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悍妻娇宠夫》 第1章 逃进深山 残月如勾,白雾茫茫,肃肃秋风吹动了一地的枯枝残叶,一片深秋凄凉之景。 秦岭山脉,山脉连绵,几座大山相接,巍峨耸立。抬眼望去,只见重重叠叠的远山次第向天边延伸过去,气势磅礴,树林茂盛。 此时,深山里,一名身着男装的清秀小娘子,凭空拿出一床新棉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倦缩在大树根凹底下。 小娘子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掌,厚厚的茧子布满掌心和指腹,缓缓的卷了卷手掌,感受秋风瑟瑟;许久,指尖发颤,双手猛措了两下。 接着凭空拿出一个面包,借着月色微光,定神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中疑虑、不安、欣喜、悲伤……不断交错,终于平静,又将面包塞回空中。 又凭空拿出一个硬馍馍,用力的咬扯着,一阵喉间发紧,强忍泪水扭曲着面庞,泪如走珠掉落,如开闸的洪水不受控制般无声的流下,泪水混着馍馍在小娘子嘴里吞咽。 此时,月湖村村西,一座半青砖半土房天井内,崔家二房一家四口跪在正房门前。 崔家二房夫妇看着约四十岁出头,然,实际才三十出头,两人均脸色蜡黄,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中年妇人一脸凄苦泪流不止,旁边还跪着两名幼童,稍大些幼童一脸愤狠的,双手拽的紧紧的。 此事说来,还得从五天前的傍晚。 崔家长子,崔大强一身伤痕的回到家,跪抱着李婆子大哭: “娘,我不孝呀,我对不起你呀。这回犯大错了。娘呀,爹呀,你们一定要救我,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李氏手里头刚摘的一盆菜四处散落,惚然不知间踩着颗颗鲜嫩的青菜,惊慌失措的连忙扶起崔大强,关切问道: “谁要打死你!你这鼻青脸肿的,怎么回事?谁打的!要死了,那个动的手?” 崔老汉瞅着好好一个读书人,眼泪鼻涕混在衣裳,满身脏兮兮,不满道: “那有一点读书人的风骨,像什么话,怎么回事,站直了好好说话!” 原来,崔大强日常也好赌些小钱,最多小几两银子,因着李婆子宠爱,崔老汉偏庝,家里人到也不曾说他。 但今天,被人带到县里大赌场,手气不错,一开始赢了三十多两,可把崔大强喜的乐不开支,直呼,这是财运来了! 在众人起哄下,加码! 接下来只略赢了一两回,皆是二三两银子。 可一局输,就一直输不见低,一而再,再而三,把把输,不仅把赢的三十多两银子输掉,还输了十多两本钱。 崔大强已赌红了眼,一心想着把原本属于自己蘘中之物,赢回来的银子和身上的本钱,合四十多两,挚要赢回来。 又抱着想赢大钱的期待。 此时,已无本钱的崔大强开口向朋友借钱,一众朋友不敢借出。 赌场小管事听闻,说可以赊账。 就这样晕晕乎乎,如杀红了眼般,入了魔,浑然不知间,崔大强已赊了近一百五十两。 直到赌场拒赊时,才警绝。 扯些脖子直骂赌场,“骗人!骗子!” 赌场那容他放肆,二三个打手立马上前把崔大强凑的鼻青脸肿,签字画押,限六日内把钱还上! 晴天霹雳的一声闷雷,把一屋子人震得久久缓不过神,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整个崔家都没这些家当。 崔家老三崔山子一脚把椅子踢掉,气急败坏道: “大哥,你赌钱输了一百五十两?怎么不把你自己给输掉!你这是向天借的胆子,敢欠赌场的银子?你欠的银钱你自己还,不要连累我们一大家子。” 