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乱江山》 第一章 风流致死 “嘶,头好痛。” 染朝辞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像是被什么用力撞击后剧烈的疼痛。 费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夜色,荒无人烟的山岗,染朝辞脸上也不禁掠过一丝惊异,她不是和“云擎”的人在悬崖边上交手吗?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摸了摸额头,手指上沾染上鲜血的血液,似乎自己是头上受伤了。 染朝辞撑着地站了起来,这衣服也不是自己的白色风衣,倒像是古代女子的衣裙,破烂不堪的挂在自己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诈尸了,诈尸了!” 染朝辞一眼扫去,眼前是两个男人,一个瘦瘦高高,脸上一双三角眼让他看起来猥琐异常,而另一个则较为壮硕成熟,只不过他们都衣服褴褛,头发也结成了块,乌黑肮脏的似乎是两个乞丐,他们正一脸惊恐的瞪着自己。 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瘦高个,染朝辞不禁皱了皱眉,诈尸? “诈尸你个头,真他娘的没出息,看来刚才这妞只是一时昏过去了,现在醒了就更好了。” 旁边的壮硕男像是反应过来,骂了瘦高个一句,随后狰狞地笑着向染朝辞走去。 看着壮硕男一脸淫笑的走向自己,染朝辞也已经清楚现在的情况,他们两个要,侮辱自己?! “小妞,既然醒了,那么现在就陪爷好好玩玩吧。”壮硕男说完便直接扑向染朝辞。 刚才追这丫头不知道追了多久,这丫头咬了自己一口后便跑了,现在还不是一样被抓住了,想到这可人儿终于要躺在自己身下了,肥硕男子心更加躁动起来恨不得立马把人扑在身下肆意怜爱。 可是就在他距离女孩不到一掌的距离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根本不能动弹。 壮硕男跪倒在地,感觉有液体从脖子上流出,再想低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一根树枝给刺穿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脖子上被贯穿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男子捂着脖子,痛苦地跪倒在地,生命也随着流出的血液渐渐消逝。 女孩隐于额前发丝的双眸似拔出的利刃反射的光芒般凌厉危险,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轻轻走过男子身边,喃喃地说道:“陪你玩,你有这个命吗?” “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瘦高个看见肥硕男子被杀死,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上拼命地往后退。 “跟他相比,你还罪不至死。” 染朝辞闻声,冷冷地看了瘦高个一眼,随即便转过身去。 听到染朝辞的话,瘦高个以为她已经放过了自己,便赶紧起身打算离开这里。就在他即将转身之时,双目传来一阵刺痛,然后便也什么也看不见了。 瘦高个想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筋已然被挑断,只能不断地在地上翻滚哀嚎。 “废掉一双眼睛和一双手,以后不该做的不该看的就不用再看再做了。” 说着,染朝辞丢掉自己手中带血的树枝,独自向着大路的方向走去。 经过刚才的事,还有这身奇怪的衣物,染朝辞也慢慢梳理出了头绪。看样子,她,应该是穿越了。 以前,染朝辞也曾经听其他人讲过这类事,当时的她自己听完之后只是嘲讽地一笑,人死了一切就没有了,怎么还怎么可能穿越?但是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信。 只不过,这副身体的主人会是谁呢? 突然,一阵剧痛从脑中袭来,染朝辞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头来减轻自己的头痛,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越疼越厉害。就在此时,原主的记忆像泉水,随着疼痛一起注入染朝辞的脑内。 待到疼痛消失,染朝辞也对这个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是一个以武学内力为主的架空大陆,几乎每个人都会有着基本的内力,而原主也叫染朝辞,是将军府的嫡生的五小姐,生为武学世家,却天生废材,毫无半分内力。 可是这样的染朝辞却极受将军染衡的重视,更是为她求下与楚宁王慕流淅的婚约。 这楚宁王是人人接口称赞他为“战神”,八岁便出口成颂,十四岁带领五千精兵击破南蛮上万的军队,十七岁便被封为楚宁王,还破格被赐予封地。 几乎是京城所有名门小姐梦中的如意郎君,却与染朝辞这个废材定下婚约,一时间不知让多少小姐气红了眼。 染朝辞环顾四周,原主之前是被人诱骗到这个地方,所以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但对于现在的染朝辞来说却是没有丝毫问题。 不过自己身上因为之前的滚落沾满了泥土,衣衫也破烂不堪,脸上也因为伤口流出的血而十分狼狈。 虽说自己并没有洁癖,但还是去要找一个地方清洗一下。 昏沉的月光已经被遮天蔽日的树木几乎全部掩盖起来,黑暗使树和影子几乎都要交融。 染朝辞淡然自如的在黑夜中穿行着,作为21世纪的杀手之王,注定是与黑夜所共生的。 出了树林,不远处刚好有一弯潭水,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潭水里,显得潭水清澈透亮。 将衣衫放在旁边的草丛上,染朝辞轻轻滑进水中,夏天的微微温热的潭水给人舒适的感觉。 染朝辞放松轻靠着石壁,手却伸至水下,朝一个方向射出一颗石子。 “滚出来!” 染朝辞将身体沉入水中,墨发在水中绽放开来,目光似寒渊下的冰泉般凛冽。 “呵呵。”飘渺似风般的声音传来,潭水另一边的黑暗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 他身着一身深紫色的衣袍如流水般垂于他的脚边,上面以金线绣着一朵朵罂粟花,随着他的行动在月光下怒盛着,仿若那诱人的魔魅精灵招手使人沦陷上瘾,前一秒媚笑勾魂后一秒便将你拖入永不翻身的黑暗地狱中。 他一庞的脸上竟盛开着一朵妖娆异常的曼珠沙华,本在别人脸上只会觉得惊恐或诡异,可在他脸上却使的他本就精致绝美的脸一瞬间似妖孽转世般,如月光般散落的银发随意的轻覆在他的身上,那银白的末梢竟也似要勾去人的心魂。 他身上散发着似魔魅般致命的吸引力,一双似被鲜血浸透的红眸中又带着天地间俯瞰众生的孤傲,仿若黄泉河水旁美的心碎凄凉的曼珠沙华让人不禁怜惜可又不敢触碰,因为碰上便是死亡。 染朝辞竟稍稍有些愣神,这个男人实在是…妖孽。 第二章 强吻妖孽 他伸出手,宛若羊脂玉精心雕琢而出般细腻精美,而他修长的手指中捏住的正是染朝辞射出的石子。 “丫头,你可知道和我说滚的人最后下场如何吗?” 他似乎玩味般的笑着,但却有着摄人的迫力,身上还带着染朝辞最熟悉的血腥味。 这个男人很危险,染朝辞微眯双眼。 “那你知道偷看我的人会下场如何?” 眼前的少女身子沉于水中,散于水中的墨发遮掩着身前的春光,露出的肩头在月光下似凝脂般温润,精致的锁骨上几颗晶莹的水滴向下流去,几缕打湿的发丝沾在她清丽娇美的脸庞上,如出水芙蓉般清纯而又诱人。 但她的眼睛却似寒泉般清冷澄澈,反射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有趣,和我说滚的人一般都只有一个下场,生不如死。”男人不知何时掠至水中,一张妖魅绝美的脸正对着染朝辞的耳朵轻轻说着。 “那你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染朝辞杀意瞬起,手如闪电般刺向对面男人的脖子,却被男人似乎随意的挡去,曲起腿击向男人的小腹也被闪过,两人在水中你来我往交着手,水花不断飞溅起来。 染朝辞不断攻击着,但男人眼中的兴味愈发浓烈,这丫头出手的都是什么招数,从不按套路出牌,下手却极为老练精准。 她却没有内力,但却比有内力的人攻击更加迅猛有力,她到底是谁呢? 染朝辞的脸逐渐阴沉起来,每次自己的攻击都会被眼前的男人一股奇异力量挡去,发挥不了任何作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内力? 看着眼前男子似是乐此不疲的逗弄着自己,染朝辞眼中的弑意浓烈。 自己靠平常的招数根本攻击不到他,看来得靠其他办法了…… 人鱼般游至男人面前破水而出,如水草般的长发覆盖住染朝辞的身体,却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 她揪住男人的衣领一把拉过,覆唇于他的唇上! 两唇相接的柔软传来,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吻他,血红的瞳孔微微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竟有凝滞住了。 染朝辞睁着眼与他对视着,她墨黑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如闪电般的紫光。 男人在一瞬间似是进入了一个桃花仙境,脑中空蒙一片,血红的瞳孔像是是去焦距般朦散。 染朝辞挑唇一笑,中招了。 用上全力一脚踢在男人胸口便套上衣衫急速隐于树林间。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男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刚才只是趁他一瞬间的失神才刚好能使用自己的摄魂术,如果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男人的身体重重撞上石壁,一丝鲜血从他嘴边流出。 只不过须臾,男人便清醒过来,看着染朝辞在树林中急速穿行的黑影,竟发出点点的笑声,真有意思。 忽然,一个黑影似一道风般出现,是一名暗卫,他全身都被一袭绣有血莲的黑衣笼罩,脖颈处露出的地方隐隐的可以看出有一朵妖冶的罂粟花。 “少主,属下来迟,特来请罪。” 他半跪于地上低头请罪,拔出剑想要自刎。 “无妨。”男人将手一甩,一滴水珠击打他的手腕处,暗卫的手一软,刀便掉在地上。 暗卫有些不可思议,少主对于做无用功的人从来都是让他们自刎,今天为什么饶过自己? 不过少主的心思哪是自己能猜测的,留住一条命总是不错的。 “谢少主,属下告退。” 说完,暗卫拾起刀便又如来时一般,随风消失了。 男人的嘴角的血液被脸上所绽放的曼珠沙华吸入,似活物般盛开得更加妖冶。 狭长而微微上挑的眸中满是趣意,“这丫头,下脚真重。” 自己解决一些蝼蚁的时候,竟还能遇见这么有趣的事情,手指轻覆上自己的唇瓣,那一瞬间的柔软似乎还残留有余温,血瞳中闪动着浓烈的光芒。 “丫头,你会是谁呢?” 夜色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似闪电般穿行,只留下了几道残影。 染朝辞确定男人没有追上来后便慢慢停下了,轻轻摁住太阳穴,脑中渐渐刺痛起来。 这便是摄魂术的后遗症,虽说对于精神力较弱的人使用摄魂术便可操控他的思维,但如果对于精神力高于自己的人便会使使用者反噬。 如果不是急于抽身,染朝辞也不会使用摄魂术。 以前她身为杀手王国的王者,代号“朝帝”,所有人听到她的名字都会不由自主的战栗,所有能够决定他人生死的杀手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风轻云淡间便轻易取走他人性命。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忌惮他人,染朝辞自嘲一笑。 不过,染朝辞想起男人撞上石壁的身体,心里不禁有几分快感,那一脚踢的还是异常舒爽的。 脑中的痛感慢慢袭来,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染朝辞皱眉,要赶紧回将军府,不然今晚自己可能就要躺在这树林里过夜了,明天也会有更多的事端。 染朝辞强撑起身体向将军府的方向掠去。 将军府内,本应是深夜人人入睡的时候,而将军府内却是灯火通明,明轩堂首座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是岁月峥嵘后沉淀的稳重冷静,依旧能看出年少时俊朗的模样。可他的眼中却透露着丝丝不安和焦急。他便是染家的将军染衡。 “你们找了一天还没有找到五小姐吗?” “回报将军,京城街内都找遍了,还是,还是没有五小姐的踪影,京城内的人也都说没有看到五小姐。” 进来的下人低下头嗫嚅着回报。 染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依旧沉稳的说,“继续去找,找不到就别回将军府了。” “是,是,将军。”下人急忙跑了出去。 旁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娇美无双的脸上满是自责的神情,一串串泪珠从她似水般的眼中流下,显得楚楚可怜。 “爹,是我不好,我不该把朝辞带上街的,这样朝辞也不会乱跑跑掉了。” “哎呀,渡月姐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那么多人看着朝辞,她还走丢怎么能怪你呢?” 旁座上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孩说到,粉嫩俏丽的脸上有着一张樱桃小嘴,水润的杏核眼里满是不屑,本是纯真的脸上写满了娇蛮,她是染家的六小姐染雨萱。 第三章 恶毒设计 “雨萱,朝辞与楚宁王本就定下了婚约,如果朝辞走丢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们要怎么和楚宁王交代呢?” 染渡月轻拭着脸上的泪痕满是愁容,似乎是在为染朝辞的失踪而担心。 “也是,外面总是会有一些坏人,朝辞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么久没有找到,不会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裙的中年女人,高高盘起的发髻端庄自持,上面插着几根镶嵌着暗色宝石做工精细的簪子,显得庄重华贵,一张脸因为保养极好所以风韵犹存。 与染渡月有几分相似的脸上也是十分焦灼,她便是染府大夫人容芙秋。 “雨萱,朝辞与楚宁王本就定下了婚约,如果朝辞走丢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们要怎么和楚宁王交代呢?” 染渡月轻拭着脸上的泪痕满是愁容,看似是在担心染朝辞出了什么意义,但是出口的每一句每一句似乎都是在预言染朝辞会如何悲剧收场。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染衡更加着急起来。自己最为疼爱的,便是这个女儿,要是她真的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夜色渐浓,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疲乏。染衡疲倦至极地挥了挥手,将让众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居所,自己独自一人暗自神伤。 踏出明轩堂的大门,容芙秋脸上突然露出一脸狠毒的表情。她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染朝辞弄死,却没想到将军居然今天回来了,不过回来了也没用,现在这个时辰染朝辞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将军,谁让你的心里只有那个早就不在的贱人和她生的孽种呢?只要那个孽种死了,你就不会再想着她们了。 想到此,容芙秋的脸上不免又多了几分得意,一张本是雍容华美的脸在映射的灯光下扭曲得吓人。 晨光撕破黑夜照亮大地,染衡似凝固般依然坐在明轩堂内,一夜等待却依然没有消息。 “将军!将军!”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什么事?” “将军,楚宁王来了,正在大堂等待。” 染衡微微皱眉,楚宁王现在来有什么事呢? 堂内,慕流淅一袭白袍坐在堂内的椅子上,他轻饮着茶水,袖口以银线绣着一些竹枝,显得清贵高雅。 一头墨发用镶有绿玉的金冠束起,修长浓黑的剑眉下,一双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沉静似一弯深潭;宛若瓷器的脸庞棱角分明,清逸俊美,似暖玉般温润。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蓝衣少年,大概不过十三四岁,是楚宁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叶朗。 出来迎接的染渡月看着慕流淅清俊的侧颜不禁红了脸,如秋水般的眸子深情地望着慕流淅,如春风般开口道;“不知楚宁王今日到来是否是为了朝辞?” 慕流淅抬眼,对面的染渡月似是精心的打扮过一番,清雅却不失高贵,同身旁的其他小姐相比,显得格外出众。 “本王今日是来找染将军商议一些事情。”然后便不再开口。 染渡月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垂下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的兴奋。 如果是要和爹说的事,那就应该是要退婚了。 在染朝辞刚失踪时,染渡月就已经给宫中的姨母婉贵妃传过信,现在宫中上下应该都已经知道染朝辞失踪一夜未归的事了。 所以不论染朝辞是否归来,碍于皇室颜面,这婚约是必然会解除的。 想到染朝辞的失踪,染渡月不免有些得意。 昨日,她特地带着染朝辞一同出府,中途故意设计让马车失控。在混乱中,染渡月故意松开染朝辞的手,然后任由着染朝辞就被事先所安排的人带走了。 这样一来,染朝辞走失的事就理所应当地成了意外。 染朝辞,就凭你一个废材也配和楚宁王在一起?哼,你只配和乞丐在一起!放心吧,你死后,我会代替你做楚宁王妃的。 想到这儿,染渡月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得意。 “不知楚宁王来将军府有何事?”染衡赶至大堂微微拱手问道。 慕流淅微微颔首,随即让下人抬上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是珠宝。 “楚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染衡皱眉问到。 “染将军,昨日五小姐失踪一夜未归,宫中已经知晓,所以,本王是来退婚的,这些是对五小姐的补偿。”慕流淅淡淡的说道。 “退婚?”染衡看着下人呈上的一纸退婚书面色更加阴郁,朝辞还并未找到这楚宁王就迫不及待的退婚?! 染衡气势不由得迫人起来,仿佛黑云压城般沉抑。 慕流淅毫不畏惧的与染衡对视,周身的气势沉静似水却丝毫不弱于染衡。 两人对立着,整个大堂气氛紧张压抑的似乎被洪水冲入一般让人呼吸不过。 “父亲。” 少女清脆的声音春风化雨般拂去了一切。 “朝辞?!” 染衡几乎是惊异地看着来人。 少女身着一席最简约的白裙而来,层层的裙摆随着她略显慵懒的步伐荡漾开出一个个优雅的弧度。 似乎随意的挽着一个发髻,仅以一根木簪固定,只剩几缕青丝在清丽的脸庞前随风轻扬,婉约柔美,又有几分清新直爽感,她额头上缠绕着一条白绷带也丝毫折损不了她的光彩。 她的眼睛不是像其他小姐一般永远只带着温柔或是安顺的表情,却似深渊下的寒泉般冰冷澄澈,又似天上唯一悬挂的寒月般清峭明亮,竟有一种傲然众生的感觉。 她就那样带着浅笑走进来,晨曦的光芒洒落在她的身上染开了一层模糊的光晕,她整个人似一缕轻雾马上就会消失一般,美的让人不敢触碰。 “朝辞,”染衡愣住了。 “染朝辞,你怎么会在这儿?!” 染渡月是几乎惊异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声音从喉咙发出在这安静的情况下显得异常尖锐。 “渡月?” 染衡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朝辞你昨天失踪一夜,我们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你,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发觉自己的失态后,染渡月急忙改口,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似是非常关心染朝辞一般。只是一张脸却因情绪转换过渡而有些僵硬。 “父亲,我昨天和三姐上街不小心走散了,而我在街上找不到三姐所以就回去休息了,没想到你们以为我失踪了。” 染朝辞似有歉意地回答,眼中却有冷芒掠过。 “朝辞,你的额头怎么了?” 染衡轻拉住她询问到。 “父亲朝辞没事,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一下罢了。” 染朝辞不着痕迹的避开染衡的手。 第四章 礼尚往来 染衡想想昨天染渡月告诉自己朝辞走失后,自己便心急的派了所有人上街寻找,竟忘了先找找府中朝辞在的院子。 “是爹太担心了,没想到闹了个大笑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染衡脸上的阴郁散去,露出安心的笑容。 染朝辞也浅浅的回笑着。 而旁边的染渡月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中却满是不甘和阴沉。 怎么可能?!自己不是安排的人不是报告自己已经截走了染朝辞丢在山上的吗? 何况自己也派了两个乞丐去侮辱她,一个废物怎么可能逃的掉,怎么还能神清气爽的出现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染朝辞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那这婚约恐怕就解除不了了。 想到楚宁王又要和这个废材在一起,染渡月神色恶毒异常,隐于袖中的指甲简直要戳进肉中,在心里早就把染朝辞千刀万剐了千万次。 慕流淅从染朝辞进来的瞬间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看着少女精致的侧颜,卷翘的睫毛纤长浓密,似蝶翼般扑闪着,嘴角因浅笑荡出了一个浅浅的梨窝,本是清丽的面容显出几分甜美。 慕流淅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楚宁王,你也听见了,朝辞并未一夜未归,所以这退婚书还是请收回吧。” 慕流淅回过神来,微微蹙眉,自己刚才竟对染朝辞会有有一瞬间的恍神? 听见染衡的话,慕流淅微垂眼眸思虑着。其实自己不是讨厌染朝辞,只是小时候自己忽然就多出了个未婚妻,因为好奇便偷偷去看过染家看过自己将来的妻子。 那时他站在不远处,染朝辞被一群孩子推到在地上,一身沾满了泥土,那群孩子不断戏弄着她,可她却丝毫不敢反抗,眼中全是懦弱害怕的神色。 对于感情这种事情慕流淅是从来不上心的,所以以后的王妃会是谁他从来都不关心,一切也都只会是一个形式。 但他的骄傲不容许他的妻子如此懦弱,只会臣服于他人,所以他的妻子绝对不会是染朝辞。 慕流淅抬起目光,准备开口拒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父亲,这件事是我和楚宁王两个人之间的私事,能不能让朝辞解决?”站在染衡旁边的染朝辞突然开口。 “朝朝,”染衡有些讶异的看着染朝辞。 朝辞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因为天生没有内力便从小自卑,而偏偏又单纯所以经常受人欺负,就更加孤僻自闭,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多说一句话,今天是怎么了? 虽然朝辞说的有道理,但楚宁王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尚在年少便已经气势沉稳迫人,隐隐有王者之风,朝辞怎么招架的住他? “父亲,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染朝辞了。” 似乎知道染衡将会拒绝,染朝辞清浅一笑,语气坚定自信,似乎眼前的事情于她并无影响。 看着染朝辞澄澈的眼神,顾盼神飞的脸庞洋溢着光芒,染衡心头一颤,朝辞真的不一样了。 大不了朝辞如果招架不住自己再上,染衡咬咬牙,站至旁边去了。 染朝辞看着一旁下人手中的退婚书,伸手便接过。 扫过纸上的一行行字,染朝辞嘲讽一笑,这纸退婚书大概的意思便是,染家五小姐染朝辞因贞婉有失,不配嫁入皇室。 在这个朝代,退婚必须有退婚缘由。如果双方,或双方有话语权的长辈签字便是承认退婚缘由,然后才算正当解除,而退婚书下方正留着慕流淅的名字。 染朝辞早就知道原主与这位楚宁王有着婚约,自己本来也就想着以后找机会解除这个婚约。 没想到慕流淅竟正巧应合上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纸退婚书来的似乎让自己并不开心啊… 贞婉有失?染朝辞冷笑。 “皇族最重视礼仪,楚宁王你身为王爷,礼仪必然非常好的吧。” “那是自然。”慕流淅疑惑的看着染朝辞,不明白她此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 “那就好.”染朝辞勾唇一笑,对慕流淅的回答很是满意,“拿纸和笔来。” 染朝辞接过下人呈上的毛笔,洋洋洒洒的在退婚书上留下“染朝辞”的个大字,便让下人传给慕流淅,似乎不用思考,就像是决定哪天不穿哪件衣服一般。 “朝辞!” 染衡惊愕出声。 染渡月也完全呆住了,染朝辞就这么签字了?! 不禁他们,其他人惊呆了,慕流淅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居然就那么随意满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签了? 慕流淅看着退婚书下方的字,如行云流水般飘逸,在她似随意的笔画中又饱含张扬凌厉之感,染朝辞三个字似要破纸而出般有力。 都说字如其人,扫了一眼前方嘴角依然带着淡笑的染朝辞,慕流淅眼中不禁划过一抹深思,这真的是染朝辞? “楚宁王,你应该知道礼,尚往来吧?” 染朝辞飞快的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些什么,然后让下人传给慕流淅。 纸上赫然写着,“楚宁王慕流淅,本与染家小姐染朝辞定下婚约,但因其德礼有失,尚不能明辨是非,畏其不能荣辱与共,顾与之解除婚约。” 自己居然中了她的套!原来她刚才问自己礼仪是否尚好是这个原因。 慕流淅看着纸上的大字,脸色有些暗沉。 “礼尚往来是这个意思吗?”叶朗看不下去愤愤开口。 这个女人本就配不上王爷,本来她签下退婚书自己还夸她有自知之明,现在竟然下套给王爷,还敢给王爷退婚书! “礼尚往来不就是你给我什么,我就还你什么吗。既然楚宁王给了我一纸退婚书,难道以礼不应该接下我的退婚书吗?” 看着面色阴沉的将要下雨的慕流淅,染朝辞心情十分愉悦。 叶朗一张小脸被气的涨红,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更气人的是自己也反驳不了什么。 “楚宁王,请签名吧!” 染朝辞饶有兴致的开口。 这个婚约如果自己如果不签,便是违反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如果自己签了的话,同样也是承认自己礼德有失,并且误会了染朝辞。 慕流淅眼神锐利地注视着染朝辞,久经沙场的气势迫人而来。 染朝辞挂着一抹随意的笑,周身气势慵懒却丝毫不输于慕流淅。 第五章 怪异反应 慕流淅伸手,远处下人手中的毛笔便落入他的手中,这便是染朝辞已经见过的内力。 慕流淅扫视了染朝辞一眼,亦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过退婚书,看着下方慕流淅三字,染朝辞满意的笑了。 “既然楚宁王今日目的已经达成,那朝辞就恭送楚宁王。” 慕流淅深深注视了染朝辞一眼,转身离开,扛珠宝的下人也跟上。 “慢着,”身后又传来染朝辞的声音。 “还有何事?”慕流淅锁眉看着染朝辞。 “楚宁王,这退婚书朝辞是签了,这补偿也该留下吧。 ”染朝辞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认真。 “你这女人怎么会如此不要脸?” 叶朗恨恨出声,退了王爷的婚还想要补偿! “叶朗!”慕流淅语气有些严厉,这毕竟是将军府,在染衡面前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叶朗缩了一下脖子,不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依然瞪着染朝辞。 “礼尚往来,你知道吗?” 慕流淅黑曜石般的双眸看着她,吐出几个字。 他的意思是染朝辞给他一份退婚书,现在这份补偿也应该还给他。 叶朗得意的笑着,让这个女人自己吃吃自己种下的恶果。 染朝辞勾唇一笑。 “楚宁王的意思是让朝辞同样给身为楚宁王的你一份补偿?” 染朝辞特地加重了慕流淅身为楚宁王的身份。 叶朗的得意笑着的脸僵住了。 “如果楚宁王你真的想要,明日朝辞便派人送一份至楚宁王府,就不劳烦楚宁王了。” 染朝辞似是一副真的在为慕流淅考虑一般。 连扛箱子的下人也不禁要吐出一口血来,送至楚宁王府? 这女人的意思是,让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宁王不但被退婚,而且还向一个女子要补偿? 叶朗已经被气得咬牙切齿了,恨不得大骂她一顿,又无奈慕流淅已经制止过他,只能在慕流淅身后怒瞪着她,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刺穿一般。 慕流淅对上少女如两轮寒月般的眼睛,似是要把她看透,面前的少女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却又如此不一样。 以前的染朝辞永远只会低头,眼中也只有懦弱胆怯,而如今却似脱困于囚笼的苍鹰一般,凌厉恣肆的盘旋于空中,夺目的耀眼。 “你是染朝辞?” 清晰的声音传入染朝辞耳中,周围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传音入耳?染朝辞浅淡一笑,唇瓣开合。 “如假包换?”慕流淅微微眯眼。 “把箱子留下。”慕流淅开口。 “王爷!”叶朗尖叫起来。 这可是五百两黄金,虽然对于王爷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给这个只会花言巧语的女人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叶朗,走。” 慕流淅看了一眼染朝辞离去了。 “楚宁王慢走,不送。” 染朝辞懒懒开口。 “哼,”叶朗冷哼一声跟上慕流淅。 送走楚宁王后,明轩堂内陷入一片安静了之中。 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从小被称为天才的楚宁王就这样被染朝辞耍了? 这真的是那个懦弱自卑的染朝辞吗? “朝辞,你……” 染衡有些问题想要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只能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正想找了个理由可以让自己的转变看起来不那么奇怪,染朝辞刚抬头却发现染衡脸上闪动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而容芙秋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似乎想从自己身上看出其他什么东西来。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染朝辞微微开口:“父亲,我…”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爹也累了。” 染衡似乎并不想听染朝辞说什么便转身而去。 染朝辞有些惊异,难道染衡对自己的变化丝毫没有觉得突兀? “娘,娘!” 染渡月叫了两句容芙秋,容芙秋才恍若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眼睛却还是是盯着染朝辞。 眼前的少女如松竹一般挺立,她背着光,褪去了以前懦弱胆怯的模样,眼中的神采波动流转,澄澈清亮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和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起来,竟是如此相似。 容芙秋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眼神中似乎有什么要喷发而出,却只能死死的抑制住。 “啊!娘,你抓痛我了!” 原来容芙秋手中抓住的正是染渡月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量让染渡月尖叫起来。 染渡月紧皱秀眉,爹娘这是怎么了?还有染朝辞,竟一个个都开始有些不正常。 不过这染朝辞和楚宁王的婚约终是解除了,所以染渡月的心情倒是特别好。 “月儿,没事吧,去娘院子里,娘去叫大夫来。” 容芙秋看见自己抓住的竟是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的手臂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带染渡月回去了,只是那眼睛却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染朝辞。 染朝辞看着容芙秋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冷笑,这将军府似乎有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自己并不知道呢。 只是先下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染朝辞也便回去了。 一个密室内,染衡从一个暗格中抽出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清丽绝美的女子,巧笑倩兮的样子似乎在和谁说些什么。 “她很像你,如果你知道的话应该会很欣慰吧。” “你还会回来吧,还没有看过一眼朝辞,顺便也,也,也来看一看我吧。” 染衡这位历经沙场,流过鲜血经过生死的将军的眼睛竟湿润起来。 哽咽的声音在这个空荡的密室有着几分缅怀的凄然,被昏暗烛光投下的男子高大的身影孤寂沧桑。 “看看,那是五小姐。” “唉唉,刚才听说楚宁王来退婚了。” “不是说五小姐同样也给了楚宁王一纸退婚书吗?” “什么给楚宁王退婚书,即便这样还不是个下堂妇。” “嘘嘘,将军回来了,说话小心点。” 即使她们的对话十分小声但染朝辞却听的清晰,却也丝毫不介意,不过一群见风使舵的蝼蚁。 眼前的扶云院却是处于将军府内较好的位置,碧绿的小潭弯里有着一片片的荷叶,映衬着点点的荷花,红的艳,青的雅。 一条深棕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曲的弯折着,本是如此清雅的景物却被处处摆放了芍药,芙蓉等鲜艳华美的花,显得不伦不类。 染朝辞冷笑,“染朝辞”住在这个“华贵”的院子是真的,但却是容芙秋免于落人口舌,或是染衡突然回来发现什么才做出一副慈母形象。 容芙秋要院子里的人“好好”照顾染朝辞,不过这院子里的人倒是真的没少给“染朝辞”所谓的“照顾。” 第六章 初次出府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染朝辞刚回到院子内,便被一个女孩冲入怀中。 自己一向不喜被别人触碰,染朝辞蹙了蹙眉推开了她。 “小姐,你吓死流茵了,流茵以为小姐要再也回不来了。” 女孩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睛已经哭的通红的。 她是原主的丫鬟流茵,从小和原主一起长大,对原主也算是忠心耿耿。 不过,除了忠心之外,流茵似乎什么也不会。 但现在染朝辞暂时还是需要把她留下,至于以后她还能不能留在自己身边,染朝辞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流茵,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等到流茵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染朝辞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轻饮到。 “小姐…”,流茵有些愣神。 眼前的小姐还是以前一样的脸,但却没有以前天真懦弱的表情,她倒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优雅,比起自小严格教导的三小姐还要更加自然的从容高贵。 “有事?”染朝辞轻扫她一眼。 “没事,小姐你有什么事问流茵吧,流茵一定都告诉小姐。” 流茵有些诺诺的回答。 刚才已经听见其他下人讨论过前堂发生过的事情,说小姐和以前很不一样,现在在自己眼前才真的发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小姐总是喜欢和自己黏在一起,而现在的小姐却给自己一种可触不可及的感觉。 “大夫人是我的生母吗?”染朝辞问道。 “是啊,小姐。” “是?”染朝辞轻轻拂着杯子的表面有些疑惑。 “小姐,大夫人之前是很疼爱小姐的,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渐渐冷淡了。” 流茵吞吞吐吐的解释着。 “不过,大夫人其实还是很关心小姐的。” 似是怕染朝辞伤心一般流茵又急忙加上一句。 冷淡?染朝辞冷笑,容芙秋这是要把染朝辞至于死地,居然是生母,自己都不禁惊讶。 不过,这容芙秋只是原来染朝辞的生母,她对原主所做的一切自己都无所谓。 但如果她以后要对自己下手,就别怪自己要将之剪除了。 “又被打了?” 染朝辞发现流茵的手臂上多出了几道新的伤痕。 平常染衡都在外领军打仗,或是镇守边疆,而容芙秋又异常厌恶染朝辞,所以安排的婆子经常经常对她们是非打既骂。 现在染衡回来了,她们便不能对染朝辞动手,而被她们拿来出气的就是流茵了。 “小姐,没事,流茵不痛。” 流茵扯了扯袖子盖住伤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染朝辞也便不再想管下去了。 突然,一阵刺痛传入脑内,一个声音在染朝辞脑中响起。 “帮我照顾流茵好吗?” “如果我不呢?” 染朝辞冷笑,居然是原来染朝辞的影响。 “流茵是我唯一牵挂不下的人,我求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我只有这一个请求,拜托你。” 原主的声音越发的微弱似是要消失了。 染朝辞从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所以对于与自己无关的流茵,自己也从未想去照顾她。 “小姐,奴婢做了你喜欢吃的雪花糕。” 流茵不知何时笑盈盈的端上了一盘糕点。 盘子里堆放着一块块雪白的糕点,上面印着几个类似雪花的形状,像是小孩子的玩具,精巧可爱的很。 染朝辞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滑腻,但还带着点点的清甜感,没有想象中的腻味,想必做的人是十分用心的。 流茵见染朝辞吃下了糕点,两只圆圆的眼睛便弯弯的笑了起来。 她还以为小姐性格转变后不会喜欢吃雪花糕了。 染朝辞看着流茵就那样满足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就是她的一切,心头竟有些触动。 微微偏头,“好,我答应你。” 染朝辞浅淡的回道,“就当是我对依附你身体的补偿。” “谢谢,”原主的声音渐渐消失。 “明日跟我出府。” “啊?”流茵似有些愣住。 “怎么,不想去吗?” 染朝辞反问,面前的流茵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面色肌黄,而又因为被欺打而有内伤,面色郁结,如果不加调理,是活不过二十岁的。 “想去。” 流茵点点头,怎么可能不想去? 只是小姐以前因为自卑而从不出府,所以自己也不能出府,自己一直都很好奇府外是什么样子,现在有个机会怎么可能不想去呢? “那明日就准备好。” 染朝辞甩下一句话便去休息。 “是,小姐。” 流茵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打发流茵出去后,染朝辞轻摁住自己的手腕把起脉来。 虽说染朝辞的信仰一直是能力至上,但以前不论是为了暗杀目标人物,或是受伤时给自己治疗,都需要医术,所以染朝辞也便研习了一些医术。 越是把脉,染朝辞的眉头便皱地越紧。 自己本以为原来的染朝辞是因为被人下毒而导致没有半分内力,可是事实却是染朝辞的身体虽然虚弱却没有半点被人下毒的迹象。 难道原来的染朝辞真的本身就是一个废材? 染朝辞心里微微有些遗憾,这个世界的内力不知道自己如果使用起来会是如何。 这个世界高手何其之多,想到潭边的男人,染朝辞握紧了拳头,自己也要去做些什么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个少女引来了一阵阵的侧目。 走在前方的少女面容清丽似枝头初绽的梨花,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珍珠白玉带挽起。 身着一袭最简单的蓝色衣裙,如雪般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似水般透亮的感觉,浅粉的唇瓣撷着浅浅的娇弱,清浅的带有几分仙气。 可她一双眸子闪烁着寒泉般的光芒,周身的气势清清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绿裙的丫鬟,面色虽不好可却也清秀可人。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是啊,这容貌简直比起咱们嘉岳帝国第一美人将军府的染渡月还要更加脱俗几分啊。” 身边的少女似有些胆怯,有些瑟缩着,可还是耐不住新奇一双眼睛便不住的在街上扫视着。 这便是出府的染朝辞和流茵。 人群议论纷纷,染朝辞淡然自如走着,似讨论的人物并不是自己一般。 因为原主很少出府所以对这京城也不熟悉,京城内的人也只是听说过染朝辞的“大名”,并为真正见过染朝辞。京城人人口中的染朝辞是一个天生的废物,姐姐染渡月生的花容月貌,而染朝辞却丑陋异常,还经常被传言是否野种。 染朝辞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心中冷笑,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人人皆知的废物染朝辞正是他们眼前之人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第七章 美人心计 楼上的一个雅间内,里面只摆放了一张似以檀木所制的茶台,但茶台上青重古朴的气息也便知这不是普通的檀木。 而在一道翠玉珠帘后,一个女子正拨弹着古筝,如天边淡淡烟霞般的衣袖轻轻挽上。 露出一截似凝霜般的手腕,如泉水般清脆的琴音从她纤长的指下流转而出。 房间内茶台上散发淡淡的木香和着青茗煮沸而散出的清香更使得整个房间清雅怡人。 街上的骚动引去了近靠窗口的男子的目光,沉静似潭的眸光轻微波动,她怎么在这? “王爷,是染朝辞。” 男子身边的少年微愤出声。 这正是慕流淅和叶朗。 “那是染朝辞?!” 慕流淅对面的一个女孩略微惊叫出声。 珠帘后的琴音微微一滞,而后又流转下去。 “四哥,那个就是给你退婚书的染朝辞?” 一个倚靠在窗边的红衣男子看向慕流淅,眼中是点点戏谑。 慕流淅沉静的目光略有锐利地看向男子。 男子耸了耸肩识趣的不说话,只是看向街上的染朝辞。 “这容貌,这眼神,啧啧”,红衣男子看着染朝辞眼中满是兴味,以前他只听闻染朝辞是个废物,而且还懦弱丑陋,今日一见似乎并不是如此… 珠帘后的琴音慢慢散去,帘后的女子掀帘而出,一身绣有点点白梅的粉色白水裙随着她的莲步微微荡漾,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使得纤腰如柳枝般不及一握,外面罩着一身蓝色的薄纱,隐隐看出朵朵清浅的牡丹。 她挽着一个略显复杂的发髻,中间以点点光洁的琉璃钻点缀,又插着一根碧玉兰花簪,显得简约而又清雅。 美眸间光华流转,娇美无双的面容上带着点点笑容,“朝辞出府了?”。 “哼,染朝辞那个废物还敢给四哥退婚书,不时上下的东西。” 刚才的女孩面带怒色,“出来更好,本公主去教训教训她。” “七公主,朝辞还小不懂事,退婚书的事也是小孩子脾性,而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让朝辞把楚宁王的珠宝尽数归还的。” 染渡月似在阻止七公主一般说到。 慕流淅似潭般深沉的目光看向染渡月,似已把她看穿一般,染渡月心中微微一惊,垂下眼眸,慕流淅将目光移开。 “什么,她居然还收下了四哥的珠宝!” 七公主满是惊异和愤怒,“渡月姐姐,你不要拦我,我一定要去教训染朝辞那个废物。” 说着便气愤地冲出雅间了。 “我也去看看。” 红衣男子跟上七公主也离开了。 染渡月坐在慕流淅对面,还是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饮着茶,看向窗外的眼中满是期待。 染朝辞,七公主可不是好惹的,你这个废物就等着出丑吧。 而街上,“啊,对不起,对不起”,突然传来流茵的道歉声,染朝辞转身,原来是流茵看街上的什么东西恍神撞到一个男人身上去了。 “走路小心点!”男人也不想和流茵一个小丫头计较警告一句走了。 “小姐,对不起,”,流茵怯怯的看着染朝辞,有些无措。 即使才和现在的小姐相处不过一日左右,自己也可以看出小姐不喜欢无用之人,如果小姐不喜欢自己要赶走自己怎么办? “难得出府一趟,难免新奇。” 染朝辞淡淡说到。 “这些银子给你,好好在街上玩吧。” 染朝辞把银子给了流茵便继续向前走去。 “小姐?流茵错了,流茵再也不在街上玩了,流茵一定会帮小姐好好做事的,别丢下流茵。” 流茵急忙追上去,脸上满是惊慌,泪眼汪汪的看着染朝辞,以为染朝辞给钱是准备打发自己。 现在却换成染朝辞有些无奈了,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有这么可怕? 虽说自己先前并没有留下她的打算,但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原主要照顾她,她便是自己染朝辞的人,而对于自己的人除非背叛,染朝辞是不会随意抛弃的。 “我的人我是不会随意抛弃的,但既然是我的人,就要先遵守我的话,把这些东西买下来,一柱香后我要在这看见你。” 染朝辞把一张纸丢给流茵便离开了。 流茵打开纸条,上面是一些药材,即使她并不知道药坊在何处,但小姐最厌恶无用而又懦弱的人,自己不可以让小姐继续讨厌自己了! “我想问一下,沉戟堂如何走?而这几年的近况如何。” 说话的正是染朝辞,因为原主近几年遵循所谓“妇道”便一直没有出府,便对于京城内的转变也没有记忆,所以染朝辞也不得不问京城内的路人。 “姑娘你不是这京城中人吧,这沉戟堂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兵器铸造地,不论是江湖侠士或是将军侍郎的贴身兵器都是出自其中啊,不过沉戟堂这几年越发的挑剔,如果你给它的设计图让掌柜不感兴趣的话,不论花多少钱都是不会做的。” 路人本是不想搭理他人,但发现询问自己的居然是个清丽绝美的小姑娘,便热情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了染朝辞并且还为染朝辞指好了路。 “小姑娘,你进沉戟堂可千万不要任性闹事啊。” 路人还在染朝辞离去前特地叮嘱了一句。 因为认得了路,染朝辞走了一会便站在沉戟堂前。 眼前的沉戟堂异常宏大,全堂以乌木建成,挂在门前的牌匾上沉戟堂三个字写得虽然平易质朴但却暗含磅礴之气,给人简劲古淡之感。 走进沉戟堂,堂内正有一个剽壮的大汉带着怒气说到,“我这图纸上的兵器如何不使得你沉戟堂满意?老子有的是银子!” “不满意便是不满意,沉戟堂不是闹事的地方,请回吧!!” 一个穿青衫的少年说到,青涩却俊朗地脸上冷酷似冰块一般。 “哼,我到要看看你们这沉戟堂如何有的这么大的口气!” 大汉被惹恼拔出刀来向沉戟堂内摆放的东西砍去。 “砰”的一声,大汉在一瞬间被青衫少童一掌打出了沉戟堂,口中瞬间涌出鲜血。 而街上的人们也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看,又有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在沉戟堂闹事。” “算了,算了,有什么好看的,” “不自量力。”人们唏嘘几句便也散去。 “你们,你们沉戟堂给我等着!” 大汉眼中掠过一丝狠厉,又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些战栗,便只甩下一句狠话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染朝辞微微眯眼,这沉戟堂竟如此深不可测,连一个少童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第八章 互相交易 “姑娘,请问你要做些什么?若是没有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沉戟堂是不会做的。” 见染朝辞进来后,一个小厮便走上前来询问染朝辞,似对染朝辞这样的小姑娘来到沉戟堂有些惊讶,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染朝辞拿出自己早已画好的图纸给小厮,小厮打开图纸后,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便又很快隐去。 小厮走至那青衫少年说了些什么,青衫少年接过图纸看了几眼,和小厮说了句话便转身离去。 “姑娘,请至楼上雅间稍等片刻,此事我做不了主,需要告知掌柜才可下定夺是否能接下姑娘的图纸。” 小厮看向染朝辞的目光内微微有些尊敬起来。 染朝辞微微点头便跟随小厮至楼上的雅间内等待。 沉戟堂内的雅间也和沉戟堂一般古淡质朴,而雅间内的桌椅都是以紫檀木制成,使得整个房间清雅悦目起来,而房内的花束的摆设也是以木头雕刻而出,竟也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其香。 染朝辞拂上花瓣闪过一丝沉思,这沉戟堂定然不会仅仅是一个打造兵器的地方,只是不知这沉戟堂真正的掌控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只不过片刻,掌柜进至染朝辞所在的雅间内,大略四十岁左右,面容平凡但眼睛内却闪烁着商人最独特的精光。 “这位姑娘你图纸上的东西沉戟堂可以为你制作,不过,不知有个请求姑娘可不可以答应。” 掌柜试探的说到。 染朝辞抬眼看着他,“请说。” “姑娘图纸上的东西我们沉戟堂十分感兴趣,不知姑娘是否可以告知沉戟堂其余的零件图纸”。 掌柜又继续说到,“如果可以,姑娘可以出一个价钱,就当与我们沉戟堂做一笔交易。” 图纸上染朝辞画的正是枪的零件模型! 来到这个充满内力的朝代,人人都有着最基本的内力,而唯独自己没有,染朝辞深知如果再次遇见像潭边那样的人自己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而染朝辞根据原主的记忆却也知道了一些沉戟堂的事情。 沉戟堂几乎是所有珍贵兵器的打造地,所以不论是铸造兵器的珍稀原料或是精湛无比的手工是其他打造兵器的地方远远比不上的,号称“铸造第一”。 沉戟堂负此盛名,自然吸引了无数想要珍贵兵器的人,而沉戟堂行事又独立傲然,自然像刚才那个壮汉一般被拒之人无数。 自然包括清傲自矜的名门贵派或是自视甚高的皇室贵族,想要报复的人当然不知多少。 只是几年之前,似有一个屹立百年的江湖门派被沉戟堂拒绝之后心有不甘便率弟子近千人杀向沉戟堂。 这个门派以一身如燕般的轻功和狠毒的招法闻名,如此气势汹汹而来,誓要将沉戟堂灭门,人们只道今日之后便于沉戟堂。 只是第二天清晨,沉戟堂在满京城人撑大的眼睛中继续开门,安静淡然的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那数千弟子竟在一夜之间在睡梦中被银针灌喉,全部毙命,而那个门派也因这一战元气大伤逐渐没落。 如果不是有其他庞大的门派帮助沉戟堂的话,那在沉戟堂毫发无损便能摧敌无数的情况下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沉戟堂拥有杀伤力极为强大而又便于隐藏的武器,简称为暗器! 这正是染朝辞在处于没有内力的弱势下遭遇强者的保命底牌。 如果这笔交易由染朝辞所提出那在沉戟堂的本就傲气的作风中少了一份气势,只有沉戟堂来提出,自己便多一份筹码。 现代的枪支必能引起沉戟堂的兴趣,当然这图纸上也只有一部分的零件分解模型。 “听闻沉戟堂只挑选感兴趣的图纸打造兵器,被世人称赞清矜孤傲,没想到今日沉戟堂竟也以银两来打发人的?” 染朝辞挑眉问道。 掌柜有些愕然,随即便笑了笑。 “早就看出姑娘并非普通凡人,只是不知姑娘想要什么?” “沉戟堂以堂内自造的兵器著名,不知可否用沉戟堂内的兵器与我交换。”染朝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一个小姑娘,掌柜不禁有些感叹。沉戟堂内自造的兵器皆是精密小巧却又威力巨大,只有沉戟堂内的人才知如何催动,如果他人强行催动也便只能器毁人亡,所以沉戟堂内的兵器从未但流传出去。 “姑娘,真是抱歉,此事我做不了主,可否换一个要求。” 掌柜摇摇头开口。 “掌柜,此事你做不了主,我也不为难你,只是这沉戟堂的主人也做不了主?” 染朝辞勾唇浅笑,眼中兴味盎然。 “堂主性格淡泊随意,所以经常游于山水之间,这一去便是几个月见不到堂主一面,而且我沉戟堂内之物一向难得,怕是……。” 掌柜有些为难开口,也就是在告诉染朝辞堂主时常不在,若是要和堂主商量关于染朝辞的要求怕是要等很长的时间,即使有时间堂主也不一定会答应染朝辞的要求。 “没想到贵堂堂主性格竟与我有些相似,喜欢留连山水之间,只是这图纸却也是我偶然于梦中被一位白胡子神仙所赐便仓促画下,如果哪日我在出行游玩时不小心遗失便再也没有了。” 染朝辞似乎真的忧心的样子,顿了顿又说到。 “这图纸既是神仙所赐,贵堂得后定能够更加辉煌。” 掌柜不禁有些倒吸一口气,这小丫头不就是在告诉自己她的图纸于梦中神仙所赐,带有“神仙”的庇佑,比沉戟堂内兵器更加难得。 她也不介意等待,只是如果时间一长,她便也不会再来,而图纸世上也只有一份,就看沉戟堂想不想要了。 本以为也只是个稍微伶俐点的丫头,没想到却有如此坚定聪慧的心性。 掌柜微微眯眼,开始正式打量眼前的少女,清丽绝美的面容本就难得,她的双眼湛湛有神,如寒泉般清澈透亮,整个人似雪山之巅的最亮的一抹冰白般冒着丝丝寒气,周身冷傲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容颜竟有些久违的熟悉感,却一时也想不起是何人。 第九章 前世记忆 “唉,姑娘真真是个聪慧机敏之人,掌柜的我也不与你卖关子了,碰巧公子今日正在堂内,我去请示一番,请姑娘再稍候一会吧。” 掌柜无奈的苦笑,精明了半辈子的自己居然栽在了一个不过似乎刚及笄的小姑娘手中,轻叹了口气,便转身而出。 “姑娘,不知可否与本堂堂主见上一面细商此事?” 只是片刻掌柜便回到雅间,眼中却是惊异,公子从不见客,即便以前也有人拿出过让沉戟堂感兴趣的图纸想见上公子一面,公子却直接让人打发了,今日竟自己提出想要见客,想必是对这位姑娘是真好奇了。 沉戟堂的真正主人? 染朝辞略微沉思,自己本就对这沉戟堂的主人感到好奇,见上一面也正好,便点点头,“也可。” “姑娘,请跟我来。” 掌柜带领染朝辞向沉戟堂的内阁走去。 慢慢走近内阁,一阵琴音便轻幽的传来,仿佛一股清泉从山谷间穿流而过,似听见了墨夜中昙花一现的绝美傲然,清灵明净的似飘落的雨丝。 而越靠近内阁,琴音便变得宽宏起来, 似一汪海洋沉静的包容着万物,又似空山传来的几声鸟啼,竟让人有一种清明澄澈之感,仿佛身心都被洗涤过一般。 所谓见音见心,能把琴音境界弹至如此高深,想必定是超凡之人,染朝辞便对这沉戟堂公子更多了一份好奇。 “公子,这便是拿出那份图纸的姑娘。” 掌柜带着染朝辞在一个凉亭处后,便上前禀告到。 此处的凉亭是以纯脂色白玉俢砌而成,而上面竟还雕刻着似竹影般的纹理,显得精巧雅致。 而凉亭前以青绿色的网纱垂下,只看得见里面的人影,看不清面容。 琴音缓缓流去,“嗯,你下去吧。” 亭内传来一个答音,似青瓷相碰的清泠。掌柜恭身便离去了。 清风穿过树林只留下“沙沙”的声响,白云似流雾般连绵于蓝空上,墨黑的发丝轻扬出一个个清浅的弧度。 清脆如环铃般的琴音流转而出,如冷月微寒挥洒与夜幕孤峰之间,风回流雪清冷的飘回婉转,纤细的素指接下落下的一片碧叶放于唇边,流丽隽秀的乐声似晨曦破开沉雾散发微热,如惊鸟似水濯洗后的眼眸清亮透人。冷月染有温柔,飘雪略带温热,风声也缱绻的让人想要将此刻剪影而下。 清傲,坚定,澄净,见音则见心。 “不知姑娘想要沉戟堂内的何物?” 清泠的声音自帘后传来,似清水穿入心间般极其好听,这便是应下了染朝辞的要求。 “却也不知沉戟堂内有何物?” 染朝辞淡然道。 帘内之人做了一个手势,便有十几个女子翩然而来,素衣浅袂,婉约秀丽,个个都似踏在云端轻盈。 只是她们的手中都捧着一个个方盘,方盘内的事物似用最为难得的沉银玄铁制造而成,如出鞘的寒刃划过冰冷的光芒,清寒之感似从骨髓中散开,在无形中给人压迫感。 染朝辞不禁有些恍如梦般走上前去,眼前的暗器精巧至极,惊艳绝伦,它们也有着自己的名字,暴雨梨花针,袖箭,诸葛神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唐门暗器! 难道面前这位沉戟堂堂主也是穿越而来? 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还是让染朝辞的心微微有些激动。 帘内之人微微眯眼,眼前的女子深沉清冷的眼中看见沉戟堂侍女捧上的暗器竟不自觉的显露出各种明显的情绪,惊异,疑惑,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激动的看向自己? 没有贪婪,没有私欲,轻抚琴弦,眼中掠过一抹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有这样的情绪呢? 染朝辞稍稍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冒昧问一句,沉戟堂内的兵器是否皆出自堂主之手?” “并非,蒙受故人之恩得以造出。” “故人现在何处呢?” 染朝辞有些急切的问道。 帘后之人却噤声不言,风声消静,只留下浅浅的呼吸声。 “故人已去。” 帘后之声似刮起的雨丝打在人脸上,冷的似追忆过去的疼痛,凉的似洗去疼痛的悲伤。 “唐突了。” 染朝辞垂下眼眸带着点点失落感,随即又有些自嘲,茫茫此世自己竟也会有一瞬间感到孤独。 “无妨,只是不知我这沉戟堂内的兵器可有姑娘满意的?” 声音又回到如初般的清泠。 “自然是有,不过却并非眼前这些。” 抬起眼眸,已经没有方才点点失落的暗淡,却似明波般流转,既然已经不在了染朝辞也不会花更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自己最应该的。 “哦?那姑娘可看重了什么?” 帘后之人略微疑惑,呈出来的这些东西不论哪一件拿出去都价值连城,是别人梦寐以求之物,她竟然都不想要? “不知堂主可否赐我一枚铸令?” 眼前的少女目光如水般清浅明亮,清丽的面容似朝阳散于沉江般光华灿烂,她淡然的笑着,似没有发现她刚才说出的话有多么的骇人。 染朝辞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和沉戟堂交换暗器,而是代表沉戟堂的身份的铸令。 暗器只能换一次,如果有了铸令便成为沉戟堂内的人,当然这也需要更多的手段…… 一直安静似雕塑的侍女都不禁抬眼看向染朝辞,这女子是疯了么? 沉戟堂铸令从来只给堂内亲传弟子,如果谁拥有铸令便是沉戟堂内之人,有了可以使用沉戟堂内暗器的权利,这个女子却这样口出狂言,真是天真,算了,想必公子也会拒绝她。 “暴雨梨花针,长七寸,厚三寸,发之有二十七根银针急射而出,出必见血,空回不详,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染朝辞缓缓的像是在吟诗般说道,可每当她多说出一句话就愈发给人敲击心房的震惊。 从来没有人知道沉戟堂的兵器为何物,她竟能说出这么多,竟然也都完全正确! “姑娘可晓何事可知何事可说吗?” 帘后的声音依旧清泠如环佩,只是一道凌厉的罡气直指染朝辞的咽喉而来。 几乎能感受到那种要刺穿肌理的锋利,就正如刀刃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只要染朝辞再说一句话,或许她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第十章 显露真名 勾唇浅淡一笑,少女迎风而立,虽然面容温和沉静却透着一股独立傲然之气。 “暴雨梨花针虽为暗器之王,精巧而夺于天工,便于隐藏却威力巨大,若是防御,一发过后便留有空洞而没有时间继续装卸,若是狙杀,距离较远威力怕是也会大打折扣……” 横于脖颈处的锋刃之感渐渐隐去,染朝辞有些无奈的笑笑,这种时刻被威胁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帘后之人默然,眼眸中却是一片深沉的疑惑,眼前的少女是谁? 她为何会知道这些?甚至自己从不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她……到底是谁?如此人才,倒也不如收至堂内。 “姑娘的见地让在下大开眼界,却不知姑娘是何家千金,可愿告知姓名?”帘后之人出声。 “即便公子是正人君子,但,女子姓名怎可随意告知他人,岂不违背礼节。” 染朝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让人无端的想到一只小狐狸。 “但,若是要在“什么东西”上留下我的姓名那就算名正言顺吧。” 帘后传来两声轻笑,似清泉激荡起浅浅的涟漪般沁入人心,竟让染朝辞不禁想一睹这个沉戟堂堂主的真容。 淡然一声,“取铸令来。” 侍女瞪大了眼,堂主竟真的要将铸令给这个女子! 虽然惊讶但还是恭身而去,只是好奇的眼神却不断向染朝辞身上掠去。 “姑娘。”染朝辞接过侍女递过的令牌,这令牌以暗金铸造而成,较为深沉的颜色给人朴重之感,只是令牌上铸刻着一个大大的“铸”字,铁画银勾之间竟有几分淡淡的肃杀之意。 “染朝辞参见堂主。” 少女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般炸于人们耳中,眼前这个靠仅以外人身份就得到沉戟堂铸令的女子竟是那个废物染朝辞?! 看着旁边侍女脸上几乎有些不能控制的表情,染朝辞摇摇头,看来染朝辞的“大名”已经众所周知深入人心了啊。 “听闻染小姐久深处闺中,安静温和,却不曾想过竟是如此学识广博,聪慧灵敏,只是不知染将军若是知道染小姐如此优秀的品格是否会大加赞扬呢?” 帘后传来的声音竟带有点点戏谑。 染朝辞微微咬牙,真是丝毫不肯吃亏的人啊,知道自己不带侍从跟班只身前来,定是要隐瞒身份进入沉戟堂,如果告诉染衡不就是将自己做的事全暴露出来了吗。 “堂主谬赞,所谓家事私事不可混淆一谈,在家当为娴孝之女侍养父母,而在外则自当诚实守信独立自矜为所属组织贡献自我,而朝辞今日有幸得到铸令不就是堂主对朝辞的优秀品格赞扬吗?此等厚爱使朝辞更加想于沉戟堂的幕后默默贡献才能报答。” 染朝辞一番话说的似铁血忠侯一般,抛头颅洒热血,不求名利一心只为“国家”利益,不知道的人都要慷慨激愤的赞一句忠孝两全者。 只不过知道的人……有幸得到铸令?侍女的眼皮有些抽搐,这染朝辞的目的不就是奔着铸令来的吗? 现在反倒成了堂主赏识她“优秀”品格的奖励??? 还有正处于默然状态的沉戟堂堂主阁下。 自己方才也不知为何看见她澄亮闪动的双眸突然生出几分逗弄之心便出口戏谑了几句,现在倒成自己哑言了。 似是自嘲般的摇头浅笑,不过这位染小姐倒是真正机智灵敏的紧。 “好一个忠贞诚信的染小姐,好一个默默无闻的贡献者!” 帘后之人放声笑了出来。 “不知默默无闻的染小姐准备为沉戟堂贡献什么呢?” “半个月之后,朝辞必将图纸完整交上,就当是朝辞的第一份贡献吧。” “嗯。” 帘后之人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却闪过跃动的光芒。 沉戟堂,沉寂堂,这下似乎要不沉寂了。 染朝辞回到街上发现流茵并不在,难道流茵还没有抓完药? 而不远处人群却聚集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么,还不断发出叹息的声音。 染朝辞皱了皱眉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两个健壮的男子在不断的踢打躺在地上的女孩,女孩的衣裙上渗透出斑斑点点的血迹,甚至还沾染在地上,女孩扑倒在地上似乎在保护着什么东西,瘦弱的身体因为被殴打而微微颤抖着,却不愿求一声饶。 “把簪子给我。”立于旁边的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孩趾高气昂却悠闲的问道,似乎眼前的一幕像是逗她开心的一场戏剧。 “我才不会给你,这簪子是给我家小姐的。”地上的女孩抬起头来一张本是清秀的脸上已经是青青紫紫,嘴唇也还流着血,却还是坚定的回答。 “哦?那就继续给我打,你们如果能让这个贱婢自愿交出簪子,本小姐必定有赏。”锦衣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染朝辞那个废物不知到哪去了,现在教训一下她的丫头给她下个马威,如果她回来了看到她的丫头正被人打了个半死不知道会不会跪下求自己,到时候自己还要好好的羞辱她一番,省的这种废物还敢挑战皇室的尊严。 两个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贪欲,抬起脚狠狠的向流茵的脚踝处踩去,那力度也知道流茵的脚如果被踩上这一脚必定会是个瘸子。 路人都不忍心的闭上眼,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就要变成一个瘸子,也不知以后要怎么活了,可那个锦衣女孩看起来就知道大有开头,所以他们也只能旁观而不敢说上一句话。 流茵看着踩向自己的脚认命的闭上眼,咬紧牙关等待痛楚的到来。 “啊!”“啊!”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却不是女子的声音,路人睁开眼,原本凶恶的两个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痛苦的倒在地上,而他们的小腿呈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 一个蓝衣女子蹲在被打的女孩身边,不就是之前那个清丽绝美的女子吗,似乎刚才也是她出手,竟然在瞬间将两个男子的小腿踢的骨折。 流茵睁开眼,看见蓝色的身影竟开心的笑起来,“小姐,流茵,流茵给小姐买了一根簪子,流茵没有让给别人,小姐,流茵可以为小姐做事的。” 第十一章 危险暗杀 流茵从怀中摸索出一根发簪,发簪以羊脂玉制成,柄端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玉兰花,精巧而不失高雅,只是发簪上却染上了点点血迹,雪白通透的玉更衬的红色的血液更加刺眼。 “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根发簪啊,还是流茵…又做错什么事了?”流茵见染朝辞并不说话,而且脸色可怕的吓人,便嗫嚅着问道。 “不,我很喜欢,”,染朝辞接下流茵手中的发簪露出一个浅笑。 流茵见染朝辞接下发簪笑了,本想说句话,却咳出一口血来,胸腑间如火炙般疼痛起来,“小姐,流茵有点痛…” 扶起流茵倚靠在路边,从袖中拿出银针封住流茵的七穴,轻拂去流茵唇边的血液,“流茵,小姐现在要去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只要等一会,一会,小姐就带你回家好吗?” “小姐,流茵没事,”流茵想阻止染朝辞。 “嘘,流茵你只要好好看着他们是如何付出代价就好。”染朝辞冰冷的手指覆上流茵的唇略去了她想说的话,语气像是微风般轻柔委婉,只是染朝辞的眼眸幽暗却似有什么东西将要喷发而出想要撕碎什么般让人不寒而栗。 “染朝辞,你个废物竟然还敢出来!”娇蛮的女声从背后响起从而又引发了一阵骚动。 “什么她就是那个天生的废材染朝辞?” “可是刚才那几脚怎么可能是一个废材能发出的呢?” “哼,肯定是别的高人在暗处帮她,可怜长的不错却还是个废材。” 染朝辞扫过说话的人一眼,他们竟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刚才他们看到的是人的眼神吗?阴暗幽深的让人如至冰窖,渗透到骨子里的寒意。 眼前的女孩不过十一二岁,面容虽还长开,但脸上的嚣张却异常浓烈。 她身上的衣裙以贵重的蚕丝流锦缎制成,虽然名贵但在贵族世家也较为寻常似在隐瞒身份,只是她的手上戴着一串红珊瑚手串,晶莹明亮的似有水在其中流动,而这红珊瑚手串便是当初澜海国献给嘉岳国的贡品,世上仅此一串,便赐给最受宠的淮宁公主,也就是眼前的七公主。 而七公主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衣袍上绣着比女子还要繁复的花纹,手上握着的扇子还镀上了一层闪目的流金,比女子还要艳丽的面容若融于三月芙蓉之色,唇瓣似以滴上晶亮珠露的玫瑰般红润妖艳,他正笑意盈盈的打量着染朝辞,一双桃花眼中幽幽流动的妖媚之光竟让男子都微微失神,久负美名的夜王慕梓夜,美则美已,只不过……出身为皇室,自身所有都从出生便被给予,却不知道那种一种高人一等视他人于无物的高傲从何而来。 那个男子见染朝辞毫不客气的回视过来最后又不屑的移开视线,先是一愣,而后摇摇扇子,眼中的笑意就更浓了。 “朝辞为何不敢出府,倒是七公主殿下,出行为何不带皇家侍卫?我嘉岳陛下每日勤于朝政,明君之名连外国使者亦交口称赞,但若是公主为了一己私心使得刁民有伤公主千金之体,岂不使皇上忧心,皇上忧心公主便无法全心上朝处理国事,岂不有伤国体?公主殿下,出行还需谨慎啊。”染朝辞淡然说到,却字字珠玑。 七公主一愣,说按宫规宫内不论妃子公主若是出宫便要求的圣旨才能出宫,只是自己从小便如众星捧月般受宠,即便偷偷出宫也只会被责怪两句,自己撒个娇便也无人计较,所以这次自己也没有请求圣旨便偷偷出宫,自然也不会有皇家侍卫跟随。 “染朝辞,本公主轮得到你教训吗?”七公主有些心虚,似是没想到会被染朝辞正好抓住小辫子,但还是扬起头一副娇蛮任性的样子,一个废物还敢教训本公主,七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朝辞不敢,只是不知我这丫头如何冲撞了公主,值得让公主教训这个丫头。”染朝辞依旧淡然,只是周身的气势冷冽异常。 “这贱婢竟敢与本公主抢东西,难道不是对本公主的不尊重?” “哦?公主竟与我这没见识的丫头看上同一件东西,这可是令朝辞惊讶啊。”染朝辞似乎真的惊奇的样子。 七公主的脸紧咬着唇,眼中似有一团团火焰般愤怒,一副恨不得把染朝辞撕碎一般,这染朝辞难道不就是在说自己身为国公主竟和一个没见识的丫头眼光一般,真是好的很! “染朝辞,你可知罪!”七公主摆出皇家的威仪喝声问道染朝辞。 “不知朝辞何罪?”染朝辞无所谓的问道。 “你可知道打伤一国公主的侍卫是何罪吗?”七公主看见染朝辞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更是冒火,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染朝辞你竟敢讽刺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让你跪下求饶。 “朝辞是见这两个侍卫如此不守规矩,竟敢在街上随意殴打平民,想必一定不是像公主如此娴德之人所下的旨意,朝辞便出手教训一下这两个贱奴,省得这京城百姓以后言论上梁不正下梁歪,败坏公主美名。”染朝辞认真的解释到,只是“娴德”两字听起来却是讥讽异常。 人们都嗤嗤的笑起来,他们都看见是这位公主下令侍卫才敢打那个婢女,这染朝辞如此说出倒是在明面上骂这公主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身为一国公主竟因这么点小事就大大出手,真是没有一点皇家风度啊。” “就是就是,还和一个丫头看上同一根簪子,那簪子虽说还精巧,但一个公主如何会看的上眼呢。” “莫不是个不受宠的。”……… 旁人的私语若有若无的传入七公主的耳内,一张小脸都酱红起来,眼中的狠色更加明显,好你个染朝辞,敢在百姓面前败坏本公主的名誉,本想就让你好好向本公主求个饶就罢了,既然你毫不识趣,就别怪我不给你活路了,藏于背后的手做了一个诡异的手势。 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个全身被黑衣人,他们手执长剑向处于中间的染朝辞和七公主刺去。 第十二章 黑暗王者 “啊,啊,有刺客,”路人们惊惧的四下而逃,七公主趁乱害怕的躲开,只是眸中却是得意的光芒,染朝辞如果你死在“刺客”手中那就与本公主无关了。 刺客开始似乎是想刺杀七公主,而后一转剑端竟刺向了染朝辞,剑锋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袭来。 “小姐,快躲开!”流茵尖叫出声,而染朝辞竟像被吓傻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中冷芒闪过,隐于袖中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本来在原地的染朝辞竟像一道残影般消失了。 刺客睁大眼睛满是惊愕,怎么可能?脑后传来一阵劲风,带着十足的弑意袭来。 急速转身后退躲过刀锋,只是后背的衣服被划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刺客几乎是不可置信,自己是公主身边贴身暗卫,也是内家高手,可眼前的少女明明没有半分内力,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伤到自己。 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无数,自己也是双手沾满鲜血,可眼前的少女身上恍若地狱血海中袭来的气息竟让自己不自觉的胆寒。 可是身为死士便是不死不休的完成主人下达的任务,执起长剑继续向染朝辞刺去,只是他的眼中多了几分谨慎。 两个黑衣人相互配合攻击着染朝辞,同时以深厚的内力以支撑,招式不见无力竟更加狠辣强劲。 染朝辞微微眯眼,自己没有内力,体力竟跟不上消耗,额头上隐隐显出几颗汗珠,呼吸也不稳定起来,躲开一招强势的剑锋,染朝辞的身形也慢下了许多。 黑衣人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丫头快要脱力了,之前凭借诡异的招数和刀刀致命的精准几乎让他们无力招架,现在正是他们杀了她的好时机,于是手上的挥舞的剑锋更加密集起来几乎让人没有喘息的时间。 一个闪身,染朝辞竟因一阵脱力而在空中暂缓了片刻,竟将后背暴露在黑衣人的剑端,高手狙杀,这是死忌! 两个黑衣人眼中掠过一阵惊喜,飞身而上,剑端冒着寒光直接刺向染朝辞。 隐于旁边的七公主挂着一抹残忍冰冷的笑意,染朝辞去死吧。 剑端急速逼近,几乎靠近染朝辞衣物的距离,只要再近一点点就行了,突然,黑衣人都静止不动了,刀刃滑过一丝闪目的流光,似突如而至的闪电般让所有人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鲜红的血液似灌满地茶杯后的水一点点溢出流下,而后又似炫目的烟花瞬间被点燃后喷发而出再慢慢落下划出一道几乎婉转动人的弧度,在地上轻微滚动又融于尘土。 两个黑衣人缓缓倒下,眼中却依然深刻着那双因为杀意而兴奋的眼眸,似最浓的黑暗中打开的一扇沉重的大门沉封的魔魅蜂涌而出,尖叫着要以血液来洗礼般欢跃。 染朝辞悄然转身,手上的双刃的血液顺着刀尖处缓缓流下,一身静谧优雅的蓝裙衬的她的清丽绝美的脸庞似雪山之巅的寒冰般清冷灵逸,又如空谷芝兰般幽幽散香,只是她的眼神如出鞘的寒刃抹过,像是要把人刺伤般锋利,又似深渊之底的冰泉般冷冽冰凉,阳光闪过,高贵的让人不敢直视。 躲在远处观战的人群尽是惊艳之色,七公主的一张脸满是不甘和狠毒,立于其旁边的红衣男子收起了扇子,眼中掠过一丝光芒,而在楼上目睹一切的慕流淅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沉静的眼眸紧紧盯着街中的染朝辞,而对面的染渡月娇美无双的面容竟有些扭曲,袖中的手也紧握成拳。 染朝辞抬步渐渐向七公主走去,轻缓的似在谱一首动听的乐曲,微垂下的墨发掩住了她的眼眸,只是她的周身却似有一缕缕的黑暗的气息缓缓溢出,丝丝层层的将她包裹起来,有着一个黑洞般要卷入一切的噬力,那股气息渐渐散开,似乎让人闻到了一种只有在白骨森森的战场上弥漫浓烈的血腥味。 七公主看见渐渐逼近的染朝辞禁有些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竟不小心一跤坐在了地上。 染朝辞立于七公主面前就那样俯视着她,微微弯腰,握住七公主的手,明明那双手洁白细腻还带着点点的暖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犹如这是一双从黄泉水中探出想要把自己拉下深渊,而自己却又逃脱不得手,阴冷诡异的让她冷颤起来。 “七公主,刺客已被击杀,您,可以安心了。”染朝辞似与情人私语般轻柔的语气犹如夜堂中穿过的幽风一般飘渺阴冷,手中突然有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七公主一看却是代表着她身份的暗卫牌,七公主惊愕,她是如何摘下的?自己竟丝毫没有发现。 “这个您可要收好,不要再让一些意图图谋不轨之人掠去,假扮公主暗卫刺杀他人污蔑公主。”染朝辞地雨丝依旧轻柔只是其中嘲讽的语气却让七公主的怒气升腾起来。 这染朝辞不就是在告诉自己精心安排的“刺客当街刺杀七公主而误杀将军府小姐”的戏码已经被她揭穿,叫自己不要再白费心机了吗。 七公主抬头想要怒视着染朝辞,却撞进了一双幽暗的眼眸中,如一朵妖娆魅惑的彼岸之花,炫目的绽放着诱人不禁一点点靠近,瞬间似张开利爪染满鲜血的魔鬼袭来。 “啊,”七公主尖叫一声,向后面爬去,眼中满是惊惧,本华美的衣裙沾满尘土,竟顾不上一点皇家公主的礼仪。 “七公主,朝辞告退。”染朝辞直起身,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说到,扶起地上的流茵离去,只留下正处于惊恐中的七公主和已经愣住的人群。 寂静片刻,人声便沸腾起来,“刚才那个真的是染朝辞吗?”“你是废话吗?七公主不就一直是叫她染朝辞吗。”“这身姿,这气势,不愧是我嘉岳护国将军之女啊,”“明珠蒙尘,亏我们以前一直冤枉她是一个废材,真是瞎眼。” 坐在地上的七公主终于回过神来,回想自己竟然被染朝辞吓得直接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张脸羞愧的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只是落在染朝辞身影上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吃了染朝辞般愤恨。 第十三章 深情回忆 “五哥,你就这样看那个废物这样欺负我?” 七公主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有些红的眼睛瞪着慕梓夜, 这淮宁因为是皇后所生,从小便是皇宫中有名的刁蛮任性,无论是妃子或是宫女都被她欺负了个遍,而父皇也异常宠爱这个公主,于是淮宁的脾气变得更加娇纵高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你这丫头,天天出来就知道闯祸。要是让父皇知道又要责怪你。” 慕梓夜在女孩身边摇着头说,望向染朝辞离开的方向挑唇浅笑,染朝辞? “哼。”七公主见慕梓夜丝毫没有想要为自己说句话的意思冷哼一声。 看着染朝辞的背影,手紧握成拳,眼中的杀意恐怖的吓人,染朝辞,很好!似是想到什么事情,又阴冷一笑,染朝辞,你现在好好享受吧,最多一个月,你就死定了! “回宫!” 而已经渐渐走远的染朝辞和流茵。 流茵倚靠在染朝辞肩膀上,垂下眼眸,眼中的神色却是复杂异常。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跟小姐朝夕相对的自己却不可能不知道,以前的小姐没每天只会在府内也是安安静静的刺绣或是练字,很少出府,与楚宁王定下婚约后,小姐就更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将军经常不在府内,大夫人也从未要教过小姐什么,对于武功或是医术小姐是丝毫不知,可是现在的小姐却能击败两个内家高手,还能帮自己扎针疗伤…… 微微瞥眼,眼前的少女似黑夜中燃起的火光一般耀眼,似琢去顽石露出的珍宝一般夺目,跟以前一模一样的脸,翻天覆地的气质。 眼中却有什么似要落下,小姐变好了自己不应该高兴吗?但……她不是小姐。 冬天腊月时,扶云院的婆子吃完饭便把一堆盘子留给自己,洗衣服时一直浸泡在寒水中的手已经冻的肿的不成样子洗完盘子时已经冻的麻木了。 因为都没有吃饱饭,加上一直蹲在水边洗衣服,抱着盘子站起来时,一阵眩晕席卷了自己,“啪啦”一声,自己倒在地上,身下还坐着一些盘子的碎渣,却来不及顾不上自己,这么多盘子被自己打碎,自己一定会被那些婆子们打死的,想到以前婆子们的手段,就像一条小蛇爬上自己身上一般让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果然,当天晚上,自己便被扔在了院子里,一个个婆子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时候眼睛就像饿狼盯上被覆住的兔子一般,让自己害怕的发抖,想要逃跑又逃不了,婆子们许是被教训过一番,下手也比以前更加狠辣了。 一脚将自己踹倒在地上,心口传来一阵阵的痛楚,让自己没有力气再抱成团护住自己,地上的雪慢慢被融化一点点渗进自己的衣服里,真冷啊……,就这样死掉吧,自己闭上了眼睛。 “住手!盘子是我打碎的,你们要打就打我吧!” 睁开眼,一个个小小身影像风一般推开环绕着自己的婆子搂住自己,苍白惊恐的脸色,搂住自己的手臂甚至还微微有些发着抖,可是却像是一环温热的碧水,让自己真实的能感受些温暖。 “小姐……”自己用力稍稍抬起头。 澄澈的目光里反射的是自己已经鼻青眼肿的脸,还有……惊吓中的担心。 就像是一抹飞絮悄悄飘入自己的手中,软软绵绵的,在自己手心轻悠的飘荡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自己竟有点想要笑起来。 因为已经入冬快要过年,将军也要回来了,现在小姐死死护住自己,定然也不能让将军回来的时候发现什么,那群婆子也便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只不过不动手的代价就是寒冬时两个人扔在院子内过一个晚上。 那天的雪下得真的好大啊,好冷啊……冷得自己只能和小姐紧紧搂在一起。 “小姐,流茵好痛,流茵是不是要死了。”迷迷糊糊间自己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要被烫坏了,心口也像被闷住一般沉重。 “流茵,你不要乱说,哪里痛,小姐给你呼呼,你不要乱说。” 自己已经累的不能再睁开眼去看看小姐了,但抱住自己的小小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好像有什么液体一滴滴流在自己手上,温温的却又凉凉的,好困啊……是不是自己睡着了自己就可以不用这么累了…… “流茵,流茵,你不要睡,小姐给你唱歌好不好,你不要睡!” 头顶传来的声音几乎是恐惧起来,却又要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稳下来,只是手上的液体却多了。 “好。” 女孩清亮的声音唱着欢快的歌声在这深夜却显得如此幽深凄凉。 那个晚上,将军府内的每个人都安稳的睡在暖和绵软的被子内,听着外面刷刷的雪声似乎更加舒适惬意,明年家中的收成应该会更好吧,甘甜的梦中谁又会知道在扶云院内伴随着歌声有两个女孩在风声幽咽中冻的瑟瑟发抖奄奄一息呢? 或许是小姐的眼泪让上天开了一次眼,经过一夜的风雪两个人竟然都活了下来。 只记得自己在小姐床上刚醒过来的第一眼便撞进了一双眼睛里,那双眼睛见她醒来便似月牙儿一般弯了起来,像是自己家中深井里的水中投映下的繁星一般,随着涟漪碎落开来,纯净的似乎没有什么忧愁,像是一段丝绸熨开了自己心中的沉闷。 “流茵,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小姐,流茵还在这,可是你去哪了呢…… “你在想染朝辞去哪了。”清淡的嗓音传入流茵的耳中。 “小姐……”流茵愕然抬首,少女的眼眸似明镜般透亮看入她的心中。 她……怎么会知道? 染朝辞微微偏首,她和染朝辞的感情自己早就知道,但从自己把流茵看成自己的人以后,便打算让她接受这个事实,所以自己对于处事为人方面才不会在她面前有所隐瞒,只不过…… “染朝辞她死了,在前天她就已经死了。”染朝辞抬头望向头顶一方蓝空,风吹散空中的一抹云丝,弥散的干净,像是这尘世中那随意便消散的灵魂一般。 第十四章 权利诱惑 像是被一阵大风怒卷笼罩而来,让人看不清这世界,整个头像是被完全封闭起来一般,流茵腿一软,险些从染朝辞手弯处跌倒。 “小姐,她死了?”流茵拼命瞪大了眼,像是没有听清染朝辞说了什么一样。 “将军府嫡女,大家闺秀,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坡将要被两个乞丐亵玩,声嘶力竭呼救声音却只能绝望地在空谷里回响,乌黑的手抚上她的肌肤,撕破她的衣衫……” 松开手的流茵已经瘫软在地,染朝辞的声音清幽绵长却字字敲入流茵的心房,一幕幕像是在她眼前重现一般,幽深恐怖的山岗,女孩绝望凄厉的呼救,黑夜里衣帛的撕裂,男人邪恶的笑声…… 她小小的身子呈一个拥抱的姿势蜷缩成一团,像是想要抱住几年前同样抱住自己的人给她些许温暖一般。 “所幸,她拼死逃脱。” 流茵的眼中燃起一丝光芒。 “却不幸跌下陡坡,”染朝辞眸光幽森,“香消玉殒。” 最后几个字如千斤般重重的敲击在流茵的心上,眼中的光亮似灯火般熄灭。自己本以为小姐只是一时失踪,可是小姐却已经……但眼前的人明明和小姐一模一样啊。 “小姐,小姐她为什么会,会……?” 眼前的流茵已经泪流满面,却还是不忍心说出那个不详的字眼。 染朝辞望向远处的长空目光幽深,“染渡月,大夫人。” 流茵瞪大眼睛,声音颤抖,“不可能,不可能,大夫人可是小姐的生母!” “染渡月那天为什么一定要邀请染朝辞出门?染府护卫如此之多,却唯独染朝辞一人走丢?如果只是推论如此那便也过于武断,只是……” 染朝辞的指尖轻点自己的头,“这里有她的记忆。” 最后一点信念崩溃,流茵像失魂般完全呆滞着,那天,三小姐是一反往常的要拉小姐出去,小姐当时却也是不愿意出门,反倒是自己劝小姐要多和三小姐趁这个机会好好增进感情,小姐才去的,没想到最后自己的话却成了小姐的催命符! 空荡无人的长街中传来一声声压抑的声音,本应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却被硬生生的哽在喉间,让匐在地上的少女身体不时剧烈的颤抖着… “可是,可是这身体明明……,如果你不是小姐,那你是谁?”流茵痛哭的发泄过后,抽抽咽咽的看向染朝辞。 “我是谁重要吗?主要是这副身体是染朝辞的,你,想要好好守护她吗?” 夕阳余霞散落间,少女的脸庞被余晖笼罩,微微的泛着红光,她悄然伸手,就连五指也被霞光晕染,清冷的眸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自己想要好好守护小姐吗?流茵苦笑,怎会不想,那日雪夜中的那点温暖,那曲歌声婉转恐怕别人是永远都不能体会到的感觉,只是自己怎么能够…… “流茵,你想要踩上那些曾经肆意嘲笑殴打过你们的人的肩头,俯视她们,让她们跪拜着仰望你吗?” 少女伸手,朦胧余晖里看不清面容,就连五指也被霞光晕染,她的手纤细娇小,可是一轮落日却正落于她的手心,握手成拳,却似是要掌握这天地一般。 俯视她们?仰望着我?流茵失神,回想起那些不屑的白眼,怒骂,随时踹来的一脚,扇来的耳光…… 冬日将自己推下水看着自己连滚带爬的爬上岸,她们却高兴的在一旁拍手大笑。 开心的时候便戏弄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便以殴打自己为发泄…… 如果自己能够变强,是不是也能…为小姐报仇?似乎也什么在胸膛中凝固坚定。 流茵伸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一点点放在了染朝辞的手中,自己为什么不能让她们付出代价?! 两只手被光晕笼罩,风中传来少女的声音清冷如旧中带着点点魅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依旧是被黑暗笼罩的夜晚,郊外,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给人惬意的感觉,明月依然向往常一样挥洒在大地上,草丛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纵横交错着,就如水中的荇草一般,柔和似水,而暗影中却还有一个影子快速的移动着,不像草影随风摇曳的随意,像是夜晚的猫一般轻巧。 而影子背后还跟随着另一个影子,速度虽远比不上前面的速度,但却还是用力跟上前面的影子。 染朝辞停下身形,身后的流茵重重地喘息着,倚靠在树上差点瘫倒。 “累吗?累就歇会吧。”染朝辞问道。 “小姐,我不累,继续训练吧。”流茵抬头,一张小脸像被炙烤过后一般通红,抬头却是坚定毅然的神色。 “那就继续负重五千米吧。”染朝辞将石块加重在流茵背后的背筐内淡淡说到。 经过那日长街上的事情后,流茵似乎便一瞬间成熟了一般,眼中全然没有几天前少女的纯洁活波,有的只是一片隐于深沉之后的悲伤和倔强。 对于染朝辞提出将要能够变强的魔鬼训练时,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负重长跑,隐形狙杀……这些曾经染朝辞训练过的项目流茵竟也坚持了下来。 而这,正是染朝辞所想要的结果! 眼前的流茵急速奔跑着,一圈,两圈,三圈,她的额头渐渐沁出汗珠,呼吸也急促起来。 随着圈数越来越多起来,流茵额头上的汗珠随着跑动逐渐滑至脸上,全身像是从雨水中走出一样浸透了,腿在微微的颤动,她的脸上异常嫣红着,却还是继续坚定的抬腿跑动着。 染朝辞微微眯眼,没想到染朝辞的死竟对流茵的刺激这么大。 经过那日长街一战,当时虽一击毙杀了那两个暗卫,飘然屹立的样子或许在别人眼中非常轻松,但只有染朝辞才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湿,握住匕首的手已然有些颤抖。 若当时七公主没有轻敌,出现五个或是六个暗卫自己还能不能战胜他们呢?或许当时血溅三尺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一个人的力量如何能够?而初来异世,唯一能够相信的便是流茵,但流茵的性格却过于懦弱自守,所以自己当时才会利用原主的死的流茵心中的不甘和为原主报仇的恨来改变她。 第十五章 半夜门声 他人说自己卑鄙又如何,无情又怎样,只要是染朝辞所想要的便会用尽手段的到,染朝辞眼中一片冷然。 “扑通。”流茵竟扑倒在地上,看样子是到极限了。 “好了,歇一会吧。”染朝辞扶住流茵轻声说到。 “不,小姐,我能坚持的。”流茵以手撑地挣扎着想要起来继续跑。 “恨我吗?占有了染朝辞的身体,逼你训练,如果不是我恐怕你现在还是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 流茵惊愕的对上染朝辞清然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小姐……怎么会这样问。 看着眼前的流茵并不说话,染朝辞自嘲一笑,如果是自己被这般对待怕是会想直接一剑杀了利用之人,不过从上世开始想要杀自己的人如过江之鲫,这一世多一个又如何。 “好了,今天就到这,我们先回去,待会跟我去别的地方。”染朝辞起身,夜风似乎有些寒啊。 “小姐,流茵怎么会恨你呢?又不是你害死了……小姐,这些都是流茵愿意做的,如果流茵不做这些又何来开开心心呢?从进入将军府内流茵见到的便是嘲笑或是怒骂,卑贱到尘土,现在没有小姐的庇护,也不知哪天就会被打死…” 染朝辞转身,身后的流茵已经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染朝辞,脸上的神色竟**的像是要宣誓一般。 “而且,流茵不想一直拖小姐的后腿,流茵想要永远能够陪在小姐身边,想要帮小姐做任何事情。” 随即流茵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轻轻一笑,眼中像是有水荡漾起来亮闪闪,“小姐对流茵很好,虽然平时表面上冷冷淡淡,但那天在长街上……” “好了,我们回去吧。” 染朝辞却打断了流茵的话转身向将军府走去,只是背影有些……略显焦急啊。 小姐这是害羞了吗……流茵有些偷笑,虽然平常小姐总是对自己很冷淡,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但那天在长街自己被打的时候小姐眼里的担忧和愤怒自己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自己这么拼命训练虽然是为了变强,但也是为了珍惜现在的小姐啊。 看着染朝辞傲然的背影就像那天护住自己犹如神邸一般,流茵跟上染朝辞的步伐,眸色更加坚定,小姐,流茵会拼尽全力守护你! 染朝辞和流茵回去将军府稍微修整一番过后,便又出门了,不过这次却不是去训练的地方。 夜晚的京城已经是寂然无人,幽荡的风吹过街头,只有染朝辞两人走在街上。 流茵看着两人身着男装有些疑惑,稍稍扫视着染朝辞,发现染朝辞眼中却满是期待的光芒,小姐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要去哪这么开心?莫不是! 难道小姐是要去见秘密情郎?流茵被自己的念头下了一跳。 悄悄偷瞄着旁边的染朝辞,清丽绝美的面容,傲然脱俗的气质,走在街上便是注目的焦点,本来一向淡定沉稳的小姐现在眼中却全是光芒,难道小姐真的…… 早就发现流茵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转,染朝辞淡扫一眼过去,流茵身体一震赶紧把脑子里杂乱的念头删去,自己在想什么呢! 自己一直跟在小姐旁边,小姐除了那天出府外就一直在府内陪自己训练,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秘密情郎,自己这不是在侮辱小姐吗?想到这,流茵都想赏自己两个耳光了。 只不过,未来的姑爷要是怎样的,才能配得上小姐呢?流茵的念头又飘散开来…… 就在流茵出神的时候,她们已经穿过京城的长街,走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在一户看似平常的人家前,染朝辞停下脚步,平凡的木门,有些偏小的落户,最简单不过的平民百姓的居所,走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这户人家门前一个隐秘的地方画着的小小的类似狼头的标志,染朝辞勾唇浅笑,轻扣起这户人家的门来。 “笃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有些突兀,流茵不禁有些焦急起来,小姐怎么在半夜去敲别人家的门了!万一半夜把别人吵醒了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染朝辞依然敲着门,旁边的流茵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小姐怎么还不停手,如果是找人也不能半夜找啊! 敲门声在小巷内回荡着,如果现在有心人就可以发现染朝辞的敲门声时轻时重,一时长,一时短,如果串联起来竟像一首奇妙的乐曲一般。 “来了,来了吵什么吵!”屋内的灯火亮了起来,屋里的人像是被刚刚吵醒一般带着怒火喊起来。 听见满带怒气的声音在屋内炸开,流茵更加像火烧般焦灼起来,完了,完了,真的把别人吵醒了,想到来人开门破口大骂怒气冲天的神情,流茵的心就不禁颤抖了几下。 看了站在门前的染朝辞一眼,流茵悄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到时候如果开门的人出来大骂的话自己就找护住小姐,让小姐赶紧走!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身着一身中衣,发丝凌乱,面容还待一些睡意,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 “大半夜敲我家的门干嘛?”眼前的妇女懒懒的看着染朝辞,略有怒气又疑惑地问道,似是被吵醒了很不高兴一样。 “找人。”染朝辞淡然说到,因为染朝辞稍稍处理过自己的声音又刻意压低所以听起来便是较为清细的男声。 “公子要找何人?”倚靠在门上的妇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又迅速消失,还是那副懒懒的样子,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认真起来。 “惟君所想,极乐盛堂。” “公子请进。”本是倚在门上的妇女起身向染朝辞微微恭身,将染朝辞两人请入屋内。 “公子可有手令?”走进屋内后,妇女转身轻声问道。 染朝辞打量着眼前的人,眼神清明闪着精明的光芒,完全没有之前困倦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既不谄媚的让人心生厌恶也不会让人觉得高傲虚假。 “这个如何?”染朝辞从袖中拿出令牌,带出点点沉重肃杀之意,女人微微一惊,竟是铸令! 第十六章 极乐圣堂 眼神便更加尊敬起来,“不知公子竟是沉戟堂之人,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将铸令收入袖中,看见女人眼中的尊敬,染朝辞勾唇一笑,要来的铸令居然有这么大的用途,看来那天打了那么久的太极也不亏嘛。 跟随女人走进屋内,简陋的木制窗门,和一般的普通人家一样,女人走至前堂内的一面墙前,在一个地方轻扣起来,规律正像先前染朝辞敲门的频率一般。 突然,面前的墙竟自动的移开,显现出一条暗道,女人进入暗道,染朝辞两人也跟随进入,身后的门便自动的关上,居然像前世的电梯一样。 进入暗道,说是暗道却一点也不暗,暗道四壁一路上都有着一展展的灯火,染朝辞轻嗅着这暗道内悠悠弥散的淡香,也惊讶一下,映照这暗道的灯火居然是用飞鱼烛! 价值白金,这飞鱼烛是用飞鱼之中的膏脂所做,做成之后似白玉凝成,燃之可用百日,并且可散发一种独特的异香,可以让人心旷神怡,就算是京城贵族家内也不过寥寥几根而已,可是这暗道内竟已摆放了几十根! 染朝辞眼中掠过一丝惊异,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淡然自若。 就在染朝辞扫视暗道内的时候,前面的女人却也在悄悄的打量着染朝辞,眼前的少年面容俊秀清美异常,一头墨发以一个白玉冠束起,气势清冷淡然,一身青色的衣袍让他似松竹般挺立,上面以银线绣着的一些祥云看起来清雅秀逸。 他后面也跟着一个清秀的小跟班,看样子看气势也像是沉戟堂内的人,只不过刚才在观察染朝辞的手时,却发现他的双手白皙柔嫩,没有一点粗茧,沉戟堂是以打造兵器使用暗器为名,怎么可能一点老茧也没有,难道是高级的管事,可是怎么可能如此年轻…… 不过沉戟堂的铸令却还是在他手上,一切只看令牌说话,总不可能从沉戟堂内偷出铸令吧,就在女人暗自腹诽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暗道的一扇门前。 “公子,推开这扇门,在里面你会找到你要找的人的。”女人在门前停下便恭身转身回去了。 眼前的门上有着一些沉重的花纹,上前,染朝辞伸手推开眼前的门…… 强烈的光芒刺来,染朝辞不习惯的微微眯眼,待到看清楚后染朝辞才愕然, 眼前的建筑就像是古时欧洲宫殿一般,建筑前伫立着四根异常高大宏伟的柱子,仔细一看竟然似镜面下有水在缓缓流动一般,柱子上也深刻着繁复的纹路,流畅柔和的线条看起来异常大气**。 而在柱子后面则是一个宏大的半圆形建筑,整个建筑竟以一滴一金的白晶流银在外部刷沏而成,所以整个建筑看起来就似神殿一般炫目神圣。 “哇……”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流茵也对眼前的这恢宏圣洁的一切惊叹出声。 “这位公子,欢迎来到成愿宫。” 突然,至旁边飘然而出几个衣袂飘然的女子,而为首的女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染朝辞,她墨发挽成一个芙蓉髻,插着一根宝蓝明玉簪,雪肤凝霜,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似有无限情思在幽然流动一般,身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裙,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让她整个艳丽的面容更加诱惑。 看着眼前的艳丽的女人,染朝辞眼中讳莫如深…… 自然散发出的妖娆诱惑,如果是初次来成愿宫的男人恐怕就要拜倒在眼前女人的裙下了,只可惜,染朝辞是个女人… 而这个成愿宫……顾名思义,成人所愿,它每月于月半时便会开启,而来人只要写下自己心中所想要的愿望,无论是你想要的珍贵宝物,武器,或是想要谁死,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便可以在一个月内实现。 但进入成愿宫却不是那么的简单,就像染朝辞一般,只有拥有象征高贵身份的令牌或是被成愿宫承认的身份才有资格进入,就相当于进入成愿宫便是被承认贵不可言一般。 女人见眼前的少年淡扫过自己竟然没有丝毫表情有些惊讶,以前只要来成愿宫只要见过自己的男人,几乎每个人都会有痴迷的神色,更何况这等青涩少年,心中稍有不甘,声音愈发柔媚起来,“公子可否出示一下手令?” 直接无视眼前女人向自己微微恭身而更加显露出的雪肤,染朝辞从袖口拿出铸令。 女人看见铸令愕然片刻,随后便柔婉一笑,“公子竟是沉戟贵人,请跟莺娘至三楼雅间来。” 走进成愿宫内,染朝辞才知道什么叫极度奢侈! 成愿宫内形状竟似古罗马的斗技场一样,整个分为三层,三层分别以中间处的圆台为中心环绕,第一层处最为宽阔,而越上便也越小。 每层的座位处平均的伫立着名贵的百年迦南木为柱,每层的柱子上也似宫外的柱子上雕刻着各种纹路,风格却尽然不同,第一层的纹路绚丽惑目,第二层则优美雅致,而第三层却如凤凰落于天地的翎羽般华贵,又似孔雀眼般神秘,而在宫内第三层的五根柱子上竟然镶嵌着三颗离鲛泪,照耀着整个宫内光亮如白日! 离鲛泪,相传于鲛人流泪凝珠而成,发出的光芒就似日光,但却更加清亮柔和,传言可御百毒。 如果说之前的飞鱼烛价值白金,而这离鲛泪便是一颗就已价值连城,若是别人得到恐怕早已藏于宝椟内小心呵护,而这成愿宫得到三颗竟用于照明! 暴殄天物啊!染朝辞也不禁悄然叹气。竟有些想要挖下一颗带走……感受到成愿宫内数道沉稳的气息,真多高手啊,染朝辞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跟随着莺娘上至第三层,进入第三层的雅间内,和成愿宫内一般华美之致,虽然不是很大,里面的物品却应有尽有,馥玉芬芳的美酒,色彩鲜艳的水果放在白玉盘中显得精致之极。 而在雅间旁的一侧则有一扇窗户口,以金丝网纱掩之,让人看不清雅间内的场景人物,而雅间正对着中心圆台,便于雅间内的人可以更加方便的观看圆台上的物品。 “公子,今夜成愿宫将有一场精彩的表演,相信公子如果是来“找人”的话必定会十分感兴趣。”莺娘神秘一笑便飘然离去。 “小姐,我们来这个地方是有什么事吗?”从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的流茵待到莺娘离开后问道。 第十七章 欲望天堂 就在今晚不知不觉自己先是和小姐在一个巷子里敲门,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后又来到这个让自己目瞪口呆的地方,因为怕在别人面前躲说话怕自己嘴笨说漏什么所以就一直不敢说话,现在终于可以开口流茵就再也按耐不住了。 “流茵,你现在的武功怎么样?”染朝辞突然来了一句。 “嗯,,小姐,流茵不聪明,学武这件事情流茵会努力的!” 流茵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这几天染朝辞一直都在帮她训练。 但是流茵现在已经十三四岁,错过了最好的学武的年龄,所以染朝辞便想在开始时为流茵找一些快速提升的方法,可是无论是体力还是敏捷流茵都似乎天赋一般,所以进步也是极为缓慢。 “无妨,我让你学武也不是非要你学到极致,只要在平常的时候能够自保就行。” 染朝辞见流茵羞愧地低下头去便出声安慰到,流茵在学武的天赋或许不好,但只要在一般的时候能够自保也算是对自己的帮助,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沉戟堂的暗器吗? 回想到昨天自己以上交图纸的理由去沉戟堂,又再以“总是有人要谋害沉戟堂内弟子”的理由进入密室内挑挑选选暗器,本想一下抱走几样,可是便被染朝辞惊愕到的掌柜拦住。 最后染朝辞只能“可怜”地说,“宗叔,如果我死了图纸也没了,说不定当时我还拿着铸令,要是我被杀了事小,折损了沉戟堂的脸面多不好啊……” 在染朝辞一番“发自肺腑,忠肝义胆”的表述下,掌柜宗叔只能一脸阴郁地让染朝辞拿走两样暗器,并且警告染朝辞不能随便用于杀人。 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传来两声轻微的嘀咕,“又败在这个小丫头手下,老了,老了……” 回想起宗叔脸色阴郁的样子,染朝辞竟有些忍俊不禁。 起身,染朝辞探头认真观察着这成愿宫内的大致情况,成愿宫第一层的座位上交错散落着分布,座位很多却已经坐无虚席,来的人都带着由成愿宫所发的面具,并且处理过本身的声线,所以认不出其人,但看衣着便也知道一个个非富即贵。 不过也是,在这成愿宫内,如果输给竞价之人的话,怕是有人也会恼羞成怒,暗地劫杀,所以才要带上面具,掩盖身份。 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奢华至极的地方又掩盖面容,是不是掩于心里的欲望黑暗更能毫无顾忌的释放呢。 “欢迎各位贵人来到我成愿宫,今夜锦纤将为大家主持今夜的竞价会。” 以剔透的碧水石俢砌的中心高台上走上一个绝色之容的女子,她的姿态清傲却又带着些许妖娆,面容恬静淡然,眼神在光芒照耀下却是似明波在暗然流动,悄然带走他人的心魂,身姿曼妙,散发着处子的青涩却又已经淡淡散发出成熟的香甜,让人想要美味品尝。 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与魅惑诱人的妖精的完美结合。 比已经是惑人至极的莺娘更加的能够挑起男人的欲望。 果然,台下的男人在女子出现的时候便似沸腾了一般,甚至还有人掀起面具以显露自己的身份。 “锦纤,锦纤,锦纤出来了。” “锦纤,我终于等到锦纤了,真美啊!。” “锦纤,我要娶你,跟我回去吧!” 就连二三层身份身份更加尊贵的人也有些躁动起来。 圆台中间的女子依旧平静的似乎没有听见台下的欢呼一般,“现在竞价会开始!” 成愿宫虽为成愿,但每月却只会收下靠竞拍而出的三个愿望,再以其难易程度收取相应的价钱,竞拍价和实现愿望所用的银两都足以让人倾家荡产。 只不过,染朝辞看着台下已经开始疯狂竞价的人们冷笑,如果能够毫不费力的,就用钱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生意场上的对手如果能够除掉,比自己更美的女人如果能够毁掉,如果只剩自己一人尊贵于天下……无休止的欲望和贪念才是这成愿宫如此辉煌的不竭源泉吧。 (今天暂时只有这些了,还在考试,大家见谅。) 第十八章 神秘表演 就在染朝辞略微出神时,台下的竞价却已经愈演愈烈。 “我出三千两黄金!” “我出五千两黄金!” “六千两黄金!”…… 整个成愿宫陷入一片沸腾之中,台下竞价的人有些已经涨红眼,却还是颤抖着叫出价格,不一会却还是被他人的声音淹没。 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人们不记后果疯狂的竞价,真是一个个富人,染朝辞略微感叹。 富人?银两?染朝辞微微皱眉,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自己…似乎…所有身家财产也不过七百两左右…意思就是说自己似乎是这整个成愿宫内最穷的一个人…… “老子拼了,我出五万两!” 第一层的一个男人大吼一声,从座位上站起,眼睛里已经是一片通红,似乎已经是极限了。 “天啊!” 身旁的流茵惊愕出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她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竞价! “小姐……”流茵有些担心的望向染朝辞,她刚开始还并不清楚染朝辞来此地的目的,可是见过这样的场面之后,即使不知道目的,却也清楚这不是她们所能承受的起的。 流茵见染朝辞向自己投来一个表示自己并不会去和他们竞价的目光,才安心下来,扫视一眼台下沸腾着的人群,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 “唉!”染朝辞听着一个个天价般的出价微微叹息,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人,全部家当也不过人家的五分之一,早知道就该狠宰慕流淅一笔,身为一个深受器重的王爷,竟然就只给五百两的补偿,真是过于吝啬啊! 就因染朝辞过于幽怨,竟将心里的话略有些“遗憾”的说了出来。 却将一旁正捡了个葡萄吃的流茵给差点一口噎住。 “小姐,五百两大概是老爷身为嘉岳一品武将护国将军,两年的俸禄!” 流茵真的有些看不下去,弱弱地补上一句。 “流茵,慕流淅身为嘉岳一个王爷每年的俸禄至少也会有四百两黄金吧,加之他还是嘉岳所谓的战神,每年的封赏俸禄恐怕怎么也会有一千两。他退你家小姐的婚,就以五百两就可以维持皇室颜面,维持他楚宁王高贵的形象,难道不是太吝啬了吗?” 染朝辞不以为然的解释到。 “唔,好像也是……”流茵听染朝辞这么一说似乎也非常有道理,难道小姐的婚约是五百两可是衡量的吗?!流茵心里便也定下了“楚宁王过于吝啬”的形象。 看着流茵一脸赞同的样子,染朝辞微微点头,孺子可教也。却也忘了自己同样摆了慕流淅一道,还坑下了这五百两黄金…… 就在染朝辞在流茵心中种下“楚宁王等同吝啬鬼”的形象时,下面的竞价则已经接近于尾声,最终分别以七万五百两黄金,七万三千两黄金,七万两黄金赢下这场竞价会。 圆台中心的锦纤嘴角勾出一个动人的弧度,展露出一个婉约清甜的笑容,“恭喜三位贵客赢下这场竞价会,请随锦纤进入最终的未阁告知您的心愿。” 听着这天价般的钱两,染朝辞掠过一丝锋芒,除去竞价费成愿费也是一笔大价钱,竟能让这些“富人”心甘情愿倾家荡产,成愿宫真是好手段! 只不过……看着台下三人这一刻迎着所有人羡慕,嫉妒或是不甘的目光,即使脚步有些虚浮,却依然维持着如同新皇登基一般的身姿,骄傲的随着台下无数人心中可望不可及的女神锦纤,进入未阁之中。 染朝辞嘲讽勾唇,能与心中的女神相处,他们恐怕也是极为开心的,只是不知最终交易之时,心和手哪个会更为颤抖呢? “成愿宫感谢所有的贵客今夜所至,成愿宫今夜也略微准备了几个节目,向未赢得最终竞价会的贵客致歉。” 待锦纤带领三人进入未阁之后,圆台中便又上来一女子,这妖娆至极的身影不就是之前的莺娘吗。 台上的莺娘褪去之前的一袭深红的衣裙,而换上一身艳红,就似印度舞娘一般的舞裙,极为紧致的舞裙勾勒出她令人喷薄的弧度。 一头墨发全部挽起,露出纤细如玉般的脖颈,发中簪着数根精巧玲珑的金玉嫩叶簪,正垂于脖颈处更显得她肌肤细腻如凝脂。 她微微恭身,伴随着传来的乐声翩然而舞。 嫣然巧笑间,她额间精致描出的花钿勾去众人的心神,柔媚下腰间,她腰间细碎的金片闪去众人的目光。 握住空中垂下的一条红绸,莺娘似蝶般而起,飞舞的红纱笼罩着她,如烟如梦,就似九天玄女般神秘。 最终缓缓落地,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却也不敢出声,疑似自己无意闯入仙境,得以看到神女一舞。 “好!”不知是谁开始喝彩,整个成愿宫内的人也纷纷叫起好来,丝毫也不逊于见锦纤时的轰动。 而台中的莺娘媚然一笑,似是很满意自己影响而成的效果。 “莺娘浅薄一舞能入大家的眼也是莺娘的荣幸,只不过接下来的这个节目却也能让大家欢喜才好。” 说罢,她神秘一笑,微微退至圆台边缘。 圆台中心慢慢陷入地下,而渐渐呈上来的却是一个被一块大锦布覆住的,正正方方的似一个箱子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难道又是什么宝物?” “看样子像是一个箱子啊。” “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 正当众人都疑惑地议论时,莺娘浅然勾唇将覆盖住的锦布慢慢扯落。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锦布下竟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而笼子内却还有着数十个人,他们都带着面具,看身形似乎都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他们每个人的手腕脚腕处都带着异常厚实的铁链。 他们都无力地垂着头,像是失去反抗力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这笼子的人如何给我们表演?” …… 染朝辞看着台下的笼子勾唇,等的“节目”终于要来了吗? 第十九章 污浊之世 “各位贵客,大家不要心急,这是成愿宫为大家精心准备的节目,这些人皆是已把生命卖给我成愿宫的人,那么就希望能以他们卑贱之命,让大家欣赏一场绝无仅有的表演,以博各位贵客开心。” 立于笼边的莺娘悠然说到时,却已经有人进入笼内解除他们的镣铐,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至他们的鼻下片刻后又再次出来。 只不过一会儿,笼内的人便都睁开了眼,似是清醒了过来,只是看样子,成愿宫内的人给他们下的药,能使他们恢复一点内力,更多的只能靠平常的招数杀人了。 “各位贵客,若是普通的厮杀倒也没了兴致,不如大家一起下个赌注,若是哪位贵客赌赢了,成愿宫将以下注的三倍银两还之。笼内的人是没有武器的,并且只有一个人能够存活下来,大家若是觉得想要谁赢,倒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方式嘛,则且不论。” 笼外的莺娘依旧媚然浅笑,只是说出的话却是残忍冷血的很。 “好残忍的做法!”流茵捂住嘴倒吸一口气,“这不就是把那些人的生命,当做消遣玩乐吗!”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如果不是笼内之人太弱,他们便也不会落于成愿宫之手,遭受性命之危,被人当做玩物。”染朝辞淡淡开口。 “啊!”不知是谁最先出手,一个人的脖子便被扭断了,而扭断他人脖子那人又被另一人压倒在地狠狠掐住脖子,笼内的人彼此厮杀在一起,他压住了他,复而又被他人拉下。 “好!好!这样才有趣!老子要赌那个小白脸一百两黄金!” “这些人的命能被博我们一笑也算他们的荣幸了!哈哈!” “哎,对,就这样,杀了他,杀了他,别浪费本大爷的银子啊!” ……… 没有武器,没有内力,彼此拼的都是最原始的蛮力,尖利的牙齿咬住别人的喉咙,有力的手指扣进别人的眼眶,惨叫声混合着场内的呐喊声显得诡异异常。 而台边看戏的人有些似是不满自己赌下的人被别人压倒,直接便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金子扔入笼中,却正巧砸在那人头上。 那被压住的人一个起身反压住被砸的人,握住那锭金子狠狠砸在身下人的太阳穴上,殷红的血染上金灿灿的黄金…… 看着这奢靡又血腥的一幕,下面的人像是被激发出内心的狂热因子一般叫好,只要是见到笼内的人谁被压制住时便向压制住他的人头上砸去几锭金子,等到那人又被压制住时又周而复始。 “看,看,我又砸中了他的头!” “等会,我多扔几个也一样能砸中!” 台下的人一片欢声笑语,欣赏着这种观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卑微挣扎,却又被自己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享受着,这一刻,仿佛自己就是天下的主人。 “真是…太……”流茵看着台下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自己今日所看见的一切,几乎颠覆了自己以前的所有认知。 “这世间本就是如此污浊,享受着他人的无助,享受着操纵临驾于他人之上,而得来的快感。同情他人便是损伤自己,此等世间,善良之人便只能碾落成泥。” 染朝辞清冷的目光注视着流茵,自己的身边的人必须有着最清醒的认知。 “是……小姐。” 流茵微微点头,只是略微偏过去的头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忍。 染朝辞早就注意到了流茵的动作,却也不想再说些什么,若是能让一个人的思想瞬间就改变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让她自己慢慢领会。 认真地观察起圆台中的战局来,经过刚才一番混乱的厮杀,笼内原本的数十个人已经有一大半丧命,而剩余的人却还在缠斗中。 流茵的武功怕是难以到达较高的境地,染朝辞身边却紧正缺一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不仅仅是为了关键时候保护自己,更是对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有着关键作用! 去寻找或是培养出一个符合染朝辞心意的人,怕是要费上非常长的时间,所以今日成愿宫的这出表演正巧符上了染朝辞的心意。 回想起刚刚进入成愿宫内时莺娘的神秘的一笑,染朝辞轻勾唇角,果真是个“找人”的好地方,只是,最后哪个会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呢? 再次回顾圆台中心,台上却已经只剩下了三个人,彼此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最后三个人,每个人都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存活,谁都不想因莽撞而下地狱。 看着对面的银面,另外两个带着红色面具,紫色面具的男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先联手除去另外一个再说,而本是三角对立的阵型却也不由自主的变成了双方对立。 对于他们的结盟,银面男子却是拂手而立,平静的姿态却如悄然洒落的月色一般安谧,好似对面并不是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对象,更不如说,不在乎谁生谁死一般。 不管怎样都要出手,紫,红面两人对视一眼,疾身而上夹击银面,而他们居然用上了战术,由红面男子在近处牵制银面,而紫面男子就在左右上下进行偷袭。 突然,就在红,紫面两人不断攻击下,也丝毫没有伤到银面男子的时候,银面男子却因招架紫面突然狠辣的攻击,而正巧给近处的红面留下破绽。 就是这个时候,红面疾风般向银面男子袭去,掌风瞬间即至银面男子背后!红面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银面死定了! 而红面男子的掌风却没有如愿的落在银面男子背后,银面男子如流水般躲过红面的掌风,屈肘,如怒风般的肘风凌厉地正向红面的咽喉袭来,若击中,必死无疑! 圈套?!红面瞪大了眼,自己因为出掌急速已经止不住身形,避无可避了!红面闭上了眼。 忽然,凌厉袭来的掌风似乎已经减弱,红面男子睁开眼,却发现紫面不知何时挡在自己身前,而银面却不知为何瞬间退在远处。 “唔”,紫面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不及多想,红面接住已经受伤的紫面。 第二十章 真情假意 “谢谢。” 红面内心却异常复杂,本是一定要争一个你死我活的对象,却救了自己一命,苟存于世间,见惯了各种冷漠与世故,对于两人之间的联盟也只是为了除去银面,可是现在…… “你不必多想,毕竟我们…现在……还是联盟,用普通人的话说,就是…是兄弟,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紫面男子爽朗一笑,嘴角却又流出一缕鲜血。 “银面刚才好似被我伤至一脚,现在……正是杀了他的好时机。” “兄弟吗?” 红面的心竟有些激荡,看着紫面明朗的笑意,竟如消融冰雪的暖阳一般,红面不禁也勾了勾唇,这一刻,他们就是兄弟! 但,即便现在心境有多复杂,也不是婆婆妈妈时候,精心安置好紫面之后,发现银面男子似乎真的被打伤一般,气息突然间紊乱起来。 握住从台上不知何人扔下的发簪,红面一步一步谨慎地向银面靠近,即使银面受伤了也给他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小姐,这世间还是会有真情意在的吧。” 在楼上目睹全过程的流茵不禁出声,紫面居然却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银面男子的攻击,这样看来世间,并不全像小姐所说的那般污浊吧。“只是,可怜银面男子应该会死吧……”流茵不禁有些惋惜。 是吗?这样的真情意?同样目睹全过程的染朝辞嘲讽一笑,那银面好像是在紫面挡住红面男子之前,气息就开始紊乱起来的啊……可怜银面男子?只是不知红面和银面哪个会死的更快啊…… “尚且看看吧。” 染朝辞冷然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台下,已经肯定银面受伤的红面握住簪子,急速向银面刺去! 强压下紊乱的气息,偏首躲过锋利的簪子,银面一手挥袖而出挡去红面的手臂,一手五指成爪正向着红面的咽喉处。 “该死!” 红面迅速闪身躲过,却还是被抓至肩头,一种骨头即将碎裂的感觉,让红面面具掩住的面容瞬间苍白。 也不管是否能够摆脱银面的侵袭,红面横腿而扫。 腿风袭来,似是在银面意料之中,他伸手格挡。 突然,胸口间的一阵噬心般的闷痛再次袭来,心脏像是被人捏紧了一般,挡住红面扫出的腿的手臂失去力气! 只是瞬间,红面扫出的一腿便狠狠踹在银面肩头! “唔。” 银面撞上铁制的笼框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缕鲜血。 似是没想到自己能够伤到银面,红面经过一刻的惊异,再次疾身而起。 红面狠狠压制住背靠着笼框的银面, 尖利的簪子离银面的喉咙,只剩不到一寸的距离,握住金簪的手上的青筋因用力而爆出,红面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银面一定要死! 胸口的闷痛一阵阵的袭来,银面额头沁出点点的冷汗,本是挡住红面的手臂渐渐颤抖起来,两人僵持之时,簪子一点点靠近银面的喉咙。 此刻,本是受伤的紫面男子暴起,五指如钩直接向着银面男子的咽喉袭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却是红面男子凄厉的发出,原来暴起而出地紫面男子如铁钩般的五指深深嵌入的是他的喉咙,鲜血爆涌而出! “你…不是受伤…了…”红面男子虽掩盖住了面容,却似乎依旧能让人感受他面部的扭曲和眼神中的惊愕。 “受伤?只不过咬破舌尖喷点血而已,没想到你真信了,不过如果你不信,谁给我去当替死鬼杀掉银面呢。” 紫面阴冷一笑,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你…骗我……”喉咙被刺穿,红面说话也是艰难异常,但他还是用力睁大眼睛看着紫面。 “你想说什么?哦,是兄弟吧?对啊,刚才是兄弟,只不过,现在不是了。居然还会相信什么真情意,真是天真的愚蠢啊。不过啊,真是多亏了你,他现在受了伤,我想杀他易如反掌,你呢,就安生去吧,我活下来,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紫面男子如安抚般,说出这阴狠至极的话的同时,一个用力也扭断了红面男子的脖子。 “你卑鄙…会…不得好死。” 红面男子的头没有支撑的垂向左侧一旁,只是眼睛却还是怒瞪着紫面男子,其中的怨恨让早已没有同情心的看客也觉得有些阴森。 “输了便是死,只要是赢了谁会管你卑不卑鄙呢?” 轻舔着红面脖颈处喷洒而出,溅在脸上的鲜血,紫面咧嘴阴冷一笑,像是扔掉废物一般把红面的尸体扔在脚下,又好似跨一个石块般随意地跨过。 “那个废物没有命来杀你,就由我来了结你吧。” 捡起红面手中掉下的金簪,紫面森然一笑一步步走向银面。 “咳咳”,银面已然无力的靠着笼框,轻捂住胸口,抬眼注视着满身杀气的向自己走来的紫面,却淡然地如水般的平静,似乎此刻陷入危险之中的并不是自己。 轻扣着窗沿,染朝辞眼中却是一片盎然的兴味,很好,原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就是不知道这银面能不能活到最后啊,如果没有命,怎么被自己收为己用呢。只是这情形,自己都觉得这银面必死无疑了……“ “你一点都不怕?” 看着银面的样子,紫面微微眯眼,有些犹豫,却不是因为心软,只是银面的样子竟让他有些莫名的恐慌。 “呵。” 银面轻笑一声,闭上眼却不做回答。 紫面悄然地环顾四周,笼内都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有一丝生存之气,是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他的,他为什么能够如此淡然…… 握紧手中的金簪,紫面谨慎的向银面慢慢靠近,一点一点……没有半分变故,紫面心下大喜,原来是自己太过多心了。 高扬起手中的金簪,尖利的簪头在离鲛珠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微刺眼的寒光。 杀了他,自己就可以活下去了,紫面眼中闪过兴奋又暴虐的光芒。 只差半分……为什么自己刺不下去了呢? 慢慢低头,汩汩的鲜血沾湿了身前的衣裳,原来是自己的喉咙被洞穿了,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银面已经毫无反抗力,那又会是谁? (明天放出美男一名,鼓掌!对于凶手,大家猜猜会是谁呢?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天揭晓…) 第二十一章 有美如斯 费力地转头,却发现身后的莺娘正媚然的笑看着自己,而她头上的缺少的一根金钗正贯穿于自己的喉咙中。 无力地倒下,眼中却还是不可置信,成愿宫是从来都不会插手的…… “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成愿宫内的人怎么能出手呢?” “我还赌了这个人呢,这不是坏了大家的兴致吗!” ……… 台下的躁动不堪,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各位,请听莺娘一句话可好?” 莺娘立于台中妖娆浅笑丝毫不乱,轻柔的嗓音也如同温暖细腻的小手一般,让人们觉得一阵舒适,于是便也安静下来准备听莺娘的说法。 “各位贵客,这人不过一个供大家取乐的玩物而已,若是有哪位贵客压在他身上,成愿宫依旧愿以三倍银两赔之,希望大家能够满意,莺娘也愿在此向各位赔罪。” 莺娘微微屈身,柔媚婉约的笑着,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明波荡漾,似水一般划过心头,凹凸有致的曲线更是引起人们的一阵遐想,就连心神也飘动起来。 “咳咳,对啊,不过一个玩物罢了,怎么可能记在心上。” “对啊,对啊,玩弄一番,能给大家带来乐趣便是,何必为一个玩物较真呢。” ………… 人们早就被莺娘婉然一笑勾去了心魂,美人宛求,一个玩物罢了,何必还掉了自己的身价呢,便也都不再追究起来。 对上红面依旧怒视着自己,死也不肯闭上的眼睛,倒在地上的紫面惨然一笑,终究还是他人所控制的玩物,阴谋算尽还是为他人表演一场,无论是命或是心都是被他人随意操纵,真是可悲啊…… 眼皮沉重起来,场景渐渐模糊,似乎看到了一道光芒,希望下一世自己能做一个最平凡的人,耕田喝茶,只愿自由一生…… “小姐……我……”,身后的流茵悄然出声,只是声音听上去,却是干涩异常。 之前被紫面感动的舍身相救,竟然是一场利用的骗局;而现在,紫面阴谋算尽艰难厮杀想要保住的性命,却终究也是他人眼中的一场逗乐,可有可无的表演。 或许,是因为真切的目睹了紫面死前眼中的悲疮,让自己陡然生凉;又或许是羞愧自己时时刻刻的心软和不明是非。 流茵内心的感情十分也复杂,如果正因为自己的心软,而让自己和小姐沦落到此种境地呢…… 颓然的低头,自己永远都是在拖小姐的后腿… “这世间的事情如何是一瞬之间便能看懂,参破的呢。斗转星移,海枯石烂,这世间每一件事时时刻刻都在转变,每一次,每一件,不是永远的定性,而是自己的判断。” 看着眼前颓然低头的流茵,染朝辞上前伸手抬起她的头,清冷如泉的目光望进她茫然空荡的眼神。 “低头,只会让你没有方向,只有抬头清醒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才能做最好的判断。” 像是瞬间被清水沁入心神一般,流茵陡然回神,眼中的目光清寒如倒映凉月的湖水,让自己似乎拨开云雾渐渐清晰起来。 “是,小姐,流茵明白了。” 身后不复颓败而坚定的声音传来,染朝辞淡然浅笑,人,总是亲身要经历过才能懂得更多的啊…… 只是有些事情,自己好像还没有弄清楚啊… “同样是玩物,为何成愿宫在最后杀了那紫面男子,唯独留下这银面男子呢?这倒令在下有些好奇了。” 清冷如玉般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从楼上传出,却让众人心中再次泛起了疑惑,也是,为何成愿宫要在这最后的时候留下这银面男子呢? “为何留下这银面嘛……” 台下的莺娘眸光悄然流转,掠过一丝神秘却又兴意盎然的光芒。 “留下这银面男子,必然是因其有过人之处了,恐怕又要劳烦大家再次破费了……” “哦?不知何出此言?” 染朝辞挑挑眉再次出声。 莺娘却不再回答,只是示意一旁的下人进入笼内将倚靠着的银面扶起,摘下了覆在他脸上的面具,众人一起向他看去。 如缎般的墨发从两旁垂落掩盖住他的因无力而低头的面容,只显露出他如最精美的玉瓷般的额头。 一旁的莺娘幽然一笑,亦进入笼内,竟轻挑起那人的下颌,“各位可看好了。” “嘶!”不知是谁首先发出的惊愕声,染朝辞亦然挑眉,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容颜呢…… 就似哪位名家大师,千思万侧,在极为精心的勾勒心上姝女的身姿一般倾心倾意。 如果一定要形容而出,便只能说,不同于碧绿新芽的稚嫩轻巧,亦不同于六月玉莲的孤清逸浅,就如皎皎月色下悄然绽放的夜昙,层层的绚烂幽美纯净,丽华流转之中的清香让人仿若游园一梦;如同三月桃花映于寒清之潭之中,镜花可取,寒水入心。 他被轻挑起下颌,秀丽难言的轮廓在离鲛珠的映衬下明晰可辨,在他的眼睛下处竟有一颗微小的泪痣,连着他嘴角嫣红的一缕鲜血,在他莹润如玉却略显苍白的容颜上美的惊心! 胸口处的疼痛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紧闭着眼,皱着眉,冷汗却在额头上狂涌而出,再沿着秀致异常的脸庞缓缓流下。 但,饱受折磨的人是他,这副场景在别人眼中却有另外一分不同的感觉…… 惊心的秀丽容貌,如朱砂般的嫣红,难忍的表情,紧闭的眼眸,一缕发丝因为汗水而沾于玉般的容颜上,流过的汗水滴滴流过那脖颈划过那线条美好的锁骨,流进那衣衫下的清瘦身躯之中……… “咕咚。”不知是谁无意的吞咽下一口口水,在这寂静的宫内显得异常大声,却也唤醒了众人呆愣住的心神。 看着台中那秀丽的让女子也失色的容颜,心头泛起涟漪,若是能把这人带回去…… 幻想着这容貌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模样,人们心头也似羽毛轻扫过一般,**难耐的感觉让他们更加迫不及待起来! “各位,破费之处就在于此,这银面,便是我成愿宫内最后竞价之物了,价高者得,各位贵客,请出价吧!” 抽回挑起银面下颌的手,莺娘柔媚地说道。 似乎这个,自己不能错过啊,染朝辞轻轻敲打着窗沿勾唇浅笑,准备出价。 “五百两。”一个声音传来。 (美男放出,只是来晚了……鞠躬。不过呢,抢美男的路途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滴……) 第二十二章 霸道夺人 “我出五百两黄金,这人归我了!” 粗犷的声音从同处于染朝辞一层的地方传来,却满是志在必得之意。 无奈的苦笑,染朝辞摇头,为什么有些人的银两总是如此之多,而且一出手便是他人所有的家当……忽的就想起了前世于属下那听见的一句话,什么有钱就是任性来着……真是符合现在的场景。 染朝辞暗自感叹自己钱不如人时,“钱比他人”之人却被这声音给惹怒了,如此“美人”,怎可拱手让于他人! “什么人?竟敢这样大放厥词……” “就是,在这成愿宫内也敢这样蛮横!” ……… “哈哈!在下见过宏云楼赵掌柜,还有孙员外,敢问两位最近生意,家里可还好?” 那人豪迈地大笑几声,却若奔雷般贯入人耳,刚才首先出声的两人脸色陡然一变,这人竟然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刷”的一声,那人掀开窗纱,露出未带面具的面容,抬眼望去,那人燕颔阔面,一双如随时潜伏的猎豹般的眼睛扫过众人,让人仿佛被盯上了一般腿有些胆颤。 而那两人一见眼前的面貌腿一软,差点要从椅子上滑下去,自己得罪的竟然是聚义帮金堂堂主南昊成! 染朝辞皱眉,南昊成的名字自己也听说过…… 聚义帮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而其中金堂堂主南昊成却有着超越聚义帮整派的名声。倒不是因为他如何有情有义,而正好相反的是他的狠辣霸道的武功,和如虎如豹的杀性。 五年前,南昊成因为看上紫霄一派的某个女弟子,竟趁一个夜晚强行将其虏来玩乐一番后便杀了,紫霄一派为报此仇直接便上了聚义帮,要取南昊成的头颅来祭奠死去的女弟子。 而当时南昊成也不过只是聚义帮内一名普通弟子,聚义帮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便将南昊成交予紫霄一派。 有人好奇这紫霄派将如何处置南昊成,便去看看热闹,可这一去却正好瞧见南昊成不知何时便挣脱了绳索,握着一把大锤正在大开杀戒! 那大锤不断击在紫霄弟子的胸口,肩胛骨处,小腿处,断肢碎肉洒了一地,最后,这南昊成似是杀起兴致了一般,挥舞着大锤只找阻挡者的头颅敲下,只可怜紫霄派一向以剑法为尊,薄剑丝毫挡不住南昊成势如猛虎的巨锤,顿时,灰白色的**,血红色的脑肠飞溅而起。 那两日,南昊成犹如幽山恶狼,荒原金豹般充满兽性的杀欲,一柄铁锤之下紫霄派掌门长老连同弟子一百余人齐齐丧命,紫霄派灭门! 而本想偷偷前去观看南昊成受刑的人当时却已经被南昊成所发现,本以为自己也要命丧于此,只是没想到南昊成‘哈哈’长笑一声,说,‘今日留你们一条命,也好让我南昊成今日一战的身姿闻名一番,有想报仇者皆来便是!’竟狂傲至此,却也无人再敢前去报仇。 而南昊成依旧回到聚义帮,直接做了四大分堂之金堂的堂主,一战扬名,从此无人不知南昊成的大名。 众人一见是南昊成,便都想起了那血染紫霄之战,不禁有些噤若寒蝉。 银两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谁敢和这南昊成抢人,即便现在在成愿宫内自己安全的很,只是出去之后,若是此人记恨在心,自己不知焉有命在,更兀论与那“美人”享受同欢之乐,还是不与其争为好……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染朝辞挑眉,这南昊成是个不好相与的,但能吓退这么多蠢蠢欲动能用钱淹没自己的人,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南……南堂主,是我们两有眼无珠,不知是南堂主大驾,多有…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之前被南昊成点名而出的赵掌柜,孙员外此刻回想起南昊成的话面色惨白异常,刚才这南昊成说问自家生意,家里可还好,不就是意味着他要对自己的客栈,家人下手吗! 无力的扶着柱子站起来,一双腿已经抖如筛糠,却恨不得跪在地上去恳求这位“杀神”手下留情了。 如同看戏般兴味十足的打量着面色苍白的两人,直到两人冷汗直下,身体也因恐惧而颤抖起来才悠然开口,“听说孙员外最近乐享其福,又纳了一个九姨太啊。” “哈哈,南堂主真是什么事都明白透了……”干笑两声,孙员外揉搓着袖口答道。 “听说孙员外的九姨太娇俏可人,可真是个粉玉团般搓出的人物啊……”南昊成把玩着一个茶杯随意一说,只是故意延长的话音让孙员外的心悬了悬。 “唉,不知是否会看上我南昊成这等的粗人啊!”重重放下茶杯,“砰”的一声让孙员外更是一抖,竟是明摆着要抢人了! “哪里,哪里,九姨太…九姨太一直仰慕您的…您的大名,如果…如果南堂主愿意,我可让九姨太与您…见上一面,好好交谈一番。” 早就被南昊成吓破胆的孙员外哆哆嗦嗦的胡扯了一段话,却是甘愿把自己的小妾送给南昊成了。 “嗯,听说赵掌柜的宏云楼新开了一个雅间,去过的人都称赞里面趣味无穷啊,不如见面处就定在那吧,赵掌柜,你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啊。” 南昊成眼中闪过一缕幽暗的光芒,似是十分满意的笑道。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招待南堂主。”用手不断擦着头上冷汗的赵掌柜,一连道着三个是,却是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孙员外。 众人也同样看着孙员外,有同情,有不屑,还有幸灾乐祸… 这赵掌柜的宏云楼明面上是一个客栈,只是去过的人都知道还兼着“那方面”的生意,而最近开的一个新雅间更是“别有一番风趣”,若是男女情投意合,便能互相为乐,只是这南昊成如此凶残狠辣之人……怕是孙员外的九姨太可是要香消玉殒了……只是这世上的女人何时之多,能用一个女人换一家的性命却也是值得的。 “哈哈,大家给我南昊成一份薄面,似是也不想与我这等粗人相竞价,这“美人”我可就要带走了。” 不再去理会如临大赦的赵掌柜和孙员外,南昊成狂傲笑道。 “五百两黄金,南堂主要带走此人,可有竞价之人?” 因为来者皆是客,只要不在成愿宫明目张胆的杀人谋命,成愿宫便也不会多管其他的事情,而在江湖上聚义帮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帮派,这南昊成出价也高,倒不如卖个人情给他…… 圆台中的莺娘心下略略思虑一番便也在南昊成威胁众人时便没有出声,待到南昊成开口时便复而问道。 “南堂主太过谦虚了,既然南堂主看上了,我们也不好夺人所爱了。” “那是,那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都讲一份义气嘛。” ……… 有了赵,孙两人的前车之鉴,谁敢再去不识好歹的去触怒这头豹子,众人只好心中暗自腹诽南昊成厚颜无耻心狠手辣,并在心里祈祷下一次入成愿宫,不要再次与南昊成遇上时,表面却只能恭维赔笑不再竞价了。 看着圆台中的“美人”清瘦有致的身躯,南昊成心头便有些躁动,自从当上金堂堂主自己便有过无数的美女,也有过惹人怜爱的娈童,但跟眼前的人的容貌一比就如同无盐妇般丑陋不堪,真恨不得立马带回去共乐一番…… 而这些碍眼又怕死的臭虫怎敢和自己争抢!南昊成带着蔑视的眼神扫过台下众人,得意一笑。 “既然各位都是讲义气的君子,”环顾着宫内一周,发现众人都不再竞价,莺娘便柔媚一笑,“那这银面便归……” “我出六百两黄金。” 清冷如玉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在众人耳中却像波涛一般卷来,一阵一阵,让自己误以为听错了一般。 “哦?又有贵客出价了?” 莺娘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复而又化成一片媚然笑意,竟然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价? “哈哈哈哈!” 大笑声从窗口传来,震荡在整个成愿宫内,像是轰响的雷鸣一样震慑人心,有些人面色便苍白起来,脑中的血液似乎要逆流了一般。 “不知是哪位兄弟如此干脆,可愿和我南昊成相识一番?” 停下震荡人心的长笑声,南昊成拂上自己的脖子轻轻拂拭着,像是在使自己放松一般,他的眼睛渐渐眯起来,就像草原上隐藏起来的豹子盯住猎物准备猎杀一般,只是曾经和南昊成对战过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将要发怒杀人的预兆。 “能与南昊成南堂主相识是在下的荣幸。” 众人齐齐望向那个三楼的窗口,如芝兰玉树般的清俊身形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一头墨发以一个白玉冠束起,一张浅银色的面具仍掩覆住面容,身着的一身青色的衣袍让他松竹一般雅致,周身气质清冷淡然。 众人却在心底疑惑此人是谁,能至成愿宫三楼的必然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帮派,而能到成愿宫来的也必然担任着帮派内重要位置,把脑海中所有有着相似的身形,气质的人排除了个遍,却发现无一人对的上号。 (今的章节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啊!鼓掌!!!今天本来是要给大家诚意满满的四千字的,但最后涉及一个重要的情节,所以更三千啦!) 第二十三章 恶劣行迹 “呵,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不仅家世银钱,就连这气概也这样迫人吧,我等这老辈恐怕不久就要被淹没了吧。” 南昊成的语气似是在自嘲一般,只是言下之意便是说染朝辞不把江湖中的前辈放在眼中,倚靠着自身家世钱财现下有想要夺位出头之意,便把仗势欺人的这顶帽子给染朝辞扣下了。 “南堂主谬赞,在下真是惶恐。江湖之中快意恩仇光明磊落皆靠自己本领,就似南堂主当日功力高深便一战扬名一般,如何能靠家世银两等物就压制他人,难道不为江湖众位豪杰所耻笑?” 清冽似泉的声音在宫内回响,其中的浩然之气使得在座之中的有些江湖人士不禁想要拍手叫好了。 江湖中人最为鄙视那些沾染朝廷之气,靠着自身的权势和搜刮所得的民脂民膏欺压他人的人。 众人目光不禁都聚集在染朝辞身上了。 只见他向南昊成微微拱手,语气中便多了几分尊敬,“而且听闻江湖中人最讲究要遵守规矩,在下虽初来成愿宫,但也知道成愿宫内讲究价高者得,这个…男子,在下却是心仪的很,所以才斗胆与前辈公平竞价,并未有要冲撞前辈之意。”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却也表达了自己虽敬重前辈,但因成愿宫的价高者得的规矩和倾慕……佳人之心,所以才公平和南堂主南前辈竞价。 这少年年纪轻轻在南昊成气势依旧如此坚韧淡定,人们看向他的眼光便多了几分钦佩。 “这小兄弟也是伶牙俐齿的紧那,只是看小兄弟这清瘦的风一吹就倒的身形,可与那银面同样惹人怜爱,若是把那银面带回去可不知要为了哪个上哪个下打起来吧?” 南昊成讥诮的打量着染朝辞清瘦的身形戏谑道,只是眼色确愈发幽黑起来,像是深藏在豹子瞳孔中猎杀的兽性悄然转动着。 宫内静了一刻,人们隔岸观火般便哄笑出声。 确实,原来的染朝辞因为幼年有时连饭都吃不饱,所以现在较之其他女子骨骼更为纤细瘦弱,即使今日染朝辞出行的时候也略微修改过身形,但还是给人清瘦的弱不禁风的感觉。 “呵呵,南堂主真是会开玩笑,不过对于南堂主说的这个问题,在下回去之后想必也是要好好想想的。” 染朝辞以轻松开玩笑的答道,语气不如之前那般坚定,气势也萎靡了下来,似是被南昊成的兽性般的眼神给吓得惧怕了。 又见他看了看那银面,又摸了摸自己的身板,像是在估计一番自己是不是在床上要和那银面商量“那事”一般。 只见他有些可惜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唉,算了,想这“佳人”在下是没有能力可享了,想着南前辈也倾慕这佳人,在下身为后辈就让给南前辈吧。”和众人一般一副恭敬畏惧的样子 之前钦佩染朝辞傲然身姿的人略微摇头,最终原来还是一个惧怕南昊成的人啊。 说完之后又见他朝那莺娘喊到,“我不与南前辈相竞价了,就让南前辈五百两带回那美人去吧!” 复而又转头一挥袖向南昊成抱手一恭又说到,“南前辈,小弟之前无心之举,现已和莺娘说了,那美人依旧是归前辈五百两带回去吧。”。 “噗嗤。” 不知是谁首先笑了出来,却又因南昊成的原因只能赶紧低下头,只是身子却因不断的闷笑而起伏着,看着也是万分滑稽。 这小兄弟不知有意或是无意,这话把南昊成之前想要的“美人”,转眼间却成了个“别人不要的”转手而来且不说,而之后的话竟说得堂堂聚义帮南堂主像是囊中羞涩,寒如饿殍,只有五百两一般,还要后辈相让才能承受的这银两起…… 好奇南堂主此刻表情的众人不禁抬头向南昊成看去,却见其豪放一笑,“怎好让这位小兄弟相让,我南昊成出一千两黄金买下这“美人”!” 像是没有看见南昊成盯着自己愈发阴沉幽黑的眼神,染朝辞勾唇悠悠道,“南堂主好气势。” 三楼窗内,“出了成愿宫便去查他的身份,然后禀告我。” “是,堂主……不杀了他么?” 一个穿着代表着聚义帮金堂的暗黄色衣衫的弟子,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嗜血兽性的南昊成,有些畏惧的说道。 “这小子有点意思,知道他是谁后,本堂主可是要“好好”招待他一番才行啊。” 很好啊,自从血洗了紫霄之后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弄自己,南昊成眯起一双猎豹一般的眼睛,抓到之后可是要用上所有的“好菜”招待才行啊…… 南昊成身后的弟子像是被谁半夜盯上了一般打了个寒颤,不管聚义帮内的叛徒还是偷袭堂主的人,堂主都会亲自处理,而经过堂主处理过的人的身体都会留下各种伤痕,深深的烙印,夹印或是鞭痕,恐怖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而今天堂主这么生气……万分同情的看向染朝辞的那个窗口,受刑的时候早点死吧,免得受更多的苦。 而另一边,染朝辞放下窗纱坐上雅间内的软塌,找了个舒适的位子便休息了起来。 “小姐……”,流茵端着一杯茶靠了过来,只是脸色……却是有些变幻莫测。 接过流茵递过来的茶水,“嗯?”染朝辞懒懒回道。 “小姐……”,流茵有些犹豫的看着染朝辞面露难色,一副极难开口的样子。 染朝辞也不急,轻饮一口茶水等着流茵开口,茶水入口,一股清香便散于口腔内,带着一点点甘草的涩然,慢慢咽下,却留下有如新芽嫩叶一般清新怡然… “小姐,您,您是不可以养男宠的!” “咳。”还未品味完茶的染朝辞被流茵一句话把茶水呛进了喉间。 流茵视死如归般说出这句话,脸瞬间就像烧着了般红了起来,刚才自己看见小姐竟然出价想要出价买下那个男子时,瞬间犹如晴天霹雳。那个男子是很美没错,但小姐还未出阁啊,噢,不对,出阁后也不能养男宠啊! “咳咳,我不需要男宠。” 染朝辞一边咳嗽着一边有些无奈的看着流茵,自己原本以为流茵是要求自己一些事情,没想到竟然说出这么“震慑人心”的话,清了清呛得有些刺痛的喉咙,早知道自己就不喝茶了…… “不过,我需要他当我的暗卫。”染朝辞淡淡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流茵听见染朝辞的回答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幸好小姐不是要养男宠,真是吓死她了!回想起银面之前的身手也很不错,怪不得小姐想要招收他。 “那小姐你为什么不买下他?” 流茵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和那南昊成原本是在竞价的,然后又放弃这是为什么呢? “第一,我如果要是竞价的话,你觉得我的那七百两的家产能比得过聚义帮堂主吗?”染朝辞问道。 流茵摇摇头,虽然她觉得七百两已经是天价了,但看那与小姐竞价的南昊成随手可以拿出一千两黄金的样子,也知道论银两的话小姐是一定比不过南昊成的。 “第二,就算我比得过南昊成,能把那个男子带回去,你觉得,我们今晚有命回去吗?” 流茵愕然看向染朝辞,只见她目光森冷,幽幽的说到。 “怎么会…我们不是带了面具吗…”流茵看着染朝辞脸上的面具无法相信般说道,突然她想起了之前的赵掌柜和孙员外便噤声了。 染朝辞看着杯中的茶水散发出的缕缕烟雾,缭绕朦胧,眸色深深。 自己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南昊成会认出已经带了面具的赵,孙二人,但不管怎样,但如果今天自己真的带走了银面的话,恐怕立刻就会遭到南昊成的劫杀了,敌暗我明,恐怕自己也会陷入险境。 “那小姐,你是放弃带银色面具的男子了吗?”流茵抬头问道。 “他可是我看中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染朝辞轻嗤一声说到。 “啊?”流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小姐既不愿意与那南昊成继续竞价,又不打算放弃那男子,那要怎么办? 看着满脸疑惑的流茵,染朝辞轻笑一声,“明着来不行,那就暗着偷吧。” 不再去理会流茵一脸惊讶的表情,染朝辞浅淡勾唇,南堂主,今晚你会住宿在何处呢?如果看见你的“美人”突然不见的话,会不会惊愕呢?真是期待你的表情啊…… 看着染朝辞因充满着兴奋期待的神色,而愈发润泽耀眼的双眼的流茵却默默低头,她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小姐不像原本一般清冷淡然,而眼睛里出现“异样”的光芒时,便有人要倒霉被坑。 “小姐,你是一开始就不打算和那南昊成竞价而打算暗…暗偷的吗?” “对。” “那为什么还要和那南昊成抬杠,让他最后又以一千两黄金买下那银面呢?” “因为看他不顺眼。” 流茵看着行完“恶劣事迹”而不自知的染朝辞默默低头,真是个简单直白的理由。 流茵突然想到,如果那个南昊成知道他多花了五百两的原因,就是这个的话不知到心里作何感想…… 第二十四章 大闹青楼 进入成愿宫的小屋子旁的巷子外。 “换上。”染朝辞扔给流茵不知从何处拿出的一套黑色衣衫说到。 “小姐,我们今夜便行动?” 流茵看着已经飞快的在换衣服的染朝辞惊讶的问道。 “聚义帮的分堂金堂不在京城之中,而在离京城约四十里处的芠城,南昊成今夜定然回不了金堂,我们只有今天晚上的时间。” 看了看已经微微泛起红光的天空,染朝辞皱眉,“所以我们不仅要现在立马行动,而且还一定要快!” “可是小姐,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那南昊成呢?” 成愿宫为了方便客人进入也为了隐蔽它的地点,所以在城中各个不显眼的地方建立起进入宫内的小分点,就如染朝辞两人进入的小屋子一般,但为了保护进入成愿宫的人,所以每次进入成愿宫的人从三楼开始各自分开从原路返回。 可是她们都不知道南昊成到底从哪个出口出去,怎么开始行动呢? 流茵一面迅速的穿着衣服,一面纳闷的问着染朝辞。 仔细整理好身上隐藏着的暗器,为流茵和自己贴上人皮面具后,染朝辞伸出手掌,一只似蚊子大小黑色的小虫便从染朝辞的手心中飞了出来。 “小姐,这,这是……”流茵睁大了眼。 “这是缘虚虫,雄雌双方若是相交之后,雄虫能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而雌虫能因此而找到雄虫,这只便是雌虫。” 从宗叔手中要来这虫亲身实验过后时候,染朝辞都有些惊讶,这不就是现代的定位仪吗,宗叔也和自己讲过这虫只有沉戟堂才有,别人就算看到也不会起疑心,能这么精确定位而又能这么小巧不易让别人发现的东西让染朝辞十分满意。 只是想起自己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只有沉戟堂所有时,宗叔却悠悠的说了一句,“何止这虫,没有她也就没有今天的沉戟堂啊!” 回忆起宗叔落在自己身上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万分复杂,怀念,悲伤,又有一些回忆以往岁月的欣慰,似乎在通过自己怀念另一个人,自己突然就想起让沉戟堂堂主所感伤的故人,两人应该就是同一个女子。 只是,在升起对宗叔所说的女子的好奇时,染朝辞回想起宗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冷然,染朝辞就是染朝辞,自己不需要依靠一张与她人相似的脸去做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们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南昊成,那怎么把雄虫怎么去他身上?”流茵疑惑道。 “那雄虫已经在他身上了。” 染朝辞回过神来淡淡道,尊敬的南堂主,你可否知道小弟为了表达对你的敬佩之情,特地在向你恭身之时自作主张把你定位,准备今夜亲自登门拜访呢? 看着不停在自己周身环绕飞舞的小黑虫,染朝辞淡淡说道,“走吧,带我们去找找南堂主现在在何处吧。” 绿窗拢水影,红壁背暗光,索镜收花钿,邀人解袷裆。暗娇妆靥面,私语口脂香。傍柳随花,偎香倚玉,弄月抟风,琼杯满酌,拚醉花前,多少风流。最后染朝辞两人停下的地点便是京城夜晚依旧莺歌燕舞,欢声笑语的青楼聚香阁。 拥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美人”,就迫不及待的去美人乡风流了? “换衣服。” 转眼间本是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便变成了两个都身着青衫的男子,只不过一个是小厮,一个是少爷,因为带着人皮面具的缘故,所以染朝辞两人看上去也和普通的来客一般平凡无奇。 “进去看看。” 染朝辞摇摇手中的鎏金扇俨然一副久混风雪场的风流败家少爷样。 “啊?!”这可是青楼!!!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怎么可以去!!! 流茵刚想提出一点“看法”时,便已经看见染朝辞一掀袍子已经进入了,无奈,流茵只能红着脸跟随着自家主子的“步伐”了。 进入聚香楼,略略扫过其中的建构,只见它一共分为四楼,除去一楼待客大堂,其余三楼的每楼都有很多个房间用于接客,染朝辞皱眉,南昊成会在哪个房间呢…… “这位少爷,看您好像是新客啊。” 刚进青楼,一个身穿着绛紫色的镂金织锦纱裙的中年女人便迎了上来,高高挽起的头发上插着一套红宝石雕空芙蓉花金钗,显得花枝招展,富贵十足。 “怎么新客就不能来这聚香楼了?”染朝辞扫了一眼她不耐烦的道,“本少爷听闻朋友这聚香楼的姑娘很不错,所以亲自来看看。” 一把拉开放在大堂内的椅子昂首阔气十足的说到,“把最好的姑娘给本少爷叫来看看!” 老鸨暗地打量了染朝辞一番,琉璃白玉冠,龙蟠繁印青纹大扳戒,明显的贵族富家子弟。 她眼中略过一丝谄媚应着‘是’,复而媚声喊到,“是,是,云烟,去叫妙儿,青樱来。” 不一会,几个挽着薄烟百褶裙的妙龄母子便娇笑着从楼上迎来了,秀美的面容,姣好的身形,也算可人的俏佳人了。 不屑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妙儿青樱,再扫过老鸨,‘呵呵’冷笑了一声,“怎么,聚香楼就这么些货色?是看不起本少爷?” 老鸨脸色僵了僵,复而又赔笑道,“怎么敢看不起少爷,这妙儿青樱可是我们聚香楼最好的姑娘了。” “哦?这样啊…”斜睨了老鸨一眼像是相信了一般。 “哈哈,是啊,是啊。”老鸨看着染朝辞的眼神不自在的应和道。 “哼,就这般不入眼的人?”染朝辞讥笑道,“看来本少爷还是要告诉朋友们少来聚香楼面对这群无盐妇,还是去有着无数如花似玉的姑娘的软霞阁吧。” 好似十分遗憾的说着,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老鸨一听脸色白了白,富家子弟最在乎的就是姑娘的容貌好不好看了,如果流传出聚香楼的姑娘没有软霞阁的姑娘好看的话,在那群贵公子间一传十十传百,这可会对聚香楼便产生不知有多大的影响啊。 赶紧追上前去谄媚的赔笑道,“这位少爷,您别走啊,您消消气,妙儿青樱确实不是我们聚香楼最好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在骗本少爷?” 染朝辞冷冷的盯着老鸨,微微怒道。 “哎呦,不敢,不敢,少爷您这么聪慧机敏,头脑灵光,怎么敢骗您呢。”老鸨擦了擦在染朝辞冷视下不断冒出的冷汗连忙说道。 “哼,饶过你一次,去,把最好的姑娘给本少爷叫来,快一点,本少爷可不想等着!” 染朝辞高傲的冷哼一声,转身又走进聚香楼大堂内,歪在椅子上等姑娘来。 “这个,这个!”老鸨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着。 “还不去?”染朝辞皱着眉又要发怒的样子。 “爷,我实话和您说了吧,今天聚香楼的姑娘都被一位贵客包下了。” 老鸨看着染朝辞“等不到人我就不走”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谁?敢和本少爷抢女人,看本少爷不去把他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 染朝辞一脚踢翻椅子,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楼去揍人,完全一副霸道浪荡公子哥的样子。 “爷,爷,我求您了,我实话说了,今天的贵客可是南堂主。” 老鸨被染朝辞的样子吓了心都差点跳出来,赶忙拦住染朝辞低声道。 “哼,南堂主,南堂主一人包走了聚香楼所有的姑娘?老板,本少爷可不想被骗第二次。”染朝辞嗤笑一声,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爷,今天真的是南堂主,南堂主今天得了个“美人”,开心,为了让金堂内七八个兄弟一起高兴高兴,所以他们包下了我们聚香楼最好的十几位姑娘,现在正在三楼的各个房间休息呢。南堂主您肯定听说过,杀神一位啊,您就别再闹了。” 老鸨怕染朝辞不相信,再闹下去得罪南昊成,所以噼里啪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只希望眼前这位难伺候的少爷可以不要再闹腾了。 “哦,原来是南堂主!”染朝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是南堂主的话,本少爷就给个薄面,你,跟本少爷去二楼快活。” 染朝辞不想再计较的指了指妙儿走上了二楼。 转身,眼中一缕幽光却在一瞬之间闪过,原来南昊成的三楼,还有七八名弟子,不过既然他们是分开的,这样自己行事就容易很多了,真是让自己很期待之后的事情啊! “呼。”终于处理好染朝辞的老鸨长嘘了一口气,以前的公子哥各个都很好打发,今天却碰到个这样的刺头儿,还不能得罪,真是难伺候。 不过,老鸨回想起染朝辞那双清冷的像泉水的眼睛,看起来怎么都不配那张风流公子哥的脸。 不会出什么事吧,老鸨心里有些不安,自己要不然去看看吧…… “老鸨,我要两个姑娘!” 一声吆喝打断了她的思绪,唉,自己在想什么呢,不过一个娇纵的公子哥,自己真是杞人忧天,放下心里的那点疑虑,重新堆上满脸笑容,“好勒!” 只是,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抹去的这点小顾虑之后,发生了很多不可预计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杀人救人 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内,扫过房间的装饰。 一张古色古香的镂空雕花大床后,悬挂于床顶粉红色的轻纱层层叠叠交织着,雕有龙凤相舞的熏炉中阵阵的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房内的烛光因外罩着的红绡纱渲染成暧昧迷离的光晕,就连人的面容也被晕上浅浅的红光,眼波也似乎更加脉脉含情,真是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啊,这聚香楼的房间倒是很不错,很合本少爷的心意。”染朝辞似是很满意房内的物品一般,在房间内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走了一圈。 “阿流,你出去,帮本少爷看着门,任何人今晚都不能来打搅本少爷!” 染朝辞冲打扮小厮跟进来的流茵挥挥手说到,便是要流茵去看守着门外的动静了, “是,少爷,”流茵应声开门出去了。 “公子,奴家陪您到榻上说说知心话可好。” 流茵一出去,妙儿便如蛇一般抱上染朝辞,阵阵香气从樱唇中弥漫在染朝辞的耳边,胸前的柔软也不断紧压着染朝辞的手臂,点点的诱惑袭来。 “不急不急,咱们先去喝点酒,喝了酒,这知心话可就说的更好听了。”捏了捏妙儿的下巴,轻挑的说道。 “公子真会说笑。”妙儿娇笑一声,便随着染朝辞坐上房内的圆桌边,拿起酒杯为染朝斟酒。 染朝辞半拥着怀中的妙儿,邪邪一笑着接过酒杯,眼中却闪过一缕幽暗的光,南昊成等人在三楼,而这窗户也是可以双向打开的,看来自己要做一回偷视君子了,只是这妙儿…… 妙儿见染朝辞一身贵气十足的衣饰心里暗乐的不行,早就眼红黛儿和婉儿在富家公子那得了不少银两,不过幸好今天她们都被南堂主包走了,要不然这种贵公子哪轮的上自己,今日,可要把他伺候好了,说不定自己又可以偷偷攒一笔私钱了。 “公子,您再喝一杯。”妙儿见染朝辞喝完了杯中的酒,便又去拿酒壶来斟酒,就在给染朝辞斟酒时,妙儿突然感觉手臂突然像失去力气一般拿不住酒壶了。 “砰!”那青花白瓷的酒壶从妙儿手中落在摔在桌上,里面的酒有一些泼在染朝辞的衣衫上,但更为重要的是桌上的酒瞬间浸湿了染朝辞放置桌上的鎏金扇! 染朝辞黑沉着脸拿起桌上的扇子打开,本是洁白的扇面已经完全被酒沾湿了。 妙儿哆哆嗦嗦帮染朝辞擦着身上的酒,一边悄悄抬头看着染朝辞手中的扇子,扇面上的画作精美生动,颜色古淡却分明,看上去便知是十分贵重的扇子,可是眼下却被自己给毁了……… 对上染朝辞怒视着自己的目光,妙儿更是颤抖不已,一下跪倒在地上,“公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妙儿这次吧,妙儿一定更加尽心的伺候您!” “哼,看到你,本少爷一点兴致都没有!”染朝辞面如黑土般冷哼一声,一脚踹在妙儿肩头,“滚,本少爷不和你计较,别再出现在本少爷面前!” “是,是,谢少爷,谢少爷。”顾不得肩头的疼痛,妙儿赶紧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心里却在哀叹,本想着伺候好里面的那位少爷可以多些赏赐,现在倒好,却被赶了出来,想想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手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没劲呢! 只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是染朝辞这个“受害者”用巧劲点在她的穴位上才会让她的手臂失力的…… 见妙儿出去后,染朝辞脱下身上的青衫,里面便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打开窗户轻巧地爬了出来。 再次放出缘虚虫,跟随着缘虚虫的轨迹向着三楼的一个房间爬去。 “嗯,堂主,您真厉害……” “是吗,本堂主的威风可在后面呢。” 趴在三楼的一个房间的窗口外,房内的女子柔媚的娇语和男子粗重的喘息不断传来,肯定房内的是南昊成后,染朝辞却有些松了一口气,幸好来得不晚,自己虽然对下属要求不多,但如果是“身心”受到“摧残”的下属,自己却还是略微有些洁癖。 而染朝辞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微微疑惑起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美人”,怎么南昊成会先和一个女子相交呢? 摒去自身的呼吸,悄悄在窗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洞眼,比二楼更加精致华丽的房间内的大床上,南昊成正在和一名面容妖艳绝美的女子翻云覆雨,而他旁边还有着两个同样美貌的女子正在一边互相嬉笑着,清冷的目光扫过这靡乱不堪的一幕,那银面去哪了? 再往房间的另一边看去,那银面却正被绑在房内的一根柱子上,而他的脚腕处却被一个铁钩贯穿。 铁钩的另一头却固定在他对面的床脚上,随着大床不断的剧烈摇晃,也牵动着银面脚腕处的铁钩,相当于是在不断的拉扯着他脚腕处被贯穿的伤口。染朝辞皱了皱眉,银面被锁住了? “只要你求我,乖乖来伺候本堂主,本堂主就立马取下这铁钩,好好爱护你。” 伴随着男子的一声低吼,南昊成在女子身上翻身而起,悠然的看着面色已经苍白的银面说道。 染朝辞在心里冷笑,不曾想这南昊成竟然还是和追求你情我愿的人,只是这钥匙会在哪呢? 那银面只是苍白着脸,任额上的汗水因疼痛不断落下,眼神却低垂在地上,仿若眼前没有任何人,自己也没有在饱受折磨一般。 “哼,钥匙就在你面前,只要你求我一声就可以取下你脚腕的铁钩,不要不见棺材不落泪。”南昊成扫过一眼银面面前桌上的钥匙阴冷笑道。 墨黑的眼神从面前的钥匙掠过,依然垂下眼眸,一副冷静淡然超然世外的样子。 只是南昊成的话却让染朝辞的眼中掠过一丝精光,钥匙居然就在桌上! “南堂主,何必跟这不识好歹的人计较,您还没有和婉儿好好玩玩呢。” 一个女子的妖娆身躯缠上南昊成的身上,略带不满的娇嗔道。 “那本堂主就好好满足你这个小妖精。”南昊成不再理会银面,淫笑一声又再次和那婉儿共赴巫山了。 探下身子,隐去身形,染朝辞紧皱眉头,**对南昊成这般的内力高手恐怕不好得手,而南昊成又带了堂内的弟子,自己不能和南昊成硬拼,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要怎样可以让他着急的忘带钥匙离开房间,并且在短时间内不回来呢? 听着其他房间的娇声笑语阵阵传来,染朝辞轻轻勾唇,那就只有这样了…… “啊,爷,您真棒!”一个面容媚然的女子正缠着在身上不断起伏的男子的腰高声娇喘道。 “呼,就如你所愿。”男子邪笑道,愈发用力起来。 突然,他感觉身后似有一种阴森幽暗的气息袭来,让自己不禁有些悚然,刚刚转身,一道流光正从自己的喉间划过,没有任何时间反抗,没有时间再喊叫,睁大眼睛直挺挺地倒在身下女子的身上。 男人身下的女子瞪大满是恐惧的眼睛,本能就要尖叫出声,却被染朝辞一掌打晕过去。 不过一会儿,染朝辞便从第四个房内的窗口出来,回想起每个人死时喉间喷溅的鲜红的血液,眼中渐渐幽暗起来,似有什么要压制不住要喷涌而出一般。 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全身有些沸腾的血液,迅速回到南昊成房间的窗口处,染朝辞冷冷勾唇,南堂主,“小弟”送你的第一份“大礼”可要接好了! “堂主,堂主,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敲门声后,小心却焦急万分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现在来打扰本堂主?”正在享受美人精心伺候的南昊成不耐烦的说道。 “堂主,堂主,我们四个兄弟在这被,被一个蒙面人杀了。”门外的声音嗫嚅的说道。 “什么?!起垌怎么回事?”一把推开伏在身下的女人,南昊成起身开门眯起豹般的眼睛问道。 “堂主,本来弟子想去岩磊房间找找青裳,走进房内,却发现岩磊已经被杀,青裳也被打晕了,而后,属下马上去其他房间看了看却发现我们已经死了四个兄弟了,都是一刀毙命。”起垌回想起四个人都被一刀快,准,狠的毙命,想到要是自己,有些余惊的说道。 “一刀毙命?”南昊成眼中的光芒悄然转动,“敢在我南昊成头上动土?本堂主去看看,记得封锁消息,别被别人知道,丢了我金堂的脸。” “是,堂主。” 听见两人的对话声渐渐远去,脚步声也逐渐消失,染朝辞打开房间的窗户如灵猫般翻入。 拿起桌上的钥匙走至被绑住的男子面前注视着他淡淡说道,“愿意当我的暗卫的话我就救你。” 听见响声男子抬头,如沉墨般淡然的目光看着眼前身着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清冷如皎月照耀下粼粼闪光的寒潭般的目光着注视着自己,低垂下眼眸,如微雨滴落般蕴秀的声音因微哑显得有些低沉邈然,“你走吧。” (章节被锁什么的真的是,,,) 第二十六章 一身多命 染朝辞挑眉,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一声:“怎么,难道在等着被南堂主回来之后好好疼爱一番?” 抬眼有些冷然地看了看染朝辞,复而依旧垂下眼眸,对染朝辞极为伤人的话不做任何的回答。 “罢了,若你觉得当我的暗卫不如当南堂主的娈宠的好,那就当我白来一场。”染朝辞无所谓般冷嘲道。 “只不过,我倒是同情你……”随意在男子对面坐下,似聊天般语气淡淡。 男子低垂的睫毛轻颤,微哑着开口:“天下可怜之人何其之多,我不过一己之身而已。” “也对,天下冻死,冷死,被无辜杀死的人何其可怜,只是,他们要死何其容易,而你,想死却不能死,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轻轻把玩起桌上的酒杯,语气倒显得轻松快活,只是眼神清冷的似寒水般让人冰凉的为之一颤。 男子抬眼,瞬间如沉墨般的眼神似在一瞬卷起巨大的波浪,像是要把人卷入其中一般,空气变得凝滞,沉重,仿佛一只小舟进入一个渺无边际的海面,黑云翻卷,怒涛狂卷,随时有可能被波涛吞噬。 “想死何其容易,我现在就可以不让任何人发现的了截你,只是,杀了你一人,我又毙了几条命呢?” 没有看见男子愈发幽黑沉重的眼神般聊天般说到,清冷如泉般透彻人心的目光直接对上男子幽暗下暗藏狂肆的目光,看到眼前的男子身体一僵,染朝辞冷然勾唇。 空气中迫人的气息渐渐散去,却有一种悲伤,苍凉之感如暗夜下的花般散开,月光照上男子清瘦的身躯,如傍晚隐于深海之后的云层般模糊,似要在一瞬间随朦胧的月光飘散而去。 “以一己之身承他人之命,幸耶?悲耶?”放下酒杯,染朝辞起身立于窗口,望着眼前如钩般的残月,语气亦似夜风般幽然略带悲凉飘入。 前世如旧卷般尘封的画面重启般涌入脑中,永远充满阴暗血腥的暗室,永远重复一个动作,机械般的杀人,不论谁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吃饭,甚至睡觉时掉以轻心,一个不经意,餐桌上,床上都有可能成为你最后的丧命地。 只是这些都如走马灯般一幕幕恍过,最后停在脑中的却是自己在一次决战中一如既往的用匕首划过对方的咽喉,和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那个满足骄傲却又有些遗憾的笑容。 “既承他人之命又何故糟践此身……”染朝辞闭了闭眼,眸中的悲凉早已烟消云散,只余下眸底的一片平静清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不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快意潇洒一番,最后登上那个顶峰,一览众山小?” 天空这一刻如黑洞似乎要吸入天地万物一般浩瀚无垠,满天的星辰在天空明亮闪烁地俯视众生般照耀着这大地,染朝辞抬头凝视着这宽广的傲人的夜空,抬手将五指与天空抗争一般有力的伸出。 男子如沉墨般淡然的眼眸略微愕然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少年,此时寂静无声,却狂风骤起,他束扎着的头发在大风中凌厉地招展着,略显清瘦的身形丝毫不动,他眸中暗含着利刃出鞘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却又像是迸渐的火光一样明热灼人。 