司空南召跺脚,转身飞奔远去,“娘,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布布还想在宫里住段时日。” “……”裴芊芊脸臭。这兔崽子,不是不喜欢宫里吗? “行了,就让他在宫里住着吧。”章允劝道。 看着儿子还知道绕开司空黎皓往另一头去,她这才收回目光。 …… 如他们所料,月铃在府中早就等得焦头烂额了,甚至大冷天跑到大门口等着,就差出门去找他们了。 尽管她披着披风,可脸色已经被冻得苍白,唇色也微微发青。看到她时,章允都忍不住怒了。 “谁让你跑出来的?!” 不等月铃开口,他已经将人卷到怀中捂着,摸着她冷冰的双手,他脸都气青了。当着侍卫和裴芊芊的面,竟不顾形象将人打横抱起就走。 “放……放我下去!”月铃忍不住惊呼。 “闭嘴!”章允步子迈得大,呵斥的声音也大。 看着两个人的样子,裴芊芊都忍不住好笑。 一阵寒风吹过,她也赶紧抬脚追了上去。 章允抱着人回了他们住的偏院,立刻就让人把炭火端进屋中,不给月铃反抗的机会,直接将她放到床上,抖开被褥将她结结实实裹了一圈。 月铃没说什么,可看到裴芊芊进门时,顿时脸红耳涨,连头都不敢抬。 做长辈的在晚辈面前如此,何止丢脸哦…… “嘻嘻……”裴芊芊厚着脸皮进去,笑得贼呼呼的。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这婆婆还怎么隐瞒。 “哦,对了!”月铃突然抬起头,望着他们俩,急声问道,“你们见到冥夜了吗?他是不是真的……” “娘,冥夜没事。宫里那个是个假的,有人故意捣乱想以假乱真让我们伤心难过。”裴芊芊笑眯眯的解释道。 “冥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顿了一下,她突然又低下了头,“我……” “咳咳……”就连章允都别扭的干咳了几声。 “你们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啊?”裴芊芊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撅起了嘴,“你们真以为我和冥夜那么傻?实话说吧,娘刚到京城的时候我们就猜到了。” “啊?”月铃抬起头,一脸的不信。 “娘,可不是我们拆穿你的,是你自己暴露了身份的。”裴芊芊无辜的对她眨眼。 月铃尴尬的移开目光看向章允。 章允站在床边,连被带人拥着,低头轻笑道,“跟你说了这丫头不是普通的机灵,你偏不信。好了,既然都被发现了,你也别支支吾吾的了。” 月铃咬着唇,看裴芊芊的眸光还是有些躲闪,明显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娘,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其实你不用这样,真的。”裴芊芊认真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心疼,“我跟冥夜没拆穿,就是支持你们在一起。” “可是……冥夜他恨我。”月铃突然红了眼眶,哽咽道。儿子在产房里说的话,字字戳着她的心,如今想起来,她更是难受不已。原来她当时没猜错,儿子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那番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就是在怨她将他抛弃不管不顾…… “娘,冥夜没有恨你,真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她眼中的悔恨和痛苦让裴芊芊忍不住心疼,“我承认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怨着你,可你能够冒着性命危险出现在我们身边并且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已经把那些怨放下了。而他也知道,你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娘,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想追问,最终是我们一家人能够在一起。” 月铃情不自禁的哭出了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当初任性所造成的。如果一开始我就远离那个人……” “别说了。”章允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师兄……”月铃埋进他腰间,被褥裹着的身子颤抖不已。 “好了,都过去了,没有人怨你,不许再提了好吗?”章允蹲下身,指腹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在他眼中,的确看不到一丝怨恨和不满,唯有的心疼和包容。 裴芊芊没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两人。 此刻的她真的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一种简单的羡慕。见过许多恩爱的情侣,可到他们这年岁还能把人宠成这样的,她是真没见过。 她甚至忍不住去憧憬,等她和司空冥夜到了这般岁数,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放肆的跟他撒娇,不知道他是否也会这般温声细语的哄她…… 说实话,她真有些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于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门。 等她一出去,月铃突然对着身前男人的肩膀轻捶起来,“都是你嘛,让芊芊看足了笑话!你说,我往后还怎么见她啊?脸都快丢尽了!” 章允没好气的轻笑,“这能怨我?” 月铃哼了一声,两侧耳朵又不知不觉的红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芊芊那丫头不会乱说的。”章允笑着哄道,随即起身让她好好睡在床上,“你先躺会儿,我去煮些驱寒的汤药来,再耽搁下去身子又得犯病了。你现在要帮着带卿愉,可不能让自己着凉生病。” “……嗯。”月铃皱着眉点头,被他说得有些害怕。 “听话,好好躺着,别再出去了。”章允不放心的再提醒,又替她掖了掖背角才离开。 看着头顶虚空处,月铃眼里又积起了泪光。 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和他相认…… …… 听说宫里那个不是自家王爷,春夏秋冬都松了口气,紧张和恐慌了一天的心总算踏实了。 裴芊芊让她们各自忙活去,借口休息把自己关在房里。 虽然拆穿了宫里那个冒牌货,可她的心却始终难安。司空黎皓敢耍这样的把戏,只有一种可能——她家冥夜遇到了危险! 而且有可能是求生不易的危险! 她可以在人前伪装镇定,告诉别人她家男人没事。可她骗不了自己,她越是细想司空黎皓的举动,越是心慌和不安。 到底他现在在哪里? 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 冷凌到底有没有找到他? 他们是不是一起遇到了危险? 从见到那具尸体时的悲伤绝望到发现尸体是假货,再到此刻的惶恐和不安,短短一日不到,却足以让人心力交瘁,彷如随时都会窒息。 想当初,从另一个世纪到这个朝代,在发现这样惊悚刺激的事她都从容镇定,哪怕时空变换,她依然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活着,要努力的开辟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今日发生的事,却让她那么恐慌和无助。她没法想象若他出事,她是否还能够坚强下去,是否还能够面对现实…… 将他睡的那只枕头紧紧抱在怀中,裴芊芊咬着唇抽泣。 她可以在背后哭,但在人前,她一定会从容面对。那些盼着他们落魄的人,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 碧霞宫—— 白高兴了一场,袁贵妃气得回了寝宫。一想起裴芊芊那嘲讽又挑衅的模样,她更是咽不下气连摔了两只茶杯。 太气人了! 仗着南赢王如今在朝堂有些能耐,他们夫妻俩真是越发不把别人放在眼中,那裴芊芊更是越发嚣张,连在她面前都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若不是皇儿交代要她千万忍耐这两三年,她早就动手对付他们一家了!如今他们享受着一时的荣华富贵,可都是他们母子给的! “娘娘,王爷来了。”宫女突然禀道。 “哦。”袁贵妃收了些情绪,但还是闷气不悦。 很快,司空黎皓出现在她面前。见她气色不佳,蹙眉问道,“母妃有心事?” “还不是被裴芊芊给气的!”袁贵妃忍不住告状,又恨又委屈,“皇儿,你是没看到她如今有多嚣张,尊卑不分,连我都不放在眼中,尽出嘲讽之言对我。” “不过是一个不知礼数的粗妇罢了,母妃没必要同她计较。”司空黎皓上前,温声劝道。 “哼!”袁贵妃不甘心的哼了一口气。想到什么,她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皇儿,冰冰好些日子没进宫了,是出了何事吗?” 司空黎皓俊脸微沉,不自然的垂下眼眸。 “怎么了?到底出了何事?”袁贵妃紧张的看着他。 “母妃,儿臣打算休了白氏。”知道瞒不住,司空黎皓抬起头,冷肃开口。 “休了冰冰?!”袁贵妃惊诧不已。 “母妃,你先听儿臣把话说完。那白氏看似善解人意,实在任性妄为。对你或许尊敬有加,可在儿臣面前,她却目中无人。”司空黎皓一字一字冷硬的道,显然已是下了决心。 “可是……”袁贵妃皱紧了眉,并不赞同他的话。白冰冰或许并不完美,可这么多女子中,也就白冰冰最得她的心。同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比起来,白冰冰坚韧果敢、做事利落干净,这样大气又肯为他们母子赴汤蹈火的女子,真的很让她满意。 “母妃,白氏虽有可取之处,可难以管束,并非儿臣心中良人之选。今日她可任性妄为,明日说不定连我们母子都不放在眼中,如此女子,儿臣实难接受。” “这……”尽管觉得他说得有理,可袁贵妃还是心有不舍。默了默,她突然反问道,“如此休掉她,那我们该如何同白义平解释?” “不用解释了。”司空黎皓眸光微寒。 “怎么……” “白义平极有可能死了。” “什么?!”袁贵妃猛然从榻上起身,震惊又不信,“他不是领兵去孟晶了吗?怎么可能死的?” “孟晶之事,只是一出计罢了。”司空黎皓冷冷道来,不是怀疑,而是十分笃定。 “一出计?!”袁贵妃美目大睁,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司空黎皓也没再隐瞒,沉声缓缓道来,“白义平离京数月,一直未有书信传回。儿臣起初也很是不解,故而派人前去孟晶打探。谁知孟晶之地荒无人烟,两国兵马并未出现过。白义平不见踪影,连他带去的那些将士也失踪无影。所以儿臣能肯定,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就是冲我手中兵权而来。” 袁贵妃不止震惊,连脸色都变了,“你、你是说你父皇想要收回你手中兵权?” 司空黎皓眸底浮出寒芒,“是。” 袁贵妃突然咬紧牙关,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难怪……难怪这数月来你父皇一直疏远我……原来……原来他是想削掉你手中的权势……” 她总算明白了! 正是因为明白了一切,她忍不住激动,上前抓住儿子的手,揪心又不安的道,“皇儿,如你所言是真,那你父皇一定不想把皇位传给你,那个三年之约一定是拖延之术!皇儿,这样下去可不行的,一年不到他就让你失去了数万将士,要是再过两三年还不知道会出怎样的大事呢!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你父皇把皇位传给南赢王!” 司空黎皓忽而轻笑,但笑意却阴冷狠厉,“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拱手于人。父皇想反悔,那也得南赢王有命回来才可。” 袁贵妃愣了一下,“皇儿的意思?” 司空黎皓一字一字溢道,“南赢王已落入山谷之中,且尸骨无存。” 袁贵妃猛然吸气,但随即惊喜若狂,“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她高兴,司空黎皓抿了抿薄唇,突然软了些语气,“母妃,那儿臣同白氏的事?” 由儿子亲口确认司空冥夜已死,袁贵妃当然相信了,此刻内心狂喜,当然什么都听儿子的,“皇儿你做主就是。既然你不喜欢白氏,那找个借口休了她便罢。母妃虽喜欢她,可皇儿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皇儿高兴,怎样做母妃都没意见。改明儿母妃再替你好好挑选,一定要选名皇儿喜爱的女子!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能匹配你的女子一定要出色、出众、完美无缺,否则母妃也会颜面无光。” 对她后面的话司空黎皓反应平平,他只希望母妃能赞同他休掉白冰冰,不想他们母子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生芥蒂。 至于将来会有什么女人出现,他并不在意…… …… 一转眼又过了半月—— 司空冥夜依然没有消息传来,眼看着女帝就要到京城了,裴芊芊想抽身离京都不行。 今日司空齐帅文武百官迎接女帝到来,不止她,就连白若可都盛装打扮同她天不亮就入了宫。 在鼓乐齐鸣声中,她们俩低调的走在嫔妃之后,裴芊芊还好,纯粹是来看戏涨见识的。可白若可就不同了,大冬天的额头上都是一层细汗,那个紧张啊,裴芊芊都替她着急。 “你放轻松些,不就是见公婆么,有啥好怕的?”她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你跟左大哥都结婚了,现在也有了孩子,他们家只会把你当宝,不会对你怎样的。” “可我就是怕啊。”白若可心虚的道。 “哎哟,他们家又不会吃人。”要不是周围都是人,裴芊芊早都大笑了。 “万一要吃人呢?” “噗!”裴芊芊赶紧捂住嘴。斜睨了她一眼,真快被她打败了。她敢说,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左文筝的孩子,这丫头说不定还会当‘逃兵’。 在这么个严肃端庄的气氛下,难得她俩还能聊起来。不过除了聊天,她们也没忘记观察前方远处的情景。 随着浩浩荡荡的人影越来越近,两顶凤辇落地,女帝同大公主左宁阳终于现身了。 就在司空齐带着一众官员上前相迎时,这两位曼罗国最为尊贵的女人突然定住身,像受到惊吓般睁大双眼,目光同时瞪着司空齐左侧高大挺拔的人——司空黎皓。 ------题外话------ 周末愉快! 【132】、袁贵妃,别来无恙? 母女俩的神色让上前的司空齐都怔了一瞬,大为不解,还顺着她们的目光朝身侧儿子看了一眼。随即朝母女俩笑迎道,“听闻女帝驾临我蟠龙国,朕期盼已久,今日得以会见,真是朕的荣幸。” 他这一出声,身为长公主的左宁阳最先回过神,借搀扶女帝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提醒她。女帝左璇这才将受惊的目光从司空黎皓身上收回。 一瞬间,她面带微笑,彷如方才失礼的事从未发生过,“皇帝陛下太客气了。我早听文筝提起,蟠龙国帝君英明神武、治国有方,今得以相见,果真不虚。劳皇帝陛下您亲迎,我们真是受宠若惊。” 司空齐谦虚的笑了笑,随即抬手迎道,“女帝陛下请!” 在女儿搀扶下,左璇敬道,“皇帝陛下请!” 伴随着鼓乐声,两国最为尊贵的帝王带着各自的人走上了通往大殿的长阶。辉煌气派的宫殿,浩浩荡荡的群臣,在鼓乐声中,庄严又不失喜庆,真是别样的热闹。 而今日最受瞩目的当然要数年过六旬的女帝左璇了。曼罗国在诸国中可谓是一处另类的存在,其主宰这个国家的人左璇更是天下诸国议论多年的人物。女人称帝,前所未有,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将曼罗国治理得国富兵强,即便曼罗国这些年也饱经征战,可却依然顽强的屹立在那方土壤上,无人能够摧倒。 谁敢说这样的女人不如男人?谁敢轻视这样的女人? 而今日,文武百官乃至司空家族的每个人几乎都开了眼界。同他们的皇上走在一起,这位年过六旬的女帝那一身威严之气丝毫不逊色。尽管她已是迟暮之人,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跻身在嫔妃之后的裴芊芊在他们走过之时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别说身边的白若可紧张了,就连她在看过女帝那庄严肃穆的神色时,都咽了咽口水。 这气场,还真不输司空齐! 之前她还调侃白若可,这会儿她都觉得好有压力。但细细一想,也不惊讶。一个女人能混到这样的地位,还真轻视不起。 别说这女帝了,就连她身后跟着的女官们,那各个昂首阔步的精神面貌就足以把蟠龙国一众毕恭毕敬的大臣们给比下去。同样身着绫罗裙衫,同样挽发高簪,可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用语言都无法尽释,不似男人器宇轩昂,却比男人神采英拔,不似女人娇柔抚媚,却比女人大气端庄。 不止是她,就是后宫这些妃嫔们和各个公主们都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看呆了双目。 同样是女人,这简直就是云与泥的差别…… 而且人家能堂堂正正的入殿饮宴,而她们还没资格走进那金碧辉煌的殿宇。 “王妃……”裴芊芊正看直了眼,衣袖突然被人拉了拉。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我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白若可做贼般四处瞄。 “……”裴芊芊眼角直抽,下意识的将她衣袖抓住。要不是周围都是人,她真的会笑死。逃?往哪里逃?亏这丫头想得出来! 两人正偷着说着,突然一名宫女走向她们,并在白若可面前站定,躬身道,“和悦公主,皇上让奴婢带您进殿。” 闻言,她们周围的人纷纷看向白若可,那一双双美目中流露出来的光真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白若可低着头,紧张的身子都颤了颤。还想跑哩,这下可好了,找地缝钻都来不及了! 裴芊芊忍着笑,轻轻推了推她,“好了啦,别怕,快去。”她有看到左文筝进殿,而且经过时还朝她们这边望过。 司空齐让白若可进殿,也没错,现在的她可是左家的儿媳,女帝的外孙媳妇。 白若可紧张的看了看她,“王妃,我……” 裴芊芊微微倾身,将声音压到最低,“拿出你平时的样子就好,你越是卑微胆怯,小心你婆婆她们越是有意见。乖啦,给自己争口气。” 白若可苦笑的点了点头,这才跟着那宫女离开了。 周围所有的目光都羡慕的望着她,裴芊芊趁机扫了一眼前方。邱皇后同几名份位比较高的贵妃也正朝宴殿去,可她附近并未有袁贵妃的身影。 咦?这么重要的场合,袁贵妃居然缺席? “南赢王妃,皇上让奴婢来请您进去。”另一名宫女朝她走来,如同之前请白若可一样。 “嗯。”裴芊芊对她笑了笑,同样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跟着宫女去了宴殿。 今日这场宴席空前的盛大隆重,比她之前参见的任何一次都更讲究。她家男人不在,可属于他的位置却留着,她就坐在空位的旁边。大殿上放眼望去,谁到场谁没到场一目了然。 她也说了,今日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本就没她什么事。低调又不失端庄的坐在小桌后面,裴芊芊用着余光打量着,曼罗国的人就在他们对面,倒也方便。 白若可跟左文筝在一起,左文筝发现她在偷瞄后,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但他身旁的女人却一直低着头,粗看没什么,但细看两个人手臂都微微动着,明显桌下在搞小动作。 殿上,女帝同司空齐互说着恭维的话,裴芊芊正准备抬头,但被另一束目光吸引,故而下意识望去。她初以为对方是在打量她,但顺着对方的目光才发现,那目光一直盯着离她不远的司空黎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文筝的亲生母亲、白若可的婆婆、曼罗国大公主左宁阳。 这时代女子早孕早育,别看左文筝二十六七了,这位大公主却并不显老,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能生出左文筝这般温润俊美的女人,肯定跟丑字是沾不上边的。那脸盘、那五官真是精致到无可挑剔。关键是这气质,高贵典雅、眉目精锐,哪怕她就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自带让人惊艳且不敢亵渎的光芒。 左家跟司空黎皓可是有仇的,因为司空黎皓曾多次派人追杀左家的人,她打量司空黎皓理所当然。可是,当她看清楚左宁阳目中复杂的神色时,她心里忍不住嘀咕。 是她看错了吗?这大公主应该是仇视司空黎皓才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眼光,就像……像是对他很好奇似的。 不止是她,就连女帝同司空齐说话的时候,那锐利的眼神都会飘向司空黎皓。多观察一会儿,裴芊芊百分之百能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更没有误会错,她们母女对司空黎皓很感兴趣! 发现这一怪事后,她对其他的事都不怎么注意了,直到司空齐突然问道邱皇后,“袁贵妃为何不到?” 邱皇后端着温柔的微笑,温声回道,“回皇上,袁贵妃昨夜就称身子不适,今日天不亮就派人禀明了臣妾,说无法前来。” 司空齐脸色微沉。尽管不想见到那个女人,可今日这场合,她身为四妃之首居然缺席,实在太不像话了! 可如此多外宾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那贱人不来也罢,省得他见了心烦、厌恶。 这一场盛大而隆重的接风宴,从早上到傍晚,丝竹歌舞、觥筹交错,一派喜庆,热闹而不虚浮。 总算熬到散宴,裴芊芊迫不及待的想回府。能在这里坐上一整日,几乎消磨了她所有的耐性。自家男人不在场,有熟悉的人也没同她坐一起,一整天了,她就像石墩一样,没说话,还必须保持优雅端庄。真真是快憋死她了! “南赢王妃,左公子请您过去。”就在她独自走在花园中时,一女子将她唤住。 裴芊芊看着来人,对方很陌生,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曼罗国的人。她礼貌的笑着,点头道,“有请你带个路。” “南赢王妃这边请。”女子不卑不吭的抬手引道。 她想回府,没等白若可,是因为知道她跟左文筝一时抽不了身,毕竟女帝和大公主在。司空齐为了她们临时腾了一处空闲的宫殿出来,此刻他们全都在里面。 裴芊芊被请去,还以为会见到女帝,没想到女子带她到一间房里后,房里就大公主左宁阳一个人,连左文筝和白若可都不知道去哪了。 “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她只愣了一瞬,随即微笑着上前行礼。 “南赢王妃免礼。”左宁阳虚抬了抬手,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道,“请坐。” “谢公主殿下。”见她对面早已置放好了凳子,裴芊芊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下。 左宁阳毫不掩饰的打量她,而她也毫不掩饰的回望着她。气氛虽僵,可却并不让人觉得尴尬。 最后还是左宁阳先开口,精锐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和善的笑,“早听文筝说起南赢王妃与寻常女子不同,今日一见,真没让人失望。” 裴芊芊大方的笑着,“公主殿下过奖了。芊芊再怎么也只是一名普通妇人,担不起公主殿下这般夸赞。” 左宁阳红唇微扬,笑得别有深意,“你可不是普通妇人。” 裴芊芊笑而不语。她知道左文筝一定同她们说过一些事,只是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也无所谓啦,对方没指明,她也不会主动解释,免得有些事被自己说漏。 左宁阳似乎也不是那种喜欢寒暄的人,很快转移了话题,且眉目越发和善,“芷晴同你们家有缘,我是知道的。在南赢城得你们母子相救,如今还蒙受你们数月照料,南赢王妃,真是多谢了。” 裴芊芊有点受宠若惊,是没想到她还能亲自道谢,“公主殿下,你也说了芷晴同我们家有缘,既然有缘,那这‘谢’就太见外了。” 左宁阳抿笑的看着她,精锐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 “对了,芷晴呢?听说她同南召形影不离,今日为何不见他们?” “回公主殿下,是这样的……”裴芊芊认真解释起来,“前不久发生了一些事,以至于我不敢再让两个孩子抛头露面。今日人多热闹,为了安全起见,我昨夜就让南召把芷晴带回府里了。这事没来得及同你们商量,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嗯。”左宁阳也没恼,只是神色微冷,“文筝早就同我们说过,是有一些人想打我们芷晴的主意。你这般安排也是为了芷晴着想,我能理解。”她略顿了一下,突然又转移了话题,“你可否帮我引荐让我见见那位袁贵妃。” “公主殿下要见她?”裴芊芊蹙眉。 “是。” “芊芊能否问一问,公主殿下为何要见她?”裴芊芊好奇。不是不想帮这个忙,而是不明确她的目的。如果找袁贵妃只是为了警告她让他们母子今后别再同左家为敌,那她可能就不会帮这个忙。现在她家冥夜还不知道在哪里,京城里可不能出事,最好的状态就是暂时相安无事。 “南赢王妃放心,我没有别的目的。”左宁阳将她的紧张收入眼中,随即温声解释道,“我同那袁淑仪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她会成为蟠龙国的贵妃娘娘。今日未有见到她,又听说她身子抱恙,身为旧友,我想是该去探望一下。只是这宫里规矩繁多,我同皇后娘娘不熟,也不想过多打扰她,所以才想请你帮这个忙。” “是这样啊……”裴芊芊将信将疑。她和袁贵妃是旧识?既然如此,那袁贵妃和瑞庆王为何还要对付左家? 可人家已经解释得清清楚楚了,她也找不到推辞的话,于是起身道,“公主殿下,我也不知道袁贵妃是否愿意见我,只能去碰碰运气。” …… 碧霞宫里,袁贵妃早已坐如针毡,特别是今日,心里的恐慌更是到了极点。 别说她敢去见女帝了,一想到她人还在宫里,她这颗心就差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了。 “启禀娘娘,南赢王妃求见。”突然宫女来报。 “不见不见!本宫谁都不见!”袁贵妃忍不住发怒,听说是裴芊芊,脸色更难看。 “回娘娘,南赢王妃说您身子欠安,是受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探望您的。”宫女又道。 “皇上授意的?”袁贵妃有些不信。 “南赢王妃是这般说的。” “那好,你让她进来。”袁贵妃咬着牙道。司空齐也真做得出来,居然派裴芊芊来见她!怎么,他寝宫没人了吗? 想到一会儿要面对自己厌恶的人,她快速的收敛住内心的慌乱,高贵又威严的端坐在软榻上,等着人进来。 很快,裴芊芊面带微笑的出现在她面前。 可当看到同她一起出现的女人时,袁贵妃瞬间花容失色—— 对方开口的话更让她犹如见到鬼魅般,脸色惨白如纸,“袁淑仪,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题外话------ 今天凉子犯懒…… 【133】、得知真相 “你……你……”袁贵妃抬手指着她,竟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左宁阳笑得别有深意,“如果你忘了我,那你可还记得我弟弟左天意?” “大公主,你别胡说八道!”袁贵妃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却是低吼出来的。那双美目圆瞪,神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袁淑仪,难道我说错了?”左宁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丝毫没将她激动的神色放在眼中。 裴芊芊看得咋舌。 眼前的袁贵妃还是那个高贵优雅的袁贵妃吗? 这曼罗国大公主就只是出现打了个招呼而已,袁贵妃居然怕成这幅德性。这……这也太夸张、太不可思议了! 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这两个人早就认识。只是左宁阳没说实话,她和袁贵妃绝对不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否则以袁贵妃高傲的性子,怎可能无端怕她? “南赢王妃,可否让我同袁贵妃单独说几句话?”就在她满心好奇之时,左宁阳突然对她温声细语道。 “……哦。”她赶忙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我在外面等你。” “多谢。”对她,左宁阳一直都很和善,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在她身上也看不到长辈同小辈该有的威严。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但裴芊芊却是对她好感连连,不是因为她把袁贵妃震慑住了,而是真的觉得这位大公主性格很好。明明她是那样高贵不凡的身份,可谓是聚荣华和权势于一身的人物,可跟她相处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若不是清楚她是左文筝的母亲,算是自己的长辈,她都想把她当成朋友了。 女帝前来,不止宫里,就是整个京城也是戒备森严,给袁贵妃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把左家这对母女怎样。而且又是左宁阳自己要求来的,想来她心里比她更有数。于是她快速的走了出去,把空间给她们。 可就在她走出去时,突见某个男人有远处走来。 她脸色微冷,但还是挺着背不惧的走了过去。 “南赢王妃怎会在此?”司空黎皓沉着脸冷声问道,凌厉的眸光充满了敌意。 “我陪曼罗国大公主来这边走走。”裴芊芊朝殿门方向抬了抬下巴,“她现在正在里面同贵妃娘娘说话。” 司空黎皓微眯着眼望去。 裴芊芊自觉的绕开他往花园去了,站在花坛边远远望着他朝殿门走去。 不是怕他,而是这个位置方便她随时跑出去。万一司空黎皓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她这个位置是喊救命的最佳地方…… 对曼罗国大公主来碧霞宫,司空黎皓确实不喜,再加上是裴芊芊陪她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大公主是来挑衅的。故而他没心思搭理裴芊芊,径直朝殿门而去。 可就在他欲进去时,突然停住了脚,且高大的身子不自然的绷紧挺直。 一旁守门的宫女正要开口,见他突然停下而且神色专注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迫于他一身威严的气息,也就没出声。 裴芊芊也紧紧盯着他的举动,只可惜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殿门关着,外面候着的宫女听不清楚里面的对话,可对于司空黎皓来说,却是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越听他眸孔睁得越大,刹那间俊脸沉冷,犹如鬼魅上身般,让两旁敬候的宫女险些受惊,彼此对望一眼,都甚感不解。 殿中,左宁阳直言问道,“袁淑仪,你老实交代,瑞庆王是不是天意的孩子?” 袁贵妃激动的指着她,“大公主,这里可不是你们曼罗国,你要再如此胡言乱语,可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左宁阳目光锐利,红唇嚼着冷笑,“你不承认也无妨,就凭瑞庆王的模样,你也否认不了他是我王弟左天意的儿子!袁淑仪,你可真有本事啊!怀着我们左家的子嗣转嫁给别的男人,还充当司空齐的亲生骨肉,仅凭这份胆气,我们当初就小看了你。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能成为这蟠龙国的贵妃娘娘,而瑞庆王还如此受司空齐器重。” 袁贵妃激动不已,甚至直呼起她的名讳,“闭嘴!左宁阳,你胆敢再说一句,本宫立马杀了你!” 左宁阳目中闪过一丝轻蔑,“怎么?知道做了亏心事,所以急了?”她微微仰首,华服之下威仪自现,一字一句冷声溢出,“袁淑仪,本宫代替母皇在此警告你,不论你做过何事,皆于我们曼罗国左家无关。我们曾经不接受你,自然就不会认同你所生的孩子。今日本宫前来只是确认瑞庆王的身份,望你们母子好自为之!” 语毕,她凛然转身,直朝殿门而去,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再给她。 二十多年,当这个女人随着她王弟出现时,母皇就看出这女人贪婪的本性。她不但贪婪荣华富贵,还欲唆使她王弟左天意同母皇相斗,以逼迫母皇更改国令如同其他国家一样将皇位传给儿子。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未得到他们左家认可之前就满腹心机,使的母皇同她王弟当年差点从母子变成仇敌。 试问,这样的女人他们左家敢要? 母皇一气之下将她王弟囚禁宫殿,并下令追杀这袁淑仪。可惜,这女人狡猾,逃回了蟠龙国。 没想到,她却入宫成了司空齐的妃子,更没想到她当年居然怀上了天意的孩子…… 可惜,这女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若是她生了个女儿说不定母皇还会把孩子认回去,只可惜瑞庆王是男儿身,而且还是袁淑仪这样的女人所生的。 就在她走近殿门时,两扇大门突然被一道厉风推开,刹那间一股冷冽的煞气扑面而来。望着门槛外高大挺拔的身影,左宁阳怔愣的片刻。 四目相对,男人眼孔通红,神色狰狞,犹如地狱猛鬼附身般险些吓住她。 她眯着眼将他所有的情绪收入眼中,眼睫轻轻颤了颤,猜到他肯定是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瑞庆王,从未与你打过交道,今日一见,果真器宇不凡。”她带着虚冷的笑意,没有亲切,甚至语气冷漠充满敌意,“这几年来,你追杀我左家族人不少,我们还真是小看了你的能耐。难得有机会能当面同你说话,我左宁阳也在此警告你,别以为此事就能如此算了,我左家有多少人死在你手中,这笔血债我们可都是给你记着的!” 见他双眼爆红,骁勇健硕的身躯下满是嗜血般的戾气,她冷冷一哼,绕过他身子朝外走了出去。 司空黎皓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宽敞的长袖抖个不停,在她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健壮的身躯都不受控制的猛颤了一瞬。通红的双眼没有追向她,而是死死的盯着殿中面色失血的女人。 “皇儿……”如果说刚才看到左宁阳袁贵妃是恐慌,那此刻看到儿子出现,她更有一种人之将死的绝望感。 “她说的是真的?”司空黎皓一字一字冷冷问道。 “皇儿,你听母妃说……”袁贵妃跑过去将他手臂抓住。而正是这一碰触让她头皮发麻,心真的快从喉咙里出来了。 眼前儿子的神色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通红的双眼犹如饮血般狰狞吓人,他的震惊和愤怒是这样的强烈,强烈到连她都不敢同他对视。 “我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司空黎皓胸腹起伏着,低沉的嗓音再一次冷冷溢出,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 “不……不……”袁贵妃惊恐的摇头,可舌头像打结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身上流的是左家的血!”他冰冷的嗓音带着颤声,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 “不……”袁贵妃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感受着儿子压抑的激烈情绪,她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 “走开!”司空黎皓猛然低吼,还发力将她推开,随即带着一身带腥的气息冲了出去。 “皇儿!皇儿!”袁贵妃重重的倒在地上,可顾不得疼痛挣扎着要追出去。 “娘娘……”宫女跑进殿中快速将她搀扶住。 “快……快把王爷拦住!”袁贵妃彻底的慌了身,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崴到的脚踝,一瘸一拐的还想去追。儿子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没错过他眼里的愤怒,还有那愤怒中流露出来的对她的失望…… 她不能让皇儿就这么跑了,她要向他解释清楚! 这一切都不是她故意的! 不是她故意的! 曾经同左天意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想过会怀上孩子。直到从曼罗国逃回家中,她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而正好遇上司空齐选妃…… 这一切都是老天的错,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啊! “娘娘,您脚受伤了。”宫女紧张不已,没有按她指令去追人,而是将她搀扶到软榻上。 “皇儿……皇儿……”袁贵妃六神无主的唤道,眼泪夺眶而出,浑浊的美目中充满了无助。 “娘娘伤到了,快传御医!”大宫女焦急的招呼起其他人来。对他们母子的事,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故而没引起重视,眼下在她们眼中,娘娘的伤势才最为重要。 …… 裴芊芊带着左宁阳刚走出碧霞宫,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抹庞大的身影突然从她们身侧冲了过去。 对方连停都没停一下,只留给她们一个风暴卷袭般的背影。 裴芊芊好奇又不解的望着,感受着他留下的气息,突然皱起眉头。 瑞庆王这是发什么疯?跑得这么狼狈,吃错药了还是被妖魔鬼怪附体了? 而她身旁的左宁阳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应。 “公主殿下,刚刚袁贵妃没为难你吧?”裴芊芊关心的问道。 “没有。”左宁阳对她淡淡一笑。 “那就好。”裴芊芊松了口气,想到袁贵妃那恶心的嘴脸,再加上司空黎皓不正常的举动,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对母子做起事来心狠手辣,而且特别是会钻空子,他们要对付谁只要找着点机会都会动手,实在让人防不胜防。你们初来京城,一切都要小心。” “嗯。”左宁阳微笑着,“多谢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路上,时不时抬眼看看漫天的晚霞,这感觉让裴芊芊觉得挺舒心的。 “公主殿下,左大哥同若可他们现在在哪,怎么我都没见到他们?” “你是怕我欺负若可?”左宁阳突然停下脚,别有深意的对她笑问。 “呵呵……”裴芊芊心虚的笑了笑,但见她问得大方,她回的也大方坦然,“没见着你们之前我也替若可紧张着,怕你们接受不了她。想必你们也知道她的身份,身为白家的女儿,其实她自己也有很多无奈。” “既然文筝看上她了,我们也没意见。何况我们左家娶妻,只会在乎她本人品行是否端正,至于她是何出生,并不重要。”左宁阳温声道。 她亲口的话算是解了裴芊芊的担心,也替白若可感到欣喜。她和白若可成了闺蜜,自然是要替她说些好话的,“公主殿下,若可心思单纯,但是非分明、敢爱敢恨,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只是因为白家的关系,她心里始终有自卑感,所以总觉得别人会看不起她。” 没想都左宁阳轻笑道,“看出来了,那丫头确实怕生。” 裴芊芊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会不会……” 左宁阳嗔了她一眼,故意拿出几分威仪,“你觉得我是那种肤浅之人?” 她随即轻笑着朝前走去,裴芊芊赶紧跟上。 …… 僻静的厢房中,近一月未见面的男女总算有了亲亲我我的机会,这会儿没有外人打扰,某个男人无所顾忌的对怀中女人上下其手。 “你……你别胡来啊!”白若可一边缩脖子躲着他亲吻,一边抓他不规矩的大手。 “我就摸摸而已,怎么胡来了?”左文筝板起了脸。 “那你也不能乱摸啊!”白若可拍打他的手,脸红耳涨。 “不能摸是吧?”左文筝邪气的勾起唇角,突然将她放在床上,俯下身子将她手脚压住,开始为她宽衣解带,“那就换别的方式!” “你!”白若可吓傻了眼,以为他这个时候想做那种事,于是脱口尖叫起来,“啊……唔唔!” 只是她刚叫出声,身上的男人快速将她红唇吻住,将她所有的声音全吞了下去。 两人这一吻,犹如*相碰,一发不可收拾。 也解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之苦。 身上被他扒得只剩一件肚兜和单薄的亵裤,白若可气喘吁吁的抱紧他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了,“你……你别这样……小心孩子……” 左文筝避开着她肚子,但却将她捂得紧紧的,伏在她耳边气息紊乱的道,“忍不住……怎办?” 谁定的规矩不能同房! 比酷刑还难受,后面还好几个月,这日子如何过? 白若可脸红的咬着唇,干脆装死。是他自己没节制的,能怨谁啊? 平息了片刻,左文筝从她身上翻下,挫败般的仰躺着叹气。回头问问司空那家伙,他都怎么熬过去的。别告诉他一年半载都不能碰自己的女人,鬼才信! 欲求不满归欲求不满,挣扎了片刻他还是转过身把身旁女人捞到怀中,盯着她又红又烫的脸蛋,沙哑的问道,“想我了没?” 白若可点了点头。 左文筝绯红的薄唇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抵着她额头追问,“有多想?” 以前从来没这样的感觉,自打有了这个东西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如同度日如年的感觉,乏闷、无趣。现在搂着抱着,心里才觉得踏实…… 白若可忍不住推他,嗔道,“就知道问我,那你呢?” 左文筝薄唇移到她耳旁,回得暧昧至极,“天天都想,快馋死人了。” 白若可都被他逗乐了,红着脸笑骂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要点脸行不行?” 闻言,左文筝不满的瞪着她,“敢嫌我老?信不信一会儿让你求饶?”这死丫头,一点都不会说话。如今仗着自己有孕在身,还更加肆无忌惮了。真以为他不敢动她?一个男人想收拾一个女人的办法多得是,把他惹急了,照样让她下不了床! 对白若可来说,现在的他再吓人那都是一只纸老虎,压根就不用怕他。 伏在他胸膛上,她闷笑着哄道,“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 “哼!”左文筝故意哼了口气。扯开床里的被子将彼此盖着,手掌在她背上轻抚了片刻,突然去拉她颈后的细带。 “啊!”白若可又惊叫着去抓他的手。 “小声些!”左文筝低头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别把人招过来了。” “可是……”他身子的变化让白若可心惊胆颤。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前不久动了胎气,说要卧床休养好几个月,要是他再那样的话,肯定会伤到孩子的。 “别怕,我什么都不做。”将她的紧张收入眼中,左文筝眸光溢着狡猾又邪气的笑,也封住了她诱人的红唇。 ‘正事’可以不做,但别的事还是可行的…… 房间里,看似安静,可床幔之中,蠕动的被褥下却是别样的风光…… …… 陪左宁阳去过碧霞宫后,见天色已暗,裴芊芊也没去他们落脚的宫殿,而是直接出宫回府了,并同左宁阳说好了明日会带两个孩子进宫见他们。 对碧霞宫的事,左宁阳只字未提,回到寝宫后见女帝还未回来,于是问道女官,“大公子在哪里?” 女官道,“回大公主,大公子同少夫人已经歇下了。” 左宁阳微微蹙眉,冷哼,“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女官忍不住笑,“大公主,难得大公子能被少夫人困住,您应该高兴才对。” 左宁阳沉沉的叹了口气,在她搀扶下走到床榻边坐下,提起儿子,她只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这文筝啊,什么都好,就是不服管束。” 女官一直笑着,“大公子是个有血性的男子,这也不能怨他。” 左宁阳叹气,“就是因为他有血性,才让我头疼。” 儿子从小见多识广,以至于他不愿接受祖宗传下的男卑女尊的规矩。可他也不想想,曼罗国近百年来男多女少的局面是如何严峻。一旦打破男卑女尊的规矩、如同其他国家一样奉行三妻四妾、以子传宗接代,那整个曼罗国会是如何一个局面? 若这些事发生他们国家,只会是一场灭国之灾! 她何尝不想歇下肩上的重担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 可国情如此,在男女没有达到平衡的局面,曼罗国会一如既往的将这个女尊男卑的规矩延续下去,谁也无法更改。 儿子是如何想的她这个做娘岂能不知?其实近些年来曼罗国已经改变了许多,男人除了不涉政以外,其他的待遇也同女子无差,许多百姓还是要靠男子做活赚钱养家糊口,也没有人轻视男子,反而男女互尊互敬和谐美满。 也就她这儿子顽固不逊,死活都不愿听从女人指点,早些年真是让他烦透了心。 不过这一次,她还真是倍感意外,居然有人把这臭小子降住了! 想到新儿媳,她不禁露出笑容,对女官道,“以前啊让他成亲就像要他命一样,成了亲还把人家丢家里不管,一年半载都不露个面。呵……现在呢?你也看到了,这半个多月陪着我们,他就跟魂不守舍似的。哎哟,这变化大得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女官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公主,这是大公子自己挑选上的,肯定不同。” 左宁阳叹气,“是啊,这下他可满意了。”就儿子那德性,也只能娶外头的女子,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 ……。 听说儿子已经回了瑞庆王府,袁贵妃怎么都坐不住,崴伤的脚踝还包扎着,可无论如何都要出宫去见儿子。 碧霞宫的宫女急得团团转,问原因她又不说,最主要的是这都天黑了,现在出宫也不方便,而且她脚还受着伤呢。 “娘娘,能否明日再去请示皇上?今日实在是太晚了,而且您脚上还有伤……” “不行!本宫现在就要去瑞庆王府!”不等宫女劝说完,袁贵妃推开她一瘸一瘸的寝宫外走。 她一刻都等不了,必须要马上见到皇儿,要向他解释清楚,绝对不能让他对自己心生恨意…… 她知道这样的消息会让他接受不了,可她相信只要自己好好解释,他一定会听从自己的话,继续做司空家族的人…… 他们母子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多少,没人知道。而她的皇儿为了这个皇位,更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战场拼搏。付出这么多,眼看着皇位就在眼前,她怎能允许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无论如何,她都要告诉皇儿,绝对不能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 就算司空齐最终知道真相,她也要让皇儿将皇位夺到手中! …… 忙了一天,邱皇后刚准备歇下,就听宫人来报,说袁贵妃擅自出宫了。 邱皇后瞬间冷了脸,“这袁贵妃真是一点都不将本宫放在眼中!”默了默,她朝宫人问道,“皇上呢?他现在在何处?” 宫人道,“回娘娘,皇上跟几位大臣还在御书房同女帝议事。” 邱皇后拧着眉头,想了想,才又道,“此事本宫做不了主,稍后你们去禀报皇上,让他处置。” 宫人领命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邱皇后越想越不对劲儿。这袁淑仪急着出宫是为了何事? 今日如此盛大的宴席她都称病不出现,眼下都入夜了,她反而往宫外跑,而且连请示的话都没有一个,这也太奇怪了! 细细想想,似乎近段时日袁淑仪这女人就很反常。前几个月她都找各种机会缠着司空齐,最近她却悄悄的安分下来。这狠毒的女人,别不是又在算计什么事吧? 今夜她急着出宫,难道是为了对付南赢王妃? “来人!”她也没心思睡觉了,立刻朝外面唤道。 “娘娘,您有何吩咐?”门外的宫女应声进来。 “备驾,本宫要去南赢王府!” ……。 到了瑞庆王府,看着儿子那双赤红的双眼,袁贵妃忍不住失声痛哭,“皇儿……你听母妃解释……这一切……” “闭嘴!”司空黎皓一改往日对她的尊敬,暴戾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屋子,抬手指着门外对她怒吼,“你给我离开!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谁的话也不想听!” 【134】、一定是那贱人 “皇儿……你别这样好不好……听母妃解释好不好……”袁贵妃无助的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从小到大儿子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更不会用这样的言语态度对她。她知道他是受了打击,无法接受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不是你的皇儿!不是当今的皇子!不是司空家的子嗣!”司空黎皓似乎没看到她的痛苦,依然满身戾气的咆哮着,“我只是你跟其他男人生的野种!我不是司空齐的儿子,我是野种!” 他激动的言语让袁贵妃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就片刻时间美目哭得又红又肿。崴了脚的她没法站立起来,只能激动的爬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袍痛苦哭诉,“皓儿,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说自己……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当年错信那那个男人……皓儿,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我除了左家没人知道这件事,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司空齐是不会把你这样的……皓儿,你手中有兵权,我们什么都不用怕的……” 司空黎皓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赤红的双眼凶恶又狰狞,“你隐瞒我的身份就是为了你的自己的荣华富贵?!” 袁贵妃不停的摇着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当年被选入宫后才发现有了你……那时候我已经是身不由己了……皓儿……我真的不是为了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司空黎皓死死瞪着她,一身暴戾的气息并未减弱。 袁贵妃激动又无助的抱住他,生怕他再离开自己跑出去,“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我求你了,皓儿……我们母子走到今日是有多艰难,难道你不清楚吗?是,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事,可我也是为了你能有更好的生活。如今我们母子已经是骑虎难下,一旦司空齐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她最后喊的话让司空黎皓身子猛然一颤,眸孔骤睁,满目猩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混淆皇族血脉的下场…… 手握兵权又如何,他不是司空家族的子嗣,就算做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除了死,他们母子没有别的生存之路! 死…… 他就算不是司空齐的亲生骨肉,可也一心一意帮他治理着蟠龙国,甚至为了司空家族的江山社稷,他十五岁就征战沙场,只为这一国疆土不被外敌侵犯、只为蟠龙国的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他做了那么多,难道最终换来的只一个‘死’? 不! 他不接受那样的下场!也不甘心受此无情对待! 混乱的思绪让司空黎皓脑袋犹如雷鸣炸响,高大的身子突然软瘫在身后的大椅中,发出巨大的声响。浑身的暴戾之气从眸孔释放出来,赤红的双眸更加狰狞吓人。 “皓儿,你多冷静冷静好吗?”袁贵妃抓住他袍脚,知道他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所以也拼了劲儿的想说服他,“只有女帝和大公主见过我,所以这件事只有她们知道。只要我们母子咬死不承认,她们是拿我们没撤的。我也不知道她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眼下你能避开她们就尽量避开她们,最好就是找个借口不出现。等到她们离开了,我们也就没事了。皓儿,你也不想我们母子被司空齐杀吧?就算不为皇位,我们也要想方设法保住性命啊!” 司空黎皓双眸敛得死紧,被他抓着的扶手就差被他的手劲给卸掉了。 他就这么死死的瞪着虚空,直到暴戾的气息逐渐变弱…… 僵硬的俯下身,他伸手将袁贵妃从地上搀了起来。 “皓儿……”袁贵妃伏在他肩膀上哭成了泪人,“是我不好……是我当年愚昧才连累了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让左天意将我感情骗去……” “好了,莫哭了。”司空黎皓低沉的开口,眸光空洞的望着虚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儿,孩儿明白,不会怨你的。是孩儿不够冷静,才让你如此受惊。” “皓儿……”袁贵妃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 在宫里待了一整日,裴芊芊迫不及待的回府。 章允是早就回来了,正和月铃在房里逗着卿愉,小丫头白天睡得有些多,刚喂过奶,这会儿精神好得很。 “师兄,卿愉可比她姑姑小时候好带多了。”抱着小孙儿,月铃疼爱得夸赞道,顺便把某个女儿狠狠数落了一番,“小欢那丫头这么小的时候就没让人省心过,就连长大了也没让我们省心。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还比不上这么小的孩子。” “你也说过她是大姑娘了,她自己的事自己会做主,你就别替她操心了。”章允揽着她肩膀,看似安慰她,可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女儿的宠溺。 “你说得轻巧!”月铃不满的嗔了他一眼,“也不看她都多大年纪了,再过几年看看谁还会娶她?你就可劲儿的护着她吧,看看都把她护成何样了?哼!” “谁说我们小欢要嫁人?”章允难得同她对呛,还板起了脸,“小欢自己都说了,要替我们召个女婿回来伺候我们二老。” “你们父女俩就犟吧!”月铃斜了他一眼,懒得再同他争执。 对女儿的婚事,她是真的快伤透脑子了。选个一般人吧,女儿看不上,这个当爹的更嫌弃。选个条件好的吧,他们父女一个鼻孔出气,非要对方上门做女婿。试问,对方家世条件样样好的,会给女方做上门女婿? 方圆百里的适婚男子,父女俩都快挑完了,也没挑出一个合适的,真是快急她了。 这次来京之前她还特意打点那几个媒婆,让她们帮忙多费些心思,争取等他们回家的时候能听到女儿亲自开口说要嫁人的消息。 章允不以为意,女儿二十岁了又如何,就算三十岁那也是他的宝贝。大不了他养女儿一辈子,反正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裴芊芊正打算敲门的,结果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门口就傻眼了。 原来他们还有个女儿啊? 这……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就在她无比惊讶这突来的消息时,房门被打开,章允板着脸道,“来了也不吭一声,是打算做贼么?” 裴芊芊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是听你们在说话,没好打扰你们。” 章允浓眉微蹙,“你都听见了?” 裴芊芊点头,“都听见了。” 反倒是月铃从章允身后出现,把她拉着往里走,边走边道,“我都被芊芊看穿了,还有何事需要瞒她?” 裴芊芊忍不住向她确认,“娘,小欢现在在哪里呀?” 月铃拉着她到桌边坐下,这才认真说起来,“她要帮忙打点家里的事,所以我们就没让她来。芊芊,冥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小欢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京城的事我们都没同她说过。” 裴芊芊拉着她的手笑道,“娘,这你不用担心,等冥夜回来我会给他说的。” 月铃揪心的问她,“不知道冥夜是否会接受小欢?” 裴芊芊安慰道,“你放心吧,冥夜要是知道有个妹妹,只会高兴,不会不接受的。”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陪月铃说了一会儿话,她才想起还要去找儿子和布布。 “义父、娘,你们早些睡,我去看看南召和布布,明日要带他们进宫去。” “去吧,估计他们还没睡下呢。”月铃含笑的对她摆手。虽然身份被揭穿,但她还是带着假面。不过即便是一张普通的脸,她骨子里的温婉气质也难以掩盖。 …… 夜晚的街巷,静谧而幽沉,今晚的月色昏暗无光,大街小巷中更多了一丝阴沉的感觉。 离开瑞庆王府,袁贵妃心烦意乱,并没有乘坐马车回宫,而是带着两名大宫女同侍卫漫步走在街道上。尽管儿子已经原谅她,可一想到宫里还住着女帝,她就有一种窒息感,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摁着她脖子要将她活活勒死。 天寒地冻,她围着毛裘披风,也不觉冷,反而一阵阵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她烦躁恐慌的心稍微平静了些。 虽然左宁阳没有明说是否会泄密,可她们母女在京城一日,对他们母子来说都是无形的威胁。 她也想过杀人灭口,这对方也不是普通人,想要同时杀掉女帝和左宁阳,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自掘坟墓。 她不敢去冒这个风险,也担不起过程中所出现的意外…… 眼下,除了让她皇儿避着女帝和左宁阳外,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司空齐。 既然无法除掉女帝和左宁阳,那就想办法让她们同司空齐少接触。虽然这个办法也不一定有用,甚至实施起来也有难度,但这是眼前唯一能减少她恐慌的办法…… 只是,要如何做才能让司空齐没时间和精力见她们母女? 就在她带宫女和侍卫刚走过一处拐角时,一辆马车从她们刚走过的街道疾驰而过。 “启禀娘娘,那好像是宫里的马车!”一名侍卫眼尖的发现过后,赶紧禀道。 “宫里的马车?”袁贵妃有些意外。她是没同任何人打招呼偷着出来见儿子,这大半夜的还有谁急着出宫办事? “娘娘,不知道奴婢是否看花了眼,奴婢好像瞧见了皇后的人。”一名宫女也急着禀道。 “皇后?!”袁贵妃更惊。邱兰溪这是要做何?难道她也在马车内? 美目快速的转动,一丝冷光从她眸底泄出,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突然朝侍卫招了招手,“你们过来,本宫有事要你们去做……” ……。 翌日,裴芊芊刚准备带着儿子和布布进宫,曹公公居然来了府上。 听他把话说完,裴芊芊惊讶又不信,“什么,皇后昨夜出宫到现在都还未回去?!” 曹公公揪着眉道,“王妃,不止皇后彻夜未归,听永霞宫的人说她昨夜出宫是为了来南赢王府见您。” 裴芊芊更惊,“见我?怎么可能!我昨夜一直在府里,没见她来啊!而且娘娘怎么会连夜出宫见我呢?” 曹公公着急的叹气,“王妃,就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所以皇上才派老奴前来问问。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没来过南赢王府,那可就麻烦了!” 不用他说裴芊芊都紧张起来,搓着双手在厅里不断的走来走去。 皇后莫名其妙出宫,还说要来见她,这想来就不正常。她昨日天黑了才回府,有何事皇后应该早就传唤她了,怎么可能突然想起要见她呢?而且她还是亲自出宫,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最重要的是昨晚府里一切太平,别说皇后来了,就宫里的人也没来过。现在告诉她皇后失踪跟她有关,她去哪里把人找出来? 太多疑问让裴芊芊烦躁不已,最后不得不招呼起春夏秋冬来,“你们把小世子和布布看好了,我随曹公公进宫一趟。” 她得去宫里了解前因后果,不是要撇关系,而是要想办法尽快把皇后找出来! …… 此刻宫里气氛也很是紧张。司空齐昨夜跟女帝还有一些大臣商议国事到很晚,后半夜直接宿在了御书房。可天不亮永霞宫的人就慌慌张张来禀报,说邱皇后夜里出宫到现在都没回宫。 司空齐听说她是去了南赢王府,刚开始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出宫找裴芊芊解闷去了。 可等早朝过后,守门的宫人突然来报,说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们。 而那信上就一句话——‘皇后在我们手中’! 这一下,司空齐哪里还能坐得住,一边下令搜寻邱皇后的消息,一边派曹公公带人来南赢王府。 裴芊芊急急的进了宫,听说司空齐还在永霞宫内,她直接赶了过去。 见到她,司空齐就跟审问罪犯一样指着她问道,“永霞宫的人说皇后去了南赢王府,你可有见过她?” 尽管不爽他审犯人一般的语气,可裴芊芊也知道他是心急,懒得同他计较,如实回道,“娘娘并未到过南赢王府,我们也未接到任何传话。也是曹公公到府里跟我说我才知道的,皇上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府里调查。” 司空齐坐在榻上,沉着脸不说话了。 裴芊芊朝四周紧张不安的宫人扫了一眼,皱眉问道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宫女,“娘娘可是亲口说过出宫找我?” 宫女跪下,回道,“回南赢王妃,娘娘确实说出宫要去南赢王府。” “那她可有说为了何事?” “娘娘没说。” 裴芊芊吸了一口气,“怎么你们昨日没同皇上说?” 宫女颤颤惊惊的看了一眼司空齐,“昨夜皇上同女帝陛下商议国事到很晚,奴婢们不敢去打扰。” 裴芊芊咬了咬唇,“那她带了多少人出去?” 宫女回道,“就十来人。” 站在邱皇后的寝宫中,裴芊芊开始不停的揉着眉心。 很显然,邱皇后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可她是临时出宫的,能遇到什么事?如果有人对付她,那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想到什么,她再次朝那宫女问道,“娘娘出宫前有何反常情况?比如她是否听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 宫女突然抬起头,“回南赢王妃,您一问,奴婢还真想起来了。娘娘本来要就寝的,但碧霞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袁贵妃也不知道为了何事偷偷出了宫。娘娘刚开始没说什么,只是对袁贵妃不打招呼就出宫有些不满。但没一会儿娘娘就下令备驾,说是要去南赢王府。” “袁贵妃昨夜也出宫了?”裴芊芊冷下了脸。 “那贱人出宫做何?”司空齐听着她们的对话,突然怒问道。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更不敢过问。”宫女颤颤惊惊的又低下了头。 “一定是那贱人!”司空齐猛然起身,带着一身怒火朝外走去。 裴芊芊紧锁着细眉,脸色也很难看。 她能想到对付邱皇后的人就只有袁贵妃,如今再听到她也在夜里偷着出去,这袁贵妃的嫌弃不是一般的大! ------题外话------ 我是偷懒的小凉子…… 【135】、叶敏茹报案 去了碧霞宫,看着躺在床上的袁贵妃,听说她受了伤,司空齐分担没一丝怜爱和关心,反而更恼怒,“你给朕如实交代,是如何受伤的?” 袁贵妃示意宫女把她的脚抬起来,一边委屈的哭泣一边道,“皇上,臣妾昨日不小心崴伤了脚。” 司空齐指着她包扎成粽子的脚踝,怒不可遏,“何时崴伤的?在何处崴伤的?” 袁贵妃以为他此刻的凶恶是在责怪她没照顾好自己,故而哭得梨花带雨,更加委屈不已,“皇上,不碍事的,御医已经替臣妾接回骨了,臣妾休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的。” 司空齐龙颜黑沉,指着她脚语气加重,复问,“说,是何时伤到的?如何伤到的?” 袁贵妃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对他追问的态度感到不解,但还是如实回道,“就昨儿傍晚时分,臣妾不小心跌了一跤。” “何人可以作证?” “皇上,你、你是何意?”袁贵妃停住哭声,从不解到不满,“臣妾受伤之后,她们立刻替臣妾传了御医,您要是不信,可以传唤古御医前来问话,是他替臣妾开的药方。” 见她能说出事发的时间、地方以及人证,司空齐神色总算缓了几分。如今御医院的御医全是南赢王为他挑选的人,他不担心袁贵妃再使手段,回头把那古御医叫来一问,真假自然明了。 “那你告诉朕,昨夜为何出宫?为何不向朕和皇后请示?”既然伤是在宫里受的,那他更不能放过她出宫的目的。受伤了还往宫外跑,这于理不合! “皇上,不是臣妾不请示,而是您昨日繁忙,臣妾不敢打扰您同外宾议事。”袁贵妃忍着不满,又伤心的拭着眼角,“臣妾原本想同皇后说一声的,可想到她也忙了一日,那时应该歇下了,所以就没让人去打扰。臣妾急着出宫,也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听说皇儿在路上遇到刺客不小心受了伤,臣妾很是儿担忧,所以才连夜出宫探望。” “瑞庆王遇到了刺客?”司空齐龙颜一沉,威严冷肃,并不相信她所说的。 “嗯。”袁贵妃点着头,“对方武功高强,皇儿又悴不及防,所以才让他们伤到了。” “为何瑞庆王没有派人告知朕?” “皇上,那是因为皇儿他不想让您分心哪!您忙着接待外宾,本来就很是辛苦,他怎敢因为这点伤就惊扰您呢?何况外宾还在宫中,这事要传出去,肯定有损您的颜面,故而皇儿才隐瞒未报。” 司空齐微眯着眼,眸底闪过一丝复杂。袁贵妃说得有理有据,实在让他找不到端倪,因为今早瑞庆王府的人确实来替瑞庆王告假,只不过没提受伤的事, 可这一切似乎太巧了,所有的事都发生在昨日傍晚到深夜间…… 此刻逐渐冷静的他才发现自己太过冲动,于是立马换上了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还坐到她床头边,温声道,“你别怨朕火气大,实在是朕太在乎你们母子了。今早瑞庆王派人向朕告假,朕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闻你昨夜出了宫,朕就想你肯定去了瑞庆王府,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朕急着赶过来问问。见你无端受伤,朕心里更是着急,所以才会生此怒火。” 听着他的解释,袁贵妃委屈得直掉泪,“臣妾知道皇上爱我们母子心切,臣妾没有怨言,只有感动。” 司空齐宠爱般的握住她的手,“爱妃,朕近来忙于政事,以至于疏忽了你,你前往别怨朕。待过段时日,朕一定会抽空好好陪你。” 他又像以前般温声细语,袁贵妃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心里某处不禁动容。难道是她想多了?其实他还是最在乎他们母子的,对吗? “皇上……” “爱妃莫哭。”司空齐心疼的用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泪光,“是朕不好,朕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 “皇上,有您这番话,臣妾死而无憾。”袁贵妃激动得眼泪直掉。还以为他冷漠自己是因为司空冥夜,现在想来,应该是她多虑了。她的皓儿才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而且他是用了心的在培养皓儿,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冷落他们母子呢?也许他身体是出了些问题,极有可能是无法与女人行房所以才让他不断的避着她,他一定是为了那种难以启齿的病在自卑。 “爱妃莫说傻话。”司空齐佯装不满的瞪着她,随即又闻言细语安慰道,“你好好养伤,如此才能早日痊愈。朕还有要事急于去处理,就不多陪你了。” “皇上又要去接见曼罗国女帝吗?”袁贵妃拉着他的手腕,像是不解的问道。 “不是。”司空齐皱起眉,突然叹了口气,“皇后昨夜也出了宫,可到现在还未回宫。朕收到一封书信,对方坦露皇后在他们手中。” “什么?皇后出事了?”袁贵妃惊呼。 “唉!”司空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但也不着痕迹的将她所有表情收入眼中。 从她脸上,他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正常的神色…… 他现在也不知道皇后失踪是否同他们母子有关,如果真是他们母子做的,那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人,其心机之深沉,可怕至极! 也是他愚昧多年,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错把毒心当成了瑰宝,不仅令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还失去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儿子,如今不但提防他们母子作乱,还把皇后也给连累进去了……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走出碧霞宫,望着这巍峨壮丽的宫殿和远处宁静的天际,司空齐眼中载满了沉痛。 南赢王去了封地,至今音信全无。 如今连皇后也遭遇不测…… 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枉他做了几十年皇帝,英明一世,如今却被一个下贱又狠毒的女人弄得如此狼狈,甚至随时有可能面临国破家亡…… 看着他走出碧霞宫,裴芊芊赶紧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父皇,可有发现?” 司空齐仰头吸了吸气,对她睇了个眼色,随即阔步先行,“回御书房再说。” 裴芊芊只好耐着性子随他先离开这里。 …… 司空齐一回到御书房,立刻让人将昨夜把守宫门的侍卫传唤到跟前问话,也仔细的看过门房的记录。 他们确实是怀疑袁贵妃和瑞庆王,可不查还好,一查反而更加没有头绪。 袁贵妃昨夜是出了宫,但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就回了宫,这么短的时间能做什么事? 最关键的邱皇后没有征兆的出宫,这就排除了早有预谋的可能…… 裴芊芊摸着下巴在书房中央走来走去,边走边念叨,“其他人没有作案动机,而且娘娘临时出宫,就算有动机也会没准备。如果我们咬死是袁贵妃动的手,只有一种可能……她和娘娘肯定在宫外碰了面。” 御书房里的人都没出声,包括司空齐,听到她的分析都是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 曹公公激动的道,“王妃,依照两位娘娘出宫的时辰来算,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可袁贵妃在宫外只待了一个时辰,除去她去瑞庆王府探望瑞庆王的时辰,她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对皇后娘娘下的手?又会把皇后娘娘藏在何处?莫非皇后娘娘现在在瑞庆王府?” 裴芊芊点了点头,不否认他的猜测,“有这个可能。娘娘出了事,刚好瑞庆王又称病,是太巧合了。可是换个角度想,袁贵妃和瑞庆王也不傻,明知道娘娘出事我们肯定要怀疑他们,他们若把娘娘藏在瑞庆王府,这不等于是自找麻烦么?” 曹公公又揪心的皱起了眉头。 司空齐已经下令在城中大肆搜查,见他们也分析不出个最终结果,于是冷声道,“先等上片刻消息,朕就不信找不出皇后!” 裴芊芊也正色道,“是要好好查查,特别是瑞庆王府以及跟瑞庆王来往较密切的人,一定要格外关注。还有袁贵妃和碧霞宫的人,要么禁了他们的足,要么就盯紧点,我就不信她们一点尾巴都不露出来!” 司空齐沉着脸朝曹公公睇了一眼,“朕信得过的人不多,监视碧霞宫的事就由你去办。” 曹公公忙应道,“是,皇上,奴才一定监视好碧霞宫。” 司空齐突然看着裴芊芊,“冥夜还未有消息传回来吗?” 提到司空冥夜,裴芊芊沮丧的低下头,“没有。” 她好担心,担心他的安危,也担心这个时候瑞庆王谋朝篡位。邱皇后那么低调的一个人都出事了,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想到这些,她揪心之下快速的下了个决定,抬起头冷肃的望着龙椅上的人,“父皇,为以防万一,还请你把袁贵妃看好了。有她在你手中,你才能多个‘防身的武器’。” 司空齐目光敛紧,“你是说瑞庆王会逼朕让位?” 裴芊芊认真点着头,“就算只是猜测,那也是有可能的。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多年前冥夜同曼罗国联手耍了瑞庆王一次,瑞庆王因此对左家的人心存恨意,这些年他在暗中多次派人追杀左家在外的人。如今女帝同大公主来蟠龙国,你说瑞庆王会放过她们?我也不是瞎猜测吓唬你,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做好一切准备。其一就是少让曼罗国的人同瑞庆王接触,以防瑞庆王对他们下手,其二,你把袁贵妃看好些,她是瑞庆王的生母,有她在你手中,至少能保你性命无忧。” 原本他们只是在讨论邱皇后的事,可听她这么一说,司空齐心里顿时生起一股凉意,沉冷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他以为拖个三五载能逐渐削弱瑞庆王的势力,可眼下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出事…… 看来瑞庆王是没耐性了…… 他们正商议着,有太监在外禀报,说荣襄王夫妇同太子妃慕蓉芙来了。 面对惊慌又着急的三人,裴芊芊索性把过程都说给了他们听。 太子妃急得手足无措,哭着自责道,“都怨我,昨日就不该回府,就该在宫里陪着母后。” 司空澜也焦心不安,“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母后为人宽容温和,是谁这么狠心要对付她?!” 慕容紫咬着唇没说话,但同他们一样紧张着。 裴芊芊安抚道,“你们也别急,父皇已经派人大肆搜城了,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有司空齐亲自下令,就算司空黎皓也阻止不了。而他要是有一点不配合,那他们就更加有目标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她也知道,对方敢对邱皇后下手,一定也会各种分析、各种策划。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被发现谁也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父皇,有何需要儿臣去做的您尽管开口。”司空澜突然朝龙椅跪下,“母后出事,儿臣不能袖手旁观。” “这……”对他主动请求做事司空齐是有些感动的,但这个儿子从未在他身边做过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父皇,不如让荣襄王代替你去接待女帝和大公主吧。”裴芊芊站在司空澜身侧为他开了口,“如此一来,父皇也不用担心会怠慢她们,再者,荣襄王在外打拼多年,对待人接物之道最擅长不过,他又是皇子,让他去接待女帝和大公主,再合适不过。” “嗯……南赢王妃说得在理。”司空齐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儿子,微微颔首。身边不断有人出事,他这个时候真没心思去接待曼罗国的人,眼下让这个儿子代替他去做这事,的确能让他省不少心。 …… 从宫里回去,裴芊芊都快焉气了。 “怎么,还是没找到邱皇后?”章允同月铃赶来厅堂追问结果。 “没有。”裴芊芊摇着头有气无力的道,“袁贵妃说她昨夜出宫是因为瑞庆王遇到刺客受了伤,皇上也派了御医去瑞庆王府,御医证实瑞庆王的确受了伤。加上袁贵妃昨夜出宫时辰不长,也拿捏不到她作案的证据。” “这可如何是好?”月铃揪心不已。她和邱兰溪虽然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但她对邱兰溪的印象很好,想当初她在宫里的时候,邱兰溪对她照顾有加,这份情她还是记着的。 “唉!”裴芊芊挫败的叹气,“我最担心的不是找不到邱皇后,最担心的是她会遭遇不测。如果真是袁贵妃做的,她肯定不会让邱皇后活命。她一直都想做皇后,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这……”月铃越听越紧张。袁淑仪的为人她比谁都清楚,一旦她打定什么主意就会不择手段,芊芊如此分析一点都没夸大。 厅堂里,三人都沉默起来,气氛很是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铃突然开口,“芊芊,若是他们母子所为,那邱皇后一定不是他们亲自动手的。依照袁贵妃的为人,一定会借用别人的手做事。你好好想想,京城之中有谁同他们母子走得较近的?” 她这一提醒,裴芊芊呼啦从椅子上蹦起,“白冰冰!” 她差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前不久听说白冰冰被司空黎皓送回了娘家,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听说司空黎皓还打算休掉白冰冰。只是因为女帝即将到来,司空齐把这事给压下去了,说是等女帝走了再处理这桩婚事。 或许瑞庆王会同白家闹翻,但眼下不还没闹翻吗?那白冰冰也是个敢做大事的人,且心肠比袁贵妃还毒辣,绑架邱皇后这种事,一般胆小的怕是不敢,但搁在白冰冰身上,她一定做得出来。 章允同月铃都皱眉望着她,异口同声问道,“芊芊,能确定是她?” 裴芊芊咬着牙点头,“*不离十!义父,你忘了吗,上次城北下毒一事就跟她脱不了关系,可见这女人是有多大胆。如今敢帮袁贵妃和瑞庆王绑架邱皇后的人,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你们可别把她当普通人,这女人胆气过人,心性比男人还狠。” 说完,她急着要出去,“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宫里跟皇上说。”她没那么大的能耐去白府搜查,估计还没进门就被人家赶出来了。白府在京城有一定的地位,且又是受庇于司空黎皓,这搜白府的事还得司空齐下旨。 “芊芊,我去。”章允突然将她唤住。 “啊?”裴芊芊回头望着他起身。 “你就在府里守着。”章允说着话,已经背着手朝厅外走了。 “义父,那你小心啊。”裴芊芊对着他背影提醒道。 “芊芊,过来。”月铃朝她招了招手。 “娘?”裴芊芊朝她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 “芊芊,我昨晚同师兄商议过,再过几日若还没有冥夜的消息,就由他去一趟封地。”月铃叹着气道。 “娘,你别担心,我相信冥夜他不会有事的!”裴芊芊眼眶泛红,可面上还得强撑着。她不是不想去找他,可眼下瑞庆王动作不明,谁也不知道哪个地方会出现陷阱。不是她怕死,而是怕自己和孩子遭遇不测,反而会成为司空冥夜被人要挟的软肋。凭她没法对付司空黎皓,能做的事就是加倍的保护自己和孩子,不做自家男人肩上的那个包袱。 “……嗯。”月铃握着她的手,哽咽的点了点头。 …… 荒无人烟的半山腰上,以往有不少行乞的人将山腰上的破庙当成栖身之地,可今日破庙四周却不见一人。 而此时破庙中,也不见有乞丐身影,只有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人被绑着扔在枯柴上,几名身材膘壮的男子握着锋利的大刀在破庙中走来走去,时不时拿刀翻捣着自以为可疑的地方,以确定这破庙中再没有闲杂人等。 “你们说还要等到何时?难道就让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一名男子不满的朝其他问道。 “不守着还能如何?”另一人无所谓的回道,“反正这地方也没人查得到,我们还能落得个清闲。” “清闲?”最先开口的男人嗤笑,用刀指了指柴垛上昏迷过去的女人,“她这身份,皇上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她,到时候我们又能藏哪里去?” 第三个人走到女人身边看了看,皱眉道,“四小姐也真是的,也不告诉我们到底留不留。要是能杀掉她,那我们也省事多了。” 另一男子忍不住搭话,“这事四小姐也决定不了。只能怪袁贵妃做事太心急,事先也没同我们四小姐商议,连回宫都是匆匆忙忙的,也没多留个话。” 最先开口的男子叹气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咱们还是把人看紧点吧。” …… 夜幕拉下,裴芊芊还在书房中等章允回来。眼看着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可还没有邱皇后半点消息,她烦躁得也没一丝睡意。 “王妃,门房有事禀报。”门外突然传来小春的声音。 “让他进来。”裴芊芊抬起头看向门口。 很快,书房门被推开,一名侍卫进来躬身禀道,“启禀王妃,大门外有一乞丐婆疯疯癫癫的怎么都赶不走,还疯言疯语说认识您。” 裴芊芊皱起眉头,“乞丐婆?认识我?” 侍卫恭敬回道,“是。” 裴芊芊揉了揉眉心,“把她带进来吧,我看看究竟是何人。” 这夜深的,跑这么一个人来找她,会是谁呢? 侍卫快速退下,没过多久就领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到了书房里。 裴芊芊一见到她,忍不住惊讶,“叶敏茹,是你?你来找我做何?”早就跟她说过,不要随便露面,要是被熟悉她的人看到,谁都脱不了麻烦。毕竟她是被‘斩了头’的人。 叶敏茹拂开额头上的乱发,紧张的对她解释起来,“王妃,没大事我哪敢来见你啊。” 裴芊芊更不解,“出何大事了?”裴家最近太平着,裴文安还革职在府中呢,她女儿裴蓉欣也好端端的,有何大事让她跑这里来? 叶敏茹赶紧道来,“我不是一直都住在城北那座破庙中吗?昨夜破庙里的人全被杀了!” 裴芊芊双眼大睁,“谁做的?” 叶敏茹接着道,“昨日欣儿生病,我因为担心她所以很晚才回破庙。可当我快回到破庙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哭嚎求饶的声音,我一听不对劲,立马就躲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因为不敢露面,我只能来你这里诉说。” 裴芊芊慢慢的收紧眸光,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些事,随即拔腿就往外跑。 她刚一出书房,正遇章允回来。 “芊芊,出何事了?” “义父,快带人去城北破庙,我怀疑邱皇后被关在那里!” 【136】、小别胜新婚 裴芊芊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叶敏茹居然帮了这样一个大忙,不止是她感叹叶敏茹的变化,就连去破庙的路上章允都很意外,望了一眼在马车后面小跑的女人,他收回目光还不置信的问道,“你确定她说的话可信?是否让我先去看看,谨防中计。” 裴芊芊也朝小窗外偷望了一眼,对他笑道,“义父,我相信她是真的变了。” 章允锁着浓眉,不是不信她的话,而是深知叶敏茹曾经的为人。眼前这个丫头在襁褓中时就被叶敏茹下毒丢弃在外面,是他偶然碰上才将她捡回去并又送回裴家。因为担心她再次被叶敏茹加害,他还特意请求司空齐给裴文安打招呼,警告他们裴家无论如何都要留这丫头一条命,好为冥夜提供血液。 按理说,这叶氏才是最歹毒的一个妇人,可没想到她如今居然从善了。前一阵子城北水井被下毒的事就是她揭发肖芹的,这一次她又帮如此大忙,可真是让他意外连连。 他好奇的朝裴芊芊问道,“你们究竟做了何事让她如此改变?” 裴芊芊又朝外望了一眼,忍不住叹道,“其实也没做什么,她现在变成这样,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对叶敏茹,或许她喜欢不起来,但现在的她也令她讨厌不起来。正如她说的,这一切都是叶敏茹自己选择的。说她聪明吧,其实不然,她只不过是看清楚了许多人和事,说简单点就是被裴文安伤得太深罢了。 一个女人脱离了给她伤害的男人,虽然她现在过得凄惨,甚至不能‘见光’,可她拥有了绝对的自由。不用再面对衣冠禽兽般的男人,不用再费尽心思去争那些虚名富贵,她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日子,还能常常同女儿见面。这么久以来,叶敏茹都没有提出过要离开京城,可想而知她应该是挺满足如今的生活。 她欣慰叶敏茹的变化,而叶敏茹经过一场牢狱之灾的脱变,做梦都没想到,今日的善意举报竟让她还能‘重见天日’,并且过上了安稳富足的生活。 马车一路疾驰,但在城北通往破庙的路口上停了下来。 夜深人静,车轮轱辘动静太大,他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徒步上半山。 出来的时候裴芊芊已经安排人去宫里报信,带出来的侍卫她让一部分藏身在此,以防他人靠近。而她和章允带着其余侍卫借着夜色掩盖,悄然朝上了山。 叶敏茹一点都没说谎,邱兰溪当真被关在半山腰的破庙中。她和章允先靠近,还没闯入破庙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种声音明显是被人蒙住了嘴从喉咙里挣扎出来的。其中还伴随着一道凶恶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杀了你!” 两人在墙角蹲下,章允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藏在这里别动,而他则是如燕子般轻盈的飞上了房顶。 裴芊芊蹲在地上四处张望,虽然山下有侍卫把守,可谁也不知道这山上是怎样一种情况。唯一让她松口气的是邱皇后还活着,他们紧张了一天一夜,还真担心她会被撕票。 有章允在,她并不感觉害怕,就凭他刚才那轻功就可以想象这人是有多厉害。只是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毕竟邱皇后还在人质手中,稍有不慎,对方都有可能拿邱皇后做挡箭牌…… “谁在那里?”突然一道凶恶的声音自她右手方传来。 裴芊芊眯眼努力的看去,只见一高大的人影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其抓着裤头往上提的动作很显然他刚刚在那地方解手方便。 遭了!她心里咯噔一声。 “谁?!”对方似乎辨出她身形不是同伙,立马拔出腰间的大刀,凶狠的朝她冲了过来。 “卧槽!”裴芊芊忍不住爆粗,没防御的武器当然不可能在原地等死了,借着蹲身的动作迅速翻滚,躲过了他的猛砍。 “兄弟们,快出来,这里有个娘们儿鬼鬼祟祟的!”男子没砍着人,也不急追她,而是朝破庙里大喊了起来。 “你妹的!”裴芊芊抓起两把土朝他撒去,拔腿就跑。 “臭娘们,还敢还手,看我不宰了你!”男子下意识的扭开头避过沙土袭眼,随即举着刀凶狠的朝她追去。 破庙里的人听到动静,很快又有两人冲了出来,张望过后发现当真有陌生人,同样拔刀凶神恶煞的朝裴芊芊追杀过去。 裴芊芊肯定是不会同他们打架的,自己没武器,加上对方人多,打架她占不了便宜。但见几人追杀自己,于是迅速的朝山下冲跑,还不要命的边跑边喊,“来啊来啊,快来杀我啊——” 她知道侍卫就蹲守在不远处,而此刻能把这些人引开,也方便章允救人。 而那几个膘形魁梧的男子还真是被她刺激到了,这分明就是*裸的挑衅,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站住——别跑——” “来啊来啊——” 本就是天寒地冻的季节,这一跑,风跟刀口一样剜着脸,可裴芊芊也只能受着,被人如此追砍,这种刺激玩得不仅仅是心跳,还有一种被死神追赶的错觉,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而房顶上的章允被她大胆的举动吓得差点从房顶上跌下去,他正准备出手,结果这丫头疯一样的跑远。 破庙里,还剩两个人,因外面的动静而受惊,其中一人立马将邱兰溪从柴垛上提了起来,另一人还把锋利的刀架在她脖子上。邱兰溪嘴里塞着破布没法呼救,惶恐不已的直呜咽。 章允轻巧的拿起一块破瓦,朝屋顶另一头掷去。 “谁!” “是谁在上面,给我下来!” 听着左上角传来的声响,两名男子凶神恶煞的抬头望去。 也就在这时,一道破空的声响朝他们脖子袭去—— “唔!” 两人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突然爆睁双眼,彼此望着分别穿透对方脖子的那根又粗又长的银针…… “哐当!” 大刀从两人手中滑落,包括提着邱皇后衣领的那只手也松开了,只见两人嘴角溢出鲜血,膘健的身躯剧烈的抽搐着往地上栽倒。 “呜呜……呜呜……”邱皇后也看到两人脖子上插着的长针,可是那粗长的针怎么出现的她却是不明白,眼见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暴毙,吓得她也哆嗦着坐倒在地上。 确定两个男子死后,章允也没急着进破庙给她松绑,而且迅速的离开房顶,踏着风朝山下追去。 另一头,裴芊芊那可真是在逃命。 “王妃——”正爬上坡的侍卫见她被追赶,立刻举着刀剑冲上前施救。 “快——啊——”见到他们,裴芊芊激动的想大喊‘快杀’,结果‘杀’字还没出口就被地上一石头绊了一脚,顿时尖叫声响彻黑夜。 这都还不算,悲催的她刚好离坡下不远,这一绊差点把侍卫和追来的章允都吓个半死——只见她没稳住身形,双手跟鸟一样扑腾着往坡下飞去! “芊芊!” “王妃!” 裴芊芊自己都吓死了,听着身后惊恐的呼唤声,幻想着自己马上要变成半身不遂的人士…… “嗖——” 就在她绝望的闭上双眼时,腰间突然一紧,一股力从腰后传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只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等待她的不是半身不遂的伤痛,而是一具结实又温暖的怀抱! 寒冽的风中,熟悉的气息钻入呼吸,她猛的睁开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冥……冥夜……” 熟悉的俊脸就在眼前,她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刹那间泪水布满了眼眶。 他回来了…… 是他回来了! “呜呜……”回过神,她激动的抱住他脖子,哭得不能自已。 没人知道她这些日子忍受着多大的煎熬,她甚至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丝担心,哪怕每晚抱着他枕头哭个不停,天亮的时候也要装成没事的样子。他不在,她更加不能乱了阵脚,因为她知道,一但她没了主见,身边的人也会受她影响。 “没事了。”抱着她因激动而颤栗的身子,司空冥夜刚刚那一腔怒火怎么都发不出来,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嵌进自己胸膛,借此平息刚才所受的惊吓。 还好及时赶来了…… 此刻的他也不便同她多说话,阴沉的眸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打斗的场景。 有章允在,加上几名侍卫辅助,那三个凶神恶煞的人也没费什么力就让他们毙了命。 直到被打横抱起,裴芊芊才发现这场架已经打完了。抽着气,她朝自家男人瞪着,眼泪也没擦,一副幽怨无比的模样。 司空冥夜更没好气的回瞪着她,“好意思瞪我?刚才谁犯傻来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裴芊芊心虚的垂下眼,抱住脖子将头枕在他颈窝里。虽然气他骗自己然后偷偷离开,可再多的怨气也比不上近两个月的担心和思念。从怨妇的模样一下子变成了求安慰的小女人,发自内心的在他耳边呢喃,“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呜呜……” 司空冥夜脚步停下,冷薄的唇角微微一扬,低下头在她耳后轻嗅着,阴沉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炙热,“为夫同样想着你……” 不仅仅是想念,还有担忧…… 好在她没有冲动的跑去找他…… 他炙热的呼吸比屋子里的火盆还温暖,同时也暧昧得让裴芊芊忍不住轻捶他肩膀,“别在外头*,赶紧放我下去。” 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出来救人的…… 司空冥夜没松手,将手臂收得更紧,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闷声训道,“知道这是外面,还敢撩我?回去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裴芊芊顿时不敢再动了,脸臊的继续伏在他脖子里。 假意的哼了一声,司空冥夜抱着她继续往山上破庙而去,只是嘴角轻扬的弧度出卖了他此刻的愉悦…… 到了破庙门外,裴芊芊才被他放下,立刻往破庙里跑。 邱皇后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下,虽有受惊吓,但人没受伤,算是安然得救了。 见到她进来,邱皇后激动的将她抱住伏在她肩膀上落泪,“芊芊,多亏了你们救我……” 裴芊芊不停的拍她后背,安慰道,“娘娘,没事了没事了。” 邱皇后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惊喜的望着跟进来的男人,“南赢王,你回来了?” 司空冥夜对她点了点头,随即朝侍卫吩咐起来,“送娘娘先回南赢王府。” 裴芊芊转身望着他,有些不解,“父皇也急了一天一夜,还是先送娘娘回宫吧。” 谁知司空冥夜沉着俊脸否道,“还没有人知道娘娘已经得救,我打算将计就计引出这背后之人。”他朝邱皇后看去,“娘娘,先委屈你了。这一次我势必要让袁贵妃再无翻身之日!” 对他的安排,邱皇后并没一丝不满,反而温声道,“一切听由南赢王你安排,我没关系的。”她现在已经没危险了,不用再惧怕什么,只要能除掉袁贵妃,她当然愿意配合他们。 看着她随侍卫离去,裴芊芊也算彻底的松了口气。看了看地上两名膘形大汉,忍不住上前各踹了一脚,“横啊!你们给我起来横啊!” 章允抽着嘴角,无语的看着她。 司空冥夜也没理她,由她发泄去。走向章允,垂眸道,“让义父担心了。” 章允嗔着他,“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娘和这丫头背地里唉声叹气的,就差没去找你了。” “娘?”司空冥夜惊讶的抬起头。 “行了,你也别装了。再装下去,我这老脸只会更加挂不住。”章允不自然的扭开头。 司空冥夜一动不动的愣着,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冥夜,娘自己露出破绽被我发现了。”听着他们对话,裴芊芊‘嘿嘿’的跑过去,抱着他手臂给他使眼色。 “是吗?”司空冥夜唇角微扬。看着面前别扭的中年男人,哼笑,“我还以为你们要瞒一辈子呢。” 章允还是没敢看他,但耳根不知不觉的红了。 “行了,一把年纪了,跟个大姑娘似的也不嫌丢人?”司空冥夜嫌弃的道,随即揽着自家女人往外走。 “你这兔崽子!”章允忍不住骂道,但很快,他唇角扬高,眼里有着无法形容的愉悦。瞒了这么多年,就是怕他接受不了。多么庆幸他接受了自己…… 邱皇后被护送离开了,但他们要做的事还有许多。好在今日司空齐搜城的动静大,所以某些人不敢轻易露面,才让他们顺利将邱皇后转移走。 接下来的事其实也简单,就是让人把这几个真匪徒的尸首给弄走,然后找几个身形差不多的侍卫伪装成他们的样子。这易容术对章允和司空冥夜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真匪徒就在眼前,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师徒准备了。 至于‘假邱皇后’的人选,本来裴芊芊想自己顶替的,但叶敏茹自告奋勇的要参与,比较过后,章允同意让她充当邱皇后。原因就是她身形同邱皇后比较相近,裴芊芊比起她们两人来显得娇小了一些。 司空齐那边,已经派人去阻拦了,让他暂且稍安、以免惊动某些人。 破庙里的事安排好后,章允就偷着进宫去了,这边准备‘钓大鱼上钩’,他得回去提醒司空齐准备人手接应。 裴芊芊和司空冥夜以及其他侍卫躲在破庙附近的丛林中。侍卫也算明白人,故意离他们夫妻远远的,好让他们能有亲亲我我的机会。 忙活了一夜,裴芊芊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一点困意都没有。除了自家男人平安回来让她欢喜外,一想到很快就能把幕后的人钓出来,她也是激动不已。 袁贵妃和白冰冰几次做恶都没让人抓到把柄,这一次,不管是她们中的谁,总有一个人跑不掉! 只要逮住了一个,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加害皇后的罪名,看看谁能护得了她们! 抱着怀中不安分的女人,司空冥夜沉着脸不断的为她牵扯衣领,本就寒冷,真怕她被冻伤,他几乎是将她整个身子捂在怀中的,时不时用内力为她身子取暖。 可这女人一直动来动去,简直就是在他身上撩火,憋得他忍不住板脸斥道,“你就不能安分些?真想为夫在这里要了你?” 裴芊芊这才停住四处张望,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中。 她是规矩了,但司空冥夜浑身的难受却无法消去,低头将她结结实实的吻住。 一晚上了,他都还没机会亲她…… 熟悉的气息窜入檀口,裴芊芊脸烫的闭上眼,自然的回应着他…… 有他在身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温暖、安心、甜蜜…… 这一吻直到呼吸紊乱,司空冥夜才不得不将她放开,原本只是想‘解解馋’,结果把自己弄得欲火焚身,最重要的是还没法泄火,憋得他只能伏在她馨香的脖颈间不停的啃咬。 “呵呵……”裴芊芊痒得直缩脖子,推又推不动他,只能求饶,“别……别这样……呵呵……”她敢说,要不是因为附近树丛中还有侍卫在,这男人铁定会在这里将她吃干抹净。 “别动!”司空冥夜收紧手臂箍紧她扭动的身子,喘息声都带着沙哑,欲火缠身的他真差点将她扒了。 “知道难受那你还乱摸!”裴芊芊没好气的拍他色爪。 “你瘦了……”男人突然抵着她耳边呢喃,裴芊芊瞬间红了眼眶,感动得差点落泪,但很快又听到他下一句呢喃,“还好没变小。” “……”要不是被他抱得紧,她都想呼他了。还挑剔上了?!早那些年她瘦得跟竹竿似的他不也攒劲得很? 别后的团聚,温馨美好又不失激情四射。可在这个地方,确实不是谈情说爱的佳地,而且裴芊芊还有好多话要同他说。枕着他肩膀,她一边诉说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一边悄悄红了眼眶,“瑞庆王在你走后就来威胁我,要我放一碗血给他。我敷衍过去了,可是他却弄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摸一样的死人出现,刚开始我信以为真,真差点崩溃了。” 司空冥夜拥着她的手臂更为收紧,眸底阴沉的气息比空气还寒冽。 “他搞那样一出,我也猜到你在外头肯定出了意外,他绝对不是仅仅想威胁我,一定对你出了手。”裴芊芊哽咽着,同时也不停的在他颈窝里汲取他的气息,似乎这样才能证实她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回来了,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是,他确实派人追杀我,甚至阻拦我回京。”司空冥夜点头承认。 “冥夜……”裴芊芊后怕的搂紧他脖子。就凭司空黎皓弄的那具假尸,她不问也知道,他遇到的危险绝对不一般。 “没事了。”司空冥夜轻抚着她后背,低头轻笑,“为夫不是赶回来了么?” “哦,对了!”裴芊芊突然直起脖子紧张的看着他,“冷凌呢?我让冷凌带着人去封地找你,她有同你会合吗?” “嗯。”司空冥夜冷硬的唇角牵了牵,“她还在南赢城。” “……”裴芊芊默了默,随即立马追问道,“不对!你老实交代,冷凌是不是出事了?”自从冷凌出现一直都在她身边做事,如今他回来,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冷凌留在那里。 “她没事,只是受了些伤。”司空冥夜轻描淡写的回道。 “受伤还没事?你当我是布布好骗啊!”裴芊芊不满的瞪着他,逼问,“你老实交代,冷凌到底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严重不?有没有性命危险?” 见她急躁起来,司空冥夜也自知瞒不下去,索性如实道出,“瑞庆王派人潜伏在路途中阻拦我们,冷凌不小心跌到山下伤了手臂。” “伤了手臂?”裴芊芊睁大眼,他说得如此简短,她越是不信事情会如此简单。拧着眉,她揪心的问道,“是不是摔断了?没那么简单的,对不对?” “只要多休养一年半载也能痊愈的。”司空冥夜没正面回答她,但也间接的承认了冷凌伤势的严重。将她心急不安的模样收入眼中,他只能温声哄道,“相信我一定会让她痊愈的。原本我是打算带启风回来,但冷凌伤后,我让他继续留在南赢城,由他照顾冷凌的起居住行。” “你让启风照顾她?”裴芊芊有点傻眼,“启风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照顾女人?” 他对陌生人一向有抵触,换句话说就是不容易相信人,特别是那些近身做事的人,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身边忙忙碌碌做事的也就那几个。 虽然启风是很能干,交代的事都能办得扎实稳妥,可他也只是个男人,而且性格也跟面前这位爷一样,不解风情,思想硬板,让他照顾冷凌,加上冷凌也是那种呆板的性格,说真的,她很怀疑,可别让冷凌的伤势越来越重啊…… “你放心便是。”司空冥夜捧着她的脸,不满她眼里心里都是别人,“看着为夫,你就不想说点其他的?” “呃……”裴芊芊忍不住翻白眼。学他的样子,也捧着他的俊脸,将他精雕细琢般的五官仔仔细细的挨着看了一遍,“嗯,是瘦了些,估计是想我想的。气色也不错,肯定是因为见到我的原因。”放开他的俊脸,她双手在他身子上摸了起来,边摸边色眯眯的笑,“这身材还是一样的好……” “……”司空冥夜狠抽着唇角。他能说被自己的女人调戏了吗? …… 碧霞宫—— 刚把曹公公送走,袁贵妃烦躁的不停叹气。 平时司空齐要是如此关心她,她欢喜连连、求之不得。可这两日司空齐不停的派人来关心她的脚伤,来得如此频繁,她不仅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乱烦躁。 被盯得如此紧,她都没机会去处理邱兰溪的事! 那一晚她自知不能在宫外久待,于是托白冰冰帮她动手,还答应她只要办好了这事,就让儿子打消休她的念头,让她继续做自己的儿媳。 司空齐派人大肆搜城,她知道白冰冰一定得手了。 可让她懊恼的是,她那晚忘了提醒白冰冰要尽快杀掉邱兰溪,绝对不能留活口。也不知道邱兰溪现在到底死没死? 死了最好,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怕就怕白冰冰没下这个手,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宫里宫外戒备森严,偏偏司空齐不断派人往她碧霞宫跑,她都找不到机会同白冰冰通气…… 【137】、看你如何狡辩 就在她正想着是否派人去通知白冰冰,只见宫女前来禀报,“启禀娘娘,王妃来看您了。” 如今的白冰冰还没被司空黎皓休,只是司空黎皓将她送回了白府,名份上她还是正儿八经的瑞庆王妃。 虽说袁贵妃听从儿子的话同意休掉她,可私心里对白冰冰,她还是真心喜爱的。所以见到她来,她依然亲切温和,白冰冰人还未走近,她就急着招手,“冰冰来了?快过来,到母妃这里来。” 白冰冰气色不是很好,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憔悴,走到殿中朝她恭敬的蹲膝行礼道,“冰冰给母妃请安。” 袁贵妃又急着招手,“快过来。” 白冰冰起身,垂首朝她走了过去。比起以往每次精明利落的模样,这次她出现就如大病之后,不仅精神气极差,娇小的身躯下也散发着许多落寞和无助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她,袁贵妃有些心疼,待她走近,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安慰道,“冰冰,母妃知道你受委屈了。皓儿不懂你的好,可是母妃懂。看到你这样,母妃真的很难受。” 白冰冰红了眼眶,“母妃……” 袁贵妃更是心疼的拍着她的手哄着,“你别难过,母妃啊是不会让皓儿伤害你的。他想休了你,母妃坚决不同意。” 白冰冰受伤的心一下子得到了温暖,动容的伏在她肩膀上哭泣起来,“母妃,冰冰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他生气的……您是知道的,冰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袁贵妃点着头,“母妃知道,母妃都知道。是皓儿不好,是皓儿不懂你的心。你放心,母妃一定好好劝说他,说什么也不让他伤害你。” 白冰冰感动得不停掉泪。一向坚强如铁的她,从来没有被什么人和事打败过,可在感情的事上,她一直都被司空黎皓伤害着。她付出那么多的真心,事事都在为他计算谋划,可他就像没看到一般,不仅发现不了她的好,反而还一次比一比冷漠,从惩罚她到如今送她回白府,一次比一次狠心…… 现在他居然动了休她的念头,这让她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她也是人心肉长的啊!她再坚强也是一个女人啊,也需要他的关怀和宠爱…… 听着她委屈又无助的哭声,袁贵妃也替她难受着,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她也没多少耐性去安抚她,只得哄着,“冰冰,别难过了,啊?你再这样,母妃也会伤心的。皓儿前两日遇到刺客,如今正在府中养伤,等过了这阵子待他伤好后,母妃一定劝他把你接回府去。听话,莫哭了。” 白冰冰一听,都忘记要哭了,又惊又紧张的抬起头问道,“王爷受伤了?他伤势可严重?是谁要加害王爷?” 袁贵妃见成功的转移了话题,赶紧将早编好的事说给了她听,还一脸恨意,“如今南赢王不在京城,你说还有谁能做这样的事?还不是邱皇后!” 白冰冰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忍不住冷脸,“这邱皇后也太不把我们王爷放在眼中了!凭她也想加害我们王爷?!” 袁贵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虽然太子死了,但是她却收了荣襄王做儿子,她想做何,不就是想再与我们较量吗?这次皓儿受伤,我听说皇上还把接待女帝和大公主的事吩咐给荣襄王去做。冰冰,你说这样下去,我们如何是好?” 她编造得可谓滴水不漏,白冰冰自然相信,加上荣襄王认邱皇后做母妃这事确实让朝中大臣颇多议论,都在猜测邱皇后想借自己皇后的身份扶荣襄王上太子之位,以阻止瑞庆王将来接替皇位。 如今听说她对司空黎皓下手,白冰冰一点都不诧异,咬牙恨道,“邱皇后也真是异想天开,皇上都下了诏书将来由我们王爷继承皇位,她以为收了荣襄王做儿子就能阻碍我们王爷登基吗?真是笑话!” 袁贵妃朝殿门外看了一眼,随即压低了嗓音,“冰冰,那邱兰溪还活着吗?” 白冰冰蹙眉,“母妃,没您的指使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 闻言,袁贵妃忍不住焦急,“邱兰溪留不得,你赶紧让人将他处置了,一定不要让人发现!” 白冰冰也赶忙点头,“母妃放心,我让人把她藏在一个很隐蔽的破庙中,平日里那里没有百姓出入,就一些行乞的人住在破庙中。而我已经让人将那些乞丐都杀了,不会有人发现的。稍后我就出宫,吩咐下去把邱皇后给……”她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袁贵妃不放心的提醒,“你动作要快,邱兰溪多活一刻我们就多一刻危险,一定要在皇上的人找到她之前将她杀了,千万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白冰冰自信的点头应道,“母妃放心吧,我做事一向有分寸,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她的能力袁贵妃并不怀疑,否则也不会让她去办事了。只是她内心不安,忍不住催道她,“冰冰,今日母妃就不多留你了,你先出宫把事情办好,如此一来我才能心安。” “是,母妃。”白冰冰也果断的应道,“冰冰这就出宫吩咐手下那些人去。冰冰告辞,您多保重。” “嗯,你也多小心些。”袁贵妃不忘关心她。 。。。。。。 晌午十分,暖阳高照,从城北入山的路口到破庙,都有人暗中监视着,暂时没出现可疑的人,半山腰上的气氛并不紧张,大家该吃吃、该休息的休息,随时等待着山下传来讯号。 司空冥夜背靠着树干,看着怀中女人轻撅着红唇宛如孩童般稚气的睡颜,深眸中全是柔色,轻抿的薄唇也不知不觉勾勒着愉悦。 自从有了她,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年所经历的,虽然不愉悦的事占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过上了安稳踏实的日子。有了她,他多了一双儿女,他们的家越来越热闹,越来越美满,如今就连娘都回到了她身边…… 曾经不敢想的,如今全有了,可以说,这些全都是她的功劳…… 不止是他的心境变了,这些年包括那蹉跎的六年,她也不知不觉的变了。任性如她,却比他更在乎这个家,比她更在乎他们身边的每个人…… 她是上天赐给他的‘良药’,不仅能治愈他的身体,还能为他驱走内心深处尘封多年的晦暗阴霾。这样的她,如何能让他不爱、不宠? 虽说有他在,可裴芊芊睡得也不踏实,脑子里一直都想着有人会来,自己都惊觉醒了。 “怎么还没消息?”她揉着惺忪的眼试图在他怀中坐起身。 “早着呢,你别管这些。”司空冥夜替她拂开耳边的细发,下巴在她脸颊上蹭着。 “你都不睡一会儿?”裴芊芊抬手捧着他脸,皱起了眉。哪怕他掩饰得再好,也掩饰不了他的疲倦,都不知道他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脸上清渣扎手得很,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不修边幅。 不是嫌他邋遢,而是心疼。 “你睡就好,为夫不困。”司空冥夜轻拍着她后背,示意她接着睡。 “我也睡不着了。”裴芊芊从他怀中起身,站到他肩膀后面,开始给他捏肩捶背。但树干挡着,她也不怎么顺手,“你侧一下,我给你捏捏。”抱着她好几个时辰,她就不信他手不酸。 司空冥夜微微一怔,随即抬起手臂,反手握住肩上她纤细的手,“不必了,为夫不累。” “累不累我说了算!”裴芊芊把他大手扒开,捏着他肩胛的双手故意多用了些力气,以示惩罚他不听话。 “……”司空冥夜抽动着唇角,无言反驳,只能微微挪了挪身子。 见他听话,裴芊芊也忍不住露齿哑笑。 之前她有提议回府先休息,但这边的事也放心不下。谁也不知道绑架邱皇后的幕后主使何时出现,万一他们刚离开对方就来了呢?加上他刚回京,而且是偷着回来的,一时也不能让司空黎皓察觉。思来想去,她索性打消回府的念头,跟他一起蹲守在这里。 要知道,不论是白冰冰还是袁贵妃,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若她们出现,没个能镇场的人,一般侍卫见到她们也拿她们没撤。 难得自家女人‘贤惠’一次,司空冥夜还是挺享受的。只不过没多久,他又反手捉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下去。 “怎么了?”裴芊芊偏头看着她。 “不用了,为夫真不累。”司空冥夜喉结滚动,低沉的嗓音带着不自然的沙哑。不是说她伺候得不好,而是她这样的伺候,就跟撩火似的,享受之中带着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折磨。 “不累才怪。”裴芊芊撇嘴。 正准备扒开他的手继续时,司空冥夜突然转过身,将她拉坐在他腿上,眸底暗火涌动,抵着她额头沙哑道,“省着些气力,回去之后再好好伺候我。” 望着他眸底炙热的*,裴芊芊哭笑不得,抬手捏他的俊脸,“你啊,就不能思想纯洁点?”给他捏个背都能让他想入非非…… “启禀王爷,发现有人上山。”突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闻言,夫妻俩同时起身,神色冷肃起来。 “提醒庙里的人,谨慎些,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司空冥夜冷声下令。 “是。”侍卫应声后匆匆朝破庙里跑去。 “冥夜,我们也去里面躲着吧。”裴芊芊提议,就五个侍卫和叶敏茹在里面,对方的人他们是见识过的,凶神恶煞、心狠手辣,真担心他们应付不好。 “嗯。”司空冥夜牵着她也朝破庙而去。 所有的人和事早都准备妥当,就等着鱼儿上钩了。司空冥夜让裴芊芊躲在香案下,破旧的桌布挡着,遮挡得也严实,只要不故意揭开,倒也发现不了。 而他,则是另寻地方藏起了身。 本以为会来个‘大鱼’,可没想到来个不知名的小虾米,躲在香案下,裴芊芊挺失望的。 来人并未看穿五个‘同伙’是易容过的,至于叶敏茹假扮的邱皇后,穿着邱皇后的华服,披头散发遮住了大半个脸,狼狈不堪的她假装晕着,倒也不引人猜疑。 “四小姐有令,立马杀了她!”来人打扮得像一个农夫,但指着邱皇后的时候,露出一脸凶狠之色。 “杀了她?”一侍卫假装的劫匪佯装不解,“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到她,怎么说杀就杀啊?四小姐到底如何想的?” “你们别管四小姐怎么想的,总之这女人留不得!”来人走向他,突然夺过他手中的大刀,并朝‘邱皇后’走过去。 眼看着他亲自动手,五个侍卫睁大眼,都反应不及。 “嗖——” 破空的声音响起,一条闪着银光的丝线缠住了来人的脖子,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他那头颅突然脱离身躯,腥浓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 “啊——”侍卫们还好,叶敏茹被吓得脸色苍白,当场尖叫。她知道南赢王夫妇在这里她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没想到睁开眼就看到如此惊悚的场面。 在香案下偷看的裴芊芊也被惊了一跳,自家男人制造恐怖的能力真是无人能及,而且都不带暗示的。 见他现身并将那割人头颅的丝线收回,她也赶紧从香案下爬出去。 “冥夜,就这么杀了他会不会让白冰冰起疑心啊?” “不碍事。”司空冥夜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头颅,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算计,突然道,“既然知道是‘四小姐’所为,我们再守在此处也无济于事,不如去见见那‘四小姐’。 裴芊芊眯起了眼,瞬间功夫就明白过来了,随即扬起一抹冷笑。 白冰冰…… 以为杀了邱皇后灭口就没事了? 想得美! 这次加上上次城北水井下毒的事,不把她千刀万剐,也要让她死得难看! 。。。。。。 白府中,白冰冰从宫里回来就派人去了城北执行任务。 这次绑架邱皇后,她自以为做到了天衣无缝、无迹可寻。夜深人静下手,而且她也没现身过,谁能怀疑到她身上?就算怀疑那也没证据是她下的手。 她正在窗边欣赏着花园中的景致,突闻侍女来报,“小姐,破庙里的人回来了。” 白冰冰得意的回头,“事都办好了?” 侍女回道,“听他们说,已经办好了。怕您不信,他们还把邱皇后的人头带了回来。” 闻言,白冰冰喜色的脸突然间僵冷住,而且大怒,“蠢东西,我让他们杀人,他们把人头带回来做何?”抬手指着侍女,“去,把那几个蠢物给我叫进来!” 侍女快速的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五个膘形魁梧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其中一人先开口邀功,“四小姐,您让我们杀邱皇后,我们已经杀了。这是邱皇后的项上人头,您请过目。” 说着话,他把手里的一只包袱放在地上,并打开露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一头的乌发盖着五官,加上发丝上全是凝固的血液,一时也分辨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白冰冰就看了一眼,指着他们五人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们这些蠢东西,把她带回来是想害死我么?!让你们杀她,谁让你们带她回来的!” 五人赶忙跪在地上求饶并解释,“四小姐,小的们也是怕您不信,所以才将邱皇后人头带回来给您过目。” 白冰冰怒目圆瞪,磨着牙溢道,“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把邱兰溪的人头拿出去扔了!” 五人低着头没动。 见状,白冰冰忍不住低喝,“还杵着做何?还不快去!” “哟,瑞庆王妃,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道嬉笑声。 白冰冰受惊般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门口从天而降的男女,脸色不是一个苍白就能形容的,“你们、你们是如何进我白府的?” 裴芊芊指了指天,“真不好意思,刚刚我和我家王爷在天上溜着玩呢,突然一阵风刮来,不曾想竟把我们刮到白府来了。”无视白冰冰浑身的杀气,她朝地上看了一眼,跟看稀奇似的大惊,“呀,这什么玩意儿啊?” 就在白冰冰准备怒喝让他们出去时,跪在地上的一人突然回道,“回南赢王妃,这是邱皇后的人头。” 白冰冰眸孔骤睁,一瞬间狰狞的神色比见到鬼还吓人。 【138】、来啊,互相伤害! 她指着那人怒道,“闭嘴!谁让你胡言乱语的?” 那人一脸指着地上的头颅,一脸无辜的望着她,“四小姐,不是你让我们杀邱皇后吗?我们已经把她项上人头提回来给您过目了,您方才还吩咐我们把邱皇后的人头扔出去呢。” 