赵氏自小生活在县里,也见惯赌徒们,赌红了眼,丧尽天良,卖妻卖女,闹得一大家支离破碎。 自此,赌徒们,有流落成乞丐,有被人卖去挖矿…… 总之,家破人亡,命运悲惨! 一百五十两,卖了大哥也得不到这些个银子! 赵氏内心“突”的一下,不会盯着自己的嫁妆银子吧,不行!自己口袋可得捂紧了。 看公爹和婆婆历来的行事和偏爱,不管如何,这公中是要出银子填这窟窿,公中可也有三房的一份。 无端端的替大房担事,大房一大家只进不出的,花起公中银子来,一点都不手软。 赵氏冷眼嘲笑道: “是呀,大哥读书本事好,却不知赌钱也有这般好本事,老老实实的庄户耕地人家,谁敢进大赌场,不要命了?敢欠赌场的钱。” 要是平时,老三两口子敢怼自家相公,陈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可这次。 事太大了,一百五十两,相公怎么敢!只恨相公不争气,无法子,坐一边低头垂泪,不敢言语。 崔大强被老三两口子挤兑着不敢还嘴,可这银子,想了一路,还得指着弟妹家,眼神躲闪,竟显狼狈之意。 李婆子看着老三两口子一致说道老大,没好气道: “你们两,一人少说两句。没看你大哥,被打的脸上没一块好地方。” 崔老二两口子一向没存在感,站在角落里,目目相对,又惊又怕,一百五十两! 那赌场一向是吃人不吐骨头,崔老汉气得不轻,脸色铁青。 缓过神来,把桌后的棍子一拨,怒打道: “你平日里小赌,都不知收敛,现在是胆大破天,敢跑去大堵场,一百五十两!把家里卖了,也拿不出这许些银钱。” 崔大强眼见自己家爹棍子挥舞过来,连忙躲在李婆子身后,求饶道: “娘,你劝劝爹爹,我也是被人骗了,我真的被人骗了……” 混乱中,崔大强到是挨了几棍子。 待崔老汉怒火渐消。 李婆子转一圈,看着缩在角落中的老二两口子,正有气没地儿出,指着老二两口子破口大骂: “作死了,站在那干什么!没点眼色的东西,还不去请郎中给你大哥看看。 沈氏,杵在这里像个鬼一样,还不去烧水做饭去。” 崔田柱弱弱的反应道:“啊,对对,给大哥叫郎中去。我去……” 白芷不满的扯了扯娘的衣角,奶奶一惯如此,有气只往自己家撒,轻声说: “娘,今天是大伯娘和水绣做饭。” 沈氏摇摇头,劝慰: “今天发生这般大事,也不好计较。天色不早了,得赶着时间把晚饭做出来” 说罢往厨房洗米、生火…… 平日里没啥大事,大伯娘总是肚子痛、头痛的,让娘亲帮忙,可从不见大伯娘帮一回。 看着忙前忙后的娘亲,暗恼。 转眼一看,大伯家水绣一脸得意的站在廊下,大约感受到白芷的目光,理直气丈般说道: “你还不去帮着你娘做饭,天快黑了,还能不能吃上晚饭!饭做饭了,看奶奶骂不骂你娘。小心,你晚饭都没得吃。” 第2章 凑钱 又是这样,明明是大房的活,明明都闲着,干好了是大房的功,干错成了三房的不是。 白芷最讨厌水绣,总是心安理得的告壮、挑拨是非,惹着奶奶打自己,她在一旁偷笑。 奶奶总说我不孝,水绣堂妹从不把我娘当她婶婶,更不会当自己是长姐。 今天大伯犯这么大错,敢去赌场欠一百五十两银子! 水绣还欺负自己,白芷内心一丝丝愤怒油然而生,回瞪水绣。 刚巧,李婆子走出堂屋,眼尖的冷眼看过来,白芷本能的一抖,神情怯怯的,很瑟缩。 到底不敢与水绣争执,每回争执,奶奶必打骂自己。 跺了跺脚,还是走进了厨房,不忍心娘亲一个人忙进忙去。 灌着一肚子气,帮着沈氏一起摘菜、洗菜、生火,要烧一大家子饭菜,可得忙活好一阵。 饭后。 李婆子环顾众人,老二这是一惯的蔫了吧唧,老三只顾着逗赵氏怀里的小孙子。 老大脸上青紫相交,面色浮肿,多瞧两眼都心痛的不得了,恨不得这伤长在老三,不,老二脸上。 老头子在一旁眼神阴郁,这次着实生气了,老大桶的搂子太大了。 老头子不言语,还得自己先起个话头,清了清嗓子,抽泣两声说道: “这事,你们也知,不怪你们大哥,人家势大力大,盯着你大哥设局,逃也逃不脱。 