他的衣角就像胜利的鸾旗一般鼓动,风声渐弱,大地似乎臣服,月光明亮为他镀上一层银辉,即使身着最普通的黑衣,但,这一刻,却尽显吞吐江山之意,仿佛王者降临。 “人生几何么?”男子低声喃喃道,复而轻笑一声,犹如微雨细丝般蕴秀清凉,带着点点的低磁愈发的勾人心弦。 望向眼眸中犹如清水滴入一点乌墨般泛开一阵涟漪,又晕染开来,“我跟你走。” 染朝辞拿起桌上的钥匙,满意的勾唇,清冷的笑意融在茫茫月色中皎皎如玉。 而另一个房间内,“堂主,这……”一个衣衫还是凌乱不堪的男子,一看便是还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便被匆匆叫起的样子,他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哆嗦的说到。 南昊成眯起如豹般的眼睛打量着房内的场景,地上的血似小溪般从房间内的床上蜿蜒着流下,而源头便是一个男子的被割开的喉咙,而一旁散落在地上的便是代表金堂弟子的黄衫。 半点不理会一旁胆战的哆嗦的弟子,南昊成上前把已经死去的男子翻身,喉咙处的伤口一眼便知是十分锋利的匕首直接一刀毙命,没有一点犹豫和心软,干净利落,直接断开咽喉,让人没有喊叫的时间便死去。 “堂主,堂主,我们在一个房间内找到了这个。”从其他房间回来的弟子进来把一张纸条拿了出来,犹豫着禀报,要不要给堂主看呢,可是这上面的话也太…… “纸条?”南昊成却已经伸手接过去了。 纸条上赫然写着,‘南堂主,今日杀你四名弟子给你报个省,明日取你命时莫惊讶。’字迹随意潦草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意思却是直接不把南昊成放在眼里。 “很好…”南昊成冷冷的低声说到,桌边的木椅却在他的手下“砰”的一声碎裂了,一股杀欲的兽性在房内充溢起来,杀了他四名弟子不说,还敢这般挑衅他,说要取他南昊成的命,看来这人真是活腻了! 拿起桌上的酒壶向床上被打昏的女子脸上直接倒去。 “唔。”女子被酒水一淋立马清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到房内血淋淋的场景又要尖叫着昏过去。 被被南昊成阴冷的声音喝住,“你要是敢叫一声,敢再浪费本堂主的时间,我就让你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床上的女子硬生生的把呼之欲出的尖叫声卡在喉间,一双眼睛恐惧不已的盯着面前阴沉着脸的南昊成,生怕面前的杀神误以为自己是凶手把自己杀了,颤抖着出声:“南…南堂主,这和青裳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废话!本堂主问你,本堂主门下的弟子被杀时是怎样的情形,你有没有看见凶手的样子。”南昊成轻蔑的冷嗤一声问道。 “岩…岩爷当时在和奴家……,然后一瞬间…岩爷就倒在我身上,我想叫…然后…也被打晕了,我只记得那个凶手…身穿一身…黑衣,也遮住了脸,是个身形较为偏瘦的男子。” 青裳惨白着一张脸原原本本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突然出现…那应该是从窗户…偏瘦的男子…”南昊成走到窗口处眯着眼慢慢思考起来…… 而此时的聚香楼内,“三爷,您慢走,您慢走,”,“唉,江少爷您来了,找翠玉的吧,来来来。”因为被封锁消息所以还一无所知的老鸨正满面笑容的招呼着一个个到来的客人,仿佛看到了笔笔入账的金子。 招呼完客人后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了过去,一把那女子揪到一旁,一边不客气的骂道,“你这小蹄子,叫你去招待贵客怎么跑出来了,得罪了贵客让我聚香楼的名声怎办,想找罚是吗?!” “妈妈,您听妙儿说,妙儿没有要偷溜。” 原来被揪住的正是被染朝辞找借口赶出来的妙儿,原来被染朝辞赶出来之后,妙儿觉得今天已经失去一个贵客,不能不再去陪其他客人赚点钱了,于是便又出来接客了,现下却正巧被老鸨抓到,便委屈的低声叫了起来。 “我到要听听你这小蹄子准备怎么说出个理由,让我消气。”老鸨放开揪住妙儿的手,冷着一张脸说到。 妙儿便原原本本的吧因为泼了染朝辞一身酒,毁了他的扇子,所以被赶出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这小蹄子真该打,怎么笨手笨脚的!”老鸨一听她居然泼了染朝辞一身酒,气的狠狠戳着妙儿的脑袋,骂道。 “去吧,去吧,以后小心些,再这样仔细我接了你的皮!”骂了几句妙儿后,老鸨便气呼呼挥了挥手让妙儿继续去接客。 “等会儿!” 突然,老鸨转过身子叫住准备离开的妙儿,眼睛里却有着丝丝精光。“你说那位公子就点了你一个人,之后把你赶了出来,他现在一个人在房内?” “应该是吧,我走的时候那位公子好像也没有叫人……”妙儿回忆着说到。 “哦,去接待客人吧。”老鸨摆了摆手让妙儿去接客,心里却有些疑惑,来青楼却一个人在房内? 不如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不知为何想起染朝辞那双清冷如泉的眼睛,老鸨心里隐隐不安起来,犹豫再三,老鸨端着一个酒盘准备佯装送酒去看看。 “唔。”一声闷哼声隐忍地发在在喉间。 搀着面容苍白却依旧秀丽惊人的男子慢慢从窗口小心的爬出,扶着他坐在自己房内的床上。 染朝辞蹲在他的身下,从袖中拿出药粉为他上起药来,“你脚腕被贯穿了,如果不小心些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好了,我可不用一个瘸子当暗卫。”依旧冰冷的语气却多了几分暖意般的责怪。 (剧透一下,明天有红果果的粉红哦,好期待啊~) 第二十七章 序之微瑟 垂眸看着半蹲在身边的人,还是和方才一样清冷平淡的语气,却是像一只柔和的小手在自己心里轻鞠一捧水泛起一阵温软的涟漪一般。 这就是他的为人处事吗?对待自己的人表面上保持跟普通人一般的冷淡,但内心却是如此关怀,默然出声:“我,会注意的。” 染朝辞挑挑眉,有些惊讶的扫了垂着眼眸的秀丽男子,没想到他居然会回答自己。 染朝辞复而垂眸继续给他上药,却皱了皱眉,他的脚腕完全被方才的铁钩贯穿,都已经可以看见森白的脚骨,又因为不断的拉扯,所以他脚腕处的伤口几乎是血肉模糊,看了看依旧面容苍白却沉静的男子,染朝辞心里也有些微微敬佩,这样的酷刑下居然也能如此淡然。 “名字。”因为没有其他物品,所以便随意的在衣服上撕下一条纱布,染朝辞一面飞快的帮他包扎着伤口,一面问到。 “嗯?” “你想要我一直叫你‘银面’,或是‘喂’?” 幸好还没有因为很久没有受伤而生疏,染朝辞看着手法精细,恰到好处的包扎处满意的一笑,又看着坐在床上的男子,微微调笑般开口。 “水序瑟。”微微偏首躲过对面因为淡淡的调笑,明亮的似碎玉般熠熠生辉的男子的眼眸,他开口低低答道。 “水序瑟……”染朝辞看着对面男子眼下那如朱砂般的红痣,眼中掠过一抹幽深的光芒,水…序瑟? “唉,你干嘛?我家少爷可在房内休息,打扰了你吃罪的起吗?”门口传来流茵大声呵斥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要闯进来。 “小兄弟,我可没有恶意,我是来给爷送酒的,爷,我来给您送壶好酒!” “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能进去。”门外想要阻止的流茵挣扎的声音传来,像是已经被什么人控制住了。 门外的老鸨看着被两名壮汉捉住的流茵一脸焦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小厮一脸的焦急,看来里面一定有问题! 便故意提高音量,“爷,爷,您不说话,奴家就要进来了。” 染朝辞与水序瑟对视一眼,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地上还有从水序瑟脚腕处流下的滴滴鲜血!门外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了,如果事情闹大,让南昊成知道恐怕就不好走了! 门外的老鸨一听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便冷哼一声,里面肯定有猫腻!伸手往门处重重一推,便是要把里面的人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下了! “少爷,您真坏。” “是吗,本少爷还有更坏的,你要不要看看。”“讨厌……”…… 推开门,里面却传来女子的娇声笑语和男子略带喘息的邪笑,地上属于之前来的男子的青衫凌乱的散落一地,透过红纱还能看见交错着的两道人影不断起伏着,配合着大床“吱呀吱呀”的响声,来过青楼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干嘛,更何况开着青楼的老鸨。 老鸨的脸色僵住了,正要跨进去的脚停在半空中,却不知道是该进入还是不该进入。 “谁来坏本少爷的好事!”正在兴口上的男子似是被打搅了好事异常暴躁,粗哑着声音骂道。 “哈,爷,爷,是奴家,奴家听说妙儿那个蹄子笨手笨脚泼了您的酒,特意又拿了一壶过来赔罪,没想到您在…忙,奴家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老鸨略显僵硬的呵呵笑着,赶紧解释道,顺便走进房内,想把酒放在桌上赶紧溜走,却在空气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却在一瞬间也想不起是什么味道,便深吸了一口气想再闻闻…… “砰!”从帐中甩出一根属于女人的银簪直接撞上了摆在桌上的酒壶,将酒壶瞬间打翻在地上,酒香味弥漫在房内。 “喝酒?那个什么妙儿本少爷听都不想听见她,本少爷办事的时候也敢来?我看你是活腻了!滚!滚!”男子粗哑的声音怒骂道,似是如果老鸨不走的话,会出来直接把她给扔出去。 老鸨被摔在地上的酒壶飞溅出来的碎渣吓了一跳,又听见男子的怒骂声,不禁又回想起这娇纵的少爷来的时候到处挑毛病,这下是自己挑起的事,想到到时候这刺头又要闹起来,就不禁想要扇自己一个巴掌,没事找什么事! “是,是,少爷,息怒息怒,奴家马上就走了,马上就走。”老鸨匆匆的说着,急忙带上门飞快地出去了。 而房内,染朝辞听见老鸨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老鸨进来的一瞬间自己便伸手将之前换下的青衫往水序瑟脚下一挥,掩去了他脚下的滴滴鲜血,同时把水序瑟一把推入帐中佯装出床上有两人正在“办事”的样子。 只是回想起老鸨似乎在进入房内的时候像是闻到什么的样子,染朝辞微微皱眉,虽然自己在发现她有些不对的时候打碎了酒壶,阻止了她想再闻出什么来,但难保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又什么时候会回再想起来,自己得马上离开这! 就在染朝辞略微沉思时,她却没有发现此时,被压在身下的男子苍白秀丽的面容却悄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眼下的红痣越发的鲜艳愈滴起来,眼神也似被一颗石子打碎的清水一般悠荡微微有些急乱起来,她…居然是女子…… “你的脚现在可以走吗?”染朝辞依然没有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子的异样,轻声问着水序瑟,一面悄悄听着外面是否还有人在外面偷听。 水序瑟微微红着脸,想起之前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她便一把把惊愕的自己推入帐中压倒在自己身上,而因为染朝辞之前做戏所以发出的温软甜腻的女子娇声,让自己在那一瞬间识出了她的女儿身。 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淡淡薄荷的清香味洒在耳边,轻轻细细的气息却如羽毛般扫过自己心头,温软的身躯因为之前的做戏微微贴在自己的身上,顺着目光往下便是如秋水横波般的身躯,带着几分瘦弱却愈发纤巧,犹如岸边娇柔随风的拂柳。 一小块白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因为她的偏头展露在自己的眼前,在黑色的夜行衣下显得更加雪白,让人忍不住要伸手去试试那块肌肤的顺滑细腻。 有些慌乱的移开眼,却发现那精致窈窕的身形,欺霜赛雪般的肌肤,如花般芬芳甜蜜的娇声却依旧如水般拢在自己眼底,回荡在自己耳边,似一个个打起的柔波般拍打着自己的心上,手心微微燥热起来,似乎沁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染朝辞略带疑惑的目光扫而来,水序瑟调了调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微哑着说道:“可以。” “我去把流茵叫进来便走吧。”染朝辞确认门外不再有人的时候便起身去叫流茵了。 而床上……温软的感觉离开,而稍显微冷的气息袭来,居然有些不习惯……这,这是怎么了……望着窗外那轮清寒的残月,一向如沉墨般淡然的眼眸中却多了几分朦胧的疑惑。 水序瑟微微有些失神,抬手拂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如以往一般在微微的跳动着,却不如以往一般像一个死寂的沉潭般空虚黑暗,而是如有着一尾灵动精巧的小鱼游入潭中般翻起了点点悸动……… 而另一个房内…… 南昊成看着房内被打开的铁链面色阴冷,因为在房内暂时找不到任何的信息,所以便回到了房内,而一进房间便只看见了一个空空的铁链,那里,他花一千两黄金买来的人已经不见了。 “好极了啊……” 南昊成阴冷一笑,但眼中已经有着压不住的暴虐,好一招声东击西,杀他堂内的弟子为幌子引自己过去,知道自己看到纸条后会发怒,所以会去用更多的时间去查,会拖延更多的时间,然后再来救人,只不过那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堂主弟子在聚香楼三楼呢…… “去,把老鸨去给本堂主叫来!” 南昊成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像一只猴子般被人戏耍于股掌之间,便一脚踢碎了房内的桌子暴怒道,其中散发出来的浓烈的兽性般的杀意,如风雨压城般让他堂下的弟子不禁两股战战。 “是!是!”金堂内存活下的弟子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找老鸨了。 “南堂主,爷,您找奴家有什么事吗?”老鸨被金堂弟子急匆匆的带到南昊成的房间后,虽然很疑惑很不解,但房内的气氛却压抑的让自己喘不上气来,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心里却在不断的哀叹,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啊,自己刚惹着了那个刺头儿,好不容易被吓着逃出了那个房间,才没过多久又被带到这,自己的心真是要受不了啊! “把今天聚香楼里有一点任何奇怪动作的人都给本堂主说出来!”南昊成眯起眼盯着老鸨说到。 “唉,您看您,我聚香楼可是接客的地方嘛,怎么会有奇怪的人……”老鸨呵呵赔笑道。 “不说,也行,那本堂主就先杀了你,再去你聚香楼一个个去找。”南昊成眯着翻滚着杀意的眼睛暴虐的说到,手心已经握上那把血染紫霄数百弟子的大铁锤。 第二十八章 朝辞微怒 “南爷,南爷,您息怒,奴家肯定是一时糊涂才没有想清楚,”,老鸨一脸惨白,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笑说道,“南爷,你冷静,给奴家一次机会,奴家再想想。”。 “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如果没有让本堂主满意的答案,你知道后果的!”南昊成冷哼一声,阴沉的说到。 “咚!”的一声,南昊成将手中的大锤重重的放在地上,声音让众人不禁抖了抖。 老鸨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看着闪着寒光的铁锤不停的哆嗦,生怕眼前这位杀神一个不满意把自己的脑袋当西瓜给敲碎了。 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准备爬了起来,突然,老鸨脑中闪过一丝明光,好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呢?对,就是气味! 之前在那个刺头儿那里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味,只不过因为那个刺头儿打烂了酒壶,而自己又因为心虚所以才直接忽略了的气味,现在在这个房间也有!那会是什么气味呢…… 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看向之前锁住水序瑟的地方的脚下,那里有着一滩血迹,老鸨再深吸一口气,对,就是血腥味!为什么一个少爷来逛青楼,房间里面会有血腥味呢?! 老鸨急忙爬起来跑到南昊成身边道:“爷,爷,我想起一个可疑的人了!” “说。”南昊成开口。 “哦,就是之前您来了聚香楼之后,又有一个好像富家子弟的人来我们聚香楼大闹了一番,说没有好看的姑娘,还要上楼跟您抢姑娘,”老鸨顿了顿又带些谄媚讨好开口,“然后,然后,奴家想让他安分一些,才告诉他关于您南堂主在楼上的。” “我看你是把我在哪层楼,带了多少人都告诉他了吧!”南昊成盯着老鸨冷冷说道,一直盯到老鸨冷汗直下才继续开口,“你怎么确定是他,要是说错了人,耽误了本堂主的时间,本堂主可是要用你这聚香楼来赔!”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之前奴家也有些担心他,因为他闹了一番后就带了一个姑娘上楼,后来又把那个姑娘赶了出来,奴家也觉得有些奇怪,便挑了个时间去看看,结果却在里面闻到了血腥味,现在才想起来。” “南堂主,奴家确定就是他,”老鸨信誓旦旦的说到,“怪不然的当时一直在赶我出去,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带我去他的房间,本堂主要亲自去看看。”直接打断了老鸨的话,南昊成站起身来说道。 “如果真的是他,本堂主可要一锤敲碎他的脑袋。”回过头暴戾一笑,不禁让房内的众人的冷寒了一阵。 染朝辞房内,南昊成众人来到房间推开门,房内却已经空无一人。 “堂主,房间内的地上有轻微的血印!”来到房内后金堂内的弟子检查一番后向南昊成禀告。 “果然是他!”南昊成冷冷一笑,推开房间内的窗户,“如果没有从大门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从窗口逃了,而且带着那人肯定逃不远,都随我去追!” “你的内力恢复了吗?”从房内的窗口逃出的带着水序瑟流茵逃出的染朝辞三人,正在一个灌木从后隐蔽着,染朝辞一面看着后面的情况,一面问着正在换着夜行衣的水序瑟。 “成愿宫给我下的药,药效要在三个时辰后才能消失,所以我的内力现在没有恢复。”换好夜行衣的水序瑟低声道。 大问题啊,染朝辞皱眉,自己之前所做的准备一切都太急促,破绽太多了,恐怕南昊成现在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已经赶来了, 暂不说水序瑟的内力没有恢复,而且他的脚还有伤,回头看了看流茵,就算自己魔鬼训练了流茵几天,但,流茵也只是比起普通人强了那么几分。 现下要是继续走的话恐怕没过多久便会被南昊成赶上,如果硬拼的话,自己对上南昊成已算勉强,而水序瑟虽能够对付南昊成的手下,但却拿不准他们会擒住流茵作为人质来要挟自己。 “小姐…”注意到染朝辞略微有些冷然的目光,流茵微微有些低落,自己又给小姐添麻烦了…… 看来只能利用前人的知识来拼一把了…… “借你的血和衣服一用。”染朝辞抓起水序瑟换下的衣服站起来淡淡说道,月色下的目光幽寒如雪。 “堂主,前面有三条路,我们要走哪一条。”追来的金堂弟子看着一路追赶而来出现的三条路,犹豫着问到。 看着眼前的三条路,南昊成冷笑一声,“给我好好搜搜这三条路,附近一定有什么线索。” “堂主,这里有东西。”一个在最左边搜查的金堂弟子大叫到。 南昊成走到左边的路上,在不远的地方的灌木丛下留下了几件染血的蓝衣,正是之前逃走的银面的。 “堂主,他们一定是往这条路去了,我们快去追吧!”之前禀告的弟子说到。 南昊成看着藏在灌木丛下的衣服,眼中闪过一缕幽光,衣服虽然看似是在匆忙的时候匆匆被扔下的,但,如果是之前杀了他堂内四名弟子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计划好一切,并且能够猜到自己反应的内心计划如此精确的人,会做这么莽撞的事情? “堂主,这边也有东西!”在最中间搜查的金堂弟子也惊讶的喊到。 南昊成眯了眯如豹般的眼睛,走到那名弟子喊叫的地方,蹲下身去,地上的土内有几处深色的痕迹,用手捏了捏地上的泥土,手上便有了红色的液体,南昊成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是血迹! 难道说是自己买来的银面,在逃跑时被铁链贯穿的脚腕留下的血? “堂主,这边路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在右边搜查的金堂弟子回来禀告到。 “什么也没有?!”南昊成眯起如豹般的眼闪着幽光看着前来禀告的弟子。 “堂主,是,属下…属下认真查过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前来禀告的弟子在南昊成的注视下有些颤抖的说到。 一把挥开眼前的弟子,南昊成走至右边的路上自己搜查起来,只是看了一段路却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发现。 左边路上的最为明显的血衣,中间路上却不像刻意留下的血迹,以及右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路,到底会是哪一条呢? 南昊成捏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难道又要让他逃走了? 但,这是……?南昊成走至右边路上的树旁,所有树枝都是和别的树一般生长,而有一处一棵树上的长在下方的树枝却被折断了,而透过里面白嫩的地方看起来也是在今晚才刚被折断的,对比起树枝的高度,也刚好是一个正常人的身高。 南昊成得意冷笑,原来那些都是障眼法,做的再像又怎样,不还是被自己发现了。 “你们都跟我来。”南昊成下了一声令,便带着所有弟子朝着右边的路上追去了。 “小姐,火把光真的去右边的路了,没有往我们这边追来。” 而在最左边的跟随染朝辞迅速逃离的流茵稍稍回头,发现本来在路口还能看见的火把光竟然朝着最右边的路去了,便惊喜的向染朝辞说到。 “南昊成自作聪明,以为真的找到我们走的路,却没想到假亦真时真亦假,聪明反被聪明误,浪费我为他辛苦留下的那么明显的血衣。”染朝辞讥讽的说到。 而一旁的流茵却暗自腹诽,谁能在小姐你的计划里跳出去就好了……看了看向右边路上迅速掠动的像是找到真相所以迫不及待的火光,南昊成有点可怜啊…… 流茵晃了晃脑袋,自己居然会同情一个正在追杀自己的人! 南昊成不就是先是被小姐以不顺眼的原因被坑了五百两,却被小姐带走了辛苦买下的人,现在好不容易自己分出哪条路,却又是被小姐给摆了一道…… 好吧,流茵默默低头,南昊成真的很可怜…… 察觉到正在神游天外的流茵,但因为此时暂时还没有南昊成短时间追来的可能,所以染朝辞也并没有理会流茵。 “一个问题,你与南昊成相比如何?”染朝辞看向被流茵微微搀扶着的水序瑟问到。 “如果我现在有内力的话在他之上。”水序瑟淡淡回道。 “我需要的是具体回答,比如,你有了内力就算杀了他也易如反掌?” 对上染朝辞蒙上面巾后唯独留下的一双清冷地略微危险的眼眸,水序瑟微垂眼眸,睫毛轻颤,沉默了一会回答,“是。” 搀着他的流茵惊愕,看着水序瑟微微苍白的脸,他居然这么厉害…… 看着沉默不语的水序瑟,染朝辞眼中却是一片冷意,忽得立着身子停下脚步。 “小…小姐?”流茵有些犹豫疑惑的问到。 眯着充满冷意的眸子,看着依旧一副沉默的水序瑟,心头竟微微有了些怒意,直接走上前去,在流茵惊讶的目光中,染朝辞对上了他如被打破沉寂的乌墨一般略显讶然的目光。 水序瑟微微睁大了眼,下颌处传来略显温热的柔软,她居然直接挑起了他的下颌! 可是这种感觉不像之前同样挑起他下颌的莺娘一般,让他心生点点的厌恶,心里居然…没有半点厌恶,居然……还有些舒适…… 第二十九章 妖孽再临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你这种慈悲心肠,但,你既然是我费了力气救回来的暗卫,你的命以后都是属于我的。” 忽得抽回挑着水序瑟下颌的手,染朝辞略带讽刺的轻勾唇角,“不过,如果你是一个有神论者的话,你倒可以在替我杀人的时候,向你心中的‘神’祈祷一番,要他记得把所有的冤孽算在我头上就够了。” 冷寂中,风声微紧,月色似雪倾泻下来,穿过略显茂密的枝丫之间,留下影影幢幢的被切割的痕迹,眼前少女的脸亦映在月光下,清冷的眼眸中略显讥峭的神色在惨白的月色下更显得让人心生清寒之感。 “走吧,南昊成想必不过多久就会发现追错了路,如果他那迟钝的脑子多想一会儿的话就会追来的。” 染朝辞转身像平常一般说道,只是周身的气势似乎更加凛冽起来,就连起的风也像是被这凛冽的感觉给压制住了一般,微微弱下来了,而气氛就显得更加压抑了。 眼前少女的背影影入如墨般的夜色中,清寒冷冽的气势蔓延,让人明显的感觉到压迫的气息。 她…是在生气吗……可是…她在为什么生气呢……淡然的眼眸望向染朝辞满带凛冽的背影,染上点点疑惑。 染朝辞突然转身,清冷的眸中划过一丝锋利的寒光,藏在腰间的暴雨梨花针朝跟在身后的水序瑟急射而出! “小姐!”流茵瞪大了眼尖叫出声,小姐要杀水序瑟?! 看着朝自己急射而出的银针,微微皱眉,水序瑟沉墨般的眼中亦闪过一道寒光,但却好似因为脚伤而躲避不过,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就在最后银针要将水序瑟的贯穿时,水序瑟忽然身形一动,躲过了银针。 而染朝辞此时却在一阵急退之后,看着银针最后射入的一片黑暗中,眼底的危险之色却在不断翻滚。 躲过银矢的水序瑟,拉过呆滞着的流茵一闪而动,却站在染朝辞的身体稍稍向前的地方。 “小姐?”被拉过的流茵此刻却迷糊了,看了一眼小姐身旁的水序瑟,小姐不是要杀水序瑟么,怎么又…成现在的样子了? “有人跟踪我们,”染朝辞眯起双眼说道,“在很早之前。” “啊?”流茵惊愕,怎么可能?! 染朝辞冷冷勾唇,早在半路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发现了身后的气息,而射出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是朝着水序瑟而去,但,想必水序瑟也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会配合她演这出戏。 微微扫了一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水序瑟染朝辞浅浅勾唇,不错,这点作为暗卫非常合格。 “出来吧。”染朝辞淡淡道。 “呵,”轻渺似风般的声音传来,就是这一声,却似要将夜色里幽幽暗生的动人的昧然,皎皎月色里的浅浅情意都化作一片魅惑,就似夜间的精魅一般勾人摄魄,心,渐渐动摇起来,像是要将其拥入怀中…… “我……” 染朝辞回头,却看见身后的流茵脸色嫣红的向水序瑟身上靠去,似是已经被迷惑了。 脸色不知为何更加苍白一分的水序瑟直接出手将流茵点晕之后,皱眉看向声音传来的黑暗之中,居然能在一声之中就参入魅术,迷惑了流茵,也伤了自己,淡然的眼眸微微收紧,如染朝辞内心此时所想一般,这个人十分危险。 夜色笼罩下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看着慢慢显现出来的人影,居然是他……悄悄在四周探寻了一圈,除了眼前的人之外却没有其他的任何气息,染朝辞微微眯眼,眸中的危险之色却丝毫没有减弱。 眼前出现的人正斜躺在离染朝辞不远处的树上,不同于那天在水潭时的一身深紫色的衣袍,他今日身袭一件深红色的衣袍,只是上面同样以金线绣着一朵朵怒盛的罂粟花,在月色下炫目而又悄然流动。 他衣袍处的领口微微的开着,如神来一笔的锁骨在莹润如玉的肌肤在更显线条的优美,如月光般散落的银发随意的轻覆在他的身上,夜风微起,那发丝竟似要融入月色一般。 微微偏头,月色照耀在他精致绝美的脸上,他一庞脸上盛开着的妖娆异常的曼珠沙华般,散发着似魔魅般致命的吸引力,仿若黄泉河水旁美的心碎凄凉的曼珠沙华让人不禁怜惜可又不敢触碰,因为碰上便是死亡。 一双似被鲜血染红的血瞳此刻却似水般幽漾的看着染朝辞,如血瞳颜色一般的红唇轻轻开口,“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丫头,我是个男子,从未见过阁下啊,阁下是否认错了。”染朝辞惊讶开口似乎真的没有见过来人一般。 但染朝辞眼中却略带沉重,能拖延一会是一会吧,现在还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跟踪她们,但,如果是为了那天在潭边的那一脚而来复仇,此刻的她们三人就如同他手下蚂蚁一般,逃,恐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在他手下先周旋一会,看运气是否能好一些,让水序瑟的内力早一点恢复,这样她们离开的几率也能多几分。 “哦?”妖美的血瞳在染朝辞此时贴着人气面具,精心乔装成男子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疑惑的开口,“难道本殿真的认错人了?” “不过……”染朝辞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天旋地转之间便似乎落入了一个充满似容易让人上瘾的香味的怀抱中,微微抬头,对上一双魅惑略带疑惑的红瞳中,他如瓷器般光洁细腻却冰冷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着,还在自言自语,“这张脸可是和本殿那天看见的是一样的……” “哦……”他微微挑高了音调,“你说你是男子,只要看看你是否是女子就可以了吧。”说着便去解染朝辞的衣服,想要检查一番一样。 “没想到阁下不仅有偷窥的癖好,还有跟踪别人的癖好。”一把抓住他想要解开自己衣服的手,染朝辞对着被自己身下的人淡淡开口,早就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被撕去人气面具后的真实面貌,就没有和他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丫头,够狠,不过这个对本殿威力似乎小了些。”男子伸出右手,掌心中的赫然就是染朝辞之前暴雨梨花针中的二十七根银针! 虽然没有伤到他在染朝辞的意料之中,但,他居然能够在暴雨梨花针那么急的速度下,把爆射而出的二十七根银针一根不落的收下! 看着染朝辞眼中掠过的愕然,妖魅的红瞳掠过树下的眼眸中带着焦急的水序瑟,轻勾唇角,很不错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配合的这么默契,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恐怕就会中招了。 其实自己在这丫头出聚香楼时便已经跟着她了,只不过一直掩去气息所以没有让她发现。 不过……妖魅的眼眸停在染朝辞陷入沉思的脸上,后来自己看见这丫头居然去挑那个男子的下颌时,自己的气息居然在那个时候稍稍一抖,所以才会让这丫头发现。 (恭迎妖孽殿下,鼓掌,今天感冒了,明天会给大家补起来的。) 第三十章 妖魅之吻 “丫头,他是谁?”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水序瑟慵懒的问道。 “我的暗卫。”从身下的妖孽身上爬了起来,染朝辞随意般的答道,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妖孽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却也不像是为了那天的那一脚来复仇的,可现在却对水序瑟有了兴趣,忽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暗卫?”延长了音调,似随意般折下一段树枝把玩着,眯起妖魅的红瞳,一缕幽光一闪而逝,“那本殿替丫头来试试他的身手如何吧。” 忽得,一甩手,本是把玩在手间的树枝如同崩紧的弓上的箭矢一般,带着丝丝的杀意划破空气朝着水序瑟急射而去,比起染朝辞之前的暴雨梨花针还要快上几分! 染朝辞的瞳孔收紧,微微咬牙看着那个慵懒邪佞的红色背影,他一定知道水序瑟现在没有内力,这不是试探,分明就是要水序瑟的命! “我的身手想来是不需要阁下知道的。”伸手握住如箭矢般朝自己心口急射而出的树枝,水序瑟看着正在斜靠在树上要杀着自己的人淡淡道,而后又掠过他,扫了一眼他后面的染朝辞,示意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了。 看见水序瑟恢复内力躲过了那根充满杀意的树枝,染朝辞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真是恢复的及时……染朝辞同时也轻轻勾唇,水序瑟恢复了内力的话,对付眼前的这个妖孽自己就多了几分胜算了。 “若是本殿一定要要知道呢?”轻扬起妖魅的眼眸,如平常般说出这句话,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妖邪般的杀意似小蛇般在空气中游走,不知道何时便会缠绕上你。 “阁下亲身经历一次不就知道了。”水序瑟淡然说道,如沉墨般的眼眸中愈发的浓黑,气势也如暗潮汹涌的海水,一波一波侵袭着人的胸口。 一个立于树上,一个立于树下,却丝毫没有谁显得更加低下之分,漆黑的夜色中仿若能够看见一缕缕的妖冶魅惑的血色之光和一阵阵的沉静淡然的蓝光不断碰撞一般。 “难道阁下跟了我们这么久就是想要我这护卫的命?”染朝辞看着两人比拼着内力,淡淡出声,心中却有些沉重,面前这个人真的太强了…… “本殿可对他没有兴趣,本殿可是为了丫头来的。” 忽得收回内力,挑了挑妖魅的红瞳看向身后的染朝辞,身上的点点血腥的弑意瞬间也消散而去。 轻轻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隐在树影下暗处的水序瑟的脸色此刻如同那惨白的月色一般,抬眸扫过树上的纤细的黑色身影,在和红衣男子比拼内力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才出声的吧,轻扶在树上的手不自觉的扣紧,沉墨般的眼中却是一片暗淡,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保护…… “哦?阁下是为了我而来?”染朝辞故作惊讶的说道,“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值得阁下惦念啊。” 看来这妖孽就是为了那天的一脚来复仇的,如果现在在他面前说这件事的话,这妖孽说不定就刚好想起来了,如果说要还自己一脚的话,以他的内力,自己就要魂归天外了。 “怎么可能没有。”轻松的将染朝辞拥入怀中,使她的头微微扬起面对着他,一双妖魅的红瞳看着眼前清丽的少女,像是果实还未成熟一般散发着涩然的香味…… 回想起那日潭边的一吻,少女的芬芳,娇唇的柔软,本就如鲜血染透的红瞳愈发的红艳的暗沉,“丫头,你就是那件本殿惦念着的稀世珍宝啊。” 妖魅的红瞳照进自己的眼中,似要透入灵魂般穿透力,自己…这是在哪… 满天开的血红妖艳的曼珠沙华中……自己不停的走着,可是每走一步便会出现一个如同妖魔般人,自己只能不断杀了他们一步一步踏着他们的鲜血不断前行,最后自己像机械一般抹过挡在前方的人的咽喉,周身的彼岸花拼命的吸收着飞溅出来的鲜血,妖娆更胜的彼岸花中似乎有看见了那个满足却又带点遗憾的面容,自己茫然伸手想去触碰他,忽得眼前出现一个红衣人,带着怜悯又魅惑的笑容轻轻伸手说,跟我走吧,自己慢慢伸手交予他的手心…… 忽得,染朝辞浑身一震,眼眸渐渐清醒了起来,该死!他居然能够探测自己的内心! 只是唇间的柔软的厮磨的感觉传来,看着眼前被无限放大的妖魅的容颜,清冷的眼中涌现出无限的杀意。 忽得,眼前的容颜微微离开,细腻纤长却冰凉的手指拂上染朝辞因为刚才而愈发红润饱满的唇,丝毫不介意染朝辞清冷如寒刃般充满杀意的眼眸,飘渺如风般的声音有些低哑而更显魅惑,“丫头,你很好。” 将怀中的人抱起轻摁在树上,被宽大的衣袖完全包裹住的身躯愈发纤细小巧,惹人恋爱,一手紧扣住怀中人的手腕,俯下头去肆意品尝属于少女的芬芳的娇唇。 手腕被紧紧的扣住,四周像是被沉重的气息压制住了一般,让染朝辞有一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微微开口,却被一股浓郁的魅惑气息袭来……像是在海中不断起伏,手不自觉的想要扶住什么一般…… 感受到怀中的娇躯渐渐无力,紧扣住染朝辞手腕的手也慢慢松开,转而轻搂上怀中人的如拂柳般的纤腰,忽然,感受到一只柔嫩的小手也似不自觉一般渐渐拂上他的胸膛,妖魅的红瞳中掠过一道幽魅暗沉的光芒。 微微离开,眼前的少女柔嫩如玉般的脸庞染上淡淡的粉晕,娇嫩的唇红润晶亮的似被露水清洗后一般娇艳愈滴,因为呼吸而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也有些灼热,像是快要开放的花苞一般暗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有些稚嫩,却美好芳香的让人想要去摧毁……… 妖魅的红瞳顿时暗沉的深不见底,一手紧搂住怀中人不堪一握的腰肢使她紧贴着他的身躯,一手紧扣住她纤细柔嫩的脖颈处,迫使她不得不仰首承受他一路攻城略地的霸道侵袭,不断挑逗着少女稚嫩的娇唇,品尝她犹如花蜜般甘甜的津液,周身妖魅惑人的气息浓重的让空气都凝滞的让人窒息一般…… “阁下对我感兴趣,可是我对阁下的命也很感兴趣。” 染朝辞冷冷的说道,眼眸中的愤怒的弑意像是要喷薄而出一般,依旧是暧昧相拥的姿势,只是染朝辞搂住他脖颈处的手中却隐隐可以见到冰冷的寒光。 “如果丫头想要本殿的命就拿去好了。”丝毫不介意染朝辞手中的袖箭已经划破自己的脖颈,妖魅的红瞳看着眼前愤怒如一只小兽般的少女,挑唇笑道。 染朝辞微微眯眼,对于这种人自己杀他一百次也不会嫌多,只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稍稍压制住自己将要喷发的杀意,染朝辞冷冷问道。 “惊月殿殿主,锦孤暮。”似是没有想到染朝辞会问这样的问题,锦孤暮挑了挑眉悠然答道。 惊月殿?!染朝辞有些愕然,惊月殿是早在江湖上便是鼎鼎有名的杀手盟,本与摘星阁并称为两大杀手盟,只是在二十年前惊月殿殿主的大小姐莫名失踪,而在惊月殿殿主带领属下寻找自己女儿时,摘星阁便设计在一个夜晚下药之后血洗了惊月殿,惊月殿殿主寻爱女无果而殿内又死伤惨重,从此无心殿内之事,惊月殿便从此没落。 而在五年前,惊月殿却称大小姐已经回殿,由少殿主接任惊月殿,而在一年之后,惊月殿便似十六年前一般血洗了当时任位第一的摘星阁,取而代之的成为了江湖第一位的杀手盟。 而在当时繁盛更胜从前的惊月殿的殿主只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为锦孤暮,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这也是为什么染朝辞没有认出他来的原因。 “没想到丫头居然对本殿的身份和名字这么感兴趣。”看着面前略微沉思的染朝辞,锦孤暮轻轻笑道。 “自作多情。”染朝辞轻嗤一声,眼中划过一丝冷芒,只有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以后才能杀了你以还今日之辱。 眼前少女如枝头初绽的梨花一般清丽浅然,悠然地散发着袭人的芳香,可是眼中的光芒此刻却清冷如出鞘的利刃一般冰冷,鹰击长空般凌厉,猛虎轻嗅着蔷薇,诱人的危险,锦孤暮微眯起狭长妖魅的红瞳,回想起刚才的甘甜,眼底的光芒幽深的流转,如果有一天死在这丫头手上似乎也不错……… “堂主,他们在这!”一声大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染朝辞微微一惊,没想到南昊成居然现在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你怎么样了?”染朝辞朝着树下的如与树影融为一体了的水序瑟问道。 “我没事,可以对付得了南昊成。”蕴秀微雨般的声音传来,树影下的水序瑟淡然回道,却没有从树影下出来。 “我听出来了,不要勉强。”染朝辞皱着梅回道,水序瑟的声音虽然如平常一般,但却中气不足,明显是受了内伤。 (真是病来如山倒,现在差不多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保证只有锦孤暮一个人觉得发怒中的朝辞像一只小兽,,,) 第三十一章 暧昧关系 看着声音传来的处一道急速跃来,赫然就是南昊成的人影,扫了一眼气息尚为不稳的水序瑟,染朝辞微微咬牙,真是该死!不该来的时候全来了。 有些微怒的看着被自己用袖箭控制住的锦孤暮,如果不是和他纠缠这么长时间的话,南昊成怎么可能追的过来,现在流茵因为中了他的魅术被打昏,水序瑟又被他所伤,自己又要制住他…… 感受到了染朝辞微怒的眼神,锦孤暮朝着染朝辞挑了挑狭长的眼眸,里面却满是盎然的笑意,似是在笑看着染朝辞的处境。 “你很开心?”染朝辞看着锦孤暮眼中的笑意,不知为何心情愈发的沉闷,冷笑一声,手上的袖箭微微用力,锦孤暮的脖颈处便流下一缕鲜血。 看着锦孤暮眼中忽然有些阴沉的眸光,染朝辞忽得便觉得心情甚好,从来都是自己这样笑看别人,怎么可以让别人这样看自己的笑话,勾了勾唇,“锦殿主,这次恐怕要借你的手下一用了。” “嗯?”锦孤暮挑眉,似是没有听懂的样子。 “你的手下,”染朝辞眼波一转,看向树上的某一处,“就在那吧。” “哦?丫头怎么发现的?”锦孤暮却也没有丝毫觉得意外或者惊讶,悠然的问道。 “这个好像你不需要知道。”染朝辞冷冷答道,向之前的那个地方甩出一根银针,想要逼迫那人出来。 而射出银针的地方却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似是没有人在那的样子,但染朝辞确定有锦孤暮的人在那,之前在自己用袖箭抵住锦孤暮的脖颈处的时候,那个地方便有一道气息微微的波动,染朝辞皱了皱眉,“怎么,还不出来?” “惊月殿之人只听殿主之令。”锦孤暮悠悠的说道,看着眼前愤怒的染朝辞,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一只挥着爪子的幼兽,羽翼未丰却凌厉十足,妖魅的红瞳中流过一缕幽幽的笑意,“笙,你的攻力退步了,出来吧。” 忽得,树影中便似如幻影般出现一个人影,他全身都被绣着红莲的黑衣笼罩着,脸上也带着黑色面巾,看着他面巾下露出的眼睛,染朝辞微微眯眼,能在锦孤暮身边必定是不可多得的杀手,想必也是血染双手,竟然会有一双似春风般柔和的眼睛…… 不过一瞬,染朝辞便自嘲起来,既然是不可多得的杀手,怎么可以在皮相,感觉上就让人知道是杀手呢。 看着制住少主的那个小姑娘,南宫笙有些懊恼,自己只是看少主被一根箭矢低在脖颈处,才微微有些波动,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发现了呢。 不过,南宫笙看着一脸悠然的锦孤暮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少主怎么可能被一根箭矢制住呢,而且少主还让自己不要插手所以自己才没有出来,真是越来越猜不透少主的想法。 “原来你在这,真是让本堂主好找呢。”只听一声阴冷的笑,南昊成便从月色下渐渐隐现出来,对着扶在树上的水序瑟说到。 “你……”南昊成发现站在树上的染朝辞微微眯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丫头可能就是老鸨说的那个守门的小厮,既然他们两人在这,那树上的那个丫头就是之前的装扮成少爷的人。 只不过,南昊成看了看染朝辞身边锦孤暮,锦孤暮一眼瞥过来,南昊成心头竟有些惊跳起来,不禁后退了几步,握紧了手中的铁锤,他是谁,只不过一眼,居然会让自己有渺如尘埃的感觉…… 看着此刻相拥在一起的染朝辞和锦孤暮暧昧的两人,南昊成皱眉,如果他们两人难道是情人关系,那这银面自己就要这样就此罢手了吗…… 想到之前被染朝辞像猴子一般戏耍,现在一千两黄金买来的人也要拱手相让,微微咬牙,南昊成心里愤恨异常,却在下一瞬间摆出一脸的笑容,朝染朝辞问道,“阁下可否告诉南某阁下是何人,南某也好想想是否和阁下之间有什么误会。” 染朝辞看着树下的南昊成有些疑惑,他……在害怕?犹豫?可是为什么?现在不是带水序瑟走的最好时机吗? 他在注意自己和锦孤暮两人?看了看眼前的锦孤暮,染朝辞浅然勾唇,原来是因为南昊成在树下的角度,而自己现在是用右手抵住锦孤暮的脖颈,两人现在相离甚近,在南昊成的角度看来自己和锦孤暮便是暧昧异常了。看来不需要实行自己之前的计划了。 更加靠近锦孤暮,在锦孤暮幽魅的眼神中,一手拂上他的肩头,淡淡说道,“我得罪的人恐怕有些多,阁下是哪位?” 压下心头的怒火,南昊成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在下是聚义帮金堂堂主的南昊成。” “哦,原来是南堂主,不知我如何得罪你了。” “不知在下在成愿宫所买的人为何会在这里?”眯起如豹般的眼睛,南昊成阴沉的问道,狠狠的咬牙,南昊成手上的锤柄几乎要捏的变形,好狂妄的丫头,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不是那个红衣男子,自己早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我也不知道,想必是南堂主看管不周,所以才会让我在路上捡到此人的吧。”也不去管南昊成越来越冷的面容,染朝辞淡淡说到。 在一旁的南宫笙却擦了擦额上虚幻的冷汗,捡,,,这人是成愿宫所拍卖的人,肯定价值昂贵,竟然被她说的像是路上的石头。而且看样子这南昊成会追到这来,也是她用了什么计谋,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南昊成看管不周…… “欺人太甚!”南昊成冷喝一声,握住铁锤冲染朝辞两人飞身而上锤去,自己怎么可能受的下这口气,反正自己武功也很强,倒不如先试试这红衣男子的功力,如果敌不过,自己也能逃的过。 “你的对手是我。”引在一旁的水序瑟冷然喝到,眼眸一暗,飞身而上接下了南昊成的一锤。 “呵,没想到你的身手还不错,”南昊成阴冷的一笑,看着水序瑟愈发苍白却愈发秀丽惊心的脸,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邪笑一声,“不过你这样还是跟我回去,好好被我疼爱才好。” 第三十二章 生命之诺 水序瑟眼眸暗了暗,沉默不语,身体却紧紧的护住了身后的染朝辞。 南昊成看着水序瑟沉默不语便邪笑一声,刚想对着染朝辞两人说什么,忽得脑中似有一道光闪过一般,刚才自己飞身而上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什么…… 似乎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光芒,扫了扫树上的四人,除了那个黑衣人佩了武器以外,他们都没有用武器,而重点是那个死丫头和那个男子之间,围绕着树状似漫不经心的走了起来,眯了眯眼认真打量着,忽然,又是那道寒光!大概是从那个男子的脖颈,那个丫头的手下发出的!原来是这样! 南昊成阴冷一笑,对着染朝辞开口:“你手上是什么?看的本堂主直晃眼呢。” “怎么,南堂主对我的手镯感兴趣。”染朝辞摇了摇左手腕,一个银镯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哼,那你的右手呢?怎么一直不放下来?”南昊成转动着手上染血无数的铁锤,原来这臭丫头根本就和那个男子不是情人关系!如豹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如同被激怒的猎豹正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一般,“本堂主觉得如果你现在跪下来求情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哦?我可以为南堂主又是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想到,没想到南堂主此次可是聪明了不少呢。”染朝辞放开了因为之前做戏而放在锦孤暮肩上的手,同时把锦孤暮转成面对南昊成的方位。 锦孤暮看着自己被转向南昊成的样子挑了挑眉,微微偏头,略显幽深的眼眸看向染朝辞。 “不好意思,既然是我辛苦得来的人质,不发挥点作用似乎有些对不起你,想着你也没有别的事可以来做,那就为我挡挡现在南堂主不知何时的突然袭击吧。”染朝辞勾了勾唇,轻轻在锦孤暮的耳边如情人般耳语道,只是眼中的光芒却冰冷至极。 自然没有忽略染朝辞眼中此刻冰冷的寒光,锦孤暮微微挑唇,真是个记仇的丫头……不过,妖魅的红瞳在南昊成身上流转了一圈,如果这个蠢货刚才没有拆穿丫头的话,自己好像也不会沦为一个盾牌的作用吧! 听见染朝辞的话,南昊成早就怒从心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居然三番五次的被一个丫头戏弄,握紧了手中的铁锤,提气而起,朝着染朝辞两人狠狠砸去,大喝一声,“今日我南昊成就要拿下你这臭丫头的命!” “水序瑟,快让开!”染朝辞对着挡在身前的水序瑟冷喝道,他现在肯定接不下南昊成怒极之下的一锤,如果他让开的话自己还能用锦孤暮当挡箭牌。 水序瑟眼眸一沉,扫了扫此刻严肃异常的染朝辞,微微抿唇,却没有任何要躲闪的意思,竟要在此时硬接下南昊成如有千斤的一锤! “你疯了?!”染朝辞见水序瑟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而南昊成的铁锤已经对着水序瑟当砸下! 染朝辞的瞳孔狠狠收紧,没有办法了,直接推开了锦孤暮,飞身将水序瑟扑倒在一旁,南昊成一锤直接砸断了粗如人身的树干,树干的碎屑飞溅而起,想想也知道如果是砸在人身上还是何种效果。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水序瑟立即反应过来,立刻将染朝辞扶起来,淡然的眼眸中却是一片焦急,“你怎么样?” “咳咳。”染朝辞低着头轻咳着却没有做声。 “你受伤了是吗?”水序瑟更加焦急起来,说着便要抓着染朝辞的手腕想要把脉,却被染朝辞狠狠一把抓住衣领。 在他愕然的眼眸印入她愤然的神情中说道:“你现在是我的暗卫,只能服从我的命令,懂吗?” 水序瑟看着眼前染朝辞愤然的样子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水序瑟沉默不语,在染朝辞渐渐冷然的注视下,站起身将染朝辞挡在身后。 染朝辞轻闭着眼深深呼吸着调整自己心中的怒气,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冷静清明,因为救水序瑟所以现在没有锦孤暮做盾牌,而南昊成现在也虎视眈眈,流茵晕倒在一旁,自己没有内力,而水序瑟又受了重伤,敌我两方差距显而易见。 染朝辞伸手至身后摸着从沉戟堂拿出的剩下的唯一一个暴雨梨花针,还有左右手的袖箭,计算着自己的胜算,赢是不可能的,逃恐怕也难说,染朝辞攥紧了拳。 “想必阁下也是无意之中被那臭丫头所控制,现在阁下也安全了,不如和南某一起联手要了这臭丫头的命,以消今日之恨。” 南昊成朝着被染朝辞推开之后悠然飘落在一旁的锦孤暮说道,本来自己也是可以解决她的,但这臭丫头诡计多端,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妨,倒不如和这人一起联盟,既能有个保障,也能试着和此人攀攀关系。 “唔。”染朝辞闷哼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之前为了推开水序瑟,虽然也躲过了南昊成的那锤,但却被那锤迸发的气所伤,刚才觉得胸口气血一阵翻滚,真是该死! 即使染朝辞再轻微再压抑,怎么可能逃的过锦孤暮这样高手的耳朵,妖魅的红瞳落在染朝辞身上,丫头受伤了?之前为了帮那个暗卫躲过那一锤吗?真是没看出这个丫头的心肠如此善良……幽深的目光悄然流转起来,风声幽幽的转过,空气瞬间有些冷冽,清寒。 光似乎热了起来……锦孤暮看了看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浅浅皱眉,时间真是快啊……本来还想戏弄一下丫头的,轻轻舔了舔嘴唇,上面似乎还有些残余的温度,今晚还是有所收获的…… “阁下,你意下如何?”南昊成见锦孤暮只是看着天却没有回答便问道。 真是烦人!锦孤暮收回被打断的思绪,幽幽的看着南昊成,“你想要她的命?” “我不是想要她的命,我想把她千刀万剐,才能以消我心头之恨。”南昊成盯着染朝辞狠狠说道。 “哦,原来你恨的想把丫头千刀万剐啊。”锦孤暮淡淡念到,却如有一阵阴风飘渺着出过,让人有些汗毛倒竖。 妖魅的红瞳一眼掠去,南昊成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暗夜中被不知名的东西阴阴凉凉的一点点缠绕上自己,像是要被拖入尘封着无数沉睡的鬼魅一般的地狱一般,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不敢看着锦孤暮的眼睛,心里却在发虚,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一旁的南宫笙却有些同情的看着南昊成,真是很可怜,竟然会想跟少主联盟,那点小九九难道少主还会看不出来?又看了看染朝辞,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和少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却算得上是他所见过的少主唯一不厌恶甚至能算的上让少主有兴趣的女子,竟然还说想把她千刀万剐……再次万分同情的看了看南昊成,好好享受你人生中的最后几秒吧…… “笙,不早了,解决后没有跟来就别进殿了。”锦孤暮悠悠的说道。 “丫头,本殿期待和你下次的见面。”勾起唇角向染朝辞轻笑着说道,精致到绝美的面容瑰丽妖孽的无法形容,宛若瓷器般细腻白皙的手指在红润的唇上轻轻拂过,似乎在暗示染朝辞什么一般,潋滟如波般的幽魅眼眸在染朝辞身上流转一圈后便似踏云一般见了踪影。 “我也很期待……”期待下次能够把你揍的谁也不认识的样子,染朝辞在心里轻轻念到。 而被留下解决“事物”的南宫笙却有些无奈,看来得赶紧解决,不然等少主回殿后自己又要睡在惊月殿外了。 “不好意思,你的命将在今天终止。”南宫笙转身眼睛若有同情一般看着南昊成,一双若春风化雨般的眼眸依旧温柔,只是春风能够化雨滋润万物,也能使人沉醉悄然夺命…… 象征着黎明的光芒渐渐明亮起来,太阳的希望之光漫洒在大地,不断的唤醒着万物,但却唤不醒人在此时流逝着的生命…… 看着片刻之前还依旧驰骋江湖,风流得意的南昊成,此刻却躺在地上结束了此生,看着他惊愕的致死不肯闭上的眼睛,应是没想到今天就会是他的死期吧……染朝辞轻轻闭眼,本来还以为会是自己的死期呢…… 自己不断躲避,甚至有些畏惧其实力的人,在别人的眼中却是如尘土一般,只要轻轻拂手,便能让他烟消云散,睫毛轻轻颤动,染朝辞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面对着这个世界的渺小之感…… 罢了,渺小便渺小吧,上一世的自己同样也是踏着血海枯骨一步步登上顶峰,难道重活一世还会怕?染朝辞的名字从来就不是懦弱普通的代名词,这一世,自己同样也要搅乱这天下,让千万人俯首跟前! 深林间,温暖的日光穿透树枝的缝隙之间,留下斑驳陆离的剪影,随着带动着“沙沙”的风声如湖面碎金般影动着的波浪,清新湿润的空气中却参杂着点点的血腥之气,少女清冷如泉般的声音淡然响起,“生命,其实是最简单就会结束的东西,可能今天的不测可能明天的意外,所以,不论如何都好好珍惜吧。” “不早了,回去吧。”染朝辞淡淡说完后,便转身离去,自己面对死亡竟然也会有如此感悟啊…… “我的生命曾因一人而重生,我无法报答她,但我现在身为你的暗卫,如果我所不珍惜的生命能够换来我所想珍惜的生命,就让我的生命变成最简单失去的东西吧。” 风声将秀丽男子微雨般蕴藉的声音温和的传入清丽少女的耳中,少女驻足,微微抬头,淡淡的叹息如流云般晕散,晨光罅隙中,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朝辞回来和大家见面啦!) 第三十三章 内奸揭发 穿过一个碧绿的荷叶漫溢的小塘,经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犹如曲径通幽处的寂静,走进一个清雅的院子内,院内种着一颗大树千垂万缕的丝绦随着清风微摆,花草树木的自然清香漫散着怡人心脾,而院内的房间内…… “水序瑟?”染朝辞轻轻摇着刚进入房内便晕倒过去的水序瑟。 “娘…娘…”只见他已经脸色苍白,秀丽的脸上却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下的那颗犹如朱砂般的红痣也鲜红的似要滴下的样子,嘴里也在说着一些什么。 染朝辞伸手到他额上,手下的温度却灼热的吓人,将水序瑟的衣摆撩起,之前被贯穿的脚腕处已经被鲜血浸透,皱着眉轻叹一口气,“流茵,把他扶到我床上。” “啊?!小姐,这也太……”在树林中等锦孤暮走后才醒来的流茵张大了嘴,小姐的闺房让一个男人进入也就算了,还要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这可真的会败坏小姐的名声啊。 “还有,准备热水,纱布,药箱里的金疮药,还有一瓶酒。”丝毫不去理会流茵万分犹豫的眼神,染朝辞解开水序瑟脚腕处临时处理的包扎布快速的说道。 直接被染朝辞无视的流茵只能认命的去准备包扎的物品,算了,反正在小姐身边以后让自己吓掉大牙事情还会有更多…… 解开水序瑟绑在脚腕处的黑布,先用布蘸上酒液洗拭一番,然后洒上金疮药,再用纱布包好,做完这一切时,染朝辞已经有些疲惫了,经过昨天一晚的奔波,也经历了无数的变动,现在暂时的安静让染朝辞想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而现下水序瑟正睡在床上,只不过幸而靠窗的一旁正有一个软塌,染朝辞卧上软塌刚想休息却在院子外传来一阵阵糟杂声。 “夫人?四小姐,六小姐?”一个婆子惊讶的声音传来。 “五小姐在吗?之前五妹不是不小心磕到了头吗,我和母亲来看看她。”温柔的声音传来,显然就是染渡月。 “是啊,是啊,我也是来看看五姐姐好了没有的。”染雨萱的声音也传来,却怎么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有什么发生的样子。 “在呢,在呢,奴婢带您去。”一个婆子接过话似是已经在为染渡月等人带路了。 容源秋染渡月她们怎么会来?染朝辞眼中掠过一丝冷芒,这也最多不过是现代的五点左右,虽然说是来看自己的伤口好了没有,但谁又会信她们没有其他的居心呢。 况且,染渡月问的是自己有没有在,一般人的思维不是要问自己有没有起来吗?难道昨天自己出去之后有人发现去告诉染渡月了? “张婆,五小姐昨天真的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染渡月一边走着一边疑惑的问着跟在身边的一个婆子。 “四小姐,是真的,昨天奴婢依照您的吩咐去给五小姐送药,结果刚走到不远处就发现了两道人影翻出墙去,吓了奴婢一跳,然后奴婢又去敲五小姐的房门却发现五小姐没有在房内,想必那两道人影必定是五小姐和那个跟在五小姐身边的丫头了,何况老奴可在外面守了一晚也现在也没有见五小姐回来呢。”一个婆子哈着腰答道。 “哦?也不知五妹妹半夜出去是有何可做了?”轻轻拂了拂鬓角,染渡月轻笑着随意般的说道。 “这个,奴婢可也不清楚,不过也知道一个小姐如果需要半夜出去的事情,大略…大略不是什么好事情吧。”张婆转了转有些发黄的眼珠,犹犹豫豫着说道,虽然没有直接点明却也暗中在说染朝辞半夜出去必定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需要半夜出去的事情可多了,就是不知道五姐姐可做了哪一件,千万不要败坏我们将军府清贞廉明的名声呢。”染雨萱嘻嘻一笑,却是直接说染朝辞行为不正了。 “去敲五小姐的房门。”容源秋淡淡说道。 “是,夫人。”张婆应了一声便装模作样的上前去敲染朝辞的房内。 “五小姐,你在吗?五小姐?”张婆拍着门叫着,却没有一个人应声。 “推开门!”容源秋冷冷说道,却是直接想把染朝辞是否在房内暴露在众人眼下了,如果染朝辞不在房内,那将军府五小姐行为不德的传言就要口口皆传了。 “是。”张婆一应声便直接一把推开了染朝辞的房门。 容源秋等人直接进入了房内,扫了扫房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 “天,看来五姐姐居然还在外面,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染雨萱似是惊讶的出声,却让跟来的丫鬟婆子们全部听见了。 “真是太放肆了!”容源秋似是被气极,一掌“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引得桌上的茶碗“乒乓”一阵响,“一个大家闺秀成什么样子!” “母亲,您别生气,我想朝辞肯定是被哪个人迷惑了心神才会……唉。”染渡月轻轻拍着大夫人的后背,帮她顺着气,没有说下去,留下的余地却也够一些人尽情想象了。 “咦,母亲,四姐姐,六妹,怎么这么早就在朝辞房内?”疑惑的声音传来,却引得大夫人等人齐齐转身。 门外的少女身着一袭蜜合色撒花百褶裙,一头墨发松松的挽成一个慵懒的垂髻,插着一根羊脂色的茉莉小簪,少女莹润的肌肤上浅浅的晕着一些似乎刚睡醒的淡红,水润的樱唇微启,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正错愕地看着大夫人等人。 “朝辞,你终于回来了,快向母亲认错吧。”染渡月先是微微惊讶,而后又快速的走过来站在染朝辞跟前,长姐般的模样向染朝辞教训到。 “嗯?”染朝辞眼眸一沉,却依然是懵懂无知的样子,“认错,朝辞做错了什么吗?” “五姐姐,你别装糊涂了,早点认错母亲还能原谅你呢。”染雨萱捂着嘴笑道,却是幸灾乐祸的很。 “六妹妹,姐姐实在不懂姐姐到底做了什么要求得母亲原谅呢?”染朝辞淡淡问道。 “张婆,告诉她你昨天看到了什么。”大夫人看着门口的染朝辞冷冷的说道。 “小姐,老奴……”张婆站出来把昨天晚上所看见染朝辞半夜出去的事完完整整的又说了一遍,“小姐,你还是向夫人好好认错吧。” 染朝辞却不做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张婆,眼神深邃,微微勾唇,“张婆,我记得似乎你是扶云院子里的婆子吧,不过,好像你更喜欢四姐姐的碧瑾苑啊……”染朝辞的意思便是在说她卖主求荣了。 “这个,这个,”张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她早就看出四小姐虽然表面上一副心慈面善的样子,但心里却很讨厌五小姐,她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四小姐教训五小姐一顿,然后可以把自己弄去碧瑾苑,但现下却被染朝辞方面说出来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五妹妹,张婆也是为你好,有什么事情和母亲好好说吧,”染渡月上前,柔声细语的说道,却把话题又转回到了染朝辞身上,说到后面娇美无双的面容上染上红晕,“何必私相授受呢。” “张婆是说我昨日不再房内吧?”染朝辞看着一旁的张婆说道。 “这个……”张婆看着染朝辞清冷的似要照进人心的眼神一时有些犹豫,自己现下还是扶云院的人呢…… “张婆,你可是为了朝辞好。”大夫人说道,给了张婆一个放心说的眼神。 “昨天老奴亲眼看见小姐不在房内。”有了大夫人的支持,张婆一时有底气的说到。 “对,我确实不在房内……”染朝辞点点头说道。 “染朝辞,身为将军府的大家闺秀居然半夜出去私相授受,真是败坏门风!”大夫人一拍桌上,愤怒的喝到。 “母亲,朝辞还未说完呢,”染朝辞看着容源秋迫不及待想给自己定罪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讥讽,慢条斯理的说道,“朝辞昨天是不在自己房内,但是却在流茵房内。” “你昨晚不再自己房内去一个丫鬟房内干什么?”大夫人冷冷问道,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 “因为女儿害怕,”染朝辞垂下眼眸,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昨日张婆不是说看见两个黑影吗,女儿其实也看见了,那两个黑影在女儿窗前闪过,不知要干些什么,女儿才偷偷摸去流茵房内休息的。” “唉,想必女儿院内的人都像张婆一般,更加喜欢姐姐的碧瑾院,以致于都没有婆子给女儿守夜呢。”染朝辞轻轻叹息道,却是非常无奈的样子。 “小姐,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啊……”张婆一听便着了急,心里却冒出虚汗,这五小姐说话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朝辞,张婆没有理由便随便怀疑你啊,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四姐,现在要是说出来处理好就行了,以后要是闹出更大的事可就不好了。”染渡月有些责怪的说道,却也是在说染朝辞说谎了。 第三十四章 舌战群妇 “流茵,你就和四姐姐说说昨日我在哪吧。”染朝辞对着从门口刚刚打水进来的流茵淡淡说道。 “是,小姐。” “四小姐,昨日半夜奴婢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吓了奴婢一跳,奴婢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五小姐,”因为看清了染渡月的真面目,流茵心中对染渡月也是十分厌恶,便微微低下头说道,“五小姐说她看见扶云院内有两道黑影,所以很害怕不敢去睡,奴婢才斗胆让小姐睡在奴婢的房内呢。” “流茵,你从小就和朝辞感情要好,可不要因为一时的不忍心而造成以后不可挽回的错啊。”染渡月似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意思却也是在说流茵因为和染朝辞感情好,在包庇染朝辞了。 “姐姐,朝辞是在你们之后才进房门的吧?”染朝辞淡淡问道。 “是…”染渡月犹豫着问道,不知道染朝辞问这话有什么意思。 “那流茵是方才因为打水才进来的吧?” “是……” “既然朝辞在姐姐之前便在流茵房内,那就不会知道姐姐来这所为何事了,而流茵是因为之后打水才进来的,就更不会知道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染朝辞看着表情变得微妙的染渡月慢条斯理的说道,浅浅勾唇,“既然朝辞和流茵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为何流茵会和朝辞对于昨晚,说的话会是一样的呢?” “这……”染渡月轻咬着贝齿却也说不出话来,手却在袖里攥成了拳,该死!好不容易逮到染朝辞一点,所以自己才会告诉娘和染雨萱,准备来至染朝辞的罪,可是到底她们是怎么知道的,怎么能对的上话的,难道染朝辞真的没有出去?张婆在骗自己?!这不可能! “或许…或许是她偷听到的。”染雨萱昂着脖子说道。 “哦?六妹倒可以试试在距我的房间四尺以外流茵的房间,看看是否能够听见这里的谈话。”染朝辞眼中掠过一丝讥讽淡淡说道。 “哼。”染雨萱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自己也知道在房内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小,在四尺以外的房间肯定听不见,但就是看着染朝辞那副尽在她掌握中的样子就很不舒服,所以才想随便找个理由堵堵染朝辞而已。 该死,真是该死……!和那个贱人是如此的相似……简直是一样的神韵,一样的令人厌恶至极的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中,自己早应该在她生下的时候就掐死这个贱种…… 目光一扫而过坐在椅子上的大夫人,染朝辞皱眉,又是这样的陷入回忆表现出来的痛恨的表情,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在大堂内,染衡的表现也是,那天自己反常到极点的言行居然也未觉得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觉得自己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染朝辞皱眉,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啊,一些事情看来自己还是必须要知道的了…… 真是越来越像了……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败在有着和这张脸相似的那个贱人所赐,你拥有一切,为什么还要夺走我唯一想要的东西,想你曾经荣光无限,也不会想到现在你的女儿会任我搓扁捏圆吧…… “砰”容源秋一拍桌子,严厉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染朝辞身上。 看了看容源秋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力的拍在桌上的手,染朝辞挑了挑眉,怎么偏就喜欢拍桌子,你的手拍断了无所谓,如果拍烂这张桌子自己可会心痛呢。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死不认错!”大夫人对着染朝辞冷喝到。 染渡月在一旁冷冷一笑,染朝辞你再怎么舌绽莲花也没有用,在这个院子里面你还是一个小姐,还不是要听主母的话,如果你敢反驳,一个不孝的罪名你就等着被扣下吧。 染朝辞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既然好好说你不想听的话,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真是胆大包天!死不认错!”染朝辞同样一声冷喝到,却是对着张婆去的,“说,你到底是谁派来到我们污蔑将军府名声的!” 不等大夫人等人出声,染朝辞又是一声冷喝:“张婆,你知道污蔑将军府嫡出小姐的罪名是什么吗?!” “没有根据便敢妄自在府中挑拨离间,幸好本小姐尚有人证,才没有中你这个老奴的圈套!”染朝辞冷哼一声说道,“胡言乱语的便去居然还惊动母亲,你以为难道母亲会相信你这个疯老奴的片面之词,三言两语便能骗过作为一家主母会明辨是非的母亲?” “想我从小便在母亲的教诲下长大,如果我的名誉受损便相当于母亲教导无方,想当于败坏了我将军府的清贞廉明的美誉,你这个老奴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定是哪个嫉妒我将军府多年美誉的人给了你银两才使你来这疯言乱语,胡乱攀咬的。” 染朝辞冷冷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说的张婆一身冷汗,差点倒在地上,抬着头看着站着的染朝辞,心里却一阵发虚,以前看这个五小姐一副草包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任由他人搓磨的角色,所以自己才会去向四小姐告状,没想现在却如此伶牙俐齿,真是触了霉头,可能现在认错可能还来得及…… 听着染朝辞一番抢白,大夫人的脸差一点被气的发白,这张婆的话是没有根据,然后染朝辞不就是在说如果自己要置她的罪便是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相信一个疯老奴的话,顺便隐晦的告诉自己如果她名誉受损,自己这个主母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如果自己硬要定她的罪的话便像一个老奴一般胡乱攀咬了,隐在袖下的手紧攥成了拳,自己怎么可能让染朝辞这么容易就这样过去呢! “唉,女儿长大了,越来越有胆量了,连母亲的话也听不下去了。”大夫人暗暗叹息一声,却是在说染朝辞之前打断她的话,是越来越大胆,不尊重主母了。 “母亲,女儿怎敢抢白母亲呢,朝辞只是怕母亲要管理府中上下的事物十分劳累,所以不想母亲现下为这种毫无根据的小事情还劳心费神,为一个疯老奴污蔑朝辞的话动怒,怕万一母亲的身体受不了病倒了怎么办,所以才想为母亲分忧啊。”染朝辞忧心的说道。 大夫人冷笑一声,却想在染朝辞此刻的那张做作的孝子样的脸上狠狠抓上一把,她不就是在告诉自己不要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劳心费神,管好自己的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吗。 看着张婆现下一脸犹豫心虚的表情,大夫人一脸恨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染渡月咬了咬牙,毫不容易逮到染朝辞的把柄,难道就让她这样花言巧语的混过去? “朝辞,张婆在我们将军府也是呆了挺多年的老人了,也算是忠心耿耿,你看她衣着朴素,俨然也是一副下人简苦贫寒的样子,怎么可能收受别人贿赂来污蔑我们将军府的名声呢。”染渡月站了出来,柔声细语的说道,便是要染朝辞拿出证据来了,否则也是胡乱攀咬,想借此来摆脱自己的罪名了。 扫了一眼温柔无害的染渡月,染朝辞轻勾唇角,你要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了。 “是啊,是啊,看老奴衣着便知道老奴不可能收贿,老奴绝对没有凭空说小姐坏话的意思啊……”张婆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也是,自己只要继续这样说下去,五小姐也没有证据,再能说也没有用,便大声喊冤道。 “哦?张婆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染朝辞讥讽的说道。 “多…多谢小姐夸赞,这是…老奴的本分。”看着染朝辞一脸淡然玩味样子,张婆额上冒出冷汗地说道。 “流茵,把她的袖子扒开!”染朝辞冷喝一声。 流茵便一步上前捉住张婆,张婆大惊,想要挣脱开,但却被流茵一脚踢在膝弯处,被摁在地上,手上的衣衫被捋了上去,一个亮闪闪的暗色镂金花的镯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怎么,收受贿赂也是你的本分?”染朝辞冷笑着问道。 这个蠢货!染渡月心里暗骂一声,今天早上大早这个老奴便来找自己说是有事情告诉自己,自己便随手给了一个不怎么欢喜的手镯赏给了她,听完她说的消息自己便兴致昂扬的冲着染朝辞这来,没想到这个蠢蛋居然还在身上带着这个镯子! “五小姐,五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张婆一看镯子被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下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自己现在不仅是要被扣上污蔑小姐的罪名,更加倒霉的是自己接收外人贿赂,诋毁皇上亲赐的将军府清誉的罪名,这在嘉岳可是死罪! “小姐,小姐,老奴没有接收外人贿赂,是……”不行,自己不能死,只要把是四小姐贿赂自己的事说出来就可以了,张婆连滚带爬的至染朝辞的脚下,一边哭喊一边看向了一旁的染渡月。 第三十五章 惩治恶奴 染渡月看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张婆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已经慌张起来,那个镯子只要一查便知道是自己的,如果被她说出来的话,,那自己不就要被扣上污蔑亲妹妹的罪名了…… “这个镯子是四……”张婆看着染渡月大声喊到,自己绝对不能被扣上收受外人贿赂的罪名! “大胆刁奴,尽敢收受外人贿赂来污蔑我将军府清誉!死不认错还想继续胡言乱语,吴妈妈,李妈妈,给我掌嘴!” 大夫人一声冷喝打断了张婆的话,而刚说完,便有两个看起来精明老练的婆子走了出来,一个架起张婆,一个扬起如蒲扇般的巴掌“啪,啪”的扇在张婆脸上。 李妈妈似是练过些功夫,一个一个的巴掌落在张婆脸上不一会后,张婆的脸上便血肉模糊,连牙也被打落了几颗,便在此时已经是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母亲,算了吧,虽然这张婆毁我将军府清誉的罪名不可饶恕,但毕竟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人多嘴杂传出去也同样有损我将军府的颜面,这张婆也是女儿院子里的人,不如就让女儿处理吧。” 看了看一脸无辜又似不忍看着张婆的染渡月,和已经被打得头脑发昏的张婆,染朝辞对着大夫人说道。 “这样也好,不过以后也要好好管教你院子里的人可以不要再出这种事了。”大夫人点点头答应,却还不忘最后教训染朝辞教管不周。 “是,母亲,以后朝辞定然不会再让这种疯婆子,再说些这样毁人名誉的话了。” 看着染朝辞浅浅笑着回答,眼神却在自己的身上转了一圈,似是在说自己就是那个毁人名誉的疯婆子一般,大夫人又觉得心中一阵堵闷,忍住想要一巴掌扇在染朝辞脸上的欲望,大夫人冷哼一声,便带着来的丫鬟走了出去。 大夫人走后,染渡月染雨萱等人便也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跟着出了这扶云院。 “小姐,就这么让四小姐就这样回去呢?”看着染渡月等人走出扶云院,流茵便疑惑的轻声问道,那个镯子自己都知道,只要一查便可以知道是四小姐的饰品,那四小姐与今天的事情也逃不了干系了,小姐怎么好像没有想到呢。 “我知道那个镯子是染渡月的。”染朝辞轻饮着一口茶水说道。 “啊?那小姐为什么……” “如果我一定让张婆继续说下去的话,最多也便只能证明那金镯是染渡月的,却没有办法证明是染渡月给张婆的,所以谁也不知道张婆到底有没有说谎,而最后我也只能争取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反倒不如趁染渡月慌神的时候把罪名扣在张婆头上,让她们自己承认张婆受外人贿赂,来污蔑我的罪名。” 染朝辞看了一眼门外来来往往说着话的人悠然一笑,“而大夫人今日这么急的想把染渡月洗脱的纤尘不染,高贵大方似乎太容易遭人话柄了呢……” “嗯……”流茵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自己的想法确实太不够缜密了! “你们,把张婆架到后院里去。”看了一眼已经瘫如死猪般的张婆,染朝辞对着房外的两个丫鬟淡淡道。 “小姐,这个也太脏了吧……”门外的丫鬟愣了愣,看了看地上滚了一身灰土的张婆犹豫道,却是不想去动那张婆了。 清冷的目光落在门外显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两人…… “怎么,你们是想让本小姐来动手吗?”染朝辞微微眯眼,冷冷道。 门外的两个丫鬟一抖,不知为何看着染朝辞的目光竟让她们有一种无法反抗又从心里畏惧,似乎自己只能臣服在她脚下的感觉,便噤声,老老实实的拖着张婆去院子里了。 “流茵,去把扶云院的人全部都叫到后院里去,就说本小姐有事找她们,另外请两个将军府的护卫来,还有去……”染朝辞对着流茵招了招手悄悄说道。 “是,小姐。”流茵略微惊愕后便应下声后出去了。 —————————————————————— “流茵,你个丫头片子,竟敢骗我们说小姐有事找我们,小姐人呢?” 经过一番洗漱以后,染朝辞便向着后院走去,走至不远处的走廊上时便听见了一句骂声,看着后院内那个方才出声的婆子,染朝辞却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 “小姐找你们当然有事,难道赵妈妈,您还想小姐现在坐在这等您来?”跟着染朝辞大胆了许多的流茵嘻笑一声说道,却是在说赵妈妈不识上下了。 “你这个臭丫头,竟敢笑我!”赵妈妈一听流茵话中讥笑她的意思,差一点气歪了鼻子,这个死丫头,以前都是被自己打得跪地求饶的,现在居然还敢与自己顶嘴!便直接充上前去想要给流茵一个巴掌。 “哼,你这婆子,难道还想动手打我不成?” 流茵看着以前对着自己也是经常打骂的赵妈妈反而挺起胸膛字字铿锵地说道,“我是五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是府内的一等大丫头,而赵妈妈你,不过是府内烧菜的婆子,难道你还想对着我动手?!” 赵妈妈被流茵一顿冷喝给愕住了,只见身前的流茵昂着一张小脸,脸上之前的蜡黄之色也褪去了不少,显现出来的是一种健康的润红,肌肤莹润透亮,双目湛湛有神,现在皱着眉头冷喝的样子竟也与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的气势差不多。 然而也只不过是一会儿,赵妈妈想到方才竟被一个以前被所有人随意打骂的丫头唬住便觉得脸上脸上有些羞愤,便讥笑一声,“就你还是什么大丫头,别说是你,就连小姐来了………” “就连我来了,而后呢?”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却惊了赵妈妈一跳,便转头向出声的地方看去。 少女一步步在走廊内向着后院走来,她身袭一身羽蓝色曳地望仙裙,随着她的脚步微微在地上曳过,如羽毛一般的软,如云一般轻,她一头的墨发挽成一个垂云髻,如被绸叠的黑缎中插着一对玲珑兰花碧玉簪,再以点点的碎晶莲蕊珠花缀在一旁的鬓发之中,唇不点则清浅若樱,眉不画则雾若远山,飘若回雪之灵秀,灼似芙蕖出渌波,而她的声音却清冷如寒水般深入骨髓,让人为之一惊。 赵妈妈瞪大了眼,这是五小姐?她的记忆依旧停留在那个微微诺诺,永远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五小姐的时候,而此时的五小姐即便是从一个走廊中走来,却仿若晨曦之中出现的夺目的朝阳一般,高贵自华的让人不敢直视。 “赵妈妈,你想说就连本小姐来了,然后你要怎样呢?”清寒的目光注视着此刻有些冒汗的赵妈妈,染朝辞淡淡的问道。 因为染衡在自己于这副身体上重生的同时,便恰巧回到将军府,所以这扶云院内的下人便也不敢再对这副躯体做出什么虐待性的行为,又因为最近的时间内自己不是忙于与流茵训练,便是在赶制沉戟堂的图纸,便也没有时间认真来好好“管教”这院子里的人,看来现在便得借用张婆来好好警醒警醒这些人了! “小…小姐…奴婢是想说,只有小姐来了,奴婢才能放心呢。”赵妈妈在染朝辞目光的注视下干笑一声答道,这五小姐看上去便像换了个人似的,自己只不过一个烧菜的婆子,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了。 “哦?这样便最好了。”染朝辞坐在后院内流茵安排的椅子上,轻笑一声道。 “本小姐叫你们来也没有其他事,”染朝辞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数十个丫鬟,婆子,微微顿道,“就是觉得最近我们扶云院不太平,一个个是不是觉得在我这扶云院内呆不下去,要去谋点其他的生路了?” “小姐,我们没有啊。” “小姐,冤枉啊。” …… 看着院内此时大喊着冤枉的数十人,染朝辞淡淡道,“把张婆带上来。” 之前被打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张婆被两个将军府内的护卫拖了上来。 “想必这个老奴你们也是认识的,她在我们将军府内是十几年的老人了,竟然串通外人收受贿赂来诋毁我们将军府的清誉,意图毁坏本小姐的名声!真是不可饶恕!”染朝辞冷喝道。 “五小姐……五小姐,老奴没有啊……”被护卫拖上来的张婆口齿不清的说道。 “哼,母亲和四姐姐都已经认定你是了,你还敢狡辩!先给本小姐打十大板!”染朝辞冷哼一声说道。 事先已经被流茵“关照”过后的护卫当然不会手软,把张婆摁在长凳上后便吃奶的力打了起来,一声重过一声的板子声响起混合着张婆的惨叫声传入院内人的耳中。 轻轻着一口清茶,染朝辞微微扫过面色各异的数十人,不仅这张婆,这院子里肯定有不少染渡月和大夫人的人,自己刚才的话也便是告诉大夫人的人这张婆被大夫人抛弃了所以,你们作为棋子,某一天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小姐,你要的东西来了。”流茵对着染朝辞轻声说道。 “嗯,很好。”染朝辞应道,目光扫过院内的人一眼,自己知道刚才的十个板子的威慑,对于一些人根本无济于事,只不过,刚才的也只是开胃小菜,下面,才是真正的“大餐”呢! 第三十五章 惊悚玩笑 “五小姐…老奴……老奴是冤枉的啊……”张婆被打得皮开肉绽,被打掉几颗牙的嘴里却还在含糊不清地喊冤,如果真的认罪的话可是死罪啊! “本小姐也不想让我将军府蒙上冤枉人的罪名……”染朝辞思虑着道。 “五小姐……”张婆一听大喜过望,以为染朝辞要放过她了,却在下一秒被打入深渊。 “你们…”染朝辞指了指摁住张婆的两个护卫,流茵便将两锭金子放在手中摇了摇,“如果有办法让这老奴认罪的话,这些便是你们的。” 那两个护卫相互对视,彼此都看见眼中的贪欲,这一锭金子可是自己半年的月给,反正这老奴才也是被定下罪名的,也只不过是五小姐多此一举的想要这老奴自行认罪罢了…… “想来这老奴必定嘴硬,肯定不会轻易认罪,为了让护卫大哥省点力,不如给这老奴用用这些东西!” 流茵冷冷一笑,便从一个麻袋中“乒乒乓乓”的到出一堆东西,认真一看居然不知是何处所来的刑具,烙铁,长鞭……看的院子里的人面色都是一变。 看着那个冷笑着气势十足,俨然一个正经小姐身边的大丫头的流茵,众人不禁心中一惊,这流茵居然会变得如此霸气,如此精明,不,应该是说,整个扶云院今天似乎都要变了…… 看了看此刻的流茵,染朝辞却轻勾唇角,孺子可教也…… “唉,何必用好好的手去接不该接的东西呢……”染朝辞轻轻叹息道。 两个护卫眼神一变,便上前在一堆刑具中挑出了一个拶指,看着眼神露出无限恐惧却被打得不能动的张婆,邪笑着走去。 “不,不要啊!”张婆尖叫着拼命想要把手压在身下,却被一个护卫狠狠摁住,将她的手放入冰冷的让人恐惧的拶指中,而另一个护卫便用力的收紧,张婆的五个手指便被夹棍狠狠夹住不断的绞紧,手指一瞬间似要变形一般扭曲。 “啊!啊!五小姐,老奴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十指连心,仿佛要夹断骨头的痛让张婆涕泪横流,不断发出几乎凄厉的惨叫声求饶着。 “啪”的一声轻响传来,张婆比之前更加尖锐的惨叫声传来,似是一根手指已经被夹断了。 “小姐,小姐,老奴认……”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张婆只想一瞬间了断,干脆就准备认罪了。 “真是很吵啊……”染朝辞对着流茵淡淡皱眉道。 流茵点了点头,便走上前去,捏住张婆的下巴,将一个药丸扔了进去。 张婆惊恐的睁大眼,却发现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像一个哑巴一样发出“嗬嗬”的声音。 院子里的人不禁心中一阵发寒,这手段真是太过狠辣了,在张婆饱受折磨想要认罪要个痛快的时候,便让她说不了话,只能继续被用刑了,想死不能死,还要受这种生不如死的刑具…… 看着张婆鲜血直流,被拶指夹的骨折变形的手指,再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犹如枝上梨花般清丽淡然的五小姐,众人都低下了头,即使知道五小姐今日这番最主要不是惩治张婆,是在借此竟告扶云院与张婆相似的人,但在心里却暗惊,五小姐的手段何时变得如此凌厉起来,比起大夫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极…… “行了,停手吧。”染朝辞扫过院中面色各异的众人,轻轻勾唇,自己警告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场戏便可以收场了。 “既然这老奴不肯认罪,扔出府去也怕遭人口舌,就扔进柴房里面任由天命吧。”看了看已经痛晕过去的张婆,染朝辞淡淡道。 任由天命?众人看着全身上下沾满鲜血的张婆不禁心颤,任由天命的意思不就是说谁也不许去管她,让张婆自生自灭吗,况且,张婆这样子活下去也难,死也会在全身的痛苦中死去了。 “张婆落得这个下场虽说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去收受外人的金镯子,但,我这个小姐也有原因,”扫过院中各人一眼,染朝辞站起朗声道,“今日扶云院内的排分将由本小姐的大丫头流茵重新调整,调整后,扶云院内的三等丫鬟婆子的月给翻一倍,院内的其他人每月多加三两银子,以后就不要再出张婆一般卖主求荣的人了,懂吗?” “谢小姐,奴婢明白。”众人答道。 看着院子内脸上由死沉慢慢变得兴奋起来的众人,染朝辞勾唇。 以前的染朝辞经常受到大夫人的苛待,所以这扶云院内的人也同样被大夫人扣除月给,所以才会生出叛变之心,而一味的打压威慑只能让他们惧怕,在各种原因下也依然会做出今天这种事情,不如恩威并施,让他们有了和别的院子内的丫鬟婆子相同的月给后,安分守己的更好。 不过,目光扫过院子里几个面色却依旧沉重,面色复杂的婆子,这些人,安分一些便好,如果非要做些让自己扰心的事的话……染朝辞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分——————界———————线——— “怎么样了?”染朝辞放下手中的书对着端着茶水进来的流茵问道。 “小姐,这几天,按照您的吩咐去调整院内的排分,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只是,那两个被调至伙房的钱妈妈周妈妈好像很不服气,还说什么,在伙房没有办法好好照顾小姐呢。”将茶碗轻轻放置染朝辞手旁,流茵答道。 上好的碧山青螺茶叶泡出的茶水淡淡的溢出沁人的香气,温晕出的热气仿若云峰之间飘逸的一抹云雾一般。 “当然会不服气,接着大夫人在近处监视我的命令,去伙房做个烧菜婆子怎么完成得了命令呢。” 捧起茶碗,犹如装着一弯流动的清亮的翡翠一般,翠的耀着人的眼,轻饮上一口,淡涩却清新怡人的芬芳融入喉中,微微品味一番后,染朝辞淡淡道,“既然她们说要好好照顾我,那便跟她们说,她们作为老人对于药膳肯定非常拿手,那便一天多炖两碗补气养身的乳鸽汤送来给我补补身体吧。” “是,小姐。”流茵却有些憋笑着答道,那乳鸽汤可是最讲究的,要在一旁用温火慢炖三个时辰才能好,多一分则过老,少一分则过嫩,这不就得让她们一直在旁边不能停顿的添火看着炉子,这么热的天,怕是要在厨房热出一身的痱子了。 “不过,小姐,乳鸽汤您也不能多喝了,对身体不好呢。”流茵在一旁提醒到。 “谁说是我喝,”放下茶碗,染朝辞眼神落在一旁的水序瑟身上,“这不是一个现成的一个需要补补的人吗?” “小姐,这……”流茵看着沉默着立在染朝辞身后的水序瑟身上,自从那天把水序瑟带回扶云院之后,水序瑟便一直在小姐房内养伤,自己也慢慢习以为常了,不过,想一想水序瑟与小姐相似的清冷沉着的人,捧着一碗乳鸽汤的样子…… 流茵抖了抖身上竖起的寒毛,小姐的玩笑话真是有些惊悚感…… “我不需要。”水序瑟抿唇微冷着答道。 “唔,我可没有在说你,”染朝辞在水序瑟抬起的目光轻勾唇角浅笑道,“我说的是流茵啊。” 这几天水序瑟因为受伤,怕被其他人发现了所以自己便留他在自己房间内休养,晚上便由他睡在外面的软塌上。 可是不曾想,第二天在房内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影,后来才在屋外的房梁上找到了他,因为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他的病也丝毫没有转好,还有加重的趋势,便也意味着自己一天精心的调理的结果完全是零! 而在自己第二天晚上直接把发着烧的他绑在榻上,并且警告他还有下次便继续绑住他之后,他才勉强应下自己晚上好好呆在房内的要求。 水序瑟抬眼看着坐在软塌上的清丽少女,她着一袭绣着点点白梅的百水裙,用一根檀木青莲簪随意挽着一头墨发,不施粉黛的肌肤莹润白皙的很,她的嘴角浅浅勾起,清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似碧绿的嫩叶上轻巧划下的晶莹的明露一般,“叮”的一声落入湖面中荡起一阵清透的微波。 想起这几天的“同房”而睡,水序瑟不禁觉得有些心中有些微烫,她的一些行为真的让自己一个男子也不禁惊愕,不像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大家女子一般永远循规蹈矩的样子。 她有时清冷如高云之外的仙鹤,有时狡黠如九窟之中的灵狐,有时却冷傲如险峭峻岭之上的老鹰…… 而现在,却如这世上最美的花金素雪一般,开花之时,光华流转,犹如飞凰与朝阳相融以后翱于九天之上,明耀璀璨,华美不可直视,而自己呢,这样的光华自己是永远不配的…… 看着微微垂眸看不清里面神色,却明显丝毫不想理会自己打趣,便隐去一旁的犹如隐形的水序瑟,染朝辞也不得不惊讶起他深厚的内力,经过那天重伤昏迷之后,虽然自己帮他精心调理着,但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不足一个月是无法痊愈的,而水序瑟竟然在这么几天之内便能恢复,这是没有深厚的内力便无法做到的。 总之一句话,染朝辞非常满意! 第三十六章 别来无恙 “走,今天我们又该出府一趟了。”染朝辞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刚好十五天了,自己也已经把剩下的设计图画好了,也该去沉戟堂交差了。 “你不用跟来,留在府内。”染朝辞看着从一旁静静出来的水序瑟说道。 “我的伤已经好了。”水序瑟抿唇默然道。 染朝辞盯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水序瑟,“我不是说过,身为暗卫的必要是听从命令,难道我说过一遍你明白不了吗?” 水序瑟默然无声,只是沉默伫立着的姿态却在告诉染朝辞自己的回答。 染朝辞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轻易便把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他人的人,对于流茵,自己也是在三番五次的试探考验之后才选择相信,通俗的说,便是用命才能换取染朝辞微薄的信任,而对于水序瑟,自己耗费无数精力去救他,也只不过是想利用水序瑟来保护自己而已,而不是事事想来插一手…… 目光微冷地注视着依然坚定着的水序瑟,刚想警醒他一番,却听见了他低低的声音,“我,只会跟在你十步之外,你一个手势,我不会靠近的。” 眼前的水序瑟垂眸,如翎般的睫毛微微轻覆住他本如沉墨般的眼睛,墨发微掩住他如月般宁和淡然的目光,秀丽惊绝若寒月之梅一般的容貌下是任星移斗转,誓言却亘古不变的坚守沉静的姿态。 染朝辞轻轻叹息,偏头望向那一方如水序瑟衣衫一般晴朗静谧的蓝空,算了,不是有句老话叫疑人不用吗,自己尚且信古人一回吧……… “带上人气面具,换上小厮的衣衫,你便是我扶云院内的一个小厮了。”染朝辞转身出门淡淡道,罢了,自己要暗卫不就是想用来保护自己的吗…… 水序瑟轻轻颔首,面容上却没有太多惊喜或是高兴的表情,只是转身之际,抬起的眼眸却如夜色下澄澈清亮的碧水一般,皎月,星光在其中被暖风微波轻漾着揉碎…… ——————————————————————— “真是巧夺天工啊,我已经几十年没有看过这样的图纸了。”宗叔在暗室内翻阅着图纸不住的感叹。 “朝辞,这兵器可是你想出来的?”宗叔眯眯笑着对染朝辞说道。 自从那日染朝辞进入沉戟堂的内阁面见沉戟堂的主人,凭一己之身便获得铸令,而且染朝辞所画出的图纸也让宗叔几乎崇拜之后,宗叔便对染朝辞愈发亲密起来。 “宗叔,朝辞第一天可就说过这图纸可是在梦中所得呢。”染朝辞把玩着手中的弩箭,笑着对宗叔说道。 “哼,你这小丫头,还是对宗叔有戒心哪。”宗叔翘着胡子对染朝辞的回答很是不满,却也清楚了染朝辞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别人也勉强不了,便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了。 染朝辞看着宗叔一副老顽童的模样无奈的笑笑,眼中却是微微的暖色,在入沉戟堂的这段时间以来,当自己不得已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宗叔虽然一边会念叨却一边会满足自己的要求,可以说是在这个异世里是为数不多的给自己温暖的人。 自己不能告诉宗叔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而且与其选择欺骗,不如噤口闭言。 “宗叔,依靠沉戟堂的做工技巧,大概需要多久可以造出第一件的兵器?” 染朝辞拿起经过自己作出的图纸上的每一处,精细的不容一点差错数据轻轻皱眉,枪在现代铸造也有些耗时了,现在在这古代,即使是打造兵器的大堂,恐怕耗时会极长了。 “如果一次性用上沉戟堂内的手艺最精巧的二十命工匠的话,恐怕最少也需要一个月。”听见染朝辞问起关于图纸的事情,宗叔便转过身来,还是有些面色不善的捏着一张枪内结构最为核心的结构,斟酌着说道。 染朝辞勾唇,等这枪造出来自己也要好好试试属性如何,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枪了,手还真是痒了…… “沉戟堂内所有刚打造而出的兵器都不允许新进弟子试用,携带。”似是看出了染朝辞心里跃动的想法,宗叔淡淡的说道,直接给染朝辞泼了一盆冷水。 看着显然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记仇的宗叔,染朝辞摇摇头之后,轻叹一口气问道,“宗叔,你说一把弩少了箭还能发挥出威力吗?” “嗯?”宗叔反应过来急忙翻了翻图纸,发现其中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装进兵器内的攻击物的图纸,与染朝辞大眼瞪小眼一会后,冷哼一声说道:“朝辞丫头,你不给我装进兵器里面的攻击物的图纸,到时候兵器做出来也是一个空壳,你也试用不了吧。” “嗯,这么说也是。”染朝辞似是认真思虑着点头,却看的宗叔心花怒放,可算没有再被朝辞丫头算计一道了,否则老是被一个能当自己孙女的丫头算计,自己多没有面子啊。 “那,如果我说里面的攻击物的图纸,我也没有该怎么办呢?”染朝辞似是十分苦恼,随后又像是在向宗叔解释一般,“宗叔你想,这图纸是朝辞有幸得梦中的神仙所赐,可却不曾想他老人家忘了给我关键的东西,不如,哪天朝辞再遇见问他要要?” 等你所说的哪天遇见,这兵器都已经沉灰了!宗叔在心里腹诽一番后,干咳了两声说道,“咳,新进弟子是不可以试用,但,如果作为图纸设计者,嗯,还是要试用一下兵器的性能才能提出意见吧。” “嗯,朝辞也这么觉得。”染朝辞轻轻一笑,如含苞的花,未染世界污浊一般纯洁无暇。 “宗叔,此物可叫一言九鼎呢。”染朝辞拿出图纸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真是不肯让分毫啊。”宗叔接过图纸感叹道,不过这份机灵这样的活力让自己都好像年轻了许多,只要一和朝辞丫头斗嘴就好像精神百倍一般。 “呵,”染朝辞轻笑一声算是作答,与宗叔熟悉之后,便知道他不喜欢生份的说话的方式,自己说话便也随意了许多,“宗叔,我之前拜托您的事有什么消息吗?” “嗯,在这京城内之前有个方员外,家下有许多的商楼,客栈,可是似乎后来得罪了某个帮派,差点一家人也被灭口,所以急着逃走,现在他在京城名下的商楼便在低价售卖,而且他商楼内的物品装饰也算的上完整,如果朝辞丫头想要看看的话,明日便让岭南带你去具体的地点看看吧。” 宗叔眯了眯眼看着似有所思的染朝辞说道,这丫头虽然现在还是羽翼未丰,可是论气势,头脑,手段,谋略,就连心狠的程度却丝毫不输于男子,所谓凤舞昆山展凰翅,一飞冲天动九霄,这丫头,有一天必将动乱江山! “宗叔,谢谢。”染朝辞对着宗叔颔首,说没有一点感激是不可能的,而有些话就算不说,也亦如香炉中的燃香一般幽幽的散发着暗香,愈久则会愈浓…… ——————————————————————— “好了,我们回去吧。”从沉戟堂内出来后,染朝辞对着正在门口等待的流茵说道。 “小姐,水序瑟真的没有跟过来呢。”流茵在回去的路上,看了看在不远处等待着她们的水序瑟,在染朝辞耳边轻声说道。 看向不远处站在一旁等待着自己,正对着小摊上的什么在出神的水序瑟,似是感受到两人目光后,他悄然转身,即使贴上掩去面容的人皮面具变成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身着一身最普通的蓝色下人衣衫,可却在有着拥挤人群的京城街上将所有人全都隐去,只留下一个秀丽惊绝似漫天霜雪中傲然墨梅的身影,如名家写意般的绝美轮廓,引得路人皆为回首,他却只是淡然处之。 看见了向此处走来的染朝辞,他深而清浅的目光转来,微微颔首。 染朝辞浅浅勾唇,如此好的身姿,却不知是何地的灵气所养而出… 可是再好的的身姿也会被黑影所挡,染朝辞淡淡皱眉,抬头,看向挡住自己视线和去路的黑影,微微垂眸,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恭身道,“请楚宁王安。” “嗯。”染朝辞眼前正是许久未见的慕流淅,他今日身着一身白色的衣衫,在胸前与袖口以银线绣着竹叶花纹的样式,与他头上镶有羊脂玉的银冠交相辉映,腰间则悬挂着一个翡翠映云鹤般的玉饰,让他本就如冠玉般温润的面容更显几分清俊高雅,丝毫看不出是名震嘉岳的“战神”王爷。 “楚宁王,请问有何贵干?”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却默不作声,一双如一弯潭水般沉静深邃的眼眸正看着自己的慕流淅,染朝辞冷冷勾唇道。 慕流淅微惊,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染朝辞身前,并挡住了她的去路,微微皱眉,自己不是在楼上雅间内吗?怎么会来这? “并无他事。”慕流淅对上染朝辞清冷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微微倾身让开后说道,自己也不知为何,在楼上雅间内看见染朝辞后,居然会不由自主的走下来…… 第三十七章 不觉情深 王爷这是怎么了?跟在慕流淅身边的叶朗看了看慕流淅疑惑起来,王爷自从那天几人来这个雅间之后,现在几乎每两天必定要来这个雅间,而且每日来时便会坐在窗边看着窗下,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人,可是王爷每次似乎也没有等到要看见的人…… 而每次王爷面无表情的回府以后,王爷便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连自己也不让进,终于有一天自己进书房帮王爷拿东西时,才匆匆的看见在书桌上一副刚好做完的画,画上是一身着蓝衣的女子,墨发轻垂,但,仅仅一个画上的背影便已经让自己感到惊艳,而在一旁的书下,也有着几乎百张相同的画像……原来王爷每日把自己关在房内都是在画这些画像……可是却不知道王爷思慕的女子是哪家小姐…… 看了看眼前的染朝辞,肯定不是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叶朗在心里暗道。 “半月之后,太后寿宴。”身后传来慕流淅的声音。 染朝辞停下脚步,自己也知道这件事,而染衡这个时候能够回来也是为了庆祝太后寿宴。…… “谢王爷提醒,朝辞不会忘记的。”示意正想过来的水序瑟这里没有危险之后,染朝辞转身应道,目光在慕流淅身上转了一圈,今天的慕流淅却着实让自己摸不着头脑啊…… “你知道,太后寿宴上会替各皇子选妃吗?”慕流淅说道,眼眸沉沉的看着眼前的染朝辞。 “哦,那祝王爷能够抱得心上佳人而归了。”染朝辞漫不经心的说道,心里却是一片莫名其妙,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这慕流淅闲的慌,难道这嘉岳有以前订婚的人重新订婚要告诉前任的风俗? 深邃的眼眸中亦然是一片疑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自己心底会有一个自己情不自禁的想要看看她听见这件事情后的表现?看见她漫不经心,完全与自己已然是陌生人的神情,自己心底居然会有些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慕流淅摇了摇头,真是疯了…… “你这女人,我警告你,我们王爷已经有思慕的女子了,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王爷面前,否则……”自从染朝辞坑了慕流淅一道之后,叶朗就像与染朝辞结下了深仇大恨,事事看染朝辞不顺眼,此刻又看见染朝辞出现在自家王爷面前,便恶狠狠的对着染朝辞威胁道。 “否则你将如何?”染朝辞看着叶朗冷冷道,“我是将军府的嫡女,而你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侍卫,你难道不知道根据我嘉岳的法例,以下犯上同样是犯法的,难道你试试我嘉岳刑罚的滋味?” “你……”叶朗憋红了一张小脸,却也说不出半分的话来反驳染朝辞,只能捏着拳头在心里暗骂,这个自高自大的女人! “楚宁王,如果你不能管好你身边的人的口舌的话,朝辞不介意替你好好管管。”扫过依旧恨不得用眼神在自己身上穿个洞的叶朗,染朝辞轻勾着唇角道。 “叶朗,向染小姐道歉!”慕流淅淡淡说道,语气却是非常严厉,叶朗因为自小便在自己身边当贴身侍卫,所以在王府内地位颇高,但在一般的时候却也是非常沉稳冷静,却不知为何在染朝辞面前就口不择言。 “王爷!”叶朗看了看慕流淅脸上不容拒绝的神情后,直接憋红了脖子,半天才在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染小姐,叶朗说话如有得罪,请见谅。” “唔,没事,我一向是一个比较宽容大度的人。”染朝辞细细品味了一番叶朗纠结痛苦的表情后,浅浅一笑说道。 “噗。” 听见站在染朝辞身后的流茵的一声轻笑,叶朗向着流茵怒瞪而去,这个臭丫头,敢在这个时候嘲笑他! 感受到了叶朗气愤的眼神,流茵正了正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普通丫头一般沉默,却掩盖不了眼中的笑意。 这个臭丫头!叶朗握紧了拳头,以后自己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慕流淅看着眼前清浅的笑靥默然,“本王多谢染小姐…宽容大度了。” “怎敢,”染朝辞微微恭身,“王爷,朝辞告退。” 不想再过多的与慕流淅交谈,染朝辞便恭身请辞后带着流茵转身离去。 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叶朗等染朝辞一转身,便不断的开始放射“眼刀子”在染朝辞的背影上。 “王……”叶朗偏头刚想与慕流淅说什么,却发现站在一旁的慕流淅正在出神,而他的眼神聚焦在染朝辞的背影身上,眼眸中是一片如沉潭般深邃不清的神色,叶朗微惊,自己跟在王爷身边差不多十年之久,也是第一次见王爷对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神,还是如此的神情,可是,王爷思慕的女子不是那个画上的女子吗? 染朝辞这样的女人怎么配的上王爷!叶朗恶狠狠的望向了染朝辞的背影,可是……等一会儿……这个背影,叶朗瞪大了眼,染朝辞的背影和王爷画上女子的背影竟是如此的相似,难道王爷近百张画像上的女子都是染朝辞?!! —————————————————————————— “小姐,王爷身边那个小护卫那个时候的表情也真是太好笑了……”跟在染朝辞身后走着的流茵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说道。 “哦?注意了这么久?”染朝辞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流茵说道,眼中却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姐…”流茵看着染朝辞意有所指的笑意,清秀的小脸一红,“流茵,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小护卫呢?” “我有说你喜欢上那个护卫了吗?”染朝辞挑了挑眉说道,“还有一句话,一般掩饰的就是事实啊!” 流茵:………… 流茵默默低头,算了,自己怎么可能说得过小姐,真是自讨苦吃…… “救命!救命!放开我们!”在距染朝辞等人不远处突然引起了一阵骚动,两名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哼,还敢跑,既然你们没钱,我们就卖了你们去换钱!”男子怒骂着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一幕没钱强抢民女去还债的情节。 染朝辞从来也不想凑这种无聊的热闹,但事情却发生在在回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上,人群已经将路上围成了一道人墙,无奈,便只能站在最外层等着人群散开再过去。 “捉住她们,带走!”一个男子一声令下,便似有其他男子去拖拽那两名女子想要直接带走,人群慢慢让开一条路。 “救救我们!”从被人群让出的路中,那两名女子哭泣的挣扎着,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去管这种事情的心情,染朝辞轻扫过一眼,那两名女子的面色蜡黄,容貌连中等也算不上,顿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京城大街上,没有富家弟子准备帮她们的理由。 而染朝辞是更不可能有这种同情心,面不改色地从人群渐渐散开的路中直接穿过。 “小姐,小姐,救救我们吧!”本是被男子准备拖拽走的女子一时居然挣脱开来,直接扑倒在染朝辞的脚下。 “哦?本小姐没有原因,为什么要救你们呢?”大街上这么多人偏偏扑倒在自己的脚下?引去眼中的冷芒,染朝辞淡淡问道。 “小姐一看就知道是名门闺秀,菩萨心肠,如果小姐救下我们姐妹的话,我们姐妹愿用一生来报答小姐的恩情。”扑在染朝辞脚下的女子听见染朝辞的问题愣了一下,便一边磕着头一边凄切地说道。 名门闺秀?染朝辞冷笑,在这前方是尚书府的孙小姐,她身着一缎一金的蚕雪素锦,在阳光下如流金般耀眼异常;而右边则是相府的江小姐,她挽成的飞天髻上插着同样亮眼的一对榴开百子镶嵌珠饰红宝石的长簪,而自己与她俩人相比之下便朴素的多,而且…… “本小姐也不是不愿意,不过,本小姐却也不知你们是为何才会被这些人带走,若是作奸犯科……”染朝辞犹豫着说道。 “小姐,我们姐妹是从芗城来的,我们的爹本是一个药馆的大夫,可是在后来在一次出诊的时候遇上山匪便遇害了,可是,之前爹进别人家的进药材的十五两银子没还上,所以……”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凄凄切切的语气让一旁听着的路人也不禁感叹命苦。 “是啊,芗城本小姐也听说过,峭头岭那一带的山贼是很多,令尊恐怕便是在那不幸遇害的吧。”染朝辞轻轻叹息一口气。 “嗯,家父……家父便是在峭头岭遇上山贼不幸的。”女子微微一顿,便继续悲痛地说着。 “唉,真是可怜的人,快起来,本小姐便收下你们吧。”染朝辞一脸同情的样子,便扶住扑在自己脚下的女子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流茵,取十五两银子给她们后带她们回府吧。”染朝辞转身眼中划过一缕幽暗的光芒淡淡道。 —————————————————————————— “流茵,你去给我泡杯茶。”回到将军府,吩咐走了带着两姐妹进入房内的流茵后,水序瑟眼眸一冷,手中的剑如一阵幻影般便架在了两姐妹的脖颈上。 “说吧,锦孤暮派你们来有什么目的。”清冷的声音传来,面前的女子打开了茶盏,一缕如烟雾般的朦胧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模糊了她的面容,唯独一双若冰晶之花,月下寒泉的眼眸冷入人心。 第三十八章 杀手掌柜 “小姐……”两名女子一怔,相互对视一眼,便无辜的看向染朝辞,“小姐说的人是谁,我们都没有听过啊。” “你说你们是芗城来的?你们的爹在芗城峭头岭遇害的?”轻合上茶盖,氤氲的水汽渐渐消散,清丽面容上的如月下粼粼的井水般的眼眸愈发的清寒,“可是,这嘉岳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峭头岭。” “小姐,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家父遇害的地方具体在何处……”其中一个女子愣一愣,“因为我们家不在芗城城内,所以家父出诊的地方比较偏僻,也只记得是什么岭,小姐说的时候,我们才以为家父遇害的地方真的在峭头岭。” 这个谎圆得很好……口舌之争自己真是有些厌烦了……染朝辞微抚着茶盖,轻笑着开口,“哦?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们了啊,既然这样,放下剑让她们退下去洗漱一番吧。”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庆幸和点点的不屑,自己还以为能让殿下如此有兴趣的女子会是有何等的能力,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已。 水序瑟有些不解的看向染朝辞,却见她一脸淡然,眼眸中却是一片幽深的兴味,心中了然,便放下架在女子脖颈上的剑。 “是,小姐。”两名女子微微恭身,转身便退下。 “砰!”一个茶碗带着凌厉的杀气在脑后袭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两名女子一瞬间轻巧的闪过,硬生生地忍下了想踢回砸过来的茶碗的一脚。 但,这也已经够了。 “作为小家碧玉,你们的内力轻功很好啊。”染朝辞似与两人玩笑般开口,清冷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如明镜般的通透了然,和不见其底的深邃。 两名女子默然不做声,心下却在惊愕,自己还以为她已经相信了自己两人,可是却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怀疑,而是肯定,否则也不会在刚才就直接出杀招! “说吧,你们的目的?噢不,应该说是锦孤暮的目的是什么?”看着已经默不作声的两人,染朝辞淡淡说道。 又是锦孤暮!想到之前在野外的那晚,染朝辞的语气便不禁冷然下来,那是第二次染朝辞直接体会到在强者面前的无力感! 染朝辞作为来自21世纪的崭新的灵魂,锦孤暮的行为虽然自己并不会像古代的女子一般有什么羞愤的心理,但,染朝辞握紧了拳,锦孤暮对自己做的事情,却是直接在摧毁自己最为骄傲的自尊心! “怎么,还是不肯说?”看着似要与染朝辞沉默着斗争到底的两人,染朝辞冷然的语气却忽得轻松起来,“我听说惊月殿殿主行事冷血残酷,对于做无用功的下属一般只会让他们自行了断,看来你们马上也要成为自己的剑下亡魂了。” 看了看脸色丝毫不变的两人,染朝辞勾着唇角轻敲了两下桌沿,了解染朝辞的人便会知道在看见感兴趣的东西时心情很好的标志。 很好,很忠心!让自己都不禁要羡慕起锦孤暮了…其实染朝辞曾经也像过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杀手盟,但,根本上却是不可能的!对于杀手的个性培养,染朝辞是再清楚不过的。 如果想要建立一个在江湖上,有一个实力超群并且忠诚的杀手盟,只有从上一辈中继承,或者在数百个孩子里挑选而出在慢慢培养,而这,也需要几乎天价般的银两…… 而这两项,对于染朝辞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染朝辞在一开始便放弃了想要建立杀手盟的念头,不过…还有一个方法…染朝辞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眼眸中流转而过一道幽深的光芒,“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具体的目的,不过,让我猜猜,你们难道是接到了在我身边隐瞒身份呆下去的命令?” “你…怎么会知道?”一名女子在惊异中压不住地出声。 怎么知道的?染朝辞轻轻勾唇,“第一,作为杀手,任务便是杀人,你们大可不必隐藏面容,第二,既然你们并不怕死,在我拆穿你们的身份时就会拼死一搏,可是你们却没有,这些也只能得出一个可能,那便是,你们只能隐瞒身份在我身边带下去。” 这个女子的心思真是……太过缜密了,两人几乎是不可置信到微微的恐惧的对视一眼,只不过才经历这些事情便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 “命是很珍贵的,我也不想让你们就这样死掉,既然你们会被锦孤暮派来,那便有你们的过人之处,说说吧,如果我有兴趣的话,你们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似说的口渴了便轻呷了一口茶水,姿态行云流水,高贵大方,让人无端感到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她转过眼眸看向自己,清冷寒心的感觉便减少了许多,就像冰晶之花融成点点的冰水,依旧清寒却没有尖锐之感。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似在犹豫要不要说,染朝辞也不急,只是淡淡的等着,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自己随随便便的死去…… “瞒不过小姐的眼睛,”其中一女子揭下人皮面具,蜡黄的面皮就如树皮一般脱下,露出一张白皙秀美的面容,正笑看着染朝辞,声音玲珑清脆,“小姐,属下是惊月殿幻部的部主幻樱,擅长改装易容,她是惊月殿铃部的部主铃陌,擅长医术。” 旁边的一名女子同样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妍丽却微冷的面容。 “今天的易容是你做的?”染朝辞看了看变化的翻天覆地的两人问道。 “是,小姐。”幻樱甜甜一笑,眼睛弯弯的回答到,就像邻家的小妹一般,却丝毫也看不出是染血无数的杀手。 看着幻樱手中的人皮面具,却是比平常的人皮面具要更加的纤薄自然,再加之类似于现代的化妆技巧便更加的精巧,也根本看不出与平常人的皮肤有什么差别,其实染朝辞在之前也并未发现她们是易容改装过的人,却也是在刚才才发现的。 居然能瞒过自己的眼睛,很好,染朝辞轻勾唇角。 “那么,铃部部主,你呢?”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铃陌,染朝辞颇有兴味的问道,真是让自己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位公子之前受过极重的内伤,而且还有隐疾,最近喝的药是用地皮,雲山,红参,弃情几味药熬制而成。”铃陌冷冷的说道,却说的分毫不差。 “很好,你们让我很满意,”染朝辞轻笑一声,“我,可以留下你们。” “谢小姐!”幻樱清亮的声音回道,与铃陌两人单膝跪下,眼里却是淡淡的喜悦的神情,就像染朝辞所说的,如果今天没有让染朝辞留下她们两人的话,她们就真的要成一缕亡魂了,而不论何人,惊月殿里最不缺的就是可以在你死后完美代替你的人了…… 而惊月殿内从没有怕死之人,但,如果能够继续完成任务而活下去,想必没有人会拒绝……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们下去,去流茵房内洗漱吧。”染朝有些疲倦的说道。 “是,小姐。”幻樱铃陌两人应道后便退下了。 ———————————————————————— “真不愧是殿下看中的人!”幻樱褪去一脸的青涩稚巧的笑容微微叹道。 “是很不错,不过就是心肠还是有些软。”铃陌冷冷的说道,殿下看中的人居然会对来路不明的人的生命还留有同情。 “你以为她是在同情我们?”幻樱有些微讥的说道,“如果我们的本领没有让她感兴趣的话,现在我们就要回去对殿下自裁了,而我们的命也只是掌握在她一瞬间的兴趣之间,我们现在在她眼里也只不过一个有价值的工具而已。” 幻樱回首看向那座清雅的小院,清澈如晨鹿般的眼中此刻却是深沉一片。 几日前自己接到可以面见殿下的命令时简直就是惊叹,而听见殿下给自己的任务后更加是让自己惊叹的合不拢嘴,殿下居然会让自己去保护一个女人!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敌意,开始时自己对小姐是有些不屑,认为只不过一个大家小姐而已,而现在,自己只不过与小姐共处一个时辰,竟从心里生出如面临殿下时的那种只可仰望般的感觉……那个妖魅强大的让所有跪伏,让自己视之为神的男子啊…… 来日方长,自己也很期待与这位小姐以后的共处时间,相信她能给自己更多的惊喜……幻樱轻轻一笑,秀美可爱的面容上露出不可琢磨的神情。 “她们恐怕是来监视你的,留下她们,不会有危险吗?”屋内,水序瑟看着幻樱铃陌两人的背影,轻皱着秀致的眉头问道。 “既然是别人精心挑选送来的人,我怎么能拂别人的好意呢?”染朝辞轻轻一笑,在水序瑟愈发皱紧的眉头中说道,“我说留下她们,可没有说过要把她们一开始就留在身边啊。” 看着少女清冷的目光此时如欢跃的溪流一般灵动,她微微愉悦的说道,“我新开的商楼,好像还缺个掌柜啊……” 第三十九章 澄碧会诗 “小姐,新的商楼已经买下了。”流茵一脸通红地从屋外进来,显然是很高兴的样子,而跟在流茵身后进来的幻樱依然是清纯的笑容,一脸天真烂漫,却叫人看不穿她心中的想法。 “樱儿,我渴了,你去泡杯茶来。”染朝辞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 因为幻樱的名字明显不像一个丫鬟的名字,所以染朝辞为了不引起怀疑,便直接叫她为樱儿。 “是,小姐。”幻樱眨了眨眼睛,心里却也知道染朝辞目的是想支开自己,却也没有说什么,反倒如一个普通丫鬟一般,恭身之后便下去了。 “结果怎么样了?”染朝辞看向流茵问道。因为之前染朝辞听宗叔的消息后,便随岭南去方员外所在的商楼看了看,结果也让染朝辞很满意,之后便让幻樱跟随流茵去商楼与方员外进行交易。 “我们去的时候,那个方员外还要卖我们五百两黄金,真是商人本性,死到临头还想捞一笔呢。”流茵有些讥讽地撇撇嘴。 “然后呢?” “然后,然后幻樱就***白了他一番,”流茵一听便两眼放光起来,惟妙惟肖的演幻樱当时的模样起来,“方员外,你这商楼恐怕这几天只有我们才来买的吧,方员外得罪得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也怕那些人某一天找不到你方员外,要砸你的店泄气可怎么办?” “小姐,你当时可是没有看见方员外的那个脸色,青一块红一块的,倒像个调色盘一样,最后憋得一脸通红,也还是只能以二百两黄金的价钱卖给我们了。”流茵回想起方员外当时一脸被说中的尴尬交杂着怒气却又不敢说的表情,便笑眯了眼。 “唔,没想到锦孤暮手下的杀手砍价功力竟也如此深厚,将来若是改行,做个小商贩说不定还能发大财。”染朝辞微微勾唇,没想到锦孤暮手下的人竟如此“文武双全”,难道惊月殿的钱给入不敷出,竟让殿内弟子买东西时练就了一身砍价的好本领? “唔。”流茵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句,小姐的玩笑又来了…… 说起锦孤暮,她虽然只有在被南昊成追杀的那一次见过他,后来还晕过去了,但那个红色的身影却永远映入了自己的脑中,无论是本身便高贵的气质或是后天唯我独尊的气势,都是让别人一眼便能感受到自身渺小的人,这点却和小姐也很像…… 不过,流茵看了看染朝辞略微讥峭的表情,记得那天最后也是锦孤暮的人杀了南昊成,可为什么小姐好像很讨厌锦孤暮的样子呢? 又看了看染朝辞清丽绝美的面容,锦孤暮难道对小姐做了什么才出手的?!不行,自己一定要问问才行。 “拿着这份图纸,把商楼内的所有设计都按这上面的样子重新装潢一遍。”染朝辞从书中抽出一张大的折叠在一起的图纸交给流茵。 “这…这是…”流茵打开图纸看了一眼便惊讶的瞠目结舌,这样的设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大堂内这样的摆设,还有旋转而上的楼梯,还有房内所谓的,像起着烛火照明的东西……别说自己,就连嘉岳国内想必也是前所未见! “上面装潢所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在下面详细的分解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幻樱去办,最多十天,至于银两,上限四百两,到我房内拿。”染朝辞淡淡的说着。 手却在桌上轻扣深思起来,虽然上面的这些装饰都是按照现代的样子准备去建构的,或许会很博这些古人的眼球,不过如果这就这么装潢后开张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广泛的影响力和吸引力,在人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新鲜的地方,到后来,也绝对比不过京城内的一些老牌店,有什么方法在一开张便所有人都来呢…… “两天后,在澄碧湖上将有一场会诗赛,嘉岳几乎所有有名气的清贵子弟也都将会去。”。 “会诗赛?”染朝辞挑挑眉看向在静默着的水序瑟问道? “会诗赛是由楚宁王所提出举行的,就在每年六月的十六日在澄碧湖上的游船上举办,在湖面上一边赏湖一边竞诗,俗称瑶歌节,而当天不论是贵族弟子或是寒门子弟不论身份,皆以诗相较,以诗会友,如果在瑶歌节上显露头角的话,在京城内的名气也会一瞬间大增。”一旁的水序瑟遥看着窗外一片晴朗的尚好的天空淡淡说道。 “唔,这倒是个好去处,以智胜人可是我的强项。”染朝辞想想着浅笑道。 如乌墨般沉静的目光投向那个嘴角慢慢扬起浅笑的清丽女子,水序瑟的心境也如女子的眼眸渐渐清澈明净起来。 去瑶歌节的肯定有无数学富五车却深陷寒门的真实学士,也有自小便在家族内得到良好教育的清贵子弟,想要在瑶歌节上显露头角独占鳌头简直是难上加难,自己虽然从未知道她的学识,但不知为何从心底便相信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最后便一定会成功。 偏首继续看向那一方蓝澈朗阔的无际苍穹,在那之上正有雄鹰高傲的盘旋其上,就如某天夜里少女那莅临天下般的狂傲惊人的身影,唤醒了谁沉寂如死水般的心……秀致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若你为鹏,我愿为扶风,助你直上九万里。 “小姐,茶来了。”幻樱清脆的声音传来,人便随着声音进入了房内。 “嗯。”染朝辞应道,目光却也落在了笑得甜美的幻樱身上,在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该用人的时候便出现,知退知进,很好。 “这几天,你便与流茵负责商楼内的装潢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流茵会和你说的。”染朝辞站起身松活着筋骨说道。 “水序瑟,与我去后院练练手吧。”染朝辞打开后窗一脚跨了出去。 扶云院内的丫鬟婆子经过那天染朝辞一番恩威并施之后,便老实了很多,而处于院内的人也是经过染朝辞一番考验之后便留下的人,简而言之便是安分守己,不乱说话的人,所以在染朝辞说不能靠近后院的命令之后,便没有人再去接近后院了,所以染朝辞也经常会在后院与水序瑟比试,来提升自己。 “小姐,等一下。”就在染朝辞准备跳出窗时,流茵突然叫住染朝辞小跑了上来。 “什么事?”看了看流茵一脸凝重深沉的小脸,染朝辞疑惑的问道。 “小姐,”流茵似看敌人一般看了看屋内准备跟着染朝辞去后院,却因为流茵突然动作而停下的水序瑟,和一脸莫名的幻樱,附在染朝辞耳边轻声说道,“小姐,那天被南昊成追杀的晚上我觉得很不对劲。” “哦?怎么不对劲?”染朝辞微微眯眼反问道。 “小姐,我觉得那个锦孤暮会出手不正常,”没有看见染朝辞眼眸中光芒越发危险的流茵继续说道,“小姐,你那天晚上没有吃什么亏吧?” 水序瑟:!!! “嗯?小姐……”流茵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内力高手的耳中是非常的清晰,依旧一边警惕的看着另外两人一边等着染朝辞的回答。 “小姐?” …………… “小姐?” …………… 在流茵终于意识到水序瑟在慢慢后退了两步,并且身边的空气好像让人有些冷的发抖的时候,便终于转过头去看向染朝辞,却只看见了染朝辞一个不断冒着寒气的背影。 “商楼内装潢时间从十天完成改成七天完成,银两上限由四百两改为二百两。”染朝辞跳出窗外,声音带着寒气传进屋内。 流茵:!!!七天?!!二百两?!!! “小姐,七天完不成任务啊!”流茵扑在窗口泪奔道。 “完不成任务,便在商楼开张的时候,在门口负责迎接客人吧。”淡淡的声音传来。 “可是小姐,二百两也不够商楼的装潢啊!”流茵继续泪奔。 “多的部分就用月钱来补吧。” 流茵(泪奔):我……说错了什么吗? 幻樱(庆幸):还好不是我。 “小姐这个由我们俩负责……”流茵看着幻樱幽幽的说道。 幻樱:!!!!(扑在窗前)小姐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三思啊!!! ———————————————————————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映水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六月十六日,初晴,微风轻起,满城的弟子或步行或骑马,脸上洋溢着傲扬的气息,只让人想到鲜衣怒马,就连昨日晚上微雨之后的空气中也蔓延着诗词所传来的清雅流丽的气息。 澄碧湖内一片热闹的场景,或是青衣,白衣,玄衣,入目之中竟是结群正对着如翡翠般清透沉静的澄碧湖咏诵着的才子。 “我们嘉岳百年真是受到了上天的恩赐,才得以出天纵奇才的楚宁王啊。”一个眉清目秀却衣着朴素的男子叹道。 “正是如此啊,不然我们在嘉岳如何能够与这贵族子弟公平竞争一番呢。” “正是,正是,想我嘉岳以前是如何的繁盛,可现如今…唉,若不是出了一个楚宁王,我嘉岳之命可不知会落到何等地步……真是我国之幸!” “看来这慕流淅的口碑真是人人赞誉啊。”染朝辞对着随之而来的水序瑟轻笑一声,却是有些讥讽地说道。 第四十章 再起争端 “天元十年时,当时正值四国动乱之期,澜海,沧兰两国虎视眈眈之际,嘉岳一国之君孝先皇竟三个月不上朝,还大兴土木工程,奢侈举办各种宴会,只要有大臣上奏之时,便令人拖下殿堂严惩一番,性情暴虐,就在臣民各危之时,只有当时八岁的楚宁王在孝先皇依然举办寿宴之时以送寿礼的名义送上一篇‘国与民,船与水之赋’,论国与君为船,臣与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序瑟蕴秀的声音在染朝辞的耳边淡淡传来,看向那一方平静却无际的澄碧湖,似谁的一番包容家国的心胸,“此后,楚宁王便以八岁之身相辞皇宫,戍卫边疆,也在数场战争中力挫其军,誉为战神,能在嘉岳臣民口中有如此高的赞誉也是必然的。” “能于水深火热之中救天下之民舍弃一身,却不愿出手救自己饱受欺凌的未婚妻,到底是应该说他是无私还是自私呢。”染朝辞悠悠叹道,自己脑内依旧存于原主第一次见到慕流淅的记忆,那时将军府正在宴请各方客人,可是染朝辞却因为大夫人所说的“风寒”所以不能见客,却在后院内被一群下人辱骂踢打,当染朝辞被一个下人欺压在地上之时,却从后院的门缝中见到一个匆匆飘散的雪白衣角,和映有淅字的玉佩。 染朝辞虽然也不是一个有广泛同情心的人,却也只是对于自己没有义务与责任去照顾的人。但染朝辞知道当时只要慕流淅一句话,即使不是认可染朝辞与他的关系,却也能让染朝辞过的好一些,可是,他只选择了逃避…… 罢了,何必为了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伤春悲秋呢,扬名立万的时候可是要在一开始便有个好精神,好彩头的…… “唉,就是可惜了我们楚宁王竟与那染朝辞结下婚约,真是天上的云,地上的泥。”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半是不屑半是可惜的说道。 “就是,想必染将军也是为了那个染朝辞卖尽了颜面。”另一个身着一袭白衣,却带着一个镶宝石的金冠而显得富贵异常的男子应到。 “可是楚宁王不是已经与染朝辞双方同时解除婚约了吗,而且似乎京城人口中的染朝辞没有如此不堪吧。” “唉,你懂什么,还双方,肯定是染朝辞不愿与楚宁王解除婚约,特地使下这招欲擒故纵,没想到竟真的与楚宁王解除了婚约。”墨绿衫的男子讥笑一声说道,似乎了解慕流淅与染朝辞心里所想一般。 “就是,京城百姓还说染朝辞居然比我们嘉岳第一美人染渡月小姐还要出尘几分,真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另一白衣男子也讥讽的应和上。 “哦?兄台这么说可是见过染朝辞?” “染朝辞?我可从未见过那个废材。”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极为不屑的说道。 “小弟真是佩服兄台,从未见过那染小姐便知她的面目如何,想必当个算命师小弟还要恭祝你生意兴隆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讽刺我?”那白衣男子一张风流的脸涨得红了,便转头问向在他身后不断出声的人。 只见他身着一身织锦青衫,在胸前绣着一副云海水纹图,墨发以一个镶有映字繁纹青玉的银冠束起,想必这一身也非寻常百姓所能得,只是他身上却没有其他的饰物,自己在京城富家中也未曾见过这个人。 他面容虽为普通,一双眸子却极为清冷,如寒渊之下的冰泉般映照人心,此刻却略带笑意的看着自己,微微拱手道:“小弟刚入京城,不知兄台何人。” 这便是经过幻樱易容之后的染朝辞了,本来想着好好开个好彩头,可是却又无辜中箭,染朝辞浅笑,该怎么“回报”他才好呢? 哼,居然还不是京城中人,“我可是镇南侯府的嫡子江皓杰!”,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随后又趾高气扬的问道,“不知小弟何人?” “小弟只不过一阶商家之子而已,名叫苏龄,近日刚入京城,听闻这瑶歌节盛是热闹,便想来看看。”丝毫不理会江皓杰看热闹的样子,染朝辞不紧不慢的说道。 “唔,你如此为那染朝辞说话,不会是看上那染朝辞了吧?”江皓杰冲着染朝辞挤挤眼,随即便大声嚷道。 “哈哈,哈哈,居然会有人看上染朝辞……”江皓杰周围都是与他相识的子弟,听见江皓杰这么一嚷,便都大笑着向染朝辞看过去,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有大爱之心。 就在染朝辞想着如何让他们待会如何哭得尽兴的时候,却有一道冷如冰雪般的声音传了过来,“身为一群男子,竟如此嘲笑一位闺阁女子,真是不知羞耻,简直玷污了瑶歌节这样的日子。” 声音从身旁传来,染朝辞微微偏首,便看到了一个身着一袭素色衣衫的男子,他面容如一块冷玉一般清俊,又糅杂着飞絮般的稚巧,他眼露不屑,周身的气势也若傲然飞雪一般,看着气质便像大家贵族出身,只是这衣衫……不仅是用普通百姓的素麻布所做,而且竟还有着一些微微的补丁…… “哟,原来是我们清高如云鹤的洛琼羽公子啊,”江皓杰阴阳怪气的说道,随后冲着洛琼羽挤眉弄眼,“怎么洛公子这是要英雄救美了?不过,你这安宁侯府的落魄公子与一个将军府的废材小姐想必可以永得传诵一番了吧!” “哈哈,哈哈!”围观的众人更加放肆的大笑出声。 染朝辞看向那个处于中心的男子,他握紧了拳,削瘦的肩膀也在不断的颤抖着,就峭壁上的一棵枝丫一般被风雨拍打,却又依然顽强的抵抗着。 安宁侯府?染朝辞浅浅皱眉,开国元老洛郴的安宁侯府? 这安宁侯府在先皇之时是所有世袭侯爵中最得势的家族,家族三男进入军中,掌握军区大权,两女入宫伴驾,一女被封贵妃,极受皇帝宠爱,家族当时暄赫一时。 只是后来安宁侯府自老侯爷寿终正寝之后,家族内正充当要职的两男却在一次征战中牺牲,被封为贵妃的女子也没有诞下皇子,侯府便逐渐没落,直至洛琼羽这时,安宁侯府已经没落得连衣物食品的钱财都已经捉襟见肘,所以才会出现洛琼羽身上的衣衫朴素,甚至还有补丁,遭到江皓杰等贵族弟子肆意嘲笑的场面。 “瑶歌节大家都是以诗会友,如此具有雅兴的日子还是多赋几首佳作更好吧。”一道如白羽般轻柔温雅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向从人群中走出的那人看去。 那人身着一身苏锦蓝衫,束着一个羊脂白玉冠,腰间挂着一个暖烟翡日玉佩,脸上带着浅然温柔雅然笑意,整个便似寒日穿透而出的一缕阳光般温暖人心。 “原来是懿轩啊,算了,既然你都这样开口了,就冲你的面子,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江皓杰看了看来人一脸的雅然的笑意,便撇了撇染朝辞和洛琼羽两人一眼,勾勾唇角冷哼一声:“与他们两人计较了也无趣,我们去别处找找乐子好了。” “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也是,也是,就冲懿轩的面子走吧。” 江皓杰伸个懒腰便向别处走去,别的围观的人一看中心人物也走了,也觉得没什么乐趣,便也都各自散开。 “谢沈公子出言相救。”染朝辞微微拱手,向沈懿轩答谢道。 “无妨,懿轩只不过是觉得在瑶歌节上,还是以诗词会友才好。”沈懿轩浅浅一笑,淡淡答道。 “沈公子如此气度真是让琼羽佩服,琼羽便祝沈公子今年依旧拔得头筹了。”洛琼羽也放下一张清高傲然的脸向着沈懿轩浅笑贺道。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会友而已,诗词皆有意,较之上下也只是一种趣味罢了。”沈懿轩也浅笑着回道。 染朝辞的目光在眼前此时笑得温雅的人身上流转……如无赖般的江皓杰,清高傲然的洛琼羽,还有一些自诩富贵的子弟,都被他所折服…沈国公的久负美名赞誉的嫡长子沈小公子,诗词书画可比名家,人缘交友长袖善舞,不矜不娇,不谄不傲,果然名不虚传。 “呜——”雄浑深厚的号声在静波荡漾的澄碧湖上响彻,一艘巨大的舫船正往澄碧湖的岸边驶来,整条船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逐渐成形。 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仿若在下一瞬便要腾云而上一般,皇族神圣元素在画舫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除了精致的雕刻、花窗,就是弧线优美、高高翘起的船尾,整体看起来堪称一件艺术品。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整条船尽显华贵,雍容的气质。 第四十一章 饮尽旧仇 “这舫船是皇上赐予楚宁王独有,船上可容百人左右,刚才号声便是会诗赛开始的标志,代表来参赛者可以入船参赛了。”沈懿轩浅浅一笑对着有些疑惑的染朝辞说道,之前他也有听见染朝辞的一番话,知道他是来京城不久,所以便为染朝辞解释现在的场面。 “洛公子,苏公子,今日相逢也是有缘,不如我们一起踏船赴会吧。”沈懿轩雅然地笑着染朝辞与洛琼羽两人邀请道,眼神却更多的看向了同样浅笑着的染朝辞。 他说他只是一阶商家之子,可是不知为何自己却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商贾之气,反倒更像是与自己一般的世袭之家的气质…… “沈兄所言极是,能与沈兄同赴诗会,苏某之幸。”自然感受到了沈懿轩探究的眼神,染朝辞却也同样应下了,自己来赴这瑶歌节不就是来结朋交友的吗,沈懿轩如此好的人缘,可是要怎么让他帮自己呢? “恭敬不如从命。”眼前的两人既没有像其他富家子弟一般在意自己的衣物家世,加之与江皓杰等人的一番斗争,反倒有着与自己有些志同道合之感,洛琼羽便也应下了。 “请各位公子上船。”舫船已经停靠在岸边,一个面容稚气冷酷的少年带领着五个王府护卫出现在打开的船门口。 “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年是楚宁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叶朗,他负责搜查上船之人身边是否带着兵器。”沈懿轩轻声在染朝辞耳边说道。 “哦。”染朝辞恍然大悟般应到,嘴角却轻扬,叶朗啊,自己可对这个“天真”的少年形象很深呢。 因为会诗赛的正式开始,原本喧闹的人群便安静下来,排着队一个个等待着检查过后再上船。 “龄兄,小厮是不能陪同的。”沈懿轩望了望排在染朝辞身后的易容后同样变得普通,却一直跟在染朝辞身边的水序瑟,以为是染朝辞的跟班,便出声提醒。 “他?”染朝辞看着沈懿轩落在水序瑟身上的目光哈哈一笑道,“他是我堂兄,也是来参加今日的会诗赛的。” “是吧,堂兄。”染朝辞拍了拍水序瑟的肩膀问道。 “嗯。”一直默然的水序瑟从队伍中微微倾身出来应到,随即向沈懿轩淡淡一笑,“沈公子,在下苏言。” 沈懿轩见水序瑟后,便微微一惊,他虽然面容普通不出众,身着一身简单的锦缎蓝衫,即使他一脸冷淡默然,安静的跟在苏龄后面,周身的气质却极其引人注意,同样不是沾满钱财的商贾之气,却也不是与自己相似的家族之风,倒与楚宁王身上的一种气质极为相似,是什么呢……沈懿轩落在水序瑟身上的目光疑惑起来。 “哦,原来是言兄,恕懿轩冒犯。”沈懿轩歉意一笑,这苏言苏龄不愧为堂家兄弟,气质是相似的高雅,心里却有些无奈,难道这商家之子的气势竟一个个都要比得上这世袭之家了? “无妨。”水序瑟淡淡道。 自己一向知退有进,这次却做出别人误认成小厮这么无礼的行为,沈懿轩一时也觉得不好意思,气氛便尴尬起来。 “苏某的堂兄向来比较沉默寡言,但心胸也算宽广,沈兄不必为这些小事计较。”染朝辞微微一笑说道。 “那便谢言兄大度。”沈懿轩见染朝辞这么一说,再看了看水序瑟风轻云淡的样子,尴尬之感便减少了许多,一时也觉得和染朝辞更加亲密起来,便笑道,“懿轩与龄兄一见竟有相见恨晚之感,龄兄于今日之后有时间定要与懿轩一聚可好?” “当然。”染朝辞轻扬嘴角应到,眼中却有光芒流转,很好,这样的话,沈懿轩帮自己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王爷,一共一百一十人,所有人都已经检查过后上船了,正在等王爷出去呢。”舫船上三层的一个房间内,从侧门进来的叶朗向正在看文令的慕流淅禀告到。 “本王现在就去。”慕流淅起身下至招待着众人的第二层了。 ——————————————————————— “真不愧是嘉岳第一名湖,果然景如湖名啊!”已经上船后的染朝辞在舫船上的第二层窗口看着澄碧湖中心的风景后不禁感叹。 远处,黛色山峰连绵一片,山脚是平静的湖水,倒映着金灿灿的耀日,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宛若一面天镜,反射着太阳熠熠闪动的碎光。 在那一望无际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如棉般的白云,在蔚蓝的天空掩映下湖水澄澈碧绿的晶莹,如清灵的少女般温柔恬雅,那碧玉似的湖面上,水鸟贴着水面飞翔,带起一层微微的涟漪,像是孩童水灵灵亮晶晶的纯真眼眸一般。 脚下平静的水面与天上低垂的云幕构成了一副宁静的水墨西湖图。 “是啊,多亏楚宁王保卫嘉岳国泰民安,这澄碧湖才能如此美吧,”沈懿轩站在染朝辞身边一起看着这澄碧湖的风景,感叹到。 “是啊,如果我也想像楚宁王一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使外国不敢再入侵半分。”一直安静看着风景的洛琼羽忽然说到,一双眼睛熠熠有神,清癯的身形在此时迸发出一股浩然的正气,似是在幻想着自己穿着战甲奋勇杀敌,拼杀黄沙战场的场面。 “吾亦如此。”沈懿轩同样感概着应到。 “嗯,楚宁王战神风姿,苏龄亦然如此。”染朝辞看了看眼神中流露出对慕流淅崇拜尊敬之情的洛琼羽沈懿轩两人,以一己之身救一国臣民,激起国内男子护国从军之心…眼前出现慕流淅一袭白衣清雅温润的身影,勾勾唇角,淡淡应到。 “对了,龄兄,你第一次来参加会诗赛,我来和你说说规则吧。”沈懿轩忽得想起染朝辞是第一次来会诗赛,便向染朝辞解说起规则来……… “楚宁王到。”守在二层的护卫看见慕流淅的身影来到二层便通报道。 “参见楚宁王。”本在船中各自讨论着的众人听见侍卫通报看见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后便都恭敬的拜见到。 “大家免礼,”慕流淅走进房内入座后,摆了摆手淡淡道,“今天瑶歌节不必拘礼。” “谢楚宁王。”虽是这样说,但众人还是尊敬地行礼。 “大家不必拘礼,就当在平常以诗会友便好。”慕流淅淡然的笑道,忽然便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沉静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划过,那道目光就在一瞬间消失了,最后目光落在一个身着一袭青衫面容普通,眼眸气质却清冷的男子身上。 只见他拿过备在一旁桌上的酒壶,自酌一杯带着浅笑向自己举起,一口饮尽。 相比与其他对于自己皇子王爷身份拘谨,或是谄媚的旁人,此人这般可以算得上放肆的行为却让自己更加欣赏,就像那个让自己不断注目的女子一般……慕流淅亦然浅浅勾唇,也自酌一杯向那人微微举杯后饮尽。 慕流淅,就算佩服你的能力与包容天下的胸怀,一饮尽往仇吧,看见慕流淅浅笑着向自己同样举杯之后,染朝辞注视着自己空后的酒杯淡淡勾唇。 “大家座位上是各自的所属的签,便以每十一人一组为分,开始会诗赛吧。”慕流淅身边的叶朗朗声道。 众人便拿起桌上本是翻着木签后,各自以自己所得的数字至每个分座落座,而染朝辞拿到则是六十五号,落座后,则刚好是刚好与坐在前面的慕流淅面对面。 “从第一组开始,时间为一柱香,诗题为咏物,大家可即兴即可。”叶朗声音朗朗道。 慕流淅看着入座后的众人在会诗赛后,一些便下笔如有神,而一些则嘴中念叨着却不断的在摇着头…… 目光却再一次落在之前向自己举杯,抽签后落座于自己对面的那个男子,可是,他在干嘛…… 没错,染朝辞双眼出神的正在发呆……虽然不限题材,但题材却也过于广泛,也导致了一些人的并发症,俗称…选择恐惧症…… 而不巧,染朝辞正好有轻微的这种毛病,但在时间越不紧张的时候则越愈发明显…… 看了看快要烧尽的燃香,慕流淅微微皱眉,来参加会诗赛的人几乎都学识多才,这不过开始,难道他这就不会? 早就已经写完的洛琼羽与沈懿轩两人目光却也落在游离的染朝辞身上,也在忧心染朝辞是否真的不会。 “咳。”沈懿轩终于看不下去了,便重重的咳一声,想要把出神中的染朝辞唤醒。 嘶,染朝辞却被沈懿轩重重一咳终于回过神,看了看已经快要燃到底的香,心里一惊,向沈懿轩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后,便在一柱香燃尽的最后一刻,挥笔写下了一首咏诵之词。 所有人所答之赋便尽所交到慕流淅手中,慕流淅一张张阅过,勾出所选的几张之后,眼中的神色却越来越满意,很不错的答赋。 就在慕流淅匆匆勾过一张之后,微微一顿后,却又重新拿回,银勾铁画的笔墨纵尽不羁,落名处赫然写着六十三号,苏龄。 (因为昨天的数字没有满,所以调了一些字到四十章里面,对不起啦,感谢大家理解,么么哒。) 第四十二章 断袖之癖 慕流淅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任群芳妒”,“只有香如故”,慕流淅轻声念到。 慕流淅的目光却幽深起来,即使被风吹雨打,碾落成尘,也依旧清香如故吗? 看了看正拿起桌上摆放着的水果吃着的苏龄,这诗与他的性情清傲不羁的个性却也是十分相似,本以他不会,没想到居然在最后一刻还能写出来,虽然不是所有诗中最好的诗,但也是上乘之诗。 题完诗后的众人便也不需要坐在原座上,沈懿轩便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正在欣赏墙壁上悬挂着的书画的染朝辞。 “子昀,在王爷面前出神可是要能以失礼皇族治罪的。”因为之前沈懿轩与染朝辞说总是互称为兄太过不客气,所以染朝辞便告诉自己字子昀。 沈懿轩想到之前染朝辞在楚宁王面前竟然魂游天外的样子,便无奈的说道。 “懿轩,楚宁王心胸宽广,想必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染朝辞继续欣赏着墙壁上的书画漫不经心地作答。 “算了,你知道便好。”沈懿轩看见染朝辞无所谓的样子,又想到慕流淅确实也不是一个在宫外以礼节压制别人的人,便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子昀,刚才的作答你认为如何?”一旁的洛琼羽以为染朝辞刚才的行为是因为太难不会,所以便试探着问道。 当然再简单不过了,如果让你们在几千首的古诗中选只选一首的话,你们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纠结的。 “还好,只不过我才疏学浅,所以想的时间多了一些而已。” 这个的慕流淅,要画范围画一个小范围就好,比如只能咏梅,咏菊,咏松这样多好,来一个咏物,让人选题目的时间就已经可以超时了。 染朝辞在心中一边狠狠地吐槽慕流淅,面上却浅笑着回答道。 “子昀,你真是……”沈懿轩有些微微的不满的想说染朝辞太过自谦时,叶朗便来宣布初赛入选的名单了。 “初赛入选人为赵文远,沈懿轩,周拢,王密,洛琼羽……江皓杰,苏龄。半个时辰后便将进行最后的比赛。” 以开始所分的十一组别,每组所选一个人入赛,所幸其中染朝辞,沈懿轩三人都已入列得以继续最后的比赛,而水序瑟的目的本就不是来参加会诗赛,所以便特意落下榜来。 “他们二人竟也能进入会诗赛的决赛?”洛琼羽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人面露不屑的说道。 染朝辞沿着洛琼羽的目光看去,两个身着墨绿色衣衫与白衣的男子站在那方,正是之前羞辱洛琼羽和染朝辞的两人。 “江皓杰,王密两人虽然个性嚣张顽劣,但却也并非不学无术,加之天资聪颖,能过初赛却也并不奇怪。”见洛琼羽面露不屑的神情,却也有疑惑的样子,沈懿轩便解释到。 “人不可貌相。”染朝辞轻扬唇角淡淡道,却发现江皓杰两人的眼神正在偷偷地往自己这边的三人时不时的看来,染朝辞眼中掠过一丝冷芒,怎么,还没有死心吗。 “下一场的赛制为命题诗,总时间为两柱香,按排位由前一人写完之后依次向后传递过来,而每个写的人,题目与用纸只能在前人写完之后才能知道,然后再继续写。”因为最后的赛则较为复杂,沈懿轩怕染朝辞到时违反规则,便向染朝辞详细地解释着。 “嗯。”染朝辞听着应到,目光却再次落在前座的慕流淅身上,虽然早就知道会诗赛并不会向表面上的以诗会友如此简单,却依旧不得不佩服慕流淅的用心。 如果刚才的初赛主要是以考验比较众人的文学水平为主,那这场决赛却不仅仅是以考验文学为主,不同寻常的规则赛制以团体为单位,则是考验着每个人心胸如何,是否会以个人恩怨去影响大众,以即在短时间内每个人的心理素质和反应程度。 而这些,染朝辞的目光转到守卫在慕流淅一旁的正在记录的两人身上,则会影响这些人正式科考的中榜与否。 “最后的比赛将要开始,请大家按排号入座。”一旁的侍卫朗声道,众人便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你在最后一个,要小心他们一些。”同样看到了江皓杰与王密两人偷偷往这边瞟来的极为不善的目光,沈懿轩微微皱眉最后提醒染朝辞道。 虽然在会诗赛上几乎每个人也不会为了一些个人恩怨去影响给王爷留下的映象,但他们作为世袭之家,科考中榜与否也不是非常重要,难免因刚才的事,便以此次来刁难苏龄。 “嗯,我知道。”染朝辞似受教了般轻声回道沈懿轩后,便向自己最后的座位走去,眼中的兴味却没有让沈懿轩看见,他们两人如果不来刁难的话,自己要做的事倒有些难办成,如果来刁难的话…倒是求之不得,最后主角的光辉出场一定要有配角的衬托才能更加闪耀不是吗…… 他在笑什么?慕流淅的眼神疑惑起来……目光落在此时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没有注意控制自己表情的染朝辞身上。 难道是因为最后的决赛胜券在握?但是这个表情却也太过于兴奋…反倒像那个女人狡黠似狐的表情一般,只要是露出这样的神情,便有人恐怕要气到吐血…… 可是自己为什么老是会想到那个女人,慕流淅微惊,可是目光却微紧的落在染朝辞轻扬的嘴角上,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而且在这嘉岳有谁敢对自己放肆的举杯自酌,唯一可能的便也只有那个女人了……难道……可是如果是可以带人皮面具,但这个身形却也符合一个男子的样子…… “王爷,比赛可以开始了吧。”一旁的侍卫见参赛的众人已经入座,而而慕流淅竟然似在出神的样子,便出声提醒道,可是慕流淅却充耳不闻,依旧眉头微紧的看着对面的一男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王爷。”侍卫见慕流淅没有听见的样子,便大声了一些喊到,这一喊也同时警醒了染朝辞与慕流淅两人。 被惊醒地染朝辞不满地向着出声的侍卫看去,却正好对上了慕流淅还未及时移去的目光,看着其中深邃的探究,染朝辞似无意般微微低头,心中却一惊,难道慕流淅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何事?”慕流淅的目光因为染朝辞的低头而被阻挡,思绪也就此被打断,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气,便微寒的说道。 “王…王爷,比赛…比赛要开始了。”侍卫被慕流淅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的气势吓得一惊,却也不知道自己何处使得慕流淅生气,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心里却暗暗喊冤,自己不过是在提醒出神的王爷要叫比赛开始而已,怎么就让王爷生气了呢? 向着之前慕流淅出神的地方望去,目光却落在染朝辞身上,那个男子,王爷刚才在看那个男子…不会吧……难道,难道是因为自己打断了王爷欣赏“佳人”的时间,所以王爷才生气的? 王爷有断袖之癖?!那嘉岳后代繁荣要靠谁?!不不,自己还是担心自己吧,自己可能第二天就会被踢回老家吧,也有可能因为看透王爷的秘密被灭口吧,某侍卫泪奔,自己只不过一个小侍卫而已啊,这样“天机”还是让别人知道吧!!! “比赛开始吧。”慕流淅淡淡道,目光却再次游移至染朝辞身上,却只见他只是向自己浅笑后微微颔首便在沉思一般。 这么看却也丝毫不像,那个女人的气质就像夜空中清寒的皎月一般神秘却又冷寂,而这苏龄却又像游鹤一般不羁,而且…若是那个女人的话,对自己却也不可能这么平静吧……回想起自己在街上遇见那女人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讥峭,慕流淅心中却有些烦闷起来… 呼,看见慕流淅的目光终于没有再落在自己身上,染朝辞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以后以这个身份要少和慕流淅接触才好。 “砰!”一声重物被碰倒的声音传来,周围突然传来吸冷气的声音。 果然出手了!染朝辞看向传来声音的江皓杰的位子,眼中掠过一丝冷芒。 原来江皓杰再把写诗用的纸与墨与诗题递给染朝辞时不小心掉在地上时,把桌旁的酒壶一起带下,墨与酒水瞬间湿透了写诗时的用纸! “抱歉,抱歉。”江皓杰装作非常愧疚的样子弯腰去捡还是半湿透的诗题,却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把诗题摁入翻在地上的墨水中,再对着染朝辞歉意一笑,眸中的得意之色却不言而喻。 这边的巨响却也引来了慕流淅的注意,慕流淅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还是闭上了嘴,深邃如潭的目光却再次落在染朝辞身上,他,会怎么处理呢? 第四十三章 七步为诗 感受到慕流淅的目光又开始探究起来,染朝辞忍住了想要一脚踩扁江皓杰头的欲望,叹着气着对江皓杰说道:“江兄,罢了,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 随后眼里微露焦急,起身向慕流淅问道:“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真的不是…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绝对不可能在江皓杰如此明显的挑衅算计下,这么容易原谅他,而且,染朝辞眼中的焦急落在眼中…那个女人遇事也不会有半点焦急的样子,慕流淅压下心里的一点点的失落,说道:“因为此事在以前的会诗赛上从未发生,而且今年出诗题之人也并非本王,是宫中夫子。” “不过,如果将他人诗题用本王身边的护卫传给夫子的话,想必也能知道你的诗题为何。”慕流淅挥了挥手,便想要侍卫将已经写完的诗题收起。 “会诗赛上的规则不是有一条是,比赛期间出现任何事故由本人负责吗。”王密不解似的问着江皓杰,似无意之间却使得船上的人也都听见了。 “王公子,你也过于强词夺理了吧,”洛琼羽起身,向王密微怒道,“这诗题与写诗用纸皆是你身旁的江公子打翻入水,难道还要苏龄负责?” “诗题是皓杰无意打翻入水的也是没错,但,”王密对着染朝辞得意的一笑,“这事故却也是这苏龄的,难道不是由他负责?” 慕流淅微微皱眉,这规则刚好也是自己设下的,但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想必这江皓杰王密两人也正是抓住了这规则其中的漏洞才有今天这样的行为,自己犯事的后果推至他人身上。 “规则虽是发生事故一概由本人负责,但此事却也是由江公子引起,若是让苏龄一人便担此责任也过于不公,诗题还是等宫中……”慕流淅心下已有判断,便准备说等待宫中夫子的消息。 “王爷,等一下。” “何事?”慕流淅看着此刻突然出声的染朝辞问道。 “王爷,请问从澄碧湖以快马至皇宫之中的时间为多少?”染朝辞恭手问道。 “至少半个时辰。”慕流淅淡淡道。 “那来去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而且如果算上入宫请夫子的时间,恐怕会很长啊。” 染朝辞一番自言自语的话却引得众人微微议论起来,虽然在楚宁王之前并不敢大声质疑楚宁王的命令,但眼神却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只为等一个人便让所有人在这里等上最少一个时辰,任谁恐怕都会有怨言。 他到底在干嘛?看着一句话引起众人不满的染朝辞,慕流淅皱起了眉,他难道不知道这番话便可能让他没有作最后一首诗的资格了吗? “那你想如何?放弃最后的资格?”慕流淅深邃如潭的目光落在染朝辞身上问道。 “王爷,”染朝辞目光掠过慕流淅后,看向众人谦敬一笑,“苏龄从来不会有想放弃自己要做的事情的想法,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如,王爷你现场出诗题于苏龄,大家以为如何?”染朝辞浅然说道。 “大家皆是作夫子所出之题,苏龄你作王爷所出之题,这样,是否不太好呢?”就在大家皆是目光一亮之际相要应到时,江皓杰却出声道,却也挑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虽然无关其他,但,人的特性就是如此,当遇见别人与自己不同时,便会心生异样。 就是不想让你作最后的诗,你能怎样?江皓杰对着染朝辞冷冷地挑了挑唇。 “哦?江公子此话难道是在怀疑王爷学识不如夫子,还是,怀疑在王爷会不公正?”染朝辞看着江皓杰眼中的阴冷之色微微一笑,似百思不得其解般问道。 “我没有此意…只不…”江皓杰看着坐在前方脸色不明的慕流淅擦了擦冷汗,想继续说道。 “江公子并非此意便最好,大家的意见呢?”染朝辞一句打断江皓杰的话,向众人问道。 “便依苏兄所言吧。”众人皆微笑着赞成道,心里却在默道,废话,如果不赞成的话不就是在怀疑王爷吗。 “王爷,请出题吧。”染朝辞向慕流淅拱手道。 “那便以酒为诗题咏赋一首吧。”慕流淅看着眼前人带着笑意却依旧清冷的目光,想起了他刚才向自己举杯时不羁疏狂的样子便说道。 酒?染朝辞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缕光芒,慢慢扬起唇角,正合此意!不过…就这样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太过于平淡不够震惊呢…… “王爷,等苏龄做完诗之后,你可是还剩一柱香的时间斟酌哪首诗为魁首?”染朝辞看着自己身边剩下的,不过多久就要燃尽的香,和用于一旁计算会诗赛时间正在燃着的一柱香问道。 “嗯。”慕流淅答道,眼中却微微有些疑惑。 “王爷,苏龄有事,恐怕没有时间在此等待王爷决出魁首。”染朝辞浅浅一笑,便在众人的惊讶的目光下,拿起桌上的酒壶泼灭了自己桌上计时的香后,便走至门口的燃香旁直接浇下! “你这是何意?如此行为,本王可以直接判你失仪治罪。”慕流淅看着染朝辞浇灭了燃香后,便沉声说道。 “王爷,此柱香的时间不过便是用来决定魁首所决出的最后时间而已,若苏龄所做便是魁首即为如何?”染朝辞轻扬嘴角浅笑着答道。 自己断定自己是魁首?!众人哗然,这到底是或许自傲还是太看不起在座所有的人呢?! “苏龄,你明明就是作诗不出,所以才将自己的燃香泼灭,弄得不能计时,现在还敢口出狂言,”江皓杰直接站出指着染朝辞大声骂道,又转而单膝朝慕流淅跪下,义正言辞道,“王爷,请取消苏龄的作诗资格,并以失仪治他的罪!” “苏龄,你有什么话要说?”慕流淅的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江皓杰,落在此时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染朝辞身上,出声问道。 跪在上的江皓杰阴冷地勾起了唇角;站在一旁的洛琼羽与沈懿轩两人微微握紧了拳,目光担忧焦急起来;在人群之后的水序瑟的沉墨般的眼眸微微则微微暗沉。 “呵,”众人的目光落至那个大胆的以一声轻笑对着楚宁王质问的男子身上,却只见他直接入座后,侧身架腿至凳上,轻轻扬袖,将手中酒壶中的酒倒转,馥玉芬芳的清酒便以一个婉转的弧度流入口中。 疏狂不羁似天上的一抹流云,潇洒飘逸犹如世外之仙,快意豪放地让众人竟一时默然无声地移不开眼来。 “苏龄曾听闻古人七步为诗,想来也竟是如此有趣,今日苏龄也效仿古人一番,王爷以为如何?” 慕流淅似沉潭般深而静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苏龄身上,只见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身青衫似有些微醉地浅笑着看向自己,目光却极为清醒灵澈,宛如深渊之下徹徹做响的寒泉,清亮的深入人心。 “本王,准。”慕流淅沉了沉声后说道。 染朝辞轻声一笑,跳下座来,迈出了第一步,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句!众人眼眸一亮,开篇出口便如挟天风海雨向迎面扑来,虽为感伤,却有着惊心动魄的力量,可谓诗之大开! 第二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气度!众人心口一跳,好一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令凡夫俗子咋舌。 第三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好气派!众人胸口一扬,多么痛快的筵宴多么豪状的诗句! 第四步: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好笔墨!众人脑中一醉,如此忘形至尔汝,真是神来之笔! 第五步: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好寂寞!众人一冷,竟直让人有就此长醉不醒之感! 第六步: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好不凡!众人一笑,虽为不平之气的感概,却能悲而不伤,悲而能壮! 第七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狂放至极!众人一惊,如此放诞而不拘形迹,竟直欲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此诗奔涌跌宕,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喜、转狂放、转激愤、转癫狂,如大河奔流,纵横捭阖,气象不凡,如鬼斧神工,足以堪称惊天地、泣鬼神之作! 犹如滚滚响雷落下,又似晴天之上划下的霹雳,众人只觉得脑中震震,不断回响着在眼前惊动着的字符,竟半日不能回神。 此时一个清亮冷澈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疏狂轻跃响起,“苏龄,六月十五日,于会诗赛上所作,将进酒。” (不要说我也用将进酒,我想说,我好累,,,,) 第四十四章 醉霄新楼 总得来说,染朝辞这几天很忙,也异常开心…… 自从那天的会诗赛上染朝辞一首将进酒咏诵而出之后,便也无人敢异议魁首之位,而苏龄这个在会诗赛上直接杀出的黑马,在京城便成了文人才子之间爆热的话题,那首将进酒便也在京师之中广为传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就在苏龄一举夺魁之时,却直接婉拒了楚宁王欲为招揽之意,言之只想做一介普通商人,并且放出想要登门拜访的众人在五天之后,于京城内的醉霄楼请客众人这一番言论后,便飘然而去。 而在众人在京城内想要找寻这醉霄楼,先进入瞧瞧之时,却发现找遍了这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一个叫醉霄楼的地方。 就在众人以为再也无法与这传奇般的人物相见一面,于家中凄叹了五日之久之时,却在第六日的早晨听闻一家酒楼新开张,楼名就叫醉霄楼,便赶紧套上衣衫奔往那酒楼。 只见那新酒楼门口两旁站着两个娇俏清秀的丫头,两人正展着一条红绸,而在她们两人中间则是消失了五天的新魁首,人们“朝思暮想”的苏龄,只见他正着一身红色衣衫,衬的面若桃花,喜气洋洋的拿出一把剪刀在中间剪断那块红绸。 随后便振臂一呼:“今日入醉霄楼之人,所有人只需一两银子便可品尝一楼所有的菜式,甜品,小吃。” 大家“呼”的一声赶紧纷纷至门**钱之后从这醉霄楼仅开的一扇门中,便涌入这新开的醉霄楼,可是一进门便被楼内的场景吓得差点合不拢嘴,这…这是些什么? 一进这醉霄楼内,便是与其他地方翻天覆地般的不同,楼内几乎是全封闭式的样子,除了门口之外几乎透不进一丝的光,可是楼内却亮如白昼,众人不禁抬头看向光芒发出的地方,只见楼内的天板上正悬挂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烛火”。 而有些眼力好的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并非普通的烛火,而是用数十颗的夜明珠制成放入一个用白水晶磨成的东西里,然后再用来照明,明亮的光芒显得异常大气又华丽。 还有这醉霄楼内的摆设,不像其他店家一般一块方桌四条长凳,而是有一桌两位的,还有一桌四位,六位的加配上的椅子,而在一些桌上竟然还摆放着一小篮娇美清香的花朵。 可是,这,这些吃的是……?有人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进醉霄楼的主要卖物上,可是这些到底是什么? 似悬挂在天板上一样的白水晶磨成了一个光滑流转的弧度形状后,镶上颗颗夜明珠罩在一个长台上,长台下食物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精致的令人垂涎。 只是这些食物却是异常的奇怪……一个个白白的圆圆的扁扁的东西上面,镶嵌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还有各种的立体的小人,却是显得小巧可爱,而在水晶台上的一个上角,大家终于发现了此物的名称--蛋糕。 “蛋糕是何物?” “不知道,从未听过啊。”两人半蹲在台前互相看着问道。 “我来试试!”就在大家面面相觑都在疑惑不敢尝试的时候,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便跳了出来,要了一块蛋糕后便在众人面前吃了起来。 “咕咚,怎么…?”一人看着试吃着的女子咽了咽口水问道。 “你尝尝吧。”那人还没说完之时口中便被女孩塞入一块蛋糕,那人吓了一跳,想赶紧吐出来的时候,那块蛋糕却直接滑入了喉中,咦…这味道……那人不知觉间呑咽下去,这蛋糕入口即化,滑软而不失香甜,加上上面的水果也不显得过于甜腻。 “如何,如何?”众人看着闭上眼似乎陶醉的那人问道。 “掌柜,快给我来一块。”那人睁眼,双眼放光的说道。 “掌柜,给我一块,给我一块。”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众人一看赶紧排队准备吃了起来。 而刚开始试吃的女子慢慢从人群中退出来,女子则对着一直站在后面的染朝辞轻轻颔首后便退下了。 “咦,那边是什么?”一人正吃着蛋糕忽得看见另一边有着其他东西便大嚷一声,同时也隐去了他人的目光,众人一边吃着放在盘中的蛋糕一边朝着另一边的长柜走去。 只见这边的掌柜用着一个锃亮的玄铁片打成了一个长长的形状,里面放满银丝碳,再在上面放上滚动着的圆柱形的铁棍,而上面则放着一些用细竹棍串着的肉条,在碳烤下“滋滋”的流出一颗颗金黄色的油,不断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掌柜,给我来一串!”一人咽下口水便直接喊到。 “给!”正在烤着的厨子一听便拿起一串洒上一些黄粉,再用红油一刷,便递给那人。 “鲜,辣,爽!”那人大喊三声,便忍不住的把那肉串直接吞下口去,便又引起了一阵狂吃的浪潮。 而在之后则有更多开了京城百姓的眼界,除了之前的蛋糕屋,烧烤房,还有用加冰的什么养颜玫瑰茶,去暑绿茶,开胃酸梅茶则用来消腻解渴。 而一块用来吃饭的正店,则在此时摆放着一排排的菜式,做的精美又小巧,名字也是异常好听什么碧玉白菜,琉璃藕片,水晶番茄……让许多点上普通菜品的人便一瞬间犹如皇家贵族一般奢华。 “走,走,我们去吃那个。” “哇,大开眼界!” ………… “小姐,虽然他们进门时交了一两银子,但这样我们也还是在亏本啊。”从门外进来的流茵看着醉霄楼内蜂拥而至的人们有些担忧到。 “今日一两银子他们来了,明日恢复原价他们也一样会来。” 染朝辞看着这楼内的人群似乎像看见了明天滚滚涌来的银子一般满意的勾了勾唇。 “子昀。”背后传来雅然的声音。 染朝辞回头,赫然发现就是沈懿轩带着其他贵族子弟来了自己新开的醉霄楼。 “原本还想着为你的新开张的酒楼宣传一下,这么看来是不需要了。”沈懿轩先是为这醉霄楼内的装设微微有些惊讶,然后看见楼内人潮涌动的场景便轻笑着开口。 “可是,懿轩兄现在后悔好像也来不及了啊。”染朝辞浅然一笑着开口。 沈懿轩愣了一愣,眼前的苏龄此时因为酒楼张开所以身着一袭红衣,也因为欢欣而衬的脸色更加红润,清亮的目光似晨鸟一般黑而清澈,他浅然一笑,竟似淡花散出芬芳的清香一般,一瞬间竟有了女子的娇俏。 “咳,是啊。”沈懿轩轻咳一声,尴尬地收了收自己的有些飘散的神思,自己竟然会把苏龄看成女子。 “楼下太过喧哗,大家楼上请。”染朝辞对着沈懿轩身后的贵族子弟们恭了恭手,便带着他们从一旁绕过拥挤的人群,准备上二楼的雅间。 “子昀,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沈懿轩看了看脚下的呈旋转形而且铺了一层柔软的红毯的楼梯,便在染朝辞一旁低声问道。 “奇思妙想!”染朝辞看了看身后虽然好奇,但却明显流露出满意和享受的富家子弟们,勾勾唇角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 “哇。”带着众人进入房间后,便有人已经惊叹着上前不禁出声。 而他们惊叹着的是染朝辞最新出炉的青花瓷,嘉岳虽也有瓷器,但却只见于陶瓷或是只印有祈福人物的瓷品,这样纯于欣赏极为清雅优美的瓷器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家请入座吧。”染朝辞在众人欣赏完房内摆放着的青花瓷赞不绝口后,便浅笑着道。 “上酒。”等待众人入座后,染朝辞轻轻拍掌道,便有一挽着近香髻,通身上下的衣裙首饰皆是以青花为纹饰的秀雅女子带着嫣然的笑意,端着捧盘进入,仿若从瓷器上走下的仕女一般姣好优雅。 将酒壶上桌后,众人捧起酒杯,发现上面依旧是白底青纹,不过却也并非青花。 众人定睛一看,长长短短,参差不齐的竟然是一句句诗句。 众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酒杯,便把所有的酒杯拼在一起连成了一首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而落笔处,正写着苏龄作三字。 “龄兄,好一个不染纤尘,独世孑立的灯火阑珊处,传闻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想只有龄兄这种心胸气度才能写出那名震京师的将进酒吧,真是让在下敬佩!来,我敬你一杯。”一人自酌一杯向染朝辞说道,而在座的众人眼中也满是敬佩崇拜的神情。 “哪里,哪里,苏某不过那日醉酒偶得诗兴罢了。”染朝辞轻声一笑,举杯相迎。 “笃笃。”两声敲门声传来,幻樱便轻巧着开门而入,俯身在染朝辞耳边说着什么。 “哦?”染朝辞听完挑了挑眉,便起身道,“各位,苏龄现在其他的事,恐怕要失陪一会了。” “子昀,有何事吗?”坐在染朝辞身边的沈懿轩轻声问道。 “去恭迎两位贵客啊。”