他左一口邱皇后、右一口邱皇后,白冰冰脸色从白变到青、从青变到红、再由红到白,目光凌厉而狰狞,神色吓人得很。几息之后,她浑身杀气骤放,突然朝多嘴的那人冲了过去。 “四小姐且慢!”裴芊芊早已看穿她杀人泄愤的举动,先一步冲过去将地上的人挡在身后,并用手刀凌厉的将她手腕劈开。 “你!”白冰冰眸孔突睁,是没想到她居然也有些身手。稳住身形之后,她几乎是没有多想,同样以手做刃凶狠的朝裴芊芊袭去。 说她太过目中无人一点都不过分,司空冥夜就在眼前她也敢对裴芊芊动手,这不摆明了把某人视作空气么? 那一身杀气还未靠近裴芊芊,突然一扇广袖凌飞,划出一股骤风朝白冰冰而去—— “唔——” “砰——” 闷痛声和落地声同时响起。 白冰冰捂着胸口嘴角溢着血,狰狞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对她动手的男人,“你、你敢伤我?” 裴芊芊一听,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呸!你当自己是个宝人人都得捧着你啊?别忘了,习武之人只论武功高下、不论男女长幼,伤你算什么,我们还想要你命呢!” 白冰冰呕出一口污血,“咳咳……” 对她,裴芊芊真拿不出一丝同情,上前一脚踹向她下巴,重重踩着她脖子,难得对人发此狠心,“白冰冰,城北被无辜毒死的百姓,破庙中无家可归的乞丐,全都死在你手中。你仗着白家和瑞庆王撑腰草菅人命、做下如此罪孽之事,你以为就无人知道、无人敢把你如何?今日你又胆大包天派人加害邱皇后,人赃俱获皆在,我看你如何狡辩!” “咳咳……咳咳……”白冰冰被她踩得提不上气,差点翻白眼。她不知道为何府里的人没有赶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几个手下身上,吃力的抬起手欲想指挥他们。 可接下来的事让她美目突睁,震惊又愤怒。 只见跪在地上的五人快速起身,并围向她将她四肢牢牢抓住。她因为激动而使受伤的心口加剧震痛,又喷出一口污血。 裴芊芊抱臂,冷笑着看她挣扎,顺便也替她解了疑惑,“怎么,还想人来救你?呵呵……白冰冰,我们要是没点准备和把握,敢让皇上派人控制住你们白家?” “你们……你们想怎样?!”白冰冰怒火烧脑,脸色涨青,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惊的。 “想怎样?”裴芊芊哼哼一笑,胜利在握,压根就不屑她此番狰狞的模样,“你想知道结果,偏偏我不告诉你,咋的,你能起来咬我?”看着她目光都变得猩红起来,裴芊芊挑衅更加上瘾。这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让人发指,害死了那么无辜的人,就这么杀了她也太便宜她了。就算现在不杀她,气也要气她个半身不遂!“白冰冰,还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上,我就透露些给你听。你呢,也别把希望寄托在瑞庆王身上了,他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明白,如今你加害皇后的罪证确凿,你想他会淌这滩浑水救你吗?知道为何你连裴倩云都不如吗?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你爹白义平这次领兵去孟晶,早就死在途中了。这消息瑞庆王应该打听到了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对你……呵呵。” 听着她的话,白冰冰眼球都快瞪出来了,那脸色比鬼魅还可怕,几乎用尽了力气吼出,“我、我不信!” 不可能! 她爹骁勇善战、威武不屈,多年征战也少有败绩,不可能如此丧命! 裴芊芊揉了揉耳朵,往自家男人身边靠去,嫌弃的道,“爷,这声音比鬼叫还难听,麻烦你先让她收声。” 四肢被几个虎膘的男子控制住,白冰冰不是不想挣扎,而是越挣扎,心口的痛越发强烈。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人如此对待,更想不到南赢王的内力竟如此深厚,深厚到出手就能要她的命。 狰狞的目光从裴芊芊身上移向她身旁的男人,心口剧烈的痛让她犹如见到鬼魅般,突睁的眸孔中总算浮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原来传言中的‘妖王’并非等闲之辈,世人只当他靠饮血度日而称他‘妖王’,谁能想到他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惜,知道这一点已经晚了。她无力挣扎,只能突睁着眸孔眼睁睁看着他素手翻动,两根闪着白光的银针从他修长的指缝中朝自己射出。 狠、准、厉…… …… 白府确实如裴芊芊所说,已经被司空齐下旨控制住。 当他们抬着白冰冰准备离开时,白夫人庞茜激动的冲了出来,尽管被司空齐的人拦下,可也阻止不了她激动的嘶吼,“你们把我女儿放下,谁也不许动她!” 今日敢到这里来,裴芊芊就没想过‘怕’这个字。回头望着庞茜仇恨的目光,她扬唇冷笑,出口的话不是对她说,而是朝拦住她的侍卫下令,“皇上有旨,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等这一天,真是忍屎忍尿过来的。天天提防着他们,出个门也要提心吊胆,不知道何时会遭遇危险。可他们的隐忍却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一个个仗着瑞庆王撑腰,肆意妄为、草菅人命。 城北冤死的百姓,破庙里无端被杀的乞丐,在他们这些眼中,人命如草芥一样分文不值,只要他们高兴,杀点人算什么?白若可身为白家的人,他们也丝毫不留情面,竟光天化日派人堵拦追杀。也好在左文筝和白若可有功夫在身,否则一样会成为他们刀下的鱼肉任他们杀害。 今日除掉他们,不是因为正义,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这样的人如同毒瘤般,他们不单单会祸害无辜,还会随时对他们一家人下手。多留他们一日,她这心都多一日不安。 白家,打着世代忠臣的口号,做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白家不亡,天理难容! …… 白家被包围,且上上下下的人全被控制,消息很快传到了瑞庆王府。 “王爷,听说皇后是被王妃所擒,此刻皇上正派人搜查白府,您看……”小厮匆忙来报,将刚听到的消息如实禀出。 “确定是白冰冰所为?”司空黎皓收紧拳头,凌厉的眸光中并未有一丝担忧之色,反而卷着怒火。 “回王爷,皇上亲自下的令搜查白府,现在无人敢靠近,所以也无法确定是谁对皇后下的手。”小厮低头道。 “哼!”司空黎皓怒捶扶手,只见扶手应声断裂,而他紧敛的怒光,冷冷溢道,“本王早就知道那女人胆大无畏,如今惹出这等是非,也是她咎由自取!传本王的令,不许任何人接见白家的人,违令者一律杖毙!” 白冰冰或许有才,可她为人太过自信。不说她心机如何,仅凭她不受管束这一点,他就不会留她在身边! 想到什么,他突然朝地上的小厮瞪去,“派人进宫提醒我母妃,不得接见白家人,更不许再同白家人来往,白家生死存亡不许她擅自插手!” 对邱皇后下手,也只有白冰冰做得出来! 当真是胆大包天、自以为是! 也不想想,她母妃当初宠冠后宫,费尽多少心思也没能让司空齐废掉邱皇后。她不仅是司空齐的嫡妻,也是先皇钦点的儿媳,只要她无大过之处,就连他们母子也动弹不了她的地位。 他也知道白冰冰如此做的动机,不过就是想借此让他们母子对她另眼相看,好让他能对她心存感激并将她放在心上。真是异想天开的无脑之人,只知惹祸生事,丝毫不计后果,如此只知胡来的女子,也想入他的眼? 此刻的司空黎皓只想到邱皇后失踪一事同白冰冰有关,压根就没料到致使邱皇后失踪的幕后主使竟是自己的母妃。当然,这也不能怨他,毕竟出事当晚袁贵妃虽有出宫,可她出宫的目的是为了来向他解释他的身世。以那日所发生的事来分析,他不认为自己的母妃有下手的准备。 而他更加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以至于听到噩耗传来之时,什么都晚了…… …… 从白冰冰离开后,袁贵妃就坐立难安。本以为白冰冰早就杀了邱皇后,谁知道她竟然没有,这如何能让她不着急? 她恨不得亲自出宫,亲自看着邱皇后被杀,可司空齐不断的派人来碧霞宫关心她的脚伤,别说她有机会出宫了,就是走出这碧霞宫都不方便。 从白天到黑夜,她等了整整一日,也没等来白冰冰。 原本想派个人出宫打听消息,结果司空齐突然到来,还夜宿在她寝宫中。这是几个月来司空齐最为主动的一次,可她却高兴不起来。不止高兴不起来,一整晚几乎就没合眼过。 她脚受了伤,司空齐也不可能碰她,难得两个人盖着同一床被褥却什么都没做。知道她没睡着,司空齐还故意关心的问道,“爱妃为何辗转难眠?” 袁贵妃也只能以脚作为借口,“皇上,臣妾脚伤未好,时感痛意,所以无心安眠。”顿了顿,她温柔又体贴的道,“皇上,要不您去别宫休息吧?臣妾如此定会打扰到您休息,您白日里还有国事要处理,若是误了休息,那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司空齐安慰的拍了拍她肩膀,“爱妃多虑了,朕虽然操劳国事,可爱妃如今有伤在身,朕也放心不下。近来本就太冷落你,如今在你最需要朕的时候,朕如何能弃你不顾?” 袁贵妃无言以驳,怕自己说太多容易让他起疑,只能不停的掐着自己手心,将心底的焦急全部压了下去。 白冰冰办事一直都没让她失望过,希望这次也不会让她失望……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司空齐唇上露出一抹带狠的冷笑。 待过了今夜,明日就是她的死期! 回想这二十年来发生的事,他就恨不得杀了她。如果说她是因为权势富贵而变得心狠手辣,那还情有可原。可这个贱妇,从初入宫起就满腹心机,怀着别人的孩子也敢入宫参选,可以说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被她欺骗了。如此耻辱,若不杀她,如何能解他心底之恨? 而为了她和她所生的野种,他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为男人的耻辱,甚至还让太子白白牺牲。就如南赢王所骂的那般,为了一个野种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司空齐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若是江山社稷因为他而落入别人手中,他不仅没脸见人,就算以死谢罪也无脸面对司空家族的列祖列宗…… 这一夜,看似安宁平静,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漫漫长夜是有多煎熬。曾经的恩爱犹如过往云烟一去不复返,如今还剩下的……连同床异梦都称不上。 翌日一早,司空齐也如平时一般沐浴更衣后就上朝去了。 他前脚一走,袁贵妃赶紧把宫女叫到身边,让宫女借去瑞庆王府探望司空黎皓伤情为由偷偷去一趟白府。 可宫女刚走出碧霞宫,就见白冰冰前来。 “王妃,您总算来了,娘娘都等了您一天一夜了。”见到她,宫女欣喜不已。 “嗯。”白冰冰对她点了点头,也没多话。 “王妃,快随奴婢进去吧。”宫女上前搀扶着,急着带她往寝宫去,对她手里拧着的包袱也没在意。 见到她总算出现,袁贵妃激动得掀开被子,脚上都顾不得了,“冰冰,事情办妥了吗?” 白冰冰对她笑了笑,“母妃放心,邱皇后已经让我的人杀了。” 袁贵妃刚要欢喜,突然皱眉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白冰冰捏着喉咙干咳了两声,“咳咳……母妃,昨日忙到深夜,着了些凉,所以嗓子有些不适。” 袁贵妃没看到她眼里划过的一丝异样,被她手中拧着的包袱吸引住了,好奇的问道,“你带了什么东西?” 白冰冰将包袱放到桌上,不慌不忙的揭开,“母妃,冰冰怕您不信,所以特意将邱皇后的人头带来让您过目。” 闻言,袁贵妃脸色苍白,特别是看到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时,吓得惊怒不已,“你把她带来做何?是想害死本宫吗?” 她只想让她偷偷把人杀了,也没说信不过她,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犯蠢,竟把邱皇后人头给提到了宫里! 她如何能不怒?这要是被人发现,她纵有千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谁知白冰冰转过身,双眼无辜的望着她,“母妃,冰冰知道您一直想除掉邱皇后,现在终于除掉她了,冰冰也是想让您高兴高兴。而且冰冰知道您昨夜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冰冰的消息,这不,冰冰一早就急着进宫,就是想把邱皇后的头颅带到您面前,这样您也可以彻底安心了。” 袁贵妃激怒得不顾脚伤,起身指着她大怒,“本宫让你杀她,你杀了便是,谁让你把邱兰溪人头带来的,你如此做可是想害死本宫?!” 白冰冰更加委屈,“母妃,我也是为了让您高兴……” 此刻的袁贵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哪里还听得进她解释,铁青着脸指着门口低吼,“赶紧把这东西带走!要是让人发现,本宫定不饶你!” 她如何能不心慌?司空齐这两日派人来得频繁,而他刚离开,指不定曹公公马上就会过来。要是被看到,那就全完了! “爱妃为何发此动怒?”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袁贵妃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惊恐得突然尖叫,“啊——” 她几乎没有多想,拐着受伤的脚冲到桌边,试图将摊开的包袱重新裹上。 可站在桌边的白冰冰却突然抬手将她猛推了一把。 袁贵妃遂不及防跌倒在低,又怒又惊的望着面前年轻的女子,“你……”余光瞥到司空齐走来,她激动得又想爬起来去遮挡桌上的头颅。 可这一次不是白冰冰拦下她,而是司空齐一脚踩到她肚子上。 四目相对,袁贵妃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司空齐神色阴沉,满目凌厉,明黄色的高大身躯下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怒火,就连他出口的嗓音都像夺命的利剑般让她心惊胆颤,“袁贵妃,你还有何好解释的?!” 袁贵妃一手撑在地上,一手颤抖的指着桌边的白冰冰,“皇上,不管臣妾的事,都是她……是她杀了邱皇后的!” 司空齐脚下突然用力,踩得她腹痛直叫,“朕什么都听到了,你还敢狡辩?袁淑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袁贵妃‘啊啊’惨叫,娇身冠养的身子哪里受得了他这般粗鲁无情的对待,五脏六腑都像要被他踩裂似的,抓着他脚踝直哭求,“皇上……臣妾冤……冤枉……” 谁知桌边的白冰冰立马将话接了过去,“母妃,您可不能把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啊,明明都是您吩咐我去杀邱皇后的,您怎么能喊冤呢?” 袁贵妃眸孔突睁的望着她,“你、你不是白冰冰!” 白冰冰突然朝司空齐跪下,还哭了起来,“父皇,这一切都是邱皇后指使冰冰做的,刚刚母妃的话您也听到了,冰冰迫于她威胁,才不得不对邱皇后下手。” 袁贵妃刚想说话,司空齐突然发狠,浑身杀气骤放,一脚朝她脑袋踢去。 这暴戾的一记只接将袁贵妃踢晕了过去! 寝宫外,碧霞宫的人全被大批侍卫用刀架着脖子,无一人能落跑。尽管看不到寝宫里发生的事,可他们也知道这次肯定出大事了。 看着晕过去的女人,白冰冰才从地上起身,慢慢的从耳后揭开假面,露出一张娇俏的脸。 司空齐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若可,去叫芊芊进来,接下来的事让她去做。” 白若可起身,毕恭毕敬的应道,“是。” 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临走前看了一眼倒地晕迷的袁贵妃,她不禁皱眉。 昨夜听王妃说起要她假扮白冰冰演一场戏时,她都无比惊讶。不是担心演不好戏,而是震惊邱皇后的失踪竟与她们这对婆媳有关! 袁贵妃不仅伙同白冰冰抓了邱皇后,还想不声不响杀了邱皇后…… 她知道这个四姐的心很狠,可没想到她竟心狠到这样的地步!邱皇后同她无冤无仇,她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手?而她不但枉杀无辜,竟也无视邱皇后的身份,说她胆大包天一点都不过去! 她可知道,犯下这等大罪是怎样的后果? 走出门槛,望着四处被控制的宫人,她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闷痛难受。 白家完了…… 而身为白家的子女,她却无能为力,连求情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 碧霞宫一如平日富丽堂皇,可此刻却带着诡异的安静,四下不见一个做事的宫人。 寝宫中,袁贵妃缓缓的苏醒过来,身上的痛意也随之传来让她呻吟连连,“来人……快来人……” 可不管她如何痛声唤人,都没一人回应她。 她吃力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而四下并无宫人的身影,就连司空齐都不见了,就脚边躺着一个满身凌乱的女人…… 看清楚对方是谁后,她睁目带恨,不顾浑身疼痛坐起了身。 躺在她脚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出卖她的白冰冰! 而此刻,白冰冰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上干涸的血迹醒目而刺眼,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经。 “白冰冰,你出卖本宫不说,还想杀害本宫!”她怒骂着爬了过去,将那把带血的长剑夺到自己手里,神色近乎扭曲,“亏得本宫如此信任你,结果竟惨遭你出卖,今日本宫定要杀了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 狠绝的话还未落下,她举起剑柄疯狂的朝白冰冰砍了下去—— 皮肉的疼痛让白冰冰痛呼苏醒,浑浊的双眼在发现身前女人的举动时,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在剑刃重新落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躲避开,并迅猛的将袁贵妃的手腕抓住,震惊又不置信的喊道,“母妃,你这是做何?” 袁贵妃双目赤红,平日里娇贵的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甩开她的手,狰狞又疯狂的再次举剑朝她挥去,失心疯般的低吼着,“本宫要杀了你!本宫要杀了你!” 白冰冰虽有武功,可受得内伤不轻,一时间也没多少还架之力,只能蜷缩着身子本能的躲着她手中不长眼的刀剑。 晕迷之中已经被砍中一剑,随着她躲闪的动作,伤口拉扯得剧痛无比,心肺传来的窒息感也几乎要了她的命,再加上袁贵妃发疯一般要砍她,一时间也激发了她内心的怒火和憎恶。 她是如此听话,帮这个女人做那么多事,没想到她居然还杀自己灭口…… 而袁贵妃是真的失去了理智,脑子里不断的想着之前她在司空齐面前背叛她的模样,越想心里的杀气越重,似乎连浑身伤痛都没感觉了,一心只想杀了眼前的人。 于是一瘸一拐的她举着长剑更加疯狂的朝地上挥砍着,狰狞的模样竟比女鬼还吓人,“敢背叛本宫,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冰冰看出她是真对自己起了杀意,哪可能傻傻挨砍?怒火由心而出直冲大脑,求生的本能也让她顾不上身心的剧痛,用着全身仅有的力气一跃而起,凌空一脚狠狠的踹向袁贵妃腹部。 “唔——” 随着袁贵妃倒地的声音,带血的长剑也从她手中飞出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剑身上自己的鲜血,白冰冰不止怒不可遏,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怒恨交织在大脑中,她快速的过去抓起剑柄,狰狞的神色不输呻吟的袁贵妃,随着她手臂猛抬狠落的动作,只见那锋利的剑端又准又深的插入了袁贵妃心口—— ------题外话------ 祝大家节日愉快!玩得高兴! 【139】、壁咚! 看着自袁贵妃胸口喷溅出来的鲜血,白冰冰理智逐渐恢复,‘啊’的一声放开剑柄跌坐在地上,无比惊恐的望着袁贵妃垂死的摸样。 那双狰狞的眸孔突凸着,似随时会从眼眶中落出来。那眸光由狰狞逐渐变得浑浊,再变得涣散,最后晦暗无色。 “不……”看着她落气,白冰冰总算回神,惊恐万分的爬过去抱起她僵硬的脖子,失声痛呼,“母妃……您醒醒……您醒醒啊……母妃……母妃……” “哟!这是干啥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你们……”白冰冰扭头,凌厉的目光杀气腾腾,“是你们害死我母妃!” “我呸哦!”裴芊芊叉着腰,人家一脸凶狠,她是一脸悍妇模样上前,指着袁贵妃胸口上还插着的长剑,“白冰冰,见过诬陷人的,还没见过你这样诬陷人的,好歹你身为瑞庆王妃,能不能要点脸?你们婆媳俩在这里玩追杀,明明是你亲手把自己婆婆给刺死的,怎么,还想把杀人之罪栽赃嫁祸给我们?” 唾骂完,她回头朝身后跟进来的司空齐诉状,“父皇,这可是你亲眼所见的,可别让人把脏水泼我们身上啊。” 此时此刻,在面对威严凌厉的司空齐,白冰冰毫无惧色,反而将瞪红了双眼,嗜血般的眸光死死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而司空齐也不恼她憎恨又带杀气的模样,朝身后侍卫喝道,“将杀害袁贵妃的凶手拿下!” 侍卫们得令,整齐而冷肃的上前将白冰冰包围住,数把刀剑同时架在她脖子上,只要她敢动弹分毫,那数道锋利的刀刃会立马划破她的喉咙。 想起什么,裴芊芊突然压低声音对司空齐道,“父皇,我先退下了。后面的事你应该能撑得住。” 她都忘了已经派人去通知瑞庆王了,自己还是趁早离开,免得留在这里遭人恨。要知道,他们夫妻两天两夜没休息好,真快累死了。 天知道为了对付这对婆媳,她费了多少脑细胞。既想要除掉这对恶毒的婆媳,还不能让瑞庆王把仇算到他们身上,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位皇帝公公还特别要求,不许揭穿瑞庆王野种的身世。 摊上这么个皇帝爹,她也是服气得很,说什么这是司空家族的耻辱,一旦被天下得知他会颜面尽失,司空家族的每个人都会遭天下耻笑。 话又说回来,这能怨谁啊?把袁贵妃和瑞庆王宠到今日的地步,还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人家都在打他皇位的主意了,他还死要面子,真是呕得她都想吐血。 就为了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外加维护他的尊严和面子,昨夜她家男人忙了一个通宵制造假面给白若可易容。 行了,现在那对婆媳一个已经死了,一个深受重伤毫无招架之力,这里也用不到她了。她家男人还在左文筝那边等着她一起回府呢。好不容易他们夫妻团聚,就为了他,连二人世界都过不了。 而就在她刚跨入门槛时,老远就听到传报声—— “瑞庆王到——” 裴芊芊瞬间愣住,这传报声等于是暗号声,她回过神忙朝门里望去,只见司空齐已经将白冰冰手中的袁贵妃抱到自己怀中,而且伏在袁贵妃身上痛哭起来,“爱妃,你死得太惨了!朕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要为你报仇!” 裴芊芊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的,结果听他这么一嚎,打心眼佩服。看不出来这皇帝公公也是个演戏高手啊! 司空黎皓犹如卷着厉风朝她这方向冲来,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神色,就见他高大的身子猛冲进寝宫里,刮过的强风让她不由得退了好几步。 “母妃!” 听着他膝盖跪地发出的巨大声响,那一声呼喊震耳欲聋,载满了无尽的悲痛。裴芊芊眯着眼走到门口一侧,突然间又不想离开了。 她形容不出来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许有惋惜的成分,但绝对不是怜悯他们母子生死相别。 袁贵妃罪不可恕,死不足惜!她的存在早已对他们一家人造成了深深的威胁,甚至不止一次遭受她的算计和加害。看着她终于死了,她是打心眼拍手叫好。凭她所做的事,这样的死其实真的算便宜她了。至少司空齐没有揭穿她生下野种的事,没有让她臭名昭著被世人唾骂。 但,可惜了她所生的孩子…… 不可否认司空黎皓对司空家族的付出,他十几年的沙场征战、用鲜血和汗水守护着蟠龙国的每一寸疆土,确实功不可没,甚至无人能超越。 可他不是司空齐的亲生骨肉,仅凭这一点,他所有的付出注定要被否决,哪怕他凭自己的实力走到今日,就因为他不是司空家族的血脉,他所拥有的一切注定要化为乌有…… 谁能更改? 连司空齐都不敢! 司空黎皓有主宰江山的能力,就算皇位给他,可谁能保证他会放过司空家族的其他兄弟姐妹? 没有人敢拿整个家族的命脉去做赌注,凡人做不到,司空齐更做不到。 寝宫里,司空齐伏在袁贵妃身上哭得悲痛无比,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他一口一个‘爱妃’声嘶力竭。裴芊芊听着听着不禁皱眉,她能说司空齐演得太逼真吗? 而司空黎皓悲恸的情绪不亚于他,两行清泪从赤红的双眸中滚落出,放在身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鼓鼓跳动,彷如随时都会爆裂般吓人。 在他对面被侍卫用刀架着脖子的白冰冰,眸孔依然睁得大大的,又怒又慌,连声音都沙哑颤抖着,“王爷……不是臣妾……” 可眼前的事实岂能容她狡辩? 袁贵妃浑身鲜血,胸口长剑穿身,而她双手血污,同袁贵妃一样衣着凌乱,显然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这是不用多想就能判定的。 更何况失去亲人的痛也能导致正常人失去一定的理智。司空黎皓无视她的怒,只看到她此刻的惊慌,缓缓的起身步伐沉重的走向她,长袍下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浓浓的杀气,那双赤红的双眸卷席着愤怒和风暴,把几名举刀的侍卫都吓退了好几步。 “不……不是我……”白冰冰吃力的往后挪动,瞪着他的目光更加惊恐。 可此刻她所有的解释起不了一丝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从侍卫手中夺下锋利的大刀,浑身的杀气全凝聚在那刀刃上,狠厉又无情的朝她挥下—— “唔!”利器穿身的一瞬间,她痛呼的同时眼泪也夺眶而出。身痛,却远不及此刻的心痛…… 她说过,只要他肯正眼看她一眼,只要他心里有她,哪怕只是一个很窄小的位置,就算要她去死她也愿意…… 他终于正眼看她了…… 可是他眼里装的不是对她的疼爱和在乎,而是让她绝望的无情和凶狠…… “王……王爷……妾……妾身……”落气的最后一瞬间,她手抓着空气,像是要在最后一刻将他抓住。 可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裴芊芊就这么望着里面血腥又暴戾的一幕发生,双脚怎么都迈不走。看着白冰冰落气、看着司空黎皓将袁贵妃从司空齐身下抱起、看着他双脚僵硬的朝外而来、看着他眼里无法形容的悲痛…… 他从她身边僵硬的走过,彷如没看到她的存在般,抱着再不能醒过来的袁贵妃朝碧霞宫外走去…… 司空齐还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上,明黄色的龙袍加身,本该是威严无比的他背影却是无比狼狈。 ……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同时除掉了让他们憎恨的两个心腹大患。本该高兴的,可回府的路上,裴芊芊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报复的快感后面,往往都是深含感慨。而她也清楚,袁贵妃的死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相反的,或许还有另一番争斗在等着他们。 司空黎皓…… 这个让司空齐和司空冥夜都最为纠结的人…… 往后的事没有人能预测出结果,但她知道,往后的争斗中不论谁输谁赢,都会身心惧伤…… 她几次想跟面前的男人说话,可司空冥夜似乎太过疲惫,一直闭合着双目靠着车壁,只是紧搂着她的手臂时不时收紧,让她知道他并未睡着。不得已,她只能将心里的话压着,依偎在他怀中陪着他休息。 邱皇后还在南赢王府等他们回去。难得到他们府上,她这两日闲来无事就会去看看才几个月大的小卿愉。这期间,自然避免不了要和月铃见面。 刚开始她对月铃也没特别的感觉,只是同司空齐前次来一样,惊讶章允竟然成亲多年。初见面时,她只觉得这个叫岳华兰的女子很平庸,相貌普通,性格也沉默寡言,还在心里替章允倍感可惜,始终觉得这般普通的女子配不上有才有貌的章允。 可接触两日下来,她莫名其妙的对这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产生了兴趣,她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总喜欢盯着她的背影偷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叫岳华兰的女子很熟悉。 她甚至有种幻觉,她和这个叫岳华兰的女人不止见过面,彷如还在一起出过…… 可每每岳华兰回头,看着她平淡无奇的五官时,她立马又打消了胡乱的猜想,甚至觉得好笑。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家岳华兰并非京城人士,这也是她第一次来京城,她们怎么可能见过呢? 虽然嘲笑着自己胡思乱想,可每次岳华兰在她面前做事或者走动时,她眸光依然会盯着她身影,然后再次陷入一种神游状态中。 对邱兰溪到来,起初月铃也是倍感紧张,生怕自己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可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不拆除假面,谁能知道是她? 只是她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她们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她在桌边纳鞋底,邱兰溪在小床边逗着刚睡醒的小卿愉,就连逗着孩子她也会时不时朝月铃望一眼。 “唉……” 听着她突然发出叹息声,月铃下意识的抬头,“娘娘,怎么了?” 邱兰溪打量着她,摇头叹道,“我这两日精神恍惚,总会把你想成是我的一个姐妹。” 月铃怔了一瞬,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她微笑着卑微的回道,“娘娘,小妇人乃乡里粗妇一名,哪有资格同您攀亲?您如此说真是折煞小妇人了。” 邱兰溪盯着她平庸无奇的五官看了又看,然后又重重的叹了一气,最终什么都没再说。 贤妃是他们看着落气,也是他们看着殓棺下葬的,怎么可能还活着?这岳华兰身上是有些气息让她倍感熟悉,可她们容貌差得太远,只要眼睛没瞎,都知道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人。 往事真不能追忆,多回忆一分,心也难受一分…… “娘娘,我们回来了!”两人刚停止说话,裴芊芊突然小跑进屋。 “芊芊,你们可回来了!”邱兰溪欣喜的起身,忍不住激动的问道,“怎样了?抓到人了吗?是谁要对付我?你们可有受伤?” 面对她一连串的发问,裴芊芊忙上前回道,“娘娘,没事了,你不必着急。袁贵妃和白冰冰已经死了,再没人敢作恶了。” 邱兰溪冷下了脸,“果然是她们!”顿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抓着裴芊芊的手追问道,“死了?你是说袁贵妃死了?” 裴芊芊点了点头。 不止邱兰溪激动,就连月铃都激动不已的看着她,但邱兰溪在,她又不敢多言。 对她们来说,袁淑仪那真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如今总算死了,这心情并非常人所能体会的。特别是邱兰溪,突然掩面失声痛哭,“她总算死了……我的太子在天之灵总算能安息了……我的太子……” 裴芊芊搀扶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丧子之痛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和安慰的? 月铃掐着手心,尽量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也没忘记另一个跟袁贵妃有关系的人,于是问道,“瑞庆王呢?瑞庆王是何反应?” 裴芊芊也没隐瞒,将这两日发生的经过都一一说给了她们听。 她刚说完,邱兰溪和月铃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小春在门外禀道,“启禀王妃,太子妃同荣襄王来了。” 裴芊芊对邱兰溪笑道,“娘娘,今日芊芊就不留您在府上了,太子妃同荣襄王夫妇可是为您着急了好几日,皇上也在宫里盼着您回去呢。” 邱兰溪眼泪还在眼眶里泛滥,感激的拍着她手背,“我能得救,多亏了你和南赢王。你们忙活了这么久一定也没休息好,我先回宫,你们好好休息。” 裴芊芊笑着搀扶着她往外走。 邱兰溪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朝月铃看去,“太师夫人,有空你也到宫里坐坐。” 月铃蹲膝卑微的道,“谢娘娘恩典,小妇人得空一定去宫里看望您。” 邱兰溪美目中又闪过一丝复杂,突然间竟有些舍不得跟她道别…… …… 邱兰溪被接走了,裴芊芊得空赶紧跑回房中,月铃跟奶奶正给孩子换尿布,之前几个大人只顾着说话,小丫头尿屎了身子也没注意。 “奶娘,你先把小郡主带下去,我有话要同夫人说。” “是,王妃。”奶娘抱着襁褓退了出去。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婆媳俩了。 裴芊芊把月铃拉到座榻上,喜滋滋的看着她,但就是不说话。 月铃不停的朝门外张望,“芊芊,不是说冥夜回来了吗?怎么都不见他呢?” 裴芊芊蹲在她身边,笑得贼乎,“娘,你把假面拆了,冥夜就出现了。” 闻言,月铃顿时别扭起来,也不敢张望了。 对她真容,裴芊芊真是好奇了许久,而她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 一抹高大的身影步入房门中,炫黑的长袍瞬间让整个房间的光亮都变暗了几分。婆媳俩同时望去,一个掩不住笑,一个别扭万分。 瞧着儿媳的模样,月铃不问也知道,她肯定把一切都泄露了。眼看着儿子一步步走向她,面无表情的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而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紧张不安。估计一会儿就得听见儿子怨恨的声音吧…… 司空黎皓在她另一侧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他什么话也没说,像是没看到她的紧张,只是眸光幽深的盯着她的脸。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手,轻轻的触碰到她耳后…… 月铃手里两手掐着自己的腿,眼神飘逸着根本不敢看他。 随着假面脱离,露出她白皙剔透的肌肤,一张精致的脸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中,绝俏脱俗的容颜深刻的映在小夫妻俩眼眸中。 裴芊芊两眼都看直了。早猜到这婆婆肯定美,但见到真容还是忍不住狠狠惊艳。四十多岁的女人哪怕不施半点脂粉,也是红唇齿白、水眸如波,美得让她这个女人都嫉妒。 她真不知道司空齐到底啥欣赏水平,放着这么个精致的女人不宠,居然去宠袁贵妃那种妖艳货色,真是眼瞎! “娘……”司空冥夜轻抚着她脸颊,一声轻唤沙哑又哽咽。 月铃咬着唇,激动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 回到卧房,裴芊芊还不停的抹着泪,他们母子相认,她在旁边跟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怎么都停不下来。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每一幕都触动着她,让她一下子变得敏感又情绪化。 房门被关响,她手腕突然被捉住,还来不及转身望去,突然被推到门框旁的墙壁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随之倾压而来,抬头之际已被他疯狂的吻住了—— 【140】、别急着再让娘生了 他的吻霸道疯狂,就像饥饿许久恨不得将她吞噬进腹,裴芊芊有些招架不住,撑在他胸膛上的双手慢慢的挂上他脖子,身子也逐渐发软,而深吻着她的男人突然将她往上托起,迫使她双腿挂在他腰腹间。 如此一来,她更是毫无退路,只能任由他肆意索取…… …… 偏院卧房中,看着女人哭得没休没止,章允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没好气的道,“该是高兴的事,你却哭成这样,不嫌丢人的?” 月铃抽着气,不满的嗔着他,“人家就是高兴嘛。”她担心了二十多年,甚至从不敢面对儿子,就是怕他会恨自己。可没想到他却不提一句抱怨,还愿意同她相认,这如何能不让她欣慰和激动? 章允继续给她擦拭着红肿的眼角,板起脸训道,“再哭我可就不客气了!” 月铃嘟起嘴,更加不满。 见状,章允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冷哼着走向床榻。 “呀——快放我下去——”月铃捶打着他肩膀,挣扎中红了脸。 “让你接着哭!”章允哼气。现在有儿子撑腰了,都不听他说话了,不拿点威严出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她怕是连他和女儿都不要了。 “师兄,我错了。”月铃赶紧搂着他脖子求饶。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不正经,一把年纪了还这样,简直是让小辈们看笑话。难怪女儿从懂事起就不愿同他们一起住,还总是调侃会妨碍他们。想起女儿,她赶紧转移话题,也带着几分认真的同他商议,“师兄,要不要写个信让小欢来一趟?” “不用。”章允一口拒绝。 “为何?让她来见见哥哥嫂嫂也可以的。”月铃期望满满。她现在才觉得把女儿一个人丢在老家,是有些可怜了女儿。 “你觉得她会离开?”章允沉着脸睇了她一眼,随即将她放床上,自己也坐到她身侧。 “呃……”月铃忍不住叹了口气。依照女儿的脾气,估摸着她真不会来。那丫头把药谷看得比自己得命还重,要她陪他们二老多一两日,她都能抱怨许久。反正就是说她离开药谷没人打理谷里的东西,死一株草药她都能哭半天。 “你就别替她操心了。”章允揽着她肩膀劝道,“等这边的事解决完以后,我们带着冥夜和芊芊一同回老家不也一样?想必他们是很乐意出去走走的。” “唉!也只能这样了。”月铃又叹了一气。他们出来都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媒婆那里有没有挑着合适的人选?希望女儿早日觅得良缘,能有个男人守着她、护着她,她这做娘的就能彻底放心了。 …… 几天没好好休息,一回府还被吃干抹净,裴芊芊这一觉睡得是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都是第二天晌午了。 睁开眼见身旁男人还在,而且还睡着,她也没唤醒他,枕着他臂弯在他怀里打算赖床下去。有他在身旁,被窝里比哪里都温暖,独眠了近两月,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她也想任性一次睡个大懒觉。 就在她合眼的时候,身旁男人轻抿的薄唇微微扬起,搂着她身子的手臂收紧了几分,让她更紧的贴着自己。 裴芊芊眼角抽了抽,眯着眼拿手指戳他胸膛,“醒了就醒了,居然还装睡。” 司空冥夜低下头在她肩窝里嗅着,薄唇也抵着她肌肤蹭来蹭去,“为夫只是不想打扰你。” 裴芊芊掀开眼皮,这才发现他俊脸又恢复了清爽干净,那些扎人的青胡已经不见了,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打理自己的。冷峻迷人的俊脸就在眼前,她痴迷般的抬起手捧着,从优美的发际线到菱角分明的下巴,将他雕刻般完美到极致的五官一一端详过。 人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只会把人摧残到无法直视,可岁月对他来说,像是一把美工刀,随着年龄增长,将他雕刻得更加英挺成熟。别人都说再美的东西也会看腻,可她丝毫没那种感觉,反而是百看不腻,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 “想何事呢?”男人轻挑眼角,明知故问。 裴芊芊笑了笑,随即故意叹了口气,“从另一个世界到这个世界,我原本想着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闯出一番天地,就算做不成女强人,至少也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吧?没想到大业未有一番,倒是把你这么个美男收入裙下,你说我是赚到了还是赔本了?” 司空冥夜唇角狠狠一抽,突然翻身压着她,故意板起了俊脸,一字一字纠正道,“是你臣服于为夫身下!” 裴芊芊喷笑,忍不住掐他腰间,“什么臣服啊,分明是你强来的!”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健硕的身躯突然重压,“嗯?你胆敢再说一次?” 裴芊芊扭着身子忙改口,“呵呵……我说错了,不是你强来,是我俩惺惺相惜、情不自禁、*、一发不可收拾……” 臭不要脸的,分明就是他强迫的,现在还想洗白?当初是谁忒不要脸的直言要她处子血的?他若没那变态的要求,难道是她主动倒贴献身? “爹、娘,你们还要睡多久啊?” 门外突然传来某孩的声音,充满了怨念和无奈。 自家爹回来了,昨夜他就想来的,结果被小春姐姐拦在门外,说他们几日没休息不能打扰。他没法,只好回屋等,可等了一夜,这都日上三竿了,自家爹娘还没起。 裴芊芊正要回话,只听儿子不满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爹,已经有个妹妹了,你先管好我跟妹妹吧,别急着再让娘生了。” 夫妻俩一个脸黑,一个闷笑。 本来还打算再‘饱餐一顿’的,结果被儿子一搅和,司空冥夜不得不从自家女人身上翻下,黑着脸起床穿戴。 打开房门,司空南召突然朝他扑去,抱住他大腿跟猴子一样爬上他身,搂住他脖子,激动又亲昵的叫道,“爹,你总算回来了,孩儿都想死你了。” 司空冥夜僵了一瞬,随即托住他小身子,眸底突然多了一丝柔和,“……嗯,爹也想你了。” 司空南召咧着嘴笑得天真又顽皮,“爹瘦了不少,看来是真想我了。” 司空冥夜嘴角狠狠一抽,朝床幔扫了一眼,果然是母子,说话都一个德性。 “爹,你下次出去能不能把孩儿也带上啊?”司空南召突然撅起小嘴,“你把娘丢在府里孩儿没意见,可孩儿是男子汉,也能做大事的,你不能把我当成女人家养。要是以后孩儿没本事,怎么养家糊口给你们二老养老啊?” “……”司空冥夜不止嘴角抽动,连心口都狠抽了一下。 裴芊芊在床幔里听得都无语了,小屁孩一个,理论却一大推!从床幔里露出头,嫌弃的瞪着儿子,“男孩子还要爹抱的?” 司空南召这才放开自家爹的脖子,撅着小屁股往下爬,纯粹把自家爹当树干子了。跑到床边,对自家娘道,“娘,我就是来看看爹的,等下我要带布布去宫里,她祖母派人来府里接我们呢。” 裴芊芊惊讶的坐起身,“大公主派人来了?” 之前答应过大公主带两个孩子进宫见他们,结果邱皇后突然出事,她是真把这事给忘了。 司空南召以为她要起,赶忙劝道,“娘,你别管这些。你忙了几日只管好好休息便是,我带着布布去就行了。” 裴芊芊哪能放心啊? “不行,你一个人去见大公主,我不放心!” “娘,瞧你说的!”司空南召翻白眼,“有何不放心的?人说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何况你儿子我不丑,哪会怕他们啊?你这样我可会不高兴的,想你儿子我天资聪颖、机灵懂事,最重要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如此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婿,他们凭什么看不上?” “……”裴芊芊黑线连连的听着他自夸。还能要点脸么?她这个做娘的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我跟布布先进宫去了,你们还是多休息吧。”司空南召摆着小手往外走。 “你……”裴芊芊想下床把他抓回来。 “罢了,让他自己去吧。”某爹坐上床,不着痕迹的将她拦下。 裴芊芊指着门外,揪心的道,“你确定他这牛哄哄的性子不会遭人嫌弃?” 司空冥夜不满的瞪着她,“南召乃本王之子,谁敢嫌弃他?大公主再得势,也不是眼瞎之人。何况南召也并未说谎,他确实能耐非常,一般孩童能与他较量?” 裴芊芊翻着白眼,无言以对。 夫妻俩收拾妥当出了房门,本想去看看小闺女的,但却被告知章允和月铃一早就带着他们小闺女去别院玩了。 用过午膳,司空冥夜刚准备回书房,就有朝中大臣来府求见。 司空冥夜在书房里接见他们,裴芊芊就隔着门板偷听他们对话。其他的消息她并不关注,只是想知道瑞庆王的举动。而那几名官员也确实提到了,据说瑞庆王坚持要在瑞庆王府替袁贵妃办理丧事,而且很低调,有大臣欲前去悼哀,都被他给婉拒在府门外。 最让裴芊芊意外的是瑞庆王主动向司空齐提出废除袁贵妃四妃之首的身份,并且要求司空齐将袁贵妃从司空家族的玉碟中除名。 这几位大臣赶着前来,除了将消息带来外,也因为揣摩不出瑞庆王的举动究竟是为何,故而想来问问司空冥夜的看法。 司空冥夜也没多说,只是安慰他们静观其变。可裴芊芊心里清楚着,瑞庆王此举,在外人看来耐人寻味,但在他们看来,他分明就是想同司空家族做个了断! 其中也证明了他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看来,这后面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 袁贵妃的死,不仅惊动了整个京城,也让女帝同大公主左宁阳震惊了一把。 母女俩关着房门讨论着这事,比起女帝对袁贵妃的憎恶,左宁阳却连叹了好几口气,“袁淑仪贪婪无畏,死不足惜,只可惜了她所生的孩子。” 女帝威严不减,反而嗤鼻冷哼,“你还同情那个孽种?你可知道,他可是我左家的仇人!” 左宁阳温声安慰着她,“母皇,他到底是天意的儿子,如果天意在世,知道他的存在,也一定会认他的。瑞庆王是杀了我左家不少人,可我相信他之前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女帝朝她横了一眼,威严声中夹着怒火,“难不成你还想我认回他?宁阳,这番话我许你说一次,但你若再替他说半句好话,休怪我连你一并处罚!别说母皇做人无情,你可知就算将他认回左家,他对我们也不会心存感激。何况,在袁淑仪的调教下,他从小醉心功利,其野心之大,非常人能控。认回左家,只会给我左家族人带去灾难。” 左宁阳垂下眼眸,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力反驳。母皇话虽武断,可句句在理,瑞庆王此人,确实野心强大,无人可控。她儿文筝虽也不服家族律令,可他从未想过争权夺势,反而是另谋出路以证明自己能力非凡。若是换成瑞庆王,真把他认回左家,其后果…… 女帝神色冷肃的睇着她,“此地我们不能久留,若是司空齐知道我们同瑞庆王之间的关系,只怕……” 左宁阳赶紧应声,“母皇,儿臣知道如何做,稍后儿臣就去向司空齐请辞,争取尽快离开蟠龙国。” 倘若早知道这瑞庆王跟他们左家有如此血缘关系,她们母女一定不会前来。再留下去,只怕他们曼罗国会无端卷入是非之中。 不是他们曼罗国没野心,而是这野心之后所要承担的后果,对左家而言就如母皇所说的那般,只会是一场灾难。更何况,她们并没有把握说服瑞庆王……不是吗? 门外几步开外的地方,一袭白袍的男人听得瞠目结舌,震惊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瑞庆王不是司空齐的亲生骨肉…… 而是他们左家的子嗣…… 还是他舅舅的儿子! 【141】、他没有错! 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左文筝薄唇紧抿,快速过去揽着她肩膀往外带。 “文筝,怎么……”白若可不解。 “嘘!”左文筝忙给她递眼色,示意她别出声。 白若可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只能收住声随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确定没被发现之后,左文筝才松了一口气。见女人一脸好奇的盯着他,他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无事,别往心里去。” 白若可瞬间拉长了脸,“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左文筝赶紧把她往怀里搂,“真没事,就是外祖母和娘在里面争执而已,我怕被他们发现受牵连,所以才不让你出声。” 白若可还是不信,抬头盯着他猛瞧,不过瞧来瞧去也瞧不出什么。 就她这点道行要是能把眼前的男人看穿,哪里还会被他哄到手?左文筝笑着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因为怕被人发现,白若可赶紧把他推开,脸红耳烫的骂道,“你就不能有个正经样子?” 左文筝盯着她微微显怀的肚子,没羞没躁的道,“我要是正经,你肚子里能有货?” 白若可成功的被他转移注意力,羞赧的在他大脚上踩了一下,“不要脸!” 骂完,她转身朝花园外走去。不知道是谁眼瞎把这男人夸上了天,什么温文尔雅、气宇非凡……全是假的! 除了一张脸好看外,他成天也不干正事,满脑子想的都是污的事…… 左文筝并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斜眼朝某个方向看去。再故作镇定,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他知道司空齐和司空冥夜早就密谋要对付瑞庆王了,之所以留在这里,除了成亲外,他其实也有一份私心…… 这几年只要左家的人离开曼罗国,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已死了好几族人了。他很清楚是谁做的,甚至自己出现在南赢城时都被瑞庆王的人追杀。 如此仇恨不共戴天,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替族人报仇。他甚至计划好了,只要司空齐同司空冥夜正式对付瑞庆王,他也趁机放放冷箭帮他们一把。 可谁知道,这么一个仇人,居然是他舅舅的骨肉…… 他们之间竟是同辈的兄弟关系! 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不是喜事,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打击,叫他如何能接受? …… 眼下的京城,不少人都闻得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 女帝以身子不适为由临时辞行,司空齐也未多加挽留,让司空澜代替自己率领大臣远送他们百里,以护她们途中周全。 裴芊芊是在睡梦中听到这消息的,惊讶得瞬间没了瞌睡,拉着来报信的白若可直问原由,“若可,女帝和大公主怎么说走就走呢?” 白若可摇头,“王妃,不骗你,我也不知为何。” 裴芊芊皱眉,“那左大哥呢?他怎么说?” 白若可还是摇头,“我问过他了,他也说不知道,只猜测多半是他外祖母不习惯这边。” 裴芊芊紧抿着红唇,不说话了。 虽说最近宫里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件,可也跟她们无关,她们母女没必要急着离开的,毕竟袁贵妃只是司空齐的一个妃子。 不过女帝年迈,老年人不适应外面的生活习惯,或者水土不服之类的,那也是有可能的。 白若可盯着她,大大的眼睛长睫扑闪扑闪的,突然问道,“王妃,是不是要出大事了啊?” 裴芊芊赶忙回神,笑着捏她的脸蛋,“想什么呢,这天下太平、国运昌盛,像是会出事的?你呀,别胡思乱想,把身子养好给左大哥生个大胖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白若可嘟着嘴,“我就问问而已,也没想多呀。” 裴芊芊赶紧转移话题,对她挤眉眨眼,“大公主对你咋样,有没有为难你?” 提起婆婆,白若可嘿嘿傻笑起来,“还好啦,她挺开明的,知道我怀孕了,一直都在提醒文筝要照顾好我。” 裴芊芊拿手肘轻轻碰了下她,笑道,“我早就说了不用怕的,她要是介意早就出招为难你了。” 白若可欣慰归欣慰,但摸着微突的肚子叹了口气,“她们都想我生个女儿,可文筝说想要儿子,你说我这一胎到底是生女儿好还是生儿子好呢?” 裴芊芊鄙视的翻了个白眼,“这有何可纠结的,反正你和左大哥也不可能只生一个。就凭他那条件,你生十个八个他都养得起。这十个八个里面,总有他们都满意的吧。” 闻言,白若可瞪大眼,“十个八个?那不成了老母猪了?” “噗!”裴芊芊忍不住喷笑。 “呃……我的意思是太多啦。”白若可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哪有人自己骂自己的? “多不多不是你说了算,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裴芊芊笑着一边安慰她一边下床穿戴。女帝和大公主走得如此着急,还真让她倍感意外。连白若可都嗅出不正常的味道了,她又岂能安然面对?只不过有些话不能对她说,一来她怀着孩子,二来她插不上手,何必去给她心里添压力呢? 瑞庆王府这几日都在处理袁贵妃的丧事,据说司空黎皓将袁贵妃葬在了别处,并没有将她葬在皇陵。她家男人刚从外面回来,这几天虽然没去上朝,但也一直在书房忙活。就昨日他和章允去了一趟宫里见女帝和大公主,但奇怪的是昨天他回来也没对自己说起这事。 显然,女帝和大公主是想低调回国。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样也好,避免了司空黎皓有所准备,趁他忙于丧事之际离开,无形中也能避免意外发生。他们夫妻都没料到,她就不信司空黎皓还能耍出幺蛾子。 白若可到房里找她,左文筝则是去了书房找司空冥夜。她们俩过去的时候,左文筝刚好从书房出来。 “左大哥。”她笑着招呼了一声。 “嗯。”左文筝微笑的点了点头。 “中午就在府里用吧,我这就吩咐小春她们去准备。” “不必了。”左文筝笑着婉拒,“在宫里闷了好几日,总算清闲了,一会儿我就带若可回家,过两日再来。” 说着话他已经走向了白若可。 “那好,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有空随时过来。”裴芊芊也不勉强,反正他们随时都可以过来,也挺方便的。 “王妃,那我们先回家了。”白若可还有些不舍,不过左文筝都说过话了,她也不好跟他争执。其实她心里啊特别鄙视身旁这男人,什么‘总算清闲’,他天天都很清闲好不好,没人比他更清闲的了。 “去吧,照顾好自己。”裴芊芊对他们挥了挥手。 目送他们走出院子后,她才朝书房里走去。 司空冥夜早都甩眼刀子刮她了。 她哭笑不得走过去,“瞪什么瞪,比眼大啊?”这啥人哦,以前乱吃醋还好说,现在人家左文筝都成亲了,他还人家假想成情敌,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司空冥夜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腿上,手臂紧紧勒着她纤腰,占有欲十足。 裴芊芊没好气的在他胸膛上拍打了两下,以示不满,随即问道,“你们俩在这里都谈论了些什么?” 司空冥夜清冽的眸光突然沉下。 “嗯?”裴芊芊认真盯着他,立马辨出有事,“对我还有何不好说的?” “左文筝告知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瑞庆王乃左天意之子,女帝亲孙子。” “什么?!”裴芊芊忍不住惊呼,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被这消息重重刺激到了。 “袁贵妃未出嫁之前就与左天意好过,甚至有了肌肤之亲。”司空冥夜沉着脸将刚得知的秘密一一托出,“据左文筝分析,当年他外祖母不喜袁贵妃故而从中阻拦,所以袁贵妃才不得不同左天意断了联系。但她们似乎也没想到袁贵妃当时已经怀了身孕,故而多年来从未打听过他们母子的事。但左文筝能肯定,她们急着离开,也是同瑞庆王的身世有关,欲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并不打算让瑞庆王认祖归宗。” 裴芊芊越听越咋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们是知道瑞庆王并非司空齐亲生骨肉,可也没想到瑞庆王竟跟左家有关系。不得不佩服袁贵妃挑男人的能力,真是一个比一个身份显赫。 难怪女帝同大公主选择匆匆回国,换做她,估计也会想尽办法今早离开。以她们的身份,再加上有个左文筝,她们应该早就知道司空齐名下的几个儿子都在打皇位的主意,如果司空齐发现了瑞庆王跟她们左家有关,不用说她们左家也会被卷入这场斗争中。 以司空齐的为人,一定会把她们当做窃国之贼对待! 不过有一件事她表示想不通,于是认真问道,“冥夜,你说女帝是不是傻啊?她们既然知道瑞庆王是自家人,为何不利用瑞庆王呢?换做是你,你会不起这个野心?” 司空冥夜微眯起冷眸,“说她们没野心,无人会信。我想她们不认瑞庆王,其因应是瑞庆王是男儿身。” 裴芊芊皱眉,“这也要讲究男女啊?” 司空冥夜薄唇划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女帝在位数十载,一直重女轻男,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瑞庆王对她来说是可以利用,可她也应该清楚,利用之后所付出的代价……你想想,凭瑞庆王的为人,能臣服于她们一帮女人之下?连左文筝都不愿待在曼罗国国内,一心想独闯出另一番天地,更何况是从小位尊势重的瑞庆王。” 裴芊芊摸着下巴点着头,“好像是有些道理。”要是她做女皇帝做久了,恐怕也不愿意让一个男人来同自己抢位置吧? 把这些事理清楚后,她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她们离开也为我们省了不少事。如果她们继续留在京城里,麻烦还挺多的,万一瑞庆王怕她们泄露自己身世,突然要杀她们灭口呢。” 夫妻俩刚讨论完女帝回国之事,突然守门的侍卫来报,说叶敏茹在大门外求见。 相视一眼过后,裴芊芊还是让侍卫将人领进了府。 “你先忙吧,我去厅里见见她。”从司空冥夜腿上起身,她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道。 叶敏茹接连帮了他们两次大忙,认真计较起来,他们反而欠了她人情。虽然她对叶敏茹依然没好感,但对她的厌恶明显少了。毕竟在京城少了个敌人,怎么说也算好事。 司空冥夜也没说什么,由她去,而他继续查看着近两月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公文。 再见到叶敏茹,裴芊芊愣在厅门口,一时间没回过神。她做了几个月乞丐,如今又变得干干净净,她反而差点认不出了。 “小妇人叶氏拜见王妃。”叶敏茹一直站在厅里等她,见她出现,突然跪地磕起头来。 “你……”裴芊芊皱眉,不是嫌弃她穿好了,而是觉得她大白天的往他们府里跑,这要是让人认出来可咋整? “启禀王妃,皇上已经得知一切。