我细细盘算了下,全部家当凑一块,也才不到五十两。你们都说说看,如何凑齐一百五十两银子?” 崔山子气鼓鼓反驳道: “怎么才五十两银子?怎么算家里有八九十两?还有三四十两银子呢?” 李婆子闪过一丝不自然,强撑道: “一大家不用花钱啊,你个大男人懂什么,我这一个铜板都记着账呢。” 赵氏内心嗤笑,就二哥和自己家相公是个傻子,还用说,肯定是被大房花消掉了。 都是婆婆给惯的,肩不能挑,手不劳作,一天到晚拿着本书也没读出个名堂,估着还比不上他自己儿子,花消的银子那来的? 还不是婆婆偷摸着给的。 无所事事,可不就是整日里与好赌之人待一块,不盯你盯谁,还自栩读书?! 我呸! 陈氏见着婆婆开口,这定是婆婆与公公商议过了,这一家人筹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 三弟说起银子的事,也不能在深究下去,她心理有盘明白账,都是自己家相公花掉了。 陈氏忙叉开话题,卖乖的表态说: “娘,你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去娘家借,不管如何,我一定多借些银两回来,把我们崔家这难关给抗过去。” 陈氏是个懂事的,李婆子满意的点点头。 又看向众人,只见其它人均不作声,娘家有钱的就数老三媳妇。此时老三媳妇赵氏在一旁事不关已抱着小孙子坐一边继续逗笑。 无奈,只得看着崔老汉,赵氏那里还得崔老汉发话。 李婆子双手来回的措,眼神一个劲的朝崔老汉示意。 这厢,崔大强焦急的那张猪脸似要长在崔老汉身上,眼巴巴的看着崔老汉。 崔老汉斜眼冷看了几眼,瞧这没出息的样,遇点事没一丁点读书人的风骨,怎么立起崔家重担。 思及,崔老汉又一阵胸闷,双眼如寒潭般盯着崔大强。 崔大强眼神“嗖”的一下往里缩,立马正襟危坐,端的是一个读书人仪态。 不得不说崔大强深谙崔老汉。 崔老汉暗自点头,这才像点读书人的风骨,还算有救,闷了一口气,吐出,长叹道: “大事临头,我们一家人要想办法把这难关给趟过去,兄弟间得守望相助,才是长盛之家。 老二、老三,你们两说说,凑多少?” 崔田柱不明所以:“啊啊,爹,我……我的银钱都给娘了,我……我没银钱。” 李氏看着一幅没出息的样: “你没银钱,沈氏没有呀,沈氏不是还有一个银手镯、一根银钗子。” 就知道婆婆一直眼馋余下的这点子念想,沈氏一脸悲苦道: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我是要传给我们白芷嫁人用的。” 李氏“啪”的把鞋底子打在桌上,骂道: “要死了,说一句顶一句,不尊重婆母的东西。那丫头嫁出去是人家的,那里值得用这些个手饰。” 沈氏急白的趟出泪水: “姑子嫁人,娘不也给备了许多嫁妆。何况,这是我娘家给的。” 李氏怒骂道:“那死丫头能跟我家梅花比吗?梅花嫁的是什么人家?那死丫头有人看得上吗?” 崔老汉看着越说越偏,重重的“咳”一声,转头看向老三。 崔山子可跟赵氏商量过,最多借三两银子,多了没有。 谁家的银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刚刚才知,公中少了三四十两银子,蒙谁呢,准是大哥花掉了。 “日常赚的银子可都交给娘放在公中了,我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别说兄弟不帮忙,我这是厚着脸皮跟我媳妇拿了三两嫁妆银子,帮大哥凑个数,尽份心意。” 赵氏手里可是握着五十多两现银子,崔老汉因着赵家得势,对这个媳妇多有宽厚,老头子都发话了,赵氏就出个零头?! 李婆子脸红筋暴,对着崔老三就是暴喝: “才三两银子,打发谁呢?兄弟有难这会子不帮,留着那几十两银子干什么,长霉呀。没点良心的东西。” 