染朝辞笑笑说道,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明的光芒。 第四十五章 大补之药 “不知楚宁王,夜王大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染朝辞从楼上下来,看见便装出行的慕流淅,慕梓夜两人,便笑迎了上去。 “你便是苏龄?”慕梓夜看着笑迎着上来的染朝辞,一双流光般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一番后,弯起红润的嘴唇说道,“面容只能说普通,不过……” 慕梓夜微微倾身,靠近依旧浅然笑着的染朝辞,一张泛着妖媚容光的脸便被放大般的出现在染朝辞的眼前,“这双眼睛怎么就生的这么勾魂摄魄呢?” 随即又一点点靠近染朝辞的耳旁,近的让染朝辞几乎能闻见一股潋滟妖媚之气,他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喷散在染朝辞耳边,轻声道,“怪不得一次就勾走了我这冷静的不像人的四皇兄的魂,从没见过我这四皇兄这么目的明确的来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呢。” “王爷过誉,”染朝辞向慕梓夜拱手依旧浅笑着,似乎没有看见楼内的人因为慕梓夜与自己两人“暧昧”无限的姿势,而瞪的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说道,“苏龄不过是一介普通商人,又不需做其他买卖,所以只需要一副平凡的面容,而王爷这天生丽质,想必如果开起开门做起生意,客人必然会不招自来吧。” 慕梓夜听着染朝辞话里的意思,微微愣了愣,随即妖媚的桃花眼中似水浪般泛起粼粼的波光,犹如牡丹花开般烂漫逼人的笑道,“不愧为新魁首,口齿好生清晰伶俐,叫人好生喜欢呢。” 慕梓夜一手挑起染朝辞的下巴,多情般的桃花眼看着染朝辞,深情的问道:“小龄儿,可愿随本王回夜王府秉烛夜谈一晚呢?” 什…什…什…么?!夜王难道要把新魁首变成自己的宠妃?呸呸呸,是娈童?! 一旁吃着烤串的人张大了嘴几乎要合不拢嘴,而一边吃着蛋糕的人则直接掉了盘子。 “砰砰,”正在楼内穿行的人因为看着这边所发生的爆炸性新闻,移不开眼所以撞到了一起。 虽然夜王是几乎妖娆媚然的有些雌雄不分,而且处事也极为放荡不羁,在大街上之时也经常对着一些妙龄女子随意抛媚眼,引得那些女子日思夜想着那“回眸的深情”,导致京城经常出现嫁不到夜王而心灰意冷出家的女子,或者在出嫁当天,穿着一身红色嫁衣女子跑至夜王府门前想要夜王挽留等等一些情况。 可是,夜王以前也只碰女子,难道,现在要转转口味,迈出自己情史新一步的建设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大堂内那个笑得一脸妖媚深情的夜王身上。 “梓夜,身为一国王爷,你这样的动作,言语成何体统!”立在慕梓夜一旁的慕流淅皱着眉冷声道。 “唔,”慕梓夜看着一旁看着自己挑着苏龄下巴的手,而莫名有些阴沉着脸的慕流淅眨了眨眼,随即在染朝辞脸上轻拂了一下,便收回了手媚笑一声说道,“谢皇兄教诲,梓夜也只不过见这醉霄楼的装设如此新奇引人,便想接这新掌柜去夜王府聊聊这独特的心意而已。” “这样便最好。”慕流淅看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扫过楼中女子引得她们面红的慕梓夜有些无奈地道。 不过,慕流淅的目光扫过醉霄楼的别出心裁的装设,食品,和楼内的摆设,和楼内涌动着的人群,不由得落在前方的染朝辞身上。 那日的会诗赛上,他凭一首将进酒拔得魁首,却拒绝了自己想要将他引入朝中的想法,称自己只想开一间酒楼做一介普通的商人永不入朝,自己本来还为丧失这样的人才觉得有些惋惜,而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做一楼掌柜也是如此的出色。 不过按照苏龄的个性,刚才被梓夜那般调笑竟没有回嘴? 想那日在会诗赛过后,刁难苏龄的江皓杰王密二人竟然在出府之时,遭遇抢劫,不仅身上钱财,而且衣物也在昏迷时被扒了个精光然后便在扔在了大街上,引得京城百姓现在还津津乐道,而官府至今也没有找到那些匪贼。 因为没有伤及人命,所以慕流淅便也没有去仔细寻找,但慕流淅却有一种直觉,这件事与苏龄一定有关系。 “两位王爷屈尊来我醉霄楼,实乃蓬荜生辉,不如跟随苏龄去二楼畅谈一番可好?”被吃了一番豆腐的染朝辞脸上带着笑容邀请到面前两人。 “本王今日还有公文未阅,就不用……”自己本就是想来看看而已,只不过在半途中遇见慕梓夜,被他知道自己特地来一家新酒楼时便也要跟随而来,现在既然已经看见了这醉霄楼的景象,慕流淅便示意慕梓夜一起离去之时便拒绝道。 “好啊,小龄儿,”慕梓夜没有看见慕流淅的示意的眼神后笑着答道,又对着一旁皱眉的慕流淅眨了眨妖媚的眼睛,“皇兄,你还有公文未阅,便先回去吧,梓夜与小龄儿两人共享一餐想必也是极妙的。” “咦,皇兄你怎么还没走呢?不是还有公文未阅吗,还是说……”慕梓夜勾了勾红润的唇角眼神扫过染朝辞媚然的笑道,“这里有比皇兄一向最上心的公文还要上心的事,还是人?” 慕流淅忍住了想要一脚踢上慕梓夜头的欲望,便黑着脸默不作声跟着前面带着上二楼的染朝辞,而慕梓夜也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跟着染朝辞上去了。 “好瓷器!”慕梓夜进入房间后,也同样被房内所摆放的青花瓷器引去了目光,仔细欣赏一番后便称赞道。 “谢王爷赞美。”染朝辞轻轻一笑答道,等待两人都入座后便同样坐上拍手道,“上菜。” 便有数十位身着青花纹饰的挽着近香髻的美貌女子一排排端着盖着盖子的磁盘踩着云步而来。 慕梓夜眯着似时刻闪着流光的媚眼看着一个个女子端盘而来又翩然而去。 “还搞神秘感?”慕梓夜轻笑一声便打开盖在盘上的盖子,便看见一盘似龙凤相舞的菜式,而另一盘也是栩栩如生的独立的仙鹤。 “好刀工!”慕梓夜赞赏一番后便毫不犹豫的夹了一块试尝,而一会儿也有些耷眼,“小龄儿,你这菜式虽然花样新奇,但这味道却和其他酒楼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啊。” 慕梓夜何人,一国王爷,宫中满汉全席都要食之无味之人,这样评价倒也算是苛刻了。 “王爷,您觉得如何?”染朝辞却也不回答慕梓夜而是看向一旁的慕流淅问道。 “这菜中加入了黄芪,浅参,夏草,可谓是强身健体的极佳药膳。”慕流淅浅尝了一口淡淡道。 染朝辞心中一愣,竟不曾想慕流淅竟也如此了解药材,品尝上一口便就知晓有何药材,不过想想也是,慕流淅在外征战之时若是不知晓药理恐怕早就会被敌军毒死。 “王爷日夜为我嘉岳操劳,费心费力,这药膳本就是为王爷准备的。”染朝辞看着慕流淅浅笑着说道。 “小龄儿,原来你这药膳竟是专门为皇兄准备的,那本王呢?”慕梓夜一听眨巴眨巴眼睛,目光似被辜负的女子一般幽漾的看着染朝辞,而一只手却直接握着染朝辞的手不断的抚摸揉捏着。 “夜王爷,您今日来的刚刚好,这醉霄今日正好在炖一碗最适合王爷的药汤,依照这个时间看马上就好。”被捏着手的染朝辞依旧浅笑着回答。 “公子,这是您要的药膳。”而此时恰好进来一位面容妍丽却微冷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把它放在染朝辞的桌上便恭身退下了。 “夜王爷,请。”染朝辞推了推瓷碗便笑着说道。 慕梓夜盯着眼前的清澈澄亮的透底的药汤,看了看浅笑着的染朝辞,又看了看依旧在尝着菜式的慕流淅,然后再闻了闻这碗药汤,发现喷香扑鼻之后,便用羹勺勺上一些轻轻尝上一口以后,竟发现是一种自己从未品过的芳香怡人的味道。 “嗯,味道很好。”慕梓夜一口一口的喝着药汤一边赞赏道。 “对了,小龄儿,你说这是适合最本王的药汤,是有何之用,难道是青春永驻?”慕梓夜在快喝完药汤之时忽然想起便向染朝辞问道。 “非也,非也,”染朝辞伸出一指轻轻摇到,然后带着同样招牌式的浅笑看着不断喝着的慕梓夜慢慢说道,“此为补肾壮阳之用也。” “当啷。”慕梓夜的羹勺落在碗内,脸上媚然的笑容也似乎僵硬了一般,“本王…补肾…壮阳……?” “是啊,夜王同样“日夜操劳”,若是因为亏损了身体可怎么好,所以,苏龄便用了上好的雄虫脚,胥虫壳,加上十只琮寅磨成的粉,和一小碗牦牛血等九种名贵配药才制成这碗补肾壮阳的名药。” 慕梓夜一张妖媚的容颜随着染朝辞一点点说出的话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说…这些…只是配药?那主要…药材是……” 染朝辞用最纯良无害,天真清澈的目光缓缓说道,“这药汤全名为,十全十美虎鞭大补壮阳汤。” 四十六章 故人将至 “砰啷!” 楼下人听着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京城中,最美最注重优雅形象的夜王犹如被火烧屁股般狂奔出这醉霄楼,竟连形象也顾不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人瞪大了着眼睛问道。 “不知道啊,”另一人啃着肉串也同样瞪大了眼摇了摇头,推了推门口站着的一人,“大哥,你刚才离夜王最近,你怎么看。” “嗯,依我看来,”一人掐着指头皱着眉说道,“看夜王神色匆匆,脸色也是异常苍白,想必受了前所未有过的惊恐,而苏掌柜却还在楼上未下来,难道是,难道会是……” “苏龄想要强上夜王?!!!” “唉,”染朝辞看着雅间内因为夜王一时“激动”直接冲出门去呕吐,而摔烂的瓷碗和带翻的椅子,轻叹了一口气,“夜王真是暴殄天物啊,这大补的神汤可是苏龄专门为夜王殿下而配呢,怎么就不懂苏龄一番心意呢。” ……………… 慕流淅尝着菜式的筷子也停了下来,自己听着那什么大补汤的配药,胃里也几乎是有些在翻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梓夜这次回去恐怕是恨不得把所有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 染朝辞看了看一旁停下筷子不知在想什么的慕流淅,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端上来的汤不对劲吧,不过因为慕梓夜不知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想让慕梓夜吃点教训才没有出声的吧。 染朝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不什么死就不会死吧,真是符合我们“招人怜爱”的夜王殿下。 “你是夜王的贴身护卫吧,等一下。”染朝辞微笑着拦下了正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现在才要离开的夜王的护卫。 “苏掌柜,有何事吗?”护卫毕恭毕敬地问道,心里却暗暗在不断冒汗,一向都是以戏耍别人为乐的王爷今天竟然会被别人耍了,这苏掌柜也是个奇人啊。 “喏,这个记得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家王爷。”染朝辞一手扔给护卫一张纸条。 护卫一把接下,纸条上赫然写着,“欠条,夜王殿下于六月二十二日欠醉霄楼三百两白银。” “这…苏掌柜,今日不是…不是…只需交一两银子便可以免费吃的吗?”护卫看着欠条上斗大的醒目的几个字冒着冷汗问道。 “只交一两银子的只限于一楼的快餐,与小吃等,像二楼这种与夜王尊贵身份匹配的雅间只一间便五十两,而这桌荟萃我醉霄所有精品药膳的菜式也需五十两。” 染朝辞指了指地上的汤碗的碎片,“因为夜王殿下打碎的是我苏龄独创的全嘉岳唯一的亲自提笔的瓷碗,所以这个就需一百两。” “那…那还有五十两呢。”护卫抹了一把冷汗问道。 “唉,你跟随我来,”染朝辞哀叹一口气,将护卫一把带下楼,指着门口几个因为喝醉而睡着的人惋惜的说道,“因为王爷刚才过于激动的表现,把我醉霄楼的客人都吓昏过去了,不知王爷的行为以后还会对我醉霄楼的名声有何影响,所以,那五十两就当是给我醉霄楼的精神损失费吧。” 简直厚颜无耻!护卫在心里看着眼前一脸惋惜的染朝辞心中暗骂道,看了看手中的重如千斤的一张小纸条,某护卫泪奔,如果自己敢把这张欠条带回去的话,王爷一定会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早知道就赶紧溜了!!! 可是也不能得罪眼前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苏掌柜,该怎么办呢,某护卫脑中灵光一闪,不如先在这应付一下这个苏掌柜,到时候便扔掉,来个死不认…… “如果你不把这欠条送至夜王府的话,我想我们嘉岳最威猛最雄伟的夜王,在醉霄楼喝虎鞭壮阳汤的消息不需一天,便会传满京城的。” 就在某护卫内心幻想的如此美好之时,染朝辞便走至他身边轻轻说道,顺便似陶醉般幻想了一下,“啊,以后想必夜王牌壮阳汤定会招揽无数的客人吧!” ………!!! 王爷是最在乎名声和他优雅形象的,如果被王爷知道自己害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喝了那什么壮阳汤的话,自己恐怕就会被王爷给直接先炖后炸了。 “苏掌柜……小人……”,就在某护卫想要向染朝辞哭诉一番自己如何尚在青春年华,还不想就此被摧残的时候,便看见楚宁王从楼上下来。 “三百两放在二楼雅间的桌上,梓夜的事情保密吧,”慕流淅走过染朝辞身边微微停了停说道,“今日的事情,梓夜不会就这样吃这个亏的,以后小心一点。” “谢,楚宁王关心。”染朝辞看着慕流淅一袭白衣渐渐远去,勾了勾唇淡淡道。 ——————————————————————— “这就两天,醉霄楼内的收支似乎很不错啊。”染朝辞翻越着由留在醉霄楼的幻樱所传来的帐薄浅笑着道。 “小姐,因为醉霄楼内的东西京城百姓以前都没有见过,而且新奇又不腻味,所以现在几乎京城内的小孩也天天来我们醉霄楼买一些碎嘴呢。” 流茵回想着醉霄楼内人群拥挤的样子一脸开心道。 心里却有些同情被留在醉霄楼内当暂时掌柜的幻樱铃陌两人,“醉霄楼内的生意如此兴隆,想必幻樱铃陌现在恐怕都要忙到不了睡觉了吧。” “怎么,你想去帮帮她们?”染朝辞看了看微微叹气的流茵勾唇问道。 “不想,不想,流茵还是呆在小姐身边就好了。”流茵一听赶紧摆摆手,醉霄楼的事多的不行,自己只是同情同情她们而已,可没想过要去帮她们。 当初被小姐把时间从七天改成五天,自己没有按时完成任务时,便被小姐罚了在醉霄楼门口迎客一天,差一点腿都要站断了,怎么可能还想再去醉霄楼做什么事情。 看着一脸苦闷又后怕的流茵,染朝辞微微一笑,这种天天有钱进腰包又平静的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谁?”流茵看了看眼中微冷的染朝辞走至门口冷声说道,难道又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偷听? “流茵姐姐,是…是我。”一个小丫头被流茵冷冷的声音吓了一跳,瑟缩着走门口了出来。 “小桔,你在这干嘛?”流茵看着走出来的小丫头皱着眉问道。 小桔?染朝辞看着门口似乎比流茵还要小上一些的丫鬟微微皱眉。 她似乎也是从小便在将军府长大,好像是被一个婆子捡来,可是因为捡她来的那个婆子死掉后,她便无依无靠,在这扶云院内与以前的染朝辞一样被下人们非打既骂,但因为有一次帮过流茵,但因为太小所以便被流茵提做三等丫鬟,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流茵姐姐,是夫人说…今天有要客要来,所以要小姐至大堂迎客。”小桔站在房间里迎着流茵微冷的目光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既然是大夫人的话为什么会是你来通报,难道不是作为二等丫鬟的红杏或者秋兰,夏禾来通报?”流茵冷冷看着眼前的小桔喝道。 “红杏姐姐,秋兰夏禾姐姐她们说她们有事,所以便让小桔来通报。”小桔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流茵说道,流茵姐姐变得真的好有气势了…… “流茵,你过来。”流茵刚想继续仔细盘问小桔有没有听见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染朝辞的声音。 “小姐?”流茵回到染朝辞身边疑惑地问道。 “流茵,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的感觉?”染朝辞扫了扫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桔浅然一笑着问道。 “嗯?”流茵瞪大了眼,又看了看门口的瘦小的小桔,慢慢回过神来,好像是有点像…自己以前的样子…… “哎呀……”流茵想起自己以前在小姐面前的样子,小脸一红,随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夏禾,红杏那些人怎么可能一起有事,这摆明了是在敷衍小姐啊!”流茵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还亏自己当初提她们做二等丫鬟,没想到居然这么狼心狗肺! “好了,小桔,你先回去,五天后来我屋内。” 待小桔出去后,染朝辞起身道,“流茵,既然夫人说有要客要来,帮我梳妆,我们便早一点去迎客吧。” “是,小姐。” ——————————————————————— “哼,还说有事,原来是不尊守本分的做事,而去打扮了。”流茵看着因为身为二等丫鬟,而跟在染朝辞身后的打扮地花枝招展的红杏,夏禾两人冷哼道。 染朝辞扫过身后一脸期待又有些娇羞的红杏,夏禾两人,又看着将军府碌碌忙忙着的下人,打扫庭院,烹煮食物,一副喜气洋洋而又热闹十足的样子,似乎是在准备接待着很久没来的人。 忽然,染朝辞想到了什么般微停脚步,现在正值太后寿宴,所有官勋世家的嫡子女都要去贺寿,难道…是他们要回来了? (哇咔咔,你们没想到我今天会这么早更吧,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七章 弑兄之罪 现在的嘉岳虽然还算得上是太平盛世,可与其他三国的纷争却已经算得上是暗潮汹涌,难道真的会为太后寿宴将他们两人同时调回吗?染朝辞正沉思着走在从扶云院通往大堂的路上,忽得面前出现一个人影。 “五妹。”染朝辞扫了扫前面的路,怎么,什么时候染渡月的碧莲斋,何时竟与自己的扶云院在同一路上了?难道不成有这么想念自己这个妹妹? 染朝辞勾了勾唇道,“四姐。” “五妹,看来你也是去大堂迎接要客,不过,你知道这要客为何人吗?” “哦?”染朝辞看着眼前打扮得清纯娇美满面笑容,可是眼中却微微流露出得意,似乎正在等自己开口问道的染渡月,过了一会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要客便是……”染渡月看着染朝辞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便也不再说下去,而是问道,“妹妹难道不想知道吗?” “如果姐姐没有和妹妹在这说这些话的话,说不定妹妹已经见到要客是何人了。”已经厌烦了染渡月这种自作聪明的把戏,染朝辞直接走过染渡月身边冷淡的道。 “哼。”染渡月看着染朝辞淡然离去的背影手微微攥紧,自己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副,似乎所有都在她一手掌握中的冷静的样子,真是恶心透顶!染渡月冷哼一声,便愤然地转身离开了。 “小姐,四小姐怎么一副想告诉你却又吞吞吐吐的样子呢?”走在染朝辞一旁的流茵纳闷地问道。 “以为掌握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便想要叼足别人的胃口,享受别人期待却又只能仰仗自己的感觉,”染朝辞微微摇头,“大概是比较空虚而又寂寞吧。” 空虚,寂寞……流茵嘴角抽了抽,小姐这话说的好像四小姐倒成了一介闺中怨妇一般的感觉,只不过这个贵客到底会是谁,看四小姐那般得意洋洋又万分期待的样子,难道会是对小姐不利的人? 流茵有些出神地想着,却差一点便撞到了停下的染朝辞身上。 “小姐?”流茵看着停下的染朝辞疑惑地出声问道。 “何人竟敢私藏在将军府内?”染朝辞转身目光微冷地落在将军府内的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上。 一阵风声吹过,树叶沙沙做响,却无任何人声回答。 “小姐,没有人吧。”身后的红杏愣愣看了看没有丝毫人影的树上说道。 “哦?”染朝辞扫过大树转过身去说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是吗?”染朝辞走了几步后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转身直接向树上射去,却未见发簪落地,染朝辞眼中划过一丝冷芒,居然有人敢不要命的藏在这。 “臭丫头,竟敢用暗器射我,你不想要命了吗?!”树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便有两道人影从树上落下。 一个身着一袭云水蓝衫,腰间佩戴着一块白玺玉,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面容温雅,身形修长。而竟一人则身穿一袭锦纹玄衣,皮肤却是经过风吹日晒之后的古铜色,容貌虽小却透出一股坚毅冷峻之气,手中却握着染朝辞头上的发簪,目光愤怒的看着眼前的染朝辞。 原来真的是这他们,看着眼前性格完全相反容貌却相似的两人,染朝辞眼中透出一丝了然,怪不得染渡月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原来是她的哥哥们来了。 眼前的白衣男子为大夫人的嫡长子染棣,而玄衣男子则是大夫人的嫡次子染旭,两人两年前便跟随染衡进入军中,染棣从小天资聪颖,妙计多多,便入军营中充当军师顾问。 而染旭则年少时便武功大成,臂力过人,便随染衡上阵杀敌,两人配合着立下无数战功,而染旭更是在才入军两年便被封为正六品的威武将军,声名显赫。 威武将军……?好大的架子!染朝辞看着一脸愤怒的怒瞪着自己的染旭冷冷勾唇,便转身离去。 “你这臭丫头,竟然现在就敢走?!”染旭见面前的女子竟然没有丝毫歉意便直接离开,想要上前直接抓住染朝辞,却被染棣一手搭在肩膀上摁住,“二弟,等会儿。” “大哥,你不要拦我,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臭丫头不可!”染旭不满地说道,却没有甩掉染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你是想去教训那个女子,还是想去和她切磋一番呢?”染棣笑笑问道。 “哼,就那臭丫头小胳膊小腿的,我一个手指头都怕打死她。”染旭轻蔑的哼一声说道。 染棣轻笑一声却没有接过染旭的话,而是看向了染朝辞渐渐离去的背影。 据自己所知将军府内的女子们武功都只是勉强可以防身而已,而那名女子刚才射出的那根发簪却差一点便刺入了染旭的喉咙里,这样的判断力爆发力,在将军府里应该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做到的。 染棣望向已经只剩余风阵阵的小路,染朝辞清冷若泠泠寒泉般的眼神映入脑内,她…会是谁呢? “这个臭丫头,竟敢用这个发簪来射我,看我不扔了它。”被染棣制住的染旭想起之前几乎惊险的一刻却又无从发泄,便愤愤地想要把手中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发簪扔在路上。 “二弟。” “大哥,又怎么了。”染旭听见染棣的声音便知道他又要阻止自己扔掉发簪,便有些不耐道。 “二弟,你看刚才那女子的身手便也知道不是我将军府内的女眷,万一是其他府上的小姐来我将军府做客怎办?” 染棣拍拍有些不耐烦的染旭的肩膀温声说道,“今天的事我们吓到别人本就不对,若是你还扔掉那名姑娘的发簪,我们两人可真要失礼到底了。” “算了,算了,我留着待会还给她总行了吧。”染旭有些烦闷的抓了抓头说道。 “大少爷,二少爷,您两人怎么会在这?”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经过这条路上的正在做事的几个婆子,看见正站在路上的染棣染旭二人便惊讶出声,不是说大少爷二少爷还在回来的路上吗,怎么会在府内? “我去告诉夫人。”一个婆子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便直接欢喜地跑向了大堂。 “我们只是准备给父母亲一个惊喜,所以提早回来了。”看着已经被别人看见,都有些见鬼般的表情后,染棣也没有止住已经跑远的婆子便有些无奈地答道。 “好了,好了,大哥,既然都被抓出来了,我也没那个心情了,现在就去给父母亲请安吧。”染旭挥了挥手,便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了。 “你说大少爷,二少爷已经回来了?!”本在大堂外不停张望着的大夫人听见一个婆子通报过后,便惊讶地说道。 “是啊,是啊,两位少爷藏在府内就是为了给夫人一个惊喜呢,少爷们真是越来越健壮又孝顺呢。”那个来跑来通报的婆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下去吧,待会去找我房内的珠儿拿五两银子。”大夫人听着婆子的话喜悦地笑道。 “谢夫人。”婆子一听便也笑着退下了。 惊喜…?真是孝顺的儿子啊…看着满脸期待的染渡月,染朝辞回想起刚才见到的两人微微勾唇,轻饮了一口茶水。 “母亲!”“母亲!”两个声音在大堂门口响起。 “棣儿,旭儿。”大夫人看着门口染棣染旭便意气风发地进来,惊喜地迎了上去。 “变瘦了,吃苦了吧。”大夫人打量着眼前自己的儿子的脸说道。 “大哥,二哥。”染渡月也同样笑着走上前去喊到。 “月儿也是个大姑娘了。”染棣看着走上前来的染渡月摸了摸头说道。 “大哥。”染渡月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法。 “棣儿,旭儿!”染衡的充满中气的声音传入,一眨眼便已经进入了大堂内,站在染棣旁边。 “父亲,她是谁?怎么会在这?”突然,还没有等染衡开始说话的时候,染旭惊讶又带着点点怒意的声音响起,而目光看向的正是从大夫人身后慢慢走出的浅笑着的染朝辞。 “她是你们的亲妹妹朝辞啊,”染衡走至染朝辞身边笑道,“朝辞,他们是你的大哥二哥,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染朝辞看着两人笑道,“大哥,二哥。” 朝辞…染朝辞?染棣看着染朝辞微微惊愕,而染旭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五妹。”染棣看着此刻若普通千金一般优雅婉约的染朝辞目光有些深邃的应到。 以前的染朝辞向来都是走不出户,又柔弱害羞,想起之前犹如寒水般的清冷眼神,和凌厉至极的出手,让自己真是有些不可置信。 “哼,我可不想认一个想要弑兄的妹妹。”染旭冷哼一声说道。 “弑兄?旭儿你这是什么话!”染衡听着染旭的话皱着眉喝到。 “哼,本来就是,证物都在我这!”染旭拿出之前染朝辞射出的发簪说道。 “旭儿,你想去跪祠堂吗!”染衡看着染旭愤怒的看着染朝辞的目光微怒地喝到。 第四十八章 搬弄是非 “老爷,你先不要动怒,听听旭儿是怎么说的吧,这样不清不楚的,如果朝辞旭儿两人之前留下什么误会对以后也不好啊。”大夫人一见染衡动怒便急忙拦上前去焦急地说道。 旭儿和将军同样都是暴躁的性子,就算现在将军以跪祠堂来威胁旭儿,旭儿恐怕也只会愈加顶撞将军,不如现在让旭儿先把之前的事情讲清楚,让将军知道之前的情况也许就不会如此怪罪旭儿了。 “哼,”染衡怒瞪一眼梗着脖子的染旭冷哼一声,但却也怕染旭和染朝辞之间留下什么误会,转过头看向染朝辞便似变了一张脸一般轻声问道,“朝辞,你说说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吧。” “父亲,是这样的,朝辞来大堂之时,便无意发现有人藏在府内的树上,还以为是什么宵小盗贼,吓了女儿一跳,便用发簪想要逼他出来,结果却不知是许久未归的大哥二哥。” 染朝辞浅笑着柔声说道,“二哥,朝辞不知是二哥,刚才的事请二哥见谅呢。” 这个臭丫头,刚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不说,竟然现在骂自己是宵小盗贼!染旭咬着牙看着那个刚才还冷漠地对自己出手,可现在却在人前装柔弱的女子,她难道是戏子吗?一瞬之间便能变这么多张脸! “旭儿,此事可是你有错在先,还不给你妹妹道歉。”染衡听着染朝辞的话向染旭喝到。 “我才……”染旭看着染朝辞一副做作而出的柔弱样,又看见染衡绝对包庇染朝辞,觉得心中一阵不平,便心一横的想说自己绝对不会向这种城府极深的女人道歉。 “朝辞啊,你刚才向你二哥道歉不就好了吗,现在误会惹多大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大夫人一看染旭脸上桀骜不驯的样子便知道染旭绝不会道歉,却又不想染旭再说下去惹得染衡生气,便赶紧打断染旭的话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染朝辞一心想把事情闹大,故意在别人面前做出这副友好亲善的样子。 “朝辞刚才便想如此,可是当时二哥跳下树来,便说与朝辞说臭丫头,想要命否,当时二哥凶神恶煞的样子把朝辞吓了一跳,以为认错了人,便只好赶紧离去,现在才知道真的是二哥呢。” 染朝辞看了一眼大夫人又看了一眼依然怒视着自己的染旭,似害怕的样子微微躲在染衡身后低声说道。 “若不是你用发簪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会如此说吗!”染旭看着染朝辞躲在染衡身后害怕的样子,便觉得心中燃着一团怒气,恨不得把染朝辞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可若不是二哥躲在府中树上,朝辞便不会误射二哥吧,而若是二哥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不吓到朝辞的话,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吧。”染朝辞看着染旭冒着火气的眼神淡淡道。 “怎么会有你这么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女子!”染旭被染朝辞说得哑口无言,却看着了染朝辞眼中一闪而过的挑衅,顿时便止不住胸中的怒火,顾不得身后的染棣不断的示意,出声愤怒的骂道。 “逆子!你一口一个朝辞一根发簪便想要你的命,难道你这个将军称号是白捡来的?!”染衡一掌拍在堂内的椅子上,大怒着喝到,“若是不向朝辞道歉,那便滚去跪半个月的祠堂好好反思!” “哼,向这种女子道歉?我宁愿去跪祠堂!”染旭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便直接大步走出堂内向祠堂走去。 “老爷…”大夫人看着刚回来的染旭便被罚去跪祠堂,便不忍的看着染衡。 “不用说了,这种逆子,不罚不知天高地厚!”染衡被染旭气得直拍桌,便冷哼一声道。 “父亲……”染棣看着大夫人在染衡那里撞到了钉子后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便只能无奈地出声。 “你身为兄长,竟也这般纵容那个逆子的行为,你去给你妹妹道歉后,也给我在房内好好反思。”染衡看着此刻出声的染棣冷声说道。 “是,父亲。”无辜中枪的染棣无奈地苦笑着应到。 “五妹,大哥替二哥向你道歉,还请为之前的事刚才的一些话见谅。”染棣走至染朝辞面前微微拱了拱手带着温雅的笑意说道。 “大哥言重,刚才的事朝辞其实也没有在意。”染朝辞却也是微微颔首道。 没有在意还直接把二弟直接给罚跪半个月祠堂了? “不过,五妹与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啊。”目光落入染朝辞清冷的眼中,染棣带着浅笑淡淡道,不是一点不一样,而是犹如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刚才这一切恐怕在之前的路上开始便都是在她的算计中,从一开始的不屑离去引起染旭的不满,又算准了染旭桀骜,一激便怒的性格直至把染旭被父亲罚跪祠堂,对于人心掌握的如此精准,简直都让自己佩服。 “人都是会变的,是大哥太久未见朝辞才会如此觉得吧。”染朝辞看着染棣对一切都了然的目光轻轻笑道,不一样了吗,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你觉得不一样的地方会有更多,你可要好好习惯才行…… 因为染旭刚回来便因染朝辞被罚去跪祠堂,而染棣也被罚去房间反思,所以大夫人与染渡月本来因为两人许久未归而欢喜的心情一瞬间一扫而空,也不想在大堂内再看见染朝辞碍眼,便与染衡说过之后直接愁闷地回房去了。 而大堂内也只留下了引起事端的染朝辞,和微微叹气的染衡两人。 “父亲,如果没有事的话,朝辞便也回房了吧。”眼看着大堂内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染朝辞便也觉得无趣想回房了。 “朝辞,等一下,”染朝辞刚想起身回房,便被坐在堂内的染衡叫住。 “朝辞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染衡走至染朝辞身旁上下打量,看见染朝辞一身略显的随意简约装饰后有些责怪般地说道。 以为叫住自己的染衡有什么事,却也不曾想竟是要说这个,染朝辞略微惊愕后,便浅笑着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繁琐的装饰时,却又被染衡打断。 “朝辞,父亲这次回来,只记得赏赐中其中有一匹太后所赐的素雪蜀锦放在府内的制衣间,朝辞便穿那一身做的衣裙赴太后寿宴,让其他府内的小姐看看我们朝辞丫头的风姿!”染衡轻轻地拍了拍染朝辞的肩膀骄傲地笑道。 染朝辞看着染衡的笑容微微有些愣住,一匹蜀锦便需数十名绣娘绣上三年所得,而素雪蜀锦则是以千年的天蚕冰丝捻入细羽丝在夹杂着极细的银丝为线,绣出繁复的花纹样式,穿在身上犹如缓缓流动的银光,更是蜀锦中的上上品。 但,这些都并不是染朝辞愣住的原因,而是染衡脸上的以自己为傲的笑意,染朝辞身为杀手,天性一向都是极其凉薄,从前世开始便没有让自己牵挂的人或事,当然也没有把这里视为自己所会去牵挂的东西。 若是一天即使是染府上下陷于危难,染朝辞说不定到时也只会冷眼旁观,或是依靠心情去慢慢思虑自己救或不救…… “父亲说这素雪蜀锦只有一匹,那四姐姐呢?”染朝辞轻声问道。 “渡月?渡月一向好缎子不知有多少,何况你是妹妹,她让让你又何妨。”染衡轻咳一声笑笑说道。 看着染衡脸上的笑容,染朝辞的心中却不知现在是各种情绪,染衡也知道染渡月若是知道唯一一匹素雪蜀锦若是被自己拿去也会心中不平,却为了让自己安心穿上那身衣裙而没有说破吧…… “好了,朝辞,父亲军中还有一些事情,那衣裙大略两天便能做好,记得去拿。”染衡笑着说道便走出门去了。 “是,朝辞会记得。”染朝辞微微垂眸道,可惜这些都是为了给以前的染朝辞吧,染朝辞轻笑,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羡慕染朝辞…… ——————————————————————— “染朝辞这个贱人!”大夫人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扣在桌上怒道。 “是啊,二哥第一天回来就被她害得去跪祠堂了,真是个闹腾的灾祸!明明是她的错,可偏偏父亲却又那么包庇她!”同在大夫人房内的染渡月也同样愤愤不平地说道。 “贱人!”大夫人回想着自己刚回来便被罚去跪祠堂,罚去反思的两个儿子,却又拿染朝辞丝毫没有办法便觉得气得一阵胸闷。 “夫人。”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什么事?进来吧。”大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怒气,让自己微微平静下来后说道。 “夫人,奴婢方才在堂内听见,将军要把太后赏赐的素雪蜀锦给五小姐做衣裙,去参加太后的寿宴呢。”进来的正是一个在大堂内伺候的丫鬟。 “什么?!”还未等大夫人惊愕出声,染渡月便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的,没有wi-fi的我只能早点更文。) 第四十九章 矛盾初现 “听婉贵妃说这素雪蜀锦才只是在太后那得了一匹,如今赏给了父亲,没想到这唯一一匹居然给了那个染朝辞贱种,父亲怎么可以这样?!”染渡月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手帕恨恨道。 “将军说,四小姐向来得的好缎子很多,便把那素雪蜀锦给了五小姐,说要五小姐穿去太后宴会,让别人看看五小姐的风姿。”进来的丫鬟被染渡月愤恨的声音吓了一跳,便嗫嗫地说道。 “我的好缎子再多,能比得过那素雪蜀锦吗?!若是我去太后宴会居然没有染朝辞身上的缎子好的话,被其他府的小姐看到都会笑死的!” 染渡月把手中的锦帕都要揉碎了,面容有些扭曲地说道,复而又扑在大夫人膝上央求道,“母亲,你去与父亲说说,要父亲把那匹素雪蜀锦给我吧!” 大夫人握住染渡月的手轻声说道,“渡月,你是我嘉岳的第一美人,染朝辞那个贱种,就算穿着素雪蜀锦,也不及你身上一根指头,母亲那还有一匹好缎子,这匹就当施舍给她的好了!” “母亲!”染渡月听见大夫人忽得站起身来,瞪大眼看着大夫人,“母亲,你也不愿意帮我?!我只要素雪蜀锦!染朝辞她不过一个贱种,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母亲,你不愿意去说的话,我去找父亲!”染渡月愤愤说道,打开门直接跑了出去。 “渡月!回来!”大夫人站起身来,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跌在椅子里面。 “夫人!您没事吧?”一旁的丫头看见大夫人跌倒在椅子里,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问道。 “小姐呢?”大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问道。 “小姐跑出去了。”丫鬟回道。 “蠢货!你怎么不拦住小姐?!”大夫人之前的怒意涌上心头,便一个巴掌扇在身边丫鬟的脸上。 应该是去找将军了,大夫人撑住头闭上眼,算了算了,渡月这孩子,从小便在自己身边,一点委屈也没有吃过,今天从将军那里要回素雪蜀锦是不可能的,便让她栽个跟头也好…… 不过,既然渡月得不到的话,那就让染朝辞那个贱丫头抱着那匹素雪蜀锦等着一起被毁掉吧…… 大夫人面容隐在房内的黑暗中,眼睛中露出的光芒却让人不寒而栗…… ——————————————————————— “朝辞,吃这个,还有这个你以前最爱吃的枣泥羹……” “嗯,父亲,好……”染朝辞看着不断给自己夹菜,以至于自己碗中的菜都要堆起来的染衡只能默默应到。 因为回来的染旭染棣两人一个在罚跪祠堂,一个在房内反思,染渡月却又称身体不适所以三人都没有来,而所谓的团圆饭现在也只不过染衡,大夫人与染朝辞染雨萱四人而已。 “朝辞,母亲听说你把周妈妈与钱妈妈调至伙房了?”大夫人看见染衡带着笑不断给染朝辞夹菜,脸色有些发青,而后又恢复正常笑问道。 “母亲,是的,周妈妈钱妈妈说要好好照料女儿的饮食,所以女儿便把两位妈妈调至伙房,女儿还在感激两位妈妈对女儿无微不至的关心呢。”染朝辞放下筷子浅笑着回道。 “哦,是吗?”大夫人听后脸微微僵了僵,复而又似忧愁道,“朝辞,不是母亲信不过你屋内的丫头,只是你屋子里也只不过一个叫流茵的小丫鬟吧,母亲怕她年纪还小,一人也不能好好贴身照顾你,而周妈妈钱妈妈是府内的老人了,不如把她们调至你身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母亲也好放心啊。” 大夫人看向一旁的染衡,“老爷,你说是吗?” “夫人的提议也是为朝辞好,不过既然是朝辞屋内的事,便让朝辞自己决定吧。”染衡笑看着染朝辞说道。 “既然母亲是为朝辞好,那便听母亲安排吧,女儿今日便把周妈妈钱妈妈调至女儿身边。”染朝辞微微垂眸后笑应到。 “真是听话的孩子。”大夫人听见染朝辞应下后,眉头几乎是舒展开来,眼眸中隐去一丝幽暗的光芒,似是欣慰地说道。 ……………… “周妈妈,钱妈妈两人调去伙房后有什么动作吗?”吃完饭从大厅内出来后,染朝辞走在路上问着跟在身边的流茵,眼眸中却是一片深沉,这时候大夫人把两人调过来想要做什么呢? “自从那天小姐要她们每天炖两碗乳鸽汤,以致于她们熬出一身痱子后,她们两人便也不敢再闹了。”流茵想了想回道。 “周妈妈,钱妈妈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现在要小姐把她们两人调在身边说不定没什么好事,小姐刚才为什么不拒绝呢?”流茵想到以后两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对对小姐不利,便焦急地说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今天我拒绝了,总有一天会拒绝不了,倒不如看看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染朝辞淡淡道。 “咦,那不是四小姐吗?”流茵看着一处突然道。 染朝辞看向不远处的一个身着粉衣女子正站在一处的湖边出神,仔细看去正是称身体不适的染渡月。 “五小姐。”染渡月身边的一个丫鬟看见正向这边走来的染朝辞恭了恭身说道。 “四姐姐。”染朝辞看着回过头来的染渡月轻声说道。 “染朝辞,父亲这么宠你,你很开心吧。” “父亲一向都是一视同仁,四姐姐多心了。”染朝辞看着咄咄逼人的染渡月淡淡说道。“染朝辞,乌鸦终究是乌鸦,披上凤凰的羽毛也当不了凤凰!”染渡月冷笑一声说道,便直接转身离开。 看着染渡月离去的背影染朝辞却有些疑惑,刚才的染渡月脸色苍白,眼睛微肿,眼下也有些发青,精神似是非常不好,竟是连以前伪善的样子也不肯多做了,染渡月一向最在意自己的优雅美好的形象,难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咦,四小姐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在外面吹风?”路旁的一个丫鬟看见染渡月的身影疑惑道。 “四小姐那可是心病,听说唯一一匹太后赏给将军的素雪蜀锦,将军居然给了五小姐,四小姐心中不平,好像大夫人也不肯帮四小姐,便自己去找将军讨要,竟然被将军骂了呢,四小姐房内的宝儿说四小姐回房后便一直在哭呢。”另一个丫鬟应到。 “唉,真是可怜,以前四小姐可是府内最受宠的呢……” “风水军流转嘛,再说也不关咱们的事,说说便罢了……” ………… 那匹素雪蜀锦吗……?染朝辞轻轻勾唇,原来如此。 —————————————————————— “小姐,您的茶。” “嗯,放在桌上吧。”染朝辞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端进茶来,又毕恭毕敬地走出去的周妈妈淡淡道。 “小姐,周妈妈最近真的这么老实?”流茵看着周妈妈恭恭敬敬离开的背影惊讶地问道。 “嗯。”染朝辞的手轻摁在茶盖上淡淡应到,周妈妈钱妈妈两人在自己提进屋内后,除了正常的管管其他丫鬟,饮食作息外,其他动作都没有,而每次帮自己端茶送水后也会恭恭敬敬地出去,绝不多留片刻,性情也简直是大变…… “小姐,难道周妈妈钱妈妈两个人真的被小姐教训怕了?”流茵疑惑道。 “水序瑟,继续监视她们两人的一举一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染朝辞可不觉得她们的心动摇地这么快,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动手,染朝辞便向隐在黑暗中的水序瑟说道。 本是无人的地方没有传来声音,却犹如残风荡去,气息消减,波澜不惊。 “小姐,宝儿来了。”门口一个丫鬟进来后向染朝辞说道。 “宝儿不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吗?”流茵看了一眼染朝辞疑惑地说道,四小姐可以说是最厌恶小姐的了,派她的丫鬟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染朝辞应到。 “小姐,”宝儿进来后便向染朝辞微微恭身后说道,“五小姐,四小姐说要奴婢来请五小姐去一趟碧莲斋,说那天在五小姐面前有些口不择言伤害了五小姐,所以要向五小姐赔罪。” 去她的碧莲斋?染朝辞微微垂眸,不过几天前才恨不得自己去死,今天便要赔罪……? “既然四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去一趟吧。”染朝辞起身浅笑着道,既然染渡月这么不安分那便去看看她到底又准备闹出些什么来。 “五妹,你终于来了,快来坐着。”一进房内,染渡月看见染朝辞进来后,便笑着迎上前。 “谢四姐姐。”染朝辞看着染渡月脸上几乎热情的笑容,也浅浅一笑着坐下应到。 “宝儿,去把那些糕点拿来。”染渡月看染朝辞坐下后便向宝儿说道。 “来,朝辞,这是大哥特地带来的特色糕点,来,尝一块吧。”染渡月将宝儿拿来的糕点摆在染朝辞面前说道。 眼前的糕点形状小巧精致,色彩热烈鲜明,透出一股独特却香甜诱人的气味。。 “嗯,那便谢四姐姐。”染朝辞微微垂眸后笑谢道,便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第五十章 有或无毒 染朝辞慢慢吞咽下那块糕点,看着染渡月笑容满面的脸眼眸却逐渐深沉,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自己顾虑太多,她还真是想要道歉?染朝辞讥讽勾唇,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可笑。 “大哥真是疼四姐姐,在外领军作战也不忘带东西给姐姐,”染朝辞看着染渡月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慢慢笑道,“就跟父亲待朝辞一样呢。” 染渡月的脸微微一僵,脸色也有些变得阴郁难看,手中的锦帕无意识地有些攥紧。 “话说姐姐找朝辞来不是有事要说吗?”染朝辞看着染渡月有些变得青的脸色说道,“姐姐便说吧。” 染渡月听见染朝辞的话脸色慢慢回转过来,又是之前的优雅的笑脸,却带有些忧愁和愧疚,“是啊,朝辞,姐姐之前有些话说重了,怕是伤了妹妹的心,姐姐还因此食不知味几天了,今天特地来向妹妹道歉,还请妹妹原谅姐姐那天有些口不择言。” “姐姐言重了,之前的事情若是朝辞的话,心里也会不好受,姐姐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染朝辞轻轻勾唇着回道。 染朝辞这个贱人!这句句话不都是在炫耀自己得了那匹素雪蜀锦,说自己比不过父亲重视她的程度吗?! 染渡月的手几乎要扣进手掌心之中,心中似有一团怒火在燃着,看着淡然笑着的染朝辞,染渡月眼中划过一丝狠毒,却又转瞬逝而不见。 “朝辞,听见你这么说,姐姐心里便好受一些了。”染渡月似被宽恕了一般安慰地说道。 “朝辞,你的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啊,”染渡月微微探头看着染朝辞的脸说道,“宝儿,把炖的汤药拿来。” “朝辞,姐姐看见你脸色这么不好,心里真的不好受,这是姐姐求在宫中的婉贵妃要的方子炖的汤药,你喝了这碗补药,就当是完全原谅姐姐了吧。” 染渡月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却发现染朝辞只是扫过自己手中的药碗,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却不做声。 “朝辞……?”染渡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难道染朝辞看出来了? 突然,染朝辞笑了,“朝辞谢姐姐关心。” “不过,这汤药是既然是姐姐辛苦熬好的,朝辞是万万不能喝的,姐姐……便趁热喝了吧。”目光落在染渡月手中散发这浓浓药香的汤药上,染朝辞看着染渡月眼中开始慌乱起来的的神色轻勾唇角说道。 自己怎么可能喝这碗汤药!若是喝了的话……端着药碗的手不禁有些发抖,将药碗放在一边,染渡月脸色有些僵硬的笑道,“既然朝辞现在不愿意喝的话,便算了吧,这药还有些烫姐姐便也等会再喝。” “妹妹,你在这不愿意喝姐姐的话,那便带这张方子回去吧,这方子补气养身美容养颜的作用可是极好的,同时也千金难求,妹妹怎好好调养一番身体才行。” 也不知染朝辞这贱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喝这汤药……算了,不喝也行,我就不信你身为一个女子会对这方子不动心!染渡月轻拉住将要离开的染朝辞似是半勉强的强制关切道。 “美容养颜?” “是啊,喝了之后对皮肤的保养可是最好不过的。” 故作清高的贱人!染渡月看着染朝辞对着自己手中的方子眼中的渴望一闪而过,却还是要装作淡然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讥讽道。 “姐姐这么关心妹妹,又说这方子千金难求,妹妹心中万分感动,却又不知道如何回报姐姐,不如……”染朝辞咬着嘴唇很纠结的样子,站在门口似乎纠结了很久才不舍地说道,“不如,朝辞便把那匹素雪蜀锦让给姐姐吧。” “这,这姐姐怎么意思收呢……”染渡月一听几乎是不可思议地却又不得不心花怒放地那么明显地说道。 “就当是朝辞为了感谢姐姐的吧,不过,姐姐,这素雪蜀锦本是父亲给朝辞的,若是知道妹妹就这样给了姐姐的话,朝辞怕父亲会不答应,姐姐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等太后宴会那天再去取出来穿吧。 ”朝辞握紧手中的方子似是万分感动地握了握染渡月的手说道,“那妹妹便先回去了。” “嗯,妹妹回去吧……”染渡月站在房门口道。 “五小姐真是个好人,居然把素雪蜀锦让给了小姐……”染渡月身边的宝儿看着染朝辞离开的背影向着染渡月开心道。 “啪!”宝儿脸上被染渡月一巴掌打得肿了起来,却只能睁大看着染渡月瞬间扭曲阴狠的吓人的面容嗫嚅道,“小姐……?” “染朝辞那个贱人算个什么东西?那素雪蜀锦本就是我的东西,需要她让?蠢货,给我滚出去!” “是,小姐。”宝儿捂住被打肿的脸忍住泪慢慢退了下去。 染朝辞,要怪就怪你是个贱种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染渡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阴毒的眼睛却慢慢勾唇笑了起来,染朝辞,你现在便尽情炫耀吧,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不管是锦缎,还是父亲的宠爱,全都只会属于我一个人! ——————————————————————— “小姐,你半个月内一定不能喝用这方子熬出来的药。”被染朝辞从醉霄楼召回的铃陌替染朝辞把过脉后,皱着眉冷冷说道。 “怎么,那糕点有毒?” “不,小姐身体里现在没有毒,”在一旁看着方子的铃陌看了一眼听完自己的话却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是依旧淡然的讨论着有毒没毒的染朝辞,微微停眸说道。 “这说明之前的糕点里面也没有毒,只不过有放了另一种药材,而这种药材能够在人身体里药效存留至少半个月,若是在服下这种药材后在喝这种汤药的话,小姐便会中慢性毒,身体渐渐亏损,虚弱,最后,一次风寒便能要了小姐的命。” “四小姐真是狠毒!”流茵听着铃陌说完后恨恨道,便又拉住染朝辞的手庆幸道,“还好小姐在房内便没有喝那汤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于染渡月更是试用,”染朝辞轻轻勾唇说道,“却不曾想染渡月这回竟这么肯用脑子。” “可惜小姐还以为她是好心,才把那素雪蜀锦给了四小姐,却不曾想四小姐竟想要小姐的命!”流茵想着染朝辞给了染渡月的素雪蜀锦便愤愤道。 呵,染渡月都给了自己千金难求的方子,自己不好好回报她怎么能行……染朝辞没有说话,目光投向窗外树上互相叫嚣着的麻雀,轻笑出声,与人相斗如何比得上坐山观虎斗的乐趣多呢……… —————————————————— “就是说,丫头把那缎子给了别人?”飘渺似风却妖魅入骨般的声音淡淡传来。 “是,少主。”本在醉霄楼内的幻樱此刻却跪在地上,恭敬地低头向眼前的斜靠在裹着大麾的椅子如妖似魔般的男子答道,正是惊月殿殿主锦孤暮。 “呵,不过一匹蜀锦便抢得鸡飞狗跳,这种下等物事竟也会有人当做宝?”锦孤暮把玩着手中一颗硕大的红琉璃宝石,声音嘲讽地说道。 “不过都是些眼界低下的人,当然是不能与少主看重的小姐比得。”幻樱伏着头说道。 “唔。” “………”幻樱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见没有丝毫答复后,又等了一会儿后便以为锦孤暮懒得喊人退下的毛病又犯了,便准备悄悄退下。 “这么快走,想作死吗?”突然,锦孤暮的冷冷的声音传来,却让幻樱吓得跪在地上。 “属下不敢,少主还有何吩咐?”幻樱伏在地上有些颤抖的说道,少主的作死可不是玩笑话,可是真的会送自己去投胎。 嘶,这些东西要不要给丫头呢?锦孤暮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包裹上,若是以丫头的倾城之姿,穿上这些东西想必又会引来一大群恶心苍蝇…… “把这些给丫头,”一包东西直接落在幻樱怀中,……难道少主刚才便是在思考要不要给小姐这些东西吗? “若是在宫宴中,有哪只臭虫敢接近丫头,”锦孤暮继续把玩着手中硕大的宝石,语气淡淡,却让跪在地上的幻樱无端感受到一股似乎钻骨的妖邪之气,“无论何人,发无赦令,杀。” “是,少主。”幻樱微微一惊,无赦令,便是永远击杀的命令,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除非死,否则永远也逃不过无赦令…… 自己的花儿若是还未开,便被臭虫玷污……锦孤暮看着手中的宝石突然轻轻勾唇,妖魅的红瞳一瞬间就如鲜活流动的血液一般,就若黄泉河岸所有的曼珠沙华一瞬间绽放,妖异却明艳的让人恍若进入一个妖美的梦境。 “殿下……”,跪在地上的幻樱亦然回不过神来,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什么,一般喃喃自语。 “砰。”幻樱突然被惊醒,而锦孤暮的身影早已不在,桌上把玩过的红宝石却在爆裂后烟消云散……… (前一章补充好了,,么么哒。) 第五十一章 精灵精魅 七月一号太后六十大寿,举国同庆,所有官勋世家身负皓命的官员,夫人以及世家嫡出子女皆需入宫贺寿,不得无故缺席,京城街道拥挤,京城百姓一日之间看尽各名府中的珍贵的马车。 “小姐,您把素雪蜀锦让给四小姐,今天准备穿什么呀?小姐的衣服料子虽然都很不错,但是都不比那匹素雪蜀锦啊。”一大早便把染朝辞拉起来的流茵,在染朝辞打开的衣柜前嘟囔着道,显然还在为染朝辞把素雪蜀锦让给染渡月的事情不满。 “不过一次宫宴,随便拿一件便好。”染朝辞一边洗漱着淡淡道。 随便拿一件?!小姐难道当这是随便出门吗?这可是太后寿宴!小姐以前的名声在那群贵族小姐中本就不好,如果在今日的寿宴上比不过其他小姐的衣服,不知她们又会在背后如果看轻小姐…… 看了看染朝辞在软塌上看书,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流茵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自己继续找找吧…… “小姐,不如穿这个吧……”流茵拿着一件鹅黄色的细烟软纱裙问道,这条裙子记得是小姐生辰的时候,老爷特意给小姐的一匹苏缎做的,虽然比不上那素雪蜀锦,但也很不错了。 “五妹起了吗?”染朝辞刚想达好时,门口突然传来染渡月的声音。 “四…四小姐,五小姐已经起了,想必这时正在挑选去赴宴的衣服呢。”门口下人答道。 “那我便进去看看五妹妹吧。”染渡月说着便向着屋内走了进来。 “四姐,来的这么早?”看着进来的染渡月,染朝辞目光划过染渡月身上的那条素雪蜀锦做成的衣裙,浅笑着说到。 不得不说,染渡月这个嘉岳第一美人的称号却也不是白来的,只见她墨玉般的青丝绾成了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再插着一对银月紫玉簪,晶亮的琉璃流苏垂在乌黑的发间,显得清灵动人。 再穿着以天蚕细丝夹杂着极细的银丝,所绣的上的繁复花式的素雪百褶裙,似有流光在缓缓流动一般,显得更加的高贵优雅,以一根银色织锦腰带束住,显得纤腰楚楚,所谓肤若凝脂,唇绽樱颗,美眸顾盼,宜喜宜嗔。 “四姐今天起得早,特意想着来看看五妹。”染渡月看着流茵手中的那条细烟软纱裙,想着染朝辞今日穿得是这条裙子,眼中掠过一丝得意,对着染朝辞柔声道。 “这条衣裙是姐姐从制衣间才拿来的吧,竟不想姐姐与我的身形却也极其相似。”自然没有忽略染渡月眼中的得意,染朝辞掠过衣裙上一些因为不合身形,而不平的皱褶微微笑道。 染渡月的脸僵了僵,这素雪蜀锦自从那天染朝辞让给自己,又说了那番话后,自己心里虽然极度厌恶,但染朝辞却也说的没错,所以自己怕风声走漏会传到父亲那里,便没有告诉任何人。 所以制衣间依旧是按照染朝辞的身形去裁剪,自己比染朝辞还是要丰腴上一些,所以穿下这裙子却还是有些勉强。 哼,染朝辞,你再怎么说,这素雪蜀锦还是在我身上了,让你逞逞口头之风也无妨。 “好了,妹妹还是快些梳妆打扮吧,姐姐便先走了。”染渡月恢复以前一副优雅的笑脸说道。 “嗯,姐姐便去吧。”染朝辞轻声应到。 “四小姐现在便来炫耀,也不想想这缎子还是小姐让给她的。”流茵看着染渡月穿着那素雪蜀锦所做的衣裙,愈发显得袅娜多姿的身材不满道。 染朝辞看着染渡月犹如花中仙子般的身影,冷冷勾唇,染渡月,你的命如何,现在不并在我手上,你现在就且拜托你那母亲手下留情吧…… “衣服选好了?替我梳妆吧。”染朝辞淡淡道。 “是,小姐。”流茵叹了一口气帮染朝辞挽着发髻说道,罢了罢了,凭小姐的气质,却也不需要靠什么衣裙来衬托。 宫中,春光明媚,微动阵阵,一时之间绿肥红瘦,欢声笑语,白衣风流,临风咏诵,一时之间宫中热闹非凡。 “渡月,你身上的缎子难道是太后所得的那匹素雪蜀锦?”湖上的凉亭中,一身着桃粉水裙的俏丽女子问道。 “太后恩泽,赏给父亲的。”染渡月轻轻一笑答道,便也是承认了。 “染将军真是胜得恩宠。” “所谓衣人相配,渡月这番也正好是诠释了。” ……… 对于其他人的羡慕或是谄媚,染渡月也只是浅笑着柔声答道,犹如一朵娇美惹怜的水仙,大方高贵的大家闺秀的形象引得众多男子的悄然注目,而染渡月也只是对着注视的目光似常人一般淡然一笑,却像是美酒般醉入人心。 “渡月,听说你妹妹染朝辞病好了,也会来参加寿宴吧,她也是将军府的嫡女,想必也是上好的缎子吧?”一女子谈笑间好奇着问道。 “朝辞是去年生辰,父亲赏的细烟软纱缎子吧。”染渡月微微一笑着道。 “去年生辰的细烟软纱缎还穿来太后寿宴?”一女子拿着团扇捂着嘴窃笑道。 其他人虽没有出声,在心里却已经明白了风向,原本以为染将军替染朝辞求允婚约是染朝辞更加受宠,却不曾想,连来参加太后寿宴却也是穿着去年的旧缎子,却也是摆明了不受宠啊,还是与染渡月处理好关系更好…… “啊,是楚宁王殿下!还有夜王殿下!”突然,凉亭中传来一声轻呼,见不远处的宫门口驶尽三辆马车,而前两辆上正赫然明着楚宁王府,夜王府的标志。 染渡月看着最前的那辆装装饰清雅高贵的马车,脸上微微泛红,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发丝,摆好一个最端庄优雅的姿势,露出一个最娇俏惹人的笑容,等待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咦,渡月,最后面的马车好像是将军府的……”有人看见后面马车上带着将军府的标志出声道。 “噢,应该是朝辞到了吧。”染渡月撇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的答道,目光却紧紧落在马车上下来的那个清俊修长的身形上,看着那人向凉亭这边走来,染渡月的脸上飞上两团淡晕,贝齿轻咬着娇唇,可是,那人却停下了脚步。 “那,那,那是染朝辞?!”突然,有人惊愕出声。 染渡月的目光落在后方从将军府的马车上下来的人影,确实是染朝辞,可是,染渡月的脸上却变得一瞬间煞白,怎,怎么可能?! “小朝辞,好久不见。” “见过夜王殿下。”染朝辞刚下马车,便看见了前方一身红衣妖娆万分的慕梓夜,便微笑着恭身行礼。 慕梓夜却不答,一双流光闪闪的桃花眼却微眯着落在染朝辞身上,以前从没见过她像正常女子一般认真打扮过,却不曾想到,竟然…美的这么惊心动魄…… 她身着一袭烟罗紫的曳地望仙裙,如烟笼晚霞般的缎子轻轻罩在她纤瘦却依旧窈窕的身姿上,衣裙上绣有袅娜逶迤而上的鸳尾花纹正闪着光临风微动,细看竟是以极软极细的雏鸟的纤羽为边瓣,以蔷薇晶石与水琉璃穿金丝线为蕊,似星光般闪烁,似流霞般光艳。 而她常随意的轻挽的一头墨发,此刻却挽成一个凌鸾髻,万根青丝中穿着如网般的晶玉,在光洁的前额上插着一排似有暗红色的光芒在悄然流动的流苏。 而她原本浅淡如樱般的唇上此刻却点着一缕嫣红的口脂,使得殊璃清丽的脸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勾魂慑魄的妩媚。 而她的眼眸却似月下皎然的寒泉,清冷入心,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所谓清灵的精灵与诱人的精魅竟可以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本是欲意向前的慕流淅听见慕梓夜的声音,便忽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却与身后的染朝辞打了个照面。 “请楚宁王安。”染朝辞见已经与慕流淅相遇便也恭身请安道。 她…竟这么美……慕流淅看着眼前的染朝辞怔住了。 皇兄,你也被惊到了吧,慕梓夜看着慕流淅眼中的怔然轻轻勾唇,自己一个人被惊到怎么够…… “皇兄,你想让染小姐一直这么恭着身子吗?”慕梓夜轻笑着出声。 慕梓夜接收到一个充满冷意的眼神后,挑了挑红润的唇,做了个打嘴巴的动作表示不再言语,一双眼睛却不断在眼前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请起,快入宫吧。”慕流淅对着依旧恭身的染朝辞轻声说后便直接走入宫内。 “谢王爷关心。”染朝辞浅笑着回道。 “小姐,我们快些进去吧。”流茵看着宫内各个风流蕴藉的青年一脸兴奋的说道,今日多亏了幻樱不知哪拿来的衣服,让小姐美的像仙子一样,肯定会有人上来与小姐说话,说不定自己的未来姑爷就在这些人里面! 突然,流茵突然觉得背后一寒,却发现没有别人,只看见跟来的幻樱正低着头在一本本子上记些什么…… “幻樱,你怎么了?”流茵看着幻樱一张冒着的幽怨,后悔,阴沉等莫名情绪的脸问道。 “没什么,问问小姐,如果我的手断了,能算工伤给我放几天假吗………” 第五十二章 还之银两 “朝辞,你到了啊。” 听见声音,染朝辞便停下了脚步,看着从不远处的凉亭处正袅袅走来的染渡月,而目光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这缎子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但却知道一定比素雪蜀锦还要好,染朝辞到底是哪得来的,难道又是父亲给她的?什么都给她,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 “嗯,因为梳妆有些晚,还好没有迟来。”染朝辞淡淡应到。 即使染渡月没有说出,可是死死盯着自己衣裙的眼神,却把她心中的想法表达了个一干二净,一定是在想父亲为何如此不公,然后再恨不得除自己早点毒发病亡吧。 罢了,多说无益,自己也不想在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与她再做无谓的缠斗。 “姐姐,凉亭风有些大,朝辞便先去其他地方了。”染朝辞摸了摸手臂,似乎受寒的样子。 “那妹妹便去吧,受了凉可不好。”染渡月让出一条路,染朝辞便走向离凉亭较远的后花园处。 哼,染朝辞,我越来越想看见你最后知道自己中毒将不久于人世,撕破你那张假装清高让人恶心的脸的样子,看着所有目光一瞬间被染朝辞夺走,冷风一瞬间扫过,染渡月依旧犹如临水自照的水仙优雅地笑着。 后花园内,各种名花被精心养育的争相开放,清风中含芳吐香,因为大多数来人皆在人多的地方交谈,所以这后花园倒成了一个清净的处所。 “看来四小姐真是越来越恨小姐了。”流茵回想起染渡月方才阴冷至极的目光,便有些不寒而栗的说道。 “只不过一个内心永远得不到满足的人罢了,何必与她计较。”染朝辞的手轻拂过一朵开的灿烂的牡丹淡淡道,轻盈的纱袖拂过娇美的花朵,如云似雾,若烟似霞。 “回去之后,问问锦孤暮,这衣裙多少钱,从醉霄楼赔给他相同的银两吧。” 染朝辞看着这一身华丽清贵的衣裙说道,自己把那缎子让给染渡月之后,确实是想随便穿那细烟软纱裙来应付一下,却不曾想幻樱此时却刚好拿出一条衣裙和相配的首饰,虽然死活不肯说是谁拿的。 但,染朝辞轻轻拽了拽用剔透的晶石绣成的花蕊,和一身恨不得把所有奢侈物加之于上的衣裙,一眼便知明显染着锦孤暮一身的气质。 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辈,也不想让染渡月高兴,既然是有意送来,自己便也不会客气。 锦孤暮,如果你知道我接下的衣服,再给你银两的话,你的那高傲的心情会如何呢……染朝辞轻轻勾唇。 “………”看着染朝辞嘴角的笑容,幻樱嘴角抽了抽,小姐还真是知道如何在少主的痛处下脚,如果把这话和少主说的话,幻樱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让铃陌去回少主吧…… 就在染朝辞这边主仆正在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正有一双充满寒意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们。 染朝辞,终于让我等到你来的这天了,这次你便把命留在这吧…… “走,去母后那。”华美的宫服一角便消失在修剪得当的树丛后。 “小姐……”幻樱的目光投向现已已经没有人影的地方,眼中露出杀意,这是杀手的直觉,即使看不见人,也能感受到敌人的杀气。 “嗯,我知道。”染朝辞轻声应到,这么自视高贵又狠毒的眼神还能有谁呢?七公主殿下,想必你盼望我来已经很久了吧,只是,你准备用什么手段呢…… “小朝辞。”突然,花丛里冒出一个妖媚万分的脑袋,眨着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笑看着染朝辞。 “原来是夜王殿下。”看着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染朝辞也不惊讶,反倒是同样笑看着慕梓夜打着招呼。 扫了一眼慕梓夜周身满满娇艳愈滴的百花,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势却犹如花仙般的样子,染朝辞勾了勾唇角,“以前听得京城中百姓趣称夜王殿下“花王”之名,朝辞还未曾觉得,不想今日还真是见着了夜王“留连花丛中”的样子。” “这些不开口的死物,如何值得本王停留片刻,”对于染朝辞的打趣,慕梓夜也只是笑着从花丛中跳了出来,一转身便站在染朝辞的身边,把一张妖媚万分的脸凑过去吐着气,“若是有一朵高山之兰,以月光为瓣,以日曜为茎,吸清风,天地灵气为养料,若是本王将之采下……” 纤长如玉般的手指挑起染朝辞的一缕青丝放在鼻下,陶醉般的说道,“不谢风流一段香啊。” 若是别家小姐,恐怕现在不是对着慕梓夜那张妖媚诱人的容貌羞红了脸,要不然则是被慕梓夜现下轻挑的动作吓得尖叫起来,偏偏染朝辞却只是挑着眉笑看着慕梓夜在自己头发上作祟的“狼山之爪”不说话,目光清透自然,反倒像是在与慕梓夜谈诗论赋一般自在。 这下慕梓夜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勾唇笑了笑,放下了搅在自己之间的发丝在染朝辞耳边轻声道,“淮宁在那日见过你后甚是挂念,天天在皇后面前念着你呢,恐怕皇后等会便会宣你觐见呢。” “哦?朝辞便谢公主日夜挂念了。” 慕梓夜看着染朝辞冷静淡然的样子轻轻勾唇,想必她早就知道淮宁不会善罢甘休吧,自己做的事情还真是多余啊……“小朝辞,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了。” “嗯,朝辞谢王爷告知皇后圣恩福泽,朝辞也会谢恩的。”染朝辞浅然开口,如果不是慕梓夜,自己还不知道皇后竟也会插手这件事,这样告诉自己的话,自己也好同时好好防范皇后。 忽得,慕梓夜的身形一顿,竟对转首染朝辞露出一个,犹如破雪而出的暖阳般纯净的笑容,染朝辞微微睁大了眼,而慕梓夜眨了眨眼后又是一副浪荡王爷的样子,媚笑着挥袖而去,快的让染朝辞以为那是一个幻觉。 “小姐,为什么感觉夜王殿下不像表面上那样坦荡不羁呢?”同样看见那个笑容的流茵愣愣的问道。 染朝辞想起慕梓夜方才的笑容微微垂眸,即便那是一个微笑,却无端让自己感到一股悲伤,却又不完全是,仿佛更像是一种怀念,欣慰的感觉…… “染小姐,皇后宣你于景阳殿觐见。”就在染朝辞出神时,便有宫女前来宣口谕。 终于要来了吗?染朝辞冷冷勾唇。 第五十三章 角色倒转 “朝辞见过皇后娘娘。”染朝辞进入殿内,向皇后行礼。 “抬头让本宫看看。”端庄温和却自带着久居上者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是,皇后娘娘。”染朝辞依言抬头,却看见前方的高高在上的女人,她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凤袍,以金线银线绣成的鸾凤在华贵的宫服上互相缠斗着似要飞舞而出,一头墨发高高挽着一个朝阳髻,左右插着三对日月升恒万寿簪,每根上都有凤嘴衔着一串金珠流苏,脖子上挂着赤金盘螭璎珞圈,纤柔细腻的手指上带着赤金镶翡翠的护甲。 她面容圆润,五官分明,虽不是极美,但却自有一番雍容丰美之态,明晃晃的满头金簪下更显得高贵自华,她正坐在殿内正中的上方,虽然声音柔和的唤着染朝辞,细长的丹凤眼却俯视着此刻行跪礼的染朝辞。 “生的真是好模样,让本宫见着便喜欢,看来楚宁王失了这个福分了,不能娶你,”皇后叹了口气似是很惋惜,便摆了摆手,“算了,起来入座吧。” “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可不这么认同,如何是楚宁王没有福分,难道一个将军府小姐还比得过这皇子不成?楚宁王身为一国王爷,再找一个大家闺秀也是轻而易举吧。” 染朝辞看向此刻出声的女子,只见她一身及地散花的百褶翠烟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她唇似娇樱,翠眉不画若远山之雾,肌肤不染而嫩若滑乳,一双眼睛生的极好,似汪汪的一弯春水,清亮动人,头上挽成的倭堕髻斜插一根紫玉银簪,垂下的流苏洒在青丝上,更加显得清灵娇丽。 原来是正受恩宠的荣嫔,她的父亲正是工部尚书,在入宫的选秀中被皇上看中,便一下封为美人,恩宠不断,竟在前一个月便怀上了龙子,水涨船高,不出一年便被封为嫔位,让许多进宫后连皇上一眼都未曾见过的女子羡慕不已。 染朝辞挑了挑眉,今日还算一个大翻转,得罪了的说好话,没得罪的倒拆台。 不过那荣嫔话虽是在说自己,眼睛却看在皇后那,倒更像是特意与皇后作对一般,不过也是,荣嫔的父亲所一党却是与皇后江氏一族正是对头,如今得意,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荣嫔,母后讨论皇兄的事是理所应当,而你把一国王爷之事说来调笑,是否太没规矩了?”殿内自然有跟着皇后的淮宁公主,听着荣嫔这样的话七公主不屑的出声,一个小小的妃嫔,不过受了几天恩宠,竟愈发上脸起来,讨人厌恶。 “臣妾不敢,不过赞美楚宁王而已。”荣嫔脸色僵了僵,染着红色豆蔻的手指拂过发鬓,眼中掠过一丝轻蔑,哼,不过一个公主而已,等本宫他日诞下皇子,便再也不用把你放在眼里了。 皇后的目光扫过荣嫔落在了话题的中心人物染朝辞身上,若是换了别家小姐,怕是这个时候会不知羞愧尴尬的如何,然而却只见她如他人讨论的是别人一般,垂着眸自在的端着桌旁的茶轻饮着。 皇后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这个染朝辞似乎真的不能以寻常手段对付。 “荣妹妹,你这话别人知道的,便说你是为王爷可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素日轻狂惯了,连皇后娘娘的话也敢顶撞呢。” 一个身着芙蓉色宫装的女子说道,她挽着一个近云髻,插着几根牡丹映式的银钗,面容庄雅秀美,说出的话却极其刁钻,看样子似是与荣嫔同处一位的妃子。 正巧这时来一个小宫女,便端着一碗的汤药进来了,扣见各位妃子后便向着荣嫔说道,“荣嫔娘娘,皇上特赐给您的保胎安神药,这个时辰喝却是最好的。” “糊涂东西,刚才令嫔姐姐才说我轻狂呢,竟这个时候端来,可不坐实我受恩便轻狂了?”荣嫔脸色一转,秀眉微挑,轻声骂道。 转而又似愧疚般说道,“妹妹因怀了龙胎,所以孕中经常不适,也谢皇上圣恩关照,配了一副药后竟一定要妹妹按这个时辰喝最好呢。” “今日不过是忙里偷闲的随便说说话,不用那么拘礼,荣嫔如此得圣心,得皇上喜欢,那本宫便也放心了。” “妹妹既怀上了龙胎,各种方面特殊一些也是应当的。” 目光扫过一脸阴郁不甘,说着话也更加刁钻的令嫔,和脸上依旧是端庄的笑意,却有些似蒙上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楚的皇后。 染朝辞垂着眸眨了眨眼,眼中却是有些讥讽,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就连别人在自己面前不断冒犯,也能说出这般大度包容的话,这心胸气度,自己真是佩服…… “好了,换一次茶来。”皇后的声音淡淡传来,便有宫女端着漆盘依次上着茶来。 “啊!”一声尖叫响起,染朝辞皱了皱眉看着上茶的宫女倒在自己衣服上的茶水。 “蠢东西,没长眼吗?”荣嫔对着将茶水倒在自己身上的宫女,倒竖着柳眉喝到。 “这批宫女怕是新进宫来的,没想到手脚竟这么蠢笨。”皇后淡皱着眉头说道。 “荣嫔,你先别动怒,伤了腹中的龙子可不好,你的长春宫便在这附近,还是快带着染小姐与你去换身衣裳才好。”皇后微微探身眼露关心道。 “臣妾遵旨,染小姐,跟随着来吧。”荣嫔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悦,便不怎么愿意的说道。 “那便谢娘娘了。”染朝辞眼眸微闪,两个人同时被茶水浇到?看了看垂着眼眸所以看不清楚情绪,但却能看见嘴角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的七公主,染朝辞勾唇,该来的终于来了。 向皇后等人行过礼后染朝辞便跟着荣嫔离开去长春宫了。 “染小姐,您身上的裙子不如放出去晒晒便能干,便先穿这条在这等等吧。”一个梳着灵环髻,插着两根镂空银簪,穿着藕色宫装衣裳的宫女拿着一件衣裙进来,对着正在偏殿的染朝辞说道。 “也好。”染朝辞拿过宫女手中的裙子,拖下身上的衣裙穿上。 “荣嫔娘娘不是很受圣宠吗?为何殿内的宫女却只有两三个?”染朝辞看了看这长春殿内的样子问道。 “今日太后寿宴,宫中需要人手,便也只在每宫留下了贴身的宫女而已。”巧儿笑了笑答道。 “巧儿,还不过来给本宫梳妆。”正殿内传来荣嫔的不耐烦的声音。 “是,娘娘。”本在染朝辞身边的宫女听见声音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嘶,蠢东西,梳个妆也不会,这笨爪子还不如不要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传来荣嫔怒骂的声音。 第五十四章 暗藏玄机 “娘娘息怒,春儿不敢了。”之后便听见一个宫女抽泣着求饶的声音。 染朝辞看向窗外,长春宫前方所正对着的景阳殿,想要报复的都不在这里,假手于人吗…… “染小姐,娘娘说请你出去说说话呢。”有一个正红着眼的宫女进来对着染朝辞说到,似乎是刚才被荣嫔所责罚的丫鬟。 “嗯。”染朝辞挑了挑眉依言便出去了,却看见荣嫔重新挽了一个发髻,缀着几点兰花状的珠石,插着一对牡丹流苏琉璃簪,换了条合蜜色映百花的软烟裙,挽着一条粉色闪七彩的丝绸白纱缎,妆容精致,正半眯着眼软软的侧靠在美人塌上,青丝半倾泻于肩,目光懒懒的看着染朝辞。 “染小姐,听闻将军府连同染公子此次一并回府来了?” “是,娘娘,皇上感念所以招回父亲与兄长回来庆宴。” 染朝辞看了看这正殿房内,幽幽的漫着一股细细的甜香,而一旁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玉石条盆,里面攒三聚五的载着一盆单瓣水仙,细看竟是以宝石雕刻成花瓣形状而成,显得晶莹剔透又高雅精致,而荣嫔美人塌上现卧着的也是宫中尚且只有一张的白熊皮,染朝辞微微勾唇,真是天恩圣宠! “兄长年纪尚轻便功成名就胜受恩宠,染小姐前途无量,让本宫真是好生羡慕啊。”荣嫔卧在榻上纤细的手指拂过发鬓,看着染朝辞懒懒地说道。 “朝辞不过一个将军府小姐,娘娘却是宫中嫔妃,伴随圣驾,怀上龙子,恩宠不断,可见娘娘是天生的福星,宫中谁人不羡慕娘娘,娘娘到来打趣朝辞。”染朝辞浅笑着说道,心里却在疑惑如果刚才的话是为了堵堵皇后,那现在这荣嫔句句话都是在针对自己。 不,似乎不是在恼自己,倒想是在恼染棣染旭二人,这荣嫔似乎有个兄长也在军中,但因为每次只要染衡染旭出战便没有其他人立大功的机会,导致至今这荣嫔的兄长现下也只不过一个小兵长而已。 染朝辞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生气了找当事人多好,何必迁怒自己一个无辜的路人呢…… “染小姐真是会说话。”荣嫔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目光扫过一旁桌上的一盘樱桃,语气淡淡的说道,“帮本宫拿过那盘樱桃来。” 染朝辞微微冷笑,这样的事情本应该宫女去做,却让自己来做,位居人下的感觉真是不好啊,罢了,今日要提防的不是你…… “娘娘,您刚才摸了别的东西,仔细吃下什么脏东西了,奴婢替您擦擦手吧。”荣嫔轻挑着眼看着染朝辞听话的端着樱桃放下托盘后,十分满意的笑笑,便准备拿一个来吃,却被陪立在身旁的春儿,拿出一块帕子轻声叫住。 “也好。”荣嫔皱了皱眉,却又想了想,便将双手轻轻伸出,春儿便跪在地上替荣嫔擦着手。 荣嫔吃着樱桃又和染朝辞闲闲的聊着,无非也就是话中有话,排贬冷讽之意,而染朝辞却也只是依着荣嫔的话装聋作哑地说下去,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一时也让想看笑话的荣嫔觉得无趣。 “染小姐,您的衣裙干了。”春儿从外头拿着染朝辞之前被泼湿的衣裙进来说道。 “好了,染小姐,宴会看样子要开始了,换上衣服出殿回外头去吧。”荣嫔挥了挥手说道。 “是。”染朝辞恭了恭身便随着春儿进入偏殿。 “染小姐,奴婢来帮您吧。”染朝辞脱下身上暂穿着的衣裙,春儿便拿着染朝辞已经晒干的衣裙准备替染朝辞穿上。 “也好,宫中庆宴带来的丫鬟都不能进殿内,现下我还不怎么会穿这裙子呢。”染朝辞展开手让春儿俯着身子替自己仔细穿好裙子。 “染小姐,穿好了……”春儿替染朝辞穿好裙子,笑着抬头,却发现染朝辞的目光却一直在注视着她,心中一惊开口,“染小姐,怎么了?” “哇,春儿,你的手真巧,这裙子繁琐的我的丫鬟都穿不怎么好,你竟然穿得如此平整。”染朝辞上下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向春儿叹道。 “谢染小姐夸奖。”春儿看着染朝辞眼中此刻惊叹的目光笑了笑,心中却松了口气,刚才看着这染小姐的目光,清透亮然地竟让自己以为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染小姐,不送。”看见染朝辞换好衣服从偏殿出来后,荣嫔便从美人塌上正起身,就着一个宫女端着的玫瑰清水净着手,话虽说着目光却丝毫不看染朝辞。 “春儿,你刚才插根簪子怎么就会弄痛娘娘呢,魂都不知道去哪了,要不是今日宴会,娘娘可要你好看。” “我一时失了神,幸好娘娘不追究。” “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啊……” “嗯,知道了,别说了,小心娘娘听见又要生气了……” …………… 刚出长春宫,便听见似乎躲在别处的春儿巧儿两人正在说话,替荣嫔插发簪刺在头上?染朝辞垂眸看了看身上平整的很的衣服,勾唇笑了。 “小姐,你可回来了。”等在后宫外的流茵看见染朝辞正从宫里走出来,跟着一起等候着的幻樱一齐迎了上来。 “嗯。”染朝辞淡淡应到。 “小姐,淮宁公主没有刁难您吧?”流茵见染朝辞面色冷淡,便轻声地问道。 “宴会快要开始了吧?”染朝辞没有回答流茵,反而问道。 “是,小姐。”流茵点点头答道,顺着染朝辞的目光看向天空那轮落日,一大片的火烧云燃遍了整片天空,壮丽炫美,但大片的血红飞云却有一种诡谲妖异之感,犹如蔓延的鲜血般狰狞。 “去赴宴吧,今天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既然时间在宴会上的话,怎么可以错过一点呢……染朝辞转身离开,语气微寒。 因为在太后寿宴上所来之人除去宫妃皇子公主,还有京城中所有官勋世家官员,夫人以及嫡子女,所以皇上便在宫中大湖上建成了一个露天的宫殿,而按官员品级所排,所有的宴席依次设在同样大殿内的石桥上。 只见石桥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朗,照的清楚明亮,而种在周围两旁的柳杏诸树虽无花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每一株上悬灯数盏,增添趣味,而诸灯上下争辉,就如玻璃世界,珠玉乾坤一般,引得无数贵族夫人小姐皆为赞叹。 而因为此次寿宴还有替皇子选妃之意,便将所有嫡出女子与妃子皇子女安排在殿内。 “四皇兄,你可知刚才染朝辞被皇后宣召了?”已经在殿内的慕梓夜对着一旁的沉静垂眸的慕流淅挑了挑眼说道。 “本王不知。”慕流淅并不抬眼,却微微皱起了眉,上次在街上袭击染朝辞的所谓的不知名的刺客,只不过是蒙骗其他的百姓而已,身手自己一看便知是皇家暗卫。 而淮宁的性格自己也清楚的很,上次染朝辞让她在京城百姓面前那般出丑,想必已经恨不得将染朝辞除之而后快了,而皇后一向宠溺淮宁,这次宣召恐怕就是为了算计染朝辞而做的…… “哦?皇兄竟然不知道啊,”慕梓夜看着面容平静的慕流淅疑惑地提高了声调,“那本王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小朝辞与本王的感情竟有如此亲密?” 看了看慕梓夜故作得意的样子,慕流淅捏了捏拳头,第一次觉得慕梓夜那张妖媚惑人的脸惹出了自己心中的烦闷,便沉声道:“染小姐一介闺秀,梓夜你还是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染小姐名声的话。” “是,皇兄。”慕梓夜漫不经心地答道,一双潋滟的眼睛却在慕流淅身上转悠,只不过说两句而已,四皇兄这个前未婚夫就要来说话了,真是好大的醋意。 “来了。”慕梓夜轻声呀到,慕流淅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殿门口进来的那个紫色的身影。 染朝辞进入殿内,便在殿内所有的位子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发现对面坐着的慕流淅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便微微颔首以示,而慕流淅也同样颔首回示。 目光扫过殿内,殿内最上方有着三个位置,正坐着皇后,而第二层的下方则是四位贵妃之位,现已坐满,而坐在殿下的位置中最前方位置的正是正受恩宠的荣嫔,现正与其他的妃嫔说笑着。 “皇上,太后驾到!”一声尖利流转的太监的声音传来,染朝辞无奈地跟随着众人行跪礼,这种动不动就要跪各种人的地位真是让自己不爽啊! “今天是太后寿宴,大家免礼,随意一点便好,起身入座吧。”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众人便皆起身坐回位上。 染朝辞起身后便稍稍用余光扫过嘉岳的最高统治者,只见他一身明黄的以金线绣着九龙的常服,以玄线绣着的海水波浪,以及白线绣成的祥云,应示着龙腾九霄之意,而腰间勒着一跟绿玉翡翠的腰带,穿着玄色绣猛兽的缎鞋。 而他面容冷峻,五官分明,浓长的剑眉下一双眼睛深沉不可探视,身上自有一股久居皇者的威严之气,只是,眉间却带着一种浓郁的暴烈之气,让人更加不敢直视。 第五十五章 暴风之前 而位居右侧的太后则身着一袭暗红色的绣数只鸾凤的宫装,以硕大的宝石点缀着凤眼,头挽高髻,插着两对长寿舞凤簪,凤嘴处衔着串串的流苏,而太后面容保养得当,皮肤依旧如不过三十的女子一般光滑细腻,染着大红色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雍容华贵。 “荣嫔,寿宴喧闹,你怀有龙胎,本应在宫内好好保养身体,亏的你有这份孝心。”太后看着首座上的荣嫔欣慰地说道。 “臣妾孝敬太后本就是应该的,太后福泽天恩,臣妾也想让小皇子来沾沾太后的福气,好保佑小皇子呢。”荣嫔一改以往刁蛮刻薄的样子,带着柔和的笑意大方地说道。 “好孩子。”太后被荣嫔的话说的眉开眼笑,点点头说道。 “荣嫔,孕中辛苦,要好好保重身体。”皇上一见太后一脸欣慰满意的神色,便也应和着太后的话关切地说道。 “臣妾谢皇上关心。”荣嫔俏脸一红,但还是依旧起来端庄地恭身行礼说道。 其他妃嫔见皇上如此关心荣嫔,眼中掠过一丝不甘,却还是维持着表面温柔知礼的样子,说着让荣嫔好好保养身体的话,而荣嫔也是浅笑着回答,没有丝毫得意炫耀之色。 太后见荣嫔如此聪慧知礼数,识大体的样子眼中的神色更加的满意,本以为得皇上万分喜欢的是一个狐媚子,没想到是个如此心灵敏慧,端庄大方的女子。 “荣嫔,要好好诞下皇子,才能不辜负皇上太后对你的喜爱与期望啊。” 染朝辞扫过皇后欣慰的笑着的脸,虽然依旧高贵大方,眼中却还是有着转瞬的不甘与嫉妒。 染朝辞微微冷笑,不仅要和无数女人一同分享一个身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还要对于宠爱其他女人不但不能吃醋,还要装出温柔大度的样子,即使金砖玉瓦,绫罗绸缎,也只不过是粉饰自己一生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时光而已,真是可悲…… “今日本宫寿宴,便与众卿今日同乐。”太后举杯笑道。 “谢太后。”染朝辞与殿内众人一齐举杯,齐声说道。 “上歌舞。”一旁的太监朗声宣到,忽得,一条长长的彩绫从殿门口急速穿来,系在殿内的横梁上。 正当众人惊讶之时,有数位身着红色衣裙的舞女手挽绫缎从殿门口翩然而来,便见一身着七彩炫衣的女子顺着系在横梁上的彩绫在舞女随风而起的红绫中飘入其中,掩着面容的彩纱飘动,让人只看见了一个宛若天女般的倩影。 随着宫中乐师奏着的曲子,宫女们袅袅的舞动着婀娜的身姿,而穿梭而来的女子便在宫女手中犹如营造出的红色仙境一般顺着彩绫舞动,一时看见柔嫩的细腰,一时看见优美的脖颈,让众人不禁更加想一堵其真面容。 曲声将落,那名女子脚步一点,便顺着彩绫轻盈而上,而众宫女随之将彩绫向着女子一挥,竟有无数的蔷薇花瓣散落在空中,而女子在花雨揭去面纱犹如花中仙子般缓缓落下,让众人一时失了心魂。 “好舞姿!”太后看后笑着赞到。 “你是何人?”皇上见太后万分高兴,便看着对着领舞的那名女子问道。 众人在女子揭去面纱之时便好奇的看向了女子的面容,只见她俊眼修眉,面容明秀,姣若春花,灿烂活波,用着稍许胭脂晕染着的眼眸更加灵动,顾盼神飞,犹如山间一条跃动的溪流一般让人见之心怡,见着当今皇上,太后及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也丝毫不惊慌,姿态从容落落。 “左将军府苏惘之女苏摇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苏摇跪地叩头道。 染朝辞看向殿中的苏摇,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却知道她,因为苏惘与染衡同是将军,作战勇猛,而苏摇身为他的女儿,从小生性活波直率,也从小便跟随武师习武,不然刚才的彩绫一舞,寻常人不可能展现的那样轻盈。 “原来是苏将军之女啊,果然虎父无犬女。”太后听后笑眯眯道,“刚才一舞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太后娘娘过奖,太后娘娘什么没见过,苏摇不过浅薄小计博太后一笑罢了,”苏摇抬头笑道,“而赏赐……” 染朝辞微微皱眉,刚才苏摇为什么会向自己看过来,而且眼神还是略带挑衅和得意? 染朝辞想了想,不仅自己就连原主记忆中,也从未有过这个人的印象,难道自己看错了? “既然是为博太后一笑,赏赐苏摇怎么敢……”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在殿内响起。 “何人敢在殿内喧哗?!”皇上皱着眉大怒道,所有人在寿宴上都是严严谨谨,轻声细语,竟有人敢这样喧闹! “娘…娘娘……”皇上顺着声音看去,荣嫔身边的宫女已经瘫倒在地,而荣嫔竟一头栽在桌上,仔细看去竟有缕缕的鲜血溢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殿内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瞪大了眼! “皇上,这荣嫔妹妹想必是贪杯喝了几杯,竟失了礼仪的醉倒了,来人,把荣嫔娘娘好生搀下去休息。”就在皇上亦在震惊之时,皇后对着身边的太监示意一番后,突然笑着出声道。 随后又对那个瘫在地上的宫女面色微严的说道,“你先去照顾荣嫔,以后再治你的罪!” 皇后身边的太监赶紧上前,背对着众人将荣嫔搀了下去,而那名宫女也回过神来,白着脸赶紧跟随了下去。 “太后,朕去瞧瞧荣嫔如何。”皇上面色微沉地说道,便走向了之前的太监扶下荣嫔去的偏殿。 “太后,臣妾便也去瞧瞧荣嫔妹妹。”皇后起来恭身道。 “嗯,去吧。”太后虽然并未看清之前发生了何事,但身为宫中的老人,看样子便也清楚了七八分,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这事发生也逃不了关系,也应该去,便应到。 “荣嫔稍稍贪杯醉倒,倒闹出个笑话来了。”太后依旧端庄地笑道,便顺着皇后之前的话想要掩饰过去。 “是啊,是啊。” “荣嫔妹妹酒量小竟也贪杯。” ……… 众人也都不蠢,且不说荣嫔怀了身孕不能喝酒,即便是醉倒也不可能吓得宫女尖叫,而且方才有些眼尖的已经看见荣嫔桌上的血了。 因为殿内坐的都是一些府中闺秀,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都已经被刚才的状况吓得有些懵,虽说不会去探听宫中秘闻,但也不懂得再去应和太后的话了,便只有现坐在殿内的一些妃嫔,赶紧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 见有些聪明的便似平常一般说笑着,太后的目光深锁着看向了偏殿,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寿宴上坐这样龌龊的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知荣嫔哪里行事不端,竟连累着自己的皇孙无辜丧命…… “好了,苏摇你退下吧。”太后见依旧跪在殿内的苏摇便说道。 “是,太后娘娘。”发生了刚才的事情,苏摇也被吓得有些回不过神来,现在听见太后的声音便赶紧爬起身来退下,准备去换下舞衣。 慢慢走出殿中,目光又落在那个紫色的身影上,那女子安静淡然的脸色,与周围其他脸色僵硬苍白的女子形成明显对比,微微惊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竟然一点都不怕? 随后又轻哼一声,这样子的话,总算有点能让自己佩服,和让那个男人惦念着的资本了…… 染朝辞抬眼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第二次了,这个苏摇为什么一直把目光,暗中投向自己?第一次是挑衅,第二次是审视,关键是,自己对她却从无印象…… “太医,荣嫔是因何而亡?”皇上坐在偏殿内的椅子上,面色阴沉的看着躺在床上嘴唇乌黑,口流鲜血已经死去的荣嫔,冷声问道。 “皇上,荣嫔娘娘是中毒而亡,”太医将插入荣嫔的喉中变黑的银针,拿出给皇上看了看,“皇上,荣嫔娘娘应该是吃了被下了毒的食物之后毒发身亡的。” “这么说,寿宴的食物里面有毒?”皇上皱着眉问道。 “不,皇上,荣嫔娘娘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一个时辰左右才会发作,如果是寿宴中的食物有毒的话,便不可能现在身亡。”太医恭敬的回道。 “皇上,一个时辰之前的时候,荣嫔正与本宫和其他妃嫔在说话,而荣嫔有孕便未曾喝茶,然后荣嫔被茶水溅湿了衣衫,便回宫换衣衫了。”皇后思虑着说道。 “本宫认得你,你是荣嫔的贴身宫女春儿吧,荣嫔回宫后可有去过别的地方,吃过什么东西?”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春儿厉声问道。 “皇后娘娘,荣嫔娘娘回了宫后便在重新梳妆,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因为娘娘有孕便没有胃口,也没有吃过其他东西。”春儿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说道。 “不过,不过……”春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犹豫着。 “不过什么,若你敢隐瞒,朕就降你谋杀宫妃,皇子之罪,诛杀九族!” 皇上看见春儿竟还有隐瞒的样子便大怒喝到,自己的妃子皇子在身为天子的自己面前被害死,心中早就怒意横生,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隐瞒什么,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春儿不敢隐瞒,荣嫔娘娘回宫了,便,便只吃了染小姐……端的一盘樱桃。”春儿叩了几个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染小姐?”皇上皱着眉问道。 “染小姐是染衡染将军之女染朝辞。”皇后解释道。 “淮宁似与她交好,便天天在臣妾面前念叨着她,臣妾今日便宣召她进宫说说话,心里喜欢的很,却不想荣嫔似是不喜她,便贬了她几句,却不想她与荣嫔一起被浇湿了衣衫,本宫便让她与荣嫔一起长春宫换衣,说不定能调和些关系。” “却不曾想,荣嫔竟厌她如此,让她端樱桃,做这些宫女的事,唉,想那孩子也是个心性高的,说不定心里不舒服,这样却是害着她了。”皇后掠过皇帝手中转动着的扳指,叹息着说道。 而一旁听着皇帝微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却眉头深深锁着,面色愈发阴沉。 “染朝辞,皇上宣你召见。”一个太监从偏殿出来,声音尖利,面色不善的说道。 染朝辞?众人的目光惊讶地落在那个紫色的身影上,这件事难道和她一介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终于开始了……染朝辞轻轻勾唇,迎着众人的目光起身道:“染朝辞,遵旨。” 第五十六章 一石三鸟 “唉,本王也稍稍提醒了小朝辞,却不想竟还是中招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慕梓夜耷着眼微微叹气轻声说道。 慕流淅看着染朝辞的背影紧紧皱眉,看淮宁与皇后的样子是早有准备,而她若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话,那便是必死无疑……… 慕流淅的目光落在从殿中迎着众人目光,依旧安静走过的紫色身影的侧脸上,她面容坦然平静,心中的忧虑竟慢慢烟消云散,她的话…是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染朝辞从殿中慢慢走向偏殿,忽得接到一个得意又期待的眼神,余光微微扫过,呵,原来是染渡月…… 哼,染朝辞,看来不需要等到你毒发的那一天,今天便是你的死期了! 染渡月冷冷勾唇,反正你生来便注定是一个贱种,这样没有意义的死去是最与你相配的了,而我,则会当上楚宁王妃,与王爷恩爱一生,白头到老…… 羞涩的目光投向那个清俊的人影,什么……为什么王爷的目光落在染朝辞身上,为什么还会眼中还带着深深的担忧与不安,难道说王爷……! “民女染朝辞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染朝辞,“染朝辞,可是你在长春宫内端了一盘樱桃给荣嫔?” 染朝辞扫过放在一旁桌上的樱桃,勾唇冷笑,看来这皇帝已经差不多相信是自己毒杀荣嫔,只差自己承认,或是直接让所谓的证据说话,再让自己“俯首”了。 “禀告皇上,正是。”染朝辞答道。 皇帝目光一沉,“你们两个,看看这盘樱桃是否是染朝辞端给荣嫔的那盘。” “是,皇上,当时染小姐端樱桃给娘娘时,桌上只有这一盘樱桃,奴婢敢肯定就是这一盘。”跪在地上的春儿答道。 “皇上,这盘樱桃内,正有荣嫔娘娘所中的毒。”一个太医仔细检查过摆在桌上的樱桃后说道。 “染朝辞,你可知罪!” “皇上,朝辞不知自己何罪,所以不敢认罪。”染朝辞看着目光阴沉的皇帝淡淡道。 “染朝辞,你因荣嫔低贬你,所以怀恨在心,趁荣嫔要你端樱桃之际,将毒药下在荣嫔的樱桃里,将荣嫔毒死,你还不认罪?”皇帝想到竟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害人,便愤怒地问道。 “而且若是一时犯案,那身上肯定会有残留的毒药,染小姐,你不介意搜身检查吧?” 皇后似是在商量着问道,却已经有身边的嬷嬷上前而来,想要架着染朝辞下去。 “慢着!”染朝辞声音微冷地喝到。 刚才两个嬷嬷显然就是皇后的人,如果在搜身的时候动什么手脚的话,又会给自己惹出更多的麻烦。 走至皇帝面前,“皇上,朝辞也想以证自己的清白,而如果要搜身的话,再多让宫中两个嬷嬷来岂不是更好,更有说服力,若是搜出毒药,染朝辞便认罪。” 皇后之前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但眼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如果要说让自己全然相信,她只因怀恨在心,毒杀荣嫔的话,自己也并非会全信。 而且要多两个嬷嬷,也更加没有谁能动手脚的余地,皇帝垂着眼眸沉思了微许,便准了染朝辞的要求。 “谢皇上成全。”染朝辞行完礼后,便跟随着四个嬷嬷下去搜身。 看着染朝辞进去的背影,皇后眼中却划过一丝得意,染朝辞在你换下衣裙的时候,本宫便让人将毒药藏在你裙子里,如果搜出毒药的话,任你巧舌如簧都抵赖不了。 “怎么样了?”皇后见嬷嬷出来后立马问道。 “皇上,皇后娘娘,染朝辞身上没有毒药。”四个嬷嬷齐声说道。 什么?!皇后一眼怒瞪过跪在地上的春儿,看来染朝辞是发现了,真是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宫中纷杂,地方又大,若是将毒药掩藏在地里,或是丢弃在何处的话,这样既能消灭证据,又能让他人找不到,这样也是可能的。” “虽说也有可能是别人犯案,但当时,荣嫔妹妹也只吃过染小姐你端的樱桃后,才毒发身亡的。” 皇后叹着气又说道,“听闻荣嫔父亲与染小姐的父亲在朝堂上相交友好,出了这样的事,染小姐竟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竟不知以后他们要如何见面了吧。” 好演技!好算计!染朝辞看着皇后唱做俱佳的样子,简直要拍手称赞。 因为染衡身为将军是武将,则对外主战,在明面上一直看不起身为尚书,一心要皇帝对外求和的荣嫔父亲,不仅私下,就连在朝堂上也争得不可开交。 按皇后这样的话说来,如果自己被定下罪来,便不是一次单纯的因为被贬低,怀恨在心的报复了。 那自己这样把荣嫔毒死,不仅是自身狠毒,而且染衡作为父亲,更是教之无方。 甚至会让眼前这个糊涂皇上,怀疑染衡不满朝堂之人,而挑唆女儿戕害嫔妃,残害皇嗣,蔑视皇权的罪名,再加之便会对染衡与染棣染旭等人心生顾虑。 更有甚之,便会把现下威胁着皇后地位,身为自己姨母的婉贵妃也会被迁怒上。 真是一盘好棋,不仅可以给自己的女儿出气,还能除去自己的心头大患,不愧是一国皇后,一出手便不凡。 看了看眉头深锁,眼中却已经开始有着明显的怀疑与深思的皇帝,染朝辞只能叹气。 自古皇帝无一不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皇位,唯恐有一天被他人夺去,若是自己罪名成立,便是任皇后怎样栽赃怎样的罪名都无话可说,先且不管他人如何,现在,也轮到自己反击了…… “皇上,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荣嫔娘娘是吃了民女端上的樱桃才会身亡,但,其实并非。” 染朝辞的目光从跪在地上的春儿身上流转而过,带出一丝微讽,“因为,即使荣嫔娘娘没有吃那盘樱桃,也一样会中毒身亡!”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皱眉眉厉声问道,搭在椅背上的手也慢慢扣紧了,难道染朝辞她知道了?! “皇后娘娘,您的反应真是让朝辞吓了一跳呢。”染朝辞捂住胸口,似是被吓到了的样子。 “本宫只是对你说的话惊讶而已。”意识到自己反应是有些过于激动后,皇后平了平声音说道,“说吧,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民女的意思便是……”染朝辞走至荣嫔的遗体旁,“荣嫔娘娘早就身中剧毒,而荣嫔娘娘身亡,便是因为之前所中的毒发作。” “而这此处……”染朝辞拔下荣嫔头上的发簪,荣嫔的黑发便散落开来。 “染朝辞,你这是做什么!”皇后看见染朝辞的动作厉声喝到,即使是死去的宫妃这般的动作也是大不敬,而且,也绝不能让别人看见那个地方! 皇后刚想让一旁的嬷嬷上前压住染朝辞,却被一旁的皇帝挥手制住。 “皇…皇上……”皇后微微睁大眼,眼前的皇帝认真注视着前方的染朝辞,竟是想听她如何说下去的样子,咬了咬牙,皇后便挥退了准备上前的嬷嬷。 看见皇后的动作,染朝辞勾了勾唇,便翻起了荣嫔的头发,“皇上,请看此处。” 染朝辞听声音一转头,发现皇帝竟起身来到自己身边,看着荣嫔头上一个如豆子大般的黑点,显然便是毒药流入血液的地方。 “皇上,民女粗通医理,此毒与樱桃里的毒同为一种,名为“断魂”,特点虽是无色无味,但遇酒……” 染朝辞将摆在桌上的酒,浇撒在从荣嫔头上拔下的发簪上,本是透明晶亮的发簪一瞬间变成了灰色。 “皇上,朝辞入长春宫后便在换沾湿的衣裙,而荣嫔娘娘此时却在梳妆,想来应该是有人在插发簪的时候将簪子刺入荣嫔娘娘头皮中,使荣嫔娘娘中毒,而这毒,朝辞是下不了的吧。”染朝辞将发簪呈给皇帝后说道。 “而且………” 目光落在一旁手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春儿身上,“民女记得当时荣嫔娘娘的贴身宫女春儿,替民女穿这繁琐异常的衣裙时,手却是巧的很,可是为何会在替荣嫔娘娘梳妆时“不小心”刺到了荣嫔娘娘的头,以致被骂呢?” “巧儿,你说是吗?”染朝辞忽然浅笑着问道一旁的巧儿。 “啊?嗯,当时春儿在给荣嫔娘娘插簪子,不知怎么就插在娘娘头上,还被娘娘打了一个巴掌,春儿是长春宫里手最巧的,巧儿当时也纳闷春儿怎么了呢。” 跪在一旁突然被染朝辞点着名的巧儿吓得一震,看见殿内气氛不同寻常,便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当时…只不过是在为荣嫔娘娘梳妆时…出了下神,并不知道发簪上有毒啊!”春儿砰砰叩了几个头,满面无辜惊慌的说道。 “唉,也是,荣嫔妹妹正当宠,她们宫女不就是跟着主子水涨船高的吗,何必做这种自毁前程的蠢事,只不过可怜荣嫔妹妹,竟不知有这么多人想要害她。”皇后看着眼中深思,面色阴沉的皇帝似在拭泪一般说道。 看来真是要死咬自己不放了,染朝辞微微冷笑,皇后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是有人要害荣嫔,只不过,其中也同样包括你染朝辞! 第五十七章 惊转逆袭 看来真是要死咬自己不放了,染朝辞微微冷笑,皇后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是有人要害荣嫔,只不过,其中也同样包括你染朝辞! “那皇后娘娘,您不觉得,与其说是朝辞如此“巧合”地与陷害荣嫔娘娘的人一起下毒,反倒不如说有人嫉妒荣嫔娘娘,贿赂春儿,让她把两件事情全做了呢?”染朝辞淡淡道。 “嗯,你这么说虽然也有道理,但是本宫记得春儿似乎也没有碰过那盘樱桃,当时只是由你端着,而里面恰好有毒,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皇后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本以为这染朝辞不过是个跳梁小丑,随便便能捏死,不想竟如此顽固。 好!染朝辞勾唇一笑,终于问道点上了! 看了看皇帝思索着的脸色,染朝辞微微摇头。 皇后的理由任谁不会深信,但如果是平常的时候,皇帝怕是只会以春儿受贿之名处理这件事,以免朝堂混乱。 但皇后刚才的一番话却已经引起了皇帝心中对朝中官员争斗,直至弑君以达自己目的的地步,所以现在若是自己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许现在皇帝不会杀自己,但,那便会在以后,与染府一起覆灭……… “皇后娘娘,若是朝辞说,荣嫔娘娘所吃的有毒的樱桃,并非盘中有毒的樱桃呢?”染朝辞眼眸一转,慢慢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皱了皱眉问道,自己只过是向春儿下达了在长春宫以发簪毒杀荣嫔,随后不管如何都让染朝辞背黑锅的手段,自己却未明了春儿具体的方法,如今染朝辞这样说,自己也不知她是何意。 “朝辞的意思便是,那盘樱桃,不论是摆在桌上,或是民女端给荣嫔娘娘之时,都是无毒的,只是在后来被人下了毒进去才有的毒。”染朝辞朗声道。 “证据呢?你何以证明不是你下毒在樱桃内?”皇后面色微沉地扫过跪在地上的春儿,这个蠢东西!看来她做的事情是要全部被染朝辞揭穿了! “证据便是这个!”染朝辞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荣嫔的手背处的衣袖倒下,那衣袖上一圈,便立马变成了如那发簪上一样的浅灰色!显然上面也是有毒的! “这是……?”皇帝看着那袖口皱起眉问道。 “皇上,您可以看到,若是荣嫔娘娘用指尖去拿盘中有毒的樱桃,则是指尖会染上毒药,但是因为之后用水净手,手上的毒药消失也不奇怪,但民女却不曾懂为何应着娘娘手背处这一圈,亦会留下这毒迹。” “而唯一的解释便是,”染朝辞微顿后勾唇道,“荣嫔娘娘的双手,被人以某种方式使之都有沾有毒药!” “某种方式?那你便说说你知道的吧。” 皇帝眼中的厉色减去不少,反倒流露出一丝兴趣,这染小姐也是大胆,若是平常女子怕是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子,但她竟能在自己完全被定罪的时候,剥丝抽茧地一点点为自己脱罪。 看着染朝辞如寒泉般粼粼的眼眸,皇帝眯了眯眼,心中为荡,这双眼睛,真是像那个人…… “关于这个方式的做法,民女便想先让春儿解释一个问题。”染朝辞走至春儿身边,看着身边的不断颤抖着的春儿轻轻勾唇,慢慢抽出她的手帕。 “染…染小姐……” “春儿,你便解释,你之前特意仔仔细细,给娘娘擦手的手帕上,为什么都是“断魂”之毒吧,”染朝辞抽出手帕后挑唇问道,“难道你又要说,有人下毒在你的手帕上,你便于无意间毒害娘娘?” “这…这……奴婢…奴婢……”春儿冷汗直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大胆的奴才,荣嫔脾气是不好了些,竟然怀恨在心处心积虑毒害主子,真是一点也不懂感恩!皇上,降死罪给这个恶毒的婢子吧。” 皇后皱着眉叹气道,眼中却划过一缕不屑与不甘,真真是个蠢笨的东西!连做这些小事都会让染朝辞抓住把柄! 手指上的长长护甲紧扣住椅旁,看来这次要让染朝辞全身而退了,想到淮宁到时不知又会如何在自己面前怎么闹,脑中微微痛起来,皇后便又对染朝辞多生出几分厌恶。 “染朝辞,你怎么想呢?” “嗯?”染朝辞微怔,皇帝竟来问自己对这事的想法。 自己也没有想让皇后陷害自己后,便如此轻易的把罪名推在一个婢女身上,再来个金蝉脱壳便神清气爽的出去,皇帝这么问刚好合自己心意。 染朝辞浅然一笑说道:“皇上,民女不认同皇后娘娘所说,首先,荣嫔娘娘虽略微苛待宫人,但,民女至此也从未听说过有宫女因怀恨之心,所以毒杀主子之例。” “而且,这“断魂”也并非什么简易的毒药,宫中妃嫔宫女尚不得出宫,宫中也不可藏毒,则惟有可出宫的人才能得到,那这毒,她一个不可出宫的小小的婢女是如何得到的,这些实在是让民女百般思虑。” “嗯,你,可有幕后主使?”皇帝看着地上的春儿说道,目光平静,却已经不自觉的开始转动起手上的扳指。 “这些…都是奴婢…奴婢怀恨在心所致,奴婢没有幕后主使……”春儿在皇帝的注视下低着头哆嗦,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 “唉,春儿,戕害妃嫔,残害皇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虽然是下毒之人,但若说出真凶,那便只是帮凶,说不定皇上广开天恩,你便也不用使你无辜的父母亲,族中人等为你枉死了。” 染朝辞在春儿对面跪下,拉住她的手,春儿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染朝辞。 染朝辞便看着她怔然的目光,幽幽地说道,“但若是你冥顽不灵,你的父母亲便要为生出你这样,欺君灭上的女儿,付出代价了。” “奴婢…奴婢……”春儿皱着眉,目光游移,却在接触到皇后的时候身体一震,低下头去不知所想。 果然啊,染朝辞看着髙坐在上的皇后冷冷勾唇,看来是有把柄在皇后手里才这么嘴硬吧…… “此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死不足惜!”忽然,趁着殿内的人出神之际,春儿大喊一声身形一动,竟向殿内的柱子上狠命撞去。 “砰!”春儿的身子顺着殿内的柱子软软的滑了下来,额头上的血流了满面仰躺在地上。 “真是好一个刚烈的女子!”皇帝冷哼道,“来人将她给朕拉出去,狠狠鞭尸!” “是,皇上。”两名太监拉起春儿的手臂便准备将她拖下去。 “真是…冥顽不灵。”皇后略微偏首,皱着眉头看着春儿的尸体带着几分不忍说道,目光微微扫过染朝辞后,嘴角却浅浅勾起,似乎在嘲笑染朝辞的不自量力,妄想与自己一搏一般。 染朝辞看着春儿垂下的手臂后微微垂眸,眼中是一片幽深的平静,却隐下了无数汹涌的暗潮…… “叮!”当把春儿从染朝辞前方拖过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却在染朝辞脚前落下一个铜质方形物,似是一块令牌。 慢慢踱步上前,染朝辞弯腰拾起那块令牌,在皇后惊疑的眼神中微微启唇,“咦,淮宁公主的令牌怎么会在春儿袖子里?” “给朕呈上来。”皇帝冷冷说道,便有太监拿走染朝辞手中的令牌交至皇帝手中,细细辨来竟是淮宁公主的暗卫令! 气氛在皇后瞬间煞白的脸色中,逐渐冷戾起来,犹如暗含着狂风暴雨的幽风一般诡异,让人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而此时的皇后则更是如此,怎么可能…为什么那块令牌会在染朝辞手里? 暗卫令是暗卫独属,绝对不可能被别人盗走,那现在不就是在说明,淮宁公主在父皇的宠妃身边设下暗卫,而这件事情都是淮宁所指使,不,应该说是身为皇后的自己利用所使! “皇…皇上……”皇后定了定心神,目光乞怜的看向身边面色不明的皇帝。 “染小姐,既然你与此事无关,便先回座吧。”皇帝丝毫不看皇后,而是直接打断皇后的话语气阴冷地说道。 “是,皇上,”染朝辞恭身道,又忽得转头,“皇后娘娘,前几日淮宁公主出宫朝辞那时不知,以后淮宁公主再出宫之时可要早些告诉朝辞,朝辞好与公主在一起玩耍呢。” 皇后好不容易平静下的脸色,像碎开的面具般裂开,她这话不就是在说只有淮宁一个人随意出入宫中,是最可能带毒药入宫且不被查的人吗! “你……”皇后被染朝辞的话面色煞白,气的发抖,便再也抑制不住不禁拍桌站起,想要呵斥染朝辞。 “在朕面前也敢放肆吗?!”皇帝的眼神怒喝一声,如夹杂着暴雨狂雷般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吓得皇后跌落在椅子中,却只有眼神不断凌迟着染朝辞。 染朝辞对着皇后怨毒的目光淡淡勾唇,微垂下的眼眸冷然微讥,尊贵的皇后娘娘,您便好好享受吧…… 五十八章 咫尺一步 从偏殿出来,染朝辞掠过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向太后行过礼后面色淡然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殿内的淮宁公主看着染朝辞安然无事的出来,便先是惊愕,后便转为愤怒的表情。 母后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说自己今日以后再也不用看见染朝辞的吗!怎么让她如此自在的出来! 染朝辞微微扫过偏殿的方向,说起来的话自己还应该谢谢淮宁公主,如果不是之前她在街上派所属的暗卫来刺杀自己的话,怎么可能那暗卫令会落在自己手中。 众人虽不言语,眼睛却一直在殿中的安然自坐着的染朝辞身上转着,且不说刚才之事不是好事,就算是普通的皇上召见,对于众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平静? 太后的微微的惊讶的眼神亦落在染朝辞身上,自己本想着若是此事与她无关,等到她出来后必定受惊,然后便赏赐些东西,再宽慰两句,可是染朝辞的这般如平常般的场景,竟让太后一时没有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朝辞啊。”太后清了清声音叫着染朝辞。 “是,太后娘娘。”染朝辞本还在出神着以后该继续如何动作的时候,听见太后的声音便回过神来应到。 “刚才忽然被皇上召见可受惊了?”太后温和地问道。 染朝辞起身察觉到一瞬间安静的不同寻常的殿内,忽得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现在是太后不曾知道偏殿内所发生的事,若是知道了的话,却还看见自己竟如此淡然,难免会心生暗阂。 “太后娘娘…被皇上召见是朝辞的荣幸,朝辞…朝辞不曾受惊。” 染朝辞眼中微微闪泪,却紧紧握住手帕不让泪珠滚下,脸上虽带着浅笑,明显可以让人看出其中的勉强,犹如被暴风侵袭过后的幼草,众人不禁暗想,原来之前的表情是装出来的…… “好孩子,快坐下吧,”太后看着染朝辞低着头后愈发清瘦的样子便心生怜惜,“来人,拿哀家的那对翠缕飞云镯来!” 众人心中一惊,那翠缕飞云镯听说是一巧匠所开出的一块奇玉制成,宫中不过也只有三对,除了太后所有一对,便是皇后与婉贵妃分别所有两对。 而现下太后竟要把这镯子赐给染朝辞,看来那与楚宁王毁去的婚约恐怕有一天也是要重新恢复的…… “太后娘娘,朝辞怎敢……” “好孩子,这是哀家的心意,你收下吧。”染朝辞急切的拒绝道,却被太后柔声打断。 “是,太后娘娘。”染朝辞便只能任由一个嬷嬷替自己戴上那镯子。 镯子似是由暖玉所制,色泽明翠,似娇嫩的新叶一般,而镯子里面倒有着一缕缕的嫩白,就纤纤飞云一般,带着丝毫不觉得冰寒,倒是温和贴肌。 “染小姐的手如此白皙,带上真是好看,倒真是玉人相称了。”太后点着头笑赞到道。 “谢太后娘娘称赞。”染朝辞浅笑着作答,迎着众人皆是羡慕的目光,垂下的眸中却竟是无奈。 若是太后赏自己个几百两黄金自己倒是十分感谢,可这镯子不仅不能拿去典卖,而且还要小心呵护着,若是一个摔碎,便是藐视皇家,想想这样的话,还不如还给太后好了。 “太后娘娘,”就在众人都在应和着太后话的时候,一名太监便从偏殿出来,俯身在太后耳边说着些什么。 “众位,今日哀家身体不适,今日宴会无法与众位同乐,便就此散了吧,淮宁,扶哀家去偏殿!”太后平了平阴沉的脸色,尽量温和对众人说道,却对着淮宁公主几近严厉的呵斥。 众人看着太后对殿内座位上的淮宁公主,几近怒不可遏之感默默低下头,刚才荣嫔出事也未见太后动怒,难道又出了什么更大的事吗? 利用暗卫毒杀后妃,皇嗣,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疼爱淮宁公主,定不会让公主一人担此重罪。看来,两人是必定要一同受罚了…… 染朝辞向一脸愕然,不甘的随着太后进入偏殿的淮宁公主轻巧勾唇,淮宁公主,你今日便多恨一会儿吧,以后,这般程度的仇恨看来是不会有了…… 既然宴会的主角都接二连三的离场,在座的众人便也都出了殿门准备回府。 染朝辞亦然出了殿内,准备去找在殿外等候着自己的幻樱,流茵两人,却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你…没事吧。”染朝辞抬头竟是慕流淅微微垂眸看着自己问道。 “谢楚宁王关心,朝辞很好。”染朝辞笑了笑答道。 自从那天在瑶歌节上慕流淅回了自己一杯后,染朝辞便对慕流淅没有了以往的偏见,而这则是对慕流淅个人影响的欣赏,更是强者之间的互相的尊重。 “那便好……” 以为慕流淅的回答之后便会让开,不曾想慕流淅依旧站在自己面前,染朝辞抬头,却发现慕流淅的目光似乎竟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而他的眼眸则犹如在一弯深潭中揉碎一轮皎月般,泛着细碎的光芒,而那光芒里面是连染朝辞也看不懂的情绪。 眼前的女子双眸清亮静然的注视着自己,犹如静静在明月清风中安然的一汪清泉,本是清丽的面容画上淡淡的妆容,却似一株妖魅的曼陀罗花上流连着的明露缓缓滴下…… 她的一缕发丝,似是因为不禁意间的弯腰所以从发簪中悄然落下,在风中轻轻飘动着。 染朝辞正因为慕流淅挡犹如失神般的目光而微微错愕,却见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脸,便下意识的偏了偏头,他的手便从自己耳边擦过,却替自己将一缕发丝轻轻挽在发簪上。 就连染朝辞此刻都有些尴尬,她还以为慕流淅要干什么,却不想他竟是要为自己挽上落下的头发,微微偏首,却看见慕流淅温润如玉般的侧脸,便忽得想起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 “今日风有些寒,不要着凉。” 看着在殿外的火树银花的光芒下,慕流淅浅浅勾唇,便犹如放出光芒的温玉一般炫目的容颜,与眼眸中犹如深邃暗夜中点点星光的双眸,此刻像潭水一般沉静却情深不寿的时刻,迷离的动人心魂,染朝辞终究是退了一步。 “谢楚宁王关心。”染朝辞恭身后便转身离去,夜晚中吹过的凉风也让染朝辞更加的清醒。 无关前嫌,只是……太过美好的东西消亡的更快,至于感情更是瞬息万变,既然自己不相信长久,那便不如不沾染不牵挂,本不属于这里的灵魂本就只该潇洒一生。 “皇兄,怎么,后悔了?”一个人影从身后冒出,妖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流淅转身,身后的正是一脸戏谑的慕梓夜,微微垂眸,后悔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目光便一直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呢…… 是从退婚开始她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那日那日在长街上她凌厉张扬的身姿,亦或是此刻她淡然沉静的面容…… 什么时候自己心中留下了她如此多的印象,浅笑的她,安静的她,沉思的她,甚至是讥讽对着自己的她…… 今日她与荣嫔之事扯上关系,当时见她一直未曾出来,自己便在想若是她被父皇定罪,若是她最终直接被拖入天牢,若是自己求情也救不了她…… 当时或许自己才清楚心中的恐惧感,对,战神慕流淅面对千军万马也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一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惧感…… 在看见她安然出来时,也只有自己心中便犹如所有烟火绽放一般,后来也才知道那便是从来沉静如水的慕流淅从未有的狂喜…… “唉,不说就算了,皇弟告退……”慕梓夜见慕流淅只是垂眸沉思,便也知道得不到回答,便伸伸懒腰想要离开。 “若是,我说后悔了呢。”像往常一般依旧沉静的让人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却犹如长风悠悠一般,慕梓夜的身形微顿。 “皇兄,夜风微寒,不要着凉。”慕梓夜忽然转身,脸上的笑容烂漫地几乎失真地打趣着后,便依旧妖媚地悠然荡去。 慕流淅看着慕梓夜渐渐消失在繁华的银光中的身影,眼眸深沉,其陷情网者最不自知,罢了,依照梓夜的性格,对于自己的利处来说,还是让他慢慢去领会才好…… 夜风中,从吱吱纽钮的夜王府的马车里传来充满嘟嘟囔囔的声音,“本王的一颗真心是多珍贵,怎么可以就这般交付他人……” 又忽得变成充满着幻想的声音,“小朝辞,本王的心就在这,若是你能全部夺走……” 之后又话风一转,语气变得活波却略带危险,“那便无论是谁,管你是不是皇嫂,本王都会掳你私奔……” 而主角之一的染朝辞却在甩手离去后,又无奈地遇见了一身气势犹如正室一般的染渡月。 “五妹,你刚才可是在与楚宁王说话?” “姐姐一直站在不远地石桥上,难道没有看清吗?”看着一脸愤恨,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亲切地问着的染渡月,染朝辞轻勾唇角反问道。 第五十九章 一波又起 “嗯,姐姐当时没有看清楚,”染渡月脸色僵了僵,叹了口气说道,“五妹,有些话姐姐还是要与你讲的,你已经不小了,作为将军府的闺秀,与楚宁王还是应保持一些距离才好,免得他人说三道四。” 这是仗着姐姐的身份来教训自己了吗? 染朝辞笑了笑道,“姐姐,在外朝辞为臣,王爷为主,且不论臣听主命,何况,楚宁王乃一国王爷,行事做人必有其分寸,姐姐这难道还在忧心王爷的行事会引人非议?” “姐姐当然不是忧心王爷……”染渡月没想到染朝辞会这样,便急急说道。 “只是,你身为一个女孩子家,且不说今天是王爷,若是被有心人看见,落下个四处勾引男子的名声也不是不可能的……”染渡月捏紧了帕子,顿了顿说道。 “那个有心人恐怕就是你吧,所谓“其心如何,其思如何”,若是在普通人眼中,染朝辞与王爷不过说了几句话,若是在某些想法龌龊的人眼中……” 活波却带着几分轻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染朝辞转身,却不想竟是苏摇从身后走来。 “苏小姐,这是我将军府的家事,似乎与你无关吧。”染渡月看见苏摇一脸的轻蔑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的说道。 “你们将军府的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听闻王爷若是出府去某个雅间,其后必有染渡月小姐的身影,却也不知染渡月小姐竟也是不避嫌的。” 苏摇见染渡月气得发抖的样子,便清着嗓子悠悠地说道。 “我不愿与你计较,此事便算了吧。” 染渡月见妃嫔们慢慢从殿内出来,怕楚宁王的生母静贵妃也在其中,便又是以前宽容优雅的模样,说完后便转身姿态优美地离去。 “哼。”苏摇见染渡月变化飞快的样子冷哼一声,转头却发现染朝辞不知何时已经准备离开了。 “喂,等一下。”苏摇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有事吗?”染朝辞停并没有停下脚步反问道。 “我叫苏摇。”苏摇一边走着一边仰着脸看着染朝辞,目光清亮地地说道。 “你之前在殿内说过。”染朝辞应到,如果不是她向自己两次投来挑衅或是得意的目光,自己恐怕也不会注意到她。 “之前我挺讨厌你的。” 苏摇跟在染朝辞身边絮絮叨叨地说道,“因为听说你之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还与楚宁王有婚约,虽然退了,可我还是瞧不起你,所以本来想借着今天的表演好好在你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今天看见你镇定的样子,我才觉得你还是与我不分上下,不会像染渡月那样不知羞地粘着王爷,看了也让人讨厌。” 苏摇忽然拍了拍掌欢快地说道,“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染朝辞忽得停下目光对视着一脸期待,双眼铮亮的苏摇,却也不回答她,直接钻进了将军府的马车内,声音清冷,“回府。” 幻樱在流茵进入马车后,不屑的扫了表情有些懵的苏摇一眼,还与小姐不分上下?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染朝辞……染朝辞,你还没有回答我!” “小姐,感觉苏小姐与其他府中的小姐很不一样啊……” 流茵听着苏摇毫无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直接被自家小姐气得跳脚地叫声,忍俊不禁道,这个苏小姐看来生性活波,而且直率,之前还帮着小姐说话,却不知为什么小姐不愿意与她交朋友。 “嗯。”染朝辞轻声应到。 自己不回答苏摇,并不是因为之前苏摇向自己投来挑衅的目光就记恨在心,只不过,从前世开始,便觉得朋友这种关系对于自己只是一个拖累,所以现在同样也不需要! “今日母亲可碰见四姐姐了?” 染朝辞声音微冷地掀起车帘,京城中的街道上已然陷入一片黑蒙蒙之中,而屋顶的尖角却犹如于黑暗中,渐渐于凄惶的人背后伸出利爪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禀告小姐,四小姐似乎与夫人吵架还有怒气在心,出府时便与夫人错开了时间,而在宴会上也因为位置不同所以一直没有见面。” 幻樱恭敬地回答道,今天的事情自己虽然身在皇宫不能跟随小姐,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早有预谋。 而小姐能够从吃人不眨眼的皇宫中中全身而退,若是以前还是对染朝辞留有怀疑,那经过这么些天在染朝辞身边见过染朝辞的手段后,幻樱便是从心底佩服染朝辞。 “那便好。”染朝辞放下车帘轻笑一声,只余下凉风幽幽。 将军府大门,本应该出来迎接回府小姐的下人却未见一个,反倒是大门紧闭,冷风扫过,显得关在门外的染朝辞三人更加的萧索。 流茵被眼前的情况已经气红了脸,不管发生什么事,把一个小姐拒在门外还真是嘉岳第一例! 这时却发现染朝辞却未见丝毫怒意,反而眼中竟是了然的笑意,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意味,“小姐,你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去敲门吧。”染朝辞看着眼前紧闭着的将军府的大门淡淡道。 “是,小姐。”流茵“登登”的跑上台阶,准备直接用力拍门,来警醒警醒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 却不曾想门直接开了,而流茵却被里面的人惊到了。 “二哥,今日不用罚跪,便这么迫不及待地用大驾迎接五妹我吗?” 染朝辞看着领着一群仆人站在将军府门口,怒视着染朝辞的目光就如手中的火把一般的染旭,轻笑一声说道。 “染朝辞,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能这般谈笑风生,竟不想我将军府会出你这般残忍恶毒之人!” 染旭冷笑一声说道,大片的火光映照出来,倒像是夜间抓捕逃犯一般,而染旭也像是把眼前的染朝辞当做敌人,气势蛮冷暴烈。 又看见染朝辞身边的一个丫头虽然低头,但不是抬起的目光却凌厉异常,散发的气势也是极度阴冷,怕是自己若是一有什么不利染朝辞的动作便会直接拔刀而上。 “二哥这话朝辞不懂,五妹每日只知贤良妇德,怎么可能去做二哥口中的残忍恶毒之事呢?” 染朝辞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乖巧安静的说道,而落在染旭眼中却是油嘴滑舌,不知廉耻,更让染旭心中火冒三丈。 “你贤良?你不会做那些残忍恶毒之事?” 染旭极为轻蔑地冷哼一声,便咬着牙恨恨地问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渡月穿了你的那条素雪蜀锦的裙子便会全身发痒,身上长红斑,而且胡言乱语?!” 哦,原来大夫人准备这样啊,染朝辞垂眸冷笑…… 看来是准备在等自己穿着那裙子恰好在大殿之上面目全非,在皇上太后面前当庭失仪,并且看上去疯癫怪异,便会让人以为自己身有失心病症了,那今日的皇后之事让宴会提早结束,可不就还是帮了染渡月呢……? “怎么不说话了?面目手段被揭穿,百口莫辩了吧?”染旭看着出着神的染朝辞冷笑一声说道。 染朝辞听见染旭的话抬眸,轻轻地笑了,在染旭愤怒的注视下一步步踏上台阶,烟罗紫的裙裾一点点拖过石阶,优雅犹如夜光下幽然吐芳的昙花一般,最后直接停在染旭面前。 “二哥,朝辞建议你在说任何话之前,还是要清楚事情的原始,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便做这些无济于事的事情。” 染旭看着眼前的染朝辞,她身材不过在自己的肩头,显得愈发的娇小瘦弱,可她的眼神却像印入满天飞霞一般的澄塘粼粼而动,伴随着一股清寒的感觉直入人心,染旭不禁一怔。 “小心贻笑大方。”染朝辞的手搭在染旭的肩头轻轻一推,便将怔住的染旭推开,而跟在染旭身后的下人却也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染朝辞!”染旭回过神来,却发现染朝辞竟然把自己推开。 想到染朝辞之前嘲笑自己的话,便恼羞成怒的想要继续围住染朝辞问罪,却发现染朝辞却不是走向扶云院,而是径直走向渡月的碧莲斋,便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大夫,大夫,渡月她怎么样了?”大夫人捏着手绢擦着泪,看见大夫把完脉赶紧上前问道。 “令千金的毒查不多也解开了,只不过脸上的红斑……” “应该是好不了了吧……” 大夫看着昏迷着的染渡月本来如花似玉的脸瞬间便被一脸的红斑毁去,便想着如何委婉地说出来,却见大夫人幽幽的说道。 这毒自己如何不知道,大夫人涩然一笑,本来便想让染朝辞中这毒后身败名裂,在毁去那张脸,应该说这毒的效果自己比大夫要更加清楚。 “母亲,四姐如何了?”就在大夫人心中苦涩不已之时,染朝辞清亮的声音却正从背后传来。 大夫人一惊转过身来,却看见染朝辞正推门进来,映着屋内明黄的灯光,清丽却又带着点点妖娆的容颜愈发美的惊人,与躺在床上几近毁容的染渡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第六十章 墙头之草 “朝辞,你为什么要在衣服上下毒毒害渡月,即使你嫉妒渡月,但她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啊!” 染朝辞看着大夫人坐在椅子上拭着泪,听着无比凄切的声音冷笑。 不愧是大夫人,三两句话便交代了染朝辞加害别人的原因和恶毒之心,这副样子倒让人真以为是染朝辞嫉妒染渡月这个姐姐所以才下毒害她。 “染朝辞,看着渡月现在的样子你很开心吧。” 染旭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着的一脸红斑染渡月,目光憎厌地看着染朝辞说道。 “二哥,你的意思便是朝辞害了四姐吧,” 染朝辞转身,对上染旭厌恶的目光淡淡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朝辞有什么理由要害四姐?” “你当然是……” “当然是什么?”染朝辞问道。 嫉妒渡月的容貌? 染旭看着灯光下染朝辞的容颜,忽得便说不出口。 嫉妒渡月的被父亲宠爱? 好像那匹唯一的素雪蜀锦也是赏给她的,这么来说好像染朝辞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害渡月…… ““且不论什么理由,这裙子既是你朝辞的,那就只经过你的手,也便是你能做主送给渡月,这一点你要怎么解释?” ”染旭被染朝辞一脸风轻云淡地态度气得狠狠说道。 “呵。”染朝辞轻笑一声,所谓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不是说说而已的,看来自己之前说的话他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嗯,这裙子是朝辞送给四姐的。”染朝辞点点头说道。 “可是,这条裙子二哥可知道这裙子可从未经过朝辞的手啊。” 大夫人看着染朝辞扫过自己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一惊,怎么可能会没有经过她的手?! “母亲,妹妹知道姐姐喜欢这素雪蜀锦,便在朝辞赏给父亲的时候,与姐姐用一个养颜方子交换了,所以这裙子从一开始便是姐姐的东西。” “所以,朝辞不想姐姐以为朝辞舍不得,便心生暗隙,不论是裁剪之时,或是成衣拿衣之时,不说朝辞从未碰过这裙子,就连制衣间都未曾去过,二哥你说朝辞是如何下毒的?”染朝辞挑着眉说道。 “你当然不会自己去,你必定是指使你们扶云院里的人趁着查看衣服的时候去下毒的,只要把你们扶云院里的人让我好好问过一遍,总会有人招供。” 染旭冷笑一声说道,不管有几个嘴硬的,在自己的手段下就不相信会有撬不开的嘴! “二哥,你还不懂吗?” 染朝辞轻声一笑,目光清转如冷冷的寒泉,““而二哥若是真的要追查真凶的话,去问问在制衣间裁剪这衣裙的下人,有何人碰过那蜀锦,不是更加清楚吗?”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染旭似是觉得被染朝辞看扁一般,便有些羞恼地说道。 “我已经让人去问制衣间内所有的人了,对于你这种厚言无耻的女子而言,看来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才行吧。”染旭讥讽地说道。 “二少爷,小的有报。”此时正有一个小厮从外面轻呼着染旭,染旭听见声音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而染朝辞也不急,反倒是悠哉地站着等着。 不一会儿却见染旭眸中满是得意的神色走进来,便犹如猎鹰看见被钉在板子上只能自己撕碎的兔子一般的目光。 “染朝辞,你说说为什么制衣间的人说你身边的周妈妈,奉你的命令二十九号去查看衣服做的如何,你肯定便是让周妈妈去下毒的!” 染旭目光得意的看着染朝辞,正准备好好享受染朝辞惊慌失措的表情,却不曾想染朝辞此刻却渐渐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染旭皱眉喝到,他真是讨厌染朝辞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便让人火大! “朝辞只是在笑二哥,”染朝辞的笑声逐渐讥讽起来,“若是二哥平常能把这些无谓的时间多用在读书,来长脑子的时间就更好了。” “染朝辞!” “二哥既然那么坚信是朝辞指使周妈妈去毒害四姐。” 染朝辞根本不如在意染旭被气得几乎要发青的脸淡淡说道,“那,便把周妈妈带来问两句话不就是了。” “哼,便看你要想在证据面前花言巧语,”染旭冷冷勾唇后喝到,“把那个老奴带来!” 周妈妈嗫嗫缩缩的走进来,看见站一旁目光凶狠的染旭不禁一抖。 又忽得看见前面虽不想染旭那般狠厉,却目光清冷的似乎可以贯穿人心的染朝辞,心中就犹如走在夜里,踩在云上空落落的,让人心底更加发虚冒汗。 自己本还在屋子里安心的睡大觉,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便出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却不曾想居然是二少爷把五小姐堵在门口不让进来,说是四小姐穿了五小姐的衣服,结果中毒昏迷…… 却把自己吓蒙了,难道不应该是五小姐穿了那衣服吗?难道不应该五小姐中毒昏迷吗?怎么会这样…… 如今自己也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原来是五小姐突然把衣服,让给惦记这衣服许久的四小姐穿,四小姐便中毒了的…… 若是不知道的话,那便是无意,可是若是知道的话……目光偷偷的扫了扫一脸沉静的染朝辞,身上不禁汗毛倒竖起来,那便太可怕了……… “周妈妈,没有我的命令,你去制衣间有何事吗?” 周妈妈听见染朝辞的声音眼珠一转,,明显心里有着千回百转的周妈妈问道。 若是现下说是五小姐指使自己下毒的话,说不定消去了这个夫人的心头大恨,还能跟随着夫人吃香喝辣。 可是如果被五小姐的翻盘的话……回想起之前手都被夹的变形的张婆,周妈妈不禁觉得突然想要藏起自己的发凉的手来…… 可若是说是夫人指使的话,偷瞟了一眼满身散发着清寒之气的染朝辞…… “五小姐,不是您让奴婢去制衣间的吗?不是您让奴婢把这个放在那件衣服里面吗?” 周妈妈突然大声喊到,并且从衣服里拿出一包用纸包住的东西。 五小姐的心思难测,就算自己给她作证,但她心知肚明,说不定也一样不会放过自己,倒不如帮着夫人。 染旭一把抢过周妈妈从衣服里拿出的东西,扔给大夫。 “二少爷,这个与四小姐所中的毒是一样的。”大夫闻了闻后说道。 “染朝辞,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染旭冷笑一声,就犹如染朝辞的性命人任自己掌握般,高高在上地说道。 “周妈妈,你说是本小姐让你去制衣间下毒,去毒害四姐姐的?”染朝辞淡淡问道。 周妈妈不禁觉得呼吸都压迫起来,头上开始冒汗,为什么这话自己好像听过,在哪呢…… 忽得想了起来,却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砰砰直跳起来,不就是张婆最后被小姐翻盘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话吗…… “是…就是小姐…的命令。”周妈妈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坚定地说道,如果现在改口反而会弄的两边都不好,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呵。” 周妈妈悄悄抬眼,却发现染朝辞笑了,她就那般浅笑着,犹如一株妖娆的曼陀罗花,一点点散发出张扬的幽香,弥漫着蕴人的烟紫。五小姐可真好看啊,周妈妈忽得恍起神来…… 虽然四小姐同样也是一个大美人,但却终究是一朵温室娇养的花,虽然平常娇美怜人,但冷风一吹,便凋零枯败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而五小姐…… “那本小姐问你,我是何时给你毒药,怎么给你下达命令,又拿什么让你帮我办事的?” 周妈妈微微抬头,看着染朝辞冰冷清然的眼眸心头一跳低下头去,这是从精气神中发出的气质啊…… “是……” 周妈妈犹豫地想着,想要编造地更加完美一些,“是二十五号的上午的时候,老奴给小姐端茶的时候,小姐偷偷塞给奴婢纸条和毒药,然后又给了老奴三百两银子。” “老奴被钱蒙瞎了眼,才答应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夫人,求您开恩哪。” 周妈妈连滚带爬地在大夫人的脚下,砰砰地磕了头,连哭叫寃地求道。 大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切便慢慢清楚了事情了原委,看来染朝辞还未拿到裙子,便知道裙子里面有毒。 然后又正好利用渡月喜欢这匹素雪蜀锦,还在与自己冷战,所以在躲着自己,渡月便会不知情的穿上裙子去宴席。 这样一来,自己不论做什么便都在渡月身上,让母亲亲手加害自己的女儿,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虽然你加害了小姐,你,本夫人自然会惩罚,但幕后真凶却有他人,冤有头债有主,真正的凶手更应该受到惩罚!” 虽然现在大夫人恨不得一脚踢死脚边的周妈妈,但渡月现在不会好的话,那用你染朝辞去给渡月赔罪! “二十五号?你确定?” 染朝辞的目光落在周妈妈身上,虽然像平常一般清寒,现在却让人有些朦胧不清的意味。 第六十一章 废棋弃子 “奴婢…确定!”周妈妈想了想,便肯定的说道。 “二十五号那天你只有上午给我奉过一次茶吧?而且你奉茶之后,才正好是四姐院子里的宝儿来请我,而我也是那天才决定与姐姐用裙子交换的。”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染朝辞轻轻勾唇,“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这个…这个……”周妈妈顿时浑身一紧,“或许是老奴记错了……” “周妈妈,您是不是想说是二十六号下午奉茶那天?”流茵突然出来笑容可掬的说道。 “是,是,就是那天!”周妈妈一拍脑门似忽得记起说道。 “真是疯狗乱咬人!”流茵冷哼一声,“二十六号那日小姐去新的醉霄楼凑热闹,所以白天根本就不在府内!” “且不说你说话这般颠三倒四,而且,你说小姐给了你三百两银子,那你倒说说小姐是如何给你的?难不成也是让你用托盘藏着带出去的?” 流茵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在宴席中本就听闻小姐在不好的时候被皇上召见,想着便是那个什么淮宁公主设计要陷害小姐。 那个时候便为小姐担心的七上八下,现在没想到一回府又要被刁奴陷害,让小姐回府也不能好好休息,流茵便觉得自己不好好说说这刁奴心中便堵的慌! “那个…这个……”周妈妈接不上话来。 那三百两是夫人给的,自己怎么说的出来五小姐是怎么给自己的! 本还想着说的差不多,再与夫人配合的话就天衣无缝了,可却不曾想竟直接栽在一个丫鬟身上…… 脑中不禁又回想起张婆变形的手指,还有那时倒出的刑具,心中便一阵发冷,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忽得想到之前染朝辞反问自己的时候,那个幽暗不明的目光,现在似乎才明白过来,那个目光,若是迎上便是生还;若是背离,便只能死亡…… “二哥,现在的话,你应该清楚了吧。”染朝辞看着脸色很不好的染旭淡淡道。 染旭没有做声,目光偏向一边不看染朝辞,现在的样子任谁看都清楚明了了。 本来以为一定是她的,才准备大张旗鼓的想为渡月讨回公道,顺便再报一下自己被罚跪的仇,却不曾想她竟是无辜的,真是让人意外! 想到待会染朝辞肯定在心里嘲笑自己没脑子,染旭心中便一阵窝火。 看向周妈妈的目光也就更加的愤怒,如果不是她在这里胡编乱造的话,自己也不会说出那么多自以为是的话,让染朝辞平白看了笑话! 染朝辞看着染旭一张羞愧又闷青的脸顿时觉得心情一阵舒畅。 “好了,四姐,朝辞也看了,误会也解开了,这婆子还未吐出加害四姐的真凶,便留给二哥审问吧,朝辞要先回去了。 染朝辞站起身微微松动因为循规蹈矩,而有些僵硬的筋骨,起身推门。 周妈妈身子不觉一松,心里不禁念起佛来,还好没有落在五小姐手里! “四哥,祝你,找到陷害四姐的真凶。”染朝辞忽得回头。 染旭看着染朝辞嘴角意味深长的浅笑,心中不又多了几分烦躁与疑惑,却见染朝辞已经悠悠地走远了,便轻哼一声,“该…傲慢的臭丫头!” 用的着她来教训自己吗,既然那个老奴已经被抓出来了,那幕后黑手还逃得过吗! “旭儿,你回去吧。” 正当染旭想要把周妈妈拖出去好好审问一番时,却听见大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淡淡说道。 “娘,就让我来好好审审这个老奴才吧,我一定让她乖乖说出谋害妹妹的真凶!” 染旭紧皱着眉,目光憎厌地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周妈妈说道。 周妈妈身子一抖,让二少爷审的话那还得了?! 二少爷行军打仗这么多年,用起折磨人的刑具怕是怎么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这件事不能让二少爷知道,但自己可是在帮夫人做事,要审我周妈妈,最后还不是审出你自己的亲娘吗?! 周妈妈一心想着,便向着大夫人投去一个目光,却见大夫人并没有看向自己,但脸上却如有着灰蒙蒙的雾一般,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旭儿,你也是个男子,虽然渡月是你亲妹妹,但但成天关心后院之事,成何体统!”大夫人皱着眉喝到。 “可……”染旭被大夫人的话说得微愣,一开始自己说要去把染朝辞抓起来问罪的时候,母亲不是这个态度的…… “好了,回去吧,你妹妹需要休息,而加害渡月的真凶娘不会放过她的!” 大夫人挥了挥手,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染渡月,似是极度疲惫的说道。 “是…娘。” 染旭为大夫人的态度有些疑惑,但很快便也释然,毕竟自己身为一个男子,确实不应该过度去干涉后院之事。 而且母亲那么疼爱渡月,一定会查出真凶,便听大夫人的话,留下周妈妈后便回去了。 看着染旭离开的背影,大夫人不禁心中冷笑,染朝辞,你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特意把背叛你的周妈妈留下,打得什么算盘吗? 你无非就是看穿了旭儿的性格,虽然暴躁易怒,但却心肠耿直,想要旭儿知道是我这个娘下毒结果害了自己的女儿,让我们母子心生嫌隙吗。 可是你的算盘漏了一点,旭儿既然是我的儿子,听得自然是我这个娘的话,我怎么会让他被你牵着走! “夫人……” 周妈妈见染旭已经远远的离开,而自己已经跪得双腿麻木了,便笑笑向着出神的大夫人谄媚地提醒道。 而她呢……大夫人被周妈妈的声音唤回思绪,目光落在那张谄媚的老脸上…… 现在这个老奴才必定以为她手中捏着自己的把柄,却不知如果下毒的不是自己,自己早就让旭儿拖她下去,尝遍酷刑,剥下她的皮,才能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夫人,老奴知道夫人难做,不如老奴在夫人院子里待几天,再拖一个替死鬼出来,老奴便告老还乡……” 周妈妈不停的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是被大夫人所抛弃的棋子…… “来人!” 周妈妈不停翻动着的嘴被大夫人打断,停了下来,抬眼便正好撞进看着大夫人晦暗不明的眼神里,忽得心里头发冷,难道大夫人要…… “周妈妈宁死不说,最后撞墙身亡!” 伴随着大夫人冷的没有一些起伏的声音,大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子便走上前来。 看着在两个嬷子背着光,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犹如索命鬼差一般的阴沉面容,周妈妈心头直跳,这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经是一个弃子的身份! “夫人…夫人,这些事情,不都是您让老奴……呜…呜…” 周妈妈哆哆嗦嗦的爬起身来,一边拼命躲过两个嬷子,一边大声喊起来,却在还没有说完时便被一把摁在地上,嘴里便被塞进一块擦桌布,再也发不出声音。 而被两个嬷子犹如铁掌般的手反钳住双手,摁在地上的周妈妈又被提起来,连头皮都要撕扯下来的手掌抓着她的头发,想要让她向墙上狠狠撞去! “呜…呜……”周妈妈摇着头拼命反抗着,许是对死亡的恐惧,竟挣脱了两个强壮的婆子的钳制,一转身便扑向坐在椅子上的大夫人! 一个婆子看见周妈妈的举动心中一惊,一反手扑上去便将周妈妈摁到。 另一个婆子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神,便也赶紧上前将拖拽周妈妈,却不曾想周妈妈竟一手死死握住了大夫人的裙角,不论如何踢打,如何厮扯都不肯放手! 一个婆子恼了,便将肥壮的身一屁股坐在周妈妈身上,差点将周妈妈压得昏死过去! 趁她一个松劲,两个婆子扯下她手中的裙角,将她一个甩手狠狠磕在墙上!血腥味漫溢开来…… “拖下去,喂狗!” 大夫人对上周妈妈死后睁得几乎要裂开的,里面满是不甘与怨恨的眼睛,声音平淡。 两个婆子也都心中一冷,忽得觉得这屋子里闷的让人心慌,便急忙抬起周妈妈的身子拖走,一场闹剧便就此落幕…… 目光又重新落在躺在床上的染渡月脸上,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夺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什么现在她的女儿可要夺去自己女儿的一切! 这难道这世间就只有自己痛苦吗?这不公平……既然你们要夺走我的一切,让我痛苦,你们也该付出代价! 烛光撒在大夫人的脸上,狰狞的扭曲了她的脸,而她犹如夜色般幽晦的眸光诡异的让人不敢直视…… “听闻四姐姐昨日便醒了,有什么反应吗?” 染朝辞翻着书淡淡问道,经过宫宴后之后不过两天,染朝辞便得了空,在府内有些无所事事地养着神喝茶看书,没事便关注碧莲斋的情况。 “小姐,四小姐是昨天醒的,不过,人还有些恍惚,现在大夫人在四小姐身边照顾,不知找了什么理由没有让四小姐照镜子。” 幻樱恭敬地答道,其实自己也很想看看那自诩美貌的四小姐,若是看见自己的脸毁容后的样子,那表情……自己真的非常非常期待 第六十二章 册封县主 “可是小姐,那个周妈妈您为什要留她一命,交给大夫人呢?” 幻樱疑惑地问道,若是当时用周妈妈的话将大夫人供出来,即使不能除去她,至少也能让她元气大伤,省的总是***的麻烦,自己可不认为是小姐没有想到这点。 “把她留给母亲自然是有用的。” 染朝辞轻轻勾唇,周妈会被大夫人所杀,自己是早就已经想到了的。 但当时,且不说染渡月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自己便要拿人走不合情理,而有主母在,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姐审问。 况且……自己要得到的答案还没有出现,而有些人,死了总是比活着好用多了的…… “小姐!小姐!大事!大事!” 流茵人还没到,风风火火的声音便已经传了来。 流茵匆匆跑进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与兴奋,“小姐,皇宫里的李公公来传旨了!” 幻樱一听,脸上也是兴奋的神色,看向染朝辞,应该是给小姐的赏赐了! “更衣,接旨。”染朝辞起身淡淡道。 “是,小姐。”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护国将军染衡之女染朝辞,贤淑婉人,聪慧机敏,落落大方,甚得圣心,特此赐二品县主封号,黄金千两,珠宝七箱。” “谢皇上隆恩。”染朝辞与染府众人磕头谢恩。 “染将军,大喜啊!”李公公宣完旨,便向染衡带些谄媚的说道。 现在的皇上疑心病重,而染衡染将军手握重权,不仅没有受到皇上的猜忌,或暗中制衡,居然还将其女儿封为县主,这才真的是饱受天恩! “劳烦李公公了,进来喝杯茶吧。”染衡接下圣旨笑道。 朝辞那天的事情自己也才知道,虽然后来问朝辞之时,朝辞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几句带过。 但皇宫是什么地方,染衡只听染朝辞的几句话,便也都能想得出当时惊险万分的样子。 “多谢染将军好意,咱家还要回宫,就不进去了。” “既然如此,染衡也不好耽误李公公了。” 染衡也知道皇宫里出来的太监不能在外停留,之前的话也只不过是客套一番,染衡说完后,便有人拿出一包银子塞入李公公手中。 李公公一拿那包银子,手都被压得有些重,便一时喜笑颜开地准备离开。 “李公公,朝辞送送您吧。”染朝辞突然站出来笑着上前。 “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公公见染朝辞竟迎上前来送自己,便有些受宠若惊。 且不说将军府现在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而这染小姐正受二品册封,自己不过是在一个七品的太监。 虽在宫中御前伺候,所以别人尊一声公公,但背地里心中依旧看不起自己的这种身份,称为佞臣,更别说娇生惯养的一些贵族小姐,更是在心中嗤之以鼻,避而远之。 “李公公远道而来,也不留下坐坐,现在要做走,朝辞岂有不送之礼?”染朝辞浅浅一笑道。 “那便辛苦染小姐了。”李公公见染朝辞坚持便也应下了。 “李公公,您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听说皇上以前便从未给过任何世家女子封号,却不知朝辞如何有幸竟能开此一例?” 染朝辞看向那一箱箱的黄金,珠宝,虽然自己那日在宴会中无意知道了皇家秘辛。 之前自己想到的也是皇帝会用珠宝来封住自己的嘴…可是不论是赏赐还是这个县主封号却不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那是县主有福,皇上心中喜欢。”李公公听见染朝辞的话眼珠一转说道。 染朝辞微微一笑,幻樱便上前,一包东西便塞入李公公的手中。 “这个,县主,皇上的心意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猜的。”李公公收下幻樱手中的东西,清咳后朗声道。 “这种事是带脑袋的事,咱家本不该说的,但咱家喜欢县主人品,只说这一句话。” 李公公挥退四下的人,便轻声在染朝辞耳边说道,“县主,您与荣嫔娘娘是一样的,都像那人,但您会比她更有福的。” 李公公扫过染朝辞清亮惊人的双眸,不管其他,只要有这双眼睛,便已胜过无数了…… “咱家便退下了。”李公公手中的拂尘在地上一磕,便上马车离去了。 与荣嫔一样的……都像那人?染朝辞微微垂眸,为什么会与荣嫔一样?哪里一样?那人是谁?为什么都会像那人? 而且…那句有福……染朝辞紧紧皱眉…… “小姐……?” 同样在说话时被挥退下的流茵上前,见染朝辞与李公公说过几句话后,便站在太阳下沉思好一会时,怕染朝辞被晒坏,便轻轻出声道。 染朝辞回过神来,转过身来,便见染衡不知何时出来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眸中的情绪却是交织复杂,让自己一时也辨别不清。 “朝辞,快进来吧,外面晒。”染衡笑笑道,可笑容却有些勉强。 染朝辞没有应,目光只是那般平淡地落在染衡身上,淡漠的竟有些像在看陌生人一般…… 就如她一般的倔强…连眸中的神色也是这么相似……染衡低头笑了,而眼中却有些湿润起来…… “朝辞,早点进来吧,不要中暑。”染衡背过身去,不再去看着染朝辞,一向坚毅的背影却沉重起来。 还是不肯说吗……?自己的身世…… 曾经也有很多次自己有意无意地问过染衡,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就连一向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大夫人的口中都探不出半分话…… 既然都不肯说,那便只有去自己寻找答案了…… 染朝辞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向扶云院。 染朝辞坐在屋内妆镜前,面容虽然平淡,目光却幽深寒凉。 站在一旁的流茵,幻樱两人心中不禁一寒,对视一眼,小姐的心情看来是真的很不好啊,也不知小姐与那李公公说了什么话…… 染朝辞伸手,纤长的手指划过镜中的清丽容颜,目光如夜中寒江一般冷彻。 “今日母亲不在府内,替我好好梳妆,我们去看看四姐,四姐姐既醒了,要更加清醒一些才行……” “是,小姐。”流茵轻声应到,虽然被屋内有些过于冷静的气氛,吓得有些不敢出大气,但还是上前替染朝辞梳起妆来。 “小姐,来喝药。”碧莲斋内,宝儿端着一碗汤药递给半躺在床上的染渡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染渡月接过药小口的啜饮着。 宝儿的目光落在染渡月满是红斑的脸,心中不禁有些庆幸,也有些害怕。 幸好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脸已经毁容了,如果知道了的话,以小姐的性格,恐怕会一掉脖子去死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 染渡月喝完药,看见宝儿竟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便一摔药碗喝道! “没有,小姐,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的身体。”宝儿身体一震,赶忙跪下。 “哼,本小姐现在病着,便不与你这个小蹄子计较,若是你再敢用那般的眼神看我,便挖掉你那双不得劲的招子!” “是,是,小姐,奴婢不敢了。”宝儿赶紧磕头认错。 染渡月见宝儿不安地跪在地上,冷哼一声,便顺起气来,娘说,生病动怒的话会好的更慢,自己可不想永远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可是,染渡月的心中却微微疑惑起来,当时自己问娘,这毒会有什么危害时,娘只说不是烈毒,只是会有些过敏,脸上有些红,便不让自己看镜子,说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反正一定会好的,染渡月消除了心中的一些不安的念头,只不过小毒,好了以后以后自己照样能艳压所有人…… 宝儿见染渡月脸上幻想着的神情,便知道她的想法,真不知道小姐如果知道她的脸永远好不了了会如何,这一天真是越晚到越好…… “四姐泪可在?”就在染渡月想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染朝辞的声音。 “小姐,您就说您在养病,不见外人吧。” 宝儿听见染朝辞的声音,心中一惊,也不知道五小姐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在四小姐面纱说漏嘴的话可不得了! “哼,我为什么要躲着她?”染渡月轻蔑地冷哼一声。 “让她进来,本小姐还有话想要问她。” 这么说起来自己醒来只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何,竟还未知道是哪个人害得自己,现在想来,最大可能的便是染朝辞那个贱人了…… “四姐姐,身体可大好了?”染朝辞带着浅笑进来。 “砰!” “四姐姐,看来朝辞来的不是时候啊?” 染朝辞看着染渡月扔在自己脚下的药碗,淡淡道。 “染朝辞,就是你在衣服上下毒,再假心假意地与我交换吧?!”染渡月冷笑地问道。 “四姐姐,你昏迷那日,母亲,二哥都证明我的清白了,而且那个大逆不道之人已经在母亲手中,想来也应该快审问出真凶了,难道四姐不知道吗?” 染朝辞看着染渡月眼中的审问之意,轻轻一笑说道。 “是吗?”染渡月看着染朝辞嘴角的笑意皱起了眉。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是染朝辞的话,母亲和二哥是可能轻易放过她的,但不知为何,比起别人,在自己心中,是染朝辞的可能性更大。 第六十三章 无脸之画 “哼,谅你也不敢,便相信你一回。”染渡月冷哼一声道。 “人你也看到了,若是没什么事便赶紧走吧。” 染渡月看着一身莲青色云水裙,插着一对碧玉翡翠碎玉簪,显得宛若一江春水一般透亮,清丽的染朝辞不耐地说道。 这样的染朝辞让躺在床上养病,所以显得蓬头垢面的染渡月更加觉得心烦,更不得马上可以好起来。 “朝辞却没有其他事,不过,听闻姐姐的病,朝辞还特意带来了一样东西,用来让姐姐好的更快一些。”染朝辞轻轻勾唇说道。 流茵上前,手中拿着一副画卷和一对金簪递给染渡月。 发簪是纯金所制,而上面有着一朵精致的兰花,而兰花是用一块细软金丝雕成花瓣状,显得栩栩如生,一看便与众不同,价值非凡。 而流茵展开画卷,画卷上是一个美人,玉肤若脂凝霜雪,纤腰若素婉纤纤,较之柳絮柔三分,比之水仙娇三分,远远望一眼便见之望俗。 头发挽成一个垂云髻,插着那对金簪,显得更加高贵如仙,而画上的人却没有脸! “四姐姐,这是朝辞想着姐姐的模样画的。” 染朝辞拿过流茵手中的发簪,走至染渡月身旁,帮着染渡月轻挽起有些凌乱的头发,将发簪插了进去。 “若是四姐姐的脸有一天能好起来,记得要带着这根发簪,让妹妹好好将姐姐的脸画出来,不论几年后,妹妹一定会等到那天的。” 清冷的声音自身旁清晰地传来,却让染渡月的头脑一片发懵,什么叫若是有一天能好起来……?为什么要等到几年后?娘不是说马上就会好的吗?! “好了,妹妹也看望了姐姐,礼也送完了,也该走了。” 染朝辞看了看双眼瞪大正在出神的染渡月,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染朝辞,你站住!” 染渡月翻下床来一把揪住染朝辞的袖口,睁大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姐,五小姐是在说笑的,您快回床上吧。” 宝儿听见染朝辞的话便已经吓出了一声冷汗,见染渡月现在已经有些失控,便赶紧上前想要拉住染渡月勉强地笑道。 “滚!” 染渡月一把将宝儿推到在地,手里还紧紧地拽着染朝辞的袖口,“染朝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姐姐,妹妹建议你在听取别人的话时,先照照镜子相信一下你自己的眼睛。” 染朝辞将袖口从已经震惊的染渡月手中,一点点扯出,平淡冷静地在染渡月的耳边说道。 宝儿方才被染渡月一把推到,腰磕在桌脚上,疼得脸都煞白起来。 却见染渡月为了听染朝辞的话,竟连鞋都穿便愣愣的站在地上,便忍着痛想去把染渡月扶上床去, “小姐,快去床上吧,地上……” “镜子。” 阴沉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染渡月垂下的发间低低传来,却让宝儿又出了一身冷汗。 “小姐,五小姐的话……”宝儿只能急急解释起来,绝对不能让小姐照镜子! “我说我要镜子,你听不懂是吗?” 染渡月忽得转头,声音虽没有冷喝出来,却阴冷地让宝儿的心更加的发冷。 “哼。”染渡月见宝儿头上冒汗,却还是丝毫没有想要去拿镜子的意思,便冷笑一声,将宝儿推至一旁,发了疯似的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小姐!”宝儿惊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显然已经失控的翻找着镜子的染渡月身后,想要再阻止,却又被染渡月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果然,果然!娘说自己马上便会好的话果然是骗自己的! 染渡月翻遍屋内后,发现没有一面镜子后,一颗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忽得看见房内还有一盆水,便直接端来,照了起来。 水里的那个人是谁……?不论是眼睛上,还是鼻子,甚至嘴唇上,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红斑,甚至还有些要褪皮化脓的样子,恶心的让自己都想呕吐! 这个样子怎可能是过敏,分明就是中毒的后果! “咯咯咯咯……” 宝儿正站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对着盆中照着的染渡月,突然便听见染渡月发出了怪异而又尖锐的笑声。 宝儿更加心惊胆战地看着一阵长笑,似些发疯的染渡月,心中暗惊,五小姐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没有什么是比让一个人先饱含希望,最后又让她完全绝望,更加折磨人的了…… 走在府内,大夫人心中却是阴云密布,今日出府,无非是听见有京城内最近有一个神医,能医白骨,妙手回春,所以便特意去寻找,却没有结果。 于是便去找了京城中另外的有名的大夫,却依旧是此毒只能解开,毒素却无法清除的答案…… “今天的事情你们都要给我守口如瓶,懂吗?若是那个人说出去了……” “是,夫人。” 两个嬷子急忙点头应到,大夫人虽没有说完,便其中的阴寒却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看见两个嬷子肯定的应到,大夫人心中便安稳了一些,算了,先能瞒渡月一时是一时吧…大夫人叹了一口气。 “夫人,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正当大夫人走到碧莲斋,想去再看看染渡月时,便看见一个丫鬟冲自己跑了过来,却是满脸的惊慌。 “怎么了?”大夫人看见这光景,心里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问道。 “夫人,小姐知道了自己…的事情,现在…现在在拿着剪子说要自杀了……” 大夫人一阵发晕,脚下一软,幸好得身边的婆子扶着才没有直接坐在地上。 “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大夫人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一字一句地出声,到底是谁,是谁说出去的?! “五…五小姐来了一趟后,小姐就…就有些不正常了……”丫鬟嗫喏着说道。 扶住大夫人的婆子手腕一痛,差点被大夫人捏断,却又不敢松手,只能忍住。 “夫人……”丫鬟见大夫人的样子,想上前扶住大夫人,却被大夫人一把挥开,便见大夫人向着四小姐的院子步履生风般的赶去。 “滚开,滚开,让我去死!”还没有赶到院子便已经听见染渡月凄厉的叫喊声。 “小姐…小姐,夫人会有办法的,你快放下剪子……”却也传来宝儿惊慌恐惧的声音。 ……… “你在干什么!” 大夫人一把推开门,便见染渡月正拿着一把剪刀想要抹脖子,正被宝儿死死的拉住,心中一怒便出声喝到。 “娘,娘,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不能好了?” 染渡月一见大夫人回来,竟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剪子,便抓住大夫人的衣袖,声音颤抖地问道。 大夫人被染渡月手中的剪子吓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看着面前显然已经双眼因睁大眼珠而有些爆出,头发凌乱,几近癫狂的染渡月竟一时有些蒙了,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娇美无双,优雅高贵的女儿吗? “呵呵…呵呵……”染渡月见大夫人不回答,便已经心如死灰的笑了起来,没有这张脸,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 “娘,害我的那个贱人是谁?我要去杀了她,把她千刀万剐……” 忽得想起什么,染渡月盯着手中的剪子竟犹如有些梦魇般说道。 “娘,你快说,快告诉,告诉我!” “娘,你说啊!” 染渡月见大夫人不回答,便紧紧地抓住大夫人的衣袖发怒地吼道。 “小姐,周妈妈已经畏罪自杀了,您就别再为难夫人了。”一个扶住大夫人婆子看不去便出声说道。 “死了?”染渡月似没有听懂般反问。 “娘,你可以拦着她的吧?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你也不想找出真凶替我报仇吗?”染渡月看着怔然的大夫人,表情古怪地问道。 “渡月,你怎么会这样看娘?!”大夫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就是这样想的,不然你为什么会让那个老贱人自杀!你有大哥,二哥,我一个女子,你当然不会在意!” 染渡月冷笑一声,犹如仇人一般冷冷地看着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浑身发抖,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滚,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中! 大夫人忽得便全部都想通了,为什么染朝辞不利用周妈妈来报复自己的原因…… 不是因为她不能,或者是自己所想的用周妈妈来离间自己与旭儿的关系,原来现在这一切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早就想到自己会为了不让旭儿查出什么,而除掉周妈妈。 也想到了会隐瞒渡月她真实的病情…… 而在她告诉渡月真相时……… 便是让渡月在自己找不出凶手而仇恨自己,或是在渡月知道自己才是害她的真凶而仇恨自己中选择…… 脑中忽得便又出现染朝辞那双眼睛,似在嘲讽的注视着这一切,大夫人的喉间一阵腥甜,一口血便喷在地上! 第六十四章 身后有人 “夫人!”“夫人!”周围的婆子见大夫人竟吐出一口血来,顿时慌了神惊叫起来。 “滚开,滚开!我要自己去找出那个害我的贱人!” 大夫人悠悠的回过神来,却见染渡月依旧在门口发疯般拿着剪子尖叫着,却被门口的丫鬟死死的拦住,竟丝毫没有管自己吐血的事情! “啪。”大夫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染渡月,一巴掌便用力扇在染渡月的脸上。 声音响在屋内,让屋内的丫鬟,婆子都不惊一颤,夫人可从来没有打过小姐啊…… “娘?”染渡月捂住肿了起来的脸睁大了眼,眼中却还有一些癫狂之感。 大夫人一把将屋内的一盆水朝着染渡月的头狠狠泼去。 “现在清醒了吗?!”大夫人忍住胸口的闷痛,愤怒地喝到。 染渡月被这盆冷水浇了个一颤,本被癫狂占据的眼睛也清明起来。 “染渡月,你看你的样子,有一点我将军府嫡女的样子吗?毁了一张脸就可以把你逼得要死要活?” 大夫人捂住胸口,指着染渡月的脸喝到。 “娘……我的脸……”染渡月怔怔的看着满面怒容的大夫人,眼中突然涌现出泪水,跪下抱住大夫人的腿哭道。 大夫人见染渡月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一酸,便也跪着抱着染渡月留下泪来。 “娘,难道我的脸就这么毁了吗?连真凶都不知道是谁,我不甘心……”染渡月扑在大夫人怀中哭的几乎哽咽。 “渡月,渡月,”大夫人捧起染渡月的脸,让她认真的看着自己。 “渡月,你要记住,真凶不是别人,就是染朝辞,如果不是她抢走你爹的宠爱,抢走了那匹缎子,便也不会发生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了,她想要夺走你的一切,看你现在的样子,知道吗!” 大夫人紧紧捏住染渡月的手臂,一字一句虽然轻声但却如惊雷一般传入染渡月耳中 “染朝辞,对,就是染朝辞,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这样……” 染渡月愣愣地看着大夫人的眼睛,喃喃的说道,“我不能让她抢走我的一切……” “渡月,娘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你不能输给染朝辞,你要能抢回那一切……” 大夫人搂住染渡月,像是在对染渡月,却又想是在对自己说一般……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屋内的这对母女似要溢出仇恨的双眼……却没有发现窗外一道人影看完这一切后,在外面一闪而去后进入了扶云院…… “这样的吵架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啊……”站在窗边的燃香啊听着身后从碧莲斋回来的水序瑟的汇报,淡淡说道。 现在在染衡那里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而其他如自己年龄的人似乎听也没有听说过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便想着在大夫人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却不曾想依旧是这些没有的话! “轰隆!”一声巨响在明亮的刺眼的闪电划过后在云端响起。 “而且,风雨欲来啊……” 染朝辞看着窗外阴沉的几乎要压在人头上的黑云,微微昂首道。 水序瑟没有出声,淡然的目光却凝视般的落在若有所思的染朝辞身上。 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虽然所有的事情自己并不完全清楚,但…今天隐藏在暗处跟在她身边时,那个太监的话自己却是听的很清楚…… 什么有福…什么像荣嫔…水序瑟微微皱眉,这一切染衡却也应该多少知道…… 她虽然似没有多爱戴染衡,但心中却还是为染衡无条件的关心,保护自己,有着微微的触动… 甚至对染衡的尊敬,所以才会在那对母女一次次挑衅她时,没有下真正的狠手吧…… 而现在…染衡明显知道事情的缘由,却对这样的事情闭口不言,连原因也不让她知道,对她来说,或许这就是最不能容忍的欺骗了…… 所以今天,才会去给她本打算放过的染渡月和大夫人,重重一击…… 她,对染衡应该很失望吧…… “关上窗吧,这是场大雨的,会淋到你的。” 水序瑟如微雨般蕴秀,却因之前的病的而稍带些低磁的声音低低响起。 “就一些小雨,难道我会怕?” 染朝辞轻轻一笑,不仅不关窗,反而昂首以对,微微抬起的下颌之间,满是钦点山河的傲然。 水序瑟默不作声,却上前,站在了立在窗前任雨来前的暴风,肆意吹弄着头发的染朝辞身边。 距离一尺,不至太远过于生疏;也不至太近,过于亲昵。 狂风吹起两人的发丝,灌入屋内,却隐隐带来了一点点温暖…… “小姐……”流茵一进来便发现染朝辞和水序瑟两人正站在窗口吹风的场面…… “啪。”染朝辞关上窗子,轻轻闭眼,再次睁开时又是以往的清明。 “流茵,备水,我要沐浴。”染朝辞淡淡道。 “是,小姐。”流茵点点头,虽然自己不知道小姐到底有什么心事,但小姐的心情一看便不好,这个时候或许小姐想一个人呆着吧…… 流茵应到后便下去准备热水了,而水序瑟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却也知道不在房内了…… 褪去衣衫,一点点划入水中,任一种带着似要打通经脉的舒适感传遍全身…… 染朝辞沉入水中,温热的水漫过身体,静静的躺在热水中享受这一刻的惬意,轻叹着出声。 