因念我救皇后娘娘有功,故而赦免了我曾经犯下的罪过,并许我用过世胞妹的身份重新做人。不仅如此,皇上还赐我华宅一处、良田数亩,以做今后栖身养老之用。”许是知道她诧异自己的改变,叶敏茹低着头如实道来。如今的她除了略显卑微外,也多了一丝感激之情,“我今来此面见王妃,主要是想当面向您道声谢意,多谢王妃当初不杀之恩放我一条生路,才使得我今日能有安乐之日。小妇人诚心而来,请王妃受我一拜。” 语毕,她当真恭敬又认真的咳了一个响头。 “呵呵……”裴芊芊惊讶过后,释然一笑。意外真是一桩接一桩的来,但明显,这样的意外却是能让她心情愉悦的。就当是一笑泯江湖吧,她能真的放下曾经那些嗔怨,于谁都是好事。 “王妃?”听到她笑声,叶敏茹不安的抬起头,以为她并不接受自己的诚意。 “叶氏,起来吧。”裴芊芊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看着她紧张又不安的模样,她叹了口气,由心感慨道,“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你有心悔过就好,其他的我也不看重。当初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再追究下去也没意义,只要你本本分分的过你自己的日子,我们也不会再提那些过去。” “……嗯。”叶敏茹哽咽起来,似是想再缓和些气氛,她又忍不住报喜,“娘娘感激我救了她,还跟我说以后我可以随时去宫里看她、陪她说说话。” “那我可得恭喜你了,又有了靠山。”裴芊芊挑了挑眉,忍不住打趣。 “王妃,您不必担心我再仗势欺人,那些愚蠢的事我再也不会做了。”叶敏茹认真道,忏悔之意再明显不过。 “呵呵……开你玩笑的啦。”裴芊芊轻笑起来。 而叶敏茹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从裴家夫人走到今日无名无分的地步,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挣扎。丈夫的禽兽不如和心狠无情,儿女的离别和心酸,小妾的夺权和欺凌,杀头之罪的惶恐和绝望…… 尽管她失去了富贵荣华,可如今她活得踏实自在,这份踏实和安宁不是那个姓裴的男人能够给予的…… 她也是刚从宫里回来,还要急着去给女儿裴蓉欣报喜,裴芊芊也没挽留她,让小春送她出了府。 走在回书房的路上,她一路都笑着,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来这个异世好几年了,虽然在京城里也只生活了一年多,可被一个又一个女人的算计给烦透了。而且她曾经把叶敏茹当头号敌人看待,如今其他人相继倒下,没想到叶敏茹反而活出了另一番面貌。 虽说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没法跟叶敏茹做真正的朋友,但起码少了一个敌人,不用再担心对方使坏整幺蛾子了,也不用再听到对方的名字就满心怨愤了,这种感觉比杀人泄愤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从南赢王府离开,叶敏茹原本想去崔家见女儿,可半途中却被人拦了下来。来人一脸恭敬的笑挤出了一脸皱褶,而她却是瞬间冷了脸。 “夫人,老爷让小的来接您回府。” “我不认识你们老爷!”叶敏茹一口否认,冷绝得彷如对他也不认识。 “夫人,自从您入狱之后,老爷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你,可他被软禁在府中也一筹莫展,听闻您被斩头的那天,老爷都生了一场大病,还差点一病不起。夫人,老爷是真心想着您的,得知您还活着,立马就派小的前来接您,看在老爷如此在乎您的份上,您就同小的回去吧。”福新一边诉说裴文安近几个月的情况,一边垂首抹泪,每一句彷如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叹,声情并茂着实让人感动。 可惜,今日的叶敏茹早已看透了一切,哪里还会相信他的话。反而是听完之后冷笑连连,毫不留情的驳斥了回去,“想着我?他是想着我早点死吧?告诉裴文安,我叶敏茹如今还能活下去,跟他没半点关系,别假惺惺跑来煽情,否则只会自找难堪。” “夫人……”福新一脸沉痛。 “行了,你也别废话了。对你这样长着势利眼的奴才,我也早就看透了。”叶敏茹打断了他的话,厌恶的斥道,“滚回去给你家老爷说,我如今叫叶如霜,跟你们裴家没半点关系。若是他敢来打扰我的生活,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语毕,她决然转身,大步的拐进了巷口,离开了福新的视线。 福新冷冷的眯起眼,恭敬的神色已从他老脸上消失,有的也仅是唾弃和厌恶。 …… 听完叶敏茹所说的话,裴文安坐在大椅上,紧紧抓着扶手,怒气冲天。 “那女人可真是够绝情的!我裴文安当年真是瞎了眼才娶了她!” “可不是嘛,夫人她都不念一丝情分,也不想想她在裴家是何等的尊贵,这些可都是老爷您给她的啊。”福新附和怨道。 “这样不忠不义的女人不要也罢!留在我裴家也只会给我裴家惹祸生事!”裴文安眯着眼憎恨的骂道。他可没忘记自己被革职都是因为叶敏茹这个贱妇的出卖,要不是她反口诬陷他加害小世子,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得知她还活着,并且同南赢王府关系交好,甚至还因为救皇后而被赏识,虽然其中过程他很纳闷和不解,但想到这女人回来身边应该有些作用,所以他舔着脸去求和,甚至把仇恨都放在了一边。没想到这贱妇竟不知好歹,绝情不说,还反过来羞辱他…… 他真是后悔,当初真该杀了这贱妇,也不至于被她害成这样! 皇上革职他已过半载,可至今也没见皇上让他复职回朝的圣旨。他裴文安如今顶着丞相之名,却入不了朝堂,形同废臣。 甚至连太师章允都不如! 那章允是自己不愿入朝做事的,可他不同。手中无权,插手不得朝堂,他这丞相之位要来何用? 本以为瑞庆王会替自己出头,可没想到肖芹和裴倩云那对贱母女胆大妄为、做出那种不知廉耻让天下人唾骂之事,至于瑞庆王至今都对他记恨在心。甚至他亲自去瑞庆王府求见,他都将自己拒在门外。 而南赢王府夫妇也同样绝情到了极点…… 曾经他是那样的让人羡慕,两个女儿同嫁亲王为妃,是何等的荣耀。可如今,他却因为这两个女儿被所有人笑话、甚至连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门徒都逐渐疏远他…… …… 面对连日酗酒的主子,瑞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揪心不已,甚至每日过得胆颤心惊。虽然理解自家王爷是因为丧母之痛而伤心颓废,可面对每日酩酊大醉的他,府里每个人都担心着,同时也都捂手无措。 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随从每日都会哀求不已,“王爷,求您别再拿自个儿身子折磨了,如今南赢王逐日得势,您应该更加振作才对。如此下去,只会对您大不利啊。” 司空黎皓躺在床榻上,双眸中全是红红的血丝,可眸光却死沉空洞,手里一直握着酒壶时不时猛灌一口,无声的告诉别人他还清醒着。 随从黯然垂泪,曾经骁勇无敌、威风八面的主子,变成了今日这般如同行尸走肉之人。身上的长袍多日未换过,酒气熏人、凌乱不堪,满面的青须也未加修整,从头到脚都显示着他的颓废和邋遢。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他从来没见过王爷这般模样,可不论他如何心疼、如何劝慰,王爷都充耳不闻…… “王爷,求您别在折磨自己了!”跪在他脚边,他无可奈何的痛哭道,“如果您觉得谁对您不公,那您就杀了他吧!就算赴汤蹈火小的们也一定助王爷完成心愿!” “杀了他……”床上那双空洞的眼眸突然有了一丝清明。 “对,你看不惯谁,尽管杀了他,您要是下不了手,尽管让小的们去!”见他总算有了一丝反应,随从挺起腰背激动的道。 “杀了他……杀了他……”男人缓缓的敛紧双眸,眸中的血丝犹如嗜血的针芒,丝丝充满了戾气和杀气。 他没有错! 他没有做过一件愧对司空家列祖列宗的事! 母妃已经死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已经用死来偿还她所犯过的错…… 而那些人,他们还不知足,还想把他逼到绝境乃至万劫不复之地! ……。 袁贵妃虽然死了,可司空齐也没过踏实,这阵子都密切关注着瑞庆王府的动静。听说瑞庆王近来酗酒度日,看起来像是受打击过度,可他却越发不安。 “启禀皇上,瑞庆王求见。”书房外突然传来禀报声。 “砰!” 司空齐正捧着茶杯发呆,突听‘瑞庆王’三字,惊得他双手猛然抖动,精致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应声而裂。 他眸孔大睁,瞪向门口。深更半夜前来,莫不是为了替袁贵妃报仇…… 他承认,设计弄死袁贵妃确实让他狠狠解了恨。可解恨之后,他却莫名不安。尽管杀害袁贵妃的事做得天衣无缝,至少外人看不出端倪,只道她是和白冰冰反目成仇而互相残害至死,可到底是心虚之事,他还真怕这个野种会替母寻仇…… ------题外话------ 想看瑞庆王番外不? 【142】最终的选择【正文终】题外必看 半夜,正是好梦之时,南赢王府上下却被一道惊雷般的消息炸醒了。 司空齐失踪了! 前去御书房求见他的司空黎皓也失踪了! 此刻赶到南赢王府来求救的曹公公带着哭腔描述着经过,“奴才本是在御书房陪同皇上的,但瑞庆王突然将奴才打晕,等奴才醒来皇上已经不见了……问过侍卫,他们都说没见到瑞庆王离开。奴才深知不妙,立刻带人在宫里搜查了一遍,可都没发现皇上的踪迹。宫门口也过了,都说没看到皇上同瑞庆王出宫。王爷,皇上一定出事了,求您快想办法救救皇上吧!” “司空黎皓,这卑鄙小人!”裴芊芊撑着额头,不是没睡醒,而是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各种设防,甚至司空冥夜已经下令让外面的兵马循序靠近京城,以防瑞庆王用武力逼迫司空齐退位。 可哪里知道司空黎皓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司空齐,来无影去无踪的,让人怎么防?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敌人出大招,就怕敌人使阴招。 司空冥夜端坐在椅子上,从头至尾除了让人去瑞庆王府查看外,没再多言一句。阴沉的气息从他黑袍下散发出来,整个大厅全是阴森森的冷气,而他铁青着神色犹如阎王般吓人,让身边的人直有一种处在地狱中的感觉。 裴芊芊都忍不住搓了好几下手臂,看他都只能偷瞄。本来就处在大半夜,要不是知道他因为司空黎皓的事动了怒,不明真相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被啥东西附身了。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能穿透厚实的棉袄,压根不是一句冷就能形容的。 去瑞庆王府的人也算快,但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们大失所望,甚至更加惶恐不安。因为瑞庆王府已人去楼空,从上到下没见到一个人。 兵符还在瑞庆王手中,宫里的人司空冥夜也调派不了,不得已,只能另想办法—— “将本王信物交给韩云,告诉他即可带兵入城!” “是,王爷。” 暗卫接下他给的信物,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裴芊芊和曹公公目送他消失,也没插嘴多言。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否则就他们这点人力,如何搜救司空齐? 暗卫刚离开,章允同月铃从别院赶了过来。 没多久,司空澜和慕紫阳也赶到了,就连左文筝和白若可听到动静都来了。 厅堂里坐得满满的,可眼下谁也没个好的提议,一时间气氛僵冷又紧张。 尽管大家都没发言,可都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也正因为事态的严重,所以没人敢随意站出来指挥。而大家心里更清楚,眼下的情况是如此严峻,最需要的就是沉着冷静。 司空黎皓只把人劫走,目前毫无踪迹可寻。他如此做,也颇让人费解。如果是想要皇位,也只需要逼迫司空齐就行了,没必要让府里的人全撤了。如果他是想杀司空齐为袁贵妃报仇,那他如此做等同于弑父杀君,就算坐到了皇位上,也不会让万民臣服。 以他的为人,并不是那种冲动无脑之人,可他却选择了一条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路。 究竟他想做何?这是大家目前统一的疑惑。 邱皇后几乎调遣出宫里所有的侍卫,司空冥夜也将府里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各府门衙役也纷纷出动,可转眼都到了天亮,回来复命的消息都是让人失望的。包括那座花楼,衙门将里面的人全都控制住,就差没把花楼掘地三尺了,可花楼的老鸨却称瑞庆王已经许久没出现过,对他的行踪根本不知情。 早朝的时候,文武百官得闻消息,几乎满朝大骇,支持司空黎皓的大臣们更是不相信司空齐的失踪同司空黎皓有关。 一夜之间,朝堂不安,整个京城连大街小巷的百姓都诚惶诚恐,就连昨日还晴朗的天色今天都变得乌云满布,仿若随时都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司空黎皓劫走司空齐还未查到蛛丝马迹,南赢王府又迎来一波闹事之人。一群身着官服的人挤满在大门口外,不停的要求见司空冥夜,甚至好几名激动的大臣险些对守门的侍卫动手了。 府内,听着外面喧哗的声音,裴芊芊真是呕着一口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她家男人将外面的兵马引入城中,以镇压司空黎皓留在城里的将士,谨防他们趁乱造反。而外面那些叫嚣的大臣几乎都是司空黎皓一派的,听闻京城兵马都是她家男人的,居然反咬他们一口说他们意图造反,甚至说司空齐的失踪并非司空黎皓所为,而是他们夫妻设下的阴谋。 试问,这样的言论能不让她呕血? 在司空齐发现司空黎皓不是他亲骨肉的时候,他们夫妻就向司空齐坦白了在外招兵买马、炼制兵器一事,可这事司空齐也严守着秘密,只待对付司空黎皓。朝中大臣误会他们夫妻可以理解,可这样的诬陷造成的后果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同司空冥夜一起站在院中听着大门外的动静,她忍不住跺脚骂道,“司空黎皓这王八羔子,故意的是不是?!劫持你父皇根本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我看他这样做,最终目的就是让你深陷舆论中,被这一堆没有脑子的大臣闹腾死!” 她算是明白了,那混账东西为什么把自己府里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就是想给别人造成一种假象。看吧,门外那些人就是证明,一个个反口咬他们,说是他们夫妻连夜偷袭瑞庆王府,才使得瑞庆王府空无一人。 而他们为了寻找司空齐把招兵买马的事暴露了,这下更是让这些大臣跳脚指骂他们图谋造反。 司空黎皓这出计,不仅劫持住了司空齐,还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夫妻沦落成反贼,让别人怀疑他们的失踪跟他们夫妻有关! 听着门外越发激烈的声讨,司空冥夜眸光沉了又沉,朝身后睇了一眼,低沉的嗓音坚硬又冷绝,“韩云。” “属下在!”被点名的男子神色冷肃的上前应道。 “将门外闹事者全部拿下!” “是!” 领命过后,被叫韩云的男子朝府里肃然待命的人扬臂施令,并率先朝大门口走去。 就这样,近百名身穿铠甲腰佩利剑的人气势磅礴的冲向了大门。 原本叫嚣的门外更加嘈杂热闹了,哀嚎声、叫骂声、斥责声……声声刺耳。 “南赢王,你蓄意谋反,不定人心,定会遭天谴的!” “南赢王,你弑父杀兄,大逆不道,就算得了皇位也会受天下人唾骂的!” “南赢王,识相的交出皇上和瑞庆王,否则我等忠良之辈誓死不从!” 这一声声叫骂声,听得裴芊芊肺都快炸了,抬脚就要往外冲—— 可手腕却被自家男人紧紧抓住。 “冥夜,这些人太气人了,我非抽他们几个大耳刮不可!”她咬牙切齿的道。天地良心,他们何时想过要那个皇位了?别的诬陷尚可忍,可这样的诬陷如何能忍?这样下去,他们夫妻恐怕只有已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由他们说去。”司空冥夜深吸了一口气,轻缓的开口。 “可是……”裴芊芊心疼的看着他。她也知道他心里愤怒着,此刻他还能如此平静,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耐性才将愤怒压下。 “无事,凭他们并不能将我们如何。”司空冥夜揽着她肩膀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王爷,大事不妙——”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 “何事?”司空冥夜停下脚步,眸光阴沉的瞪着来人。 “军营中的将士听闻消息,都说是您抓了皇上和瑞庆王,此刻数万将士已将四处城门围困住,还说要您尽快交出皇上和瑞庆王,否则他们就破城了。”侍卫急声禀道。 裴芊芊脸色都气青了。 军营设在离京十里开外,从昨夜开始城门紧闭,大臣也是今早才得知此事,是谁给那些将士带去的消息? 司空黎皓,这个王八蛋! 司空齐碍于颜面没有揭穿他野种的身份,真是大大的错误!现在他们夫妻成了众人眼中的反贼,他不但有理由举兵除掉他们夫妻,最后还能杀了司空齐名正言顺的登基上位。 真的算是一箭几雕! 比起她的激怒,司空冥夜反而越发沉冷平静。盯着那紧张的侍卫,他不疾不徐沉声道,“告诉他们,若他们敢入城一步,本王立马杀了皇上和瑞庆王。” 看着侍卫得令而去,裴芊芊又气又不解的问道,“你疯了不成?本来别人就说我们造反了,你居然还说那样的话,是嫌事不够大,想让人把天捅破吗?” 司空冥夜敛下冷眸,“他们一旦破城,城中定会大乱,最糟糕的不是两军对站,而是城中百姓会大受牵连。” 裴芊芊咬着唇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她懂,京城是大,可并非战场,若在城中交战,百姓恐怕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 点了点头,她也压下了心里的浮躁,“冥夜,你说我们现在如此被动,该如何是好?” 司空冥夜阴沉的眸光投向虚空,“既如此,那就一直被动下去,我就不信他永远不会现身。虽说以‘父皇在我们手中’作为要挟确实对我们不利,可眼下这不失为一个缓兵之计。”他突然看向她,“若我没猜测,瑞庆王早已出城,且应该就在离城不远之地。你且留在府中主持大局,若有何要事吩咐韩云去做就可。” 裴芊芊惊讶又不安,“你要出城?” 司空冥夜点了点头,低沉的嗓音越发沉冷,“你也知道如此被动下去对我们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亲自去寻找他们。你在府中主事,若我有所发现定以狼烟为讯号。” 裴芊芊心急的抓着他的手,恼了起来,“你还想丢下我一个人去冒险?司空冥夜,你要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听话,不许任性。”司空冥夜将她揽到身前,低头在她耳边轻斥,同时也安抚着她的情绪,“无人知晓我离开,所以我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既然没危险,那你就带我去啊!”裴芊芊难得固执一次,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撒泼耍赖,“你上次骗我我没跟你计较就算了,这次你休想再把我扔家里。” “不许胡闹!”司空冥夜彻底沉了脸。要说他最怕什么,不就是她的任性? “我就胡闹怎么了?!”裴芊芊也彻底横了,气得同对瞪眼,可瞪着瞪着就把眼眶瞪红了,“就算我帮不上忙,可看着你在身边我也能够安心。你把什么事都揽自己身上,就从没考虑过我在家里的感受,那种为你提心吊胆的心情你根本不明白。司空冥夜,我知道你是不想我跟着你涉险,可你也不能让我看着你去涉险啊!夫妻本是同林鸟,但大难当头我也想同你一起飞。” “芊芊……”司空冥夜抓着她双手,少有的唤着她。 “你们去吧,京城里的事交由我就可。”章允背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 “义父?”裴芊芊忙望向他。 “义父!”司空冥夜也望向他,只不过脸色不悦。并非他没信心保护自己的女人,而是府里最为安全,让她待在府中他才能彻底心安。 “你们去吧。”章允又复说了一遍,无视某人冷脸,只朝裴芊芊笑了笑,“忘了义父会易容么?等你们离开后,义父乔装成他的样子,正好出去耍耍威风。” “……”他最后一句话让裴芊芊忍不住掉黑线。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说冷笑话,真是服了他了。 但他话落之后,司空冥夜却没出声,只是斜眼瞪着他,“一把年纪了别胡闹,娘我是交给你了,她若是少跟毛发可别怪我大逆不道!” 语毕,他拉着裴芊芊的手快速朝卧房而去。 要出城,这样的打扮可不行,裴芊芊知道他是答应带上自己了,激动得小跑在他前头。 看着小夫妻俩离开,章允淡淡的扬起唇角。也只有他才明白他方才托付之言的含义…… …… 睁开双眼的那一瞬,司空齐并不意外自己的处境,只是愤怒不已的瞪着对面休闲斟酌的人。因为愤怒,甚至脱口骂道,“孽种!” 小桌边的男人举杯的手微微抖了抖,就连身子都突然僵住。抬头望着苏醒的人,他冷硬的薄唇划出一丝自嘲的轻笑,“对,我的确是孽种。” 司空齐铁青着脸怒斥起来,“朕虽不是你生父,可朕自幼视你如亲子,甚至给你莫大的尊荣和权势,朕是如此器重你,可没想到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待朕。你可知‘生者功劳虽不小、养者之恩大于天’的道理?!” 司空黎皓转头看向对面。乌云密布的天亦如此时的他,黯沉无光,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亦如他如今的处境,毫无进退之路,山崖下白雾层层、深不见底,亦如他内心的凄凉和绝望…… “你说的没错,生我的人功劳是不小,毕竟他给了我这条命,而我最应该感激的应是你多年的培养和器重,无人能再给我更加的殊荣。”对着远山,他低沉呢喃着。 司空齐怒火中烧,可听着他的呢喃,突然安静了。 指着远处群山,司空黎皓突然从地上起身,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听得到他沙哑的话语传来,“父皇,还记得这里吗?我记事起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就是指着对面那座山告诉我,要我像它一样做最高的人,如此才能让所有的人都能仰视于我。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最喜爱我,也最看重我,还说我是最有天赋担当大任之人。” 司空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冷硬的侧脸,手脚被束,他原本应该大发雷霆训斥他大逆不道,可此刻却控制不住眼眶发酸,随着视线模糊,心底深处也突然阵阵抽痛。 司空黎皓突然转过身,一改方才的煽情,刚毅冷峻的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我是感激你的养育之恩,可我也知道你心里容不下我,因为我是个野种,我会窃取你的江山,我会霸占原本属于司空家族的一切,甚至我会将你们所有的人赶尽杀绝。你说,换做你是我,你会如何做?” 司空齐止不住两行清液滚落,喉间一阵哽咽,“皇儿……” 司空黎皓唇角的冷笑加深,邪肆而决裂,“不!我不是你的皇儿!我只是一个野种、一个足以让天下嗤笑和唾骂的野种!” 看着他眼中的无情,司空齐更是抑制不住的心痛和动容,“皇儿……皇儿……” 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是他用尽了心思疼爱的儿子,为何突然就不是自己的了…… 明明他们才是父子!他们才是一对亲生父子! “司空黎皓!你这王八蛋!” 就在他哭得悲痛欲裂之时,突然传来女人的叫骂声。他瞬间刹住哭声,又惊又喜的朝赶来的夫妻望去。 司空黎皓傲然转身,凌厉的眸光直视着悄然上山的两人。 裴芊芊老远就卷开衣袖开骂,“你这混账东西,想找死就明说,他妈的居然给我们挖这么大个坑,亏我还敬你是个爷们,你可坑人的手段可真够不要脸的!” 瞧她彪悍的模样,司空冥夜真是拉都拉不住,只能紧跟着她前行。 “站住!”司空黎皓面无惧色,反而绕过小桌走到司空齐身后,突然捏住他的脖子,狠厉无情的低吼道,“再过来一步,我立马要了他的命!” 裴芊芊刹住了脚,可不解气啊,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他扔了过去,“你这白眼狼,看我砸不死你!识相的赶紧把人放了,要不然剁了你做人肉包子!” 想起京城里他布得那些局,她是真恨不得宰了这混蛋。缺德玩意儿,真他娘的……不,比他娘还恶心! “该死的!”尽管没被石子掷中,可也激怒了司空黎皓,竟忍不住同她对骂起来。嚣张的女人见过,但还没见过这种不知死活的女人!被她那月事当借口愚弄的怒气他到现在都还没消,如今还敢在他面前放肆! “你才该死!”裴芊芊扯开嗓门反骂,又捡了一块石子给他砸去,“你这混蛋,明明是自己居心不良居然诬陷我们造反,你怎么不去死啊!” “该死的——”司空黎皓彻底被激怒,敛紧的眸光凌厉得全是杀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突然发力击向小桌上的那只酒杯。 只见那酒杯不但没有粉碎,还瞬间朝裴芊芊飞袭而去—— “砰!” 一道劲风刮起,猛然间将酒杯卷走,狠狠的飞落在远处。 原本空旷宁静的山顶上,突然尘沙飞扬,每一粒沙土中彷如都充满了杀气。 司空冥夜将女人揽至身侧,不再让她胡来。隔着弥漫空中的尘沙,他眯着眼冰冷的开口,“放了人,今日给你一条生路!” 飞扬的尘沙如屏,隔着彼此的视线,却隔不断对面充满暴戾的气息,“司空冥夜,今日就算我死,你也无法安然坐上那个位子。纵然你收缴了我数万精兵猛将,但我还有数十万将士,纵然你有十万兵马,也抵挡不了他们替我报仇的决心。哪怕就是你赢了,你也摆脱不了弑君杀兄的罪名……哈哈……” 听着耳边猖狂又得意的笑声,司空齐不顾自己的脖子还在手中,破口大怒,“混账东西,他可是你的兄弟,你怎能如此对他?” 司空黎皓突然收紧五指,双眸赤红的瞪着他,“我不过是一个野种,何来的兄弟?你们才是真正的父子,也是想取我性命的人,不杀掉你们,我如何能安然活在世上?!” 司空齐张着嘴,险些窒息。听着他一口一句‘野种’,他说不出话,只是两道清泪不停滚落。 他杀气深浓骇人,司空冥夜又何尝不是?素手在袖中抖了一下,阴沉满布的他突然迈开脚。 但只一步就被身旁女人拉住,只听她拉开嗓门对着对面叫骂,“司空黎皓,没有人比你更卑鄙无耻!是,我们是想夺回你手中兵权,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司空家族的,被你霸占着我们当然不甘心。难道只准你提防我们,我们就不能提防你吗?但我们可以摸着良心说,没想过要你的性命,只是不想你权势滔天从而威胁到司空家族的每个人。至于你娘,她是罪有应得!她不仅隐瞒你的身世,甚至还收买御医同父皇身边的宫人,杀害太子都不提了,她居然让御医常年在父皇饮食中投毒下药,为的就是不知不觉的杀掉父皇。司空黎皓,就算你接受不了你的身世,可你也必须得承认,此刻在你手中的男人,他对你的疼爱和器重,就连生你的娘都比不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司空家族的子嗣,包括太子在内,有谁能比得上你所拥有过的荣宠?谁不嫉妒你所拥有的权势和尊荣?这些是你娘给你的吗?都不是!你所享受过的、所得到过的,通通都是你手中这个人给你的!” 本来她只是想骂骂泄愤,可骂着骂着却越发激动。 不是为了当和事老,他们之间的仇恨因为袁贵妃的缘故这辈子都化解不了,她没想过要同他言和。只是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想打消他杀害司空齐的念头…… 司空齐不能死,他若死了,谁来替他们夫妻作证清白? 弑君的人是他,这个罪名他们夫妻不背! 他觉得自己没错,那他们呢,又做错什么了?她家男人对那些权势地位并不看重,能在这京城中受尽冷漠和别人的非议,甚至从小到大被人当成吃人的妖怪,他隐忍着这些失落和伤痛死皮赖脸的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司空家的血,不过是他念在父子亲情、手足亲情的份上而留下罢了。 他司空黎皓得到那么多东西都不甘心,那她家男人什么都没得到过呢! 结果这王八蛋倒好,想尽了一切、占尽了一切,到最后居然倒插他们一刀,说他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那真是把狼给侮辱了! “该死的,闭嘴!”飞扬的尘沙中传来男人的低吼,彷如激怒中的狂狮,“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滚一边去!” “卧槽!”裴芊芊真是差点喷一口血浆出来。亏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敢情都是浪费口水啊! “司空冥夜,把解药交出来!”对面的男人突然咬牙切齿的提出要求,“只要你肯交出解药,我就放他一条生路,否则,我立马杀了他!” “解药?”裴芊芊不解的望着身侧男人。 司空冥夜没说话,只是带着一身阴沉冷冽的气息朝他走了过去。 裴芊芊赶紧寸步不离的跟上。脑海中搜索着一些事,走着走着她突然睁大双眼。 莫非……司空黎皓的不育是她家男人整出来的!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她百分百之肯定是这样的!因为只有她家男人才有这个动机和这样的手段…… 袁贵妃曾经对他下过烂药欲让他终身无子,所以他把仇报在了司空黎皓身上。而且对他来说,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一点都不难。 而让她更加惊讶的是司空冥夜竟然把司空黎皓要求的解药随身带着。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瓶,她都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他是怎么算到司空黎皓会提这样的要求? “放了父皇,解药你拿去。”看着只剩出气的司空齐,司空冥夜握着药瓶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冰冷的眸光犹如冷箭般同他凌厉的眸光在空气中交战。 “把解药扔过来!”司空黎皓一点都不妥协,捏着司空齐脖子的越发收紧,厉声喝道。 司空冥夜敛紧双眸,将药瓶抛向了他。 裴芊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因为他接住了解药,而是怕他怀疑解药有假从而把司空齐掐死。司空齐四肢被绑,僵硬的跪坐在地上,脖子在他五指中,张着嘴气息微弱,那脸色因为憋气而青白交错,眸孔微微突睁,绝对不是玩笑,那状态真是随时会断气的! 许是知道他毫无反抗之力,司空黎皓松开了他脖子。像是要当成验货一般快速的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全数吞下,那双眸死死盯着他们,眸孔赤红,莫名吓人。 裴芊芊不着痕迹的往司空冥夜身后挪了挪,这解药是治那方面的,这男人不会那么变态想找个人试试效果吧? 而就在他松懈的一瞬间,司空冥夜忽然愤起衣袖,两道细微的白光从他修长的指尖脱离,直朝对面飞去—— 司空黎皓那反应也不是盖的,紧敛红瞳的瞬间掀翻了地上的小桌。 怕他再拿司空齐做人质,司空冥夜如影般闪身袭了过去,先一步将倒在地上的司空齐护在身后。本以为司空黎皓会出手同他交战,可司空黎皓却突然纵身朝山崖下扑去—— “啊!” 他没叫,裴芊芊倒是先大叫起来。解药拿到了不该打一场吗?可没想到这人居然跑去寻死…… 司空冥夜紧敛的双眸倏然大睁,也是被他举动惊到了。 “冥夜,兵符还在他手上呢!”裴芊芊没想救他,只是惊呼那道能号令三军的牌子。他妈的,寻死也不带这样的!他死了一了百了,可城里还一堆烂摊子呢! 而她语音还未落,司空冥夜已经跟着飞身朝山崖下俯冲去了—— “……”她怔怔的瞪着他飞身的动作,心里突然间有点堵。对他飞檐走壁的功夫她早就见识过,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只是他的举动让她有些意外…… 他应该是知道的,就算把人救回来,他们也不可能再成为兄弟…… “咳咳咳……”司空齐总算缓过了些劲儿。 “父皇!”裴芊芊赶忙回神跑过去,并快速的替他解绑。 在搀扶他坐起身时,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他怀里掉出,她好奇的将其捡起来,这一看,不止是她诧异,就连司空齐都激动得双唇打颤。 “兵……兵符!” 裴芊芊眸光复杂的望着山崖下,心里犹如巨浪在翻腾。 司空黎皓,你是早就想好了要寻死的,对吗? 而司空齐也回过了神,突然间激动的爬向山崖边,对着山崖中浓浓的白雾失声痛呼起来,“皇儿……皇儿……” 而此刻,山壁吐出的一块尖石上,司空冥夜一手抓着石尖,一手垂直悬在空中,而被他五指紧握的是司空冥夜的手腕。 “放手!”垂在下方的男人厉声怒吼。 “想死回去死!”司空冥夜紧咬着牙冷冷溢道,抓着他手腕的指关节紧得像是要捏断他的手一般。 “我叫你放手!”下方的男人眸孔狰狞,死死的瞪着头顶上。 司空冥夜似乎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额头满是细汗的他死咬着牙关欲催动身体里的内力。 可突然间,余光瞥到他另一只手举了起来,而那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匕首。 “放手——”男人嘶吼着用匕首刺向他顽固如铁的手背。 司空冥夜睁大双眼,出于本能的松开了五指—— “啊——” “王兄——” …… 京城恢复了平静—— 那惊心动魄的一日转眼已经过去半月了,可南赢王府的气氛却一直处在压抑中。 司空齐重新掌握了兵权,并大力整顿军营,包括朝中文武百官。那些曾经支持瑞庆王的人,不论官职大小全被他一夜之间撤了官职并遣回了祖籍。 司空冥夜连续半月借口养伤,也只有裴芊芊清楚,他压根就没受伤,不过是因为司空黎皓死了心情不好而已。 直到某天深夜有人来报,说在山崖下并未找到司空黎皓的尸首,司空冥夜才有所改变。尽管他只是一瞬间的反应,可裴芊芊还是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他暗自松气的模样。 打发走了侍卫,见自家女人呵欠连连的陪在身边,司空冥夜这才起身牵着她往卧房去。 裴芊芊都快吐血了。终于知道要睡觉了? 对他,她也是服了。说句在乎又能怎样,她也不会笑话他。只知道憋在心里,以为这样就能把人憋回来?上次太子去世他也是这样消沉,这次司空黎皓跳崖还是这样。别说她整日里看着都替他难受,就义父和娘都躲远了。 不是他们不关心他,而是娘见他消极落寞,那是真心疼,怕他把自己身子整坏了,所以整日里也替他长吁短叹,把章允急得,干脆带着小孙女回别院了。 他一回去,月铃肯定不放心他一个人带孩子的,只能跟着去别院。不过临走时还不断的叮嘱裴芊芊,要她多留心眼把人看好,生怕他会做傻事一样。 夫妻俩洗漱后躺在床上,裴芊芊假寐不理他。 可某爷大半夜的却来了性致,不理他他也能自己动手,几下就将她扒得精光—— 一番缠绵后,裴芊芊被他困在怀中,气得不停得在他身上又捏又掐,“没找到司空黎皓的尸体,总算高兴了?再给我摆个臭脸试试,我立马搬去娘那里住!” 司空冥夜许是餍足中,也不跟她恼,被她爪子捏捏掐掐的,反而性致更加强烈,压着她又准备下一轮‘奋战’。 “司空冥夜,你有完没完啊,这都后半夜了!”裴芊芊一边嚷着一边推他。 “反正明日我又不去早朝。”某爷厚颜无耻的贴着她耳朵哄道,“你要累了就先睡,反正不用你出力。” “你个变态!”裴芊芊都被他气乐了。他要继续,她偏不,抓着他两只色抓就不松手,“明日继续好不好,我想同你说说话。” “……嗯?”司空冥夜挑了挑浓眉,心情甚好,可明显有些装傻。 “为何要替他难受?”也就他心情好了她才敢问,之前提都不敢提司空黎皓的名字,谁提一次分分钟眼刀子就甩来了。 司空冥夜躺到她身侧,将她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额头在她头顶上低沉的开口,“我对他并无多少兄弟情分,但他为蟠龙国所做的事,确实功大于过。若要追究起来,反倒是我们司空家族欠了他人情。” 裴芊芊沉默了起来。 而司空冥夜继续在她头顶轻道,“看着他寻死那一刻,我的确不忍。如果他心中不惦记皇位,我想父皇应该也会接受他。” 对这点,裴芊芊更无法否决。 司空齐在山崖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并非是对她家男人喊的…… 他不曝光司空黎皓野种的身世,应该也同那份情感有关。养只宠物在身边久了都会生出感情,更何况是养大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从小到大最疼爱的人。 至于司空黎皓,不能用好人坏人去区分,只能说从他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人生会有这么一场悲剧。 而他的可悲之处甚至更加难以描述……左家乃女尊世家,女帝同大公主的离去就代表了她们并没有让司空黎皓认祖归宗的打算。血脉至亲的亲人不愿接受他,从小养育他的家族也容不下他的存在,可以说,不论他用哪一个身份,都是一种尴尬的存在。 对于自尊心超强的他来说,这恐怕是他最过不去的一道坎,也是他下定决心寻死的原因吧…… “想什么呢?”知道她在发呆,男人低下头明知故问。 “那你呢,你现在又在想什么?”裴芊芊嘟嘴,故意刺他。 “在想……”男人突然含住她小巧又肉肉的耳垂,眸底溢出一丝邪气,“接下该用怎样的姿势……” “司空冥夜,你脑子能不能别这么污……唔唔……”笑骂的话还未落,他庞大健硕的身子再度压着她,含笑的薄唇吞掉了她后面的言语。 ------题外话------ 突来的大结局有没有懵逼的感觉?表急哈,后面虽然是番外,但是是接着正文写的,大家就当下一个卷章吧。该斗的都斗完了,咱们还是走谈情说爱的路线吧,希望下一卷大家会喜欢。最后,给所有追文的妞们说一声,追文辛苦了!爱你们!我一定会让真正的结局做到尽善尽美…… 番外一、木头男人,给我干活去! 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而群山包围之中,铺着一片绿茵,各色的花簇长于其中,犹如这片绿毯上精致绝美的刺绣。这处聚自然与人工之力打造的山谷不仅仅是优美,还有着世人无法窥视的神奇。 “小姐,夫人又来信了——”一青衫少年奔跑在蜿蜒的小路上,直到看到花簇中那抹白裙身影才停下。 “我娘又来信了?”女子正摘着花瓣,直起身将手中盛放花瓣的簸箕递给他,接过他手中的信笺,撇着嘴打开,并不显得多兴奋,反而忍不住发起牢骚,“我真怀疑娘说的话,说什么忙着给哥哥嫂嫂带孩子没空回来,可她却三五天的给我写信,到底是真忙还是真闲啊?” “小姐,夫人是想你了。”少年嘿嘿笑道。 “得了吧,她想我早点嫁人才是。”女子不屑。草草将信件看过后,再次撇嘴,“看吧看吧,我就没猜错一次,真是的!”见少年伸长脖子好奇的想看,她没好气的摆手,“行了,你赶紧做事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合。” 她是真服了自家娘亲了! 别家爹娘恨不得一辈子把女儿留在身边,她家娘亲倒好,从她十六岁开始就忙着张罗她的婚事。本以为他们去京城后就没人再管她了,哪知道她娘亲还不放心,隔三差五写信回来提醒她。这都不算,她最佩服的是娘去那么远的地方居然还不忘跟镇上那几个媒婆打招呼,让那几个媒婆继续留意方圆五百里的未婚男子。 她都快呕死了!现在正是采药的季节,她哪有那闲心去镇上跟媒婆歪歪唧唧啊! “哦。”少年把簸箕递还给她。 “对了,小安,那木头呢?”在他要离去时,女子突然将他唤住。 ‘木头’是指被她救回来的一个陌生男人,因为他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外,啥事都不做,连话都不说一句,故而她特别给他取得名字。叫‘木头’都算好的了,没叫他‘傻子’都算客气了。一个大男人成天混吃等死,不是傻子是什么? “小姐,他还在屋里呢。”叫小安的少年回道,并不掩饰自己对那人的嫌弃,“我说小姐啊,要不你让他离开吧,成天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不嫌烦我们都嫌烦哪。” “他不走我有何办法?”女子叹气。不是没让他走过,而是人家都不搭理人。别说打听他的家人了,这两三个月来,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你是不是见他长得好看所以才留下他的?”小安不停的眨眼。 “去去去!”女子拉长了脸,“你小姐我这几年在媒婆那里见过的男人还少吗?就凭他也想入我的眼?” 那男人是长得不错,可跟她有何关系?她找夫婿若是只看长相,还用等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小姐,那我先回去了。”见她不高兴了,小安识趣的往回跑了。 “烦烦烦……”女子将簸箕一手端着簸箕,一手拍着脑门。只要娘一回来信,过不了两天媒婆又得来了。这半年多来,都成规律了。 望着远处一片片盛开的花,两日之内就得将花瓣全摘采下来,否则花谢的时候失了药性,这一年都等于白忙了。 本来人手就不足,还让她往镇上跑,也只有娘才想得出来! 她心里就只盼着她嫁人,也不想想那些男人都是什么货色。一听说娶了她以后要下地干活,一个个立马变脸。在他们眼中,以为娶她就可以享受前拥后呼的生活,也不想想,没地里这些东西,拿什么赚钱生活?一群市侩的公子哥,就知道吃喝享受,哪里知道她这谷中满地都是黄金,每一株草药都能换大把的银子。 想不劳而获就娶她,做梦还差不多! 摘满一簸箕花瓣,她朝住的木屋回去。在院中将花瓣倒进早准备好的瓦罐子里,又仔细的密封好后,这才进了木屋里。 床上,一男人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张小木床。从女子推门进屋,他没一点动静,只留给人一道侧卧的后背和后脑勺。 “木头!”女子走上前踹了一脚床脚,气呼呼的骂道,“你到底还要装死多久?” 她不是第一次骂他了,可人家就是不理人,不管她骂得多难听,都没用。 刚开始那两个多月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还觉得无所谓,毕竟是伤患也不好让他做事。可他身上的伤都好了半个月了,他还这样就没道理了。 想到谷里的人各个从日出忙到日落,连她这个主人家都得下地做活,这男人居然懒成这样,越想她越发看不惯。要赖在他这里可以,好歹帮她做点事吧,她这里只养花养草,可不养猪的,白吃白喝好意思不? 见他还是不动,她干脆动手了。上前抓着他粗壮的手臂扯了起来,“你这块死木头,赶紧给我起来,再敢给我躺下去,我立马让人抬你出去扔了!” 眼看着快把人拉起来了,可男人就跟故意似的,突然又往小床上躺下去。 “哎哟!”女子遂不及防一头撞在床沿边上。 抬起头,白皙的脑门多了一条红痕,疼得眼眶都红了。 “死木头,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她直起身,指着男人后背开骂,“别以为你是男人我就不敢打你,你要再敢给我躺尸下去,明天我就把你卖给人牙子!” 男人依然纹丝不动,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刚毅的俊脸绷得紧紧的,脸色也有些黑。 女子指着他后背越来越激动,“再让你休息一日,从明日起,若想继续留在我谷里,就给我下地做活去,若是不愿留,立马给我滚出谷去。我这谷里从来不养闲人,要是你都做不到还想在这里白吃白喝,我会让人牙子来这里把你卖给他们。” 骂完,她不解气的又踹了一脚床脚,然后才气呼呼的出了木屋。 见过懒的,还没见过这么懒的!之前他手脚受了伤做不了活尚可理解,可她都给他医治好了,现在好手好脚的还给她装死,真是太过分了! 在她走后,床上的男人眼睫颤了颤,空洞的眼眸总算有了丝清明的光泽,只是暗沉冷滞,没有一丝温度。 翌日,用过早饭后,其他做活的人都陆续去地里了,女子将几只簸箕串在一起,也准备下地。 见其中一间木屋房门还闭着,站在院中的她拉长了脸,走过去准备踹门,“死木头,给我出来!” 她脚刚挨着房门,房门忽然打开。 “哎哟!”一脚踹空的她猛得朝前扑去,脑袋狠狠撞在一堵肉墙上。稳住身子,她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出一声会死人啊?” 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眸光冷如寒烟的盯着她。 女子揉着脑门,把串在一起的簸箕重重的塞给他,凶神恶煞的道,“给我拿好了,今天不把簸箕装满就别回来!” 骂完,她转身走在前头,一路上边还没消气,继续骂骂咧咧,“摊上你这么个死木头,我也是服了自己了。要不是看你可怜赏你一口饭吃,依照本小姐的脾气早把你剁肉酱了!什么玩意儿嘛,真是的!” 男人脸色青黑的瞪着她娇小的背影,握在手中的几只簸箕差点被扳裂。 女子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呼喊声,“馥欢小姐——” 她停下脚步,回头没好气的看着来人跑近,“何事?” 来人欣喜又不失恭敬的道,“馥欢小姐,好消息好消息,东镇刘媒婆让小的给您报喜来了,说是帮您挑中了一户人家,让您前去看看人。” 女子离开拉长了脸,“张管家,对方是什么来头?” 她真正的家在镇上,这张管家是她家的管家,也是她爹娘留在她身边的线人,跟她娘一样负责张罗她婚事的。 张管家一脸讨好的笑,“馥欢小姐,对方家业不大,但据刘媒婆说他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那许家大公子可有能耐了,不仅去过很多地方,还把家里的生意做到了外头去。他这次回老家,许家老爷和夫人也正好在替他张罗婚事,刘媒婆打听到以后,立马就给小的说了。馥欢小姐,您快随小的回去吧,依刘媒婆所说,这许家同我们可是难得的门当户对啊。” 女子摸着下巴思索着,并不急着回他,“做药材生意的?嗯,确实跟我们家门当户对。”抬起头她问道,“那许大公子多大年纪了?” “二十有二了。” “嗯,年龄跟我倒也合适。”女子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他为何现在还没成亲?” “刘媒婆说他这些年忙着帮家里打理生意,所以把终身大事给耽搁了。” “嗯。”女子又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她除了要找个年纪相仿的外,还必须对方清白干净。那种与人订过亲或者死过妻的她是不会要的,不是她嫌弃,而是怕对方不够专一。要是成亲后,对方有事没事就想着以前的那一个,她才受不了呢。要是再动不动就拿她和前面那一个做比较,她恐怕得杀人。 “馥欢小姐,您快随我回去吧。”张管家忍不住催促。他听说对方家世后,也觉得跟他们家小姐很般配。 “张管家,有带画像来吗?”女子皱眉问道。 “哟……有有有!”张管家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卷纸,双手递上,“小的听刘媒婆说过后,立马就让人偷偷去许家,这是许家大公子的画像,您先过目。” 他们家小姐选亲的要求他是一清二楚,任媒婆说得再好,她也会看人的。不过小姐毕竟没嫁人,哪能亲自去跟男人见面谈亲的,所以他们都会事先偷画对方的模样给小姐过目。 将画卷接过打开,章馥欢一边看着一边点头评着,“这模样还不赖,丰额浓眉,是有财气的人,只是……” 张管家皱眉,“只是什么?” 章馥欢指着画中男人的嘴唇,“这人总的来说还算不赖,只是这唇厚稍突,做事多为善变、浮夸不定……” 张管家忍不住急了,“馥欢小姐,这不过是画像而已,只能看个大概,万一作画的人没看清楚潦草应付呢?依小的之见,您还是回镇上亲自看看吧。” 章馥欢将画收了起来放自己衣兜里,抬头看着他,手指着远处那一片花海,为难的道,“张管家,不是我不想回镇上,你看看那边的‘离别’,这两日正是开花摘采的时机。而且你也应该知道,那‘离别’只能我亲自摘采,其他人摸一下都会中毒。你说我哪有空回镇上啊?” 张管家望着不远处火红的一片,“这……” 章馥欢耸了耸肩,“这样吧,你回去跟刘媒婆说,我两日过后再回镇上,如果那许家真有诚意,也不急着多一两日才是。” 闻言,张管家只能点头,“那好吧,馥欢小姐,小的两日之后再来接你。” 章馥欢对他摆了摆手,“嗯嗯……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急着去地里忙活呢。” 语毕,她朝不远处还跟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不动的男人看去,瞬间拉长了脸,“还杵着做何?赶紧走啊!刚用过早饭你就想等着用午饭吗?” 骂完她气呼呼的朝小道上走去。 张管家也准备回去了,只是路过男人身旁时突然停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着脸训了起来,“做事机灵点,别惹我们家小姐生气,要知道你这条命可是我们家小姐给的,如若再笨手笨脚的惹恼我们家小姐,小心把你撵出谷讨饭去!还有,在我们家小姐面前,不仅做事要勤快,还要多笑笑,多哄我们家小姐开心。你看你摆这么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啊?可都给我记好了,下次让我再看到你这幅德性,看我怎么惩罚你!” 教训完,他也不多留,直接往出谷的路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脸黑得吓人,比中了毒还难看。 “咔!” 重叠在一起得簸箕在他手中发出声响—— 。。。。。 花地里,章馥欢咬牙启齿的看着男人僵硬的走近,特别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她一肚子都是火。 踩着田埂走过去,她骂得也难听,“一副死相活似我欠你债一样,你给我搞清楚,是你欠我、不是我欠你!”夺下他手里的簸箕,刚准备取下一只,漂亮的眸子猛然大睁,好好的簸箕居然断了好几块竹片!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一个多脑袋的男人,抡起簸箕就往他腰间打去,“你会不会做事啊?让你拿点东西你都能弄坏!” 男人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发泄,只是脸难看到了极点。 章馥欢狠狠打了他几下,抬手指着远处,瞪大眼眸怒道,“去河边给我砍竹子,今晚要是不给我编几只新的出来看我不抽死你!” 语毕,她将其他簸箕放在地上,拿起一只气呼呼的走进花地里。 没时间跟他废话,也没心情多看他一眼,她埋着头很快投入摘采花瓣中,认真又细致的将每一片花瓣摘下轻放在簸箕中。 这花叫‘离别’,其花开也跟它的名字一样,只开两日,两日以后就谢了,就跟向人道别一样,留都留不住。而且其药性特殊,一旦花瓣摘采下后必须封存一个月,一旦见光或者保存不当,其药性就会散发,所以必须要用瓦罐锁住它们的药性。 其实她可以不用这么累,可从小到大她都在这谷里,看着这里的花花草草生长,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别人是无法体会的。分开一两日她都会舍不得,何况是嫁人呢? 她也想早点嫁人,可嫁了人以后这片山谷谁来打理?她连照顾花草的时间都嫌不够,还想让她嫁去别人家服侍一家老小?那些嘴上说话好听的男人,一听说要到山里干活,就会说,有钱多请些人就是了,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可她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喜爱,跟请多少人做活没有关系。别人把吃喝玩乐当享受,她把照顾药花药草当享受。何况这些药花药草还能给家里赚银子,那些凡夫俗子哪能理解哦。 远处的霞光火红绚灿,跟这片耀眼的花地呼应着,让这山谷都多了一丝妖娆的美。 花地里的人儿一直低着头,柔滑的长发一半垂于腰间,一半垂于肩臂上,黑色的发丝同白色的绸裙将她纤细的身子衬托得优美娉婷,被花儿映照的侧颜,犹如无瑕的翡玉,如柳的细眉、翘挺的鼻尖、轻抿的唇角,每一寸都如精雕细琢而出。她明明是那么不雅的蹲在花地中,可漫天的霞光和满地红艳似火的花儿,同她身上清雅纯美的气息相比,似乎都逊了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端着满满一簸箕花瓣起身,抬头一看又忍不住怒了,“说你是木头你还真是木头,让你砍竹子呢,你愣着做何? 【144】、番外二、抢食 哎哟,真是快气死她了!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气过,气得她腹中内脏都痛了! 将手中装满花瓣的簸箕放在地上,她几步过去,对着男人的小腿就开踹,“死木头死木头,不会说话就算了,连事也不做,你到底想怎样?踢死你踢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跟我装傻——啊——” “咚!” 她踹着男人小腿肚正骂得过瘾,随时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她遂不及防又踢了个空,直接扑栽在地上。而栽倒撞头还不说,还把刚刚摘采好的一簸箕花瓣给撞翻了。撞翻簸箕也不说了,还因为路埂太窄,身子不受控制的滚到花地里—— 看着满地的花瓣,再看看被自己压坏的花儿,章馥欢瞪着大眼,漂亮的美瞳中全是受惊的神色。 “啊——” 回过神来,她抱着头扬天大叫,失控又抓狂。 她的花…… 她辛辛苦苦栽种的花啊…… 她呵护了整整一年才开的花啊…… 而某个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发疯的样子,冰冷的眼眸中是深深的嫌弃。 “呜呜呜呜……”大叫过后,章馥欢捧着一株断掉的‘离别’,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哭,“我的‘离别’……你们死得好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啊……呜呜呜……” 男人紧敛的冷眸,紧抿成直线的薄唇狠狠抽着,就跟看到怪物似的,随即僵硬的转身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但身后的女人哭声一直没断过,而且哭得肝肠寸断,偌大的峡谷全是她痛哭的回声,仿若四周耸立的群山都要被她哭垮一般…… 他是回了木屋,继续在屋中的小床上合眼假寐,可也不知道为何,耳边总有女人的哭声在不断的回荡,像是在指控他多无情、多残忍。 中午女人没有回去用午饭,只听门外下人在议论给他们小姐送饭去。 晚上女人也没回来。 那个叫小安的男子气呼呼的在门外同其他人说话,“这个人太可恶了,居然害死了小姐心爱的‘离别’,小姐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现在在地里摘采,说什么也不愿回来。” 另一个人很快附和道,“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就跟傻子一样,除了吃喝别的事都不做。不做事就算了,还尽让我们小姐生气,真是太可恶了。哼!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小姐救他,他能活到现在?” 小安也骂了起来,“就是,真不是个东西,我们小姐待他这么好,他受伤的时候小姐还让我们多照顾他呢,结果他伤好后就忘恩负义,看把我们小姐气得,真是过分!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当初真该劝小姐将他扔掉,今日也不会受他的气了。” 另一人接着附和,“小姐就是心好所以才总是自己遭气受,当初为了救他,我劝小姐不要去摘刺球子,她非不听,结果被刺得满手都是包。为了医好她,小姐还去采蜂蜜,不仅差点从树上摔下来,还差点被毒蜂蛰伤。这男人太不是个东西了,一点都不知道感激我们小姐。等过两日张管家来的时候一定告诉张管家,让他叫人把这人弄走。他要不走,就直接报官。” 小安哼道,“对,过两日跟张管家说,让他来把人弄走!” 门外的人一阵指骂了好久才散,而屋里的男人早已没了卧躺的心情,黑着脸坐在小床上,双手紧握得指关节都泛着青白,粗旧厚实的衣褂也挡不住他浑身冷冽的气息。满屋子被暴戾笼罩着,彷如随时会屋破人亡般。 而花地里,借着皎洁的月色,女人还蹲在地里摘着花瓣,压抑的哭声在夜色中凄楚可怜,连地里的虫鸣声似乎都被她哭声惊到了,今晚异样安静。 摘完一簸箕,章馥欢准备将其放到路埂上。可就在她抬起头时,路上多了一个庞大的身影,亦如早上的模样一动不动,彷如他没有离开过在这里站了一整日。只是晚上的他同白日里似乎有些不同,许是光线不明的缘故,此时的他面无表情,俊脸白皙透彻,眉目之中也少了许多戾色,高大挺拔的身躯隐隐给人一种神祗降临的错觉。 月光下,她一张哭过的脸全部暴露在男人视线中。白皙的脸泪痕满满,没了白日里的红润气色,但多了一种娇柔的美。红肿的双眼,并未变丑多少,反而在月光下,那眼眸中水光闪动,像两颗晶莹无比的宝珠。 他深沉的眼眸划过一丝异样,似乎也没想到还有人越哭越美的。 可章馥欢见到他出奇的没有再大发雷霆,甚至骂声都没有一句,只是很快的将簸箕放到路埂上,然后转身回了地里,继续摘采着花瓣。 男人一直盯着月下她的背影,越发深沉。 女人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安静的重复着摘采的动作,就在她把最后的花瓣摘采完后,转身之时发现男人突然不见了。不止他不见了,就连她放在地上的几只装满花瓣的簸箕都不见了! 她猛然大骇,眸底的伤心还在呢,转瞬间双眸中熊熊烈火燃烧,拔腿就往住的地方跑—— 她要把这死木头劈成七八块当柴烧! 可就在她跑进院子里时,突然刹住了脚,还燃烧的怒火的双眸中顷刻间露出一抹惊讶。 只见那个怎么都喊不动的男人此刻正弯着腰将簸箕里的花瓣往瓦罐子里倒,然后仔细的把罐子口密封好,最后还将密封完整的瓦罐摆放在墙角,跟她装好的瓦罐排在一起。 他做得并不熟练,甚至动作僵硬笨拙还有点滑稽,一看就知道他以前不怎么做这些琐碎的事,特别是这样细致的活。而让她最为惊讶的是这个男人居然知道这些花瓣有毒,他把花瓣倒入瓦罐的时候很小心翼翼,生怕花瓣会沾到肌肤一样。 男人后脑勺就似长了眼一般,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吸了吸脖子,收回视线,然后转身朝小路上走去了。 看着她压根没打算进屋的样子,男人浓眉深锁,眸光晦暗阴沉。 但他也没跟着去,只是沉着脸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翌日,外面没听到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那个叫小安的少年。 “哼!”将饭菜重重的放在桌上,小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很快离去了。 这一整日,女人都没回来过,包括晚上。 第三天,他起的比其他人都早,甚至一直安静的坐在小床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木屋的门总算传来了响声,依她的听力,能清楚地辨别女人在房中更换衣物。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小安的少年在门外唤道,“小姐,早饭好了,需要我为你端进来吗?” 女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嗯。” 小安给隔壁的她送了饭菜进屋,很快又把饭菜送到他房里,同昨日一样重重的放碗,再恨恨的‘哼’了一声,然后走了。 男人没看一眼饭菜,只是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女人出门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双脚不受控制般,突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两日未见,四目相对,彼此都站着未动。 