赵氏哼的一声,我可不是二嫂,当软柿子捏,冷笑道: “我们有二儿一女的,念书穿衣,将来嫁娶,那样不要银钱? 他们可都是老崔家的子孙,将来念书要是出息了,可是给崔家带来荣光。 “在说了,那户婆家天天眼红着媳妇手里的嫁妆,还有没有说理的地。” 李婆子到底不敢像骂沈氏一样骂赵氏,赵氏娘家有钱有势,而且是个不让人的,骂一句回三句的主,这事还得指着赵氏。 气弱的呐呐说: “你大哥这会儿是真的遭罪了,就先借用着,过个几年在还。 孩子们还小,我们一点一点凑,都是崔家的子孙,都是一样照应,老三,你说呢?” 崔山子自己还指望着媳妇过好日子,本来大哥读书都花了家里不少银子,这会儿还得帮他擦屁股,可不干。 一幅死猪不怕热水烫的说道: “我有银子肯定借呀,我的银子不都给娘,你都收到公中了。 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能干活,能赚吃用的,那好意思动用媳妇的嫁妆。” 李婆子气的七窍生烟,自己平日里有点子好的东西,除了老大,可都给了老三,这会儿出了事,让他表个态,都撇了个干净。 暗自骂道,都是赵氏这个祸精,有点银子,天天显摆着,哄着山子连娘都不认。 听着相公的话,赵氏满意的点点头: “借用我的银子,何时还,谁打借条?。 爹、娘打了借条,不是有我们三房一份?左右掏右手,竟哄骗我的银子? 我们崔家可是个讲究人家,是耕读世家!” 众人不欢而散。 第3章 提议白芷嫁傻子 李婆子一见大闰女回来,瞬间有了主心骨,连忙上前迎道: “哎哟哟,老闰女呀… 你可回来了。你大哥这次犯混,被人骗了呀……欠着一百五十两。 你看呐,怎么办才好?” 崔梅花一路上听三弟将事情经过讲了个明白,看着哭啼啼的娘,爹脸色黑沉的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一百五十两是个大事,知道自己家家底,没这么些现银,又跟赌场扯上干系,那里会给时间宽裕。 这次忙不溜的叫自己回来,这是指望自己呢? 可一百五十两,她也拿不出,婆婆本来对自己有意见,要是在大笔的银子接挤娘家,还不得撕了自己。 崔梅花自行找了把椅子坐下,不满的问道: “大哥一个好好的读书人,也这般不争气。说了多少回,往日里小赌都要约束,才不会闹成今天这么大乱子。 娘,你就是不听,总说输不了几个铜板。看祸闯的,拿家底都填不上。” 李婆子有些悻悻道: “你大哥历来是个聪明的,这不是被人骗了,才栽了跟头。 你可不知道,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又被你爹拿着棍子抽,那里遭过这般罪…………” 崔梅花瞧着老母亲,说着说着,眼泪直往下掉,母亲一惯都娇养着她,嫁妆也是紧着好的给,备的足足的,只能无奈问道: “家里还有多少银子,能筹多少?” 李氏扫了一眼崔老汉,回道: “拿了我跟你爹的棺材本也不到五十两,还差一百两呀。 这可怎么办?要是还不上银子,赌场都不把你大哥给打死。” 崔梅花侧首望了眼院子,问道: “大嫂人呢,大哥出这么大事,大嫂家里不出些银子?” 李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叫苦道: “你大嫂去娘家借了十两,老三家硬抠,抠出了五两银子,可也差八十多两。老二家那个穷鬼,一个铜板都没。” 崔梅花在路上可听三弟嚷嚷道没银钱,他媳妇有一点子现银可指望给侄子们将来念书用的,崔梅花也知那才是正道,娘家有出息了,婆婆才不会看清自己。 赵氏那人…与自己可是有一锅子的官司,搅都搅不烂。 二哥、二嫂……一家子没出息的,是没什么好指望的。 况且,二嫂那娘家穷的揭不开锅,那能借到银子,二哥那傻样有点银子早早的交给了娘。 正出神中,传来一声清脆怯声,“姑姑喝茶!” 