或许是前世带来的习惯,每当染朝辞觉得疲惫是总是喜欢在水中带着,不知为何,在水中之时总是会给染朝辞带来安全感…… 或许是染朝辞此时或许过于舒适,过于享受此时的惬意之感,却没有发现头顶处有一双眼睛却出现在自己头顶…… 那双眼睛落在沉在水中的染朝辞身上…… 水是最普通的清水,染朝辞从不喜欢像其他的小姐一般在水中加入什么花瓣,所以沉在水中白皙如玉般的身子也清晰也见…… 妖魅的瞳中微微眯起,一点一点,犹如探察着自己精心培育的名花一般,仔细地从染朝辞身上划过…… 她及腰的乌发在水中如宣纸上的墨花渐渐晕染,轻轻摇曳着。 薄薄的雾气点点的氤氲开来,像是天空被风吹散的云丝,纤纤的白烟有些模糊了染朝辞的面容。 但,细长纤嫩的脖子,白皙细腻的肩头,精致的锁骨之下那若隐若现如雪的双峰,以及不堪一握却柔韧的纤腰,修长的双腿却都落入了那双眼眸之中…… “呼…”染朝辞只觉得全身的疲惫感似要被完全消去一般,仿佛卸下千斤一般,便无意识的出声轻呼了一声。 清冷的声线带着点点的满足感传入耳中,眼下的女子微微闭着眼,原本清寒的双眸此刻却在丝丝的烟雾缭绕中,犹如一汪春水一般粼粼而动… 染朝辞脸上因为热水的温度所以有了一些浅浅的粉红,犹如即将成熟的粉桃一般,白里透红,而浸在水中的身体也带上微微的红色,诱人地几乎要迷惑人眼…… 妖魅的眼眸狠狠眯起,一丝妖异让人恐惧的幽暗划过眼底…… 染朝辞正在享受沐浴时的轻松之时,忽得便感觉到一只微冷的手渐渐的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这是…一双男子的手?染朝辞忽得一瞬间清醒过来,自己在沐浴时,不管所有人便都出去了,这是谁?! 本是有些柔意的双眸顿时如划过寒光般的刀刃般凌厉起来,能在自己不知不觉中便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一定是一个强敌,要先下手为强! 染朝辞瞬间将手一反,刚想抓住那只手,直接将它的筋骨折断时,那只手却犹如未碰到任何物体一般,直接将染朝辞的手压下至她的肩头,同时将染朝辞想要突袭后,再暴起而出的身形直直压下。 “丫头,你就这么想本殿?” 犹如夜风般飘渺却极为悦耳的声音在染朝辞的耳边响起。 本是压住染朝辞手的那只手捏了染朝辞的手后,渐渐的摸上了染朝辞有些瘦削却嫩滑的肩头。 “锦孤暮?!”染朝辞听着身后的声音微微皱眉,不过也是,现在除了他,好似也没有谁能够不让自己发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当然,目前也没有人,会做出现在的事情…… “唔。”身后的锦孤暮却没有说话,只是出了一些声音,便算是应了。 可是他搭在染朝辞肩头的手却犹如爱抚娇花一般,在染朝辞肩头微微的抚摸起来。 染朝辞眼中划过一丝冰冷,却没有让开,因为锦孤暮捏住的这个地方很微妙,只要他稍微用上三分力气,自己恐怕就要瘫痪在床一生了…… 忽得,身后的锦孤暮放下了不断轻抚着染朝辞的手,染朝辞便突然转身,面对着锦孤暮靠在浴桶的另一边。 “呵。”看着一瞬间全身紧绷,犹如蓄势待发,防备着敌人猎豹一般的染朝辞,锦孤暮轻笑一声,犹如一点点绽放出最诱人的幽香的罂粟一般,妖异地让屋内的烛火都变的有些妖魅迷离。 第六十五章 前往惊月 或许其他人此刻都会被锦孤暮现在妖魅的样子迷惑心神,但染朝辞知道,越美的东西越毒,而对于锦孤暮这种人,是最好不能看上一眼的。 而且,染朝辞微微眯眼,今天的锦孤暮似乎比之前要更加的危险一些。 那双红眸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准备如何将自己的猎物一点点拆吃入腹的感觉,他身上点点散出的妖异感甚至让自己都感到有些沉闷,而染朝辞讨厌这种感觉! 锦孤暮挑了挑眸,这丫头是不是太过于警惕了? 转身之后竟也不遮掩一些,这样看着,她胸前白嫩的柔软便没有一丝遮掩地呈在自己眼中,就像刚出生的羊羔一般,虽然幼小却稚嫩的诱人。 还有那柔嫩的脖颈,真是像让自己一口咬下去,看看是否会流出鲜美诱人的汁液…… 他到底想干什么?染朝辞紧盯着眼前不言语的锦孤暮,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没有恶意,但不管他的目的如何,与锦孤暮这种人呆在一起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现在不能出去,以锦孤暮的性格,肯定会追出来,然后自己沐浴其房内出现不明男子的事,恐怕第二天便会传遍京城,看来只能在房内解决了…… 但不管如何,还是有一件事是必须先做的……染朝辞快速伸手将一旁的衣服拉过想要穿上,锦孤暮却一抬手,染朝辞手中的衣服便似被谁勾去了一般落在了门口。 “你到底想干嘛?!”染朝辞冷冷的注视着锦孤暮说道,这算是在戏弄自己吗? “丫头,你最好不要这么看着我。”锦孤暮轻轻勾唇垂手,看着眼前眼中满是寒意的染朝辞缓缓说道。 此时的她就如一只被挑逗地愤怒,时刻想要伸出自己为满的尖爪出击的小兽一般。 她越是向自己亮出坚硬的外壳,自己便越想捏碎她外壳之中,去探取她隐藏之下的柔软,不断的挑逗她,蹂躏她,让她在自己的强势下哭泣,**,任自己肆意品尝她的芳香…… 染朝辞皱起了眉,只是觉得房内的妖异之感越发的浓重,竟让自己有些感觉要看见紫色的气息弥漫开来,出于杀手对强大之人最本能的直觉,染朝辞心里一瞬间竟有发寒。 可是,他在干嘛?染朝辞微微睁大了眼,因为此时锦孤暮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而且还有向下的趋势…… “水序瑟!”染朝辞低声喝到,她知道水序瑟一定会在不远处。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窗口处一闪而入,一道凌厉的银色流光便直逼锦孤暮的咽喉,同时,染朝辞从浴桶中跃起,冲向了门口的衣服。 锦孤暮一手挥退水序瑟,却见染朝辞就那般跃出浴桶去拿衣服,竟顾不上还有其他人所在! 锦孤暮气极反笑,妖魅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阴森幽寒的笑容,难道在自己面前便要穿衣,在这个人面前反而不用顾虑?! 正当染朝辞将一件外袍穿上,却被身后一道恐怖的吸力直直向着身后一拽而去,落入浴桶之中! 染朝辞措不及防,桶中的水便涌进了口鼻之间,呛进喉中,一种喉中的刺痛传来,几乎让染朝辞不能呼吸。 “呼…咳咳……”染朝辞沉在水中的身子一时被一只手拖出,染朝辞呼吸不稳的咳嗽起来。 被水蒙雾了的眼睛眯起,染朝辞只感觉到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后脑,下巴便被捏住迫使着抬起,还在吸取着空气的嘴被狠狠的堵住! 那双唇似乎满含着怒意,在自己的唇上几乎肆虐的蹂躏着,意识到是锦孤暮,染朝辞下意识地紧紧闭起口腔。 锦孤暮似乎更加的愤怒起来,捏住染朝辞的手一用力,染朝辞便犹如恭迎他一般张开柔嫩的口腔,强劲的舌便探入自己的口中,一路攻城掠地,不放过一丝一毫,不断地在自己的口中肆意妄为地探取着甜蜜的汁液…… 染朝辞用力向着锦孤暮的肩头捶去,却被锦孤暮一手捏住手腕,一种几乎要捏断染朝辞手骨的力气让染朝辞手上顿时失劲。 口中的舌愈发的强势,染朝辞只觉头脑一阵发晕,之后便是肺中的空气几乎都要夺走带来的窒息感。 忽得,舌尖上一痛,似乎是怒意地发泄,他噙住自己的舌尖撕咬着,带来一阵阵的痛楚…… 染朝辞只觉得头脑慢慢发黑,几乎要缺氧昏厥过去,舌尖,口中也是几乎是麻木的刺痛时,似要流出血来之时,那双唇才离开了自己。 染朝辞大口的呼着终于得来的新鲜空气,渐渐发黑的脑中也渐渐清醒过来,只是喉中被水呛着的刺痛感,口中的麻痛依旧存在。 “丫头,我记得他是你的暗卫……” 染朝辞朦胧抬眼,却落入一双幽晦不见其底的眸中。 锦孤暮与她俩人正在浴桶之中,而锦孤暮此时却靠近着染朝辞的脸俯视着染朝辞,一手在染朝辞光洁的背上轻轻抚摸着。 此刻的锦孤暮周身的气息,不似刚才愤怒地森妖异至让染朝辞几乎发冷窒息,但在染朝辞耳边响起的声音虽然平淡,却依旧犹如暗含着汹涌波涛一般危险。 “所以呢?”染朝辞微微垂眸答道,心中却不知做何感想。 锦孤暮每每的做法无疑都是在折损自己的自尊,挑战自己的底线,自己心中是有愤怒,但却很清楚,这便是弱者的下场吧,技不如人便只能被肆意践踏…… “丫头,如果,本殿要杀了他呢?”锦孤暮一手挑起染朝辞漂浮在水面上的墨发,悦耳的声音轻缓地响起。 “你以为我会求你放过他吗?”染朝辞看着一剑挥退锦孤暮不知何时召出的两个黑衣人,冷笑一声。 虽然水序瑟的武功是很好,但锦孤暮却不知从何学来的一身妖功,若是锦孤暮真正要杀水序瑟的话,或许不出二十招,便能杀了水序瑟。 自己此时都自身难保,更不论说去保住他人的性命了,若是水序瑟一定要死的话,自己只能以后再替他报仇了。 “嗯。”也不知是哪里取悦了锦孤暮,锦孤暮忽得轻笑起来,周身的阴森幽晦的气息也淡下去了不少。 “丫头,想去惊月殿看看吗?”锦孤暮忽得搂住染朝辞,轻声在染朝辞耳边问道,却不等染朝辞回答,两人便已经出了屋内。 呼呼的风声在染朝辞耳边吹过,虽然仍然是夏天,但夜间的晚风却还是有些冷,吹在染朝辞湿透的衣服上更是阴凉,不禁让染朝辞微微颤了颤。 真是个犟丫头,锦孤暮微微扫过一身湿透被冷风吹得有些寒颤的染朝辞,心中无奈地暗道,她没有内力,是不可能自己烘干衣服的。 染朝辞忽得被锦孤暮拉进怀中,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漫布染朝辞的全身,染朝辞身上的衣服便渐渐干了起来,穿在身上却也舒适了很多。 烘干衣服后,锦孤暮却没有放开染朝辞,反而更加紧的将染朝辞圈入怀中。 他的手放在染朝辞的头上,一点点的划过她垂下的发丝,在享受染朝辞柔软乌黑的发丝时,一缕缕被蒸发的白气便从染朝辞湿润的发间飘散出来。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染朝辞感受着从锦孤暮手中传至自己发间的热意微微抬眸,却看见他线条优美至极的下颌,莹润的就似玉一般。 张扬?似乎过于贬低,残忍?自己好像还未见过他如此那一面,狂妄?好像他也有这个资本…… 只能说他是一个强大妖魅却又喜怒无常的人,他竟让自己开始有点兴趣了。 锦孤暮感受到了染朝辞探索的目光,却只是轻轻勾唇没有说话,若是自己的心开始移动的话,必定是要收取相同的回报的… 更大的风声传来,染朝辞抬眼,却看见锦孤暮带着她来到了一条悬崖边上,而底下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只见锦孤暮搂住染朝辞直接跳下! “丫头,怕吗?”锦孤暮略带笑意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染朝辞却没有说话,不过一个悬崖而已,而且,她可不认为锦孤暮是带自己来跳崖的。 锦孤暮见染朝辞淡然如常的脸色勾了勾唇,在下落至一个地方的时候,便用内力一掌击向三处,对面的崖壁上便出现了数块规则的踏石头,锦孤暮飞向另一边,轻轻点着石块,便带着她跃过悬崖,飞上悬崖之上。 以前染朝辞便知道每个江湖之盟的总部便会建在隐蔽的地方,以免其他所属的偷袭,但却不知惊月殿的地方竟如此隐密。 首先,没有谁敢自己去跳崖去寻找,就算找到了,也没有像锦孤暮这般深厚的内力能够飞上悬崖,不费吹灰之力,最后崖底便是所有意图攻上惊月殿的人的葬身之处。 “丫头,到了。” 染朝辞忽得便从还在出神之时,耳边便传来了锦孤暮的声音,忽得便感受到了脚落在实地上的感觉。 染朝辞很早便见过已经是奢华的成愿宫,但眼前的惊月殿却已经不能用奢华来形容了! 第六十六章 杀与不杀 染朝辞很早便见过已经是奢华的成愿宫,但眼前的惊月殿却已经不能用奢华来形容了! 惊月殿并非一座宫殿,却是如荒原之中隐藏起来的世外皇宫一般,这里有很多的树,却又不能算是真正的树,因为它们所有的树叶都是用一块块的翡翠雕磨成树叶的形状挂在树上,幽幽的泛着莹润的光芒。 而不论每棵树树上几乎都挂着照亮的夜明珠,就连地上,也都似从天降珠宝一般,随处可见硕大的宝石。 蜿蜒的溪流自上而流下,带来一阵阵的芬芳,不是溪流,却是千金一壶的美酒所聚流而成。 这是一个毫无生气,却极度容易俘获人心,让人迷醉的地方,一个奢靡的震撼的地方! “丫头,这个地方怎么样?” 锦孤暮不知何时松开了染朝辞,正随意的侧躺在地上,随手捻起一个硕大的红宝石把玩起来,他妖魅的红瞳半闭着,鲜红的光芒映衬在他脸上,显得他嘴角那放荡不羁的笑意如千年精魅般惑人。 “很震撼。”染朝辞望着眼前的一切淡淡道。 确实这一切是很让人震撼,可是,让染朝辞震撼的却完全不是这些富可比国的死物…… 染朝辞微微抬眸,现在的惊月殿完全暴露在一片如静谧幽蓝般的天空之下,那如幕布般的夜空中一轮皓月正安然的悬挂着,点点缭乱人眼的星子就如地上的宝石般散落在在空中。 染朝辞伸手,便似要摘下那灵动跳跃的星辰,摸到了那高高注视着大地万物的天空一般,一种犹如茫茫世界之中唯独只剩一人的浩然感,充斥在染朝辞心间。 正仰望着天空的染朝辞落入一旁的锦孤暮眼中,她背对着他,半侧着的脸却在星辰的映照下愈发的晶莹如玉,目光如月光照映其中一般淡然皎洁。 一阵清风吹过,染朝辞的发丝微微扬起,飘散在空中,却露出了后颈一块泛着细嫩的光芒的肌肤,以及精致小巧的耳垂…… 染朝辞忽得便感觉到一副身躯在自己身后贴上,温热的唇便落在自己的脖颈处。 像是挑逗一般慢慢的厮磨着,辗转着,带着点点的酥麻的感觉一点点的传来,而本是略带占有性的搂住自己腰的手,也渐渐的向上…… 忽得,染朝辞转过身来,一手紧紧搂住身后的锦孤暮,一手便摁上了他的心口处。 “锦孤暮,这样的话你逃的掉吗?” 染朝辞抬眸,清冷的眼眸中没有半分危险,却是一片认真之色,似在好学的问着问题的学生一般。 锦孤暮挑挑眉,看着似之前一般,一边充满暧昧深情,一边却是染朝辞手中的对着自己心口处的冰冷的黑色武器,极具危险的姿势。 “若是丫头手中的武器比之前的暴雨梨花针速度要快的话,本殿应该是逃不过的。” 锦孤暮想了想,语气中没有丝毫惊慌,感叹,像回答染朝辞问题的夫子一般也十分认真的答道。 自从抱这丫头出来的时候自己便已经知道她身上带着东西,却不曾想这丫头每次都是当这个时候来打断自己…… “唔。”染朝辞微微低头,十分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 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如何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来摧折着自己的自尊,把自己当做他的私宠,所属物,让自己承认在他面前弱小无力…… 而逃从来不是染朝辞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兀论逃的话,凭着锦孤暮的能力一样能够找到自己…… 染朝辞眸中划过一丝冰冷,自己手中的枪自然比暴雨梨花针速度要快上很多,如果直接将子弹射入锦孤暮的心脏,不管谁来,也救不活他…… “丫头,你要知道想要本殿的命的人,若是没有要成,本殿是会一点点摧毁那个人最重视的东西的……” 锦孤暮看着眼前犹豫着的染朝辞勾了勾唇说道,他的脸上虽然带着妖魅的笑意,但眸中半无调笑之意却表明他说的话并没有一点虚假。 “既然,你折磨慷慨就义的话,那便让我试试这枪的威力如何吧。”染朝辞淡淡说道,扣下了扳机。 “砰!”一声枪声响起,鲜血顺着锦孤暮的衣襟流了下来。 锦孤暮挑挑眉,看了看手臂上的一个血洞,没有射进自己的心脏? 染朝辞看了看锦孤暮手上的血洞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果然不如现代的枪打造的威力大,尤其是子弹,若是现代打造的子弹打进去,必定会在血肉里炸开,而不是现在只是一个血洞…… 锦孤暮的手扣进那个血洞之中,面不改色地样子似是伤口没有在自己身上一般,竟直接拿出了那颗子弹,而那个伤口便在染朝辞睁大的眼中慢慢的复原了。 “丫头,舍不得了吗?”锦孤暮勾唇笑道。 “我只是不想你死了后,我回不去而已。”染朝辞偏过眼眸淡淡回道。 心中却冷笑一声,原来他有这样几乎不死的本领,所以才能这样丝毫不惧怕吧,自己居然被又被他耍了…… 看着染朝辞眸中的冷意,口是心非的丫头…… 锦孤暮轻笑一声,将头埋入染朝辞的发间。 一股犹如她人一般的带着点点清冷感的香气传来,有点像清凉的薄荷,却又犹如雪山之莲一般的丝丝寒意的清香,让自己心旷神怡的味道…… “若是命中死穴的话,伤口不会愈合的。” 妖魅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染朝辞微怔,锦孤暮,他,在向自己解释? 如果刚才自己将子弹射入他的心脏,他就会死了? 染朝辞可不认为锦孤暮这样的人会随便拿自己的命交出来赌。 “丫头,你难道没有听懂本殿之前的话吗?” 锦孤暮离开染朝辞的发间,一只手探至染朝辞的脖颈之后,将染朝辞的脸捧过,几乎要吻上染朝辞的唇的距离,望进染朝辞那双清冷的处变不惊的眼眸中问道。 “你说的是人话,我当然听得懂。”染朝辞勾唇轻笑一声说道。 锦孤暮看着染朝辞清冷的眸中带上的几分挑衅眯起了眼,一双红瞳直直的望进了染朝辞的眼中,却未曾得出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 锦孤暮忽得勾起了唇,渐渐笑了起来,这丫头是在报复吗? 锦孤暮轻抚过染朝辞稚嫩的脸,妖魅的红瞳在染朝辞身上一点点划过,潋滟的嘴角轻勾,犹如曼陀罗花散出令人眩晕的香味。 “丫头,你会为刚才的决定后悔的。” 锦孤暮一把横抱起染朝辞,向着殿内的寝宫中走去。 悦耳的声音轻缓响起,却带上了丝丝妖异诡魅的侵略之感。 后悔吗?染朝辞微微垂眸,染朝辞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刚才直觉之下,自己并不想让锦孤暮这么快死…… 一次次折损自己的自尊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 将染朝辞放至垫着柔软大麾的床上,修长的身躯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至染朝辞娇巧的身躯上,轻轻抚着染朝辞小巧柔嫩的下巴,俯下头去吻上染朝辞的唇。 他在自己的唇上一点点的厮磨着,慢条斯理地犹如品尝自己最甜美的果实一般,又犹如一点点蹂躏着手中的娇花一般。 强势的撬开了染朝辞微微紧闭着的唇,不同之愤怒的占有,从锦孤暮身上散发出的妖冶地让人迷醉的气息,却仍旧将染朝辞一点点的逼退…… 直至她丝毫无法拒绝的让他对着她青涩的稚嫩唇舌肆意妄为,似强盗一般夺取着她最芳甜的花汁…… “丫头,怕吗?”终于,锦孤暮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清冷的双眸带上点点的迷离,本是娇嫩如樱的唇已经染上了诱人的深红,犹如即将成熟的果实,轻声问道。 染朝辞感受着来自腰间或轻或重的手掌的力量,以及从其中散发出的滚烫灼人的热意…… “你是说对你吗?”染朝辞忽得浅然一笑,犹如犹如安静的星辰一瞬间迸出璀璨的光芒,似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的口气问道。 “呵呵……”锦孤暮忽得放声笑了出来,他就那般笑着,妖魅难言的容颜犹如最妖冶的罂粟花绽放出最迷人的幽香,荡人心神的令人无法拒绝的妖美。 这丫头,这么快便知道怎么用最简单报复自己了,明明是最拙劣的办法,却对自己很受用…… 染朝辞竟也觉得心神一动,在心里暗骂一声妖孽后,将头撇过一边,这样的脸,还是不能看得最好。 锦孤暮轻笑着,看着身下的人清冷的面容上带上的浅浅的甜美诱人的粉,呼吸也是有些不平,但眼神中却还带着几分报复般的挑衅,真是美的动人心魄……自己的花是要开了吗? 染朝辞偏过的头被转了过来,锦孤暮的头埋入自己的头发,灼热的气息便喷洒在脖颈处,点点的湿润,微微的刺痛传来。 自锦孤暮身上传来的,周身渐渐妖异浓重,比之前更要有侵略性的气息,不禁使染朝辞微微缩了缩。 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渐渐转移,忽得,染朝辞身上仅穿着的外袍的衣带便被挑开…… 第六十七章 后悔了吗 灼热的温度划至染朝辞的腰间,感受着手掌之下柔腻的触感,流连着一点点向着上方更加的柔软的地方掠去…… 脖颈间湿热的刺痛沿着脖子向着下方转去,锁骨处传来的一阵痛楚让染朝辞微微皱眉。 “痛?”锦孤暮抬起头来,唇上已经带有了丝丝的血液。 “你也可以试试。” 染朝辞轻轻勾起了唇,却没有笑意,只是一把扯下了锦孤暮身上的衣袍,对着眼前莹润白皙的肌肤没有半点怜惜地,一口狠狠地咬下,口中顿时便充满了血腥之气。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痛感,看着肩头小小的脑袋,便像一只幼猫一般,明明乳齿未全,却在被挑怒的时候一定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 锦孤暮勾了勾唇,真是个一点亏也不肯吃的丫头…… “感觉怎么样?”染朝辞咬够了,便张开了嘴,淡淡问道。 身下的人细白的贝齿之间是晕染开的缕缕鲜血,锦孤暮伸手,温热的手指沾上染朝辞唇角的鲜血,一点点反复抹过染朝辞的唇。 锦孤暮眯起了眼,身下的人浅淡如樱般的唇此刻却艳丽鲜红极度诱人,含住那一抹娇嫩,舌尖扫过唇上犹如带上芳香的血液,撬开她的唇…血液在其中纠缠…… 手在身下人如玉般的幼嫩上不再是一种抚摸,而是几乎有些暴虐地似是想要深刻的留下自己的印记一般。 手掌下温润的触感,唇间芳甜软腻的侵袭,脑海中的媚人的血色与稚嫩清丽的脸庞形成的鲜明对比,几乎让锦孤暮有些要控制不住心中的躁动…… 染朝辞在锦孤暮不断的夺取自己的呼吸,换入沉重的压抑的气息有些头晕目眩之时,忽得便感觉有一只手渐渐向下,向着更加温软的地方探去。 心中一惊,头往后沉沉,张嘴想要说出话来,却被锦孤暮继续低头更加深入的侵袭着,让染朝辞几乎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 染朝辞只能将身子向后退去,却被身后的一只手不可抗拒的力量反向着锦孤暮接近,手握住锦孤暮的手腕,却似丝毫没有被阻挡一般。 手不为所动的向着原本的目的地探去…… 染朝辞只能将手探出,却一眼看见锦孤暮倾泻在自己肩头的银发,只能用上全力一扯,终于将锦孤暮稍稍扯离了自己。 却又不知是不是被锦孤暮搞乱了思维,染朝辞将锦孤暮扯开后,竟一把将锦孤暮翻过去压在身下后便直接坐在了锦孤暮的腰上! 染朝辞看着被自己坐在身下的锦孤暮,第一次觉得有些所谓坐如针毡的感觉。 “丫头,后悔了?” 锦孤暮伸手轻抚着染朝辞泛着微粉,更显柔嫩的脸庞,声音微哑地问道,眼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我不会后悔…” 染朝辞只觉得搭在锦孤暮胸膛上的手,此刻犹如他眼中一般灼人的滚烫,心中竟有些混乱。 看着少女眼中的倔强,锦孤暮轻轻勾唇,没有说话,手却划入染朝辞的衣间光洁的后背,轻轻揉捏着,捏到后腰的一个地方,身上的染朝辞忽得一怔。 “这里?”锦孤暮感受到了身上人的反应,轻声一笑,愈发让染朝辞酥麻地有些坐不住的,不断摩拭着那块肌肤。 “锦孤暮!” 染朝辞身体轻抖,却又无力阻止锦孤暮,便只能让声音尽量向平常一般喝到。 忽得,染朝辞只感觉锦孤暮将自己压下,重新翻身上来,一向让人看不清其中所想的红瞳,此刻却透彻清亮的对上染朝辞似春风一时搅乱江水一般的眼眸。 “丫头,你逃不掉的。” 还没有等染朝辞看清其中的情绪,锦孤暮便闭上了眼,一声犹如他般妖冶沉重的叹息响在染朝辞的耳边。 染朝辞微愣,半遮半掩的衣服已经扔在地上,锦孤暮的手犹如安抚般在自己的背上抚摸着,另一只手却在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 月光般皎洁的银发倾撒在墨黑的乌发,互相分明,却又交织纷杂,不分你我…… 带着完全占有性的气息笼罩而来,染朝辞有些窒息的退缩开来,却又被锦孤暮再次转过,将染朝辞一齐拖下一个妖冶幽魅的深渊一般。 一起沉沦,一起沉陷,无力阻挡,染朝辞只能承受…… 床上的纱帐不知何时被放下,夜风如歌,送来男子的微哑声,女子轻微的喘息,宽广地没有生气的殿内却如满天星辰一般璀璨…… 晨曦的第一缕光芒照射进来,染朝辞睁开眼,却没有见自己以往的蓝色垂帘帐,神思才渐渐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并没有在将军府,原来是在惊月殿。 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染朝辞皱了皱眉,自己竟然会睡到这么晚? 忽得转头,却发现身边竟还躺着一个锦孤暮。 他闭着眼,纤长如黑羽翎般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在他莹白的脸投下密密的阴影。 他浅静的呼吸着,银白的发丝泛着温暖的光芒,就连脸上那朵妖冶的曼珠沙华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同与昨晚或是妖魅或是幽深的他,更像是褪去从深渊中重生,褪去阴暗了,从在光的反面又再次握住光芒了一般。 不过,染朝辞忽得想起昨晚微微垂眸,身上还有些刺痛,却又不是真正的痛楚…… 因为,锦孤暮昨天没有做到最关键的那步…但除了那步,其他的却是做全了…… 向往常一般随意的摆布自己,愤怒吗?染朝辞忽得问起了自己…… 开始时自己不过是觉得逃不出锦孤暮的控制,时时刻刻便只能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却又报复不了他而愤怒在心。 懂染朝辞的人是会了解到所谓自尊心在染朝辞心中的重要性,一次次的被摆布,被摧折自尊,竟让染朝辞想要用自己去报复锦孤暮,让锦孤暮尝尝与自己一般的感觉…… “丫头,醒了?” 锦孤暮不知何时睁眼,将垂眸沉思着的染朝辞忽得搂入怀中,妖魅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衣服,送我回将军府,落人话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落入充满着曼陀罗花妖异的香气的怀中,听着锦孤暮的心跳,染朝辞觉得心有些乱,便微微远离,没有表情地淡淡说道。 锦孤暮看着面容如以往般清冷的染朝辞微微眯起了眼,眼眸深沉。 轻轻勾起了唇,挑起染朝辞的发丝嗅着:“丫头,如果我派去的人连这个都处理不好,那便也不用活了。” 染朝辞身体微怔,幻樱的易容术几乎堪称完美,扮成自己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锦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想要我做你的禁宠,随手即来?” 染朝辞没有抬眼,声音却清冷讥峭地传来。 圈住着自己的怀中忽然一下阴冷起来,染朝辞的下巴被捏起,撞进了锦孤暮暗藏着无数幽魅阴暗的眸中。 “若是丫头想的话,本殿很乐意。” 锦孤暮揉擦着染朝辞有些红肿的唇,红瞳微眯,声音平淡,但他身上渐渐散发的妖异之气却让阳光都暗了下来。 染朝辞依旧那般看着眼前一瞬间降入魔魅的锦孤暮,丝毫不退让,殿内的气氛一瞬间冷寂下来,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这样的她,这样的眼神,真是让自己想要一点点卸去她冰冷的外壳,占有她的柔软,触及她的脆弱,将她一点点融入自己,让她只成为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 “丫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锦孤暮忽得松开了捏住染朝辞下巴的手,红瞳之中似要放出尘封血狱地府的鬼魅一般,声音却淡淡,让染朝辞心中一寒。 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染朝辞,明明低头垂眸,姿态却依旧骄傲,不肯回答的染朝辞,锦孤暮只是起身,带着一身的阴霾诡魅的气息甩袖出了寝宫内。 染朝辞看着锦孤暮消失在寝宫门口的那道身影,微微吐出一口气,在锦孤暮那一身妖冶沉重的气息下怎么可能没有压迫感,而且…… 锦孤暮的话,染朝辞的手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她相信锦孤暮有这个手段…… 但是,染朝辞轻轻闭上了眼,房内似乎还留着锦孤暮身上犹如曼陀罗花般惑人的浓墨重彩的气息。 那个犹如妖魅媚人的人,自己差点也没有把持住,而且,他身上是自己也感受不出的一种气息,不能触碰,还是,远离的好…… “呼。”染朝辞轻呼一口气,再次睁开眼便是一片清明,至少现在这个还不是当务之急,虽然现在还不知怎么回去,但自己总要出这个寝宫门吧。 从床上站起身来,却发现寝宫中只有自己昨天穿来的一件外袍以外,便没有自己可以穿得衣服。 只能打开寝宫偌大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几乎装不下,但看起来便也知是锦孤暮的衣服,总不能穿他的衣服吧…… 继续找着,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女子的衣服。 染朝辞叹了口气,此刻却有些后悔,早知道把锦孤暮晚些再气走好了,现在连衣服都没有穿,难道要真空上阵了……? 第六十八章 心上人否 染朝辞当然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在寝宫内找了起来。 翻过寝宫里所有的衣柜,忽然,染朝辞打开了一个宽大的衣柜中,里面便挂着一套衣裙,被保存地整整齐齐。 而衣裙里面是一条粉樱色的流锦长裙,裙摆处绣着一些翩飞的蝴蝶,而衣裙外面也是一件鹅黄色的对襟的外衫,袖口处串着一排排细小晶莹的珍珠,清雅而不失活波。 染朝辞伸手划过裙子,指下的一片软滑的触感,看着眼前的裙子,染朝辞微微皱起了眉。 这寝宫内都是锦孤暮的衣服,但这明显是一套少女的裙子,为什么锦孤暮会放在这里,而且保管的这么好? 将衣裙翻过,裙子显然已经有些旧了,而且还有些褪色,明显便是过了很久却又被保留下来的衣服。 按照锦孤暮的性格,能珍存这衣裙这么久,也可见这衣裙的主人在锦孤暮心中的地位了,而这显然是少女的衣裙…难道,是锦孤暮喜欢的女子留下的东西? 眼神在面前的衣裙上停留了一会儿,感受着裙子在自己指尖被一点点揉搓着,染朝辞眼眸深深? 忽得,染朝辞冷勾唇角,自己算不算找到了锦孤暮的一个弱点呢? 染朝辞甩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柜门,面不改色地重新打开有着锦孤暮衣服的柜门,不过一件衣服而已,难道自己解决不了,非得穿别人剩下的不成? 翻翻选选,染朝辞却皱了起眉,自己一向便喜欢穿素色简单的衣服,但是锦孤暮的衣服却要么是深紫色,要么便是红色,玄色的。 而且一律以细金线,或是银线绣着一朵朵怒盛的曼陀罗花,或是妖冶的罂粟,再以数百颗幽深清透的宝石点缀成花蕊,一件衣服一看便知价值千金。 不过,染朝辞轻轻勾唇,锦孤暮这么华贵的衣服都摆在这,自己何必再去找其他的衣服呢…… 从衣柜中挑选出一件衣服,染朝辞上下摩挲一番,轻轻点点头,十年一匹的流火缎,可见不可得,加之一颗百金,上面绣着数百颗的云石,看起来似乎是其中最贵的了…… 将那件衣袍裹在身上,却发现不论袖子还是下摆都多了很多,便毫不怜惜地将价值连城的华美衣袍撕开,再将衣袍上的云石扯下。 将衣袍渐渐改制成与自己身材差不多时,将一条自衣袍上撕下的一角当做腰带绑住,染朝辞才看着合身而且又简洁的衣裙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自己当然下不了惊月殿,但依照锦孤暮的性格,现在也肯定不会带自己下去。 但是,既然将军府里有幻樱扮成自己,何必又再焦心地去想着如何让锦孤暮立马便带自己下去呢。 一直呆着染朝辞却也不习惯,便走出偌大的寝宫,外面是与染朝辞昨晚来时所见的样子一般,树上挂着,地上随处可见的珍贵宝石。 但是,却又与昨天晚上所不同,昨晚漆黑似漩涡般将要笼罩下万物的天空,此刻却是一片如海一般的蓝,不见一丝白云,湛蓝洁净的似一碗透彻的清水一般。 就连地上本是散发着浓重的奢靡之气的宝石,似都变得纯净起来,散发着透亮如水般的光芒,如同一场夜雨所下后,处处都闪烁着晶莹亮眼的光芒。 重重地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带着几分清亮感,染朝辞便觉得犹如豁然开朗一般,心中都变得透亮起来。 既然现在也回不去,这种安静的日子却也少见,倒不如在这惊月殿里走走。 染朝辞随意地沿着一条路走去,悠然地享受眼前难得一见的景色,以及清新的微风所给自己带来的极度的视觉心情上的舒适感。 不知走到了何处,忽然便传来两个声音,染朝辞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了一身深紫色衣袍的锦孤暮站在远处的亭中,正与一个穿白衣的男子说着话。 白衣男子侧对着锦孤暮,似是偏头说了一句什么话,锦孤暮便没有说话却只是微微颔首。 染朝辞心中微微有些惊愕,那白衣男子看起来便知不是锦孤暮的属下,能与锦孤暮这样说话的人,只能是他的朋友了。 看着带着一身妖异魅然的锦孤暮,染朝辞心中不知何想,他竟然也会有朋友…… 但是,染朝辞向来没有偷听别人墙角的习惯,便想隐藏着脚步,转身离去。 却见本是不知望着何处的锦孤暮听见声响,忽得转头望来,手中的内力瞬间化作一道利刃,穿破空气向着染朝辞的喉间刺来。 凭着直觉,染朝辞刚想避开,却被一双妖异的红瞳中浓重迫人的气息,心中传来一种杀手对于更加危险的气息的寒意。 被压制性地一顿,染朝辞迈出的身形不由得微停,再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慢了一拍,利气将近喉间! 情急之下,染朝辞只能将身子一歪,那道利气便直直地穿透了染朝辞的肩头,一道鲜血自她背后溅射在空中! 被利刃穿透肌肤的撕裂的痛感,染朝辞忽得便落入一个充满妖异惑人香味的怀抱中,随后便是一股充满温热的内力流入自己的体内。 “丫头……” 染朝辞皱起了眉,肩头不知为何愈发的疼痛,让染朝辞竟觉得耳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咳……”染朝辞皱着眉有些艰难地睁开眼,便看见自己便在锦孤暮的怀中,还未看清他脸上的情绪,剧烈的刺痛便传来。 染朝辞微微偏头,却发现自己肩头流出的血却渐渐变黑,手也似乎不能动了,一阵黑暗的眩晕袭入染朝辞的脑内…… “咳咳……”染朝辞睁开眼,便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有些混沌的脑中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还在惊月殿。 “渴吗?”染朝辞偏头,便见锦孤暮坐在床边黑暗处,声音低沉的问道。 “嗯。”染朝辞忽得便想起了自己白天受伤,后又昏厥过去的事,竟不想一觉竟睡到了晚上,现在张嘴却是一片干涩,便只能轻声应到。 只见黑暗中锦孤暮竟自己起身,向着桌上的茶杯走去。 染朝辞转头却触及到了肩头的伤口,痛楚感传来,染朝辞心中有些无奈,可能自己是第一个悠然地赏着风景,却被无辜地当做偷听者的人了吧…… “喝水。”锦孤暮端着茶碗走向了床边递过来,染朝辞想起身伸手去接,却总是会触及伤口,重新的撕裂感让染朝辞有些白了脸。 忽得,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若幽风般的感觉,染朝辞只见锦孤暮从黑暗中隐出。 他坐在染朝辞的身边,将染朝辞半搂入怀中,让她微靠在自己的肩头,将盛着清水的茶碗放至染朝辞唇边。 染朝辞微微一怔,便轻抿起茶碗中的茶水起来。 “好了……”染朝辞觉得喉中润了一些,便向着锦孤暮说道。 一抬头却发现他妖魅的眼眸看着自己,目光幽深,却不见沉晦,在有些昏暗的寝宫中,染朝辞竟觉得其中有着几分令自己心惊的轻柔…… “我想休息了。”染朝辞竟有些不知所措的偏过眼眸,清了清喉让自己淡然说道。 “那便躺下吧。”锦孤暮垂下眼眸,将染朝辞轻轻放下,一边帮染朝辞挽出被压住的青丝,一边说道。 染朝辞偏过头,不去看微俯着身子替自己挽发的锦孤暮。 但他身上一股妖冶的曼陀罗花香带着惑人的气息一点点传入染朝辞的鼻间,温热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肌肤。 明明比昨天要冷上许多的温度,却让染朝辞觉得身体有些僵硬起来。 “我好多了,你……” 染朝辞抵住心中的似要泛起的异样感觉,轻呼了一口气。 转过头,清冷淡然地开口,却不想锦孤暮正抬起头,染朝辞便撞上了他微冷的唇…… 四目相对,染朝辞双眸微睁,她清冷如泉般的眼眸便撞进了锦孤暮幽深暗然的瞳中,他眼中不似昨晚的妖魅惑人,只是幽幽的晦魅,却让染朝辞一时无言…… 笼罩在黑暗的寝宫中,昏晕的光芒散落在床上无言对视的两个人身上,清丽的淡香,魅惑的幽香,似要相融…… 染朝辞心中渐动,却发现锦孤暮起身离开,目光丝毫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脸色平淡,也未曾说一句话,便带着一身幽晦直接转身出了寝宫。 染朝辞愣愣地看着锦孤暮离开的背影,反应过来,摸上了胸口有些加重的心跳,幸好他走了…… 重新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碗,喝下一口,微冷的茶水让染朝辞渐渐冷静下来。 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疑惑,怎么锦孤暮什么也没有做便离开了? 有这个想法后,染朝辞表情却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还想锦孤暮对自己做什么吗…… “进去看看她的情况。”门外传来锦孤暮淡淡的声音,似是在与一个人说话一般。 “好,我一定会好好看看的。”一个身着白衣男子看着眼前一脸幽魅的锦孤暮调笑着说道。 锦孤暮眯眼,幽暗阴冷的目光扫过,白衣男子只是微微勾唇,便走进寝宫之中。 第六十九章 你是哥哥 “砰。”寝宫内忽得传来一声茶碗被打破的声音,锦孤暮蓦然回首,转眼间便进入了寝宫内。 可是,进入寝宫后,锦孤暮的表情却便得有些奇怪,寝宫内没有出现其他情况,只有,被染朝辞死死拉住衣袖,一脸无奈的白衣男子。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一进来,这位姑娘便这么拉住我不放了。” 看着一脸不知所想,却明显阴郁的锦孤暮,男子扫过死拉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染朝辞,转过头无奈地摊摊手说道。 看着锦孤暮在自己解释完依旧阴沉幽森的脸,男子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想这样啊。 只不过,自己一进来,里面的女子看见自己的脸,手中的碗便落在地上,还拉住自己的衣袖…… 男子心中无奈地想着,只觉得自己被狠狠一扯,一下没有防御地被拉转过身来,差一点便倒在了床上。 “朝赋墨,给本殿出去。” 锦孤暮看着差一点倒在染朝辞身上的朝赋墨,微眯起了幽冷的眼眸,一瞬间便至朝赋墨身边,想要扯出被染朝辞拉住的衣袖,把他扔出去。 锦孤暮的手伸至染朝辞的手边,却发现染朝辞拉住朝赋墨的手竟用力地有些颤抖,似在死死抓住什么容易流失的东西一般。 手上的动作却一顿,目光落至染朝辞脸上,却更是让锦孤暮微怔,眸光一沉,锦孤暮便松开了想要将朝赋墨扯开的手。 “你怎么不……”男子见锦孤暮竟收起手站在一边,便有些惊讶地转头,却撞进了染朝辞的眼睛里。 她的眼神……朝赋墨微愕,眼前的女子清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自己。 似是被打乱的一潭清泉一般,波动中有激动,有留恋,有疑惑,有柔软的脆弱,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留恋……但却又明显无关男女之情…… “那个,姑娘……” 朝赋墨清了清声音,想要抽出被染朝辞死死拉住的衣服,用怕用力会伤到染朝辞的伤口,便只能笑笑,想让染朝辞先拿出自己的衣袖出来。 却被染朝辞更加用力的死拽住,朝赋墨声音一顿,眼前女子清冷如皎月般的眸中竟似笼上了一层雾气,她轻轻开口,声音还有些颤抖,“哥哥……” 染朝辞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中似在被浪潮所拍打着一般,一阵又一阵,一点点的涌入心上,带上一阵阵的心悸,似是咸湿的海水浸入眼中…… 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前世…… 那时,自己陷入那个从未见过阳光的暗室。 五年中,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一刀划过前天还与自己难得浅笑的同伴的咽喉,鲜血流出时,还能感受一丝兴奋。 而在那个地方是没有任何管制,纪律的,只要有能力,无论是用各种方式,便能杀了自己想要杀的人。 当自己又是一刀划过已经杀了五十人的那人的喉咙时,便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忌惮与不安…… 无疑,自己便受到了那近一百人,所谓联盟的围攻。 当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要被鲜血浸透,只能靠着本能握住手中的刀在给自己身上留下一道伤痕的人,将他们的命留下来…… 终于,当最后一个想要偷袭的人,将尖利的刀刃插入自己的肩头。 而自己直接将唯一的匕首插入他的咽喉时,自己便脱力的倒在一地的鲜血中,几乎分不清哪具是真正的尸体…… 那时的自己双眼空洞地望着密不透风的高墙时,真累啊…… 心中迷惘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下去呢?为什么这么累也要活下去呢? 如果死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样,被别人所利用的,去做这些犹如机器般的事情呢? 自己似乎才十二岁……如果自己没有来这的话,是不是与平常的少女一般。 在一个小房子里,与温柔的母亲,还有有时严肃,但却犹如高山一般会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每天讨论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向那个天天笑着纵容自己哥哥抱怨作业太多…… 哥哥…回想起脑中那个温煦如光的笑容,自己当时是笑了吗? 但,好像又有泪流下来,原来自己是为哥哥活下去的,自己和哥哥约定好了要一起活下去…… 最后怎么样了呢?带着伤却不得不参加最后一次,与另一个地方的挑选出的人的决斗,只有一个结果,你死我活。 感受着对方带着面具,但却身上不断散发着的浓烈杀气,比受伤的自己更加敏捷的出手,当他瞬间移至自己眼前,带着冒这冰冷的寒气的刀刃逼近。 感受着一种必死无疑的滋味,自己只觉得心中却没有恐惧,却有些遗憾,与嘲讽,原来人的诺言才是更加不堪一击的东西…… 染朝辞能踏着所有与她竞争的人的鲜血,一步步活下来靠的便是她不受控制,直接对危险所做出的本能抗击…… 这当然也是染朝辞最为骄傲的能力,所以当那人不知为何慢了一拍时,染朝辞便一刀划过,嫣红的血液染透了他有些苍白的咽喉,犹如雪地上片片艳丽的红梅。 染朝辞的刀很锋利,锋利的可以直接把人的喉咙直接割断…从那人咽喉流出血,在地上犹如一条条小蛇一般流至染朝辞脚下,这是生命一点点消逝的标志。 战败者是要被摘下面具的,这便是所有人观赏,胜者侮辱鄙夷败者的时刻。 面具摘下时,染朝辞微眯起了眼,因为她觉得决斗场内的灯光太亮,亮得她把地上那人看成了哥哥…… 一步步走过去,这样好像看得更清楚,那人的皮肤太白,可太瘦,不是哥哥吧…… 可是,难道高墙里的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染朝辞觉得脑中有些嗡嗡作响,镇静地站起身来,一定不会的,对,一定不是的…… 忽得,那人居然露出了那样的笑容,像哥哥一般,永远温暖的笑,有欣喜,还有满足,点点的骄傲…… 原来是哥哥…染朝辞只是觉得脑中一黑,头上的冷汗便落了下来,决斗场内的口哨声,叫好声震耳欲聋,震得染朝辞口中溢出一缕鲜血,真吵啊…… 染朝辞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只是永远会记得自己带着场内一些人被自己所杀溅出的鲜血,抱着哥哥的冰冷的尸体走向更深的黑暗…… 这是梦吧? 一定是梦,现在的人是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笑起来都是一样,哥哥原来没有死,这人一定是哥哥! “哥哥,你来看我了吗?” 染朝辞慢慢的笑了,声音轻柔,似乎生怕这是一个梦,会把它触破一般。 锦孤暮看着染朝辞脸上的笑目光微深,原来上次在丫头的回忆中看到的那个模糊的人影是她哥哥。 可是,将军府内的男子不是只有染棣和染旭两人吗?为什么丫头会对朝赋墨有这样的反应? “咳。”朝赋墨此刻只觉得喉中有些干涩,“我不是你哥哥这句话”便哽在喉中,面前染朝辞的神情真的让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就是来看你的。” 站在一旁的锦孤暮忽然出声幽幽地说道,一手趁着染朝辞不注意时,把还在床边的朝赋墨拖开。 “嗯。”染朝辞扫过被拖至一旁表情有些无奈的朝赋墨,垂眸轻声应到。 染朝辞轻轻闭上眼,回想着朝赋墨的笑容。 自从那天以后,别人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做过无数个梦,却没有一次梦见哥哥,真是讽刺。 自己有时也会想,是不是因为哥哥不能原谅自己了,所以才一次连自己的梦里不肯来。 而现在…那绝对不是染朝辞在自欺欺人,连穿越重生这种事情都可以在自己身上发生,为什么自己不会去相信所谓的转世呢? 不管他认不认识自己,只要看一眼便好…… “她只把我认作是她哥哥,你不用这样吧。” 出了寝宫的朝赋墨整整锦孤暮拖出来时拉歪的衣衫,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真的要让她知道这件事?”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朝赋墨顿了顿说道。 “她难道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吗?” 锦孤暮伸手,宛若白瓷般细腻的手指穿过晶莹透亮的翡翠树叶间,妖魅的容颜在幽暗的光芒下显得有些诡魅,“而且,只有她知道了才会去做那件事。” “如果她知道你是为了那件东西才接近她的话,以她的性格,恐怕让她再相信会很难。” 朝赋墨扫过寝宫一眼,想起染朝辞那张清冷的脸,便能知道她最讨厌别人利用,欺骗她。 “呵,她本就是本殿掌中的花儿,难道还能跳出本殿的手心?” 锦孤暮却只是勾唇,脸上挂上妖冶不羁的笑,似乎是对朝赋墨的话并不在意。 朝赋墨看着锦孤暮似是没有听进自己的话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啊,白天他误伤那名女子后的焦急后悔担忧的情绪,自己可都看在眼里。 不过,以锦孤暮的性格,即使他自己感受到了,让他承认却是比登天还要难。 而另一个看上去也是与他一般的人,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的话…… 恐怕身边这位到时候不知要用什么让她回心转意了,想到这,朝赋墨竟有些期待,自己可是从未见过锦孤暮去讨好挽回一个女子的样子啊…… 第七十章 屈辱交换 夜风凉醉,将军府的扶云院中已然寂静,守夜的婆子半闭着眼打着瞌睡,忽得,便有一道身影犹如残烟般掠入屋内。 “流茵。”染朝辞进入屋内,便发现流茵正趴在一旁的桌上睡着,便轻声唤道。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流茵睁开眼睛揉了揉,发现眼前的人正是染朝辞,眸中满是惊喜。 “小姐回来了?” 伪装成染朝辞样子的幻樱在外面听见声音,惊喜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而隐身在外的水序瑟也同样掠进窗来,不过进入屋内后,目光便沉了下去。 “参见殿下。”幻樱刚从窗口闪身进来时,便看见染朝辞身边那个如妖魅般的男人,心中一惊便俯头半跪了下去。 流茵同样也低着头,虽然锦孤暮的眼神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但当他一进来的时候,屋内的烛火好像都暗了下去。 即使自己不是可以凭借气息去判断对方能力的人,但锦孤暮身上却自然有一种让别人战栗渺小的感觉。 偷偷看了还被半搂怀中的染朝辞一眼,见染朝辞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面色正常,流茵安心下来后。 自己当时听见小姐被锦孤暮带走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锦孤暮一个不高兴,便把小姐给……不过幸好,小姐平安回来了。 “我派你到丫头身边是想要你做什么?” 幻樱感受到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有些发寒,稳了稳声音开口,“殿下派幻樱到小姐身边,是想要幻樱保护小姐的安全。” “嗤,”听见锦孤暮冷笑一声,犹如幽风扫过凉堂一般,幻樱心中便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只感觉着带着锦孤暮的眸光在自己身上扫过,随即便是幽深的声音冷冷传来,“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难道你想让丫头随你一起送死?” 染朝辞皱起了眉,锦孤暮在说些什么? “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幻樱面色有些发白地俯下头说道,这件事终究瞒不过殿下…… “我惊月殿从来不留无用之人,该怎么做你知道。”锦孤暮淡淡道。 “是,殿下。”幻樱心中一冷,原来这一天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来的这么快,虽然自己不怕死,但总是会有些遗憾的…… “等一下。”现在还是听得丝毫不明白的染朝辞,忽得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幻樱才与锦孤暮说了几句话后,就拿出袖中的刀似要自刎。 眉头紧紧一皱,染朝辞便冷然出声,她是自己的丫鬟,自己还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缘由,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眼前! “锦孤暮,”染朝辞夺过幻樱手中的刀,看向坐在椅子里的面容幽魅的锦孤暮开口,“虽然她是你们惊月殿的人,但我总该知道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吧。” 锦孤暮扫过跪在地上的幻樱一眼,幻樱便已经知道锦孤暮的意思。 看向眼中虽然清冷,却还是对自己有些担心的染朝辞轻轻笑了起来,原来小姐还是会担心自己的,这么想来,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太大的遗憾了。 “小姐,两天前幻樱伪装成您的样子,假装去醉霄楼玩乐的时候,便去搜集醉霄楼里出来的情报,不曾想回来的时候便有好多人偷袭幻樱和水序瑟,幻樱不敌,便…受了重伤。” “最后幸好幻樱用迷烟迷惑了他们一阵,才得以暂时躲起来,再用易容术才脱困的。” 流茵见幻樱没有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心中着急,便替幻樱把所有的事情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太多人了,而他们武功都很强,所以幻樱才会不敌的……” 流茵微微扫了一眼妖魅的令人战栗的锦孤暮,声音渐渐低下去说道。 原来是这样,染朝辞目光落在屋内三人的脸上,水序瑟没有什么大碍,但手臂有些僵硬,而流茵脚却有些微抖。 但最严重的便是幻樱,本是红润的面容变得苍白,从她跪下后微敞开的背后看去,还能看见一道深深的刀痕。 应该是被用刀的人直接从背后划过,但幸好没有完全命中,只是让幻樱失血过多。 而且,通过这些人对流茵,水序瑟两人的伤势来看,似乎只是对她们进行拖延与纠缠,重点却在于想尽快杀死扮成自己的幻樱。 不然,以流茵的身手,在水序瑟与幻樱应接不暇的情况下,早就被杀了。 可是,现在却也不是去追问和思考那些人是谁派出来的,目光落在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幻樱身上。 如果幻樱就这样死了的话…… “锦孤暮,”染朝辞转身,即使不愿意,但却一定要开口,“我没有那么弱,不会就那样被轻易杀死,而且幻樱这次既然能脱困,那便表示她下次也能助我脱困。” 染朝辞抬眸看向同样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的锦孤暮,微顿着开口,“你,能不能,留她一命。” “呵,”锦孤暮忽得轻笑起来,就像对所有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人一般的嘲笑。 他看着眼前的染朝辞微微启唇,声音幽冷地不带任何感情,“凭什么?” 凭什么?染朝辞心中一沉,抬眸望向前方面容妖魅,却犹如妖美地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的食人花一般的男子,对啊,凭什么?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求他放过幻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听自己的话,自己在他手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好称心的玩物而已。 他派幻樱铃陌两人来,也只不过是想要好好不让自己这个暂时称心的玩物受伤而已。 而现在,他也只不过是觉得有人毁坏了得他心意的玩物,所以才要惩罚幻樱罢了。 只不过是被他戏耍了两天了而已,染朝辞讥讽地勾唇,却是对着自己,染朝辞,你当真了吗? 可是……或许是来这后换了一副身体的原因吧,或许是看见哥哥后心便变软了的原因吧。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想要确定一件事,一种所谓所谓真情假意的东西。 “锦孤暮,你,想要什么?”染朝辞睫毛轻颤,声音却是平淡的开口。 染朝辞微微垂眸,感受着那道带着强大的压迫性的男子走来,停在自己面前。 在所有人面前,他冰冷如瓷器般的手指挑起自己下巴,微冷的唇落在染朝辞的唇上,双唇微启,却丝毫不动。 染朝辞睁眼,冰冷似雪的目光对上锦孤暮幽深鬼魅的红瞳,握成拳的手紧紧扣起。 要将掌心掐出血丝的力度让染朝辞保持着清醒的认知,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慢慢张来紧紧闭上的牙关,将清甜的小舌探入那个散发着妖异的幽香的唇中。 犹如懵懂的孩童般,生涩地在他口中探索着,在他唇上辗转着…… 忽得,舌尖被紧紧勾住,他不再由她掌控,而是反攻般暴虐地在她舌尖上厮磨着,品尝般的撕咬着,在她青涩香甜的口中肆意妄为…… “丫头,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让本殿感兴趣的?” 他送离的不断索取着染朝辞香甜蜜液的唇,目光深不见底,声音流荡不羁却又犹如迷香般妖异,似乎饶有兴致地开口问着。 “呵。”染朝辞笑了一声,却是讥讽地对着自己。 前世之时,自己杀过一个与无数女子交媾过的男子,掩伏中听见女子心甘情愿与其交媾后,所说要满足其的金钱,名车,最后却被自己一刀送下了地府,却让自己冷冷嘲讽了一番。 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为了其他的东西去出卖自己,真是风水轮流转。 手已经划至自己的腰带处,染朝辞紧紧闭起了眼睛,手上一用力,便能感受到腰带渐渐松开,衣衫渐褪的感觉。 “小姐……”流茵偏过头不想去看,但却有些不忍地开口。 忽得,她身边水序瑟动了,他本是淡然如墨的眼眸此刻却乌黑阴沉的看不见其中的情绪,手中的内力凝成一道蓝光,向着锦孤暮掠去。 “水序瑟!”染朝辞没有回头,冷喝的声音从遮掩着面容的的发丝中传出。 “水序瑟,带她们出去……” 水序瑟停下,落在染朝辞身上的眸光翻滚如浓云。 却听见她微微颤抖却尽量平静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还有…把门窗带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进来。” “小姐!”幻樱已经泪流满面,跪下不断磕着头,“殿下,幻樱愿意自裁,求您…求您放过小姐。” “水序瑟…带她们出去,现在!”染朝辞声音冷厉的重复了一遍。 水序瑟手中的蓝光一瞬间炫目到了极点,却又渐渐消失。 目光落在那个从前傲视天下,现在却被迫低头的女子身上…… 转身,拉起流茵,幻樱两人掠出窗外。 发白的手指继续解着内衫…身上的衣物一点点褪下,犹如被剥下的尊严一般,直到莹润的肩头,细白的腿露出,身上只剩下亵衣,亵裤…… 然而,还需要继续,僵硬的手指掠至背后的衣带… “好了。”被身前的男人打横抱起,在似盛开着千万朵曼陀罗花,充满妖冶的幽香的怀中进入蓝色帐中…… 第七十一章 夜探密室 “锦孤暮,我会杀了你的。” 染朝辞忽得睁眼,清冷的眸中满是尖利的满含暗潮的锋刃,锐利的让锦孤暮微怔。 “如果能,那便杀吧。” 锦孤暮看着染朝辞毫不掩饰的杀意轻笑一声,重新埋入身下人的脖间,感受她愤怒的不能自制的颤抖。 对,就是这样,恨吧,只有你恨,我才能…… 凉风吹过纱帐,拂过不断掠夺着的男子与被掠夺的女子,人影交叠,声息微喘…… 凉风掠过屋内,掠过扶云院,掠过将军府,最后落在不知何处的山丘上。 “带我回去***。”被带出来的流茵爬起身来,向着水序瑟哭道,现在小姐受那样的屈辱,怎么可以避开她! “只有我们离得更远,对她来说才能让她心里更好受一些。” 水序瑟低低的声音传来,流茵睁大了眼,小姐的性格,那样的场面怎么愿意让别人看见…… 冰凉的月色下,秀丽的蓝衫男子抚上心口处的手紧紧握起,清澈纯亮的乌眸似被烧烫一般有些猩红…… 清晨,透亮微暖的阳光穿过蓝色的纱帐,照至帐中正睡着的女子清丽却有些嫣红的脸庞,微肿的娇唇,以及带着点点红痕的白嫩的纤颈上。 染朝辞陷入一片黑暗中,之后朦胧中便是一道光芒射了进来,睁开眼,落入眼中的便是一片熟悉的蓝色纱帐,哦,原来自己昨天已经回到了将军府。 “嘶。”染朝辞坐起身来,全身肌肤上麻麻的刺痛传来。 目光冷冷的扫过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穿过… 昨晚,锦孤暮没有对自己做真正的那般的事情,却如在惊月殿一般,其他事情分毫不落的全都做全了…… 染朝辞心中冷笑一声,真是不知如果前世那些人看见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屈辱,他们会不会笑掉大牙? 似有一股冷戾的气息在染朝辞的胸间流窜,一点点在吞噬着染朝辞的理智,锦孤暮!手在被子上扣紧! “小姐,你醒了吗?”细微试探着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拿一身里衣进来。”染朝辞抑制下心中快要喷发的戾气,目光落在扔在地上的亵衣上,声音冷冷地说道。 “小姐……”流茵拿着一身里衣小心翼翼的进入帐中,便看见染朝辞满身的红痕,与帐内床上的场景,声音便哽咽起来。 “收起你的眼泪,备水,我要沐浴。” 染朝辞只是伸手拿过流茵手中的里衣穿上后,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声音淡淡道。 “是,小姐。”流茵急忙擦去眼中的泪水,点点头应到,小姐已经够烦了,自己怎么可以让小姐再焦心呢。 “还有,”染朝辞闻着帐内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散发着那人身上妖冶幽冷的气息,声音冰冷,“把床上所有的被子全都换了,还有纱帐!” “是,小姐。” 在水中一点点搓去身上依旧残留的气息,直至染朝辞自己觉得身上已然没有丝毫那人的气味后,才从水中起身穿衣。 “幻樱。”染朝辞喊道,有些事情需要慢慢解决,但有些事情却是要立马解决的。 “小姐。”幻樱进入房内,便看见从来不用熏香的染朝辞正点着浓浓的熏香,流茵正在换着床上的被子。 现在的小姐应该是最恨殿下的时候了吧…幻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自己一直以为殿下是喜欢小姐的,没想到…… 昨晚的事情,自己不敢也不会怨怪殿下一分,因为殿下像是自己心中的神。 而小姐…小姐为自己做的事情也很让自己感动,自己也会铭记在心。 可是,如果有一天,殿下如果要杀小姐,或者小姐要杀殿下,自己又该如何呢? “幻樱,那些刺杀你的人有何特征吗?” 染朝辞问道,毕竟那天幻樱扮成的是自己的样子,意思便是有人要对自己下手了。 幻樱听见染朝辞的声音回过神来,罢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自己现在想着哪天小姐会与殿下反目成仇,还不如以后多在小姐面前多说说殿下的好话,让小姐不那么讨厌殿下。 毕竟在自己眼里,殿下是唯一配的上小姐人,而小姐也是唯一一个能与殿下在一起的人! “特征?”幻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低头认真想了想起来,“如果说要有特征的话,那便是他们都只使用长剑,而且招式都很相似,相互之间的配合度也很高。” “哦?”染朝辞轻轻勾起了唇,“他们是不是都是内家高手?但刺杀人的手法却不简洁,利落?而且身上也没有那种类似于杀手的气息?” “对,小姐,就是这样。”幻樱沿着染朝辞的话想了想,便恍然大悟般点头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扳倒皇后与淮宁公主,竟然便这样便宜了她…… 染朝辞站起身望向了窗外,扶云院的窗口穿过无数条大街小巷后,那便是皇宫! 皇宫中,撩人的熏香弥散在殿内,软塌上的女子斜斜地躺着,一袭水青色的烟云笼月纱流曳在地上,姿态犹如拂柳一般柔软可怜。 “娘娘。”一个宫女轻步踱来,对着宫内的女子轻声喊到。 “怎么样了?”她起身懒懒地睁开眼,头上簪着的细细的细叶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 正犹如她的容颜一般,清美若初生的玉兰,不散则芳,又温丽似三月的初桃,不扮则娇,让人心神荡漾。 “娘娘,让她逃了。”宫女低头说道。 “噢。”女子温软的声音轻声应到,似乎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的遗憾或是出乎意料。 “娘娘,”宫女思虑了一番后出声,“奴婢说句实在话,您何必自己出手?即使是夫人在那丫头手里吃了亏,您这样的话,若是让皇上知道……” “皇上知道不是更好吗?”女子轻声一笑,温软的声音如娇俏的莺语声划过花底一般滑腻。 “皇后娘娘承认利用公主谋害妃嫔,皇嗣,被禁足宫中,皇上信任本宫,所以将执掌后宫大权交至本宫手里。” “现在,本宫与公主一起管制所属暗卫,公主年少冲动,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去报复也实数正常,本宫的家人被害,难道本宫还能有罪不成?” 宫女眼眸一亮:“娘娘所言甚是,是奴婢过虑了。” “而且,”女子坐在妆镜旁,染着樱色豆蔻的嫩指划过自己的脸颊,“姐姐不想让她存在,有姐姐的原因,本宫不想让她存在,有本宫的原因。” “娘娘?”宫女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何意,难道娘娘不是因为夫人的原因才出手的吗? 女子却不回答,却是细细地打量起镜中那美好的容颜,清亮如水般的眼眸染上几分娇俏任性,便有三分像荣嫔的神姿; “挽夏,你说,这是谁?” 女子忽得回过头来,褪去自身的几分柔美,眸中染上如皎月般的清寒,宛若看穿万物般的勾唇浅笑…… “娘娘便是娘娘,怎么会是其他人呢。” 挽夏看着那个笑容心中一惊,急忙低下头去稳声说道。 “那便好,本宫最喜欢诚实的孩子。” 女子褪去眼中的清寒,又是本身自带娇芳的样子,轻声一笑,似是很开心,“下去吧。” “是,娘娘。”挽夏起身,行礼后便退出殿内,背上却沁出薄薄的一层汗,那个笑容,那个样子……竟有六分像染家的五小姐! 将军府内,一道黑影灵巧地避开所有的眼目,最后落在一个密室之前。 伸手一推,却直接把密室门推开了,染朝辞微微一愣,密室竟然没有上锁? 却也管不了多少,染朝辞一个闪身便进入了密室其中。 小心翼翼地探入密室,却没有任何陷阱或者机关,走去其中,最后却没有任何自己所想的暗道,或者是更深的密室。 只有一个密室,而且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些古玩字画,或者兵器旧书。 染朝辞皱起了眉,她可不认为染衡几乎每天便会来这个地方,便是为了看一些这些字画。 伸手便在一旁的墙壁上轻扣了起来,自己前世也做过去盗取机密文件或者资料的事情,既然是在这个房间内,那便要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寻找一遍。 果然,染朝辞眼眸微亮,墙壁中有五个地方明显是被设下的机关的,可是,屋内的东西到底哪个才能触动五个机关呢? 目光落在敲出的五块空格上,是…一个五星的形状。 目光再扫过密室内所有的东西,书架放在正前方,古董架放在右侧,兵器箱放在左侧,桌子放在右下角,只成四角,那还差一个地方…… 染朝辞站在左下角,移至与墙壁上的空格距离相等的地方…… “咔。”墙壁上的中心处竟慢慢弹出一个空格……染朝辞上前,空格内竟是一副画卷。 伸手拿起空格内的画卷,渐渐展开,里面便是一个清丽绝美的少女,巧笑倩兮地在与别人说着什么。 这…这是?一缕讶然划过染朝辞的眸中。 第七十二章 身世之谜 画卷能看的出已经是很早以前所画的了,但是却被保存的纤尘不染,显然是保管之人十分爱惜这副画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保管。 目光仔细打量着画卷上女子的容颜,画上的人是…是自己? 不,不是,染朝辞否定了这个想法,画卷上女子的容颜只是与自己面容只是有五分相似,但,最相似的地方是两人的眼睛,不论样子或是其中透出的气息都是一样的感觉。 这…这难道是? “你终于还是找到这来了啊。”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 “难道我不应该来吗?”染朝辞拿着画卷转身,目光清冷,“父亲。” 背后的染衡目光扫过自己身上,最后便落在自己手中的画卷上,轻扬起唇笑了起来。 其中却是对于流逝后的岁月的无奈,或是对于某些人的缅怀与思念,笑容却显得万分沧桑。 “父亲,我只问你,我的身世。”染朝辞淡淡道。 “朝辞,你明知道……”染衡垂下了眼眸,身形竟一瞬间有些佝偻起来,没有虽然没有说完话,却是很明显的意思了。 “父亲…”染朝辞看着染衡的样子心中是有愤怒,却更多的是疑惑与失望,伸手至袖中,眼中划过一匹不忍,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父亲,”染朝辞眸中微冷,手中的火匣子在染衡愕然惊慌的眼神中伸至画卷之下。 “父亲既然这么珍惜这副画,必然有其中的缘由,如果父亲不想朝辞以对付敌人的方式来逼迫您的话,那便告诉我真相。” 染朝辞偏过头去,不看那般表情的染衡,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一点一点等待着染衡有一天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看见染衡沉默的样子,染朝辞手中的火匣子一点点接近着那副纸质的画卷,只差一点点…… 染朝辞的手中有些沁出汗水,如果烧起来的话,一切都会晚了。 “朝辞,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染衡眸中挣扎过后,最终却还是一声叹息过后,有些艰难般的开口。 染朝辞放下手中的火匣,心中竟有些松了口气,如果染衡不说的话,自己可能真的会烧了那副画…… 染衡慢慢走了过来,染朝辞却没有退开,任由染衡从自己手中拿走那副画,因为她知道染衡既然说了他会回答自己,那便一定会回答。 “她是你母亲。”染衡的手隔空划过画卷上女子的容颜,声音轻柔,似是怕画卷上的女子睡着后被自己惊醒的样子。 “大约十八年前吧,那时这大陆上分为西沧,嘉岳,玄兰,澜海,曜鸣五国。” “那时,嘉岳国便是现在的成渊帝少年即位,正好当时与西沧帝国相争时打了一个胜仗,所以宫中举办宫宴庆功。” “那时,一个少年第一次跟随他的父亲参加宫宴,半途出宴不知走到何处之时,竟被一个圈套套中。” 染衡讲至这忽得笑了起来,就似谁年少轻狂脸上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美好时刻…… “终于套中你了,你个死皇帝!”一声清脆却又极为畅快的声音传来。 染衡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的时候便被狠狠地踢上了两脚。 “咦,不是?”染衡只觉得心中一阵怒火的时候,便听见了一声极为惊讶的声音。 “喂,你是谁?怎么会在去皇上的宫殿的路上?” 那人又用脚尖踢了自己两脚,对自己无辜被她吊起来的结果一点都不心怀羞愧。 “我还想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想谋害皇上!” 染衡只觉得心中一阵怒火,对着面前一脸对于她的圈套没有套中她目标,而感到可惜的女子喝到。 “快放我下来!”染衡在绳索中挣扎着,心中却是一阵疑惑。 自己从小便在习武,若是普通的绳索不需几下,便能被自己挣脱开来。 而这个由普通绳索编成的织网自己却挣脱不开,审视的目光落在那个一脸看戏的女子身上,那便只能说她是一个精通各种暗器与圈套的女子。 宫中女子不过宫女,妃子,都是从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她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领?! “放你下来?”那女子眉头一挑,似在思考着染衡的话,就那样勾了勾唇,像只小狐狸般眯起了眼,“放你下来,你要去干嘛?” 染衡只觉得心中似有潮水般,被那女子狡黠的双眸翻涌着激荡起来,有些慌乱地开口,“如果我下来了,我便要去禀告皇上有人要谋害他!” “哼,”那女子轻笑一声,便转身过去,“既然你都要去告我的状了,我为什么要放你下来,你便在这待到,别人发现你来派人救你为止吧。” “等,等一下!”染衡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涨红了,如果自己被别人发现这副样子被吊在这里,那会在多少人面前出丑! 而且,如果问起来,难道自己还能在所有人面前说自己不认得路,所以才不小心误闯皇上的路吗?! “怎么想通了?”女子反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等着染衡开口。 “我…我不会去向皇上告状的…你…放我下来。” 染衡咬着牙,愤愤的开口,只觉得一辈子的尊严似乎在这个晚上,在这个女子面前全部都用尽了。 虽然自己说不会去告状,但等自己下来便将她捆起来送去见皇上! “嗯,你可要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子解着染衡身上的绳索扣,似乎看透了染衡心口不一的想法,便冲着染衡浅浅勾唇开口:“如果你违背了你说的话,那你便是…女人都算不上,便承认你自己是一个太监怎么样?” “你…!”染衡听着那女子的话,只觉得心中一阵羞愤,怎么…怎么会有这样不知恬耻的女子。 刚想抬起头来怒瞪那女子一眼,却撞进她清冷如寒月,却满含调笑之意犹如粼粼的湖水般动人的眸中。 心中被那湖水一荡,竟有些心神不定的感觉,掩住跳乱的心声,“我…我发誓不说出去总行了吧。” 最后自己是被放下了,心里却在想,若是那女子是宫女的话,便如何都要向皇上要来,将她迎入府内,自己要将在她身上折毁的尊严用她的一辈子还给自己…… 后来,才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那名女子乃是皇上的妃子,却是那个人人口中皆传的,被陆相硬塞入宫,被皇上最为厌恶的陆慈。 最为厌恶?或许根本不是,那天晚上不知何人揭发,所以那名女子便被带入殿中。 虽然皇上惩罚了她,可是,自己看得出,一向以阴沉冷峻著称的皇上眼中面对陆慈流露出的根本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调笑,似乎享受与她斗嘴相争的感觉,可是皇上自己并未察觉…… “我是皇上的女儿?”看着染衡停了下来,染朝辞推断着开口问道。 “如果你是那便好了……”染衡落在画卷上的眸光暗沉了下来。 “那时,西沧国战败与嘉岳,便派了一个质子朝玄来以修两国之交,可是,不过一年,身为后妃的陆慈便与西沧国的朝玄私奔……” “朝玄带着陆慈回到西沧国,重握大权,皇上大怒,西沧从此便与嘉岳连年开战……” “可是,陆慈却不知道皇上是用毒的奇才,朝玄之前身上便已经被皇上下了剧毒,但却依旧将陆慈带走,支撑了三年,才让你母亲知道,而你母亲……” 染衡目光不知落于何处,却似乎在看向那许多年前,潜藏在心中永远不能忘却,翻起便扬起一阵尘烟,却依旧鲜活的事件…… 十二月冬,西沧国皇上玄帝重病于床,懿慈皇后亲身领兵作战。 二十三日,西沧国兵十万与嘉岳国四十万大军交缠战于横野之地,三月后,西沧兵终被包围于猿壑,弹尽粮绝,只剩苦苦支撑。 “报,皇上,有一蒙面女子在帐外求见。”帐中,染衡正与成渊皇商谈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便有一小兵来报。 “让她进来。”染衡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皇上似早就便料到一般说道。 “懿慈皇后如何来了?”听着皇上含着冰冷的笑意的声音。 染衡心中一惊,便见那名女子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清冷的容颜,陆慈?! 她的容貌丝毫没变,依旧清丽绝美,但周身的气质却不似从前那般灵动,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感觉,而且,她怀着身孕…… “慕渊,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她似乎没有听见皇帝充满冷意的声音,只是淡淡地说道。 “呵,”皇帝冷冷地笑了一声,好似在看戏一般,“怎么,朝玄撑不住了?要你这个皇后还怀着孕来敌军帐中?” 她没有说话,眸中没有任何表情,染衡从一旁却能看见她的手正微微握紧,是了,那毒最多三年便会爆发,朝玄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出乎意料了…… “慕渊,我要解药。”她丝毫不为皇帝尖锐的嘲讽所动,只是平淡地说道。 “解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用解药去救一个敌方的皇帝?陆慈,你与他走的时候便该有这个准备的。” 皇帝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表情嘲讽却有悠哉地说道。 “而且,你现在在朕的帐中,有什么资格与朕谈条件?”皇帝起身,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沉静的眼眸中冷冷地笑道。 第七十三章 你真可怜 “慕渊,你应该也知道,我来便是做好了觉悟,虽然我杀不了你,但,我自杀的话你是绝对拦不住的。” “慕渊,你不想要我吗?”,她忽然笑了,有些苍白的嘴唇中吐出冰冷却又极为诱人的话 “慕渊,你一次都没有要到我,你不后悔吗?” “陆慈,朝玄知道你会这么主动求着朕要你吗?” 皇帝忽得眯起了眼,来到她面前,眼中幽冷的光芒闪动着,犹如一条咝咝吐信般的蛇一般。 望着她微微颤动着,而暴露了她心中一瞬间不似表面这么淡然的睫毛,皇帝勾唇冷笑,便俯头覆上了她的唇…… “不愧是当了皇后的人,味道比以前还要好。”皇帝轻舔过她红肿的唇,似饕餮满足后的兽一般说道。 “慕渊,不要忘记我的条件。” 染衡一眼扫过去,却只见她却是睁开了眼,眸中却是一片死寂般的冷沉,没有太大反应,脸色却是更加苍白了。 ………… “后来呢?我母亲被慕渊当成禁宠了?”染朝辞冷笑着开口,觉得心中竟有一种不可抑制住的愤怒。 染朝辞知道那不是来自自己的愤怒,自己与这副身体完全交融后,所表达出来的感受。 “她?”染衡闻言淡淡一笑,目光又落于画卷中的人身上,“她那般聪慧洁净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忍受这样的事情。” “当时,你母亲的身子因为过度疲劳忧虑十分虚弱,而且当时又怀着你有七个月了,所以便不能有任何激烈的触碰或闪失,否则便会流产大出血死掉。” 染衡说道这,忽得扬唇一笑,似乎有些小小的属于私心的窃喜,“所以皇上那时既不能碰她,同样也不能将腹中厌恶至极的孩子打掉。” “我很不甘心,皇上没有得到你母亲的心,那便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你的父亲,他居然能让你母亲动心,竟为他曲降她最为看重的尊严来为他求取解药……” “我一开始认为他不配,”染衡的表情渐渐朦胧,眼中也流露出敬佩又落寞的表情,似乎在回忆什么最为刺痛人心的事情,“后来,我才发现只有他才配的上你母亲的真心……” “皇上,皇上,不好了,西沧国的玄帝与澜海国联手带着大军把我们包围了!” 还是原来的驻扎的帐中,一个小兵匆匆地跑进帐中,脸上却是满面的尘土,惊慌地说道。 染衡听见心中一惊,那毒即使是有解药,起码也需要一年才能康复。 而离朝玄服下解药也不过一个月左右,怎么可能现在便能领兵作战,而且两个月内便势如破竹地攻破嘉岳所占的地方,最后包围嘉岳的大军…… “真没想到澜海国的百里吟竟也被那女人迷的神魂颠倒,现在也来搀和一脚。”皇帝丝毫不担心般冷嘲道。 “慈妃呢?”皇帝淡淡问道。 “皇上,现在澜海,西沧两国联合大军共有八十万,末将以为现下应急于商讨应对之策,而不应该去关心一个惑国女子。” 帐内一个将军愤愤地说道,眼中却是不平之色,如果不是皇上过分重视那个女子的话,现在嘉岳早已吞并了西沧国,便也不至于现在落于被围攻的境地。 “慈妃呢?”皇上却似没有听见帐内的将军说话一般,又是重复着问了一遍。 “回皇上,慈妃刚刚生产完。”一个随行着的婢女轻声回道。 “唔。”皇上轻应了一声。 先前说话的将军见成渊皇却没有丝毫听进自己话的意思,心中已经便有几分升腾着的怒气,皇上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惦记着那个妖女! “皇上,末将以为皇上应把心思放在现在的情况上……” 那个将军愤然开口,没有说完的话却终止于那个睁大了双眼的时刻,因为他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 “吵死了!” 染衡与帐中众人一般,同样眼神惊愕地看着那个随手一划便割下那个将军头颅,眉间满是阴冷的皇上,皇上也同样是内家高手啊…… “你们一个个难道都认为朕比不过朝玄?”皇帝站起身来声音轻柔地让人发毛的问道。 染衡垂下眼眸不敢去看那个面容已经开始扭曲的成渊皇,心中却有一种可怕的认知,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皇上了…… “你们都这样认为吧…”皇上喃喃道,复而又大笑出声,几乎有些变音,“那朕便要在你们面前,让你们看看,朕是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就摧毁朝玄的!” “来人,将慈妃带上城楼。”皇帝转身走向城楼,声音阴冷。 “那时,我只以为皇上是要把你母亲带上城楼,只是迫使朝玄退兵,可是却没想到……” 染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当时的历史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一般。 “他是想让我父亲退兵,再把城楼打开迎嘉岳的大军进西沧吧……”染朝辞冷冷勾唇道。 “朝辞,你……”染衡似乎有些惊讶。 “一国国君,出兵去救被虏的皇后当然是军民所向,但若是仅仅为了一个女子,便将所有在战斗的将士们所保卫的国家,还有家人的性命送给敌军,恐怕只要我父亲一句话,恐怕他便是第一个被愤怒的军民所杀的人了。” 染朝辞淡淡说道,既然要摧毁一个人,那便要从他的所拥有的东西开始,将他摧毁到一无所有。 “嗯,皇上当时便是这样做的…”染衡看着眼前的染朝辞,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灵动聪慧的女子。 他眼神微动,“可是,事情虽然不在他的掌控中,但却最终还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城楼上,那时已然已经是四月阳春,本是春光明媚,草长莺飞之时,却沉默地犹如九天飞雪一般,冷寂无声。 嘉岳兵三十万人,西沧连同澜海兵八十万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个身在最前方的男子身上,只等他一句话…… “怎么,朝玄,舍不得你辛辛苦苦夺回的皇权了?” 皇帝眼中露出几乎可以称之为畅快淋漓的报复感,勾唇幽冷地笑着开口,“若你真的舍不得,要继续攻城,朕也不介意,那便要陆慈与嘉岳一起陪葬吧。” “陆慈,你看见了吗,你辛辛苦苦为他求药,却终究比不过男人心中对至高无上的权利的追求!” 皇帝转头,挑起身边脸色苍白的女子的下巴,扫过城楼下那个沉默的男子声音幽凉,“陆慈,你真可怜!” 染衡的目光落至城楼下的那个男子身上,都会选权利吧…… 即使爱一个人又可以爱多久,如果有权利,天下万物竟在手中,那一段认为彼此不可代替的时间终究会被更加迷离的岁月冲刷,直到慢慢褪色,再回首起来也只不过是一段深刻一些的斑驳画面…… 染衡的目光投向那个曾经鲜明生动,现在却虚弱苍白的女子,错情托付,何欢凉…… “慕渊,放开她。” 染衡的看向那个沉沉出声的男子,心中暗惊。 他以前认为朝玄只不过一个城府心计极深的窃国小人而已,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尊贵傲然的气息却是如此凛然,仿佛他本就该是天生的君主一般。 “弓箭手,放箭!”一声冷喝响起,西沧国的大军放出千万只弓箭。 染衡拔出剑来抵抗飞射入城楼的利箭时,心中却在冷笑,终究还是选择了权利吧,甚至为了不被威胁,竟要直接杀了不惜以一身来求药的女人…… “弓箭手,放箭!”属于成渊皇的一声冷喝响起,染衡抬眸,那是…朝玄! 一个身影竟迎着千万支弓箭直接飞入城楼,背着光竟恍若神邸降临,那一刻,连嘉岳兵都愣了神,竟都忘了听皇上的话要对着敌军的国君放箭的命令。 只见朝玄一手亮出银光直接挥退急射而来的利箭,一手将还在城楼上的陆慈揽入怀中,杀意蔓延的战场中,两人相拥的身影竟有一瞬间的天地寂静的感觉…… 染衡微微愣神之间,却见被西沧兵急发的弓箭一瞬间暂被逼退的皇上起身而上,对着掠身至城楼上的朝玄一掌击去! 朝玄护住怀中的陆慈,一掌对上,皇上被逼退,而朝玄脸色却苍白了几分,嘴角也溢出鲜血…… 是了,朝玄再怎么厉害,也终究不过是凡人之身,中了那毒虽然以他的身体会恢复的很快,但一个月内却还是依旧完全恢复不了。 他飞上这么高的城楼恐怕就已经用尽了内力,再与皇上对上一掌,恐怕现在筋脉内息都已经混乱了…… “朝玄,带陆慈下去!” 染衡抬头,竟发现澜海国的国君百里吟竟也飞身上楼,一手替朝玄挥退急射而来的弓箭,一边冷声喝道。 “百里吟,这本是为朝玄准备的,既然你来了,那便也把命留下吧!” 成渊皇见百里吟也上来后,阴冷一笑,便直接挥手,无数弓箭手便替换成了强弩手,更加冰冷尖利的箭矢上发着幽冷诡异的光,一看便知道上面有毒。 四方的弩手朝着城楼上的三人放着急箭,即使他们武功再好,现在一个刚刚生产,一个筋脉受损,依靠百里吟一人却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第七十四章 白发国君 “朝玄,快带陆慈下去!以后,不要让她再陷入这种境地了。” 染衡只听见百里吟先是一声冷喝,最后又是一声似有些留恋般的嘱咐,心中一惊,难道他要……?! 却见百里吟一人至朝玄身前,所有弩手的箭便朝着百里吟一人射来,挥舞着长剑挡去急射而来的箭矢,却是为朝玄他们开辟了一条下城楼的道路! 染衡抬眸,却发现朝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无奈与愧疚,最后还是抱着陆慈转身挥手杀死阻挡而上的士兵,向着城楼边缘而去。 “所有弩手,对准百里吟!” 染衡听见成渊皇一声暴喝,看着朝玄即将带着陆慈跃下城楼的身影,眼中却是一片通红。 染衡睁大了眼,皇上…皇上他要干什么?! 成渊皇夺过一个弩手的弓弩竟直接跃身而上,直逼正在下落的朝玄的身后,阴冷一笑着举起了弓弩! “慕渊!”被无数急速射来的弓弩包围着的百里吟见成渊皇的动作,怒喝一声。 却是提起内力竟也不管是否挡下了多少弓弩,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便举剑向着成渊皇刺去! “嘶!”穿透血肉的声音一瞬间交叠着响起……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城楼上的四个人身上…… 弩手的弓弩穿透了百里吟的肩头,而百里吟的脸却贯穿了成渊皇的琵琶骨,而成渊皇手中的弓弩已经空了,射出的弩箭…… 染衡的目光只落在那个胸口被贯穿的女子身上,半空中喷溅出的血液一瞬间刺乱了他的眼…… 最后一刻,陆慈推开朝玄,为他挡下了饱含成渊皇内力与怒气的致命一箭…… “阿慈…”朝玄似乎不敢相信,接住那个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透的女子,声音轻柔,似乎生怕大一点声音便会将她吓走。 他垂下的墨发遮掩住了他的面容,染衡看不清他脸上的样子,却无端的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哀戚,冲去了整个战场的血腥杀气。 天,竟然下雨了,似是谁的泪一般…倾盆的大雨一点点洗去女子身上流出的鲜血,让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一百多万人眼下,西沧国国君朝玄一瞬间白发…… “后来呢?”染朝辞开口,却不知心中有何种情绪,只是感到了一种心底自发的沉重与酸楚。 “后来啊…”染衡似忽得从回忆中抽拔出来,微微眯起了眼,“那一战,朝玄带着你母亲直接离开战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而百里吟,被弩箭所刺,身中剧毒,退回澜海,皇上被刺穿琵琶骨,内力尽失,而混乱中,我便把你从军营中带了出来。” 染衡的目光从沉默着的染朝辞身上扫过,“所以,你其实不是我的女儿,也不姓染,是你父亲与母亲名字的结合,朝辞。” 染衡突然上前眼神中却是愧疚和担忧,“我虽然喜欢你母亲,可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到你这,还是被你逼着才敢说出口。”染衡突然自嘲的一笑。 “但是,朝辞,”染衡的目光变得沉重起来,“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便是怕你会去找皇上报仇,你在可以理解为我所谓的忠君爱国,但,你也发现了,宫中的受宠的妃嫔,都会有一个特点,她们都会像你母亲。” “所以,朝辞,”染衡的手紧紧扣上染朝辞的肩膀,用上的力气似乎想要染朝辞认认真真记下这些话,“不要暴露你的身份,现在的皇上若是知道你的身份,对你或是杀,或是…会把你当成你的母亲对待。” “朝辞,”染衡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恳求,“或许我没有这个资格,但我求你,现在趁皇上还没有对你真正上心,我在将军府外准备一辆马车,只要你愿意离开,我会保证皇上再也找不到你。” 看着染衡眼中真切的担忧和恳求,染朝辞却是垂下了眼眸,“我不会离开的。” “朝辞,你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若是你要报仇的话,是没有结果的。” 染衡松开了手,眼中却是几分苦涩和悲痛,似乎又将要看到了他最不愿看见的画面。 “我并非要报仇,”染朝辞挽起袖子,“父亲,你可知道我早就已经中毒了吗?” 染衡听见染朝辞的那声父亲眼眸一亮,却又听在下面的话时眉头皱起。 看向染朝辞露出的手臂上看了起来,却发现染朝辞手腕处皮肤下似有一个红点,若是不仔细看却会认为是一个红痣。 “毒?”染衡沉声问道,仔细看来那个红点却似有有生命一般,还在沿着手臂上极其缓慢的移动,如果移到最后……便是心脏! “父亲,这便是我为什么要留下来的原因,”染朝辞放下袖子,“据我所知,这毒是从我出生最多一年便有的,但我出生当时便是在军营中。” “而依您所说,慕渊是用毒的高手,而他的可能性却也是最大的。” “父亲,我不清楚这毒毒发的时间,和毒发会不会致命,但我不想我的命随时掌握在别人手上。” “所以,我不会离开,也不会远离皇宫,我会去探出真相,找出幕后的毒手。” 染衡看着眼前的少女,身形娇小,眼神却极为清冷坚定,自有一身的坚毅之感,便犹如那个只身来到敌军营帐中的女子一般。 “如果你决定这么做的话,那我只能尽最大努力掩藏你的身份,护你周全了。” 但染衡又复而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染朝辞与他心中那深刻下的眼眸一般的眼睛,“但,如果有一天,你要杀皇上,或是做任何危害嘉岳的事情,我作为嘉岳的将军,是会阻止你的。” “我知道。”染朝辞只是淡淡道,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甘或是对于染衡的怨恨。 自古以来,臣忠于君,染衡作为一个古人,有这样的心理实属正常,而且嘉岳也对于他来说更是他所要守护的家园。 染衡十五年前从军营中将自己带出来,没有让自己或是死,或是成为皇帝的禁宠。 而这些年来,染衡对自己也是真心诚意,宠溺的让自己的孩子都心生嫉妒……自己便已经要感谢他了。 “小姐,夜深了。”流茵对着窗边的那个身影轻声说道,小姐已经在窗口站了很久了。 染朝辞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手腕上,其上的红点还在以极其缓慢,却还是可以看见的速度一点点移动,如果不是哥哥告诉自己,自己可能都不会知道…… 天生的筋脉闭塞,只要修炼内力便会微微闷塞的胸口,一开始自己还以为这副身体是天生的废物之身,没想到竟在十多年前之时便被下了一种叫“错情”的蛊毒。 错情,错情,到底是说自己错过感情,还是在嘲讽这本就是份错误的感情呢? 染朝辞冷笑。 不过,这种蛊毒分为母子蛊,自己身上的是子蛊,而惟有找出母蛊,让母蛊吞噬子蛊才能解开此毒…… 可是,母蛊会被慕渊放在什么地方呢? 望向那轮幽凉的圆月,犹如望见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宫殿,看来…要更加接近慕渊才行了…… “熄灯。”清冷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犹如深邃的漩涡,幽森诡魅。 “小姐,你的茶,小姐?” “放下吧。”染朝辞回过神来淡淡说道,自己这些天都在想关于身上的蛊毒的事情,出神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了。 “流玉吵到小姐了吗?”或许是染朝辞的表情有些冷然,一旁的流玉局促地说道。 “没有,你这几日与流茵相处的怎么样?” 染朝辞捧起茶碗轻饮一口,清新的茶香让本有些紧张的大脑便舒适了一些。 眼前的流玉便是之前给染朝辞前来报信的小桔,那天过后,染朝辞便让流茵将她提至房内,学了一些规矩后,便可以在自己屋内行走了。 目光落在眼前的穿着新衣有些羞涩,脸上却还是明显的稳重的流玉身上,很好,没有家人,便没有牵挂,自己很多时候事情都需要与流茵幻樱去处理,扶云院这时也不能乱套。 “流茵姐姐交给了玉儿很多事情,流玉都学会了,一定会为小姐好好办事的!” 流玉脸色有些微红的笑了笑,自己在府内自从带着自己的妈妈死掉后,便天天被欺负,现在能被小姐提至房中,便没有人敢欺负自己,这已经是小姐对自己天大的恩赐了。 “那便好,下去吧。”染朝辞点了点头,便让流玉下去。 虽然看出了流玉眼中却自己的感激与尊敬,但也并不代表现在便能将自己的事情完全让她知道。 “小姐,您最近脸色都不怎么好,就少喝一些茶吧。” 流茵开口道,看着染朝辞的目光却是有些担忧,小姐自从知道自己身上被人下了毒后,心情便显而易见的冷郁,这两个月每天便是在沉思,睡觉的时间也晚了很多。 以小姐的性格,她最厌恶被人掌控,现在这般沉郁却也很正常,但…自己还是不想看到小姐这个样子…… “小姐,有办法可以再进宫了!”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而染朝辞眸光一亮。 第七十五章 无谓之争 九月十五日,饱受皇恩的婉贵妃喜有龙脉,并正至生辰之际,成渊皇龙心盛悦,便于此日特此下旨,特赦婉贵妃宫外家属可于此日之时入宫,并且在宫中设宴,与君其乐! “小姐,来。” 染朝辞轻轻扶住一旁幻樱的手,往马车上上去。 “五妹妹真是让姐姐好生羡慕,不过进宫一次便得皇上青眼,现在便有属于自己的马车,却不知这万分的福气是从何借来的。” 背后的声音传来,染朝辞转头,身后便是目光落在自己被封为县主后,装饰的高贵又精致的马车上,深深地隐藏着眼中愤恨与嫉妒,语气嘲讽的染渡月。 “姐姐过奖,”似是听出染渡月口中的讥讽之意,染朝辞的目光所落在染渡月的脸上,“听闻姐姐的脸因为之前中毒有些受毁,不想现在治好了,风姿比起之前似要更加好了,却不知有什么秘方呢?” 现在的染渡月脸上不仅没有那些红斑,而且皮肤红润白皙,又因为病了一段时间,本来还是苗条匀称的身形变得娇瘦,穿着一身粉衣,显得更加犹如一朵微风中摇曳着的花一般娇柔可怜。 “哦?”染渡月的手轻轻划过自己的脸,看着染朝辞的眼神却有些冷漠与尖利,“如果妹妹也想变成这样的话,我想妹妹可以先去服些那样的毒药,与姐姐经历一般的事情,说不定也能如此。” “朝辞谢姐姐一片好意,”染朝辞轻笑一声,“朝辞想来是不需要的。” “渡月,我们上马车吧。”大夫人从府内出来,目光却也只是淡淡地扫过染朝辞,但是其中的冷意却是染朝辞轻易可以看见的。 “嗯。”染渡月点点头,便跟着大夫人上了马车。 “小姐,四小姐的脸竟真的好了……”流茵看着染渡月扬长而去的马车,喃喃道。 “那药难道药效没有那么强,现在便治好了?” 幻樱也皱起了眉说道,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本来还以为她中了毒后,就很久可以看不到染渡月那张讨人厌恶的脸了,却不想这么快便好了。 “那药是大夫人想要下在小姐身上,怎么可能不强。” 微冷的声音传来,却见铃陌从府内拿着东西便出来说道,“不过,各物世上必有克其之物,如果能够找到的话,便也能消解了。” 铃陌将东西放至在马车上后,便向染朝辞递出扶着上车的手臂,眼中是满满的恭敬。 “四姐姐的姨母便是当今最受宠的婉贵妃,什么东西会找不到呢?只不过我们没有见过,所以才大惊小怪的吧。” 染朝辞扶住铃陌递在空中的手,淡淡地说道,传说中的姨母,与大夫人姐妹情深的姨母,自己真是很想见见…… 染朝辞一下马车便是这样的场景……刚下马车的染渡月被一些世家女子团团围住,抿嘴浅笑依旧是所有人眼中的风景。 染渡月的目光投向染朝辞那边,染朝辞下车后,却没有一人上前,相比之下便要受冷遇很多了…… 前些天自己的脸中毒后都是红肿着的,每日也不敢见人。 却是幸好娘从婉贵妃那拿来了一种药,才让自己可以好,而且比以前更美! 想起染朝辞之前送来的那副无脸之画,染渡月眼中划过一丝阴冷的得意,染朝辞,你以为这样便能摧毁我吗…… “渡月,你的脸怎么会比以前还要更美了呢?用了什么养颜的方子可要告诉我一下啊。” 眼前的女子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眼神中竟是对自己容貌的羡慕,与丝丝的嫉妒。 自己中毒的事情,母亲便只在在京城中说自己感了风寒不能出门,来推去一些邀请,所以其他人也都并不知道,以为自己病倒了。 染渡月轻笑一声,掩去了眼中的不屑,“我也不知道,我最近都在喝药,怎么会去用什养颜的方子呢。” 虽然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在询问自己用了什么养颜的方子,虚假让自己都恶心,不过发挥一下这些人的用途也是不错。 “妹妹,一个人站在那,怎么不过来说说话?” 染朝辞刚想转身去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时,却被人群中围住的染渡月叫住。 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一个人带着婢女站在不远处的染朝辞,与这边一堆人群围住的染渡月形成鲜明的对此… “那不是染朝辞吗……” “是啊,怎么好像每次见她都是一个人?” “还能有什么原因,人缘不好的话便是人品不好呗。” ……… 看着染渡月眼眸之下明显的得意之色,染朝辞却只是轻轻勾唇,本以为染渡月经过这件事情手段能够高明些,没想到居然也还是这么无聊…… 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些无谓的小女子之间的口头之争也让染朝辞感到极度无趣。 可是,表面上却还是要做的……染朝辞闪去眼中的厌烦之色,换上一抹淡淡的浅笑。 “谁说染朝辞是一个人,只是本小姐刚才没有找到她而已。” 正当染朝辞打算随便回一句后便转身离开时,便有一道灵动地让人无端想到溪水的声音响起,往一旁看去,便见苏摇正向自己靠过来。 “你怎么来了也不来找我?”苏摇站在染朝辞身边,脸上都是埋怨之色,说话的语气却是像与染朝辞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染朝辞此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更好的回答,说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却也不好,直接忽视她好像更加不好…… 就当染朝辞在想着怎么回答之时,却见苏摇便伸手上来想要挽住染朝辞的手臂。 身边的铃陌见苏摇的动作,眸光一闪便想出手,却被染朝辞一个眼神止住,便想起来这是皇宫,不能以丫鬟的身份显示武功,便回手沉默。 “平时见你还挺大胆的,怎么现在得了一个县主身份还怕起她们来了。” 苏摇回想起染朝辞竟有些怕她们的样子,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声说道。 “走,我带你报仇去。”苏摇直接挤开染朝辞身旁的幻樱拉上染朝辞的手,将染朝辞直直地往那群人里拉了过去。 染朝辞被手中突然传来的温度心中一颤,竟没有想要半分挣脱的意思,便任由着苏摇将自己拉过去。 “苏小姐,即使你对楚宁王心有好感,却也不用去对王爷的一个弃妃示好吧,难道你以为这样便能引起王爷的注意吗?” 一个女子看着苏摇拉住染朝辞一脸气愤的表情,便捂住嘴讥笑着开口。 染朝辞看着苏摇,目光微冷,便从苏摇手中挣脱开来。 “染朝辞……”苏摇一愣,却见染朝辞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气息却有些冷。 “我是皇上亲封的二品县主,你见到本县主不行礼,还妄议皇族之事……怎么,需要我禀告皇上,赐你个不知礼仪,大放厥词之罪?” 染朝辞的目光落在刚才出声的女子身上,淡淡出声,“王诗云,王小姐?” 王小姐被染朝辞的清寒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惊,咬了咬牙,竟没想到这染朝辞也是个巧嘴滑舌的,只不过得了个县主的位置竟现在便来摆架子了! 求救的目光落在染渡月身上,却发现她却垂下了眼眸,其他人也是缄口不言的样子,在心中骂完后,便又后悔起来,自己何必来这个头呢! “看来王小姐不愿给本县主行礼啊……”染朝辞淡淡说道。 捏紧了手中的手帕,王小姐脸上是一片紫一片红,自己只不过是同样也看不惯染朝辞曾经与楚宁王有婚约,也为了巴结一下染渡月而已,想不到现在却便成了被棒打的出头鸟了! “给…县主请安。”即使再不情愿,现在在染朝辞面前也只能低头,捏紧手中的帕子,王小姐还是向染朝辞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怎么,现在各位都是大家闺秀,难道皆未学过礼仪?” 苏摇扫过眼前尽量在减少存在感的众人,昂着头有些得意地笑道。 众人听见苏摇的话,几目相对,脸上却也都青紫起来了,这个该死的苏摇!竟不知什么时候与染朝辞这么交好起来的! “你们为什么都不行礼?” 苏摇见众人竟都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便皱起眉说道,却发现话一说完,众人的表情便奇怪起来。 “苏小姐,现在县主都走了,难道你还想要我们给你行礼,想来你没有这个位份吧!”一个女子冷笑一声说道。 “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苏摇一听,回过头便发现染朝辞已经走了,便急急匆匆的赶了上去。 “染朝辞,你怎么不等我?至少我帮了你吧。” 苏摇跟在染朝辞身边,看着染朝辞丝毫不理睬自己的样子,便直接堵住染朝的路气愤地说道。 是个人的话,别人帮了自己,至少也应该领个情吧!自己又不是要她给钱! “第一,我没有说要你帮忙,第二,如果你想通过我去接近楚宁王的话,我觉得你的这样的做法完全是白费的。” 染朝辞看着苏摇眼中的气愤的表情,冷淡地说道。 第七十九章 夜探皇宫 “哼,”苏摇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是为了楚宁王?” “我是爱慕王爷没有错,但我可不会用你作为中介而去接近王爷,我可只会靠自己的本事去让王爷注意我。” 幻樱不禁有些讶然抬眸,却发现苏摇脸上只有一点微红,但能说出这番话,便已经与那些城府极深,什么话都放在心里的世家小要直率很多了。 “还有,我一定要和你交这个朋友,如果你不答应,我便一直在宴会上缠着你,到你答应为止。” 染朝辞看着苏摇昂着头,一脸坚持到底的样子心中却有些无奈,她也不知道喜欢自己哪点,之前那样冷落她,她反倒更加来劲了。 而且,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如果她真的要一直缠着自己的话,到时候风险还更大。 既然她没有其他目的的话…… “我答应你。”染朝辞随口淡淡应到。 “好,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幻樱看着苏摇一拍掌,满脸喜悦的表情心中倒是有些好笑。 真不知道她是真单纯还是真傻,非要缠着小姐做朋友,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这样答应与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苏摇一把挽上染朝辞的手臂欢喜地说道。 “县主,婉贵妃娘娘因家人入宫心中欢喜,请您至邀霞宫一叙。” 突然,一个太监来到,笑容满面的来对染朝辞说道。 婉贵妃?染朝辞眼中划过一丝冷色,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只是浅笑应道,“朝辞便来。” “皇上,你又打趣臣妾。”邀霞宫外,一声温软的笑声传来,染朝辞皱了皱眉,皇帝也在? “染朝辞参见皇上,参见婉贵妃。”染朝辞进入邀霞宫内,行礼道。 “原来是朝辞来了,快起身入座吧。”皇帝的带着点阴冷的声音响起,却是比上次柔和许多了。 “谢皇上。”染朝辞起身,微抬起的眼眸看见婉贵妃时,便心中微惊。 因为自己和她竟穿了颜色同为水青色的衣裙,而且,她的脸,竟与自己如此相似! “来,到本宫这来。”婉贵妃对着坐在下座的染朝辞轻轻招着手。 染朝辞站至婉贵妃身边,却被她一把拉住自己的手,将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脸上满是动容的神情。 染朝辞只觉得刚站至婉贵妃身边,皇帝的目光便投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垂下的目光微微扫向皇帝,上一次却也没有过于认真的看过他,对于他的印象也最多便是冷峻阴沉的样子。 而现在,他便在染朝辞身边,染朝辞才发现皇帝面容虽然还算年轻,但眉间,嘴角却有深深的几道皱纹,这是易发怒的人的特征,而眼中也是隐藏着的阴冷,犹如隐于暗处的腹蛇一般冷血。 “这孩子,以前臣妾第一次看着的时候,还是她刚出生呢,现在便长这么大了,”婉贵妃拂着染朝辞的手,声音轻柔的说道,“不过,看这样子,竟不像姐姐的孩子,到像……” “哦?像谁?” 染朝辞只觉得皇帝的目光一瞬间沉沉的落在自己身上,身体一僵,隐藏着危险的眼神落在婉贵妃欲言又止的脸上,她到底想说什么?! “到像…到像臣妾的孩子。”婉贵妃轻声一笑着说道。 “贵妃娘娘说笑了,”染朝辞心头一松,同样浅笑道,“娘娘青春尚好,与朝辞说是姐妹别人都看不出来呢。” “皇上,臣妾一看这孩子便喜欢,若是能够常在宫里,与臣妾说说话也好啊,”婉贵妃轻叹一声开口道。 “常在宫里……”皇帝落在染朝辞身上的目光忽得恍惚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喃道。 看着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染朝辞却冷笑,所谓这般的深情,不过也只是满足不了自己心中的欲望,便用他人代替而已。 “皇上,”婉贵妃在一旁似未看见一般浅笑着开口,“臣妾不过一己私心,朝辞怎么说也都是外臣,定然也没有办法可以经常入宫的。” “入宫?”皇帝听见这两个字,看着染朝辞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染朝辞垂眸,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种像是被盯上的感觉,阴冷地让自己皱眉。 “好了,朝辞,宴会也快开始了,快去找一下自己的位置准备一下吧,本宫也要先梳洗一下了。” 只听见婉贵妃娇软的声音柔柔地传来,却正好让染朝辞可以退下。 “是,贵妃娘娘。”染朝辞此时却也还是要谢谢这位所谓的姨母,如果再被皇帝用这般的眼光看下去,自己说不定就要在他茶里面投毒了。 “宴会马上开始,准备好了吗?”出了邀霞宫,染朝辞闪身至一个无人的角落问道。 “准备好了。”与染朝辞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黑暗中隐隐有光芒透出来,从树丛中走出来的人竟与染朝辞有些一模一样的衣裙与面容! “小姐,这可是皇宫,您真的要去?” 幻樱皱着眉看着换着一身黑衣的染朝辞担忧地说道,虽然机会不多,但夜探皇宫这件事会不会太冒险了。 “今天是宴会,宫中的各宫女太监都会被派至宴会上,这个时候宫中的守卫也不像平常森严,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染朝辞却丝毫不在意的回道。 “小姐,小心些。”“染朝辞”轻声说道,听声音便知是铃陌的。 “嗯。”染朝辞一眼扫过铃陌,所有人里面也只有铃陌的身形感觉,与自己最像了,这样装扮起来,确实从外貌上来说几乎一模一样…… 但,绝对瞒不过一些人的眼睛,比如那只看似风流的狐狸慕梓夜,还有…慕流淅…但也没有办法了。 “在宴会上如果碰上一些人,如果躲不过,那便少说话,不要暴露便行。” 染朝辞甩下一句话,身形便灵巧地沿着阴影钻入黑暗中。 “嗯?”幻樱看了看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另一个“染朝辞,”,不要暴露?为什会暴露? “小姐什么意思?”幻樱有些蒙地问着此刻伪装成染朝辞的铃陌问道。 “小姐的意思便是你的易容术不好而已。”铃陌淡淡地回了一句。 “怎么可能?!”幻樱仿佛顿时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易容术可是自己最骄傲的技术啊! 怒瞪了铃陌一眼,冷哼一声,“哼,你以为你扮成了小姐便是小姐了吗?” 幻樱刚想昂着头充满自信的走来时,便被铃陌一把拽去了身后。 “你干……”幻樱的手被拽的有些生疼,便刚想怒瞪铃陌一眼,却发现正有一对太监往这边走来,便低下头像平常的婢女一般。 “哟,原来县主在这,宴会马上便要开始了,若是再不去,便马上要迟到了。” 领头的太监见到这边的染朝辞,那凑上前来,用充满女性化的声音谄媚的说道。 “嗯,本县主马上便去,樱儿,我觉得有些乏,你且扶扶我。” 铃陌淡淡说道,一手便搭在幻樱的手上。 “是…县主。”幻樱只觉得心中忽得跳起了一小团火焰,却又只能任铃陌搭着。 “走吧。”铃陌看着幻樱明明心中憋闷,却又无可奈何的得忍住的表情,顿时觉得心中舒服了很多。 上一次,幻樱叫自己送什么名单给殿下,说是什么暗杀的名单,需要殿下过目,说什么她没有时间,自己便答应了。 结果在自己送上那份名单时,不知为何在殿下近乎阴霾般的气场下待了半天,结果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被幻樱给坑了,现下也算在她身上要回点安慰了…… “哎,今天是那位婉贵妃的生辰,现在那婉贵妃怀有身孕,可真是圣宠当头。”宫门口,一个侍卫趁没有人便探着头说道。 “那可不是,现在皇后娘娘都承认谋害皇嗣,被禁足宫中,现在,哪个妃子能与那婉贵妃的恩宠相提?” 一个侍卫瞅了瞅没有人,便也就与那人一句一句的聊了起来。 可是,在他们有些忘乎所以的聊天的时候,在他们所守住的墙头上便有一道身影如灵猫般跃过。 跃进皇帝的寝宫,摒息隐在一处黑暗中,惟有一双眼眸湛亮的扫视着宫内的情况。 皇帝的寝宫依然大气非凡,而且一向也守卫森严,不过因为今天宴会上,宫内的高级的守卫便也有些去参见宴会,所以剩下的侍卫便有有些松懈了。 宫中分别有两对侍卫互相交接着巡逻,而他们空缺的时间便是两对交接时互相交换令牌的时候。 最多五秒,染朝辞静静等待着……两对相遇,相互交换着令牌,染朝辞的身体便犹如一道残影般顺着黑暗划入殿内。 灵巧地划入从一旁殿内,跃至高梁上,现在的殿内虽然没有皇帝在这,却依旧灯火通明,还有两对宫女在殿内沉默的立着。 染朝辞松开了去拿腰间匕首的手,现在若是杀了她们的话,事后便会有人知道有人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虽然不至于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但以后便会为慕渊敲响警钟,而且,血腥味也会引起外面侍卫的警觉,实在没有必要…… 第八十章 如隔三秋 “唔……”忽得,寝宫内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幽香,宫内的宫女只觉得头晕起来,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从梁上轻巧地落下,越过划过七倒八歪的宫女,染朝辞的目光扫过慕渊的寝宫,华贵的装饰,以及象征天子的宽大的龙床…… 染朝辞却直接在这让人跪伏,望而生畏的皇帝寝宫中翻找起来。 找过寝宫内可以装东西的任何盒子,物品,没有,敲过寝宫内的所有墙壁,没有,甚至翻找过寝宫中的御案,没有…… 染朝辞皱起了眉,慕渊要藏的话难道不应该在自己的寝宫内吗?怎么会没有? 压下心中稍稍的阴沉,染朝辞继续在寝宫中细细的翻找,敲打起来,依旧没有,连一个自己所想的暗格都没有…… 会在哪?染朝辞皱起了眉,错情的蛊虫需要每天以血来喂养,才不会死,那就是说慕渊刺眼要藏在与自己最为相近的地方,可是都找遍…找…遍了? 染朝辞的目光落在那张被金色纱帐笼罩着的宽大的龙床上,似乎这里还没有找过…… 听闻慕渊从不让妃嫔进入自己的寝宫,也不让太监或宫女靠近自己的龙床……难道真的会在这? 染朝辞眼眸微亮,一步步向着慕渊的龙床走去。 忽得,染朝辞微皱了眉,脚微微僵硬,自己似乎像是踩中了什么…机关? 脚轻微地动了几下,这个机关过于小巧,而又隐藏在寝宫内的地毯下,所以自己刚才才没有发现便一脚踩了上去。 看着眼前仅隔着一道纱帐的龙床,进?还是不进? 如果是进,却不知道自己脚下的机关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如果不进,那自己这趟便算白来了…… 进?还是不进?染朝辞微微闭上了眼,内心却是一瞬间的挣扎。 至少不能白来,睁开眼,清冷的眸中闪过坚定,进。 伸手缓缓拉开那道纱帐,那张龙床便慢慢地展现在眼前,“咔”,纱帐发出一声轻响,染朝辞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警觉。 “蓬!”对面的墙上突然爆出数十根利矢,朝着染朝辞的全身急速射来。 染朝辞刚想急退,脚下却似乎有所而动,硬是停下身形,向着地上下腰划过一个娇软的弧度,利矢便擦着染朝辞的腹部分毫而过。 “铮!”利矢射入对面的墙上,深刺而入,墙壁上便蔓延出一片青黑,箭上有毒! 提身向上掠去,“咔。”脚下的机关忽得蹦出两个玄铁打造的镣铐。 染朝辞目光清寒,手中却有一些冷汗沁出,刚才的情况几乎所有人的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急退之后便向一旁掠去。 却不知道如果要向后退去的话,脚下的机关便会牢牢地铐住双脚,这时候再一愣,便会被射出的利矢穿透全身。 “谁?”一声冷喝从殿外传来,便听见有侍卫向着宫殿内集结的声音。 刚才的动静那么大,自然会引起殿外侍卫的警觉。 染朝辞的目光划过自己手臂上那道被利矢稍稍划过,却已经有些变黑的伤口,从衣中拿出一颗解毒丹直接吞了下。 “怎么了?”一个穿着盔甲的面容沉稳的男子听见声响,对着一个侍卫问道。 “回报将军,刚才皇上的寝宫中出现了声响,我们怀疑有刺客,但不敢贸然闯入皇上的寝宫。” “什么声音?还有,有人出来吗?”男子锐利的目光看着寝宫问道。 “回报将军,刚才的声响似乎是利矢射出来的声音,而且现在也没有人出来。”侍卫认真回想后,回报道。 “你,去禀告皇上,所有人跟我先包围宫殿。” 男子随意指了一个人后,便握上腰间的刀带着所有人向着宫殿一步步靠近…… “县主,怎么就不下筷了?” 一声关切的询问声从一旁传来,铃陌回过神来,却发现是身边坐着的一位小姐正看着自己。 “我没事,只不过被这歌舞引了神而已。”铃陌浅浅一笑回道。 “那便好,我还以为县主身体不适呢。”那小姐笑笑道,便也将注意放至歌舞上。 “小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糯米团子,吃一点吧。” 一旁的幻樱给铃陌布着菜,笑着说道,眼中的意思却是让铃陌不要出神,免得露出破绽。 “好。”铃陌夹了起来团子,却也只是吃了一口而已。 幻樱却也不再说话,自己何尝不知道铃陌心中的担心,自己不也是一样担心吗。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看向明亮的宴会后显得昏暗的宫殿,这可是皇宫,也真是只有小姐才有这么大胆,敢这样去闯皇帝的寝宫。 目光扫过上座之上那个面容此刻还算柔和,但给自己的感觉却像隐藏在暗地的毒蛇一般的皇帝,心中更加担忧,小姐却进他的寝宫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却也不知小姐到底怎样了…… 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慕流淅的目光落在那个水青色的身影上,自从上次太后的寿宴之后,自己也只是在酒楼的雅间内扫到过几眼而已。 “皇兄,皇弟敬您一杯。” 一声含笑的声音不合事宜的响起,慕流淅看着眼前一只修长宛若白瓷般的手举着酒杯至自己眼前。 沉静的目光顺着酒杯看向那只手的主人—色若春花般的慕梓夜,正挑着流光般的媚眼看着自己,而伸出的手正挡住了自己的目光。 接下慕梓夜手中的酒杯喝下,慕流淅将酒杯直接塞入慕梓夜的手中时将慕梓夜的手推开。 “皇兄,皇弟再敬您一杯。” 慕流淅看着不依不饶地继续推来的,阻挡着自己的酒杯,目光落在慕梓夜悠然媚笑着的脸上。 “皇兄,你在看什么呢?看得如此入迷?让皇弟也来看看。” 慕梓夜看着慕流淅眼中略有些汹涌的暗潮,便挑了挑媚眸收回酒杯,装模作样地顺着慕流淅的目光看去。 “唔,”慕梓夜眯起流光般的眼睛,仔细地在慕流淅看着的人—染朝辞身上扫来扫去,复而对着慕流淅啧啧开口,“伊人如斯,叫我辗转也,伊人如斯,叫我失神也。” “梓夜,若是你对诗经有兴趣的话,本王可以将府内的三箱诗,词,经句都送至夜王府中,并且派宫中夫子教你更好的作对子如何?” 慕流淅只觉得身边这张妖媚的脸着实让自己有些心烦,便轻扫过慕梓夜沉声说道。 “多谢皇兄好意,”慕梓夜闻言挑了挑眉,自己这位皇兄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喜好”啊,“皇弟只能心领了。” 慕梓夜闭上嘴,慕流淅便觉得身边瞬间安静了许多,目光微微扫过一脸妖娆媚笑,一张宜喜宜嗔的容颜引得在座小姐脸红,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的慕梓夜。 低头饮了口酒,竟没想到梓夜竟然真的动心了……勾唇一笑,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有些好笑,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常常在处理事物时想起她,竟有些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参见皇上,卑职有急事要报。” 忽得,宴会的宫殿中进入一个侍卫,跪伏在地上声音急切地说道。 宫殿内的歌舞停了下来,寂静中所有参宴的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侍卫身上。 皇帝眯起眼看着地上的侍卫,看样子却像是遣调而来保卫自己寝宫的侍卫,一个眼神扫去,一旁的太监便懂了皇帝的意思,便下去让那侍卫在耳边说道。 幻樱看着那个太监忽得一变的脸色,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太监上至皇帝身边,脸色凝重地转述着侍卫的话。 “哦?竟有人敢这么大胆?”皇帝听着,冷笑一声,脸色不由得变黑,语气也是十分阴沉。 底下的人一惊看着皇帝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楚宁王,”皇帝突然出声,宫殿内坐着的慕流淅听见皇帝的话站出桌外,“你也随着去看看。” 众人不禁讶然,竟也要楚宁王去,难道是宫中此时有人造反?! 脑中已经想出到时候刀剑无眼的样子,有些文官不禁有些两股战战,生怕自己丧命宫廷。 “是。”慕流淅沉声应到,眼中虽也有疑惑,随后便跟随着前来的侍卫离开了。 铃陌与幻樱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极度的不安,慕流淅竟也要去?! 如果是平常的侍卫,以小姐的伸手自然躲得过,如果是慕流淅的话…… “小姐!”一声轻声的惊呼便在宫殿内响起,心中本就紧张的一些人便被吓得一震,有人手中的筷子从手中直接落至地上。 有些恼怒的目光向着出声的地方看去,便见那位新封的县主竟脸色苍白软软地倒在身边丫鬟的怀中。 “太医!”皇帝看着突然晕倒的“染朝辞”皱起了眉。 “禀告皇上,县主不过受了些风寒,又受了些惊吓,所以才会晕倒的。” “既然如此,那便扶县主去偏殿休息一会吧。” 看着突然晕倒的“染朝辞”,皇帝也没有怀疑,毕竟现在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自己要处理。 “是,谢皇上。”幻樱低头谢恩,便扶着已经“晕倒”的“染朝辞”跟随着两名宫女去了偏殿。 第八十一章 劫后余生 高高的梁上,一个平常黑暗的角落,没有丝毫的人气,但若是再往上,便是一双湛亮的惊心的眼眸,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染朝辞摒息,轻轻闭上眼,使自己的心跳渐渐与周围的空气波动形成一样的节奏,渐渐便与黑暗融为一体。 并不是自己不想走…而是,若是自己出去的话,反而会引得无数侍卫的劫杀。 但若是自己掩藏在这,平常的侍卫或是将军进来的话,是发现不了自己的。 最通俗的话便是,染朝辞在赌,而且是用命在赌! “周将军。”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之前穿着盔甲的男子转头,却发现之前跟去的侍卫身边还有一道身着白衣的男子。 “王爷。”男子眼眸一亮,满是崇敬地单膝便对着男子跪了下去。 “皇上有令,命本王带领你进入寝宫,捉拿刺客。” 慕流淅的目光落在寝宫上,眸中划过一丝沉冷,没想到竟有刺客敢这么大胆进入皇上的寝宫。 “是。”跪在的地上的周将军抬头答道,抬起的眼眸中满是对慕流淅的崇拜,这可是楚宁王!嘉岳的战神!自己竟有一天能够被他统率! 而寝宫中的侍卫看着慕流淅,眸中皆是一片激动与火热,楚宁王,竟是楚宁王!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与楚宁王捉拿叛乱! 侍卫们身体中像是被注入了无限的力量,眸中也是铮亮的自信,与王爷一起必然可以拿下刺客! 殿内,不同于殿内人人心中的火热与期待,染朝辞的心中却是猛地沉了下去。 慕流淅居然来了!自己现在隐在黑暗中,对于平常侍卫的话,定然是发现不了,可是如果是慕流淅的话…染朝辞睁开眼,眸中是一片如秋月划过寒泉般的冰冷…… “吱呀。”寝宫门已经被推开。 宫内的两对宫女瘫倒在地上,而墙壁上则是深深刺入的利矢。 “搜。”刚才的男子一声令下,便有侍卫在寝宫内仔细搜查起来。 “醒醒!”侍卫上前,摇着晕倒的宫女,却发现她们根本摇不醒,“将军,她们被迷昏过去了。” “打些水,泼醒她们。”周将军瞪了那侍卫一眼道,这些事情还需要回报?! “是。”那侍卫被周将军瞪的一缩,便去打水了。 “嗯……”宫女一个个醒过来,眼神朦胧恍惚,看到寝宫内的众多的侍卫,眼中皆是疑惑与茫然。 “本将军怎你们,有刺客进入皇上的寝宫中,你们可有看到他的样子?” 宫女们目目相觑,“回报将军,奴婢们在寝宫中不知怎么就被迷昏了,所以没有看到刺客的样子。”一个宫女回答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周将军看着这些宫女醒来的样子,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报告将军,寝宫内没有刺客的踪迹!”一个个侍卫在寝宫内搜查后回报道。 “王爷,”周将军将目光投向那个在一旁仔细探查着寝宫的男子,“会不会刺客之前趁我们不注意逃出了寝宫?” 慕流淅没有回答,如沉潭般深邃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寝宫内…… 染朝辞清冷的目光望着下面似乎没有任何动作的慕流淅,但染朝辞知道,慕流淅正在用自己的内力仔细地在探查寝宫内的每一处。 一点点,混乱的气息,虽然很微弱,却还是能够察觉到,慕流淅微微偏头,目光渐渐转向房梁之处…… 染朝辞只觉得呼吸一窒,微微眯眼,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将要加速的心跳,头上已经沁出冷汗,不能乱,如果现在乱了的话,便更多了几分暴露的几率。 没有吗?慕流淅眸中划过一丝疑虑,那片黑暗之中的气息似乎与平常没有两样,难道是自己太过多虑了? “王爷,寝宫内的后窗被打开了,刺客似乎是从那里逃走的。”一个侍卫禀告到。 “去看看。”慕流淅一听,便只是在房梁上扫了两眼,便准备与那侍卫一起去后窗看看。 染朝辞见慕流淅移开目光,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慕流淅带着人朝着后窗的方向追去的话,自己便能逃出去了。 “似乎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慕流淅走至窗边,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后,声音淡淡道。 “王爷,卑职无能,竟让他从眼皮底下跑了,卑职一定将他捉回来!” 周将军看着大开的窗口,脸上有些羞愧的说道,本还想着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可却没想到自己竟让刺客直接溜走了。 “嗯。”慕流淅只是轻声应到,深邃的目光中却是疑虑,那个刺客真的是从这里逃走的? “来人,跟我去追!”周将军一挥手便将侍卫们集合在一起,大声道。 慕流淅走回寝宫,目光一一扫过寝宫内的东西,落在墙壁上的利矢上目光微缩。 走过去认真看起来,上面有血? 方才的黑暗虽然气息平常,但,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转头,慕流淅提气朝着染朝辞所在的方向跃身而上。 “砰!”寝宫内的窗户被一脚踢开,伴随着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因喉间被划开,而喷溅出的鲜血,与惊恐的眼神,一道黑影从倒下的侍卫中急速掠过! 该死!染朝辞心中这时也忍不住暗骂一声,刚才看到慕流淅的眼神看至利矢上的时候,自己便知会被发现,真是祸不单行! “追!” 身后传来慕流淅的一声冷喝,便见慕流淅提身追来,染朝辞咬了咬牙,将速度提至最快,朝着宫内黑暗的地方掠去。 “拿弓箭来。”慕流淅看着那道黑影急速的掠进黑暗中皱紧了眉,一把夺过侍卫身上的弓箭,一个跃身已经跃入那片黑暗中。 “吱。”一声弓弦被拉至极致的声音响起,一种危险感直击染朝辞心中。 急速退身,染朝辞蓦然回首。 “铮!”染朝辞微缩的瞳孔中,弓箭带着发出者磅礴的内力如闪电般射来,没有时间再避了! “咻!”弓箭擦着染朝辞的头皮划过,却将染朝辞的发带穿透带出,绸缎般的墨发扬洒在空中,如被打碎的海浪一般激荡出一道惊心的弧度,倾泻落下的发间月光下一双清冷如寒泉的眼眸粼粼而动,让慕流淅心中一滞。 心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染朝辞不敢过多停留,便趁着慕流淅出神之际急速离去。 慕流淅手上弓箭的弦微微还在因过于的拉伸而微微颤动,而慕流淅的心也在颤动。 “王爷……”周将军带着侍卫气喘吁吁地赶来,却发现慕流淅正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却没有刺客的身影。 心中一惊,那个刺客武功那么高强?竟躲过了王爷的箭! “刺客朝那个方向跑了,在皇宫里搜查。”慕流淅垂眸沉声说道。 “是,”周将军有些愣神,“那,王爷,你……”王爷不是奉命来捉拿刺客的吗? “怎么,周将军难道连区区一个刺客都捉拿不了吗?” “属下定不辱使命!”周将军一听,脸色马上变得严肃起来,原来王爷是在考验自己,不过也是区区一个刺客,难道还要王爷指挥才行吗?! “随本将军走!一定要拿下刺客!”周将军肃然挥手,领着侍卫便朝着慕流淅所说的方向追去。 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弓箭上,慕流淅的眼神渐渐复杂,刚才那个刺客的回首,那一瞬间的惊讶才会让自己稍稍射偏…… 捏紧了手中的弓箭,暗沉的目光投向黑暗之中,为什么,那双眼睛…为什么会和她一样?! “追!”侍卫的捉拿声不断响起,染朝辞躲在一处微紧地咬牙,看向了手上的伤口,擦破的伤口已经变黑了还有渗入的趋势。 心中冷笑一声,慕渊果然是用毒的高手,只不过擦伤了一道口子,而且自己还吃了铃陌调制的解毒药,也不过是解开了致命的毒,但毒中却还有一味**没有解开。 而且经过刚才一番的急速奔逃,毒性已经在体内流转地更加快了,手臂已经渐渐麻痹,头脑竟也有些昏沉。 “刺客就在这个方向!大家搜!” 不远处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接着便是纷杂的脚步声,染朝辞眸中划过一丝冰冷。 如果在与他们这般游转下去的话,自己体内的毒便会更加快地在体内流转,到时候就算不用搜,他们便能将昏倒的自己抓走了…… 依旧清冷平静的目光扫过自己所藏的地方,似乎刚才躲藏时,自己便走进了类似于冷宫般的地方,黑暗而且幽冷,若不是因为有侍卫来搜查自己的话,这里便像是一片死地了。 “好好搜,别让刺客逃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是地毯般的搜索,越来越逼近了…… 撕下一条衣衫紧紧绑在手臂上,阻止毒性的蔓延。 染朝辞捏紧手中的刀,湛亮的目光冰冷如寒刃,在两个侍卫搜查着这边时,如灵巧却血腥至极的猎豹一般冲出,一刀掠过他们喉间,便跃出墙头疾身而出。 “来人,给我追!”周将军看见两个侍卫皆倒下去,而墙头则跃过那道黑影隐去黑暗中,顿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道。 第八十二章 浴中人质 “来人,给我追!”周将军看见两个侍卫皆倒下去,而墙头则跃过那道黑影隐去黑暗中,顿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道。 “咳。”染朝辞头脑一晕,差点从跃上的枝头上落下,嘴唇有些苍白,毒性越来越强了…… “把弓箭给本将军拿过来!”不远处,因为染朝辞暂时停下,而追上的周将军直接夺过身旁的侍卫的弓箭,朝着染朝辞一箭射来! 勉强躲开,染朝辞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上,口中的血腥顿时让染朝辞清醒过来,再次跃过一方墙头,染朝辞却睁大了眼。 自己千逃万躲…最后算是进了一条死路吗? 眼前只有三条路,一条如果再逃下去,那便是皇宫中的御林军的所在地。 而另一边则是出宫门的地方,虽然自己是想要出宫门没错,但现在宫中出了刺客,皇帝肯定下旨将宫门封死,如果自己一去,可能下一刻便成了一只“刺猬”了。 还有一条路…面前是一个院子,在这边可以称之为冷宫的地方显得独特而又萧瑟,但里面却是有着微微的亮光,却是里面有人的表现。 染朝辞没有一瞬的犹豫,便跃入院中,不管是冷宫中的何人,做不了人质的话至少还能拿来做挡箭牌…… 跃进院子里,便发现其中虽然冷寂无人,但却异常整齐干净,甚至还有一些出尘清雅之感。 但现在染朝辞却没有半分心情欣赏院子里的风景,看见院子里的烛光,而且周围也没有半个人影,染朝辞便直接向着从窗口掠进。 可是,自己这是落在哪了?!染朝辞转身,竟发现身后有一个男子正在沐浴! 染朝辞一脚跨入浴桶,将那男子一把摁在浴桶上,用匕首抵住他的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至极点的光芒,低声道,“闭嘴!” “来人,那个刺客便是在这里不见的,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在这好好搜查!” 从院子外传来之前那个周将军的声音,便听见有侍卫朝着院子的脚步声。 “告诉他们,这里没人!否则我杀了你!” 清冷如泉却带着满满的威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子愕然的神色中,便看见染朝辞一头钻进水中以掩藏自己的身体。 男子眸中有着淡淡的惊愕,似乎,自己现在还没有穿衣…… 可是,现在却也不该有半分绮念,因为她手中的匕首带着冰凉的触感却紧紧逼在自己的腹部,只要自己不掩护她,可以毫不怀疑,她手中的匕首便会让自己与她一起陪葬。 “扣扣。”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染朝辞手中的匕首稍稍用力,提醒着身边的男人该怎么做。 “三皇子殿下,卑职等在捉拿宫中的刺客,方才见刺客朝这边来了,卑职奉命行事,可要进来搜查了。” 那侍卫一边大声说道,还未等里面的人回答,便一边准备直接推门进来,竟丝毫也不管这么晚了,里面的人是否在休寝。 水下的染朝辞微微皱眉,三皇子?这个人是宫中最不受宠的三皇子慕云庭? “你在干嘛?”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 “回报将军,属下搜查完了外面的整个地方,没有发现刺客的身影,长怀疑刺客进入了三皇子的屋内,准备进入搜查。” 侍卫急忙放下准备推门的手,冲着身后搜查完后来的周将军严肃行礼说道。 “三皇子回答了没?”周将军的目光在屋子上扫过后问道。 “还…还没有。” “没有?”周将军浓眉一皱,带着些许怒气的说道,“没有你便敢进去?!给本将军下去。” “将军…”那侍卫似有些不甘心,目光落在那座屋子上,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谁不知道皇上最为厌恶三皇子,自从出生后便扔在这偏僻的宫院中,宫宴也从不让他参加,这便等于是皇上不承认三皇子的身份,这般的人,在宫中甚至还不比上自己一个侍卫的身份。 “放肆,给本将军下去!”周将军看着那侍卫眼中明显的不屑之情怒喝一声道。 他自然也知道三皇子极为不受宠,在宫中的地位也很低下,自己会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不想做一个,如同宫中其他人一般那样见高踩低的人。 而且,现在捉拿刺客的侍卫中却也有其他侍卫长的部下,若是自己这里出了这样的事,这样传出去难免会遭有心人口舌。 “三皇子殿下,卑职只是想要搜查刺客,保护您的安全,您现在可以方便卑职进来吗?”周将军轻声扣着门说道。 “无事,周将军便进来吧。”一个朗润的声音传来,让人无端联想到冬日暖阳,六月飞絮,似乎并没有被之前那个侍卫地无礼而感到半分生气。 周将军闻言推门进入,却有些睁大了眼,“三皇子……”,因为眼前的慕云庭似正在浴桶中沐浴,但身上却披了一件白袍。 “我正在沐浴,帮助不了将军,不过这屋子内的东西周将军都可以搜查。” “是……”周将军环绕眼前的可以算是狭窄的屋子,简朴的木床,木桌,还有一些其他的必需物,却再也没有任何装饰所有的东西了。 目光在落在慕云庭身上,却是有些同情,身为一个皇子且不说被皇上冷落至此,而且自身便是天生的瘫痪,眼睛也看不见,所以在宫中被一些宫女太监当做笑柄。 真是…看着眼前人即使身至如此尴尬的地步,却依旧淡然温润的脸色态度,周将军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可惜了这么好的身姿风采。 屋子内的东西简单而又极少,一眼便能看尽,想来刺客也是不能够躲在这里的。 而且…周将军的目光看着浴桶,那名刺客是个女子,在怎么样都不可能躲进一个正在沐浴的男子的浴桶中吧。 也是,那名刺客不熟悉宫中的地形,才会跑进这条死路,这样想来,她自投罗网地跑至其他地方便有很大的可能了…… “三皇子,卑职冒犯,那刺客想来应该是逃去了其他地方,卑职告退。” 想至这,周将军便拱手领着前来的人退出了院内。 “他们已经走了,姑娘可以离开了吧。” 听着水中没有丝毫的有人出来的动静,慕云庭淡淡道。 “咳…”染朝辞从水中探头而出,脸上有着在水中憋气后的红晕,却还有些苍白,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摇摇头却发现更加的模糊,毒,好像渗入到体内了。 不行,现在一定要离开,染朝辞支撑起身体,想要跨出浴桶,一阵黑暗袭来…… “姑娘……”慕云庭惊讶出声,倒在自己身上属于女子的娇躯让他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没有人回答,身体是失力后的感觉,晕倒了吗? 浴桶中,男子沉默了一会,本是没有焦距的眼睛划过复杂的神色,却还是双手抱起了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偏殿内,本是已经晕倒的“染朝辞”却完好无事的起身。 “你要去干嘛?!”铃陌看着眼前正在换着衣服的幻樱,皱起眉冷声问道。 “我要去帮小姐。”丝毫不在意铃陌脸上的表情,幻樱淡淡道。 “你疯了吧!”铃陌只觉得心中有些冒火,拉住幻樱换着衣服的手喝道,“你这样去不就是去送死吗!” “送死?我们都是惊月殿的人,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怕死,”幻樱眼中划过一丝讥讽,表情冷漠,“而且我如果没有保护好小姐的话,你觉得殿下会留我们吗?” “我怕死?”铃陌听着幻樱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像是有火焰一般,轻蔑地冷哼一声。 本就微冷的面容更加仿若冰霜,“你要去送死,我自然不会怜惜,可是如果你被这宫廷内的万千侍卫活捉,被揪下那张假面,可不要连累到小姐便好。” “哼,在被活捉泄露身份前,我总会有办法便让他们认出我来的。” 幻樱冷冷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如果是真的被活捉的话,自己一定会划花这张脸,绝对不给小姐添任何的麻烦! “你……”铃陌皱起眉,看着幻樱的眼中却是讶异之色,她自然知道幻樱所谓的方法,只是没想到幻樱对小姐的感情竟变得如此深。 “你要假扮小姐去不了,我自然不会勉强,但今天,我一定要出去。”幻樱淡淡说道,开始迅速易起容来。 铃陌不做声,倚靠在床边闭起眼来,既然她要去那便去吧,反正自己说也说了,拦也拦了,既然没有用,那便也不用白费口舌了。 大不了明年清明,会记得给她多烧一份纸钱…… “回来!”铃陌忽得一把抓住准备从窗口跃出的幻樱,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警惕之色。 “王爷……”门口的两个宫女看着直接禁止自己通报,便走向门口的慕流淅两眼相对,有些急地出声道,县主可在里面,王爷这样进去不好吧。 停下脚步,慕流淅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只是想要确认是不是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慕流淅第一次有一种难以选择的感觉,进,还是不进? 第八十三章 只许活捉 进去的话,如果……最后发现是她的话,自己该如何?向…父皇禀告? 可是,擅闯皇宫…是死罪。 慕流淅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心中却有些嘲讽,还没有进去看,怎么便知道一定是她,或许不是她呢…… “参见王爷,请问王爷有什么事吗?”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秀美的脸颊。 “县主可在里面?”慕流淅沉声问道。 “县主受了些风寒,现在在休息。”幻樱恭敬地低头回答道,心中却是有一些不安与疑惑,慕流淅怎么来了? “本王略知医术,可以帮县主看看。”慕流淅淡淡地说着,深邃的眸中却不辨情绪。 “王爷,县主虽不适,但王爷若是要进去,这也不合礼数吧。” 幻樱浅浅笑道,虽然自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看慕流淅的样子,便知道他已经起疑了。 既然慕流淅只是起疑了,那便说明小姐还没有被捉住,想至这,幻樱心中的不安便减淡了不少。 而铃陌不过是用了些药让她的脉象变得混乱看起来像风寒的样子,作为惊月殿的人,手段自然瞒得过宫中的那些庸医。 但,慕流淅的在醉霄楼闻味辨药的本领自己也见过,与铃陌相比却也不知哪个为上,铃陌的手段如果被拆穿,那岂不是便是在告诉慕流淅她们是在骗他。 但是若是不让,只是,现在的场景……看着眼前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愈发清凉,身上也是让人心惊的冷寒,甚至还有带上了些强势迫人的气息。 时刻在提醒着幻樱面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沉静如玉的楚宁王,而是那个让敌军胆颤的战神慕流淅。 不让的话,也同样的是告诉慕流淅里面的人不是小姐吧。 现在要…怎么办……? “樱儿,让王爷进来吧。”里面传出一道清冷的声线,却带着点点的沙哑似是风寒过后的声音。 看着慕流淅如寒潭般深邃沉静地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的眼眸,随后迈出脚步越过自己跨入房中,一身的冷意却没有丝毫减退。 幻樱亦然紧随其后的跟入,铃陌做的是对的,现在没有丝毫小姐的消息,只能这样赌一把了。 “有劳王爷了。”“染朝辞”轻咳一声淡淡说道。 看着眼前的女子清丽的面容上挂着浅然的笑,却是让人无端地感到一种清冷高傲,看不透也不易接近的气息。 而其眼中的眸色神情…… “县主客气。”慕流淅缓缓说道,将二指轻轻搭在是“染朝辞”的手腕处把起脉来。 寂静的殿内,有些诡异幽沉的气氛中,幻樱冷冷的看着给铃陌把脉的慕流淅。 手已经划至腰间的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的双刃,若是慕流淅想要揭穿小姐的话,那便拼上命也要留下他的命,幻樱身上的血腥的杀气一闪而逝。 慕流淅放开把着脉的手,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沉静地让大殿内本就有些寂静过头的气氛,更加幽沉地不正常。 双方交换一个眼神,铃陌袖中的药粉已经划过手中,幻樱腰间的匕首也已经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昏黄却冰冷地刺眼的光芒。 “县主只是小受风寒,好好调养身体,注意休息能痊愈。” 铃陌微微惊讶的目光中,慕流淅淡淡开口,身上却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寒冷迫人的气息,便又是那个温润沉静的楚宁王。 相互看了一眼,他…这是相信了吗? “多谢王爷关心,流樱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手中的刀刃隐入腰间,幻樱恭身笑着开口道。 “嗯。”慕流淅应了一声,幻樱将慕流淅送至门口送出偏殿,心中紧绷的弦才渐渐地松开。 “演技不错啊,连慕流淅都骗过去了。”回到房内,幻樱轻松一笑开口。 “还行。”铃陌心中同样也是有些放松,刚才的气氛虽不至于像战场上一般肃杀,但却也一样紧张到了极点。 “怎么,不要死要活地去帮小姐了?铃陌看了看没有再去穿夜行衣的幻樱轻哼一声开口。 “现在宫内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那便说明小姐还没有被发现,而且既然慕流淅都已经回来了,小姐也不会有其他的威胁。” 幻樱看着宫中黑暗地犹如一片混沌般的皇宫,眼中是一片凝重,即使现在自己再急,也只能等,等小姐回来…… 殿外,一袭白衣的修长的身影在宫墙中走着。 “皇兄,佳人如何了?”眼前的宫墙一个转角处探出一个妖媚的脑袋,冲着慕流淅眨着那双桃花眼问道。 眼前的慕梓夜,一身靠在墙上,与平常一般挂着不羁洒脱的笑容,只是,平常潇洒清透的眸光却有些暗沉。 “县主只是受了些风寒,还在偏殿休息。” 慕流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笼在他身上的气息却如水雾一般朦胧阴凉。 “哦……”慕梓夜挑高了声调,脸上依旧是妖媚诱人的表情,仿佛他问得不过是一个自己随口问得问题。 “梓夜,你去告诉宫内所有的将领,”慕流淅忽得停下脚步,阴寒的月光印射在他身上,一袭白衣显得更加的幽凉,声音有些晦涩,“那个刺客,只许活捉,而且若是捉住后…只能交由本王审问!这是命令!” “是…皇兄……”慕梓夜一怔,脸上的表情却不收,只是似随意般地应着,只是落在迎着一身月光的慕流淅身上,眸光却闪烁不定,幽暗不明。 微寒的月光印着幽暗的宫墙,一袭红衣的妖媚不羁的男子长叹一声,与幽幽的夜风一起消散。 “唔。”染朝辞黑暗中皱起了眉,悠悠地睁开眼,朦胧的眸中一瞬间恢复清明,自己…这是在哪? 简朴的屋内,简单至极的物品装饰,身下的木床…这是…三皇子慕云庭的屋子?! 看向了手臂上的伤口,被一层纱布包裹着,还有些疼痛,似是在割开伤口后放出了一些血,头脑中的眩晕感才没有那么强烈。 房内现在没有一个人,冷清而又寂静,染朝辞起身,打开房门,一股毫不参杂着宫中混浊气息的清新怡人的空气传来,让染朝辞舒服地眯了眯眼。 眼前的院子也是极为简素,却也不失清雅,昨天晚上染朝辞急于奔逃所以并没有认真地看清,现在才有时间开始打量着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处所。 算不得宽阔的院子被打扫地纤尘不染,却在晨曦的照耀下,明亮干净地如染上一层光晕。 院子内也只是简单的摆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枝叶茂盛,生机勃勃,在与庭院地面的对此下却是鲜艳翠绿地有些晃人眼。 而,院子里,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棵桃花树了,根茎粗壮,花叶繁茂,一片片娇嫩的花瓣在枝头带着些寒露,鲜艳欲滴,晶亮的莹露衬着樱红的花瓣,却也不知是露水更加有色,还是花瓣更加莹润。 “吱呀。”一声,在一旁的偏门打开了,染朝辞转头,便发现一袭白衣的男子坐着轮椅渐渐出现了。 “姑娘醒了?”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染朝辞的存在,轻声开口道,就像是暖阳下清泉一般潺潺而过,不带丝毫清凉却是柔暖至极。 不知凑巧,或是无意,一阵风吹来,吹落了不知昨夜暗自在皎洁的月光下,争相开放地最艳的桃花,在空中打着旋儿,用娇软的身姿迷乱别人的眼眸,最后擦过那人微扬的墨发留恋地落在那人身边。 染朝辞只觉得眼睛一瞬间被迷乱了,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男人真是…美得不像话。 染朝辞见过水序瑟那般秀丽清绝高洁如云般的美,也见过慕梓夜那般天生妖媚如花妖般的美,也见过慕流淅那般温润沉静如灵玉般的美…… 而来此地,这是第二个用容貌让染朝辞失神的人,第一个便是锦孤暮,妖魅如魔般的面容,犹如妖娆霸道地绽放在最黑暗深处的深紫色曼陀罗花一般,一点点吞下无数幽暗的魔魅,妖异而又幽冷的气息在黑暗中重生为王,冰冷危险。 而慕云庭却是与锦孤暮完全相反的感觉…… 就像是仙人乘一叶扁舟,于烟雾缭绕中得下的一首充满惬意灵性的清雅出尘的诗赋,阅之清心,读之满口生香,就像是心中超凡之意与自然之间的灵韵相糅合。 在越强烈越清澈的地方便美的愈发的耀眼夺目,犹如洒落下的这可感受,却不可触碰,从外界而来,本不存在的阳光一般,也如那暗夜无光的空中唯一给人希望,照人前行的夜明星一般,是光与明净的存在。 “你…为什要救我?”染朝辞有些不易地移开眼,问出了与心中全然不同问法的问题。 “因为姑娘晕倒了。”他浅浅一笑,就像眼前的这片繁乱人眼的桃花雨一般,美的不自觉,美的安静却是缭乱人心的张扬。 “晕倒了便救,也不看看是谁,三皇子殿下真是仁慈心肠啊。” 纤指之中捏起一片娇嫩的花瓣,指尖辗转中沁出丝丝粉色的汁液,染朝辞浅浅勾唇道。 第八十四章 举手之劳 “姑娘过奖,不过举手之劳。”似是没有听出染朝辞语气中的刺探与嘲讽,慕云庭温和地回道。 随意地扔开手中的被蹂躏的花瓣,染朝辞只是微微垂眸,既然慕云庭昨晚没趁自己晕倒而向那群侍卫揭发自己,现在想来也不会再去做这种事情。 而且不说自己脸上还易着容,就算没有易容,目光落在慕云庭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上,他也看不见自己的脸。 “姑娘可愿与云庭一起用早膳?” 染朝辞转眸,便见慕云庭正朝着自己浅浅笑着问道。 染朝辞没有回答,却跟上推着轮椅向着屋内的慕云庭,既来之,则安之,不是吗? 而且这个男人不参杂任何杂质,整个人就像一缕清风,一碗清水一般,给染朝辞很舒适的感觉。 慕云庭的轮椅停下了,因为进入屋内之中却必须要经过的台阶,而轮椅却是进不去的。 染朝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却并不打算帮他一把,慕云庭在这里生活了起码十多年,总不会没有出过屋子,一直呆在屋内吧。 果然,从屋内走出一个人影,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相貌平凡,一身的气势极为沉稳,目光只是在突然出现的染朝辞身上稍稍转了一圈,便推着慕云庭的轮椅进入屋内,染朝辞亦趋步跟了上去。 进入屋内,男子推着慕云庭至桌旁的一侧,便站至一旁,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多做任何一件事。 “姑娘,请坐吧。”传来慕云庭如潺潺清泉般的声音。 染朝辞也不客气,便也坐至了桌子的另一侧。 自己也听说过三皇子慕云庭的事情, 据说是因为他的母妃出生卑贱,而且进宫后惹怒了皇帝,所以生来便被扔在冷宫,是极度的不受宠。 只不过,看着桌子上几盘清炒的素菜,还有一碗白粥,普通的甚至廉价的菜式,染朝辞却是有些讥讽,也不知慕云庭的母妃是如何触怒了慕渊那条毒蛇,在她死后还要这样折磨她的儿子。 目光落在已经举筷淡然自若,夹着菜已经习惯了的样子的慕云庭,染朝辞心中却是疑惑,宫中哪个皇子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他这般不受宠,为什么不在昨天晚上将自己交出,还能换得皇帝的一丝重视呢? 难道他真的甘心一辈子呆在这冷宫寒院之中,看着本该有他一份的皇位争夺,变成一幕只能在眼前看着的大戏?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乎情理,或许是染朝辞太过于疑惑这个问题,竟直接问出了口。 慕云庭的筷子一顿,随后便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问道,“姑娘觉得这菜如何?” 染朝辞看着眼前的素菜,虽然普通却是碧绿鲜活地亮眼,夹起一根品尝起来,便觉得鲜脆可口的很。 “很好,比起那些宫中的酒菜让人更觉得食之有味。”染朝辞毫不隐瞒地说道。 “姑娘觉得好便够了。”慕云庭浅笑着道,便继续下筷安静地用着膳。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觉得这冷寂无人的庭院,比起那繁华喧闹的宫殿更要适合他吗? 染朝辞浅浅勾唇,同样下筷,也是,有时候自己也会羡慕那种没有阴谋,没有权利争夺,笑看云卷云舒的平静生活……既然以后很难再去享受这种惬意的生活,倒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不是吗? ………… 窗口边,火烧般的夕阳染透了半边的天空,染朝辞负手而立,清冷的眼眸是火红印透后的深色。 自己昨天在这里过了一夜,那便说明寿宴要已经结束时,所有人便看着铃陌伪装成的“染朝辞”出了宫门,但自己却还依旧在宫中…… 自己如果要出宫的话,那便要怎么解释昨晚众人都看见染朝辞出宫后,宫中为何还有一个染朝辞呢? 而且,看着这几乎与世隔绝的院子,虽然现在自己的安全暂时没有问题,但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任何宫中的消息。 难道要在这里等到不知何时是无月之后,抑或是时间更久的宫中宴会? 染朝辞心中微微叹气,所谓有利亦有弊便是如此吧。 要怪就要怪在自己闯入慕渊的寝宫时被发现了,现在即使逃离了侍卫的追捕。 但宫中的刺客还没有被抓住,现在宫中肯定便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了,只要自己一出去,恐怕便成了瓮中之鳖。 不知不觉,竟又已经到了黑夜,染朝辞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眸中是满满的清明。 “吱呀。”一声打开门,染朝辞从房内出来,便看见一袭月白色衣衫的慕云庭安静的正坐在院子的桃花树下。 “姑娘睡不着吗?”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慕云庭也没有回头,声音似这月光般柔和轻缓。 “月亮甚圆甚亮,出来看看。”染朝辞走至慕云庭身旁淡淡说道。 其实染朝辞不过是因为想了无数个出宫的方法,然后一一被否决后,才准备出来透气,让头脑更加清醒一些而已。 “嗯,月亮是很美。”慕云庭沉默了一下,微微抬头开口道。 染朝辞偏首,却见银白色月光倾撒在他月白色的衣衫,如墨般的发丝,还有那清雅灵韵的面容上,柔和的光晕中美的如同出尘的仙人一般。 目光一点点划过慕云庭那张出尘绝韵般的面容,落在他的眼眸上。 无疑,那双眼睛很美,就像是山水画中那清雅随意又充满灵韵的线条所画,而其中便是用来挥洒的乌墨,圆润的透着光亮的黑曜石,集所有一瞬间耀眼光辉于其中的璀璨。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一层朦胧烟晕所挡……这一切让染朝辞都觉得可惜。 “抱歉。”染朝辞开口。 “无妨,有些美,即使不用眼睛,也是可以感受得到的。”慕云庭唇角轻扬成一个温柔润和的弧度说道。 “嗯。”染朝辞轻声应到,月光柔和下的两人虽然无言,却如细水一般平静。 九月的夜风渐渐凉了起来,染朝辞在院子内站了一会也觉得身上有些寒意,还有些困意,便转身进入屋内躺下合上眼睛想要睡觉。 “咳咳……”院子里突然传来慕云庭压抑的轻咳声。 染朝辞睁开眼起身,透过窗却发现慕云庭身着一身白天薄薄的衣衫仍旧坐在院子里,而院子内的植物却已经打上了一层寒露。 回想起今天早膳之后,慕云庭喝的那碗乌黑的浓药,里面的药材皆是调养身体,补气回暖的药材。 染朝辞不禁皱眉,慕云庭身体不好为什么现在还在外面吹冷风?! “我将姑娘吵醒了?”慕云庭听见染朝辞再次出门的声音,歉意一笑说道。 “三皇子殿下,夜风寒凉,早些休息对身体好一些。” 慕云庭喉中微微露出点点抑制住的轻咳声,听见染朝辞的话却没有做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毫无焦距的眼睛微微扫过身后自己的屋子。 染朝辞这才发现了问题,这院子里是有屋子,却也只有一间屋子…… 慕云庭的房间便给了自己,自己住在别人的房间却还在义正言辞地说着别人…… 阴凉的寒风吹来,慕云庭抑制不住的皱起眉咳了起来,脸色已经是有些苍白。 “外面有风,还是进屋内吧。”不等慕云庭反应过来,染朝辞便直接推过慕云庭的轮椅朝着屋内走去。 “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对姑娘名声有毁。”慕云庭止不住染朝辞的动作,只能急急说道。 “现在这里便只有我们两人,会有别人知道吗?” 直接将慕云庭推入屋内,染朝辞挑了挑眉说道,忽得感觉自己说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怎么会像暗渡陈仓,私自约会的感觉一般? “三皇子,快些休息吧。”染朝辞坐在桌边喝了口冷冷的茶水提提神说道。 毕竟身边这位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了,而且还是一位病人,自己是没有那个厚度的脸面好整以暇地躺在他的床上。 “不用。”却听见慕云庭忽得微冷的声音。 “为什么?”染朝辞看着慕云庭有些冷下来的面容皱眉问道,他总不会是不喜欢自己睡了他的床吧? “云庭不至于让一个姑娘半夜守在桌旁。” 慕云庭调转轮椅微微背对着染朝辞,原本如潺潺清泉般的声音却不像之前柔和。 染朝辞就算再不明白,现在却也懂了,心中却是有些无奈,原来清雅出尘的慕云庭身上也同样也着所谓的大男子主义的思维…… 忽得,慕云庭只觉得一阵属于女子身上的清凉芬芳如莲的香味靠近了一下,一缕清香的墨发划过脸庞,错愕中身上便多了一件披风。 “既然三皇子殿下如此客气,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晚安。”染朝辞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自己身体中还有一些余毒,现在也已经也有些困了,既然慕云庭绝对不会睡床的话,自己再勉强下去,便是在折损他作为一个男子的自尊。 重新睡在床上的感觉过于舒适,而且被子上也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和怡人淡雅的香味,所以染朝辞便有些头脑模糊地将现代的话用来结尾了。 晚安?是安好的意思吗? 第八十五章 私相授受 身上的披风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她身上的清香,有些微冷的身体也渐渐温热起来。 他轻轻闭上眼,唇角弯起一个柔和至极的角度,嗯,晚安。 ………… 可以说,染朝辞在这里过了来这个朝代最为舒服的两天。 因为染朝辞知道,除了只能去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探着皇宫中的警戒渐渐放松,然后才能有机会逃出皇宫这个办法外,便没有其他任何方法。 所以着急也没有任何用,染朝辞便算得上是舒舒服服,悠悠闲闲地在这里住下了。 看起来没有丝毫是被收留的刺客的警惕,或是在别人这里白吃白住的尴尬。 “呼。”眯起眼,口中自然贯入喉中的清香让染朝辞长吁了一口气。 染朝辞发现虽然慕云庭这里简约朴素的很,但打发时间用来暂时享受的东西却一点也不少。 院子里竟还有一个小小的药草园,里面的药草泡起来比茶叶还要更加清新香甜。 她应该还习惯吧……听着染朝辞半是赞叹半是惬意的声音传来,慕云庭竟觉得心中有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整个院子内从来就是自己和默两个人,现在突然便多出一个人,竟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突兀,仿佛…她本就应该存在一般。 一手拂上心口,原本空荡的心房内似一角被填满了一般,这种感觉…… 染朝辞抬眸发现照顾慕云庭的那个男子进来了,眼神也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却只是走至慕云庭身边,恭敬地弯着腰在与他耳边说着什么。 自己没有内力听不清,而且染朝辞也没有偷听的那种习惯,便弯了弯唇偏过头去。 挥了挥手让默下去,慕云庭的手在轮椅上微微扣紧,毫无焦距的眸中却是复杂之色,要不要把默说的话告诉她呢……? 自己在想什么?慕云庭有些醒悟过来,自己竟会有这种称之为卑劣的想法,她原本就是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不属于这里的人,自己何必强留呢? 而且她也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出宫才留在这里,终有一天还是会知道,会离去。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各种离别与失去了,或许…或许是两天时光对于自己还是太快了,又或许是在这院子里自己已经不再能够习惯一人默然相处的时光。 要走的终究留不住…… 压制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慕云庭依旧柔和的开口,“姑娘,宫中有消息了。” “嗯?”染朝辞微微惊讶地出声,却不是在想什么消息,而是想知道慕云庭在这冷宫中是如何得知的。 “什么消息?”染朝辞疑惑之后,便开口问道。 ………… 夜晚一袭黑衣在树丛中,犹如附着在黑暗上的暗影般,待巡逻的侍卫一过,便灵巧地穿过宫墙翻入宫院之内。 “这就是那个刺客?”成渊皇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身着一身黑衣的女子问道。 “是,皇上。” 之前负责捉拿刺客的周将军跪在地上回道,“卑职办事不利,刺客一直易容在宫殿之中,所以一直没有捉住刺客,直到今天凌晨时分,刺客沉不住气想要强行溜出宫中外,被识破后,卑职想要活捉,竟不想她便直接服毒自杀了。” “请皇上降罪。”周将军在地上伏头请罪。 “凌晨出逃,服毒自杀?”成渊皇阴冷地勾唇,“楚宁王,你捉拿过这个刺客,可辨认的出?” 慕流淅上前,半蹲于地上翻找过那女子,倒是仔细地查看起来。 “禀告父皇,儿臣在捉拿刺客的时候,曾经看过刺客的身形与眼睛,感觉上并无两样,应是她没错。” 慕流淅沉声说道,深邃的目光中却是被蒙上了一层氤氲般,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嗯…”成渊皇听着慕流淅的话只是淡淡应着,落在那女子尸体身上的眼神却依旧是阴沉晦深。 周将军只觉得周身一寒,殿内的气氛便随着成渊皇的默不作声变得幽冷起来。 低下的目光也落在那名刺客身上,身形也是个女子,而且藏身的理由也是极为合理。 只不过是出宫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对,但若是说刺客急着出宫,倒也是可以理解。 果然,最近几年听闻的皇上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 这次因为竟有刺客竟闯入了皇上的寝宫,也不知皇上会想到哪去。 说不定皇上现在心中所想便是有人将刺客带进来,想要谋杀皇上?肆意篡夺皇位? 连奉命捉拿凶手的楚宁王,也因为没有捉住刺客也被怀疑了,真是冤枉……当然,这些要灭族的话自己自然不会说了。 “父皇,这刺客真是极为蠢笨性急。” 阴冷的气氛中,慕梓夜突然开口惋惜地说道。 “哦?夜王何意?”成渊皇开口问道。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这刺客看宫中排查严谨,竟等不到自己的内应,便想凭着一己之力,凌晨出宫,难道在宫中等待把她带进来宫中的人,等宫中警戒松一些的时候,找个理由,再带她出去不好?” 慕梓夜看着成渊皇落在那尸体上森冷不明的眼神,并没有多少收起之前悠闲随意的样子,懒懒地说道。 “嗯。”成渊皇应到,却不像是对慕流淅的随意,却是听慕梓夜的话的认同。 “来人,拖下去鞭尸,”冷寂的沉默中,成渊皇淡淡开口,眼中却是阴沉下抑制不住的翻滚的躁动,“还有,楚宁王,去查这个女子的身份,与何人有联系,查出后诛灭九族。” “都退下吧,朕乏了。”成渊皇揉揉紧紧着皱的眉头说道。 “是。”三人齐声应到。 天子起疑的结果便是—用谋叛者的鲜血来平息。 “皇兄,不早了,皇弟可要先回府了。” 走出殿外,慕梓夜伸了个懒腰,依旧是那副妖娆媚惑的样子,冲着慕流淅挑挑媚眸转身说道。 “今天的事,本王不想出现第二次。” 身后慕流淅的声音沉冷,甚至用起了最为疏离的自称。 慕梓夜的身体微顿,流光般的媚眸中暗沉下来,淡淡勾唇,却不复之前的自然妖娆,那个假刺客,怎么可能瞒得过皇兄呢? 慕梓夜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抬头,媚然如妖一向只有流荡不羁的面容上,竟奇异地出现了一瞬间所有人发誓之时,心中所显露的纯净真诚,“若是有些事出现了第二次,不论皇兄如何,皇弟依旧会做第二遍。” “好了,皇弟也乏了,便先回府了。” 不去看慕流淅脸上的表情,慕梓夜便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勾唇媚笑着走了。 慕流淅看着慕梓夜渐渐离去的背影,眸中的沉冷渐渐散去,渐渐地勾起唇角,温润沉静的面容上却是无言的萧瑟。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梓夜呢,自己在把脉时便知道那个刺客是她了…… 只不过慕流淅却是一直不断地在告诉自己,她只是进入寝宫内,她没有做成任何事,她没有半分想要伤害父皇的念头…… 慕流淅也曾想过隐晦地说出是她,可在今天看见那个女刺客的样子时,便发现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了,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那时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话…… 从来也没有想过,嘉岳最为公正的楚宁王竟会为一己私心而包庇他人。 如果有第二次呢,慕流淅自己反问道,如果再次碰到这种情况,自己会第二次做这种事情吗?慕流淅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犹豫,茫然,或许…… ……… 步伐悠悠地走在通往宫殿的路上,慕梓夜的媚眸扫过身后一处,脸上是悠然却又闪过一丝莫测的笑容,居然在宫中还有人跟踪自己? 脚步不停,慕梓夜继续往前走着,慢慢走向一个转角处时,手中的扇子却在一点点张开,有隐藏的寒刃一瞬间闪逝…… 忽得,慕梓夜的媚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怎么?又不见了吗? 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叹一口气,从没有见过跟踪至一半逃走的人,真是无趣。 蓦然,转角处的房间内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细修长,如凝脂般白皙,但,此刻却只是让人觉得诡异的很。 那只手渐渐伸至一脸无趣的慕梓夜身后,拖住他的衣衫向里用力一拉,将毫无防备的慕梓夜拖入了黑暗的房内,唯独留下了悠悠的无人的长廊。 慕梓夜被拖进房中,黑暗中,媚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手中的将出的略带血腥的扇子,却在他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时化作了一道清风。 “咦,这不是已经出宫的县主吗?”慕梓夜挑着一双流光溢彩的媚眸,勾起红润的唇角,像只狡黠惑人的狐狸一般,“县主何时进宫的?本王竟没有看见呢。” 染朝辞:……… “而且,”慕梓夜眨了眨那双媚然的桃花眼,表情无辜,“县主将本王拉进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难道,是想与本王私会?” “本王可是很愿意的……”慕梓夜笑了一声,便伸手迫不及待地去拉自己的衣袍,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染朝辞咬牙,一把拉上慕梓夜已经半拉下的衣袍将他摁至墙上,带着些许想要一脚将这只红狐狸踢翻的忍耐开口,“慕梓夜,带我出宫。” 第八十六章 勿念心安 “唔…”慕梓夜轻吟一声,似是丝毫看不出染朝辞眼中的对自己的忍耐。 看着染朝辞摁在自己肩上的手,表情有些惊讶,“县主可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与本王出宫……” 慕梓夜的表情极为认真,但捏着染朝辞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却是极为的不“认真”,“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会不会以为县主要成夜王妃了呢?” ………… 慕梓夜看着染朝辞若有所思地松开摁住自己肩头的手,眨了眨眼。 “夜王殿下所说是极有道理的,”染朝辞轻轻点头,却是极为认可慕梓夜所说的话,“本县主若是与殿下半夜出去,确实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来这样确实不好……”染朝辞叹了口气,“本县主还是想想其他办法为好。” 慕梓夜眸中微讶,却是有些不敢相信,她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不如……”慕梓夜微讶间,面前的女子倏忽靠近,清冷的眼眸望进一片媚然笑意的瞳孔之中。 “夜王殿下被刺客劫持为人质,这个办法如何?” 耳旁的声音浅笑着还带着几分商量询问的意思,可是已经横在脖子上的微寒的刀刃却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而且…”染朝辞的刀刃在慕梓夜洁白如玉的脖子上轻轻划过。 像是在挑逗一般,眼中微含些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我们的夜王殿下,到时候在千万士兵眼下,到底是会牺牲自身来捉住刺客,还是贪生怕死,放走刺客呢?” “啊,本王是要出宫,不过却是缺了一个小童,县主可愿屈尊?” 慕梓夜挑着红润的唇角,媚眸中有着十分的“诚意”地说道。 “为京城最风流潇洒的夜王殿下服务,是在下的荣幸。” 染朝辞“很好说话”地放下了手中的刀,满意地开口间,脸上也是一片“恭敬崇拜”之色。 在宫殿内的一幕染朝辞没有看到,只不过是因为今天慕云庭告诉染朝辞的消息便是宫中的“刺客”被捉住了。 可是自己便是刺客,哪来的另一个刺客? 但是,就算宫中的“刺客”被捉住了,自己也不可能出宫,只不过是宫中的戒严不像之前那般警戒,所以,染朝辞才能从慕云庭的院子里出来,隐藏至这个偏僻一些的宫殿中。 而且能够随意进出宫门,办成这种事情的,也就只有慕流淅和慕梓夜两个人了…… 所以染朝辞才会不易容便出现在慕梓夜面前。 看着一脸像一只耷着耳朵达到自己目的的狐狸一般的慕梓夜,染朝辞却是有些浅淡的笑意。 自己知道慕梓夜不过也只是想要占着口头上的便宜,不然,也不会帮自己,那个“刺客”,应该便是夜王府中的暗卫了…… “月光正好,本王真想一睹县主风姿啊。” 慕梓夜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套小童的衣服给了染朝辞,听着身后染朝辞悉悉簌簌换着衣服的声音,语气妖娆赞叹却还是依旧没有回头。 “一刻钟后,本王会让夜王府的马车从东门进来,小朝辞,你可要快些啊。” 因为不能同时出宫门,所以慕梓夜便要先出宫门,而染朝辞则得翻过宫墙靠近东门,绕进夜王府的马车中才能出宫了。 因为宫中的“刺客”已经被捕,调来宫中的高级将领也被调回原位,对于染朝辞来说,黑暗中的宫殿却是染朝辞最好的发挥地。 宫中一角,茂密的树丛中,幽暗的光线下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正看着宫中守在前方的一列侍卫身上。 一眨眼的瞬间,身影便已经落在了侍卫头上的树顶上。 “唉,这宫中的刺客不是被抓了吗?为什么宫中还需要这么多人来值班呢?” 一个侍卫见没有其他将领来,许是无聊了,便轻声问道。 “嘿,这还不知道,之前那个刺客可是杀了不少人啊,”一个侍卫探着头靠过去说道,“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皇上肯定是因为怕再出现这种事情,伤害宫中贵人所以还需要我们呗。” “唉,如果将军将我派至其他地方多好。”那个侍卫继续叹了口气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 “这都不知道!”那个侍卫瞟了一眼周围的宫院,眼露不屑与惋惜,“这里是离冷宫最近的地方,里面也都是一些宫中的罪人,保护他们能有什么建树?” …… 因为他们两轻声说着话,其他侍卫虽不言语,但耳朵却已经束着听起他们两人说话来了。 染朝辞一个转身便落在宫墙之下,沿着暗影向墙上掠去,淡淡勾唇,只要翻过这座宫院后便是东门了…… “大哥,听说这冷宫当中不是还有一个三皇子吗?你可知道他为何也会在冷宫中?” 染朝辞身形一顿,向着周围望了一圈,似乎这便是之前自己被困与此地,最后逃向慕云庭的那个宫院。 慕云庭…染朝辞脑中不禁回想起那个在桃花树下,清雅灵韵恍若如仙人般的坐着轮椅般的男子,想起在冷宫中那两天从未有过的悠闲惬意的生活…… 明明不过是前两天发生过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竟感觉如梦一般…… 染朝辞摇了摇头,却还是顺着黑影向着宫墙之上谨慎地爬去。 慕云庭是世间那道最为纯净,不染纤尘的光,而自己却是一步步踏着黑暗,融于黑暗之中的人,用最狠辣的心计去报复所有想要伤害自己人,用鲜血用滋养心中的黑暗,冷血…… 阴差阳错之间才会有这样的交集,以后…却再也也不会有了。 “那个三皇子?这么说起来也真是可怜,明明是个皇子,不受宠,天生残废且不说,好像是只要是稍微寒冷一点,吹了一点风便会引发旧疾…” 那侍卫看了看今天暗沉无星的天空,叹了口气,“看起来,今天那三皇子也不好过了吧……” ………… 院中,稍稍昏暗的月光下,一袭月白色衣衫的坐着轮椅的男子却在桃花树下,凉风之中,卷落了几片承受不了寒露的重量,所以飘然落下的花瓣。 空中娇柔打着旋儿的花瓣带着冰凉的寒意,擦着男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显得清雅出尘般的面容,最后落在男子手边。 捻起手旁带着寒意的花瓣,似乎似在提醒自己秋风寒凉一般。 “咳……”慕云庭轻咳一声,胸口处像是灌了冷风一般阴凉,喉间却是火烧般的灼热。 却不禁想起两天前的此时,一个女子也是听见自己的咳嗽声后,强行将自己推入房内。 拂上心中处,却又是一片空虚,松开手中的花瓣,这种日子却是不会再有了……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件披风便被披在身上。 “不用。”慕云庭将身上的披风拉下,前两天也是这般,在自己不愿让她一个女子守在桌边时,她也是如此将披风披至自己身上。 慕云庭微微垂眸,佛曰,勿念心则安,有些事情印刻在心中便好,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心心念念却也不如放下,执念,只会让自己难过…… 身上扯下的披风又被披在了身上,“无妨,我不冷。”慕云庭淡淡道,却依旧将身上的披风拉下,不过是咳嗽,自己已经习惯了。 身上的披风带着一种强制性的力量被拉至身上,慕云庭淡淡皱眉,以为是默,便想出声让他回去。 “我看三皇子殿下身体脑子都更正常,却不知三皇子殿下是不懂爱护身体,还是天生竟喜欢自残?” 身上的披风一种可以算得上粗暴,而且发泄的力量盖上,熟悉的属于女子的清香因为靠近满贯在鼻间,但,耳边却是有些微微嘲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心中像是被波浪一阵一阵地拍打着,直接涌上胸膛,心口,脑中,像是被一种无可言说的情绪占领着,她,回来了? 慕云庭的手在轮椅上微微紧握起,心中的情绪涌上喉间,却化作了一句似试探又是小心翼翼的话,“姑娘…是在担心我吗?” 担心他?染朝辞微怔,自己明明在即将在仅此一步便能踏出宫门,坐上慕梓夜的马车出宫脱离险境。 为什么会在听到侍卫的话后,竟会不自觉地回来呢?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自己在担心他? 手心不禁有些握紧,染朝辞没有说话,慕云庭也没有追问,院中惟有花瓣沉默凋落的声音。 “抱歉,唐突了。”慕云庭开口,犹如以往一般温和轻柔,声音却是有些干涩。 “无妨。”染朝辞淡淡道,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见那个侍卫说慕云庭有旧疾后,便会回来,而且看着他吹着冷风的的样子还会有些奇异的愤怒。 自己能做的不过也就是这些了,染朝辞扫过一眼一身沉浸在月光中的慕云庭,目光微凉,便转身踏着步子准备离开。 “姑娘,”慕云庭听着染朝辞离开的脚步声,竟有些急地开口,“我,可否知道姑娘的姓名?” 院中是一片寂静,凉风幽幽,慕云庭涩然一笑,心中竟有些深深的无奈。 若是能看见的话,回忆中也还能再有一道更为鲜活的身影,现在却连在心中能够反复回味的丝毫也没有…… 第八十七章 强占便宜 “染朝辞。”清冷的声线在寂静的院中响起。 染朝辞看着慕云庭萧瑟的笑容,抬眸望着那轮如两天前,与慕云庭一起共赏过的月光一般,缓缓开口。 “染…朝…辞……”院中,如清泉般潺潺极为动听的声音,将这三个字在缓缓念出,如同辗转一般,如同最为珍惜地品尝一般。 “我记住了。”泠泠如泉般,动听悦耳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染朝辞偏头,却看着慕云庭清雅的面容在一道轻柔至极的弧度下,散发出的绝美灵韵如万千闪烁的星辰或是烟火璀璨地迸放,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笑容,染朝辞只觉得呼吸微窒,生怕打扰了这份美。 渐渐退步,染朝辞一个转身飞速离去,似是不敢再多留的样子,心中却是一阵悸动,世上竟真的有可以用容貌打动人的人存在…… 背后,院中的慕云庭拂上身上的披风,似乎在触碰着些残存的温度,浅浅勾唇,心中空洞的一角似乎被柔软填满,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吧,染…朝辞…… “小朝辞,你可慢了一柱香了,小童的衣服很难穿吗?” 染朝辞刚刚钻入夜王府停留在东门的马车里时,便见慕梓夜半靠在马车中的软塌上,看着“迟到”的染朝辞幽幽地说道。 “嗯,夜王懂便好。”染朝辞随意地应到。 “哦……”慕梓夜眯了眯眼,看着面容平静的染朝辞,明亮的眼中却是有些暗沉。 “不过,”慕梓夜眼中的暗沉只是一瞬,下一刻便消融成一片自然的流荡不羁。 眼眸在染朝辞装扮成小童样子的身上,不停地流转,却是一片晶亮,“本王不曾想,县主穿起小童的衣服竟也是别样的风味啊。” “夜王殿下若是喜欢…”染朝辞浅笑一声开口,看着慕梓夜顿时亮起来的眼神缓缓开口,“可以让府内的姬妾们穿成这样,以满足王爷的“爱好”。” 慕梓夜眼中的光芒迅速退散下去,挑了挑半合着的眼眸,声音懒懒道,“行车吧,本王要回府了。” “是,王爷。”外面的声音应到,马车便缓缓驶动起来。 染朝辞看着一脸因为刹羽而归,所以一脸无趣的慕梓夜轻轻勾唇,眸中却是微微的深沉。 他知道自己定不是为了换衣服所以才耽误了时间,而且也知道,若是他问了,自己也不会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他。 甚至在拜托慕梓夜将自己带出宫时,自己却还是去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原来染朝辞还是不容易去相信别人。 那为什么刚刚还是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慕云庭呢? 明明以后再也不会见面,明明也是染朝辞最为不屑的毫无意义的事情。 染朝辞只觉得心中微微有些沉闷,那一刻的想法,就连自己也不清楚,现在仍是不清楚…… “马车中可是夜王殿下?”马车外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 “就是本王。”慕梓夜挑起车帘,露出一张流光溢彩般的面容,引得宫墙之上把守的侍卫皆是眼睛发直。 “你可有何事?”慕梓夜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十分满意,便挑起半开的媚眸,姿态撩人地问道。 “这个……”那将领只觉得小腹微紧,气息竟也有些跟不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是谄媚地笑起来,“夜王可是出宫?” “本王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口了,难道你认为本王是来宫门口溜达的?”慕梓夜轻嗤一声道。 染朝辞轻轻勾唇,慕梓夜的宗旨便是他不爽的话,所有遇见他的人都会不爽。 心中默默为外面的将领祈祷,不要被慕梓夜整的太惨才好。 那将领只觉得头上有些冒汗,自己当然知道夜王是要出宫的了,自己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客套一番,想要告诉夜王出宫是要被搜查一番的。 夜王也应该知道吧,难道他忘了?还是他有心刁难自己? 将领只觉得心中有苦说不出,自己如果不搜查便让夜王过去的话,扫过宫墙上的侍卫,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人情也不好做。 可是如果直接挑明告诉夜王,要搜查他的马车,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慕梓夜,虽然夜王没有像楚宁王一般手握兵权,但,让自己回家去种田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无奈望天,心中流泪,某将领只觉得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霉字当头,才会让自己遇见夜王这个魔星,自己的前程路途算是走完了。 “怎么回事?”夜王府的马车后突然传来一声询问的声音。 染朝辞眉头一皱,这声音自己当然熟悉,而且虽然没有看见在帘旁的慕梓夜的表情,却发现他的身形却还是微微一顿。 那声音几乎要让这将领喜极而泣了,楚宁王来了,唯一可以让夜王遵循一点规矩的人来了。 慕流淅从马车出来,看见一旁停在宫门口夜王府的马车,眸光微沉。 “呀,原来是皇兄啊,皇弟和这位将士聊天呢。”慕梓夜探出半个身子,笑容灿烂。 “是吗?”慕流淅明显怀疑地反问道。 “是,是,夜王正在和卑职聊天。” 那将领受到慕梓夜“热情”一眼,便急忙说道。 “好了,天也聊完了,快些做出宫检查吧,本王了乏了。” 慕梓夜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竟像邀请着那将领来搜查一般。 “是,是……”那将领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上天有眼,让楚宁王殿下来了,自己也终于可以不用被解任归田了。 上前检查起来,马车中倒是没有任何异样,那将将领,伸手将马车内的帘子掀起来,却看见了其中的一个半跪在一旁的人影。 “殿下,这,这位是?” 只听见那将领微微惊讶的声音传来,慕流淅的身形一顿,夜王府中还有其他人?入宫之时难道不是无关人等皆不可进入的吗? 将要探入马车的身子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慕梓夜身上。 “他……”慕梓夜含笑着瞥过一眼。 染朝辞低首垂眸,做好了慕梓夜将自己介绍为小童的准备。 媚眸在一旁注视着的慕流淅身上划过,慕梓夜伸手一把将染朝辞拉入怀中。 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搂上染朝辞的腰,挑逗般的轻轻揉捏着,头在染朝辞耳边蹭着。 目光从看着这一幕眸色暗沉的慕流淅身上划过,落在那将领身上,带着些媚然笑意的声音响起,“你说他是谁?” 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天雷滚滚……那将领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虽然面前的人,一个身着一袭青衫眉清目秀,一个身着红衫妖娆魅惑,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样子是很养眼,很相配的样子,可是,那可是个男子啊! 想起之前听说夜王要将醉霄楼的苏掌柜“收下”,还以为是玩笑,今天看来,夜王殿下真的在情史上迈出了新的一步了。 慕流淅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个被慕梓夜拉入怀中的青衫小童身上,却见他更加深的埋入了慕梓夜的怀中,似是很羞涩一般。 “梓夜,这是你府内的人?”慕流淅沉声问道,眸光审视。 “皇兄你觉得呢?”慕梓夜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在染朝辞脖颈边轻轻喷洒。 “王爷……”怀中的人娇笑一声,一手却也轻轻搭上了慕梓夜的肩。 “乖……”慕梓夜眼中迸发的光芒却在脚上的刺痛传来时微微一顿,而后愈发笑得流荡妖媚。 慕流淅双眸微眯,掌心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是她吧…… 是为了躲他慕流淅,所以和梓夜演戏的吧。 看着她被搂在怀中,娇笑着对着梓夜,心中竟是有些像是被石头压住一般沉闷。 “放开她。”慕流淅只觉得心中有一种将要抑制不住的情绪,竟也忘了这是在宫门口,声音低沉冰冷。 “皇兄,你这是想要我夜王府的小童吗?” 慕梓夜微微一怔,声音嬉笑中,媚眸中一丝幽深的情绪一转而过,却是将落在染朝辞腰上的手搂得更紧了。 那将领看着一脸沉冷之色的慕流淅,和虽是笑着,却丝毫不让的慕梓夜两人双目睁大,这是怎么了? 宫门口,两个王爷竟然为了一个小童争执起来? 不由得支起脖子去看那个被夜王搂在怀中的小童,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迷倒这两位王爷。 却不想刚抬眸,便撞上了夜王的那双含着媚然笑意,却有些深不见底的眼眸。 身上一寒,偏过头却又撞上了楚宁王那双沉静深邃,此刻却带着冷意的眼睛。 某将领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无声的电光火石间闪过,一滴冷汗留下,便赶紧低下头。 心中又不禁想要望天流泪,自己今天到底走什么霉运了…… “这里是宫中,夜王身为一国王爷,难道连宫中的规矩都不懂吗?” 慕流淅一眼扫过一些将目光好奇地投向这里的人,微微压下心头蔓延开的那种时时刻刻似在灼烧着自己的感觉,眸光寒凉。 慕梓夜轻声一笑,刚想开口,腰间传来一阵刺痛,让脸上的笑容都几乎僵住。 第八十八章 惊慌一剑 “是,皇弟遵命。”慕梓夜松手,怀中的染朝辞便“羞涩”地钻进了马车内。 “皇弟可以出宫了吗?” 慕梓夜将落在染朝辞钻进马车内,而显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线上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转回后,悠悠地问道。 “夜王觉得这个应该问本王吗?” 慕流淅连慕梓夜都没有再看上一眼,同样进入马车,冷得像是寒冰一般的声音传来。 “嗯?”慕梓夜轻挑音调,好以整暇地问着那将领。 “可以,可以,夜王殿下请。” 那将领赶紧退了几大步,让出一条“康庄大道”,笑容灿烂的很,这里的电闪雷明,自己可真的受不住了,还是赶紧送走这位魔星的好…… “走吧,回府。” 慕梓夜进入马车,便被一道力量狠狠摁上马车车壁上。 “慕梓夜,你是故意的吧……”染朝辞微眯起双眼,明明可以把自己说成小童……这只狐狸还真是任何占便宜的机会也不肯放过。 “唔…”慕梓夜似乎有些痛地轻轻出声,一双媚眸中水润流光,无辜开口,“说是小童的话也太不对县主的风姿了,所以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了。” 下策?染朝辞冷哼一声,看样子是上上策吧。 一手微微地掀开车帘,却看见马车后的楚宁王府的马车,染朝辞眸中划过一抹暗沉的深思。 慕流淅刚才的反应真是极为反常,难道…染朝辞微微眯眼,慕流淅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如果明明知道刺客就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下夜王府的马车呢? 染朝辞可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和慕流淅已经熟到,会让嘉岳传颂的最为公正严明的楚宁王包庇自己。 而且按照之前的反应…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慕流淅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染朝辞丝毫不怜惜地摁住身下的慕梓夜问道。 “嗯?”慕梓夜似乎有些惊讶,眸中的一缕不知名的光芒掠过,似是思虑着开口,“本王也不知道,应该就是刚才起疑的吧。” “慕梓夜……”微微隐忍的声音。 “嗯?”媚然不羁的回答。 ………… “笃”的一声,慕梓夜看着耳边的透着寒光的刀刃,媚眸中的光芒丝毫不退,反而平添一份笑意。 “夜王殿下,如果你不想你那张莹润如玉,妖媚潇洒的脸上多出不该多出的伤痕的话,那就把你的手放开。” 染朝辞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一只落在自己腰上的手,却依旧缓缓地在做着些动作。 “是,本王遵命。”慕梓夜松开了手,挑挑媚眸笑着说道。 ………… “向右边去。”冷冷的声音。 “王爷?”驾车的人疑惑地反问,向右边去的话根本就回不去楚宁王府啊。 ……… 马车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反倒是一缕寒气冒了出来,让那人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再问了。 便只能驾着车向右行去,却看见了前面的夜王府的马车,果然,醋意大发的男人真是可怕。 “呵…”一声妖媚的引人遐想的轻笑声传来。 慕流淅只觉得那笑声着实烦人的很,紧紧皱眉,难道慕梓夜就有这么开心?! 一手掀开车帘,前面夜王府的马车已经快到夜王府了,可是里面却没有一个人下车的样子,在膝上的手握紧,难道她还想在半夜的时候进夜王府?! 同样,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在皱眉,看着身后楚宁王府的马车,染朝辞心中冷笑一声,果然,慕流淅还真的没走,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对的。 看来慕流淅是在宫门口发现自己的身份,所以对慕梓夜的包庇自己这种行为,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现在又为了不把慕梓夜拖入进来,才没有在宫门口拆穿自己的身份,为得就是在自己下车的时候将自己抓住吧。 “咦,皇兄怎么还在这?”身边多了一个脑袋,慕梓夜看着马车后楚宁王府的马车同样微微惊讶出声。 扫过一眼染朝辞脸上微微阴沉的表情,轻勾唇角,“小朝辞,想去夜王府暂住一夜吗?” “却之不恭。”回答地飞快。 慕梓夜微眨眼眸,对染朝辞几乎一口应下的样子有些惊讶,随即化成一道流光般的的笑意。 微微向染朝辞的身体靠去,充满笑意的声音在染朝辞耳边响起,“没想到小朝辞竟这么乐意,本王一定会让你有一个“美好”难忘的夜晚的。” 染朝辞浅浅笑着,默不作声地移开身子,眸中划过一丝诡魅,夜王府的马车自己是不能下了,既然慕流淅这么在乎这个皇弟,那只能委屈一下慕梓夜了,笑的愈发灿烂…… 慕梓夜不知为何,看着染朝辞的脸上的笑容只觉得身上一寒,眨了眨眼,只觉得有些危险,便不动声色地移开身子。 “夜王殿下,”染朝辞双眼“无辜”,“你为何离我这么远?” “这天气有些热,坐太近也不好不是吗?”慕梓夜妖媚地笑着,更加移开了身子。 “啊!”一声惨叫似卡在喉间般传来。 染朝辞与慕梓夜两人眼中皆是划过一道凌厉的暗光。 “嗤!” 散着寒光的利刃穿透了马车车壁擦着染朝辞偏头过头的发丝,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慕梓夜媚眸微寒,手中摇着的扇子将那利刃硬生生地打回,随即便一掌打在马车车顶,将染朝辞拉在怀中便提气冲了出去,下一瞬,马车便被数十根利刃刺透。 冲出马车后,染朝辞的心却有些微沉,因为外面则有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手执长剑,一双眼睛沉默冰冷,气息是极为的沉稳,一看便知是内力极强的杀手。 “怎么,又来了吗?”身旁的慕梓夜轻声一笑,摇着手中的扇子,眸中却是划过一道危险的流光。 自从上次宴会后,只要自己出行,便无时无刻都有人来刺杀自己,连原因都不知道,也是让自己纳闷的很。 “嘭!”染朝辞转头,却是发现慕流淅同样从楚宁王府的马车中跃身而出,而他同样也正是被黑衣刺杀中。 挥舞着长剑,慕流淅逼退几个杀手,至慕梓夜身旁,目光在慕梓夜半搂住的染朝辞身上划过,有些冰冷,却是伸手想要将染朝辞一把拉出。 “咦,皇兄,这不是夜王府的路上吗?你怎么会在这?” 慕梓夜手中的鎏金扇挡住对面一个杀手凌厉的剑刃,拉住染朝辞刚好躲过慕流淅的手,故作惊讶般问道。 “本王想去你的夜王府看看,不可以吗?” 慕流淅冷冷地答道,一个转身却是更加逼近了慕梓夜。 “当然可以。”慕梓夜笑了一声,转腕一把挡住三个杀手含着内力袭来的剑刃,只觉得虎口一麻。 劲风再从身后袭来,慕梓夜提气避开,一缕墨发却被剑气斩断,眸中微沉,声音却依旧妖娆,“不过,看来皇兄今夜来得不是时候啊。” “小朝辞…你……” 慕梓夜看着从自己手臂中挣脱出,拔出腰间的软剑脱身而出的染朝辞微微出声。 看着她敏捷凌厉的身形,便化成了嘴角一抹了然的笑意,她怎么可能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呢? 刀光剑影中气氛肃杀,染朝辞挡下一个杀手落下的剑锋,手臂微麻。 微微扫过身旁的慕流淅,慕梓夜两人一眼,却发现他们的状况同样不是特别轻松。 这些杀手不禁内力十分高强,而且下手极为狠辣,不带丝毫的感情,被伤了之后也同样挥剑而上,竟有些想杀人机器般的感觉。 “铮!” 含着浓厚的内力的剑锋袭来,染朝辞手中的软剑被打落,身体也被震倒在地上。 “小朝辞!”不远处传来慕梓夜惊慌的声音。 慕流淅闻声偏头,沉静的眸中紧缩。 利刃向着染朝辞袭来,如月色般冰冷的剑面上映衬出染朝辞清寒的双眸。 只差一点点了,伸手至腰间,暴雨梨花针已经在手中了,眸中冰冷,再近一点,便一定逃不出了! 那刺客眼中闪过一抹沉思,为什么为什么她快死了,眼中却没有一点惊恐?反倒是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般的冷静? 看着那清冷的眼眸,心中升起一股直觉般的危险,可是,身形已经止不住了。 眼眸一缩,一道磅礴浩荡如汪洋般的内力急速袭来。 “噗。” 染朝辞停下手中将出的暴雨梨花针,那本朝着自己刺来的刺客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他身上的黑衣都被震得七零八碎。 而那块地面,都被那磅礴的内力砍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尘土飞扬。 那…那是……?染朝辞看着那刺客身上的一个地方微微眯起了眼,居然是…… “你怎么样?”肩上一只手的微紧的力度让染朝辞回过神来。 转眸却是发现本在远处的慕流淅不知何时便在自己身边,沉静深邃的眸中却是有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惊慌,还有些……恐惧? “我没事。”染朝辞答道,却发现慕流淅的脸色似有些苍白,心中却疑惑,刚才那一剑是慕流淅使出来的? 第八十九章 惊月遭袭 “看样子是没事了。”慕梓夜掠身过来,上下扫了染朝辞一眼开口道。 暗沉的眼眸却看向了脸色略微苍白,却依旧起身将染朝辞挡在身后,挥剑击退杀手的慕流淅。 刚才那一剑的威力自己都看见了,那一刻,皇兄几乎把所有的内力灌入了那一剑了…那一刻的焦急与担心,恐怕比起自己只多不少…… 黑衣杀手的攻击依旧密集无情,相互配合几乎完美的攻击,凌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把长剑刺过,慕梓夜一手抓住那杀手的手臂,隐藏着寒刃的扇子向着他的脖子划去。 “叮。”一把软剑架住了慕梓夜的扇子,转眼,却发现是染朝辞。 一掌击在那杀手的麻穴上,趁他闷哼一声之际,将他一脚踢入黑暗中,“现在解释不了,以后再说。” 看着染朝辞同样追进黑暗中的背影,慕梓夜只是眯了眯深沉的眼眸,却没有追上去。 黑暗的树中,那黑衣刺客反应过来,眼眸冰冷,拿出腰间的匕首向着染朝辞刺来。 却在看见染朝辞下一刻拿出的话东西时睁大了眼,手上的动作也一怔。 “这东西你哪来的?”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目光阴冷的审视着染朝辞。 “怎么来的,你觉得我能从惊月殿锦孤暮的手中偷来吗?”染朝辞轻笑一声,却是有些讥讽。 刚才慕流淅一剑将之前那杀手的衣服震碎,自己才发现惊月殿杀手身上特有的标志—脖间的罂粟花。 那杀手更是眯起了眼眸,不可思议,她竟然会知道殿下的名字。 而且,目光落在染朝辞手中的令牌上,那可是殿下才会有的罹绝令,能够随意调任命令惊月殿所有的人,可是,怎么会在她一个女子手里? “怎么?”染朝辞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那杀手,摇了摇手中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的令牌,轻勾唇角,“锦孤暮说见令牌如见惊月殿殿主,看来不管用啊。” 月光下的女子易容后的面容虽为普通,但一双明眸如寒泉泠泠,如澄江彻彻,清冷地沁入人心,即使身着一身青衫,但却丝毫掩盖不了一身沉然冷静的气势。 而且,她对殿下即使没有尊敬,竟也毫无畏惧之情…… “你想要我做什么?”那杀手沉声道。 即使不相信,但,也如她所说,她总不可能从殿下身上把那令牌偷出来吧,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很简单,告诉你们今天来的所有人,现在,都回惊月殿,以后,这样的命令也不用再执行了。”染朝辞淡淡道。 那杀手沉默了一会儿,这是殿下发得无赦令,而那夜王和楚宁王便是最主要的暗杀对象。 以前不是没有机会,便是人数不够而不敌,今天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可是,她又说要撤退…那就是在违背殿下的命令…… “今天我们可以撤退,但,以后的命令还是要问殿下的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那杀手沉声道,这样的话,也不算违背殿下的命令了吧。 “嗯。”染朝辞颔首,心里却有些微微的遗憾,看来什么令牌都不及锦孤暮那人管用啊。 黑衣人拿出一个似是用骨头做成的哨子放在口中,三声尖利如枭鸟般的声音带着些幽森的感觉传出,“可以了。”他淡淡道。 染朝辞走至黑暗外,便见本在围攻慕流淅与慕梓夜两人的数十个杀手听见哨声,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在一瞬间转身离开。 染朝辞轻轻勾唇,落在手中令牌上的目光却是有些嘲讽,这便是用自己的身体从锦孤暮那里换来的东西,掌心用力握紧,真是好用极了…… “还有其他事情吗?”那杀手冷声问道。 “还有,”染朝辞转身,“今天你们看我与慕梓夜慕流淅的场景,不能告诉锦孤暮。” 那人蒙面后露出的一双眼睛微垂,却是有些讶然,殿下从来都只是在意结果,过程从不过问,她提的这个要求真是出乎意料了。 “这个要……”那人刚想回答。 一声比起之前更加尖锐如凄鸣般的声音刺破天空的声音传来,那人脸色陡然一变,顾不上回答染朝辞,便朝着那个方向如残影般掠去。 而之前的召回的惊月殿的杀手,也如跃动的黑色闪电一般追随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染朝辞微微皱眉,那个哨声虽然自己并不懂是什么意思,便从那个杀手处变不惊的眼中转变而成的惊愕便能看得出来,难道,惊月殿出事了? 可是,惊月殿是江湖第一杀手盟,从刚才派出的杀手武功,便可知道惊月殿的人能力如何,如果有人要动惊月殿的话,怕是自寻死路吧。 压下心中的想法,染朝辞回到了夜王府停留着被震碎的马车的地方,却见慕梓夜微闭双眼正一手摁在慕流淅背上。 染朝辞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刚才那一剑的威力清清楚楚地展示在自己面前…… 慕流淅这样拥有极为清醒的判断力的人,为什么会将所有内力灌入那一剑中,甚至以至于现在竟还使真元有些受损…… 清亮的眸中是深深的光芒,慕流淅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朝辞,今天的功劳可要算你的。”慕梓夜松开手,睁开眼,媚眸微挑,只是嬉笑着说道,既没有再在慕流淅面前隐藏染朝辞的身份,也没有对染朝辞之前的行为感觉奇怪。 “夜王过奖,得夜王殿下庇护,这是朝辞应该做的。” 染朝辞漫不经心地应到,便也是真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夜色已晚,这个人情看来只能以后再还给夜王殿下了。” 染朝辞说完,刚想转身离开时慕流淅却睁开了眼。 看着睁开眼的慕流淅身上,他深邃的目光正落在染朝辞身上,不知所想。 你……”慕流淅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却是微顿,染朝辞垂眸,他想要说什么? 现在没有外人,也没有人会知道慕梓夜将自己带出宫来…… 这正合他的心意吧,不牵连慕梓夜将自己捉住。 当然,现在除了这里只剩下的三人,便没有知道染朝辞的身份,而且慕流淅已经受伤…… 手心微微握紧,心中繁乱的情绪化成眼中的清明的冷静,染朝辞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你…路上小心。”慕流淅声音低沉。 不知为何退了一步,染朝辞只觉得连动作都有些僵滞,忽得有一瞬间竟为自己心中的城府感到羞愧。 月光寂静,染朝辞眼中是幽幽的深沉,不再去看一袭白衣的男子,转身离去,风声中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谢楚宁王关心。” 斑斑驳驳的碎影中,慕流淅看着那个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轻闭双眼,一声悠悠长叹掩熄在心口,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 从将军府的高墙上,染朝辞跃进扶云院中。 “小姐!”刚进入院内,流茵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狂喜般迎了上来。 双眼泪汪汪地将染朝辞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检查染朝辞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甚至还怕染朝辞不见一般,不肯撒手地牵着她。 “我没事。”看见流茵眼中的泪水,和喜极而泣的脸颊,染朝辞觉得心中微暖,之前心中复杂纷乱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不少,轻声说道。 “小姐。”“小姐。” “你们……?”染朝辞微微皱眉地看着满脸惊喜的幻樱,铃陌两人。 因为她们并没有穿着丫鬟的衣服,而是换上了惊月殿杀手专有的绣红莲的暗夜黑衣,身上还透着几分似锦孤暮般的幽冷,血腥的气息。 幻樱铃陌两人对视一眼,开口道,“小姐,我们要回一趟惊月殿。” “理由。”染朝辞淡淡道,对她们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虽然她们是惊月殿的人不可否认,但至少现在还是她染朝辞的人,那便不管什么事情了,都不能对她隐瞒。 忽得回想起之前遇到的惊月殿的那个杀手,难道惊月殿真的有什么危急情况? “小姐……” 为难开口,幻樱看向了同样缄默的铃陌,这件事情与小姐无关,小姐才刚回来,也应该休息了会儿才好。 “我要听完整的理由。”染朝辞冷眸,拿出之前惊月殿的令牌淡淡说道。 幻樱心中一惊,小姐手中竟然有殿下的罹绝令! 心中更加为难,虽然说见令牌如见殿下,但殿下的命令便是保护小姐。 而如果小姐听了这话要去惊月殿的话,自己现在都不敢保证小姐的安全…… 一声更加尖锐如枭鹰发出的哨声从远处传来,染朝辞望向窗外,这和刚才听见的哨声是一样的。 转头,却发现幻樱的脸色更是一变,眸中满是阴寒,看着坐在门口的染朝辞却是万分为难。 “小姐,刚才的哨声是惊月殿遭遇偷袭,紧急召回所有人的标志。” 一旁的铃陌开口,眼中都是被染朝辞拦住的焦急之色,平时这哨声是从来没有吹起过的,现在却吹了两遍,看来情况不是一般的危急了。 “惊月殿遭袭?”染朝辞微微皱眉。 第九十章 两个叛徒 “惊月殿遭袭?”染朝辞微微皱眉。 自己记得惊月殿在锦孤暮出现的那年,血洗了摘星阁之后,然后凭借凌厉血腥的手段让江湖里所有有意见,有看法的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吗? 而且惊月殿里面杀手的能力自己刚才也见过了,仅仅数十个人便能将嘉岳战神慕流淅,与平时深藏不露的慕梓夜缠斗住…… 现在居然有人不知死活地去挑衅惊月殿? “小姐,今天是惊月殿所有杀手出任务的时间,所以惊月殿现在便类似于一座空殿。” 铃陌面容冷寒,惊月殿所有杀手出任务的时间都是机密的,却不知为什么这次竟会被泄露,看来惊月殿这次应该是出了叛徒。 “空殿?”染朝辞眼中划过一丝鬼魅,意思就是说锦孤暮现在情况危急? “这个理由我很满意,”染朝辞起身,看着背对着松了一口气的幻樱铃陌两人,对着那轮幽月轻轻勾唇,“不过,有一个条件,我也要去看看。” ………… “这是去惊月殿的路?”易容后,换上一身惊月殿专属的黑衣夜行服的染朝辞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和锦孤暮上次带自己去的地方似乎不一样。 “小姐,你上次去的不是惊月殿。”幻樱看出了染朝辞的疑惑后答道。 “嗯?”染朝辞皱眉反问道,锦孤暮在骗自己? “小姐去过的只是殿下一个人的宫殿,只有殿下和殿下十分信任的人可以进入。” 幻樱的声音幽幽地从风声中传来。 染朝辞心中微微讶然,怪不得上次去得时候自己还在惊讶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小姐是幻樱看过得第一个能够进入殿下宫殿的人,小姐的地位在殿下心中是很高的。” 染朝辞没有说话,只是黑暗中的唇角冷冷勾起,地位? 真是担当不起,自己只不过是锦孤暮比较称心的玩物罢了。 “还有多久?” 听着染朝辞有意避开话题冷淡的声音,幻樱心中却是微微叹气,看来还是小姐还是不能轻易原谅殿下之前做的那件事。 现在却也不是应该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惊月殿遭袭,却也不知情况怎么样。 “小姐,马上便到。”幻樱答道,一面提速向着前方掠去。 最后停在一片茂密无路的树林前,染朝辞看着幻樱铃陌两人上前,两人对视间,一股内力凝成的气流从她们手中而出,左右两边的树木便移至了两边,而树后便自动出现了一条小路,看样子便是进入惊月殿的入口了。 “小姐,这里有机关。”幻樱低声提醒了染朝辞一句。 和铃陌两人各执染朝辞的两只手,用内力将染朝辞的身形提起,由着一个奇异的规律,或左或右向着小路上飞身而去。 所有的杀手盟的总殿,是不可能建在让别人轻易便能发现的地方的,而且见过锦孤暮之前的宫殿的进入方法,染朝辞对于现在的样子也是见惯不怪了。 “果然是出了叛徒,连这种不入流的仿造品都出来了。” 身旁突然传出了铃陌的一声冷哼,顺着铃陌的目光看去。 却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被几根利矢穿透在一旁的树上,应该是误碰了小路上的机关。 只不过从他偏过的头看去,他脖间的那朵罂粟花,却是远不如惊月殿杀手一般那样永不褪色的鲜艳妖冶。 灰蒙的小路上传出了一丝朦胧的光亮,染朝辞向前看去,看样子应该是快到惊月殿了。 “小姐,小心。”刚离开踏入惊月殿,那小路便如无形般的消失,幻樱将染朝辞推入黑暗中,轻声道。 染朝辞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眯眼,自己现在是在惊月殿前方一旁的黑暗中。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便能看见惊月殿的全观。 宽阔无比的宫殿,近十根用黄金所制的殿柱恢宏屹立,上面顺着如攀附在地狱黑暗中妖娆盛开的罂粟花上,是无数颗散发着诱人般幽光的宝石,照得整个宫殿几乎也都呈现出一种幽暗不明,沉沉地压在人心上的感觉。 而宫殿对面……则是几乎近千个的身着黑衣的人,但从他们的样子与微微分开的样子,便知他们不是惊月殿中的人。 似是几十个门派相结合,然后利用惊月殿中的叛徒跃过机关,穿着惊月殿的衣服一起攻上惊月殿。 守在殿门的只有十几个身着绣着如血般红莲的惊月殿杀手,皆是握着自己手中的刀沉默相对,眸中没有丝毫人少对人多的恐慌,只是眼眸冰冷,身上的杀气幽幽。 “让锦孤暮出来!”一个似是某个掌门,长着胡子的中年男子走出来,义正言辞地喝到。 只不过一脸正气浩然的感觉,配着似染上阴冷血腥气息惊月殿杀手服,却是搞笑怪异的很。 眼睛扫过面前黄金所制,无数宝石镶嵌着的惊月殿,眼中露出了明显的贪婪。 果然这一趟是来对了的,本来自己一开始听说要去上惊月殿,是死也不肯去的,但却听那人说有绝对的把握拿下惊月殿,才将信将疑地跟来。 现在看起来,却是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惊月殿现在是座空殿,而且那个深不可测的锦孤暮也不在,看样子今晚真的能够攻下惊月殿了。 到时候自己既然来了,先说一句话,让自己突出一些,到时候分这些东西也好多捞了一点…… 染朝辞扫过殿中,却也没有发现锦孤暮的身影,疑惑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幻樱,却见她也同样是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想疑惑之际,却听见一声冷喝。 “直呼殿下名字者,杀!” 一个黑衣杀手听闻那人的话,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身形一动,手执长刀灌入内力,向着那人的头颅砍去。 那人见剑锋含着深厚的内力凌厉而来,却从未见过因为这样一个理由便开始攻击的场面,一时又急又气。 看样子,便知自己一定接不下这剑,却也不能躲过了,只能举剑去挡。 “铮!”那杀手的剑被挡开了,却不是那个中年男子,而是一个青年男子。 他手执长剑,一手挑开那杀手的剑,另一手化掌击出,与惊月殿杀手直直相对。 “噗。”惊月殿的人被一掌击退,旋身进入落在惊月殿前,半跪在地上身形微微颤抖,黑巾掩藏的面容下有黑色的鲜血流了出来,他无意中发出的一掌中竟然有毒! “多谢任掌门出手。”中年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向那人拱手道谢。 眼中也是劫后余生的侥幸,幸好幸好,不然自己可能就要命丧那剑下了。 “无妨,既然大家都是来相助任某的,任某为大家做一些事情也是应该的。”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极为谦虚有度的说道。 那人应该也不过二十几岁左右,他身形偏瘦,俊秀的面容因为略微的苍白而显得略有女子般的阴柔,眼中不符年龄的深色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阴沉。 而且……染朝辞清亮的双眸落在他身上,刚才那一掌之后,他也能浅笑着说话,便能看出他内力比起惊月殿的杀手要高上不知多少。 不仅如此,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些因为他似无意般的一席话,一些眼中稍稍还对攻上惊月殿留有怀疑与恐惧的人,眼眸中的神色也愈发坚定起来。 诚心诚意的收买人心的手段,着实用的很好…… 此人就像是藏于树头上的竹叶青一般,表面毫无危险甚至有些温雅之感,但露出不可见的獠牙时却毒性十足。 “素闻惊月殿的人都是不怕死的人,现在看来似乎传言失真呐。” 那人轻声一笑说道,如他面容一般略显阴柔的声音传来,目光投向了染朝辞藏身之地。 “既然是传言,那便只是传言,摘星阁任悉任少阁主竟也会像妇人一般以传言为真。” 火光之中,清冷似泉般的声音传来,众人注目下,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从暗处渐渐隐出,黑巾遮掩的面容下唯独露出了一双眼睛,如皎月般冰冷清寒。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任悉自言自语道,随即又轻笑一声,“任某还以为摘星阁现在是没有人会知道了呢。” 染朝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任悉,自己从来到这个朝代时,便对无论江湖或是宫廷贵族之中所有有名之人有所了解。 而且这样看来,能对惊月殿有这种恨意与胆子,还能集结大部分以利为上的门派的人,便也就只有被血洗的摘星阁了。 “阁下的见识任某很佩服,但任悉很好奇,为什么阁下不是惊月殿的人,要帮助惊月殿呢?” 任悉的目光划过染朝辞微微露出的雪白的脖颈,缓缓问道。 染朝辞简直要为他的眼力与心计鼓掌,他这么一说,果然自己身边所有惊月殿的杀手的冰冷怀疑的目光便看向了自己。 也是,刚出了一个叛徒将敌人引上惊月殿,现在怎么不可能又是一个叛徒,趁他们不注意便要了他们的命呢。 第九十一章 面前袭人 染朝辞简直要为他的眼力与心计鼓掌,他这么一说,果然自己身边所有惊月殿的杀手的冰冷怀疑的目光便看向了自己。 也是,刚出了一个叛徒将敌人引上惊月殿,现在怎么不可能又是一个叛徒,趁他们不注意便要了他们的命呢。 “不是惊月殿的人?”一把冷剑架上了染朝辞的脖间,却是身后惊月殿的杀手。 “放肆!”跟随着染朝辞身边的幻樱,一把挑开染朝辞脖间的冷剑,出示了身为幻部部主的令牌后,冷冷喝到。 “幻樱,你我同是惊月殿内的人,你不仅护送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上惊月殿,而且与同门出手,难道你也叛变了吗?” 那惊月殿杀手眯起冰冷的眼眸,冷声问道。 “影膺,你这是在侮辱我!”幻樱眼中是隐忍的怒火,眼眸冰冷瞥过影膺一眼,“若是你再说出这样的话,我是不会留情用你的身体来试试我双刃有多快的!” “幻樱,你……” “别再吵了!当杀手难道就是用嘴与同门争论的吗?” 染朝辞有些不耐烦,大敌当前还能吵得起来?! “你有什么……”影膺被染朝辞的话一口气被憋在胸口,明明不是惊月殿的人,却还对自己指手画脚,而且这个道理也不需要她来教自己。 “闭嘴!”染朝辞冷喝到,翻手拿出的罹绝令让影膺眯起了眼。 “你手中的令牌从哪来的?”影膺略有杀气地问道,为什么殿下的罹绝令会在她手上。 “废话,”染朝辞皱眉淡淡道,“你们“伟大”的殿下,难道会让我从他身上偷走这令牌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遍呢?这中时时刻刻被质问的感觉真是让自己很不爽。 “而且,你觉得现在在这里质问我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吗?” 染朝辞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对这惊月殿虎视眈眈的人,淡淡道。 “看来姑娘手中的令牌对于惊月殿的人十分有用啊。” 任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勾唇温雅地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锦孤暮锦殿下不知为何拿这令牌给姑娘,但世人皆知锦孤暮此人心狠手辣,深沉不定,姑娘难道就愿意与虎谋皮?” “哦?那任少阁主是什么意思呢?” 染朝辞微微锁眉,似是真的听进任悉的话一般。 “任某的意思是,若是姑娘愿意,投依我摘星阁的话,等姑娘助我拿下这惊月殿,便让姑娘当我摘星阁的右护法,有权料理阁中事物,享有特权,如何?” 任悉浅浅一笑说道,开出的条件却是让身后的人都一惊。 左右护法的位置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当的,不仅要在阁中有崇高的威信,除了对阁中做出杰出的贡献之外,而且至少必须有十年的入阁时间来检验忠诚度。 现在却随随便便地许给一个女子? “唔,是很不错,”染朝辞点头,目光扫过惊月殿内的人,“可是,现在他们都看见了这样的场面,好像我再拿令牌的话,也没有用了吧。” “这很简单,”任悉笑得更加温和,“这些人只是惊月殿的一部分人而已,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其他人也都不会知道了。” “任公子的口才是很好,条件也是很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道背对他们,一步步向着殿内属于殿主才能坐的位置而去的背影。 她步伐悠然而又熟悉,像是在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一般,影膺微微眯眼,她的背影,竟有如殿下一般视天下于所掌之物的感觉,惊讶之间便一时也忘了要阻止染朝辞了。 “可是,我并不接受。”染朝辞坐上了那个位置,唔,好软,果然当殿主的人就是舒服,别人都得站着,他却可以坐着。 “既然姑娘不愿意,那就不要怪任某不怜香惜玉了。” 任悉仍旧浅笑,只是俊秀的面容却是笼上一层阴森的黑雾般沉冷。 “呵。”只听得那坐于殿中的女子悠然地曲起手臂撑着偏过的头,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姿态倨傲而又凌人。 在那宽大的容得下几个人所坐的大椅中,衬的她愈发的娇小,却是与她的气势似乎融为一体,竟没有丝毫的不相配。 她轻轻笑了一声,清冷地似泉水相击般的声音加上属于女子声音的娇嫩,让一些人不禁心神一动,想要看看到底有怎样的面容才能与她相配。 却见她翻手拿出之前的令牌,那令牌上如攀附着黑暗,汲取人心最阴暗处而生的罂粟花妖娆而生,惊月殿幽冷诡魅的气氛中,众人只见一双清冷的眼眸深沉至极,一个如那罂粟花般妖娆如暗夜之花般的声音幽幽传出,“去吧,用他们的血,让我看看惊月殿的真正实力。” “是。”所有惊月殿的人没有一丝异议,向着中间的染朝辞形成微微低头形成一个诡异却又崇敬的姿势。 因为杀手最为熟悉的气息在告诉他们,那个女子身上所一点点散发着的血腥如炼狱中归来的气息,让他们都得臣服。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幻樱的飞身而去响起。 是一个人的胸膛竟被一剑剖开,看见自己的心肺流了出来,脸上惊恐的表情被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而幻樱却是轻舔了一下刀刃上的温热的血液,一双天真纯美的眼睛中却是因为血液而兴奋闪动着的杀意。 而其他遇见惊月殿杀手的人同样没有全尸,断手,断脚,甚至被一剑直接划过脖子,唯独留一半喷溅着鲜血…… 浓郁的血腥味散开,有些人看着一地的残尸脸色大变,急忙退开之间竟还能踩到以前还在一起说话的人的头颅,差点晕倒时便见自己的胸膛被穿透。 唔,染朝辞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啧声,果然是锦孤暮的人,连杀人的风格都带有他的感觉,直接而又冷戾。 “将他们冲散。”任悉举剑挡下惊月殿四人的的攻击,阴柔的声音冷冷喝到。 众人虽然被惊月殿的人迅速而又残戾的杀人手法,吓得心惊胆战。 但却因为没有退路反倒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求生之欲,便听着任悉的话,目目相觑间便硬着头皮,举剑相迎冲向惊月殿的杀手们。 而又因为任悉所带来的人属于各个门派,其中武功上乘的掌门或者长老也不在少数,这样一来,惊月殿的杀手们被冲散缠斗住后,因为人少反倒处于下风。 “嗤…”影膺微微闷哼一声皱眉,因为一人一剑划过了他的后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反手一剑了结了那人,一道锐利的剑锋自身后透来,影膺没有去避,反而是挥剑继续索去前方人的性命。 直觉告诉他避不开了,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惊月殿的人,既然如此,与其徒劳,还不如多拉几个人一起给自己陪葬。 “嘭。”一声类似于两剑相撞的声音传来,身后的袭来的剑锋一偏,影膺转身,却发现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正怒瞪着坐于惊月殿中的女子。 “嘶,竟然打偏了……”那女子轻轻皱眉,看着手中的黑色的短筒状物,似是对与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 “妖女,你卑鄙,竟然背后袭人!”那中年男子怒喝道,眼中满是愤怒,如果不是她,那自己就可以杀了那个杀手了,那么好的机会! 义正言辞间竟然也忘了他也是背后袭人的那一个人。 “背后袭人?”那女子轻声低喃,似是在思考什么。 “嘭。”一声响声过后,那人竟砰然倒地,脸上怒视的表情似是僵住,眉心间却多了一个深陷的洞口正汩汩地流着血。 “唔,这下可打中了!”那女子轻轻点头,似是对于眼前的结果十分满意。 对着那筒状物的上方吹散了那弥漫的的烟雾,悠然一笑后轻声开口,“什么背后袭人,我这不是在你面前打你吗?” 所有人惊愕,那是什么武器? 惊愕之后便是恐惧,刚才被打死的是云宗派的掌门,也是他们之中武功较好的人了,竟然逃不过女子一招,那自己不更加逃不过吗? 杀戮仍在继续,而染朝辞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在观战之中,对于哪个想要偷袭的人慢条斯理地开上一枪,再让他们被惊月殿的人杀死,对决嘛,要的便是公平不是吗? “任少阁主,我们没有机会了,要扛不下去了……” 一人捂住被打穿的手臂,喘着气看向了殿中悠然坐着,如看戏般的染朝辞手中的武器畏惧地说道。 那暗器很不像平常的暗器,不仅不用耗费一点内力,而且连复杂的装卸都不用,根本就是一件杀人神器。 任悉眯起眼,现在那女子不过是抱着玩弄他们的心态而已,若是她愿意,不用等到惊月殿人来,便能用那暗器轻易之间将其他人杀死。 不行,看来一定要先控制住那女子了,一剑挡开袭来的剑锋,任悉提气轻身向着染朝辞冲去。 微微偏首,果然要对自己下手了吗?染朝辞轻轻勾唇,便见任悉急速而至,一个转身,举枪向着任悉的眉心射去。 “铮!”染朝辞微微眯眼,子弹竟被任悉手中的剑挡开了?! 第九十二章 矫揉造作 却见任悉的手中剑泛着朦胧的灰色光芒,这就是内力的威力吗? “嘶。”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任悉的剑锋急速而至,染朝辞竟没有时间却拔腰间的软剑,只能用手中的枪去挡。 “咔嚓。”染朝辞手中的枪瞬间被砍烂,由玄铁代替的表面陷下去了一块。 任悉再一用力,染朝辞只觉得虎口一麻,手腕一痛,手中的枪被挑在空中。 含着强大内力的剑锋横扫着染朝辞的脖颈而来,身体形成一个柔软的不可置信的弧度下腰,一个翻身就地一滚旋身便转至任悉的身前!暴雨梨花针已经在手间。 “蓬。”一大束的芒针闪着幽光爆破而出! 任悉眼眸紧缩,一手用内力化气后挡去一部分的针矢,旋身闪退后便落在远处,看着染朝辞的眼眸幽深。 染朝辞从地上站起,看着任悉手上中着的五根芒针轻轻勾唇。 忽得想起了当初用暴雨梨花针出其不意地射锦孤暮,锦孤暮却接下所有芒针的样子,心中却在暗叹,还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锦孤暮那样变态。 “沉戟堂的人竟也帮着杀手,用沉戟堂的暗器滥杀无辜?就不怕遭天下正派征伐?” 任悉微微眯眼,阴柔的声音响起,俊秀的容颜有些扭曲,那芒针上竟然有毒! “呵,”染朝辞轻笑一声,“任少阁主提醒的是……” “我会记得,不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的。” 女子声音轻柔似微风,说出的话却是幽冷至极。 “哼!”任悉冷哼一声,阴狠的目光扫过染朝辞。 咬牙一剑割开那芒针深深陷入的地方,将那些芒针拔出,黑血流出,吞下一颗解药,再次向染朝辞掠来,一定要杀了她,趁惊月殿其他人还没有来到之前,拿走她的令牌! 又来吗?染朝辞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抽出腰间的软剑,另一枚暴雨梨花针已经在手中了。 只听“铮”的一声,任悉的剑被一个惊月殿的杀手挡开,两掌相对,任悉脸色一僵,退至远处,脸色更加苍白。 而那黑衣人却是仅仅退了几步,目光却落在染朝辞身上,目光却是有些疑惑。 “你…南宫笙?”染朝辞看着那人开口道。 虽然他的面容也被遮掩住了,但那双与身上散发着幽冷气息的杀手服,丝毫不配的如春风般的眼睛却是独特的标志。 “小姐居然还记得属下。”南宫笙轻笑一声开口,声音也是温柔似风一般。 心里却是有些无语,刚才自己来的是时候在远处,便看见眼前的女子好整以暇地坐在少主才能坐的椅子上…… 难道不知道少主有十分严重的洁癖?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两个人亲都亲过了,坐一下椅子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属下参见左护法。” 之前见任悉举剑向着染朝辞刺来,而跃出包围圈中的幻樱见南宫笙便半跪下说道。 “起身吧。”南宫笙挥了挥手道。 目光却落在互相缠斗着的人群里,还亏自己听见有人报信火急火燎地赶来,却不想场面已经完全朝惊月殿这边一面倒了。 不过,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一些身上还有几个血洞,而惊月殿的人都不会有暗器。 扫过落在不远处从染朝辞手中挑开的那黑色的东西上,看样子应该是它发出来的,真是惊人的杀伤力。 “你是锦孤暮的贴身侍卫?”南宫笙看着问着自己的染朝辞点了点头。 “锦孤暮在哪?惊月殿遭袭为什么他没有来?” 南宫笙被染朝辞的问题问得有些晕头转向,理清之后却是眼眸一转,“少主今天有事,而且这些也只是一些小角色不值得少主出手。” “有事?有什么事?他也要执行任务所以不在惊月殿吗?”染朝辞轻嗤一声说道。 “这个…小姐,少主他确实有事……”南宫笙心中哀叹,如果是别人的话,想要知道少主的踪迹这么跟自己说话,早就被自己一脚踢下去受刑了。 可是,面前这位虽然不知该以什么身份称呼,但少主对她的重视自己可都看在眼里,可是现在的少主还是不能让她看见…… “我要见锦孤暮,现在!”染朝辞伸手拿出那罹绝令冷冷说道。 “这个…”南宫笙更加为难,怎么少主连这个都给她了……可是真的不能让别人见少主啊…… “把这个还给锦孤暮。” 南宫笙的怀里被扔进了一块令牌,拿起一看竟然是罹绝令,抬眸不知所以地看向染朝辞,却见她偏过身去,声音冷淡,“反正这块令牌似乎也没什用。” “而且,告诉他,如果我今天没有见到他,他以后也不要来见我了。” 南宫笙只觉得欲哭无泪,身上也有些起毛。 他以前是觉得小姐是一个行动举止沉稳冷静的人,怎么现在像那些娇滴滴的任性小姑娘一般? 难道所有人只要粘上情这种东西便会成为这个样子? 而且,这令牌由自己交换给少主的话,以后不用再见少主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咦,笙,看来情况似乎也没有那么紧急啊。” 从一旁传来一个声音,却是朝赋墨看着眼前的一边倒的场景开口有些疑惑地说道。 “是啊,是啊。”南宫笙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几乎欢欣鼓舞的应到。 她可是自己跟随少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过能够出现在少主身边的女子,而且听她的话,看样子在少主心中的分量可是不轻。 一把拉住落在殿内的朝赋墨,轻声在他耳边道,“赋墨,这姑娘现在闹着要见少主,快帮我找个理由瞒瞒她。” 万一自己拒绝了小姐的话,有什么后果自己可承担不起,墨公子最知道少主的情况,而且口才也最好,还是让他来说吧…… “咳…”朝赋墨轻咳一声,“这个,是这样的……” “哥哥,我要见他。”眼前的女子打断了朝赋墨的话,清冷的声线中却是有了几分少女般的任性与倔强。 南宫笙几乎要惊掉了下巴,哥哥? 朝赋墨笑道有些无奈,那天在惊月殿上,这姑娘便叫自己做哥哥,自己还在惊讶,却不想真的是如此…… 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便是当年的西沧国君朝玄和皇后陆慈。 而那最后一战之时,自己也不过才三岁,被母亲托付于惊月殿的先殿主之下。 那一战之后,自己也曾多次想去寻找妹妹的踪迹,但因为战场混乱,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小婴儿的踪影,所以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自己便以为妹妹已经死在那场混战中…… 却不想直到锦孤暮派在那姑娘身边的丫鬟,来汇报她的情况之时,自己才知道,她让自己莫名其妙的一句哥哥居然成真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让自己头痛。 “哥哥既然不想让我见他,那就算了吧……” 眼前的少女微微垂眸,垂下的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密密的黑影,声音却是渐渐低下去,显得落寞异常。 “好了,我带你去见他。”朝赋墨走至染朝辞身前,轻轻摸了摸染朝辞的头,温柔地说道。 这可是自己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亲妹妹。 以前还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便每次都会想,如果她活着,现在长的怎样,如果被人救了又会在哪?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委屈。 现在她终于在自己面前,总不能自己这个哥哥现在让她受委屈吧。 “嗯。”染朝辞微微点头,感受着头上微暖的温度却是有些愧疚。 自己怎么可能是想见锦孤暮,只不过是觉得今天的情况十分不寻常,再加之南宫笙的表现,便知锦孤暮的似乎有什么问题。 而如果自己知道锦孤暮的弱点的话,便也不用处处受制于他…只是这样利用哥哥,却是让自己心中愧疚。 “没事。”一句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却是朝赋墨暖阳般的笑容。 自己自然没有忽略她眼中掠过的那丝诡魅,如果不是为了什么的话,想必她也不会如此…… 但是,锦孤暮的心思自己都猜不透,让这样的人拐走自己的妹妹,自己可不放心,总得让自家小妹知道那人的一些弱点吧,不然以后受欺负怎么办。 “笙,这里的人看来只需要你留在这里了,那我们便先走了。” 南宫笙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见朝赋墨拉着染朝辞已经向着远处掠去。 自己不是想要墨公子去阻止小姐的吗?怎么变成了他们两走了,却把自己留在了这? 罢了罢了,小姐还是墨公子的妹妹,自己也不用担心她会对少主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只是,如果小姐看到少主现在的样子…少主清醒过来,知道了的话……南宫笙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被留在这看来也是很好的…… “南宫笙,这些人我要你留下一些,不可全杀,这是命令!” 远处幽幽传来染朝辞的声音,南宫笙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染朝辞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敌人?这是为什么? 第九十三章 亦佛亦魔 跟随着朝赋墨,染朝辞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哥哥同样也是深不可测,仅仅是牵着自己,便能使自己犹如踩上了云雾一般,蹑云随风。 穿过惊月殿之后,朝赋墨将一块令牌放至一扇石门上,染朝辞便发现现在的惊月殿之后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接到达锦孤暮之前带自己去的宫殿。 “哥哥,这里是?”落在锦孤暮的宫殿中,朝赋墨带着染朝辞从锦孤暮的寝宫中穿过,却来到了一个幽深冷僻的地方。 一扇长满青藤,杂草的石门前,与惊月殿华丽奢侈至极的风格全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便是锦孤暮所在的地方。”朝赋墨答道。 染朝辞皱眉,锦孤暮那人一向极喜奢华,而且看样子便知有很严重的洁癖,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阿辞,”朝赋墨停下手中的摁至石门上的令牌,温柔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真的要进去?” “阿辞,”朝赋墨的眼睛紧紧锁在染朝辞身上,“你是我亲妹妹,哥哥不想再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若是你并不喜锦孤暮,哥哥能够让你逃离他。” “但,锦孤暮也是我多年的挚友,甚至可以说我们都亏欠于他……”朝赋墨微顿,“若是你选择进入,那便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对你便永远没有可能罢手,而哥哥也没有立场再去帮助你离开他。” “你,要进吗?”朝赋墨轻声问道。 幽风扫过,染朝辞垂眸默然,进,还是不进?如果知道了便再无逃离的可能了吗? 自己现在不一样被“错情”之毒困在嘉岳帝国中吗,在没有拿到解药之前,便依旧要面对锦孤暮。 而且,哥哥也说自己与锦孤暮是挚友,要哥哥帮助自己,便是让哥哥陷入两难的局面,遇事便求助于他人,这从来就不是染朝辞的的风格,所以…… “开门吧,哥哥。”染朝辞目光落在那石门上,语气淡淡却极为坚定。 还是要进吗?朝赋墨转身,将令牌摁至石门上打开,看着染朝辞毫无犹豫地走进去的身影,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最大的优点便是最大的缺点,对任何事情都太过于自立坚强了…… 偶尔依赖一下自己这个哥哥有什么不好? 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朝赋墨挂着无奈的笑便跟了进去。 石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深道,极为的安静,走入其中还能听见自己的浅浅的呼吸声。 前方出现了点点光芒,似是有人在那一个密室之中,染朝辞便朝着那处走去。 刚进入密室,染朝辞便被亮的有些刺眼的光芒照射地微微眯眼,睁开眼后却是惊愕。 眼前的那人是……首先入目的是一头如上好的绸缎般的墨发轻泻在肩头,轻闭的双眼上是长如鸦翅般的长睫,密密地在精致绝美,如丝毫未雕琢的美玉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人慢慢睁开眼,却是纯净地不染纤尘的黑瞳,似是最明亮的黑曜石,又像最透明纯净的琉璃。 一袭纯洁的白衣与他眼中的至极纯净般的黑形成鲜明的对此,又是同为干净的相融,他就宛若一滴佛祖眼中流下的一滴泪,凝集所有的慈悲与空灵。 可是,他那熟悉的面容…染朝辞几乎不敢相信,他既然是锦孤暮!怎么可能? “他就是锦孤暮。”看着了染朝辞的不可置信,朝赋墨的声音幽幽地在染朝辞的耳边响起。 “他?中毒了?”染朝辞轻声问道,如果不是那熟悉的面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去相信哥哥的话。 “不是毒…”朝赋墨看着锦孤暮,眼中却是一片深沉,甚至还有几分不忍的怜悯,“应该是他心中最深处痛恨所掩藏,却又最希望的样子。” 眼前的锦孤暮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却看着染朝辞,便如一个婴儿一般打量着眼前从未见过的人。 染朝辞微微迈步,不知为何竟想上前,却被朝赋墨一把拉住,“锦孤暮现在虽然意识不清明,但身上的内力却是比以前更要强,对于陌生人,他是会直接攻击的。” 染朝辞看着锦孤暮手上,脚上的厚重的玄铁镣铐默然,自己还从未想过这东西竟然会在锦孤暮身上。 “叮叮当当…”染朝辞沉默不语之时,被一阵声响引得回过神来,却见锦孤暮竟拖着手腕上长长的镣铐朝自己掠来。 “小心。”身后的朝赋墨一把拖住染朝辞,急速向后退去。 平常的时候自己也都不能靠近,而现在的阿辞对于锦孤暮来说便是陌生人,真是大意,怎么可以让阿辞离这个时候的锦孤暮这么近呢! “唔!”锦孤暮似是被两人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一般,喉间是低低的怒声,凝着深厚内力的一掌便向染朝辞两人挥去。 “咳…”朝赋墨同时出掌,只觉得身体中的内力一阵逆流,脸色微白间揽住染朝辞的手也顿时有些失力。 染朝辞微微皱眉,从朝赋墨的手臂间脱身而出,护住朝赋墨在墙壁上一踏借力后便想离开,却被一道一道强大的内力向后卷去! “阿辞!”朝赋墨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却是惊慌,轻喝一声,便将内力涌入全身,将速度提至最快,朝着染朝辞抓去。 已经来不及了,染朝辞看着朝赋墨仍旧不及此时的锦孤暮的速度,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现在的锦孤暮看样子已经失去控制了,被自己激怒了,既然这样…… 腰间的软剑抽在手中,被卷至锦孤暮身边的电光火石间,染朝辞一个旋身,手中的软剑直直地向着锦孤暮的胸口而去。 “嗤。”铁剑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手中的剑直直地插入了锦孤暮的胸膛,染朝辞却落入了一个充满清香的怀抱中,耳边是欢喜的声音,“娘。” 染朝辞靠在锦孤暮的肩头,身体被一双手完完全全的搂住,周身是如最纯洁的白莲般的清香,手上却是锦孤暮胸口处流出的温热液体一点点的沾满了自己的双手,血腥味溢满了空气。 “娘,你终于来了……”肩头被双手扶起,染朝辞怔神间,那双纯净的眼眸中便充满惊喜与满足呈现在自己眼前。 染朝辞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蒙,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不知不觉间便后退了一小步。 察觉到了染朝辞的动作,锦孤暮却是更加焦急地一把将染朝辞搂进自己的怀中,似是怕染朝辞逃走一般。 “娘,我很怕,不要再走了,好吗?” “唔。”染朝辞震惊中,手里还未放掉的剑便更加深的刺入了锦孤暮的胸口,他隐忍地闷哼声在染朝辞耳边响起。 肩头处的重量越来越沉,双手抱着染朝辞的力量慢慢变小直至松开,染朝辞搀住慢慢下滑的锦孤暮,他背后处从胸口探出的剑,却是在极亮的烛光下晃得染朝辞眼睛刺痛。 “阿辞,锦孤暮怎么了?”朝赋墨上前来,看着闭上眼的锦孤暮的焦急地问道。 “剑上有麻药。”染朝辞渐渐松开锦孤暮,喉间干涩。 那剑是从他右胸穿透而出,并没刺穿他的心脏。 “快,从背后扶住他,我去拿药。”朝赋墨沉声说道,掠身便出了深道中。 染朝辞便将锦孤暮扶至自己身前,自己在身后扶住他,小心翼翼地不碰至他背后刺出的长剑。 朝赋墨很快便准备好了热水,刀一些东西回来了。 “扶住他,别让他乱动。”先是喂锦孤暮吃下一颗丹药护住心脉。 朝赋墨一手在锦孤暮身体中灌入内力,一手握住锦孤暮胸口的长剑,沉声向着染朝辞说道。 “嗯。”染朝辞紧紧地扣住锦孤暮的肩头冷静地应声道,心中却是像被纠紧一般,连手心都沁出了些冷汗。 看着眼前的紧皱着眉头,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的精致容颜。 染朝辞从没想过自己也一天会看见这样的锦孤暮,没有冷戾霸道的手段不复以前的妖魅幽冷,反倒是这样般脆弱,纯净…… “咳…”一声轻咳响起,染朝辞眨了眨眼,锦孤暮居然睁开了眼!剑上不是有足以让一人昏睡一天的麻药吗? 手被他轻轻的握住,只见他朝着染朝辞轻轻一笑,妖孽般的容颜却是绝美至极的难以形容,犹如妖娆开放的幽花一般,染朝辞心中一惊,这个感觉,锦孤暮? 却见他下一秒便闭上了双眼,不再让染朝辞探究,只是握住染朝辞的手却是微微拂着,似是在留恋着她掌心的柔软与温度,到像是在安慰染朝辞一般。 “嗤。”血肉相离的声音响起,长剑透过胸口被一瞬间拔了出来。 染朝辞轻轻闭上眼,只觉得喷溅出来的血花刺眼的很。 没有任何声音从前方传来,被锦孤暮握住的手只是一瞬间微微扣紧,却没有让染朝辞感觉到任何的痛楚…… 感受着那人身上混杂着血腥味中渐渐幽散而出的幽冷的香味,染朝辞微微地,握住了那只因为缺血而有些冰冷的手…… 怀中的身体一僵,将头轻轻向染朝辞的肩头靠去。 第九十四章 内外兼修 “好了。”朝赋墨停下手中的的动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幸亏有自己这个神医在,不然他这条小命恐怕就不在了…… “哥哥,把他放开吧。”染朝辞的手在锦孤暮背后的伤口上隔空拂过,落在他手上的冰冷的镣铐上,轻轻说道。 朝赋墨有些犹豫之后便摇了摇头,不是他想要将锦孤暮锁住,而是锦孤暮即使受伤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倒不敢保证他不会乱动,将他解开后反而会使伤口裂开。 染朝辞也知道朝赋墨的意思,便了然的点了点头。 “阿辞,你走吧。”朝赋墨轻声道,刚才的情况真是吓了他一跳,幸好锦孤暮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想要伤朝辞。 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锦孤暮今晚会不会又再次不受控制,阿辞不能留在这。 “嗯。”染朝辞应到,将锦孤暮的身体轻轻移开,想要起身,却被锦孤暮一手紧紧拉住手腕。 “娘,不要走…” 染朝辞回过头去看时,却发现锦孤暮没有睁眼,嘴唇苍白,而且连气息都是微微的沉重与混乱,说明他还在昏迷中。 “咳…”朝赋墨轻咳一声,却是有些不满,这可是自己的妹妹,还才十几岁,锦孤暮这厮怎么老是叫娘呢! 染朝辞想将手腕从锦孤暮的手中拉出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却被他一把拉下倒在他中,幸好染朝辞眼疾手快,才没有撞上他的伤口。 只不过这个姿势却是让染朝辞皱眉,因为锦孤暮半靠在墙上,所以放至于地上的修长的双腿便是微微敞开,自己被锦孤暮一拉,便正好倒在他的敞开的腿间。 染朝辞皱皱眉想起身,却被更加紧地圈在他的怀中。 抬眸,目光紧紧地盯着锦孤暮,如果不是他无意中的几声低喃,自己都会以为他是在装昏迷。 “阿辞啊…”朝赋墨看着眼前暧昧异常的一幕,微微偏过头去,“不如你便这样吧,为兄在一旁守着。” 这样看来,想要挣脱锦孤暮不好办呢,到时候动到他伤口也不好。 既然他把阿辞认作是他娘,想来阿辞身上的气息对于他来说也不陌生,便应该不会想要伤害阿辞了。 而且,如果阿辞真的能收服锦孤暮的话,那他这从不遵守长幼的人是不是还得好好地叫自己一声哥哥了?这么想想似乎也不错。 “哥哥!”染朝辞声音有些冷。 朝赋墨心中拟订了“卖妹条约”,便坐于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闭眼养神了。 染朝辞无奈,只能去用巧劲拉开锦孤暮右边的手臂,让他在昏迷中有些微微的痛楚,便能让他松开手上的力道。 向着锦孤暮身体右侧悄悄移去,被圈住的身体已经有一侧探了出去。 染朝辞一手撑着锦孤暮身边的地面,继续向上探身,扫过已经昏睡过去的锦孤暮,染朝辞轻轻勾唇,上半身渐渐探了出去…… 拉开锦孤暮的手臂的手被紧紧地扣住,染朝辞微讶间,便被一道力量狠狠地拉向身下的身躯。 身下的人微微一僵,胸口传来隐忍的闷哼声,染朝辞只觉得鼻间又有微微的血腥味传来,她的头撞到了锦孤暮的伤口了! 染朝辞急忙撑起身子,抬头间便撞进了一双幽深冷魅的眼眸中,这是,锦孤暮的眼神…… 头被一只手扣住,眼前的人对着染朝辞的唇狠狠吻下,一点点在染朝辞的唇上厮磨过后,带有他独特强势的撬开那抹娇嫩,几乎是强取豪夺地吸取着其中最芳香甜美的汁液,蹂躏着她青涩稚嫩的小舌。 染朝辞只觉得肺腑间的空气几乎被吸尽,取而带之的是一股妖异的冷香,迷魅地让自己几乎眩晕窒息。 张开唇,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却是更加深入地挑开,让他能轻易地品尝愈加清甜的蜜液…… “咳……”终于被放开,染朝辞轻咳一声,眼睛微迷地呼吸着空气。 头后的手转至肩头,不同于之前,几乎是轻柔却是不许抗拒的力度将染朝辞的头摁在左边的肩头。 “丫头,不许走。”耳边微哑的声音传来,五分强制,三分留恋,还有两分的…恳求……? 染朝辞身体微僵,脖颈处传来温热带着点点幽魅的气息,微湿的唇在染朝辞的脖颈上,似是在诉说对染朝辞的依赖般的留恋辗转。 肩头上的手划至腰间,紧紧扣住手下柔嫩的纤腰,力度大得几乎让染朝辞以为他不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丫头,别走,别走……”耳边的声音渐渐低迷下去,却依旧不断喃喃道。 鼻间是四溢的妖魅的独属于那人身上的幽香,一丝丝钻入染朝辞的脑海,迷魅而又让人眩晕,耳下是有力的心跳声,和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而另一边是他不断低喃的声音,还有滚热地烫人的气息…… 手有些紧地揪住锦孤暮胸口处的衣袖,微僵的身体柔软地落在身下的胸膛处,似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一般,声音微小却清晰,“我不走。” “嗯。”就在染朝辞以为锦孤暮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却是一道如她之前一般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一旁的朝赋墨却是偏头望向了另一边,自己…好像很多余……似乎不是好像,而是十分…… 慢慢地一点点退入暗处,胸口的闷痛让朝赋墨更加幽怨,一声叹气缓缓传出,女大不中留…… 烛火燃烧中,闭目修养的朝赋墨没有看见,而已经闭目浅睡的染朝辞更不会看见,妖孽般的男子忽得睁开了眼。 他一头墨发渐渐变成了如月色般的银白,纯净至极的黑瞳如被鲜血所染一般,变成了妖魅幽沉的红瞳,如佛堕落成魔一般,象征着阴暗冷魅的曼珠沙华,如印记般在他妖孽般的容颜上妖娆盛开。 指尖凝气灌入手中的镣铐中,那镣铐便在轻微的一道响声后打开了。 幽深如笼着阴霾的眸光,落在倚靠在自己胸膛上浅睡的女子容颜上, 密室内极亮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让她轻轻的皱起眉。 手掌一挥,密室内的映照着这边的烛火熄灭了一半,女子微微皱着的眉也渐渐松开。 伸手,宛若瓷器般的冰冷细腻的指尖隔空描摹着面前的容颜,光洁的额头,轻闭的双眼,挺俏的琼鼻,还有那有些红肿的樱唇…… 冷魅的目光逐渐暗沉,深不见底,幽幽合上双目,另一手却是搂上了女子的肩头…… 染朝辞再次睁开眼时,却不是在密室之中,而是之前的锦孤暮的寝宫中。 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染朝辞侧目望去,却是见着了半躺在自己身侧的人。 “醒了?”锦孤暮看着那双瞬间清明的眼眸,挑起染朝辞散落在一侧的一缕青丝幽幽开口,“本殿还想多看看丫头安静的睡颜呢。” “哦?”染朝辞轻轻勾唇,“我也是觉得锦殿下的睡颜要比朝辞的好看数倍呢。” “呵,是吗?”锦孤暮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被染朝辞挑起昨晚的样子。 一张妖孽般的容颜更加靠近染朝辞,“既然丫头喜欢,那丫头以后可要天天和本殿睡在一起,便能让丫头更加好地欣赏本殿的样子了。” “这倒不用,”染朝辞不动声色地向后微退,“容颜这东西不过皮相,久而久之,看之也会无味,朝辞更加欣赏内外兼修的人。” “内外兼修?”锦孤暮挑起妖魅的眸子,手掌一把捞过染朝辞,让她紧紧的贴上自己有些滚热的身体。 带着点点戏谑而又幽魅的气息喷洒在染朝辞的耳边:“丫头若是愿意,本殿一定让丫头好好清楚清楚本殿的“内在”如何。” 身下的娇躯娇巧纤细,眼眸下方便是一片白皙莹润的肌肤,还散发着如雪如麝般的清香。 锦孤暮微微眯眼,俯下头去,想要吮住那块凝脂,胸膛处却一双柔荑挡住,一双明眸澄亮地看向自己,“惊月殿遭袭,锦殿下还能如此平静淡定,朝辞真是佩服。” “那丫头觉得本殿应当如何?”锦孤暮一弯唇角,声调微挑地问道。 “锦殿下不想去看看吗?想要你命的人。” 染朝辞微瞥开眼,不去看那双幽魅的似要化作藤蔓丝丝缠绕住自己的眼眸,反问道。 锦孤暮看向身下的人儿,眼中划过一丝幽幽的光芒,挑起染朝辞的下巴,微微靠近,只是在那方娇唇旁轻轻擦过,挑唇绽放的笑容迷魅难言,“既然丫头想要本殿看,那便一起去吧。” 说罢,却是一手搂上了染朝辞的腰间,起身跃出寝宫,向着外面掠去。 跃出寝宫,从朝赋墨带着染朝辞所来的那条路而去,便重新又回到了之前所在的惊月殿。 “参见少主。”刚落在惊月殿内,便见南宫笙从混战中的人群里跃出,对着悠然坐在大椅上的锦孤暮行礼道。 “怎么,还没有解决完?”锦孤暮眯起眼,看着眼前交缠在一起的两方,一手称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第九十五章 人间地狱 “属下办事不利。”南宫笙一身的黑衣被对方喷溅的鲜血所浸染,低头默然道。 一开始小姐走的时候,任悉的人是已经所剩无几,只能任惊月殿的人诛杀。 但却不想最后任悉却留了一手,竟然有比之前更多的人上了惊月殿,采取轮流战,不停地攻殿,拖耗自己这边人的精力,所以过了半夜,自己这边的人都没有休息过,现在惊月殿倒处于了下风了。 “锦孤暮,那是锦孤暮吗?” 忽然,有一人在混战中的人群中瞟向殿中的时候,看向坐在殿中的锦孤暮时大叫问道。 任悉一剑挥退惊月殿的杀手,看着殿中那道每夜如火般在灼烧着自己的心,灼得自己的眼几乎要红,红的要永远记下那个身影一般。 “锦孤暮,你终于出来了!”任悉紧紧咬牙,一剑指向殿中的锦孤暮,俊秀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狰狞。 “嗯?”锦孤暮挑了挑眉,眼眸深深,却是悠悠开口,“你是谁?” 染朝辞:“………” “我是谁?”任悉冷笑几声,一双阴柔的眼睛眯起,“你可记得摘星阁?” “摘星阁?”锦孤暮妖魅的目光微微流转,织出一片潋滟冷迷的惑人光芒,盯着任悉好一阵后,嘴角才勾起一个诡魅的弧度,“本殿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染朝辞几乎要佩服锦孤暮的气人功力了。 别人费劲心计地攻上惊月殿,点名道姓地要找他锦孤暮,便知与他有大仇。 而且虽然血洗摘星阁是五年前的事,但毕竟也是当时的江湖的第一大派,血洗别人一整个大门派,居然做出这副丝毫没有印象的样子。 任悉看着锦孤暮的样子,牙根几乎要咬出血来,便是这人,便是这人五年前血洗了摘星阁,杀了自己的爹,娘,让摘星阁毁于一旦,让自己沦落于此。 真是如自己那天看到的样子一般,邪肆地让自己恨不得千刀万剐,让他在自己手下求饶。 “呵,现在不记得不要紧,”任悉冷笑一声,声音轻柔却又鸷冷,“等我杀了你,拿下惊月殿,到时候你便会永远记得我了。” “殿内的人便是锦孤暮,如果杀了他,惊月殿便是我们的了。” 任悉大喝一声道,引得所有人都向着殿内看来。 “保护殿下。”混战中的所有惊月殿杀手见锦孤暮在殿中,便跃身离开人群中,半跪于地将锦孤暮围绕在在中间。 “那是锦孤暮?”有人看着殿中幽幽地躺着的那人,眸色怔然,好,好美的人…… “我也没有见过,怎么会知道……”另一人答道,眼中却也是死盯着锦孤暮。 “看这样便是了……” ……… “大家不要被他的面容迷惑!”只听得任悉冷喝一声,众人才转回失神的心。 “那个,任少阁主,”一个面容极为苍白,双眼凹陷,明显便知是纵欲过多的人开口,眼神却依旧在锦孤暮身上留恋,“李某有一事相求。” “李掌门但说无妨。”任悉回道。 “我们跟随任少阁主攻上惊月殿也算冒险了,如果任少阁主攻下惊月殿,这锦孤暮可否暂时不杀交给大家。” 李掌门轻轻舔唇,目光中是深藏着的暗欲,他也从未见过世上有如此美的人,如果能够拿下,一定要让自己好好享受折磨他才能消除自己心头的**…… “那是自然,若是攻下惊月殿,到时候锦孤暮任便随大家处置。” 任悉阴冷开口,扫过众人眼中的欲望却是闪过一丝讥讽。 锦孤暮微微抬眸,扫过一脸虎视眈眈注视着自己的人,挑唇一笑,却是如地狱中招手引领死亡的曼珠沙华一般。 眼眸中的神色幽冷异常,妖异诡魅的气息几乎一瞬间从他身上散出,引得殿内的人皆是背后有如暗夜中幽风扫过一般,阴凉地让自己不敢乱动。 “所有人,杀。”锦孤暮淡淡道,半开着眼,却是神色懒懒地下令。 “是,殿下。”所有围住锦孤暮的杀手形成一个如极其具有攻击性却又诡异的姿势,眼眸中皆是对于坐于殿内的那人的尊敬与忠诚。 手中的兵器划过冰冷的寒光,不顾自己身上的流着血的伤口,向着那群人诛杀而去。 “锦殿下,难道你怕他们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让在看戏般看着这场杀戮的锦孤暮却是微微挑眉。 站在身后的染朝辞被一双微冷的手一把捞过,转眼间便靠进了那人的怀中,对上那双带着些许兴味却又深藏暗沉的双眸,他轻拂上染朝辞的脸,“丫头,你想看本殿出手吗?” 染朝辞默然,自己之前让南宫笙留下一些人来便是想让锦孤暮出手,让自己看看他的实力如何……平静的目光抬起,“如果我想看呢。” 锦孤暮的眼睛微眯,却是一声极为冷魅的轻笑响起,染朝辞被转过身去,背对着锦孤暮,却是面对着眼前正在厮杀中的双方,幽冷的声音在染朝辞耳边响起,“那便好好看着。” 锦孤暮话音刚落,染朝辞只听得耳边似是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而出,穿入可那人群中。 “呲。”那东西直直地穿透了一人的胸膛,染朝辞眯眼,那…那是? 偏眸,身旁多了一只宛若瓷器般白皙细腻,骨节分明,没有一丝瑕疵的手,那修长的手指上却多了几根如血色般的丝线。 “啊!”一声极为凄厉地惨叫声从那人口中发出,染朝辞眼眸微睁,因为那人被穿透的胸口处竟似被吞噬了一般,形成了一个可以透过那处看向面的柱状血洞。 整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胸口处却是被吞噬般掏空,真是诡异的很的画面。 锦孤暮的指尖微扬,穿透了那人的那根丝线便如一把锋利至极的长刃一般,直直地将那人从上至下分成了两半,身体里的东西流了一地。 温热的鲜血,碎肉喷溅在距他相近的人的僵硬的身上,以及似被恐惧定格住的脸上。 “呵。”耳边传来锦孤暮的充满兴趣的轻笑,似是对面前的场景十分的满意。 指尖微动,那被他操纵着的丝线便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地穿透着更多人,或是眉心,或是心脏,或是眼睛,但最终都会被那丝线撕裂,血液喷溅,腑脏如一滩水般散落在地上。 “快退,快退!”有人惊恐地大喊起来,看着这宛若地狱般的场面双腿似乎是不受控制的发软,僵硬,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 却有两道丝线从他眼中插入,惨叫间便又从他惊恐地大叫的嘴角穿透而出,身旁的指尖一动,那被穿透的头颅便如没有支撑的物体一般扯落下来,脖间的血液如喷泉般喷洒在空中,脑内的灰白的东西也流了出来。 “呕……”有人睁大了眼,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呕吐,手中的刀也落在地上。 “快…快…快逃……”之前妄然出声的人已经是脸色苍白不似人色,压下喉间的涌上的即将吐出的东西,稳住颤抖的双腿,艰难地向着自己门派的人下令道。 可是,当他们逃去一个地方时便会被惊月殿的人堵住,像是在驱赶牲畜一般又被再次驱赶回来。 被贯穿,被屠杀,惨叫声,惊恐声,求饶声,你推我攘的逃命声,如同将世间所有的残戾,与人心的阴暗自私呈现在此刻。 “任少阁主,怎么办,怎么办?”之前出声的李掌门已经是抖如筛糠,面如土色地靠向所有人里武功最高的任悉。 怎么办?任悉咬牙,自己怎么知道怎么办? 自己不过是以为五年前锦孤暮是趁虚而入,才能血洗他整个摘星阁。 而且这些年来,自己所派进来的人告诉自己从未见过锦孤暮出手,功力也不知上下。 所以自己日日拼命练功,就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够用自己的武功揭开他这个卑鄙小人的真面目,以证明他锦孤暮不过是一个废物,摘星阁才是江湖第一杀手盟的地位。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任悉眼中是一片通红,却见自己这边的人已经死了一大半在锦孤暮手中的丝线下。 而那夺命的丝线一转便向着自己射来,咬牙之间一把将靠在自己身边的李掌门拖过,一掌对着那丝线击出! 同时闪身向后急速退出,眼中是一片冷血,这些人不过自己的垫脚石而已,既然没有用那便只能发挥他们最后的价值了。 “啊!”李掌门发出一声极其凄厉地惨叫,因为锦孤暮手中的丝线精准地穿透了他的下身。 身旁的指尖渐动,在那李掌门痛苦地几乎不能控制的表情中,那丝线一点点下划,染朝辞偏眸,那李掌门的那里应该被切开了吧,一分为二的感觉应该很痛苦了…… “唔…”仓促间,任悉的肩头中了一剑,咬牙挥开继续朝自己袭来的剑锋,一个跃身之后,眸中便是喜色,那是惊月殿的入口,如果从这里出去的话,自己便能逃走了! 第九十六章 魔之悲戚 手腕被狠狠地刺穿,带着强大地令人不可抗拒地力量在任悉闷哼声中向后拖去。 “啊!”任悉撞上惊月殿内的柱子,强大的冲撞力让他痛苦皱眉时,手臂上蜿蜒而上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叫出声。 因为那穿过他手腕的丝线竟似绣娘穿线一般,在他的手臂上如穿针般密密穿过,最后在他的肩头慢慢收紧。 “怎么?”身边控制着这一切的人却是神色幽然,“你不是很想见本殿吗?” “来,”一股强大内力凝结成的气穿过,锦孤暮挑起任悉因为痛苦而垂下的头,让他看进自己的眼眸,极其悦耳的声音幽幽,“求本殿,本殿便放过你。” “你做梦,我才不会去求自己的杀父仇人!”任悉狠狠瞪着锦孤暮怒喝道。 “呵呵呵呵……”身边的锦孤暮微微垂下头,却是发出了一阵不能自已,宛若幽幽一曲般的妖魅流荡的笑声。 “很好…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骨气的人了。” 锦孤暮止住笑,幽魅的红瞳渐渐似被一阵弥漫的阴霾陇上,脸上那朵曼珠沙华却是一瞬间耀眼至极,让他身边的染朝辞心中一寒。 已经将所有人清杀干净的南宫笙落入殿中,看着锦孤暮现在的样子却是心中一惊,向后退了几步。 扫过任悉的目光却是极度的同情,越是这种人,便越是让少主想要一点点磨去他的极为碍眼的傲骨,让他发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的少主几乎要开始不受控制了…… “唔…啊!”那穿在任悉手臂中的丝线一点点向上,竟向着他的胸膛中不断地穿进,似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塞入那些丝线一般。 锦孤暮看着任悉痛苦的几乎扭曲的脸,却是微微眯起了双眼,似是要认真地欣赏他狰狞至极的表情一般,指间操纵着的丝线却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在他身体内游走。 “锦孤暮,你个卑鄙小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不论是哪个人,胸膛里数根丝线似小蛇般蔓延的感觉总是诡异地让人心惊恐惧,更兀论是还带着让人崩溃地剧痛。 “咔嚓。”伴随着任悉几乎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轻微的脆声响起,两根完整,却带着微微的灰白的肋骨竟被丝线生生扯断拿了出来…… 而勾住他肋骨的丝线,最后竟在他胸口处破开,像一只掏空人心的蜘蛛一般爬出…… 诡异血腥地让染朝辞都不禁垂眸,这不是杀戮,而是一场完全的虐杀…… 染朝辞微微抬眸,却是看见了身旁那人的似是欣赏自己完美作品一般的侧颜…… 妖魅的容颜,幽冷阴霾的气息,他身上也不是昨天的一袭白衣,而是如他平常一般,雍容华贵却又阴暗的深紫色绣曼陀罗花的衣袍。 恍若踏着曼珠沙华而来的地狱妖魔一般,让染朝辞都以为昨天看见的那个纯净的不染纤尘的人不过是一个幻影,一个梦。 感受到了染朝辞的目光,锦孤暮却没有偏头。 只是眯起眼认真地观赏着从面前那人胸口汩汩流出的血液,享受着这感觉渐渐给自己内心翻涌着的欲望带来的满足感,微微瞥过染朝辞,轻轻勾唇,“丫头,好看么?” 染朝辞怔然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锦孤暮身上,他暗沉的红瞳中只有对于血腥的满足,与沉迷,没有任何人,没有惊月殿,没有…她…… 他妖孽地难以形容的容颜上,愈开愈艳,似乎下一个瞬间便会将他完全吞没,变成地狱中那最妖魅的彼岸之花…… 染朝辞伸手,紧紧地拽住锦孤暮的衣领,似是能够将他从黑暗深处一把拉回的力度,直到他转过头来,幽暗不见底的眼眸深处的暗红之色褪去,渐渐倒映出她望着他的双眼,讳莫如深。 “锦孤暮,杀了他吧。”染朝辞轻声道。 “丫头怕了?”锦孤暮的手划过染朝辞的脸,声音轻柔。 “对,我怕。”染朝辞拉住锦孤暮衣领的手微紧。 在脸上轻拂着的手指微顿,一点点向下划去,落在染朝辞的肩上,扣进怀中,紧紧贴上他的胸膛。 耳边是他胸口处有力的心跳声,染朝辞微微垂眸,那一刻,自己真的是怕的…… 可是自己在怕什么呢?怕锦孤暮失去控制杀了自己? 可是自己并不怕死,或许只是…被谁杀死而已…… 紧紧地贴在锦孤暮的怀中,却没有任何从他身上溢出的血腥之气。 他的身体自己治愈了吗?染朝辞忽得想起第一次见到锦孤暮这样能力的样子,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飞速地治愈……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求之不得,但这种能力却是与世之万物都相背相离的,既然是不正常存在的东西,那便是怪物,可以称之为变异…… 昨晚的模样,那个纯净地让人想要摧毁,却又倚靠自身可以保护的人,是他内心深处所潜藏的样子吗? 锦孤暮不是那些内心柔软至极,不堪一击的人,那,是什么让他从佛堕落成魔炼狱而生的呢……? 是什么,让他痛苦到要以强大的外表,血腥的手段才能给他安全感去来保护自己? 手不自觉的拂上锦孤暮之前被自己刺穿的胸口处,“锦孤暮,你的娘,怎么了?” 手指下轻触的身体微怔,那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身上的气息却变得是让染朝辞一瞬间可以察觉到的凄凉和哀婉。 锦孤暮不知是嘲讽或是悲戚的笑了笑,幽冷冰凉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想知道?” 为什么?染朝辞指尖一顿,自己为什么想知道?这应该不算是他的弱点…… “那你呢?”染朝辞反问,一双清眸望向那漆黑的夜空,“你为什么要我留下?” 锦孤暮没有回答,眼眸中是深藏的暗潮,“那你,又为什么要留下?” 惊月殿中惟有寂静,两人相拥,相隔地很近,近的耳边便是彼此之间的微撒的气息,胸膛中靠近的心跳。 四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将怀中的染朝辞靠在肩上的头一点点移至眼前,对上那双清亮如水般的眼眸,轻吮住那方娇唇。 不同于任何一次的强势,舌尖不断轻柔地厮磨辗转,是要尝尽她的柔嫩,她的细腻,望进她渐渐如被迷雾笼上的双眼,幽冷微哑的声音落在染朝辞耳边,“丫头,回应我……” 回应?染朝辞似乎有些不能思考,如何回应? 似乎每一次的吻都是发生在自己来不及思考的时候,自己心中是惊愕,是对于眼前环境的清明,是对他粗暴强势压抑住的愤恨…… 即使多次,却从未让自己记得…… 唇上一痛,却是被锦孤暮轻咬了一口,似是在不满她的出神。 染朝辞垂在一旁的手渐渐抬起,顺着他的衣袍勾勒出的精瘦的腰线缓缓向上,落在他背后与心口相对的地方。 手下的身体微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背后处透过衣袍传来的温度。 “丫头…”一声喑哑的低吟从唇边传来,他幽冷的唇在反复轻柔的柔擦中微启,“张开嘴儿……” 染朝辞身体一僵,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我……”迷离间,染朝辞被轻柔的移开,迷魅的声音带着温热的触碰擦过耳廓而入。 睁开轻闭的双眼,几乎是眼睫交缠的距离,深深地望进那双如曳工神笔般划出的眼眸中,幽柔冷魅,似是一朵妖娆的暗夜之花,在妩媚地引导,召唤…… “锦……”似是被夺去心智一般,染朝辞微微开口。 “真乖…”一声赞扬声在他一瞬间靠近之时喑哑低迷地响起。 脑中是一片蒙昧,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染朝辞微微喘息间,之后是锦孤暮继续攻城掠地地占领,呼吸在被吸尽,就连思维似乎也要被占据一般。 染朝辞深深呼进一口气,似是不服气般自己勾住那锦孤暮的入侵,向着他的唇攻去…… 感受到那青涩带着一股韧劲深入自己,却是如迷途的羔羊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锦孤暮微微睁眼,却是一片烧遍幽深的魅眸的暗沉,一把压下怀中的人,吸吮住她探入的青涩,引领着她在自己之内探索,只是自己仍是主导…… 渐渐地,一丝丝的血腥味蔓延,搭在自己背后的手慢慢划下,锦孤暮稍稍倾离,却是看着染朝辞睁开了迷蒙般的双眸。 “噗。”一口鲜血从染朝辞偏过的口中喷出,在空中如满天飘洒的点点红梅一般落在惊月殿洁净的地面。 “丫头……”惊慌的声音中,染朝辞落入一个一瞬间冰冷地似在颤抖的怀抱,之后便是一阵黑暗席卷而来…… 第九十七章 极致乐趣 “…影部…保护…责罚……四周……” 迷糊间,染朝辞皱起了眉,脑中是一片混沌,还带着有些眩晕的剧痛,喉间是甜腻的血腥味,身上也有些痛楚,让自己难受地几乎不想睁眼。 “惊月殿…护卫…加强……” 可是,模模糊糊中,染朝辞的耳中却是不断地灌入一个声音,总是在自己耳边环绕,却又不能逃避…… 吵死了!心中的怒火蔓延,染朝辞紧紧地皱起眉。 寂静,满殿都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几乎都睁大了眼,殿下说话时竟然被打断了,还是被冷喝着说吵死了打断的…… “哗”一声,殿下大椅背后的珠帘纱帐被拉开,染朝辞意识还有些模糊,微睁双眼,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这…这是…… 眼前还是惊月殿,自己似乎站在上面,下面是近百个半跪着的惊月殿杀手,就这样,染朝辞与满殿的杀手来了一个对视。 众人皆是抬眼看去,一个女子……刚才就是这个女子打断了殿下的话么? 可是她一个女子为什么能够进惊月殿?还会在殿下身后睡着? 是未除的叛徒?可是殿下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呢? 却见锦孤暮幽深的魅眸朝着那女子看去,伸手,众人摒息,难道要一掌打死她? “好些了么?”染朝辞与众人大眼对大眼间,身体被一拉,倒进了一个充满妖异的冷香中的胸膛内。 殿下…殿下居然抱了那个女子?!!众人几乎觉得下巴都要被惊掉了,而昨夜留在惊月殿中的一些人,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却是有些嗤之以鼻,大惊小怪,抱一下算什么,昨天殿下还和小姐那个过了呢……没见过世面! “咳,好些了……”,第一次觉得有些不自然,染朝辞偏过头去,却依旧能感受到他们近乎燃烧着炙热的眼神,俗称为八卦之魂。 众人见染朝辞的头完全偏了过去,心中暗叹,自己还没看清小姐的样子呢! 刚想伸长脖子继续看看时,却被一道阴森幽冷的目光扫来,飘渺如阴风般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都想去受刑是吗?” 众人不禁心中一惊,赶紧低下头去。 微皱的眉头在殿内低下头去的人身上扫过,自己最厌恶的便是有人的目光不断流连在自己的丫头身上,看来这些人也是想作死了! “今日的事务皆交由右护法处理。”锦孤暮抱起怀中的人朝着寝宫身后的走去,声音淡淡。 “是,殿下。”右护法?染朝辞偏眸,发现殿中一个面容冷凝如冰般的男子走了出去,可是他的容貌…… “丫头在看什么?”锦孤暮微微皱眉,执起染朝辞的手,在指尖上咬了一口。 自己担心这丫头担心的要死,还把她放在自己的身后,就是怕她又出什么事,现在她醒过来了,目光居然还留在其他人身上。 “你的右护法居然和南宫笙长的一模一样。” 染朝辞转眸,发现锦孤暮的动作后,刚想把手指抽出来,却被锦孤暮一把握住,仍然放在口中。 指尖是微湿的唇舌在轻轻的舔弄,十指连心,微微的酥麻感让染朝辞的心尖似乎也被他的唇舌在撩拨一般。 “他叫南宫萧,是南宫笙的哥哥。”轻含住纤细的指尖,看着染朝辞还未睡醒之时如暗含水汽的双眸,似有兴趣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锦孤暮微眯起眼,一手摁在染朝辞背上,将内力灌入,“他们都是南宫家族的人,而惊月殿存在初始,便是与惊月殿相依相存,如果惊月殿殿主生下的是惟有一个女子,便要与南宫家族的一人相结合,而如果生下的是男子,南宫家族的人便要一生辅佐。” “嗯…”染朝辞只觉得全身的经脉,似在被一股极为温暖的热流包裹着,极为舒服的感觉让染朝辞轻眯起了眼。 却想起了南宫笙那张温柔地像笑面虎的脸,要是对着自己哥哥与自己一样,却是冷若冰霜的脸,不知心情如何…幻想一下那个场面,却也是有些搞笑。 懒懒地睁开眼,极近处却是锦孤暮那张妖魅难言,甚至有些雌雄不辨的容颜,他似是也很享受此时的气氛一般,悠然地半阖着眼,为染朝辞灌输着内力。 “咳……”染朝辞盯着锦孤暮的脸,表情是愈发地怪异。 “在看什么?”锦孤暮挑眸,魅眸中幽幽地光芒染染朝辞心神微动。 “没什么,没什么……”染朝辞赶紧偏过头去,不看他极具诱惑的样子,出声否认道。 不可能,不可能……可是每次应该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为什么他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刻停下? 目光落在那下方一处,染朝辞却是赶紧转过眼眸来,却是感觉背上有些灼热,自己在想什么呢?! “不说?”锦孤暮眯眸,眼中却闪过的危险之色,自己不过见她的模样随便一问,居然能够引来她这样的反应,看见自己便心虚? “真的没有什么…”染朝辞完全眼观鼻,鼻观心的否认。 “没有?”脸颊被微冷的手指轻挑过去,一声暗含侵略的声音微挑着响起。 还未等染朝辞反应过来,唇被毫无呼吸的缝隙地堵住,妖冶如花般的冷香灌入肺腑,迷蒙的脑袋更加是一阵眩晕,身体上的手也同样带着让人酥软地力度向上…… “在想什么?”耳边是轻呼在耳廓中的热气,一声微哑的却又是极具诱惑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在想,你每次都……该不会是因为有什么不可说的隐疾,所以不…不举的吧……” 染朝辞朦胧的双眼被他的幽眸紧紧攥住,一下被攥去了心神一般,竟就那般开口了。 压住自己的身体一僵,极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呵…”,一声似幽风般阴凉地笑声让染朝辞回过神来,却是身上一寒。 眨眨眼,却是对上了锦孤暮如散着阴森幽暗的要将染朝辞吞吃入腹的面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本殿会让丫头知道,即使不用男人的手段,一样能让丫头感受到最极致的乐趣……” 很好,很好,居然说他不举!锦孤暮磨牙,平时是对她终究是下不去狠手,看来这丫头是想要被自己好好搓磨搓磨了…… 染朝辞身体微僵,看着锦孤暮的嘴角挑着幽冷的笑,一边解着身上衣袍,双目却是紧锁着自己,似是在想着该如何的将自己做的更好吃一些后下腹。 “不用了,多谢锦殿下的好意。”心里发毛之际,染朝辞趁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去解衣带的锦孤暮一把推开,朝着床下跑去。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锦孤暮一定要听自己说的话,他也不会知道,也不会被气得半死。 自己才不想领略什么极致的乐趣! “啊。”染朝辞微微惊叫一声,只觉得脚踝被一把握住,就像是一只从黄泉水中伸出的手一般,冰冷地让染朝辞身上的寒毛都要倒竖起来。 身体被一点点向后拖去,带着头晕目眩却没有丝毫的痛感,染朝辞被甩进柔软的大床中。 还未爬起身来,便被一副微冷地散着诡异幽魅气息的身躯,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从身后将自己完全覆盖住。 “丫头,有力气跑,到时候不要太快晕过去……” 耳边是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滚热喑哑的声音…… 脖颈处的动脉被吻住,染朝辞耳朵微烫之际微微挣扎,这可是白天! 腰间的手已经拉下了自己的腰带,衣袍松散开来…… 细腻微冷的双手似带着电流一般让人酥麻的力度,引得染朝辞微微战栗…之后便是愈发的邪肆…… ………… “丫头,舒服么?” 染朝辞的额头已经有点点晶莹的汗珠,伴随着喑哑至极的声音,却仍旧有人在不断兴风作浪。 “不……”染朝辞浅浅地皱眉想要开口,已经红润饱满的不正常的唇却被再次覆上。 直到头脑中缺氧后的眩晕,伴随着身体上的微颤感袭来,染朝辞扫过外面已经夜下来的天空,渐渐合上累极的眼睛,才终于清楚自作孽不可活的真实写照了…… ………… “小姐,这是醉霄楼的分店计划。”走进屋内,铃陌递给染朝辞一叠薄纸。 “嗯。”染朝辞接过,一张张翻阅过去,看着上面详细的计划,地点轻轻勾唇,满意地应到。 醉霄楼现在在京城已经是第一酒楼,每天几乎都是客迎满门,几乎要将醉霄楼挤爆,但赚的盆钵满满地染朝辞却是很开心。 所以在京城百姓的强烈号召下,醉霄楼便要在京城开启连锁店的计划,并且推出更多的产品,食物,呼声一片,前景大好。 “辛苦了。”染朝辞看着铃陌眼下微微的乌青轻声道。 平常醉霄楼自己只是出主要的计划方法与图纸,然后再让铃陌去做,现在醉霄楼能发展到现在的样子,却也是有一半铃陌日夜辛苦的功劳。 “谢小姐关心。”铃陌只是淡淡道,微冷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意。 如果说一开始对小姐只是想要完成殿下交派的任务的话,而后来是对小姐的欣赏和尊敬。 那经过那晚,惊月殿遭袭的那晚,小姐出了手,那便是小姐已经把惊月殿当做是她想要去维护的东西了,那,也代表小姐与殿下的距离又更加近了一步。 第九十八章 真实身份 “小姐,我们惊月殿的人可是经历过殿下的训练的,哪有那么娇气。” 随着轻快的声音,幻樱端着一碗茶眯笑着进来。 咯的一声放下茶碗,幻樱的眉头看着染朝辞,便皱了起来,“倒是小姐,那天突然吐血差点吓死幻樱了。” 那天在殿内,自己还未退下,看着殿下与小姐两个人相拥心里是很欣慰,却不想听见殿下惊慌的声音,刚抬头便发现小姐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殿下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几乎是惊慌失措,紧张到只知道给小姐输内力,还是自己提醒,殿下才记得去找神医墨公子,甚至提气轻身的时候竟差点在空中落下…… 想起那时,染朝辞微微皱起了眉,落在自己手臂上已经向上移动着的红点,眸间是一层寒气,突然吐血,是因为自己体内的错情蛊毒发了。 至于原因…据哥哥说,是因为自己体内的错情母子蛊相连,当母蛊遭受伤害时,子蛊便同样会遭受一样的伤害。 那便是说,染朝辞的手心微微握紧,当母蛊死亡时,自己便也会死亡了…… 可是…母蛊在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丝毫的线索…… 轻轻一响,一道声音从院内的树枝上跃进窗内,染朝辞偏眸,便见那道秀丽的身影落在了屋内—水序瑟。 与幻樱对视一眼,染朝辞眼眸微沉。 若是说水序瑟之前是默默地一直贴身保护着自己,那从上一次锦孤暮来扶云院之后,水序瑟便如幻影般,有时在,有时甚至好几天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扫过那垂眸默然不做声的蓝色身影,染朝辞的手却是有些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以前的水序瑟便像是水,像是云,高洁出世,可是现在却是多了几分凌厉张扬的气势……便如同…… “宫中消息,慕渊五天前遭到刺杀,身中一剑。” 染朝辞的注视下,水序瑟淡淡道。 放下手中握紧的茶杯,染朝辞却是淡然点头。 没有去问他经常早出晚归是因为什么,也没有去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自己都无法得知的宫中秘闻。 只是望向了窗外似被困在扶云院上的那片天空,轻叹一声,他的身份…看来自己真的在一开始便猜对了。 罢了,罢了,目光落在那个那个拿过自己放至桌上的分点计划,一点点在观看,思考的秀丽男子。 恍然间想起了初见时,他沉默寡言,却又坚韧如玉,如同自己一般的模样,打动了自己一颗冷漠的心。 染朝辞终是偏过了眼眸,聚散有常,强求不得…… 现在的时间却也不是应该放在思考这种婉转多情的事情上了…… 慕渊五天前中剑…五天前,正好是那时自己在惊月殿的时间,难道两者会有什么联系? 错情要每天以操纵者的鲜血培养,才能不让它死亡,难道慕渊他……染朝辞深深皱起了眉,眼中是一片如最灰沉的迷雾般笼罩的暗色。 ………… “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被打开了,江皇后被多日不见的光芒刺得眼睛微眯,模糊间朦胧地看见了那个身影。 “皇后娘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来人身姿窈窕,穿着一袭青色的贵妃宫装显得面容清美异常。 她一双澄澈清亮的眼睛微微垂落在自己身上,姿态便如以前站在所有妃嫔之前一般高贵雍容,倒是显得现在的穿着一身老旧宫装的自己形如枯木。 “有恙无恙,婉贵妃现在不是看见了吗?”江皇后轻嗤一声道。 婉贵妃轻笑一声,但也是丝毫不介意江皇后的态度,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听说你有龙脉了?”江皇后看着婉贵妃坐下时微拂上肚子的手,眼中却是讥讽。 “拖皇后娘娘的福,臣妾已有龙脉一个半月了。” 婉贵妃浅浅笑道,却像是在与要好的妃嫔随意相谈一般。 “一个半月…刚有喜……”江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婉贵妃的肚子,眼中划过一丝诡魅的光芒。 “看来皇后娘娘在冷宫中却是住的安逸清闲。” 婉贵妃美眸扫过宫中还有几副未干的字画说道。 “本宫倒是很享受这暂得的偷闲。”江皇后坐直了身子,仿佛依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面对着所有来请安的妃嫔一般。 自己只不过是暂时的落寞而已,父亲一定会向皇上施压,到时候自己依旧会被放出,依旧是尊贵的皇后。 “很享受?”婉贵妃眼中是一丝诡异的笑意,看着眼前端庄的江皇后微笑启唇,“那看来皇后娘娘是可以永远享受这种清闲下去了。” 身体一下子僵住,江皇后蓦然睁开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也就是钦天监最近算出在西北方向的狄夷中将有危害皇嗣的灾星出世,需要德高望重者的才气才能将之净化……” 看着江皇后渐渐僵硬的面容,婉贵妃浅浅勾唇开口,“所以,臣妾就举检了娘娘您的父亲江大人去镇压灾星,以保皇嗣安危。” “你…你好狠!”江皇后胸口一闷,咬牙指着婉贵妃。 狄夷是什么地方,那里完全就是一个蛮荒之地,而且都是一些以凶悍著称的北漠人民盘踞的地方,父亲年事已高,又是文官,这番前去根本就是去送死! 而且,若是父亲去了,自己要怎么扳回这一局?! “来人,来人,本宫有要事禀告,本宫要见皇上!” 江皇后目光冷冷扫过一脸浅笑犹如获胜般的婉贵妃,朝着冷宫外的太监喊去。 “来人,你们都死了吗?!”江皇后看着宫门口没有任何一人来的样子,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娘娘,别费劲了,”清滑婉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眸,却是半明半暗中婉贵妃的脸显得诡异异常,“娘娘是想与皇上说我根本没有喜脉是吧。” 江皇后身体一顿,目光慌乱,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说这件事?! “娘娘真的以为当初是谁打掉了臣妾的孩子,每日端给臣妾喝的茶中有什么,臣妾真的不知道吗?” 婉贵妃轻笑一声开口,却是惊得江皇后身心一动。 “你…你知道,所以……?” “对,臣妾知道,”婉贵妃轻轻勾唇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悲悯却又森然,“真是可怜我的孩子,才刚不过两个月,还未成形便化作了一滩可怜的血水。” “原来你都知道……居然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对着本宫摇尾乞怜……” 江皇后的目光变得恐惧,犹如在看一条潜藏在深处的毒蛇。 “呵。”婉贵妃轻笑一声,对江皇后的表情很是欣赏与满意,又似是在嘲讽她现在才看清,“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帮助后宫妃嫔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呵,”江皇后冷笑一声,目光如毒,“本宫若是知道有今天,那个小小的庶女会顺着枝藤爬的这么高,便会在入宫之时直接给你一碗毒药。” “庶女?是啊,臣妾是在府内不受宠的庶女……”婉贵妃坐直了身体,昂起了精致的下巴,“可是臣妾现在却是代理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事物,冠宠六宫的婉贵妃!” “冠宠六宫……?”江皇后却是轻蔑一笑,面容有些扭曲,“容婉语,你在得意些什么?如果没有你那张脸,你只不过会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仍然在本宫脚下乞怜,你以为你冠宠六宫?你在皇上眼中,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不懂?”江皇后看着婉贵妃看着自己的目光幽然一笑,“你真是可悲。” “你以为我不懂?” 江皇后抬头,发现婉贵妃打开了窗户,远处半明半暗的烛火映照地她清美的面容森然,“每个夜晚皇上念着的那个名字我不知道是谁?每次面对着我这张脸出神的时候,透过去看着的是谁?死掉的荣嫔之前受宠的原因不就是因为那张与那个人相似的脸?!” “可是…”婉贵妃轻拂上自己的脸,如同在摸一件稀世珍宝一般,“那又如何,只要有这张脸,本宫便永远不会失宠,永远都会冠宠六宫!将所有敢利用,背叛,轻视我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将他们永永远远踩在脚底下!” 江皇后几乎怔然,随后又是化作一片幽深的笑意,冒牌货一般的脸是吗?自己还没有输…… “听闻最近江大人府中得了一个美人,不久想要送进宫中是吧?” 悠然的声音在江皇后渐渐失去笑意的同时响起,“你怎么会知道?!” “娘娘,你要知道……”婉贵妃幽然回眸,目光清亮,“复制品这中东西多了,便容易有新旧之分。” 脑中突然想起那张清丽的面容,“而臣妾很小气,小气到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可能来分走臣妾的宠爱,来动摇臣妾的地位,无论是谁都别想!” “好了,臣妾打扰娘娘休息了,也该走了。”婉贵妃轻拂鬓角,悠悠起身道。 “噢,不,不能叫您娘娘了。”婉贵妃似想起什么了一般,轻打着嘴巴说道。 “你什么意思?”江皇后心中一跳,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第九十九章 神秘纸条 “皇后娘娘在这冷宫中怕是待久了,连朝堂上最令人注目的事都忘了……朝堂之上各派诸言,皇后娘娘品性不端,生性恶毒,当废之,着立其他贵妃为后,主持后宫。” “但,却有人言江大人为皇嗣祈福,忠君爱国,不可废后,两派各执所见,令皇上头疼……”婉贵妃一顿,笑得诡魅,“可是臣妾却想,如果皇后娘娘冷宫中“自行”驾崩了呢?” “你…你敢?!”江皇后心头猛跳,大声喝到,却没有之前那样的底气。 “来人……”婉贵妃轻声道,便有两个太监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放肆,本宫是皇后,是皇后!” 江皇后见那两人手中拿着绳子淫笑着靠近,向着殿内跑去,却被一把摁在地上,捆住双手,拼命摇头,头发散乱,没有一丝皇后的样子,到像是哪来的疯婆子一般。 “娘娘,这是最后一次叫您娘娘了……”婉贵妃轻柔开口,在江皇后惊恐的眼神中轻启朱唇,“江皇后于冷宫中不视,夜起持烛,不料身体不适间昏倒,烛火燃烧,冷宫失火,皇后身亡。” 江皇后看着身边逐渐燃烧起来的汪洋火海,火苗渐渐燃烧着靠近,烧着发丝,烧着衣物,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冷寂下去,看着那个悠然转身而去的身影凄厉开口,“容婉语,只要有她在,你必将会落得本宫一样的下场!” 身后的冷宫渐渐被火吞噬,婉贵妃只是轻移莲步慢慢退出,清滑的声音娇软阴凉,“她?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动摇我的地位!” 十月惊夜,冷宫内失火,处于其中的江皇后因身体不适晕倒其中,遇火身亡,举国缟素。 而与其交好之婉贵妃深受惊吓,心慌不定,思亲之心倍增,故行亡后丧典之时,特此准贵妃亲人入宫相伴,以慰贵妃不安之心。 “小姐,这江皇后死的真是蹊跷的很。”帮着染朝辞收拾着衣物,幻樱皱眉道。 “可是我觉得更加蹊跷的是那个婉贵妃。”流茵捧着衣物进来,却是看向了沉默着的染朝辞,“小姐,真的要入宫吗?奴婢心中总是很不安……” “皇后薨逝,小姐是皇上钦定的二品县主,怎么可能不去。” 铃陌接过话来,却是说得一针见血,而幻樱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自己心里也和流茵一样忐忑的很。 染朝辞没有做声,落在收拾好的衣物上的目光却是微沉。 容婉语,不过是大夫人母家容府之中的一个庶女,现在竟摇身一变变成了冠宠六宫的婉贵妃,那张脸,还真是有用的很…… 而且,忽得想起婉贵妃上次入宫之时那些有意无意的话……染朝辞眉头微皱,她到底知道一些什么?!还是自己想多了? 还有上次的刺杀…只不过是幻樱易容成了自己才算得上躲过一劫……明显是对着自己来的…… 而如果说她同样知道了慕渊的意图,感受自己可能会威胁她的地位,那么便不应该想让自己再次入宫,与慕渊相见…… 除非,她想在宫中下手除去自己。 但不论如何,即使是她想除去自己,自己反而要接住这一次次的机会去靠近慕渊,才能知道那错情的母蛊到底在哪。 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 “参见婉贵妃。” 染朝辞与大夫人,染渡月两人进入长春殿内,低头请安道。 “快起来,听闻姐姐大早就出发了,竟不想来的这么快。” 半卧在软塌上的婉贵妃一见面前的人,便扶起身子,拉住大夫人的手笑道。 “婉贵妃娘娘惦念,是臣妾的福气。”大夫人同样回笑道。 “姐姐客气什么,现在在宫中,你我不必拘那些礼,便以姐妹相称岂不更亲切?” 婉贵妃浅浅皱眉,似对大夫人或许客气的称呼有些不满。 “既然娘娘这么说,那臣妾便以姐妹称之吧。” “姐姐这般才好……” ……… 看着两人执手相谈的场面,染朝辞却是垂眸,眼中划过一丝讥讽,从这场面看起来,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两个人有多么姐妹情深了。 可是,容婉语在容度不过是妾生的庶女,而容芙秋却是容府的嫡女,容府内的家条甚严,对于嫡庶有别向来极为分明。 而听说当时容府内必须选一女子入宫,容芙秋虽为嫡女却是不愿,便让身为庶女的婉语代替。 而当时的慕渊是残忍暴戾,容婉语入宫后容府也没有任何的支持和帮助,可谓是弃子一枚,却不曾想却是能够攀至现在的地位,姐妹之情便也深了起来…… “听闻妹妹受惊,身体现在可大好了?” “不过是心悸了一阵,想到宫中举目无亲所以心中寂寞,现在看见姐姐,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婉贵妃轻笑一声说道,随即又是似想起了什么,“今天是亡后的丧日,姐姐可是要出去露个脸了,可别让别人说姐姐不知礼数了。” “妹妹说的是,这个时候却也该出去了。”大夫人点点头起身道。 而染朝辞也同样随着大夫人出了长春宫。 出了长春宫,染朝辞来到正殿,看着正殿之中,全部都是身着白衣素服的妃嫔或是命妇,一脸悲怆不舍之情,倒是像自己的家人去世了一般。 染朝辞同样低头随着众人悲咽了几声,却是用衣袖掩住眼中的清冷。 “染朝辞!”从正殿出来后,便听见一声叫声,染朝辞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是谁。 “你怎么又不回答我?”一张皱着眉的脸凑至跟前,却是苏摇。 “怎么?有事?”染朝辞反问。 跟在染朝辞身后的幻樱却是低头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这苏小姐一直喜欢缠着小姐? “没事啊,我们是朋友,难道不应该见面就打招呼,一起说话吗?” “噢,那便说吧。”染朝辞轻应一声,朋友?自己差点忘了上一次自己答应了这苏摇的事。 “也没有什么,”苏摇也不愿去介意染朝辞的态度了,只是看着正殿内一身的白衣有些失神,“你说亡后在冷宫失火而亡,冷宫内一般都是冷潮的很,若是无意打翻烛火倒也不至于烧掉整个冷宫吧,而且,冷宫内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这是宫中秘闻,而且其人身份是皇后,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还未说完的话被直接打断,苏摇愕然偏首,却是感受到了染朝辞语气中的警告。 “嗯,”苏摇默然点点头,“我只是觉得有些物是人非,当时看着那么尊贵的皇后娘娘,现在却……” “不过…”耳边低迷一转,染朝辞偏眸却是撞上了苏摇晶亮的眼神,“你刚才是在关心我吧?不然也不会提醒我的。” 染朝辞:“…………” “是吧,是吧?”还在继续问。 染朝辞只是转过身体,却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人,而追着染朝辞的苏摇也同样看见了,话音微顿,而染朝辞却是轻勾唇角:“参见淮宁公主。” “呵,染朝辞,也真是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公主。”一声冷笑传来。 “公主殿下可是折煞朝辞了,朝辞怎么会不记得公主殿下呢……” 染朝辞轻笑一声,看着眼前一身缟素,脸色苍白,双眼还有些红肿,身形也是同样消瘦,不复以前一般明艳的淮宁公主说道。 淮宁公主一步步靠近,最后停在染朝辞面前,那样的愤恨的眼神,冷戾的气息竟硬生生地将染朝辞身边的苏摇吓退了一步。 “染朝辞,你知道我母后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附在染朝辞耳边,淮宁公主声音阴冷地响起。 “皇后娘娘是因为失手打翻烛火而亡。”染朝辞波澜不惊地答道。 “不,”肯定的否认,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对上染朝辞的,“是你,染朝辞,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母后!” “公主殿下要知道,皇后娘娘在冷宫中的时候,朝辞可在宫外……” “那又怎样?”染朝辞的话被打断,几乎是咬牙切齿,淮宁公主几乎瞪红了眼,“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染朝辞,我的母后便不会进冷宫,便不会死!” “今晚,冷宫前我要看到你一个人。”只留下一句冷冷的话,淮宁公主便转身离去了。 “七公主怎么了?她的样子真的好可怕。”苏摇走上前来,看着那个身影心有余悸地说道。 “丧母之故,过于心痛吧。”染朝辞淡淡道,掌心握紧淮宁公主塞过的纸条,眼中讳莫如深。 “小朝辞,好久不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转眸一看,便是摇着扇子的慕梓夜与慕流淅两人。 “请夜王殿下,楚宁王殿下安。”虽说与慕梓夜的交情不浅,但毕竟是在宫内,染朝辞还是需要遵守一下仪礼。 “嗯,免礼……”慕梓夜半眯着眼,却是看见了那道离开的身影,轻轻挑眸,“咦,那不是淮宁吗?皇后不幸身丧,淮宁情绪不稳,可有吓着县主?” “不过与朝辞所诉一些离伤感思之情而已。” 染朝辞微微一笑,纸条却在手心处辗转,上面会是什么呢? 第一百章 怒潮汹涌 “县主上次回府,受的风寒可好了?”慕流淅突然出声。 “无妨,不过一些小病而已。” 染朝辞回道,却也知道慕流淅也是在问上次出宫时,自己一人回府后的情况。 说完这话,染朝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经过上次的事情,自己再不知道慕流淅心中的想法便真的是白痴了。 而对于慕流淅,自己维持的只不过是,对于能让自己起尊敬之意的人,一种钦佩的感觉而已。 可是现在,却更多的让自己感到的是对于慕流淅的一种亏欠。 对于慕梓夜的帮忙,欠下的他的人情,染朝辞能够轻轻松松地应下用其他的方法去回报他。 而慕流淅…他身上的责任便是公正严明,保卫嘉岳…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心中的坚守。 现在却可以说是为了她染朝辞,放弃了他本该坚定不移的信念…这样的人情,染朝辞要如何去回报? “县主,现下距正式的一些仪席还有些时间,一起走走可好?” 慕梓夜望了望了万里无云的天空后摇摇扇子说道。 “夜王相约,恭敬不如从命。”染朝辞浅笑着应到,便跟着慕梓夜的步伐走向幽静一些的地方。 虽然只是随便走走,但毕竟是皇后的丧日,还是要注意有心人的口舌。 目光扫过身后的慕流淅,虽没有做声,却是在自己应下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跟上,显然是也要进入这场同游。 染朝辞却是垂眸,自己的路注定不会与慕流淅交汇,甚至还会背离…… 染朝辞自己倒是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心,那,便把这份控制力还送给慕流淅吧…… “怎么落在后面?” 一把拉过沉默地跟在身后的苏摇,染朝辞带些责怪般的说道。 “我……”苏摇有些错愕,染朝辞这么一拉,自己便已经被拉至了染朝辞身边,而自己刚好隔开了染朝辞与楚宁王,而楚宁王便站在自己的身侧。 无言低头,有些自嘲的笑笑,一直说自己从未想过去通过染朝辞,去靠近楚宁王,而且信誓旦旦的说要靠自己的魅力去争取…… 刚才的场景自己都看见了,自己一直努力,但他的目光从未停留在自己身上半分。 明知道这一刻不是自己的原因才得来的,可是当自己能够这么近的站在他身边时,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移开自己的脚步去远离他了,真是讽刺…… “夜王殿下,朝辞看宫中那处的菊花开得正盛,不如我们去看看?” “本王的荣幸。”慕梓夜看着眼前的一幕倒是轻勾唇角,摇摇扇子答应地非常爽快。 “那便走吧。”染朝辞浅浅一笑,便与慕梓夜一同离去。 两个人离去后,便只剩下苏摇与慕流淅两人,此刻的气氛却是静地惟剩下风声,与散漫在空气中的冷抑。 “王爷……”苏摇只觉得气氛沉闷地尴尬,便想开口说些话,转身看到慕流淅眼中的神情时却是瞬间愣住了。 “苏小姐,失陪。”冷冷留下一句话。 “王……”苏摇有些茫然伸手,却还是看着那一片洁白的衣角从自己手中划过。 苦涩一笑,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 “小朝辞,你特意将本王拉出来,就这么两个人,可是想与本王互诉衷肠?” 慕梓夜挑笑着,伸出一只“狼山之爪”向着染朝辞的手袭去。 染朝辞伸手摘下一朵花,浅笑,“夜王殿下想象丰富,朝辞甘拜下风。” “本王不喜想象,倒是喜欢把想象变成现实。” 慕梓夜眨眨媚眸,收回自己落空的“爪子”,轻勾一抹笑道。 “现实就是朝辞不过是来还夜王殿下一个人情。” “还人情?”慕梓夜挑眸,却是在染朝辞身上流转,其中明显的意味便是“以身相许”否? 染朝辞但笑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坠,形状便似一朵海桐花,其身通透碧绿,隐隐泛着幽幽的柔光,清亮如水,迎着光粼粼而动。 “听闻王爷以前无意掉落一件珍宝,可惜寻而不得,朝辞只能以以前所发的图纸仿制,却也不知道像与不像。” 慕梓夜看着染朝辞手中的似是陷入某种记忆一般,怔然地接过染朝辞手中的玉坠,清凉又温和的触感从手心传来,静谧中还能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女子坐在镜前,那女子纤细白嫩的手握住黑木的梳子,窗外则是蔓延开放地灿烂的簇簇桐花,给那寂静地并无一人的宫院添了几分色彩。 她梳过那如流水般的墨发,一股幽幽又清甜的香味散漫而出,不知是花香,还是那人身上的淡香,便永久地回转在站在身边的自己的心间…… 慕梓夜握紧手中的玉坠,那些许清凉的触感在自己掌心的温度下便的滚热起来,便如心间的温度。 “本王……”一把拉过淡笑着的女子,慕梓夜轻闭上眼,任心中的波涛一阵强过一阵,“很喜欢,谢谢你。” 染朝辞没有动作,心间却是浅浅的叹息,那个怀拥着自己,像来放荡不羁的男子,如火一般明艳的男子,此刻却是在轻轻的颤抖。 看向那正开的灿烂茂盛的菊花,故人往事不就如这时的茂菊,鲜活烂漫地让人以为它会永远存在…… 当它凋零谢去之时,却仍旧在人们心中刻下最深的痕迹,再次看到如同一般的菊时,却仍旧会引起那段最明丽的记忆。 自己送此物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 若不是心中有这些情绪,慕梓夜也必然不会有如此感触…潇洒如慕梓夜,也不过是在伤过世情之后,谈过世味之后的了然的外表的掩饰罢了…… ………… “夜王殿下,礼会看起来将要开始了,朝辞要先离去了。” 染朝辞看了看天色,却发现不知不觉却和慕梓夜说了一段时间的话,便开口道。 “唉,时光匆匆啊。”慕梓夜又是以前挂着媚笑不羁流荡的样子,看了看天色,却也是哀叹着。 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和染朝辞出去不是遭非议的时候,便也未曾说些挽留之语。 “不过…小朝辞,你的定情信物本王可是会好好保管的。” 慕梓夜便拿起手中的玉坠摇了摇,挑眸笑着表示这是证据。 “定情信物?”染朝辞勾唇一笑,转身悠悠离去,“若是夜王殿下愿意与自己定情的话,想必也是一桩美谈。” “嗯?”慕梓夜眨了眨眼,却见染朝辞悠然的目光在玉坠上扫过,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离去。 不知所以地将玉坠翻过却未发现有些什么,直到迎着太阳透过,才发现玉坠中透着一个“夜”字。 “唉,本王还以为会是一个“辞”字呢。” 慕梓夜摇摇头,对着那玉坠十分惋惜的样子,却是将那玉坠收入了怀中。 染朝辞听着后面那惋惜的声音却是勾唇笑了笑,这个样子才像是慕梓夜的样子,如果慕梓夜一直像刚才的样子,自己到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话了。 走出菊园,染朝辞却不准备按原路回去,倒是穿过花园,绕着近路向着大殿走去。 忽得,从一排宫院中穿过的染朝辞被猛然拖入一间房内。 身体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去,染朝辞却是眼眸一冷,被抓住的手腕一转,另一只手便向那人的脖间袭去。 翻转的手被放开,而另一只手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染朝辞抬脚便凝力向着那人的小腿踢去。 却被他一脚挡开,压迫着身体向着房门而去,修长的身躯压了上来,一手拥住染朝辞的腰,一手将染朝辞的手摁在房门之上。 他的唇便覆上了染朝辞的唇,似是不满,似是发泄,他强势地撬开唇下的柔嫩,带着微重的喘息更加深入的探索,扫过其中的每一处,吸吮着似她一般清香的芳甜…… 身下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慕流淅渐渐从那方娇唇中渐渐偏开。 睁开眼,却对上她清明如初的眼眸,甚至如初见一般的陌生神情开口,“非礼皇上亲封县主,楚宁王身居高位,怕是连皇家礼规都忘了个干净了。” “非礼,礼规……”慕流淅没有放开染朝辞,却是垂下了眼眸,轻声一笑中却是有了几分苦涩。 “当初你便是这般用这样的理由,同样给了本王一纸退婚书,让本王的目光第一次停在你身上,之后便去关注你,让染朝辞这个名字深深刻在本王的心里……” 慕流淅紧紧握住的手渐渐变为柔和,却是更加对上染朝辞清冷的眼眸,沉静的眼眸中是暗涌的汹潮,“可是,染朝辞,本王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那天去了将军府……” 清冷的眼眸中是除了微愕之后存留的冷静的默然,慕流淅眼中的狂潮渐渐退去,慢慢变为黯然,连手上的力气几乎都要失去一般。 自己似乎都没有想到慕流淅会变成这样…… 当她把自己推给别人,她却巧笑倩兮地走向慕梓夜的时候,那一刻,自己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带着无可抑制的愤怒甚至还有一种无力,一种落寞,自己犹如败兵一般离去…… 第一百零一章 执刀相遇 犹如魔怔…离去后,自己脑中却都是她的面容,安静的,清冷的,浅笑的,垂眸的,微愕的,狡黠的…… 不知不觉中便是犹如刻印一般挥之不去,每一瞬想起最后便是她带着笑容走向慕梓夜…… 脑中是有一个声音在回旋,去吧,去看看她吧,或许她只是有事要与慕梓夜说呢?或许她只是因为又要事才隔开你呢? 慕流淅便做了自己最不耻却是最想要做的事…走至菊园,却是两人想相拥的场面。 女子清丽巧顺,男子妖媚不羁,在灿烂茂盛的漫菊中是如此的静谧深情。 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那映衬着两人相配的场面,来得烂漫的菊花却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天真。 慕流淅像最普通最平凡的男子一般,被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充满心头,几乎要被那情绪灼红了眼,将自己一切的理智冲刷地一干二净…… 染朝辞被用力地圈入他的怀中,几乎将自己有些喘不过气的力度,慕流淅俯身轻柔却是无比坚定的声音,“染朝辞,做我的王妃吧……” “如果我的退婚给了你伤害,让我去用余生的一切时间去弥补你。” 染朝辞垂眸,默然间,安静地能够听见慕流淅稍稍不平的呼吸。 没有回答,没有任何表示。 慕流淅渐渐松开了拥住染朝辞的手,望进她清冷依旧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眸,竟有些难以开口,“你,拒绝了我?” “慕流淅,”染朝辞开口,声音清而冷,“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伤害,所以我也不需要你来弥补。” 从来没有?慕流淅退后一步,握住染朝辞的手也不知间落下,任无数的利刃在心尖翻绞,一点点撕碎。 没有丝毫的爱,没有丝毫的在乎,便没有任何的伤害…… 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慕流淅竟颓然地向后倒去,靠上了背后的柱子才稳住身形,声音干涩,“你,是选择了梓夜吗?” “无关慕梓夜,我于他不过是朋友之情而已。” 染朝辞从靠住的墙上起身,不去看慕流淅此刻的表情开口道。 压下心中繁乱的情绪,染朝辞对上慕流淅的灰黯的眸色开口,“楚宁王,上次的帮忙朝辞感激不尽,而对于欠下王爷的人情,朝辞想来是不会用自己去回报的。” “人情,染朝辞,你是觉得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要你的人情吗……” 慕流淅轻笑一声,却是无言的苦涩,有一种暗沉的情绪将自己淹没,捏住那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子的手腕,几乎又是那狂乱的情绪涌上,将要倾泻而出…… 却在对上女子冰冷如霜,却如深痕一般一刀一刀雕刻在心上的眼眸,那几乎要冲昏自己头脑的狂潮却只是化成了一片低迷的暗涌,“染朝辞…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染朝辞,慕流淅也是一个人,也会想要求得心上女子的心,也想要去保护她,去拥有她,去让她倚靠,让她安康……” 慕流淅的眸光紧紧锁住染朝辞,隐于沉静如潭般的眼眸下的是一片沉痛之色,“染朝辞,你为什么要残忍到连一点机会都不曾给我?” “慕流淅,”染朝辞偏眸,看向那房内的一角,声音微冷却又清晰,“你的责任是保护这嘉岳,守护这皇宫,而我,却从未与你所想相同,甚至背离……” “若是有一天,在你所守护的宫门口,我执长刀与你相遇,你,当如何?” 染朝辞声音不大,在这狭小的房内却是一字一句地清晰入耳。 你,当如何?慕流淅一怔,自己,当如何? 有些茫然的眼神对上染朝辞如冰霜浸染过后的眉目,慕流淅的眼眸渐渐明晰,却是垂眸松开了扣住染朝辞的手。 “慕流淅,各自珍重吧,”染朝辞转身打开房门。 余光倾撒在那清丽中带些如雪般的容颜上,如融雪一般带些柔软温婉,“但愿那一天不会来到。” 吱呀一声,房门被带上,慕流淅轻轻闭眼,扶住柱子的手深深紧扣,最后,自己选的是守护宫门…… 原来,终究还是自己推离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 染朝辞刚至正殿处,等待着的幻樱走上前来,脸上的欢喜便是僵在脸上,看着染朝辞的嘴唇表情古怪地问道。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吗?”染朝辞淡淡道。 “小姐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幻樱低头,心中却在咆哮,怎么可能没有事!!小姐难道会自己把嘴唇咬破吗?! 是夜王?还是楚宁王?居然敢占小姐的便宜!看来要把这件事告诉殿下,让殿下再下达一个无赦令了…… “若是锦孤暮知道这件事,我保证,之后醉霄楼所有分店的事物都会由你一个人打理。” “奴婢保证殿下不会知道这件事。” 被染朝辞凉凉的一句话甩来,幻樱立刻答道。 所有分店的事物,自己会被累死的! 而且这件事情殿下也不一定要知道嘛,以后自己看住点小姐也是可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不问的话也是可以少说话的…… “小姐,刚才淮宁公主不是给了您一张纸条吗,您看了吗?” 带着些许鄙视的看了一眼不敢再多说话的幻樱,流茵想起后开口说道。 “还未。”因为刚才与慕梓夜等人在一起,所以染朝辞还没有来得及去看那张纸条。 染朝辞从袖中拿出纸条,缓缓打开,上面只有几行字,略微扫过染朝辞脸色突变。 “小姐,你怎么了?”流茵看着染朝辞一瞬间肃沉的脸色,惊讶开口。 “看来…”染朝辞眸中是一片森冷,“今天还真的是要去赴约了。” ………… 宫中的夜总是异常深静而且寒凉,尤其是在与灯火通明,人群畅达的对比之下更为明显。 “咔嚓。”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冷寂的时候,在染朝辞脚下响起。 “怎么,公主殿下相邀,现在怎么反倒不准备迎客了呢?” 站在冷宫之前,染朝辞轻笑一声,却是极为幽沉的声音。 “染朝辞,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一声冷笑之后,仍旧一身缟素的淮宁公主从阴暗处渐渐隐出。 “难道公主殿下不想让我来?”染朝辞反问。 “想不想让你来?”淮宁公主的表情诡异,“现在不是你送上门来的吗?即使知道我会干些什么,你不一样还是来了吗,看来,那张纸条对你还真是有效!” “你是怎么知道的?”染朝辞沉声问道,捏住那张纸条的手心微紧。 “染朝辞,知道这里是冷宫吧,”淮宁公主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你看看这里的样子……” 染朝辞抬眸,面前的冷宫已经是黑壁碳木,一片灰尘破败不堪,完全可以看得出之前的那片火到底有多大。 “我的母后,母仪天下,尊贵无比的皇后,死在这下贱肮脏的冷宫,和这一堆破灰融在一起!只剩下几根碳骨!” 红着眼回头,一指指向染朝辞,“是你,是你把她推进了地狱!” 染朝辞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出声,没有辩驳,眼前的人已经差不多已经不受控制,已经是认定自己了,跟她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染朝辞,我要你跪下!跪下向我的母后赔罪!” 染朝辞没有任何动作,却是轻笑一声,“看来公主殿下是甘心被人蒙蔽了双眼啊。” 这样的说法,除了心心念念想要自己死的婉贵妃还有谁? “蒙蔽?”淮宁公主却是冷笑,“你……” 一个暗卫从一旁隐出,在淮宁公主耳边耳语了几句,却听见淮宁公主朝着行着哭礼的正殿看了过去,似恍惚般低语,“就开始了吗?本宫还没去看一眼……” “可是就要结束了…永远也看不到了……” 染朝辞微微皱眉,看着淮宁公主的似留恋似不舍般的脸,眼眸却是暗沉了下去,她的话…… 染朝辞还未认真探究淮宁公主眼中的神色时,便见她已经偏转过头,自己怀里却被她扔进了一件东西。 “把这个穿上!让你身后的暗卫都撤走,跟着本宫来,本宫便告诉你那纸条上的答案。” 手中是一件雪白斗篷披风,染朝辞微微眯起晦深的眼眸,上面没有任何的有毒的细针或是毒物,染朝辞微顿,却是慢慢地披上了那件披风。 跟上淮宁公主的步伐,却是发现她身边居然也没有任何的暗卫,便也像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让跟随的幻樱,铃陌两人撤下。 ………… “少流些泪,这样对胎儿不好。”执着眼前女子的纤手,皇帝轻声说道。 “臣妾只是想起出入宫时,和皇后姐姐相交甚好,可如今却物是人非。” 手执白绢,泪珠滚滚,婉贵妃一身青简朴素的装扮更加衬的她如青莲般脱俗惹怜。 “也只有你,这么单纯,心心念念着她的好了……”皇帝轻叹一声,却是捏了捏手中的柔荑。 “皇上……”婉贵妃俏脸微红,却是更加的甜美动人,明动的亮眸让皇帝却是几分失神。 第一百零二章 大火焚楼 而在宴席上还未退去的人看到这一幕却是心中已在谋算,江皇后已死,新立皇后还未落定,而这一立新皇后,那其下的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今后的皇上了…… 贤贵妃虽然入宫已久,而且家族势大,但却无子;而淑贵妃虽育有一个二皇子,但却庸碌平凡…… 那这么看来,便是惟有那育有四皇子的静贵妃,那四皇子慕流淅也是在嘉岳呼声极高,所谓母凭子贵,这静贵妃看来便是最大的可能了…… 不过看最近的情形,六宫之中却是婉贵妃最为受宠,况且现在已有龙子,现在皇上还尚在壮年,若是又一位皇子顺利诞下,皇上宠爱的话,倒也有可能。 不过现在,还是需暂看情况且论才是…… “苏小姐,你可在找些什么?” 正当众人想去与那婉贵妃请个安,露个脸时,却听见那婉贵妃轻笑一声叫住了一个人。 苏摇一愣,却是收敛了一些,自己是在找染朝辞,自从今天上午见过她之后,到晚上她便不见了,现在哭礼行完,自己找遍了正殿都没有见到她。 “回贵妃娘娘,民女在找将军府染小姐。” “哦?朝辞?”婉贵妃眸中一闪,却见身边的皇帝也探过些身子来,微微拂鬓,扫过正殿之中,“可能是出去了吧?” 皇帝扫过正殿,却发现同样少了一个人,“淮宁公主呢?” 现在薨逝的可是她的母后,臣子行礼之后倒也无所谓,现在居然她也走了?! “回皇上,奴婢自从晚上开始便再也未曾见过公主殿下了。”一个贴身服侍淮宁公主的宫女回道。 “晚上便未见过?”婉贵妃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便皱起了清秀的眉似是担心的样子,“方才可是皇后娘娘的哭礼,公主便未在?” 皇帝眼中已是不满,微冷地喝到,“真是放肆!!去淮宁的宫内把她给朕找来!” “是,皇上。”宫女赶紧俯首,只是目光却与婉贵妃的一瞬间相交,便退步而下了。 ………… “染朝辞,你知道这是哪么?”幽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扫过眼前的一切,染朝辞却是安静默然,跟着淮宁公主来的地方是一个手可摘星的阁楼。 抬头便是幽蓝的深穹笼罩在自己的头上…可是染朝辞却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一切…… 因为这里的摆设奇怪到连染朝辞也看不懂,如果说这里只是一个修筑用来观赏玩乐的阁楼,但却看来冷寂凄清地没有一个人来过…… 但是,可这里的摆设之物虽落满灰尘却是还留在原地,桌上摆放的两个茶杯,还有未下完的棋盘,好似只是其中的相谈之人只不过是离去一段时间,之后便会依旧回来一般的感觉。 但,让染朝辞更加困惑的是,冷凝的目光投向那个似出神般的女子,这个淮宁公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染朝辞的预算便是这个淮宁公主想让她染朝辞去冷宫前,羞辱她,让她染朝辞去赔罪忏悔…… 这些倒也在染朝辞的意料之中,可是现在…染朝辞却是越来越看不懂这类似疯癫的淮宁公主的想法了。 若是她想杀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宫殿?即使是因为地处偏僻,却也终究同样会被别人发现。 而且自己身为县主,却是比他人较早的行完哭礼才出去…… 染朝辞忽得一怔,眸光却是愈发的幽深,当时自己并未看见淮宁公主,而且她连哭礼也都没有去。 身为一国公主,竟连皇后的哭礼也不去,若是被他人发现,便会被人参述冷血无情不忠不孝,之后便会引得皇帝不悦。 而现在,她的最大的靠山皇后已死,江家也在败落,她到底是看不清形势,依旧以为她还是那个尊贵的嫡公主…… 还是,她想要压赌上以后的命运,一定要将她染朝辞去给江皇后陪葬?! “染朝辞,你以为我带你来,是想要你死?”淮宁公主忽得转过身来,幽笑一声说道。 “若是公主殿下想,那便是让皇后娘娘枉死,九泉之下都不能闭目了。”染朝辞淡淡道。 “你闭嘴!”淮宁公主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本公主?!你同样也是害我母妃的人!” “这点朝辞不否认…”染朝辞勾唇一笑,也不打算与眼前这个已经疯狂地没有理智的淮宁公主讲一些什么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的教育哲学了。 “可是,公主殿下真的甘心被人利用,用朝辞的命去给皇后娘娘报那莫须有的仇了么?”染朝辞目光清冽。 “被别人利用?”淮宁公主冷笑,“那又怎样?!” “本公主被人利用又怎样?”淮宁公主一点点靠近,直至快要对上染朝辞的面容,笑得讥讽,“染朝辞,你还不是一样要听我这样一个,被人利用的人的话,明知有危险,却不得不来这里?!” 手心微微握紧,染朝辞却是默然,确实,自己同样不也是一样被那人操纵着来了? “呵,”看着染朝辞沉默的样子,淮宁幽幽一笑,却是得意,染朝辞,你也会有今天! 望向那远处渐渐消散的人群,仿佛看见了那张清美却又让自己憎恶至极的面容。 淮宁公主嘴角却是诡魅而又阴凉的笑容,利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我?想利用本公主的人,都该死! ………… “公主呢?!”皇帝看着眼前的人,一声怒喝。 “禀告皇上,公主不在宫殿内,而且哪里都找不到公主殿下。”一个小太监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道。 “真是太过放肆了!身为一国公主,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皇上息怒,”婉贵妃轻轻拍了拍皇帝的手,眼中却是一丝诡芒,“或许…公主殿下过于思母,去了冷宫看看了呢?” “冷宫?”皇帝皱了皱眉想想,眉目间却依旧是怒气,“你们去冷宫找了吗?” “禀告皇上,还未曾去过……” “难道你们还在等着朕下旨,让你们去吗?!”皇帝一声冷喝道,那些太监浑身一抖,便赶紧领命下去了。 “皇上,您不要太过忧心,保重好身体才好。”婉贵妃递了一杯清茶,温言软语道。 “还是你贴心。”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接下了茶。 “替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婉贵妃轻笑一声,却是极为谦恭,看着皇帝垂眸喝茶,轻柔的眼神却是落在殿外。 真的去了吗?真是好孩子啊……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殿内两人还在闲话之时,便有一个太监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叫道。 “什么事?”皇帝紧皱眉头,却是怒意有些勃发,宫里的人一个个都敢这么在殿内喧哗了吗?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那个太监似是慌忙跑过来的,嘴巴还有些苍白,却是有些喘不上气了。 “别急,公主殿下怎么了?”婉贵妃关心地说道,眼中的诡异却是微微浮现。 “不,归辞楼失火!公主殿下还在上面!” “嘭!”皇帝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婉贵妃眼中的诡魅僵住…… ………… “你真是疯了!”染朝辞看着渐渐烧上来的火苗,眸中的冰冷清寒如下面的大火般蔓延。 “烧吧!烧吧!火烧的越大越好!”淮宁公主“咯咯”一笑,目光疯狂。 真是疯子!染朝辞看向下方,心中一惊,却是微微咬牙,居然在上面浇了火油! 这阁楼是用横木所建,按照这样的烧法,就上面的人不被烧死,这阁楼倒了自己一样会死! “淮宁,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从下方传来,染朝辞朝下方看去,灰蒙蒙的大火烧起的浓烟中却是皇帝领着一群皇室中人来了。 “皇上,小心,要保重龙体啊。” 婉贵妃轻拉住皇帝离燃着大火的阁楼,劝言道,看着那着着大火的阁楼却是眼眸幽沉,为什么,淮宁不是去找染朝辞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座阁楼上?! “来人,朕命你们一定要保住这座阁楼!不然你们都要死!” 皇帝甩开婉贵妃的手,目光死死地盯在那被大火燃烧着的几乎要毁尽的阁楼,抓过一个太监几乎是不顾皇帝身份大喝道。 那被抓住的太监几乎脚软,这阁楼已经被烧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保得住…… 而且跟随而来的人都是暗惊中低下头,几乎被皇帝无端的怒气吓得一退,暗中抬头之时看着皇帝的几乎狰狞的侧脸却是心都在猛跳…这样的皇上,十多年前便有过…… 看着那被火包围的阁楼,那不仅是宫中的禁地,同样也是皇上的禁地…… 如果淮宁公主被救下,恐怕也一样会被皇上要么打入冷宫,要么处死吧…… “皇上,上面,上面好像还一个人!” 一个救水的太监喘着气跑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怎么还会有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是将军府的染小姐!”那太监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个面容,大声说道。 染朝辞??!!!! 一百零三章 完美替代 跟随而来的慕流淅倏而抬头,眼眸紧缩;而躲在人群之后的慕梓夜脸上悠然的表情也微僵。 婉贵妃收回被皇帝甩开的手,看向了那照亮了半边天的大火,眼眸中的幽光却化成了一道碎裂而出的疯狂。 染朝辞也在?真好,淮宁你做的真好…… 呵,烧吧,烧吧,把这一切都烧了都好,那便永远只有我一人了…… “朕不管上面有谁,只要你们保下这楼,不然都要死!” 皇帝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眼扫过,声音阴冷。 ……… “该死!”染朝辞听见了皇帝不同寻常的低喝声,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火势越来越大了,低咒一声,楼梯想也不用想,早就已经下不去了。 而这阁楼偏又这么高……自己没有内力,跳下去一定是个非死不残! “染朝辞,你想活吧……”身后幽幽的声音传来, 染朝辞转头,却见淮宁公主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根绳索,眼中跳动的是阴森的光芒。 染朝辞微微眯眼,却是没有去接,今天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而且,自己的预想只能对于正常的人而言,但眼前这个人,却完完全全是一个疯子…… “染朝辞,接过去吧,你可是要带本公主下去的。” 浓烟弥散开来,淮宁被烟雾迷的不断的咳道。 染朝辞用衣袖捂住了口鼻,浓雾中却是已经看不清淮宁脸上的表情了,却仍旧知道她是得意而又讥峭的。 不错,即使是她害自己进入火海,自己即使想找活路也不得不带上她。 因为下面便是皇帝和所有皇族的人,自己一个臣女与公主被困,如果自己逃出升天,却没有带公主出去,一样会没有什么好下场。 嘴角是冷冷的笑,自己还真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死地,被人逼迫至这样的地步…… 即使明知道淮宁现在拿出绳索有问题,但自己却仍旧要接过来,以一个臣女的身份带着想要杀自己的人下去。 接过淮宁公主手中的绳索,染朝辞稍稍观察了一番。 因为下面的太监紧急救火,而且阁楼也较高,有一个地方的火倒是烧得不高。 用绳索的话,若是在火势还未触及的地方,染朝辞倒是可以保证跳下去后,不做一个伤残人士。 将绳索盘绕在阁楼中的柱子一角,用绳索打了个结盘绕在自己身上,染朝辞冷冷勾唇,“过来吧,公主殿下。” 淮宁公主走了过来,看着染朝辞十分自觉地,没有准备为自己也同样打上结,用来保护安全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扫过。 钻入染朝辞半开的手臂中抓住绳索,却是厌恶地紧紧皱眉。 “那是?那是?!公主殿下和染小姐?!”一声惊呼响起。 大火燃烧的阁楼上,一道相比起是那么娇小,那么纤细的身影却是在高楼上拉住了一根绳索,迎着纵肆的火苗渐渐向下…犹如一朵火中的艳花,竟是让众人都有些失神。 而身为“这朵花”的染朝辞却是看着自己手臂里,那个似因害怕而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眼眸冰冷。 “染朝辞,你想放手,让我摔死吧?”淮宁突然睁开了眼,苍白的脸色衬着黑沉的眼眸显得如将死般绝望。 染朝辞没有回答,同样以清冽的目光回视着眼前的人,丝毫不掩饰,没错,自己就是想要放手摔死她! 若是说一开始自己是为了那件事,想要从淮宁口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从现在看来,自己根本就不能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既然如此她的价值便已经没有了,而且,如果她知道关于自己所有的事情…… 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便更加不能留下她! “呵,”忽得听见淮宁讥笑一声,阴暗沉沉的目光却是看向了下方,染朝辞同样看了过去,那是看不清表情的婉贵妃。 “就凭那张脸,她便害死了我的母后,想当坐上我母后的位置,也不看她配不配!” “不就是一张脸像么,”淮宁公主讥峭地笑了一声,却是用那不似少女般深沉的目光看向了染朝辞的脸,随即弯起一个森冷的弧度,“染朝辞,本公主要请你演一出好戏,演好了,你便会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无与伦比的宠爱……” 看着染朝辞逐渐加深的眸色,淮宁却是笑得犹如鬼魅般阴冷,笑得染朝辞心中却是极度的不安起来。 手臂上的重量一轻,愕然间却见淮宁竟一把推开自己的手臂,恍然低头,却见淮宁在一阵惊慌的尖叫声中衣袍纷飞,如一只折断翅膀的蝶渐渐落向那片如妖花般的火海。 墨发卷席中,她苍白地唇开来合合,一句话便随着风声传入染朝辞的耳中,“染朝辞,你可不要让本公主失望啊……” 演戏?尊贵的地位?宠爱? 染朝辞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是听得“簌簌”的穿透空气的声音传来。 转眸去看,却是从阁楼下方的不远处对着自己急射出百支利箭! 染朝辞眼眸微紧,自己现在在一大片的火海上面,用来固定身体的也只不过是一根绳索,而且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身上也因为进宫所以没有带武器,挡不了,躲不过,手在绳索在握紧,讽刺一笑,没想到居然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小心!”“王爷!” 一阵惊慌的尖叫声,下面却是跃出了两道身影,不,应该是三道,冲着箭雨中的染朝辞飞去。 “皇上!小心!” “来人,快护驾!” 染朝辞转眸看去,却是慕流淅慕梓夜两人跃来, “染朝辞,放开你手中的绳索!” 却是慕流淅跃过大火之处,却着染朝辞低声喝到。 因为阁楼下面是大火,没有借力的地方,他没有办法去染朝辞那个高度的地方。 染朝辞放开手中的绳索,长长的绳索瞬间松开,身体便向着下面的火海落去。 “小心。”身体落入一个怀抱中,却是慕流淅半搂住自己轻声道,他眸间似沉静的潭水被一瞬间打乱的灵碎在漫天的火光中愈发明亮。 “皇兄,快带小朝辞下去!” 染朝辞透过慕流淅的肩,却是慕梓夜在挡住那些急射而来的利箭。 染朝辞,本宫要请你演一出好戏……! 淮宁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染朝辞的脑海中响起。 满天的箭雨,高高的阁楼,冒着箭雨上来的慕流淅,还有继续在挡箭的慕梓夜,染朝辞的眼眸紧缩,这个场面,这个场面……!! 这个场面和当初百里吟与朝玄救陆慈的场面是那么的相似! 目光落在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恍惚,似看见曙光的皇帝身上,那一刻,慕渊也随着出来了吧…… 随着慕流淅的身形,染朝辞落在地上,而那些箭雨也渐渐退去。 “你没……”慕流淅微拂上染朝辞肩,还未来的及问上一句,手却人甩了开来。 “父皇……”慕流淅错愕。 因为甩开他手的人正是皇帝,而且他现在怔怔地站在染朝辞面前。 那种目光,便像是看见某种失而复得的东西一般,有喜悦,还有些胆怯…… “你,愿意回来了?” 染朝辞心中是一惊,眼前的慕渊是已经陷入魔障,将自己认成自己的母亲陆慈了。 “朝辞惶恐,没能救下公主!”染朝辞离慕渊退后几步,半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隐在袖中的手已经握紧,这张脸还是不要让慕渊看到好了。 “你不必跪,朕早就免过你的跪礼了……” 慕渊似已经听不见染朝辞说什么,只是那般的如入梦魇般紧紧地盯着染朝辞。 “你是心甘情愿回来的,对不对?你看见归辞楼已经被烧了,朕连回忆你的东西都不存在了,所以你就回来了……” 染朝辞已经有些坠入冰窖的感觉,原来这阁楼自己感觉奇怪的地方是在这,无人的禁地,充满怀念性的意味…… “你看,你还穿着朕赐你的狐皮披风,你难道还想否认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身后的阁楼还在燃烧,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聚焦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 手更加握紧,尖利的指甲刺入手心的刺痛让染朝辞更加的清醒。 扫过面色苍白到有些不似人色的婉贵妃,染朝辞心里却是落入寒冰般的嘲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淮宁费尽心机真正想要的结果是这个! ………… “小姐,已经三天了,宫中还未传出一点消息。” 看着沉眸站在窗边的染朝辞,幻樱叹气,身上的气息是极为的冷厉。 自从那天去见淮宁公主之后,所有的场面当时就在阁楼下守着的自己和铃陌是全部看见了。 当时的皇帝对小姐真是…那种眼神自己看的真是心惊肉跳,幸好最后还是太后把当时的皇帝拉回…… 虽然现在回到了府内,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但却是如诡异般的安静才是更加提心吊胆…… “小姐,您当时为什么要去赴淮宁公主的约呢?” 幻樱疑惑地问道,自己这话自己不是在质问小姐,却是真的不明白。 第一百零四章 泄密之人 小姐明明知道淮宁公主邀约有诈,虽不至于怕她,但小姐却也不是这样莽撞,容易被激怒的人。 而且,后面发生的事情却真的让自己更加不懂,小姐竟然满足了那淮宁公主的所有要求,真是匪夷所思! “你看这个吧。”染朝辞手中拿出一张纸条,声音沉冷。 幻樱接过,那纸条上只有几个小字而已,却让幻樱脸色大变。 因为纸条上写得便是‘你想知道母蛊在何处吗’? “淮宁公主怎么会知道?!”幻樱不禁问道。 如果淮宁公主知道母蛊这件事情的话,那便不就是已经猜出了小姐的身份,那不代表…心中突然犹如一盆寒水浇下,皇帝不也已经知道了吗…… “慕渊还不知道,”染朝辞转眸,目光清明冷冽,“而且,淮宁也同样不知道。” 不知道?幻樱一愣。 “她当然不知道,”染朝辞望向那一片阴沉的天空。 “她昨天所做的事情,只是不过是为了让我在慕渊心中留下像我母亲一般的印象,让我不得不进宫,去撼动婉贵妃的地位。” 脑内又是淮宁那句几乎森冷的话,染朝辞嘴角却是冷冷的勾起,“她如果知道我的身份,那便可以直接与慕渊去说,同样能够达到她的目的,而不是用自己的命来诱我上楼去做这一切。” “可是小姐,就算淮宁公主知道这些事情,您也不应该予索予求,以身犯险呐。” 流茵还是红的一双眼,虽然每次小姐的判断与预算都在掌握中,可是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安全才好啊。 染朝辞只是拍了拍流茵的肩以示安慰,自己当初知道淮宁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心中惊愕不已,但却知道从她口中套话的几率很小。 跟着她的原因只不过是……如果一个人的把柄被人握住,那便只有一个办法让别人不知晓,就是杀了她…… 虽然在宫中杀掉一个公主是十分冒险的事情,而且淮宁当时身边还有其他的暗卫,所以自己才会跟上淮宁的脚步,想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杀了她。 “那淮宁公主不知道的话,那张纸条上的话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幻樱想了想,虽然按照小姐这么说的话是不错,但这样说的话,那母蛊这件事淮宁是怎么知道的呢? 怎么知道的?染朝辞嘴角却又是一个更冷的角度,如果是她的话,那一切却也都合理多了…… ………… “娘娘,夜了,早些歇息吧。” 邀霞宫内,一道清美窈窕的身影站在窗边,皎白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竟显得绝美而又落寞。 那人转身,却是明眸清颜,正是婉贵妃,她站在窗边,细指却是捻上了台旁插着的花瓣,“淮宁公主的丧事如何准备的?” 那宫女一愣,“公主的丧事…据说是按照普通公主的下葬礼去做的。” 说完那宫女却是有些撇嘴,那淮宁公主的葬礼对外则称是普通公主的形式,可是却是从火海中挖出尸骨后草草下葬,竟像是平民一般凄凉又寒酸。 而且皇上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听说以前淮宁公主很受宠,却不想是这般让皇上厌恶…… “那皇上呢?”婉贵妃继续插着花问道。 “皇上…皇上还在御书房。” 那宫女有些支吾,不管以前,娘娘有无身孕,皇上即使不留寝,却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娘娘,这样三天在邀霞宫内看不见皇上的身影却还是第一次。 而且邀霞宫内以前来往的妃嫔都少很多,自己纳闷时却是在宫中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娘娘的荣宠马上要到头了…… 御书房?婉贵妃却是轻轻勾起了唇,“太后娘娘也在吧?” “是,娘娘。”那宫女讶然,怎么贵妃娘娘连这个都猜的到。 平时皇上进御书房无非是处理朝堂事务,或是批阅奏章…可是这次太后娘娘竟也进去了,而且好像过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都在?都在便好,婉贵妃轻笑一声,手中的花瓣捻出荏弱的汁液,犹如谁白白流出的鲜血。 淮宁啊,淮宁,本宫给你东西,想让你成本宫的利刃,去手刃你的仇人,你却不懂感恩。 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有用吗?你以为这样便能撼动本宫的地位吗? 只要太后还在,只要皇上不知道那件事,你导的那场戏,终究是场戏,无论装得有多像,那便都是替代品而已! ………… “你要纳染朝辞为妃?”太后皱起眉,即使面前的人是皇帝,却还是冷声问道。 “是,母后,朕要纳她为妃。” 皇帝靠在御椅中,却还是犹如不能从某个梦境中脱出一般的恍然。 似乎想起了很多年之前,自己也是在这御倚中听着母后要自己纳那个专权的陆相的女儿一般。 当时却是惊愕与不甘,自己身为一国皇帝,却要被一个相国摆弄,还要被迫去娶她的女儿。 而现在,自己却是心甘情愿,心中竟还有一些期待,毕竟,归辞楼被烧,留给自己仅存的回忆却也消失在那场大火中。 可是,却是遇见了她,那个与她如此相似的人,那场火,毁了自己的念想,却同样给了自己希望…… “你不能纳她为妃。”太后看着已然如进梦魇般的皇帝,却是冰冷的声音直接否定。 “母后,朕是天下的主子,如何纳不得一个妃子?” 皇帝一怔,随即眯起了眼,显然是对太后的话十分不满,却是对于太后是自己生母的身份还留有尊重。 太后起身站在了皇帝面前,目光却是洞彻时世的精明,“皇帝,你以为哀家不知你如此想纳那染朝辞为妃是为何?那日的事情皆是由人一手操纵,落在所有人眼中,难道你便想任由他人猜测,控制你身为帝王的心思?” 太后望向了那一片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宫殿,“后宫中只需出一个冠宠六宫的婉贵妃便够了,再进一个入宫,成为下一个婉贵妃,你难道想让他染家只手遮天吗?” “皇帝,你是天下的主子,这嘉岳的天下皆由你所掌握,你才更要以天下为重,以嘉岳国为重。” 太后走向御书房门口,扫过默然沉声,没有任何回答的皇帝,幽幽说道,“即使模仿的再像又如何,难道就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个吗?” 烛光淡淡,皇帝站在窗口处,望着那对着自己的寝宫的本是屹立着的归辞楼,现在却没有任何一物的方向,眼眸沉沉,气息肃冷。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寝吧。”一个太监上前轻声说道。 “你也要管朕?”皇帝转眸,目光幽冷。 “奴才不敢。”太监退后了几步,跪倒在在地上,俯首畏惧地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重新看向那处已经倒成灰烬的地方,什么都不存在了,就连唯一拥有的回忆也都不存在了…… “你,觉得将军府染朝辞如何?” 那太监跪在地上,忽得听见皇帝冷冷的声音传来,看了看皇帝阴冷的脸色,又回想起之前太后出去时带有微怒的脸色。 心中稍稍思虑了一番,自己也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只要一个眼神便知道皇帝想表达什么, 便开口道,“染小姐是染将军的女儿,染将军又是爱国的忠臣,所谓虎父无犬女,想必染小姐的品性也是极其的好了。” “是啊。”望向那破败的废墟,皇帝眯起了眼,似乎又看见了那万箭其发的场面,和那个用身体去抵挡箭矢的女子。 “是极其的好,也是极其的像……”皇帝的声音恍然,“朕找了那么多人,荣嫔,婉贵妃,不过是一些沾染了些许边角的人而已,现在,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与她这么像的人……” “可是为什么……”皇帝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眼神在明灭的烛光下幽深,“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朕,朝玄,百里吟…还有朕的母后,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朕和她在一起?” 那太监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些人,这些人自己当然都知道,但这些都是皇上的禁忌,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人敢提一个字。 不知不觉咽了一口口水,自己该不会因为听见这些事情,所以被皇上拖出去斩了吧。 “你,觉得她入宫怎么样?”皇帝收了收面容,声音幽幽。 那太监身体一怔,头俯得更加低,“皇上是这天下的主子,染小姐入宫相伴圣驾是她的福气。” 宫殿中,燃香袅袅,寂静中皇帝没有出声,那太监身上渐渐地沁出更多的冷汗,难道自己说错了……? “明日,召染朝辞入宫见驾。” “是,皇上。”那太监如释重负,颔首退下。 宫外的风吹来,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那太监不禁身子一抖,轻叹一声,这夜是越来越凉了…… “太后娘娘,皇上只不过是想纳个妃子,您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扶着身上还带着寒意而出的太后,一个似是太后身边老人的姑姑一边帮太后摁着太阳穴,一边轻声说道,“那个染小姐,奴婢记得太后娘娘您还赐过那翠缕飞云镯呢。” 第一百零五章 荣华归来 “当时赐她镯子不过是看她受了委屈,做一个安抚而已,若她是个安分守礼的倒好。” 太后拂开那姑姑的手,似是想起了一些事,“可是哀家知道那天的情况后,才知道她心思竟灵敏到这种程度。” “而且……那天在火海上,那样危险的情况,若是淅儿去救人但还是说的过去,但夜儿竟也一同去了,而且他们的那神情还是那样的急迫……” 太后冷笑一声,“这样的狐媚子,哀家怎么放心可能放在皇帝身边。” “那…成全夜王殿下?” 那姑姑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按照太后娘娘的想法,夜王殿下最不注重权势,若是将那染小姐赐给他…… “明天召见染渡月进宫见哀家。”却见太后冷哼一声,又重新闭眼,淡淡道。 赐婚…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小姐,来。” 马车旁,染朝辞搭上流茵伸出的手向着车内进去。 “妹妹,此行姐姐便愈先祝你了。”身后的马车内传出一道娇软温雅的声音。 一只细嫩白皙的手掀开马车车帘,染渡月娇美无双的脸上满是得意和轻快。 “哦?”染朝辞转眸,停驻在马车上,轻轻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妹妹有何好让姐姐可祝的?” “姐姐祝妹妹荣华归来,染家再出一妃。”染渡月微微颔首,却是轻捂住嘴笑道。 那天晚上在皇宫中的那幕自己可都看见了,依皇上的反应,染朝辞这次去恐怕一定会被封妃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和她争夺王爷了,也可以再也不用天天看见她这张令人厌恶的脸了。 不过,就是便宜了她,虽然不能嫁给王爷,却还能当个妃子,像她这样的人配个小厮都算便宜她了。 “姐姐,皇上纳妃之事难道是我们身为臣子可以乱说的吗?”染朝辞淡淡反问,目光清冽。 “妹妹说的对,”染渡月脸色微僵,一转却仍旧是略带得意的神色,“姐姐那便只祝妹妹取得荣华,富贵而归了。” “那妹妹一定……”染朝辞微冷勾唇,目光幽然,“会带回“好消息”的。” “走吧。”染朝辞进入马车内,淡淡一声传出,马车便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染朝辞,去吧,去吧,看着那驶向皇宫的马车,染渡月轻轻勾起唇角,笑得得意,去了之后以后恐怕我就要称你一声娘娘了。 “小姐......”马车内,幻樱看着闭着眼的染朝辞欲言又止。 “有事便说吧。”染朝辞睁开眼淡淡道。 “小姐,这次.....”幻樱难以开口,因为她想问的是染朝辞真的有把握让慕渊不纳小姐为妃吗。 “没有。”染朝辞微微掀开车帘,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上淡道,即使幻樱不说,自己也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没有?幻樱有些微惊,那按慕渊上次的样子,小姐是真的要入宫不可了吗? 目光投向一旁的铃陌,却见她也是同样微愕后默然的表情。 有些默然地低下头,自己还怎么说? 小姐最被别人控制,这毒小姐肯定是非常想尽快解开。 这毒最后还会危害小姐的性命,难道还能劝小姐不要再去找解药了吗? 而且,按小姐的性格...目光微微扫过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的染朝辞脸上,就如每一次的运筹帷幄,浅笑淡然地面对危机情况之际,掌控一切的能力丝毫不逊于男子...... 默然低下头,小姐心里虽不是最愿意,但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的话,小姐…应该也不会拒绝。 毕竟…扫过染朝辞嘴角浅浅的冷弧,若是小姐真的成为慕渊的妃子,母蛊对于小姐来说,便能够轻易的取得。 而且…以小姐的野心和手段,到时候恐怕利用着慕渊的宠爱,颠覆地恐怕便是整个嘉岳王朝! 但这些自己都不想去想,小姐是第一个能够让殿下如此上心的人,若是成为了慕渊的妃子,那殿下呢? “小姐……”幻樱突然轻轻出声。 染朝辞偏眸,却是在疑问。 “小姐,进宫的时候幻樱不能陪着您,您小心些。” “嗯。”染朝辞轻声应到。 而幻樱却垂下了眼眸,那一瞬间,自己想问的是小姐可曾有一点对殿下动过心…… 但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小姐连这件事情都不想告诉殿下,应该是不想让殿下插手,或者,是根本便没有想到过殿下… ………… 太后宫殿中,一袭白衣,面容清逸俊美的男子正坐在殿内,端起桌边的茶水,沉静的眸中是一片如云雾般的幽然。 “淅儿,最近可有所烦心之事,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殿内,坐在垫着软塌的椅子内,穿着端庄华美,保养得当的太后看着慕流淅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明光,轻声问道。 “无事,流淅不过是最近有些疲累,谢皇祖母关心。” 慕流淅笑笑答道,沉静的目光却仍旧是一片深色。 今天虽不知为何皇祖母召见自己,但自己却知道今天父皇要召见染朝辞…… 那天在宫中……慕流淅手中的茶杯不觉间被握紧,接下染朝辞时,父皇将自己推开的那瞬间。 十八年前的事情自己并不知道,可是从父皇那时的表情和反应便看的出那时对染朝辞的恍惚,以及那所谓的慈妃在父皇心中的重要。 而在认真去调查过十八年前的事情后,自己心才真正地算是如沉入海底般沉重。 难道……父皇真的要将染朝辞封妃? 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心爱的女子变为自己的父亲的女人,成为一个永远触不可及的存在…… 不能这样,一定不能,慕流淅看着清澈的茶水中倒映出的那双如暗含波涛般的眼眸,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只能用这次的机会向皇祖母求得她做自己的王妃了。 可是…她会答应吗?慕流淅眼眸中的沉冷渐渐化作一片微涩,她那般的女子,最厌恶的事情便是被别人操纵,自己这么做,便不如同父皇一般了吗? 但,为什么这样做,自己心中还会感到一丝的期待?期待她在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做自己的王妃? 慕流淅无声地笑了,却是无比的自嘲,自己真是入魔了,不能得到便想用这样的方式去逼迫去强求……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般的容易的让人疯魔,让人痛苦…… “淅儿,你今年也及二十二了吧。”太后看着慕流淅失神的样子,突然淡淡出声道。 “是,皇祖母。”慕流淅应到,却是眉头有些微蹙,不明太后为什么突然要说什么。 “淅儿,按我们嘉岳的风俗之习,男子十八便可成家,而你作为我们嘉岳的王爷,却连个侍妾都没有,真让皇祖母忧心。”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碗,微皱起眉,带着点点的责怪之意。 “皇祖母,皇孙……”慕流淅微怔,开口解释。 却被太后打断,语气微厉,“你又要说军务繁忙,无心这等小事对不对?难道这是小事?这可事关我们嘉岳的千秋万代。” “皇祖母也知道你操心的事很多,无心去劳心哪家小姐如何,与你相配与否……” 太后看见慕流淅沉默的样子,语气便也放轻了些。 “皇祖母我其实想……”慕流淅微顿后,抬头开口,眸中是一片坚定,机会只有这一次了,即便她会恨,那总比失去她好。 “你想说什么?” 慕流淅一怔,看着眼前的太后重新捧起茶杯淡淡出声。 太后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却冷淡地如临人万里之远,慕流淅的心有些微沉,皇祖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了吗?难道她也不赞同自己娶染朝辞? 如果皇祖母亦不同意,难道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自己父皇的妃子吗? “太后娘娘。”一声轻唤传来,太后的贴身姑姑素竹迈步进来,看着一脸冷淡和面色有些暗沉的慕流淅微微惊讶,随后便走至太后身边说了些什么。 “嗯,引进来吧。”太后淡淡道了一声,素竹姑姑便退下了。 “皇祖母我……”有些沉冷的气氛中,慕流淅想再次开口。 “淅儿。”太后出声,抬起的眼眸却是有些看透世事般的冷冽,慕流淅的话突然顿下。 “皇祖母知道你没有时间去操心婚事,但此事事关我嘉岳后稷,既然淅儿你没有时间,那便由皇祖母替你操这个心了。” 慕流淅目光一沉,气息微冷,刚想开口。 “太后娘娘,染小姐到了。”宫门口传来素竹姑姑的声音。 染小姐?慕流淅微愕,向着门口望去。 ………… 哒的一声轻响出现在宫殿门口,乾清宫殿中,默守着的太监宫女不禁悄悄地向着进入的女子看去。 浅蓝色的裙摆微漾中,缀着锦绣梅花的白鞋微微露出,轻巧地踏在殿内光洁明亮的砖石上。 沿着浅蓝色的烟纱裙渐渐往上,是用镶珍珠的白玉带束着所勾勒出的纤细柔嫩的盈腰,在往上便是一个稚巧却圆润的弧度,显示着少女的青春。 而再上,却是背着光,看不清楚的模糊面容,朦胧光晕中,唯独那双清亮泠泠如寒泉,如皎月般的明眸熠熠生辉,夺人心魂。 第一百零六章 两情相悦 此女高华如山,此女秀洁如云,灼灼如芙蕖渐满,清清似梨花未绽,不雕不琢,容华天成。 染朝辞步入宫中,低眸颔首,恭敬地行礼,“染朝辞参见皇上。” “上次回去后,可有受惊?”皇帝一阵愣神后,眼神却在染朝辞的眉目间凝视着,声音温和恍惚。 “回禀皇上,朝辞上次未曾受惊,只是未能救下淮宁公主,还请皇上恕罪。” 染朝辞垂眸,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掩过慕渊想要继续凝视自己的脸,去再看出其他人的目光。 “无事,是淮宁想要害你,这样谋害忠臣之女,留在宫中也是个祸害。” 皇帝轻笑一声,却是没有丝毫谈起死去女儿的悲痛之意。 “朝辞惶恐。”染朝辞微微瑟缩了一下身子,轻声道,眼眸中却是冷意。 这样的深情…呵,真是没有丝毫的意义,得不到,便让他人也得不到,放任自己的嫉妒与怒火的同时,却也烧毁了自己。 