女人今日跟往日不同,往日她都喜爱一身白裙,像落在山谷中白色的蝴蝶,飞走在那片绿茵和花簇之中,异常醒目和迷人。今日的她换上了彩色的裙衫,发间还别着花色的发簪,即便气色不那么好,可却多了一丝妩媚和艳丽。 他眸底浮出一丝惊艳,可女人却很快移开眸光,抬脚就往出谷的方向走去。 望着她疏离又冷漠的背影,他双手暗握,眸光瞬间化为冷芒。 而章馥欢这一去,直到四五天后才回来—— 比起离开时,她回来时的心情好了许多,跟下人们说话时又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小安跟在她后面进了院子,好奇不已的问道,“小姐,你去见我们未来的姑爷了啊?” 章馥欢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我就是去偷偷看了几眼,谁跟你说我要嫁给他了?” 小安厚着脸皮继续缠着问,“小姐,你就跟我说说吧,那许公子到底长何模样,你有没有看上他啊?” 章馥欢摇晃着脑袋,故意吊他胃口,“我就是不说,哼。” 小安嘿嘿贼笑,“我知道了,小姐一定是看上许公子了!”语毕,他转身就跑,还边跑边喊,“我们小姐要嫁人啦——我们快有姑爷啦——” 田地里做活的人纷纷抬起头来,望着他飞奔的身影,一个个都忍不住笑。 章馥欢一头黑线的瞪着他,想骂人可人都撒欢跑远了。 她何时说过要嫁人了? 这次回镇上,她向刘媒婆提一模一样的要求,如果对方答应这门亲事呢,就到谷里做活一年,这一年要是让她满意呢,一年后就成亲。要是让她不满意呢,那就只能说有缘无分了。 其实吧,也不是她故意要为难对方,实在是她的家境跟寻常女子不同。要当她的夫婿,当然要了解并习惯她的生活,不但要习惯,还要理解并接受。在她看来,一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只要对方有诚意,除了在谷里做活外,她还可以传授对方一些本事。他们可以用一年的时间相互了解,认真斟酌彼此是否合适,最重要的是她必须用这样的方式去考验对方的真心。 要知道,她爹和她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都是能医擅毒之人,她找的夫婿除了要接受她的生活外,还必须品行端正,以防对方偷窃他们家的秘术。不用点时间考验就想获得他们家隐藏的家产,哪有那么美的事? 章馥欢黑着脸正要回自己的木屋,突然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人朝她走近。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这一望,顿时有些惊。 那个一直都招呼不动、甚至连话都说一句的男人居然扛着把铁镐从外面回来。那铁镐上有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刨过地的。 眼前的男人高大魁梧,就算一身粗麻马褂也掩饰不了他骨子里流露出的冷肃和傲气。就连肩扛铁镐的动作都是那么冷酷带劲儿,配上他刚毅的俊脸,直有一种猛将杀敌的气势。可她睁大的眼眸中不是佩叹和倾慕,而是无法惺忪的惊悚。 “啊——”她抑制不住的狂叫,冲上去跳脚将他手中的铁镐抢到自己手中。细看了铁镐上的泥土后,她眸底瞬间翻腾着泪水,抬头指着他又哭又骂,“你为何要这样?我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为何还要伤我的花草?你知不知道它们都是我的命、那都是我的命啊!” “咚!” 她将铁镐丢远,快速的朝一条小路冲出去。脑子里全都是心爱之物被摧毁的惨景…… “咔咔咔!”男人紧绷着身子,双手在两侧捏得脆响。 而根据铁镐上的泥土,章馥欢很快找到那块地,可当她靠近地里都准备好了哭丧时,突然愣在田埂上一动不动。 地里的东西完好无损,不仅没一株受损的,而且田埂上还堆着一些野草和枯烂的枝叶…… 她就这么傻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 别告诉她这些都是那男人做的,打死她她也不会信的! …… 晚上,章馥欢坐在木屋里,好几次想要去开门,可最终还是却步了。 估计是那个男人知道她误会了,所以生气再也没露面,晚上还是小安给他送的饭菜。 她从下人们那里证实了,这几日她不在谷里,那个男人都有去地里干活。刚开始他不知道怎么做,好几个人都轮流教他,翻土、除草、拔叶……这几日下来他做的活不算多,但至少肯帮忙做事了。 想到自己误会了他,她心里也有些歉意。可一想到他冰冷冷的模样,她又不想多看他一眼。从晚饭过后,隔壁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竖着耳朵听了许久,都听不到一丁点儿声响,也不知道他到底睡没睡。 让这么一个男人住在谷里,其实她也挺不愿意的。这片山谷是她爹花了许多心血打造出来的,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有着外人不可知晓的神奇作用。别看谷里做事的人不少,这些人全都服过爹给的一种药,他们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可能背叛他们父女和药谷。 而她却把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弄到谷里来,如今撵都撵不走,不知道爹娘回来以后会不会骂她。 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男人来这里只是巧合,不是怀有目的的出现。 还记得那日,她翻山越岭跑去另一处山谷玩耍,不曾想遇到一条大蟒蛇。当时都快吓死她了,还以为自己会成大蟒蛇的腹中食物呢。就在那危机当头,突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直接把那大蟒蛇给压死了。 说起来,其实是那个男人救了她,她不过是出于回报所以才给他治伤的。只不过这件事她没对任何人说,一来怕他拿救恩之恩做要挟,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嘛她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要是事情经过被人知道,估计得笑话死她。 左思右想后,她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很快,小木门被人打开,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把门堵完了,灯火都在屋里,她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脸。 一如既往冷硬的脸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那个……”她本想跟他说声抱歉的,可面对他生人勿进的冷脸,到嘴的话在喉间突然打结,“那个……好好干活,月底给你加工钱。” 语毕,她拉长了脸转身回了自己屋中,关门、上闩、躺床睡觉。 跟一个哑巴,却是没什么好说话的。误会就误会吧,他要是做不下去呢早点离开也是好事。别搞得好像她求着他干活一样,这谷里,少他一个没什么,多他一个反而嫌麻烦。 而隔壁木屋门口,男人刚毅的脸庞在月色下都是一团黑气笼罩,抓着门框的手指关节绷得死紧。 …… 翌日,当所有人都下地做活去了,张管家带着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到了谷里。 前几日章馥欢就去镇上偷偷看过,所以今日见到这位许家大公子并不惊奇。这许志杰,模样端庄,举止大方从容,虽谈不上温文尔雅,可人看起来精明利落,也算有些特色。 而许志杰见同她的反应相差极大,多日来只听媒婆夸赞这章家小姐,没想到媒婆并未言过,甚至她真人比刘媒婆夸赞之言还美了不知多少。精致的五官犹如精细雕琢,肤如凝脂、红唇皓眸,身姿娇小但玲珑有致,真像画中走出的仙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别说这山谷中了,就是他走过大江南北,能胜过她姿色的女子也是少之又少。 看着许志杰眼中的惊艳和痴迷,张管家赶紧出声,“咳咳……许公子,这就是我们馥欢小姐。” 许志杰这才回过神,稍显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对章馥欢拱手作揖起来,“小生志杰拜见小姐。” 他在打量自己的时候,章馥欢自然也在打量他,比起他的尴尬,她反而更随和,淡笑问道,“许公子,想必你应该听刘媒婆说过我的要求?” 许志杰点头,“小生已听过,正因为小生对馥欢小姐心生爱慕,所以今日才会前来与馥欢小姐相见。” 章馥欢接着又笑问道,“那这一年……你可又异议?” 许志杰低着头回得比她想象的还坚定,“馥欢小姐大可放心,志杰已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前来的。虽说馥欢小姐所求在外人看来不甚理解,可志杰觉得,馥欢小姐此番要求并不过分。男婚女嫁虽是成家之俗礼,可若是夫妻二人无法同甘共苦、相扶相伴,这婚嫁之事更是俗中之俗。志杰虽无大志向,可也想觅得一真诚女子为妻,今后夫妻同心协力、白首相伴。” 张管家听得直点头,他们小姐从一开始说亲到现在,这许志杰是最让人满意的一个。 章馥欢给他使了使眼色。 他赶紧把许志杰往堂屋里引,“许公子,请屋里说话吧。” 许志杰看了章馥欢一眼,见她笑容迷人,这才随他进了堂屋。 堂屋里下人出工前都会泡好清茶,这会儿也不需要他们再另外准备。章馥欢跟着进了堂屋,走到茶台前,优雅的为他倒茶。 许志杰望着她娇小玲珑的背影,看已看痴迷了去,而章馥欢在倒茶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将指尖一撮白色粉末弹入茶水中。 白色粉末遇水速消…… 虽然他说得话句句中听,可不代表她句句都信。来这谷里都得守谷中的规矩,否则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起什么心思?只要他不起邪念,以后送他出谷也会给他解药的。 “许公子,这山间就只有这些粗茶,还请你别嫌弃。”端着茶转身,她笑得自然又大方,眉眼间俏丽盎然。 “不嫌弃不嫌弃……”许志杰一直舍不得移开眼。 可就在他正准备接过茶水时,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走进堂屋,直直的朝他们走来。 许志杰下意识的望去,接下来很是不悦的皱起眉头。 只见高大冷面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夺过章馥欢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你!”章馥欢拉长了脸,要不是许志杰在场,她真差点暴跳。 这死木头,想找死是不是? 他以为什么东西都能吃的啊! 【145】番外三、木头耍脾气 这里不是训人的地方,章馥欢也不急着发怒,回头对许志杰歉意的道,“许公子,你先坐坐,我带木头出去,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偷偷朝张管家递了一眼,随即拽住男人的衣袖就往外扯。 男人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自觉性,反而神色越发冷硬。 许志杰一直皱着眉,见他们就这样走了,只能朝一旁的张管家看去,“这……” “许公子,你别介意,我们馥欢小姐只是想带他出去给他一番警告。”张管事堆着笑解释道。 “他是何人?为何如此鲁莽无礼?”许志杰还是没法释怀,抢他的茶水吃除了不礼外,最重要的是他险些被那个男人吓到。瞧他之前那神色,如同黑面罗刹似的,目光凌厉如剑,就似同他有深仇大恨般。 “许公子,那人叫木头,是个聋哑人。”张管事依然挤着笑,耐心的为他解释起来,“因我们小姐可怜他,所以留他在谷里做事。可他那人因为耳聋嘴哑,所以不大好管束,也就我们小姐有法子让他听话。” “哦,原来是这样。”许志杰这才舒展开眉头。原来是个又聋又哑的,难怪如此没眼力劲儿,都知道他是这里未来的姑爷,还如此无礼。 “许公子,你别往心里去,等小姐罚他一顿就好了。以后啊,一定让他在你面前规规矩矩的。”张管事讨好的说道。对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他早就想劝小姐撵他走了,可是小姐总说撵不动,加上那个男人从不说话,让他做个事也真跟聋子一样,他们拿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他在这里白吃白住混日子。 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老爷夫人要不然多久会回来的,到时候由他们做主,这种人他们自有办法清理出谷。 为了转移许志杰的注意力,他紧接着又开口道,“许公子,小的带你先回屋吧,看看屋子里还需要什么,小的好着手为你添置。” “好好……有劳张管家了。”许志杰一听,当然高兴啊,这说明自己是被看上了。 之前听刘媒婆夸赞章家小姐,他其实并不满意。女子都到双十年华了还未出嫁,不是身子有疾定是模样丑陋,虽然刘媒婆把人夸成了仙女,可他一点都没心动。但爹娘却极为满意这桩婚事,听说章老爷不但以种植药材为生,在朝中还有另一个隐秘的身份,是个大有来头的人。 他被爹娘说服,其实是看重了他们家种植药材的本事。毕竟他们许家是以贩卖药材为生的,如果两家结合,真可谓是门当户对、再般配不过了! 当刘媒婆提出章馥欢要他来山谷待上一年方可成亲时,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不就是来谷里做做活嘛,这有何艰难的?以后他成了章家姑爷,这章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打理这山谷的事自然就是他分内之事。况且他行商做的就是贩卖药材的生意,要他同药材打交道,简直太投缘了。 而在见到章馥欢的真容时,他真是被她的美貌深深迷住了,也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留下来,别说做一年苦工,就是十年他也愿意! 带他出了堂屋,张管家往两间紧挨的木屋望了一眼,微微皱眉。 之前因为要帮那个聋哑男人治伤,所以才将他安置在小姐隔壁的木屋里。如今他霸占着那间屋子,只能让许公子在别的木屋住下了。 这块平地上,一共有两排木屋,一排供老爷夫人和小姐住的,另一排是供下人们住的。而现在,就下人房还有一间空的,不得已,他只能把许志杰带去了那边。 而主屋这边,章馥欢将男人拽进了他房里,关门、上闩、无声又利落。 转身,对着男人小腿肚就开踹。有外人在,她都不出声了,只是把牙磨得咔咔响,双唇不停的动着。 偏偏某个男人却能看懂她的唇语,而且一字不漏。 “你这死木头,找死是不是?那是我给人下的药,你这蠢猪居然全喝了!” “死木头、蠢木头……你快气死我了!” “信不信我另外给你下点东西毒死你!” 一开始承受她的暴力,男人脸色特别难看,可当看清楚她唇语所骂的话以后,他冰冷的眸子忽闪,身上的冷冽的气息都不知不觉没了。 只是眼前的女人太蛮横暴力…… 他垂下眼帘,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哎哟!”章馥欢又踹空了,猛的往前一扑。 眼前着她‘投怀送抱’,男人正好在小床边,不但没躲,还突然间坐了下去。 而女人压根就刹不住,撞在他身上不说,因为他突然往后倒的作原因也让她自然而然的压在他身上。 摸着自己撞疼的额头,章馥欢疼出了眼泪,抬起头对着他就是一通骂,“死木头,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打你怎么了,本来就是你惹我,难道我还打不得了?” 呜呜呜……每次都耍阴招,每次她都吃亏,不是撞头就是摔倒,亏他长得牛高马大,连她这点气都受不了。 男人被她压在身上,修长的身躯绷得紧紧的,眸光复杂的盯着她撞红的额头以及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白里透红的肌肤被泪水浸染,像刚出水的蜜桃,分外诱人。那双水眸蓄满了晶莹,比宝石还闪耀,两排卷翘的长睫沾着水汽,扑闪扑闪的,他只觉得心口的某一处像被它们撩拨着,又酥又痒。 放在身侧的双臂僵硬的绷着,只是两只大手不停的弹动,似想抓住什么却又是那么无力。 对两个人的姿势,章馥欢一点都没察觉有何不妥,几次三番教训他都把自己弄疼以后,这会儿除了怨念还是怨念,气都气不过哪里还会在意其他。 “死木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再敢捣乱我一定撵你出去!”她擦着眼泪还不忘威胁,然后从他身上爬起,打开房门恨气跑了出去。 这个人留着等爹娘回来收拾!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也给他下过药,可好几种毒药对他居然一点效用都没有。在他伤重未苏醒的时候,她偷偷试过几次,最后只能判定,这男人落崖之前一定服过什么东西。他体内真气凌乱,也不像用过内力,所以她才会那么判定。 就是因为如此怪异,她才撵不走人,否则依照她的脾气,哪里能受他的气啊。只能等爹娘回来,让爹来撵他走…… 男人的手臂已经抬起,僵硬的垂在半空中。可女人已经跑了……跑了…… 他黯下眸子,掩饰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僵硬的收回手臂,手掌缓缓的覆在心口处。这里跳动得异常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反应,很陌生……可并不让他反感,反而还希望它能跳动得久一些…… …… 许志杰正式在谷里住下了。 不过他的到来对谷里的影响也不大,下人们除了轮流带他去地里干活外,其他时候该干嘛还是干嘛。虽说知道他是为了他们家小姐而来,但毕竟他同他们小姐还未成亲,只是还在试探阶段罢了。 而许志杰也不把自己当贵公子看待,跟下人们一样的打扮,每天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有时候提前忙完了地里的事,会抽一时间去接近章馥欢。 对他的接近,章馥欢并不排斥,但也不热情。她这人私下虽然大大咧咧,可心里还是有分寸有计较的,都不熟悉对方脾性,她哪敢跟人嘻嘻哈哈。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愿意屈尊降贵到谷里来陪她,要是不小心把人吓走了,她还是会惋惜的。 面对满谷的花草,许志杰一直都充满着兴致和好奇,初来第一天就忍不住为这片深藏在山间的药谷狠狠的惊叹了一把。不是感叹谷中仙境一般的景致,而是为满谷的奇花异草所震撼和惊艳。 他十几岁就同药材打交道,可这谷里的草药他居然认识不多,甚至好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如何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刚开始跟下人们一起去地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好奇心问人,“这片翠茵叫何名?此种似草非草的药材我真是从未见过。” 下人对他态度原本还挺恭敬的,听他一问,顿时变得面无表情,然后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自己做事去了。 许志杰很是尴尬,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知道性格乐观的小安找到他时,才替他解了疑惑。但小安不是回答他的疑问,而是一改笑脸很严肃的提醒他,“许公子,你好奇我们能理解,但这谷里规矩甚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任何人私下议论谷中的花草树木。这是忌讳,许公子可得记清楚了。如果你再多问,不但会惹怒我们小姐,就算你问再多,说实话,我们这里出了小姐外,没一个人知道这些花花草草的作用。” 许志杰更是惊讶不已。而正是小安这番提醒,他也越发惊觉这座山谷的神奇,也明白了为何章家小姐如此美貌动人可到如今都还未出嫁。 当天晚上,他激动得没法入睡。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发现了绝世魁宝之地,心情就难以平静。当然,他想去章馥欢的心也更加坚定了! 这样有着绝色之貌的女子是个男人都会动心,而她家所拥有的这些,极有可能都是无价之宝。娶了她,他们许家的将来是如何一番富贵,他仅是想想就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而自从他到来后,木屋中某个男人又开始犯懒了。 章馥欢那个气啊,一个大男人好手好脚的整天不做事,要等死也不是这样的啊! 这天晚上,听小安在耳边抱怨过后,她直接把男人房间的门踹开,气呼呼的把他从床上抓了起来,口沫横飞的大骂,“我说你这人到底想如何?是不是担心我不付你工钱啊?你说你成天这么懒着谁看得惯?” 不是她要奴役他,而是这人德性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谷里的人都那么勤劳,每天回来都挺累的,结果还要伺候他吃喝,谁能没点意见?他伤重的时候大家都理解,甚至对他颇多关照,做了好吃的都会给他多留一些。可这男人一点都不领情,伤好了之后看着大伙忙也不知道搭个手。明明他四肢完好,却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不是这里的主子,下人们当然有意见了。 听着她的指骂,看着她凶神恶煞的模样,男人微微眯眼,突然拉开她的手,高大的身躯很快离开了屋子。 章馥欢不解气的追了出去,可四下张望,却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怪人!”骂了一句,她转身面对屋子,一一打量着里面的一切。这男人不爱地里的劳动,但屋子却收拾的整洁干净。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走了出去,望着远处漆黑的一片,冷着脸选了一条小道走去。 她觉得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了。最好能说服他离开,如果他是因为身无分文而不愿离去,那她就给他一笔银子。像他这样的男人,那身冷傲的气质骗不了她,他绝对不是一个泛泛之辈,留在这里确实是委屈他了。 借着月色,她行走在路埂之间,不断的寻找他的身影。 可寻到溪水边,还是没找到,不得已,她只好坐在溪边暂时休息。 “馥欢小姐。”身后传来磁性的男声。 “许公子,你这么晚都没睡?”章馥欢回头,微微皱眉。 “我一直跟着你的。”许志杰大大方方的回道,眼里有着许多担忧,“这么晚了你还往外跑,我着实不放心,所以就跟来看看。” “哦。”章馥欢反应平平,“多谢许公子关心。” “你叫我志杰吧,别‘许公子许公子’的唤,太生疏了。”许志杰走上前,略显亲昵的在她身旁坐下。 “……志杰。”章馥欢微微露出一丝不自然,但还是改了口。 “馥欢小姐,我……” “叫我馥欢就可以了。”章馥欢突然打断他。 “好,馥欢。”许志杰露出大大的笑容,月光下,整齐的白牙显示着他的友好和开朗。 就这么简单的更换了对彼此的称呼,许志杰突然将手里抱着的一团东西抖开,是一件披风。见她正望着自己,他体贴的一边她披上一边道,“怕你着凉,出来的时候我特意带着。” “谢谢。”章馥欢也没拒绝。其实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们本来就是奔着成亲而去的,他这样的体贴不正符合了她的考验吗? 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生不出多少愉悦。 “在这里还习惯吗?”她试图找话题,尽量不让气氛尴尬。 “这里生活看似单调无趣,可仔细体会却别有一番滋味。”许志杰望着不远处流淌的溪水,似有感而发,“我以前长年在外奔波,总想趁着自己年轻气盛闯出一番天地。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说实话起初真有些不习惯。不是不喜欢这里,而是怕自己笨手笨脚惹人嫌弃。可多几日之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是多虑了,呵呵。”他突然回过头,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我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生活虽然单调,可每日却又是那么的充实,一天下来不但不觉得累,反而无比精神。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你,每天哪怕只是见你一面,我都觉得心满意足。” “是吗?”章馥欢低下了头。还从来没人对她这么之言的表达过心迹,再大大咧咧她也会不好意思。 “馥欢,我是诚心诚意留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你。”许志杰坚定又深情的道。 “是吗?”章馥欢依然低着头,与其说她不好意思,不如说她不知道如何搭话。她从未和人谈论过情情爱爱,也不知道陷入情情爱爱的男女是怎么相处的。她也想表现得大方一些,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好像并不喜欢听人说情话。 皎洁的月光,优美的溪水,清幽怡人的山谷,随着徐风拂拂,所有的景致犹如缥缈在人世间最美的幻境。 而在不远处,望着花前月下说话的男女,从树下走出的男人犹如冰冻多年般,浑身寒气喷涌,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两抹身影,眸瞳似乎随时会崩裂。 …… 翌日,章馥欢起晚了。 自己去热过早饭后,这才想起隔壁屋中的男人。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她料到他一定在屋中。想着要找他细谈,这一次她没有恶气,神色平淡的推开了他的房门。 果然,男人还睡在床上。 她真是一肚子火,这都日上三更了,哪有人懒成这德性的?不说去地里干活,就算出去外面透透气,没事到田埂上看看花花草草也比这样睡大觉好吧? 可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同他好好谈话,故而只能将心里的厌恶压下。 “木头,醒醒。”她搬了只凳子到床边,坐下后伸手推了推他后背。 可男人微丝不动,就跟没发现她到来一样。 章馥欢不得不伸长脖子,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装睡的。 只是这一看,她不由得睁大眼,快速的拿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又气又不解的骂道,“你这死木头,怎么发起高热来了?!” 可不是嘛,男人满面通红,一看就不正常。 她也不迟疑,赶紧抓起他手腕替他把起脉。而把完脉,她又是一同狠骂,“我说你这么大个男人怎么如此不中用?这谷里四季如春也能让你风寒发病?你是昨晚掉湖里去了啊!” 不怪她气啊,亏他长得人高马大,居然是因为风寒而发高热,她要能想得通才怪。昨晚她也在溪边待了许久,不也屁事都没有? 随着她骂声最后一句落下,男人闭合的眼睫不自然的颤了颤。 章馥欢又气呼呼的跑回自己的屋子,从柜子里找出一只细口瓶子,然后返回他屋中。 也懒得再喊他起来了,她把瓶里的药丸倒出直接塞进他轻抿的双唇中,恶声恶气的开口,“给我咽下去!” 男人喉结滚了滚,然后又没反应了。 看着他这样,章馥欢揉了揉眉心,真有种想把他狠狠打一顿的冲动。 她也没急着离开,而是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望着他纹丝不动的后背,突然叹气,“你这人啊,不怪人嫌弃,而是你自己太不识趣了。你说你装聋作哑就算了,好歹正常点吧,天天这么一副坏德性,你说有几个人看得惯?我知道你来历不简单,绝非普通人家出来的。但我也没有要打听你的底细,你说你有必要如此吗?” 见他还是不动,她只能继续自言自语,“实话跟你说吧,我就算好心想留你,可我也留你不了多久,我爹和娘随时都可能回来,要是他们发现我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谷中,别说我帮你说话了,我爹能立马要你的命。我这么说也不是想撵你走,只是为了你好而已。你要是因为没盘缠,我可以给你的。” 她一股脑说了不少,可床上的男人那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气息都没变过。 章馥欢拍了拍脑门,已经对他是彻底的无语了。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说话了。再跟你说下去,我非被自己气死不可!反正好话歹话我都说了,你爱听不听,以后我也不叫你做事了,你喜欢留下就留下,等我爹回来随他处置你,只要到时候你别说我心狠不管你就行了。”她起身气恼又无奈的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刚离开,男人缓缓的掀开眼皮,眸底翻滚着冰冷的寒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浓烈的苦味从门口飘进房里,他这又重新合上双眼。 “死木头,赶紧起来把药喝了!”看着他‘装死’,章馥欢磨着牙喊道,踢了踢床脚。 男人总算翻了身,但也只是翻身面对她,根本没有要起来的迹象。 他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做不了假,确实是高热所致。看他这样,章馥欢一肚子火只能压下,软了些语气,“就算你不想做事,也好歹把药喝了吧。赶紧的起来,听话,一会儿我还要出谷呢。” 她话音刚落,男人突然伸长手臂,修长的五指将她纤细的手腕抓住。 【146】番外四、木头开口 “啊!”章馥欢下意识的尖叫,端在手中的药碗抖了抖,刚刚才煎好的药汁随着她惊呼声从碗里荡出,顷刻间溅到她大拇指上。 眼看着药碗从她手中脱落,另一只大手已经稳稳的托住碗底,并快速的将药碗拿走放到了床边那只凳子上。 “呜呜呜……”看着被烫红的拇指,章馥欢委屈的哭了起来。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哭声瞬间卡在喉咙里。只见男人坐起身,抓着她手腕一直都没放,还把她烫红得拇指放进嘴里…… 是他嘴里! 她睁大着眼,所有的知觉都放在了他吮吸的动作上。他绯红薄薄的双唇蠕动着,拇指在他口中,被他温热湿濡的气息包裹着,甚至他的舌头舔在她拇指被烫着的地方。 “啊!”她猛的回过神,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后,看怪物一般惊吓不已的瞪着他,“你、你……你别这么恶心好不好……” 男人的脸因为高热而布满了潮红,而她的脸像是被他传染一样,也红得跟滴血似的。 四目相对,他眸底冰冷,不起一丝波澜,看起来正经无比。但想到他刚才的举动,章馥欢脑子里全是烂泥搅和般混乱。明明是他恶心人,而倍感尴尬的人却是她。 “哼!”她突然朝外冲了出去。天知道她有多想狠狠教训一顿他的无耻,可对上他面无表情的神色,她又下不了手。万一对方并没有轻薄她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帮她疗伤呢?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飞奔的倩影,无波的冷眸微微眯起,眸底闪着深邃的光芒。凉薄的双唇抿了又抿,唇中还有着指尖的气息,有浓烈的苦涩的药味,但苦味之中还有另一种独属于女儿家才有的清甜气息。 他抬起手,指腹压着双唇,似乎想把这些气息永久的留在唇中。只是当听到隔壁传来许志杰的声音时,他眼眸紧敛,眸底又是一片极寒的光芒。 特别是听到女人亲昵的唤着对方的名字,他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冷冽的气息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隔壁,章馥欢刚回屋,还来不及调整混乱的心情,许志杰从外面回来,主动的找了过来。 “馥欢,你怎么了?”见她气色不对劲,许志杰关心的问道。 “志杰,你回来了啊?今日地里的活累吗?”章馥欢不答反问,试图将话题引开。 “那点活能有多累,瞧你说得,我是那么不中用的人吗?”许志杰故意板起脸,似不满她小看了自己。 “呵呵……”章馥欢掩嘴笑了笑,“你不嫌累就好。” “馥欢,你手怎么了?”看着她拇指通红,许志杰关心着上前,欲将她捉住仔细瞧看。 “哦……没事。”章馥欢赶紧摇头,在他碰上自己之前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到了身后,一个死木头已经让她够尴尬了,要是这个男人再做出出格的举动,她真会连他一块打骂的,“其实没大碍,就是不小心被药汁烫了一下手。” “药汁?”许志杰紧张的打量她,“好端端的你煎药做何?可是身子哪里不适?” “不是我……”章馥欢摇头解释,“是木头病了。” “他?”许志杰指了指隔壁,因张管家说那个男人又聋又哑,所以他也没收小声音,皱着眉道,“我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身子应该挺结实才对,无缘无故怎会发病?是何病?要紧么?这些事你让别人去做就是,做何要自己动手呢?万一他把病气传给了你,你岂不是跟着遭罪?” “呃……”他一连串不满的话直指隔壁,章馥欢抬眼朝紧挨着隔壁的墙看了看,白皙的额头上有着点点虚汗。他们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个男人是聋子和哑巴,所以说他的时候都没避讳过,可只有她知道,其实那人一切正常,只不过他脾气怪,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同人说话罢了。 这么大声说他的坏话,他不会气到吧? 思及此,她猛的摇了摇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气死他也就那个样,她干嘛管他高兴不高兴哦! “那个……”她朝许志杰扯出一抹笑,“志杰,我真的没事了。至于木头,他也没大碍,不会将病气过给别人的。”见许志杰正准备又说话,她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有一件事我正想跟你说。一会儿呢我要出谷回镇上去,每年我们家都要拜祖,明日十五,又是拜祖的日子,我爹娘不在,这些事就得我去做。” “那我陪你回镇上吧。”许志杰提议。 “不用了,我就回去一两日,很快就会回来的。”章馥欢婉言拒道。明天是师祖的忌日,虽说她和许志杰有意向成亲,可他毕竟还不是他们家的女婿,很多事还没到时机说给他听。 “那……”许志杰有些失落,可又担心自己惹她生厌,故而只能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 就这样,章馥欢用过午饭就回镇上了。 对谷里的事,她并没有特别交代,那些下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如果实在没事可做他们也会安安分分的守着药谷。她也不是第一次离开,镇上毕竟才是她真正的家,她有时候想回去了也是说走就走的。 离开前她唯一做的事就是替木头男人把草药准备好,叮嘱他不想死就要按时服药。 而她刚离开不久,许志杰就去了木头男人屋中。 看着不请自来的他,木头男人面无表情,等着他开口。 “听说你又聋又哑?”许志杰背着手站在他床边,双眼泛着精锐的光,直直的打量着他。 木头男人微丝不动,别说回答他了,突然敛下目光,似不愿多看他一眼。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都是装的吧?”许志杰也不恼他的冷傲之态,突然似笑非笑的道,“你装聋作哑就是想取得馥欢怜悯,故意接近她的,对吗?” 木头男人还是一动不动,连盖住冷眸的眼睫都没颤一下。 可他越是这样,许志杰越是认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突然上前抓住他衣襟用力拧起,精锐的双眼充满了不屑和威胁,“我可是警告你,馥欢是我看中的人,而且我们一年之后就会成亲。识相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药谷,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想同我许志杰抢女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你配吗?” 从第一天见到这个男人起他就装了一肚子火。 鲁莽无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虽然张管家解释过他又聋又哑,甚至告诉他别理会这人。可是出于男人的敏锐,他多日观察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绝非他们所说的那样! 而且他死皮赖脸的留在谷里,还是为了他心仪的女人。一个男人无视旁人,可眼中却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代表着什么? 而馥欢一定还不知道这男人龌蹉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亲自给他熬药。而一想到自己的女人亲手照顾除他之外的男人,他心里就忍不住嫉妒、厌恶。别说这个男人窥视他的女人,就算他真的又聋又哑,他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男人留在自己女人身边。 馥欢是他看上的,谁也不能同他争夺! 衣襟如此被人抓住,木头男人不得不抬起头,眼皮掀开,眸底冷芒如剑。 “怎么,不服气吗?”许志杰充满厌恶的俊脸上带着一丝凶气,果然这男人是装聋作哑!想到他以如此虚伪的身份出现在自己女人身边,他更是气愤难平,特别是眼前这张冰冷的脸模样竟如此俊美,他真是由心的妒忌。想到这些种种,他猛然抬起手臂,拳头对着他一侧俊脸挥了过去。 可他自己也说过,眼前的木头男人绝非别人看到的那般又聋又哑。 在他拳头挥起之际,木头男人猛然抓住他的手臂。伴随着他敏捷的动作,他已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巨石压顶的气势压向他,逼迫着许志杰不得不往后仰。 “你!”望着他刚毅而紧绷的俊脸,迎着他冷厉如剑的眸光,许志杰有着惊慌。特别是男人还抓着他的手腕,那五指收拢的狠劲儿让他感觉自己的手腕随时都会断裂般,疼痛得他差点喊叫。 而他现在更加能证实,这个被人一直当成聋哑人的男人,隐藏得很深! “住手!” 激动的女声传来,两个男人同时望去,都有些惊讶她的去而复返。 章馥欢自己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刚离开他们就在这里起争执,幸好她忘了拿某样东西返了回来,否则恐怕都没机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嚣张了! 见木头男人还抓着许志杰的手腕,阴沉满布的俊脸煞气逼人,她忙跑进去将他手臂抱住,并拍打着他手腕要他将许志杰放开。 男人何止脸色难看,双眸都因为某种怒火变得赤红了。 而许志杰却是暗自欣喜,“馥欢……” 可接下来的一幕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灌下,让他一颗火热而激动的心瞬间冷却。 “许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恐怕要反悔了。现在就请你离开药谷,以后我们各自为安。” “馥欢?”许志杰又惊又不置信,“你是要赶我走吗?为何?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许公子,还请你立刻收拾东西离开!”章馥欢冷着脸,语气比方才还冷硬。 “馥欢,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许志杰做梦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对自己。从进谷开始,他就舍弃金贵的身份,甘愿于她为奴做事。可现在,她居然毫无理由就要赶自己走,甚至还要反悔这门亲事。想到什么,他猛然抬手怒指着木头男人,“是不是因为他?馥欢,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你才接受不了我?” “许公子,你别妄加猜测,我要你离开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章馥欢轻抬的下巴,眼眸中已经对他生了厌恶。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何?”许志杰激动的对她低吼起来。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做事,连句好话都没讨到,更别替近她身了。现在拒绝他,他如何能甘心? “为何?”章馥欢轻蔑的看着他,并不畏惧他的怒气,“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接受不了你仗势欺人的样子。木头或许有让人看不惯的地方,可他毕竟是我带回谷里的,试问,你有何权利赶他走?谷里这么多人,就算他们对木头再不满,也只会在背地里抱怨两声他懒惰,还从未有人无视我的存在去欺凌他。许公子,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一个理由的话,那我只能说我章馥欢跟别的女子不同,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无端伤人。” 许志杰脸色忽青忽白,但双眼喷着怒火,怎么都接受不了她这番解释。 不是她厌恶他什么,而是她打心眼里就否定了自己。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想过将来要嫁他为妻! 她这番言语,除了侮辱他外,还有对他莫大的耍弄! 望着他又怒又不甘心的模样,章馥欢脸色更冷。素手在袖中一翻,一根银针瞬间从她指中飞出—— “唔!”张志军闷哼一声,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肩头,只觉得一阵眩晕袭脑,整个身子突然朝地上栽倒。 “哼!”章馥欢走上前,用脚踢了踢他,然后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没多久,有两名下人从地里回来,并快速的将许志杰抬走了,而且是朝出谷的路而去。 而某个男人真如木头一样,从女人同许志杰翻脸的那一刻起到许志杰被抬走,他都一动不动,刚毅冷峻的脸绷得紧紧的,冷眸闪着复杂的光。 别看他一直杵着没动,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跳得有多么激烈。他激动的不是许志杰被赶走了,而是那个女人居然为了他…… 隔壁木屋中,章馥欢回去之后把门关上,还上了闩,一个人神情低落的呆坐在床上。 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下人,所以头也没抬的道,“去忙吧,别来打扰我。” “是我。” 门外的嗓音很陌生,低沉又不失磁性。 她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眸中露出一丝惊讶。这木头终于说话了? 起身去打开房门,果然是他。 看着他脸上还有许多潮红,明显高热还没退,她垂下眼学他冷冰冰的摸样,道,“你还是回房休息吧,争取早些退去高热。” 语毕她又打算把门关上。 可男人已经先一步抵着房门,并跨进一只大脚,然后高大的身躯直接入屋。 章馥欢皱紧秀眉,不悦的瞪着他,“做何?” “陪你。” 男人吐出冷硬的两字,竟不客气的坐上了她的床。 见状,章馥欢险些抓狂。可此刻她心情很低落,实在不想拿多余的气力去教训他,只能坐到桌边去,手撑着自己额头让自己冷静。 要知道,她同意跟许志杰来往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他们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她和许志杰年纪也相仿,这样的一桩婚事绝对是能让娘满意的。 只是,在听到许志杰用一种恶劣的声音欺负木头时,她突然有种很深的厌恶感。不过她打死都不会承认是因为看不惯木头被欺负,她只是讨厌许志杰表里不一。当面的时候他对谁都彬彬有礼、谦和大度,可没想到背着她居然是这样一幅欺人的恶脸。 果然,还是要相处久了才会看清楚一个人! 她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谁,只是叹息自己…… 娘一直都希望她能嫁人,她也一直都在寻找,可寻寻觅觅几年下来,她这心都凉了。不是她不用心,而是真的好难,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一个怎样的男人相伴一生。 “想什么?”床边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听似关心的询问,可那语气又冷又硬,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你闭嘴!”章馥欢没好气的恼道,抬头瞪着他没有表情的冷脸,“要你开口的时候你当哑巴,要你当哑巴的时候你又多嘴!我现在只想静一静,你别打扰我,赶紧出去!” 见他还板着个死人脸,最过分的居然霸占着她的床不走,她也黑着脸走过去,抓住他衣袖往外拽,“死木头,给我出去!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别来烦我!” 可任凭她怎么拉拽,男人就跟一座巨大的顽石一样,一动不动。 “你到底走不走?”她回头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见他还闭上了双眼,她甩开他衣袖,恶狠狠的跺脚,“行!你不走我走!” 她还急着回镇上呢,顺便跟刘媒婆说一声,她和许志杰没可能了。回头给爹娘写封信,让他们别再张罗这些了,再这样逼她下去,她都不想活了。 活似女人就是为了嫁人而生一样,她不嫁人又能怎样?世人如何看她根本不用在乎,她就守着药谷到老难道还不行? 只是她离开木屋还没走多远,突然停下。 回头看着不远处高大挺拔又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是真忍不住抓狂了,“你给着我做何啊!” 男人尾巴一样在她身后站定,垂下眼看着她的双脚,冷硬的道,“是你让我走的。” 章馥欢一头黑线,“……” 她是让他回房去挺尸,没说要带他出谷啊! 【146】番外五、木头说他没成亲 她忍不住伸手推他,“我是让你回屋睡觉,没让你跟着我。我要回家,不是去玩!” 可男人就这么僵冷的伫立着,不走也不开口了。 章馥欢揉了揉眉心,最终妥协了,不过却是恶狠狠的冲他威胁,“行,要跟我去是吧?别怪我在路上把你给扔了!” 语毕,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再也不同他多说一句了。 估计也就她敢这样直白的威胁人家,男人微眯着眼盯着她带气的背影,冷硬的薄唇轻轻勾起一丝弧度。 近一个时辰的山路,到了一片翠竹林。 别看前方只是一片茂密的林子,这可是出入药谷的路口。一般人靠近这片竹林看不到路,多不会前行。但只要走进竹林,就能发现这片翠竹中还隐藏着巨大的玄机。 起初,木头男人也不以为意,只以为穿过竹林就可以了。可当他走进竹林之后,地上突然飘出白烟,没有气味的烟雾并不呛人,但脑子却莫名感到眩晕。 就在他试图用内力逼走漫身的白烟时,手腕突然被人捉住,耳边传来女人气呼呼的训斥声,“死木头,谁让你瞎走的!” 白色的烟雾严重的阻碍着视线,哪怕用内力逼迫,也无法看清楚前方的物体。这种现象还是木头男人第一次遇见,可以说大大的被震惊到了。 好在女人捉着他手腕,他索性闭上眼,跟着女人脚步前行。 大概过了一刻钟时间,感觉到周身气息变正常了,他才缓缓掀开眼皮。果然,他们已经走出竹林了。 回头望着身后那片茂密的翠竹,一株株纤细而秀美,摇曳生姿。成片的翠色宛如一面天然的屏障,优美而带着某种神秘的气息。 看出他好奇,章馥欢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别看了,你猜不到的。” 她悠闲的走在回镇的路上,脑子里想着一些小算计。正愁撵不走这男人,回镇上之后要不要趁机把他甩掉? 是他自己要跟着出谷的,可不是她逼他的,这样好的机会把这懒惰又不好相处的男人给甩了,以后她谷里就彻底清静了。 不是她自傲,外面的人想进药谷,那是痴心妄想。这片竹林不过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玄机是竹下不起眼的东西,一旦人走进去踩到了,就会被它们释放出来的毒雾所迷,轻者出现幻觉,重者中毒至深恐怕一辈子都痴痴傻傻。别以为蒙着脸不嗅那些毒雾就没事了,寻常人被毒雾笼罩,不出片刻就能头晕眼花。要想穿过竹林,没一点可能的。 这些是她爹亲自弄的,里面除了毒雾,还有阵法,总之,寻常人入了竹林,横竖都是死。当然,也有上山的百姓来此地,不过这里一直留有人在暗处把守,一旦有人误闯他们都会想办法把对方引开。比如说告诉他们林中有妖怪、有猛兽之类的,很自然的就把人吓跑了。 之所以敢把许志杰弄进谷,就是因为知道他一旦离开就再无法进入,不怕他惦记谷里的那些珍奇花草。 她现在就在想,到底该把身后这块‘死木头’丢哪里去才好…… 也好在她身后的某个男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则还不等到镇上恐怕就已经将她掐死了。 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太阳刚下山。 镇上行走的人正匆匆往家赶,街上的摊贩和铺子也都准备打烊了,虽说傍晚了,可依然能看得出这个叫高堡的小镇白日里是怎样的繁华热闹。 好多日没回镇上了,章馥欢很兴奋,谷里的粗茶淡饭吃腻了,恨不得把街上美味可口的食物全打包回去。恰好一家卖豆腐的小摊还没收摊,她撇下身后的男人就去跟摊主打招呼,“老板,来一碗豆腐!” “好勒,姑娘。”这个时候还有生意,摊主高兴不已,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 “咦,人呢?”本以为某个男人会跟着蹭吃的,结果她回头一看,发现没了木头男人的身影。疑惑过后,她两眼闪光,还说找机会呢,这机会不就在眼前吗?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老板,给你,豆腐我明日再来吃!”她快速的摸出一粒碎银塞到摊主手中,拔腿就往一条小巷深处跑去。 “这……”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摊主忍不住抓起后脑勺。虽然很高兴她的大方,可把豆腐留到明天就不能吃了啊! 跑进深巷中,章馥欢左拐右拐,眼看着快要到家了,而木头男人并没有跟上来,显然她是成功将他甩掉了 这一路她都很紧张很激动,就怕自己甩不掉人,反而把那快死木头给惹怒。 前面再拐一个弯就是自家大门了,只要她进了家门就算彻底把人撇掉了。可就在她即将拐弯的时候突然脚步放慢了下来,脑海中全是那个男人冷漠的身影。 就这么把他丢下,他会去哪里呢? 从当初遇见他时,她就知道他不是这里的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举目无亲、身上又没有一个铜板,他晚上住哪里?就他那死人一样的脾气,不爱说话又不会做事,就算流落街头恐怕都讨不了饭。真要丢下他不管,他会不会饿死? 眼看着自家大门就在对面,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跑—— 卖豆腐的小摊已经不在了,但小摊的位置附近此刻正聚集不少路人,那些人原本该回家的,但因为眸中好奇而停下,一个个对着路中央的某个男人指点议论着。 眼前的一幕让章馥欢傻了眼,心口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闷痛得难受。那个她以为能被自己甩掉的男人真如木头一样站在街中央一动不动,他甚至没有乱看,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对四周看热闹的人没一丝一毫的反应。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如此,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 人高马大的他长得本来就俊,这么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比他的长相还引人注目。 那是那样的孤冷和落寞…… “小伙子,你到底怎么了?”旁边有个过路的大娘大着胆子上前问道。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动也不动,就跟傻子一样,着实让他们好奇。 章馥欢莫名感到一丝心疼,咬着唇走了上去,穿过人群直接拉住他手腕。她不好面对路人的打量,也不敢看男人过度落寞的眸光,拉着他径直往巷子深处走去。 确定不会再受人指指点点以后她才松开手。可就在她放手的瞬间,突然手腕被他大手反手握住,她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他将什么东西插入她发中。 “什么东西?”她皱起眉,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摸了摸发中多出的一物。 这一摸,她先是一怔,随即拉长了脸,并把发中多出的簪子取下,举着簪子怒瞪着男人,“你哪来的银子买的?” 男人移开双眸,刚毅的俊脸冷漠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是不屑同她多说话还是在为某些事置气。 章馥欢甩开他的大手,抓住他衣襟踮起脚追问道,“你说啊?你哪来的银子?”她可以肯定他身无分文,包括这只簪子。 可男人就是不看她一眼,任凭她如何凶恶。 手中的玉簪并不算上等的好货,最多几十两银子就可以买到。但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几十两银子要从他身边变出来,根本不可能! 她眼眸一转,一丝诧色从眸底闪过。随即放开他衣襟,双手在他胸膛和腰间摸索起来。 “你的玉佩呢?玉佩去哪了?” 搜完他的身,她又抓住他衣襟,气急的逼问道,“你是不是把玉佩给卖了?是不是?!”他还是不搭理自己,她恼得不行,连吼带骂,“你这死木头,说你傻你还真傻啊!那么好的一块玉佩你居然给卖了,你是有多蠢啊!” 从救他回谷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身上有块玉佩,质地和雕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可现在没在他身上,一定是他刚才偷偷去哪里卖掉了,然后才有了这支簪子。 男人总算回了话,只不过语气依然冷硬,“簪子是玉佩换的。” 章馥欢睁大眼,随即推开她又往街上跑。 这蠢死的东西,居然这么浪费宝物!不要早说啊,给她就是了,她又不嫌弃宝物少! 而当她再次出现在市集上时,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好多铺子都已经打烊了,街上的摊贩也就剩几处,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也不知道男人去哪里把玉佩卖掉的,在原地转了两圈,见他跟着来了,于是冲过去又对他凶了起来,“你到底在哪里换的簪子?” 男人朝一处空地斜了一眼,“就那里。” 章馥欢随他眸光看去,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什么摊贩! 她脸色那个黑啊,气得上去对他小腿踢起来,“你这个蠢货,真是蠢死了,我是哪辈子作孽才遇上你这么个笨蛋!” 可踢着踢着,她突然停下动作紧握着玉簪哭了起来。 至于为何想哭,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怔,随即甩开他往巷子里走,边走边哭,“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不想理你了!” 而男人沉着脸跟了上去。 …… 听说许志杰被否决了,张管家惊讶不已,追着自家小姐问道,“馥欢小姐,那许公子如何惹恼您了?小的觉得他人挺不错的,知礼又明事理,您怎么突然就反悔了呢?” 章馥欢嫌弃道,“你也没看错,他人前是挺明事理的,可人后太不识趣,欺负人不说,还有些妄自尊大。”见他还无法理解,她叹了口气,“张管家,你也不想我嫁给一个满腹心机、表里不一的人吧?这样的人有多危险你应该知道的。” 张管家皱着眉,虽然很失望自家小姐又嫁不了人了,可到底还是站在自家小姐这一边,“小姐,小的相信您的眼光。您说他不好,一定不会错的。明日小的就去跟刘媒婆打声招呼,让她去许家把这门亲事给退了。然后再给老爷和夫人写封信,向他们解释清楚。” 章馥欢拉长了脸,“张管家,你都跟我爹娘说了啊?” 张管家尴尬的笑道,“小姐,小的还不是替您高兴,所以也想让老爷夫人高兴高兴。” 章馥欢一脸黑线。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哪值得高兴的?这下空欢喜一场,只怕娘背地里对她更不满了。 算了,她现在不想提那些烦心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张管家,祭坛准备好了吗?” 张管家赶紧应道,“小姐,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您回来拜祭先祖呢。” 章馥欢‘嗯嗯’道,“等子时一到我就去。”他们家拜祖跟寻常人家大不同,爹说子时阴气最弱,那个时辰师祖最为灵验,才能见到他们的诚意。如今爹不在家中,这些事只能她做。虽说半夜祭祀是有些渗人,可对她来说没什么可怕的。要不是师祖,他们章家能有这么大的家业? 语毕,她准备往自己住的小院走。 “馥欢小姐,那他?”张管事突然指着不远处冷面的男人,是没想到小姐把人给带回主宅来了。 “我会安排他的。”章馥欢回着话,对木头男人低喝道,“还不快跟我走!”想等着被张管家赶出去吗? “……”看着他们一起离开,张管家又擦眼睛又揉额头。小姐还没嫁人呢,怎么能让男人跑她院子里去?可想到在谷里他就住在小姐隔壁,他这会儿还真找不到理由劝说。 章家的大宅院,在整个高堡镇来说,算不得一等豪宅,但气派十足,也是远近有名的。 有那么一处神秘的山谷,里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如今再跟着女人来到她的家中,面对这座气派的大宅,木头男人并未觉得多惊奇,只是自走进这里,他比平日更加沉闷木讷了。 章馥欢将他安排在自己院中的一间小厢房里,让仆人将饭菜端去了他房中,又让人给他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她要忙子夜拜祖的事,一时也没心情管他,回房用了些素食就开始沐浴更衣。 等她拜完祖从祠堂出来的时候,都快丑时了。 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好好休息片刻,她是累到不行。可就在走进自己的院子时,花坛下一抹修长的身影让她微微惊讶。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她走上前没好气的道。平日里要他干点活他就只知道睡,该睡觉的时候他却精神好得不行,存心跟他们反着来啊? “你去哪里了?”男人转过身,双眸微敛,冷冰冰的眸光直视着她一身素白。月色下,她白皙精致的容颜更显剔透柔美,白色的裙衫虽没有一点色彩,可这样的她又干净又清纯,像是人世间不染尘埃的仙子。 “问那么多做何?”章馥欢拉长了脸,对家中的一些忌讳,就算她信得过的人也不会多提一句。 她转身就想走,一是困了,二是觉得跟他没话可说。谁叫他平时装哑巴来着,以为他开了口她就必须陪他说话? 可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那有力的五指以及温热的手掌,让她更没好脸,“有何话你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的!” 男人冷不丁的哼道,“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还少吗?” 章馥欢险些吐血,“……” 能一样吗? 她动手动脚都是因为看不惯他那副死样子,所以才想狠狠教训他! 男人突然转身,拉着她就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走去。 “你做何啊?放手!”她不情不愿的被拖着走,又气又恼,一路上还忍不住踹了他小腿两下。 可男人压根就不理睬,似是被他踢打习惯了,对她施暴的举动无视到底。 被他拽进亭子里坐下,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一张冷脸黑漆漆的,就跟讨债似的。章馥欢都快被他气乐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啊?这可是在她家,以为是在他自己家中呢? 想到什么,她突然软了语气,问道,“你家住在哪里?” 男人微敛冷眸,突然间移向别处,“我没有家。” “没有家?怎么可能?那你爹娘呢?” “都死了。” “……”章馥欢突然接不下去了。不是因为他可怜的身世,而是他太过冰冷的语气。就算她无意提到他的伤心事,他也该表现得悲伤点,怎么说话跟有仇似的。试问,谁会跟自己至亲的人有仇啊? “那你成家了吗?”她发誓绝对不是打听他的*,只是两个人这么坐着不说话,难道都当哑巴? 男人一动不动的望着虚空,像没听到她的问话,但她却清楚的看到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然的握紧。 “喂,问你话呢。”她忍不住皱眉。看他的年纪比自己大不少,不可能像她一样因为挑剔而拖得老大也没成亲吧? “我没妻子。”男人冷硬的开口,只是眸光一直盯着别处的黑暗。 “哦。”章馥欢也没怀疑他的话,反而点头评道,“像你这种脾气的人,估计也没女人会嫁给你。” “……”男人猛得扭回头,眸光又沉又冷的瞪着她。 “瞪我做什么?”章馥欢撇起嘴,嫌弃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是你自己说还没成亲的,我只是根据你的话推测而已。你看看你的样子,有几个女人受得了啊?” 【147】番外六、强吻 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又把眸光移开,放在腿上的大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握紧。 章馥欢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观察他的反应。以为他是被自己伤到自尊心了,所以才不打算理会她。 “那个……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别往心里去。虽然一时娶不上媳妇,可不代表一辈子都当孤家寡人。再说了,人活一世,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成了家自己一点都不快乐,那岂不是糟蹋人生?像我,不一样熬到现在没嫁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宁缺毋滥。不让我满意的男人,坚决不给对方机会。别人都说我挑剔,其实我眼光真不高,只是想对将来的生活负责罢了。” 男人又把眸光落在她脸上,安静的听着她感叹,微眯的冷眸有一丝异样闪过,突然低沉的道,“我未娶,你未嫁。” 章馥欢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嗯?” 男人抿了抿薄唇,眸光凝视着她月色下比繁星还明亮的眼眸,“我们可以在一起。” “咳咳咳……”章馥欢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男人顷刻间黑了脸。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她起身欲往亭下走。一直以来她的婚事都是靠媒婆在牵线,第一次遇到有人当面同她讨论婚姻大事,还如此直接了当,她不是厌恶这个感觉,而是不太习惯。 “站住!”男人自她身后低喝,同时也起了身。 她不用回头都能知道他对自己不满,因为后背被他瞪着,就似有冷刀子在剜她一般。 “唉!”她叹气回头,迎着他刀刃般的眸光,认真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人挑夫婿跟别人不同,我没有门第观念,只是想找个单纯的男人过一世平平淡淡的生活。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来历不简单。你说我就一个山野村姑,怎敢去要求你放下仕途跟我隐居深山呢?再说了,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性格差太多了吗?” “差别在哪?”男人沉着脸一字一字冷硬问道。 “你不会自己看啊?”瞧着他一副大爷架势,章馥欢没好气。这种问题还用问?只要眼睛不瞎就看得出来!可眼前这个男人还真跟她取的名字一样是块‘木头’,对自己的一切似乎都察觉不到,让她不得不拉长脸解说,“我咱们不比身世、年纪,就你这装哑作聋的性子和我就不合适。你想啊,我是多么活波的一个人,你呢,可以几个月不说一句话,你说这难道不是差距?” 她敛下双眸又打算走,可这次男人没出声了,而是快速将她手腕抓住。 她僵着身子,感受到他厚实又温热的手心从她手腕滑下,最后将她五指包裹在他手心里。 “你想要怎样的丈夫,我……”男人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讨好的味道,“我……我可以做到。” 他这一生有过众多的女人,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亲自开口,求着她多在乎自己一些。而他更没想到的,从来自持甚高的他居然真的开了口,只为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其实可以不用委屈自己,他可以依然冷傲到底,可以继续将女人当做玩物…… 可是一个许志杰的出现却让他内心愤怒又不安。愤怒的是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在她面前晃荡了几个月,她依然无视自己,不安的是担心她对姓许的用了情。 好在姓许的已经出局了。可他知道,自己再不开口说点什么,这个女人还会一如既往的听信媒婆之言,还会一如既往的寻找下一个男人,直到找到让她满意的为止。 章馥欢僵僵的转过身,并没多少感动,反而一脸的不置信,“木头,你都懒成那样了,就差吃饭要人喂进嘴里了,你说你能做到什么?” “你!”男人刹那间脸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一个女人倾诉要她的念头,结果这女人居然这样嘲讽她! “我什么,我有说错吗?”章馥欢撇嘴。不是恶意伤他,而是他真的很懒,总认为世上的人都必须围着他转一样,必须把他放在眼中,必须看他脸色做事。她虽然不排斥他接近自己,可自己要嫁的男人以后是要疼她宠她的,她有病才会给自己找个‘祖宗’在家供着。 就在她欲甩开他的手再次准备离开时,男人猛得将她拽进身前。 她还来不及惊呼,腰间已经被他手臂紧紧搂住,在后脑勺被他另一只大手托住时,只见他刚毅冷峻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呼吸间全是陌生的气息,霸道又狂野,带着一种不容她轻视的气势。不,应该说是一种想要霸占她的气势。 而他确确实实霸占着她的檀口,蛮横的撬开她贝齿,肆意而嚣张的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当反应过来他舌头在她嘴里时,她激动的开始挣扎起来。亲她就算了,居然亲得如此恶心! “唔唔唔……”扭着身子的她想要逃,但却被他的手臂越勒越紧,娇小的身子几乎紧贴着他庞大的身躯,一时间,身子里里外外似乎都被他男性的气息包裹着,犹如牢笼一样让她毫无退避之力。 她能吸尽的空气很少,渐渐的就有一种窒息感,身子不知不觉的发软,好似魂儿被他吸走自己快要死了一般。难受不说,还有许多无法形容的羞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头男人总算放开了她的红唇,但却将她身子拥紧在怀中,霸道依旧的不让她离去。 她羞赧的平复着气息,虽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但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就知道他很是激动。而她也好不了多少,总觉得心跳速度太快,像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 其实她真的可以给他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可她却什么都不没做,反而最后软化在他的霸道又无耻的轻薄中…… 清幽的夜色,带着别样的情愫,在彼此心间像涟漪般荡漾着。 “那个……”章馥欢脸红气喘的推他,“放手啦,别把我闷死了!” “……”男人还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悸动中,被她推着顿时有些不悦。可低头看着她通红的小脸以及眼眸中的羞赧,这才微微松了些臂力。只是,他却不甘心的逼迫道,“记住,不许再招惹其他男人!” “呃!”章馥欢趁机使力将他推开,往后退了好几步,红着脸瞪他,“你说不招惹就不招惹啊?别说我没答应你什么,就算有,那也不会是现在。这么久了,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底细了,哼!” 想到这些,她还是蛮生气的。别人喜欢她她没有意见,这说明别人有眼光,可这仅仅只是别人的想法,她得坚持自己的原则。最起码的也要坦诚吧,连他姓啥名啥都不清楚,她就傻兮兮的跟他好? “黎皓。” 男人在她身后冷硬的吐出两个字,让甩手走人的她突然又停下,回头皱起了眉,“这就是你的名字吗?好少见的姓氏。” “……嗯。”男人不自然的移开眸光,只给她一个冷硬得侧脸。 “嗯什么啊?告诉我名字就这么让你为难?你要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的!”章馥欢更没好气,黑着脸直接朝自己的卧房而去。她是真气到了!这么不情不愿,那又干嘛招惹她? 关上房门,她背贴着门板上,从怀中摸出他送的玉簪,一瞬不瞬的盯着,心里如浪花翻腾,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到底是谁? 如果他只是不小心坠落山崖,为何他从来不提回家的事?以她的判断,他身强力壮、功夫也不差,为何那么不小心坠崖? 黎皓?真的是他的名字吗? 抬手摸着被他轻薄过的唇瓣,她心里更是一团乱。刚刚她到底都在想什么呢,为何不直接打他一顿呢? 吃了他不少口水,明明是那么恶心的事,她居然能忍受…… 而此刻,男人依然站在亭子里,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卧房的方向。 她不在,他才能彻底的释放自己内心的落寞和凄凉…… …… 繁华的京城—— 把女儿放在她爹腿上,裴芊芊还不忘交代,“我跟娘就出去走走,你可得把卿愉看好了。她刚吃饱一时片刻不会闹的,但一会儿你要记得让奶娘给她把尿。” 司空冥夜圈着女儿小身子,斜眼睇着她,“何时回来?” 裴芊芊耸了耸肩,“不知道耶,娘说要去布庄多挑些布,给几个孩子多做些夏季穿得衣裳。”弯下腰,她在女儿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嘻嘻哄道,“宝贝乖哦,娘很快就回来的,你不要太闹你爹了哦。” 男人突然把侧脸凑近她,“嗯?!” 裴芊芊翻了个白眼,捧着他俊脸左右吧唧了一下,然后嫌弃的道,“女儿的醋也吃,也不怕她将来笑话?” 男人冷眼剜了她好几眼。 裴芊芊哭笑不得的对他们父女俩摆手,“行了,娘还等着我呢,你们父女俩慢慢玩。” 目送她离开,司空冥夜始终都不爽快。她们婆媳俩近来越发不像话了,不是今日去这里,就是明日去那里,有时候玩得兴致,天黑才会回来。 冷落他不说,连孩子也直接塞给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是他一个人抱怨,就义父前阵子还在暗示,想把人带回高堡。意思就是最近他也是被冷落了…… “哦……哦……”许是没人同自己说话,坐他腿上的小闺女突然发声。 他这才收敛不满的小心思,把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 一转眼,女儿快半岁了,胖乎乎的小身子白白嫩嫩的,可招人喜爱了。如今的她可不像月窝里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对身边许多事物都感觉新奇的她好动得不行。 “哦……哦……”小丫头蹬着腿儿,两只小拳头也挥个不停。 他知道女儿不喜欢躺着,于是将她抱上书桌坐好,两手放在她腋下稳住她小身子。 小丫头可欢了,扭着身子就要去抓桌上的东西。 刚好砚台就在她身子边,这一抓…… 司空冥夜俊脸一沉,瞬间大叫‘不妙’,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女儿白白胖胖的小爪子全是墨汁,他倾过身想将砚台拿开,小丫头突然把那滴着墨汁的小爪子拍到他脸上…… “……”司空冥夜瞬间僵住。 …… 这头,婆媳俩正准备出门,路过书房时见某爹抱着孩子出来,先是一惊,随即婆媳俩都忍不住失笑。 别提他那脸有多臭了,就脸颊上黑黑的巴掌印也够她们乐的。 “呵呵……快把卿愉给我。”月铃忙上前把小孙女接走,真怕这个做爹把她宝贝孙女扔了。 “呵呵……”裴芊芊也笑着上前,但没帮忙,只是盯着自家男人的脸狠笑,“谁让你给她玩墨的?” “……”男人冷飕飕的瞪着她。 “行了行了,快回房洗洗,我去给你打水。”见月铃把孩子抱走了,裴芊芊也赶紧拉着他回房。 一番忙活后,月铃也不打算出去了,跟奶娘一起在花园里带小孙女玩。 过了许久裴芊芊才从房里出来,见她们在花园里玩得起劲儿,捂着有些微肿的红唇走了过去。 “娘,要不改日再出去吧。” “好。”月铃看了一眼她捂嘴的动作,扭头轻笑起来,“呵呵……” 裴芊芊还是不敢把手从嘴巴上拿开,心里狠狠得骂着某个男人。明明是他女儿惹他,凭什么把气发到她身上。都快把她嘴巴咬破皮了,她还怎么见人啊。 没多久,奶娘将小丫头抱走把尿去了,婆媳俩坐在石桌边开始聊天。 “娘,什么时候把小欢也叫来吧,你看我们一家人都齐了,就差她了。”对那个小姑子,她也是比较好奇的。不光是她,还有她家男人,一样好奇那个妹妹。只是他们暂时走不开,因为白若可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她怀着孩子,左文筝不敢带她上路,只能留在这里等着她生完孩子再离开。 “哎,她不会来的。”提起女儿,月铃总是摇头叹气,“你是不知道她那性子,我们平时在家时让她回家她都不情不愿,总说药谷离不得她。” “对了,娘,你前两天说小欢找到中意的人了,这两天她那里有消息来吗?” “就张管家给我来过信,说那家许公子各方面都不错。但我也不知道小欢到底有没有看上他。”月铃还是摇头。 “娘,婚姻大事你就让小欢自己决定吧,你别操心太多。”裴芊芊忍不住劝她。 “不是我想操心。”月铃无奈的叹道,顺便再把女儿抱怨了一通,“芊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任性,我和她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就拿她的想法来说吧,她舍不得药谷我们能理解,可她找夫婿你知道她是怎么对媒婆说的,她说要找一个手脚勤快的,除了事事听从她的话外,还要会打理药谷的事,把人当牛做马的使唤。” “呵呵……”裴芊芊掩嘴笑了起来,“娘,我觉得小欢这想法很好啊。” “好什么?”月铃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再好的男人一听她那些要求,都会吓跑的!” “娘,我开玩笑的。”裴芊芊拉了拉她的手,“等若可生了以后我们就随你和义父去高堡镇。你不是说那个许公子看上咱们家小欢了吗?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回去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正好给他们举办婚事。” “唉……但愿那许公子能入小欢的眼。”月铃还是高兴不起来,不是不相信那许公子,她是对自家女儿没信心。指不定哪天她就反悔了呢! …… 高堡镇—— 章馥欢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是被张管家给拍门叫醒的,“馥欢小姐,您快醒醒,许老爷和许夫人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起床,穿好衣裳头也没梳的走去开门,“谁来了啊?” 张管家急着道,“许老爷和许夫人来了,他们说你把许公子打伤了,这会儿正在厅里等着,要你出去给他们一个说法。” 闻言,章馥欢瞌睡虫全没了,一下子清醒过来的她还有些动怒,“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把许志杰打伤了?我就用银针让他晕迷然后让人抬他出谷而已,他的皮毛我都没摸一下!” 张管家指了指厅里的方向,“馥欢小姐,要不您还是去向他们解释一下吧。许家两老不仅来了,还威胁我们要报官呢。” 章馥欢睁大眼,更怒,“报官?” 【149】番外七、强来! 张管家应道,“是啊,那许夫人是如此说的。”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馥欢小姐,恕小的直问,您真的没有打伤许公子吗?” 章馥欢脸黑,“你看我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张管家低下了头。他没在药谷里,并不清楚事情经过,昨日小姐回来得晚,他也没来得及多问。其实依照他们小姐的脾气,别说打伤人了,就算把人弄得半死不活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在许老爷和许夫人前来闹事时,他才稍显紧张。 章馥欢抓了抓有些肩头有些凌乱的发丝,气呼呼的往外走,“就凭许志杰表里不一的德性,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我还真想打他一顿!什么东西,居然敢胡言乱语诬陷我!” 报官! 以为报官就能吓到她?不止许志杰自大,看来许家的人都是自命不凡的!也不去打听打听她爹是什么来头,就凭一个高堡镇上的县令小官,给她爹端茶都不够格,还敢抓她不成? 没去厅堂她已经气得不轻了,去了厅堂章馥欢杀人的心都有了。许家二老不止来向她兴师问罪,还把家里的家奴都带了过来,十几个人在院子里,一个个满脸横气比来讨债的还更有派头。 当然,他们章家的人也不是软柿子,同样十多名家奴在院子里奉陪着,以防他们随时动手。 她同许志杰的亲事都是靠刘媒婆在其中游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志杰的爹娘。章馥欢直犯呕,那许老爷长着八字胡,横眉小眼,一副奸诈相。那许夫人比他耐看些,但浑身珠光宝气着实艳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富有似的。 早知道这两人找这幅模样,她绝对不会答应同许志杰来往。这种公婆,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谁当他们儿媳只怕都是作贱的命。 “两位找我?”人家摆着讨债的脸,她把脸拉长得更难看。 “你就是章馥欢?”许夫人眯着眼打量她。 “是啊。”章馥欢点着头走近,“二位来有何要事?可知我章家不欢迎生客。” “章馥欢,你为何要伤我儿?”被她不友善的态度激怒,许夫人指着她冷声质问。 “我没伤他啊!”章馥欢摊手。 “你没伤我们志杰,为何他满身是伤的回来?”提起儿子,许夫人突然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她骂,“我们是看你们章家在高堡镇上有些名望所以让志杰同你来往的,可没想到你如此待他,你说你这心到底有多狠啊,竟把他伤成不省人事。难怪你都快成老姑婆了还嫁不出……” “闭嘴!”章馥欢彻底变了脸。这上门找麻烦就不说了,居然还大张旗鼓的来她家羞辱她,是可忍熟不可!“来人,给本小姐把他们撵出去!” “章小姐!”许老爷将许夫人拦在身后,突然开口了。虽说他没像许夫人那样哭嚷着指骂,但言语一样带着逼人的气势,“我儿受伤是真,你若不信,大可去我家里看看。别以为我们今日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只想问问章小姐,到底对我儿做过什么,为何他回家后不是昏睡不醒就是痴痴傻傻?且他身上多处有伤,到底这些伤是如何来的?” 章馥欢突然敛下眼眸。 “你是不是心虚了啊?你这恶毒的女人,赔我儿子的命来!”许夫人以为她是心虚,更加激动起来。 “闭嘴!”章馥欢恼怒的对她凶道。他们担心自己儿子,她能理解,可不代表别人就能肆意辱骂她。懒理他们夫妻俩,她回头朝张管家看去,“张管家,麻烦你去一趟许家。” 张管家忙应声,“是,馥欢小姐。”他走上前朝夫妻俩解释道,“许老爷、许夫人,根据你们所言,许公子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老夫妻俩惊讶又不信,特别是许夫人,冷声逼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我儿中毒的?是不是你们让我儿子中毒的?还有他身上的伤,那又是如何来的?” 眼看着她蛮不讲理,张管家都拉长了脸,说话也不客气了,“许夫人,还请你开口三思,如你再出言中伤我们,那就别怪我们见死不救!” 之前听刘媒婆夸许家,他还对许家挺有好感,没想到这对二老竟是如此口毒。就凭他们这蛮不讲理的态度,还想娶他们馥欢小姐? 许夫人又想开口,但被许老爷暗示了一下,她才作罢。只听许老爷软下语气对他问道,“敢问我儿究竟中了何毒?你们可有办法治好他?” 张管家冷哼,“我们章家做的就是药膳生意,在镇上也有药铺,对你们所说的许公子的症状当然清楚了。正好前不久有一个人也是发了许公子那样的病,还是我们铺里的大夫替人医治好的。你们若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替许公子医治,但你们若再满口污秽之言,就别怪我们见死不救!” 闻言,许老爷和许夫人相视了一眼,许夫人不敢再说话了,许老爷态度诚恳了起来,还对他拱手作揖,“先生有何妙方还请赐教,小儿如今危在旦夕,还请看在我们夫妻护子心切的份上原谅我们的鲁莽和冒犯,救我小儿一命吧。” 张管家冷着脸朝大门外,“两位请跟我去药铺吧。” 许老爷和许夫人也不再找章馥欢麻烦了,救儿心急的他们赶紧跟了上去,许家十几个家奴也快速的离开了章家大院。 目送他们离开,章馥欢没好气的骂道,“活该!” 不是她没同情心,而是那许志杰的伤和痴傻病也是有来头的。 谷里的人将他送出去,他一定是不甘心,所以想寻找进谷的路。而那里哪有路可寻,只有一片忘不到尽头的竹林。 他肯定进了竹林! 痴痴傻傻的病就是白雾所致,至于身上的伤,多半是在竹林中生了幻觉被那些竹子划伤的。 “发生何事了?”男人冷硬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还能再装像一些吗?”章馥欢回头,把他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遍。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一直都在拐角处看着这边呢! 男人抿了抿薄唇,没再说话。 “行了,我们还是回药谷里去吧。”她真不喜欢在家里无事可做的感觉,那些琴棋诗画、女红刺绣,她想想就烦。有时间做那些事,她还不如上山玩呢,兴许又能发现什么珍奇的草药,然后挖回去栽种。琴棋诗画那些玩意儿,学会了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的。万一今后嫁个乡野村夫,她再精通人家也不懂欣赏啊。 一想到嫁人,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像这种,打雷都不会眨一下眼的,懂什么叫情么? 眼眸子转了转,她突然问道,“你可想好了,要跟我回谷里吗?” 男人脸色瞬间黑沉。 她赶紧转身招手,“行了行了,我就勉为其难带着你回谷里吧。少了你,我生气的时候还找不到撒气的呢。” 男人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眸光刀刃般剜着她后背。 章馥欢带着他没立刻回谷里,而是先去市集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后才往谷里去的。而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男人,一路黑着脸,要是眼睛能放箭,估计她满身都是箭了。 大小包袱十几个,全挂他身上,活脱脱把他当驴子使了。她在前头蹦蹦跳跳的,还嫌弃他慢,一个劲儿的催促—— “木头,你快些行不行?再慢点天都快黑了。” “看你人高马大的,做事怎就如此笨呢?快点啊快点啊!” “你再磨磨蹭蹭的,我一会儿把你丢下不管了哦。” 听着女儿赶驴似的声音,男人脸黑到无法形容,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想把身上的包袱给扔了。 可女人压根就不畏惧他的冷脸,一路上跟兔子一样跳跳停停,嘴里不断的埋怨着他动作慢。而她越是催得紧,男人行走得越缓慢,就跟故意和她唱反调似的。 到最后女人真嫌弃上了,返回去拉着他衣袖往前拖,嘴里还念叨着,“真是要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拉着你走路,见过笨的,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男人那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他也见过刁蛮的,但还没见过如此刁蛮的! 也不想想她都买了些什么,全是吃的!要是他走快了,包袱里那些糕啊饼啊的撞碎了,恐怕又得怨他了吧?! 拉着他走了好一会儿,章馥欢总算良心发现了,主动的从他手腕上取下一只小包袱,“看你也够累的,我帮你拿一个吧。” 见她拿小的,男人也听话的给了她。 只是很快,他又开始狠咬银牙,心肺都抽搐得发疼了。 某个女人压根就不是心疼他累,而是取了小包袱后就拆开,一边吃着包袱里的煎饼子,一边又开始抱怨他,“唉唉……我都帮你减了重负了,你怎么还慢了呢!” 要不是身上挂满了包袱,且双手也不得空,木头男人真想抓着她直接掐死。想他一世为主,何人敢如此奴役他? 没多久,女人又良心发现了,在路上等着他走近,然后拿了半张煎饼子递向他。 他一时间怔住,许是被她奴役久了,竟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章馥欢亲自喂他咬了一口煎饼,见他吃下去了才道,“这饼子太大了,我都吃不完,扔掉呢又觉得浪费。” “咳咳咳……”男人差点被喉咙里的煎饼渣子呛死过去。 章馥欢将头凑近,大大的眼眸两排卷翘的长睫不停的眨呀眨,“怎么了?不好吃吗?是不是嫌弃有我的口水?”眼见他被呛得满脸通红,她还扯开嘴角笑起来,“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不嫌弃的。” 男人红脸变成黑脸,到底谁嫌弃谁?! 她绝美又不失俏皮的笑容让他想起昨夜轻薄她的滋味,仅是回想他身体内就有一种臊热难耐的感觉,很强烈,很想把…… 思及此,他突然低下头又快又准的印上她红唇。 章馥欢猛的睁大眼,因为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突然偷袭,反应过来后,她赶紧把他脑袋推开,往后直退。 “不要脸!”骂完,她顶着一张红脸往前方跑了。 耳边总算安静了,可男人却比之前还不满,看着她快跑没影了,赶紧迈开大长腿追了上去。 没多久,两人又到了那片翠竹林前。 就在章馥欢抓着他手腕欲带她进林时,木头男人突然反手将她小手捉住,并装作走错路的样子朝另一侧走去。 章馥欢显然不解,但很快,只听身旁男人紧敛着双眸,冰冷的眸光凌厉的扫着四周,“出来吧,别躲了!” 她顿时一惊,特别是看到一群蒙面人举着刀从一处低洼地冲出来时,她气得咬牙切齿,“你们是何人?为何跟踪我们?” 蒙面人没一个应声,举着刀就朝他们杀过来。 章馥欢还未来得及出手,身旁的男人已经将她拉到身后,自己迎刃而上了—— 七八个蒙面人,看招式不足为惧,手持着大刀也是瞎砍一通。而木头男人身形矫健又不失敏捷,挂在他臂弯上的包袱也被他当成制敌武器,那勇猛如虎的气势让人连他衣角边都挨不上,反而被他左一个凌空飞腿、又一个螳螂展臂给击退。与其说是蒙面人大开杀戒,还不如说他在攻击别人。 尽管看惊呆了他的功夫,可蒙面人多啊,章馥欢也忍不住替他急。 而那些蒙面人似乎看出他不好对付,有两人突然退出打斗,突然举刀朝她杀了过来。 章馥欢见状,素手一番,一根银针从她指尖猛然飞出,其中一人‘啊’的惨叫,丢了刀还没来得及拔额头上的针,突然僵硬的朝地上栽了去。 而另一人被同伴惊吓住了,刹住脚的他没继续上前,而是将手中锋利的大刀凶狠的扔向她。 章馥欢哪里想到他会如此凶残,迅速的掷出另一根银针时,惊愕不已的看着那刀刃朝自己飞来—— “欢儿——唔——” 随着白光晃过眼前,某个木头男人也如影子般飞向他。 她身子被抱起旋转的时候,男人吃痛的闷哼声也突然响起。她吓傻了般睁大眼眸,眼睁睁看着刀刃尖叫划过他背脊。 还剩好几个蒙面人,可看着地上已经不能动弹的两名同伴,其中一人大喝了声,“快跑——” 章馥欢没想过要去追他们,在被放下时,她赶紧去看木头男人后背。果然,衣裳已经被划破,鲜血正不断的往外流。 “木头,你、你怎样了?”她拉着他坐下,急着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一手给他堵伤口的血,一手快速从怀兜里摸出一小纸包,怕他疼似的,还忍不住安慰道,“你别急啊,我带着一点止血化瘀的药,先把血止住再说。” 男人并不见一丝惊慌,更别说喊痛了,只是侧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焦急的样子。 章馥欢见他不动,跺着脚急道,“看我做何啊?还不把包袱都放下,赶紧脱衣服啊!”遇上一个死木头她也真是服了,这刀口不长,但深可见皮肉,看着都疼,他居然还能跟无事人一样。 男人眸光微闪,正准备照她吩咐去做,可一双纤细的小手很快替他忙活起来,把他手臂跟肩头挂着包袱都取了下来,又开始替他解领子上的盘扣,嘴里还嫌弃道,“你还是坐着别动,要不然血流多了我可不管!” 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随她摆弄。看似眼帘轻合的他,深冷的眸子却是随着她动作而左右转动。 章馥欢先替他把马褂去了,上前没给他脱完,只是从肩膀推下露出他后背受伤的部分。 一小纸包粉末刚刚够,替他覆上片刻那伤口就没流血了,快得让人称奇。只是伤口需要暂时巴扎,她也不多犹豫,把群摆撕成一条条的,然后打成结,开始往他身上绑。 而在她双手展开之时,突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止莫名紧张,自己对他居然亲昵到这样的地步…… 眼前的男人,身板那叫一个壮硕。肩胛、臂膀一块块硬邦邦的肌理,让她脸红又惊叹。 不是第一次见他光膀子了,之前救她的时候早都看过了。只是这次再见到,她心跳莫名加快,还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嗯?”她突然不动,男人缓缓扭过头。 “别动!”她回过神训了一句。 “……嗯。”男人没动,继续扭着头,盯着她红烫的侧脸和耳朵。许是被她脸上的热气感染,他冷波中渐渐的有了热气,冷硬的薄唇轻轻勾出一丝弧度。 就他那壮实的身子,章馥欢想为他包扎,难免要抱他。而她伸长了双手还抱不过来,必须得紧贴着他肌肤。 总算替他包扎好后,她已是满头大汗,而男人则是莫名喘着粗气。 这气氛…… 尽管相对无语,可彼此心里都有着不可明说的小九九。 为了缓减自己的尴尬,章馥欢主动把包袱捡起来,虽说里面好些吃的都碎成渣了,可她还是决定带回谷里。吃不了,带谷里喂鸡鸭也行的。 见男人要来抢包袱,她抓着不放,低头拒道,“你别动,进谷还有好一段路,别把伤口裂开了。” 可她也低估了男人的霸道,捡起来的几只包袱都被他强夺了过去。她正要翻脸训人,他已经又把其他包袱一同挂到了臂弯上,还把她拉着一同起身。 “你……” “快些带我回谷里吧。”他握着她的手先迈开了脚。 “唉……你慢些,别扯到伤口了!”章馥欢一边小跑着,一边不停的往他后背上看,心都悬着。 没多久,他们出了竹林。 确定不会再有危险后,章馥欢也逐渐放松了。看着男人还抓着自己的手,她试图挣扎了一下,没想到他越收越紧。 “对不起,我忘了跟你说我不会轻功。”此刻或许只有说话才能缓减她砰砰跳跃的心和脸烫耳红的羞赧。而这些话,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跟他说明。 “为何不学?”男人走在前面,忽略掉他握人家小手的举动,此刻的他神色一如既往的酷冷,连看她都是用眼角余光。 “我刚出生的头几年总是多病,我爹说我身子弱,练那些容易被反噬,所以我就从没学过。”章馥欢低着头解释道。要不是他反应惊人,她这会儿多半都没命了。” “嗯。”男人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不怪我笨吗?”她好奇又不解。她都害他受伤了,难道他一点不生气? “嗯。”男人还是没反应,而且只看前方的路,余光都不再给她。早就看出来了,又何好怪的?他是庆幸她没练那些内功心法,要不就冲她那野蛮劲儿,他早被踢成残废了。 见他态度冷硬,章馥欢也收了声。果然,‘木头’这名字真没给他取错,当真是木头一个。都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她,好歹也为她压压惊啊。 总算了回到药谷中,木屋周围没见到人,一看就知道都去外面了。 不得已,章馥欢又只能自己动手。捣鼓了一些木头不认识的草药,又准备好了干净的布条,认认真真的替他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本以为做完事就能休息了,可就在她收拾药箱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木头男人突然将她抱了起来。不仅抱了她,还把她放在了他睡的那张小木床上—— “啊——”看着他突然压下,章馥欢顿时尖叫不断。 ------题外话------ 表嫌慢哦,这两人总得有个过程,重点是打造瑞庆王,妻奴不是那么好变的。 【150】番外八、要她以身相许 “闭嘴!”男人不要脸的压着她,扣着她后脑勺就朝她嘴巴堵了下去。 “走开!”章馥欢这次反应及时,快速的用手捂上了他的嘴。此刻的她已经不在乎他后背的伤势了,他自己都不在乎还对她耍流氓,她都快气死了。面对男人庞大身躯的欺压,她除了羞赧,剩下的是真的火大。 “别妄想对我如何,你要敢动我我绝不饶你!”昨晚没打他就算便宜他了,可没想到他今日更过分。面对眼前裸着的壮硕身躯,她委屈的突然红了眼眶,然后仰着头,扁嘴,竟就这样嚎嚎大哭起来,“呜呜呜……” “……”木头男人黑着脸,压根就没想到她说哭就哭。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可眼下,他还能做什么?不得已,他只好翻身坐起,然后紧抿着薄唇又不动了。 见状,章馥欢赶紧跳到地上,撒腿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她突然又返回来,对着他小腿踹了两脚,“下流、无耻、不要脸!” 骂完,她就跟被什么追一样冲了出去,躲回了自己房中。 听着她重重的关门声,男人紧绷的俊脸沉了又沉。 不识好歹!奖赏她居然不领情…… 而跑回房里的章馥欢也没心思再做其他事,坐在床边撅着嘴抹眼泪。 眼泪还没抹干呢,某个木头男人就走了进来,而且也穿好衣裳了。 她头也没抬,盯着他靠近的双腿,又对着他小腿开踢,“出去,没看到人家正伤心啊!” 男人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冷声道,“再动脚信不信我把你绑了!” 闻言,章馥欢抬起头,张着嘴又嗷,“只允许你耍流氓,就不允许我踢人啊!” 男人突然蹲下他高大的身子,俊脸绷得紧紧的,脸色也很难看,甚至冷冷的眸光里全是嫌弃。可他却伸出手,用指腹轻刮着她眼角的泪液。 他动作做得很僵硬,再加上又冷又臭的脸色,一点都不协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常做这种事。 可他确确实实是在讨好自己,章馥欢总算不踢他了。 “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不怕惹人笑话?”男人冷不丁嫌弃道。 “要你管!”章馥欢一下子又虎了脸,气得把他手拍开。 男人瞪了她一记,突然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一团糯米团子,然后递到她嘴边。 章馥欢有些傻眼,总觉得今日他的变化好大……不,应该从昨日起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还是那个装聋作哑、不言不语、只知睡大头觉的木头吗? 她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口。 要说眼前的男人是木头,可他也不是傻子。这几个月来,他要是对她的脾气一点都不了解,那才是真傻。别看这女人挺好说话,其实脾气特别怪,就跟一头顺毛驴般,想不惹恼她,就必须顺着她脾气来。要是惹急了,她骂起人来能让鸡飞狗跳,再加又是拳头又是脚的,真是能活活被她闹腾死。 吃了好几口糯米团子,章馥欢吧唧着嘴拒绝再吃了。男人也不勉强她,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喂进自己嘴里。 看着他动作,章馥欢忍不住红了脸,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骂他。人家都不嫌弃捡剩下的吃,她还有何不满的。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世上有他这样的人,明明蹲在地上吃东西,居然也能吃得让人赏心悦目。 气氛又不知不觉变得暧昧起来,她又不得不找话题说,好消除内心的不自在。 “木头,我可能还要出谷一趟。” “为何?”男人突然抬头,眸光寒沉。 “那些蒙面人肯定是许家派来的!”章馥欢咬着牙道,而且笃定十足,“我一般鲜少同人来往,就这几个月来,除了同你接触外,就是许志杰了。许志杰的伤以及中毒都是因为他闯竹林所致,我虽然无法肯定他到底是误闯还是故意闯进竹林探秘,但许家老爷和夫人就不像善人。那些蒙面人除了他们外,我真想不出还有谁会在竹林边埋伏守候。但这事不能小看,他们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若我不适当的给他们点教训,只怕不久的将来竹林会遭人毁灭。” “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办好事?”男人不否决她的猜测,但却用眼神冷飕飕的剜着她。 “所以你要尽快把伤养好啊!”章馥欢嘟嘴。 “……”男人狠狠抽动冷硬的唇角。都不用他自告奋勇,这女人就已经把他当剑使了! “这事闹大了对药谷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是被外人知道这么个地方,药谷从此就没安宁了。”章馥欢扁着嘴解释,“我也不知道爹娘何时才回来,最好在他们回来前我们就把事情解决了,否则我肯定要挨一顿狠训。” 都怪她眼下,怎么就招惹上许家这种阴险小人呢? “你教我出入药谷的秘诀,许家我自会帮解决。”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不行!”章馥欢想都没想就拒绝道,看着他脸色顷刻间变得又黑又冷,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嘟嘴解释,“你别多心,我只是不想你单独去冒险。” 这理由…… 木头男人信她才怪!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转眼想想,她有这番警惕心也是好的。至少不傻,不是么? 看着手腕她纤细的手指,细细的柔柔的…… 不止她的手,就连她身子也一样…… 回想到之前抱她的感觉,他喉结滚了滚,心里又莫名臊热难耐。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伤好以后就陪我再出谷一趟。我一定要让许家知道有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哼!”说道最后她眯起眼眸重重恨道。 男人冷眸微闪,突然将她纤细的手握在手中,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若是我帮你对付了许家,你该如何报答我?” “啊?你还要报答啊?”章馥欢拉长了脸。 “以身相许如何?”男人脸不红气不喘,问得那叫一个直接。 “以……”章馥欢眼眸大睁,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抽出自己的手,对着他肩膀就开拳,“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唔!”男人也不还手,只是不知被她打中哪里突然闷哼了一声。 他浓眉拧得有些紧,还咬着牙,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章馥欢瞬间停了动作,这才想起他后背受了伤。她下意识的倾身往他肩后看,男人却突然抬起手将她抱住,脑袋也被他按在他肩膀上。 这次,她没一点挣扎,反而逐渐软化了气性,像温顺的小猫半趴在他身上。 “木头,我这人很小气的。”她不反感同他在一起,只是有些话必须跟他说明。 “嗯。”男人动作僵硬的轻抚着她后背。她这一刻的温柔像羽毛般撩着他心口,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女人也有有求必应的一天,甚至恨不得把她捂在手心里,永远都只属于她。 “我还很小心眼。” “嗯。” “我还很挑剔。” “嗯。” “我还很粗鲁。” “嗯。” 章馥欢突然抬起头,看妖怪似的睨着他,“好奇怪哦,我这么多缺点,你居然能看上我?” 男人唇角狠狠一抽。要不是还搂着她,都想捂捂自己心口了,真有种快内伤的感觉。 从他眼眸中,确实看不到一丝嫌弃和另外的杂念,他眼眸很深沉,可清晰的装着她的影子。 这点她是最满意的。 “既然你都不嫌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在身边了。”她叹了口气,说得就跟被人逼迫似的。 “……”男人还真是差点吐血。 可对上她漂亮得犹如宝石般的眼眸,他心底的那抹硬气又不知不觉的散了。抚着她后背的手掌突然往上扣住她后脑勺,薄唇霸道又迅速的吻上了她。 比起昨夜那通轻薄,此刻的他霸道依旧,但却少了许多急躁。而章馥欢有过一次经验,也不像昨晚那般难受了。只是他掌控着主权,加上她对这种事感觉生涩,只能被迫迎合着他。 “小姐,你回来了吗?”老远就传来小安的声音,许是看到院子里多出的包袱。 “唔唔……”章馥欢赶紧挣扎起来,惊得不行。 不得已,男人只能将她放开。 “小姐……你……”小安本想在来敲门的,结果见某个木头男人从自家小姐房里出来,顿时有些怔愣。 男人黑沉着脸,路过他身旁时还冷冷剜了一眼。 小安莫名颤了一下,只觉得后背突然凉意森森。说真的,他们都不大喜欢这个木头男人,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有点怕他。 “小安,把外面东西收拾一下。”章馥欢也很快走了出来,虽然是吩咐他做事,可脸颊上两团红晕怎么都消不掉。 “……好。”小安抓着后脑勺多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始整理他们带回来的包袱。 斜眼看了看隔壁关上的房门,章馥欢红唇抿了又抿,脸颊上的红晕更深。 嘴里还有着他的气息,刚硬冷冽、霸道疯狂…… 要不是小安回来,她都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短短两日,他们的关系突然变成了这样,她到现在都还理不清楚怎么回事。明明头一天她还对他又骂又打的,可今天他们居然有了那样亲密的举动…… 接下来的几天—— 木头男人因为受伤,那些干活的下人听说他是因为救自家小姐受伤,再也没对他抱怨过了。不仅没怨言,知道他需要养伤,做饭的下人还会给他多分一些。 这几日,男人养伤养得那叫一个舒坦。耳边再没有那些闲言怨语,而且还有某个女人会亲自服侍他换药。 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女人不同意公开他们之间的事,非要等到她爹娘回来再对外宣称他们好上了。其实他也理解,这一切都要怨那个姓许的,站在她的立场,前一刻才跟许家谈了婚事,后一刻又转投他的怀抱,若被人知道,确实容易引人非议。 尽管他们在下人面前表现得规规矩矩,可也挡不住他偷香窃玉的心思。每次趁她给自己换伤药的时候,他总会对她趁机偷偷香。 …… 高堡镇,许家。 许志杰痴痴傻傻的毛病被医治好后,并未感激章家大夫的施救,反而将谷里的一切告诉了自家爹娘。甚至对章馥欢无端翻脸的事大吐苦水、狠狠抱怨了一通。 对章馥欢,许家老夫妇也见过了,虽然生得端正貌美,可给他们的印象并不好。 许夫人接着儿子的话嫌弃道,“那章家自以为在高堡镇有些名望,就不把别人放在眼中。那章馥欢更是没没规没矩、骄纵无礼,娘看她就不是一个品德贤淑之人,这样的女子难怪没人取,谁取回去祖上都得蒙垢!”她心疼的看着儿子,“杰儿,那样的女子再高贵也不能要,否则家里早晚因她变得鸡犬不宁。我们许家虽不是权势贵族,可在方圆几百里也是有名的富甲之家。凭你的才华和模样,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根本不需要为一个无德的女人伤心。” 许志杰始终有些不甘心,“娘,说起来我对那章馥欢还是有几分喜爱的。” 许老爷拍着他肩膀道,“身为男人,怎能为了一个女人折腰?你娘说得对,凭你的才华和本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委屈了自己去受女人的羞辱?自古有言,娶妻娶贤,她章馥欢纵有天仙美貌,可这样骄横无礼的女子是没人敢娶进家门的。娶了那样的,轻则自己遭殃,要是严重点说不定门风都要让她败坏。杰儿你放心,爹和娘一定会让媒婆给你挑一名贤淑温良的女子为妻,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旺夫旺家。” 听完他敦敦教诲和耐心安慰,许志杰笑了笑,“爹,其实我还没把话说完呢。虽说我看上了章馥欢的美貌,可是我更在意他们家的那座药谷。您是不知道,那药谷里长得都是些什么珍稀草药,好多连我都没见过。”他眼里有着感叹,还有许许多多的贪婪,“要是能得到那谷里的东西,别说我们许家福旺三代了,就算十代都有余。” 听他描述,许老爷和许夫人都来了兴致,两双眼睛闪着亮光,拉着儿子追问起他近来的所见所闻。 对儿子的话,他们自然是不会怀疑的。他们许家以倒卖药材为生,他们儿子虽对医术不精通,可也是见多识广,他能把话说到如此,说明那谷里的东西就是罕见的宝贝。 许志杰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谷里看到的说给了他们听,直听得二老眼放红光。 但说完后,他垂头重重叹气,懊恼又失望,“只可惜外人进不了那竹林。我也是因为不甘心想返回谷中,所以才擅闯竹林,以至于险些丢了性命。” 许夫人忙追问,“难道就没别的路通往谷里吗?” 许志杰摇头,“别的路就算有,恐怕也是险难重重。那日张管家带我去药谷的时候还特意让我蒙了眼,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其中的隐秘,而我被章馥欢赶出来的时候是被人扔在竹林外的。我当时也不知其中的厉害,故而决定进去探探,没想到那地方竟如此诡异。” 提到在竹林里见到的情景,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好多白雾,熏得人看不清楚前面的东西。竹林里路都没有一条,他只能摸着竹竿行走。可最后脑子越来越浑浊,到最后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老爷接着问道,“杰儿,你确定那是通往药谷的必经之路吗?” 许志杰很肯定的点头,“确定。张管家带我去的时候我们就过路了那里,而药谷隐藏得如此深,加上竹林里诡异的景象,我敢肯定那就是通往药谷的必经之地。” 许老爷精明的小眼睛露出一丝狠厉,“那我们找个机会把那片竹林毁了!” 闻言,许志杰惊讶,“毁了竹林?” 许老爷点着头,态度更坚决,“既然那是通往药谷的必经之地,那肯定是要毁的。而且我们还必须提早行动,以防那章允随时回高堡镇。” 自家爹的目的许志杰当然清楚,而他说这些,不就是想让自己爹娘帮忙想办法么? 而这个办法确实让他满意…… 不声不响的毁了竹林,再偷偷的潜入药谷中将谷里的人除掉,趁着章允还未回高堡镇前将谷里的草药全部占有。就算章允回来发现了,他们早已买了草药赚足了银子。而且,只要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是他们许家干的? 他微眯着眼得意的勾起唇角,越想越激动。 占有那些药材是必须的,而药谷同外面无联系,到时候他想办法把章馥欢囚禁起来供起来玩乐,估计也没人会知道吧? 前去竹林蹲守的人虽然没得手,可听说章馥欢身边那个男人已经受了伤。那个人也是有本事的,他绝对不能轻视。后面他还要多找些武艺高的人去,不信杀不了他! ……。 这日,章馥欢正在地里巡视,小安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边跑边喊,“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章馥欢也不敢大意,赶忙小跑了过去。谷里的情况她比谁都了解,没有大事小安绝对不会如此慌张。 “小安,出何事了?” “小姐,有人、有人在……在砍竹子!”小安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闻言,章馥欢大惊,拔腿就往木屋的方向跑。 她准备回屋多带点防身的东西,可刚跑近木屋,某个木头男人正好出来了。 “出何事了?”看着她脸上的虚汗,男人眼眸一沉。 “有人想毁坏竹林!”章馥欢简单的解释完,立刻回屋翻找自己要的东西。 男人俊脸一沉,拔腿就往出谷的路跑。 “唉唉……你快回来啊!”章馥欢跑出门的时候见他跑远了,追在后面直叫。她这会儿倒不是着急竹林被毁,因为毁竹林意味着寻死,她刚急躁是因为听到这件事而生气罢了。此刻她更着急的是他背上的伤,刚结痂呢,怎么能瞎跑? “哎呦!”还从来没这么着急的在自家小路上跑过,她被一凸起的土块绊了一下,顿时扑在了地上,还差点翻进旁边的沟地里。 就在她红着鼻子试图爬起来时,眼前出现木头男人的双眼,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望着他。都跟他说过了她没轻功,哪里追得上她啊。 男人也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弹掉她身上的泥土,又替她理了理肩后的细发,然后打横抱着她往谷外走。 “你放我下去吧,我没摔伤。”坐在他臂弯里,她紧张不安的劝道,“你身上还有伤呢,可别把伤口扯裂了。” “我的伤死不了人!”男人冷硬的回了一句,顺便将臂弯收紧了一些。这点伤同他征战时所受得伤比起来,算什么? “可我想想就替你疼啊。”章馥欢撅着嘴,不满他的态度。什么人嘛,担心他他还不乐意。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眸光深邃的看着她。 “怎么了?” “我想要你。” “……”他突来的话让章馥欢大瞪眼,脸颊、脖子、耳朵一下子全涨红了,举手就朝他肩头乱拍打,“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男人不但没怒,反而罕见的勾起冷硬的薄唇。 至少她没拒绝…… …… 密林边,确实有人在砍竹子,不过下场并不好。 眼看着同伴挥着柴刀突然晕厥,旁边的人又惊又慌,赶紧上前将其抬走。很快,又有人接替上,同样的没过多久就晕厥了过去。 如此不断的晕厥,可候在一旁的人也没见要离去。 在密林中看着外面的一切,章馥欢肺都快气裂了。他们居然不怕死! 这还不算,从坡下出现的人手里还举着火把,把砍竹子的人都叫停了,“住手,别砍了,再砍下去我们都得死!这林子里有鬼,我们进不去,直接用火烧,我就不信烧不尽!” “你们是什么人?”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带着木头走了出去。 “你们……”见到他们从竹林出来,一群准备毁林的人吓惨了,大白天都跟看到鬼一样。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章馥欢指着拿火把的人,别看在这里她个头最小,可气势不输任何人。 一群农夫打扮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着你,眼神交流过后,全露出凶相朝他们扑过去。这一男一女能从里面出来,肯定就能进去,若是能捉住他们,弟兄们就不用死了! 章馥欢还没出手,身旁的木头男人已经先冲了出去,而他手上还多了一根折断的竹子。 可就是这么一根竹棍,在他手中犹如尖利的长剑,随着他猛健的身姿,在空中‘呼呼’作响。几个眨眼的功夫,竟把一群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人全打趴在地上。 章馥欢看得热血澎湃,激动得跳脚直拍掌,“木头快打死他们、快打死他们——” 男人也不嫌弃她在旁边看热闹,耍着竹棍的动作更加潇洒帅气,使得竹棍更加锐不可挡。 当你竹棍一端凶狠的刺进其中一人胸膛时,其他人那才真是怕了。 “啊——” “快跑——” 没有人敢再迎战,连爬带滚的往坡下逃。 “哈哈……哈哈……”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的逃跑,章馥欢笑着跑过去,木头刚转过身,只见她突然扑在自己身上,“木头你好棒哦!” 她突然的投怀送抱让木头都有些受宠若惊,眼前的她仰着头,眼眸似月,皓齿如玉,精致的小脸盘上犹如开了花般,璀璨迷人,她柔软的双臂圈着他腰身,无形的融化着他心底的冷硬…… 可她也有不解风情的时候。就在他欲丢掉竹棍搂上她时,章馥欢推开他,拉着他手腕就急着要回镇上,“木头,我们快些回去找救兵。这些人太过分了,不弄死他们我不甘心!” 敢砍他们家竹林,还想放火,简直是找死! …… 看着落荒逃回来的人,许志杰气得不行。 “你们这群废物,不知道往别处躲去吗?谁让你们回来的?” “许公子,我们是回来向你求救的啊,那男的好生厉害,你说我们该如何对付他?”其中一人不怕死的问道。 “你还敢问?!”许志杰气红了眼,忍不住低吼,“打不过人家你们还有理了?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银子,你们不但没办好事,还一个个蠢得跟猪一样,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哟,许公子在发火呢?” 突然一道女声传来,许志杰和跪在地上的人都为之一惊,寻着声音往房顶看去,更是惊愕不已。 “就、就是他!”一人指着章馥欢身边的男人对许志杰诉状。 “闭嘴!”许志杰脸都气青了。 【151】番外九、王爷还活着? “许公子,啥意思呢?是嫌他们没把我们杀掉吗?”坐在人家屋顶上,章馥欢晃着脚,一脸装傻的笑问道。 “哼!”看着她腰间多出来的男人的手臂,再看看他们相依偎的模样,许志杰脸色忽青忽绿,再难掩饰对她的不满,“章馥欢,你一面找媒婆帮你挑选夫婿,一面却跟野男人相好,简直不知廉耻。我居然把你这样人尽可夫的贱人当明珠般尊重,真是瞎了眼!” 他这骂声还没落,房顶上的男女已经彻底冷了脸。特别是某个木头男人,眸光凌厉如剑,从头到脚都充满了肃杀之气。随着他杀气喷发,在他手下的一块瓦砾猛然间飞射出去。 “唔!”许志杰捂着胸口后退,但还是没稳住身子,‘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许公子!”跪在地上的人慌张的围了上去。 章馥欢咬着唇,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和那些手下。 这些人他们都查明清楚了,是隔壁镇上一个武馆的人,都是被许志杰花高价银两收买过来的。 而这许志杰更是可恶,居然对他们家的药谷起了占有之心。就冲他的贪婪,今日也休想活命! 腰间搂着她的手臂突然紧了紧,她这才收回眸光,扁着嘴望着身侧的男人,“我有那么不知廉耻吗?” 虽然这些年媒婆一直出入他们章家,可长这么大,她身心清白干净,从未与哪个男人纠缠不清。他许志杰之所以能跟她接触,那是因为她起初觉得两家挺合适,她是冲着成亲的打算跟他相处的,只是相处过后才发现许志杰并非自己中意的人。 难道她就不能反悔吗?她章馥欢要是能接受盲婚哑嫁,还用到现在都嫁不出?她不过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能保护自己、宠着自己的男人,难道这也有错? 她愿意接受木头,同拒绝许志杰毫无关系,她可是跟许志杰撇清楚了关系后才和木头好的,怎么就成不知廉耻了?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男人更紧的搂着她,“你是我女人,好不好由我说了算,不用在意别人的嘴脸。” 他哄人的话带着很强的占有欲,甚至透露着无法形容的暧昧。章馥欢顿时红了脸,拍打着他大腿,“谁是你女人啦?不要脸!” 男人带着寒气的眸光逐渐有了些热气,不觉自己说错了话,还近乎不要脸的贴到她耳边低声道,“很快便是了。”他不会等到她爹娘回来才确定他们的关系,他要的女人自然是属于他的,何时要她由他说了算。 章馥欢不仅拍打,还连打带掐了,“死木头,你咋就这么坏?你再说我就把你推下去了!” 男人不怒反笑。微扬的唇角软化了他俊脸上冷硬的轮廓,竟也多了几分大男孩的气息。 两个人在别人家房顶上,伤了人家主人不说,还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直让地上的一群人看不下去了,开始指着他们叫骂,“卑鄙小人,竟如此伤人,有种你们下来!” “嗖——”一根银针在阳光下闪着白光,从章馥欢手指飞射出去直直的插入他脖子。 “啊!”那人腰身猛然僵挺,‘咚’一声栽在地上。 “杀人啦杀人啦——” 其余人看傻了眼,压根就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招式。房顶上那个男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使用暗器的女人,而他们不过是一个武馆的打手,平日里除了会点拳脚功夫外,也没多大能耐。这次来高堡镇,是因为许大公子出了不少银子请他们来的,还说事成之后会重重加赏。 本以为只是帮人做点小事,可这才多久,他们兄弟伤得伤、死得死…… 听着他们喊叫,没多久许家老爷和夫人带着家奴赶来了。见儿子受伤,许夫人激动不已,抱着口溢鲜血的儿子直痛哭,“儿啊……我的杰儿啊……” 还是许老爷尚有些理智,赶忙让家奴把儿子和许夫人带下去。 见一男一女还坐在房顶上,丝毫没有一点心虚和歉意,他怒火中烧,指着他们大骂,“你们好大的胆子,擅闯我许家不说,还伤我孩儿,如此胆大包天我定要抓你们去见官!” 