再多的回忆,再多的替代品有什么用?只不过为自己去编织一场讽刺的可怜的梦罢了…… “惶恐?”皇帝出声,“你为什么会对朕惶恐?朕很可怕吗?” “朝辞不敢,只是皇上的话让朝辞受宠若惊。”染朝辞恭敬地答道。 可怕?你当然不可怕,只是很让人厌恶而已。 “受宠若惊?”皇帝轻笑一声,“若是以后会让你更加受惊,你可愿意。” “朝辞不过一介女子,”染朝辞淡淡出声,“更加喜欢平静安逸一些的生活。” 寂静无言,染朝辞只觉得皇帝身上的气息更加冷寂。 “你穿青衣很好看。”皇帝看着染朝辞身上的蓝色衣裙幽幽出声。 “可是朝辞最喜蓝衣。”染朝辞垂眸,自己的母亲最喜欢穿的便是青衣。 皇帝落在染朝辞身上的目光诡怪,清冷的眉目中,冷淡而又倔强的神色,还有那相似的面容…真是像极了…… “蓝衣?”皇帝轻轻走下台阶,停在距染朝辞不过三步之前,“若是朕想让你穿青衣呢?” “你可知道什么叫天子一言,莫敢不从。” 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代表着前方人的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 染朝辞抬眸,眼眸中是一弯沉静。 ………… “染渡月参见太后娘娘……楚宁王。” 宫殿门口,一个姿态袅娜的女子优雅行礼,身着一袭樱粉色绣银莲衣裙,挽一个轻云髻,插着几对紫玉琉璃缀流苏簪,显得本就娇美无双的脸庞清美而又高雅,脸上淡淡的粉晕便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而慕流淅的眼眸倏而却是暗沉了下来。 “快起来,”殿中的太后似是看见染渡月很高兴的样子,却是有些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快到哀家身边来。” “是,太后娘娘。”染渡月似有些受宠若惊,掩下眼中的惊喜,微恭一身后迈着莲步走至太后身边。 “真是个标致的孩子,”太后握住染渡月的手,浅浅打量一番后开口道,“上次寿宴哀家便留意着你,今天这么近的一看,便愈发让哀家欢喜了。” “谢太后娘娘夸赞,能让太后娘娘喜欢是渡月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染渡月轻轻一笑,却是极为谦虚婉约。 “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孩子,这话说的让哀家心里像蜜一样。”太后笑着道,一脸满意的神色让染渡月更加的开心。 悄悄扫向一旁的慕流淅,如果太后如此喜欢自己的话,那今天难道是想要将自己赐婚给王爷吗?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便是更加的惊喜,便愈加的说着好话哄得太后无比开心满意。 “淅儿,”太后接过染渡月手中的茶,眯起眼目光落在慕流淅的身上,“你觉得染小姐如何?” “染小姐是将军府嫡女,大家闺秀,很不错。” 慕流淅隐去眸色一瞬间的冷意,不冷不淡地答道。 “渡月,你觉得楚宁王如何?” 太后听见慕流淅的回答脸色微淡,偏眸仍旧却是浅笑向着染渡月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染渡月先是看着慕流淅冷淡的脸色有些僵住,听见太后的问话后便是微微羞涩的神情扫过慕流淅,“楚宁王温文尔雅,气宇不凡,渡月很钦佩。” “那便好,那哀家……”太后一听放下手中的茶碗握住染渡月的手便笑着开口。 “皇祖母,皇孙军中还有些事情,只能先告退了。” 慕流淅眸色一沉,还未等太后开口便起身退出太后的宫殿。 太后看着慕流淅的背影微微眯眼,脸色微冷,自己这个皇孙这般顶撞自己倒是第一次…… 眸光扫过身边的素竹,素竹便心领神会的退出殿外。 “渡月啊,”太后转眸回握住染渡月的手,“你现在也该知道哀家今日召你入宫所为何事了吧。” “渡月知晓。”染渡月脸色微红,太后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染渡月脸色又有些涩然,“可是王爷的意思似乎并无此意……” “渡月,淅儿不过是劳心军务,并无其他,既然此事哀家做主……” 太后的手放在桌上,琅金护甲碰撞着桌子发出一声轻响,“那便定是哀家所想,而你是哀家看中的人,必然懂得哀家心意,是吗?” 太后幽幽冷冷略有深意地一眼扫去,染渡月低头,心中一惊,“是,渡月懂。” “好了,退下吧。”太后轻轻闭眼,挥了挥手却是没有之前那么热情慈祥了。 染渡月轻声应到,恭敬地退出太后殿内,衣袖中的手掌捏紧,偏眸向着慕流淅离去的方向望去。 却是冷冷地笑了,王爷,你不爱我又如何,不想娶也又如何,最后依旧还是我染渡月当上了你的王妃! “淅儿,你最近是越来越不把皇祖母放在眼里了。” 偏殿内,太后的声音淡淡却是无比的威严。 “皇孙不敢。”本已离去的慕流淅直立殿中,声音冷淡。 “不敢?”太后冷笑一声,“淅儿,你已经清楚了哀家的意思,在殿中还敢擅自离去?若不是素竹拦下你,你难道不会真的离去?” “染小姐是很好,但却非皇孙心中所意之人。”慕流淅抿唇沉沉答道。 “所意之人……”太后轻笑一声,却是有些嗤嘲。 太后站起身,微眯起眼睛,头上的九凤出云嵌七宝万寿长簪在殿内透出的光芒中显得熠熠闪闪,高高在上,“淅儿,帝王本无心,你难道想成为你的父皇现在的样子吗?” 慕流淅愕然一怔,随即便是垂眸,“皇祖母,父皇尚在壮年,储君之事还未欲立,而且…父皇若是得到,便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得到?”太后冷冷一笑,“当初慈妃便是在宫中,最后结果不还是一样。” “淅儿,”太后的目光幽幽,“你觉得就算你纳染朝辞为妃,她便真的会属于你吗?” 慕流淅全身一僵,眸色渐沉,手掌不自觉握紧。 是了,染朝辞眼中从未有过他慕流淅,就算以这样的方式那她为妃,最多得到的不过她的身体。 而她的心却是谁也束缚不了,若是她爱上别人,自己那时亦然无法对她放手,难道最后同样为成为父皇一样的结果吗? “既然的不到,不如早点放手,成全他人,也成全自己。”太后悠悠长叹,“皇祖母不想让你走上你父皇的路。” “而且,淅儿,只有你娶下染渡月,才能让染朝辞不成为你父皇的妃子,你可懂?” 慕流淅抬眸,太后的眸色在光芒的映照下透亮似少女般年轻纯澈,里面却是隐藏的幽冷暗沉。 ……… “皇上的心意,朝辞身为臣女,怎敢违背皇上旨意。” 申明臣女,自然是因为身份所以才选择顺从,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染朝辞垂眸答道,眼中却是安静的冰冷,看来是真的要走到这步了…… “不敢违背,很好。”皇帝目光扫过染朝辞很是满意。 “来人,赐朕之旨,将军府染朝辞贞敏聪雅,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朕心圣悦……” 皇帝走至桌旁,在黄色的锦缎上行书着,染朝辞知道那是封妃圣旨,嘴角冰冷的勾起,慕渊,你可愿用你嘉岳这万里山河与我一人交换? “县主真是皇恩圣重,聪慧引人。”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 “母后。”皇帝看着从殿外进来的人影,皱起了眉唤了一声。 “染朝辞参见太后娘娘…”染朝辞微微起身行礼,看着太后身后的那人微顿,“…楚宁王。” “儿臣见过父皇。” “嗯。”皇帝轻应一声,看着太后的眼神却是有些沉冷,“朕不知母后所来可有何事吗?” “哀家自然有事……” “为了朕的事?”皇帝淡淡道。 “自然不是为了皇帝的事,”太后眸中闪过一丝幽诡,看向身边的慕流淅,“哀家是为了将军府染四小姐染渡月与淅儿妃婚事前来。” “这两个孩子两情相悦,淅儿也正值成亲的年纪,而且染四小姐伶俐明雅,所以哀家便已下旨赐染四小姐给淅儿为妃了。” 一百零七章 天作之合 “流淅,你可是与其两情相悦?”皇帝却是直接跃过太后,看向默然一旁的慕流淅,目光是不可言说的森冷暗沉。 “父皇,儿臣……”感受到染朝辞的目光亦微微惊讶地向自己投来,慕流淅却是有些开口难言。 喉间是一片干涩,因为如果自己娶下染渡月,那父皇便不能纳染朝辞为妃,但这样自己也便是永远推离了她…… “儿臣是与染四小姐两情相悦,幸得皇祖母成全。” 慕流淅垂下一片晦涩的眼眸沉声道,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若是染朝辞被如此逼迫入宫,像她那般的女子,唯一可能做的事情便是利用父皇的宠爱去做她最想做的事情,比如,毁去嘉岳…… 自己惟能用这种方式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当是成全自己…… “太后,你这是一定要阻止朕了?” 皇帝轻轻出声,却是无比的阴寒,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他,为什么自己做了皇帝,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哀家怎敢阻止皇帝,”太后神情冷冷,目光锐利,“只不过如果皇帝一定要做的话,那便是违背人伦纲常,阻止皇帝的便是全嘉岳百姓和全朝大臣。” “太后,朕才是天下的主子。”皇帝淡淡出声,却是犹如穿堂风过一般扫得人心中更加忐忑。 “哀家是你的生母。”太后微眯眼,抬起头与皇帝对视着。 寂静,宫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连染朝辞都不由得放轻了一些呼吸声。 染朝辞垂下眼眸,太后这招真是来的又快又准,如果慕流淅娶下染渡月,那如果自己入宫,难道要自己成为自己姐姐母辈的人了? 不得不说,太后果然是宫中的老人,连每个人的心思都拿捏的这么狠准。 “你觉得太后的旨意如何?”阴冷的声音传来。 染朝辞轻怔,这是让自己选择吗?如何自己说好的话,那便是不愿意入宫的意思…… 轻抬明眸,“朝辞觉得太后娘娘不甚为妥。” “哦?”太后目光扫来,似要切开人的肌理般的冰寒锐利。 而慕流淅的眸色却亮了亮,难道她不愿意自己娶染渡月…… “朝辞认为王爷正值盛年,但军务繁忙,王府之中若是只有一个王妃怕是忙不过来,左将军府内的苏摇苏小姐知书仪礼,若是能进府协助姐姐却也是极好的。” “哦,”太后的目光中的锐利渐渐退去,“淅儿,你觉得如何?” “任凭,皇祖母安排。”慕流淅眸中的微亮倏而暗淡下去,面无表情地说道。 心中却是由一点点如刀刃穿透般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心脏被纠紧,苦涩一笑,原来她是要将自己推给更多的人。 即使说要成全自己,却仍旧是在见自己在她心中毫无半分地位的时候会心痛地无以复加。 “你的意思便是认为你也认同太后的安排?” “回禀皇上,王爷与姐姐天作之合,朝辞亦然认同。” 染朝辞淡淡道,丝毫不管皇帝阴冷地几乎要弑人的眼眸。 虽然自己在慕渊身边可以更加轻松地知道母蛊在何处。 但,这也只是染朝辞迫不得已的下策,毕竟现在母蛊已有线索,自己还未低贱到要去用自己的身体来换解药。 而且,慕渊这条毒蛇,自己可不是婉贵妃,可做不到要与他朝夕相对还能言笑晏晏,万一哪天自己犯下个弑君之罪,那便也太得不偿失了。 “好,好,好!”皇帝突然大笑出声,眼眸中却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跳动着幽暗的诡魅,“好一个两情相悦,好一个成全!好一个亦然认同!” “你们都要逼朕,都要阻止朕!”狂吼般的声音充满整个殿内。 “皇帝!”太后冷喝一声。 “成全?”皇帝探出身子,微眯起眼扫过殿内的三人,表情古怪,阴冷地笑了一声,“朕便成全你们。” “楚宁王慕流淅赐婚在即,不宜过多的操劳军务,罢去骠骑军,以及十万兵权,以备婚事,太后身体欠佳,宜在凤栖宫中修养三月,不得见风。” 太后轻轻冷哼一声,目光淡淡。 “是,谨尊父皇圣旨。”慕流淅半跪于地应到,这个结果自己早就料想到了,逆天子龙鳞是绝对要付出代价的。 “将军府染朝辞……” 慕流淅微怔,眼眸微微扫向高台之上的皇帝,却见他的目光幽幽地看着身旁的染朝辞,心中一惊,手掌握紧,按下了将要开口说出的话。 自己既然决定要放手,那便不能再与她有任何的牵绊了,无论是语言还是行为…… 染朝辞沉然不做声,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澜,既然慕流淅都逃不过,自己怎么会被“皇恩特赦”呢?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不管任何的结果,自己都不会后悔。 …………… 京城最火热最劲爆的大事在染朝辞出宫后的第二天如燎原之势漫布于整个京城之中。 将军府染渡月与左将军府苏摇赐婚于嘉岳楚宁王为侧妃,令无数带字闺中心仪楚宁王的千金女子芳心破碎。 而盖过这件事的另一件大事便是,将军府嫡女染朝辞赐婚于最不受宠的残废三皇子慕云庭! “唉,你们说为什么这将军府之中明明都是两个嫡女,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醉霄楼中,一个男子讨论着现在满京城最火热的消息,叹息着道。 “这还用说,那染渡月染小姐可是嘉岳第一美人,有倾城之姿呢。”对面的人嗤笑一声道。 “虽说我们没怎么见过那染朝辞吧,可毕竟染朝辞可是染渡月小姐的亲妹妹,容貌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一人想了想说道。 “唉,你还别说,听京城里的消息,似乎这染朝辞还不是染大夫人所生呢。” “啊,那染朝辞不就不是嫡女了?”一人惊讶。 “怪不然得,一个偷生的女子,上不得台面才会不讨皇上喜欢,这倒也配得上那残废的三皇子了。”一人哈哈大笑道。 “郎才配女貌,偷生配残疾,天作之合啊……” 一人用筷子敲着碗,摇头晃脑地唱道,引来了一阵大笑。 …………… “你要去干嘛?” 端着盘子的幻樱被叫住,转过身来,身后却是一脸淡笑着的男子看着她手中的盘子。 幻樱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那一群正笑得东倒西歪的人群,盘子里面是铃陌放得一些药,虽然毒不哑他们,却也能让他们几天说不出话来。 “你把这个送出也还是我们醉霄楼的责任,”染朝辞端下幻樱手中的盘子,没有丝毫波澜,“而且这些话也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 “难道你以后在街上听到这些话把所有人都毒哑吗?” 转身将盘子交给身后的流茵,染朝辞淡淡道,却没有半分的责怪。 “属下知错。”幻樱微微低头,声音却是极其的憋闷。 身后的流茵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也是沉闷,看了看站在前方一脸淡然的染朝辞,心中竟有些酸楚,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事…… “醉霄楼内需要我们负责,醉霄楼们外总不需要吧。” 染朝辞转身,意味深长地扫过那几个人,淡淡甩下一句话进入房间。 幻樱一愣,却是眼眸铮亮。 流茵:……之前的话当自己没说过…… ………… “你们说五小姐真的会嫁给三皇子吗?” “你不废话吗!皇上都下旨了,这婚事就只等早晚了。” “真是可怜了五小姐,虽然性格平时冷了一些,但那面容身姿那般好,却不曾想最后竟然嫁给一个残废,唉……” “听说那三皇子不仅双腿残废,好像面容也是奇丑无比,啧啧,五小姐真可怜……” “咳。”一声冷喝声打断了几个婆子的交谈。 幻樱冷着眼,看着那已有惧意的人,真是厌烦,在醉霄楼也是,从京城中也是一路听着这样的话入府,难不成她们也想被自己教训一顿扔在大街上? “五小姐。” “五小姐。” 那几个婆子捏着手中的瓜子,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看着染朝辞。 “吴妈妈,李妈妈,本小姐听闻最近将军府正在节约开支,算来算去,似乎府内的下人有些多,两位妈妈年事已高,不若这次便告老还乡吧,此事相信父亲会准许的。” 染朝辞看着脸色瞬间苍白的婆子们轻描淡写地说道,自己虽然从不会去在意别人的口舌,但也不代表自己便会让别人随意论说。 “妹妹,今日出府心情可好?”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染朝辞转身,却是笑得优雅却暗含讽刺的染渡月。 “京城富庶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妹妹看着,心情自然也好。” 染朝辞轻轻勾唇,却是似听不出染渡月的言外之意一般。 “呵,也真是与妹妹独有缘分,现在妹妹唤着姐姐,以后姐姐以后却要唤妹妹一声皇嫂了。” 染渡月轻拂鬓角,娇美婉约的眼眸微挑,示威般的看着染朝辞。 第一百零八章 不毁一婚 “是啊,”染朝辞轻笑一声,“不仅姐姐,以后苏摇苏小姐也要唤妹妹一声皇嫂呢。” 染渡月娇笑着的脸色蓦地一僵,不由得咬牙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幽幽的染朝辞,“是你做的手脚吧。” 是她做的手脚吧,开始的时候便只是太后召见自己一个人,自己本以为自己便一定会成为王爷的唯一的王妃了,可没想到居然只会是一个侧妃,而且那个苏摇居然也入府了! 这一定是染朝辞做的手脚! “这可是太后的旨意,妹妹能做什么手脚呢?”染朝辞轻轻一笑,“妹妹只不过是觉得姐姐一个人独处府中会寂寞,所以才特意向太后娘娘介绍苏摇苏小姐罢了。” “你!”染渡月狠狠咬牙,恨不得上去给染朝辞两巴掌,鬼才想和那个苏摇在一起! 染朝辞却只是勾唇看着染渡月的动作,自己本来说也懒得说,只不过京城外所谓的“孽种”言论也应该是她放出去的,既然她这么闲,那自己就帮她以后都找些事情做了。 “五小姐,您在这呢,老爷在书房,正在找你呢。” 染渡月正想说话间,便有一人过来说道。 “嗯。”染朝辞应到,从身边的染渡月一旁直接走过,随着那人走了。 “四小姐,奴婢告退。”幻樱看了看一脸青绿色的染渡月讥笑地勾唇,亦然跟随着染朝辞转身。 “小姐……”染渡月身边的宝儿,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犹豫着出声。 “闭嘴!”染渡月喝道,死死盯着染朝辞的背影,之前的毁容之仇还未和你算,这次便连带这次的和你一起算了。 既然你害我只能做一个地位低下的侧妃,那看来你连一个残废的皇子妃都别想做了! ………… “父亲。”染朝辞迈入房内,染衡正背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听见染朝辞的声音便转过身来。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染衡叹了口气,“不过也是,现在我看着你的样子都会失神,更何况是皇上。” “该来的总会来的。”染朝辞淡淡道。 “朝辞,你真的不愿意走吗?”染衡顿了顿,开口道,目光深深。 “皇天之下,莫非皇土,朝辞能去哪呢?”染朝辞只是淡淡一笑,“而且,如果朝辞走了,这将军府该如何面对皇上呢?” “朝辞……”眼前的染朝辞风轻云淡,落在染衡眼中却是有些落寞苦涩,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便袖手旁观地话,这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京城中的风声言语自己也都知道了,这些话对于一个女子家的伤害自己不用想也不知会有多大。 十八年前便是因为自己的袖手旁观,所以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了命,难道现在又要让她的女儿重蹈覆辙吗? “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了,或是什么时候拿到了母蛊,我…会帮助你离开的。” 染衡喉间微紧,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虽然那是皇上,但自己毕竟也是护国将军…如果…用自己的力量的话,要在这嘉岳藏下一个人却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父亲。”染朝辞垂眸。 “如果我能给你一生的安全与自由,这样,我也能够弥补对你母亲的歉疚了,”染衡转身声音低沉,“好了,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 看着那道纤细瘦弱的背影,本以为转过身去的染衡却又再次转眸,目光闪烁,就算是欺君吧,去任用私权吧,自己只做这一次,只想由着自己的心去做这一次…… ………… 刚进入房中,染朝辞身子微顿,看着半隐在黑暗处的水序瑟微微扬眉。 “你不想嫁给慕云庭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慕渊永远都不会找到你。” 水序瑟开口,秀丽的脸上落着黑影的暗沉。 “偷入护国将军院中,偷听谈话还能不被发现,你的武功最近真是精进了不少。” 染朝辞坐于桌旁,自己倒了一杯茶,浅笑着开口,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 水序瑟默然,是,刚才自己是进入了染衡的院子里,才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也知道了她的无奈…… “你是觉得我很不想进宫,为了将军府才很无奈地做下这个决定去遵循慕渊的圣旨的吗?”染朝辞忽得开口。 水序瑟抬眸,却是撞进了她宛若一汪清潭却又幽深的眼底,难道不是为了将军府所以才留下来的吗? 染朝辞笑而不语,自己要一定要留下的原因却也不完全不是因为将军府。 臣是臣,君是君,如果自己真的抗旨,即使染衡再受慕渊的信任,也同样会被牵连。 而且染衡的忠心自己也已经见过了,既然自己且有一份关心这将军府的心意,那利用染衡的愧疚之心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并非不可以。 “古人可是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既然慕渊如此想促成这桩婚事,我们又何必去拂他的这份好意呢?” 染朝辞盯着倒映出自己面容的茶水浅浅一笑道。 “你…愿意嫁给慕云庭?”水序瑟微微一顿开口,明澈如水般的眼眸稍暗。 染朝辞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眸色不明,这无关愿意或是不愿意,可以说嫁给慕云庭对于自己来说,对于自己的计划来说算是最好的了…… 只有接近慕渊才能知道母蛊在何处,而接近慕渊却也只有去找可以普遍入宫的办法。 既然和慕渊在一起可能会让自己犯下“弑君之罪”……那慕云庭,染朝辞忽得想起那个如隐士仙人般的男子,轻轻勾唇,应该比较好控制了。 “如果是母蛊的原因……”水序瑟看着染朝辞开口,“我会想出办法知道如何解除的。” 染朝辞转眸,目光落在水序瑟身上,却见他眸光清亮丝毫不动,似在自己的回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你现在根基初立,这些事情做起来最怕的便是人心不稳,而且这些人还尚且不是你的人……” 染朝辞身后的幻樱疑惑地抬眼扫过默然的水序瑟,他说母蛊他会解除?可是小姐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都没有拿到,他怎么可以信誓旦旦地这样说?而且小姐说什么根基未稳?什么意思? “这不是问题……”水序瑟抿唇开口,目光沉沉,“如果你愿意,我……” “慕渊既然把这件事惹到了我头上,那我怎么可能让他轻轻松松地下完毒后便悠闲自在地度过余生呢?” 染朝辞起身,推开窗,从窗中灌入的风刮起鬓角的发丝,浅浅勾唇,目光清冽。 水序瑟的话被打断,身子微怔,灌入的风同时也吹起他长及腰间的墨发,默然垂眸,无声间抬手,流风从指间穿过,似是握住了什么又依旧握不住什么…… “不过如果有一天醉霄楼哪日来分店开到嘉岳国外,你倒可以给我行个方便。” 手中被塞入一个橘子,微凉的触感使得水序瑟抬眸,却看见染朝辞有些斜靠在软塌上,眼眸微含笑意。 她手中也拿着一个金色的橘子,她圆滑细腻的指尖剥开那层橘皮,饱满的橘肉一半露出来,晶亮的几乎能看见里面的清甜的汁液。 她剥下一瓣橘子,轻轻放入口中,微微眯起清亮的眼眸,“怎么,不愿意?” 悄然转手,手心处的那个精致小巧的橘子便落入袖中,贴着温热的肌肤的微凉的触感似清风拂去心中的沉闷。 “行什么方便呢?”水序瑟微微轻笑着开口。 她都一切都知道,却没有开口过问一句,任自己发展…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在她心中已经是最值得倚靠信任的人了呢? 染朝辞没有想到水序瑟居然会回答,方才只不过是不想让他陷入尖角之中,认为自己会有什么事而多想什么。 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了,自己不说也是浪费这机会了。 咬开口中的橘瓣,橘汁中酸甜感让染朝辞微微眯起眼。 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斜靠着,想了想开口,“比如,包庇一下,少收些赋税如何?” “呵……”一声如微雨蕴秀的轻笑声传来。 染朝辞向着这边撑起了身,这边的水序瑟却是扬唇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微微眯眼,眼前的水序瑟却是悄然有了些变化,肌肤比起之前的苍白此时莹润如玉,几乎尖锐的下颌变成精巧流畅的弧度,本就如深墨般的双眸白的清澈,黑的灵韵。 原本还微带青涩的面容却是愈发的清朗秀丽,清癯修长的身躯掩在如碧天般的蓝衫下。 最为简洁却是极其衬托他的气韵,高洁如绵绵白云,眼下的一颗鲜红的泪痣却为他添加一份动人的怜媚,如血如砂,犹如一朵含骨桃花完全绽出他最惊心的姿态。 最为不同的是……如果说之前他的气质是平静淡然却自然所流露出高贵出尘的感觉,而现在却有些剑锋所指,凌厉剑张之感,所谓逐鹿,君王之感…… “如果你想全免的话,也并非不可。”笑过之后,水序瑟开口。 “可与不可,也需你先回国,”染朝辞将手中只剩橘皮的空壳放在桌上,“难道他们一直并无此意?” 第一百零九章 亲自代言 “是我去找的他们,倒也算是麻烦了他们,只不过是借了个头衔之功,管我是死是活而已,回国的事情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能。” 水序瑟拿起桌上的橘皮放入托盘中,开口淡淡说道。 管死活?染朝辞没有说话,最近精进不少的武功,还有气势上的转变…… “你终究……” “小姐。”染朝辞偏眸,发现流茵刚巧从门口进来,而身旁的水序瑟却在她还未说完话是默然隐退下去。 染朝辞看着他的身影,眸色沉了沉。 “什么事?”染朝辞问道,罢了,他既然不想回去,自己也没必要逼着他了。 “出了些事是关于夜王殿下的。”流茵说道。 “他怎么了?”,染朝辞微微皱眉。 “他没有多大的事,只不过是受了些惩罚而已。” “具体原因呢?”染朝辞看着离去后又不知何时回来了的水序瑟微微挑眉。 水序瑟一顿,“其实原因也没有什么,你…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嗯?”染朝辞抬高声调,最近的水序瑟真是奇怪的很,“难道原因跟你有关?” 水序瑟默然,摩拭着袖中的那张纸,“没有,只不过是慕梓夜知道了慕渊下的旨,所以今天便去皇宫向慕渊求你做夜王妃。” “然后呢?他被慕渊如何惩罚了?” 染朝辞皱起了眉,慕梓夜那只狐狸脑子也算灵光了,怎么认不清形势去做这样的事。 “他只不过是被呵令回府反思一月而已。”水序瑟看着染朝辞脸上疑惑的表情说道。 “嗯……”染朝辞微微凝思有些讶然,对于这件事,阻止慕渊,一向受宠的慕流淅被削去了兵权,慕梓夜居然只是被呵令反思一个月? 轻轻勾唇,看来慕渊对这个儿子还真是有父爱之心啊。 不过,慕梓夜没有其他事便好,他对于自己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了…… “小姐……”流茵又再次开口,“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事情是关于夜王的,不过…是夜王殿下在醉霄楼里闹了起来……” ……… “汪!”一声充满气势的犬吠声从醉霄楼传出来。 染朝辞刚从醉霄楼的特殊通道的二楼出来,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醉霄楼的一楼中心处,便是两个男子,坐在桌旁,而桌上则是数十坛的酒,看样子已经喝了好几坛。 从表面上看上去是两人相对而谈的样子,但是先要忽略他们身边的两只虎视眈眈,比人还要高的两只藏獒,还有他们脸上苍白的脸色和不停打战的双腿。 而平时人潮满满的醉霄楼,此刻也已没有人再敢轻轻松松地坐在里面吃东西,要不然就是匆匆离去,不然便是围在门外充满同情地看着中间的那两个男子。 当然围观中的人表示同情的人并不包括那一个…… “夜王殿下,我们实在喝不下了……”桌旁一人哭着一张脸说道。 染朝辞凝眸看了看,才发现那几十坛并不是酒,而是水。 “嗯?”那靠在椅子里的人懒懒地扫了一眼过来,一双媚眸流光溢彩,却带走点点疑惑,“本王没有说要让你们喝水啊,你们想离开可以随意。” 那人试着动了一下,身边的藏獒便咧嘴秀出了尖锐的犬牙,伴随着低沉的吼声。 “殿下……”那人腿一抖,又落回到座位里。 “啊,可能是因为本王府内的将军一向极其厌水,还不怎么服管教。” 那人轻撩起因为歪着头而泻下的墨发,火红的衣袖衬着白玉般的肌肤,如沉墨般的乌发,极致的颜色的对此让人愈发地移不开眼。 “将军,过来。”慕梓夜闲闲地招了招手,那两只藏獒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本王也没有办法了,看来只有你们喝完这些水,它们才会离开。”慕梓夜摊了摊手,眼神却是无辜。 染朝辞却是摇了摇头,那桌上可是十几坛的水,若是酒还有些味道,若是喝这些水,不被撑死也要喝吐了。 “夜王…夜王殿下…小人,找人想去小解……” 一人捂着肚子,似是喝水喝多了,却碍于旁边的藏獒所以不敢乱动,只能在大庭广众下,憋红了脸说道。 “去吧,去吧,这种事情不必向本王报告……” 某人丝毫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摆了摆手很是“宽容”“随意”地说道。 那人欲哭无泪,只要自己动一下,这两只藏獒便一副要扑上来的架势。 偏生这夜王殿下又是一副全然不懂,看好戏的样子……自己怎么去? 心里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哀叹着自己的可怜,连原因都不知道便得罪了这个混世魔王的夜王…… “夜王殿下不是在府内思过吗?”站在身边的流茵疑惑地问道。 染朝辞勾唇,“对于慕梓夜,在府内思过这样的惩罚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哦……”流茵看着醉霄一楼已经没有人再敢去的场景,皱起眉,“可是夜王在这里在这么闹下去的话,今天我们醉霄楼怕是没有人敢来了。” 染朝辞看着楼下那个悠悠倚着的火红身影,抬步下楼,“有一种人,便是他不爽,别人也别想过的舒坦…而慕梓夜便是这种的人的典型。” “夜王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不告知苏龄呢。” 染朝辞轻笑一声,从楼上下来,却见慕梓夜挑眸,扫过染朝辞,上上下下全部微眯着眼扫过一番,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暗暗的流光,“小龄儿,你若是这么想本王,要不要与本王回府,这样也能与本王日夜相对了。” “快来,快来,夜王殿下和苏掌柜又见面了。” “啊?他们怎么了?” “嗐,这都不知道,这苏掌柜可是夜王殿下新情史建设的第一步呢。” “啊?不是说夜王殿下看上了他们府内的一个小厮吗?还带他入宫呢。” “男人嘛,见一个爱一个又不是不知道……” “那夜王殿下今天的作为难道是特地想要引苏掌柜出来?” “看来是真爱啊……” ……… “难道,夜王殿下是想再与苏龄讨论关于我醉霄楼“有名”汤药之事?”染朝辞轻轻勾唇道。 “呵,”慕梓夜轻声一笑,撑起身子,华美的火红袍子一点点划过他身下的椅子。 最后划上染朝辞肩上的素色衣衫,表情妖媚,“不如小龄儿你与本王去楼上的雅间内处处,若是小龄儿你不满意本王的某些方面,倒是可以再让本王喝一次你醉霄楼的汤药。” 捏住那只落在自己的肩上不断揉捏,还有渐渐向下的趋势的手,染朝辞退开一步。 却是稍稍避开眼前微带探视的目光,“试与不试,苏龄可是无所谓……” 慕梓夜眸中的光亮明了明,笑得愈发地神秘,被染朝辞扒下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染朝辞眼眸深深,“那汤药合殿下口味的话,得夜王殿下初次亲身体验的评价,想必一定会风靡京城,为我醉霄楼再次打响一个名号的,倒时候可还要请夜王殿下为我醉霄楼亲自代言,介绍其功效,夜王殿下觉得如何?” 染朝辞看着慕梓夜脸上的笑容怔了怔,随即便化作了唇角媚然的弧度。 而向着自己不名部位伸来的手却是在自己肩上“温柔”地拍了拍,“不过是一道美容养颜的汤药,何需本王亲自介绍。” “只要本王站在这,难道不是对你这汤药的最好的代言?” 慕梓夜拂了拂那张莹润皎皎,宜喜宜嗔的容颜,媚眸对着门口的数人浅笑着扫去,如明光般照得室内都暗了暗。 第一百一十章 人自而醉 “夜王殿下如此好的身姿,风貌,自然是极好的。” 染朝辞看了看门口那些眼睛已经有些要黏在慕梓夜身上,几乎都不能动弹的人,开口笑道。 “而且,王爷府内的犬倒是威猛雄壮的很,在苏某这醉霄楼内是不是太过于隐其风姿了?倒不如王爷将它牵出去在大街上转转,相信能得到更多人的膜拜的。” 染朝辞看着把两人吓得不轻的藏獒犬浅笑开口。 虽然自己不想去管慕梓夜教训人,撇一眼望着自己眼眸流荡幽然的某人…但是如果有人要来报仇的话,而且是某个最近心情非常不好,便要其他人与他一起不好的人,还是最好不能让他这么得意猖狂,再得寸进尺的。 “唉,本王也想,不过本王府里的将军一向不服本王的管教…唉,本王也拉不回它们……” 眨眨媚眸,丝毫没有听出染朝辞的“言外之意”,慕梓夜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汪。”那两只吐着舌头,乌毛发亮的藏獒朝着慕梓夜叫了一声,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便愈发地蹲在一楼的椅子中。 “咦,它们好像更加喜欢苏掌柜你醉霄楼呢,”慕梓夜眼眸一亮,“说不定以后本王的将军可是经常会造临小龄儿你的醉霄楼呢。” “嗯?是吗?”染朝辞瞟着那两只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不时露出尖牙的藏獒,眼眸含笑反问。 “苏某可不觉得它们喜欢这醉霄楼呢。”染朝辞趋步上前。 “吼……”那两只藏獒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犬嘴张开,目光紧紧地盯着走上前的染朝辞,似有染朝辞再上前走一步,便要扑上前撕咬的趋势。 “呵……”染朝辞笑了笑,便抬手直接向着那藏獒头上伸去。 “苏掌柜……小心呐。” “苏掌柜……” 门外的众人看着染朝辞的动作不禁出声,都有些倒吸了口气,还有些人不忍看直接闭起了眼睛。 而慕梓夜身体一动,再看见染朝辞的动作时,便又一顿靠了回去。 “呜……”那藏獒在染朝辞手下,不断地发出沉沉的声音,目光有些涣散,似愈发地暴躁一般。 “将军!”慕梓夜身边的护卫喊了一声追到门口,因为那两只藏獒从醉霄楼的楼内夺门而出,将门口的人吓得远远退开,便让那两只藏獒跑得越来越远。 “唉,看起来夜王殿下的贵犬真是不喜欢苏某呢……” 染朝辞甩了甩手,看了看那已经看不影子的藏獒,摇了摇头,表情“惋惜”,“唉,看来以后也难得一见了,真是有缘无份,可惜,可惜呐。” 可惜?那追出去的侍卫看着“无奈”地笑得的染朝辞,眼皮抽了抽。 那两只藏獒可是从小被王爷饲养,而且还通灵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便跑走。 “王爷……”侍卫看了看脸上依旧悠悠的慕梓夜开口,那两只藏獒可是王爷从小便养着的。 而且今天王爷的心情似乎不是特别好,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跑了便跑了吧…”慕梓夜支起身子,流泻的墨发散在肩头,“反正将军识路,早晚会回来的。” “本王今日还有些兴致,小龄儿,赔本王去雅间聊聊如何?” “苏某还有……”染朝辞开口。 “小龄儿,你手上是什么呢……本王闻着怎么有些刺鼻呢?” 在染朝辞刚想笑着拒绝时,却被慕梓夜一把搭上肩头,挑眸看着染朝辞甩了甩的手,轻笑一声悄悄说道。 “苏某还有事,”染朝辞顿了顿,脸色不变,“不过,既然是夜王殿下的话,那便是苏某有幸了。” “来人,开一个醉霄楼与夜王殿下尊贵身份最相配的房间,还有十八道最贵的酒菜轮流上一遍!” 染朝辞吆喝一声,转眸笑着看向身边的慕梓夜,眼神在空气中有些闪出火花,“夜王殿下,您可满意?” 而慕梓夜则是眼眸流荡一笑,便抬步向着楼上走去,“有美同游,不亦乐乎。” 而染朝辞目光微微扫过身后的幻樱,便亦然趋步跟上慕梓夜的脚步。 “各位,为了弥补大家今日的损失,今日醉霄楼所有菜品只需半价。”幻樱站在门口露出甜笑说道。 门口的众人才眼眸一亮走了进来,醉霄楼一楼处便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景象…… 而楼上…… “夜王殿下,这是在喝闷酒?” 看着半眯着眼,似在品酒,却一杯接着的慕梓夜,染朝辞开口笑道,眼中却是略微深沉。 印象中的慕梓夜从来都是挂着流荡不羁的笑容,今天的慕梓夜从早上开始,便不正常…… “呵……”一声轻笑从慕梓夜墨发遮掩住的面容下轻逸而出,一手撑头,露出一张妖娆的容颜,媚眸迷离,“本王就是在喝闷酒。” 慕梓夜袖中划出一个碧玉海桐花的玉坠,清亮的玉在他白皙如玉般的手中衬得愈发的碧绿。 他摩拭着手中玉坠,半眯着的眼目光幽幽,“本王就是在为一个人喝闷酒。” 染朝辞看了看那玉坠不语,忽得想起了慕梓夜最初拿到这块玉坠时的表情。 做这块玉坠的时候,自己只不过是打听了慕梓夜的喜好而已,却是从未见过慕梓夜那般的神色,倒了一杯酒,“夜王很喜欢海桐花?” “嗯……”慕梓夜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正好有一群晚秋的归雁排着队盘旋着而去。 “海桐花很香……”将手中的玉坠放至鼻下,似是能闻其香,慕梓夜的目光变得深幽,似是陷入了思绪之中。 “还很……”慕梓夜转眸,染朝辞对上他的目光。 “砰。”……… “夜王殿下,您这就醉了?” 隔着一臂之间的距离,染朝辞撑开一头栽倒在自己身上,将要与慕梓夜紧紧相触的胸膛开口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慕梓夜微微抬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染朝辞身上的气息,半眯起眼,“尤其是为人而醉。” “哦?”染朝辞自斟了一杯酒,“那苏某便是最淡薄的那杯清酒,而夜王殿下是那最容易醉人的女儿红才对。” “那……”握住酒杯的手被轻轻的盖住。 染朝辞一怔,偏眸却是对上了慕梓夜清醒地没有半分醉意的眼眸,“清配浊,你觉得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忆之杀 “清酒有清酒的味道,浊酒自有浊酒的味道,且不说相配,即便是溶上一滴也会改变他最原本最美好的味道,夜王觉得呢?” 染朝辞垂眸看着覆着自己的那只手,开口道。 “是吗?”慕梓夜溢彩流荡的眼眸暗了暗,举起酒杯却是淡淡地笑了一声,“倒是本王不懂了。” 看着放开自己的手,扔开酒杯,直接端着酒壶半阖着眼喝着的慕梓夜,染朝辞却是默然无语。 从一开始或许没有发现慕梓夜的心意,或许是自己已经发现却选择忽略。 可以是自己自私吧,对于慕梓夜这样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朋友,自己真的不想失去。 如果从一开始便拉开与他的距离,便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这样的慕梓夜就像那壶变味的酒,失去本来沁人芬芳的原味。 他赠自己予信任与帮助,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该有的回报。 “夜王殿下,苏某还有些事,失陪。”染朝辞起身。 自己现在选择远离的话,是不是能够让慕梓夜回到最初的样子呢? “你有什么事?”身后有一具修长漫着媚香的身躯覆上,浓浓酒香的气息拢在染朝辞的鼻间,平时妖娆媚然的声音却是有些微凉的感觉,“回去准备嫁妆?” 染朝辞也并未觉得有多么惊讶,苏龄的这个身份虽然自己从未告诉过慕梓夜,但平时慕梓夜来醉霄楼时,自己与他说话相处的方式,却是没有改变。 慕梓夜不能认出来倒是才会让染朝辞觉得惊讶。 只是,不能再让情况这么发展下去了…… 染朝辞用上些许力气,想要将慕梓夜轻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拉开,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因为慕梓夜用上了内力。 “夜王殿下,放手。”染朝辞扣住慕梓夜的手腕,声音冷淡。 “夜王殿下?”慕梓夜在染朝辞耳边笑了一声,却是有些凉意,俯首在染朝辞的耳边,声音迷离,“小朝辞,你为什么要避开本王?” 染朝辞沉默,“慕梓夜,我马上将是你的三皇嫂,难道不该避开你吗?” 自己本就不善于去处理这种感情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怎样的做法是对或是错。 但是,染朝辞本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对于现在的慕梓夜,惟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染朝辞的内心不再起任何愧疚之心。 “嘘,小朝辞,本王很讨厌你的这个自称。” 慕梓夜轻轻在染朝辞耳边道,流荡的声音微凉。 “小朝辞,你说你醉霄楼现在有多少客人?” 身后的慕梓夜忽然来了一句,手却渐渐地放在了染朝辞的耳后,染朝辞目光微沉,因为慕梓夜所放的位置是自己所贴的人皮面具可以撕开的地方。 “你说如果本王现在撕开你的人皮面具,醉霄楼下的客人看到你和本王现在的样子,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如果这个消息传到父皇的耳中,会不会便改变主意,立你为夜王妃呢?” 落在自己耳边人皮面具接口处的手正在轻轻拂动。 染朝辞却没有任何动作,声音却是如在陈述一个事实,“慕梓夜,你不会。” 耳旁的手忽得一顿,似是有谁微微失顿了呼吸,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紧,慕梓夜的头便轻靠在自己的肩头。 “呵,本王不会……”慕梓夜紧靠着染朝辞的身子轻微颤动,似乎是在笑。 “是啊,本王不会,本王怎么会呢?” 慕梓夜媚眸中满是笑意,拂在染朝辞耳边的手落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明明可以撕下她的面具,明明可以就这样将她变作自己的王妃…… 可是,自己居然会不愿……不愿将这种心计,不愿将慕梓夜素来有出必有得的规则用在她身上。 “小朝辞,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机会?” 染朝辞微顿,“慕梓夜,情之一字,天下最苦,和一个将心封闭起来的人谈论感情,这个机会你要之何用呢?” “情之一字,天下最苦……”慕梓夜轻声喃道,情?苦?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穿一袭红衣,明艳若花的女子,长长的裙裾在自己面前如流水般划过,自己盯着时总是会不自觉地走了神。 那是自己的母妃,后宫最娇媚的女子,只要她一笑便可以压过那开得如火般盛丽的芍药,牡丹。 可是,她却如所有后宫中的女子一般不受宠,可以说是更加不受宠,因为父皇当时最喜清丽淡雅的容颜。 自己也曾看着母妃出神又期盼地盯着,永远没有那袭明黄色龙袍出现的宫门问过,为什么自己从没有见过父皇。 “因为夜儿的父皇是当今皇上,嘉岳百姓都要操劳,所以才会忘记来看夜儿了。” 自己不过五岁,当然会忽略母妃浅笑温和的容颜下,眼眸中的悲伤与发自心底的落寞。 梓夜,子夜,这名字也不过是父皇喝醉之后,无意临幸母妃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种在心中,能够不时拿出来温暖的回忆的代表。 后来怎么了呢? 自己从未想过,久立宫中却从未得宠的母妃也会被人嫉妒。 贞嫔?那个妃子,自己是要感谢她,还是要报复她? 那是父皇三十岁的大宴,自己怔怔地看着身着一身舞女装,露出纤细白嫩的腰肢,在冬日冷得有些发抖,却依旧掩饰不住眼底深深流露出的笑意的母妃,美的惊人。 自己知道,但却拉不住,却留不住母妃。 即便自己当时只有六岁,却仍旧知道,宫中未被邀入宴席的妃子皆不能入殿。 贞嫔所说的安排一个舞女的位子给母妃,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子嗣,想要夺去自己而已。 母妃也同样知道,可是却仍旧不能拒绝,或者说无法,舍不得拒绝。 因为她想把最美好的姿态献给那个夺走她一整个心神的男人。 即便他也许不会看,但她能看着他便好了;或许她最后会遭受惩罚,但也不会像那冰冷又黑暗的夜晚一般,至少这次是真实存在过他的生命中。 作为几乎是被忽略不计的自己当然不能去,自己怔神地看着母妃五年来第一次舒展开的眉头,如一只翩飞的惊鸿一般踏入那晚的雪中,渐渐隐去,只留下一殿母妃身上常有的海桐花的香味。 而自己便搬了一个小小的板凳,坐在殿门口,直至睡着,再醒来时,却不是母妃轻柔细腻的双手,也不是熟悉的宫殿。 面前是自己自记事以来六年未见的父皇,他走下了那张宽大而又尊贵的椅子,拂上了自己的头。 第一次看见他脸上温柔而又慈爱的表情,自己只觉得满屋的宝石黄金亮得晃眼,只想和母妃一起回到那个狭小却又溢满着母妃身上海桐花香味的小殿中。 “王才人不惜以命护驾,追封为王贵妃,以贵妃仪式下葬,其子慕梓夜付予贞嫔抚养……” 以命护驾,追封,下葬?自己的母妃? 当时或许是因为太多人,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根本不能理解那从父皇口中说出的晦涩难懂的旨意。 自己很安静,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向了那个给自己母妃安排舞女位置,此刻却撕心裂肺地嚎哭的贞嫔。 贞嫔对自己很大方,所以自己便拿着她宫中的饰品,买通了看守母妃失身的侍卫,宫女,嬷嬷等人。 进入了停放着母妃尸身的房内,母妃身上是一件极为繁复华美的衣裙,带着华贵众多的头饰,容颜依旧如画,却永远地失去了生机。 抬手拂过母妃安详着睡着的容颜,渐渐地划过母妃的腹部,听说,刺客是用长刀刺向父皇…… 母妃一向是很怕痛的人,给自己绣衣服的时候,总是被针刺得皱眉…… 那么长的刀,肯定很痛,指尖最后停在母妃仍旧微微上扬的唇角,母妃为什么会笑得这么满足,这么安详呢? 这便叫情吗?自己渐渐放下手,转身,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漫过脚踝的大雪。 冰冷的雪化作水沁入自己的鞋子,这便是母妃追求的情吗? 为了一个从未爱过自己的男人,用上生命去换取那不过一瞬的温柔,没有多余的回顾,不求回报,不求任何的多余…… 这样的情,慕梓夜不懂,也不想要! 贞嫔抚养五皇子四年,一日在一次宴会上,五皇子慕梓夜突然晕倒,被查出身中慢性毒药,毒药从贞嫔的抽屉中查出,贞嫔废入冷宫。 五皇子慕梓夜,感其幼年丧母,十岁封夜王,赐王府一座,俸禄千两,可住宫中或为王府,成为嘉岳朝第一个享有如此特权的皇子。 半眯着眼靠在新王府内的软塌上,火盆中燃烧着自己与贞嫔死对头的惠妃的信件。 忽得又想起母妃唇角的笑容,轻轻勾唇,等价交换多好,完全的付出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怜悯?同情?最后反悟的温柔?能够接受的却都已经不在了,这些有什么用呢? ………… 直到那天,皇宫后花园中,那个女子身后是一片海桐花,明明是全然不同的面容,她浅笑一句,却是让自己以为是母妃。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甘之如饴 回想起在长街上相遇的场景,却让自己无端想到若是母妃也会武,是不是那天便也能无需落得那番下场呢? 越是这样想,便越是想要去靠近她,借着那一片海桐花去追忆记忆中的味道。 却是撞进她清冷淡然的眸中,自己才恍然惊醒,母妃的眸光一直便是温柔而又安然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呢? 不过,与她说起话来却是让自己觉得有趣的很,几乎从未见过能够与自己争口头之风,还能落于不败之地的女子。 忽得想起被她在长街上羞辱过的淮宁,在宫中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在皇后面前提起她。 也是了,淮宁从小便是皇后手心的宝贝,那日在长街上那般吃了亏,现在若是不想将她剥皮抽骨反倒是不可能的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自己竟莫名其妙地便多说了一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诧异,自己从来都不是爱去多管闲事的人,又或许说是自己最喜欢悠闲地看着别人落于难中的样子。 心底轻笑一声,罢了,看她的样子早就应该知道了,自己反倒做了一件闲事。 “朝辞多谢夜王告知皇后娘娘恩泽福厚,朝辞定会记得去谢恩。” 自己忽得一怔,便觉得有些好笑,多少年了,自从自己成为夜王,多少人都是借着名头想来巴结攀附,却是让自己好好看清了他们面目…… 总想不出一分便得全部……只是可惜慕梓夜从来都不是予求予取的人…… 却不曾想,为了这样一句不过自己闲来无事便说出的话,竟还能换来她一声道谢。 真是难得…真是…合自己心意…… 之后便是那日的宫宴,自己远远地看着,身着一袭白衣的四皇兄站在一袭紫衣的她面前,看起来是那么的相配,相配地有些让自己都有些嫉妒。 “若是本王说是呢?” 自己一怔,身后是四皇兄沉定的声音,却是在自己心里泛起了一层波澜。 看着那一片迷离繁华的宫殿,心中竟是有些茫然,似乎自己独处一世一般的孤寂。 心中是微微的冷笑,第一次觉得慕梓夜是如此的懦弱,因为害怕失去,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便逃避,便躲开。 一瞬间,似乎有些懂了母妃所为了的情。 爱上便爱上了,就如那母妃最后的惊鸿一影,只要清晰地存在着她的生命里,即使飞蛾扑火,即使丧之此身,即使尝尽情苦,那又如何? ………… “情之一字是苦……”染朝辞听得身后的慕梓夜轻笑了一声。 感受到他微微的低头,手中微凉,却是他不知何时塞入自己手中的海桐花的玉坠。 晶亮剔透地如绽放在自己的手一般,还带着慕梓夜手心的温度,他微哑的声音就如从手心中传入自己心房的热流一般,“即便尝尽情苦,为你,我甘之如饴。” “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吧。”腰间的手微微松开,就如他现在给自己回答的空间一般。 染朝辞握住那玉坠的手渐渐收紧,自己可以推开慕流淅,因为自己始终不会与他走同一条路,对他便只有愧疚与人情。 这样的慕梓夜,自己以什么理由,以什么方式去推开……? 他…只是要一个机会…… 空气似乎也安静下来,惟能听见身后慕梓夜微敛的呼吸声,染朝辞轻轻闭上眼,“得之幸也……” 慕梓夜微垂的眼睫一颤,抬眸,流光溢彩的眸中是满溢的波光。 ………… “小姐……”流茵看着身后跟着的一大堆的人无奈地出声。 自己只不过是与小姐来街上办点事而已,因为与三皇子的婚事的消息,小姐在街上便已经够受瞩目的了,后面为什么还会有一群人跟着? 而跟着的幻樱望向身后的人,步伐整齐,而且也没有丝毫躲躲避避的感觉,没有任何的杀气,和危险感,也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了染朝辞。 却见染朝辞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便转过了眸光。 “快看,快看,那就是染朝辞……” “嘶,容貌很美啊,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传言中的孽种呢?” “还有还有,她身后跟随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在府中不受宠!” “这么说也是,也就是皇命难违,为了将军府,也真是忠孝之女啊……” “就是,就是,对于这样的女子,我们应该赞颂才对……” ……… 流茵几乎是困惑地看向那些七嘴八舌,明明之前还是满口嘲讽,现在却完全大变样的人群,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染朝辞默然不做声,目光扫过人群中那几个尤为突出,正天花乱坠地将自己形容地几乎要成为“天下第一孝女”的人。 如此好的口才,也不知是从那个说书馆请来的人。 若是慕梓夜生在现代,不去做形象公关真是浪费了。 “小姐,你看。”流茵突然惊讶地出声。 染朝辞停步,面前正是醉霄楼所开的新分店。 因为醉霄楼一次开了两个分店,而且店内所招之人要经过铃陌与水序瑟的考核,现在便有些缺少做事的人手。 而现在…… “您请,这边来。” “这位客人,您要什么?” ………… 醉霄楼内,现在却全是正在招呼客人的人,踏入其中,却见铃陌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样子,见到染朝辞却是欲言又止。 因为醉霄楼内本就缺人手,而这些人是在帮忙,若是要他们走,不仅需要花费时间,到时候在醉霄楼内闹起来,而且也会影响醉霄楼的生意。 “这位客人,请进。” 流茵默默地看着站在一旁,对着上前而来,笑靥如花招呼着人面无表情的染朝辞,无声地悄然退后一步,小姐身上的气息真的很冷。 “这…这位…客人…”上前而来招呼染朝辞的人忽得觉得身上一寒,却还是十分敬业的开口。 却不想面前的人却转身就走,唯独留下冻得几乎让自己发抖的冰冷的气息。 流茵非常降低存在感地跟在步伐不停地染朝辞身后,同时却瞄了瞄依然跟在自己这群人身后的侍卫,又看了看侧脸面无表情的染朝辞,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染朝辞在哪停下脚步,他们便也停下,染朝辞继续走,他们便也继续走。 染朝辞忽得停下脚步,“幻樱。” 幻樱一愣,顶着底气压挪了几步走上前去,“小姐……” “我不想再看见他们。”染朝辞声音冰冷。 幻樱微愣,眼眸中划过一丝血腥的光芒,自己也不喜欢老是被人跟着,既然小姐也已经发话了,那便…手已经摸上了藏于腰间的双刃……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没有办法再跟着我,懂吗?” 目光落在幻樱将要拔出双刃的手上,染朝辞扔出一个药瓶,声音冷淡。 “属下懂。”幻樱被染朝辞清冷的目光瞅得心中一寒,心中泪奔着赶紧点头。 目光冒火地望向不远处因为她们停下所以同样也停下的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会被小姐瞪吗?! 捏紧手中的药瓶,不就是放倒他们吗?幻樱冷冷地勾起唇角,药昏和打昏也应该差不多了。 众侍卫身上背后一寒…… …………… “小姐,您…在干嘛?” 流茵看着向着那些已经昏倒的侍卫身上扔下一张纸条,身上气息也变得柔和了些许的染朝辞,开口问道。 虽然自己不知道这些侍卫是何人…但,难道小姐还要给他们留信作为纪念?这可不是小姐会做的事。 染朝辞直接转身,微微扫过自己留下的那张纸条,自己只不过是给某人一个警告,如果他再做这些事情,那自己便要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了。 “小姐,那是……”不过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流茵微讶的声音。 染朝辞偏眸,便向着流茵目光停着的地方看去。 人流潮涌中,靠着街边的一旁,避开人群,坐着轮椅身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安静地坐在一旁。 他的墨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用玉冠挽起,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白带轻挽着,如一片云悄然地倒映在泼洒的乌墨上。 他的眼睛上缠绕着一块白纱,遮掩去了大部分的面容,唯独留下线条虽为有些消瘦,却精致光洁地不像话的下弧线。 他便是那般安静地坐着,一袭白色的衣衫极为的简约,穿在他身上却是如没有用任何缤纷辞藻雕饰的平易自然的词句,清雅简淡却幽幽地漫布其香。 引来路人的一阵惊艳却又极具可惜的目光。 三皇子慕云庭因婚期将至,特此于宫外赐之三皇子府,以备婚事。 染朝辞看着那个穿着如普通人一般,身边还尚且没有一个侍卫跟随的男子。 轻勾唇角冷笑,即使赐之府邸又如何? 不过是为了遵循宫中的规矩而已,那三皇子府内却也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慕渊厌恶这个儿子还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自己不也是如此,如果慕渊没有厌恶自己到极点,便也不会用慕云庭来羞辱自己…… “走吧。”染朝辞转身离去,却没有再去看那个独自坐在街边的男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画中之仙 “走吧。”染朝辞转身离去,却没有再去看那个独自坐在街边的男子。 流茵没有出声,无言地跟随上染朝辞的脚步。 而幻樱却是冷哼一声,看着染朝辞清丽窈窕的背影,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对于慕渊的怨恨。 自己心中视之为神的便只有殿下一个人,而现在能让自己上心的也还有小姐,在自己眼中,殿下与小姐才是最配的一对。 如果不是没有小姐和殿下的命令,对于什么三皇子慕云庭,自己早就将他暗杀掉了,怎么还会由得小姐嫁给他? 让小姐遭受这种羞辱,和因他而起的那么多的诋毁与不屑。 “下雨了,下雨了……” 不过是走了几步,染朝辞抬头便见头顶上的天空便变得灰蒙起来,不时还落下几滴雨水。 而路上本摆着摊子的商贩们也纷纷收起摊子,向着躲雨的地方聚去。 “小姐,奴婢去醉霄楼内拿伞吧。” 幻樱站在躲雨的屋檐下,看着哗哗洒落下雨水的天说道,这样的天气恐怕是不能走了,如果雨一直不停的话,总不能让小姐在这等吧。 “嗯。”染朝辞应到,一阵风吹过,微凉的雨点便丝丝地落在染朝辞脸上。 因为现已入深秋,天气本就寒凉,这样一下雨便更加的让人寒冷起来,竟有几分冬日的感觉。 染朝辞伸手,一滴雨水便落在了自己的手心,冰凉的感觉自手心传来…… “幻樱……” 幻樱刚走没几步转过身来,便看见染朝辞正对着淅沥的雨出神,开口道,“多拿一把伞。” ………… 不远处是因为下雨所以已然没有人潮的街道,下得朦胧起云雾般的雨中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他白色的衣衫,顺着他墨黑的发丝顺流而下,在末梢形成一个精巧的水滴。 落下的雨水打在地面上,激起层层的涟漪,晕染开如烟如云的水雾,使得那雨中的白色人影没有半分狼狈,反而似仙人一般清雅淡然。 “咳……”雨中的男子轻咳了一声,白纱未遮掩的唇已然有些苍白。 忽得,男子一怔,因为本落在他身上的雨水被挡去,原来是有人在为自己打伞,轻轻启唇,“多谢。” 染朝辞默然无声,垂眸看着转头,对着自己的男子,他的面容就如那次自己入宫一般,只是更加的清瘦。 “那个三皇子啊,也真是可怜,如果受了风寒便会引发旧疾。” 雨滴落在自己掌心的那种冰凉的感觉,忽得让自己想知道那天晚上的温度是否与今天的雨一般清寒。 染朝辞从不是什么心软之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同情心,却不知为何在下雨之时便想起仍在街边身边并无一人的慕云庭…… 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如同那次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他一般,一种自己无法判断的情绪。 微微抿唇,即使不懂,但…如果慕云庭因为淋雨旧病复发死了,自己不就要守活寡了? “咳…咳……”他修长白皙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却仍旧压抑不住从喉间溢出的轻咳声。 染朝辞偏眸,却是见慕云庭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全然打湿。 从墨发中沁出的水滴正从他光洁的额处渐渐下滑,落进他掩住眼睛的白纱,将之浸湿,变得透明。 从染朝辞这边看来,竟能从那透明的白纱中看出他黑如鸦翅的眼睫,就如他一般,安静的沉浸在微凉的雨水中,却清雅出尘地惊人。 手中突然被塞入一块手帕,慕云庭微怔,轻解下湿透的白纱,眼睫轻颤,如挣脱束缚的蝶翼一般睁开,露出一双线条灵韵清雅的眼眸,却失了几分光明。 拿着手中的帕子轻拭去脸上的水珠,慕云庭的手微顿一下。 忽得对着染朝辞精致却有些苍白的唇角轻轻勾起,就如这雨中悄然的蒙雾一般,安然美好似仙云,声音如穿石而出的清泉一般微洒在染朝辞心间,“多谢……” 染朝辞怔然,犹如泼洒在世间,清黑的墨勾勒而出的舞雪,飞花?还是时刻敲打在人心间的灵歌? 一旁青黑的屋檐下不断滑落下犹如断线的明珠,雨声点滴连贯而又寂静。 染朝辞无声,将手中多余的伞放入慕云庭的手中,转身,雨日的风微卷起染朝辞青色的披风,在雨帘中消失地安静清冷。 微微捏紧手中的手帕,熟悉的清香浅浅地散出,慕云庭淡淡一笑,低低的声音响起,“染…朝辞……” “主子。”慕云庭身后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手中那着的披风盖至慕云庭身上。 波澜无惊的目光看着慕云庭手中的伞微顿,目光投向染朝辞渐渐消失在雨帘中染朝辞的身影,眸色渐沉。 将手中的帕子收入袖中,慕云庭垂眸浅笑,“默,回府吧。” ………… “张公公,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靠近将军府,染朝辞驻足,不远处的将军府门口有些不少人在那里,为首的便是一个穿着蓝底绣纹的太监。 而他对面的染衡虽然声音依旧沉稳,脸上却是阴沉一片。 “染将军,这可不是咱家的意思,”对面的太监尖细着嗓子,“这些聘礼皆是由太后娘娘准备的,哪位小姐聘礼如何,可皆是由得太后娘娘的心意。” “原来这聘礼是太后娘娘准备的,看来这染朝辞真的是不受宠啊。” “就是,就是,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定不会为了些小事便记着他人的仇,看来染朝辞可真是孝淑不得,才会引得太后娘娘不喜的。” “这可也算一件对事吧,什么人配什么礼。” ……… 听着将军府门口不断碎言碎语糟杂的人言,却仍旧是听清了大概的几句后。 染衡脸上是阴沉一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东西并没有说任何话。 这就是太后娘娘给朝辞的聘礼? 只是一箱珠宝,一箱绫缎? 而一旁却是渡月的聘礼,连成一路的箱装的珠宝,绫缎,黄金。 之前传出的婚讯便已经是满城风雨,传出了各种的嘲笑朝辞的流言。 现在这样的做法,这不是摆明了在天下人面前羞辱朝辞吗? 染衡心中有些怒火在汹涌,正想开口。 “父亲。” 染衡转头,便发现染朝辞正从不远处走来。 “朝辞见过张公公,不知张公公有何贵干?” 染朝辞转身,对着一旁的太监浅笑道。 “不敢,不敢,”那太监随意地应到,“咱家不过是来替太后娘娘给两位县主和染小姐来送聘礼的,县主,恭喜,恭喜。” 张公公低眉顺眼间,已然上下打量了染朝辞一番。 这气质,这身姿,还有这气度,啧啧,真是可惜了,若是顺着太后娘娘的心意,就这将军府嫡女又是皇上亲封县主的地位,也不至于竟被赐给那个残废的皇子。 唉,算了,自己都是一个没种的人了,还怎么去同情别人? “染小姐,恭喜,恭喜。”那太监更加谄媚地看向染衡身边的染渡月。 这位才是正主呢,可是被赐给楚宁王了,那楚宁王是什么身份,八九不离十可是诸君,太子,之后可是皇上! 而这染小姐,虽说是与左将军府的苏摇同为侧妃,但如果哪天转为正妃,靠着这正受尽恩宠的将军府,若是楚宁王成了皇上,以后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 “同喜。”染渡月嫣然一笑回礼道,言语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敬意。 目光直接落在一旁的染朝辞身上,挑衅而又高傲。 “染小姐多礼。”那太监看着染渡月的模样转了转眼珠,垂下的眼眸却是有些不屑。 呸,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楚宁王和染将军,谁理你这个阿物! “张公公舟车劳顿,不如进将军府内歇上歇?”染衡突然出声问道。 “这个……”那张公公搓了搓手,笑得有些为难。 这染将军留下自己定是为了这聘礼的事情……扫了扫身后两份全然不同的聘礼。 心中更是为难,这些聘礼可真都是太后娘娘准备的,如果进去了,最后自己说不上话也不好,可又拒绝也更加不行,这可真是…… “父亲,张公公此行前来已久,若是不赶紧回去,怕是要误了回旨的时间了。” 站在一旁的染朝辞突然出声淡淡道。 “朝辞……”染衡皱起眉头看着仍旧浅笑着的染朝辞。 “张公公路上辛苦,朝辞先行谢过了,流茵。”染朝辞道。 “奴才不敢当。” 那张公公看着走上前来,向着自己塞来一个荷包的流茵有些受宠若惊。 “公公接着吧……”流茵甜甜一笑,将手中的荷包塞入张公公手中,福了福身子退了回来。 “奴才多谢县主。”那张公公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荷包。 看着染朝辞的眼神却是有了一丝真心诚意的感动,与尊敬。 “染将军,县主,奴才告退。” 张公公看了看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对着染朝辞面有不屑,大声道。 对着染衡微微作揖,对着染朝辞却是用手中的拂尘叩了叩地,之后便乘上皇宫的马车而去。 “那太监的礼数刚才是不是不样啊……?” 有在将军府门外目睹一切的人瞪大了眼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里嫁妆 “是啊,对染将军也没有用跪礼呢,反倒对染朝辞用跪礼。” “都说这染小姐不懂礼数引得太后娘娘不喜,可这宫里的公看上去比染将军更要尊重染小姐一些啊……” “是啊,是啊,一般宫里的太监可都是最会看人,尊高贬低的,如果这染小姐脾性不好,会对染小姐便这么客气?” “说不定是染小姐进宫时,遭到有心人陷害,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坏话,才让染小姐被赐给三皇子的。” 人群中,一个人听着一旁人的话风,眨了眨眼颇有深意地说道。 “也是,听说之前染五小姐是楚宁王妃,现在却被染四小姐代替,这……”一个立马接话道。 “是啊,听说染四小姐似乎是一直爱慕着楚宁王……” 经过这么一说,人们落在染渡月身上的目光便变得奇怪起来。 “我……”染渡月站在门口也不由得听见了几句。 咬着牙看向了人群中的几个人,却见他们张了张嘴,说的话却是直接被其他人的话直接盖过。 真是一群废物,染渡月心里暗骂。 听着所有人的话风都渐渐地转向了染朝辞的“受害”,而自己便是那个夺妹之夫的罪人。 染渡月现在却也不能说什么话,看着嘴角挂着浅笑的染朝辞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脸色铁青地转身进入府内。 “父亲,进府吧。”染朝辞微微扫过正在搬着自己聘礼的下人,笑了笑道。 “朝辞。”染衡的同样看向了那屈指可数的聘礼上,目光阴沉。 方才自己想让那公公进来便是想求他吹吹太后的耳边风,却被朝辞阻止了,这孩子啊…… 染衡看着染朝辞脸上淡然的浅笑时,眼中是一片无奈。 “父亲,聘礼多与少不过是个行式而已,就算父亲入宫的话也依然没有任何用的。” 染朝辞看着对着自己眼中无奈地染衡微微笑道。 “唉……”染衡叹了口气,也是,本这些东西皆该由内宫,或是宫中贵妃准备,现在却由太后准备。 看起来太后是下定了心要贬低朝辞,就算自己入宫,面见太后,也应该改变不了什么。 “聘礼少有什么?为父定会给你准备十里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让别人再也看眸中不了你的笑话!” 染衡拍了拍染朝辞的肩膀,眸中的阴沉无奈,都化作了铮亮的光芒,倒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微愤。 “朝辞谢过父亲。”染朝辞垂眸,眸中光芒微动,抬眸浅笑着道。 “将军。”两人正说话间,便有一个护卫上前对着染衡说了几句话。 “嗯,本将军知道了,”染衡颔首,“朝辞,为父还有些事,你从街上回来累了,早点回院休息吧。” “是,父亲。”染朝辞点了点头后,便见染衡跟随着那侍卫离去了。 而染朝辞也同样不做停留,向着扶云院走去。 ………… “娘,你觉得呢?” “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染渡月看着眼前的思绪不知在何方的大夫人,不满地说道。 “月儿,你说了什么?”大夫人恍过神来说道。 “娘,你在想什么呢?!”染渡月皱起了眉,烦躁地说道。 “娘最近有些累……”大夫人有些烦闷地扶了扶额。 “娘,你是没有听见,父亲可是要说给染朝辞十里的嫁妆!父亲真是太过份了!” 染渡月回想起自己刚进府,还没有走多远,便听见染朝辞和父亲的对话,父亲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嫁妆,却要给染朝辞什么十里红妆! “就这件事吗?有什么?你的嫁妆母亲会替你好好准备的。” 大夫人听了却没有半分的愤怒,淡淡地说道。 “娘!”染渡月有些尖利地叫了起来,父亲的话一向便是言出必行,看样子是要把整个将军府中的好东西都给染朝辞了,母亲再怎么准备的东西难道会有父亲的多? “她横竖都是要嫁给那个残废的三皇子,你何必与她计较这个?” 大夫人端着茶碗,微微不耐地说道。 “娘,就是啊,她都要嫁给那什么残废的三皇子,迟早的一个下贱人,何必和我争嫁妆呢?你就去和爹说说,说要他不要给染朝辞准备那什么十里嫁妆嘛!” 染渡月站起来跺了跺脚,摇着大夫人的手臂说道。 自己才不要大婚那天被染朝辞给比下去! “渡月,你都是要当楚宁王妃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大度一些呢?” 大夫人“磕”的一声将茶碗放在桌上,皱起了眉。 “娘,”染渡月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大夫人,“你以前都不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也要向着染朝辞那个小贱人吗?” “渡月,你在说些什么?”大夫人愈发地扶额,眉间是止不住的烦闷,“娘只是在教你一些事情而已。” “我怎么了?”染渡月退了一步,看着大夫人的样子,脸上有些近乎陌生的冷意,“娘,你变了。” “你以前都不会说这样的话的,”染渡月的眼神变得狠毒,“到底染朝辞那个贱种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都一个个这么向着她?” “怎么她当初没有成皇上的妃子,这样也不用我天天看见她,天天在你们口中听见她令人厌恶的名字了!” “什么贱种?染朝辞她是将军府内的嫡女!” 染渡月一愣,因为大夫人竟拍着桌子朝自己喝道。 “还有,她也不可能成为皇上的妃子!” “娘,你还说你没有在为她说话……”染渡月一阵愣神。 “渡月,你听娘说。”大夫人烦闷地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下开口。 “我不听!”染渡月尖叫了一声,声音已然有些带上了哭腔,“娘你要认她做女儿便认,我就说她是贱种!贱种!” “反正我永远都不会放过她!”染渡月跑出门,只留下一句咬牙切齿地话。 “渡月……” 大夫人看着染渡月已经冲出门去的身影,喊了一声,却见她却越跑越远了,便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夫人,奴婢去与小姐说说吧。” 一旁大夫人贴身的吴妈妈看着紧紧掐着眉头的大夫人说道。 “不用,让她自己想想吧,我平时太宠她了,现在她也该懂些事了。” 大夫人摆了摆手,轻哼了一声说道。 “是,夫人。”吴妈妈退至一旁,却是有些疑惑,一般大夫人可都是向着小姐,就算小姐说了些什么话,也都会顺着小姐,更别说是五小姐的事。 而且虽然五小姐是夫人的女儿,夫人却丝毫不见有多喜欢五小姐,而且什么说五小姐是贱种的话,夫人听见也都没有阻止过,怎么现在反而不允许了呢? “夫人,五小姐知道您对她这么好,一定会感激您的……” 吴妈妈捧了一杯凉茶给大夫人试探着道。 “感激?若不是为了整个将军府,我……” 大夫人听着吴妈妈的话冷笑一声,又忽得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停下。 “你们都下去吧。”大夫人对着屋内的人摆了摆手说道。 “是,夫人。”吴妈妈见大夫人的模样,便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便领着屋内的人退了下去。 “唉……”屋内,独自留下的大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十五年了,自己掩藏这个秘密已经十五年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会走到这一步…… 染朝辞对于自己便像一个永远的污点,时时刻刻在提醒着那个女人给自己带来的屈辱。 可是…染朝辞的身份决不能暴露,如果暴露,按着皇帝的疯狂,整个将军府都会受难! …………… 凤栖宫内,淡淡的熏香弥漫在宫中。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一道的身影出现在宫殿门口,进入宫中,恭身行礼道。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的宫装,显得面容更加清丽如初绽之梨,用腰带微束的腰间依然有些圆润的弧度,却不见臃肿,反而更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婉贵妃……”靠在软塌上的太后抬眸,眼中微讶,微靠起身子,面容有些懒懒,“起身,坐吧。” “谢太后娘娘。”婉贵妃起身,找了一个靠近着太后位置坐下。 “太后娘娘,臣妾听闻您夜间睡眠不甚安稳,便亲手做了一碗百合青莲水,听闻对睡眠是最好的,您可愿尝尝?” 婉贵妃从身边的宫女手中端过一碗清汤,温婉地笑道。 太后微微瞥了一眼,那汤清亮如水,表面上浮着几瓣莹白中带着微粉的百合花瓣,一点点莲子的清香在有些浓郁的花香中飘出,让人心旷神怡。 “端过来吧。”太后淡淡道。 “嗯,很不错。”太后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余香,暖人心腑,便将多喝了几口满意地说道。 “你都有身孕了,哀家知道你的孝心,以后这种事情便也不用自己动手的。” 太后放下碗,却看见婉贵妃手腕上微微露出的纱布后说道。 “太后娘娘喜欢,便使臣妾心里高兴了。”婉贵妃伸手接下碗笑道。 “你是个有孝心的,哀家知道,”太后看着婉贵妃,眼中是几分满意,轻哼一声,“现在哀家被皇上拘在这凤栖宫内,以前那些天天争着来给哀家送东西的人倒只剩下你一个。”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婚之日 “皇上不过是一时与您呕气而已,”婉贵妃一边剥开桌上的橘子,一边递给太后说道,“平日宫中姐妹们总归有事,不然怎么可能忘了太后娘娘呢?” “有事?听说你有孕这段时间,乾清宫可是经常有送汤送药的人呢,天天狐媚子般的打扮出现在皇帝面前,这便是她们的事?”太后冷笑一声。 “皇上正值壮年,而臣妾现不能侍寝,宫中的姐妹们想要为皇上开枝散叶也是一片心意,能让太后娘娘多抱几个皇孙呢。” “还是你大度,有个妃子的样子,怪不得皇帝更加喜欢你……” 太后眯了眯眼,面色柔和了不少,眸中是几分满意之色。 “太后娘娘过奖。”婉贵妃有些羞涩地垂眸,微微启唇却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便讲吧。”太后看着婉贵妃的样子开口道。 “其实臣妾今日也是有一事想与太后娘娘一说……”婉贵妃犹豫道。 “嗯?”太后眸中掠过一丝幽光,微微眯眼。 “其实臣妾是为了臣妾的侄女而来……” “染朝辞?”太后反问。 “是……”婉贵妃点了点头。 “你是为了她的聘礼的事情而来?” “是……太后娘娘。” “你是在质疑哀家的决定?”太后放下了手中的橘子,面容不悦。 “臣妾不敢。”婉贵妃低头,面色惶恐。 “那便回宫去吧,你怀着身孕还是不要到处跑了。” 太后看着婉贵妃的肚子,面容淡淡道。 “太后娘娘……”婉贵妃起身,却是对着太后缓缓跪下。 “太后娘娘,臣妾心中是打实喜欢朝辞那孩子,而且,这孩子也来的不容易……”婉贵妃眼中犹有泪光点点。 “十五年前,染将军奉命随陛下出征,恰巧姐姐怀有身孕,当时臣妾为廖解姐姐寂寞,在府内陪伴姐姐,却不想姐姐当时正值临盆之际,却被暗中嫉妒的姨娘下了归云之毒……” “幸好将军当时回来,姐姐才拼死产下朝辞,想起来…当时臣妾还是除染将军在第一个抱到朝辞的人呢……” “她当时还那么小,脸却是白白嫩嫩的,像块豆腐一般,实在是可爱的紧,现在还与臣妾长的这么像,想想也是一种缘分……” “臣妾每次想起朝辞的样子,便会想起臣妾腹中的孩子。” 婉贵妃微微拂上自己的腹部,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太后娘娘,即使臣妾知道这些话臣妾不该说,但臣妾每每想起姐姐当初难产时所受得苦,这些话便不得不说。” “你是在怪哀家不肯好好善待染朝辞了?” “臣妾不敢,只是……” 婉贵妃迎着太后质问的目光惶恐低头,微微瑟缩着的身子,眼眶微红。 “好了,下去吧,哀家的心意已定,后宫事务繁多,你平日还是在宫中调养身体为好。” 太后看着眼前婉贵妃低着头,露出的一截脖子洁白纤细,好像一捏便会断一般,不甚娇弱。 想着她还有身孕现在却跪在地上,语气便也便软了下来,微微挥手说道。 “是,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婉贵妃咬了咬唇,似有些不甘却见太后已经闭起了眼睛,便只能恭身后退下。 ………… 邀霞宫内,清美纤瘦的女子轻闭着眼靠在软塌,一手微撑着头,姿态优雅高贵。 “娘娘,刚才您在地上跪了那么久,奴婢给您揉揉吧。” 贴身宫女挽夏走了上来,手捧一个暖炉说道。 “嗯。”婉贵妃淡淡应到,挽夏便上前半跪在地上用暖炉放在婉贵妃膝上,不断用手揉抚着。 “娘娘,您还怀着身孕,又早就知道太后娘娘心意已定,何必为了五小姐的事求太后娘娘那么久呢。” 挽夏抚着婉贵妃依然冰冷的膝盖说道。 娘娘虽是那五小姐的姨母,却从未见过娘娘有多么喜欢那五小姐,怎么今天还会为了那五小姐的事特意去求太后娘娘,还差点引得太后娘娘不高兴呢? “就算那五小姐再怎么可怜,您这么帮着她求太后娘娘她也不知道,也不会感激您,反倒是您,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凉着了怎么办。”挽夏叹着气说道。 “挽夏,本宫乏了,下去吧……”婉贵妃接下挽夏手中的暖炉淡淡道。 “是,娘娘。”挽夏一愣,看着闭着眼的婉贵妃以为自己太过于聒噪,所以闭了闭嘴便赶紧退了下去。 染朝辞,她不知道么? 靠在软塌上的婉贵妃纤长的眼睫微颤,睁开,一双清灵如月的眼眸含着冷冷的笑意,没有半分在凤栖宫中那温柔羞涩的神情。 她不知道最好,太后一定会知道;她不感激本宫的话,太后是一定会“感激”本宫的…… …………… “看看如今这一个个现在竟然都敢爬上哀家的头顶,对着哀家说三道四了。”凤栖宫内,太后冷哼一声道。 “太后娘娘您别生气,”一旁的素竹上前,将一碗端至太后手边,“您何必与一个妃嫔置气,气着身子可怎么好。” “哼,若不是看着她还怀有身孕,本宫哪容她在这里多说。”太后接过茶冷冷道。 “婉贵妃的话本就夸大其词,太后娘娘本就不该听得。”素竹突然开口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太后偏眸,有些疑惑,“婉贵妃的话哀家也未曾听过,难道婉贵妃欺骗哀家?” “奴婢并非此意,”素竹恭身,“只不过婉贵妃所说若不是记错了,便有借此机会编造故事欺骗太后娘娘的意思了。” “怎么说?” “婉贵妃所说,将军夫人临盆之际被人下了归云之毒而难产,奴婢粗通药理,据奴婢所知,所中归云之毒的婴儿,若有幸得生,身上必有青紫瘢痕,非一月不能消除。” “而婉贵妃说什么,初抱染小姐之时,身上柔嫩光滑……定然是不合情理的。” “是吗……?”太后微眯起了眼睛,细细思考起来。 “不过这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婉贵妃当时也还小,记错了也不一定,毕竟县主与婉贵妃长得如此相像,婉贵妃爱惜,所以想帮帮县主。”素竹说道。 太后细细地听着,脑中突然闪出婉贵妃的面容,染朝辞的面容。 婉贵妃为国公府庶出,将军夫人为嫡出,两人面容并无相似之意,染朝辞作为染衡的女儿,竟丝毫不像将军夫人…… “十五年前……”太后口中不禁喃喃起来,十五年前,染衡做为兵马将军与皇帝征伐西沧之时。 将军夫人难产之际,便是染衡班师回朝之际…… “去查!”太后突然把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发出“磕”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宫中显得尤为尖利刺耳,“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给本宫查出来,不放过一丝一毫!” “是,太后娘娘。”素竹低头应到,垂下的眸中神色闪动,转身退下。 “回来!”太后的声音冷冷传来。 素竹一顿转过身来,宫殿半昏半暗的光线中,太后的目光冰寒,“不要闹出一丝动静,尤其不能让皇帝知道,懂吗?” “奴婢知晓。”素竹一怵,垂眸应到。 …………… 十一月十八日,宜祭祀,宜嫁娶。 赐于楚宁王的染四小姐,赐于三皇子的染五小姐将于此天一齐出嫁,京城一时人潮攒动,热闹非凡。 “小姐,流茵来给您梳头吧。” 坐在妆镜前,流茵从身后走过,目光动容地看着染朝辞轻声说道。 “好。” 流茵接过染朝辞手中的发梳,拂过染朝辞散落的墨发细心梳理,轻声唱喏起来: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六梳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八梳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染朝辞望向镜中,镜中照出流茵的脸,她轻声地唱着,声音清脆婉转,眼眶却已经红了大半。 “即使进了三皇子府,仍旧会带你入府,你在哭些什么?” 染朝辞淡淡一笑道,心中却是有些好笑,有些别样的柔软。 “奴婢没有哭,流茵只是高兴,高兴流茵有一天也可以看见小姐穿上嫁衣。” 流茵抹了抹眼睛,拂着染朝辞的青丝笑了笑说道。 自己确实很高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真的有一天可以陪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出嫁…… 也同样有些感伤,小姐嫁给三皇子,以后要面临的事情便会更加的多,虽说以小姐的能力都能够应付的过来…… 但,如果有一天小姐拿到了母蛊的解药,那小姐以后的打算呢? “小姐,嫁衣奴婢接来了。” 幻樱从门口进来,手中正捧着从将军府内的制衣间内拿来的嫁衣,整齐地叠放在托盘中。 露出的一当显出精致的刺绣,闪金如展翅欲的凤凰翎羽。 “梳妆吧。”染朝辞望着镜中波澜平静的面容,淡淡道。 ………… “这位姑娘,奴婢是宫中的诉秋姑姑,特地来迎县主的,县主梳妆可好了?” 将军府内,扶云院外,从宫内接亲的姑姑上前,对着门口的丫鬟问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衣相配 “姑姑们,请进来吧,小姐已经梳妆好了。” 诉秋望去,紧闭着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面容可爱的丫鬟,对着自己笑道。 “好。”诉秋点了点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人使了使眼神,便领着身后的人进去。 刚进入房内,便见房内清雅素净的很,但细细地看来,那桌上摆放着的瓷瓶竟是刻着青花玉石的百釉瓶,原是先帝所赐,一个瓶千金也不止。 而屋内其他的摆设也是一般,虽然都为清丽淡然之色,但都却名贵珍稀地令人咋舌。 不过想起染朝辞的县主身份便也通了了,这些都是皇上赐给这染五小姐的赏赐了。 “参见县主,奴婢诉秋,特来陪迎县主。” 诉秋只不过扫了几眼,便转身进入内房,对着镜前那个窈窕的背影恭身行礼道。 “姑姑请起。”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垂眸间便见那背影之人转了个身,站起身对自己说道。 “谢县主。”诉秋起身抬眸,却是一愣,眼中便是一抹惊艳。 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玫瑰红锦缎千绣云霏刺金百水曳地流纱凤尾裙,那裙上以赤金线绣着盘飞云霄缠绕交织的五翚,暗红的宝石作为晶亮的凤眼,似照着眼前人般熠熠闪动。 她手自然的贴腹握着,垂至膝处的广袖滚着金丝线尽绣鸳鸯牡丹图案,缀着五色的米珠,腰间一条镶石榴红翡翠的丝锦带,束着那纤细如柳般的腰肢,更添流光溢彩之色。 长约三尺的裙裾如笼烟散月轻盈地逶迤在地上,自背上昂首啸唳着的金翟延下长长的翎尾,又如绽出一朵华贵艳丽的芬芳绮梦。 她一头墨发挽成一个朝阳髻,光洁的额处戴着玫瑰晶攒翠珠海棠花蕊的额佩,以三排掐金丝的滚珠绕至发内,垂下绞成多股的琉璃碎石流苏,一直绕着发间垂过,发间还插着数对明珠飞鸾簪,夺目光辉让她更加高贵不敢直视。 她转过头,一双明眸本若麝江之月,泠泠如泉,却轻轻地染上一层绯红的胭脂,如散霞之花般散在眼尾之处,再以黑线加扫过那眼尾,带着微微斜飞的弧度,衬的那清眸如绽在那媚花中的花蕊一般勾魂摄魄。 可她淡淡地站在那,清丽的面容妩媚艳丽,通身却是那清寒如秋水般的神姿,使人不敢轻易靠近亵渎。 “县主今日真美。”诉秋止了止自己的心跳,笑着说道。 恐怕不能用美,用惊艳绝色,惑国殃民也亦然不过分。 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也见过无数的妃子,面容上或许能有与之相比的,但这气质却是没有一个能像这染五小姐一般,让人倾心的了。 “谢姑姑夸赞,”染朝辞浅浅一笑道,“劳烦姑姑来一趟了。” “县主多礼,今日县主大喜,奴婢陪着县主才是奴婢的福气。” 诉秋姑姑回笑道,心中却是叹息,这县主也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粗俗无礼,反倒如此知书达礼,高贵大方。 说是大喜之日,连自己也都要觉得可惜,这染五小姐竟要嫁给一个残废的皇子,真是,唉…… “吉时还未到,暂请姑姑候候吧。”流茵上前笑道。 “好。”诉秋应到,自己本就是来陪迎的,无非也就是陪着县主等待的这些时间而已,便领着身后的宫女姑姑们站立在一旁陪侍着。 “叩叩……”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流茵听着便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将军……” “父亲。”染朝辞转头,便见染衡正从门口进来,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几分动容,又有几分怀念。 这是她的女儿啊……这么像,像自己千万次想象她穿上嫁衣时的样子一般,一样美的惊人…。 记得自己抱她出来时还只有自己的手肘一般长,那么小,什么事也不懂,可是现在居然就要嫁人了,她的女儿要嫁人了啊…… “朝辞长大了,都要嫁人了……”染衡笑道,眼角却有几分湿润。 染朝辞微微动唇,却说不出什么话,这一天的感觉对于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比平常要更加繁琐,却没有任何的不同的一天而已。 可是染衡的一句话却让自己心中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一股细流缓缓地流过自己的心间,温暖而又绵绵。 “县主,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该出去了。”一旁的一个姑姑上前轻声说道。 “走吧,别耽误了吉时,为父便先走了。” 染衡呼了口气,开口道,成亲的吉时可是很重要的,可不能让自己耽误了。 半盖上红锦头帕,染朝辞跨出门,便又姑姑站在门口唱喏,“新娘出门,吉天福地!” “俗话说,人靠衣装,妹妹今日大喜,这一打扮起来真是美啊。” 不过行至廊道处,便正巧遇见了染渡月,她身着一袭品红色的嫁衣,打扮地精致又优雅,犹如一朵无故添上几分妩媚地娇柔水仙,楚楚动人地很。 只是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染朝辞身上华贵异常的嫁衣上,眼神嫉妒又怨憎。 “姐姐过奖,”染朝辞轻笑一声,目光淡淡扫过染渡月身上的嫁衣,“正如姐姐所说,姐姐风姿与姐姐身上这身嫁衣的颜色可是相配的很呢。” “你!”染渡月隐藏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握起,目光怨毒地几乎要将染朝辞吃掉。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为侧妃,只能按例穿侧妃级别品红色的嫁衣。 原本娘也已经将这身嫁衣不越规矩的装扮的让自己满意了,可现在看一眼染朝辞身上的嫁衣,才知道自己的嫁衣有多么普通平凡。 这一切都是拜染朝辞所赐,可是她现在居然还敢嘲笑自己! 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正巧要跨过一道门槛,悄悄快上一步,染朝辞身后的裙裾正好挡住了脚的这一块。 当染朝辞正要抬步时,染渡月突然伸脚,想要佯装染朝辞跨门槛时被门槛绊到的样子。 “啊!”一声尖叫响起。 “小姐,小姐!”一旁丫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 染渡月“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痛得面容都有些扭曲。 “姐姐,吉时还未到,花轿也不会跑,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这不门槛都没瞧见,绊跌了可怎么好。”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却有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伸在自己面前。 染渡月咬牙,却是狠狠地盯着手的主人。 自手心中传过的痛感直达心里,一旁低头却是有些窃笑着的人让染渡月浑身都有些气得发抖,“贱种!” 染朝辞的手微顿,眼眸微眯起,却是冰寒一片,直起身子,微微俯视着眼前半到在地上的染渡月,轻轻勾唇,“你们还不扶姐姐起来?” “染朝辞,你很得意是吗?” 染渡月从地上爬起身子来,对着纤尘不染的染朝辞冷笑一声说道。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贱种,我是侧妃又如何,你这样一个残废人正妃依然要被我踩在脚底!” 染渡月冷冷盯着染朝辞,却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场,冷勾着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染朝辞看着眼前的染渡月,眸色淡淡,“姐姐发髻乱了,还是赶紧重新去梳理,不要误了吉时才好。” “是啊,小姐,赶紧回房吧……” “住口!”染渡月朝着身旁的丫鬟怒喝道,盯着眼前的染朝辞,却是像要在她脸上穿出个洞来一般,才面容冰冷地转身向着房内走去。 “姑姑,我们走吧。” 染朝辞出声,跨过门槛却是勾唇浅笑,将染朝辞踩在脚底下吗?恐怕你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 “朝辞,你可有看见你姐姐?” 将军府门口,染衡微微皱起眉问向一脸平静的染朝辞。 现在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明明之前便见渡月梳妆好了,怎么现在还没有见她出来。 “父亲,姐姐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现在应该还在房内重新梳妆。” “这孩子,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染衡叹了一口气,略有些焦急地说道。 “县主,吉时已经到了,该上花轿了。”一旁的姑姑上前向染朝辞轻声说道。 “唉……”染衡看了看背后的廊道,依旧没有看见染渡月的身影,“算了,渡月她还未来,不能误了你的吉时,你先上花轿吧。” “是,父亲。”染朝辞稍稍一顿,便应到。 由一旁的姑姑放下头帕,打开将军府的大门,染朝辞扶住一旁流茵的手便走了出去。 “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哇,这是染几小姐?她的嫁衣好美啊!” ………… 经过那几日消息的传播,将军府门口早就有着一大片的人,就等着凑个热闹,看看从将军府出来的新娘子。 “朝辞,来吧。”染朝辞眼眸微垂,头上遮掩的锦帕下,是染衡微蹲而露出的宽厚的背部。 染朝辞微扶上染衡的肩膀,便被轻轻地背起,向着那不远处的花轿走去。 “为父先行一步了,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进入花轿内,即使隔着锦帕,染朝辞仍能感觉到染衡动容却又不舍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朝辞知晓。”染朝辞轻声应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详之兆 “吉时已到,起轿。”外面的人唱喏道。 迎着鞭炮声,装饰地华丽精致的花轿便被扛着走上京城大道。 “新娘子,上花轿,嫁郎君,配成双!” 京城街道上,虽然已经有官兵早已为了今天的大婚而清理了街道,但有些凑热闹的小孩子还是跑了过来,又蹦又跳地拍手唱着。 而路上围观的也几乎是全城百姓,一时议论纷纷,都看着迎着新娘的长队,一时热闹非凡的很。 “啪!”一道声响传来,坐在轿中的染朝辞身子一震,扶在轿壁上才稳住了身形,轻闭上的双眼忽得睁开,清寒冰冷。 “小姐,你没事吧。”流茵担心的声音自轿外传来。 “没事,怎么了?”染朝辞淡淡回道,眉头已经轻轻皱起。 “小姐…轿子的绳索突然断了。”流茵看着突然断开的绳索,皱起眉头来说道。 绳索怎么会断呢?流茵目光落在那粗粗的绳索上,这大喜之日绳索断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绳索断了?”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流茵转头,竟发现身边竟是不知何时出轿的染朝辞,正掀开了锦帕正看着那绳索。 “小姐,你怎么可以自己掀开锦帕呢?” 流茵扫过那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染朝辞的人,有些焦急地想要盖下染朝辞的锦帕。 “难道我要一直蒙着眼睛处理这事?” 染朝辞轻扫流茵一眼,上前一步正好躲开流茵的手淡淡说道。 “小姐,用这个遮一下脸吧。” 染朝辞一眼看去,却是流茵拿出自己的手帕,脸色询问着有些焦急,望了望街边一直盯着自己的人,染朝辞便让流茵用手帕蒙上了自己的脸。 “县主,奴才不小心弄断了绳索,奴才该死!” 一个扛轿子的小厮被原先的那诉秋姑姑揪着耳朵捉来,跪在染朝辞面前道。 染朝辞的目光落在那断裂的绳索上,断裂之处还有些细细地断裂的绳须,乍一看便也觉得是因为不堪重负所以才扯断的。 但…染朝辞目光变得深幽,那缠绕着的绳索中却明显有几根的裂口平整干净的很。 “诉秋姑姑,这花轿看样子是难以修好了,请问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赶紧使使吗?” 染朝辞转头,却是有些急切地问道,似乎被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吓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县主不必着急,这花轿虽说是宫中特制,但却也怕这样的情况会出现,所以每次便也会多备一顶,奴婢现下便派人回禀宫中,让宫中送轿子过来,现在只需县主等等便可。” “这样便好了,多谢姑姑。”染朝辞微微恭身谢道,便扶着流茵的手臂进入轿中。 “县主,不好了……”才过了一会儿,轿外突然传来诉秋的声音。 “姑姑,怎么了?”染朝辞微微斜靠在轿壁内,面容淡淡如同不过随便坐坐一般,发出声音却是有些惊慌忧心。 “宫中的轿子似乎出了些问题,只怕时间会更加的久了。” “哦?”染朝辞微微挑眉,“无妨,本县主可以再等等。” “这……”诉秋转了转眼珠,“县主愿意等是县主的耐性好,但若是一直等着,且不说误了时辰,会耽误宾客时间,这女孩子家,婚嫁只有一次,误了吉时可就没有好兆头了。” “这…姑姑可有什么好法子没有?”轿内的染朝辞犹豫着出声问道。 “不如这样吧,”诉秋姑姑一听便开口,“宫中的轿子横竖也要来的时间也久,而县主停在这反而会误了时辰。” “不如请县主先坐上马车行一段路,这样也可以省下许多时间了。” “可是难道要本县主,在全城人眼下坐着马车去成亲吗?” 染朝辞的声音有些不情愿。 “县主啊,”诉秋凑近了些,小声说道,“今天可是由皇上主婚,误了时辰皇上会不高兴的……” “县主,不若如此吧,”诉秋更加凑近了些,“这轿子略微修修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是不能坐人而已。” “待会,县主趁乱便从轿中出来,而这轿子便一直抬着,县主便跟随奴婢走一条小路去坐马车,到那荫桥后便汇合再上花轿,到时候全城的人,也不知道县主并非坐花轿成亲了。” “呵,姑姑考虑地真是周全。”轿内突然传出一声轻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笑意,反倒生出几分清寒之感。 诉秋搓了搓手,觉得有些惶然,定了定神开口,“奴婢也是为了县主考虑,若是县主……” “姑姑哪里的话,姑姑能为朝辞考虑地如此周全,朝辞感谢还来不及呢。” 轿帘被微微掀起,里头的人探出头,被手帕蒙住,露出的一双眼睛浅浅地弯起,似一汪清泉般晃动着。 “县主明了,是奴婢的荣幸。”诉秋浅浅一笑道,垂眸之间,心头却松了一口气。 “得姑姑照料,同样是朝辞的……荣幸。”染朝辞勾唇,目光清冽。 …………… “诶,诶,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怎么不让我们看看了?” 街上,长长的迎亲队伍竟向着那中间的轿子团团围了起来,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分毫,便都纷纷议论。 还有人踮起脚向里面看去,却仍旧看不见半个影子。 人潮涌动,都往着轿子那方挤破头般看去,却没有人发现,一个裹着披风的人影从队伍后面悄悄地走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街口一处。 …………… “委屈县主了。”街口暗处,不知何时也同样偷偷出来的诉秋,对着身边那披着披风的人影说道。 “不委屈,只是劳烦姑姑了。”那人掀开盖在头上的斗篷笑道,一张清丽绝美的脸,不是染朝辞又是谁? “不劳烦,不劳烦,马车应还在来的路上,不若县主先随奴婢去那岐山脚下的寺内候候?”诉秋笑了两声说道。 “还没来?”染朝辞微微挑眉,随后又是一笑,“这样也可。” “县主这边来。”诉秋看着染朝辞跟随上来的脚步,垂下的眸中掠过一丝幽光。 “姑姑,不用等等我的丫鬟吗?” 身后的人出声,诉秋身上一惊,转眸便看见了染朝辞似笑非笑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这,县主的丫鬟是陪侍,一直需要跟在轿子一旁,若是县主的丫鬟离开必然有人会觉得奇怪的。” “哦,原来如此。”染朝辞歪了歪头一笑,倒是有几分小女子悟然的样子。 诉秋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听染朝辞轻轻一笑,“不过,姑姑也真是料事如神,本县主轿子一坏,这马车便来了……” “这…不过是刚才轿子坏了时,奴婢便赶紧派了马车来。”诉秋顿了顿便接话道。 “哦……姑姑我们便走吧。” 诉秋只听得染朝辞声调微挑的应了一声,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转身便迈步走了。 抬眸看着那道背影,竟觉得犹如被那背着的光晕得愈发地模糊高远,让人看不真切。 果真如太后娘娘所说,此女非池中物啊…… 捏了捏手中的冷汗,诉秋迈步跟了上去。 ………………… 楚宁王府内,处处张贴着大红色的“喜”字,而到处都是已经是穿着华贵的宾客,面带笑容,左右攀谈地聚在王府之中。 “护国将军染衡到。”门口传来声高喊。 “微臣参见皇上。”先行一步的染衡迈步进入大堂中,对着堂内正坐着的那人跪下行礼。 “免礼,免礼。”皇帝上前便将染衡扶起,“今日你与朕应当同属一位的。” “微臣惶恐。”染衡退了一步道。 “来人,赐座。”皇帝挥了挥手,便有人在皇帝同排的一旁放上椅子。 “谢皇上。”染衡行礼,便坐上了那椅子与皇帝交谈着。 “流淅。”皇帝突然出声,便是人群中的一个身着大红色的婚服异常显眼的人影走了过来。 “参见父皇,参见…染将军,不知父皇找儿臣有何事?” 慕流淅上前,一袭大红色的婚服衬的他温润如玉般的容颜更加的明耀,气势沉稳而又内敛,让来参加大婚的女子心里又是更加的可惜。 不过慕流淅的脸色却是略微有些苍白,眸色比起之前却是要更加的深邃而又平淡,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婚服,便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是今天大喜的人。 “怎么还叫染将军,这都该改口叫岳父了。” 皇帝的目光一沉,却是笑着开口说道。 慕流淅的喉间紧了紧,隐在长袍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起。 岳父,呵,若是她的原因…… “皇上,微臣怎么敢当,就算不论楚宁王殿下的身份,就算是在军中的作战能力,指挥能力,楚宁王也都在微臣之上,微臣都要称王爷前辈一声,怎么敢当王爷如此的称呼呢。” 染衡的目光扫过一脸默然的慕流淅,开口道。 “唉,”皇帝摆了摆手,“你是我嘉岳的肱骨之臣,现下你的女儿便要与流淅成亲,如何担当不得?” “流淅……”皇帝淡淡出声,沉沉的目光落在慕流淅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风吃醋 慕流淅如深潭般沉静的眼眸微微垂下,袖中的拳更加的握紧。 自己知道父皇这是在为了那天的事情惩罚自己,却也是在让自己看清现实。 可对于自己,这样的一个称呼,自己竟然也做不到…… “参见父皇,参见染将军。”一旁一个略带着嬉笑的声音响起,却是破天荒地没有身着一袭红衣,反倒身着一袭浅色衣衫,却依旧妖媚的很的慕梓夜。 “免礼。”皇帝的目光看向慕梓夜,却是微微柔和了几分。 “参见皇兄,皇弟恭贺皇兄大喜。” 慕梓夜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慕流淅身上,轻挑着媚眸笑道。 “洪公候府洪清到。”门外又是一声传喝。 “好了,流淅,今日你是主人,去招呼宾客吧。”皇帝对着慕流淅两人挥了挥手说道。 “是,父皇。” “皇兄,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见你似乎并不高兴呢?” 退下后的慕梓夜看着身边的面色沉沉的慕流淅,轻笑着开口道。 慕流淅转眸,眸光落在斜靠在墙上,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自己的慕梓夜身上。 呵,高兴?慕流淅勾了勾唇角,胸膛中的心却是在缓缓地下降,冰冷。 “她答应你了?或者说她给了你机会?” 慕流淅望向院内的因为寒冬颜色变得暗沉的假石,声音淡淡。 慕梓夜一怔,嘴角却是渐渐上扬起来,目光幽幽,“是,她说,得之幸也。” 得之幸也?慕流淅愈发地笑了,心间是犹如这近乎冬日的的冷风穿过。 从一开始便将自己推离的她,却是对慕梓夜说得之幸也。 慕流淅扫过府内处处鲜红亮眼的喜字,满面皆是笑意的人群,竟有一种独处世外,惟自己格格不入之感。 “有机会又如何?她仍旧是你的三皇嫂。” 慕流淅说完这话,自己也是一愣,心中是一阵自嘲,慕流淅有一天竟也会只为了一句话便而与人正风吃醋,真是…可是这已经不奇怪了不是吗? 慕梓夜微微一顿,媚眸已经轻轻眯起,勾起的唇却是有些冷意,“不过,可能有一天便成了皇兄的皇弟妹了呢。” 慕流淅眼眸一沉,慕梓夜却是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府内的人景物,似乎刚才的话也不过是他一时开的玩笑一般。 “梓夜……”慕流淅眸色深沉,刚想开口。 “三皇子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两人目光一换,却是一同走向了府门口。 …………… “姑姑,马车可来了?” 寺内,不过才一会儿,染朝辞坐在寺内的椅中,向着在一旁左张右望着的诉秋问道。 “应该马上便来了。”诉秋望了望,笑了几声说道。 “本县主在这里等的实在无聊,还是去外面走走吧。” 染朝辞叹了一口气,起身便想朝着外面走去。 “县主且等等……”诉秋一见便赶紧上前。 “本县主不过去外面走走而已,姑姑何须如此紧张?” 染朝辞转眸,清眸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诉秋。 “县主且耐心些,万一马车来时,奴婢找不到县主可怎么办……” “县主若是觉得闷,不如奴婢给县主讲几个故事打发打发时间?”诉秋想了想便赶紧说道。 “故事?也好。”染朝辞笑了笑,似是也觉得不错便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 “县主既喜欢,不如奴婢便给县主说一个关于这寺内的故事吧。”诉秋站至染朝辞身旁说道。 似是听见了什么,诉秋还未开口便忽得起身。 “姑姑怎么了?”染朝辞不禁不慢地问道。 “县主,似是马车来了,不如奴婢替您去看看吧。”诉秋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 “去吧。”只见染朝辞轻轻挥了挥手。 诉秋眸中一喜,稳了稳心神,控制着脚步的速度,尽量平静地向着寺外走去。 “姑姑……”身后传来一道清清冷冷地声音。 诉秋步伐一顿,转过身来,却见染朝辞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站在寺内的气势恢宏的大佛前,笑了笑道,“县主可有何吩咐。” “并无他事……”染朝辞淡淡道。 手中却是拿起了三根香正在殿内的烛火上燃着,未燃的香散出一缕缕袅袅的余烟,却在诉秋心上如小蛇般绕过。 “只不过刚才姑姑说要给本县主讲故事,便引得本县主也想起了一个故事……” 染朝辞拿起已经点燃的香,幽幽地说道。 “这个故事叫做,走狗死,狡兔烹……” 诉秋身子一怔,抬眸却是见染朝辞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手中燃香绽出的火光印在她如镜般的清眸中跳动,刺入心头一般的清寒间,却是如幽幽冥火一般叫人心惊。 “县主渊博,奴婢还未曾听过,便先下去看看马车是否到了。” 诉秋低着头道,却是加快了脚步向着寺外走去。 染朝辞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却是眼眸幽深,落回到寺内,自己面前的大佛身上。 它高大伟岸的很,微眯着眼睛,面容祥和,似看尽这人间的喜乐之事一般。 “呵……”染朝辞看着大佛前的跪垫和放至一旁的钱箱,却是轻笑一声,目光渐讽。 难道人人都认为每天求佛拜神便能拯救自己于苦难之中? 若是佛真的能够看透人生,救人于苦难,那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龌龊黑暗之事…… 更何况……染朝辞毫不留恋地转身,“啪”的一声捏断了手中的三根香…… 这世间能够改变自己命运,掌握自己命运不过自己一人而已! 自然,染朝辞的命便也只会由染朝辞来决定! …………… 楚宁王府中,本应该万分热闹的地方却是不同寻常的安静,因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那个坐于轮椅上,身着一袭大红色婚服的男子身上。 他便是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被一个身着紫衣沉默冷肃的男子推行着。 那样清雅如仙,皎皎如月般的面容,极为动人的超然,如飘风回雪般的气韵,让众人一时心中失神,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生出这样的人…… 站在一旁的慕流淅的眸色暗了暗,而慕梓夜媚眸轻挑,却没有之前的随性不羁。 “参见皇上。”正堂内的如潺潺清泉般的一声唤醒了众人的心神。 却是见那男子正在大堂内,声音淡淡地对着皇帝行礼。 皇上?众人心间微讶,难道不应该称为父皇的吗?难道因为被废冷宫十几年所以打算连皇上都不打算认了吗? “免礼吧,朕的庭儿原来长这么大了,朕竟也能看见你大婚的这一天……” 皇帝的目光落在慕云庭的身上,声音幽幽。 庭儿?众人一愣,不是说皇上素来厌恶三皇子的吗?那为何还会如此称呼? 思虑之间,却是有人不再犹豫,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向着慕云庭贺喜道。 “皇兄,你也看见了吧……” 身边是慕梓夜的声音,他的媚眸漫不经心地落在大堂中的两人身上,一抹幽光闪动。 慕流淅默然不语,眸光却是一沉,刚才父皇的眼神…… 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对自己儿子的目光,反倒是像看见一个许久未见,能够让自己高兴的东西的一种兴奋,还有一丝的暴虐…… 当自己还想继续看的更加清楚时,皇帝的人目光却是一转,眸中的神色已经转为淡淡。 这是为什么?慕流淅的眉头皱起,如果三皇子并不受宠,父皇的眼神便会是厌恶与不屑,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转眸过去,便见慕云庭已经应付完前来贺喜的人,退至一边,眸色微动,慕流淅便举步上去。 若是平时,这样的事情即使有蹊跷,自己仍旧不会去多管分毫,但…… “启禀皇上,迎亲的诉秋姑姑求见!”门口的侍卫进入堂内,向皇帝禀告道。 “宣进来。”皇帝挥手道。 “参见皇上。” “你可有何事要见朕?”皇帝看着跪在地上,面色还有些仓皇的姑姑问道。 “禀告,皇上,县主,县主她不见了!” 县主不见了?染朝辞大婚之日不见了?! 众人一愣,染衡身子一起,慕流淅的脚步一顿,慕梓夜媚眸一闪,而慕云庭却是微微偏头,平淡清雅的面容上一缕波澜划过。 …………… “你们本就是为我而来,何不出来见见?” 寺内,屋檐上的人一怔,微愕的目光落在那个身着一袭红装的女子身上。 却见她面色悠悠地对着窗外的景物,便像是在邀着故人一起与与她赏景一般。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从屋檐上如落叶般飘下,带着独特的冷意的目光看着眼前女子。 而寺外也同时出现数道“簌簌”的声音,抬眸望去,寺内外便皆被近百个的黑衣人围住。 “真是大的排场。”染朝辞浅笑道,却仍旧未见丝毫的慌乱,外面充满杀气的人反倒似她眼中的可以欣赏的风景一般。 “我们是来杀你的。”一个黑衣人开口道。 “我知道,”面前的女子轻笑一声,勾唇应到,目光微微扫过自己黑衣人的身上,“阁下穿着打扮成这样不是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是来与本县主同游的不成?” 第一百二十章 自知之明 阁下穿着打扮成这样不是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是来与本县主同游的不成?” 那黑衣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微微的讶然。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纵使是将军之女养出的性子,不怕死便也就算了,还能巧笑倩兮地在这说话,真是让自己惊讶。 抽出腰间的闪着寒光的长剑,一步步上前,“你有自知之明便好,那便不用我们大费周章了,若是你认命,我们能让你死的好看些……” “呵,”染朝辞轻笑一声,婉转的眉间中的清浅晃晃而动,一瞬间刹乱了了人的心神,“自知之明?本县主向来都没有,不过你们倒是该有有才对……” 那黑衣人脚步一顿,摒了摒息,眼神扫过寺内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样,但却无端地让人感到诡异,冷冷出声,“你在搞什么鬼?” “幻樱。”染朝辞淡淡出声。 便有一女子悠悠地同样从屋檐上飘下,走至那女子身边,那张冰冷却可爱秀美的小脸不是幻樱又是谁。 黑衣人眼眸微缩,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那屋檐上的女子,这样便只能说那屋檐上女子的功力比自己还要高。 不过,那又怎样,寺外可是有暗卫近百人…… “南宫笙,你难道还在等我来请你出来吗?”染朝辞转眸看向一处,轻轻勾唇道。 “不敢,不敢,属下只是想再多看看小姐的平静淡定的风姿。” 一声疏朗的嬉笑声响起,那黑衣人眼眸一缩,便见一个身着黑衣绣红莲的男子从一处走了出来。 “我倒是更想看看你半夜睡在殿外的样子。”染朝辞清眸扫过,淡淡开口。 “别别,这冬日如此寒冷,若是属下在殿外冻病了,可就无法为小姐做事了。” 南宫笙眨眨眼赶紧笑道,眸中却是懊恼,自己还想着去看小姐的对着这近百的杀手会不会有惊慌的反应,却忘了小姐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下自己倒是要倒霉了。 “为我做事?”染朝辞微微挑眉,“那你为我去暗杀掉这幕后主使如何?” “嘎?”南宫笙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 那黑衣人看着面前如入无人之地悠闲地聊着天的两人,错愕后冷眸盯着染朝辞问道。 “太后娘娘最近可安好?”染朝辞不答,却是淡淡一笑反问道,却已经不答自知了。 那黑衣人眼眸一冷,举着长剑向着染朝辞刺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便更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 “嘶。”那黑衣人低声一呼,急速退身,胸前的衣服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痕。 眼前是那个刚才出来的黑衣男子,面容被黑巾遮去,唯独留下的一双如春风般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那眸中黑暗血腥的气息比起自己更加的深沉浓重。 握紧了手中的刀,自己也是暗卫中的个中高手,却连他是如何出刀的都看不见…… 这只能说明,眼前这个男子武功与自己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来人,东方偏角放箭!”那黑衣人急速一退,朝着寺外大喊一声。 自己杀不了她们,难道她们三个人还能躲过这上百支的利箭? 喊完之后,回答他的却是寺内的一片寂静之声。 默然无声中,接连不断的凄厉惨叫声在寺外响起,那黑衣人眼眸紧缩,倏然望向寺外。 却见寺外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十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红莲的人,手中的武器挥舞着,却当自己这边的人不过是他们手中玩物一般,残肢,断腿,剖腹,血液飞溅中,黑暗血腥的气息瞬间蔓延。 惨叫声间,那站在窗边的清丽女子抬手,素白的手指执起靠近窗边的枝头,那晚秋中惟剩的枯曳的花衬的她那绝美的容颜如舞蝶般鲜活生动。 染着殷红胭脂的樱唇微启,清清冷冷的声音仿佛秋季吹过的一抹凉风,一弯皎月,清寒入心,“杀吧,一个都不留。” 面容祥和的佛像看尽喜乐的眼眸下,魔魅邀宴,血腥的大门完全开启…… …………… “你是说,在寺内,你去看马车回到寺内后,染五小姐便不见了?” 大堂内,皇帝听完诉秋的话后,眼眸微凉问道。 “是,皇上,在寺内找了好几遍都不见县主的影子,奴婢心里担心,所以才先来回禀皇上。”诉秋满脸忧心地说道。 “寺内可有什么情况?”皇帝出声道。 “寺内?”诉秋似有些想不过来,“寺内空无一人,也没有其他异样的情况。” “空无一人?”皇帝淡淡皱眉,“为什么县主身边会没有一个人?” “这个…是县主说如果自己身边的丫鬟走了的话会让别人起疑,所以便没有带丫鬟,奴婢当时想着县主的心情,所以便也答应下了。”诉秋低头回答道。 “不带丫鬟?要走的话很轻松啊。”皇帝笑了一声。 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大堂内的人都无声摒息,大婚之日消失,如果是被人劫走,岂不是有损皇家脸面,但,若是逃婚的话…… “启禀皇上,朝辞可能不过是在寺内周围走动,这才不见了踪影,微臣自愿将小女找回,向皇上请罪。” 上座的染衡半跪于地沉声说道,以朝辞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在今日趁这个时候走的。 但,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让自己更加担心,如果朝辞这个时候不会走,那又不见踪影,那便只有她遭遇危险,这一个理由了。 “父皇,还是儿臣去吧。”无声中,垂手一旁的慕流淅突然站出说道。 “嗯?流淅,你要清楚你的身份。”皇帝淡淡转眸出声道。 “儿臣明白,但一国县主失踪也是大事,儿臣作为一国王爷理应为父皇分担,而且儿臣现在也还未有什么……”慕流淅沉声回道。 “新娘子花轿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唱喏。 “流淅,新娘子到了,你留下吧。” “父皇,”慕流淅刚想出声,皇帝的目光却淡淡扫来,握了握拳,“是,儿臣遵旨。” “父皇,既然今日是皇兄大婚之日去不了,不如让儿臣去吧。” 妖媚流荡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却是千百年来都不论何时都摇着一把鎏金扇的夜王出声道。 “县主马上便是儿臣的三皇嫂了,儿臣去找找也是尽儿臣的职责了。” 迎着皇帝疑虑的目光,慕梓夜眨着媚眸嬉笑着出声,仿佛不过是无事悠闲,才出声去寻找一个陌生人一般。 “既然你有这份心,便也好……”皇帝淡淡说着,脸上却是分不清喜怒的情绪。 “来人,传朕旨意,”皇帝挥了挥手,便有一太监上前,“派统领叶侍郎率百人随夜王之驾,用快马去那寺内方圆三里內一寸寸给朕寻找,若是有遇反抗,不论是谁,按朕旨意,缉拿归来!” 众人心中暗惊,不论何人…… 这皇上的意思便是,如果那染五小姐真的是违背圣旨逃婚而去,便也不用管其身份,便以逃婚罪捉拿回来了。 “是,奴才知晓。”那太监应到,便与慕梓夜一起领命出了楚宁王府。 …………… “夜王殿下,那便没有人!” “夜王殿下,这边也没有人!” “王爷,这边也没有……” ……… “夜王殿下,属下都找遍了这周围,看起来都没有县主的踪影。” 叶侍郎听着从各处回来的士兵的回答,对着脸色幽幽不知所想的慕梓夜说道。 “周围都没有?”慕梓夜反问道,目光落在那寺内,眸色闪动,便抬步向着那寺内走去。 “王爷……”叶侍郎出声,那寺内自己率兵来时便去寻过了,罢了,这是王爷,他想做什么自己也拦不住。 扫过内部,佛像,庭院,台阶,触目之中皆是一片干净不染纤尘,似乎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慕梓夜的眸色渐渐幽深,脚步慢慢走在庭院中,空气中是却依旧却是平静微凉的气息,没有半点不寻常的感觉…… 忽得,慕梓夜的目光落在一处,眸色一怔,那是,迈步上前,庭院中正是一颗大树,树干因为进入晚秋而变成了深褐之色,显出其年代的久远深沉。 但是,慕梓夜的目光微眯,上前在自己目光所落的地方走去,伸手微微用力,却是一片有些干涸之色印在手指上,是血! 慕梓夜瞳孔一缩,不会的,小朝辞的伸手还算不错,这不一定是她的血…… 可是,她的身手既然不错,那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在这寺内留下?! 如果没有丝毫痕迹,那便说明小朝辞遇到的是武功非常强劲的人,击杀与轻扫皆为不误!小朝辞危险! “去,给本王再去找,不仅方圆三里,就是五里,十里,同样给本王去找!” 跟在慕梓夜身后的叶侍郎一震,却是看见慕梓夜一向妖媚不羁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沉冷,时常挂着玩味随性的眸中竟还有着被深藏的惊慌紧张。 夜王殿下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了呢…… “你还不去吗?”慕梓夜眼眸扫来,其中的冷意让叶侍郎探究着的目光急忙低下。 “是,属下这就去。”叶侍郎不敢再看,便赶紧应到后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人拜堂 握住那沾着血迹的一方,慕梓夜的手渐渐扣起,眸中是一片沉色,小朝辞,你千万不要有事…… ………… “唉,怎么了?怎么了?” 大街上,一个在楚宁王府门前凑热闹的人看着这门前的情况出声问道。 “怎么这府内的官员还有楚宁王也出来呢?” 楚宁王府门口,人潮攒动,都看着王府门口出来不时看看远处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这新娘子到了,怎么还没有开始拜堂呢?”那人眨眨眼,看着王府门口停放着的花轿,却未曾见半点拜完堂酒席开宴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染家的五小姐染朝辞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今天不是她的大婚之日吗?” “你别不信,染家五小姐染朝辞本是比染四小姐先行一步,而那五小姐因为要嫁给三皇子,然后便必须按着辈分拜堂,现在却还没有拜堂,定是她出了什么事……” “我看见了,那五小姐的轿子在路上时,绳索突然断了,还有很多人把轿子围了起来,让人看不清里面,定是那时候逃掉的……” “就是,就是,那轿子的绳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断,说不定是那五小姐不想嫁给那三皇子,所以自己搞断了绳索,找这个机会逃掉的。” “说起三皇子,那便是吗……” 众人议论着,目光却落在那沉默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身上。 “唉,真是可惜,”有一女子深深叹息一声,目光怔怔,“我还从未见过面容生得如此好的男子……” “就是啊,传言都说三皇子面容丑恶似鬼,现在一看却是像仙人一般。”一女子微红了脸。 “面容生得再好又如何?”有人嗤了一声,“可惜还不是一个不受宠的残废皇子吗?” “那染朝辞不会真的因为看不上三皇子的身份,所以才逃婚了吧。” “还用说,染朝辞是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还有那样貌,门当户对也应该是世家之子,可现在呢?啧啧……” “就是,就是,如果我是染朝辞,即使冒一冒险,也绝不嫁给一个残废的病怏子。”有人讥笑道。 “这三皇子真是可怜……” …………… 人群议论纷纷,一句句话语声即使低低嗡嗡,却仍旧还是能够听见那一两句的话。 慕流淅的目光看向那一旁坐着的男子,眸色复杂,那是他的三皇兄…… 但自己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在自己八岁进宫时,无意中撞进一块偏冷之地,便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色的清瘦身影。 斑斑驳驳的暗影投在他脸上,深绿茂密的树荫中那清雅灵韵的容颜却是让自己当时也心头一怔。 刚想上去问问他为何人之时,却被一个宫中的姑姑拉住,告诉自己那人不能多接触,当时自己不解,却也没有多问,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便是传言中最不受宠的三皇兄。 慕流淅目光落在慕云庭那风轻云淡的面容上,眸色复杂。 他都习惯了吗?这样的评论,这样的轻蔑……他都已经可以如此平静了吗? 慕流淅不懂自己心中现在是何种情绪,只是移开自己的眼眸。 自己在开始听见她不见的消息竟会觉得有一瞬的庆幸,庆幸她做不了自己的皇嫂,与自己不再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即使得不到,也不愿看见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即使是面对这样的被众人轻蔑嘲笑的三皇兄,自己心中仍旧是不想让她回来。 比起她奉着皇旨回来成亲,自己竟宁愿她背负着骂名逃婚。 自己真是疯了,慕流淅微微一笑,却是苦涩难言。 “回禀王爷,现在还未发现县主的踪迹,而夜王殿下还在寻找。”一个从寺内回来的人前来回报慕流淅道。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慕流淅颔首,却是望向了那依旧毫无人影的不远处,眸色扫过,幽沉飘远。 …………… 代表着吉时的日头已经渐渐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昏黄模糊的光晕,洒在那身着一袭红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身上,显得寂寞而又单凉。 “那染小姐现在可还是没有找到呢。” “废话,逃都逃远了,怎么可能还回来……” “也是,宁愿跑远些,总比嫁给一个残废的皇子终了一生的好……” ………… 耳边依旧是冷冷的嘲讽和轻蔑声,慕云庭微微低头。 手划入宽大的袖袍中,一块白色的手帕划入手心,犹如那天塞入手心一般的丝滑柔软的带着些许暖意的温度。 “三皇子殿下,夜风寒凉,早些休息对身体好一些。” “晚安。” “我看三皇子殿下脑子很正常,却不知三皇子是不懂爱护身体,还是竟喜欢自残。” “染朝辞……” ……… 她便如一滴清泉一般滴入自己的生命中,冰寒而又清凉,即使不过两天,却让自己茫然的心都开始清醒,让自己空洞般的人生被填满。 手帕在手心中渐渐握紧,犹如胸口处的那一方被捏紧一般,她……真的走了吗? “禀告王爷,府内,皇上说,晚上的时辰不好,现在既然找不到县主,便先请王爷拜堂。” 一个太监从王府内出来说道,声音尖利,“皇上体恤染将军,若是县主今日暂未找回,但辈分不可乱,今日的婚事便暂且作罢,等待什么时候再择下一个好日子大婚。” 慕流淅一怔,父皇的意思是要放弃三皇兄的婚事了? 但,自己又何尝简单。 父皇知道自己心仪染朝辞,若是自己要毁婚,那便是在等着父皇终有一天找回染朝辞,不是成为妃子,便同样亦是嫁作他人妇。 而如果自己现在去拜堂,却又可能是失去得到她的最后的机会。 父皇这又何尝不是在逼他慕流淅做选择呢? 既然她已经走了,那便走了吧,像她那般的女子,是不会轻易便将心交出去的,自己只要还有一天,便能够去靠近她,争取她…… “三皇兄,你的意思如何?” 慕流淅出声问道,纵使自己不对这个三皇兄有好感,但却也不想脚踩他人。 “皇上既已下旨,我等何不遵守。”慕云庭淡淡出声,没有半分的抱怨牵强。 慕流淅默然,转身便向那楚宁王府内走去。 “咳……”胸口间的闷痛感传来,慕云庭掩唇轻咳几声,却是接连不断。 “看,我就说那三皇子是个病怏子吧,才过一会儿便扛不住了。” “也是,如果嫁给他,可能不过双十便要守寡了。” ………… 病怏子,在她眼里自己也是如此吗? 慕云庭轻轻一笑,自己什么也开始在意这些话语了? “默,我们走吧。”慕云庭淡道,手心紧紧握住的手帕已经被渐渐松开,如再也抓不住什么一般无力的放开。 这里也不再需要自己,留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声的陪衬,何必再多寻烦恼无趣呢? 身下的轮椅被推动,一点点朝着最初来的地方驶回,犹如回到那原来的生活轨迹一般。 “哒哒哒……” 不远处渐渐传出轻轻嗒嗒悠闲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压地声,人们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而去。 一辆马车在微红的光晕中逐渐出现。 车帘被一只纤细如笋的手指掀开,一截纤细如凝着霜雪般的手腕露出,应是一个女子。 “殿下现在便走,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去拜堂是不成吗?” 所有人的停贮中,一女子浅笑一声,声音清清冷冷犹如秋雨微凉,却因浅笑便宛若娇脆的莺声,让人心神为之一动。 慕流淅身形一震,停下了走进楚宁王府的脚步…… “嗒。”从马车中,一只穿着红色绣鞋的小脚轻踏在地上,那出声的女子便完全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四下无声,人们的目光此时已不能转动…… 那女子身着一袭血红的嫁衣,宛若披上了那天边最艳丽的那道流霞,那嫁衣上以金线绣着高声啸唳的金翚展翅而舞的翎羽在那照耀着的光辉下闪闪而动,她不堪一握的纤腰紧紧束着,却衬的她愈发的高挑华贵。 她犹如寒泉般的清眸间以殷红的胭脂抹开,层层渲染,衬的那本就泠泠动人的眼眸更加的勾魂摄魄。 她轻迈莲步,身后近三尺长的裙摆如烟似雾般在朦胧的光晕中散开,似那妖冶芬蘼的开遍那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一般,又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似将燃尽这万里长空。 慕云庭身形一顿,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声音。 “朝辞来晚了,殿下可是生气了?” 一声轻轻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身下的轮椅不知何时被一双手停住,蔓延在鼻间的是那熟悉而又清新带着些许冷意的香味。 手心中的手帕不知何时竟有些湿润,原来竟是自己手中沁出的汗水,渐渐收紧握住,如握住什么失而复得般的珍宝一般。 胸膛处似有一股暖潮缓缓划过,漫布全身,心渐渐滚烫,灼热起来,犹如注入了鲜血般在跃动,让自己几乎有些呼吸不平。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仇以恩报 “没有…只要你来,我便满足了。”慕云庭喉间微动,过了半刻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染朝辞的手微顿,落在慕云庭渐渐弯起,却是没有半分埋怨的笑容上的目光微动。 京城中不论百姓或是官员,见高踩低本就是人的本性,自己晚来,其中的讽语诽言皆为中伤,他,应该不好过的吧…却还能仍旧这样没有半句怨言…… “朝辞,你终于回来了?!”身后是一声沉厚却又惊喜的声音。 “是,父亲。”染朝辞回眸,身后正是快步走上前来,将自己左左右右好好看了一遍才放下心,面容轻松下来的染衡。 “县主既然回来,那便快进去吧,皇上可是等了县主很久了。” 还未说几句话,便有一个太监从王府内走出来,对着染朝辞恭了恭身说道。 “嗯,本县主现在便进去。”染朝辞眼眸一闪,勾唇应到。 “我陪你。”手竟被一只手心微热,柔软的手轻轻握住,身边是不知何时上前的慕云庭。 似是感觉到了染朝辞的目光,慕云庭偏头却是扬唇一笑,“无论遇见的是什么,都一起去吧。” 染朝辞目光一怔,目光落在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上。 修长分明的骨节便犹如那润泽细腻的白玉一般,如他的主人一般清癯偏瘦之感,可手心中的传出的温热,却是带着一种温暖人心的感觉划入染朝辞的心间。 无论是什么吗……? “那便一起去吧。”染朝辞没有动作,却是浅浅一笑道。 慕云庭微微一笑,便推着一手轮椅,一手握住染朝辞的手,向那府内走去。 “染朝辞参见皇上。”进入府内,染朝辞便对着大堂内的那目光不明,却是明显带着沉暗之色的人行礼道。 “看来染小姐这是把今日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了,想何时来便来,看来这皇家礼仪是不在染小姐的眼里了。” 皇帝淡淡道,却是让府内的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出气。 皇上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这染小姐开始便是被说成逃婚,还使得皇上派夜王带人去追查她的踪迹,可她现在却好端端地出现在这。 但,那这染小姐又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才来呢? 如果是逃婚未果。自然是说不得的了,那便是那染小姐真的误了时间,那便也是不把这大婚的时间放在眼里了,那现在不管哪种理由怕也是不够解释的了…… “皇上恕罪,朝辞不敢,”染朝辞半跪于地,忽得便瞥向了一个人影,惊讶道,“诉秋姑姑,你怎么会在这?” 众人一愣,这是怎么回事?连皇帝的目光也闪了闪。 “县主安好,奴婢便放心了。” 诉秋的脸色不知为何白了白,却还是上前笑着说道。 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她怎么会在这?她身边不是没有任何人吗?太后娘娘不是派了上百个杀手去刺杀她吗? 她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诉秋姑姑,我可是在那寺内等了你好久了,你怎么便在府内了?”染朝辞皱了皱眉说道。 “这个…奴婢,奴婢似乎弄错了……”诉秋咬紧了唇,有些结巴。 “弄错了?染朝辞,诉秋说在寺内寻找时并未看见你,你那时在何处?” 皇帝的目光在诉秋与染朝辞两人之间游走。 气氛沉寂,众人沉默不语。 诉秋额头上将有冷汗滴落,自己真的没有想过染朝辞会再回来…… 自己现在与她的说辞各有不同,而这已经不再是关于一件关于大婚失踪的事,而是可能是一件谋害朝廷命妇,有关皇室之威的事情了。 染朝辞现在安全回来,只要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全部说出,自己说的话便会完全被拆穿…… 谋害朝廷命妇,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行,如果皇上要治自己的罪的话,自己便只能说出太后娘娘来救自己的命了! “姑姑可是出去之后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回去找本县主的?” 沉默中,诉秋看着突然出声的染朝辞一怔,她在说什么? “大概那个时间左右吧……” 诉秋虽然有些不懂染朝辞的意思,但如果染朝辞要揭穿自己的话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呢? 心中的想法转了转,便顺着染朝辞的话说了下去。 “怪不得姑姑弄错了,朝辞当时微微有些不适,可是在寺内又不好意思,所以才去外面找了找…那个地方……” 染朝辞微微垂眸,似有些羞涩般垂眸扭捏地说道,“许是有些远,所以姑姑才没有看见朝辞的吧……” 诉秋眼眸怔怔,听着染朝辞的话却是不敢相信,她这是在为自己说话? 她现在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奉命来刺杀她的了,那这是为什么? “嗯?”皇帝落在诉秋身上的目光微微眯起,反问道。 “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粗心,当时也只是在寺内周围找了找,没有看见县主,所以才慌了神,竟就这么来惊了驾。” 诉秋抬头,眸中已经有些泪光,声音恳切,“奴婢辜负太后娘娘培育之恩,行事莽撞,使得县主误了时辰,奴婢甘愿领皇上降罪,但奴婢只恳请皇上想着今日王爷大喜之日,切莫因奴婢一条贱命冲了王爷大婚的喜气。” 既然染朝辞无心揭发自己,自己何不捉住这个机会下这个台阶?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着扫过,眸色微疑,心中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异样,似乎都有些太过巧合了…… 但,皇帝的目光停在染朝辞身上,她不是那种软弱之人,别人若是害她,她也绝对不可能为她去开脱,这世上巧合之事也不少不是吗…… “朕也记得你是太后身边的人,既然你是无心之失,但,死罪也免,活罪难逃……” 皇帝收回目光,声音冷冷淡淡,“终身打入刑司库。” “是,谢皇上开恩。”诉秋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虽然那刑司库也不是什么人待的地方,但总比没了命好吧。 “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急报。”堂内,一侍卫急匆匆地进入,望了望府内的众人顿了顿。 皇帝挥了挥手,便有太监上前,俯耳去听,皇帝听着太监的回报,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众人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朕宫中尚且还有事,时间不多了,你们便一起拜堂吧。” 皇帝淡淡道,眉眸间是听见不好的消息后因为还有人在场,所以仍旧维持着的极淡的喜悦。 慕流淅一怔,抬眸间是面色挂着浅笑的染朝辞,微微退后,将一旁的慕云庭推过。 她的目光却从未在这里停留过一瞬,慕流淅无声建默然垂眸,却是在身边推出两位身着嫁衣的女子时,才微微转身。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有人高声唱喏,一旁是挂着喜悦笑容的众人。 “夫妻对拜。”那人唱喏的更加高声,四下都是笑眯眯地看向中间的两对新人的众人,微微议论中也是说着相配之言。 控制不住地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一旁,却是看见那个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地低头下拜。 心中一瞬间被纠紧,慕流淅轻轻扬唇,真是讽刺,自己与心爱的女子拜着堂,却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自己的皇嫂。 “送入洞房!”那人高喝一声,所以人便都笑着鼓起掌来。 “小姐,我们走吧。” 染朝辞刚起身,便有一个人轻扶住自己,原来是早就跟来的流茵。 因为现在是在楚宁王府中举办的大婚,所以现在拜完堂之后自己便需要回到三皇子府中。 “走吧。”染朝辞轻声应到,自己除了拜个堂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倒不如现在便回去。 “楚宁王殿下,恭喜恭喜。”一个人至一旁上前,笑容满面地说道,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王爷,王爷?”那人心中疑惑,楚宁王怎么了?顺着慕流淅的目光看去,竟是落在那将要出府的染朝辞身上。 “有事吗?”耳边沉沉的声音传来,那人一怔却是慕流淅不知何时回过神来,深邃地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没事,没事,在下只是来恭喜王爷新婚大喜的……”那人尴尬地笑道。 “多谢,同喜。”慕流淅出声道,却是无比的冷淡,再次向着大堂门口望去,却再也没有那个身影。 慕流淅的手心微紧,如沉潭般的眸中是一片暗涌,却终究被掩藏着覆于一片深沉之下,转身而去。 ………… “小姐,您真打算放过那诉秋姑姑?”刚进入三皇子府中的新房内,流茵便开始絮叨起来。 “她的死活无关紧要,最主要的不过还是最后的幕后主使者。” “太后都对小姐这样了,难道还是不肯放过小姐,非要至小姐于死地吗?” 流茵愤愤道,心中却是一阵怒火。 即便是小姐之前引得了皇上的注意,让楚宁王,夜王两人倾心,让太后心中不舒服,起了防范。 但现在小姐都甘愿去嫁给这个三皇子,太后居然还不放过小姐,难道皇室中的人都这么小肚鸡肠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洞房之夜 染朝辞无声,清眸微闪,今天的事情确实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如果不是因为那轿子的绳索突然断了,自己或许便会察觉不出今天的事情。 在自己的判断中,太后虽不喜自己,但却也不至于将将军府的地位这么无视着出手…… 唯一的原因便是有人给了太后一个非杀自己的原因…染朝辞冷冷地勾了勾唇,脑中出现了那张清美婉约的面容,婉贵妃…… 自己的毒?自己的身份?她,到底知道多少? 染朝辞坐在桌旁轻扣着手,清眸中是思虑着的沉色。 “小姐……”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却是幻樱出现在门口。 “什么事?”染朝辞看着幻樱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口淡道。 幻樱微微蠕唇,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正自自在在坐在桌旁凳子上的染朝辞嘴角撇了撇,似有些不想说接下来的事情,“小姐,三皇子正在回府的路上。” 染朝辞轻轻皱眉,微顿了一下,便起身坐去了床边,“然后呢?” 幻樱表情瞬间有些怪异,脸上如天人交战般的样子丰富精彩,看着染朝辞淡然的表情,最后便纠纠结结地只冒出了一句话,“小姐,即使是腿脚不行的男人,其实也是…也是…可以洞房的!” ……… 房内突然一片寂静无声,幻樱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房内的气氛变得非常的怪异,甚至让自己身上都有些起毛。 染朝辞默然无声,洞房…… 自己上辈子十多年只做了杀手这一件事,女子的贞操,对于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若是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夺去,也不过是会让自己感受到自尊被摧毁的屈辱,其他感觉似乎并不会再有…… “所以呢?”面前的染朝辞出声道,眸色淡淡。 所以?幻樱抬眸,眼中有些震惊,小姐难道真的想和那三皇子洞房花烛?! 幻樱张了张嘴,却终是低头紧紧咬唇。 小姐是对的,现在小姐已经是嫁作了三皇子了,三皇子即使是作为一个瘫子,那也是一个男人,小姐若是拒绝洞房,终究不会被一个男人所理解,同意…… 而且,小姐已经为以后的事情做了决定,自己做为小姐的属下,有什么权利去说些什么呢? 流茵亦是惊讶地看着染朝辞,扫过面色有些难看,不甘的幻樱,也没有说任何话。 自己与幻樱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了幻樱的一些想法。 在幻樱心中,锦殿下和小姐都很重要,但幻樱终究有个锦殿下,也不知小姐的心中的想法,所以便一直在撮合小姐和锦殿下。 说到底一切也都是在为那锦殿下所想…… 但在自己心中,却只有小姐一个人,虽然那锦殿下是异常强大,但自己也看得出,小姐从来都不想将自己看作任何人的所属物,也不愿意依附任何人。 所以,只要小姐想做任何事,自己也都会追随小姐,所以小姐若是真的愿意与三皇子洞房,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远远地传来一声府门被打开的声音。 “下去吧。”染朝辞看着眼前的幻樱,淡淡出声。 幻樱咬了咬牙,听着那愈发近了的轮椅声,眼中几乎有些漫溢着的杀意,却终是从窗外跃出。 而流茵也在染朝辞的目光下推门而出。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是轻轻碾过地面而发出的低低的声音。 被红锦帕蒙住,染朝辞的眼眸垂下之处正停着一双绣着繁纹复图的靴子,他的主人停在自己的面前,转了个转弯,似是去拿了什么东西。 忽得,眼前出现了深褐色的挑仗的一头,轻轻缓缓间,染朝辞只觉得灯火一亮,头顶上的锦帕便被挑开了。 染朝辞抬眸,烛火闪动,慕云庭清雅灵韵的面容影影绰绰,清眸微眨,染朝辞一瞬间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惟剩下两人相视无言中的寂静。 “娘子。”慕云庭清浅一笑,温润舒展的面容便如一瞬间活色生香的山水笔墨画一般,微微启唇却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三皇子……”染朝辞微怔,却是见慕云庭身子微倾缓缓地向着自己靠近过来。 染朝辞身子微紧,看着渐渐向着自己靠来的慕云庭,手却不动声色地划入了袖中,指尖便已经触到了略微坚硬的一角。 那里,是向铃陌讨用来的用迷烟草制成的药包,可以将人迷昏,将他想做的事情变为梦境…… 自己虽然不厌恶慕云庭,但却也没有要将自己所属的东西,轻易交之给他人的理由。 那一袭红衣的男子愈发地靠近,染朝辞手中的药包已经渐渐打开了…… “娘子称呼错了。” 潺潺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染朝辞眼眸轻闪,眼前不远处停住的是慕云庭的面容。 他浅浅地笑着,他极长极密如鸦翅般的眼睫几乎根根分明,能够数得清,那双线条极为优美的眼眸停在自己眼前,墨黑色的瞳孔虽缺少了一份光泽,却是深邃不见底的深海般紧紧攥住自己的眸子。 他…只是想要说这个吗? “夫君……”染朝辞喉间动了动,便见慕云庭的笑容一瞬间便如那荡漾的涟漪般泛开。 “娘子……”染朝辞的手被轻轻握住,手心间是温和柔软的触感。 “怎么了?” “今日为夫不能宿在这,你可会生气?”染朝辞抬眸,却是慕云庭略有似有歉疚的面容。 染朝辞怔了怔,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随即便是非常“大方”地说道,“皇子若是有事,朝辞没有意见,自然也不会生三皇子的气。” 手上是温热的触感,染朝辞垂眸,却见是慕云庭的唇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唉,娘子怎么又唤错了……”他似是不满地说道,语气却并没有丝毫的埋怨之情,反倒如不急不缓的流水一般。 没有人能够懂当时自己看见她来时,那种如在沙漠之中,在永久的迷茫之中再次被救活的感受,如遇甘霖,如遇光芒…… “抱歉,朝辞一时忘了。”染朝辞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开口说道。 “你不需与我说抱歉的,”慕云庭话语微顿,仍是浅笑,推着轮椅转身,“夜了,娘子早些休息吧。” 染朝辞眨了眨眼,看着慕云庭渐渐走向门口的身影,却是有些疑惑,他…真的要走? “三皇子殿下可是有什么急事?” 染朝辞出声问道,虽然自己也并不想让他留下来,但慕云庭便这样说出来,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令自己不解。 只见慕云庭微微一顿,随即便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遗憾,“为夫睡相不好,怕是会惊扰娘子。” 染朝辞:………… 慕云庭微微扬唇,却是有几分调笑之意,便出了房门。 听着那碾着地面的响声逐渐消失,染朝辞才发现慕云庭是真的离去了。 “小姐,三皇子走了?!” 染朝辞刚从床上起身,幻樱便不知何时进入了房内,正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哦?难道你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染朝辞微扫过一眼,坐在妆镜前淡淡反问。 幻樱咬了咬唇,确实,自己一直待在窗外从来便没有离去…… 若是那什么三皇子要对小姐做什么,自己甘愿受罚也要阻止他! “流茵……”染朝辞淡淡出声,流茵便从门口进入,因为看见了慕云庭离开的背影,所以便也没有多惊讶的表情。 流茵走上前,撇过一脸沉默的幻樱,心里叹了叹气,却是上前为染朝辞拆起了头上的发簪,不用说,以幻樱的性子,定是在窗外偷听了。 “属下甘愿受罚。” 幻樱半跪于地,自己本来是抱着甘愿受罚的心态,小姐要罚,自己也心甘情愿,只是…… “若是我说要你回惊月殿呢?”头顶是染朝辞极淡的声音。 “幻樱知错,什么惩罚幻樱都甘愿领,只求小姐不要让幻樱走。” 幻樱心中一颤,话语都有些慌乱,自己不肯回惊月殿也不是怕死,而是现在真的不想和小姐分开了。 染朝辞目光淡淡落在幻樱身上,眸色不定,“起来吧。” “小姐……”幻樱抬眸,小姐真的要让自己走? “打水吧,我要沐浴。” 淡淡的声音传来,幻樱一愣,却是笑容浮上脸上,小姐这么说便是原谅自己了。 “是!” 染朝辞看着幻樱欢喜地应了一声,便似怕自己后悔般出了门去打水的身影,却是转眸。 幻樱方才的行为不仅仅是在随意做主,更是将自己看做别人的所属物般的对待,这已经是在触犯着自己的底线了。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自己便真的不会让她留下…… 可是,染朝辞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身边的人,留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要她走便走。 而且,心底似乎也并与多少的怒意或是不愿,可这又是为什么…… 染朝辞微微凝眉,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原因,心中便觉得有些烦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曾思念 “小姐,水好了。” 镜中,女子被挽起的头发已经被散下,柔柔地披散在肩头,垂至腰间,脸上原本妩媚诱人的妆容被拭去,露出一双去洗去纤尘的雪眸,犹如冰冷的清泉般清冷透彻。 褪去一身繁复盛重的嫁衣,头饰,踏入温热的水中,染朝辞捏了捏微微有些酸痛的脖子,心里却是不明白古代的这些女子,是如何将那些繁重地几乎要压断脖子的饰物全部堆砌在头顶上的。 这简直比负重越野还要更加的劳累! 轻轻闭上眼睛,染朝辞有些放松了呼了一口气,身子顿了顿,染朝辞向后看去,那里没有一个人,安静地很。 “小姐,怎么了?”在一旁的流茵看着染朝辞的动作出声问道 “没有……”染朝辞转过头去,“你也累了一天了,去睡吧。” 将流茵打发下去睡觉,刚才场景竟让自己想起了之前在将军府内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己便也是在沐浴,也是闭起了眼睛,然后锦孤暮就…… 锦孤暮?染朝辞突得睁开半阖着的眼,似乎距离上一次惊月殿遭袭的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再见过锦孤暮了…… 皱了皱眉,染朝辞却是摇头,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地想起他了,难道自己还想着他来搓磨自己吗? 在温热的水中泡了一会儿,染朝辞便倒在柔软的床上,身下丝滑的锦被却是让染朝辞舒服地眯起了眼…… 桌上的烛火“噼啪”地发出碎裂的响声,因为渐渐燃烧殆尽而变得暗淡起来。 一阵阴风扫来,那烛光便不堪风力跃动了一下变熄灭了。 房内陷入了黑暗,红纱帐中床上的女子安然地睡着。 窗外的月光投入,似有一道如幽灵般的影子映射在地上,缓缓地向着帐中的女子行去。 红纱帐被无声地打开,那道影子停在床前,床上的女子侧卧着,清丽安静的睡颜便正对着这一边。 她的墨发如一朵黑花般绽放在红色的锦被上,魅眸向下,便是她隐在被下的身形,一寸寸扫过,修长的腿,一个向上的勾勒出的浑圆弧度,犹如流水一般凹陷而下的纤细的腰肢,最后落在的是她那从领口因为侧卧而露出的一小片凝脂般的白嫩,在月色下发出莹润而耀眼的光泽,不让不禁想要去抚摸一番…… 熟睡中,染朝辞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似乎总是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让自己犹如在黑暗中被一双不知名的眼睛窥视一般,而且自己似乎还能感受道其中极具压迫的侵略性的气息,这种感觉让自己实在是不舒服的很。 是梦吗?但这种感觉便好像真的有人在床边一样……有人? 有人?!染朝辞忽得睁眼,冷厉的光芒划过,摸出身上的匕首便向那床边的黑影的脖颈处刺去。 剑锋极快,那人却是轻笑了一声,极为悠然地避开了刀锋,反而捏上了染朝辞的手腕,也不知捏在何处,染朝辞眉头一皱,手中的匕首便因失力而掉落在地上,无声中,那人的手便似是向着自己的脖颈伸来…… 染朝辞心中一紧,眼前的人靠现在的自己是打不过的,眸光微微落在窗外,那里还有幻樱在守夜…… “来……唔…” 染朝辞不过刚刚开口,还未至半个音节,身子被狠狠一拉,撞进一个微冷的胸膛中,原本伸向自己脖颈间的手却是扣住了自己的下巴,只是微启的唇便被覆上。 那人只是轻轻一挑,便撬开了染朝辞还半闭着的唇,长驱直入间是一阵攻城掠地的搜索探取,几近火热的纠缠间,滚热的,霸道的气息一点点充斥在染朝辞的唇中。 口中是一片陌生而又霸道气息,染朝辞抓住那人的肩头推搡着,却是被那人拉下,扣在一旁,继续毫不停留地更加深入的掠取着。 “唔……”染朝辞发出轻微的喘息,却是手上微微的反抗便如如那被压制住的蝶翼一般徒劳。 肺腑间的空气一点点地被剥去,脑中似乎都是一片缺氧的混沌。 染朝辞只能后退,想要稍稍离开,去寻得半点新鲜的空气,可是,略微地挣扎间似是引起了那人的不满,唤起了他更为肆虐般的索取,那人霸道几近妖邪的动作几乎让染朝辞有一种要被吞吃入腹的感觉,狂风暴雨般让染朝辞都有些无法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染朝辞最后只能微微喘气间,那人终于渐渐地抬头,在染朝辞已经红肿的唇上辗转,轻吮,如在品尝着自己最甜美的果实汁液,不断地留恋着。 “咳咳……”胸膛内都是那人妖冶邪肆的气息,染朝辞微微偏头轻咳起来,不仅唇舌,就连喉间是点点的刺痛。 那人唇上的动作微顿,却是拿手在染朝辞背上轻拍起来。 “什么人!” 一声冷喝响起,昏暗中幻樱怒盯着站在床边上的那个身影,什么人,竟敢在半夜的时候偷袭小姐! 那身影却似没有听见般,继续在染朝辞背上轻拍着。 幻樱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腰间的短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向着那人刺去。 一阵凌厉强劲的风扫来,幻樱手中短剑便被打飞,身子也撞上了身后的墙壁上。 幻樱咬牙,眸中的杀意却是在那人微微偏头之时瞬间化成了一片惊讶与无限的尊敬。 “参见殿下。”幻樱赶紧跪下,心中却是无比的兴奋,是殿下,殿下终于来***! “跟在丫头身边,你胆子也大了起来。” 飘渺如回荡在幽幽空间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的情绪,却是让幻樱一怔,感到无端地压迫感,自己好像刚才要杀的是殿下…… “属下知罪,甘愿受罚。”幻樱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使自己现在不在惊月殿中,但惊月殿中的规矩自己怎么可能会忘。 只是…自己好像今天特别倒霉,先是撞上小姐,现在又是殿下…… 看来自己要去找个时间去买个平安符去去灾气了…… “咳……”一声低咳声不合事宜地响起。 锦孤暮的眸光落在正低头咳着的染朝辞身上,继续用手在染朝辞背上拍着。 “咳咳咳……”却不想染朝辞继续咳着,竟是有些不能止住了。 锦孤暮的眸色闪了闪,“下去吧。” 幻樱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锦孤暮的话是在对着自己说,心中惊讶之余却是赶紧退下,小姐好不容易和殿下再见一次面,自己不赶紧退下的话,恐怕现在便会扔去受罚了。 “还咳嗓子便真的要坏了。”锦孤暮看着还在低低咳着的染朝辞悠悠出声道。 “锦殿下真是神通广大,不论哪里都可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朝辞真是佩服。” 染朝辞的咳声一停,清眸扫向那已经半卧在床上,犹如卧在他寝宫一般自在的人,微微勾唇讥笑着出声道。 锦孤暮幽幽的魅眸微微闪了闪,“丫头生气了?” “不敢,锦殿下能力无边,只要想,便能去做什么,朝辞不及,又怎敢生殿下的气。” 染朝辞说完这话便是偏过了头,心间却不知为何是有着些许不知名的怒意。 他锦孤暮看来是真当她染朝辞是他手中的玩物了!想何时来便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无声中,染朝辞心间却是渐渐地冷静下来,自己在说些什么?又在怒些什么? 与锦孤暮之间现在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地交易吗?自己要他惊月殿的势力,而他所得到的是自己。 自己不过也是他手中所交换来的东西,自己在为什么发怒? “锦殿下,我……”染朝辞轻呼一口气,眸中已经一片冷静,现在以自己的判断道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身体被一双手用力拉下,染朝辞未说完话的话便被卡喉间。 倒下的地方是一片微凉却带着肉体自然柔软的胸膛,如一朵在黑暗中幽然绽开的曼陀罗花一般,妖异惑人的香气布在染朝辞鼻间。 “丫头,两个月不见,可有想过我?” 染朝辞身体一愣,却是对上了锦孤暮如蔓延着无边血色般的眼眸,却不复往常一般的森冷魔魅。 里面是一片带着他独特的冷寂幽沉,他静静地锁住染朝辞清眸,却是如同一个最平常最普通,分隔很久的两个情人之间的情话。 “朝辞事情很多,恐怕没有这个闲心。” 染朝辞垂眸,偏过头说道。 “真是个狠心的丫头……”身边的锦孤暮轻笑了一声,却是抬起了染朝辞的下巴。 覆唇而上,却只是在染朝辞的唇上轻轻的摩拭着,同样微凉的呼吸一点点轻洒在染朝辞的脸上。 “丫头没有时间,本殿却是很闲,闲得每天都在想丫头。” 染朝辞身体一震,睫毛微颤着,却是睁开了眼,撞进了他几乎在自己眼前的眸子中…… 他的眼睫极长,几乎如那光亮的黑色鸦翅一般,为他的眼睛犹如划上一条极深的眼线再在眼角微微挑起,形成一个魅惑的弧度。 那眼睫静静地覆在他的眼眸上,平滑地垂下一片黑色的阴影,衬的那本就如掩藏着无限黑暗的眼眸更加如深渊之下一般幽深。 完全不同于慕云庭那般清澈如水般的灵韵深邃,而是如同那堕落着无数魔魅邪念的九幽地狱,吸收无数的黑暗而绽开的妖魔之花,即使危险却无比勾人摄魄,让人甘心永世沦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豆相思 “那你……” 染朝辞被那眼眸紧紧攥住心神,不知心头为何一动,说至一半却是怔神,倏而停下。 “嗯?”锦孤暮翻身,却是将染朝辞依旧圈在怀中,如圈住一只小兽一般。 他一手扣上染朝辞的腰,一手却是在那顺滑的打脸留恋着,声音微调,魅眸垂下睨着染朝辞,显然是想知道刚才没说完的话。 “那你今夜是来干什么的?” 染朝辞无声垂眸,避开锦孤暮的眼眸接着说道。 锦孤暮魅眸中幽幽的光芒闪动,却终究是流向了那不见底的暗处,挑着眸着开口,“本殿自然是来与丫头洞房花烛夜的。” “洞房花烛夜?”染朝辞清眸淡扫,“今日与朝辞拜堂的可是三皇子,锦殿下何来这洞房花烛夜之说?” “慕云庭?” 这个名字在锦孤暮的唇齿间渐渐转出,不知为何他轻轻冷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的魅眸中幽晦明灭的情绪闪动着,似是厌恶,又似是嘲讽…… 而更多的却是深藏于深渊中的那些不明的情绪,仿佛触动便会放出十分那些尘封在心中的魔魅,尖叫而出将他吞灭。 昏暗的房中,皎洁的月光映射而入,他似浸着无边血色般的眼眸似是落在那窗外的皓月上,其中的似望向远方的眺望之意却又不知他真正望向的地方。 他妖魅的面容上笼罩着一片朦胧的月色,凄清而又苍凉,竟有一种天下惟剩一人,随时便要化作这片月光渐渐在黑暗之中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呢? 便如那次在惊月殿一般,那样的他,血腥残戾,却又有着那样脆弱天真不染纤尘的一面。 他,到底背负着一些什么…… 染朝辞几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锦孤暮,直到他转过头来,魅眸中是一片幽沉魅暗,直到慢慢投出自己倒影时才渐渐有些光亮。 染朝辞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锦孤暮的胸膛上,手下也是他沉稳的心跳声。 “丫头……” 他翻身而上,身体却是紧密无间地与染朝辞紧贴着,宽大的衣袍散开在染朝辞身边,如一朵绽开的妖魔之花,将染朝辞完全吞噬。 他俯首,微凉的唇,一点点扫过染朝辞的额角,眼睫,脸颊,嘴角…… 微微的刺痛自肩头,脖颈传来,渐渐向下划入,微凉的气息喷洒在温热的肌肤上,带起染朝辞轻微的颤粟和慢慢不平起来的呼吸…… “丫头,你听见了什么?” 轻搭在锦孤暮胸膛上的手被他握住,染朝辞睁开眼眸,有些朦胧的水汽模糊着眼前的容颜。 手下他的心跳声却是越来越清晰…… 咚,咚,的声音,似那心便只由自己牵动,只为自己而跳一般。 染朝辞的心被什么猛然一撞,敲击的让自己的心跳的频率似乎也渐渐不稳,不定起来。 垂眸看向那被握住的手,那只手不算太小,却仍旧能够被完完全全包容在他的手,染朝辞唇瓣微动,“我…能听见什么?” 另一只手被扣住,锦孤暮的手不容抗拒一般打开染朝辞半扣住的手中,修长如白瓷般的手指强势地与染朝辞的五指相交,犹如天生便该纠缠一般。 身上渐渐滚热起来,全身柔嫩处不断被细致却又不温柔地被身上的人**着,染朝辞只觉得眼中的水汽似乎蔓延在脑中,一片朦胧。 “丫头,你能听见什么便是什么……” 一声犹如焦尾琴般沉沉低哑的声音传入染朝辞耳中,不大却铮铮绝响地让染朝辞的心犹如那微颤着的琴弦一般摇动着。 自己能听见什么……便是什么吗? 染朝辞怔然间,终究是闭起了眼,头却微微抬起,纤细柔嫩的脖子在月光下闪动着莹润的光芒,犹如被献上的祭品一般…… 手下的心跳依旧沉稳,却无端的让染朝辞感受到其中缓缓的狂动与暴乱。 手指猛然被交紧,犹如被牢牢锁住的猎物,丝毫不能逃离,不能动弹,惟有任他肆意品尝…… 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阵风吹入帐中,让染朝辞身体感受到微凉之际,脑中也微微清醒。 染朝辞的唇瓣微启,便被锦孤暮的唇覆上,妖异的冷香灌入,没有丝毫的缝隙余地,染朝辞眼中划过一丝如暗流般的情绪,眼眸闪动却终是闭上。 其实,自己想问的是,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 “三皇子殿下,小姐应该还在睡……”流茵堵着门口的人说道。 小姐还在睡觉呢,也不知道醒了没醒有没有换衣服,总不能便这样让人进去吧。 “嗯?”门口的慕云庭的脸上是温润的笑容,声调微微上扬却是让流茵还没有说完的话停下了。 眼皮抽了抽,流茵才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眼前的人现在可是自己的姑爷,小姐的夫君……小姐好像换没换衣服都是可以的。 “流茵,我早就便醒了,快让殿下进来吧。” 身后,房内传出一道微微带着些清晨刚起时的低哑的声音。 “是,小姐。”流茵应到,却是为慕云庭打开了房门。 “可是我吵醒了娘子?” 慕云庭进入房中,听着房内似有人刚掀开纱帐般的声音,温和开口,却是稍稍有些歉意。 “没有,殿下还未来时朝辞便醒了…流茵,替我更衣。” 染朝辞从床上起身道,肌肤上还残留着的些许刺痛让染朝辞轻轻皱了皱眉。 其实慕云庭来得也不算早了,但自己却是在听见门口流茵两人的对话时方才醒来,如果不是昨晚…… “娘子昨晚睡的不好吗?” 慕云庭突然出声,染朝辞一眼扫过去,却是慕云庭依旧温和淡然的表情,不过是简单的一句关怀。 “是有些难以入眠……”染朝辞回道,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做贼被抓的感觉。 明明拜堂的是他们两人,在婚房之中的却是别人……这难道是所谓的偷情吗? “不如我来替娘子挽发吧。” 妆镜前,慕云庭突然浅浅出声,让正替染朝辞梳着青丝的流茵手一顿,便看向了染朝辞。 “那便多谢殿下了。”染朝辞开口。 流茵便将手中的发梳极缓地将至慕云庭手中,欲言又止般看着染朝辞一眼,显然是在询问染朝辞是否真的要让慕云庭来盘发。 而染朝辞却是微微点头,让流茵站去了一旁。 清晨微白的光芒穿过窗棂,安静地洒满房中各处,穿透进女子垂至腰间的墨发中,也同样照射在男子握着黑色发梳清白如玉的手指上。 男子一手拖着一束墨黑的发丝,那手指握住发梳的手极为轻缓的梳着,面容上也是几乎专注的神情,一点一点划过手中的发丝,遇见纠结之处便放慢速度,极为有耐心地将之梳开,似乎生怕会弄痛染朝辞。 感受着脑后轻柔至极的动作,染朝辞似有些恍然,似乎从来便没有一个人这么耐心地替自己梳过发…… 自己前世便是为了行动不受影响,便随意束扎着,更不用说去认真地梳过发,而流茵,虽是小心,却从未像这样几乎将替挽发这件事此刻,看做是他世界中唯一的事情一般…… 看着自己的头发穿过慕云庭的指间,染朝辞蓦地想起一句话,绾青丝,绾情丝…… “娘子,好了。” 耳边是似潺潺清泉的声音,染朝辞转眸望向镜中。 不知何时,自己随意披散着的一头青丝竟挽成了一个清简却不失婉约的发髻,头上的发髻中是一根蕉叶点玲珑青翠流苏,如点睛之笔显得更加的清灵有意。 而镜中也同样映着两张面容,女子面容清丽如莲,明眸如霜,男子清雅灵韵,出尘如仙,微白的晨光笼罩着两人,静谧而又安好,竟是让染朝辞感受到了一瞬间所谓岁月静好之感。 “娘子觉得如何?”身后的慕云庭微微含笑问道。 “殿下盘地很好。”染朝辞浅浅回笑,却是偏眸不再去看镜中的样子,自己已经是箭以出弦,没有结果之前,何谈什么岁月静好? 只是…染朝辞的目光落在慕云庭没有焦距的眼眸上,他看不见,是怎么能够盘地这么好的,身为一国皇子,竟也会盘女子的发髻,这是为什么…… 突得,手腕上一暖,染朝辞垂眸,便是慕云庭轻抬起了自己的手,微微带些冰凉触感的东西便划至自己的手腕上。 抬手一看,却是一串红豆手链,认真看去,那红豆却是以红色的珠石制成,其中却是如暗沉的红水一般,低低地闪烁着深红的光芒,虽算不上名贵,但却是让人动心的精致。 “这是为夫两月之前京城之中所买,娘子可喜欢?” 两个月前?染朝辞眸色一动,两个月前不就是当时自己在街上的时候遇见慕云庭的时候吗。 难道,当时他上街就是为了买这串手链给自己的吗…… “红豆安相思,不知君知否……” 如清泉般潺潺的声音缓缓流过,手被慕云庭轻轻握住,他的清白的手指微微交叉在自己的指尖,却没有深入,仿佛不过是浅浅的试探,给染朝辞无限自己的空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自殊途 “殿下,今日还要去宫中请安。” 染朝辞垂眸淡淡道,却是将手不动声色地抽出。 “现在还早,不急,用过早膳之后再去吧。”慕云庭的眸色暗了暗,仍旧浅笑着说道。 “好。”染朝辞点头应到,便想踏出门去,却被身后的人轻拉住。 诧异之际,却是一件披风盖在了自己身上。 “已入初冬,外面寒冷,娘子要加一件披风才好。” 披风的带子在他灵活的指间穿动着,最终成了一个紧紧的结扣。 “走吧,一起去用早膳。”系好结扣,慕云庭转身,一手自然地牵起染朝辞的手走向了门口。 染朝辞微微一愣,却终是跟随着慕云庭一起走出了房门。 堂内,桌上摆放着几道小菜,卷丝青白,鱼香肉末……还有一碗薏米八宝粥,虽算不上多么名贵,做的倒是精巧细致的很。 扫过慕云庭那张神情淡然的脸,染朝辞忽得想起了一句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形容他却是很贴切,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说他是落入人间的仙人自己也会相信。 用过早膳后,染朝辞便与慕云庭两人坐上马车朝着宫中驶去。 ………… “渡月给太后娘娘请安。” “苏摇给太后娘娘请安。” 殿内,两道窈窕的身影正对着软塌上正坐着的人行礼请安。 “快起来吧。” 太后笑着拖了拖手示意她们起来,只是眼睛却是在两人身上流转着,“真是两个标致的孩子……” “你是左将军家的小姐苏摇吧,哀家记得你,那次宴会你跳的那只舞,哀家喜欢的很。” 太后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苏摇身上,眸色浅浅却是满意的很。 “不过小技,太后娘娘喜欢便是苏摇的荣幸。”苏摇笑着答道。 “太后娘娘,臣妾给您敬茶。” 说话间,染渡月却是恭身捧上了一碗茶,笑盈盈地递给太后。 复而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苏摇,“妹妹可别见了太后娘娘,连礼数都忘了呢。” “妹妹自然不会,多谢姐姐提醒。”苏摇一眼扫过染渡月,目光微冷,却是毫不客气地回道。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茶。”苏摇端起茶碗同样恭身给太后奉茶。 “嗯……”太后眸色闪了闪,神色却是不动,接下两人的茶碗,半是责怪地开口,“既然你们都改口了,唤哀家也该是皇祖母才是。” “是…皇祖母……”染渡月羞涩地捂了捂脸道,而苏摇的脸色也是微微一红应道。 太后浅笑着看了看两人,复而又看向坐在一旁脸色一直淡淡的慕流淅,“淅儿,这两个孩子都长的这么好看,哀家真是替你高兴。” “皇祖母心喜便好。”慕流淅微微点头回道,眼神却是极淡地在两人身上流过,平静如淡水。 “你的这两个侧妃是哀家帮你选出来的,哀家自然心喜,这知书达理的人,你要懂得珍惜才是。”太后眼眸微眯,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皇孙知道怎么做。”慕流淅眸色沉然,淡淡回道。 “昨夜你们过的如何?” 听着慕流淅半遮半掩的回答,太后不禁沉下脸色,向着染渡月苏摇两人问道。 “这……”染渡月脸色不禁白了白,咬了咬唇却是开口,“昨夜王爷并不在臣妾房内,去了…妹妹房内。” “是吗?”太后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苏摇,语气却是有些怀疑。 衣袖中的手握了握,抬眸微微望去是慕流淅沉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心中似空了一块,却是带着羞涩的浅笑低声回道,“是,王爷…昨夜是在臣妾的房内。” 慕流淅望向苏摇的眸色微动,而太后的脸色听到这个回答却是晴朗起来,拉着苏摇的手脸上荡出微微的笑意,颇有感伤般开口,“哀家已经老了……” “皇祖母可比少女年华,一点都不老……”苏摇一听这话急忙道。 “哀家自己怎样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太后摆了摆手制止了苏摇的话,“淅儿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从小哀家便打心里比其他的皇孙更要喜欢淅儿,如今他娶妃了,哀家现在最想做的,便是能抱上一个皇曾孙,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苏摇垂眸,似是羞涩般地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自然懂哀家的心意,淅儿,你可曾懂?”太后叹了口气道。 慕流淅的眸色微微一闪,眼前的太后上原本端庄凌厉的气息却是在此刻沉了下来,面容上有些淡淡的疲惫,仿佛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渴望孩子的祖母。 即使她的容颜因为保养而年轻,但头上青丝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几根白发。 “皇孙……”慕流淅心中一动,眸中是几分动容,喉间微动。 “禀告太后娘娘,三皇子,三皇子妃前来请安。”门外的太监忽的高声通报道。 慕流淅的话一顿,停下默然,而太后的脸色一沉,目光幽幽,“让他们进来吧”,语气没有之前半分的热络与慈祥。 “参见太后娘娘。”跟随这慕云庭进入殿中,染朝辞扫过殿内神态各异的几人,面容淡淡。 而在行礼的慕云庭的面容也是同样的平静淡然,就如同面前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不过就是尊贵的太后而已。 “嗯……”太后淡淡应道。 幽淡的目光却是投向那身后的女子,她身着一袭青色衣裙,带着一袭浅笑的面容清丽温和,便犹如那枝头上静静开放的白梨花一般。 太后微微眯眼,如要认认真真看清眼前的女子一般,但,她垂下的眼眸,却是宛若清寒的皎月,冰冷的深泉,虽是清澈,却让人看不懂,也看不清其中的情绪想法。 自己派近百个暗卫去刺杀她,为什么会失手……? 