听着他威胁的话,章馥欢丝毫不惧,反而‘嘿嘿’笑了起来,“见官?吓唬人啊?不过你们也要有本事抓到我们先。来吧,我们就在这里,你们快来抓我们啊!” 许老爷铁青着脸,还当真朝管家下令,“去通知娄知县,就说有人擅闯民宅伤人!” 就算章家在高堡镇有些能耐,但光天化日伤人,人证物证俱在,他就不信娄知县会明目张胆的偏袒他们!这口气,他们许家赌定了! “哟,还来真的啊?”章馥欢嘟起了嘴,朝身旁木头男人看去,更无辜,“木头,咋办?我们要被抓进大牢了。” “既然死一个也得偿命,那不如让他们多死几个?”男人挑了挑浓眉,但眸底已卷袭着凌厉的杀气。 “好啊!”章馥欢满意的咧嘴直笑。她现在是越看木头越顺眼,试问,上哪去找这么听话、处处维护自己的男人? “你就在这里看着,不许乱跑,知道么?”男人摸着她的头严肃的叮嘱着。她机灵是机灵,可是手脚笨,老是磕磕碰碰,他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绑自己身上。 “那你也小心了。”章馥欢也不忘反叮嘱他。 “嗯。”男人倏然看着地面上的人,冷冽的眸光如冰冷的利剑将他们一一扫过。随即矫健的身子从房顶跃起,在一片惊呼声中俯冲了下去。 “啊——” “快抓住他——” “老爷——” 随着他跳下,地上的人乱成了一团,都以为他会对自己出手。 可当他们看着自家老爷的脖子在男人手上时,既松了一口气,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二十多人,没一个人敢动。 “你、你想做何?”最先开口的还是许老爷本人。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比他高朝半个头,脖子在他手中,他被迫踮着脚,生怕他会随时扭断他的脖子似的。 “杀你!”男人冷冷的开口,捏着他脖子的大手五指猛然收紧。 “咔——” 所有人睁大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发生,自家老爷的脖子真的生生被扭断。那突睁的眸孔以示着他死前的震惊和不信,是那么让人惊悚。 “啊——”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忍不住惊声尖叫。 “啊——老爷——”紧跟着,充满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二十多个人,有的手里拿着粗长的木棍,有的手里还提着刀剑,可当这一幕发生时,竟没一个人敢上前一步。一个个吓得直往身后退,生怕男人再逼近,死的会是他们。 有些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他们或许人多势众,可眼前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散发着勇猛无畏的气息,那凌厉的眸光没有半点温度,寒光层层中充满了嗜血的杀气。就冲他徒手捏断人脖子的举动,就可以知道此人是有多残忍暴戾。 这哪里是普通人,根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别说他们了,就连房顶上的章馥欢都有些傻眼。知道他功夫厉害,也知道他不怕事,可如此取人性命是不是太……太随便了? 此刻的她心里莫名复杂,这男人平日里已经够冷傲了,而他那冷傲的性子还不是做作出来的,就像与生俱来就是那副模样。此刻,她更加看不透…… 他血腥的举动,彷如他就是这世道的主宰,任何人都必须臣服于他,谁敢冒犯,违令者——死! 这木头男人到底是何来头? 她不是害怕他的残暴,而是无法理解他冷肃的气息之下为何会有一种威严……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无形的恐惧笼罩着整个院子。 直到一声传报由远处响起——“娄知县来了!” 很快,多名衙役也进了院子,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严肃的步入众人的视线。顿时,齐刷刷的参拜声响起,“娄大人救命啊——” 木头男人手里还捏着许老爷的脖子,就这么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只是在看清楚身着官服的人时,他冷眸骤敛,诧异之色瞬间从眸底划过。 而娄知县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只看了一眼他顿时惊呆在原地,“王……” 他刚唤出一个字,男人快速的将他打算,似乎不认识他,“你就是知县?” 娄知县回过神,双眼多了一层水汽,激动得两只衣袖都在抖。 王爷居然还活着!他们都以为王爷已经死了,没想到王爷还活着…… 他的反应不但让跪一片的人不解,屋顶上的章馥欢也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也懵傻了。怎么,他们还是认识的啊? 不怪他们看不懂,而是木头的身份他们都不了解。偏偏这娄知县曾经在京为官,且官职还不小,甚至是支持司空黎皓上位的人。不过司空齐在司空黎皓跳崖后,清除了他部下所有人,大多数人都被贬为庶民发配回祖籍,但有少数人还是保住了官位,只不过降职发配到小地方了而已。 这娄知县就是被贬值的其中一人。 所以在看到司空黎皓时,才会如此失控的激动起来。 可司空黎皓却没半点要同他相认的意思,丢了许老爷的尸首,冷冷的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娄知县,许家欲侵占章家财物,还收买人刺杀我同章家小姐。今日我们来此不过是想向许家讨要一个说法而已,而他们却反口声称我们来许家作乱。娄知县,行刺我们的人就这里,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查他们的来历。” 许家的人都傻眼了。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啊! 擅闯民宅的是他们,杀人的也是他们,怎么还有脸告他们的状?他们老爷的尸体还躺在这里呢,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 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好不容易把知县请来,结果不但没为许家支持公道,眼前的青天大老爷连问话都没有一句,指着他们就对衙役下令,“把他们通通带回去,谁敢不从,格杀勿论!” 真是胆大包天,连堂堂的瑞庆王都敢杀,简直是找死! 看了一眼房顶上的女子,娄知县又有些诧异。王爷怎么和章允的女儿在一起? 他以前是不知道章允已经成亲了,还是调来高堡镇后才得知太师章允在高堡镇安了家,只是他们夫妻如今在京城,这章家小姐也不常露面,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 本以为许家会面临一场血腥灾难,结果被赶来的知县下个命令就完事了。 眼看着许家的上上下下都被衙役押走了,就连受伤的许志杰都被衙役抬去了衙门,那许夫人哭嚎着跟发疯似的,最后还被衙役打晕了带走。 尽管没看到许家的下场,但听着一群人哭天喊地的声音,章馥欢还是解了些气。 对许家,她生不出怜悯,也不敢生怜悯心。一个人的贪婪是有多恐怖,她不需要问别人。从许家收买武馆的人就可以看出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今日若不同他们做个了断,来日他们章家定不会安宁。 她说过她很小心眼,也没那种救世主的善心去想着改变许家的贪念。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一个善心有可能是拿章家所有的一切人和事去做赌注。不要怨她章馥欢心狠无情,要怨只怨许志杰贪婪无德! 院子里,最后就剩下娄知县和司空黎皓两人,连许老爷的尸首都被抬走了。 “王……”娄知县激动的又准备唤他。 “我叫木头。”男人冷硬的回道。 “木……木头?”娄知县冷汗,谁给他们王爷取的名字,不想活了吗? 男人并不愿多理会他,只是突然向他倾身,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娄知县刚要应声,他已经跃上房顶,搂着章家大小姐离开了。 “王爷……”想到他那一身比庶民还不如的穿着,娄知县忍不住抹起眼角来。 王爷让他别宣扬他还活着的事,看来王爷是不打算回京了…… ------题外话------ 今天一天都在车上,跑了几百里,都快晕了。先看着,明天上荤菜! 【152】番外十、生米成熟饭 章馥欢没回家里,从许家离开后就带着木头回药谷去了。她一向不喜欢待在家中,没自由不说,还无事可做,再说了,许家的事已经交给娄知县了,她压根没必要惊动自家人。 只是回药谷的路上,过了竹林,她拉长了脸,对某个木头男人横竖不爽。 “说,你跟娄知县怎么认识的?” “以前见过。”男人还是有问有答的,只是答得很随意。 “以前见过?”章馥欢斜眼睨着他,“他叫你‘王’什么?” “我……姓王。”男人回得脸都不红一下。 “姓王?王黎皓?”章馥欢皱眉,“那为何上次不给我说你的姓氏?” “叫黎皓更显亲热。” “……”章馥欢狠狠抽了一下嘴角。鬼才信他的话!顿了顿,她又追问,“你跟娄知县偷偷说了什么?” “让他秘密处理许家的人,尽量不外传。” “嗯。”她点了点头,算他想得周到。这事肯定不能外传的,要是传多了,竹林的秘密早晚会被更多的人发现。 从之前娄知县见到他激动的模样,她相信他和娄知县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再细想娄知县二话不说就将许家所有人带走,想来许家这次也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 “木头,你究竟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她也不走了,扁着嘴委屈的看着他。她可以不计较他的家世背景,可他把自己很多东西都可以隐藏着,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以前不在乎他就不难受,但现在他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他居然还不打算露自己的底。 “我……”男人僵愣着,冷眸不自然的移向别处。 “木头,我知道你接近我没有其他目的,可是你这样保持神秘,你可知道我有多难受?我甚至怀疑你对我是否真心,如果你是真心想同我在一起,那为何不愿意向我坦白你的身世?”她委屈的说着,眼泪啪啪直掉。 “我……”男人双脚沉重的迈开走向她。 本欲牵起她的手,但却被她突然躲开了,拔腿就往药谷深处跑。 “你这么不诚实,我不要理你了!” “我……”男人依然开不了口,望着她飞跑的身影,冷眸中有着无尽的落寞和无法形容的痛楚。 他到底姓甚名谁……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左家从未想过要接受他,而他野种的身份也让司空齐对他厌恶至极。他身上流着左家的血,在司空家族长大,可是到最后他却一无所有。连一份最简单的亲情都拥有不了,甚至没资格去奢想…… 纵然他有着辉煌卓越的功绩,可最后都败一句‘野种’上…… 本以为他的人生从此解脱,可天不如人愿,老天连他这点所求都不愿成全。而就在他对未来充满绝望之时,一个女人却突然入了他的心,也像一盏明灯般驱散了他内心的冰冷。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甚至想过离开她让自己销迹于世,可最终…… 他还是不舍! 宁可丢弃一切尊严都想留在她身边…… …… 回去后,章馥欢把自己管在木屋里,晚饭都没有吃。 小安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在门外苦苦求了她许久她都没理睬。 直到夜深,他也没撤了,只好同其他人回去睡了。 章馥欢是真气,越想木头男人越气,可越气她又忍不住越去想…… 直到木头男人进了她的房,看着他手里端着冒热烟的饭菜,她才把这通火撒了出来,对走近的他又开始拳打脚踢,“你来做何?我不要看到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把饭菜用我就出去。”男人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上,蹲下身子同她平视。 “我不要吃!”章馥欢将头扭向一旁,压根不领情。 “那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男人面无表情的道,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 “谁要你陪你?出去出去!”章馥欢又动手推他。这种不老实的男人,她不要了! 可这次男人没由她推搡,而是把她双手握着,眸光深沉的凝视着她气呼呼的小脸,低沉道,“不是我要隐瞒你什么,而是我……忘了以前许许多多的事。” “忘了?”章馥欢瞪着他,就差咬牙切齿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骗啊?” “……”男人垂下眼眸。就她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跟三岁孩童有何区别?当然,这些话他肯定不敢说的,除非真想被她撵走。 “死木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章馥欢抽出双手,发泄的拍打他的双肩,红着眼眶道,“我最讨厌你这样了!你就瞒我吧,瞒我一辈子好了!呜呜呜……” “莫哭……”男人一手轻搂着她腰身,一手托着她后脑勺,突然倾过身封住了她的红唇。 “唔唔……不……”章馥欢还在气头上呢,哪会同意他再碰自己?可她越是挣扎拒绝,男人霸道的吻越是纠缠不休。 她最多会点猫挠人的功夫,可不管她怎么拍打他都没用,反而是自己太用力把自己的手给打痛了。唇齿间全是他霸道的气息,她眼泪汪汪的在眼眶里淌着,最后不得不软在他怀中。 随着她温顺下来,男人才将她放开。只是不擅长哄人的他面对她委屈得惹人心疼的摸样,却是有些手足无措。 “木头,你不许骗我的感情。”靠在他肩上,章馥欢抽着气警告。 “我若负你,你随时可以取我性命。”冷硬的侧脸蹭着她委屈的小脸,他毫不犹豫许下诺言,“我是你的木头,只是你一个人的木头。” “……嗯。”章馥欢抱着他脖子哽咽。如果他是因为某些苦衷而不愿坦露身世,那她就暂时原谅他。总有一天,她相信他一定会对自己坦诚的。 确定她气消之后,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吐了一口气,真怕她会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 两个人一和好,章馥欢也有了食欲,闻着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她也自觉的全送进了肚子。不填饱肚子就没力气,没气力又怎么闹他呢? 也好在男人不懂读心术,否则多半被她气出内伤…… “你早些休息,我去溪边洗个澡再回来。”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低沉的开口。 “哦。”章馥欢也没多想,出谷回谷是要走很久的路,再加上他还跟人打架,肯定得累。 目送着他走出去,她躺在床上,本以为很快就能睡过去,可辗转了许久都没法入睡。木头男人就住在隔壁,可他说去溪边洗澡后就一直没见回来。 “别不是掉溪水里去了吧?”她坐起身嘀咕着,可随即又拍头叹道,“傻子,那溪水连小腿肚都淹不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被淹?” 躺回床上,可更加没睡意,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就算有些远也不至于洗个没完没了吧? “怎么回事呢?”她又嘀咕着起身,这次拿了件披风围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山谷,清幽空冷,远远望去一片黑沉,就连远处的群山都被黑色隐藏了。不过地上的小路她很是熟悉,哪怕抹黑她也不会迷路。从小都在这山谷中长大的她,早就练成了一身胆气,就算整个山谷都没人,她也无所畏惧。 总算走到了溪水边,听着水流缓淌的声音,她狐疑的四下寻找起来。人呢? “木头——” “木头,你还在这里没有?” “木头,快出来啊!” 可四下并无人影,更别说应答声了。 “死木头,跑哪里去了?不是说洗澡吗?”找不到人,她气呼呼的念道着,没往回走,而是跨过了溪水往对面走去。 左右两侧都是荒地,望一眼就知道没人,就对面有个小凹地,那里还能藏个身。 “木头——木头——啊——”她一边走一边喊,跳下凹地的她准备休息时,差点被黑影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他之后,她没好气的上前,对着他一通骂,“你聋了啊?我喊了你这么久为何都不应声?大半夜的你不回去睡觉躲这里来干嘛?是不是又想白日里偷懒!” 还以为他跑丢了呢,结果却躲在这里,差点还把她吓个半死! 男人坐在地上瞭望着远方的黑夜,缓缓的回头盯着她。 漆黑的夜,他的眸光也黑沉无光,庞大的身躯散发着让人压抑的气息。章馥欢忍不住弯下腰将脸凑近,有点担忧又有些不解,“木头,你怎么了?” 谁知她一靠近,男人突然伸出手臂将她身子猛然捞到怀中。 “啊——”章馥欢忍不住尖叫,被迫跌坐在她大腿上,她还来不及开口,只见他冷硬的俊脸突然在眼前方法,随即男性气息霸道而疯狂的吞噬着她。 “唔唔……”她不停的摇着头扭着身子,不习惯这样的他。被他亲过好几次了,唯独这一次让她有些心惊和恐慌。 “欢儿,我要你!”男人放在她,突然在她耳边开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夜色中透着不一样的味道。 “不——唔——”章馥欢刚出口想拒绝,可他又瞬间封住她双唇。她再次挣扎起来,可他居然将她放在地上,高大的身子像巨石般压着她不让她动弹半分。 他的吻除了霸道,还带着不同寻常的疯狂。随着呼吸急促,她已经无力挣扎,最后不得不软了身子。 “木……木头……”她用着不多的余力抵着他胸膛,眼泪汪汪的唤着他。眼前的他对她来说很陌生,彷如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他放肆的举动更让她无法害怕,她甚至希望这只是一场幻觉。她的木头一直都呆冷木讷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男人已经着了魔,哪里会停得下来?女人对他来说,一向是只供他发泄的,可身下这个,却是他恨不得马上占有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明知道她会恨自己,可他宁愿被她恨也想占有她。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他迫不及待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当衣裳褪尽,章馥欢突然抓住他的手,流着泪望着他,“木头,我说过我很小气,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男人覆在她身上,冷硬的话霸道而坚定,“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你,永远!” ……。 翌日,章馥欢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木屋里了,只是屋里除了她并没有某个人的身影。 望着头顶,脑子里全是昨夜疯狂的画面,想着想着,她将头慢慢缩进被窝里,卷着身子哭了起来。 房门突然被推开,有一双脚朝床边走来,很快,她连同被子一块被抱了起来。蒙着头的被子被揭开,眼前是某个男人冷峻的脸。 她倏然红了脸,将头扭开,咬着唇委屈的抽泣。 “可是还疼?”男人拂开她耳鬓的发丝,又替她理了理肩后凌乱的墨发。 “……嗯。”章馥欢哽咽的点着头。 “以后我会轻些。”男人在她耳边低语,将被子搂得更紧。 “我不要!”章馥欢瞬间拉长了脸。还以后?想想他昨晚的疯狂,她现在都心有余悸,要再跟他……她还有命活吗? 司空黎皓脸色有些黑。要不要可不是她说了算…… 可看着她泪眼汪汪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他到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心都被她融化了,哪里还有脾气对她凶? 被他抱得紧,章馥欢不自在,可稍微挣扎,身下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涩痛传来,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木头……好疼!”司空黎皓下意识的要将她被子掀开,她立马抓住他的手,脸红得跟滴血似的,“不许再碰我!” 怀里抱着,手里搂着,可司空黎皓却不知该做什么。不,应该说他现在害怕做任何事让她生气。 本以为得到了她的人他就有底气了,可得到她以后他反而更加没底。怕她恨自己卑鄙的要了她身子,也怕她不愿承认已经属于他的事实,更怕她翻脸说些无情的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患得患失,为了她他小心翼翼连话都不敢多说。 相识几个月,她的脾气他熟记于心。同其他女人比较起来,她独立乐观,可她的脾气却比任何女人都难捉摸。她从来不掩藏自己的情绪,正是这一点,让他由心恐慌,生怕她随时说出一个‘恨’字。 “木头……” “嗯。”听着她突然轻唤,他立马回神,深沉的眸底显出一丝紧张。 “我饿了……” “我这就去拿饭菜进来。”不敢迟疑半分,司空黎皓将她放回床上,转身走出木屋时狠狠的呼了一口气。 门外,看着自己双手中的冷汗,他不禁苦笑。他马上都快三十了,可居然像刚懂情事一般…… 盯着他慌张的出去,章馥欢一改刚才委屈的模样,突然躲进被窝里偷笑。 虽说昨晚她是被迫的,可也说不上恨,但委屈是真的。谁让他那么过分的,要了一次还嫌不够,还……还让她晕了。 …… 一晃,几个月时间过去了。 随着白若可生产,南赢王府这边也是热闹腾腾。月铃同裴芊芊隔天就会带着孩子们过去左文筝的别院中玩耍,几个孩子玩一起,几个女人就在旁边说笑聊天。 多了一个弟弟,布布这阵子也是兴奋异常。小丫头一晃都四岁多了,说话也利索了,不过爱追着司空南召到处跑这一点还是没变。随着他们渐长,看着他们出双入对,每个人心里都默认了一些事,哪怕他们年纪小,可也自然而然的将他们看成一对。 唯独左文筝…… 这天女儿一回来,他找了个借口把女儿带去了自己书房。 坐在椅子上,他皱着眉严肃的同女儿商量着,“芷晴,爹和娘可能要回曼罗国了,你也要跟我们回去。” 布布被他放在书桌上,晃着腿儿听他说话,也不反对跟他回去,只是稚声稚气的说道,“我要带召一起去。” 尽管早就料到自家闺女会如此说,可左文筝还是有些脸黑,“不带他行不行?他又不是曼罗国的人,不能跟我们回去。” 布布突然扁起了嘴,“那我也不去了。” 左文筝差点吐血,“你……”眼眸转了转,他眸底划过一丝精光,突然笑问道,“芷晴,南召对你好不好?” 布布当然点头了,“好!” “那爹给你再找两个南召,可好?” “呃……”小丫头突然偏头,亮晶晶的大眼懵傻似的望着他。 “芷晴,一个南召哪里够啊,等我们回去曼罗国,爹给你找两个……不,找四五个南召。让他们天天陪你玩,逗你开心,你说好不好?” “呃……”小丫头眨巴着眼,随即低下头开始扳动手指,嘴里稚声稚气的念道,“一个召、两个召、三个召、四个召、五个召……五个召……” 看着女儿傻气的模样,左文筝差点失笑,但目的没打成,他只能憋着。 小丫头数完手指,突然皱起小眉头。 见状,左文筝赶忙问道,“怎么了?嫌不够吗?爹还可以为你多找几个南召的。” 布布扁着嘴摇起头来,“我不能要的,召会不高兴。” 左文筝黑着脸,五脏六腑抽搐得差点让他喷出一口老血。一下子,说话都严肃起来,“什么都是他,你眼里心里就只有他,难道就不要我这个爹了?” 谁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来着?他家这件‘棉袄’是夏天的吧?! ------题外话------ 推文《重生之凤女归来》作者凡云玲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甜宠一对一,公主杠上将军喜趣多。 简介片段: 公主问:“我当年痴呆之名在外,你为何不拒婚?” 将军答:“师父说过,姻缘天定,不可躲!” 公主一笑:“你师父乃我皇祖母故人,出家人亦会打诳语。” 将军点头:“我知道!” 公主叹道:“知道你还娶,傻子。” 将军眸含柔情:“不娶当初的你,又如何得到而今的你?” 公主嫣然一笑:“你倒是个聪明的,夫君!” 将军淡笑不语,就算当初傻,遇上她也变聪明了。 【153】番外十一、一家人的团聚惊! 布布惊吓的望着他变脸,随即张大嘴眯着眼大哭起来,“呜呜呜……” 左文筝心肝肺都是痛的,赶紧又好言好语哄着,“芷晴乖,爹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你别哭了啊。” 布布撒气的蹬起腿儿来,两只手背横擦着双眼,并不领情,“爹凶……我要召……我要召……呜呜呜……” 左文筝挫败的叹了一口气,软瘫在大椅上。那兔崽子到底给他女儿灌了什么*汤?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早晚要离开这里的,难不成真把女儿留在这里? 这肯定是不行的!这可是他亲闺女,怎么能白让那兔崽子拐走? …… 这边,小卿愉刚刚尿湿了身子,月铃同奶娘带着她去别屋换衣裳了。 裴芊芊趁机跟白若可商量,“若可,等你满月了,我们一起去高堡镇好不好?” 白若可‘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她的邀请,“去高堡镇?那是哪里?” 虽说屋子里也没外人,可裴芊芊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我们义父把家安在那里了。过段时日他们就要回去,你和左大哥也一起去好不好?” 白若可有些为难,“这不大好吧?文筝怕是不会同意。” 裴芊芊轻轻撞了一下他,“怕啥啊,你给他耳边吹吹风,他自然就同意了。” 白若可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好吧,我跟他说说。”她咧嘴笑了起来,“其实我最想跟你们一起去了,没你们在身边,我恐怕都不习惯。” “呵呵……”裴芊芊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满月过后我们就出发。说服左大哥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得把他搞定。” 商量好了同去高堡镇的事以后,白若可突然问道,“王妃,你能否对我说句实话?” 裴芊芊诧异的挑了挑眉,“实话?我有骗过你的话吗?”这丫头,找抽是不?相处这么久,她最多瞒了她一些事,但只要出了口的话可都是句句真心。 白若可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小声问道,“瑞庆王是不是没死?” 裴芊芊诧异了一瞬,也就一瞬间很快笑着反问她,“为何这样问?他死没死我怎么知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他来了?” 白若可认真盯着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猜他一定没死。” 闻言,裴芊芊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事不存在欺骗不欺骗的问题,而是她也确定不了司空黎皓的生死。虽然当初她家冥夜派人去山崖下找过,没找到尸首,可不代表他人就活着,万一他被什么猛兽大鸟叼走了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让他们心里多了个猜想,仅此而已。 说实话,她是有些同情司空黎皓的下场,但她私心里还真担心他还活着。 那人可不是普通人,万一他不甘心又杀回来找他们寻仇呢?好不容易安稳了半年,她真不想再经历那些争斗和算计了。人累,心更累。 还不如祝他‘好走’,至少他们能睡个踏实。 敛回思绪,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白若可嘿嘿傻笑。 裴芊芊见状,几乎都不用猜,“左大哥要你问的?” 白若可还是傻笑,“呵呵……他也不是关心瑞庆王,只是想确定他是生是死罢了。” 裴芊芊心里叹息,想来左文筝也应该有触动吧?毕竟是同一个家族的人,而且还是表兄弟关系。如果他不在乎瑞庆王,也不会让白若可问她这样的事了。 当天晚上,听自家女人提起要去高堡镇,左文筝脸黑如碳,就差跳脚了。 “不行!你只能跟我走,我说去哪就去哪,其他地方一律不许去!”那一家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拐他女儿不说,连他女人也拐? “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白若可拉长了脸,“王妃可是好意邀我去游玩,怎么就不行了?跟你去别的地方和跟他们去游玩,有何区别?等去了高堡镇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难道不行吗?” “不行就是不行!”左文筝一口回拒。 “那我带儿子去,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吧。”白若可也不跟他争执,只不过说出的话更绝。 “你!”左文筝磨着牙瞪着她,“信不信我收拾你?!” 眼看着他气炸毛,白若可叹了一口气,抱着他手臂左右摇晃,“文筝,去嘛去嘛,你看我们这么多人多热闹啊,等去了高堡镇我们就回曼罗国,到时候随便你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 斜眼睨着她讨好的样子,左文筝突然将她扑倒重重的堵了上她樱桃小嘴。 还以为离开曼罗国就能摆脱被女人掌控的命运,没想到倒头来还是被女人给束缚住了。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是要反了天了! …… 地里,男人挥着锄头,半个下午时间已经松完一小块地的土了。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再抬头望了望树荫下睡着的女人,他唇角抽着,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他不反对,可是他都这么勤快了,而她却一天比一天懒。 不过想想自己晚上的行径,他唇角勾着笑,丢下锄头走了过去。这两三个月,貌似他是有些过分了…… 就在他准备将靠着树干睡着的人儿抱起时,小安从远处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 章馥欢一下子惊醒,‘啊’了一声朝他望去,“小安,何事?” “小姐,张管家派人来说老爷夫人回来了!”小安喜滋滋的禀道,“张管家还说另外有贵客前来,而且好几位贵客呢。” “贵客?”章馥欢原本有些惺忪的眼眸突然发亮。难道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也来了? 想到这,她拔腿就要跑。 司空黎皓正脸黑呢,小安突然将她唤住,“小姐,你不用去。张管家传话说老爷和夫人很快就会来谷里的,让你别回去了。” 章馥欢眨了眨眼,“我爹和娘还亲自来啊?” 小安嘿嘿笑,“是啊,张管家说的,老爷和夫人要给你一个惊喜。” 闻言,章馥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更显得兴奋。 爹和娘的事她不清楚过程,但知道一些,包括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记得爹还拿她和哥哥做比较,说他从小天资过人,学什么都是一教就会。既能医擅毒、又精通武学,简直就是个文武全才。为此爹还嘲笑她呢,说她连哥哥一半都比不上。 对这个哥哥,她可是好奇得不得了,只是因为爹和娘的事,她没法跑去京城同他相认,所以只能将见他的念头压在心底。 听爹娘说,哥哥娶了嫂子,都有两个孩子了。他们这次去京城,还就是为了帮哥哥看管孩子的。不知道这次哥哥前来,有没有把嫂子和两个小侄儿带来?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们,章馥欢拉着黑脸的木头男人就往木屋跑,连地里的事也不过问了。 小安做事也麻溜,很快带着其他下人准备起来,把堂屋和主屋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又早早把香茶准备好。做完这些,一些人忙着逮鸡宰鸭,一些人又去溪边捉鱼,准备在药谷里摆上丰盛的晚膳,迎接自家老爷和夫人回来。 而章馥欢则是回屋梳妆打扮起来,花裙子、绣花鞋、头簪发饰一样没少,本来清雅出尘的小仙女打扮得跟个小妖精似的。 至少某个木头男人就是这样认为的,盯着她梳妆打扮,冷眼跟放暗箭似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怎么?还想让媒婆给你找男人?”那酸溜溜的话突然从他嘴里出来。 “瞎说什么啊?”章馥欢回头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我哥才打扮的!” “你哥?你还有哥哥?”男人沉了脸,更加不悦,“既是哥哥,也用不着如此!” “哎呀,你不懂啦!”章馥欢不得不起身走向他,撅嘴道,“我从小就跟我哥分开,到现在还没见过他长何模样。这次我爹娘回来,张管家也说了他们要给我惊喜,我猜想一定是我哥哥来了。第一次见面,我总得要收拾规矩些吧?” 闻言,男人刚硬冷峻的脸这才稍微好看了些。 “木头,我爹和娘回来了,你可要表现好点,知道不?”她见哥哥还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块木头怎么让她爹和娘喜欢。虽说他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可要是爹娘不乐意,她也好为难的。 “……嗯。”男人冷硬的应了一声,但冷眸中却多了一丝复杂。 表现好?他该如何表现? “你不会就这么冰冷冷的去见他们吧?”章馥欢把头凑近,越看他越揪心。就他这讨债的冷脸,估计话还没说就被她爹拍飞出去了。 “不然呢?”男人蹙眉。 “这哪行啊?”章馥欢有些急了,伸手捏着他脸颊往两边拉扯,“来,给我笑笑!” “……”男人脸色黑得吓人,更别说笑了。堂堂大男人,如何能对人卖笑? “哎哟,就你这样笑比杀人还恐怖,这怎么行啊!”章馥欢放开他的脸,跺着脚着急。 男人已经忍无可忍了,圈着她腰身一捞,她刚跌坐到他腿上,他就气势汹汹的寻到她红唇,惩罚似的碾磨起来。 比起她的紧张,他不以为意。反正她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了,还怕她爹娘不愿嫁女儿? 就算他们不同意,他抢也抢到自己身边! “唔唔……”章馥欢拍着他肩膀,不满他动不动就对自己乱来。这两三个月来,这男人简直没法说,说他无耻都不过分!她自知这样很荒唐,连个名分都没有就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可奈何她又拒绝不了,就像中了他下的蛊一样无法自拔…… 唯独让她很满意的是,这个木头很宠她。他不会计较她的任性和小脾气,哪怕他被自己气个半死,他都不会对她发脾气。 要不是知道她爹娘要来,木头男人根本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不怕她闹腾、也不怕她打骂,反正只要晚上她能乖乖被自己‘疼爱’,一切都好说。 “木头……”脸蛋蹭着他颈窝,章馥欢低声唤着。 “嗯?”男人低下头轻触着她红润诱人的唇瓣,她乖巧安分的模样是他最喜爱的。 “不管我爹娘说什么话,你都不可以顶撞,知道吗?”她不求他挤笑讨好,只能叮嘱他别的方面多加注意。 “嗯。” “要是我爹娘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也不许翻脸,知道吗?” “嗯。” “我爹娘肯定要考考你的,到时候你就把你功夫晾给他们看看,然后我就在一旁劝说他们,说你武功好可以保护我。” “……”男人冷硬的薄唇微微抽搐。不让他卖笑,改让他卖艺了? “就这么说好了哦。”章馥欢不放心的抬头,再认真叮嘱了一遍,“总之你少说多做就是,其他的交给我。”顿了顿,她又嘟起嘴,“除非你不愿娶我,那就可以随便应付我爹娘。” “别胡思乱想!”男人突然沉了脸。 “那我就看你表现了哦。”章馥欢这才咧嘴笑了起来。 她终于找到自己满意的男人嫁了,就等着爹和娘回来了点头,她当然期待又兴奋。 木头虽然不善言辞,也不像好些人喜欢靠花言巧语讨好人,可他们在一起后,她是真的越发喜欢他。 此刻的她对即将到来的团聚充满了幻想和期待,但做梦都没想到是迎接她的却是一场无法形容的伤痛…… ……。 为了给自家爹娘一个惊喜,章馥欢让木头男人先在堂屋里等着,由她先去外面迎接。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出现在小路上,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有女子发出欢快愉悦的笑声。章馥欢眼都快望穿了,等到他们走近以后,她一头奔向自家娘亲,抱了个满怀,兴奋不已,“爹、酿,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章允和月铃走在最前面,看着近一年未见的女儿,夫妻俩都极为欢喜,月铃还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边打量边调侃,“哎哟,一年未见,我们小欢居然会打扮了。” 章馥欢娇嗔的跺了跺脚,“娘,人家还不是为了见你们才这样的。” 看着娘俩只顾着说话,章允轻咳了一声,示意注意身后还有人呢。 月铃这才笑着反应过来,拉着女儿的手往身后走,“小欢,来见过哥哥嫂嫂。” 章馥欢欣喜又激动的看着面前一对男女,“哈哈……这就是我哥跟嫂子啊?” 月铃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给我端庄些!” 还不等章馥欢开口,裴芊芊已经忍不住笑了。这个小姑子貌似比她还随性…… “哥,嫂子。”被自家娘训了,章馥欢也收敛了些,又规规矩矩的唤了一遍。 “嗯。”司空冥夜背着手,淡淡的应了一声。 “……”章馥欢盯着他,再看看一旁笑开颜的嫂子,偷偷的撇了一下嘴。这哥怎么跟屋里那木头一样? “小欢,你别被你哥吓到,他就那个样。”裴芊芊替自家男人解释起来,还在他背后掐了掐他。装什么装啊,高兴就高兴呗,对自己妹妹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司空冥夜不着痕迹的剜了她一眼。高兴归高兴,可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妹子怕也是个不着调的主儿。 “嫂子,还是你好。”章馥欢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同时也间接的把自家哥哥暗贬了一道。 “呵呵……”看着自家男人拉长的脸,裴芊芊忍不住掩嘴。 “小欢,过来。”月铃又拉着女儿往后走,指着一袭白衣的左文筝同他身边有些腼腆的白若可道,“这两位是你哥哥嫂子的好友,左公子和左夫人。” “馥欢见过左公子、左夫人。”这次章馥欢才规规矩矩的行起礼。 左文筝一脸温润和煦的笑,对她点了点头,白若可忙上前将她搀起,友好的道,“小欢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冒昧来此打扰,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他们这两对夫妻,章馥欢越看越羡慕。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太赏心悦目了。 至于性子嘛?她朝自家嫂子看去,从神色中她就可以分辨得出,她这位嫂子最活泼。 “行了,都别站着了,回屋说话吧。”章允带头先朝木屋走去。 一行人都朝堂屋而去,章馥欢挽着自家娘亲的手臂,正准备跟她说木头的事,只见在堂屋里等候的木头男人自己走出来了。 他这一现身,让一行人全停下了脚步,各个瞪大双眼,神色比见到鬼还夸张—— 不止他们,就连木头男人都变了脸,眸孔里充满了震惊和不信,刚毅的俊脸黑漆漆的,比喷了墨汁还难看。 “瑞庆王?”还是裴芊芊先开口惊呼。 她滴个神啊,这王八蛋还真的没死…… 不仅没死,还在义父和婆婆的药谷里!天,来道闪电劈死她吧! 章允和月铃也同时回过神,而且同时激动的抬手指着他,齐口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所有人中,就章馥欢一头雾水。但见自家爹娘见到木头男人犹如遇见仇敌般震惊骇然,她忙开口,“爹、娘,你们这是做何啊?” 月铃冷着脸怒问,“小欢,他为何在此?” 章馥欢更加不明所以,但也如实道,“木头是我救回来的,而且我们……”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月铃更为恼怒,可以说,在儿女面前从来没有如此动怒过,“木头?什么木头?你知道他的底细吗?啊!我告诉你,他不叫木头,他是当今的瑞庆王!” “瑞庆王?”章馥欢惊呆的望着他,早就猜到他一定有来头,只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身份。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她也不看重这些的啊!回过神,她小跑到司空黎皓身边,挽着他僵硬的手臂,对自家爹娘道,“爹、娘,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我跟他已经私定终身了,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女婿了。” “什么?!” 如果说刚刚看到司空黎皓的那一刻所有人只是震惊,那这会儿听到她的话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种被雷电劈中的感觉,惊、傻、懵…… “你、你们……”月铃身子微微一颤,险些受不了刺激晕过去。 好在章允手快将她搂住,回过神的他满面厉色,怒不可遏的瞪着女儿,近乎低吼,“混账东西,你居然背着我们同他好上了?你知不知道他妻子都娶过两房了?就算没有名分的女人,他也有过无数!你、你居然同他私定终身?你是想气死我们吗?!” 这一次,换章馥欢彻底惊傻了。 随着自家爹吼出的话,她脸色越发苍白,就连挽着司空黎皓的手都颤抖的松开。眼眸圆睁的望着身旁的他,耳边那些话犹如铁锤般撞击着她脑子、心口、甚至四肢百骸都像要脆裂般…… 就在她松手的瞬间,男人猛然反手将她颤抖的手抓住。 “啪!” 她没让他碰到,而是狠狠的对着他冷硬的俊脸扇了过去。 响声清脆着果决! “瑞庆王?”她颤抖的往后退,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洗刷着她苍白无色的脸蛋。视线朦胧,犹如屏障阻隔着彼此的距离,可却隔不断她此刻满心的震怒和激动。 娶过两房妻…… 女人无数…… 【154】番外十二、我要去找她! 对他的底细,她从来都没有深究。就算猜到他来历不寻常,她也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真心,因为她觉得他不是那种擅长花言巧语的人,这样的人对待感情怎么可能三心二意呢,像他这种闷葫芦,有几个女人会受得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他的一方面,却给了她最狠的打击…… 他不但成过亲,还有过无数的女人! 那她无名无分被他占有,又算什么?别说妻了,估计连名次都排不上吧? 她究竟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这样木讷的男人用情专一? 她究竟是有多傻,才会觉得他对自己是用了真心? 她…… 她章馥欢到现在没嫁出去,不是因为没人要,而是她不屑嫁人!纵然她不是名门贵族出生,纵然她有许许多多缺点,可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也有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能力,她不需要遵从世俗礼教,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更不需要把一辈子的幸福押注在某一个男人身上。 而就在她认定他,以为他就是今生会陪她度完一生的男人的时候,现实给了她狠厉的一击,摧毁了她所有的期盼和憧憬,撕碎了她心中最美好的梦…… 他不是她的木头,而是一个不折不挠的多情种…… 泪如雨下,章馥欢死死咬着双唇,泪水、血水在嘴里混合着,像毒汁一样渗透着她的血脉,彷如下一刻她就会死去。原本还跳动的心此刻犹如冰冻,僵冷得彷如没了知觉。 模糊的泪眼,在溢出冰冷的眸光时,她再无一丝迟疑,一头朝通往谷外的小路跑去—— “小欢——”月铃惊呼着追了出去。她不知道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也不知道到底女儿是如何同司空黎皓好上的,虽然震怒他们在一起,可女儿受伤得模样让她心疼。 “欢儿——”被打偏头的司空黎皓回过神拔腿就要追,紧绷的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知道她接受不了自己的过去,所以一直不敢坦露半句。 他也知道,如果想真正的拥有她,必须忘掉曾经的一切。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想要她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站住!”章允快速的将他拦下,怒容不减反增,“瑞庆王,离我女儿远一些,我章允的女儿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 “让开!”司空黎皓紧握的双拳,高大的身躯绷得僵硬笔直,浑身暴戾的气息乍现,刚毅冷硬的脸上,眸光凌厉如剑。咆哮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气势震耳欲聋,竟对着章允挥出了拳头。 他所有的神色众人皆看在眼中,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只是他那拳头还没挨着章允,司空冥夜如影魅般闪到他身前,敏捷而精准的抓住了他的拳头。 章允未动,但脸色铁青。 裴芊芊看得那叫一个咋舌。这人果然是危险分子,要不就是药吃过了。如果他真在乎小欢,那就该知道,这可是小欢的亲爹、他未来的老丈人。 正常人有几个敢不敬自己岳父的? “放手——”司空黎皓满目猩红,激动得明显没了理智。 “不识好歹!”司空冥夜冷声怒骂,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如闪电般击向他肩膀。 “唔!”司空黎皓猛得后退。稳住身形后,激怒中的他双眼赤红得吓人,眸瞳憎恨得瞪着他们,特别是对面这个他曾经的兄弟,抑制不住的愤吼,“你们要的我通通还给了你们,我这个野种不再欠你们任何!敢阻我去找她,我定与你拼死到底!” “闭嘴!”司空冥夜竟也不敢示弱的低吼,知道他在激动中理智尽失,素手翻起,一根银针直接飞向他。 可司空黎皓似乎早有防备,闪身躲过,并如狂狮般再次朝他们袭去。 这一次章允可没再沉默了,同样是愤怒到极点的他,加入了他们两人的打斗中,且招招狠厉不留余地。 因为章馥欢带恨的离去,司空黎皓本就处在心绪混乱中,哪怕勇猛无畏,可招法力足却失敏锐,更何况还是同时对付两个人,这胜负还未见分晓但已经有了结果。 裴芊芊看着背后都是一阵冷汗,三个人混战在一起,尘土弥天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偏偏这个时候左文筝突然凌空飞了过去,且取代了章允的位置替他出手。 裴芊芊和白若可都捏着汗盯着,只是片刻之后就看出了一点端倪。左文筝明着是替换了章允,但他和司空冥夜联手却不显狠气,反而一左一右像是想控制他。 比人手,司空黎皓明显不占优势,比理智,他这个时候更没有。打红了眼的他除了暴戾的气息越发强烈外,防御越发软弱无力。 最后被左文筝擒住左肩,就在他欲顽抗反攻时,司空冥夜见准实际突然点了他的穴—— 看着他翻着眼皮失去知觉,裴芊芊和白若可同时松了一口气。 “冥夜,你这是做何?”尽管人已经知觉,可章允却莫名大怒。 “义父,留他一命如何?”司空冥夜隔着尘沙望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恳求。 “你居然帮他求情?”章允怒火更甚。 不止他意外,就连裴芊芊和白若可都颇感意外,特别是裴芊芊,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替司空黎皓说话。 “太师,请先息怒。”左文筝随即也开了口。 “你们……”章允怒不可言,突然愤袖离去,“哼!” 看着他往出谷的方向而去,两对男女围着地上的司空黎皓,神色都很复杂。 别说章允气了,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无法相信发生的事。 “冥夜,还是先将他抬进屋里去吧。”裴芊芊最先开口。真是比做了一场噩梦还刺激,遇到没死的司空黎皓不说,他还跟她小姑子整出这样的关系,不怪章允和她婆婆气恨了,就连他们夫妻都觉得好尴尬。不接受吧,那就是活活拆散一对鸳鸯,接受吧,她这心里真是别扭到极点了。 两个男人什么话都没说,极有默契的将人抬进了一间屋子。 “你们别忘了给他绑上啊!”想起司空黎皓的杀伤力,裴芊芊忍不住追上去叮嘱。他们一群人是来玩的,可不是来打架的。要是那王八蛋醒来后又要同他们打打杀杀,这多扫人兴啊! “芊芊,那小欢小姐……”白若可将她拉住,指了指出谷的方向。在裴芊芊强硬要求下,她总算该了称呼,没有再‘王妃王妃’的喊了。 “唉!”裴芊芊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种事他们哪里好出面的?除了跟小姑子不熟悉外,月铃还是她婆婆,小欢的婚事还轮不到他们夫妻插手。 “看天意吧。”她现在脑子也乱着,真是被司空黎皓的出现给刺激到了。 …… 没过多久,晕过去的男人苏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被捆绑在床上,司空黎皓眸底的戾气把双眼熏得通红,“放开我!” 司空冥夜坐在桌边,阴沉的眸光斜睨着他,从坐下开始就没动过。 倒是左文筝邪里邪气的走过去,生怕气不死他一样,“瑞庆王,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还能在此见面,真是有缘啊。”抬了抬轮廓迷人的下巴,他笑得又得意狂肆,“这下落在我们手中了,咱们是否该来算算往日的恩怨了?” 白若可顿时把脸扭向一侧,肩膀可疑的抖动。 裴芊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装吧,可劲儿的装! “放开我!我要去找她——”对他的威胁,司空黎皓似乎并没听进去,只是更加用力的咆哮。那刚毅的脸涨得青红交错,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随着他剧烈的挣扎,彷如随时会爆裂似的。 这一刻的他,没有一点当初骁勇冷傲的样子,狰狞、狂怒布满了整张脸,让看着他的四人都倍感惊讶。 只要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得出,他变了! 当初那个手握重兵、有权有势的男人变了…… 不是他穿得差,不是他落魄,而是他没了那份位高权重之人该有的冷静。或许他曾经有过暴怒的情景,但绝非是这样理智全失,完全像发狂的疯子…… 左文筝逐渐的收了笑,盯着他的眸光深了又深。 突然,他走上前又将他点了穴。 房间里安静下来了,可他们的心却并不平静。 “那个……我出去走走。”左文筝没看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径直走了出去。 “文筝,等等我。”白若可赶紧追了出去。 “冥夜?”裴芊芊戳了戳身旁一直不动的男人。 “我也出去走走。”司空冥夜突然起身,敛下冷眸也打算起身。 “走什么啊?坐下!”裴芊芊有点哭笑不得。她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些男人也挺多愁善感的,只是这样也解决不了事情的。 司空冥夜沉着脸又不动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希望他死,只是又接受不了他跟小欢在一起的事实。”裴芊芊认真的看着他,不想他再把某些情绪压在心底。握着他的手,她半开玩笑道,“你要是觉得不痛快,那就趁现在痛打他一顿吧,算是为当初的恩恩怨怨报仇解气。” “为夫是那种粗鲁之人?”司空冥夜斜着眼剜了她一记。 “你不是那种粗鲁的人,可我是啊!”裴芊芊摇晃着他手臂笑道,“一会儿她醒了,让我去再把他打晕好不好?” “……”司空冥夜唇角抽了抽。 “孩他爹,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能不能别想他了?”裴芊芊抱着他手臂往外拖,“你在想他我可要吃味了!走走,陪我看风景去,这药谷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美得太不像话了!” “……”司空冥夜再剜了她一眼。但也没拒绝她,被她拖出了屋外。 他们刚走,床上男人缓缓的挣开眼,赤红的双眼依然充满了愤怒,可愤怒之中是难以形容的痛楚。 身上绑着绳索,他也没再挣扎,只是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突凸狰狞,指关节绷得青白。 他什么都不争了,该放手的也全都放手了,为何他们还不愿放过他? 欢儿…… 此刻的他脑子里全是章馥欢离开时带恨的模样,心如刀割,而他却喊不出痛,甚至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 …… “小欢开门啊!”追着女儿回了家,眼看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门里,还上了闩,月铃又急又气的拍门,“你把门打开,娘有话要对你说!” “算了吧,让她自己好好反省!”赶回来的章允并没有跟她一样冲动,而是沉着脸劝阻她。 “师兄……”月铃抱住他,哭得不能自已,“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们……他们竟然……” 她做梦都想不到女儿居然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看女儿受伤的模样,他们之间一定还发生其他不可说的事…… “走吧,回屋坐坐。”章允揽着她离开。此时的他虽然有所冷静,可一样沉痛。女儿同瑞庆王的事犹如千斤巨石压来,不仅打击到了他,还让他有种束手无措的感觉。 但他也知道,再冲动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他就想知道这几个月来女儿同瑞庆王之间的情究竟有多少。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情投意合,或许他们还有机会阻拦。 可要是他们…… 房间里—— 章馥欢呆滞的坐在床边,可泪依然流着,像是怎么都停不下来。红唇早已被她咬破,而她彷如不知道疼痛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 即便如此,她也抚平不了剜心般的痛,像有一个无情的大手活生生要将她心肺从身体内剖离,让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痛死过去…… 这些年,她千挑万选,就是想找一个对自己真心真意的男人。可就在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的时候,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耳光,原来这份‘真心’背后竟藏有那么多让人不齿的事。 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甚至连号都排不上…… 寻寻觅觅,自己竟是如此眼瞎,不但赔了身,还毁了自己一世名节…… “呕——” 胃里突然莫名难受,一股酸味从喉间窜出,章馥欢下意识的低下头呕吐起来。 可吐了好几口,除了酸腐的清水外,并没有突出多余的秽物。 就在她缓过难受劲儿准备直起腰时,突然僵住,眼眸瞬间睁得老大,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像死灰一样吓人。 …… 而另一头主院中,夫妻俩坐在椅子上,皆难受不已。 “师兄,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想着女儿的事,月铃就忍不住哭,可以说今日发生的事让她几乎失去了主见,焦头烂额却又不知道如何做。她甚至怀疑这是司空黎皓的阴谋,是他故意接近他们的小欢,以此来报复他们为袁淑香报仇。 “我也不知啊!”章允沉痛的长叹。 “师兄,要不杀了他吧?”月铃含泪的眼中带着恨,突然提议。 她不能小欢被司空黎皓这样的人糟蹋! 就算司空黎皓不是他们的仇人,可他以前种种行径表明,他对他们小欢不会是真心的。不是她贬低自己女儿,而是司空黎皓经历过的女人太多了。 就好比司空齐,就算他心里有最喜欢的人,可他依然不会为那个女人收敛自己,依然会去宠幸其他女人。 司空黎皓虽然落魄,可男人的花心岂是因为落魄就能改变的?从裴倩云到白冰冰,以及他后院中数不清的姬妾,他不止视女人如玩物,更没有对哪个女人生出一丝真心,其狠心绝情简直让人闻之唾弃。 试问,要他们同意女儿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如何能够做到?点头,就等于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小欢是他们夫妻的掌上明珠,他们怎么能去害自己的女儿? “杀了他?”章允微微眯起眼,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 药谷里,两对夫妻坐在空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数着飘过的白云。 “冥夜,我们不会就这么被丢在谷里吧?”裴芊芊哭笑不得的问道。 “……”司空冥夜揽着她肩膀,也苦笑的勾了一下唇角。 “没事啦,其实在这里也挺好的。”白若可呵呵笑道。 “嗯,是挺好的。”左文筝没任何意见。本来就是出来游玩的,在哪不是玩? “唉!”裴芊芊无聊的叹气,都想去地里玩泥巴了。 这里的风景是美,可是现在她真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义父和婆婆追着小欢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回镇上了,更不知道他们回去后怎么处理小欢和瑞庆王的事。 他们想关注后续,可是…… 出不去啊! 那片竹林有毒雾不说,居然还有阵法,她家男人说可以破阵出去,但是破了阵法那片密林就等于毁了。 实在没法,他们四人只能坐在这里数云。 【155】番外十三、谁稀罕他叫大舅哥! 月铃和章允还真是因为女儿的事把其他人给疏忽了,直到小孙儿带着布布从外面蹦蹦跳跳的回来。 “爷爷、奶奶,你们不是去药谷了吗?怎么如此早就回来了?我爹和娘呢?” “……”夫妻俩相视一眼,这才发现那两对小夫妻还在药谷中呢。 “咳咳……南召,你爹娘他们还在谷里玩耍,可能明日才回来。”章允尴尬的解释道。 “哦。”南召点了点头,先把布布抱上椅子,然后自己再在她身边坐下。两个人手上拿着管家给的果子,吃得挺欢。南召一边咬着果子,一边道,“爷爷,我跟布布今日在街上玩了一天,明日也让我们去谷里玩玩好吗?” “好。”章允笑着点头。今日本来想带他们一起去谷里的,但两个孩子来的时候见街上热闹,吵着要上街买东西吃,所以他才让人先带他们街上玩。反正这里去药谷半天就能到,两个孩子随时都能去,只要他们玩得高兴就好。 “南召,今天在街上玩得开心吗?”月铃也是一脸疼爱。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在孙儿面前表现,这可是小孙儿第一次来高堡镇。 “呵呵……奶奶,我们玩得可开心了。”司空南召咧着小嘴。在他们面前,他一直都是懂事的乖孩子,天真又无邪。 “那就好。”月铃点着头,还不忘交代,“想买什么就告诉张管家,缺什么尽管开口,知道吗?” “奶奶,您放心吧,我会开口的。” 两个小家伙也没陪他们多久,吃完果子就又去别的地方玩了。初来乍到,两个孩子都很兴奋,玩什么都不亦乐乎。 他们乖巧懂事,也让章允和月铃松了口气,另外还有两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有奶娘和春夏秋冬照料着,他们暂时顾不上也不用担心太多。家里这么多人,不可能连两个奶娃都照顾不好。 在厅堂里坐了一下午,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夫妻俩的心情虽然难受,可也冷静了不少。 就在月铃打算去女儿房中跟她好好谈谈时,女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爹、娘,女儿错了。”跪在他们面前,章馥欢低头认着错。 夫妻俩都很是意外,相看了一眼,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女儿的脾气他们身为爹娘的再清楚不过,这样认错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要知道,女儿生来就倔,不说她有多顽劣,但绝对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她的喜好、她的性子、就连她的婚事,都是那么让人头疼。谁若想跟她说道理,反而会被她一通乱七八糟的‘道理’给打败。 正是因为拿她没撤,这次发生如此大的事,他们夫妻才不敢轻举妄动。 “爹、娘,女儿只是一时糊涂才被那人给欺骗了,请你们看在女儿知错的份上原谅女儿一次吧。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不跟他来往,求爹娘相信。”章馥欢继续认着错,并郑重的许下誓言要和司空黎皓断绝来往。 这对章允和月铃来说算是惊喜了,她能自己意识到司空黎皓不可靠,总比他们出口反对强。要知道,这儿女感情的事,如果自己意识不到问题所在,身边的人就算说破了嘴皮子那也是没办法的。 可听着女儿哭哑的嗓音,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即便她认错态度良好,可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痛。正是因此如此,月铃反而高兴不起来,心揪得像被锥子戳一样。 如果女儿没用情,何以这般痛苦? 可她不能由着女儿再继续跟司空黎皓下去啊!曾经她就是因为被司空齐迷住了心智,所以才有了那么一段不堪回事的往事。她如今能看透一切,那都是用性命换来的。这是让她悔恨一辈子的事,她如何能看着女儿同她一般犯傻? “爹、娘,求你们原谅……”见他们一直不说话,章馥欢头埋在地上痛哭起来。 “小欢……”月铃起身将她搀起,抱着她也激动的哭了起来。女儿自己都主动承诺不再跟司空黎皓来往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女儿的理智,至少女儿没有她那么傻。 “爹?”见自家爹还没回应,章馥欢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好了,爹娘不生气了。”章允也起身,展开双臂将母女揽着,低沉而沙哑的开口。既是女儿主动表明决心,那他们也不便再多说,他相信以女儿的性子,能如此开口,那就是下定了决心要同司空黎皓断绝来往的。他信女儿的话,也相信时间一定能抚平一切。 “爹……娘……”章馥欢哭得撕心裂肺。 有些事她还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说了,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她更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 在药谷里住了一晚,昨天是裴芊芊想着回镇上,今日却换成了白若可揪心。 坐在小木屋里,想着襁褓中的儿子,她连出去走的心情都没了,“文筝,你说我们何时才能回镇上啊?要是孩子哭闹想我们了怎么办?” 看着她坐立难安的样子,左文筝有点哭笑不得,“源儿这般小,如何会想念我们?” 白若可不满的瞪着他,“怎么就不会?他每次哭闹只要我哄一哄就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认得我的!” 左文筝抿了抿唇,不敢再跟她争辩,只能温声哄道,“难得出来玩,多想些开心的事。你可知道,这药谷可不是寻常人能来的?” 白若可低下头,拿脑袋当锥子戳他胸膛,“可是人家从来没同源儿分开过,真的好想他。” 看着她把脑袋当成钟鼓一样撞自己,左文筝好笑。捧着她脸蛋抬起来,抵着她额头故意露出邪气,“要不我们去山里转转?” 就他那不要脸的笑,不用猜也知道他脑子里装着不纯洁的事,白若可没好气的嗔着他,“才不去呢!我怕山上会有大野狼出没把我吃了!” 左文筝搂住她,忍不住大笑。 这丫头,生了孩子以后居然变精了,都没那么好骗了! 正在这时,小安带着另一名下人来给他们送早饭。 “左公子、左夫人,请慢用。” 白若可脸红的赶忙推开身前的男人,故作从容的问道,“请问我们的朋友他们起了吗?” 小安恭敬回道,“他们已经用过早饭了,此刻正在木头房里。” 左文筝忍不住插话,“发生何事了吗?” 小安突然皱了皱眉,“木头从昨日到现在都没用一口吃的,司空公子和夫人正在房里劝说他。” 闻言,夫妻俩相视了一眼,也没心情吃早饭了,起身就朝屋外走去。 此刻,司空冥夜和裴芊芊确实在司空黎皓房中,至于小安所说的‘劝说’,跟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差别的。 瞪着床上跟死人一样安静的男人,裴芊芊就差没拿鞭子抽他了。即便男人不睁眼、不说话,可她还是抱臂说个不停,当然,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哟呵,还真以为绝食就能把人吓到啊?司空黎皓,我咋早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呢?我们英勇无畏的瑞庆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告诉你吧,你这样叫耍无赖!” 一早就听说这家伙绝食不肯用吃的,他们夫妻都不相信。跑来一看,那个叫小安的少年还真没撒谎,这位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瑞庆王,居然真的用绝食吓唬人。 可是…… 他们是那么好吓唬的? 对他和小欢的事,她不作评判,但以前的旧怨,她可是一点都没忘记的。袁贵妃已经死了,她也就不提她了,不过眼前这个,她还是耿耿于怀的。 在落霞谷搞阴谋诡计,不但引她家冥夜前往,还想趁机杀她家冥夜。冷凌到现在都还在养伤呢,就是这家伙派人干的。 还有那一具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死尸冒充她家冥夜,害她痛苦难受,以为自己真要守寡了。 还有威胁她割腕放血…… 还有他捉走司空齐险些让他们背负大逆不道、杀兄弑父的千古骂名…… 不数不知道,一数过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这缺德玩意儿,狠起来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她早说过,别载她手中,要不然弄死他! 尽管她一番冷嘲热讽,可床上仰躺的男人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乍一看就跟植物人一样,裴芊芊拉长了脸,急性子的她又有些来火了,“我说你还真把我们当空气啊?别以为这样以前的恩怨就完了,再给我装死小心我揍你!” 可男人依然毫无反应。 裴芊芊忍不住磨牙。没解气不说,还又被惹了一肚子火。回头望了望自家男人,她忍不住跺脚,“坐着干嘛啊,你还想等他自己起来说话?说你俩不是兄弟,我还真表示怀疑。” 司空冥夜沉着脸回了一句,“我等着看他断气。” 裴芊芊狠狠抽了一下嘴角,气消了一半。懒得再理会装死的人,她朝桌边走过去,坐在自家男人身旁,懒洋洋的靠着他肩膀,同他一起望着床上的人。 罢了,她也懒得骂了,等着他饿死断气吧,这点耐性他们还是有的。 只是不说话她又倍感无聊…… “冥夜,你说小欢看上这家伙哪样了?这家伙也不像是那种会花言巧语的人啊。” “小欢眼瞎。”司空冥夜嫌弃的吐出一句。 “噗!”裴芊芊哭笑不得的轻捶了他一下,“那可是你妹妹,有你这么说话的?” “哼!”对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妹妹,司空冥夜也不是不喜爱,只是觉得她太傻,傻到让他不知如何形容。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挑中这样的人,就算家人同意,下半辈子也有她哭的。 不是嫌弃小妹,而是他对司空黎皓的人品再了解不过。这些年,他有把女人当一回事吗? 说来者不拒一点都不冤枉他! 抛开数不尽的女人不提,就他迎娶裴倩云和白冰冰为妃的事,他就没资格拥有他的妹子。 “冥夜,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裴芊芊戳了戳她。 “何事?”司空冥夜垂下眼眸盯着她。 “这瑞庆王早前还让我们叫他王兄,如果他真和小欢在一起了,不就成了你妹夫了吗?” “……”司空冥夜眼角抖了抖。也就她想得最多! “冥夜,他要娶了小欢,可得喊你一声大舅哥呢!”裴芊芊直起身笑道。虽然这桩婚事没一点谱,成不成还是个问题呢,可认真计较起来,也有让人乐的地方。 “谁稀罕他叫‘大舅哥’了?”司空冥夜不屑,幽深的眸底压根就没一点期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俩的谈话把床上的人刺激到了,原本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动静的男人突然坐起身。 “啊!”裴芊芊被他活活跳了一跳。知道他是装死,可这装得太像了,真有点像诈尸一样,大白天得也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司空黎皓也没看一眼夫妻俩,面无表情的下床,连鞋都未穿,赤着脚走到墙角将一把锄头抓到手中。 “啊!”裴芊芊再次惊呼,下意识的往自家男人身上靠。 司空冥夜眸光紧敛,一手将她搂紧,另一只手已将藏起的银针抖落在指中,阴沉的气息从他身上乍放,随时准备着出手。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们意外了—— 抓着锄头的男人还是没看他们一眼,当着他们的面把锄头抗在肩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啊!”门外突然传来白若可的惊呼声。 夫妻俩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只见左文筝和白若可正朝他们这边来,正好同出去的司空黎皓碰个正面,也是活活被吓了一跳,以为司空黎皓手持凶器要对付他们。 可扛着锄头的男人连眼都没侧过,径直朝远处走去。 “冥夜,你说他想做何啊?”裴芊芊又好奇又不解。别告诉她那家伙要下地挖土,打死她都不信!从来自持尊贵、自以为无人可及的瑞庆王,怎么可能下地干农活? “不必管他,随他去。”司空冥夜嘴上说得不以为意,可微眯的眼眸眸光深沉难测。 “芊芊,瑞庆王这是怎么了?”白若可跑了过来,好奇的指着远处问道。 “被俯身了呗。”裴芊芊耸肩。 “啊?”白若可夸张的睁大眼四处看,“这里还有鬼啊?” “噗!”裴芊芊忍俊不禁,“这里就我武功最差,就算有鬼该怕的也是我,你着什么急?” “呵呵……”白若可也忍不住失笑。 说笑归说笑,可四个人齐齐望着某个人扛着锄头远去,久久不愿收回视线,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快中午的时候,张管家进谷里接他们回镇上。 离开时,裴芊芊朝某间木屋多看了一眼。一上午了,司空黎皓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她有问过那个叫小安的少年,他说司空黎皓确实是去地里干活了,而且她还从小安那里打听到了许多事。据小安所言,这几个月司空黎皓同他们生活在一起,除了不爱说话外,平日跟他们一样干活劳作。小安还透露,说他和他们小姐确实好上了。而且他特别听小欢的话,小欢说东他不敢往西,说南他不敢去北,而且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她永远也想象不出司空黎皓会有这样的变化。曾经的瑞庆王,是何等的风光和威武,就差一步他就能坐在最高位上俯视天下了。而如今…… 别说他接受了现实变成了一个乡野村夫,就他们这些人只想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事。 回到镇上,裴芊芊以为能‘压压惊’了,可她去找月铃的时候,没想到又听到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小姑子怀孕了! 月铃一边给她说一边哭成了泪人,“芊芊,你说她是不是傻啊?她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就把自己给……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果瑞庆王只是个普通人我们都还能接受,可他不是啊。他不仅不是个普通人,还是袁淑仪的儿子,你说我要是把芊芊嫁给他,万一他是报复我们呢?” 裴芊芊揪着眉头,压根没想到那两个人都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而她婆婆还是尽早去女儿房中无意间发现的,虽然没经过证实,但身为过来人的婆婆见到女儿晨吐犯呕的样子,几乎不用问也能断定一些事。 “娘,这事你同义父说了吗?” “我哪敢说啊!”月铃痛心疾首的抓着自己衣襟,“别说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就你们义父也绝不会轻易点头的。他若知道小欢那样,只怕……只怕会让小欢拿掉孩子。” “娘,你先冷静。”裴芊芊一手搂着她肩膀,一手捏着手绢给她拭泪,“这事如果要处理,切记不能太冲动。小欢现在也受了不少刺激,不论她是否真有孕,我们暂时都不能开口在她面前提。” “可我们该如何做啊?”月铃难过得六神无主,这种女人家的事,除了给这个儿媳说外,还能对谁说? “娘,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对谁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裴芊芊极力的劝着她,“你想啊,这事传出去伤的可是小欢,而且她目前的状态也不适合谈论这种事。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小欢看好一些,看看她自己是何反应,然后我们再商量解决的办法。至于司空黎皓那边,就交给我和冥夜,不管他对小欢是否真心,还是说他只是想利用小欢报复我们,我们都会想办法试探出来。” “如果他是真心的呢?”月铃哽咽的问道。她不怕司空黎皓报复,如果他心怀不轨,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不想承认,可也必须承认,她最怕的就是司空黎皓对他们女儿用了真心。如此一来,那才是真让人为难和尴尬。谁愿意要一个仇人的儿子给自己做女婿? “娘,恕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好吗?”裴芊芊哭笑不得,哪有爹娘盼着喜欢自己女儿的男人虚情假意的?“你是没看到瑞庆王现在的变化,我觉得如果现在的他真是一心一意的对小欢,其实……其实也比拆散他们强。只要小欢她不嫌弃瑞庆王的过去,我们何不顺其自然呢?” “你、你是要我们成全他们?”月铃惊呼,也间接的表明了自己无法接受那样的事。 “娘……”裴芊芊苦笑。这两日给她的刺激太大了,特别是司空黎皓的变化,她到现在都还消化不了。 说这么多,她不是要帮司空黎皓什么,只是不想他们两个长辈把事情看得太绝对。若是司空黎皓和小欢中有一方不存在真心实意,那还好说,但若是两个人都用了真心呢,这么棒打鸳鸯似乎也太残忍了。 还是留点余地最好…… …… 这是裴芊芊第二次跟小姑子见面,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嫂子?”见到她来,章馥欢有些惊讶,但还是把她引进了房中。 “小欢,你哥他那人不大爱说话,我只能自己跑过来找你了。”裴芊芊笑着道,一副厚脸皮的模样。 “嫂子说笑了,应该是我去给你们问安的。”章馥欢自责的道。 今日的她跟昨日相比判若两人,裴芊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神色。昨日的她活波热情,大大咧咧的像个天真的孩子。可经过一天一夜,她不仅神色憔悴,漂亮的大眼睛又红又肿,都快变成金鱼眼了,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像是拼着力挤出来的。 “小欢,你也别太伤心了。”看着她那样子,裴芊芊也忍不住心疼,可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南召在京城的时候成天喊着要见姑姑,刚刚他还跟我说想来找你呢。” “那他怎么不来?”章馥欢反问道。 “他听说姑姑身子不好,都不敢来打扰你。”裴芊芊拉着她一同在凳子上坐下,笑着道,“我也让他别往你这边跑,那兔崽子皮得很,到哪都不消停的。” “嫂子,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小孩子不是越调皮越聪明么?”章馥欢牵了牵嘴角。 裴芊芊刚准备接话,突然被桌上的簪子夺去了注意力。 她只是随意的看着,但章馥欢却将玉簪拿起握在手里,突然低下头哽咽起来,“这是他送的,他拿自己的玉佩去换了这支簪子。” 裴芊芊微微张大嘴。司空黎皓的玉佩会是普通货色?居然去换个如此普通的簪子? 可细细琢磨,她越想越难以相信。司空黎皓是什么意思?真不打算再回去了? “嫂子,我能求你个事吗?”章馥欢望着她,泪如雨下。 “嗯?” “你能否帮我把这支簪子交给他?” “……” 【156】番外十四、没有留恋的抉择 “嫂子,我知道让你帮这样的忙会让你为难,可是我除了请你帮忙外不知道还能找谁。”章馥欢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感受,“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他,就连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可是我也知道我跟他没可能。我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他的过去,就算勉强在一起,我对将来也没有信心和憧憬。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要是我能多自爱一点,今日也不会让自己如此伤心,更不会让爹娘为我如此难受。但你们放心,事情发生了,我也不会逃避,我知道要如何抉择,如何让自己振作起来。眼下,我就这么一件事想做,求你帮我把这簪子还给他,从此我和他互不相欠、各自为安。” 裴芊芊盯着她递来的簪子,没有接下,而是将她双手推了回去,“不是嫂子不帮你这个忙,而是以我们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收回去的。不仅不会收,恐怕还会起到不好的反作用。” “嫂子……” “小欢,你听嫂子说几句好吗?”裴芊芊握着她双手,让她冰冷的手指紧紧握着玉簪,“这是他的心意,就算你要还给他,也该自己交给他。我可以帮你带传,可是我也说服不了他放弃。” “嫂子,他见到这簪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不需要多说的。更何况,他为何不愿放弃?感情的事要两厢情愿才行,难不成他还能逼我不成?”章馥欢痛苦又不解的问道。 “他还真有可能逼你。”裴芊芊认真点了点头。 “凭什么?”闻言,章馥欢激动的站起来,“他对待感情如此不专一,跟我在一起不过是玩弄我而已,难道他不放弃我就必须从了他?他以为他是谁啊!” “小欢,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裴芊芊叹了口气,“我没有向着他的意思,也没有要劝你接受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点理智,如果真的不愿接受他,就跟他好好说清楚,好聚好散。他那人的脾气,我也形容不出来,但你这样让我去交还东西,他一定会被激怒的。到时候只怕你不但摆脱不了她,还有可能把事情变严重。” 真是威胁人,司空黎皓虽然有所变化,可再变骨子里的狠劲儿和傲气还是有的。这支玉簪看似不值钱,可意义太深重了。他把象征着他身份的东西都舍去,就为了换这么个玉簪赠小欢,这说明什么? 之前婆婆担心司空黎皓是为了报复他们才接近小欢,可当她得知这支玉簪的来历时,反而打消了那些怀疑。 只怕司空黎皓这次是动了真情的……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敢答应小欢当这个传话人,因为她不知道那家伙疯狂起来会做什么样的傻事。 看来这事她还得同冥夜好好商量…… 章馥欢坐回凳子上,低着头,眼泪不停的溅落在双手上。 裴芊芊看得也揪心,可偏偏这是她小姑子,想袖手旁观似乎又太没良心了。抿了抿唇,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欢,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是真心对你,你会接受他吗?” 章馥欢摇着头,看不到她此刻的神色,但哽咽的嗓音里全是痛楚,“他不会有真心的。他若有真心,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了。他若有真心,就不会喜欢我,毕竟他曾经有过那么多女人,总有一个让他动心过吧,若还能喜欢我,也只能说明他用情不专。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就算勉强接受她,自己也会彷徨不安,说不定何时他又喜新厌旧了。更何况,一想到他成过亲、还有过那么多女人,我心里就好难受,根本就接受不了。” 裴芊芊心里叹着气,换她来,她也接受不了。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司空黎皓不知道是几手货了,也许不在乎这种事的大有人在,可真要是在乎这种事的人,要接受这些并不容易。 “小欢,咱们先不提他了好吗?眼下大家都处于激动中,等心情稍微平静些再决定,你说好不好?反正现在你在家里、他在谷中,你也不用看着他心烦。说不定啊,他被你这么一冷落,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然后自己就离开了呢?这样岂不是更省不少麻烦?” 话也只能这么说了,但她清楚,要打发司空黎皓并不容易。那家伙要是有放弃的心思,还会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 “我……”章馥欢拿手背擦了擦眼睛,抬头望着她,“嫂子,万一他赖着不走呢?” “那就放狗咬他!” “……”章馥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之前她就对这嫂子有好感,今日虽然她们第一次相处说话,可她更喜欢这嫂子了。 …… 回到张管家为他们安排的院子里,裴芊芊倒床上就不想起了。翻左面叹一口气,翻右面叹一口气,心情越来越郁闷。 他们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现在大家都关注着司空黎皓和小欢的事,别说玩了,连吃饭、睡觉都没心思了。 “可是天要塌下来了?”进屋的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居然没发现自己,只能自己先出声。 “啊?天要塌了啊?”裴芊芊突然挺身坐起。迎着男人不悦的眼神,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你回来好歹出个声吧,吓我一跳,还以为天真要塌了。” “……”司空冥夜无语的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还以为?也就她这脑子敢想天有塌的可能。 “冥夜,义父把你叫去说什么了?”裴芊芊好奇的看着他,想着章允会不会也偷偷跟他说了什么惊人的秘密。 “他让我把那厮弄走。”司空冥夜一点都没隐瞒。 “啊?”裴芊芊惊呼,“弄走?怎么弄走?打晕了弄走吗?义父可真敢想呀,他就不怕那家伙报复?” “他说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义父他还真够绝的!当真‘拼个你死我活’的话,那小欢母子俩下半辈子怎么过?” “嗯?!”司空冥夜俊脸瞬间一沉。 “呃……”裴芊芊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可是已经晚了。看着他冷气乍放的双眸,她只能苦笑,“娘把我找去,说她今早看到小欢害喜,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混蛋!”司空冥夜猛然起身,脸色阴沉得吓人。 “冥夜——”裴芊芊手快的把他抓住。 “我要去一趟药谷!” “你不能去!”裴芊芊死死拖着他手腕。 “为何?”司空冥夜满面阴沉,幽深的眸底染满了怒气。还未成亲就敢碰他妹子,那混账东西简直无耻到了极点!若他年少轻狂还能理解,可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经历过那么女人,难道连这些道理都不懂?他这般做,岂不是将小欢也当成了他曾经的那些女人?! “你这么去,那混球不就都知道了?”裴芊芊抓着他不放,好言好语的劝道,“他有多看重子嗣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小欢怀了她的孩子,他还会放手吗?小欢都这样了,你还想把事情闹大不成?” “我偷偷杀了他!”司空冥夜磨着牙溢道。 “你是想小欢母子成孤儿寡母?”裴芊芊翻白眼。 “我……”司空冥夜被她堵得语塞。可他眸底的恨实在难消,那真是恨不得立马宰了某个人。 “来来……你先冷静冷静,我再跟你说点事。”裴芊芊死命的把他拉着坐下。 “还有何事可说?”司空冥夜气得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裴芊芊也不敢吊他胃口,把从小姑子那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说给了他听。 听着听着,司空冥夜安静了下来,俊脸上阴沉的气息都少了许多。 “爷,他们每个人的样子你都看到了,不提别的,我就问问你,你相信司空黎皓会玩弄小欢的感情吗?小欢对他肯定是真心实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傻傻的交给他。如果司空黎皓也是真对小欢动了情呢?你还下得了手拆散他们吗?”裴芊芊认真的反问着他。 “这……”司空冥夜一时无言以对。 “哎哟,你也先冷静冷静吧,再大的火也解决不了这种事的。” “那你可有办法?”司空冥夜看着她,两道浓眉皱得紧紧的。 “我还在想呢。”确定他不会冲动跑去药谷后,裴芊芊才放开手,往床上一倒,愁眉苦脸的分析起来,“如果司空黎皓是真的在乎小欢,而小欢又愿意相信他不会做负心汉,那问题的关键就在义父和娘身上了。只是要他们点头同意,貌似不容易。就算我们说破了嘴皮子,恐怕都没有,说不定反而被他们二老嫌弃。除非司空黎皓那家伙能打动他们,只是那人脾气太臭,我看机会渺茫。” 要司空黎皓这样的人去求人,压根就不可能。他若能放下身段哀求,现在也不会在药谷里默默挖土了,所以她压根就不抱这点希望。 司空冥夜沉默起来。 …… 长这么大,章馥欢从来没有这么安分过。以前从不愿闲赋在家中,有事没事都喜欢待在药谷里,可如今,她却连走出房门的欲望都没有。 靠着床榻,她手抚着小腹,面无血色的望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她现在不仅不想出去,甚至还害怕出去。 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如此渴望待在房里,哪怕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她也愿意。 可她不愿意出去,不代表外面的人就会给她清静—— 听着开门声,她快速的擦了擦双眼,哽咽的问道,“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低沉而冷硬的声音。 “……”章馥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哥哥居然来找她。吸了吸气,她还是强撑着去打开房门。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男人,她小声的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坐坐。”司空冥夜背着手,径直往屋里走。 “哦。”章馥欢不得不后退让他进去。盯着他黑色的长袍,感受着他身上阴沉难测的气息,她竟有种不敢上前的感觉。 初见这位哥哥,她觉得他跟那个男人很像,他们都是那种不苟言笑、不善言辞的人。可近看之后,她却不那么认为了。那个男人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就算脸上不会表现出来,但也能从行动上看出来。而她这位大哥,冷冷森森的,不似严厉、却比严厉更让人心慌。 很难想象,她嫂子是那么一个健谈又乐观的人,咋会看上她哥的?平日他们都怎么相处的? “哥,你找我有事吗?”她步子迈得缓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司空冥夜的神色。 “没事就能来?”司空冥夜斜眼睇着她。 “呃……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章馥欢越发紧张,绞着手指头都不知道该把手怎么放了。 “坐下说话。” “……哦。”听到那近乎命令的语气,她赶紧在凳子上坐好,两只手也放在了膝盖上,只是没敢抬头看人。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是他要我交给你的。”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拿出一团小纸包,放在桌上推到她眼皮下,“打开看看吧。” “他……”章馥欢皱眉,红肿的眼眸中又是满满的痛楚,泪水顺着脸颊又止不住滑落。她不想在提那个人,更不想再同他有任何接触,包括跟他有关的东西。可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她不知道怎么拒绝…… 抽着气,她将纸包拿起,指尖颤抖的将其打开。 一缕幽沉的香气突然入鼻,她眼眸大睁。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还不等她惊诧的抬起头,眼前一片黑暗袭来,她不受控制的软趴在桌子上。 “哼!”司空冥夜起身,嫌弃的瞪着她脑袋,“比你嫂子还笨,难怪被人骗!” 语毕,他背着手,沉着脸走了出去。 …… 药谷里—— 木头男人一个人过着日出而忙日落而归的日子,已经好几天了,他像当初来时一般,再没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小安和其他下人多少知道一些原因,可毕竟跟他们小姐有关,也不敢乱说话。加上这木头现在勤快了,每天做的事比他们做的还多,他们也无话可说。 这日,接到镇上大宅带来的消息,小安火急火燎的把地里正干活的男人找到,“木头……木头……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小姐’两字让司空黎皓猛然抬起头,眸光凌厉的瞪着他。 “张管家派人在竹林那边等你呢!听说小姐突然寻死,如今就剩下一口气了!”小安跺着脚指着出谷的方向,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什么?!”司空黎皓脸色惨白、眸孔大睁。一种窒息的痛瞬间在心口蔓延,让他高大的身躯狠狠一颤。 …… 房间里,月铃同章允坐在椅子上,气得不行。 而惹恼他们的人此刻正悠闲的吃着茶水,两张带怒的脸就在眼前,他就跟没看到似的。 这还是月铃第一次对儿子生气,想着隔壁昏迷的女儿,她冷着脸,怎么都不愿同意儿子的决定,“我不管司空黎皓有何变化,他就是把心掏给我们看,我也不会把小欢嫁给他!”见儿子还是不为所动,她难得严肃的对儿子训斥起来,“你现在就去给我小欢弄醒,我不要她同司空黎皓见面。他们想在一起,除非我死!” 听她把话说得如此狠绝,站在她身旁的裴芊芊忙弯腰劝道,“娘,你别生气好不好?” 月铃朝她瞪了过去,指着还无所谓的儿子,“你看看他,我能不气吗?小欢也是我生的,是他妹妹啊,他怎么能够把小欢往火坑里推啊?那司空黎皓是何样的人我不管,我只知道小欢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袁淑香是司空黎皓的亲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司空黎皓真想利用他们女儿报复他们,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娘,你听我说好不好?”裴芊芊刚准备伸手安慰她。 “我什么都不听!”月铃越发激动,起身跑了过去。 “义父?”裴芊芊只能看向章允。 “哼!”章允撇开头,被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裴芊芊抿了抿嘴,对着自家男人耸了耸肩。这主意可不是她想出来的,还是他自己哄人吧。 正在这时,张管家来报,“老爷,木头来了!” 闻言,屋里几人赶紧起身往隔壁去,即便心里火大的章允也跟着过去了。 他不是要答应什么,只是想看看司空黎皓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小欢现在‘死’了,那兔崽子若识趣,就自己离开,省得他再动手! 至于某个义子说什么要他们酌情成全之类的,想都别想! ……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儿,月铃坐在床边激动得直掉眼泪。 她哭不是演戏,而是哭女儿的命,居然能遇上司空黎皓那样的人…… “小欢,你说你这样我和你爹该怎么活啊……” 她后面的话还没哭诉出来,一具高大的身影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她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闯入的人气势汹汹的将她挤出,突然把床上的人儿抱了起来。 月铃差点被撞地上,看清楚来人后,脸色只叫一个难看。从来都温温柔柔的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抓着司空黎皓的后背往后拉扯,不让他靠近自己的女儿,“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骗小欢感情,还让她大了肚子,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刚把女人抱住的司空黎皓猛然一震,僵硬的把手放开,双眸大睁,布满痛楚的眸中有着无法形容的震惊。 “欢儿……”他哆嗦着唇,看清楚女人惨白如死灰的脸色,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有了? 她有她的孩子了?! 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想不开的…… “你给我滚出去!别碰我的女儿!”月铃激动的继续拉扯他,奈何司空黎皓人高马大,她卯足了劲儿,就差把他后背的衣裳扯烂,可依然没把人拉动。 从震惊中回过神,司空黎皓眸光近乎呆滞的望着那平坦的小腹。 他们母子就躺在这里…… 月铃还准备拉他,可僵着不动的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那明晃晃的刀光不仅让她大骇,就连赶着进门的一群人也吓得变了脸。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下,只见男人举高匕首突然朝自己腹部刺了下去—— 【157】番外结局、情深不悔 千钧一发的瞬间,只见一道细光从手中飞射出去。 司空黎皓身躯一震,然后脑袋栽下,大半个身子趴在章馥欢身上。 月铃离他最近,几乎是将他所有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说不震惊是假的,因为她压根没想到他会如此冲动,冲动到不发一言就寻死。 之前她说过,就算他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看,她也不会心软把女儿嫁给他。可当他真的用行动证明某些事的时候,她却是无比震撼,有一种既复杂又矛盾的感觉,让她思绪混乱。 还是裴芊芊最先回过神,跑过去将司空黎皓推了推。匕首还在他手中,被腹部压着,但好在司空冥夜动作快,如果再慢片刻,就他寻死的那股力道,估计神仙也难救他的命了。 “呼……”她狠狠了松了一口气。他们只想试探司空黎皓的真心而已,谁知道他那么干脆,二话不说就要跟着殉情。这男人,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章允站在门槛外,一瞬不瞬的盯着压在女儿身上的人。紧敛的目光中,先前的那股子怒火已经被复杂的情绪取代。他一直没开口,只不过是想看着司空黎皓离去。毕竟他们小欢已经‘死了’,司空黎皓没有理由再缠着。 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司空黎皓会选择这样离去的方式…… 回过神,他移开目光,转身走了。 左文筝和白若可同时望着他离去后,夫妻俩相视一眼,都松气的笑了笑。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不希望悲剧发生,如果司空黎皓真的付诸了真心,给他一次机会也好过拆散他们。 “娘,你没事吧?”见月铃瞪着不动,裴芊芊忙去搀扶她。 “……没事。”月铃摇了摇头,突然对着地上长叹了一口气。 “娘,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裴芊芊小心翼翼的。 后面怎么发展,还全得看他们二老的态度。最为关键的还是她这个婆婆,要是她不同意,义父也一定不会同意。那就算司空黎皓真死了,也毫无作用。 她现在真怕她会说一句,‘把司空黎皓给扔出去’…… “你们忙吧,我自己回房了。”月铃摇着头,拒绝了她扶送。 “娘……”裴芊芊眼里露出惊喜。 可月铃没再说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床上皆昏迷的男女,裴芊芊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冥夜,接下来如何做,我们要不要出去?” “让张管家派人送他们去药谷。”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道。 “送药谷去?”裴芊芊愣了一下,随即对着自家男人赞赏的笑道,“好,就送药谷去。” 那里是个好地方,而这对男女,也该给他们机会好好谈谈了。 结局是悲是喜,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看了看趴在章馥欢身上的男人,她上前发泄似的踢了他一脚,“要不是看在小欢和孩子的份上,鬼才会帮你!以前的账,等着我慢慢给你算!” 她可没说要原谅这家伙!以后要做了他们妹夫,看她怎么削他! …… 睁开眼的时候,章馥欢并没有多惊讶。她哥将她弄晕只是让她无法动弹而已,她是有知觉的,身边发生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看着躺在身边的男人,她咬着唇,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泪眼模糊中,身旁的男人突然坐起身,将她从床上捞起,紧紧的捂在他怀中。 谁都没说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哭,而他,则是将手臂越收越紧。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而司空黎皓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反正他衣襟全湿,如同被水泼了一般。 直到她呼吸困难,司空黎皓才将她微微推开,低头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拿衣袖开始给她擦拭。 章馥欢扭开头,哭声小了,可一颤一颤的抽着气。 眼前的她双眼红肿,眼泪鼻涕都快分不清了,邋遢中尽是委屈。司空黎皓眸底有着心疼,突然低下头欲亲她。 可章馥欢直接推开他的脸。 “可是觉得我很脏?”男人眸中有着伤,她嫌弃的举动像刀一般剜着他心窝。这也是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过去,那些年,没有任何回忆让他觉得美好,有的只是深深的追悔。他甚至连想起裴倩云的时候都不觉得恨了,反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庆幸,庆幸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我嗓子疼。”章馥欢扁着嘴又哭了起来。 男人怔了片刻,随即快速的跳下床,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又快速的跑回床边,小心翼翼的将茶杯送到她嘴边。 章馥欢咕咕喝了一大口,然后又不说话了,又开始低着头抽泣。 男人心都快被刀子戳出窟窿了,人生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手足无措,是如此的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大着胆子将她重新抱住,像捂宝贝似的捂在怀中,生怕她溜了。 眼下,除了霸道的抱着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说话,怕她不理睬,想亲她,又怕她嫌弃自己…… 不远处,两对夫妻静静的观察着木屋的动静,可许久过去,除了哭声外什么都没听到。 “芊芊,你说他们在屋里做什么?”白若可好奇得恨不得跑过去贴墙角。人肯定是醒了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哭声呢?可只是哭,又代表什么?都快急死她了! “你还想他们做什么?”裴芊芊邪气的对她挤眼睛。 “呃……”白若可脸红的低下了头,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往那方面想了。 两个男人都无语的剜着各自女人。 “若可,要不我们来下注吧,赌赌看他们能否在一起。”裴芊芊突然提议。 “好呀!”白若可一下子兴奋起来。 “那我先押注,赌他们能够在一起。”裴芊芊口快的道。 “呃……”白若可扁了扁嘴,嗔了她一眼,她也想押司空黎皓和小欢能在一起。可现在她只能反着押注,“那我只好赌他们分手了。” “呵呵……”裴芊芊得意的笑了起来,丝毫不介意左文筝投来的嫌弃的眼神。拍了怕白若可的肩膀,她挑了挑眉,“来来,若可,我们说说赌注。赌什么呀?” “你决定吧。”白若可焉气得道。明显就是她输的事,当然不能赌大了。要是输惨了,回去还不得被左文筝骂死? “那我想想。”裴芊芊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想了起来。 别看她装得认真,那两只转动的眼珠闪动着狡黠的光,让白若可紧张的捏出了一把汗。可千万别赌大了啊,要不然左文筝不骂死她,今天也会‘欺负’死她。 “若可,以我们的关系,就不赌银子了,钱财这些俗气玩意儿简直伤我们俩的感情。我看我还是拿别的做赌注吧?” “好呀好呀!”白若可松了一口气,都想拍巴掌了。别说,她真怕王妃说赌银子。要知道,她所有的开销都是左文筝负责的,自己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若可,这样好不好?我要是赌赢了你和左大哥就把布布留在我们身边,嗯?”裴芊芊贼贼的笑道,还偷偷的瞄了一眼左文筝,果然,那脸色就跟变天一样,快要打雷的样子。 “这?”白若可皱起了眉头,也朝左文筝看去。这赌注还不如赌银子呢…… “呵!还真开得了口!”左文筝黑着脸冷哼。 “左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押了注,而且若可也让我提赌注,我怎么就不能开口了?”裴芊芊不以为意的道。为了儿子,就算不要脸也得上! “那我这就去让他们分开!”左文筝黑着脸作势要朝木屋去。他就不信了,透点司空黎皓卑鄙无耻的行径,小欢还会要他?! “文筝!”裴芊芊还没动手,白若可先一步将他胳膊抱住,“你可不能去啊,好不容易才让太师和夫人默许了他们的事,你怎么能去破坏呢?” “那你就想我把芷晴送给他们?”左文筝冷飕飕的瞪着她。 “文筝,你别这样说嘛。”白若可劝道,“南召和布布的感情你都看到的,虽然他们现在还不动什么是男女之情,可他们现在要是分开,肯定会难受的。再说了,南召一直把布布照顾得很好,比我们当爹娘得还尽心,你怎么能不满意呢?” “我看你也是头白眼狼!”左文筝气骂。女儿是白养了,这女人也是个吃里扒外的。 “好了啦,你忘了我们还有家在京城里吗?以后我们可以长时间住在那个家里的,跟布布也不会分开啦。”白若可不停的摇着他手臂。真不是她这个继母要把布布送走,而是事实如此,要分开南召和布布真的不容易,王妃偷偷对她说过好多次了,不舍得布布离开。 正在这时,木屋传来动静,裴芊芊赶忙‘嘘’了一声,示意大伙赶紧盯着。 司空黎皓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往灶房去了。 他们之前就让小安准备好了的,司空黎皓很快端着饭菜回了屋,又把门给关上了。 裴芊芊乐得‘嘿嘿’直笑,而且故意朝旁边两人挑眉,示意自己赢了。 左文筝磨着牙,把头扭向另一边。 白若可突然从地里起身,“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见状,裴芊芊赶紧把她抓回来,“你傻啊,那家伙功夫不差,铁定会发现的。” 白若可‘呵呵’直笑,“真想过去看看。” 而木屋里—— 章馥欢低头嚼着饭菜,吃得香,可就是不愿意同他说话。 司空黎皓喂她一口饭菜就会给她擦擦脸和唇角,别看动作僵硬,可做得那叫一个细致,生怕她染了脏东西变丑一样。 只是章馥欢没吃上几口就不想吃了。 见他还要喂下去,她又把头扭开,哽咽道,“吃不下了。” 司空黎皓皱了皱浓眉,下意识的往她小腹看去。两个人的身子才用这点…… 可他又不敢逼她,只能将碗筷放在一旁。 房间里气氛很压抑,可并非那种痛苦的压抑,而是相对无言生出的尴尬。 她不说接受自己,司空黎皓一颗心还是悬着。她‘寻死’的事暂不计较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是真怕,怕她因为自己而做那样的傻事。 看着她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他痛心难言,突然又将她抱紧在怀中。闻着她发中熟悉的清香,他不禁湿了眼眶,回想着听到噩耗的那一刻的心情,他到此时都心有余悸。 “我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事,我只知道我下半辈子少不得你……你生,我生;你死,我陪伴。这世间,只有你才能给我活下去的勇气,哪怕死缠烂打,我也要拥有你。天涯海角、黄泉地狱,永不离弃!” 他哽咽的话像钟鼓一样穿透她耳朵,并狠狠撞击着她心窝,让章馥欢闷痛得抱住他腰身又大哭起来,“那你还会招惹其他女人吗?你还会见一个爱一个吗?” 她总算有回应了,司空黎皓推开她,双手颤抖的捧着她的脸,让她看清楚自己眼中的深情,“欢儿,不管你信与否,我此生只爱过你一人。不管你爱我与否,我今后也只会爱你一人。若有负你半分,我甘愿化为灰烬,来生不再为人!” 章馥欢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莫哭了……”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司空黎皓又一遍遍的为她擦拭着,片刻功夫手中全是她的泪水,心口比刀插还难受。 眼眸深了深,他突然低下头覆上了她红唇。不给她丝毫逃避的机会,捧着她脸蛋辗转厮磨。 “唔唔……”章馥欢下意识的拍打着他胸膛,可渐渐的,她放软了身子,靠着他任他肆意索取。 这一吻,有着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随着要她的念头越发强烈,司空黎皓霸道的将她压在床上,唇齿间深深的汲取着她的气息,双手也按耐不住了。 “不……”当他手掌贴在自己肌肤上时,章馥欢突然紧张的抓着他大手。 “……”司空黎皓火热的眼眸瞬间黯沉,以为是她还无法接受自己。 “我、我怀孕了。”章馥欢扭开头,小声溢道。 闻言,司空黎皓僵了一瞬,赶紧撑起腰腹。 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他有生以来罕见的咧开了嘴角,两排整洁的白牙暴露在空气中,俊脸上菱角的轮廓似乎都被抹去了,像一个沐浴在阳光中的大男孩。 原来,所谓的幸福竟是这般模样…… 曾经的他,只看到权利地位,却怎么也理解不了那对夫妻为何恩爱深情。而今,当那些华光褪去,他才幡然明白,不是他理解不了情深相伴的含义,而是他从未正视过…… “咳咳咳……”门外传来某些人故意发出的咳嗽声。 章馥欢忙坐起身,而司空黎皓则是瞬间冷下了脸,并下意识的将她搂在怀中,堤防某些人会来抢人一般。 房门被推开,只见裴芊芊先把脑袋探进屋内,邪气的笑挂在嘴角,还朝门外道,“他们没在‘办事’,可以进。” 司空黎皓那个脸都黑成了锅底了。 章馥欢脸红得恨不得钻床底下,奈何她一挣扎,抱着他的人就更加用力,都快捂死她了。 四个男女大摇大摆的走进屋中,桌边刚好有四只凳子,一人霸占一只。 这场面说尴尬都不为过,特别是司空黎皓,瞪完这个瞪那个,恨不得在把他们身上瞪出窟窿。 “小欢,恭喜哦。”还是白若可最先开口,眨着眼看似调皮,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谢谢。”章馥欢脸红得似滴血。她虽然被自己哥哥骗了,可人一直清醒着,所有发生的事她都一清二楚。眼下他们都在这里,她咬了咬唇,抬头望着他们,哽咽的道,“谢谢哥、谢谢嫂子、谢谢左公子和左夫人。” “小欢,看在司空黎皓愿意随你去死的份上,义父和娘是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的了。但你可要认真想好了,我们可不希望你稀里糊涂的下决定,要知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裴芊芊认真而严肃的开口,凑热闹归凑热闹,但义父和娘交代的事也要办好。 章馥欢抬头望着身前的男人,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清楚的倒影着她的影子,那双抱着她的手臂紧紧的,在颤抖不安。 回想着之前他深情而坚定的表白和誓言,她咬着唇点了点头。 对面四个人也不嫌害臊的,就这么大刺刺的盯着他们彼此深情凝视。 “咳咳咳……”裴芊芊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们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那个……木头,你大舅哥在此,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司空黎皓脸黑的扭头瞪她,在触及到她身旁某个男人时,他突然不自然的移开眸光。 “木头?”章馥欢忍不住皱眉,一时还无法理解他的别扭。 “呵呵……”裴芊芊忍不住笑出声。 左文筝和白若可也扭开头笑了起来。 只有司空冥夜稳着,并耐心十足的等着。 “王兄,别不好意思嘛。”裴芊芊笑得不行,也不怕死的打趣道。 “王兄?”章馥欢眉头皱得更紧。不怨她不知情,而是真的没人跟她说过司空黎皓的事。 “别理他们!”司空黎皓冷硬的斥道。要不是看在他们帮了忙的份上,早都把他们给打出去了! “切!”裴芊芊忍不住鄙夷。这家伙,太不识趣了!眼眸子一转,她挺了挺背,板起了脸道,“司空黎皓,别以为小欢认定了你你就得手了。我们以前的账还没算呢,你说要不要我一一说给小欢听,让她来替我们支持公道?我就不拿大事说了,就说你威胁我要我割腕放血的事吧,你说说看,我该不该记恨?” 章馥欢听得眼眸大瞪,再看男人别扭且心虚的神色,她突然用力将他推开,对着他一顿拍打,“你还欺负过我嫂子啊?!可恶,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威胁我嫂子呢!” 这一幕,让桌边四人都看傻了眼,随即扭头抖肩,闷笑不止。 裴芊芊也没想到这小妞火气如此大,她只是想她帮忙摆个脸色吓唬吓唬司空黎皓的,谁知道她快把人当成沙包了。 司空黎皓黑着脸,心肝肺都是痛的,纯粹是被某些人气痛的! 不是他在乎面子,而是他女人还怀着孩子,这些人还故意挑事气她…… 将女人一双爪子握在手中,他铁青着脸朝某个男人瞪去,咬牙切齿的道,“大舅哥!麻烦你把你女人管好!” “……”司空冥夜抽动着唇角,将头扭头,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哈哈……”裴芊芊捧腹大笑。她决定了,以后心情不好就到小欢面前煽煽火,看司空黎皓被打的样子还真是爽爆了。 而且他那一声‘大舅哥’虽然叫得不情不愿,可喜感十足。不得不承认,曾经发生得那些事好似成了云烟般,被莫名的风刮跑了。眼下,他们和他虽然相处得别扭尴尬,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仇视敌对的感觉了。 …… 司空黎皓和章馥欢的婚礼是在药谷中举办的,宾客不多,可却有着别开生面的喜庆气氛。 幽静怡人的山谷,漫山的花草,见证着他们数月来从相识到互生情愫再到生死相随的点点滴滴…… 章允和月铃虽然成全了他们,可对司空黎皓依然存有不满。成亲前,夫妻俩直言提出,司空黎皓必须在药谷中待满三年,三年内不得外出,否则拒嫁女儿。 这要求,对其他人来说或许难以接受,可司空黎皓竟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他当然清楚,他们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刁难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他用情不专,想以此三年禁锢来考验他。 而他毫不犹豫的点头,不为别的,只因他知道,他所爱的女人对药谷有着很深的感情,她会一直守着这片神秘的土地。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生三世,他也愿留在这里,同她一起朝沐阳光、晚送夕阳…… …… 青油油的草地上,一群男女玩得可热闹了。 司空南召仰躺在草地上,枕着手臂,抖着腿儿,时不时看看远处那群赌徒,除了鄙夷还是鄙夷。再看看旁边草地里找蛐蛐的女孩,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这都成什么人了啊? 说好的出来游玩,结果竟是这么个玩法,这群不正经的大人,就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而他身边的小媳妇,只知道捉虫逮蛐蛐。才多久的时间,方圆十里内,虫子鸟儿都不敢出现了。 “唉……”他烦恼的长叹,这算不算虚度光阴? 而远处,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斗着地主…… 竹片为牌,牌上是裴芊芊亲手画的数字和字母符号,也是她亲自传授的规则和牌技。 一把竹片牌,直接把三个冠绝风华的男人给拉进了赌徒行列…… 瞧着他们仨堕落的模样,裴芊芊不觉得愧疚,反而满满的自豪感。她觉得来异世这些年,唯一最大成就就是把这三个男人带上了不归路…… “来来,我们继续押注。”三个男人神色肃穆,一把竹片牌斗得犹如战场,她们三个女人也不敢落后,继续昨日的押注,“昨天我家冥夜输了,今天我还押木头输!” 谁家男人输了,当天就由谁家女人做饭。可她们也不能压自己的男人,白若可忙拍着小桌跟上,“那我还是押王爷输,嘿嘿。” 裴芊芊没好气的瞪她,“臭丫头,你是想我累死?” 旁边章馥欢也跟着贼笑起来,“嫂子,我也押我哥输。” 裴芊芊脸黑的扭头,龇牙咧嘴的道,“好呀,你们合伙来欺负我是不是?晚上我烧一锅糊臭锅巴给你们吃!” “哈哈……”白若可和章馥欢笑得就差在草地上打滚了。 而一旁的三个男人,除了专注盯着手中竹片牌外,时不时扫一眼自个儿女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可叹息的眸光中,却有着相同的宠溺和纵容。 “司空,你何时回京?”趁司空黎皓发牌之时,左文筝突然开口。 “不用急。”司空冥夜勾了勾唇角,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垂眸发牌的男人,突然道,“父皇还未有退位之心,如今朝中有荣襄王在,我也放心。澜弟仁孝,会照顾好他和邱皇后的。至于将来谁坐那个位置,前阵子澜弟给我写过书信,有意让父皇栽培大皇兄之子。待他年长,由他继承皇位,应该无人有异议。” 他这番话看似漫不经心,可谁都知道他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的。 司空黎皓并未有一点反应,专注的发着竹片牌,仿似没听到一般。 “唉!这洗得什么牌?”左文筝抓起一把竹片,只看了一眼就郁闷到不行。 他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司空冥夜也忙把自己身前的竹片拿起,敛眸专注的盯着,彷如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就在他们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小安匆匆跑来,把一纸书信交给了裴芊芊,“少夫人,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家中,老爷让人给您送来了。” 裴芊芊好奇的接下,拆开一看,顿时拉长了脸。 “发生何事了?”司空冥夜看着她,蹙眉问道。 “爷,这就是你的好下属啊!”裴芊芊把信抖到他面前,哭笑不得,“启风那家伙说要你把冷凌给她,要不然就把冷凌扣在南赢城,不让她回来了!” “……”司空冥夜狠狠抽动嘴角。 白若可忙去抢信来看,看完捧着肚子直笑,“哈哈……” 裴芊芊坐到司空冥夜身边,同他四目相对,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司空冥夜将她手握在手中,十指相扣,眼眸中的深情似无言的承诺。 时光在流转,他对她的情却只增不减。 惟愿守着这份情,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