而且没有一个人回来,连丝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难道被她杀了……? 这决不可能!太后握紧了手中的茶碗,近百个暗卫,就算是将军府中的势力都不可能消灭得连尸体都找不到分毫。 那到底是谁?是谁在帮她? 但,太后的看着染朝辞那与记忆中自己恨了数十年的女人相同的面容,目光一瞬间变得冷戾,不管是谁在帮她,只要她是陆慈的女儿,那她便不能再活下去! “好了,起来吧。”过了半晌,太后才似反应过来一般,缓缓悠悠地说道。 “谢太后娘娘。”慕云庭淡淡出声,而跟在后面的染朝辞也起身道。 “呀,妹妹来了……”一声娇俏的浅笑声响起,染朝辞的手臂被亲热地挽上。 偏眸一看却是从一旁过来的染渡月,只见她又似说错话一般,向着太后眨了眨水眸,歉意地开口,“皇祖母,渡月看见妹妹太过高兴,竟忘了礼仪了。” 染朝辞眼眸淡淡,却是见染渡月退后了几步,对自己恭身,“见过三皇嫂。” “渡月真是懂礼数……”太后目光闪烁,却终是淡淡地看向苏摇与慕流淅两人。 苏摇一愣,目光怔怔地看向了慕流淅,却是见慕流淅如沉潭般的眼眸垂下,里面是一片暗沉之色,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但却能明显看见他手中的茶碗一顿。 目光投向那眼中暗含深意的染渡月,和眸色幽沉的太后,最后落在那面容平静,清眸淡淡的女子。 心中无声地笑了,她们都知道吧,知道王爷心中所想之人是谁…… 可是这样让王爷看清现实,让他放下染朝辞,让他重新开始,这样的做法自己不是应该心中高兴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看到王爷这样的样子,心却仍旧是会这么痛呢? “苏摇参见三皇嫂。”苏摇起身,向着染朝辞行礼后又坐回座位上。 ……… 宫中的熏香袅袅,带着点死寂的气息,似乎能听见那烟雾流过空气的声音,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殿中,温润清冷的面容淡淡,可是他身上蔓延出的气息却是如那孤月一般冷寂幽凉,慕流淅没有动。 “淅儿,你在宫中所学的礼数去哪了?” “嗑”的一声自太后手中放下的茶碗中发出,太后声音在这寂静的宫中显得更加的威严与不可抗拒。 呵,不愿意行礼?不是愿意吧!而是看是谁,是什么身份吧!果然,自己便知道淅儿的心神从未从染朝辞身上移开。 染朝辞望去,慕流淅的袖子微动,虽是看不见,却也知道他手在袖中在握紧。 偏眸向着前方看去,却是太后愈发阴沉的目光。 “太后娘娘,礼数不过是一个行式,四皇弟不过一时还未适应过来,只要臣妾的身份在这,以后等皇弟适应,再行礼也不迟。”染朝辞开口浅笑道。 虽然自己并不想掺这趟水,但明显有人,改变不了别人,便要将所有罪责加之在自己的头上。 太后如此,染渡月也是如此…… 自己虽然不会怕,但,慕流淅的坚持,已然是没有触动自己的心房,在坚持也只是会伤害到他自己,这种无用的情,自己替他斩断,各自殊途,对他也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何生气 “哦?”太后眸色一动,见染朝辞脸上的淡笑,眸色一淡靠在软塌上,“淅儿你觉得你三皇嫂的想法如何?” 如在心房上重重的一击,心在剧烈的痛着,她,依旧是这般毫不留情地推离自己,毫不给自己一点念想,对自己,她总是可以这么无情…… 攥紧了拳,似乎才这样才能抵抗住心中的疼痛,慕流淅抬眸,其中是一片暗沉的墨色,“皇孙觉得三皇嫂的话说得正是流淅的心意。” “皇祖母,皇孙先行告退。”慕流淅起身,声音低沉,连殿内的任何一人都没有再看一眼,说完之后便转身而退。 “王爷……”染渡月看着慕流淅的步伐飞快离去的身影喉间是暗低的惊叫。 “皇祖母,臣妾先行告退……”染渡月反应过来,急忙向着门口走去,不知为何又突得停下脚步,向着一旁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的染朝辞望去,“祝妹妹与三皇子白头到老,永不分离才好!” 这个贱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她嫁给了他的皇兄,王爷却还是一样在惦念着她?这到底为什么?! “多谢姐姐吉言,妹妹便祝姐姐早生贵子才好,还有,告诉姐姐,若是姐姐在不走,就要跟不上王爷的脚步了。” 染朝辞丝毫不理会染渡月目光冷冷的讽刺,只是淡淡回道。 染渡月脸色一僵,却是狠狠剜了染朝辞一眼,步履匆匆地跟了上去。 “皇祖母,臣妾也退下了。”苏摇亦起身。 染朝辞一眼扫去,苏摇的脸色却丝毫不同于染渡月的风风火火,反倒是有几分的平静,向着太后行完礼后,目光在染朝辞身上淡淡扫过,便也跟随了上去。 染朝辞看着门口苏摇的背影,微微的眯起了眼…… “三皇子妃,请吧。”染朝辞转眸,却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姑姑端上了托盘。 也是,自己进宫的事情原本就是来给这太后奉茶的,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慕流淅,差点让自己都忘了正事。 染朝辞伸手,还未触及至茶碗的手一顿,幽淡的清眸落在了端上托盘的姑姑的脸上。 “皇子妃,快敬茶吧,茶凉了端给太后娘娘可不好。” 那姑姑一笑说道,看着染朝辞的眼中却是划过一丝鄙夷和轻蔑。 染朝辞垂眸看着那托盘上的茶碗,浅笑着抬眸便是端起了那茶碗,“多谢姑姑提醒。” 那姑姑看着染朝辞端起那茶碗,脸上还是淡然的笑容,眼中竟是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 可是不管再惊讶,自己却也不能总站在这,那姑姑向后退去,眼睛却仍旧是不停地在染朝辞的手上望来望去。 而染朝辞清眸中暗芒一闪,脚却只是微动。 “砰!”“啊!” 那姑姑便倒在了地上,脸上是一脸的茶水,还冒着滚烫的热气,而染朝辞也似站立不稳般惊叫了半声,“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压得那姑姑刚想爬起来,却是又被压了回去,差点把翻出白眼没压岔气去。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 染朝辞似惊慌般爬起身子来,赶紧去扶那姑姑。 “我的脸,好烫……” 那姑姑尖叫着摸上自己的脸,却发现根本便不能去碰,一碰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怎么回事?”前座上的太后已经皱起了眉问道。 “回禀太后娘娘,都是朝辞的错,一时没有站稳踩到了姑姑的裙子,才将茶水泼在姑姑身上的。”染朝辞眼中是深深的歉疚。 太后眯了眯眼,看向了那脸上已经红肿地将要充血的姑姑,毕竟也是宫中的老人,太后看这情形却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定是这那人看出了自己不喜染朝辞,所以便想用滚热的茶水想去让染朝辞受受挫,或是她拿不住便掉了那茶碗,自己便能治罪于染朝辞,她便也能讨好自己。 可是却不想早被染朝辞看出了破绽,反被染朝辞破了一身的烫水。 “太后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皇子妃这是要烫死奴婢啊!”那姑姑从地上跪伏着喊到。 “行了,下去吧,好好上药。”太后淡淡回道,眼中却是明显的不耐烦。 “太后娘娘……”那姑姑有些愣神。 “下去!”太后冷喝一声,身上威严的气势却是慑地那姑姑一抖,也顾不上脸上的伤势便赶紧下去了。 太后微微抚额,却是深深的鄙夷,真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就算自己不想放过染朝辞,但现下的情况却是半分也与染朝辞无关,且不说茶水是这宫中的,与染朝辞无半分关系。 而且,若是染朝辞接过来了,自己接下,难道要烫死自己吗?! “皇子妃,请吧。” 那姑姑走后,便又有一个看起来更为年长的姑姑上前,重新给染朝辞端上了托盘。 “太后娘娘,请用茶。” 眼前的少女半恭着身子,虽是带着浅笑,低垂下的眼眸如一弯沉冷冰清的泉水。 “染朝辞,你可知为何皇帝会对你如此上心吗?” 太后微微俯身,靠近染朝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出。 “皇上心思,臣妾怎么敢揣度。” 染朝辞轻轻抬眸,淡然平静地对上太后那威严中充满冷冷的探究的眼神。 “那是因为你像一个人?”太后望进染朝辞眼中的眸色幽淡锐利。 “依臣妾所知,除去婉贵妃娘娘,臣妾像的……”染朝辞缓缓勾唇,“臣妾便只会像臣妾的母亲。” 太后眼眸一紧,几个字似从喉间冒出一般,“你的生母是谁?” “臣妾的生母自然是臣妾的母亲。”染朝辞浅笑回道。 “太后娘娘,茶要凉了。”染朝辞垂下眼眸淡道。 太后眸色一闪,接过了那茶碗,轻呷了一口,随即便挥了挥手,“哀家乏了,下去吧。” “是,太后娘娘。” 她到底知不知道……? 太后眸中是一片幽沉的暗光,刚才的回答没有让自己探出半分,如果说不知道,她又为什么要与自己兜圈子? 如果知道,太后的手一紧,那当自己提到时,她的眼中却是没有一点波澜,不过十六岁的少女,能做到如此地步…… 那便……太后的心微沉,太可怕了…… 如果她知道,如果自己逼得太紧,让她哪一天愿意,便能去告诉皇帝,到时候谁也耐她不住…… 太后叹了口气,看来不能太过频繁的出手了,只能…一出必杀,让她没有半分的可能! ………… 转头看向那宫殿,染朝辞却是幽淡回眸,呵,太后的那番试探自己怎么会不懂,或许刚开始时,自己可能便会有所反应。 但都经过这么多天,自己怎么可能还会觉得惊讶呢? 怀疑又不确信,想杀却又不敢杀,这种感觉对太后来说肯定十分不好受吧……染朝辞冷冷勾唇。 手上忽得一暖,染朝辞低头,却是慕云庭将自己手执起,在自己的指尖上轻轻拂过,语气轻柔和缓却有明显的疼惜之意,“娘子,可曾烫伤?” “没有。”染朝辞将手抽回浅笑着回道。 却是见慕云庭清雅的面容上的温和的表情微微一顿,不知为何便有些似笼上迷蒙的烟雾一般,让人有些看不清情绪,没有半点言语便推着轮椅向着宫外行去。 而染朝辞只是微微有些疑惑,却没有太过于在意,便也跟上慕云庭走向宫外。 “小姐,你回来啦。” 宫外的马车旁,流茵正百无聊赖之时,远远地见染朝辞的身影,便眸光一亮,迎了上来。 “太后没有为难小姐吧?” 替染朝辞理着被风吹得稍有些凌乱的披风,流茵低声耳语道。 “没有。”染朝辞的头微微一摇。 “是吗?”流茵明显有些不信,见染朝辞带着浅笑却是神秘的表情,也不打算再问下去,反正小姐都回来了,也知道太后就算做了什么也没有做成。 “小姐,你不是和三皇子闹矛盾了?” 染朝辞刚向着马车走去之时,却是流茵眨着眼在自己耳边轻声低语。 “为何?”染朝辞微微一顿,看向那在马车一旁,问着他自己那个名叫默的男子什么话的慕云庭。 “小姐,三皇子是不是一路上都没有和你说话啊?” “那便是了啊。”看着转头,虽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显出了答案的染朝辞,流茵点点头说道。 “嗯?”染朝辞反问,看着慕云庭依旧温雅的面容,心中却是疑惑,不说话便是有矛盾? 流茵看着染朝辞的表情,心中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小姐平时如此聪慧,为何对人的感情这一块竟能称地上迟钝…… 今天早上让三皇子替小姐挽发,牵着小姐的手的样子,让别人一看便知道三皇子肯定对小姐有意。 而三皇子的性格一看便知是温柔润和的,而来时却是连小姐都没有等,不是闹矛盾了是什么? “小姐,您要不要去问……”流茵试探着开口。 “回府吧。”染朝辞淡淡出声,却是向着马车内,脸色没有丝毫的波澜地进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异国使者 自己知道流茵的意思,可是,对于慕云庭,可以说他只不过是自己所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他的性格便本不该陷入这场局中,却是自己硬生生地将他拉入进来了,参入这场局中。 如果他生气了,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也是在让他少一些越陷越深的可能,既然如此,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和他靠的那么近呢? “好吧。”流茵应着,看着面色平静的染朝辞却是叹气,小姐虽看起来无情,但自己却知道,小姐为了不对别人有所愧疚,其实想的比谁都要多,为别人所考虑的也都很多。 但是,小姐的这样做法,虽说是为了那人好,但,也不知有几人会受得了,毕竟,如果愿意为小姐付出的人,如果被小姐这样推开,连一点靠近的机会都没有的话,心里一定不好受的很吧…… 进入马车,染朝辞扫过面容淡淡的慕云庭,却是转眸将目光落在了其他的地方。 两人无言中,只剩下马车碾着地面发出的“吱呀”声。 染朝辞不知为何扫过慕云庭此刻平静地似有些冷漠的脸,心中竟微微觉得有些烦闷,便闭上了眼佯装小憩。 突得,马车似是遇到什么一般,传来马的一声嘶鸣,随即便猛然停下。 而染朝辞闭着眼,被这毫无预计地猛地一摇,虽然眼眸一瞬间张开,手也向着一旁的车壁上摁住,可身体却依旧因为惯性向着车壁撞去。 也许是因为马受了惊,所以马车依旧在不断的摇晃着,而染朝辞的身体也随着这剧烈的摇晃着摇摆着,稳定不下。 忽得,摁住车壁支撑着身体的手被一手握住,将自己的身体拉向一个地方,撞进一个充满着清淡的药香的柔软的怀抱中。 头撞上他带着肌肉柔软的胸口,染朝辞想要抬头,却是被慕云庭搂住,将染朝辞的头摁在肩头。 “拉住我。”一声清澈潺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马车还在不断地摇晃,染朝辞微怔,手却是渐渐拉紧了慕云庭的衣衫。 “小姐,你没事吧。”马车终于被停下,外面传来幻樱的一声关切的询问。 “没事。”染朝辞抬头回道,身上的温暖之感却是消失,偏眸过去,却是慕云庭松开了手,还余留着些许焦急的容颜,却在下一瞬消去,化为一滩平静的浅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发生了什么?” 看着脸色淡淡的慕云庭,染朝辞却是偏过眸去掀开车帘看向车外。 “抱歉,请问姑娘可曾受惊?” 车外,一声爽朗却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 染朝辞向着那人看去…… 那人身着一袭玄色的绣着祥云繁纹的衣袍,骑着马在染朝辞的马车前,而他身后亦然跟着几队的人,似是从哪班师回朝的将军一般。 他的墨发被一个紫金冠高高束起,露出一双墨深般的眼眸,暗含锐利却是不见丝毫深沉,清亮至极,眼眸之上是两道浓黑飞扬入鬓的剑眉,仿佛那那天上的鹰一般在天空昭示着他的高扬昂然。 他的面容如雕刻而成一般,却不是如大理石般的白色,而是偏近小麦的肤色,身形虽骑在马上,却仍旧能够看出他的身形极为修长却不失健硕,流露出一种极为阳刚的气息。 他对上染朝辞打量的目光却是一笑,那极为英挺俊美的面容在太阳的照耀下,竟是如太阳神般的耀眼夺人,连着街上的女子都羞红了脸。 “我虽不曾受惊,但在京城中闹市中骑马,下一次可就不知是谁会受伤了。” 染朝辞扫过那个正一旁脸色吓得惨白,几乎要说不出话的来的孩子说道,应该便是这孩子突然冲出来,惊了马,所以才会惊上自己的马车。 “大胆,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那男子还未口,便有其身旁的一位更加年轻的男子,脸上半是青涩却是嚣张地对染朝辞喝道。 “和谁说话?”染朝辞轻笑一声,看着那说话男子的眸色却是冷了下来,“嘉岳自先帝以来便已明令,京城之上若非战事急事,无论何人皆不可在京城闹市之中骑马而过,你,难道不知?” “我们本就不知。”那男子轻蔑一声答道。 “不知?”染朝辞一笑,清眸中却是一层薄冰,“现在我告诉了你,你知道了,却不下马……” “是自尊身份高贵,亦或是……在藐视我嘉岳之帝,嘉岳之法?” 染朝辞轻描淡写地落下最后几个字,却是让那说话的男子脸色一瞬青白,咬着牙说不出话来,“我……!” “好了!”原先那男子剑眉一扬,却是阻止了那想要继续争辩的男子。 “下马!”那男子对着身后的众人爽朗一喝,翻身下马,而他身后的众人也没有丝毫的异议,也都翻身下马。 那男子转头对染朝辞抱拳道,“我们确实不知嘉岳规矩,多谢姑娘提醒。” “不用……”染朝辞淡淡回道,目光却是落在了那男子手腕上的如护腕般的银色饰物上。 那饰物就如女子的手镯一般,却是比手镯要宽上几倍,看似简单寻常,但仔细看来,便能看出它做工极为精妙,昂贵。 而且,染朝辞看着那饰物上那犹如火凤般的形状微微眯眼,这不是…… “咳咳……”马车中忽得传出几声低咳,却是男子的声音。 “原来竟是夫人……抱歉。”那男子一愣,却是听见那声音后歉笑着说道。 “无妨,告辞。”染朝辞回神,转眸向着那男子说道,随即便放下车帘进入马车之中。 回想着那男子手上的那个不同寻常的手镯,染朝辞轻轻勾唇,原来是使者来了啊,那,女皇马上也应该也会来吧…… “将军……将军?”一人上前,看着眼前不知望向何处,却明显在出神的男子上前唤道。 “什么事?”萧霖回头,却是皱了皱眉问道。 “将军,我们该入皇宫了。” “嗯,走吧。”萧霖应着,提起的刚想上马的身子却是一顿,却是回想起方才的场面。 那女子面容清丽和婉,应也不过十五六岁,待字闺中的少女一般青涩娇小,可是她的眼眸却是那九天中的皎月清寒入心,不动声色间流露出的清美却是让人几乎惊心动魄。 又重新望向了那马车离去亦然离去的不见踪影的方向,似乎还不知道她是谁…… 知道她已然成亲的那一刻,自己心中居然会有淡淡的失落…… 猛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萧霖唤回有些恍惚的心神。 转身,锐利明亮的眼眸扫过所有下马的人,“所有人,步行入宫!” ………… “你,没事吧?”染朝辞进入马车内,看着不知为何咳嗽起来的慕云庭试探着开口问道。 慕云庭却是偏过头去,没有焦距的眸子转向一旁,脸色是不知为何的冷淡。 马车又在路上“吱呀吱呀”地行进着,而马车内,过于寂静的气氛竟是让染朝辞心中稍稍地有些沉重。 再次闭眼却是想起了之前的情况,自己撞上的胸口,还有紧扣住自己的手臂…… “方才,多谢殿下。”染朝辞轻呼了口气,睁开眼,默然间吐出了几个字。 “不用。”慕云庭启唇,却是一如刚才般平静地几乎冷漠。 染朝辞轻呼一口气,偏转过头去,眸中是一片清然。 对于慕云庭的莫名的怒意,自己不知是从何而来,而这种关于情感,过于复杂的情绪自己也领会不了。 只知道…染朝辞的好话从不多说,既然要冷漠以对,那便如此也好…… “唉……” 一声低低缓缓的叹气声在马车内响起。 手被执了过去,染朝辞偏眸,却是慕云庭清俊雅致的眉皱着,眸中是带着一片无可奈何化作淡淡的疼惜,清白的手指在自己的指尖上拂过。 指尖被拉过,带着暖暖的湿意包裹住染朝辞的指尖,染朝辞一怔,竟是慕云庭将自己的指尖含入口中。 “出府时有些急,马车上没有药,听说…这样也能消除灼烫感。” 微微离开自己的指尖说道,慕云庭清雅温润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红晕,却依旧在说完后含上染朝辞的指尖。 “我没……” 染朝辞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被慕云庭用上力气拉住,眉头有些微怒地皱起,眸间的暗沉浓重,“我虽看不见,但那人的惨叫声却是明明白白地听见了。” 染朝辞的指尖一顿,抬眸对上了慕云庭的面容,他方才在殿内一言不语,自己还以为他因为不喜皇宫中人所以没有留半分的心,原来…他在一旁完完全全地注意着所有的一切。 所以……刚才慕云庭的怒意是为了这件事?为了自己去端滚烫的茶碗却在他面前说没事而生气? 似是感受到了染朝辞的怔然,慕云庭眉间的微怒却是化作了一声轻叹,如流云消散,如残蝶飞逝,最后便是一道如月如麝般的温柔,“娘子,若是有一天你想放下所有的防备,我会是你永远的依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用之功 永远的……依靠? 染朝辞不知为何心上一瞬间似被什么轻轻撞上了一般,就那样微微摇晃着。 前世,作为杀手接着任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论中途受了什么伤,有多么的严重,但也只能咬牙无声地吞下自己的血,杀掉对方,完成任务。 所以自己在一直学着不断地向前,用一颗冷漠而又坚定的心去伪装自己,强大自己…… 因为没有退路,只要一回头便是深渊,而陷入深渊的人,就会那般直接化作黑夜中的一具尸体,无人知晓。 而自己从来不想不愿如此,所以不知过了多久,自己便渐渐习惯,习惯了黑暗,习惯了一个人时空间中的冷寂,习惯了那一层以冷漠作为保护的外壳,习惯了一直走到黑的一条路,即使在累也绝不回头。 所以当自己可以面对一切都谈笑风生之时,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强大到掌控一切,当自己以为自己也是如此认为之时,自己却忘了,自己在面对事情的时候也会有对未知的恐惧,对结果的忐忑…… 原来自己再如何表现地强大,冷静,却只不过是掩饰着自己毫无安全感的内心,怕一切被别人剥夺,怕自己一无所有,怕自己就此消失…… “流茵,拿药来。” 不知何时已经从马车上进入房内,慕云庭仍旧握住自己的指尖,拿着流茵拿来的创伤药抹了一些在自己的指尖,清清凉凉的感觉从自己的指尖传来,就似那句话传入自己心间那一瞬间,如风似雨般的清凉缠绵。 染朝辞微微抬眸,便是慕云庭那浓密似鸦翅般黑亮的眼睫垂下。 那双清雅灵韵,线条极致优美的眼眸虽没有焦距,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准确,细致轻柔地很,恍地让染朝辞又再次想起了早上慕云庭替自己挽发时的场景,也是这般,似乎他的整个世界中都是自己一般…… “慕云庭……”染朝辞微微开口。 “嗯?”慕云庭手上动作微顿,浅笑着抬眸,手上正为染朝辞缠上雪白的纱布,声音轻缓,“娘子……似乎是第一次唤为夫的名字。” 染朝辞垂眸,“不习惯吗?” 慕云庭浅笑不语,手上却是将染朝辞指尖缠绕上最后一道纱布,细细地拂过,确定没有疏漏的地方,才开口,“这些天不要沾水,不要去拿重的东西,不要……” “……好。”染朝辞听着慕云庭几乎有些啰嗦的嘱咐,目光扫过自己的那包扎地洁净整齐的指尖,却是应到。 “今日劳累,娘子休息吧。” 听见染朝辞的应声,慕云庭浅浅一笑,却是满意的神情,转身便朝着门外行去。 忽得他的轮椅一停,染朝辞望去,却是慕云庭转眸,那清雅的面容上是一抹勾起的弧度,声音清越却带着些许的调笑,“为夫不是不习惯,而是娘子唤为夫名字时声音太好听,唤得为夫失了神而已。” 染朝辞:……… 说完,似乎能够看见染朝辞脸色微微的错愕一般,慕云庭却是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染朝辞才算是回过神来,回想着慕云庭的那一笑,却是有些想要微微扶额,为什么自己感觉慕云庭的性格似乎与自己初见时越来越不像了呢……? 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被纱布隔着的触感传来,染朝辞的手微微一顿。 “不要用烫伤的手去拿东西……” 染朝辞一顿后,拿起了茶杯,指尖上没有丝毫的痛感传来。 自己是去端了那沸热的茶碗…… 可是指尖上早已有自己抹上的一种可以令皮肤失去知觉的药物,所以自己才能稳稳地拖住那茶碗。 在那细密缠绕着的纱布隔空拂过,染朝辞却是微微勾起唇角,慕云庭,似乎你做了一场无用功呢。 但,也应该不算完全无用吧…… 染朝辞落在那纱布上的目光微微流转,划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细细的光芒,似清寒冰碎下的柔水。 ………… 嘉岳皇宫中。 “阿霖,阿霖……” 看着眼前又再次出神的男子,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再次叹了口气,只能再次出声唤着眼前的人。 “什么?”坐在一旁的男子有着一张英挺俊美如太阳神般的面容,飞扬入鬓的剑眉此刻却微微皱起,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不是那天的萧霖又是谁。 “早就听周城说,你总是在出神……”对面的男子浅浅一笑,温润的唇角勾起,却是暗含几分揶揄,“你该不会是在这里喜欢上了某个女子吧?” “喜欢某个女子?”萧霖有些微喃,恍然间脑海中已经数次出现的那张清丽的面容。 “怎么可能!”萧霖有些用力地晃了晃头,赶紧否认道。 “嗯?”对面的男子的眉微挑,看着萧霖几乎有些过激的反应,却是上前看了看他躲避着自己的面容,却是有些认真起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萧霖转过头去否认。 “你的脸好像红了。” “没有。”继续否认。 “阿霖,你说谎时会搓手指。”男子淡笑着开口。 沉寂了几秒,萧霖手中的茶杯都要握碎。 “她都成亲了,我难道……” 萧霖扭过头来,明亮的黑眸中是微微对于眼前男子调笑的怒气。 按压不住心中的正在冒腾的火气,萧霖的话便脱口而出,却在对面男子含笑看着自己的眼眸中突得止住。 “哦……”对面的男子眸中微光流转,略有深意地开口,“原来你喜欢的是有夫之妇,萧霖,你的野心有些大啊。” “乔清琂,最近右营中的一些军士似乎有些军心有些萎靡,你这个军师是不是应该去振奋一下人心呢?” 萧霖英挺的面容露出微微森然的笑意,似有些磨着牙开口。 “报告将军,依卑职作为军师的想法,若是将军能够在全军人面前操演一番,比起卑职口头之言,可是要更加能够振奋军心。” 乔清琂后退几步,抱拳向着萧霖恭身道,眼中却是温润湉和的笑意。 萧霖哼了一声,却是偏过头去,不再去看乔清琂那暗含深意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章 再次召见 难道自己喜欢上那女子了?萧霖有些恍惚,不然怎么自己这几天的脑海中都是她那双清寒冰冷的眼眸? “报……”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急报声。 “进来。”萧霖应到。 “报告将军,据使者回报,女皇陛下的仪仗两日后便会进入嘉岳领地,请将军两日后至南华门处接驾。” “本将军知道了。”萧霖与乔清琂对视一眼,挥了挥手,便让那士兵下去了。 “你比我早至嘉岳,对于嘉岳,你可有什么看法?” 乔清琂柔润的脸上平平淡淡,却早已没有之前的调笑,眸中却是有了几分暗沉。 “嘉岳靠山,除去北面所靠汪洋,其他四周临界之点皆是崇山峻岭,出入都为羊肠之道,虽不为便利所出,但论防守却是能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萧霖如墨般的黑眸略过一缕沉思,认真答道。 “除去这些呢?”乔清琂清眉微扬,“比如嘉岳与你其名的战神楚宁王,你可有遇见过?觉得如何?” “慕流淅,名号,当之无愧。” 萧霖回想起自己所见的那一袭身着白衣一眼扫过自己,眼眸却沉静如潭般的男子,虽然自己还未与他交谈几句,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却是让自己感受到了同样的气息。 “也是,如果不是慕流淅,嘉岳那因为澜海而动荡的那几年,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变得民生安乐,风平浪静。” 乔清琂没有多么的惊讶,只是勾唇浅笑,眸中却是几分深思。 “澜海……若不是澜海,我们也不必来嘉岳这一趟了。” 萧霖将手中的茶杯扣在桌上,英挺的面容上是微微的暗沉。 “澜海靠山临水,物产富饶,铁器丰富,地势得天独厚,而且澜海当今的太子……” 说至这,乔清琂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钦佩,“我虽没有见过他,可从澜海二十几年中的动乱纷争具起中,他还能够一手摆定所有,风轻云淡中夺回被玄兰所掠去的八座城池,并让澜海成为现在四国中最强大的国家,便能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么厉害,城府有多深。” “女皇初临帝位,所属民心不定,根基不稳,而我们曜鸣之内却是动乱之际,而嘉岳这几年虽为平安,但根基终究难复,以现在的澜海,若是逐个击破,最终这天下都会被吞并。” “所以,这次女皇陛下与嘉岳间的结盟定能成功了。”萧霖听着乔清琂的话笑着接道。 “呵,”乔清琂轻笑一声,起身站至窗边,那里一株梅花正在初冬微微绽放,眸中是流转的暗芒,“四国之事难定,玄兰又不知何为,嘉岳所想为何,谁又说得准呢?” “管他为何!”萧霖却是傲然一笑。 站至乔清琂身边拍上了他的肩,墨黑的眸中是一片明亮的光芒,愈发地衬的他那英挺俊美的面容闪烁地有些刺人眼,“既然我萧霖是曜鸣之人,如果有人想要跨过我曜鸣边境,占我曜鸣之土,那便从我萧霖的尸体上踏过吧!” 乔清琂淡笑不语,眼中对于萧霖此时的话却是同样的赞同之色,即为男儿,那便应该保家卫国,血战沙场才方得已休! ………… “宗叔,这个设计图可否做得出?” 来到很久没有来过的沉戟堂内,染朝辞手捧一杯茶,看着满眼光芒的宗叔,却是有些期待地问道。 “这个……”宗叔看着手中的设计图,眼中有对与图纸的惊艳与不可思议,却也有些犹豫。 “做不出吗?”染朝辞略微有些失望。 “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宗叔反复地看着手中的设计图,看着若有所思的染朝辞,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探究与赞赏,“朝辞丫头,你这脑袋里装得可都是些什么,但这样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可能我脑中的结构和别人不一样吧。”染朝辞轻轻一笑回道,看着宗叔手中的设计图却是有些遗憾,那是手雷的设计图,自从上次用过枪后,自己想要造出更多的现代兵器的想法就越来越来强烈,却忘了这也不过是古代而已。 “你这丫头……”宗叔叹了口气,忽得便又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听说朝辞丫头和三皇子成亲了?” “嗯。”染朝辞微愣却是浅笑应到。 “三皇子殿下是个好人,性格好得很,倒是可以去去你这丫头身上的杀气。” 宗叔似乎很开心,拂了拂微翘的胡子说道。 “宗叔倒是没什么可以送的,这算是宗叔祖传的玉佩,可是宗叔没有孙女,就送给朝辞丫头吧。” 一个玉佩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在染朝辞的手中,不过是一个乐天佛的样式,但却带着宗叔的温度,显得异常的温暖。 “谢谢宗叔。”染朝辞握住那玉佩,心中因对于宗叔的如长辈的暖意涌上心头,而心中对于宗叔对自己嫁给慕云庭,所表现的高兴的疑惑也淡去了。 “宗叔……” 一个青衣童子上前,对着与正在与染朝辞说话的一脸笑意的宗叔,扫过染朝辞眸中是略微疑惑的光芒地说道。 “有事?”宗叔看着那童子的目光落在染朝辞身边,皱起眉反问,而染朝辞的眼眸也朝着他望去。 “染小姐,堂主有请。” 堂主?沉戟堂堂主? “堂主今日确实在堂内。” 宗叔留意着染朝辞眼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也有些不解,堂主虽然一开始对朝辞丫头挺感兴趣的,但堂主一般不喜见人,今日怎么又会想要见朝辞丫头呢? “走吧。”染朝辞却是淡笑着起身,跟在了那童子身后。 自己一开始便想见见这沉戟堂堂主的真面目,而上次与他交谈后却是更加的感兴趣了,这次能与他相见自己也很愿意,反正他也不会吃了自己。 如同上次一般,穿过长廊,寂静的风吹过,又是传来了一阵铮铮的琴声,如行云流水悠然转动,如一道清泉倾泻落下,如喝醉的舞女踏上尽兴的舞步。 琴声铮铮,美则美已,可是上次的琴声却是闲缓舒适,表现出弹琴之人的幽静淡然的心境。 而这次……上次相比起来似乎这次琴声中的自由散漫,潇洒天涯之意似乎要更加多些。 难道这沉戟堂堂主也卸卸担子去浪迹天涯了,让沉戟堂成为一个无主之堂了? 不过,染朝辞勾唇一笑,似乎这沉戟堂堂主也很少会在这沉戟堂内,这堂主也形同虚设了…… “染朝辞参见堂主。” 精致雅然的凉亭前,面前依旧是一道青纱挡住面前的场景,染朝辞恭了恭手行礼道。 “来了?” 帘内传来一声笑声,这样如同自然般的调笑,却是让染朝辞清眸微闪后应到。 “来人,赐座。” 帘后的人微微出声,便有身着流沙缎云水裙的女子抬上椅子放在染朝辞的身后。 “……谢堂主。”染朝辞心中却是真正的疑惑了。 虽然自己来沉戟堂的次数并不少,但自己不过也只是在初来沉戟堂时见过这沉戟堂的堂主一面而已。 而且那时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最多不过上下属者的关系,而这次这沉戟堂的堂主的变化似乎有些太大了。 但染朝辞心中虽是疑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坐了下去。 “听说染小姐成亲了?” 帘后的人轻轻拨了一下琴弦,清脆明亮的琴音中是他含着笑意的声音。 “朝辞不知堂主竟也是会如此关心宫中消息的。”染朝辞淡笑着回道。 “关心堂内弟子,这难道不是本堂主的职责所在?” 似乎听不出染朝辞语气中的暗讽之意,那人继续笑道。 “自然是,沉戟堂堂主的心向来比他人要更加细致,可谓是七窍玲珑,想堂主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地在堂内落不着脚,却能够连堂内弟子婚嫁之事也能纳入心中,朝辞心中感激佩服的很。 “呵……”帘后的人轻笑一声。 却是对着染朝辞辛辣的回击丝毫不介意,微挑着的眼眸中却是明显的笑意,“嗯,既然你感激本堂主,怎么连一张请柬都未曾给过?” “朝辞却是未曾想过堂主将这样媒婆所管之事念念不忘,所以抱歉,原谅朝辞的错看。” 染朝辞眼眸中是淡淡的一层浮冰,语气虽然调笑却是冷冷地讽刺着那人的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自己入这沉戟堂是用相等的东西交换而来的,与这沉戟堂并无半分的卑躬屈膝之意,自己的事不需要一个还不熟悉的旁人去过多的过问。 而这沉戟堂堂主的话语却是完全地毁去了自己先前的所有印象,这样的轻挑之语若不是他是堂主,自己可能早就动手了。 “哈哈……”帘内的人却是大笑起来。 染朝辞却是皱起了眉,这沉戟堂堂主是怎么了?被自己骂得很开心吗? “你这丫头,真是伶牙俐齿,如果不是我有心如此说,早就准备好了,不知那旁人会不会被你气得一口气闷死。” 遮住眼前场景的轻纱后,似乎有人影站起,那熟悉的声音让染朝辞眸中的薄冰碎裂化作微微的不可思议。 而那青纱后一袭白衣的男子渐渐出现,更是让染朝辞眸色一亮。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另有他人 “哥哥?!” 染朝辞看着那一张如暖阳般熟悉的面容,眸中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沉戟堂堂主是哥哥? “正是为兄。”朝赋墨轻笑一声,眸中却有几分似得逞般的戏谑。 “哥哥,你故意的。”染朝辞想着之前的话,表情有些奇异,自己心中也还在想这沉戟堂堂主,为什么性格转变地几乎惊人。 竟然没想到会是哥哥……这么说,哥哥他是特意召见自己,特意与自己说这些话,让自己生气的了? 看着朝赋墨抑制不住的上扬的嘴角,染朝辞语气淡淡如同在陈述一件事实,却带些阴寒地说道。 “哥哥错了。”朝赋墨被染朝辞冰冰冷冷似放着小箭的眼神扫过,急忙说道。 “这不是哥哥太久没有看见你,想用个不同的方式出现吗。” 朝赋墨将已经站起身的染朝辞摁在椅子上,有些讨好般的笑道。 “确实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地我差点想要动手了……” 染朝辞勾着嘴角一笑,几乎有些听见了自己磨牙的声音,很好,自己居然被摆了一道,还是被自己的亲哥哥看了笑话,很好,真是好! 朝赋墨心头一惊,看着此刻身上已经有些冒着寒气的染朝辞,急忙退后了几步。 自己怎么忘了这丫头的性格可是睚眦必报,只顾着想着去看她的笑话,却忘了自己的下场。 朝赋墨眼睛盯着染朝辞,心中却是暗地打算,如果染朝辞有什么动作便赶紧溜之大吉。 不知怎的染朝辞却是低头叹了口气,身上的寒气也一瞬间消失了,“不过,我作为沉戟堂内的弟子,还是不能以下犯上的是吧。” 朝赋墨眼眸一亮,心中在非常赞同地点头,脸上却是一派稳重深沉之色的走过去,想要夸赞染朝辞懂事几句。 而染朝辞的眼眸中却是寒光闪过,一把拉住朝赋墨的手,甩手就放倒在地上。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 “阿辞,你不是说不会以下犯上的吗?” 微微动了动被扭至身后的手,感受着身上的一阵阵的痛意,朝赋墨哀嚎道。 “唔,那要你是堂主,你现在既然是哥哥的话,那便无所谓吧。” 染朝辞看着朝赋墨雪白的衣服上的几个脚印,十分满意地放开手起身,坐回座位上,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面色虽仍旧淡淡却,没有了之前的郁结之色。 朝赋墨起身,本一张温和俊美如暖阳般的面容,身着一袭白衣显得风流潇洒的很,却十分不合事宜的出现了几个青青紫紫的印迹,但是显得有些可笑。 “唉,栽在你这个丫头手里了,”朝赋墨无奈地笑了笑,却是伸手在染朝辞的头上揉了揉,“为兄向你道歉可好?” “我接受。”染朝辞偏过头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应道。 而朝赋墨笑得却更是温和,按照自己身手怎么可能避不开,如果不让这丫头消消气,也不知这丫头以后会记恨自己多久。 “找我有什么事?”染朝辞不转过头却是似乎仍然在生气般问道。 “想我的阿辞了,可以吗?” 朝赋墨从这个角度,却是能看见染朝辞微微杂乱如小草般的鬓发,和似气得有些鼓的脸颊,再次忍不住微微用力在染朝辞的头上揉了揉,宠溺地说道。 染朝辞感受着头顶上手掌中的温热,心头也似被温热包裹着一般暖了起来,那热气几乎有些要冲破自己冰冷的眼眸。 原来,自己以前一直所盼望的场景真的可以成真,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被温暖的笑容包容着任性妄为。 “哦……”染朝辞低下头却是有些闷闷地答道。 “傻丫头。”朝赋墨看着染朝辞心中别扭,却仍旧维持着面容平淡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心酸。 记得初次见她时,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是冷漠地几乎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女的样子。 每每看到,自己便会在心里想着一个少女要经过多少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每每想到,自己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 “你又拿了新的图纸来?”染赋墨看着染朝辞手中的东西出声道。 “嗯。”染朝辞应了一声,便将图纸放在了朝赋墨的手中,让他展开来一张张地看过去。 “哥哥,这沉戟堂是谁建立的?” “嗯?”朝赋墨转眸,却是看着此刻眸子紧紧钉着他的染朝辞,对她突然的问题有些不明地反问。 “我只是觉得沉戟堂内的暗器的图纸觉得十分新奇,所以想知道出自谁手。”染朝辞云淡风轻地应到。 “是我们的娘。”朝赋墨浅笑着答道,“你也觉得新奇吧,当时我看见这些图纸时也觉得很新奇,这些东西不论是哪个国家都从来没有过,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出这么精妙的东西的。” “嗯。”染朝辞面不改色地应道,你当然不会知道,这片大陆上又怎么可能有,这些都是来自21世纪的唐门之家的暗器! 自己初见时便觉得惊讶,没想到陆慈也是如同自己一般的穿越者! “阿辞,难道是娘的遗传吗?”朝赋墨淡笑着看过来,“怎么你也能想出这样的图纸。” “是吗……?” 染朝辞手中的茶碗一顿,微微抖了抖,落出了几滴茶水在身上。 “是啊,这些东西我可以从来没有见过……”朝赋墨抬眸笑道,见着染朝辞的面容却是皱眉上前,“阿辞,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好?” “没什么……” 染朝辞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起身却是避开了朝赋墨探究的眼神,不知何时手心中却是渗出了些许的汗水。 “阿辞,不舒服吗?” 看着眼前像前世一般落着暖阳一般永远温和的眼眸,和一模一样的面容,染朝辞微微攥紧了拳。 如果自己告诉他,自己是一个穿越者,自己霸占了他的亲妹妹染朝辞的身体,作为“染朝辞”的哥哥,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呢? 难道现在就要收回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了吗?染朝辞心底有些寒凉。 “没有,不过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感伤。”染朝辞转过身来。 朝赋墨微微眯眼,看着染朝辞脸上淡淡的却如浮上一层碎冰,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眼眸,却也是无声中温和地笑了笑,“那我们就不聊这个话题了,喝些东西。” 染朝辞接过冒着热气的暖暖的樱桃汁,喝了一口,倒映出自己流过一缕暗沉的眼眸。 陆慈死去的话,自己的身份便不会有人知道…… 就让自己纵容这一次的自私吧,自己可能真的受不了,哥哥知道真相的话,对于自己那样的冰冷,甚至可能厌恶仇恨的脸……… “阿辞,你与三皇子成亲是吗?”立在一旁,朝赋墨犹豫了一瞬后说道。 “哥哥不是知道了吗。”染朝辞啜了一口樱桃汁开口道。 “他…对你如何?” 染朝辞目光扫去,哥哥居然不是说要“拆散”自己与慕云庭的。 “他不过是……” 染朝辞轻笑一声开口,便话语一顿,是…什么? 不过是自己利用的工具? 染朝辞的脑海中忽得又显现出那个清雅出尘的身影,指尖竟不知觉的相触,那里却已经没有了纱布,惟余一片白皙的肌肤。 “是什么?”朝赋墨反问过来。 “为了错情蛊而已,哥哥当真了?”偏过头,染朝辞指尖已经松开,眸色淡淡道。 “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这毒,去做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朝赋墨轻轻拍了拍染朝辞的头,墨色的眸中是暖阳般的温柔,“不论是谁,哥哥都不想让你委屈。” “我知道。”染朝辞抬眸笑着应到。 朝赋墨见染朝辞说完一句话便没了下文,却是微微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阿辞啊,怎么遇见什么事情就不能依靠一下他这个哥哥呢? “哥哥,我要走了。”染朝辞起身。 “就走?”朝赋墨有些讶然,却是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唉,有妹不长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染朝辞但笑不语,虽然很久不见哥哥自己很开心,但自己的性格现在已经是不喜说话,而且也不可能会再像小女孩一般的粘人了。 看着染朝辞的背影渐渐从长廊消失,朝赋墨又拿起了桌上留下的图纸,柔和的目光渐渐变沉。 “新的图纸?”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是有人在这,一定会觉得惊讶,这里是沉戟堂堂主才能所在的地方,竟然会有其他的人。 “嗯。”朝赋墨头也没回地应道,对于身后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惊讶的样子。 “你又想做这个?”朝赋墨挑着唇笑看着那人,“哦,应该说你一定想做这个。” 那人却不答,只是伸手拿过了朝赋墨手中的图纸。 “我还没有看完。”朝赋墨不去拿,却是不满地说道。 “你看得懂?”那人眼眸都不抬,淡淡回道。 “呵,”朝赋墨被噎了噎,却是重新挂上一抹笑,“难道,你能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因人而异 那人笑了一声,言语淡淡,“不知别人如果知道你这个沉戟堂堂主,对暗器建造图纸只知皮毛,会做何感想?” 朝赋墨冷哼了一声,“我也不知,如果别人知道你是沉戟堂堂主的话,会做何感想?” “我为什么会是这沉戟堂堂主,难道你不知道?如果堂主何时要罢免在下,重归旧属,在下乐意之致。”那人悠悠回道。 “别啊,别啊,”朝赋墨急忙摆手,“我对这些图纸不感兴趣你又是不知道,既然你感兴趣,就当帮个忙了啊。” “呵。”那人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那图纸上。 “你又用了四明丹?”朝赋墨看那人翻阅着图纸,皱起了眉问道。 “这些东西沉戟堂内似乎没有……”那人只是点了点头,望着手中图纸眸色渐深。 “你难道不知道四明丹会加重你的病情吗?!” 朝赋墨皱眉说道,却见那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便也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你的死活我也懒得管了……那图纸上的东西沉戟堂是没有,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图纸来的,难道真是是遗传?怎么没有遗传给我呢?” “遗传的这种东西,也是要因人而异的。”那人淡淡说道,却是引起了朝赋墨一阵的咬牙。 翻了翻手中的图纸,那人如凝着深墨般翻起一层漩涡,最后变为一片沉静,遗传吗……? “这沉戟堂没有的东西,让容青他们去找,而找不到的我会去分解,之后再做吧。” 那人在纸上勾出几个东西,不停地在写着些什么。 “你真的要做这个?”朝赋墨听着那人的话,从椅子上起身,脸色有些沉,“你要做这个,就要不停地服用四明丹,你是想早些毒发早些死吗?!” “人生在世,总要有些意义不是?更何况这么新奇的挑战,怎么能错过。”那人浅淡一笑,却是丝毫不在乎一般。 “挑战?你以前说的可是,得不到的东西便不要去勉强……” 朝赋墨嗤笑了一声,看着那人的动作却是犹豫了一下,柔和的眸子渐沉,“那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做这图纸上的东西?” 那人只是继续在图纸上勾画着,脸色淡然地思虑着,才随意地答了一句,“这不是勉强。” 做的事勉强与否,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呵,”朝赋墨笑了一声,望着眼前的人眸中也不知是何种的情绪,“你刚才也看见了阿辞的反应了吧,如果阿辞最后爱上的不是你……别让我们歉你更多。” 沉默中,那人的手不停,最后在图纸上勾画完。 “不论她的心如果……”那人抬头,面容在正好的微微显白的阳光中有些模糊,弯起的嘴角却是极其的温润美好,“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给,而我要的,只不过是她一生平安喜乐,仅此而已。” ………… “楚宁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觉得声名不虚传。” “萧将军过誉,萧将军英武神勇,曜鸣守护神的大名,本王可是早就听闻了。” 南华门,一袭黑衣与一袭白衣的两个男子带着“亲切的”微笑,却又相互十分“礼貌的”问候着。 “萧霖初次至嘉岳,还请楚宁王多多照顾才好。”萧霖笑了笑,抱拳向着慕流淅恭道。 不知为何有些人忽得退了退,却是觉得一阵阴风扫过。 “萧将军为客,流淅照顾这是自然,不过,本王也还需将军多多指教才是。” 慕流淅沉静的眸下是一沉,面容上不动声色,恭手回道,袖子似被那阴风吹过,晃了晃。 而慕流淅的脚此刻却动了动,有些人身下的马也似受惊了般,踏了几步。 “指教不敢当,楚宁王过谦了。” 萧霖身子偏了偏,紫冠束着的墨发无声中落下了几根。 “萧将军作战勇猛,只要由萧将军所领军队,无不军心大振,本王实话所说,着实佩服。” 慕流淅淡淡回道,墨黑的眸中是与此刻的萧霖眼中是同样的情绪,所谓棋逢对手之感。 “能得楚宁王如此一言,萧霖之荣幸。”萧霖爽朗一笑,英挺的容颜如七月烈日一般耀眼明亮。 “萧将军能远道而来,也是嘉岳,本王的荣幸。”慕流淅淡笑回道。 不过几招,既能测出对方的实力,亦能看出一个的心胸如何,既然是同类的人,所谓高手相对,必然会有心心相惜之感。 一黑一白,一明朗如阳,一温润如玉般,两人相对着浅笑而谈,却是京城最大的聚焦点。 “听闻楚宁王近日刚刚大婚,却依旧能来迎接女皇陛下,萧霖代表曜鸣感谢王爷这份心意。” “两国之交面前,儿女私情算什么,不过本王的职责,萧将军客气了。” 萧霖看着慕流淅的眼眸微闪,却是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楚宁王大婚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自己提起时,反而他的气息更加沉了沉呢? 不过,似乎也是,一国王爷的婚事怎么可能简单,但慕流淅这种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难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萧霖心中微微叹息,身上的责任越大所担负也就越大,就连婚姻这种事情也都将成为筹码。 那…自己呢?国家面前自己的婚事最后也会如慕流淅一般的吧…… 萧霖脑中一瞬间又再次出现了那个清丽的面容,却是莞尔一笑,笑得萧霖心中一震,自己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萧将军,此次前来,路上可平安?” 温润沉静地声音传来,是慕流淅似想着什么一般问道。 “曜鸣嘉岳相距虽不远,但总会有些山高路远之地,不过几道小弯而已,还算平安。” 萧霖点头回道,明朗的眸中却是提至这却是有些暗沉。 自己明白慕流淅的言外之意,他实则是在问自己来时可有受阻,也便是在问曜鸣与嘉岳此番联盟,其他国家可有插手。 不过…这也是自然,曜鸣来访嘉岳本是保密,却不知为何竟走漏了消息,所以才会干脆大张旗鼓地在其他两国面前来嘉岳。 而就在路上,女皇仪仗之前,自己作为所有将领打头阵时,便已经受到过无数次的攻击偷袭。 但自己早有准备,所以也招架地住,可是,在仪仗之后,由另一个将军所带领的队伍却已经将尽损失过半了。 而这些所有的一切,却是让人丝毫无迹可循,无法从明面上去指责制造这些事故的人,而这样的手笔……萧霖的握住马下缰绳的手紧了紧,呵,澜海太子百里尧景的作风,真是明显极了。 路的一边似有些躁动,被官兵隔离着的人都踮起了脚,议论纷纷起来,似乎是从另一边远远传过来的。 “那是什么?” “仪仗!是曜鸣女皇的仪仗!要过来了!” ………… “小姐,今天是曜鸣女皇仪仗进嘉岳的日子,京城道上很多人马车过不去,不如绕南华街左道过去吧。” 路上,人山人海般的百姓正堵在南华门处左右,几乎堵住了来往通行的道路,幻樱看着眼前的场景,向着马车内的染朝辞问道。 “嗯?”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白皙清丽的容颜,正是从沉戟堂出来的染朝辞。 清眸望向那人潮攒动的地方,今天是曜鸣女皇至嘉岳的日子吗? “不用绕道,过去一些。”染朝辞淡淡道,眸中却是兴味,曜鸣女皇的仪仗自己怎么能错过呢? “啊?”幻樱愣了愣,看着染朝辞饶有兴致的目光却是懂了,便把马车停在一个人潮拥挤不到,视野也好的地方。 “将军,女皇的仪仗要来了。” “嗯,让所有人都警醒一些,看管好周围的人,如果有什么人有怪异的动作,立刻来报!” “是,将军!” 萧霖英挺俊美的面容上是一片稳重沉冷之色,墨黑的眼眸一点点在人群之中,每个人的身上,面容认认真真地扫过。 曜鸣来嘉岳的路上出的事已经够多了,而且这么多人也难保会有一些人浑水摸鱼,如果在这里出了些事情,那便更加的麻烦了…… 慢慢地扫过人群,忽得,萧霖的眸光一顿,一亮,那…那是……?! “阿霖,阿霖!”身后忽得被推了一把。 “嗯?”萧霖恍过神来,却是对上了身后乔清琂微皱地眉头。 “仪仗马上就来了,你难道不要上前接驾吗?” 乔清琂看着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的萧霖,低声提醒道。 “哦,好。”萧霖心头微跳,平了平脸色上前,眸光却仍旧向着一处不断留恋着。 是她吗?乔清琂顺着萧霖的光望去,却是看见了一张清丽如初绽之梨般的容颜,白皙柔嫩,一双眼眸似是留意到了有人在探测她,一眼扫来,冰冷清寒射入人心,却又淡淡扫开,似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 乔清琂转眸,无意间扫过,却是望见了不远处的慕流淅平时沉静的眼眸却变得有些深沉,落在那张面容上的目光,似卷起漩涡般,又渐渐平静,只是握住缰绳的手无意识地握得紧了紧。 乔清琂的嘴角浅浅勾起,呵,有意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 路上拦截 “仪仗!仪仗来了!” “女皇的仪仗来了!快看,快看!” 躁动的人群都向着不远处的地方挤着过去时,便有士兵挡住想要探着头向着路上不停张望过去的人群。 “王爷,王爷!” 慕流淅收回过眼眸,落在身边低声不断提醒着自己的人的身上,暗暗的眸中有些沉冷的气息。 “王爷,人群太过激动,秩序很混乱。”那个前来的士兵有些退了退步回道。 慕流淅看了看前方睁大了眼,不停向着前面挤去,几乎要冲散路边看守士兵的人群,而在曜鸣来者面前,看守的士兵却也不敢力喝,或是推搡,而曜鸣的士兵也更加不敢在嘉岳的地盘上做些什么。 所以现在的场面便更加的混乱,士兵也都几乎拦守不住了。 “所有百姓,曜鸣来访我嘉岳,以示友好,请各位稍稍退后,以修建我嘉岳曜鸣两国友谊的康庄大道。” 慕流淅用上内力,清朗的声音在长街之上响彻,他温润如玉般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话说的极其的幽默风趣。 “我们不要再挤了,别让楚宁王为难。” “就是,就是,维持一些我们嘉岳的风度!” “快退,快退,不要再凑过来了!” ……… 京城街道上的人听了,都有些惭愧般望了望,然后便再也不挤,默默地退至一边安静地等待着了。 慕流淅无意般的扫来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染朝辞却是对着他淡淡一笑,没有疏离却是极其的客气,让慕流淅的眼眸更加的暗了暗,最后转向了那长街之上。 心中没有丝毫任何的想法,是连逃避都不用的…… “呜——”一声长长的响号声响起,似在空谷之中缭绕不断,直入云霄。 一声强有力的鼓声响起,如暗号般,之后便是一阵阵的击鼓声,从一阵阵如一双柔荑轻拍着睡儿般的轻柔声,渐渐急促,如纷繁的雨点,如急促的脚步,越来越快,竟有几分银瓶乍破,铁戟突出之感,让人们的心神一震一动,几乎想要不禁随之而动。 随着翻飞的舞带,微漾的裙裾,两排穿着墨绿色束腰笼烟散雾裙,梳着高高的盘髻,顺着一排所插着紫玉流苏坠的女子便渐渐地出现。 她们后面皆是一排排骑着高马,身着盔甲的将士,身上冒着战场上独有的杀气与寒意,而侍女们每一个都身姿高挑,清秀美貌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与骑着高马的将士们站在一起并没有丝毫的柔弱,反倒多了几分的坚毅冷凝之气。 “小姐,听闻曜鸣帝国,不仅是女子当皇,而且女子皆可入政,可入军,这么看来,真的是这样的,真是与其他国家都不一样呢。” 坐在马车外面的幻樱看着这眼前的场景,饶有兴致地说道。 “嗯,听闻是因为数百年前,这大陆上并非有四国存在……” 跟随而来的流茵,幻樱几人见染朝辞悠悠闲闲观赏着眼前的场景的样子,便也扎过堆来听着。 “而是因为两百年前,一位女子自这大陆崛起,以男装的身份开辟出一块国家,之后身份暴露,却依旧能够以女子身份称帝,命所辟之地为曜鸣,曜鸣便是从那时开始的,而为了尊重那位女帝的传命,所谓女子何不弱男,曜鸣便一直是女子为皇,女子参政,参军的传统。” “喔。”流茵睁大了眼,惊叹了一声,一个女子称帝,而且还能说出这么霸气的话,真是……奇闻! 而幻樱同样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有过于的惊讶,只是眼眸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 突然,激烈的鼓声慢慢地降了下来,有着明显节奏,一声又一声,沉重却又悠长,犹如幽深的谷中幽响的长啸一声,空旷而又绵长,回响在人们的耳中。 那侍女踏着节奏脚步一停,一转,由面向着前方而变成了背向人群,面向街道中心,高高抬起的头颅低下,似是在表达着对来人的最崇高的敬意。 一尘不染的南华街中,轻轻嗒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八匹通身雪白的马不急不缓地行来。 而后面是高高的御辇,从上的小圆形台上,缀着数十个碧绿,玛瑙红的似拳头一般的宝石,在清朗的白天中幽幽地散发着暗光。 密密的透不出风的金丝鲛纱缎沿着一个顺直的弧度,渐渐向下,再扩大完完全全地笼罩着御辇中的人影,惟能看见其中恍惚之中,似是一张软塌上端庄威严的坐着的人影。 而御辇旁是八位身着鹅黄色端庄宫装的女子,带着绣着绿兽祥云的肩披,贴腹握起,默立而站,明亮的阳光与那散发着幽光的宝石,衬的她们美貌年轻,却静默高贵的面容一瞬间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马蹄轻轻的踏声想着,配着将士们行动时那盔甲相互摩擦着发出的细碎的“擦擦”,极具气势的静默之中,也让围观的人群噤声,只拿着目光随着那御辇缓缓地移动着。 “回去吧。”染朝辞淡淡道,这样的场景虽然是极为豪华,但自从自己见过锦孤暮那华贵地简直奢侈糜废的惊月殿后,便对这种场面已经表示淡然了。 而且,自己停步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无事才停停,看这种无聊的场面,还不如自己回府想想醉霄楼的扩张计划。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 静默中,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高喊,引起一阵阵的躁动,染朝辞刚想放下车帘的手一顿,便顺着那一小片混乱的地方望去。 那里竟不知何时跑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几近花甲的老人,正闯着守住周围的士兵的屏障,嘴角还在大声喊叫着。 “将军,怎么办?” 萧霖望着那片混乱的样子,墨黑的眼眸中却是有些为难,若这是在曜鸣,将士们倒是可以将他扣押起来,可是这到底是在嘉岳…… “来人!将他扣押下来!” 慕流淅也同样早就留意到了那边的情况,清俊的眉已经皱了起来,声音微冷地喝到。 这是在嘉岳的土地上,发生这种事情便已经算不好了,若是继续下去在曜鸣面前丢的可是整个嘉岳的脸面! “是,王爷!”那士兵应到,那便挥手招过身后的几队人上前。 “女皇陛下!我是曜鸣的臣子啊!请您不要再入嘉岳了!” 那老人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看守拦住他的士兵,跪倒在地上,拦住御辇。 那些嘉岳上前的士兵顿时停在路上,回头望向身后的慕流淅。 “下来!”轻声对着那些士兵喝到,慕流淅沉沉的眼眸望向了萧霖。 看来这一切已经与嘉岳没有关系了,倒是要曜鸣给个解释…… “小姐,这怎么可能?”不远处的染朝辞等人早就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切,流茵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染朝辞清眸微闪,这已经不再仅仅是有关闹事,捣乱的事情了。 这大陆上的四国,便如同现代的国家一般隔开。 而不同的却是,四国之间的人民却只能够在各自的土地上永远生存,若非要事,作为普通的臣民,是不可能跨越嘉岳与曜鸣的境地线的。 而嘉岳领土上出现曜鸣的人,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曜鸣的人?” “曜鸣的人怎么会在我们嘉岳?” “还有什么可能?!肯定是曜鸣的探子!” “是啊,是啊,他自己都承认了,曜鸣居然在嘉岳里面插入了探子!难道是来探取嘉岳的密保的吗?!” ……… 人群中已经因为那老人的话开始纷乱起来,望向曜鸣使者队伍的目光也开始愤怒,不屑,厌恶起来。 “来人,胡言乱语者,给本将军扣押下来!” 萧霖冷喝一声,墨黑的眼眸中是一片沉冷暗重之色。 “什么,扣押下来?” “扣押?我看是想要将这个探子就这样带回曜鸣去吧!” “凭什么就这样带回去,这个人不知道知晓了我们嘉岳多少事情,难道要让他就这样回曜鸣,将我们嘉岳的事情全部告诉曜鸣吗?!” “就是,曜鸣给我们一个解释!” ………… 纷纷乱乱的人群,不知是谁先开腔,人人都七嘴八舌地开始抗议起来,场面是一团的杂乱,甚至还有人大喊着要曜鸣离开嘉岳。 萧霖的头有些疼了起来,每国不管明暗,其实都会知道每国中,必定有其他国家悄悄安插进来探查其他国家情况的暗探。 这样闹到台面上,百姓心中难以接受也是不难理解。 但,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在这里胡言乱语下去。 “你说你是我们曜鸣的臣子,你可有何证据?!” 混乱中,萧霖上前,剑眉紧皱,身上的气息冷下来,直逼那个跪在地上的老人喝到。 “萧霖小儿!我上战场的时候那时还不知道你在哪呢!” 那老人眉头竖,却是怒视而向萧霖,“我是李家子嗣,追随先女皇几十年,十年前麓越之战,我跟随我们李家家主上战场,曜鸣战败给嘉岳,李家几乎全灭,我留得一命,就盼望着这一天,所以才会在这仇人的土地上留得一命生活下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话可说 “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那老人将肩上的衣服扯下一角,那有些枯瘦的肩头处却有一个黑色如猛虎般的印记。 萧霖眼眸微紧,确实,那是李家家族的族徽,每个男子在及冠之际都会纹上一个这样的纹身,以示成年。 “李老,您……” 萧霖一边说着刚想翻身下马,却被一旁的乔清琂似无意般的轻拉住,他柔润的眼眸中是一片暗色。 萧霖顿了顿,却没有再动作,只是停留在马上,对于行军打仗或许自己可以,但这种事情自己虽然不知道目的为何,但却也可以明显地察觉出其中的阴谋,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乔清琂吧。 “这位老人家,李家族徽我们也不清楚,不如先让女皇陛下过去,您先跟我们回去确定身份后,再向女皇陛下禀明您想说的事可好?” 乔清琂下马,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向着老人伸手而去。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不是曜鸣的人啊?”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的话,曜鸣怎么会不认他?” “难道是要隐瞒他探子的身份?” “可是,他作为探子,怎么会在路上揭露自己作为曜鸣人的身份呢?这岂不是暴露身份了吗?”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 “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嘉岳的人为什么要冒充曜鸣的人拦在路上?难道有人要陷害曜鸣?” 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流茵已经像路边的人群一般,眼中迷茫地问道。 “是啊……”幻樱的秀眉也轻轻皱起,疑惑不解。 “冒不冒充说不定,可陷害却是一定了,不应该说陷害曜鸣,而应该说陷害曜鸣嘉岳了。” 染朝辞淡淡勾唇道,那人的手段不仅仅这些吧,就这样落幕怎么能达到他的目的呢…… “胡言乱语!”那老人一把推开乔清琂的手,双眼瞪大,面容涨红,几乎要青筋暴露出来,“我是李家家主嫡出第五子李泉!你若不认得我族徽,可让我族后人辨认!看是否我在造假!” 乔清琂的脸色有些沉重起来,李家的族徽自己怎么不认得…… 李家是曜鸣帝国十几年前的武勋世家,只不过十年前,嘉岳与曜鸣为争国境线,便在麓越开战,而当时李家作为曜鸣的武勋世家身负官勋品级的族人几乎都上了战场。 当时的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战火烧红了半边天,横尸便耶,沃血为肥,而结果却是曜鸣战败,而李家族人却是几乎全部战死沙场。 李家家族的人虽战死沙场,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才至今天,李家的名声依旧被曜鸣百姓极高地尊敬着。 而自己担心的便是这点,或许十年前的那战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战役,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永远不能么磨灭的记忆,梦魇。 而对于李家便更加是如此,家族中人在自己面前几乎一个个战死,这种深海血仇,如何能让人不恨?! 而对于背负了这样仇恨几十年的李泉更加是一种焦心的折磨。 只不过,今天的事情有关两国建交,且不说,历史自古上便是成王败寇,输了便要认输,而就算是记得,明面上,前仇旧恨也先要放至一边…… 他的目的自己已经知道了,但,却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对于这样的烈士遗老,自己现在只能将他打晕强行带走了。 乔清琂向着身后的萧霖使了一个眼色,萧霖凝内力在指尖移步上前…… “他是李家中人!十年前进攻我们嘉岳云城的李家!那族徽我死也记得,十年前我正好在那场战役中,打扫战场时,一个身着盔甲的像是将军的人身上,正好有一个这样的标志!”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声喊出。 萧霖上前的脚步一顿,墨黑的瞳孔扫向人群中声音传出的地方,却已不见任何的人影。 “什么,那个杀我嘉岳几千男儿的李家?!!” “怪不得,这样潜伏在我嘉岳几十年的奸细,绝不能让他回曜鸣!” “对!对!否则让他带回什么消息,难道还要让我们经历一次麓越之战吗?!” “曜鸣居心叵测!不能让曜鸣进入我们嘉岳!” ……… 人们似炸开了锅般纷乱起来,每个人望向李泉,望向曜鸣列队的眼神都是无比的愤怒,似乎若是要将那李泉带回的话,用上性命也要留下他来一般。 那老人冷冷的眼眸扫过眼中充满愤怒的人群,便望见了上前了几步的萧霖,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萧霖的范围内。 有些阴沉地开口,“我从阜阳城内千里外赶来,今日若是不让我说完我想说的话,我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乔清琂望向身后不远处的慕流淅,两人相视,同样看见了相互眸中的了然和沉重,这件事情绝非偶然! 女皇仪仗来嘉岳的消息,是在五天前才光明正大地宣召而出。 而嘉岳中的阜阳城离京城陵都,就算是用快马也至少要七天的时间,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早就将消息透露给李泉,特意让他这个时候出现! 那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先是挑起嘉岳百姓怀疑,以后便又是利用李泉的身份,利用十年前的麓越之战,挑起现在的纷争,让嘉岳百姓完全不信任曜鸣的来访。 如果李泉并非李家子嗣,而是一般的人,挑起这种事情,为了两国之交,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杀了他! 但那人却是早已算计好,自己无法对李家遗老烈士动手,又利用李泉的身份给李泉扣上探子的罪名,引起嘉岳百姓的愤怒,若是不让李泉在所有人面前说完想说的话,也不能将李泉带走…… 难道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这样闹下去吗……? “你,与朕有何话可说?” 御辇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带着少女般的清亮柔脆,却冷冷地无端让人感到丝丝漫溢而出地迫人地,不可接近的威严,就如隔着一座山的距离,就如在九天之下遥遥地俯视着你一般,让人无端地感到渺小。 “女皇陛下,臣只求您不要再入嘉岳了!嘉岳与我曜鸣麓越之战不可不忘啊!我李家为曜鸣捐躯,死而无憾,不敢以此身虚报此仇。” “可是,今日您以两座城池交换嘉岳的兵器粮草,与嘉岳结盟,但,嘉岳狼子野心,明日说不定便调转枪头对上曜鸣,您入嘉岳,便是将曜鸣推向仇人的手中啊!臣一片忠心,忘陛下明鉴!”李泉扑倒在地,以头抢地道。 御辇金纱朦朦胧胧中,软塌上的人影丝毫未动,惟有冷风寂静地扫过,安静地让人群都不敢再吵嚷。 无声退至后方垂下头的乔清琂,眼眸却是微微扫向了那御辇。 这是刚刚登基不过一年的新女皇,不过双十年华,却在一年之中,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扫除了大半酸腐老旧的势力,镇压了那些蠢蠢欲动而又棘手的封袭爵爷。 还能在澜海壮大之际,摒弃老女皇的顽固思路,不记与嘉岳的前嫌,亲自来访……这一切都已经能体现出她的作为一个女皇该有的杀伐果断与无情狠辣。 不过,李家作为为国捐躯的百年世家,若是杀了他,有心人传出,便会使得曜鸣之中,那些对于李家崇敬之人对陛下寒心,而同样会引起那些封爵加勋之人的心慌。 若是有心人此刻趁新皇登基不久,根基尚且不稳,以此作乱,曜鸣不动则内乱。 而不杀他,他作为李家的遗老留在嘉岳,也将遭嘉岳之人心中不平,盟交必然失败,她,将怎么做呢?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是冷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李家作为我曜鸣忠君之族,本就应受到万众尊敬,朕心亦然,军中似有一个专画族徽的画师,曾将李家族徽画至其上,身份不可冒认,来人,取画册来,朕亲自对此辨认!”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解之毒 空气中传来纸张微微翻动的声音,停留之际,御辇中的人似翻至那一页,人影虽未动,却明显能够让人她的目光落在那老人身上。 “大胆!”御辇中突然传出一声厉喝,一本画册从御辇中被扔了出来,正好翻至一页上,那里有几个图像印记,而有一个便如那老人身上差不多的图形,可是却有些不一样…… “李家族徽虽为黑虎印记,但,黑虎眸中必会有一金光,以添其气势,朕不知你从何处得知李家忠烈之士的标志,复刻地如此之像,但你却败在细节……” “冒充忠烈后嗣,拦截皇家仪仗,你,该当何罪?” 御辇中的声音冷冷淡淡地传来,却是说不出的肃杀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曜鸣的人?” “不知道啊,如果他是李家的人,李家也是曜鸣的忠烈之族了,如果是李家的人,曜鸣的人怎么可能不管呢?” “也是啊,口说无凭,万一有人在陷害曜鸣与我们嘉岳的盟交呢。” “是啊,那个族徽也是可以仿制的,别人仿制时可却是忘了那么小的细节。” “曜鸣女皇都不在意,应该不会是曜鸣的人吧。” ……… “女皇陛下,臣是李家后嗣,不敢欺瞒陛下!臣忠心以表,陛下明鉴!勿让曜鸣遭此灾难啊!” 李泉扑至御辇前,却是被身着盔甲的士兵用铁戟相扣着拦下。 “楚宁王,这件事看来需要你处理了。”御辇中的声音不平不起,对面前的人无动于衷。 “来人,将闹事者扣下押入天牢!”慕流淅沉静的眼眸扫过,挥了挥手冷声喝道。 “陛下请听臣一句话,切勿一意孤行!陛下!” 嘉岳的士兵已经上前,李泉不断挣脱着拉住自己双臂的士兵,竟有些目眦尽裂之意。 “住……”萧霖墨黑的眼眸一紧,刚想上前却被身后的乔清琂拉住,微微摇了摇头。 “可……”萧霖眉头紧皱,眼中已经有些许的焦急的愤怒,却在乔清琂沉冷的目光中抑制而下。 萧霖咬了咬牙,却终是后退,转过头去,偏头望向另一边,拳头却是紧紧地攥着。 乔清琂见萧霖的反应却是淡淡一笑,萧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不赶紧终止这一切的话,曜鸣与嘉岳是不可能达成盟交的。 只是萧霖的性子一向光明爽朗,对于这一切,若是他,便宁愿去在战场上直接与澜海相对…… 可是,这毕竟是事关国家,若是有所谓的私心热血,那便也不是国家之事了。 ………… “那个老人到底是不是曜鸣的人呢?” 流茵看的几乎是云里雾里,转头看向一旁的幻樱。 “这个,应该不是吧,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被拆穿了,李家毕竟是为了曜鸣才家破捐躯的,曜鸣女皇总不能就这样牺牲他吧。” 幻樱想着试着说道,目光却转向一旁的染朝辞,“是吧,小姐?” 染朝辞不语,目光却是落在那翻开的画册上,那黑色印记上,在阳光照耀下的一点金光却是闪闪而动,极为醒目又突兀。 目光却是落在那个被嘉岳士兵要被拖走的老人身上。 曜鸣女皇如果想要用他来消除嘉岳百姓的怀疑,难道不应该做完这一切,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才是最好的方法? 交给慕流淅处理……染朝辞微微勾唇,天牢这东西,作为地狱,从来都是为普通人准备,而皇家,为了保全名声,想要一个人出来,岂不是简单? 染朝辞望向那御辇中的目光却是愈发地有兴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这一切,这位新女皇真是让自己越来越有兴趣了…… “昏君当道!昏君当道啊!”李泉双目瞪大,青筋暴露,痛心疾首般的大骂! “先帝在上,李家子嗣李泉为国贡献捐躯,但今日,定要阻止这昏君,将曜鸣一点点交至嘉岳之中!” 那李泉竟是一把挣脱开扣住其两手的士兵,似是在嘴中塞入了一颗药丸,随即便是一头冲入人群之中! “唔。”那李泉走了没有几步竟是一头栽倒在地上,剧烈地颤动着,身体也竟似在肉眼可见之中渐渐膨胀起来。 “快退,快退!”萧霖眸色紧缩,对着那些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人们,厉声急喝道。 才刚刚回眸过来,却又是心中一跳,那李泉正对着的方向正是她打开马车车窗的地方! “萧霖!” “王爷!” “嘭!” 伴随着两声喊叫声,一声巨响也同时响起,随即便是惊恐至极点的尖叫声。 “你没事吧?” 车窗再次被打开,染朝辞却正对上一张明朗俊美如正午太阳般的脸,他墨黑的眸中正是一片焦急之色。 “若不是将军相救……我,似乎能够关地更快一些。” 萧霖一怔,眼前女子的面容因为稍许暗沉的马车内更显白皙柔嫩,而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眸却是如暗夜深潭中倒映的皎月,那“皎月”一动,却是渐渐地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萧霖的目光也随着渐渐向下,才发现一只雪白的手腕正落在自己的手中。 “不好意思……”萧霖一怔,才赶紧放开。 “小姐,你怎么样?”身边一个丫鬟站在身边,却因为自己挡住而只能站在一旁,萧霖尴尬地咳了咳,便让开至一边。 却是觉得手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滑腻温润的感觉,像是一些火星般使得整个手掌渐渐灼烫起来。 “吱呀”一声,马车突然被打开,染朝辞下车,望向不远处的眼眸却是一紧,眉头紧皱起来。 而赶至这一边萧霖却是脸色无比的沉重,因为,那李泉吞下那解药后竟是全身爆裂开来! 血肉横飞中,那些碎屑的皮肉,血块全部都如倾撒的大雨般落在周围的人身上! 人群中是一片混乱,已经有好些人眼前的场景吓得昏死过去,而上前处理的士兵中,一些大胆的都也被眼前吓得脸色苍白,有些人都已经忍不住呕吐出来。 “都不准过去!”萧霖眼眸紧缩,一声厉喝道。 全部的人被这一吼怔在原地,眼中都是一片不明所以。 “所有身上有那人血迹的人都聚到一起!” 萧霖身旁,刚才也同时过来的慕流淅上前,脸上也是如同萧霖一般的沉重暗冷。 “怎么回事?我身上好痒!” 突然被那人血液浇了一身的一人瞪大眼,却是在身上挠了起来,这一挠竟是挠下了一块皮,露出了其中的血肉,腥红的肌理不断地流出血液。 而他竟不能停止下手下的动作,反而挠得更加的厉害,在众人惊恐万分的眼神中却是一块块掉落下来,几乎要看见其中的骨头了。 “把他带下去!”慕流淅用内力隔空将那人打晕,沉静的黑眸中是冰冷的暗涡。 “我身上也好痒!怎么办?怎么办?!” “是被那个人的血淋到就会中毒,变成那样吗?!” “我不要!我不要死!” “曜鸣!那人肯定是曜鸣的人!这一切肯定都是曜鸣的阴谋!” “既然老子会死,你们这群始作俑者也别想活!” “来吧,和我们一起死!” ……… 京城中的人已经疯狂起来,甚至向着那些没有淋着血液,曜鸣仪仗中的将士们扑去。 “拦住他们!不要让毒扩散开来!” 慕流淅冷喝一声,便有嘉岳的士兵上前,将所有身上染有血迹的人群成圆形,用盾牌层层地围住那些身上染有血液的人群。 “萧将军,你……” 慕流淅转眸,眼神却是一顿,因为萧霖肩上蔓延至背部是一大片的血液,应该便是在扑向染朝辞马车时,背对这边时所染上的。 如果萧霖没有扑向染朝辞的马车,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避不开? 人群已经要控制不住了,可是总不能让这些嘉岳的百姓毒发身亡,到底是什么毒也还是要清楚的。 “萧将军,冒犯了。” 慕流淅一把抓过萧霖的手腕,用手帕隔着萧霖的手腕,把起脉来。 “楚宁王,此毒,你可会解?” 萧霖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迹,脸上却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是看着那一群失于疯狂的人群,紧皱起眉问道。 “别过去!” 萧霖转眸,是出自慕流淅的一声轻喝。 而那方是一女子似是想要迈步而上,看看那些人,却被慕流淅的声音引得转过头来,目光似是扫过自己身上的血迹,向自己走来。 “怎么样?”染朝辞淡淡问道。 “这毒……”慕流淅只觉得有些恍惚,眼前女子一袭蜜藕色的锦缎衣裙,为她清丽的容颜添上几分如花般的芬芳甜美,她眼眸向下望着,浓密的眼睫遮盖住她的清寒的眼睛。 就似初见一般,带着一种莫名的似轻羽一般扫过自己心头的颤动。 可是,她挽起的发髻,却是在提醒着自己她已嫁作人妇…… 直到染朝辞眼眸投来,慕流淅才垂下眼眸,收回自己纷乱的情绪,开始认真把起脉来。 把着脉,慕流淅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重,最后放开萧霖的手,语气低而沉,“这毒,本王不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救世神医 “我试试。”染朝辞淡淡说道,又重新握起萧霖把起脉来。 “你放手,我身上还有血……”萧霖浑身一紧,想要将手赶紧从染朝辞的手中挣脱出来。 “拜萧将军所赐,我与将军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染朝辞抬了抬眸,却是有些微微的讽刺。 萧霖一愣,垂眸却是看见染朝辞袖子上微微的一片血迹。 “不好意思……” 萧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道,才忽得想起刚才那人爆裂开来,自己上前时,她也正是想要关上马车的车窗,却被自己给挡了一下。 “我接受你的道歉,”染朝辞放开手,却是平平淡淡地开口,“此毒虽不知名为何,但按照中毒的深浅程度,中毒的人不出十天便会像方才那个人一般,而且死亡之人必须火化,不然死去之后他尸体所散发出的气息,也同样会使其他人中毒。” “既然不知道是什么毒,那便没有解法了?萧霖脸色沉重。 “配毒的人非常高明。”染朝辞点了点头,也算是回答了萧霖的问题。 “阿霖,你……” 上前而来的乔清琂微微一顿,显然是听见了染朝辞的话。 那李泉的目的便是破坏嘉岳与曜鸣之间的盟交,本以为强行带走他会阻止这一切,但却没想到还是会发展这一步。 不,应该说,那人早就预计到了这一步,李泉身为遗老,在嘉岳只能做一些勉强维持生计的事情,怎么可能身上会有这样的毒! 现在李泉自身爆裂,遭殃的也都是嘉岳的百姓。 破坏盟交,使嘉岳对曜鸣产生敌意,又创伤嘉岳…… 千里之外,还能计算地如此分毫不差,乔清琂微微咬牙,真不愧是“才惊四国,艳绝九州”的澜海太子百里尧景! “现在跟我去皇宫!”染朝辞转眸,却是慕流淅眸色深谙地冷喝一声对着自己,正要上马。 “王爷可听说过一句话,毒师所配,惟医者可解?”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慕流淅的动作却是一顿。 “总要试一试……”慕流淅的声音已经低沉下来。 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用毒者,一般都是只会配毒,而没有解药。 父皇是用毒的高手,也难逃这样的桎梏。 而自己的医术,比起那些现存的医师已经要高上很多了,却还是不能解这种毒…… 望向那一群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嘉岳百姓,有些已经开始毒发,用手去抓挠自己的皮肤,成为如刚才那人一般的下场。 慕流淅握住缰绳的手紧紧攥起,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难得一见,“散烟雨”之毒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突然,空中传来一道清朗柔润,带着几分出世的疏离的声音。 染朝辞抬眸望去,却是四个身着雪白望月流仙裙的女子,用白色的面纱覆住面容,唯独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双眼,身形优雅美好的让人心动。 但最让人惊讶的却是她们所立之处,只是阁楼顶上的尖尖一角,身姿却是稳如泰山般地屹立着纹丝不动,内力便是极为的深厚了。 而她们扛着的却是一方宽大的轿辇,以青白的纱缎层层覆盖,叫人丝毫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染朝辞偏眸,身后的幻樱从人群中探出头来,点了点头,染朝辞微微勾唇后,便转开了眼眸。 “难道是墨公子?神医墨公子吗?” 那些被士兵团团围住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惊讶地尖叫出来,却是让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复生般的喜悦之光。 “传闻墨公子医术超凡,可医白骨,妙手回春,这下我们有救了!” “墨公子,求您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吧!” ……… 中毒的人们纷纷跪下,叩首哀求道,可是轿辇上的人却是支声未语,仿佛面前的人都不在他的眼中一般。 “墨公子,本王请求你救救嘉岳这些百姓。”慕流淅站出身,恭身向着轿辇中人道。 “楚宁王可知本公子的规矩?”轿辇中的声音清清朗朗,却是与下面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公子可以开条件,本王皆可交换。” 慕流淅不出意料地回道,自己也知道这墨公子,虽然医术超凡,但性子却是极为的清傲。 如果他心情高兴,便能随手相救,但若是普通时候,那便要用他感兴趣的东西与之交换,不然,就算是那人死在他面前,他也同样能够飘然而去。 “呵,那便好……”轿辇中的声音微微一转,不知为何,却是比之前的声音多了几分飘渺,似妖艳的夜风幽幽开放一般。 轿辇中传来了手指轻扣在轿辇上的声音,似是轿辇中的人真的在好好的思考着。 染朝辞身体微微一怔,抬眸望向那丝毫看不见里面景象的轿辇,眼眸中流转过一丝什么,却终是垂眸而立。 “本公子要……”轿辇内声音一转,纱帘却被微微的掀开,露出一只修长如白瓷般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声音悠闲渺淡,“她。” “墨公子,请不要开玩笑。” 慕流淅上前,挡住那只手所指地方向,沉静的眼眸中是一片深暗。 “楚宁王不是说,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交换的吗?本公子感兴趣的只有她。” 轿辇中的声音飘渺如风,似是极有兴致地问道。 “本王所说只是在本王能接受的范围内,墨公子提的条件,本王无法实现,若是其他,本王一定能够实现。” 慕流淅抬眸回道,声音淡淡,手却是已经在袖中紧紧握起,而站在一旁的萧霖也同样上前,墨黑的眼眸也不是善意地望向那轿辇中的人。 “哦?这女子是谁?竟能让一国王爷,一国将军如此呵护?” 那声音含着些许的笑意,似在调笑,但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笑意,反倒如幽冷的风一般扫过众人的脊背。 “这与墨公子无关,既是嘉岳的人,本王自然有权利保护。” 慕流淅微微一顿,忽略过一旁萧霖的眼神,冷冷回道。 “一名女子,几十名甚至更加的嘉岳百姓,楚宁王,你有一柱香的时间选择。” 那声音悠悠闲闲,倒想是让别人选择他喜欢的东西后,另一件东西便让他摧毁一般。 “王爷!王爷,我还有孩子在家中,救救我!” “王爷!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妻儿,我不想死!” “王爷!求您救救我们!” …………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凄惨哀绝的声音,每个人拍打着那阻挡着他们的铁盾,发出悲戚而又恐惧的声音。 慕流淅转眸,却是狠狠咬牙,望着那轿辇的眼眸中已经是一片的波涛汹涌。 一边是他所守护的嘉岳百姓!一边却是他心爱的女子……! 自己到底要选择谁?!! “时间到了。”一声幽淡的声音响起,却是如同众人头上落下的一把刀,轿辇飘然而起,却是生的希望在离着众人渐渐远去。 “慢!”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墨公子若是有兴趣,朝辞倒是不介意与墨公子相聊一番。”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窈窕纤细的身影从身边走过,慕流淅却是握紧了拳,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也知道自己的选择了吧…… “哦?愿以一身救千人,本公子果然没有看错。” 一声轻笑响起,却是让那些望着染朝辞的人们愣神后脸红,似乎自己在染朝辞嫁给三皇子时还在心里偷笑后她…… “墨公子这是想做什么?” 刚进厚重的青白的帏帐中,染朝辞伸手挡住那只向自己腰上伸过来的手,声音微冷。 “丫头不是中毒了吗?本公子只是替你把脉而已。” 染朝辞的手被轻易地挑开,手腕被握在那人的手中,拉进一个充满幽冷气息的胸膛中。 “一会儿是残戾的惊月殿殿下,一会儿是神医墨公子,锦殿下能力高强,身份也同样多变啊。” 染朝辞拂去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偏过头不去看那妖魅勾魂的双眸。 锦孤暮的眼眸微微一闪,却是俯头至染朝辞耳边,微冷的嘴唇擦过那雪白的耳垂,声音幽幽冷冷,“丫头怎么越来越会生气了?” “不敢,锦殿下既是想要替朝辞把脉,那便把脉吧。” 染朝辞垂眸将袖口挽起,雪白的手腕伸至锦孤暮眼眸下。 “呵,本殿不会。” 锦孤暮轻目光渐渐便得愈发地幽淡,收回了搂住染朝辞的手,斜斜地靠在那软塌上,悠悠地撑在头边。 那银白发丝倾泻在他绣着罂粟花的紫袍上,微微掩住他妖魅难言的面容,一双似沉浸在深渊中而上的双眸就那样暗暗地看着染朝辞。 “哥哥呢?”染朝辞面无表情地起身,淡淡问道。 自己让幻樱去叫的是哥哥,刚开始也是哥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半路时锦孤暮会出现,却也知道哥哥才是神医墨公子。 “怎么这么想见朝赋墨,想要解毒,难道你在为那些人担心?” 一声冷笑响起,染朝辞的手腕被紧紧扣住,力气有些不收控制地让染朝辞微微有些疼痛。 染朝辞抬眸平平静静地望进,那似要勾走人生命般的冰冷的双眸中,他的声音妖魅却又极为危险,“还是,在为慕流淅担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祸害千年 染朝辞几乎有些想要冷笑,却终是偏转过头去,心中却是抑制住的怒火。 担心那些人还是担心慕流淅? 呵,那他锦孤暮呢? 是想要慕流淅在众人面前出丑,毁去他的形象,还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被毫不相识的人戏弄,出丑? “回答本殿。” 锦孤暮站起了身,修长的身形带着幽冷阴霾的气息笼罩住染朝辞,如将染朝辞笼在一片黑暗之中。 “或许吧。”染朝辞抬眸,丝毫没有怯意地勾唇道。 凭什么?凭什么他锦孤暮便可以管着自己,为了一件事发怒,想让别人离开便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用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管着自己?! 锦孤暮的双眸渐渐眯起,就似一朵收缩着花瓣将要吞噬人的食人花一般,冰冷暗沉,他的手拂上染朝辞的脸颊,语气淡淡却是极为的危险,“真的?” “真的。”染朝辞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冲了上来,便毫不犹豫地答道。 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变得极为的幽冷,如被最凄厉阴冷的风吹过,染朝辞几乎能够感觉自己似降入魔魅的地狱一般,黑暗的气息笼罩着自己。 “担心一个为了所谓的责任而放弃你的人,我的丫头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锦孤暮语气平淡,却是无端让人感受到一股寒气,他拂上染朝辞脸颊的手冰冷,像是从千年沉浸的黄泉水中拂现而出一般,似一股寒流传入心房。 “慕流淅为了责任放弃我?”染朝辞轻笑一声,有些嘲讽,“那也是他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于你们而言,不过都是一样,若是锦殿下遇到今天的情况,要锦殿下在惊月殿与我之间选择……” 染朝辞说着这一切胸口微微起伏间,却是慢慢放慢速度,抬头望着眼前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人,“你也一样会选择惊月殿……” 帷帐内是一片的寂静,染朝辞偏转过眼眸,却仍旧能感觉锦孤暮的眸光就那样落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言语。 “不是吗……?” 染朝辞轻笑一声,似乎有些东西在心中渐渐熄灭,暗沉,为什么胸口左边像是被那掉落的东西牵扯着一般,有些疼痛呢? 果然都是一样的……染朝辞缓缓勾唇有些嘲讽,在乎一个可以为了所谓的责任,放弃自己的人,染朝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不解毒了?” 身体被一副充满妖异冷香的身躯拥住,染朝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朝着帷帐外走去,似乎帷帐中的气氛压抑地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竟让自己想要尽快地离开这里。 背后的人身躯修长,他的头微微贴在染朝辞的侧脸,气息幽幽淡淡,却没有之前的冷魅阴寒。 “哥哥呢?你总不会解毒吧。”染朝辞伸手想要拂去扣在自己腰间的手。 “虽然我的命在锦殿下眼里没有那么重要,但锦殿下总不至于要看着我毒发身亡吧。” 身后的人轻轻环住自己,既不言语,也不动作,虽没有用力,却让染朝辞拂不下去,染朝辞便放下了手,语气嘲讽。 “丫头真是这么想的?” 不知染朝辞的哪句话取悦了他,他的声音中竟带上了些许的揶揄轻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锦殿下若是有高兴的事情,可以与别人相诉。” 染朝辞冷笑一声,更是用上了力气想要去拂开锦孤暮的手,呵,他若是不高兴便可以做任何的事情,自己生气在他眼里就这么可笑吗?! “傻丫头……” 一声幽幽的低喃擦着染朝辞的耳廓响起,染朝辞的身体却是被扭转过来。 凉薄的唇落在染朝辞的唇上,轻缓地辗转吮吸,染朝辞紧闭唇,锦孤暮也没有强制着做些什么,只是他轻滑而又柔软的舌不断在染朝辞的唇瓣上舔拭着,不断地挑逗着,想要探入花心中去探取最芬芳的花蜜一般。 腰被紧紧地扣住,染朝辞的手用上力气捶打在锦孤暮的胸膛处,却只换来了他更为轻挑缠绵的动作,染朝辞心中还留有些许的怒意一瞬间再次被点燃,无处发泄般便一口咬在那不断滑拭着的舌上。 柔蜜的大门被打开,他反守为攻,强势地霸入她清甜的芬芳中,妖异幽冷犹如黑暗中夜之花的魅惑的气息,与那青涩却又甘甜的香味不断相融,交缠,激荡出更加火热的气息,迷乱人眼…… “不会……” 唇中火热霸道的气息忽得离开,一声带着些许喑哑的声音响起,染朝辞有些迷蒙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清醒。 眼前妖魅的容颜距离地自己很近,他幽深的双眸俯视着自己,那光亮浓长如鸦翅般的眼睫与自己的眼睫密密地交织着,染朝辞眨了眨眼,眼睫微颤,却丝毫搅不乱他似要镌刻下自己的目光。 他说不会……不会在惊月殿与自己的选择中放弃自己,可是不够,还不够…… “那如果是我……和你呢?” 两人身体紧密地相贴着,染朝辞不知觉地咬了一下唇,极细却是非常清晰的声音开口道。 “丫头……是想知道你在本殿心中的地位?”冷魅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是。”染朝辞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似有些火星在自己背上跳过,带起一阵阵的灼热,昂着头丝毫不避锦孤暮的眼神。 如果是其他女人,或许能够得到这样的答案便已经会很开心了吧,可是,染朝辞就是这么的自私,自私到如果自己付出了多少,便会让那人付出更多。 落在染朝辞腰上的手渐渐向上,微冷的指尖拂上眼前清丽柔嫩的容颜,锦孤暮一瞬间却是有些想笑。 自己扣在她腰间的手还能感受到她微微绷紧的身体,但她的双眸却是冰冰冷冷,就如清寒的深潭中,倒映入那皎洁的月色,却因为刚才的吻带着些许不自知的迷蒙水雾,穿过那水雾后,直直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锦孤暮俯首,凉薄却轻柔的吻不断地落在染朝辞的唇瓣,唇角,脸颊,最后是微冷的气息洒在染朝辞的耳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所有想让丫头死的人,本殿都会让他们死在丫头前面,一城便屠城,一国便屠国。” 染朝辞的心似是被什么猛然被撞击了一下,连接左边的胸膛都在颤动着,带着似要跳出胸膛的力度,撞的染朝辞最后只能扣上锦孤暮的衣袍,竟是有些不受控制地紧攥着揉捏着。 “那……要是你打不过呢?” 染朝辞有些用力地不停地攥着手下的衣袍,声音轻轻咳了一下,维持着原来的平静问道。 “呵……” 锦孤暮突然轻笑了起来,飘渺如风地声音低低地响着,如千古的焦尾琴发出悦耳的鸣响,连染朝辞都能感受到他微微颤动着的胸膛。 说完这话的染朝辞只觉得全身中似有热流烫过一般,逼得自己的头脑有些发热。 “说!”却是躲不开锦孤暮低沉却流荡的笑意,便只能一头狠狠地埋进锦孤暮的胸膛中,一手重重地锤上锦孤暮的胸膛,清冷的语气带上几分窘迫的娇软,命令的话语都似娇嗔一般。 “原来本殿的命在丫头眼里,就这么好被拿走……” 擦着染朝辞的本是晶莹白皙刺客却带上微微粉色的耳廓,锦孤暮的声音却是还带着未退去的笑意。 “如果本殿真的有一天打不过他们,那便以命换命吧。” 染朝辞微微一顿,却是抬眸,正好看见一道精致微扬的下弧线。 他妖魅绝致的容颜上没有半分的颓丧或是悲戚,他的目光遥遥地远望着,眼眸幽冷深远不知落在何处,淡淡勾起的唇角却是平添了几分独尊天下的倨傲。 “我的命不值锦殿下的金贵,想来是换不起的,”染朝辞微微一顿,却是轻哼了一声,手上攥着的锦孤暮的衣袍却是更加地紧,“而且所谓祸害留千年,锦殿下相比较起来,能够遗留万年还不止才对。” “舍不得了?”锦孤暮轻咬了一下染朝辞雪白的耳垂,幽魅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调笑。 “也许吧。”染朝辞将头更加的埋进锦孤暮的衣袍上,鼻间是自他身上传来如同他一般幽暗浓烈的魅香,妖异幽冷。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渐渐开始习惯这中气息了呢……? 是什么时候,自己对于他的触碰不再有开始的愤怒与屈辱? 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呢? 在意到,自己想知道他的想法,想在他心中重要,想重要到他能够给予自己的,必定要比自己更多。 “也许?”锦孤暮微微挑声,染上几分轻笑,这不就是与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差不多的回答吗? “真是个记仇的丫头……”一声有些许无奈的低叹声,在染朝辞耳边轻声响起。 微凉的气息顺着耳际渐渐偏移过来,在自己的唇瓣游移着,喷洒在染朝辞唇瓣上的气息暧昧而又挑逗,“丫头,吻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英年早逝 虽然没有看见染朝辞的表情,锦孤暮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僵了僵,攥着自己衣袍的手也是一瞬间似无知觉地紧了紧。 “怕了?”锦孤暮的唇落在染朝辞的唇边,飘渺如风般的声音充满魅惑地挑起。 “怕?” 怀中的女子握住自己衣袍的手狠狠地纠紧了一下,轻哼而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挑衅,些许的嘲讽,只是忽得抬起的眸中如蒙上微微的水雾,里面清冷的光芒在闪动着。 而锦孤暮只是微微挑唇,目光含着幽幽的笑意望向染朝辞眸中,落在染朝辞唇边的唇轻拭着,幽凉的气息洒出,似在暗示一些什么。 染朝辞如要将锦孤暮的衣袍揪下一般,微微咬牙,将身前的人狠狠地拉下,覆上那一方凉薄的唇。 染朝辞闭眼辗转间,却是感觉到了锦孤暮又再次睁开的眼睛正望着自己,染朝辞眼睫微颤,却是没有睁开。 染朝辞的头被紧紧扣住,却是锦孤暮开始强势霸道地反攻,一点点极为细致地在染朝辞唇中反复探取。 “丫头刚才没有学会,现在可学会了……?” 那凉薄的唇离开了自己的唇瓣,染朝辞微微睁眼,却是锦孤暮极为幽深暗沉的眼眸,他的舌尖轻轻划过自己的唇,妖魅惊绝的容颜配上这样的动作,却是如同暗夜精魅一般极致的勾魂。 “我……”染朝辞一瞬间有些语结,自己刚才也不过是在敷衍,所以只是在锦孤暮的唇外辗转而已。 而眼前锦孤暮似染上鲜血般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却是犹如一朵引诱着猎物进入其中的食人花一般。 “乖,按照刚才我做的来……” 锦孤暮并不急,飘渺却极为悦耳的声音低低响起,却是带上了几分引诱,像是夺魂的精魅在夜间悄然招手一般。 染朝辞渐渐上前,将青嫩的唇覆上,极为缓慢地探入,自己的动作虽然十分青涩笨拙,而锦孤暮却是极为有耐心地享受着,不时地勾住跟随着他…… 不时地触碰着他唇内的柔软,染朝辞却是第一次发现锦孤暮的唇虽为凉薄,却是如同凉凉的极为柔嫩的花瓣一般,滑润却又柔软,染着幽魅的冷香,让人想要不断地索取…… 不知何时,锦孤暮紧紧扣住染朝辞纤腰的手渐渐游移,却是落在了那一方的腰带上…… “咳咳……打断一下。” 一道清朗却十分不合事宜的声音响起。 染朝辞忽得一震,有些迷蒙的眼睛睁开,却是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朝赋墨,正偏过头去有些尴尬地开口。 染朝辞转过眼眸,划过锦孤暮看着右边出现的朝赋墨带着极为幽冷的气息的双眸,然后渐渐向下,却也是浑身一震。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自己两人竟已经倒在了那宽大地软塌上,本是扣住锦孤暮衣袍的手,却似不知何时将锦孤暮的衣袍拉下,露出了一大片其中白如玉脂般的肌肤。 而自己却跨坐在锦孤暮的腰间,他银白的发丝散乱在肩头,更衬的那有如神来一笔般的精致锁骨更加的诱人,这样看起来,反倒像是自己推到锦孤暮,要肆意**一般…… “哥哥……”染朝辞强自淡定地从锦孤暮身上赶紧下来,顺手将锦孤暮的衣领拉上,离得稍稍远了一些,轻咳了一声道。 “朝辞你……”朝赋墨刚想上前,却被锦孤暮起身挡住了染朝辞。 “有什么事?”替染朝辞整理了一下方才被他揉乱的衣领,锦孤暮连头也没转,却似极为冷淡地问道。 而染朝辞被锦孤暮挡住了视线,便也同样探出头去用眼神问着朝赋墨。 “没有事便赶紧走吧。”锦孤暮一把将染朝辞按回自己怀中,完全地挡住,语气不善。 朝赋墨看着锦孤暮的动作眨了眨眼,却是有些无语地开口,“你不用这样吧,我可是阿辞的哥哥。” 怀中的染朝辞动了动,却是抬眸看着锦孤暮,眼中还有几分调笑,在锦孤暮的胸口处轻巧落笔,‘锦,殿,下,这,么,幼稚?’ 而锦孤暮面色一僵,垂眸有些狠地望着抬头勾着唇,染着狡黠的几分笑意的染朝辞,却是冷哼一声,眸色幽冷地扫向那偏过头去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朝赋墨,“你要本殿来“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走。”朝赋墨笑了笑,大步潇洒地想要出轿辇,却是悠悠地叹息,“唉,可怜我美貌聪慧的妹妹就要被逼的英年早逝了,真是可怜,唉!” 染朝辞:……… “回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朝赋墨却是勾唇,悠悠地荡了回来。 “你难道想要我看着衣服把脉?” 朝赋墨看着眼前完全被包裹住的染朝辞,挑着眉看着面色阴沉的锦孤暮问道。 染朝辞想要从锦孤暮的怀中绕出,哥哥在这,还有正事要做…… 锦孤暮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面色却是有些阴沉,这个该死的丫头,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吗?还想让别人看见吗? 在染朝辞的纤腰上用了用力,垂头吐气带着些危险的幽魅,“丫头若是再想动,本殿以后有很多种方法让丫头没有力气再动的……” 染朝辞怔了怔,抬眸对上锦孤暮那魅惑邪肆的双眸,想到了他那很多种让自己“没有力气再动”的方法…… “把完脉就赶紧走。” 感受到怀中的人没有挣扎的动作,锦孤暮却是满意地勾唇,拿出染朝辞的一只手,覆上一方帕子,才不耐烦地说道。 朝赋墨“啧啧”地叹了一声,然后便给染朝辞把起脉来。 “这个是解“散烟雨”毒的药,将这些所有的药丸混合后每天内服三次。”朝赋墨将三瓶药丸放至染朝辞手中。 “这些是他们的。”朝赋墨将四张列出各类药物的药方交至染朝辞手中,明显比染朝辞的解药要复杂的多。 “是不是多了一个?”染朝辞接过这些东西后,忽得便发现多了一个瓷瓶,便疑惑地问道。 “没有,这个是要立马用的,不过外用内用都可以。”朝赋墨严肃的声音响起,锦孤暮却是眸光扫去。 朝赋墨挑唇一笑,目光在锦孤暮的唇上流转,便笑着出了轿辇之内。 “这个为什么要立刻用?” 染朝辞拿着那方方正正的瓷瓶,皱了皱眉问道,哥哥的语气很少有那么正经严肃的时候,难道有什么问题? 锦孤暮接过那瓷瓶,打开里面却是似膏状一般的东西,幽眸微微闪动,抹起一些在自己的唇上,俯首靠近染朝辞那有些红肿地似娇艳愈滴地唇瓣,他的声音低幽冷魅参杂在那火热的气息中,“消肿之用……” “即是消肿,我自己来便好。” 染朝辞一偏头,却是躲过锦孤暮的唇,顺手拿走锦孤暮手中的瓷瓶,自己开始动手涂抹起来。 消肿?如果让锦孤暮来替自己消肿,恐怕会是越来越肿吧。 锦孤暮看着染朝辞纤白的手指抹上了一些雪白的膏药,在指尖揉搓开来,随即抹在那饱满的唇上,来回地涂抹着…… 锦孤暮的眼睛渐渐眯起,却是同样用指尖抹上一些药,按上染朝辞的唇瓣,“我来帮丫头……” 微凉的指尖反复地在自己唇上涂抹着,却不像是在抹药,而更像是一种揉弄着的挑逗。 “锦……”染朝辞想要让锦孤暮停下,才微微开口,却是一根手指探入自己的口中。 “丫头想要说什么?” 擒住那一方小舌,却是感受着自指尖传来那柔软而又极为甜美青嫩的触感,锦孤暮俯首在染朝辞柔嫩的脸颊上轻轻开口,气息却是更加的幽冷魅惑。 “锦…孤暮……”染朝辞轻轻拉扯不断在自己脖颈处流转着的人,却是有些断断续续地开口。 “乖丫头。”一声轻幽的叹息在耳边响起,锦孤暮魅眸紧眯地看着眼前面色染上动人的嫣红,清眸中是一片化开的冰水,粼粼而动。 锦孤暮抽出自己的手指,微眯起眼看着自己手上那层晶莹,却是轻轻舔过,轻勾起唇角,笑得幽魅,“丫头的味道,很好……” “我要走了……!” 染朝辞避开眼眸,此刻觉得心中竟有些窘迫与灼烫,眼神转了几下,轻咳一声却只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本殿舍不得丫头怎么办?”锦孤暮搂住染朝辞的手却不放开,轻轻在染朝辞耳边一叹。 “锦殿下不是能力强大吗?不是何时都能神出鬼没的吗?难道连一个三皇子府都进不来?” “呵,”锦孤暮微微一怔,看着眼前面带着些许挑衅,面容上却还有留有些许微红的女子的却是轻笑起来。 “晚上等我?嗯?”锦孤暮俯首在染朝辞的耳边,幽冷的气息中带着令人心动的暧昧。 …………… “她,不会有事吧?” 萧霖望着那一片厚重的挡住一切,至现在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反应的青白纱帐,声音低沉。 慕流淅没有回答,如萧霖一般望着那一方的眼眸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晦。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以身试药 “王爷,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已经调派了五千弓箭手正在城内,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这墨公子就算再怎么厉害,也逃不过这千万支弓箭。” 一将士上前,眸光扫过那一方轿辇,轻声在慕流淅耳边说道。 这三皇子妃已经进去这么久了,不论能不能拿到解药,就算拿到了解药,也不知那墨公子对她做了些什么。 皇上虽没有挑明,但暗中的意思却是要王爷以百姓为重,若是那墨公子不肯相治,用三皇子妃进行威胁,那便,牺牲三皇子妃…… 慕流淅却是背对着那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下去,而那人张了张嘴,看着慕流淅的背影却是欲言又止。 “王爷,王爷,救救我们!” “王爷,我真的不想死!” “爹,你怎么了,爹!” “娘,救救我!” ……… “王爷,有些中毒的人已经开始毒发了,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一控制那中毒百姓的士兵上前,语气焦急。 慕流淅转眸望去,那里那些被血液浇染的人们有些已经开始毒发了。 饱含惊慌的面容买别人恐惧的目光中开始狰狞扭曲,伸手在自己身上抓挠起来,被将士们用内力打晕后,身上流出的血液还残留在地上,殷红地刺眼。 “王爷!您要以百姓为重啊!” 身后是自己极为信任的将士,他跪倒在自己面前,平时坚毅的面容上是一片恳求。 “阿霖!” “将军!” 身旁的突然传来的几声惊呼,却是站至一边的萧霖竟半跪在地上,似是呼吸开始不均起来。 “阿霖,你……” “别过来!”萧霖一手撑地,却是低喝了一声,一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袍,手上的青筋已经暴露出来。 “楚宁王,请您快些做决定吧!” 乔清琂紧紧皱眉,萧霖身上刚才也沾染上了一大片那人的血液,如果不是萧霖的内力深厚,恐怕早已和那些中毒的人一样毒发了。 可是如果现在还没有解药,萧霖恐怕也要毒发身亡了! “不可以!”萧霖低咳起来,语气有些急促却是坚定,“难道我们这些人的命便是命,她的命便不是了?!” “阿霖,你的身体……”乔清琂皱眉喝到。 却是被萧霖挥手打断,“我没事!楚宁王,若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该用一个女子的性命去做交换!” “萧将军,你可别忘了,闹出这事情的可是你曜鸣国的人!” 那恳请慕流淅的将士站起了身,怒而相视道。 “不过也是,若是嘉岳受此重创,曜鸣便可渔翁得利了吧。”那将士冷笑一声。 “郑统领!不可无礼!”慕流淅厉声一喝。 “王爷,卑职看曜鸣来访本就心怀叵测,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陷害嘉岳百姓,阻止嘉岳之事,分明是衬了他曜鸣的心意,卑职只恳请王爷听卑职一句话,以嘉岳百姓为重!” 那郑统领半跪在地,句句发自肺腑,恳恳切切。 “呵,”萧霖咬了咬牙却是冷冷笑了一声,“你们嘉岳的气度风格也不过如此,冠冕堂皇地用一个女子的命来换你们这些的人命,算什么大国之气?!” “王爷!”那郑统领怒瞪了萧霖一眼,焦急中却是万分的恳切。 慕流淅沉静幽晦的眼眸,渐渐地转向了那城头上正对着那方轿辇的冰冷地箭头…… “慕流淅!不可以!”萧霖一声喝道,却是低下头狠狠地咳了起来,一缕血自嘴角咳出。 “这是怎么了?萧将军为何这样“热情地”唤着嘉岳楚宁王的名姓?” 一声清冷的调笑在身前响起,萧霖身子一震,一双雪白的女子绣鞋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方手帕便在伸至自己眼前。 “你……”萧霖抬头,却是那张清丽白皙的如初见的面容,却是如映上微红的白梨花一般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她…回来了? 萧霖恍神之中时,手中却是微微一动,萧霖垂眸一看,却是不知何时手中被塞入了几个小瓷瓶,萧霖抬眸,“这是解……?” “萧将军快请吧,我可受不起萧将军的大礼。” 染朝辞起身却是直接打断了萧霖的话,转身向着慕流淅走去。 “你……没事吧?” 慕流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却是有些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顿了顿偏转过头去,沉静的眸中是一片晦涩的灰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说这种话? “楚宁王,这个便是墨公子开出的药方,只要按照着配出来服用便可以了。” 染朝辞拿出之前朝赋墨写出的药方,交至慕流淅手中。 解药?慕流淅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药方上,墨公子给了她解药? “三皇子妃不过一女子,气节却如此贞高,”那停留着的轿辇内飘出幽淡飘渺的声音,却是微微顿了顿,却是染上几分幽魅的笑意,“竟愿“以身”试药,本公子实在佩服,解药以在三皇子妃手中,你们可以用去解毒了。” 说完之后,那轿辇却是渐渐升起,遥遥而去。 “我说为什么三皇子妃为什么在那轿辇中呆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是在以身试药!” “我还在想着别的事,却是我想法极度龌龊了。” “是啊,是啊,是我们错看了三皇子妃,在我们背地暗笑三皇子妃时,三皇子妃还能大人大量地为我们求取解药,真是……唉。” “谢三皇子妃救命之恩!” “谢三皇子妃救命之恩!” ………… 那些中毒的人交头耳语,听见这话,脸上几乎都要烫了起来,纷纷跪倒对染朝辞几乎感激涕零。 “大家不必如此,如果能救下大家,也算是本皇子妃今生的功德。” 染朝辞浅笑着回道,却是在那轿辇处咬咬牙瞪了一眼,以身试药?!! 众人又不免是一番感激与谢拜,染朝辞也只是浅浅淡淡的微笑着,维持着在众人面前有如救世主般的形象。 “多谢三皇子妃的解药,才能救下萧将军。” 染朝辞刚想上马车之际,萧霖身边一直站着的一个男子上前,面带着最柔润不让人会感到任何不适的微笑,然则却是有着隐藏在那眼眸下的最深处的探究。 “解药是墨公子给中毒的人解毒的而已,萧将军既也是中毒之人,怎么会忽略萧将军呢。” 染朝辞淡笑着回道,自己也记得他,曜鸣总军师乔清琂,方才自己把哥哥给自己的解药给萧霖的时候,想必他也看见了。 “本皇子妃要回府了,乔军师,失陪。”染朝辞淡淡道,却是转身上了马车。 “你与她说了什么?”一旁萧霖上前来问道。 “怎么,怕我吓着她?”乔清琂转眸看着萧霖,却是见他面色好了很多,想必那解药药效非常好了。 萧霖冷哼一声,却是有些反讽,“你能吓着她?” 乔清琂仍旧微笑,柔润的眼眸犹如春风,“咦,萧将军,你那袖内的瓷瓶内的解药想必服用完了吧,不如让卑职为您扔了吧。” “不用!谢谢!”萧霖脸色一僵,却是握紧了那瓷瓶,冷哼一声大步走向那还有些混乱的地方。 而乔清琂却是抬眸望向那墨公子轿辇所落之处,柔润的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阿三浅浅勾唇也走向萧霖那边,三皇子妃吗……? …………… 刚进入府中,便已经是差不多将近午膳的时间了,在房内稍作休息之后,染朝辞便走向正堂内,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染朝辞眼眸环过桌旁,却是轻轻皱起了眉,“三皇子殿下呢?” “回禀皇子妃,奴婢不知,奴婢今日一直没有见到皇子殿下。”堂内的丫鬟相互望了望,茫然地回答道。 慕云庭不在府内? 慕云庭虽然看不见,但也不用每天都呆在府中吧? 染朝辞应了应,也没有多问什么,而且今天的事让染朝辞有些疲累,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用过午膳后便回了房内。 夜声寂静的降临。 “小姐,不早了,不如早些睡吧。”流茵打了个呵欠,今天在街上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早就困了。 “困了就去睡吧。” 染朝辞望了望那方窗外清寒皎洁的残月,那里仍旧没有丝毫波动的风声,清眸落在手中的书上淡淡道。 “啊?”流茵眨了眨打了个呵欠而迷蒙的眼睛。 却又见染朝辞似乎在想着什么的样子,便只能疑惑地望向一旁也在张望着的幻樱,都这么晚了,小姐怎么好像还在等人的样子? 而且小姐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幻樱瞥了瞥嘴,却是示意流茵不要说话。 方才在街上,或许别人都因为没有见过墨公子,而又因为当时的情况所以没有去认真辨明那墨公子的声音。 但殿下的声音自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虽然不知道殿下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幻樱偷瞟了几眼染朝辞,小姐出来的时候自己看着明明还是很高兴的,现在好像时间越长,小姐身上的气息好像就越冷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爬墙王爷 “夜了,睡吧。” 外面的天边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了,“啪”的一声,染朝辞合上了书,淡淡的语气却是让不停地“点着头”的流茵清醒地打了个寒颤。 “是,小姐……” 流茵打量着染朝辞的面色,却是见染朝辞微微垂眸眯着眼,面色冰寒地便向着床上走去,而流茵便赶紧上前将烛火吹灭。 ……… “流茵,把蜡烛点起来。” 丝毫不减冰寒的声音响起,刚沾上温暖的软塌的流茵打着抖,起身再将烛火点了起来。 流茵刚转身,却是被不知何时又再次坐在窗边的染朝辞吓了一跳。 “灭了吧。”染朝辞目光冷冷地盯着寂静的窗外,却又是再次转身走向床边。 流茵只能再次将烛火吹灭,却是探出头向着窗外小小地探了探头,难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吵着小姐了? 一阵寒风吹来,流茵却是缩起了脖子,便赶紧关上了窗,搓着耳朵跳了进来。 “流茵,把蜡烛点上。”又是一声更加冰冷的声音。 流茵:…小姐,现在天快亮了…… 空气中是比起外面更加冰寒的气息,“那就把门窗都给我好好关上,什么都不准给我放进来!” 流茵直直地打了个哆嗦,却是把所有的门窗又关了起来。 …………… 此时,八根雕刻着浮云中怒龙盘附而上的金柱屹立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显得恢宏而又极为大气,让人不禁产生渺小地想要俯首称臣之感。 “楚宁王,朕听闻昭阳帝远道来我嘉岳,途中却发生动乱,这是怎么一回事?” 低沉的男声自高座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发出。 “父皇,路上突出暴徒,想要搅乱我嘉岳与曜鸣两国的关系,以自爆行为害我嘉岳百姓,幸得以解,那人身份虽不清楚,”慕流淅沉静的眼眸扫过那同样位于高座上的女子,“但却是说他为曜鸣李家后嗣。” “曜鸣后嗣?”皇帝的眼眸幽暗,却是微微向慕流淅皱眉喝道,“曜鸣与我嘉岳将要以友建交,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去查清楚那人的身份,看看是谁想要破坏我嘉岳与曜鸣的结交!” “成渊皇,那人居心可见,不过幸而他最后的歹心却也没有得逞。” “现下两国结交为要,朕既是怀着诚意而来,既然此事终是因我曜鸣而起,为了不让嘉岳百姓因为此事,对曜鸣之交心中产生不定与怀疑,朕愿意以三万担军草相送,以表曜鸣的诚意。” 高座上的女子以一袭金色的面纱遮掩住面容,露出一双线条上挑,如金灿灿明艳的凤尾微扬般的眼眸,眼眸微转间却是一片冰冷清寒之意。 如却不像染朝辞那般如雾里看花般,沉潭映月般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而是一种出自皇宫深处,身处高位而自然流露出的高傲,淡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既然昭阳帝诚意至此,想必嘉岳百姓心中一定不会再对此事心有芥蒂,”皇帝一笑,扫过曜鸣女皇一旁的仪仗,却是勾唇,“昭阳帝今日才达我嘉岳,想必舟车劳顿,不如稍作休息如何?” “女皇陛下,请跟奴婢这边来。”一个姑姑上前,微微行礼道。 “成渊皇,是否近日嘉岳将会宴请所有官员,命妇来两国之宴?” 不过走了几步,曜鸣女皇忽得停下脚步,出声询问。 “曜鸣为嘉岳贵国,所有人出席这是自然,”皇帝眼眸一闪,“难道有人不识高低,入京途中惊扰了昭阳帝?” “嘉岳百姓官员和善,怎会惊扰,只不过忽得想起一些令朕感兴趣的人。” 曜鸣女皇淡淡回道,却是转身跟随那姑姑而去,那张清丽的容颜渐渐清晰,缓缓勾唇,呵,三皇子妃……? ………… 三皇子府内。 “小姐怎么又在窗边?”幻樱推了推身旁的流茵,皱起了眉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便好了……”流茵轻轻打了一个呵欠,睡眼迷蒙地睁开轻声嘀咕道。 小姐已经这样三天了,每天除了白天有时出府处理要事,每天晚上便是捧着一本书在窗边坐着,一坐便是坐了大半夜。 有时要自己吹灭蜡烛,又有时让自己点亮,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后便让自己锁死门窗…… 这还不算什么,但最关键的是小姐每天至快要天亮时,那身上发出的寒气,几乎让自己可以心惊胆战一天,连带自己都多加了几件衣服,就怕被小姐身上的寒气给冻死。 “快去给小姐加件衣服!”幻樱瞟了瞟坐在窗前,不过身着一袭雪白的里衣的染朝辞,推了推流茵轻声道。 “你自己怎么不去?!”流茵转眸,却是摆了摆手退后,看了看染朝辞向着幻樱死命地摇头。 开玩笑,这个时候的小姐自己怎么敢去?!自己去了,小姐的眼神就能冻死自己了。 “小姐,窗边夜风大,披一件衣服吧。” 幻樱冷哼着瞪了缩在一旁贪生怕死的流茵,拿起一旁的衣服上前,轻声说道。 却是见染朝辞眸光落在书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似是在认真地看书一般,但几个时辰前所翻至的那一页却是迟迟没有翻动过。 幻樱暗自哀叹了一声,却仍是不明白,且不说小姐每次对任何事情都是有清醒的判断。就是连每次无事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出神发呆。 小姐到底是在做什么?到底殿下与小姐说了些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谁?!”幻樱轻喝一声,却是按上了腰间的软剑,眸色寒厉。 染朝辞挥了挥手阻止了幻樱,眸色微亮着起身,望向窗外,却又是微微一暗,却是轻轻勾唇向外走去。 随手拿起一件放在一处上的披风,染朝辞便出了房内。 庭院内,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地上,交错着明暗的树影,如晃晃而动的冰清的凉水。 清落于那明皓的皎月上,染朝辞背覆双手淡淡着开口,“自古有爬墙的君子,亦会有爬墙的王爷。” 染朝辞在院内站了一会,那院内的茂密的大树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原来王爷是来欣赏三皇子府的月色的,夜寒深露,朝辞便不奉陪了。” 染朝辞长长地哦了一声,似恍然大悟般便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本王算是栽在你手上!”一声被扭曲了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却是一道身着一件明红色衣袍的男子双手环胸地站在树上,妖媚的容颜在背对的月光下犹如千年的狐妖,只是那容颜却是微微的扭曲着。 “不敢不敢,我的手掌尚且还没有那么大,怎么栽得下王爷?”染朝辞轻轻一笑回道。 慕梓夜冷哼一声,却又是重新躺在了树上的一根树枝上,如缎般的墨发与明红色的衣角自树枝一旁垂下,在夜风中轻轻摇荡,愈发地像一只勾人魂魄火狐。 染朝辞也并未言语,只是同样坐在了那棵大树下,遥遥地望着那轮月光。 “慕梓夜,你的心情怎么样?” 染朝辞随意地把玩起慕梓夜长长垂留下的墨发,手上是顺滑的感觉,唔,这只狐狸的头发还真是好。 “你觉得本王心情怎么样?” 慕梓夜的身形微微一顿,翻过身来,留在染朝辞墨发便从手中流走,他一双媚眸微眯着盯着染朝辞,其中却是恨不得将染朝辞一把掐死的意味。 “因为我事前没有告诉你计划,因为你在大婚那天找不到我,因为你担心,所以你心情不好。” 染朝辞靠上树干,却是微微垂头望着没有丝毫动静的院内道。 “你还少说了一点……” 慕梓夜不知何时却是从树枝上飘下,却是半跪在染朝辞面前,盯着染朝辞的媚眸幽深,“本王心情是很不好,你说得那些都是原因,但最主要,是你明知道那是陷阱,明知道会有危险,但你还是去了……” “小朝辞,你总是这样,”慕梓夜有些似是有些气不过头,便直接坐去了染朝辞的另一面,“按自己想做的便去做,甚至顾不上会不会有危险……” “慕梓夜,你难道不知我的性子?”染朝辞搅了搅院内的杂草,淡淡道。 “呵,你的性子本王怎么会不知道,是啊,染朝辞所有事情都能盘算在心,运筹帷幄,分毫不差,即使大军压临也能面不改色,就如那天的暗杀,你能自如地出现,前几天那墨公子的帷帐,你同样能够坦然自若地进出,本王佩服……” 慕梓夜轻笑了一声,似是真的在为染朝辞佩服一般。 染朝辞丝毫不做声,拨了拨脚边的杂草却却是站起了身,“夜王殿下,时间不早了,回府休息吧,现在既是晚上,你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觉得本王烦了?” 染朝辞抬眸望着从树的另一边不知何时过来的慕梓夜,他双手撑在自己头边,修长的身形比自己几乎要高出一个头,如缎般墨发倾泻在肩头,妖媚的容颜上带着几分笑意,却是如这夜般地幽凉。 第一百四十章 难得一听 “不敢,五皇弟。”染朝辞抬眸,淡淡回道。 “呵,五皇弟……”慕梓夜的眸光微凉,渐渐俯身愈发地靠近,几乎将染朝辞困在一个只属于他的空间,渐渐俯首,妖媚流荡的声音却是有些切齿般传入,“小朝辞,你是不是认为本王没有心,所以你才能毫不留情地说出这样的话?不,你是知道本王的心,所以才能下脚地如此准,狠!” “慕梓夜,这些都是我要做,我该去做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我不会去做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 幽幽的风从染朝辞的脸上拂过,看着慕梓夜眼中一划而过的伤痛,染朝辞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自己不是不懂慕梓夜的心意,但自己今天似乎真的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你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把握,自己的计划……” 慕梓夜俯首,虽没有靠上染朝辞,倾泻的墨发有些垂在染朝辞的肩头,如幽回的夜风一般的声音清晰地灌入染朝辞耳中,“可是小朝辞,你有想过,本王会怕吗……” “所以,在你计划谋算好所有事情时,也把本王为你怕的心算进去吧……” 染朝辞被慕梓夜宽大的衣袍完全遮掩住,眼前是一片在夜色下有些暗沉的明红,妖媚的香味笼在染朝辞鼻间,如被最幽清的风拂过心头。 染朝辞按上身后的树干,手指紧了紧,“慕梓夜,你的心情,我能感受了解,但,没有办法去做。因为在所有计划中,感情是最不定,却是最能影响所有计划的因素……你,也不想看着我在所有计划,行动前都举棋不定吧……” “唉,拿你没办法……”两人寂静中,慕梓夜却是轻叹一口气,却是重新撑着树干那样垂眸看着染朝辞,流光溢彩中的妖媚眼眸中是闪动的无奈,“你一定吃准了本王不舍得让你为难……小朝辞,本王不是栽在你手上,而是栽在你心上了!” “慕梓夜,抱歉……”染朝辞垂眸,勾了勾唇淡淡道。 “从小朝辞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难得。” 慕梓夜的媚眸微微眯起,却是划过一道幽幽的暗芒,挑着唇开口。 难得吗?染朝辞望了望那幽清的月光,却是偏开了眼眸,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也有同样的感受吧…… “那日街上,小朝辞,你是不是遇见了曜鸣护国将军萧霖?”慕梓夜选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重新又靠回在树上。 “怎么了?”染朝辞淡淡问道。 “他对你很重视啊……”慕梓夜轻哼了一声,而染朝辞却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主要是曜鸣女皇,让她一国将军为你不顾原则的保护,小朝辞,你觉得是福还是祸?” “是祸躲不过。”染朝辞垂了垂眼眸,却是轻轻勾唇回道。 “罢了,罢了,”慕梓夜起身,幽深的媚眸扫过目光不知落在何处,但却明显心不在焉的染朝辞,“今夜本王来得太晚了,下次再选一个早点的时间好了。” “嗯。”染朝辞淡淡应了一声。 慕梓夜眸光扫了扫染朝辞,却是准备离去。 “慕梓夜……”清清冷冷,一向淡然平静现在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带着几许迷茫般的柔软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梓夜眼眸微闪,却又是重新坐回在染朝辞身边,“怎么,有什么想与本王相诉的?” 染朝辞垂眸,却是默然无言。 问什么?自己要问什么?问他所谓的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慕梓夜,你走吧。”染朝辞背靠在树上,天边的月亮似乎渐渐被隐下去了…… 慕梓夜却是轻嗤了一声,默默地坐在染朝辞身边却没有离去。 ……… “那个机会,可还算数?” 身边的慕梓夜没有转眸,却是如这夜风般幽幽一叹,散漫在染朝辞耳边。 自己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今天的染朝辞与以往根本不一样。 迷茫,不安,最后变得异样的沉静,呵,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现在等待着她回答的样子吗? 染朝辞望向那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白起来的天,阳光似乎马上就要穿透云层了,原来,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 “王爷若是愿意,朝辞……怎么会拒?” “不早了,朝辞便回去休息了。” 染朝辞起身,微白的光芒映照在那白皙的面容上,照进那冰冷清寒的眸间,略微停留,却是转身进入房中。 呵,原来自己也会为了一句话而做这样的事…… 即使自己从未感受过情的感觉,但真正的情,却也不会是这样的给彼此之间的留白。 染朝辞缺的心计勇气从来都是因为心中对未知的不安,可是,为什么,锦孤暮你的能力那么强大……却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给我……? ………… “小姐,明晚便是嘉岳接待曜鸣女皇,还有使者的晚宴了。” “嗯。”染朝辞手中捧着一本书淡淡应着,听着幻樱的话微微抬眸,却是微微若有所思的样子。 幻樱偷偷扫过那面容平静淡然的女子几眼,经过那天晚上后,小姐现在已经不再会每天晚上坐在窗边了,又似乎是重新回到了自己刚见到时的小姐的样子,不过,甚至似乎更加清冷沉静了…… 自己因为小姐,还特地回了一趟惊月殿,可是却没有见到殿下。 唉,也不知道殿下到底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三皇子殿下这几日在哪?”染朝辞突然出声,既然是所有的皇子,命妇,官员都要去,他也不例外。 “应该……在府内吧。”幻樱想了想回答道。 “去看看。”染朝辞放下手中的书,却是皱起了眉,这么说来,自己似乎有几乎六七天都没有见到过慕云庭。 幻樱愣了愣,却仍是跟上染朝辞的脚步。 三皇子府不过便也就这么大,来到慕云庭所居住的水云居,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大片的竹林,即使在冬日也是一样的修青碧绿,十分养眼,却也是让整个院子里显得更加的寂静。 在院子外走了一圈,却是没有见到慕云庭,染朝辞便沿着院子内的小路向着院子内的屋内走去。 “咳咳……”刚走至屋外,便听见了一阵低低的轻咳声,染朝辞眉头微皱,便上前迈上台阶。 “皇子妃,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身前突然被一个人影挡住,染朝辞放下想要推门的手,却是平静抬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他身着一身纯黑的衣衫,面容平凡普通,但身上的气势却是极为的内敛,就如一本最古朴的书,表面上毫无奇点,但一翻开却有悠久而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皇子妃来找皇子殿下,难道一定要有事?”染朝辞轻轻勾唇,缓缓回道。 “今日皇子殿下身体不适,既然皇子妃无事,那便让皇子殿下好好休息吧。” 他平平淡淡地回道,完完全全地挡住在染朝辞身前。 “你在赶本皇子妃走?”染朝辞轻笑一声道,却是清清冷冷地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笑意。 “默不敢,只是为皇子殿下身体着想而已。” 他垂了垂眼眸,却是没有丝毫因为染朝辞是皇子妃,而有身份低下的感觉。 “若是本皇子妃一定要进呢?”染朝辞开口,轻轻缓缓地却是有几分冷意。 “那娘子便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气息有些不平,带着急促,却是含着浅浅笑意的声音接下了染朝辞的话。 “殿下,您……” “无事,下去吧。” 慕云庭的声音淡淡传来,默古井般沉重的眼眸扫过染朝辞,微微波动,却终究是退下了。 染朝辞目光落在默的离去的背影上,微微眯眼,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他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不善之意……难道自己什么时候与他有过过节? 而且……染朝辞的落在默脚上的眸色渐深,每个有武功的人,根据武功内力的高低,走路的姿态,脚力都会不同,而他的样子,分明是那种会武,而且武功内力很高……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慕云庭身边呢? “娘子特意来看为夫,怎么又不进来了?” 屋内的声音淡笑着传来,染朝辞眼眸一闪,却是进入了房内。 刚进入房内,染朝辞便一眼看见那个正披着一件外袍,正半倚在身后软枕上的人。 他不过身着一袭雪白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狐毛大麾,那如流水般的墨发因为还未束起,便就那般柔软随意地散落在他的肩头。 “慕云庭,你…病了?” 染朝辞走上前,看着慕云庭开口,他的面容便如以往一般如诗赋般清雅灵韵,但原本有着圆滑弧度的下巴,却是尖巧了很多,他微垂着的眼睫圆滑黑亮,却是衬得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唉,难得娘子来看一次为夫,却是这么的不凑巧。”慕云庭披好大麾,浅淡一笑。 染朝辞眨了眨眼,却是在一旁坐下,也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有看见慕云庭。 “你的病加重了?”染朝辞打量着慕云庭的脸色问道。 在皇宫中时自己便听见那些侍卫说的话,只不过这几天似乎也没有起风,温度也尚且不算低,怎么慕云庭的脸色比之前要苍白这么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命不可违 “不打紧,只不过一些小病而已,若是加重了,娘子进来便只能与空气说话了。”慕云庭低咳了一声,却是带着笑意打趣道。 “好衣穿着,好被盖着,却还能受寒,皇子殿下倒天生是个娇贵身子。”染朝辞轻笑一声,却是毫不留情地回道。 “那为夫倒是要庆幸娘子幸而不是一个娇贵的身子,否则两个娇贵身子现在便是要对着床说话了。” 慕云庭的眼眸轻眨,里面是盛满的笑意。 “不过,可惜皇子殿下是个娇贵身子,却要和朝辞一般是个劳碌的命了。”染朝辞意有所指。 “晚宴虽说重要,但生病卧床的人却是不一定要去的……”慕云庭缓缓勾唇。 “既然皇子殿下“重病”在床,不宜行动,那朝辞也不好让皇子殿下撑着病体前去,到时候若是被别人看见,还说朝辞不懂体恤皇子殿下。” “其实这病也只不过是娘子一句话的事……” 似是听见染朝辞的那声轻嗤,慕云庭缓缓开口。 “哦?”染朝辞闻言却是轻轻挑眉,“难道我说一句话,皇子殿下的病便能好?” 慕云庭嘴角轻挑,笑得有些狡黠,“娘子却是有命,为夫……怎敢不从呢?” “若是殿下这么高看朝辞,那看来朝辞以后可以立一个医匾,只需一句话,便可治好无数人,流芳千古了?” 染朝辞端着桌上的一杯茶铭,暖暖的茶水流入喉间,房内还用着的暖炉散出更加炙热的气息。 慕云庭始终便是那样浅浅地笑着,眉目之间是犹如被晕染开的山水墨画的轻柔温雅,赏心悦目,他低低的笑声犹如一阵潺潺的清泉一般,青润地让染朝辞心中本有些郁结的心情也不知觉地舒缓了起来,便捧着茶杯,靠在放在一旁的软塌上与慕云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皇子殿下会古琴?” 坐了一会儿,染朝辞便在房内眯着眼扫了一圈,目光忽得便落在了房内放置在一旁的古琴上,走上前去却见上前纤尘未染,应该也是经常被用了的样子。 “会一些……”慕云庭低垂下的眸光一闪,却是开口。 “让我看看殿下抚琴之姿如何?”染朝辞将那古琴抱起递给慕云庭。 “娘子想听什么?”慕云庭将琴抱过,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拂着琴弦,水墨般的眼眸垂垂地落着,不知所想,却是浅淡地笑问。 “嗯……”染朝辞便也不客气起来,有些似高傲般地开口,“今日朝辞“远道而来”,殿下也该以表心意吧不辜负朝辞期盼吧?” “遵命。”慕云庭听着染朝辞的调笑,拨了拨琴弦试音时便不禁笑着应道。 慕云庭拂了拂身上的大麾,那修长清瘦的手指便摁上了琴弦。 琴音起,一阵琴音便轻幽地传来,似墨夜中昙花绽放一现的轻灵绝美,又似一股清泉从山谷间穿流而过,又似不知世愁的女子明净而又清亮的歌声。 “叮咚”一声,碧绿修长的柳叶上滑落一滴清水,落在了澄明如镜般的湖面上,带起了一小圈的涟漪,便如染朝辞心中此刻的感受。 面前抚琴的男子身着一袭白色大麾,却是衬的他清雅如仙般的面容如点染的水墨画一般充满灵韵,他微微垂眸,目光似落在手上的琴弦上,如上好的羊脂玉雕琢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跳跃着,有一种让人想要将他画下,才能永远留住他一般。 染朝辞靠在软塌上,却是渐渐眯眼,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慕云庭一般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悠闲舒适,就像是疲惫时,迷茫时那拂过自己心头的凉风,拂去心中的郁结,不安,就像是隐入世外,让人感到沉静而又绵软,是一种…安全感…… “叮”的一声响起,似一点清冷冰寒的气息吹入幽风之中,卷起那妖魅精艳的花瓣,在空中微旋着落在地面,又似那万物逃逸而出的一缕动人的精魄,参杂在那琴音中有些突兀,却是清明灵动地更添鲜活。 琴音渐落如残风扫过,慕云庭浅浅笑着,却是在琴弦上拂着,“不曾想娘子能用这小小的茶杯附上琴音,造诣如此高,为夫佩服。” “殿下过奖,殿下的琴技也是极好的,不过,殿下若是想要拜朝辞为师的话,朝辞还是要想想的。” 染朝辞将从头上拔下的两根发簪又重新插回了头上,似认真考虑后开口。 自己前世虽作为杀手,学习的除了杀人之外为了一些刁钻任务,其他的一样要学,而自己秉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便也学了更多的东西,这不过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慕云庭微怔了一下,本是拂着琴弦的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但一阵似清泉激溅起流水般的笑声却是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染朝辞听着这声音,眸色闪了闪,为什么,慕云庭的笑声自己这么熟悉呢? 目光落在慕云庭手上的琴上,现在这么一想,为什么刚才慕云庭的琴音,以及两人相合的场面,自己也是这么的熟悉呢? 到底在哪里见过……? “呵,那娘子收徒的要求有什么,为夫试着努力努力?” 染朝辞抬眸,却是见慕云庭已经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眼眸如嘴角一般也还正微微地弯着带着几分狡黠地开口。 “这个也不难,只需皇子殿下“小小”地帮一个忙,就当是在考验殿下的天赋如何好了……” 染朝辞笑着却是拖长了声调,清眸中是明光闪动。 自己虽然未说,但慕云庭的琴音却是真的好的没话说,想想了刚才他的笑声,唔,似乎声音也很不错,实在是很合适…… “哦?乐意之至。”慕云庭似是听出了染朝辞的笑意,挑了挑眉头却是应着。 染朝辞见慕云庭应下,却是捧着茶杯勾唇,呵,宴会……曜鸣女皇对自己很感兴趣吗……? ………… 宫殿晚宴中…… “怎么,以前都从未见过我曜鸣的萧将军在我曜鸣女子身上停留过半分……难道,这嘉岳闺秀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萧霖收回了在人群中那些被自己不时匆匆扫过,而脸有一瞬间红的女子身上的目光。 望向了身旁的品着酒带着些许深意笑意的乔清琂,冷哼了一声同样举起了酒杯,眼神却仍旧是在人群中不时扫过几眼。 手上那袖中的瓷瓶上拂过,今日晚宴,身为命妇,她应当会来才对…… 命妇……三皇子妃……… “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霖喝下一杯酒。 “阿霖,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你,不能动这个心……” 乔清琂扫过一眼面色平静,却不知为何却有些几分阴沉的萧霖,眸色暗了暗,柔润的语气一片平淡,却是有些几分冰寒的警告。 “你平常不是要我多注意这些事情的吗?现在来嘉岳,总该多了解了解吧。” 萧霖拍了拍乔清琂的肩,明朗俊美的面容是一片笑意,看得乔清琂的眸光又是一暗。 “三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宠的皇子,生来便在冷宫之中,直到成渊皇下旨将染家五小姐赐给三皇子,他们成亲之后才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 “还有呢,他人怎么样?”萧霖手中的酒杯被握紧,喝下一杯酒,墨黑的眸中有些深沉。 忽得又想起了那天那女子如披着朝阳神光般降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还有那含着浅笑却是平静淡然的姿态……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却被一张圣旨赐婚…… “来了,你自己看吧。”乔清琂张了张嘴,却是向着门口示意着,萧霖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女子外披一件白色的狐皮大麾,里面似是身着一袭烟青色锦缎宫装,挽着一个简约清新的发髻,也不过缀着几个圆滑的珍珠,插着一个琉璃碎蕊的步摇,衬的她略失粉黛的而愈发白皙似雪的面容更加的清丽明净。 而她身边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里面亦是身着一件青色的衣袍,外面也披着一件白色的大麾,进入宫殿时,一手推着轮椅却是沉静淡然地似出世的仙人一般。 他们落座后不过一会儿,却是不知她浅笑着在三皇子耳边说了句什么,三皇子那本清雅灵韵的面容因为笑意而似展开了一般,随后便回了一句什么,与她那张清丽明净的面容是那么的相配。 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萧霖看着慕云庭那没有焦距的双眼,却是垂眸, 原来三皇子他不仅不受宠,而且身体还有着残疾…… 可是那又如何,萧霖抬眸扫过微微靠近了一些还在与三皇子轻皱着眉在说些什么的染朝辞,却是抵挡不住心中阵阵的暗潮…… 只要喜欢上了便是,她那般的女子也不是需要倚靠别人才能存活的不是吗? 乔清琂扫了扫身边,不知已经又喝下了第几杯的萧霖,却是转眸望向带了两位侧妃前来,却没有丝毫笑意,深沉的眼眸更不知落在何处的楚宁王,和那身着一袭红袍,妖媚流荡的目光不时扫过那边的夜王。 似乎,这两位王爷的脸色比萧霖的还要不好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艳而俗之 “皇上,女皇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染朝辞便与众人一起起身,向着那走进来的两人行礼。 “众卿平身。”皇帝淡笑着挥手。 染朝辞便起身,眸光微抬,便落在那坐在高座上的女子上……该,怎么形容她的容貌呢? 她不过双十年华,面容却是极为的明艳,呈一个弧度微扬的眉毛下,是一双眼尾斜挑的眼眸,眼尾抹上一层浅浅的金粉,用深红色的胭脂勾出一道细细的上扬的线条,形成一个极为妖娆的弧度。 而她的双唇小巧却饱满,微微翘起,犹如那娇嫩的花瓣中那饱沾花蜜的花蕊一般,引人想要去品尝。 但她的眸中在扫过众人时,却是古井无波的类似于冰冷的平静,在身上绣着高贵的龙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不可侵犯的俯瞰众生的高傲。 如果说慕梓夜的妖媚是犹如那一朵妖花在暖醺的风中悠然摇曳,那这曜鸣女皇便是那灿烂的阳光下那开在高峰峻岭上的摄人魂魄的花,人们只有在下方仰望她的美。 “曜鸣女皇不惜降尊,越千里之途来嘉岳,以修秦晋之好,众卿举杯,以迎昭阳帝圣驾。” 皇帝举起酒杯,笑着说道,而众人也同样跟随着皇帝举杯,恭祝着曜鸣女皇的到来。 “成渊皇客气,”曜鸣女皇举杯迎过众人的酒后,淡笑回道,“朕来嘉岳虽是为了两国之交,但却也曾听闻嘉岳风土人情却是极好的,久闻不如一见,朕也算是开了眼界。” “昭阳帝谦虚了,不过一些风俗,倒是让昭阳帝见笑了。”皇帝哈哈一笑道。 染朝辞看着那些听着这些话有些汗颜的人,却是默默举杯喝了口酒。 他们当时也在南华门接驾,那完完整整的一幕却是全部都看见了…… 开眼界?或许,那天的事真的让这曜鸣女皇“开眼界”了吧。 “朕还记得昭阳帝对嘉岳中人有感兴趣之人,不知这宫殿之中可有此人?” 谈笑之间,皇帝指了指这满宫殿的人笑问道。 而染朝辞的酒杯微顿,随即便抬眸望去,而那道在自己身上停留半会儿的目光便就似随意,划过整个宫殿的人。 “哦?这宫殿内的嘉岳臣子都是严谨有有序,都让朕感兴趣的很。”曜鸣女皇不平不淡地出声。 而皇帝的眸光闪了闪,便也是同样面色如常地与曜鸣女皇谈笑。 “昭阳帝似乎对这殿内的歌舞,似乎不是非常的满意?” 皇帝看着目光淡淡,没有丝毫波澜的曜鸣女皇,目光深深地问道。 而宫殿内的宫女似是听见了皇帝的话,脚步微抖,肢体也都不禁已经僵硬起来,看的殿内的众人也不禁皱眉。 “听闻嘉岳中的大家闺秀个个能歌善舞,德才兼备,且不知能否让朕见识见识?”曜鸣女皇淡淡出声。 “既然昭阳帝有意,众卿以为如何?”皇帝淡淡问道。 而殿内的来参加寿宴的小姐闺秀不禁互相看了看,却是看向了一旁的默然垂眸,面容在明亮的烛火下愈发显得温润如玉的慕流淅。 楚宁王虽然楚宁王已有侧妃,但却还有正妃之位…… 而若是不能成楚宁王的侧妃,目光又落在一边,嘴角带笑,面容妖媚地有些刺眼的夜王身上,夜王与楚宁王关系很好,若是有一天楚宁王顺利登基,夜王也一样如今日一般享受厚禄,做夜王妃也是很不错的…… “启禀皇上,女皇陛下有意,民女便斗胆献丑一番了。” 她是一个鹅蛋脸的美人,凝脂般的皮肤,挑长的丹凤眼,樱唇小巧,身形修长,却是极为的饱满,连带着身上那条原本颜色素净的蓝衣裙也带上了丝丝的妩媚,却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张小姐。 她得皇帝允诺后,便换上一身明红色的舞衣,头戴金簪,愈发地衬的她妩媚的面容愈发地诱惑。 她挑下纤腰,微展长臂,轻舒白颈,一个旋身却是来到了慕流淅的桌前不远处,长袖一挥,半遮容貌,浑圆的弧度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柔光,明动的眼波微微遮掩却是勾魂摄魄的娇媚。 殿内的众人见这场面互相看了一眼,却是心照不宣。 染朝辞望去,苏摇却是扫过这面前的张小姐,便偏过头,似是不关心的容颜下却是微微的不屑,而染渡月却是眯着眼怒瞪着面前的张小姐,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开的样子。 “很好。” 张小姐跳完舞,皇帝便淡笑着道。 而众人也不禁附和,其实比起张小姐的舞姿,各人府中的舞姬却是要更加的妩媚惹人怜爱,但皇上既然都说话了,众人又怎么可能去说些别的话呢? 而接下来也是其他府内的小姐争相上前,兵部李小姐的笔墨丹青,徐徐作画,一副龙凤呈祥的画画得栩栩如生,而礼部郑小姐却是一曲洞箫吹得如风如月,丞相府的游小姐却是一手簪花小楷写得隽秀明丽,十足的书卷大家之气。 “昭阳帝对嘉岳闺秀的表演并不怎么满意?” 在几乎上过场的小姐都表演完后,皇帝一眼扫过面容淡淡,对面前所有表演丝毫没有兴趣的曜鸣女皇开口问道。 “众闺秀的表演自然精彩,朕很满意,”曜鸣女皇抬眸淡道,“但,众闺秀的表演各有千秋,难分头筹,不过,朕听闻楚宁王侧王妃名为嘉岳第一美女,第一才女,想必一定德艺高超,成渊皇觉得如何?” 染朝辞微顿,清眸淡扫,落在那高座上的女子身上,而那女子却是一眼扫过,似乎根本便没有注意染朝辞的目光一般。 “昭阳帝有兴,楚宁王你觉得如何?”皇帝哈哈一笑道。 “儿臣遵旨。”慕流淅微怔,抬眸应下旨意。 而他一旁的染渡月却是在微微一愣后,便是起身优雅地行礼谢恩,便下去准备了。 殿内沉默中,却是一阵轻微却悠扬的萧声传来,如风如雨却渐渐婉转高昂。 殿内口却是十数名身着青色衣裙阔摆的女子,每人都高举着一把有着微短的扇摆的扇子,用手微抖成簇般拥来,远远地看去竟似夏日池塘中的那迎风层层摆动的荷叶一般。 进入殿内,萧声突然一低,合奏中的琴声却是一扬,舒缓如那清凉的清泉一般,而那群成簇的舞女的扇子从中间却是渐渐微变。 微粉色从中心开始一点点向外晕开,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含羞带怯地将放不放一般,最后诸女青色的长袖漫一挥,一名身着粉裙的女子同时亦挥舞长袖,就似一朵盛放的荷花一般出现。 上身是一袭紧束着的长袖粉衣,勾勒凸现出她曼妙却带着几分娇柔的身躯,而下面却是有着层层裙踞的,如烟如雾般的长裙,显得她身形更加的窈窕。 一头墨发半挽半披,分成几股编织盘绕,以晶色琉璃满花钻簪入,衬的她肤若银盘皎月,半羞半怯的明眸似有流光,美目流盼间却是让众人心神一晃,似是看见了那三月桃花纷纷,五月琼花绽绽的场面。 染渡月嘴角轻扬,长袖一扬,纤细如柳般的腰肢一下一挑,形成一个炫目又勾人的弧度。 穿着粉色绣鞋的脚微微绷着,时而掂起轻抬,时而于地旋转,舞姿曼妙就如那风中自然摇曳着的一朵独荷一般,随风娇弱而又惹人。 而此时,箫声骤然转急,琴声也一激,如被不断击打着石块的清泉。 忽然,地上,身着青衣的女子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青色的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荷叶波涛,而无数娇艳粉嫩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而殿中的染渡月便在翩然飘落的花瓣中,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似一只轻蝶一般,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犹如一朵盛放的娇荷。 “这,这是已经失传了的胡旋舞吗?”殿中,有人惊讶出声。 “我从未见过,便却曾经听过,胡旋舞要以身体为心,快速旋转,而身体却仍旧岿然不动,即使不知,但看这楚宁王侧妃的样子便也差不多了啊。” “真是厉害!” ………… 琴声渐低,直到最后一片花瓣飘落,染渡月脚步一顿,腰肢一弯却是依旧明艳娇美的笑容。 大殿之中一顿,却是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染渡月舞步一落,扫过殿中众人惊羡,还有一些嫉妒的表情却是勾唇。 哼,就这些人也敢在自己面前勾引王爷,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本! “禀告父皇,臣妾已经表演完了。” 染渡月优雅起身,却是向着皇帝恭了恭身,若是皇上高兴了,那说不定自己便能提为楚宁王正妃,再也不是一个侧妃了! “嗯,”皇帝微眯着眼,明光微闪却是满意的神色,望向了扫过殿内染渡月复而又举杯饮酒的曜鸣女皇,“昭阳帝以为如何?” 放下酒杯,曜鸣女皇那妖娆线条却是接近冰冷的眸望向染渡月,缓缓开口,“美则美已……” 染渡月嘴角微微扬起,却是曜鸣女皇淡淡的声音传来,“艳而俗之。” 染渡月笑着的面容僵住。 上架感言 亲爱的小伙伴们,当你们看到这个标题时,就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是的,女帝从明天起,要正式上架了。 上架,就意味着小说要入v了,章节开始收费了。 纠结了很久,想给大家多一些的免费章节,所以才拖到四十多万上架。 收费后,读者减少是很正常的事,莘玥只能忐忑地期待,相信,还是会有一部分真正的读者愿意支持下去。 对于很多作者来说,小说都不是全职,每天的生活中不可能只有小说,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码字。 要从每天忙碌的生活中挤出空闲时间去想情节,去码字,特别是对于莘玥这样的学生党来说,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不管多累,多忙,尽量每天都保持更新,不让大家的期待落空,莘玥知道一天一章是很多人都会吐槽的事情,但一章三千字,大家看可能就不到一分钟的事,对于作者来说,特别是莘玥这种蜗牛加学生党,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眼睛痛,睡眠不足,这都是莘玥几乎每天都在遭受的事情,所以希望大家,体谅一下作者更新的辛苦,莘玥也很想多更,但双更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过一直在努力…… 莘玥一直都不是一个坚持的人,莘玥能写到四十万,也是我不敢相信的事。一直以来,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所以莘玥才能越走越远。 而读者订阅正版,是对一个作者的最大支持,不管你是不是选择留下来,莘玥仍然感谢,感谢我的第一本书,有你们的身影。 可能有多人都不了解收费的事,那莘玥就在这里提一提。 收费呢,是这样的。每章三千字,每一千字三分,需要三个k币,就是说,一章下来,需要九个k币,也就是九分钱。一块钱,可以充值100个k币。一个月,如果一天一章的话,加起来三块钱不到。 充值k币的方法有很多,银行卡,支付宝,都可以。 大家猜猜,晚宴上,染朝辞又将吊打那些心计婊?白莲花?会怎样艳惊全座? 与慕云庭又会发生什么?而认为没有安全感的染朝辞与锦孤暮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她到底会选择谁? 当然还有更多的疑问,锦孤暮遭受过什么?真实身份又将是什么?水序瑟的身份是什么?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出现的角色这么多,自然不会是炮灰,而当然,国家有四个,嘉岳不过第一卷,下一卷又会是哪一国?路,还有很远,请大家和莘玥一起,看朝辞如何搅乱江山,成为一代女帝! 好了,唠叨了这么多,最后祝大家看书愉快,啦啦啦,等着你们用k币来包养我╭(╯e╰)╮ 第一百四十三章 空有其表 “本舞主以夏日之荷,万绿从中一点红为之旨,虽为娇美柔婉而绽,但却不乏其冰清高傲之姿,形式过杂而无主心,名之徒有其表而无其里。”曜鸣女皇淡淡道。 却是说得染渡月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舞可是自己早就排好了,本来想在太后宴会上表演的,但却没想到当时出了那样的事情,才害得自己没有在那时表演,倒是让苏摇抢了风头。 “你看她,我就说这舞有什么奇怪,原来是她自己没有跳好啊。” 殿内,一小姐一团扇捂嘴,轻轻笑道,望向染渡月的眸中却是嘲笑讥讽,哼,以为当了楚宁王侧妃便了不起了,每天都眼高于顶的样子,看着真是让人讨厌。 “是啊,女皇陛下可是说徒有其表,那意思不就是说她只长了一张脸,只会卖俏,没有荷花那种冰清玉洁的感觉吗?”一个小姐讥笑着迎合道。 “这舞想必也是她排的,只知道加一些吸引目光的东西,怪不得会被女皇这样说,也是她自己眼光设计不好了。” “平时以为长了一张美一些的脸便了不起了,还不是一样空有其表?!” “就是,就是。” ………… 一阵阵轻轻杂杂的细碎的笑声,议论声总有一两句传入染渡月的耳中,让染渡月更加羞愤,几乎恨不得钻入到地底下去! “成渊皇,这便是嘉岳闺秀的代表吗?”曜鸣女皇轻轻勾了勾唇,声音淡淡。 染渡月心中更加地生起一种愤怒与羞愧并存的感觉,似乎周围的笑声更加的大了起来,那切切私语般的声音也愈发的细碎。 “好了,下去吧。”皇帝的脸色极淡,虽然是不冷不热地说出来,却是让人读出了几分阴沉,也不知是对染渡月的表演,还是对曜鸣女皇的态度。 “是,皇上。” 染渡月微微恭身后退至宴席上,脸却感觉要烧了起来。 将头埋下,低低垂眸,向着周围的人看去,却是看到了一张张用团扇捂住脸,却明显看的出与别人相谈着,又不时地扫几眼自己时眼中嘲笑与得意的神情。 手在袖中不停地用力揉着,染渡月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一旁那张清丽绝美的脸上。 她的目光就那样扫过现在在被众人嘲笑的自己,不平不淡,没有丝毫的嘲笑,也没有丝毫的波澜,就是那般平冷地扫过自己,似乎不过俯首淡看众生之相一般。 染渡月的手紧紧攥起,却是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这个贱人,自己最讨厌她这副清高的做作,像一切都被她看穿,都不在她眼中的样子。 “成渊皇,似乎嘉岳闺秀风格便是如此婉约,似与嘉岳风格差不多,所谓一袭水土养一方人,朕倒是苛求了。”曜鸣女皇下巴微扬,轻轻一笑道。 而众人低眸不做声,这染渡月先是被这曜鸣女皇称赞为嘉岳大家闺秀的代表,又对她所跳的舞做出缺少灵气神韵的评价。 现在又说嘉岳闺秀像嘉岳的风格,是嘉岳的水土养出这样的人,这不就是说嘉岳的风格,就如同她所形容的一般了吗? 皇帝阴沉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却是勾唇刚想开口。 “禀告女皇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皇帝还未说出的话还未开口,便被打断,连同着一样被声音吸引着的众人向着那人,看去,却是不知何时又再次出声的染渡月。 “你有何话要说?”曜鸣女皇的目光落在染渡月身上,妖娆的丹凤眼中幽光闪过后出声问道。 “禀告女皇,”染渡月出席恭身,“臣妾刚才表演,幸得女皇陛下提点,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而臣妾虽名为嘉岳第一才女,但那些,却只不过的市井传言,其实要论起第一才女的称号,臣妾对一个人可是自愧不如,五体投地……” “哦?”曜鸣女皇上挑的眼角微扬,却是慢条斯理地疑惑道。 众闺家小姐也不禁疑惑地望去,这染渡月平时虽没有正面承认着这个名号,但却也明显地看得出她对这个名号很满意,并且也还自认为自己就是嘉岳第一才女,高傲地不得了。 但,其实众人最关心的却是,究竟是哪个人能够让染渡月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人就是,”染渡月的目光扫过那个平静举杯,垂着眼眸不知所想的人影,轻轻勾唇,“臣妾的五妹,也是臣妾的皇嫂,三皇子妃染朝辞!” 众人愣了愣,染朝辞? 不过才片刻,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染朝辞天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前段时间不仅懦弱,而且似乎连脑子都不怎么正常,怎么可能登这大雅之堂的器乐。 难道这染四小姐被女皇说糊涂了,竟找一个废物来充数? “扑通。” 众人不禁望去,却是笑得脸都红了的李尚书,不知为何便摔倒在地上,至于姿势便是七仰八叉,毫无官员儒雅的形象可言。 “嗯?李尚书的凳子似乎不怎么结实啊?” 一旁,以紫玉冠束着一头流泻的墨发的夜王殿下,却是一手撑头,妖媚的眼眸轻眨,却是对着地上的摔得有些爬不起来的李尚书,似是微微惊讶的出声。 “呵呵,”那李尚书在众人的注视下面红耳赤地爬起身来,只能尴尬地干笑,“是啊,是啊。” “父皇,”慕梓夜轻挑媚眸起身,“儿臣请父皇给李尚书换一个结实一些的凳子,可不要让李尚书再摔一次了。” 众人却是噤口,这可是皇宫中的凳子,怎么可能说坏…… 看了看得皇帝允诺后,又再次似无事人一般坐回座位,脸带轻笑的慕梓夜。 众人心下却是泛起了嘀咕,夜王,便是那暗地整人却永远可以当做没事人一般…… 也不知那李尚书是怎么得罪了夜王殿下,自己还是不要和夜王靠的太近的好…… “三皇子妃?”曜鸣女皇轻吟出声,却是又再次唤回了众人的思绪,“朕听闻过,染府与楚宁侧妃同为嫡出的五小姐染朝辞。” “是,朝辞便是臣妾的妹妹,臣妾虽名为嘉岳第一才女,却是时常心有不安,在府内,妹妹不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在臣妾之下,臣妾担之此命实在有愧。” 染渡月微微红了红脸,却是偏眸望向染朝辞,“若是妹妹来表演,却是不知会比臣妾高明上多少,相信女皇陛下也会不须此行的。” “哦?”曜鸣女皇那妖娆的凤眸轻轻一挑,却是一道幽光闪过,“是吗,朕也记得三皇子妃,楚宁王侧妃的话倒是引起了朕的兴趣,听闻染府为嘉岳大家,其中小姐皆为楚秀,能让楚宁王侧妃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三皇子妃也更出其姊之处……只是,不知成渊皇可允?” 众人闻言望去,却是见皇帝眯了眯眼,有些犹豫。 也是大概清楚皇帝的想法,染朝辞的名声谁没有听说过,若是在平时,便大略替她微微掩过,而就算皇帝厌恶她,也不会让她现在去表演,若是表演砸了,丢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脸! 那可是在曜鸣人面前丢整个嘉岳的脸! “那三皇子妃意下如何?”皇帝微微犹豫,却是将问题甩给了染朝辞。 染朝辞抬起清眸,却是扫过殿内众人望来的目光,有看好戏的,有不屑的,轻蔑的…… “启禀皇上,”染朝辞悠悠出席,“姐姐心有朝辞,所谓爱则生偏,想必姐姐心中也是太关心看重朝辞才会有些夸大,姐姐之名朝辞实在不敢当……” “看来嘉岳闺秀不但婉约,而且对这样的场面还有些羞涩呢。” 曜鸣女皇笑了笑,幽幽淡淡,意思却是在说染朝辞上不了台面。 众人心中却是有些啧声,虽然这染朝辞理由用的不错,但,这染朝辞也只会一些口舌之争,也还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一个! 座上,一直半撑着头显得慵懒而妖媚的慕梓夜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轻眯着的媚眸里有些暗沉。 而不知一直垂着眸子的慕流淅微微抬眸,沉静的眸中划过一丝波澜,复而垂下不知所想。 而萧霖的飞扬墨黑的眉紧紧皱起,英挺俊美的面容上有些焦急,看着面露不屑的众人却是冷笑。 “若是女皇陛下愿意,臣妾那便只能献丑了。” 众人心中暗想中,一道清清冷冷若凉风,若皎月的声音传来。 众人心中微讶却是转眸,殿中,那披着一袭白毛大麾,着一袭青色衣裙女子面容清冷平静,就似一朵悄然在月光下绽放的冰肌玉骨的白莲一般,静静地让众人不禁有些失神。 “那朕便拭目以待了。”曜鸣女皇落在殿内那女子身上的目光微眯,带着长长的金色指甲的手微微一扣便淡淡应道。 “不过,臣妾还有三个请求请求,不知皇上可否允诺。” “三个请求?”皇帝微微有些疑惑,“说吧。” 染朝辞轻轻勾唇,却是望向了仍旧身在座上的慕云庭,“臣妾,想与三皇子殿下一起表演。”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之子于归 众人微微一顿,表情却是变得有些暧昧,没想到这三皇子妃还真是与那残废的三皇子还真是伉俪情深。 不过,众人看看那双眸没有丝毫焦距的慕云庭,心中啧然,这三皇子慕云庭自小便在宫中,能有什么才艺,唉,两个人还真是登对,这不,丢脸都要一起丟了。 “哦?和三皇子一起?”皇帝本是带些随意的阴沉的眼眸眯了眯,却是极有兴致一般落在了慕云庭身上。 该怎么形容这种眼神呢……? 似是对于一种被自己久久豢养过后的宠物,不自量力地想问跳脱出自己手掌,却无能为力的一种掌控绝对地占有。 身边的人一袭修白的衣袍,衬着他清雅灵韵出尘绝世的容颜,他水墨般化开的眸子微垂,光亮修长如黑鸦翅般的眼睫遮覆住他的眼眸,却是一个平静淡然地被所有人抛弃在世外,完全剥开一般放在慕渊面前肆意践踏**……… 不知为何,染朝辞便上前一步挡在了慕云庭的身前。 “好,准。”皇帝眸光看着上前遮掩住慕云庭的染朝辞,眸光闪了闪,却是微倚在背后的龙椅上,随意地挥了挥手。 似乎方才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意做出的表情,而现在才是他真正的姿态。 染朝辞暂时撇下心头的疑虑,淡淡地笑着,却是说出了另外一个请求,要求一个白玉水晶大盘放在殿内中心的前方,皇上也应诺许了。 “还有一个呢?”皇帝问道。 “还有,便是需要劳烦一下掌灯的公公了。”染朝辞一笑却没有开口,皇帝领悟了染朝辞的意思,抬了抬下巴,却是让那掌灯的公公上前。 染朝辞附耳在那公公耳边轻语几句,那公公开始便惊讶地上上下下扫过染朝辞,便上座上去回禀皇上。 “哦?”而皇帝听闻了后,却是长长地略有意味地挑声,望着殿中的染朝辞却是颇有兴致。 而众人看着皇帝的眼神,却也是同样不禁吊起了兴趣,看着那个带着浅笑站在殿内的女子,都不禁有些疑惑,这染朝辞与三皇子难道还真的会表演些什么? “唉,你说这染朝辞到底要表演些什么啊?” “不知道,这染朝辞虽然一直都是什么将军府嫡女,不也还是个废物,现在虽然好了,谁知道会些什么。” “是啊,是啊,那三皇子都是个残废,倒是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些什么花样来。” “哼,越是什么都不会的东西,要搞得事情便越多。” …………… 众人私下言语中,殿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了,殿内除了高座之上,奉在皇帝和曜鸣女皇两人之外的烛火,遥遥隔着的殿内却是陷入蒙蒙的黑暗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不禁问起了起来,而众人也是被这突然发生的情况弄得莫名其妙,纷纷私语起来。 似暖夜之中的那缕清风,似平静蓝色大海悄然浮起的那轮皎月,似浅夜中那集灵气于一身的花绽放一现,轻灵,绝美。 让众人因为灯灭而有些躁动的心被柔雨洒过,变得温柔细腻,殿内寂静之中,那缕清风愈发犹如风回流转一般,在殿内幽然回响,皎月也愈发明亮。 众人仔细一听,却才发现不是清风亦不是皎月,却是传来的一阵琴声,轻柔明亮而过,渐渐低回下去。 又是一阵琴音附着那低回下去的琴音乍起,便使之似有了灵韵一般,清冷的女声在黑暗中愈发地清亮如水,微寒如泉般在殿内幽回却又明确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雁回顾,踏遍故城寒芜。 温润清雅若风回流雪,清泠的环佩相扣而自有一番朗朗醇厚的男声再起。 举风骨,情深处,人间悲喜竟相付。 两个琴音同起,明明弹奏着不同的曲调,一个轻柔低回,一个婉转明亮,却是犹如拖着娇花的柔叶一般,婉转明亮之间以轻缓低柔间附着,便犹如看见一个清冷眉目的女子不时无意的娇憨。 取余生,再续一方简牍;昔人故,万般疏,九州难觅同归路。 回婉的琴音中,那清冷明澈的女声却是与那清雅温润的男声,亦如那相附着的琴音一般,柔柔相对,却是相附相生。 君可见,痴缠缱绻,皆化作尘与土。 流年短,宫商如故,浮生尽了闲愁酒几壶。 琴声渐渐落下,却是一顿,一洒一扬,那清亮如水的女声却是却是变得激扬起来,而男声清泠如佩般的声音却是变得更加的低柔婉转,犹如衬着点点如玉般的雨滴落下的汪洋一般。 一曲长歌婉转; 一顾只影阑珊 一梦红尘路漫漫 几处聚散 且将三途望断 再伴晨夕暮旦 与卿(君)许一世长安 不换 黑暗让众人失去视觉之时,铮铮的琴声,悠扬的歌声却是更加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犹如不断回响在山谷中的回声一般,悠悠转转而毫不绝断。 缓缓转下的琴声如雪霰散过,在天地之间飘转,温润清朗的声音穿在其中犹如冰碎的雪落地一般: 柸中雪 抔中一捧黄土 欲久留 终却无 便由长情争命数 而却在那雪声一停之时,殿内中心处却是一瞬间亮起,明亮的光便照在了立在那个白玉盘中的身影。 没有用任何发簪束着,倾泻至腰间的墨发,一袭素白便于跳舞的衣裙,唯独露出那雪白修长的脖颈,在那柔柔的光晕下,微微露出的如碧玉般精致的锁骨竟似这明亮的光芒一般逼得人有些刺眼。 她长袖一舞,墨发在空中划出一个流泻的弧度,朱唇轻启间,犹如那初春那料峭却微冷的凉风: 纸伞倾 遮我半世霖铃 痴心毒 情入骨 偿以此身谱子午 展袖,折腰,抬腿,纤细白嫩的手臂扬起,回转,修长腿一伸一勾,明明每个动作都与众人所见过的舞蹈动作没有不同,却是被她做的犹如一只轻巧的雁,高傲的鹤一般,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优雅而自然。 而伴随着她的舞步,却是有着那犹如碎珠滚落玉盘一般的声音,丁丁泠泠地响起着。 在那悠回飘转的琴声中,似一点清冷冰寒的泉水一滴滴点入那湖水中,又似那万物逃逸而出的一缕动人的精魄,参杂在那琴音中有些突兀,却是清明灵动无比鲜活。 歌声还在继续…… 卿可知 天涯梦远 皆酿作 风与月 弦起处,声声如诉,梦中韶华开谢过几度 琴声一顿,那白玉盘上的舞姿也是忽得一停,众人的心神便也不由得一震。 忽断的琴声一瞬间铮铮乍起,而台上的倩影也是突得展臂一扬手。 便有数条白绫竟自她袖中乍出,缠在那宫殿的高梁之上,在风中摆动着却是完全掩住了白玉盘中的景象,让人只能看见那从光照中印出的身影。 印在白绫上的,那旋转之时倾撒地墨发,那若无骨般不堪一握的纤腰,娇柔如柳般纤细的双臂,那不算十分饱满却是圆润弧度,就像是如那一株青涩稚嫩却又时时散发着点点成熟之气,无声地诱人的花。 一曲长歌婉转 一顾只影阑珊 一梦红尘路漫漫 几处聚散 且将三途望断 再伴晨夕暮旦 与卿(君)许一世长安 不换 琴声一低,却是再由女声一扬,那舞步越转越快,那白绫上一处却是显现出一缕鲜红之色,便似渐渐晕染一般。 围绕着那白玉盘的白绫上,便点上一处处鲜红,竟是似那一片大雪的茫茫天地中,那片片飘落的红梅,美的突兀,而又是那么刺眼。 就似刚刚结冰的寒泉一处上,点点珠玉滚落而过,混杂着底下暗自涌动着的流水声,飘落的雪滴声中,翩飞的鲜红的落梅中,那扬起的清冷的女声在空旷的空气中越发地清亮。 一曲参 商渐暖 一顾风月枉然 一梦长亭水潺潺 落梅已纷乱 且赋丝竹入幻 再看日昃 月满 与卿许一世长安 不换 与君许一世长安,不换。 最后一句在低柔的琴音中落下,流丽隽秀的乐声似晨曦破开沉雾散发微热,如惊鸟似水濯洗后的眼眸清亮透人。 冷月染有温柔,飘雪略带温热,风声也缱绻的让人想要将此刻剪影而下。 那清冷的女生伴随着那清雅温朗的男声,轻轻缓缓,却是在唇齿间痴痴缠缠,缱缱绻绻,渐渐消散。 满殿的烛光被点亮,白绫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一只身着白色绣鞋的小脚轻巧踏出,层层的裙踞随着脚步如荡漾的波浪一般泛开。 一袭白衣的人影从白绫后面出来,她清丽绝美的容颜上,皎皎的明眸清亮如水,却似深渊下的寒泉般冰冷澄澈,又似天上唯一悬挂的寒月般清峭明亮,却是冰冰清清的沁入人心,让众人不禁窒了窒。 满殿的寂静中,那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却是上前,轻拉下那名女子,却是将那白色的大麾盖在那女子身上。 那男子轻轻皱起眉,黑亮长长的如鸦翎般的眼睫在那如冰雪莹玉般的肌肤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如化作昆仑青山中的一片晕染的水墨,衬的那人愈发地清雅灵韵,出尘如仙。 而他怀中的女子却似乎有些惊讶地抬眸,却仍旧是微微俯身,任由那男子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替她系上那披风的带子,她尖巧的下巴微微俯下,同样纤卷浓密的眼睫垂下,两人却是犹如墨中刻画的人一般,温柔祥和地让人移不开眼。 这幅画面却是如隽永般的落在在座每个女子心中,那首曲子自己虽然非常新颖,但却是永远地刻入每个人的心中,浮出一幅画。 不论晨曦不论暮旦,不论日昃不论月满,却总是会有一个人为你添衣,掩你流离,举案齐眉,只为你一人描眉绾发,白首到老。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世长安 “啪,啪,啪。” 无声的宫殿中,高座上却是有着一阵掌声响起,却终是唤醒了众人依旧沉陷在那歌声与字现在的画面中的思绪。 披风上的领带已经被系好了,染朝辞便起身,转眸与那身处高座上,目光淡淡落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不平不淡地对视着。 她的目光便那样从高处落在自己身上,犹如那身处云端高处,俯视着人间凡夫俗子一般。 “琴,歌,舞,样样惊绝,而且三皇子妃竟能以如何奇巧的心思将这三者相融在一起,表演地如此精彩,果真不负朕的期待。” 奇巧的心思……? 众人忽得想起刚才的表演,便曜鸣女皇的目光看去,却是才发现染朝辞那双白色的绣鞋上,那白色的衣袖上已经被鲜红的颜料沾满,正是与那白绫上点点鲜红的落梅一般的颜色。 而染朝辞脚上的绣鞋也并非普通的绣鞋,看上去却是有些微微离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鞋底。 有眼尖的人留心看了看,才发现那一块扣在鞋底上的玉,才忽得便明白了那琴声中传来的叮咚做响的清泠的玉器相撞的声音,原来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啊。 等等,众人表情一顿,那便是说染朝辞在方才在随着琴声舞蹈之际,却是在同时计算着脚下玉器相撞时音律如何。 而在最后却是要一边附着琴声舞蹈,一边要依着舞蹈注意这脚下的力度,而手上挥袖的时候却是还要计算着那脚,手上袖子击在那白绫上的位置,力度…… 而且歌声还未曾断过……这,是要怎样一种对于乐器多么的精熟,多么地精细至可怕的心思,多么地有掌控力啊! “女皇陛下满意便好。”染朝辞淡淡回道。 “何止满意,三皇子妃却是完完全全担地起嘉岳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真正名号了。” 曜鸣女皇缓缓地勾唇说道,却是让一旁本就黑着脸的染渡月,却是更加狠狠地看向染朝辞,手上精美修剪过后的指甲甚至都要戳破了身上蚕丝所制的华服。 这个染朝辞,明明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是什么时候会这些东西的?! 难道是父亲在私下请人教她的?肯定是!父亲!父亲!你为什么什么都要给她?! “只不过一个虚名而已,各自拥有的特长才艺都各有所长,有什么第一名第二名之分呢。” 染朝辞看了看周围不仅染渡月,连同着众家小姐因为曜鸣女皇这番话而变得不自然,瞟向自己也是带着一种嫉妒的眼神,却是清眸微闪着浅笑着回道。 女子本性便是如此,突然遇见比自己要出众的多的人便会心生嫉妒,而众大家之中的女子便更是如此,自认骄矜,现在却被完完全全比下去,更是会心生不平。 而这曜鸣女皇的话却是句句将自己推在风口浪尖上。 “三皇子妃倒是谦虚,只是这歌中的一句“与卿许一世长安”倒是三皇子妃与三皇子的真情实意,伉俪情深了。” 曜鸣女皇妖娆的凤眼落在台下,那听完这话后,面色各不异同的三人,深幽的目光闪过淡淡说道。 “陛下说笑了。”染朝辞低头,垂下的清眸微闪,却是落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他也不过穿了一袭白衫而已,而方才却是把他身上的大麾给了自己,现在虽在殿内,却仍旧还是比较冷。 而他感染的风寒虽然自己有让铃陌开药方,但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在慕云庭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作用,也不知会不会加重。 却见他不知从何处感受到了染朝辞的目光,竟是抬眸对上染朝辞凝在他身上的目光,浅浅一笑。 染朝辞垂在身旁掩在大麾下的手却是被轻轻握了握,微凉的手指在染朝辞的手心划过,我,没,事。 随即便是对着染朝辞眨了眨眼,一副在大庭广众在偷偷摸摸而不被发现的小孩窃喜的样子。 染朝辞的心却是似被轻羽拂过一般,心情便也莫名的轻松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与这无事便在与自己一句接一句,不断找着茬的女皇回着话。 一边便也回手在慕云庭手心划着,我,可,没,说,什,么,三,皇,子,殿,下,可不,要,多,想,了。 染朝辞只看见慕云庭的嘴角轻勾,手指在自己手心轻划,为,夫,只,想…… 只划到一半,染朝辞的手心上的那划动着的指尖便突然离开了,染朝辞心中竟不知为何有一些若有所失般的感受,便向着慕云庭望去。 却正好撞上慕云庭含着笑意的眼眸,似便是在恰好等着染朝辞转眸过来,染朝辞才恍然反应过来,却是有些轻哼一声偏过眸去,自己竟然被耍了! 耳边传来慕云庭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自己收回的手又被轻轻握了过去,染朝辞微微用力,却依旧挣不开慕云庭的手。 手心被他打开,那微凉的手指似能让自己感受到翡玉般的感受,那一笔一划都凉进自己心中,与,卿,许…… 那落在自己掌心的指尖微微用力,却是想要将他所画的字刻入自己心间一般,一,世,长,安。 是一滴冰凉的清露沁入心间,还是那初春的暖风浅浅拂过? 染朝辞偏过眼眸望向那如皎月精魂般所凝成的男子,他清雅的面容,在整个宫殿内的烛火照耀下,显得更加精致深邃地不像话,那莹润地几乎让顶尖的玉儿都失色的容颜,也使得整个宫殿成了背影,精致地撞击着染朝辞的心。 脑中是前天,昨天与慕云庭练习这首曲子的场景,不得不说慕云庭是个天才,在第一遍的时候竟能记下所有的曲调,与自己合奏时也是一遍便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而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极度喜欢这种默契的,不用过多的雕饰,不用繁花的修饰,一种似天生便相配的默契…… 默契到,让自己心中有一种……归属感…… “三皇子妃觉得如何?”威严冰冷的声音从高座上传来。 “嗯……女皇陛下所言,朝辞赞同。” 染朝辞回过神来,却竟是有半瞬未反应过来,等着反应过来,却是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那曜鸣女皇说了些什么,便只能想一个最适合的回答了。 “嗯?” 曜鸣女皇轻轻眯起了眼,眼前这个女子从开始便是与自己无懈可击般的交锋着,而现在所答却根本并非自己所问。 染朝辞看见曜鸣女皇的面色皱了皱眉,难道不是? 手心上微凉的指尖又动了动,萧霖,想法。 “臣妾的意思是,萧将军既是曜鸣之人,臣妾不敢妄言,女皇陛下对萧将军的看法便是臣妾的看法。” 染朝辞清眸平平地看向高座上的女子,“若是女皇陛下与臣妾有兴交谈,天气寒冷,请容许臣妾先去换衣,再与女皇陛下唠叨几句如何?” 之前与这曜鸣女皇说几句话,不过是看着她的面子,再试试她的深浅,欲意而为,却是发现这曜鸣女皇似乎与自己的想法差不多。 那,既然如此,这种你一言我一语,毫无意义的形式却是让自己厌烦了,莫不是她以为自己身为嘉岳中人,还要时刻遵命于她这个曜鸣女皇吗? “三皇子妃……” 曜鸣女皇妖娆的凤眼眯了起来,显得更加的上挑而不怒自威,看着染朝辞,却是对于那些对于她不敬的人的暗涌的微怒。 “砰”的一声传来,让曜鸣女皇轻眯着的眼转而望去。 “这天气真是寒冷,冷地本王酒杯都拿不住了,还真是多亏三皇子妃,不过穿着一身薄薄的舞衣后在殿内站了这么久。” 慕梓夜媚眸闪动地轻笑着,那眸中的流光扫过那曜鸣女皇,挑着唇笑道。 “好了,三皇子妃下去换衣吧。”皇帝挥了挥手道。 染朝辞眼眸扫过那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冰冷的曜鸣女皇,却是挑挑了唇走了出去。 “夜王殿下,三皇子妃似乎是夜王殿下的三皇嫂……” 看着染朝辞离去的背影,曜鸣女皇的目光却是落在慕梓夜身上,幽光闪过后淡淡说道。 “不劳女皇费心,本王自然记得,”慕梓夜的媚眸一凉,却是勾唇一笑,“如果女皇愿意费心这些事情,不若关心一下那些正等着曜鸣将士送去熬药的嘉岳百姓。” “呵。”曜鸣女皇的脸色僵了僵,却是被慕梓夜的堵了堵,便只能冷笑一声并不回道。 染朝辞换完之后,回到大殿之内,大殿中,除了那怪异一些的气氛之外,却是已经重新回到了那觥筹交错的样子。 而那慕云庭已经回到了座位之上,走上前去,染朝辞清眸微眯,却是看着那皇帝落在了那慕云庭的目光上,停下了脚步。 这种,眼神又来了…… 染朝辞皱了皱眉,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阴沉,便特意绕过慕云庭的桌前,坐至一边。 而皇帝的目光却是微微一暗,极有兴致的笑道,“朕不知三皇子竟是会琴的。” 染朝辞心中微震,便是看向了一旁的慕云庭,他眼眸低垂,长长的翎羽覆住他的微微有些暗沉的眼眸,里面的情绪让染朝辞也都看不懂。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玩物之身 染朝辞微怔,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云庭不会琴?! 殿内的气氛也窒了窒,众人的目光便也顺着皇帝落在慕云庭身上幽然的目光望去,好像,也是…… 在座的也差不多通音律,乐器,刚才三皇子所弹的琴声一听便知,如果不是名家,是绝对弹不出来。 而一个久废在宫中的皇子,能保下命来便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学到这样的才艺呢? 染朝辞望着沉默不语的慕云庭,不知为何手心紧了紧。 如果慕云庭是在皇宫中的时候才学的琴……那,便是代表在宫中必有包庇慕云庭的人,在宫中不论是谁,不顾皇上旨意进行包庇,是死罪! “臣不过曾让默读过几本关于古琴的书而已。”慕云庭抬了抬眸,却不知目光落在哪里淡淡回道。 “哦?”皇帝轻轻淡淡地挑了挑声。 众人听着这个解释也都有些嗤声,刚才的琴声在座的都知道,对于那些弹琴专家的色来说,没有个数十年是绝对达不到那个水平的。 就算是这三皇子头脑聪慧,但他怎么说都是一个瞎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造诣,皇上现在都发现了,这三皇子还真是不知道会被如何治罪了…… “三皇子聪慧过人,朕心甚悦。” 众人表情一顿,纷纷看向皇帝,却见他突然笑了起来,似是真的十分满意般地说道。 众人心下却是在疑惑,这说三皇子有被包庇的嫌疑的人也是皇帝,这样又是若无其事的又是皇帝。 而且皇帝现在的口吻,也是丝毫没有对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子的冷漠,真是……君心难测。 众人心下疑惑之际,却是举杯纷纷应和道,皇帝的心思可不是自己所能猜测的,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装个糊涂鬼才最好…… ………… “小姐,上马车吧。” 幻樱扶了扶清眸澄亮,目光却明显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染朝辞说道。 不过才一个宴席,小姐怎么又在想事了? 幸好自己只要做一个杀手,如果天天要像小姐一样想这么多事情的话,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爆炸了。 “嗯。” 幻樱抬眸,却是见染朝辞应了应声,目光却是落在那被那个叫什么默的侍卫,正在搀着扶上车的慕云庭。 “这三皇子还真是可怜,身体先天的残疾不说,竟然还被那慕渊这么不喜欢,”幻樱啧了一声,叹着气,眸中却是幸灾乐祸,“还是殿下好,不仅容貌天下无双,而且武功天下无敌,说起殿下的名字也是无人不怕……” 说着,幻樱的目光却是望向了染朝辞,闪亮亮的眸中欲意十分明显了,殿下和小姐才是最配的对不对,对不对…… 想想手握无数人生死,独尊天下的殿下,和清冷聪慧,气质同样压过凡人的小姐在一起的场面,想想便是多么的养眼,多么的相配! 忽得,陷入不能停止的美梦中的幻樱身上突得一寒,抬眸却是染朝辞刚刚偏过眸去,便直接抬步上车,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话,“幻樱,最近你的心思似是没有有多放在武功上,今晚你便用内力在外面跟着,练练武功好了。” 染朝辞说完,便进了马车,而跟着上车的流茵却是极为同情地看了完全不明状况的幻樱一眼,“天寒地冻,我会为你准备好姜汤的。” 说着便也同样进入马车中,盖下看起来便非常暖和的马车外帘,随着马车的“吱呀”声便扬长而去了。 一阵冰冷的寒风吹来,幻樱身上不禁起了一层寒毛,几乎是悔恨地看向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却是有些“无语凝噎”,自己本来坐着马车来的时候还嫌热,所以才只穿了些秋季的薄衣裙。 而现在呢,幻樱看了看卷着落叶,唯独留下自己,而显得格外寂静又落寞的宫门口,却是一种“无处话凄凉”之感涌上心头。 “无辜来受冤屈啊!”幻樱悲痛一声,震落无数落叶,寂寞而又悲凉…… ………… 马车内,流茵不禁又往外不动声色地移了移位置,即使有一些小冷风从开了一道缝的吹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察觉,因为,马车内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流茵,递杯茶来。”染朝辞不平不淡的声音突然传来,却是把流茵弄得一怔,便赶紧去拿马车内的茶杯。 却是有一只手比她要更快地拿过那只茶杯,倒满茶水,递给了染朝辞。 染朝辞看着眼前修长白皙,犹如玉瓷精细雕刻出的一般。 染朝辞接下那茶杯,不小心便触及了慕云庭的手指,一瞬间竟又想起了在殿内,那掌心内如画在自己心上的冰凉细腻的触感。 “谢谢。”染朝辞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回道,却是见慕云庭轻轻笑了笑,微垂的眼眸下便是一片覆着的阴影,让染朝辞又不禁想起之前在宫殿之中被慕渊所问之时,慕云庭那时的表情。 “你……”染朝辞开口,却又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便出了一点声又再次噤口。 而慕云庭也同样不言语,马车内又是陷入一片寂静中。 脑海中不知为何再次地不断地回现着在宫殿内,慕渊的眼神,凌虐,玩弄的意味…… 突然,染朝辞眉头一皱,手便放开了,“砰,”的一声,染朝辞手中的茶杯却是落在了地上。 染朝辞垂眸,而自己手中却是有些红,想必是刚才自己出神时,自己握住那茶杯后烫红的,呵,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蠢事。 手被另另一双手拉了过去,却是慕云庭听见了染朝辞手中茶杯落地的声音,便轻轻皱了眉在染朝辞拂过,感受到染朝辞掌心中依然灼烫的温度,那眉头便愈发地皱了起来。 “慕云庭,你的身世是什么?” 还在替自己手心微微垂着气的慕云庭微微一顿,依旧垂着眼眸,染朝辞也不再言语,只是那样望着慕云庭,染朝辞知道慕云庭能够感受得到。 “娘子想知道?”慕云庭手上停了停的动作继续着。 染朝辞手上被微凉的手指不断轻拂着,冰冰凉凉的感觉透过自己的心里,就如慕云庭的声音一般细腻而又柔软,就似染朝辞在问一个故事是怎样,而他不过平平淡淡地反问着。 染朝辞清眸微微一动,“如果我说想,你会说吗?” 慕云庭感受到染朝辞掌心的温度渐渐消失下去后,便似十分满意般轻轻笑了,舒展开的清雅的眉眼似一梭烟雨散开一般,那线条极为优美的眼眸望着染朝辞,似能一眼望见千山青水,“娘子只要想知道,我都会说。” “你的身世……你愿意说吗?”染朝辞喉间微微有些紧,竟是有些难以开口地问道。 “我的母妃是后宫中的一名女子,名字应该是素锦吧,出身不详,不过应该是民间女子,就如同给宫中众妃子一般,甚至还要比其他妃子让皇上更为厌弃,在生下我之后便过世,而我同样作为锦宫人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被重视,所以被打入冷宫。” “而在冷宫中,宫中的太监,宫女嬷嬷也不过是见高踩低的,所以有时不高兴便来冷宫找这个被废的三皇子出出气也不过是时常的事。” “而有一次便是当一些小太监戏弄这个被废的残废皇子时,却被皇上看见了,便赶紧逃跑了,而留下那个被推到在地上的残废的皇子,苟延残喘地向着他的轮椅一点点的爬去。” “而皇帝看到了,因为他当时为朝政混乱而忧心,见到这一幕,却不知为何高兴起来了,便在以后每当他不高兴时便让那个残废的皇子被推下轮椅,再在他面前一点点地犹如表演般地爬着,爬的手脚磨破,衣衫尽破,他便愈加高兴。” “而那些太监便也发现了这点,便每次当皇帝不高兴时想要看这个残废皇子“表演”时,便把他的手脚都都刺破,替他换上更加薄的衣服,让他更快地流血,将更痛苦的一面展现出来,让皇帝高兴,他们便能获得更多的赏赐。” “直到有一天皇帝觉得厌烦了,才最终将这个无谓的玩物真正地废入冷宫。” 染朝辞听着这些话,一颗心却是在渐渐地下降,冰冷,有些怔然地抬眸。 面前的慕云庭却是依旧在一边替自己上着药,一边平平淡淡地讲述着,似乎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自己的小时候虽然也是在黑暗与杀戮鲜血中渡过,但里面却是有着由力量判定的公平,才决定谁的生死,即使受辱也是绝对地被压制后的服从。 那慕云庭呢?他本是个皇子,身为一国之君的后嗣,本应该饱受荣宠,意气风发地受宫中人的敬仰与巴结,却是沦为现在的地位。 不断地被那些本应该在自己地位之下的人玩弄,被**,被一次次地以不平的手段摧毁着人性中最宝贵的自尊。 他有时会不会觉得不公平,抱怨命运的捉弄,想要选择重新去选择一个人生呢? “我从未后悔过。” 温润清雅的声音传来,手上被微凉的手掌覆住,抬眸却是撞进那如碧绿青水间散入一层烟雨的眼眸,仿佛能够听见一曲泠泠环佩之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何安心 “且不说命运没有改变的余地……”慕云庭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他垂了垂眸,似乎轻轻笑了笑,“但如果是知道只有经历这一切才能遇见娘子,那时,我便能期盼着每一次下一天的快些到来,那样,我便能与娘子快些相见了。” 手上是渐渐回温的感受,染朝辞垂眸,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这世上或许会有人为你恨,为你怒,为你愁,为你高兴,为你而…死…… 但这世上,有哪种人会因为你,而心心念念地去接受每一天的苦难与折磨?只为了遇见你,而在无边地黑暗深渊中,而满怀期待地去等着与你相遇? 跃过黑山白水,炼狱磨难,却只愿被你救赎,是这样吗……? “慕云庭,我……” 染朝辞的心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起来,自己从来只是去当一个夺走别人生命的郐子手,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却会变成别人生命中的期待。 而且,自己当初也便是为了错情蛊才选择利用慕云庭。 或许当时的自己想来,把这个被废的皇子带出冷宫,是对他的一种帮助。 却不曾想,或许,那个能够让他平稳地去渡过余生的冷宫,对于他来说是不是是一个最有安全感,最想安静地带着的地方呢? 而他的童年便是被自己亲身父亲,仅仅因为心情低沉的原因,便犹如被当做玩物般的对待,那般颠沛地磨难地渡过。 好不容易地可以不用再引起慕渊的注意,而现在,却又被自己再次拉进这场漩涡之中…… “慕云庭,对不起。”染朝辞垂眸。 这,应该是染朝辞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愧疚的心情,也是第一次对于一个人道歉。 慕云庭早就便看出了自己的目的了吧,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怨言或是不甘。 甚至对于自己的一些行为是那样的配合,以自己的意志为主…… 染朝辞……会不会太过自私了……? “娘子,我说这番话,并不是想要去获得娘子这样的同情……”慕云庭面色正了正,虽然没有多严肃,但却是一片认真之色。 “而我对于此生之后,我没有其他的期盼……” 染朝辞的手被轻轻拉过,染朝辞的身体微倾,却是离得慕云庭更加的靠近,几乎要撞进他清亮澄澈的眸中,清冷如雪般的眼眸对上他雅然灵韵的眸中,几乎能看见那散于漫天的一梭飞雪。 “惟有一件,便是希望娘子一世长安,不,是一世喜乐长安。” 心中微震的一瞬间,染朝辞却是攥了攥拳,竟有些避开慕云庭目光的垂下眼眸。 他的愿望仅仅只是自己一世喜乐长安吗? 不奢求自己的同情恻隐,不想要自己知道这些之后的什么要求,条件,甚至连一个机会也都不要…… 染朝辞将马车车帘掀开,冰凉的夜风不断吹打再自己脸上,让因为马车暖意而微醺的脸冷静下来,可是染朝辞却觉得心中的情绪却是如这交织着的夜风般杂乱,迷茫…… 慕云庭,这样的你,我要有多狠的心,才能继续不付出任何,心安理得地去利用你? …………… 皇宫寂夜中,烛火通明,金碧辉煌显得异常威严冷寂的宫殿中,一身着一身低调却仍旧显得华美的便服,随意地挽着头发地女子正站在窗边。 她卸去妆容后,少了几分妖娆,却更增添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微冷的凤眼,正遥遥地望着窗外的景象,却又不知望在哪里。 “女皇陛下,婉贵妃求见。”一个宫女上前,对于那站在窗边的女子恭敬地说道。 “婉贵妃?”那女子转过头来,不是曜鸣女皇风昭阳又是谁,她微微上挑的风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翻沉了片刻,便负手背过,“宣她进来。” “臣妾参见女皇陛下。” 长裙拖地悉悉碎碎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道清甜娇滑的声音。 “婉贵妃多礼,”凤昭阳转过身来,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的目光微顿了一下,便淡淡说道,“不知婉贵妃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女皇陛下言重了,”婉贵妃掩唇微微一笑,“与一国国君商谈事宜,可不是臣妾这一小小的妃子,能够胆大包天的去做的。” 风昭阳迈步向着一旁的椅子上走去,路过坐在座位上的婉贵妃,那种天生便存在着的高贵微压感让婉贵妃明显地感受到了。 “臣妾能做的不过,便是代表后宫的姐妹们向曜鸣女皇问个好,看望一番女皇陛下。”婉贵妃轻声打趣着。 “婉贵妃怀有身孕,这种事情还是少操心地好。” 风昭阳淡淡说道,冷眸微微扫过婉贵妃隆起的肚子,其中的逐客之意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不知女皇陛下对我嘉岳的晚宴可还满意?” 婉贵妃却是丝毫不介意风昭阳冷淡的态度,捧了杯茶悠然地问道。 “三皇子妃的表演让朕大开眼界,竟未想过嘉岳有如此才人。” 说着染朝辞,风昭阳的眼中不知是闪过何种情绪说道。 那晚,那个女子,那般的表演,表现出来的那样奇巧而又精细的心思,完全就不该是一个闺秀女子所有。 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必定是骁勇善战,心思缜密,而如果一个人所表现出的样子是如此这般,那他今后的身份便是与他所表现的样子相配。 染朝辞……这样的精细算计无差的心思,竟是让自己也都觉得,与自己是这么的相似…… “朝辞能得女皇夸赞真是她的荣幸,就连臣妾这个姨母也是觉得与有荣焉呢。”婉贵妃拂鬓轻轻笑道。 “怪不得三皇子妃与婉贵妃面容上是如此的相像。” 风昭阳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婉贵妃,她也身着一袭青色的衣裙,挽着一个垂髻,却是簪着一对碧玉步摇,清美的面容与染朝辞是很像,所以自己才会在刚才第一眼的时候有些微顿。 不过,细细一看,气质上却不尽相同… 或许乍一看便是很像,但却又是不同,染朝辞身上是那种似与身具来的高傲却又犹如一面镜子一般,可以照清别人内心的清冷明澈,而这婉贵妃…也是一面镜子,却只能照出别人,模仿别人,犹如一团阴影,没有丝毫的自己定性。 “是啊,就连皇上都说朝辞与臣妾想像,之前还想着让臣妾带她进宫来多多相见几次呢,这丫头的福气,还真是让臣妾都羡慕。” “哦?”风昭阳轻轻挑眸,望着婉贵妃笑得婉约有意味的面容却是一缕幽光微微闪动,“婉贵妃的福气今后无可限量,如何需要去羡慕一个被成渊皇赐给一个皇子的女子。” “那陛下呢?”婉贵妃拂鬓的动作却是不停,一双少女般如明水般湛亮细细看来却是一笼烟雾的双眸,与风昭阳冰冷的眸子相对,“陛下心思聪慧敏捷,一国之君,为何又要记着一个不过是三皇子妃的女子呢?” 风昭阳的凤眼一瞬间眯了眯眼,冰冷威严的气息便犹如密布的乌云一般一瞬间凝重起来,所谓天子一怒,就连本算得上明朗的夜空,也似乎还能够听得见轰雷闪电。 而婉贵妃不过也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了直身子,眸色不动地望着风昭阳。 风昭阳的眼神渐渐由方才的样子渐渐变为幽沉。 “女皇陛下,臣妾这外甥女便是如此,想当初在将军府中,不过泛泛,而在与三皇子成亲之后,便能在皇宫宴会上大展才艺,让所有人为她折服,所以,这环境地转变是不是能更加地体现出一个人的潜力呢……” 婉贵妃纤白的的手指从青瓷的茶杯上拂过,竟分不清哪个更加的晶莹,她轻轻勾唇,那双本就如有些雾里看花般的眸中似乎浮现出一些什么,“女皇陛下,您说,如果臣妾这外甥女有一日不在嘉岳,去了曜鸣,可不知道又会有怎样惊人的事迹了。” 风昭阳的眸子凝视了婉贵妃一会儿,却是最终转眸望向了窗外,那里是一片黑夜中一个个照明跃动着的明光。 仿佛那个在晚宴上突然从黑暗中隐现出来,一袭白衣震惊所有人的女子…… 这是一种直觉,不管是那种对于危险,或许是对于注定敌对的预知,那个晚上,不过在几次试探之后,那个女子对于自己的直觉上所来的那种危机感便愈发地强烈。 嘉岳的两个王爷,曜鸣的将军,不管哪一个拿出去都是名震四国的响当当的人物。 而对于他们的性格来说,是不可能被一个女子牵绊住自己的内心,而现在,却都是求而不得的悲苦…… 染朝辞……风昭阳放在桌上的手紧紧一扣,绝非池中之物! 若是有扶风相助,必能上至九万里,笑看云端! 所说搅乱江山也不为过! “怎么,若是三皇子妃能够在朕的曜鸣皇土上再次让人惊羡,婉贵妃不会觉得与有荣焉吗?” “如果她一开始便生在曜鸣便好,若是在嘉岳上,臣妾想,朝辞还是没有机会在别的国家再次看见的好,或者……” 婉贵妃轻轻拂了拂自己已经圆润的肚子,眸中笼着的烟雾更加的迷蒙,“臣妾也不想在嘉岳看见她。”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平起平坐 “这可就奇了,婉贵妃为三皇子妃的姨母,难道可是三皇子妃小孩子家不懂事,得罪于婉贵妃了?”风昭阳倚在背后的椅子上淡淡回道。 “若是小孩子家不懂事便算了,”婉贵妃见风昭阳的反应眼眸沉了沉,眼眸闪了闪,却是轻笑了,“不知女皇陛下可听说过一个故事。” “愿闻其详。” “据说在前朝之时,有一个苏丞相才华出众,很受皇上的信任器重,却不想之后又出现一个姓吴的人,却是比之前的丞相要更加的聪慧有才能,之后,皇上便撤下了苏丞相的职位,让更有才华的人担任丞相之职,而那苏丞相便默不经闻,草草一生了。” “陛下您说,这先前的丞相该怎样才能不落得如此下场呢?” “依朕的想法,苏丞相若是想要不沦落至如此的地步,当然最好是当那吴丞相立足未稳之时,便杀了他,以决后患。” 风昭阳回道,妖娆的凤眼却是沉了沉,苏丞相,吴丞相,,呵,指的是谁呢? “不过,若是这苏丞相若是想这么做,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万一没有得手,又留下了把柄,那便死得更快不是吗?” 风昭阳话音一转道,既然这婉贵妃是为了这事而来找自己,那肯定便在早些时候便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现在却没有伤到那染朝辞分毫。 想来那染朝辞便一定有什么绝同寻常的本领,才能一次次地逃过去。 若是自己去做,万一让染朝辞捉住什么把柄,曜鸣现在的处境便也会更加的低下了,自己也不是会让这婉贵妃利用的一把刀。 “当然需要准备,一个人不够多,两个人不够稳,若是三个……” 一颗樱桃被桌上盘中橘子在婉贵妃纤白的手指下摆放包围,无路可逃。 “当然,无利不交易,这是臣妾献上的小小的谢礼。” 风昭阳看着婉贵妃呈上来的一个锦盒微微眯眼,伸手打开后却是眼眸一紧,“婉贵妃果然冠宠六宫,竟然连曜鸣允诺于嘉岳三万担粮草的印章纸也能拿到。” “陛下过誉,臣妾不过是想证明,若是没有基本的资格,做这一切便也是枉然,若是有这个资本,臣妾想做,能做的事还有更多。” “而在这之前,本宫不想让任何有可能的会影响这一切的因素出现。” “若是陛下应下,本宫能将曜鸣作为交换的两城交还,以嘉岳和曜鸣永结同好。” “而或许哪个时间,”婉贵妃扬起她精致的下巴,一道纤细却无比优美的弧线流出,她清眸正正对上曜鸣女皇的眼眸,“哪天,女皇再来之时,臣妾。便能与你平起平坐了。” “既然婉贵妃有心,那朕,”风昭阳凤眸微扬,其中光芒闪烁,“便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助贵妃娘娘愿望成真!” “陛下,婉贵妃不过一个小小的妃子,能掀出什么风浪,您帮她,不过浪费您的精力。” 风昭阳身边一个女官上前,望着婉贵妃起身离去的背影,有些轻蔑地出声。 “呵,只要她有那张脸,说不定呢……” 凤昭阳轻轻勾唇,自己还在奇怪这婉贵妃为什么会这么想除掉染朝辞…… 便突得想起慕渊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断送整个江山的传言……怪不得现在便来找自己这个异国的人。 “而且,朕帮的也不是她,就像今天她能够拿到三万担粮草,以后便也能为曜鸣拿到更多。” 风昭阳起身站在窗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威严高挑,妖娆的凤眼中一片幽幽。 染朝辞……若是能够将她除去,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给自己的感受确实十分危险。 如果她是个安分的性子但也便算了,但是……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清冷如雪般的眼眸,明明是那么的安静,却不知在其下掩藏了多少野心与狂傲。 确实,留不得! 若是在除去她的时候,曜鸣也能获得不少的好处;若是除不掉,那也不会有什么坏处,这样,不是很好吗? 但是,风昭阳眼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清美的面容,呵,婉贵妃,平起平坐? 朕也真是期盼能看到有这一天的到来。 ………… “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染朝辞放下了手中的书,点了点头应着。 因为曜鸣国女皇使者到来,皇帝便决定去草原场上狩猎,以迎接曜鸣使者,也算是作为主人让曜鸣女皇领略欣赏嘉岳的风光。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皇子殿下那边如何,与皇子殿下一起上车?” 流茵一边清捡着一些琐碎的东西,一边随口问道。 因为听说别的皇子的正妃都是与皇子一起出门的,现在小姐似乎与三皇子的关系还不错,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不用了,若是我们早了,等等他便好了。”染朝辞站起的身子一顿,便淡淡说道。 “哦。”流茵回了回头,却是见染朝辞已经走出门去,便也没有多想些什么,拿着东西便跟了上去。 “小姐,不如奴婢去看看三皇子殿下吧。” 马车外,流茵望着三皇子府还没有人出现的门口,便探了探头跳下车后有些嘀咕,“这三皇子怎么还没来……” “流茵,回来,时间恐怕来不及了,你让府内的人去通知一下三皇子殿下,就说我们先行一步,让他快些来便是。” 流茵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便看见染朝辞掀开了车帘,望着三皇子府门口的目光略显深沉。 “啊?”流茵愣了愣,现在时间也不禁啊,怎么不用去叫三皇子,虽然说小姐可以一个人去,但平时还是和三皇子殿下一起去才好吧。 却见染朝辞的目光淡淡地扫来,便放下呢车帘,流茵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上了车,最近小姐脾气都不对,自己也不想像幻樱一样被罚地去吹冷风。 “皇子妃,请留步!”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车夫便将马车停下。 车帘被掀开,染朝辞抬眸望去,却是慕云庭身边的那个叫默的侍卫,他掀开车帘后,那古井般的眼眸扫过染朝辞,却是冷冷静静,没有丝毫对于染朝辞这种行为的不满。 只是默默地转身将慕云庭的轮椅放上马车后,便将慕云庭搀扶着上马车。 不知是怎么,慕云庭进马车时,突然有些趔趄,身子向着前方栽去,而因为默在下面,与马车有些有着些距离,便也没有那么快地去扶住慕云庭。 染朝辞心中不知为何一紧,却是伸手上前去扶,突然又是一顿,便想收回手来。 “多谢娘子。”手突得被紧紧地握住,却是慕云庭正拉住自己的手,借着自己的手坐进轮椅后浅笑着道。 “不客气。”染朝辞目光落在仍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上,收回了手后说道,而慕云庭的眸色微微闪动,却是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马车便这样安安静静地往前行着。 “参见三皇子,三皇子妃,请随奴才这边来。” 下了马车,便有一个太监上前,将染朝辞引去众人所集合而在的地方。 众人所集合而在的地方便是一个宫殿内的偏角回廊凉亭处,而现在也正有许多的贵族小姐,夫人在此地坐着等候。 看见染朝辞的来到,便无不扫过染朝辞,不时私语着几句。 而染朝辞与慕云庭便找了一个位子坐着,不远不近,既不接触也不隔离。 染朝辞无声地端着茶杯,看着面前的慕云庭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这么一直沉静着,染朝辞便起了身,打量起了周围的场景。 因为这次去的人很多,所以这次来的人也很多,而这长廊曲曲转转,倒是也容纳地下这么多人,并且一旁还有碧湖,但周围环环地绕着,却也透不进风来,倒是个观赏风景的好地方。 不过抬眸扫了一会儿,染朝辞便也在周围随意地转了转,目光却是落在一个偏角上,那里正有几簇的小花,鹅黄色的,一片片的,像一个个小嘴,显得格外的清新,却是比起其他地方的那灼艳逼人的花要更加的顺眼。 也不像是野花,倒是也一种可爱娇巧的格调,现在也算遍阅群书的染朝辞却也是从未见过,便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花叫星漫,”身后一道沉静的声音传来,“它是母妃所配出的新种,外表像天上的星星,所以叫星漫。” “多谢楚宁王相教。”染朝辞转身,身后的人便正是一袭白衣的慕流淅,他的目光扫过那片花后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用谢,你喜欢这花吗?”慕流淅问道。 “贵妃娘娘兰心惠质,配养出的花也是这样的不同,很赏心悦目。” 染朝辞点了点头,确实,能够培养出一个新品种的花,已经算得上是种花的高手。 而且在深宫中,还能这样平心静气地去钻研这样的事情,心性想必也是冲和寡淡的了。” “母妃一直喜欢种花,宫中的一些极品花卉有的时候便也需母妃来照顾。” “极品花卉的照养?” 虽然染朝辞对于花卉的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也因为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便随口闲聊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绝对信任 慕流淅看着眼前的清丽的容颜却是垂眸,有多久了,有多久自己再也没有像这样再和她说过话了?即使像个最普通的朋友…… “臣妾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对花卉的种植这样有这么深的研究……” 染朝辞听见声音,偏转过眼眸,却是染渡月上前而来,目光正非常“不善”地看着自己,想来是看见了这边的一幕。 “正好臣妾对花卉也颇为喜爱,不若王爷与臣妾讨论一番如何?” 染渡月几步隔开染朝辞与慕流淅的距离,目光扫过那角落的花,浅浅一笑,上前与慕流淅仰着一张娇美的小脸,隔得万分亲昵地说道。 而慕流淅目光落在扫过染渡月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上,沉静地眼眸看了看一旁的染朝辞,划过几缕不明声色的情绪,却是甩开了染渡月的手,“本王还有事,若是侧妃想要交流这些事情,府内的王嬷嬷应该也可以。” “王爷……”染渡月看着慕流淅刚说完话,便拂袖而去的身影,张了张喊道,而慕流淅却是似没有听见般走开。 染渡月狠狠咬牙,能与染朝辞说这些话,讨论关于花卉这些无聊的话题,与自己便没有半分的耐心吗? “三皇子妃,这么特意隔开三皇子殿下,来与王爷说话,被有心人看见,可是会说三皇子妃不守妇道,连自己的姐夫都勾引呢!” 染渡月转身,一双眼眸恶狠狠地看着看着这一切脸色平淡,但在她眼前却是那样可恨的面容,冷冷地笑道。 染朝辞的目光转回在眼前的染渡月身上,却是眯了眯眼,轻轻勾唇一笑,“是吗?妹妹不过与王爷说几句话,便是姐姐口中的不守妇道,那姐姐方才与尚书府家的公子刚才的谈笑风生又是什么呢?” 染渡月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刚才确实在与尚书府的公子说话,竟不想便被染朝辞好巧不巧地看见了! 染渡月冷冷一笑,恨不得一巴掌扇在眼前这张浅浅笑看着自己的面容上,“染朝辞,你以为你被王爷喜欢上便很了不起吗?你还不是一样成了一个瘸子的皇子妃,还不是一样要看着我嫁给了王爷!” 染朝辞眼眸一紧,不知为何听见瘸子这两个字,心中会觉得非常的不舒服,眼眸极淡地扫去,“楚宁王侧妃,三皇子身有残疾是不错,但怎么也是皇上的后嗣,楚宁王侧妃却是这般说,是没有想过贬低皇子,贬低皇族是什么罪名,还是想着楚宁王侧妃身份太高,高的让姐姐有些晕头转向,分不清高低了?” “我不是……”染渡月被染朝辞说着急了起来,便急急切切地想要开口否认,却是无话可说,正被噎地心头难过时,看着染朝辞眸中闪过的那缕莫名的寒光却是突然笑了,“妹妹这是着急了,姐姐竟没想到妹妹对三皇子殿下竟是如此关心,怪不得为了无心的话怪罪姐姐呢。” 染朝辞心中一顿,自己,刚才为慕云庭而不满了吗? 难道有这么明显,所以才会被染渡月看出来的吗? “妹妹,姐姐方才也不是有心的话,只不过方才来时,看见王爷与妹妹站一块,以为王爷在与妹妹打个招呼,不想却是妹妹有话对王爷说。” “可是姐姐看着时间许久,看着又见三皇子殿下没有在附近,才心中有些着急,为刚才的无心之语向妹妹道歉了。” 染渡月先是上前,却是一副不想拉住染朝辞的样子,即便一双明亮美丽的眸中有些泪水,有些不甘,娇美无双的面容上却是硬装出来的一副大度的样子,看上去无比可怜的样子。 “什么,染朝辞方才在跟楚宁王说话?” “是啊,刚才我就看见了,还以为不过只是在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呵,竟然被自己姐姐当场捉住了!” “可是那天晚宴上,染朝辞不是与三皇子之间那么恩爱的吗?最后染朝辞跳完舞的时候,三皇子还那么细心得把大麾给染朝辞披上呢!” “这些可都是可以做出来的,你看看染朝辞,现在跳了一个舞,便也得意起来,便忘了三皇子,去与楚宁王说话呢!” ………… 染朝辞清眸一闪,扫过那些因为染渡月“无意”所以大声说出这番话,而不禁将目光都投向这边,变得奇怪,而且纷纷私语起来的人们,却是勾唇。 染渡月这话说得倒是真妙,不过几句话倒是硬生生地将自己说成了一个不甘寂寞,不能忍受一个残废皇子,去勾引作为自己姐夫的楚宁王的放荡女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染渡月在楚宁王府内太闲了,想来没有什么事做的这样无事生非,被强迫的妄想症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姐姐这……”染朝辞微微一挑唇,眸中的光芒无谓般地闪过。 刚想开口,却是落在了那个穿过正围绕着看着眼前这幕后,团团绕着的人们,不紧不慢地过来的人影,却是微怔,慕云庭…… 他……刚才的一切都听见了吗……? 众人也不禁回头,也是看见了正过来的慕云庭,似是能看见一般,停在染朝辞面前。 众人便不禁噤声,这三皇子似是刚才的一切都听见了,他会说些什么呢? “慕…三皇子殿下……我……” 看着眼前的面容,染朝辞张了张嘴,却终是闭口不言。 自己竟然会想要去解释……从前对于这种事,不是愿相信自己便相信,其他自己也无所谓的吗? 而且,如果他不相信……对自己来说不是更好吗? 染朝辞垂眸淡淡勾唇,心中竟会有些似失去了什么般的感觉,空荡荡的。 “娘子不是想在三皇子府内种些星漫吗?四皇弟向来对这些东西还比较精通,为夫让娘子去讨教讨教,不知讨教地如何?” 染朝辞抬眸,眸光对上慕云庭的,却是见他不过温和一笑,那清雅灵韵如诗赋水墨般的容颜却是让这宫中风景都成了陪衬。 他…怎么知道的……? 似是感受到了染朝辞的目光,慕云庭却是眨了眨眼,里面是几分的狡黠。 心中像是被什么突然小小地撞了一下,染朝辞手指不禁微微握了握,似乎,每次便是如此,不论自己遇见什么,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甚至不需要一句话,他便能知晓…… 便能了解,就像是一滴清泉,一场柔和的甘霖,无声地便可以滋润一个人的心…… “也还真是亏了四皇弟,臣妾便也了解了不少,以后便能在三皇子府里好好地装扮一番了。” 既然有台阶,染朝辞也不会不顺着下去,便浅笑了一番说道。 众人对视了几眼,看着那墙角那里的星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然,两人怎么可能对地这么快,原来是三皇子让染朝辞向楚宁王讨教这些东西…… “娘子,这边风大,我们回去吧。” 慕云庭伸手,却是非常熟练地拉上了染朝辞的手,笑了笑说道,而染朝辞点头,便跟着慕云庭的脚步。 “三皇子,”身后又再次传来一道声音,两人脚步同时一顿,染朝辞转身,身后的染渡月正看着自己两人将离开的身影,眼眸紧紧盯着,有些讥讽般地开口,“以后若是想让三皇子妃讨教东西,难道别人不会,这小姨与姐夫在一起,也不知谁会想些什么,而别人,知道便算了,不知道的人了不知会怎想。” 呵,说完自己便想走?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容易?! 染朝辞勾了勾唇,刚想开口,却是被慕云庭拉了拉手,垂眸望去便见慕云庭连头也不回,只是他的声音传来,“我不知别人会怎么想,楚宁王会想些什么……” “但,”染朝辞的手被微微握紧,慕云庭的眼眸望向自己,那晕染着层层乌墨的眼眸攥住染朝辞的,温润清朗的声音不大,却是在风中尤为的清晰,“我的娘子的想法,我是知道相信的。” 众人皆无声,却是落眸在面前的两人身上,便犹如那天在大殿之上,那三皇子殿下为三皇子妃披上大麾一般…… 这一生,能嫁给一个好的夫君,举案齐眉,百年好合,是所有女子的梦想。 可是,能找到一个真正时时刻刻能够关心自己,体贴自己,并且这样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人,更是难以企及的梦想。 而这三皇子虽然身有残疾,但对于染朝辞的关心却是来的细致无比,却又是那样的真实……动作行为可以扮演出来,可是眼眸中的神色又怎么可能虚假呢? …………… 经过那场近乎闹剧的事情,染朝辞便被慕云庭带了出来。 而染朝辞看着慕云庭的面容,心中微微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这慕云庭不说话便不怎么,这一说话,可是文文雅雅地隔应死人。 那话便不是在说自己不会多想,如果有些事情让别人多想了,与自己也没关系,只能怪别人多想,却是实实地让别人背了个锅。 “慕云庭……”染朝辞转过眸去刚想问问慕云庭一些话时,手上慕云庭牵着自己的手却是温温柔柔地放开,便坐在了离染朝辞有些远的桌旁,默默垂眸。 第一百五十章 箭出靶碎 染朝辞垂眸落在自己的手上,心中竟有些恍然觉得失去了什么一般,看了看默然不语的慕云庭,他还是在意……是吗? “既然众位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便随皇上一起起驾吧。” 正好此时一个太监已至长廊此处,经过清点人数后便说道。 众人在此处已经等待了许久,所以便起身,跟着那个太监去了宫门口。 染朝辞看着眼前这一幕也起身,转眸向着慕云庭看去,却是见慕云庭已经由他身边的那个侍卫推着,虽然不与染朝辞隔地太远,而绝不算近地走在染朝辞前面。 染朝辞眼眸微闪,便跟了上去。 “小姐来了!” 宫门口,三皇子府的马车正停在门口,正在马车上等着的流茵看见慕云庭的身影高兴地跳下马车,却是见染朝辞才在慕云庭的后面。 而在上马车时,三皇子也是由他身边的侍卫扶上去。 “小姐,你回来了!”流茵又转过头去看从后面走来的染朝辞,却是见染朝辞目光幽幽地看着已经上了马车的慕云庭,也不说话便也上了马车,只留下点点冻的有些冰冷的空气。 流茵有些傻了眼,这是怎么了? 平时的时候,三皇子殿下可都是会牵着小姐,而在上马车的时候也是让小姐先上,而小姐今天早上也是,不想等三皇子,怎么一个个像仇家不见面似的?! “唉唉,你说小姐和三皇子殿下是怎么了?”流茵捅了捅身边的幻樱问道。 “哼,还能怎么,肯定是小姐发现了这三皇子远比不上我们殿下,最后决定与三皇子保持距离,然后三皇子就觉得心中受挫,然后心中也觉得配不上小姐,所以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远离小姐了呗。” 幻樱舔了舔唇,顺着自己的幻想,放飞着自己的思绪。 流茵却是撇了撇嘴,跳上了马车,“你再说的话,说不定这次小姐就让你一路上用内力跟着马车去草原了。” 而幻樱脸色一僵,瞪了流茵一眼,却是不再说话。 即便不说,比起自己武功高强,独尊天下的殿下,自己也还是相信小姐最终也是会属于殿下的! ………… 草原距京城都城内,却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在皇帝带领骑兵与曜鸣女皇之人,各队的仪仗,所来之人在经过两天的行程后才到了草原上。 “呼……”从马车内出来,流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天了,除了每天在路上的修整时间,便没有其他出去的时间,一路上颠颠簸簸的,真是差点累死自己。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还正在伸懒腰的流茵转眸过去,却是染朝辞也打开了车帘。 下了马车,染朝辞下脚却是一片柔弱的草地,小小的短短的,显然还是因为冬天没有长的非常完全的小草。 放眼望去,整个草原虽然因为冬季而没有夏季那般草植茂密荫绿,但却是更加的开阔了视野。 染朝辞轻呼了一口这简直清新至极的空气,原本坐车或许疲惫的身体也仿佛在这个时候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而一旁跟随而来的士兵们却是开始安营扎寨,为皇帝与跟随而来的众人搭起了帐篷。 “吱呀”一声,染朝辞向后望去,却是慕云庭被扶着从马车之上下来,却是在不远处没有丝毫想要与自己一起的意思。 想到这三天,自己也几乎没有与慕云庭说过话,每天便是在车内两两相对无言,自己看书,而慕云庭却是眼眸不知落在何处,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堵在自己心上的压抑却是时常让自己打开车帘后也是难以消除的。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染朝辞转眸望向另一处。 心中那种微微沉重的感觉是什么呢?染朝辞又不是谁,难道便要所有人心甘情愿被自己所利用,所以才觉得满意吗? 轻轻闭了闭眼,却是一片清明,这样……最好,两不相愧了,染朝辞吐了一口气,迈步向着一处走去,而身后不远处,慕云庭的眼眸却是落在染朝辞的背影上,眼眸微闪,流过一丝暗沉的光芒。 “这些时日以狩猎为主,既然我嘉岳做主,曜鸣为客,主随客便,昭阳帝可有何好的意见?” 草原上,经过一天的修整后,皇帝正骑着马,向着一旁的曜鸣女皇问道。 “成渊皇客气,听闻嘉岳先祖都善于骑射,想必现在的王爷,皇子肯定也都如此,不若让我曜鸣将军与嘉岳皇子来一次小小的比赛,权当狩猎前的热身如何?” “哦?怎么比呢?”皇帝显然很有兴趣。 “早就听闻楚宁王嘉岳战神之名,而我曜鸣百年也算出了一个萧霖萧将军,不知楚宁王也有兴趣比一比?” 慕流淅听着曜鸣女皇的话,抬眸望向了坐在对面的萧霖,而萧霖亦抬眸,眸中却是有些兴奋与期待。 “楚宁王觉得如何?”萧霖站起了身,伸手向着慕流淅算是邀请了。 自己早就对这个与自己齐名的楚宁王很感兴趣了,而在南华门的那次不过小动手脚,现在光明正大地比起来岂不是更好。 “乐意之至。”慕流淅亦起身应到,眸中是与萧霖一般的神色,对于与自己相当而久久不能见面的对手,怎么可能没有期待。 “快看!快看!那是楚宁王和曜鸣来的那个萧将军!” “听说楚宁王要与萧将军比赛了!两大战神看样子一定非常精彩!” “是吗?!走,快去看看!” ……… 染朝辞刚从帐篷内出来之时,便见草原内不论是男女,小姐或是公子都在议论纷纷地向着草原上的一处走去。 染朝辞眸光一闪,慕流淅要和萧霖比赛?比什么?两个人相比似乎也十分有看点啊! 想了想,因为也没有什么事情,染朝辞便跟着众人的步伐向着那处走去。 “哇!”人群中忽得发出声声低低地惊呼声,染朝辞望去,却是不知何时,慕流淅与萧霖便是换了一身束身的骑射装,整个便勾勒出了两人修长挺拔的身材,却是比起一身的衣袍要显得更加的有魄力地让人移不开眼。 而两人的长发也是用金冠完全地束了起来,露出一个温润清雅如玉,一个英挺俊美如耀日的面容,他们的目光淡淡扫来,却是让不少立在一旁等着看两人比赛的女子纷纷红了脸。 “昭阳帝,你说该如何比?”皇帝与曜鸣女皇也从帐内出来了。 “不如便在三百米处,比射靶子如何?”曜鸣女皇说道。 而皇帝挥了挥手,便有人在三百米在架起了靶子。 “萧将军,你是客,请。”慕流淅拱了拱手,萧霖便笑了笑,挥臂拉开了满弓。 俊美耀眼如明日般的面容,在冬季日光的照耀下更加的引人注目,他墨黑般的眼眸定在那远处不过小小一点的靶子上,修长的手指一放,那箭便似闪电般穿梭出去。 “满靶!”那远处守靶的士兵跑了过去,看着萧霖的双眸闪闪发光,显然是佩服极了。 “天,居然是满靶,真不愧是曜鸣的护国将军!” “真是厉害!” 旁边,在一旁观看的曜鸣侍卫们看着观看这一切的嘉岳人而发出的惊叹,不禁也赞叹又自豪的看向萧霖。 满靶? 在不远处的染朝辞看了看那远处小小的靶子,不禁点了点头,若是前世的自己虽然也可以射击在那么远的地方射中满靶,却也是要加上瞄准镜的。 听闻古人内力有多深厚,所能看见的东西便能更加的远,也更加的清楚,而能在这么远便射得中,不得不说这萧霖的内力确实深厚地很。 “楚宁王……” 萧霖脸上却也没有多少因为众人惊呼而兴奋的笑容,只是转眸看着慕流淅,却是一顿。 那是……她?她在看自己比赛射箭? “楚宁王,请吧。” 慕流淅看着萧霖不知为何突然犹如一瞬间被火光点亮的眼眸,沉静的眼眸闪了闪,顺着萧霖的目光看去。 那是……染朝辞? 她似乎很有兴趣地看着萧霖射在靶子上的箭,连嘴角都轻轻扬了起来,嘴边那个小小的梨窝,眼眸里闪闪的光芒也是在显示着她的心情很不错? 因为萧霖射中了满靶,所以她高兴吗? 慕流淅的目光沉了沉,握住弓箭的手一紧,便是看也不用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便是直接一箭射了出去。 “皇上……”那个守在靶子旁边的士兵跑了过来,脸色却是有些为难地不知该怎么形容一般。 众人都有些紧张,难道楚宁王没有射中满靶吗? 也是啊,刚才楚宁王不知道为什么,看也没有看靶子,便一箭射了出去,不会脱靶了吧…… 这在曜鸣众人面前可是丢脸丢大了啊! “说。” “皇上,那个靶子碎了……”那个士兵支支吾吾,看向慕流淅的目光却是绝对的崇拜。 众人看向慕流淅的目光也是同样不可置信。 在这三百米外,能射中便是目力,判断力很不错了,可是把靶子射碎这才真叫厉害啊! “楚宁王果然厉害。”萧霖墨黑的眸子看向慕流淅,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却是转眸看向了靶子那边,“再移一百米!” 竟是还想再与慕流淅再比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完全放纵 “奉陪到底。”慕流淅淡淡应道,举弓也是想要再比的意思。 靶子便被人移到了四百米。 萧霖墨黑的眼眸扫过染朝辞,落在那靶子上,英俊的侧颜在眼光下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深邃。 举臂挽弓,那箭在阳光下划出了一道残影般,却是异常炫目的光芒。 “启禀皇上,女皇陛下,靶子碎了。” 那守在靶子旁边的士兵跑了起来,看着萧霖的眼神却是崇拜中,也带着有些无语。 射靶子难道不是射中靶子吗?为什么现在是射碎靶子? 染朝辞看着那士兵拿来的碎裂的靶子,眨了眨眼,抬眸向着萧霖望去,却是正好对上了萧霖不知何时注视正着自己的目光。 他见自己也正好转过眸来,便一笑,明朗俊美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如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般,明晃地晃着人的眼睛。 不同嘉岳之中任何男子的温文尔雅,却是半明半暗的恭敬有礼的笑容,倒是生出了几分明朗豪爽之意。 而染朝辞心中一动,却也是同样浅浅一笑回道。 “萧将军好臂力!” 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萧霖转过头来,却是见慕流淅沉静的双眸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暗潮,温润却立体的面容有些沉,他挽弓亦是一放箭对着那靶子射了出去。 “靶子又碎了……” 那士兵又是拿来了一个碎裂的靶子,但是却是碎裂地简直是切割出来的一般,十分的平整。 “楚宁王如此好的武功,萧霖佩服,”萧霖的眼眸落在慕流淅射碎的靶子上,眼眸中却是划过一道好战般的兴奋,“再移一百米!” 众人不禁也有些哗然,五百米,不知道又会出一个什么结果。 染朝辞看着眼前的正在比赛的萧霖与慕流淅却是有些移不开眼,两大战神,这样认认真真地相比起来,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 在现代,众人也都是看着科技工具等等一些工具,是一种外部的装备,而这内力却是直接如加附一般,直接作用于一个人的身上,如果自己有了内力…… 染朝辞心中不禁有些遗憾,且不说这个错情蛊没有解开,自己便不能修炼内力,就算是自己解开了错情蛊,而这身体却也是已经错过了修炼内力的最好的时间了。 染朝辞微微一叹。 “好!”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惊呼声,染朝辞不禁望去,却是不知何时萧霖与慕流淅两人换成了,在五百米处谁射中的箭更多的比法了。 而刚才萧霖却是三箭全中。 “不愧是我们曜鸣战神!真是厉害!” “是啊,萧将军真是厉害啊!不过楚宁王也很不错了,能看到今天两个战神的比赛真是死而无憾了!” 周围是站着两方的支持者,却也是因为这次比赛,而激动地面红耳赤地看着这一切。 染朝辞微微昂首望着那靶子上的三根箭,听着耳边人的议论,心中也不禁有些沸腾。 却是在萧霖眼眸扫过来的时候,轻轻勾唇,却是小小地似鼓掌般地无声地拍了拍手。 这是鼓励吗?萧霖看着染朝辞的动作却是笑了。 “嘭。”一声急速地,似蓄势待发已久的东西爆射而出一般的声音传来,引去了萧霖的目光,和人群中的又一阵的惊呼。 “四根箭!楚宁王射出了四根箭!” “天,楚宁王真不愧是我们嘉岳的战神!” ………… 慕流淅眼眸微微扫过身后的人群,却是见染朝辞竟是不知何时转了头,却是在和她的丫鬟似在说着些什么话,眼眸竟是连半分也没有望来这边。 “楚宁王,你在看什么?” 耳中的声音传来,慕流淅转眸,却是萧霖墨黑的瞳孔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去,最后竟是落在染朝辞身上的目光,便有些暗沉。 他在用内力传音。 “那萧将军你又在看什么?” 慕流淅收弓转眸,看着萧霖的眼眸,似掩着一弯沉墨般的潭水,冰冷沉静。 萧霖墨黑的眼眸有些深暗,与慕流淅那般对视着,却是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弓。 男人之间的越来越升级的较量,不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与好战,便是争夺自己心仪的女子的目光。 慕流淅,他不是三皇子妃染朝辞的四皇弟吗? 竟没有想到他…… 那自己呢?她不是一样也是成亲了吗?是三皇子妃吗?自己与慕流淅有什么不一样? 不,应该还是有不一样的…… 萧霖看着眼前,目光仍旧停在与丫鬟说着话,一眼都没有看着他所射中的四根箭靶上的染朝辞身上,眼眸愈来愈阴沉的慕流淅。 “萧将军,继续?” 慕流淅拂了拂手中的弓,淡淡问道,眼眸却是落在了已经和丫鬟说完话,转过头来准备看比赛的染朝辞身上,依旧举弓一副想要继续的样子。 “比,为什么不比。” 萧霖看着那站立在人群中,那双一眼便如清水般沁入自己心间的双眸,轻轻勾唇举弓道。 至少自己还不算陷得太深不是吗? 还有五天便是回曜鸣的时间了,便再也看不见她了,今天就当一次最后完全的放纵吧…… 就一切都不存在,让自己与这楚宁王好好比比了…… 众人无比崇拜的目光下,却是带着几分怪异,打量着眼前正在比赛的两人,虽然这气氛什么的都很正常,但为什么这楚宁王像是在特地与萧将军较劲一般呢?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似乎在较劲一般…… 不不不,肯定不是,众人心底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两个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勇猛英武的战神王爷,将军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嘭!”又是一声急速地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 气氛已经是差不多吵到了最**了,染朝辞与众人都不禁偏眸过去,还未看清之时,却是有人在自己背上轻拍了一下。 染朝辞转头望去,却是没有人,转过头来,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却是多了一个人。 他转过头来,与染朝辞隔着一段不远,却有不能让别人有什么闲话可以说地距离,对着染朝辞挑了挑长长的眼眸,一片流光溢彩之色。 “夜王殿下也对狩猎感兴趣?。” 面前的人正是慕梓夜,他也换去了平常最有特征性的一袭红袍,却也是换上了一身暗红配着些许黑色的骑射装,平时披着的长长的墨发用一个紫金冠束起,露出一张明艳妖媚地似灼灼牡丹般的面容。 平时妖媚的容颜却是染上了几分英气,出现在染朝辞的身边,同样是引去一阵阵的注目。 “本王对狩猎可没有兴趣,不过是换身衣服来草原上玩玩而已。”慕梓夜勾唇无所谓般的笑了笑道。 “竟不知道夜王竟然有爱护动物,仁慈和蔼的品质。” 染朝辞绕开慕梓夜挡住自己目光的身体,淡淡回道。 刚才那箭怎么了?唉,真是可惜…… 仁慈?和蔼?慕梓夜的脸色僵了僵,这不是用来形容老人的吗? “嗯,本王是爱护动物,”慕梓夜又是一个转身恰好挡住了染朝辞看比赛的目光,笑得有些邪,却是用内力传音,“那你不如去了解一下本王尊亲爱幼的品质,明朗外向的品质?” “虽然夜王尊亲爱幼的品质我不知道……” 染朝辞转来转去,前面正好被慕梓夜完全挡住,而周围的人也不好去挤着。 便抬眸勾唇,看着笑得有些的得意的慕梓夜,“但夜王殿下这‘明朗’‘外向’的品质,我这下是真正了解了。” “咦………”染朝辞与慕梓夜说话之时,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声,却是有些不可思议一般,而染朝辞被慕梓夜挡住了视线便也看不到。 “刚才怎么了?”人群中有人也被层层的人群挡住后,看不见后着急地拍了拍前排的人问道。 “唉,刚才楚宁王竟然脱靶了。”那人转过头来,极为的叹息。 染朝辞望了望去,楚宁王不是射的好好的吗?怎么可能脱靶? “怎么可能?”这个人亦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或许是楚宁王恍了一下神而已。”那人叹了叹声,眸中仍旧是对慕流淅的一片期待之情。 “你了解的只是表面而已,不如跟本王去了解了解内在如何?”慕梓夜望了望众人,轻轻勾唇道。 这里太多人,说个话都要小小心心。 “不用……” 染朝辞转了个眸刚想开口,却是见慕梓夜对着自己挺了挺身子,修长挺拔的身子却是完完全全地挡住了染朝辞的视线。 大有‘你不去,这里也看不见的’架势。 “啧……”人群中又是一阵叹息之声。 染朝辞偏了偏眸想要去看,却仍旧是被慕梓夜挡住,清眸微眯起来,默然不语。 自己真的不是很喜欢被强迫着去做自己不是非常想做的事情,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 “走吧,这草原上有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真的很好……” 看着染朝辞垂眸不语的样子,慕梓夜微微靠了靠上前。 他在下方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伸出他修长的手,染朝辞垂眸还能看见他手上清晰有条理的脉络,似是在等着另一双手相交,与之相缠一般,温柔而又沉默。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约而同 他一双狭长熠熠生辉的眼眸对上染朝辞的,里面是闪烁着的几分如晚夜星子般的柔光,似乎在他眼睛里便能看见让他留恋的那美丽的一处,语气低沉又柔缓,有些吹醉人心般的魔力。 “结果…脱靶……” 草原上那守在靶子一边的士兵上前,语气有些结结巴巴的。 人群中自然又是一片叹息之声,那目光却似是要躁动地将自己钉在那个靶子上,让楚宁王萧将军去射一般。 那士兵咽了咽口水,退了几步,撇了撇嘴,关自己什么事? 这王爷与将军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几箭射的那么好,怎么现在是箭箭脱靶,简直不是在比中靶,是在比脱靶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 看了草原中心那两个眼眸沉冷的两人,再顺着他们的目光所落的地方,便是一大群闺秀小姐们所在的地方。 难道,是为了一个小姐争风吃醋? 那士兵挠了挠头,看了看两人,不可能,不可能,哪个女人能被这两个人看上还能为她做成这样? 楚宁王绝对只是刚才在恍神而已!嗯嗯,绝对是! ………… 似是被满天的星辰攥住了心神…… “那便去……”染朝辞缓缓开口。 “五皇弟今日穿骑射装真是难得,本王也听闻五皇弟在府内练习射术,今日不如与萧将军切磋切磋,已尽地主之宜如何?” 染朝辞的话被一道声音打断,慕梓夜伸出的手一顿,却是挂上平时那样的笑容转身向着身后望去。 却正是同样一身骑射装的慕流淅不知何时正下了场,手中还拿着弓箭,沉静的眼眸望着慕梓夜暗沉地不见其底。 而虽还未下场的萧霖墨黑的眼眸亦同样注视着这边。 “皇兄说笑了,皇弟最近比较忙,连日在府内都未曾停留过,却也不知是谁说出了这样的话。” 慕梓夜挑了挑眸,却是挡住了身后的染朝辞。 “哦?”慕流淅眼眸在慕梓夜身上的那身衬的他愈发地妖媚中并携英气,让人更加让移不开眼的容颜,沉静地声音微冷,“反正五皇弟也换好了衣服,不如尽尽地主之宜,与萧将军比试比试如何?” 眼眸望了望慕梓夜身后微微露出的一个纤细的肩膀,她刚才是想和慕梓夜走? “呵,”慕梓夜却是笑着挑唇,“皇兄是嘉岳的战神,出而无不利之战,且不说皇弟这一比之会觉得不好意思,就连萧将军也会觉得没劲不是吗?” “夜王殿下过谦了……”不知何时,远远看着的萧霖也下了场。 他身着着一袭黑色束身的骑射装,冲着慕梓夜一笑,明明是明朗的笑容,却是让慕梓夜挑眉,“本将军一直听闻夜王美名,今日正好有机会,若是不与夜王殿下比上个三五盘,想必是会有遗憾的。” 三五盘? 那都差不多要一两个时辰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带小朝辞玩了? “这个……”慕梓夜轻咳了一声。 “本将军听闻夜王殿下一向潇洒不羁,这里人虽然多了些,想必夜王绝对不会因为输了,所以放在心上的吧。” ……… “萧将军多虑,本王的五皇弟一向心胸宽广,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计较。” ……… 慕梓夜眨了眨眼,看了看眼神冷冷地扫过自己,然后落在自己身后的人影上,脸色有些沉的慕流淅。 和一旁笑得一脸灿烂,墨黑的眼眸中同样有些暗色的萧霖。 这两人刚才还是比得热火朝天,你死我活的,怎么现在就统一战线。 犹如心有灵犀的亲兄弟一般,你一句我一句,却都是在说自己如果不来,便是怕输,怕丢人,所以不敢应战了。 “去吧。” 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慕梓夜转眸微微向后望去,却是染朝辞平时清冷的眸中燃着点点的兴奋。 “原来小朝辞你喜欢的还是本王英勇射箭的身姿啊,愿意的话,本王会让你天天见识到的。” 慕梓夜挑了挑唇,望向染朝辞的媚眸中是流过一道明亮的光彩。 “嗯……其实夜王殿下不去也行,比起夜王殿下英勇的身姿传遍在大家闺秀之间,似乎这种消息却是没有一向潇洒自如的夜王殿下,因为害怕输给曜鸣萧将军,弃而不战,这条消息更加的劲爆一些。” 染朝辞轻轻勾唇,摇了摇头叹了叹,却似是看见了慕梓夜从那群日日崇拜着他的女子中,瞬间落下神坛后的失望可惜的样子。 “既然皇兄与萧将军都开口这么说了,本王也不能应战不是?” 笑了一声,慕梓夜却是迈步出去,还未走几步,便是转眸,也不知道是在看着哪,笑得有些邪气,“看好了!” 让人群中女子一阵脸红地春心荡漾之时,也是一阵阵的低呼。 “夜王殿下是在看我吧?” “不不,肯定是在看我!” “哼,刚才夜王的眼神明明是往我这边,肯定是在看我!” “胡说,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夜王殿下怎么可能看的上你!” “你怎么不看看你的样子,别以为你是什么书院嫡小姐了不起!” “那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竟然敢说我是个东西?!” …………… 上场的慕梓夜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因为他而引发的一场大战。 而在她们进行到互相已经开始动手之时,便被有品级的侍卫带了下去而染朝辞却是非常好心情地又上前了一位,没有人挡住的视野便是分外的开阔。 上了场,慕梓夜随意地挑了一把弓箭,用手试了试便举了起来。 “夜王殿下必中!”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而拿着弓箭的慕梓夜转眸,便看见了人群中的染朝辞看着自己,清眸因为有些几分期待,而变得波光粼粼起来。 心情瞬间便似变好了许多,慕梓夜挑唇一笑,便是挽弓对上了那已在五百米处的靶子。 他宜喜宜嗔的妖媚容颜本就因高高束起的墨发而显得更加的英气,现在因为褪去了那种无谓般的笑容,脸上的一片认真之色而变得愈发地引人,便是让众多女子几乎是痴痴地望着场中的慕梓夜。 “咻!”的一声,急速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众人便不禁都转眸望去。 “五箭,满靶!”那守着靶子的士兵跑了过来,脸上也是一片激动之色。 “没想到夜王殿下竟然也这么厉害……!” “是啊,以前以为夜王殿下不过是整天悠闲玩乐一般,真是我错怪了夜王殿下了!” ……… 人群中一片哗然。 因为刚才慕流淅与萧霖的轮番脱靶,人们便愈发的激动起来,看着慕梓夜的眼中完全便是无比的崇拜。 慕梓夜转眸望去,不知何时站上了最前方的染朝辞,她扫了扫自己所射的箭,挑唇浅笑着,便对着自己眨了一下眼,意思似是在说没想到自己也这么厉害。 “很不错。” 身边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慕梓夜媚眸一闪,却是看见慕流淅正站在自己身后,眸中有些沉冷。 “夜王殿下如果不负萧霖的期待。” 而一旁萧霖也是上前,笑容扫过眸一个人时,却是没有之前那般的明朗了。 “本王也不过小试身手,相信皇兄,萧将军还会更加出彩的不是吗?” 慕梓夜轻轻一笑,意思却是要再与慕流淅,萧霖两人继续比了。 “那五皇弟便要拭目以待了。”慕流淅扫到那抹虽淡却是极其清丽和婉的浅笑,却是觉得异常的扎眼。 对萧霖,对梓夜都可以浅笑着相对,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却是冷淡平静的表情? 慕流淅只觉得心中有着火苗一点点的窜起,灼得心中一阵疼痛。 灼得慕流淅忘记了自己的骄傲,忘记了自己的冷静,竟是有些想要像一个冲动的少男一般用这种方式,不甘地去引起自己心仪女子的注意。 “皇兄亦是。” 慕梓夜眼眸扫了扫染朝辞,虽然说两个人在这草原上是非常的惬意,而且没有人打扰,是个非常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倒是小朝辞似乎对这些更加感兴趣。 自己能够在她心中创下这英勇神武的形象,说不定她什么时候便会突然想起自己,难道不是更加两全其美吗? “楚宁王,夜王,不如那便继续吧。”那边的萧霖脸色亦不怎么好。 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怎么可以也那样对着慕梓夜笑?! 肯定是朋友之间友好的鼓励! 不过,她刚才好像也是这样对自己笑的…… 那她对自己也是朋友了…… 也是友好的表示了…… 萧霖的心不禁有些微微的失落,朋友便朋友吧,能做朋友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扬眸望着那一片空白辽阔的天空,萧霖眯了眯眼,伸手却是拂上了从那天起便一直在身上的小小的瓷瓶,自己还在奢望一些什么呢? 不过,至少现在还是要让这个女人多注意注意自己不是吗? 萧霖握着弓却是一声冷哼。 如果到时候自己回了曜鸣,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好地留下了! 就这样,三个名震两国的人,心思非常‘和谐’‘统一’的情况下达成了一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突发事件 而此时,靶子仍在被移到了五百米的地方,但却是换成了分成了好几个靶子,谁中的靶子越多便赢的赛则。 而内容无非便就是慕梓夜中三箭,随即萧霖又中四箭,然后慕流淅再中五箭,随后慕梓夜又中五箭,然后再依次增长着,又进行下一轮的比赛而已。 而想比起周围越看便越兴奋的人来说,这样仅仅只限于看着,却是让染朝辞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往后看了看便见幻樱也还在不远处,便想走过去。 “听闻三皇子妃身怀武功,不知道想不想试一试这射箭?”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染朝辞望去,却是萧霖不知何时下了场,向染朝辞伸了伸手,明朗地笑着道。 染朝辞眼眸一亮,可是却是望了望那远在自己根本看不见的地方的那靶子,自己在现代时只用过狙击枪,而自己没有内力,是根本看不见那靶子的…… “来人,将靶子移到两百米处,”染朝辞望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却是慕流淅向着守着靶子的士兵说道,沉静的眼眸转向了自己,“试试而已,来吧。” 而染朝辞也没有再犹豫,便上了前,慕流淅便将他自己的弓箭递给了染朝辞。 “梓夜,你在那做什么?”慕流淅脸色有些沉地看着染朝辞身边,却是隔去了自己大半部分位置的那个人。 染朝辞看向了一旁眨着媚眸,却是离自己站得非常近的慕梓夜,同样挑眉。 “皇兄,本王是怕三皇子妃不会用弓,所以才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慕梓夜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回道,呵,如果不是四皇兄开口,恐怕现在自己已经和小朝辞畅游在大草原上了。 “三皇子妃不会用弓,本将军领兵便经常用弓,还是我还来守着三皇子妃吧。” 一旁,默默看着一切的萧霖突然上前,十分“纯良”地冲着慕梓夜说道。 “不用,不用,多不好意思。” “不客气,不客气,我是曜鸣来客,在嘉岳自然要做些事情才好。” “萧将军说笑了,我嘉岳人众多怎么还会让远客来做这种事情呢?” ………… 围观中的众人看着中心那两个人,一个笑得明媚,一个笑得灿烂,明明是这么友好温暖的场景,却为什么让人身上不禁抖了抖呢? “夜王,萧将军……” 正在“激烈”地进行着“友好”性谈话的两人望去,却是没有站上前反而是退了几步的慕流淅正看着他们两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射箭者射箭时周围有人会挡住射箭者的光线的吗?” ……… “自然知道,本王不过与萧将军说几句话而已。” 脸上妖娆的笑微微碎裂了一些,慕梓夜挑着眸,却是退了后了几步笑道,而萧霖也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退后了开来。 “再往后移一百米吧。”染朝辞握了握手中的弓,眼神落在那出声道。 “成渊皇,三皇子妃很招人喜欢啊……”坐在一旁观看的曜鸣女皇放下手中的茶杯。 “嗯……”皇帝眯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 看着这一幕,平常总是带着阴沉的脸上竟有些淡淡的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深处的美好回忆。 “听闻成渊皇曾经亦喜欢骑射,现在朕看着亦有兴趣,不如一会一起去,朕与成渊皇亦比试比试如何?”风昭阳妖娆的凤眼一挑。 “哦?”皇帝转过眼眸,望了望正热火朝天的草原,似乎自己也曾经这样,年轻气盛,争强好胜…… “朕看着也手痒,既然昭阳帝有意,朕尽地主之宜,当然奉陪了。”皇帝笑了一声,倒是很快地应下了。 “越来越精彩了……”风昭阳目光落在草原中心那道清丽的身影上,微微眯眼,是啊,越来越精彩了…… “什么?再往后移一百米,那不是三百米吗?” “这三皇子妃不是有武功的吗?” “有武功是有,但关键是这三百米是好射的吗?一般般的三脚猫的武功难道还能射中三百米的靶子不成?” ………… 不是没有没有听见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慕流淅向着染朝辞望去,这三百米对于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也是基于自己有内力的情况下,而她没有内力,草原上的风又那么大…… “试试而已,谁说了一定要射准?” 自己又不是要去比赛,而是两百米自己能肯定射地准,三百米的话,自己便想挑战挑战了。 就算周围的人议论又如何,难道自己会在意这些? 慕流淅对着那士兵示意了一下,靶子便被移到了三百米之处。 染朝辞摩挲着那弓箭上,那坚硬却粗犷的手感,站在草原中心,辽阔的天空,辽阔的草原,还有周围大片观看着的人群。 虽然没有紧张,但这种站在宽广的草原上的那种感觉,说不让人激动便是假的。 对准三百米以外的靶子,染朝辞闭上一只眼睛,调整着呼吸,其实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射的准。 但这种不确定的事便让人更加期待不是吗? “咻。”手指一松,那箭便从染朝辞手中的弓中离弦而出。 “什么结果?” 染朝辞向着那三人问去,自己没有内力,三百米外的靶心怎么可能看得清,刚才也不过是凭着感觉而已。 “满靶。”慕流淅转过眸来说道,沉静的眼眸转了来时微微一顿。 面前的女子面容虽然还似一般的平静,但浅浅勾起的唇,眸中的点点光亮,阳光射在她清丽白皙的面容上,更是衬的那点光亮明地动人,却是犹如那沉静的湖水中的那不时泛起的粼粼波光一般。 就似所有的神采,灵韵一瞬间都聚在她的眸中,让人心神一动。 “刚才是王爷与萧将军比赛,没想到三皇子妃也上了场,单单射箭也无聊,不如我与三皇子妃比试一番,三皇子妃可愿?” 声音从身后传来,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影,窈窕的身材,秀美明丽的容貌,那双眼眸如溪水般明澈灵动,她身着一袭火红色的骑射装,却是更加衬的她脸若银盘,明动地很。 慕流淅眼眸一沉,而染朝辞的眼眸也渐渐眯起。 慕梓夜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挑唇,媚眸深深,而萧霖却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出来的女子,因为他不知道是谁…… “苏侧妃,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慕流淅开口,萧霖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她便是慕流淅的的侧妃…… 感受但萧霖的目光,慕流淅却是微微握了握紧拳,她那样的女子,是绝对不会接受已经成过亲的人,所有人中难道不是自己最没有机会再接近她的吗? 可是,如果她愿意,自己还没有…… “王爷,三皇子妃能来,这里为什么不是臣妾来的地方?而且臣妾只是在问三皇子妃,三皇子妃觉得如何?” 来人正是苏摇,她丝毫不去看慕流淅已然有些沉然的脸色,眼眸只落在染朝辞身上。 染朝辞看着苏摇的目光眯了眯眼,“既然四弟媳愿意,本皇子妃自然不拒。” “拿弓与箭来。”苏摇向着一旁伸手,便有人给她递上弓与箭。 而不愧是将门出身,苏摇也是有着内力的,她拉弓射箭的姿势便也是异常的标准优美,而她弓中的两只箭便也划过一道极为漂亮的弧线出去了。 “满靶。”有士兵回来回报道,便引起了众人一阵的欢呼。 染朝辞望向了那远远的靶子,三百米…… “小姐,小姐……”人群中跑出了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看了看众人而才有些嗫喏着开口,却仍旧是减退不了脸上的焦急,“皇子妃,不好……” “什么事?”染朝辞看着跑来的流茵,便向着苏摇望了一眼,退下了场与流茵走去了一处,皱起眉问道。 “小姐,三皇子殿下好像病了,好像还病的挺严重的……” “病了?那应该去找随行的太医。”染朝辞眉头微微一动,面容平静无波。 “可是,三皇子殿下一直说没关系,所以不用去请太医……”流茵眨了眨眼。 “哦,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染朝辞淡道,却是仍旧向着射场走去,既然要断便要断的干净,现在便不能留一丝的情面。 如果,自己再与慕云庭这样下去,他便会越加地陷入这个漩涡,自己,不能再这样了…… “皇子妃。”面前被一个人影挡住。 染朝辞抬眸,却是慕云庭身边的那个名叫默的侍卫,“怎么,有事?” “皇子妃,皇子殿下病了,属下请你去看看。”默说起话来依旧是古井无波的眼神。 “三皇子病了,难道不应该是太医去看?难道本皇子妃是神医?” 染朝辞淡淡勾唇,目光清寒,脚步直接向着射场走去。 “三皇子妃,皇子是是旧病复发。” 染朝辞脚步一顿,却是想起了自己上次去找他的时候,他在房内躺在床上清瘦了很多的样子,那还是在府内。 而原本草原时,便是奔波了两天,现在又是冬季,草原上又这么寒冷…… “他的病怎么样?”脚步停下,染朝辞淡淡问道。 “开始与上次情况差不多,而草原上的空气寒冷,现在应该更加严重了。”默的话言简意赅。 染朝辞的手微微一动,落在一处的眸光略深。 到底要不要去……?他撑一下应该不会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个理由 “小姐,还是去看看吧,这里的太医都是宫中随行而来,怕是……” 流茵话未说完,染朝辞却是明了,这宫中的那个人不是见高踩低的,就算太医去了恐怕也不会认真为慕云庭看病。 自己虽然不会去干涉小姐的决定,但三皇子对小姐的好自己还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如果三皇子殿下早逝了,那小姐不是要守活寡了吗……? 染朝辞的手指微动,到底…要不要去……? “三皇子妃,如果不是那天皇子殿下去了那天的晚宴,今天的病怕是不会这么严重的。”默淡淡出声。 “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说我不知好歹?”染朝辞微微挑眸,目光清寒。 “属下不敢。”默垂了垂眸,古井无波的脸上是一片平静。 染朝辞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却是冷哼一声。转身便向着射场走去。 “小姐……”流茵再背后看着染朝辞的背影急急出声,而染朝辞却是似没有听见一般,背影渐渐消失。 “这可怎么办?不然再去求求小姐?” 流茵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声音低低地向着一旁的默问道,因为自己也有些愧疚。 默没有言语,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神落在染朝辞消失的地方却是幽沉不知所想,便转身向着帐篷内走去。 “唉,你……”流茵看着默直接离开的背影,跳了跳脚,却是留不住,便只能哀叹一声。 算了,算了!小姐决定的事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还是为那三皇子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了,摇了摇头,便也转身向着帐篷走去。 …………… “回来了。”射场中心,慕梓夜看着远远走来的那道身影,挑了挑媚眸笑道。 “抱歉,四皇子侧妃,本皇子妃有事,要先行一步告辞了。” 刚走进射场,染朝辞便将手中的弓箭交至一旁的士兵手中,浅浅一笑出声后,便向着射场外走去。 “等等!染朝辞我们还没有比完呢!”苏摇看着染朝辞的动作一愣,却是追了出来,拦住了染朝辞。 “这染朝辞怎么想走啊?” “还能怎么,肯定是比到一半,怕输了,所以才赶紧说有事要走呗。” “是啊,如果不是这样,干嘛要在这个时候急着走……” ……… 众人早就是看着染朝辞在三个受人仰慕的人中的样子,心有嫉妒,此刻有了机会便抓紧着出声讽刺道。 “染朝辞,总该有个结果的。”不是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苏摇咬了咬唇,却是仍旧拦在染朝辞面前。 染朝辞看着苏摇张开拦住自己去路的手臂,目光极淡地对上苏摇认真的神色,便缓缓地绕开苏摇的手臂,“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结果,那我便认输好了。” “染朝辞……”染朝辞身行一停,却是苏摇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她的目光扫过那看着这一幕,面色已经沉下来的慕流淅,转眸看来,对上染朝辞的眼眸,几乎有些乞求,“给我一个理由吧……” 染朝辞微微眯眼,对上苏摇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眼眸,那双眼眸中几乎便明明已经要泛出点点水光,却是强自镇定,不肯松手。 染朝辞松开苏摇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拿过那士兵手中的弓箭,举弓挽箭向着那三百米处的靶子射去,便转身直接向着射场外走去。 “两箭,满靶……”那守着靶子的士兵跑来道,众人微微的嘘了一声,还不是和那苏摇一样。 “靶子也碎了……” ……… 众人目光落在那士兵手中拿出的靶子,心中一惊,那靶子是碎裂了,却是平整异常,简直像是比着切割出来的一般。 如果能够在两百米处射中满靶,那也只能说明那人的武功高强,但如果是射的如此平整,那该是多么惊人的控制力和判断力……? 苏摇的目光亦落在那靶子上,她目光微顿,转而落在同样看着靶子,脸色已经没有之前的沉冷,而是变得明朗,甚至带着笑意的慕流淅身上。 她扬唇一笑,放下手中的弓箭向着射场外走去,背影爽朗却是不明地悲寂。 …………… “小姐,你终于来了!三皇子殿下他的病真的很不好了……” 染朝辞立于帐篷外,看着正从帐篷内出来时,脸上带着明显愁容的脸的流茵,在看见自己时,便变得明朗惊喜,上前絮叨起来。 “哦?”染朝辞挑眸望向流茵,淡淡挑声,“我问了他吗?” “………”流茵看着染朝辞明显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容一愣,默默咽了咽口水,“小姐,你来三皇子帐篷外,不是来看三皇子的吗?” “嗯?”染朝辞眸光扫去,清寒冰冷,流茵缩了缩头,却是赶紧站去了一边,默不作声。 看着眼前的帐篷,染朝辞微微眯起了眼,自己竟然真的会来这里…… 既然自己决定要断,要断便要断地干净一些,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犹豫不决起来了吗? 染朝辞心中下定决心,转身便向着帐篷远处走去。 目光突然落在自己身上披风大麾上,脚步便一顿,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想起那次晚宴上,自己跳完舞后,慕云庭为自己披上的那件他身上的大麾。 那天似乎真的很冷,自己跳完舞,身上便出了一些汗,站在那大殿内风垂在自己身上还有着些许的寒意…… 而那天,慕云庭的病似乎还没有好全,便与自己表演…… 自己去的话,就当还人情了不是吗……? ………… “咳咳………”帐篷内传出两声抑制不住的低咳声。 “殿下,您去看看太医吧。”默低沉却是略带恳求的声音传来。 “无事,请来太医又如何,开的药方总归是那些,吃了有何用,而且,这些年我也习惯了。”帐篷内的声音,清泠如佩那样的淡然。 “可是殿下,您这次的病真的很严重……”默的声音有些焦急,心中也不是不明白宫中的情况,便低低出声,似是向着帐篷外走去,“属下去请三皇子妃。” “别去,”慕云庭的声音传来,他微微一顿,声音淡淡,却是渐渐低了下去,“她在射箭,不会来,不要因为我去打扰她,也不要让她看见我现在……” “刷!” 帐篷的帘子突然翻起,似是被谁发泄般的一脚踢开。 “呵,本皇子妃不过来晚一步,便能得三皇子殿下如何猜测,三皇子殿的心胸可真可谓宽广。” 默看着突然出现在帐篷门口的身影,她清丽的面容因为逆着光而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似泠泠清泉般的眼眸却是愈发地明亮清寒动人。 只不过……这“清泉”中的光芒不是太过嘲讽,冰冷了些? “属下参见三皇子妃。”默虽然有些愕然,却还是反应了过来。 但却是见染朝辞只是定定地立在那,没有半分其他的动作,或是为自家主子去把脉的意思,而自己的主子也只是半倚在床上,微微垂眸,看不清表情的样子。 便在不知该不该下去,站在一旁默然无语。 “怎么?你想学习我的医术吗?”染朝辞转眸看着立在一旁的默,微微冷笑一声。 默微微一顿,却是明了染朝辞要为慕云庭把脉的意思了,便退出了帐篷外。 染朝辞却是仍旧立在慕云庭的床边,目光幽沉。 这些天不见,他似乎真的清瘦了很多…… 原本在府内,自己看见的病了,下巴便已经尖巧的他,变得更加的瘦削了,而原本苍白的脸便也是更加像蝶翼一般,似要一碰就碎…… 他有这样的变化,而自己呢……? 染朝辞目光一沉,手指扣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当自己听见慕云庭的话时,会变得愤怒?那种怒气几乎是从自己心中直接冒起,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到底是别人对自己的影响不够大,还是说,慕云庭对自己的影响有那么大? “伸手吧。”染朝辞终是移步在慕云庭的床边,淡淡出声。 自己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次就当是自己还上次的人情吧。 慕云庭垂下的眼眸微微一动,停了停,却还是伸手。 心中低低地呼了一口气,染朝辞平定下心来,搭上那光滑却清瘦的手腕,把起脉来。 “你的病……对什么很敏感吗?”染朝辞微微一顿,却是皱起了眉问道。 自己指尖的脉象低滑,是明显的受风寒的表现,但却也是有些混杂,不像是毒,却更像是什么引发了这种病状一般。 “没有。”慕云庭的长长的眼睫轻轻一颤,转眸于一旁,而想着事的染朝辞却也没有看见。 而染朝辞又是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像一个真正给病人看病的大夫,公事公办。 而慕云庭微微垂眸,声音淡然,亦是一问便一答,也像是一个真正面对着大夫的病人。 “去太医那里拿来这些药,有些药材的使用我教你。” 走出帐篷,染朝辞便写下了一张药方,将药方交给站在帐篷外的默,淡淡说道。 “小姐,快进帐篷吧,外面风大。” 同样守在帐篷外的流茵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染朝辞道。 小姐还是给三皇子来看病了…… “醉霄楼风不大,你要不要去守上一个月?”染朝辞一个眼神扫去,声音淡淡。 流茵赶紧闭上嘴,默默站去了一边,外面风真的很大,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不去帐篷内,现在的三皇子难道生着病还能气着小姐不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次抛弃 “默。” 帐篷内传出慕云庭的声音,默的脚步一顿,却是转身进入帐内,不过才一会儿,便从帐篷内出来,目光扫过立在帐篷外的染朝辞后,便离开了。 “这个药材需要每天泡一会后,才能发挥它最好的药效,还有这个,每天记得将它掰断后,它的药汁才能完全融入药里面……” 默从太医那里拿来了药材后,染朝辞便进入帐篷内,每一样特殊的药材便与默详细地讲解着。 “总角需要熬多久?” 一旁的一道声音传来,染朝辞望去,却是慕云庭默然地听着自己与默的对话,出声问道。 “总角需要熬半个时辰左右。”染朝辞同样淡淡回道。 “那子归呢?” “捣烂便可以放进水中,和药材一起煮便可。” ………… 慕云庭不断地问着,而染朝辞便默然地回答着,既然只不过是为了还一次人情,那自己这个人情便总要还的全面一些不是吗? “好了,这些药材具体的用法,煮法你你记住便可以了,现在就去煮药吧。” 染朝辞回答完慕云庭所有的问题,对默淡淡说道。 而默也接下染朝辞手中的的药方,目光在染朝辞两人身上扫过后,便转身离去了。 帐内是一片的安静,染朝辞不知为何觉得帐内的气氛也是压抑的很,便也起身,想要跟着默出去。 “三皇子殿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染朝辞想要出去的身子一顿,目光落在正握住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清瘦的手上,那是慕云庭的手。 慕云庭的眼睫轻轻一动,却是垂眸不语地用力,想要将染朝辞拉过来。 “三皇子殿下若是没有事的话,我便不多留,打扰殿下休息了。” 染朝辞微微用力,想要将手从慕云庭的手中挣脱而出,语气极淡。 “你的手受伤了。”慕云庭却是紧紧的握住染朝辞的手,低声道。 染朝辞身子微怔,目光便落在自己指尖上的两道伤痕上。 是自己刚才射箭的时候,因为要控制弦所以勒出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 指尖上是一阵清凉,染朝辞转眸过去,不知觉间,自己的手却是被慕云庭拉了过去。 他正用着一些清水替自己清洗着伤口, 染朝辞目光落在慕云庭身边,不知何时拿来的金疮药和一些纱布上。 帐内自然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只有太医才有,难道,刚才他叫住默,就是让他去拿这些东西的吗? 染朝辞微微垂眸,面前的人也是同样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正用他微凉的指尖替自己抹开自己指尖上的药。 因为人人都说十指连心,那两个指尖相触是不是代表着两颗心此刻最相近的距离呢? 似乎上次自己在宫中,他以为自己烫伤了手所以也这样为自己上药…… 在三皇子府内,他替自己挽发,他温柔的动作…… 马车内的那次相拥,他温热的胸膛…… 宫中见过太后后,他握住自己那微凉的指尖…… 他生病后,仍旧与自己背曲和歌,一起表演,他平静淡然的姿态…… 还有,自己掌心中那微凉却是一点一点渗入自己心间的触感,与卿与一世长安……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人似乎总是会在某些时候回忆起某些事情,总是会在回忆起的时候,印象比经历时要更加的深刻。 是感概还是留恋?或许是因为不能再回到那个时候的一种不舍吧…… “慕云庭……”染朝辞轻轻出声。 “嗯?”慕云庭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睫微微一动,手上正在为染朝辞缠上最后一圈的纱布。 “抱歉。”染朝辞启唇,吐出两个字。 是自己以前太为我独尊,太过自我,太过自私了吗? 虽然心中一直意识到慕云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却从未有过任何的付出…… 到底是女子吗? 不管哪次,每次都是在心安理得地去接收,去享受他这样温柔的对待,既不舍得拒绝,也不愿意去靠近…… 就像这次,即使是自己是为了慕云庭才下了射场,却是在听见慕云庭的话时,不满着自己的变化…… 染朝辞垂眸微微沉思之时,却没有看见慕云庭听见自己的话之时,眼睫重重一颤,望向了自己。 “你好好休息吧。”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只能给他一个抱歉了…… 染朝辞微微嘘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却是见慕云庭握住自己指尖,而手上的纱布最后一圈被缠好,他正不知觉地用力着,甚至让自己感受到点点的痛意。 “你……”疑惑间,慕云庭倏而抬眸紧紧拉住了染朝辞的手。 染朝辞便撞进他的眸中,一怔。 他眸中的情绪该怎么样形容呢? 是一副水墨画中晕开了点点水雾,还是空街巷中飘洒的微雨,由丝丝变成淅淅沥沥,无端让人感受到一种悲寂,被人遗留在世间的独立。 “殿下,药煎好了。”默打开帐篷的帘子,将药端了上来。 “药煎好了,喝了好好休息吧。” 染朝辞向着慕云庭背上伸去的手一停,却终是收回了手,将默手中药盘端下放在慕云庭一旁的桌旁,垂眸淡淡道。 “小姐……”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起,染朝辞转眸望去,却是见幻樱出现在门口,看着帐篷内的场面微微一顿。 “药趁热喝吧。” 染朝辞看着幻樱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便知道应该是有些什么事需要自己去处理,便回头向着慕云庭说道,跟着幻樱便出了帐篷。 慕云庭垂下的眼眸抬起,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眸,落在桌上的那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上,渐渐变深,扣在被褥上的手指却是几乎可以看见有些发白的指节。 “又被抛了下了吗……?” 慕云庭微微垂眸,墨黑的发丝从两边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他似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却是在碗沿上隔空拂过,那热气在他细腻如瓷般的手指间似停滞了,如小蛇一般缠绕上他的手指,明明那样纯白,却是染上微微的妖异,有些幽沉的气息散发出来…… “殿下。”默的眼眸微微一缩,却是上前。 “咳咳……”慕云庭突然低咳起来,修长的手指握拳在唇边。 “把药倒了。” 慕云庭翻身倚在背后的靠枕上,掩住面容的墨发分散在两边,露出一张清雅灵韵的面容,而他的脸色却是更加苍白起来。 “殿下!你的身体……”默的眉头一皱,声音有些紧。 “默,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需我说第二遍。”慕云庭睁开了眼,目光落在没有动作的默身上,语气幽淡起来。 “殿下,这毕竟是三皇子妃开的药方。” 默的身体微僵,古井无波的眼神一动,开口道,自己不敢干预殿下的决定,但殿下的身体现在必须要喝药。 慕云庭的目光微微一顿,落在那药碗上,幽深的光芒微微流转,最终却是伸手将那碗药端了起来,喝了下去。 默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有人改变殿下的决定,那个女人的影响力还真是大的可怕…… ………… “嗯,属下明白了,小姐。” 幻樱刚才进来也不过是关于醉霄楼的事情,染朝辞听完之后凝思了片刻后便与幻樱不断地讨论着,幻樱也很快便也懂了如何去处理,便点头应道。 “好了,你下去吧。” 染朝辞与幻樱说完后,便淡淡出声,而幻樱却是微微一愣后,扫了扫染朝辞的脸色后,还是退了下去。 周围的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天边还有些似火烧般染红半边天的云霞,似波浪般翻卷着。 而四周也是一片空旷,还能听见呼呼的风声,有一种极为安静人心的感觉。 染朝辞轻轻吐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便在草原上漫步起来。 “咚。” 听见一声响,染朝辞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至了一条小河边,而小河边上有个人影,却也正是今天与自己比赛的苏摇。 她似是注意到有人的到来,便转过头来,发现了立在一旁不闪不避的染朝辞,眼神有些躲闪。 “对不起……”苏摇站起了身子,声音有些低迷。 染朝辞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却是上前站在了苏摇身边。 “染朝辞,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苏摇的手扫过河水,冰冰凉凉的感觉有些冷手。 “为什么?” “因为我强迫你和我比射箭啊,”苏摇蹲了下去,垂着头,“就像是小时候,我不爱刺绣,我娘逼着我刺绣一样,那时我还很讨厌我娘。” “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理由……” 苏摇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迷惑又仿佛叹息,“我一直觉得我还是很不错的,我爹是嘉岳握有兵权的左将军,我是将军府嫡女,以前总是有人绕在我旁边,我可都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我看不上他们,也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我……” “直到后来,我遇见了王爷……”苏摇扬唇一笑,却是在回忆起了一些似乎沉淀在心中的美好回忆,“以前我也听说王爷的名字,听我爹说王爷有多厉害,说我要是能嫁给王爷便是我积了一生的福气,可我总是撇嘴,心中总是在想楚宁王又怎样,一样配不上我……” “就是那次班师回朝,王爷身着一袭盔甲,从夹道的人群中穿过,我就在想我要嫁的人一定是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似气息 “那时,王爷还与你有婚约,我听过你的名字,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示,但听见别人说你配不上王爷,心里总是会很高兴,自己便更加努力地去学习那些我原本便不想学习的东西,我总是以为自己如果有一天能够让殿下看见我……” 苏摇低低地笑了一声,似有些嘲讽,“后来我听见王爷去退了你的婚,心里还是那样的欢喜,欢喜王爷可以不再受着一纸不明不白的婚约而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却是在更加开心王爷可能可以娶我了……” “可是,那次宴会后,王爷那样看你的眼神……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却是在看见染渡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面容便是和她一样了……” “染朝辞……王爷他喜欢上你了……”苏摇将头埋进了臂间,肩膀微微有些颤抖,声音却是镇定,“不管你是怎样,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都是那样喜欢你……” “我认输了,容貌,我不如你,舞,我比不过你,我总是在默默地和你较劲,”苏摇抬起头来,眼眸落在那波光微闪的湖面上,“就像自小今天的射箭,我以为总能够赢你,可我也一样输给了你…可是,染朝辞,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理由……” “嗯。”染朝辞默默地听完苏摇的话,目光望着那一片已经因为夜色而灰暗起来的湖面,淡淡应道。 自己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知道苏摇只是因为想要一个理由的话,自己也不会去应下与她比赛的事情。 与无聊的人做无聊的事,向来不是自己的风格…… “染朝辞,谢谢。”苏摇抬眸,看着染朝辞一片平静的面容上,眸中不敢相信的光芒也那样退去,如果染朝辞真的介意的话,是不会在这里与自己说话的。 “染朝辞,我真羡慕你……如果今天射箭的时候我赢了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为我高兴吧……”苏摇低迷的声音传来。 “自己的心情是自己所掌控的事情。” 染朝辞望了望坐在湖边,抱着膝,本是明丽,却在这暗沉的夜色下显得有些苍白颓废的苏摇,自己知道她在说慕流淅的事情。 “以前是吧,”苏摇拂上了自己的左胸口,轻轻笑了一声,“现在心都不是自己的,怎么还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心情呢?” 苏摇的面容在半明半灭的灯火下显得有些幽暗,染朝辞目光落在她嘴角那无奈却又甜蜜的弧度上,目光幽深起来。 是了,自己上次看着苏摇,便觉得不同的便是这点,以前的苏摇,有话便说,有什么想做的便敢做。 而在后来,在太后面前,却是那样的沉静,是最为皇家喜欢的妃子形象。 就为一个人的动作,行为去伤心难过,为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性格…… 这就是情吗? 为了一个人,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一件小事,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便牵绊住自己的所有吗? 有了这些的话,便是情吗? “情,真恐怖。”染朝辞抬眸,眉目间都是一阵的清寒。 “染朝辞,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变成这样的时候。” 苏摇低低垂眸,望着染朝辞的样子有些眯眼,染朝辞对望一眼过去,眸光冰寒。 ………… “这个流茵,自己有事,大不了晚一点来,不会自己来,为什么偏偏要我来。” 幻樱拿着一些东西,极为不情愿地站在三皇子帐篷外,却是伸手翻了翻那盘中的药材,有些瞪大了眼。 这不是惊月殿铃部最为精贵的补气药吗?还有那百年难得的补血,活络的药材。 幻樱有些微微紧地握住了那盘的边缘,瞪大的眼眸落在那帐篷上,却是明显的愤意。 小姐拿惊月殿的东西,自己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为什么是送给这个三皇子?! 这不是在打殿下的脸吗?! 幻樱心中是一团火气,却终是微微按耐下,向着帐篷内走去。 “三皇子殿下,您要去哪?”幻樱刚进入帐中,却是见慕云庭正穿好了衣袍,正想要出去的样子,便微讶地开口问道。 转眸望了望周围,发现那个侍卫并不在,便想了想,应该是按时间去熬药了。 “出去透透风。”慕云庭淡淡回道。 “三皇子的身体自己要清楚。”幻樱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冷哼了一声道。 虽然自己并不是很乐意与这三皇子说话,但这三皇子如何生病了,小姐不就是又要来了吗? 自己也不想让小姐再和这三皇子有什么交集了! 慕云庭却是似没有听见幻樱的话,推着轮椅便是向着帐篷外走去。 “三皇子殿下!”幻樱皱起了眉,挡在慕云庭前面。 自己是不会让这什么三皇子在闹出什么,再让小姐过来的! “让开。”慕云庭微微抬眸,清泠如佩的声音清淡幽渺。 幻樱身子微微一震,那双眸子明明是那样清雅灵韵,却不知为何,从那如沉渊般幽深的眼眸中散出丝丝飘渺的气息,像是青山白崖中飘出的缕缕黑雾,如小蛇般缠绕上人,让幻樱犹如要被拖下一般。 “呼。”幻樱猛地一震,吐了一口气,看着慕云庭渐渐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怵,却又是有些讶然,他身上这种与殿下相似的感觉…… 幻樱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 “你不会看见的。” 染朝辞微微仰首,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流出一条光滑如上好的玉的弧度,流出一片冰冷清寒。似落入人间的冰雪仙子,不染纤尘。 苏摇定定地望了望染朝辞的样子,却是依旧遥遥地望着那湖面。 是吗?染朝辞,如果不会,那你现在那冷漠的伪装为什么渐渐化了? 若是以前的你,是不会这样回答的…… 染朝辞,是谁呢?是谁在一点点融化你呢? “不好了!有刺客!皇上,女皇陛下遭袭!”不远处的驻扎营地之地,却是传来了一阵惊呼。 染朝辞与苏摇相互对视着一眼,却是起身向着营地快速行去。 “东南方三里左右,皇上在那里!有刺客!” 跟随而来的士兵因为皇帝的命令,而停留在这里保护这些留在原地的管家小姐,贵妇,跟随皇帝而去便没有多少。 现在回来的便恰好是之跟随而去的士兵,他的衣衫已经被血全部染透,跑回来后茶精疲力尽到地没有了呼吸。 “一部分人留下,其他人跟随我去救驾,快!”总士兵的将军,面色铁青,几乎是用上所有的内力,向着所有的士兵吼道。 “楚宁王呢?”苏摇眸光扫过人群中,却是没有发现慕流淅的身影,抓住一个士兵,有些急地问道。 “楚宁王,夜王都去了狩猎,应该也在被包围的人里面。”那士兵想了想回道,却是赶紧挣了苏摇的手,急急地跟上队伍。 “慕流淅已经那么多次上过战场了,一次刺杀不会怎样。” 染朝辞扫了扫苏摇变得有些苍白,明显非常安定的脸色,淡淡道。 “嗯。”苏摇咽了咽口水应道,不能自如转动的眼神却仍旧是在表示着她的担心。 染朝辞扫了扫周围面色亦是非常恐惧的人群,却是淡淡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既慕流淅,慕梓夜都在,还有那么多士兵,想来也不会怎样,自己倒不如呆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染朝辞不过走了几步,便见慕云庭的帐篷内出现一个人影,深沉去古井般的气息,不是默又是谁。 “皇子妃,你可有看见过皇子殿下?” 染朝辞刚想远远地便绕开默,却不想他却是上前,平时沉稳的气息却是有些不稳,明显是焦急了起来。 “慕云庭?他不在帐篷里吗?”染朝辞脚步一顿,倏而转眸,紧紧皱起了眉。 “皇子殿下说他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便在傍晚的时候便出去了,并没有让属下跟随……” “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慕云庭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让他去吹风?!你想让他早点死?!” 染朝辞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冒出了一股火气,一句句清冷的话中绽出的火花让默都有些不敢相信。 “慕云庭去了哪?”染朝辞的话一顿,望着默的目光渐渐眯起,如果慕云庭只是出去,默的反应应该也不会这么大…… “殿下他去了……”默的目光落在了大概一处的位置,染朝辞顺着望去,心中陡然一凉,那正好是刺客出现的东南方! 染朝辞所有的想要说的话都咽在了喉间,只化成了一个怒瞪着默的眼神,转身飞快的掠去,只甩下一句话,“去找幻樱!找到幻樱后赶紧来!” 默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飞速而去,如古井般的眼眸中划过一缕别样的光芒,呵,知道关心殿下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殿下现在的这个样子确实很危险,默望向染朝辞身影的眼眸微微思虑,却是转身去找了幻樱。” “慕云庭!”染朝辞朝着东南方而去,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树林间唯独只能听见孤鸟被染朝辞叫喊声而打扰出的鸣叫,显得更加的黑暗幽静。 而染朝辞一步步走在树林间,却是愈发的深入。 染朝辞便咽下了自己的声音,清冷的眼眸却是在周围扫过,这边是皇帝遇刺的方向,如果自己的声音招来刺客倒是倒霉了。 可是……染朝辞看着愈发深入的地方,心便有些寒凉,越往这边便越是东南方,如果慕云庭不在这,那会在哪?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遭围攻 被月光照射的一片皎洁的湖面上,明亮清澈地倒映出那浑圆的月亮。 而河边,一袭白衣的男子正静静垂眸,目光似落在那河面上,那银白的光芒照射在他脸上,更衬的他的面色苍白,似随时便会脱离人世的仙人一般。 抱歉吗? 慕云庭的手指渐渐划在手中的手帕上,浅浅地勾唇,却是有些嘲讽。 抱歉什么? 她应该觉得很轻松了吧,有慕流淅,有慕梓夜,还有萧霖…… 他们都可以让她过的很好,怎么会在乎少一个自己呢? 自己只不过是会拖累她而已…… “咳……”慕云庭轻轻一咳,眉头却是皱了一下,目光落在手心上,那里却正是有点点的红腥。 即使付出再多,不也是一样吗?! 心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慕云庭的脑中一震。 你只懂得付出又如何?付出只会被无尽地剥削,你还不懂吗? 心中一道无比讥讽的声音幽淡地响起,慕云庭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苍白的面容上已经有些不似人色,目光渐渐变得幽渺起来。 她想要的,你都会给?你这个样子,能给她什么? “够了……”慕云庭皱眉闭上了眼,原本清雅灵韵的面容上是滴滴的汗水,几缕乌黑的墨发紧贴在他脸上,手心中的手帕已经被抓地皱了起来。 慕云庭,你这个样子,真是可怜,还是把她拱手让人吧! “够了!”慕云庭原本清泠如佩般的声音已经微微嘶哑起来,紧闭着的双眼倏而睁开,一道血红的光芒闪过。 慕云庭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手心的手帕上,缓缓地拿起手心中的手帕,那清冷如雪莲般的气息漫在鼻间。 他睁开双眸,猩红褪去,幽深的眼眸深暗不见底,如沼泽上的雾气一般,幽渺不清…… ………… 不知走了多远,周围仍旧是树木,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野兽的嚎鸣,狩猎场本就是选在猎物多的地方,现在到了晚上,即便是冬天,却是狼,虎等觅食的时间。 染朝辞清眸中已经微微眯起,慕云庭到底会在哪呢? “咳……”静默中,却是一阵微微的低咳传来。 染朝辞眼眸微亮,便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扒开一片树林,染朝辞便看见那个在河边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慕云庭!”染朝辞微微喜道。 慕云庭的身影微微一顿,这个声音是……难道自己幻听了吗? 微微攥了攥手中的手帕,慕云庭向着后方转头而去。 “出来!”染朝辞刚想上前的身形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身上的短匕首向着黑暗中的一处射去! “娘子……” “不要动,”染朝辞退了几步,将慕云庭挡在身后,声音清冽,“阁下想必已经跟了很久了,不出来见见?” 染朝辞的目光看着一片黑暗的周围,心中是一片冰冷,自己刚才竟然光顾着去寻找慕云庭,都没有去留意四周…… 又或者,自己没有内力根本也察觉不到……那来人肯定内力深厚了,现在幻樱她们也不在身边…… “总要动手的,掩掩藏藏的没有意思,还是阁下跟了这么久,心中对自己的武功没有把握,所以不敢出来?” 染朝辞轻轻笑了一声,拂着慕云庭的轮椅,声音有些嘲讽,似乎一个没有脑子敢胡乱说话的闺中女子而已。 “呵,你到淡定。我没有把握?只不过想让你多活一会而已。” 黑暗中隐出了一道人影,全身被黑衣包裹着,一双眼睛落在染朝辞身上,显然是对染朝辞的话讥讽地很。 而在他身后,却是数十道黑影闪出,气息深厚,望着染朝辞的身影亦是冰冷,像是在看死人般的眼神。 “阁下应该是江湖人,以人少胜人多,难道江湖上都有这种胜之不武的风习了吗?” 染朝辞扫过那些黑衣人,微微冷笑了一声,手却是在袖中隐去。 那领头的黑衣人与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却是嘿嘿一笑,亮出了尖刀,“胜之不武?杀手做杀人的任务,只知道完成任务。” “慢,既然是任务,那便有人付钱财,如果是这样,我付双倍。”染朝辞出声道。 这么多人,自己身边又没有其他人,现在只能先稳住他们了,拖延时间,让幻樱他们尽快找到这边好了。 “嗯?”那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在听见染朝辞的话时,目光一亮,却是有些心动的感觉,而染朝辞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你想反悔?”黑衣人中却是有一人出来,气息比起那黑衣人却是更加深厚,目光望着那黑衣人有些轻蔑与不屑,“要知道,完成任务,少不了你的好处。” 染朝辞听见那人的话却是眯了眯眼,这人的唯独剩下的一双眼睛,却是微微的深陷,有些想萧霖的感觉,口音卷舌,难道是曜鸣的人?! “我知道!”那黑衣人不耐地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染朝辞身上又是有些可惜的冰冷,“杀了她!” 所有的桥段并不是瞎扯,在非常关键的时候还是绝对能够有用的…… “楚宁王!快射箭!” 数十道身影逼近间,染朝辞的目光一暗,却是在看向某一处的时候,眼神忽得亮了一下,低低一声喝道。 那黑衣人果然身体震了一下,向后望去,而所有的黑衣人见那为首的黑衣人转头,也不禁转过头去。 “嘭。”一声似东西迸发而出地,快到急速的声音发出,却是带起了一阵惨叫。 “中计了!”那为首的黑衣人听闻后身后传来的急速的声音,身形靠着自觉性的一躲,肩上却仍是一痛,三根细如牛毫般的针便刺在自己的手臂上,泛着幽光,显然是有毒的。 而自己这边却也已经有不下十个人被这毒针灌了喉,倒在地上,呼吸中的气息散去,可见出手人的狠辣和无情。 而那女子站着的地方,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却是用什么甩在地上,一阵浓烟便散开。 而随着一阵浓烟散开的还有一簇烟火,似是什么特殊的信号。 “快追!”那黑衣人一剑划开自己中了针的手臂,让毒血流出来,眼眸冰冷喝道。 “首领,不行,这浓烟太呛人了。” 有黑衣人冲入浓烟中,不知这浓烟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竟然会迷的人的眼睛疼地掉眼泪,根本就没有办法去 “走开!”那为首的黑衣眼眸扫过眼前的浓烟,冷喝了一声,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心凝成一阵风,向着那阵浓烟袭去。 “在这周围仔仔细细地给我找,她一定走不远!” 浓烟渐渐散去,黑衣人的眼眸扫过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副轮椅和飘渺的浓烟的河边,眉头一皱,却是喝道。 “是!”那群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便在周围寻找起来,而那为首的黑衣人眸中疑惑间,却也是用上了内力向着周围的气息探索而去。 而周围,除了自己这边人的气息,和河水潺潺的流动的声音,还有风声,便没有其他声音,气息了…… 难道真的走了……? 那黑衣人睁开眼眸,扫了扫周围,可是那女人没有内力,带着一个残废能走去哪呢? 而没有人看见,在夜色在显得无比暗沉的河水中,却是有两个皎洁的不像湖面月光的影子。 “慕云庭,”染朝辞微微拍了拍慕云庭的手,在他背上写字,“你怎么样?” 刚才自己甩下烟雾弹后,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如果就这样走得话便根本走不了,所以便只能够拉着慕云庭跳下这湖水里。 “为夫没事,娘子想的很周全。” 慕云庭睁开微微皱着的眼睛,那光滑流亮的眼睫在湖水中划出一道流荡的湖波,似凝了皎洁的月光在那眸间一般,慕云庭在染朝辞背上回道。 是了,这里不仅让人想不到,而且也能靠着湖水的掩盖住自己的气息,不让人发现。 染朝辞抬眸不时注意湖面上方的黑衣,却是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水中,便微微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染朝辞眸子对上慕云庭的,里面是一片清明。 慕云庭的性子一向温和随性,即便是平时,也不可能走得这么远,更不论是自己在生病的时候,就算是心中有心事,自己也不相信慕云庭会去做一个人远离所有人,这样幼稚的事情。 慕云庭微微一顿,眼睫微微颤了颤,却是不答。 “你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染朝辞看着慕云庭移开眸光不答的样子,目光却是渐渐冰寒起来,微微冷冷地勾了勾唇,“既然三皇子殿下自己都不珍惜,我真是自作多情了呢!” 染朝辞心中微微有些火气冒了上前,便放开了搂住慕云庭腰间的手,只是微微的拉住他。 “如果我说……”水中的慕云庭忽得将染朝辞的手握住,拉过,那清雅灵韵如工笔写意的眸子对上染朝辞,似乎能让染朝辞望见他心底那静谧的画卷,水墨划过,星辰散落,“我只想让娘子担心一下呢……” 染朝辞心中微怔,眼眸轻眨了一下,浓密的眼睫划起的水波传入慕云庭靠的那样近的眼眸中,如散在清澈的湖水间的一汪星辰被搅碎,迷乱人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鸳鸯水浴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染朝辞怔怔地对上慕云庭的眼眸,若是以前,自己对于这种行为是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只会觉得他无事生非,让自己厌烦而已。 让自己担心吗……? 因为想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吗? 这是因为在乎,所以用自己的身体来做筹码吗? 现在在水中,染朝辞才真正地看清了慕云庭的身高,即便他的腿有问题,可是似乎都没有一点影响他的生长。 染朝辞现在的这副身子已经算地上高挑了,可是在慕云庭一旁,却还是只在他的肩头。 “慕云庭,你对你的身体还真是残忍。”染朝辞手指落在慕云庭的背上,轻轻柔柔。 “娘子心疼了?” “我只是怕又要去给你开药而已,药方很难写,药也很难熬。” 染朝辞轻轻勾了勾唇在慕云庭背上落指之时,却是在注意着岸上的情况。 “人因为走远,在这附近仔细找找!”岸上是那黑衣人首领的声音,岸边还参杂着其他人的细碎的脚步声。 染朝辞皱起了眉,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那还好一些,可是自己如果带着慕云庭,即使是在水中游动,也会被那内力深厚的首领发现,现在只能等等他们什么时候不怀疑这周围的情况,才能出去了…… 心也染朝辞一直在关心着周围岸上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发现,慕云庭扣住自己身体的手臂一点点在松开, 终于等着周围的脚步声小了些许,染朝辞便抓住慕云庭的衣服摇了摇,却发现慕云庭的头已经有些沉地靠在自己的肩头。 “慕云庭……”染朝辞心中微微有些惊慌,抓住慕云庭的衣袍将他扶了起来,却是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眉头还是紧蹙着。 轻轻摇了摇慕云庭,染朝辞心中有些暗骂,自己怎么忘了慕云庭的身体本就是受了风寒,很虚弱,现在的河水这么冰,他怎么可能受地了?! 现在只能上岸了! 染朝辞摸了摸手中惟剩的一个暴雨梨花针,朝着岸上估测着一个好的位置,便准备拉着慕云庭上岸。 “我没事,不要暴露……”慕云庭轻轻咳了一声,在染朝辞手心落指,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因为缺氧而造成的身体不适。 染朝辞被他拉住而停了下来,确实,自己现在拉着慕云庭上岸便已经是一件不容易地事情,而上岸后,即便得手,带着慕云庭走也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染朝辞目光落在静静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努力坚持着的慕云庭身上,眼眸微微一眯…… “唔……”慕云庭的脑中是一片沉在水中的胀痛,胸口处似灼烧般的疼痛。 忽得,便有一阵清甜的,清凉而又温柔的气息传来,缓缓地抚慰着自己,就像是在干旱的沙漠中的一阵甘霖,让人想要不断去索取…… 胸口的那种疼痛渐渐减退,脑中也渐渐清醒起来,慕云庭睁开眼,一怔。 眼前正是一双轻轻闭上的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因为靠的极近所以还轻轻扫在自己的脸上,极进……? 唇上是娇软如花苞般的触感,还有那不断传入自己口中的气息……慕云庭的眼眸微微一颤。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染朝辞也睁开了眼,目光中有些清冽,却也有些因为水波的迷蒙,满头的墨发似怒绽的花瓣开放,衬的她白皙清丽的小脸无比的清晰。 “好了吗?”染朝辞眨了眨眼,自己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慕云庭的样子便心中一动,就这样做了。 慕云庭轻轻垂眸,只是点了点头。 染朝辞拉着慕云庭的手,却感受着他有些僵硬,心中却是有些好笑。 “我们要上去了。”岸边的脚步声已经渐渐消失,染朝辞先是上了岸,静静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其他人,便拉着慕云庭上了岸。 上了岸,原本饱含着杀气的湖边,只剩下月光寂静地照射着这湖面,而湖面旁边却是之前被染朝辞用暴雨梨花针射死的黑衣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感觉还好吗?” 因为最好不能发出声响,染朝辞便搀扶着慕云庭轻声地绕过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因为慕云庭身上一片冰冷,染朝辞却是轻声开口问他身体怎么样。 “嗯,与娘子一起泡了个鸳鸯浴,感觉很好。”慕云庭轻轻一笑道。 ……… “呵,三皇子殿下还正是很悲中作喜,朝辞佩服。”染朝辞在慕云庭腰间微微用力,冷笑了一声道。 “娘子一边能够这么冷静,一边性子又能这么辣,为夫才真是佩服。”慕云庭微微吃痛,眼眸中却是笑意。 “既然三皇子殿下还有这么多力气,不如自己来走如何?” 染朝辞轻哼一声,揽在慕云庭腰间中手却示意性地松了手,自己还从来都没有发现慕云庭竟然有这样的油嘴滑舌。 “如果为夫可以的话,现在很想抱着娘子。”清雅如泠佩般的声音传来。 染朝辞微微一顿,偏了偏眸,却是看见慕云庭正低垂着眸子,微微扫过一眼,如春风,如皎月。 没有悲凉叹寂,只有因为一个丈夫不能去以自己最简单的方式,去疼爱给自己心爱的人的一种遗憾。 “三皇子殿下,现在可不是你侬我侬,恩爱多情的时候。” 染朝辞轻哼一声,偏转过眸,揽在慕云庭腰间的手却是紧了紧,扫了扫周围,没有发现有人跟来的气息,便揽着慕云庭印入之前自己来的树林中,这里比较黑暗,也好隐藏自己的身影。 而在染朝辞扶着慕云庭的身影一点点进入黑暗中时,却是没有发现,地上原本横七竖八地躺着的黑衣人中,一个人倏而睁开了眼,看着染朝辞的背影是入骨的恨。 手颤颤抖抖地摸索进入胸口的衣衫中,却是摸出了一个小长筒形的东西,打开后便是一阵的紫烟,越散越高。 既然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 那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头一歪,便彻底断了呼吸。 …………… “小姐!你们原来在这!” 刚没有走多么远,染朝辞便遇见了幻樱与默两人,幻樱看见染朝辞便赶紧上前,四处查看着染朝辞有没有什么伤,眼中是无比的焦急。 自己听见三皇子那什么侍卫的话,心中还不算特别着急,可是后来看见小姐发的信号才知道小姐愈险的,幸好小姐没有事,如果有事的话,自己这条命几百次都不够赔的。 “殿下。”身边是默焦急的声音。 “多谢三皇子妃相救。”默看见染朝辞与慕云庭身上一身的水,即便不清楚过程,却是也能看出两人遭遇了什么。 染朝辞点了点头,便将自己揽住的慕云庭交在默的手中,“河水很冰,替他输些内力。” 幻樱替染朝辞裹上自己大麾的时候,却是目光不满地瞪了慕云庭一眼,如果不是这什么三皇子殿下乱跑的话,小姐至于遇险吗?!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染朝辞微微调理了一下内息,目光沉然。 那群黑衣人虽然刚才走远了,但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还会再来。 所谓浑水摸鱼,现在回营地,即便那群黑衣人还是追了过来,总还是能够分散目标的,对于保命这种事,如果能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染朝辞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幻樱等人的目光亦是沉了沉,便随着染朝辞的脚步向着营地走去。 “咔。”一声冬天干木被一脚踩碎的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几人沉静地行进的步伐中显得尤为地响亮。 染朝辞的脚步一停,将默手中的慕云庭扶过,默与幻樱暴起。 幻樱手中的双刃向着一个方向掠去,而默的手中则是多了一把藏在袖中的软剑,注入内力则是坚硬无比,在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芒,在一个地方划过,带出一道如嗜血的血珠。 五六个黑衣人便从黑暗中如没有灵魂一般掉落下来。 “不错,不错。” 那之前为首的黑衣人从黑暗中隐了出来,冰冷的目光划过染朝辞等人,却也不知道是在说染朝辞之前的行为不错,还是默与幻樱的武功不错。 “刷。”幻樱秀美的圆眼中是闪动着的属于杀手的冰冷与对血腥味的兴奋,握着双刃,话也不说便朝着那黑衣人袭去。 “你主子刚才可是一直在与我说话,你的性子倒是急地很。”那黑衣人闪过幻樱的双刃,冷冷地笑了一声道。 “杀手的任务就是杀人,你愿意说话,何不去做一个说书的?” 幻樱避开那黑衣人反击的一掌,全身的经脉被震了一震,却是一剑划过了周围两个黑衣人的喉咙,语气虽然讥讽,但表情却微沉起来。 这人的内力极为高深,几乎可以与惊月殿的左护法南宫笙相比…… “小姐,快走!” 幻樱握紧了双刃,扫过了那为首的黑衣人身后,现在几乎百个的黑衣人,冷冷地喝了一声。 “幻樱……”染朝辞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目光落在幻樱身上,却是微微紧了起来。 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过那种明明在关键时刻总是要说很多话,却是让敌人有更多时间去杀死你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讥笑过那种人。 但这种时候放在自己身上,才能真正体会那种感觉了。 “小姐,快走!”幻樱低低地喝了一声,却是有些厉声,自己的命算什么,小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豪赌一把 “幻樱……”染朝辞扶住慕云庭的手更加紧了紧,喉间有些微涩。 “皇子妃,请您保护殿下,您的属下的命我会保住的。” 默面对着这近百个的黑衣杀手,目光虽然沉沉,但说话的语气也并没有非常的沉重。 “呵,你说的倒是轻松,”那为首的黑衣人听着默的话冷笑了一声,向着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嘿嘿一笑,却是冰冷,“那我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是!” 那周围的黑衣人突然暴起,挥舞着长剑凌厉地向着染朝辞等人刺来。 染朝辞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多想其他的事情,因为现在幻樱与默等人应付地也是十分艰难了。 自己身上的暴雨梨花针已经用完,而因为有事枪也没有带,染朝辞咬了咬牙,便扶着慕云庭向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呵,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能够保住我的命。” 一刀划过一个黑衣人的喉咙,幻樱抹去脸上的流血的伤口,向着那举着长剑抵抗着黑衣人攻击的默冷笑着说道。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实现,我只会保住你的命,但你最后能什么样子活下来,那就是你的事了。” 默一剑挡去那几个黑衣人砍下来的长剑,却是收起自己手中的长剑,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泛着冰冷的光芒的东西,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眸此刻却是翻滚着不明的黑暗,似她他身上的杀气一般。 “呵,你……”幻樱冷冷一笑,刚想回嘴顶过去。 在看见默手中渐渐展开的东西时,却是眼眸一紧,望着默的眼神却是不可思议。 而本来幻樱一旁伺机而动的黑衣人见幻樱出神,却是眼眸一亮,好机会! 便举着长剑向着幻樱的头颅砍去! 胸口被什么刺穿,带来一阵的剧痛,而这种剧痛一直从胸口似乎还在有向下的趋势。 那黑衣人低头,远离是自己的胸口被一个圆弧状似镰刀般的东西深深刺穿,那残留在外面的圆弧形的一半似是用血红玄铁打造而成,在将照射在那兵器上皎洁的月光都反射地似诡异的血月一般。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的痛呢……? 原来是那着这似诡异符咒般的男人正拉着手中控制这兵器的锁链,一点点向下,胸口被剖开……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自己内脏的样子。 “你想早些死吗?”默如古井般深沉的脸上面无表情。 “刷”的一声收回自己手中的兵器,丝毫没有因为那黑衣人的身体由此变成两半的,血腥地让那些同样作为杀手的黑衣人面色有些苍白的样子,冰冷的声音向着幻樱说道。 “你为什么会有血月残镰?!”幻樱瞪大了眼,挡住那其他黑衣人的攻击,咬咬牙声音不可思议。 要知道,血月残镰可是惊月殿里面的最顶级兵器,而且还是殿下亲自给的那个人的,为什么会在面前这个人手中?! “惊月殿的规矩,惊月殿所属没有资格质问上属。” 默握住那血月残镰,眼眸一片翻滚的黑雾一般,索取着面前黑衣人的性命,或断头颅,过开膛破肚。 恍若面无表情却是风轻云淡地勾索人们性命的杀神一般,身上的杀气明明浓烈,却是让人感受不到是从他身上发出一般。 默?默?默?!!! “你?!难道是……”幻樱心中咬咬牙,忽得便想起了默的名字,双眸更是瞪大着向着默看去,简直震惊! “啊!”一声几乎惨烈的痛呼传来,幻樱向着那人看去,却是那为首的黑衣人却是被默一刀砍去了一条手臂。 “收手的话,你们还有命活。” 默面无表情地擦去血月残镰上的血珠,淡淡地对着那为首的黑衣人,和现在剩下的数十各黑衣人说道。 目光却是望向了染朝辞扶着慕云庭走去的那边,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样了? “哈哈!”那为首的黑衣人捂上被砍断的手臂,痛地面容几乎有些扭曲,看见默的目光却是狂笑出了声。 默转眸望向他,目光似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你留我命也没有用,如果不杀了你,我们回去一样活不成。”那黑衣人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是吗?那我便送你们去死好了。”默拂过手中的血月残镰,翻滚的杀气中,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黑衣人狂吼一声。 默眼眸一紧,却是周围燃起了火光围绕住中间的默与幻樱,与这所有的黑衣人。 “奇门八卦?”默有些讶然,却是面无表情,有些嘲讽,“以为这样可以杀了我们?” “当然不能杀了你,”那黑衣人嘿嘿一笑,面容莫测地有些诡异,“但如果我们在这里面拖延你们的时间……” 默的眼眸一缩。 “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些人吗?”那黑衣人看见了默的表情,却是忽得睁大了双眼,里面有些疯狂,“你说,你们在这里多久,那两个人的尸体会冰冷多久呢?!” 幻樱瞪大了眼,狠狠咬牙向着染朝辞离去的方向冲去,却是在快出去之时,便似被什么挡住一般,而黑衣人也一拥而上,竟是要誓死不让幻樱出去一般。 “刷。”默眼眸一眯,血月残镰便直接取下了两个黑衣人的头颅,古井般的眼眸中翻滚着血腥的冰冷,让人几乎能闻到那种对于血液的兴奋与掠夺,“那你们就要早些死了!” ………… “慕云庭,我们快要到了。” 染朝辞扶住微微靠在自己身上的慕云庭,偏眸便看见慕云庭即便披上大麾,却也是依旧越来越苍白地不似人色的面容,声音有些焦急。 那湖下的水是那样的冰冷,慕云庭本就病了,现在又在寒风中,怎么可能受的住?! “嗯,知道了,娘子不用担心,我无妨。”慕云庭抬了抬眸,浅然一笑回道。 染朝辞看见慕云庭虽然脸色苍白,却是还能说笑的样子,心中微微放了放心,便看见了营地那边的火光,心中一动便扶住慕云庭加快脚步过去。 忽得,染朝辞的脚步一停,便猛然将慕云庭与自己的身形隐在黑暗的灌木从中。 那营地中,明明有着剩余留下的士兵在巡逻,但在他们身后如残影般掠过的身影,却是无声无息,围绕在染朝辞的帐篷周围。 “该死!”染朝辞心中低低地骂了一声,清眸中是一片冰冷之色,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营地中居然也还会有一群黑衣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黑衣人? 还有皇帝现在遇袭的事情? 巧合?呵,一切的过于巧合不过是刻意为之而已。 染朝辞的眉头紧紧锁起,可以说并不是因为慕云庭出去,自己而遭到伏击,而是因为不论自己出去与不出去,自己不论是在哪,依然会遭到刺杀。 婉贵妃的手笔?不可能,就算她再冠宠六宫,也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她的暗卫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人。 难道是……染朝辞目光倏而冰冷,呵,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 那群黑衣人似乎听见了染朝辞扶住慕云庭而略显地凌乱而又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便向着这边看来。 染朝辞不动声色地隐去内息,而一手也替慕云庭捂住口鼻。 这群黑衣人的内力明显便没有之前的那群黑衣的内力高,不过看了看后便继续在帐篷周围绕着。 轻轻吐了一口气,染朝辞落在那同样被黑衣人围满的帐篷上,眸色冰冷,现在营地是不能去了,默与幻樱被困住,而这草原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黑衣人…… 看来,只能去有求于人了…… “慕云庭,跟我去赌一把?”染朝辞微微眯了眯眼,指尖落在慕云庭的手心,缓缓勾唇有些冰冷的调笑。 “只要娘子愿意,把为夫堵出去也可以。”慕云庭眨了眨眼,浅然一笑便是同意。 染朝辞勾了勾唇,却是将慕云庭扶起,轻手轻脚地向着黑暗中隐去。 既然这些黑衣人找自己找的这么辛苦,自己只有亲自送上门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不是吗? 这场赌博,人多才好玩吧。 ……… “皇兄,你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身着一袭骑射装的慕梓夜,手中挥着自己千年来不变的鎏金扇。 漫不经心地挡去一个黑衣人的剑,却是向着一旁的同样在挡着黑衣人攻击的慕流淅走去。 “嗯。”慕流淅淡淡应到。 “哦。”慕梓夜见慕流淅沉静的眼眸掠过一丝沉思,却是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便觉得没有丝毫的趣意,便眨眨眼转身而去。 “回禀王爷,那群黑衣人有攻上来了。” “嗯,继续挡住,不要让他们靠近圣驾。”慕流淅淡淡回道那个回来回禀的士兵,眼眸中亦是沉思。 刚才自己在与父皇,还有曜鸣女皇等人陪驾出来狩猎,却不想回去的半路上竟然会遭到突袭…… 但,慕流淅望着那群黑衣人的动作,眼眸微微眯了眯,这群黑衣人虽然声势浩大,但却没有丝毫想要取这里任何人性命的意思。 只不过下了一批,又上一批,倒是目的明确般的要拖住自己这些人的时间。 而被调遣走士兵的营地周围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章 话不投机 “来人,派绝字营上来,一举歼灭他们!” 身着一袭黑色骑射装的萧霖,明朗俊美的脸上是一片冰冷,挥了挥手示意道。 “回禀将军……”一个士兵上前,脸色却是有些为难。 “说。”萧霖眼眸扫过,一声喝到。 “女皇陛下说这是嘉岳的事情,我们还是在一旁看着不要插手最好。”那士兵支支吾吾地回道。 “什么?”萧霖皱了皱眉,有些不相信,墨黑的眸子投向慕流淅与慕梓夜正率领人与那群黑衣人纠缠的那方。 嘉岳因为比次的出行,但没有特意便带强悍的士兵,但是曜鸣因为一路行来,这次带上了许多的内宫武功高强的士兵。 现在女皇说不要插手? 萧霖微微思索着,看了看那边的战场上,黑衣人倒是没有占一分的便宜,却是挥了挥让那士兵下去。 既然慕流淅与慕梓夜都在这里,而这群黑衣人也没有做什么,倒是让嘉岳的人来处理这一切才是最好了。 ………… “首领,现在还没有那边的消息来。” 黑暗处,隐藏着的一群黑衣人中,一黑衣人上前,扫过战场上,对自己这方明显不利的场面,上前对着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没有来便是还没有结果。”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淡淡道,“真是没想到,这个三皇子妃还真是命大,这么多人也能逃的过……” “那首领,我们……” “我们的任务就是拖延这边士兵,还有楚宁王,夜王的时间,其他的事情跟我们毫无关系。” “拖延时间……”那黑衣人看了看一个个被击杀的黑衣人,喃喃出声,“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怕死?”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眼眸扫了过去。 “属下不敢。”那黑衣人头一低,有些颤抖出声。 “我们都是为了我们所珍惜的人而用命去赌,”那为首的黑衣人定定地看了看低着头,明显恐惧的黑衣人,倒是有些感概,便用手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肩头,“最后都想和自己保护的人在一起,惜命有什么不好?你们最后都可以,我…却是永远都不能了……” “谢将……首领。”那黑衣人抬眸,眸中是微微的感动。 “为……”那黑衣人在后面听见黑衣人的话,微微有些不解, 自己的首领武功高强,出身世家也是极好的,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入宫,去做这样危险的,随时可能丢命的事,但若是他想出宫,那便是随时的事情。 更不用所皇都中的闺秀,只要首领一招手,便会有无数的女子投怀送抱,怎么可能不可能呢? 那黑衣人却是抬眸便看见自己冷酷无情的接近冷血的首领,平时幽深的目光正落在一处,里面似是有一些柔软,甚至有些温情的东西。 便讶然地顺着那为首的黑衣人的目光看去,所落之处,是一个面容妖娆却是犹如高山上不可高攀的凌霄花一般的威严高贵,那是…… 那黑衣人瞪大了眼…那是…女皇陛下?!! “有人过来了。”正当那黑衣人惊讶之际,就是见那为首的黑衣人眸中划过一丝冰冷,凌厉地转身,如鹰般的目光却是望向了身后。 有人?那黑衣人惊讶,只是跟着为首的黑衣人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自己的内力没有首领的高,反正跟着首领便好了。 那是……直到那草原上远远地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不,应该说是两个身影。 “三皇子妃?还有三皇子?”萧霖墨黑的眼眸正扫过战场之上之时。 却是发现草原上远远地地方,出现了一个正在向着战场渐渐靠近的身影,便惊讶地出声。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慕流淅一剑挥退一个黑衣人,沉静的眼眸望了过去,也顺着萧霖的目光看去。 “小朝辞?!”慕梓夜靠近了过来,望了望那边,眉头也是紧紧地皱起。 她们现在不应该在帐篷里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营地受到袭击了?可是并没有营地遭袭的消息传来啊?! ………… “慕云庭,快到了。”染朝辞远远地便已经看见了那片正在厮杀的包围圈,目光一闪,略微有喜色。 只要和慕流淅,慕梓夜集合,即便这些黑衣人是专门来刺杀自己的,看来也不能如愿了。 染朝辞扶紧慕云庭,脚步加快,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 “刷!”一声凌厉至极的剑声冲着染朝辞的脖颈间而来,染朝辞目光一寒,将慕云庭退至一边,腰肢柔软一下,夺过那划破空气的长剑。 就地一滚,抱着慕云庭在地上滚了几圈,而那充满杀气的长剑却紧跟而来,直逼染朝辞的腰间,却是想将染朝辞两人砍断一般。 “噔!”一声利器相撞之后发出的清脆而又冰冷的响声响起。 “阁下,真是心急,初次相逢,不打个招呼先?” 染朝辞微微勾唇,清眸中的寒光却是与手中正拂着的袖箭一般冰冷。 “所谓相知相诉,话不投机半句多。”那黑衣人说话间,手中的长剑却是根本不停,向着染朝辞逼来。 “既然不想说话,那让个路可否?”染朝辞浅笑着挡去那长剑,在月光下,身姿清冷开口调笑着。 而染朝辞不做声地将刚才自己用手上的袖箭去挡那长剑,现在却震得麻木的手腕,心中微微地在下沉,这黑衣人的内力实在是深厚,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眼眸扫过后面距离还有很远,却正好挡住自己去路的黑衣人,揽住慕云庭的手渐渐收紧。 “不好意思,能从我手中长剑过去,只有鬼魂。” 为首的黑衣人笑得淡淡,手中刺来的长剑却是招招致命。 慕流淅却是已经看见了染朝辞的情况,沉静的眼眸微微一缩。 “所有将士!”慕流淅冷喝了一声,握紧手中的长剑,内力注入其中,招招致命地砍在包围住自己的黑衣身上。 一袭银白的骑射装上沾染上了喷洒的血迹,本是温润和雅的面容却是一片杀气,沉静的眸中是冷酷的暗色,“现在立刻把这些逆贼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是!”所有的士兵听见慕流淅的样子,却是怔了怔,而后热血而洪亮的回道,便挥着长剑向着那群黑衣人冲去。 “来人!让绝字营的人现在立刻便来!” 萧霖望着那边的方向,本来还是好好地向着这边走来,却突然一瞬间冒出无数的黑衣人,被包围追杀的染朝辞,急切地冲着一个士兵吼道。 “将军,现在有陛下在……”那士兵有些支吾,却是在告诉萧霖,命令权现在在女皇手中 那士兵抬眸,心中却也是在奇怪。 明明各字营的指挥权一直在萧将军手中,但不知为何,今日女皇陛下却特意指明跟随而来的三军都必须听命与她。 便是好像特意不让萧将军有指挥士兵的权利了。 “本将军自己去。” 萧霖听闻士兵的话,望了亦是身着一袭骑射装,面容淡淡的女皇,眼眸深暗了一下,却是没有时间再想,便也想跟随着慕流淅他们冲入厮杀中。 “萧将军,您也是位属三军之中,您的行动权也同样在女皇的命令之下。”那士兵顿了顿,开口道。 萧霖闻言,有些讶然地回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便大步走向了那曜鸣女皇。 “萧将军可有何事?”风昭阳眸色淡淡地望向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萧霖。 “启禀女皇陛下,请让卑职去协助楚宁王,以示曜鸣结谊之心。”萧霖抱了抱拳道。 “协助楚宁王?以示曜鸣之意?”风昭阳淡淡笑了一声,妖娆的凤眼中目光如炬,“萧将军,你是为了曜鸣,还是为了什么?朕不说,你也应该清楚。” 萧霖墨黑的眸子震了震。 “今日刺客过多,为护圣驾,萧将军,你便陪在朕身边护驾吧。”风昭阳声音淡淡。 “陛下……”萧霖抬眸,却是在望向染朝辞方向的地方挣扎了一下,垂在身旁的手渐渐握紧,“臣遵旨。” ……… “娘子,快放开我!”慕云庭能够感受地到染朝辞的艰难,手却在染朝辞揽住自己的腰间的手上用力去掰开。 染朝辞咬牙,硬是在扶住慕云庭,沉重的身形下生生地躲开了黑衣人的几招攻击。 “慕云庭,不要动!”染朝辞狠狠在慕云庭的手上掐了一下,背后开始出汗,不行,这黑衣人的剑太快了,实力悬殊太大了! “疵!” 染朝辞咬住了唇,拉住慕云庭在地上顺着一个坡度滚了几圈,算是终于与那黑衣人拉开了距离,而染朝辞的脸色因为躲避而深红的脸色变得微白。 “没有内力,还能逃过本首领的影剑?真是小看你了!” 坡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伴随着冰冷的声音,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渐渐出现。 他望着染朝辞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的左臂上,眸中有些许讶然,却是随后便转为一抹冷笑,“三皇子妃与三皇子很恩爱啊,宁愿自己受伤而不想让夫君受伤?” “我一向比较舍己为人。”染朝辞微微咬唇,却是在身上扯下一块布条,手臂上快速地包扎着,脸色微白却是继续调笑。 “你倒是有趣,”那黑衣人看着染朝辞迅速,丝毫没有任何矫情的动作,还有虽然平静淡然,但一双清眸却是灵动有神地在注意着周围的眼神,眸中划过一丝赞赏,却是举剑,“既然你愿意舍己为人,那我便成全你的心愿,让你先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阳怪气 那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深幽的暗色,举着长剑,比之前更加凌厉地袭来。 染朝辞艰难在那剑锋下躲避着,手中却摸到了自己袖中,那是一包被油纸包裹住,还没有被河水浸湿的药。 “唔。”长剑划过,染朝辞轻哼一声,躲避开来,半跪在了地上,雪白的额头上一道汗珠划过,肩头处又是一道伤口。 “没有力气了吗?游戏结束。”那黑衣人冷冷一笑,苍白修长的手指拂过手中的长剑,眸中闪过一丝血腥,向着染朝辞刺来。 “唔,舍不得自己的命了?” 那黑衣人看着染朝辞将正揽住的慕云庭一把推开,身姿灵活地避开,一双眼眸目光清寒地落在自己身上。 “既然舍不得,那你还是先死吧。”那黑衣人十分可惜,眸中闪过一丝疯狂,长剑向着染朝辞的胸口而来。 “是吗?”染朝辞低低一笑,看着那剑锋不闪不避,手中的油纸包已经打开。 染朝辞身形微动,清眸落在那黑衣人那无可再避的剑锋上,这剑待会会刺进自己的肩头,卡在自己的肩胛骨中,便不能再动。 再将这药洒在这黑衣人脸上,便绝对躲不过自己的袖箭了! “小朝辞,你对自己还真是狠。” 一道媚香环绕着自己,染朝辞却是没有感觉到预料之间的疼痛,便落在了一旁。 “狠一点能保下一条命不好吗?不过话说,慕梓夜,如果你不出来,他现在就是我手中的一具尸体了呢。” 染朝辞看着慕梓夜的身影正挡在自己的身前,而那黑衣人的剑锋却是已经被挡去了,心中便微微放下了心,勾唇淡淡笑道。 “用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慕梓夜看着染朝辞还有些可惜的面容,一张妖媚的容颜差点没有被气得扭曲起来。 “不过还是幸亏你出现的及时,用一剑刺穿那样的痛去换他一条命,还是不值得的。” 染朝辞看着慕梓夜几乎恨不得想要掐死自己的样子,话风一转说道。 慕梓夜看着染朝辞几乎是前后矛盾的说法,虽然无奈脸色却依旧放松了下来。 “小朝辞?夜王殿下与三皇子妃的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呢?” 一旁一道嗤笑的声音传来,那黑衣人拂了拂手上的长剑,冷冷一笑道。 “这不劳阁下费心,不管阁下知不知道,本王会让你永远闭嘴的。” 慕梓夜扬了扬手中的鎏金扇,从扇头处却是有冰冷的寒光闪现,望着黑衣人的媚眸中有犹如寒冰融化之后的冰冷的杀气闪现,“小朝辞,既然我误了你本该取下的一条命,现在我陪给你吧。” “夜王殿下,话了别说的太满……”黑衣人嗤笑一声。 “本来还有个有趣的,”那黑衣人的目光深幽地落在正在去扶慕云庭的染朝辞的背影上, 举检指着慕梓夜,阴森一笑,“我的游戏现在被你打搅,那便与你玩玩好了,可是她的游戏还是要有人做下去的不是吗?” “刷”的一声,原本空无一人的黑衣人身后忽得便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 “小朝辞,快走。”慕梓夜眼眸一沉,低声喝道。 “慕梓夜,逃跑谁不会,需要你教吗?” 染朝辞眼眸落在那群黑衣人身上,心中放下的心却是又一次提起,扶起慕云庭却是便赶紧跑。 “我说了,你打搅了我的游戏,那便留下来与我做完这场游戏吧,她的游戏,自有人会去与她做。” 身形被那黑衣人挡去,慕梓夜的鎏金扇重重地敲击在那黑衣人的长剑上,甚至是闪出了些许的火花。 “既然你说话喜欢这么阴阳怪气,那本王便成全你,让你做一个阴阳怪气的人吧。” 慕梓夜浅浅勾唇,嘴角妖媚流荡的笑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如一朵妖娆绽放的花一般,艳丽到冰冷。 “呵,那我便看看夜王殿下有没有这个心了。”那黑衣人看着自己的手下便追着染朝辞而去,转头却是嘿嘿一笑,笑得冰冷。 “杀了你,本王便有这个心了。” 慕梓夜的媚眸危险地眯起,手中的鎏金扇却是一招比一招要更加凌厉地朝着黑衣人的死处击去。 “小朝辞,给本王拿出全身的力气跑!本王要看你好好的回来!” 直接背起慕云庭的跑的染朝辞,自身后听见慕梓夜的喝声,却是心中一动,大声回道,“慕梓夜,山水有相逢,一定会再见面的!” 一扇挡去黑衣人的长剑,慕梓夜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这小朝辞,就连在这中最危机的场合还能开玩笑,真是……让人更加喜欢。 不过按小朝辞的回答,这群黑衣人应该还在能在她的声音承受范围之内,只要再等一会,一会就好,皇兄便能率领士兵过来了。 “夜王殿下,是你要先与我开始这个游戏的,这么分心可不好啊!” “噔!”的一声,极为清脆却是杀气相撞的声音响起,那黑衣人却是冷笑着开口。 “既然你想要尝尝本王的威风,何不早说,本王会满足你的。” 慕梓夜妖媚一笑,媚眸轻挑着在黑衣人身上上下扫过,调笑着开口却是有言外之意。 “呵。”那黑衣人似是被慕梓夜近乎轻佻的眼神看得恼怒起来,冷笑了一声,眸中的戾气便更盛起来,招式饱含着怒气。 “呲。”一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响起。 “啧,本王说过会满足你的,看你这细皮嫩肉,似乎经受不起本王的爱抚啊。” 慕梓夜甩了甩手中的正染着血珠的鎏金扇,挑唇可惜地开口。 “你……”那黑衣人怒瞪着慕梓夜,沉沉的黑眸中是一片狰狞的幽暗,却是明白了慕梓夜特意说那样的话语,让自己发怒,由此而让自己的招式混乱的用意。 “呵,夜王殿下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那黑衣人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眸中一丝深暗不见底的幽光闪过,“既然夜王如此专心相伴了,那我也要认真与君相伴了,不是吗?” “你在笑什么?”慕梓夜的鎏金扇敲击在黑衣人的长剑上,与黑衣人双目相对之际,却是眯了眯眼问道。 “夜王殿下,我们,打了多久了?” 扇剑相撞,黑衣人的脸色苍白了一瞬,退后几步,抹了抹唇上的鲜血,来了这么一句,慕梓夜只是眯眼没有作答。 “你想求饶便求吧,”慕梓夜摇了摇手中的鎏金扇,媚笑以一步步逼近,“反正本王也不打算放过你。” “逃跑的人倒是动作,本领都很快嘛。”那黑衣人看了看慕梓夜身后已然没有染朝辞身影的草原,勾唇笑地诡异,“可是,逃跑也是要有路的,不是吗?” 慕梓夜微眯着的眼眸倏而有些放大,又再次眯紧,“草原宽广,怎么可能会没有路?” “嗯,草原宽广,但这一片的围猎之所,为了不让猎物越跑越远,夜王可知是用什么来挡住去路的?” 那黑衣人整了整因为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衫,竟有些优雅有礼的感觉,“猎物跑了这么久,也应该跑到尽头了,现在只要一围,一困,一射便可以了对不对?” 慕梓夜手中的鎏金扇几乎捏的有些微微地变形,紧眯着的媚眸中竟是微微的血红,一袭深红色的骑射装却是衬的他冰冷的面容更加像一朵随时要吞下人的食人妖花一般。 “你的命,本王永远会记得!” 慕梓夜勾唇冷笑,语气几乎切齿,却是连与黑衣人继续打斗下去的心思也都媚眸,身影如疾风般向着染朝辞走的方向而去! “唔,”那黑衣人捂了捂胸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扯下却鲜血浸湿的面巾,却是一张俊美带着些阴柔的面容,抬眸望着天上的皎月,面容上是近乎虔诚的样子,语气喃喃,“陛下,不是臣怕死,臣只是想再在您身边,即使是永远只能看着您……原谅臣……” ……… “呼。”染朝辞背上不停地冒着汗,雪白的额上已经是一颗颗的汗珠滚落下来,气息有些粗。 看着背后一直如幽灵一般跟随着自己的黑衣人却是咬牙地继续迈腿,真是该死的坚持啊! “楚宁王,快到了……” 耳边慕云庭的声音传来,染朝辞抬头,却是看见慕流淅正率领着士兵已经将缠斗住的黑衣人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向着这边冲来。 染朝辞眼眸中微微一喜,却是向前冲去,只要和慕流淅汇合,自己便可以不用在这么狼狈地被人追着了! “咻!” 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沿着染朝辞的耳旁穿过,正好落在染朝辞冲向慕流淅的前方。 染朝辞眼眸微微一紧,那居然是一支燃着火的箭! 那箭正好落在草原上因为冬季而变得干枯的草上,“呼”的一声,大火便在冬风扶刮之下变得高过了染朝辞的身体,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硬生生地逼退了慕流淅等人! “刷!”剑声划过染朝辞的头顶,染朝辞震惊之际却是靠着身体的本能躲过,一缕墨发飘落在空中。 黑衣人的剑依旧在不断地逼近,染朝辞狠狠咬牙,只能向着后方脚步加快的跑去。 正当染朝辞跑动着躲避开黑衣人的追击之时,却是渐渐越跑越远,越跑越暗,染朝辞心中渐渐觉得不对劲时,却是没有听见黑衣人追来的风声,脚步一停,向着身后望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要见尸 便见所有黑衣人都停下脚步,手中拿着弓,而弓上便是一支支燃着火光的箭,那黑色面巾掩藏住的,唯独留下的一双眼睛在那火光下却是似冰冷的河水般深暗,宛若正在看着一只落入他们陷阱内的猎物一般。 慕流淅亦是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沉静的眼眸一紧,长剑夺去一黑衣人的生命。 提起身形跃过那已经燃烧地高高的大火,向着那群黑衣人袭去。 “放箭!”一个黑衣人眯了眯眼,大手一挥,所有的黑衣人便举起了手中的弓。 “咻!”接连不断的火箭不断落在染朝辞前方的草上,瞬间燃起的大火将染朝辞成一个圆状包围起来。 大火蔓延过来,烧起的浓浓的烟雾弥漫开来,染朝辞咬了咬牙,却是只能扶着慕云庭向后一点点退去。 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抽出长剑,目光狰狞地看着在火圈内不断后退的染朝辞,随后便随意地指了几个黑衣人让他们跟上自己,挡住了上前而来的慕流淅。 “咳……”染朝辞被浓烟熏地有些喘不过气,却是被慕云庭一把拉住。 “不要再退了,没有路了……”慕云庭微微靠在染朝辞的肩头,声音虚弱却是极为的清晰。 染朝辞心中一震,便向着后方看去,果然,不过十几米的黑暗处却是更加黑暗的地方,却是一处的悬崖! “今天一定要让她死!”那黑衣人狠狠地拂去与慕流淅撞击后,嘴角溢出的鲜血,向着身后的黑衣人厉声道。 慕流淅眼眸一紧,却是看见那群黑衣人对视一眼,纷纷从袖中抽出了几支长箭,那冰冷的箭头处却是闪着幽幽的光芒,正是淬了毒的标志。 “放箭!”那黑衣人一剑狠狠地与其他人一起挥退慕流淅,厉声喝道。 “住手!” “住手!” 两声来自不同地方的厉喝声响起,赶来的慕梓夜与慕流淅手中的鎏金扇与长剑灌满内力,向着那群举箭的黑衣人挥去! “趴下!” 染朝辞正在浓烟中努力睁大眼去寻找可以让自己与慕云庭出去的方式,却是一抬头便看见数只箭头如淋雨般向着正火中心射来。 眼眸在四处的地方扫过,却是在不远处看见一个大石块,染朝辞眼眸一亮,便一把抱住慕云庭向着那大石块滚去。 “噔!”“噔!” 箭头不断地落在染朝辞的周围,或是其他的地方。 “慕云庭,你没事吧。”染朝辞摇了摇,正当两人滚过来后,一把将自己压在身下的慕云庭轻声问道。 “没事,娘子小心些。” 染朝辞感受到慕云庭将手更加将自己全部围起来,声音是一如开始的温雅,却不知为何有些虚弱,而染朝辞却也认为是慕云庭因为生病的原因,便也没有非常的去在意。 “小朝辞!小朝辞!” 大火外传来慕梓夜近乎有些嘶哑的声音,箭雨已经渐渐小了下去,染朝辞探出头,胸膛中的心脏却是越发的下沉了。 因为大火已经向着自己这边,在草原上的大风下飞速地向着,离悬崖不过还有几米的自己逼来。 染朝辞在浓烟中被呛地几乎出了眼泪,却还是扶着慕云庭一步步向着后面退去。 “小朝辞!不要再退了!”火中传来慕梓夜的厉声的呼喊。 “皇兄!救救她!”慕梓夜看着火光中越来越被逼向悬崖边缘的染朝辞,捏住鎏金扇的修长的手指此刻却是爆出了青筋。 “救…不了……”慕流淅眼眸死死地盯着火光中的人,温润沉静的面容上却也是一片苍白。 “皇兄!”慕梓夜转眸,平时流光溢彩的媚眸中却是有微微的猩红,是啊,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这火已经烧得太大了! 而且在草原上的火,怎么可能被扑灭,这里又没有人能过去…… “慕云庭,看来我们真是倒霉啊,”染朝辞看了看离自己不过一米处的悬崖,勾唇笑得有些无奈,“前有大火,后有悬崖,这不就是让我们去选哪种死法吗……?” “呵。”慕云庭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半分的惊慌。 “慕云庭,还想和我赌一次吗?” 染朝辞扫了扫越来越逼近的大火,又看了看身后的暗不见底的悬崖,清眸在烧得几乎红了半边天的火光下印的,如冰冷的寒水般更加的清冷。 “为夫说过,娘子想赌,把为夫赌出去都可以。” 慕云庭微微轻咳了一声,笑得清浅温和。 “皇兄!一定会有办法的!” 慕梓夜的手几乎要将手中的鎏金扇捏碎,媚眸被烧得猩红,完全没有之前妖媚不羁的模样。 “是,一定会……”慕流淅死死地捏住自己的拳头,摁下自己的已经不受控制的心跳,刚刚开口,抬眸却是眼眸一紧。 “皇兄……”慕梓夜看着慕流淅的眼眸,心中一跳,便顺着慕流淅的目光看去,本就猩红的媚眸更是狠狠地一沉。 “慕云庭,信我吗?”染朝辞看着自己脚边不过只剩几厘米的悬崖,轻声问道,却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慕云庭,你就当作在悬崖下摔死,没有人看见,比在所有人面前烧成一块黑炭好吧。” “娘子,我信你。” 耳边传来温润浅雅的声音。 染朝辞心中微怔,偏眸过去,却是正好对上慕云庭微微闭着眼的侧脸,清雅灵韵便如当初。 “嗯。”染朝辞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不可言喻地平静了下来,浅浅回笑,却是看着脚下的悬崖清眸平静。 “小朝辞!不要!” 慕梓夜看着悬崖边上的那个身影,厉声几乎嘶哑,却是看见那道身影如残蝶般飘下,在悬崖边,火光中飘然消失。 “小朝辞!”慕梓夜身形向着火光内冲去。 “梓夜!”慕流淅身形一动挡在慕梓夜身前,平冷沉静的声音亦然低沉。 “让开!”慕梓夜一把挥向挡在自己身前的慕流淅。 “梓夜,冷静些,她已经跳下去了,你就算进了火中有什么用?!” 慕梓夜身形一顿,深深吐了一口气,回眸一笑,又是回到了自己原本那流荡不羁的模样,却是冰冷,“起源,回夜王府,将鹰兵队中所有人调出来,去悬崖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王爷!” 刚从所有跟来的士兵中出来的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童听见慕梓夜的话,扫过那听见这话同样震惊的所有人,怔了怔。 嘉岳有规,所有王爷或是皇子,将军,都不能在府中私养将士,士兵,王爷现在这么说…… “怎么,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慕梓夜转眸过来,却是眯起了眼,冰冷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 “是,王爷。”起源的身子一震,却是赶紧应道,眼眸却是扫过那已经被大火燃烧而过的地方,王爷是为了那个三皇子妃吗? 看了看满带一身凌厉气息的慕梓夜,起源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些预感,若是在以后,再出现这种事,王爷一定会比这还要疯狂…… ………… “唔。”染朝辞轻哼了一声,渐渐睁开眼,先是参天蔽日的大树,天只是泛着微微的白,却没有完全亮起来。 染朝辞闭了闭眼轻轻勾唇,这幕真是像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啊,兜兜转转竟然又像回到了开始一般,真是造化弄人。 “唉……”染朝辞手指伟业动了动,翻身渐渐起来,除了胸口有些微微的闷痛外,和一身的酸痛外,却是庆幸没有其他任何的骨折。 望了望头顶的参差不齐,却是极为茂密的树枝,染朝辞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感谢它们,在自己落下来的时候做了不少的缓冲,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要被摔成几瓣了。 “咳……”一声低低地轻咳声在染朝辞的身旁响起,染朝辞向着一旁看去,却是发现落在自己不远处的慕云庭。 “你怎么样?”染朝辞跑了过去,却是半报着慕云庭轻声问道。 “娘子不用担心,为夫还好。”慕云庭淡淡一笑回道,“只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有些头晕而已。” “那就好……”染朝辞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慕云庭没有事,不然他本就生着病的身体也不知会怎么样。 “好像快下雨了……”染朝辞抬头看了看天上有些暗沉,全然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还伴随着幽凉的人夜风,叹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倒霉,如果刚才下雨的话,我们也不用被那火逼得跳下来了。” “嗯……”慕云庭只是浅浅一笑。 染朝辞看了看慕云庭的苍白的几乎近于要透明的脸色,心中一惊,“慕云庭,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先前的水太冰,有些冷,快下雨了,若是娘子现在不去找个山洞的话,为夫便真的要成为第一个被冷死的人了。” 慕云庭轻轻咳了一声,找了一棵树微靠着,笑得有些揶揄。 “呵,大街上的乞丐被冷死的也不少,三皇子殿下是不会成为第一个的。” 染朝辞见慕云庭还有力气开玩笑,心中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勾唇浅笑着反讽过去,却是看了看幽沉的天空,看了看靠着养神的慕云庭,便向着四处张望着,向着一处走去。 也是,若是现在不去找个山洞的话,自己便这么要成一个落汤鸡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安不舍 “咳咳……” 半眯着眼的慕云庭的目光落在染朝辞的背影上,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便是捂住唇,重重地咳了起来,一口猩红的鲜血从他如白瓷般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慕云庭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是将自己靠在树上的右肩稍稍移开,微微抬头,那清瘦尖锐却不失一番流滑的风韵的下颌在微白的日光下泛着一层的朦胧的白光。 “染朝辞…娘子……”慕云庭轻轻喃道,头向着树上一靠,精致的唇角微微勾起,清雅灵韵的面容苍白地不像话…… “就在这里吧。”染朝辞不过才刚走了一会儿,却是发现了从自己落下的悬崖处的山脚下,有着一个山洞,虽然不算很大,却是有着从石棱下滴落下的水滴聚成的干净的水坑,而且也还算地上干净。 最主要的是山洞外还有着一些藤蔓,能够掩住洞口。 染朝辞在认真地观察着山洞周围的环境,地形后,便是非常的满意,向着原路回去,想要将慕云庭扶来这里。 “慕云庭……” 染朝辞刚回到原地,便看见慕云庭正倚靠背后的树上,闭着眼,似是在休憩的样子,因为找到了山洞,染朝辞便也心中有些轻松,向着慕云庭的肩头微微拍了拍。 染朝辞刚拍了拍慕云庭的肩,却是发现慕云庭似是有些沉睡了一般,便皱起了眉,心中微微一沉。 “娘子回来了?” 染朝辞心中一顿之际,却是见慕云庭睁开了眼,声音不知为何虚弱了很多。 “慕云庭,你怎么了?!” 染朝辞眼眸一紧,看着慕云庭苍白的吓人的脸色,却是抓紧了他的袖口问道。 就算是之前生病了,也没有这么苍白的脸色……怎么会这样?! “娘子找到山洞了?那便去山洞里吧,要下雨了。” 慕云庭轻轻闭了闭眼,复而睁眸,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便开口叹道。 染朝辞握住他袖口的手微微紧了紧,眼眸看着慕云庭又闭上了眼,又沉了下去,算了,既然他不想说,自己逼着也不会有结果…… 比起这个,染朝辞抬头看了看幽沉着的天空……还是先去山洞要紧。 染朝辞默然不做声,却是将慕云庭的右臂用力的拉过,放在自己的肩头处,准备扶着他走。 “慕云庭,你到底怎么了?” 染朝辞忽得便感受到了慕云庭微微一僵的身体,语气有些不善地开口,便想要放下慕云庭的手,想要去看看。 “没事,娘子的动作太快,为夫受惊了而已。” 慕云庭浅浅回笑道,一把握住染朝辞的手,却是不让染朝辞松开自己的意思。 “哦?是吗?那三皇子殿下看来真是娇贵,连一些惊吓都受不得。” 染朝辞见慕云庭嘴角云淡风轻的浅笑却是心中一阵的冒火,便是也不顾及慕云庭,便加快脚步赶紧走的样子,便也只是换来了慕云庭的微微的轻笑,让染朝辞心中更加的烦躁。 “到了,三皇子殿下可以不用担心会淋到雨了。” 不过也就是走了一会儿,染朝辞便扶着慕云庭来到了自己的之前找到的那个山洞。 染朝辞微微一声冷笑,却是反讽着对着慕云庭而去。 “到了吗……?” 耳边慕云庭的声音更加的虚弱,染朝辞心中一惊,刚想转眸看去,肩头上的重量却是渐渐下滑,然后一轻。 “慕云庭!”染朝辞看着忽得便倒在地上的慕云庭,微微惊叫一声蹲了下来。 “你……” 染朝辞动作一顿,却是抬起放在慕云庭肩头上的手,自己干净结巴的手心处正是一片的滑腻之感,而手心里的东西也是鲜红的亮人的眼——血! 染朝辞看着自己手中的血,眼眸却是一紧,落在慕云庭的肩头,那里正是两只深深插进慕云庭肩头的箭。 箭?! 染朝辞忽得便想起了之前自己与慕云庭在草原上的火光中,那群黑衣人如下雨般落在的箭头,还有扑在自己身上的慕云庭。 那时,他的声音似乎便有些虚弱……那个时候,他便已经中箭了吗?! 然后在落下悬崖的时候,那箭便因为落在地上的缘故全部刺进了他的肩头里吗? 一直忍到现在才说,他是想早点死吗?! 染朝辞狠狠地握紧自己的手心,却是将已经倒在地上的慕云庭扶起,放在干净的水坑一旁。 先是将慕云庭周身的穴位全部点了一遍,再是拔下自己头上仅剩的一根发簪,在慕云庭的穴位上刺入,防止慕云庭流血过多。 “嘶……”染朝辞将借着光才将慕云庭的伤口看清处,却是发现慕云庭肩头处的伤口已经全部发黑了。 那黑衣人的箭居然有毒! 染朝辞的手心微微握紧,却是拔出了自己藏在小腿处的匕首,将慕云庭的衣衫一点点割开。 再将伤口周围的皮肤划开一些,让一些毒血能过流出来,再用一些干净的水清洗着伤口。 不行……染朝辞看着已经深深刺入慕云庭右肩处的箭,却是紧紧地握起了拳,这箭上的毒已经伴随着这箭刺入的深度进入到了慕云庭的身体内部,如果不把这箭拔出来的话便恐怕这毒便会流遍全身,慕云庭便会中毒而死了。 可是……如果就这样拔出来的话,恐怕也一样会让慕云庭流血过多而死。 到底……应该怎么办?! “咳……”染朝辞正在死死地思虑着的时候,却是听见了一声低咳,便见慕云庭身子因为咳嗽而微微的颤动着。 “你怎么样?”染朝辞俯下身子,看着慕云庭微微皱着眉,便轻声问道。 “还好,只不过为夫才刚昏迷一会儿,便感觉到娘子的热情如火动作,便赶紧醒了过来。” 慕云庭浅浅地皱了一下眉头,微微扫了扫自己衣衫被割开的肩头,笑地竟还有些戏谑。 “慕云庭,你为什么不早说?!” 染朝辞看着慕云庭的笑意,竟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坚持不住昏倒过去,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吗?! “忘了……”慕云庭微微一顿,却是笑得有些歉疚。 忘了?他的命在她自己眼中都不重要,自己这么担心在乎是不是有些太多余了? 染朝辞冷冷一笑,“是吗?既然三皇子殿下都不在乎,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既然三皇子是为我而伤,我还是会为三皇子殿下拯治的,但其他的,就是三皇子殿下的事了。” 染朝辞冷冷地说着这句话,却是看了看慕云庭的伤口,既然不能拔,又不能让这箭留在慕云庭的体内,便只能用现代的手术的方式开刀给慕云庭取出来了。 可是这里没有麻醉药……不过,这山中的草药应该会挺多的,记得似乎有一种醉逍遥的草药似乎也如同麻醉药的功能,自己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好了。 染朝辞扶了扶额,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不要去……”染朝辞的手被一只手拉住后,拉下了身形,耳边是低低地轻喃。 “呵,三皇子殿下真皮了不得了,中了毒箭,过了这么久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真是让朝辞佩服……” 染朝辞用力地挣了挣唉紧握在慕云庭手中的手,却是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便也不敢非常用力,便是停了手,面容讥讽,“不过,三皇子殿下生龙活虎是三皇子殿下的事,朝辞还有正事,不见得能与三皇子这样无意义地缠着。” “呵呵……”耳边是慕云庭虚弱却依旧好听地似潺潺清泉般的笑声。 “很好笑吗?那三皇子既然能够自娱自乐,朝辞便不再奉陪了。” 染朝辞冷着脸,用上另一只手想要去掰开慕云庭扣住自己的手。 “娘子的性格真是像一只小辣椒……” 慕云庭微微抬眸,苍白却精致的唇角勾起,那线条极致优美的双眸微微眯起,简直好看地不像话。 慕云庭起身,却是俯头,微凉的唇瓣落在染朝辞雪白的额上,声音清润却有些带着诱哄,“乖,外面在下雨,不要出去,为夫没事。” 染朝辞身体微微一怔,却是稍稍靠在慕云庭即使有些些许血腥味,却仍旧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夹杂着悠悠的似雪莲般的香味的怀中,心中有个想法却是浮现了出来。 “慕云庭,难道……你之前在外面一直不说,就是怕我会在外面直接给你治疗,不想让我淋雨吗?” 外面呼呼的风声中,淅淅沥沥的大雨中,染朝辞有些停闷的呼吸中,幽暗的山洞中,却是听见了慕云庭缓缓的一声叹息,却是将染朝辞抱得更加的紧了紧。 “慕云庭……” 染朝辞喉间是不知什么感受,伟业干涩,却又不是,手指轻轻扣上慕云庭胸口处的衣衫,感受着慕云庭身上还有些温热的胸膛。 什么时候,自己的情绪会变得这么多变了,也可以担心,也可以微笑,可以深思,可以无所顾虑的嘲讽,可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也可以像这个时候一样,流露着自己的脆弱与依靠…… 染朝辞的面具似乎在慕云庭面前一点点被剥落下了…… “慕云庭……”染朝辞将头微微埋入慕云庭的怀中,“让我出去,如果你有事……我会愧疚的……” “娘子……只有愧疚吗……?’” “……不,还有伤心,不舍,还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