崔梅花抬头一看,是二哥家白芷,像二嫂,出落的玲珑秀气,就是太瘦了,养一养,收拾收拾,是个姿色上佳的。 崔梅花眼珠子一转,灵光一现。 前儿隔壁方家媳妇,她亲姐可是在冯地主家任内院管事,说是冯地主家傻儿子正在找媳妇传宗接代,要找个颜色好的,彩礼足足有二百两。 看着姑姑一脸笑意上下打量着,似待价而估的货物。 白芷战战兢兢又说了声“姑姑喝茶”,见姑姑接过茶杯,一溜的跑出去。 李婆子最不喜二房,一个个没出息样,“要死了,臭丫头,见了鬼。” 崔梅花不露声色,轻声说道:“娘,不碍事。娘,你过来,有个主意,你定定。” 崔梅花在李氏耳边细细说着冯地主家找媳妇传宗接代一事。 李婆子一脸惊喜的喊道:“真的有一百六十两?” 崔梅花打着主意,要味下四十两。 崔老汉也听了细致,老婆子就是不稳重,喊什么喊。 侧目看了眼,崔梅花知,爹是上心了,将冯家的事捡着要紧的又补充了些。 崔老汉思索中,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能跟冯地主家攀上亲家,不管那丫头造化如何,崔家跟冯家亲家关系剪不断。 崔梅花让爹、娘慢慢消化,自顾自的端起水缸,喝了一口茶水,水里加的糖太少。 没啥味道,娘到底是管家的好手,一个个糖盐油放在那,谁都是不敢多拿。 放下茶缸才说道: “虽说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就怕二弟不同意,看不上冯地主家。” 李氏不屑道: “那一窝子没出息的,那来的本事,还看不上?! 这是多大的福分。傻子怎么了,不是傻子能轮得上她。 行,就这么办,你替娘去张罗。嘿嘿,还是我们老闰女有本事!” 下晌,崔梅花带着冯家内院管事来到崔家。 冯家内院管事和一名大丫环,转着圈围着白芷上下打量,黑瘦干煸,甚在眉眼秀气、骨相玲珑,好好调养一准是个能生养的。 冯地主和冯夫人听管事和大丫环回禀后,两人细细思量。 听说崔家是户读书人家,崔老大中了童生后一直无进益,但小一辈天资尚可。 把小儿叫来,打听着崔家小辈。 是个有才的,日常学业夫子评都次甲、甲! 那中秀才有望,运道好,举人不在话下。 待崔家丫头生下孙子,未来舅舅们考取功名也能教习孙生,不定冯家也能出读书人。 况且,近来找清白人家姑娘屡屡受挫,又不愿意冯家嫡长孙买来的丫环肚皮生。 第4章 定下嫁傻子 冯地主一锤定音,娶也崔家姑娘。 崔老二两口子刚进正院,还没反应过来,给白芷说了门亲事?冯地主家长子?能看上自己家白芷? 沈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冯地主家长子,二十出头,从小烧坏的脑袋,那就是个傻子! 年前娶过一门亲,那媳妇可是自己村的,活生生被那傻子打死的。 冯地主家长子,不仅是个傻子,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把人往死里打。 “不!不行!我家白芷不嫁傻子!” “娘,是傻子呀。”崔老二愣愣的恍神…… 李婆子眼神闪躲,没想到老二家的知道底细,蛮横道: “家里我说了算,这事就这么定了。人家要是个好样的,还能轮得着你白芷那死丫头。” 沈氏跪在地上,“相公,你快跟爹娘求情,不能害了白芷。 那冯地主家儿子是个傻子,年前才打死头一个媳妇,你想让我们家白芷去死吗?” 看着崔老二也明白过来,李婆子拿起条子往沈氏身上招唤: “作死呀,谁害那死丫头,好不容易替她张罗的好人家。 冯地主家回话的可说了,三日后来接人,接人当天连着彩礼金一道送来。 好好的喜事,被你这个丧气的婆娘搅和的,坏事的东西! 谁说不嫁,我做主了嫁过去!白捡的好事,瞎惨和。” 崔老二一听让闰女去死,噗一声跪下不停的磕头:“爹,娘,你们就放过白芷吧,别让白芷去死。” 崔大强看着眼神松动的爹,想着娘说的一百六十两彩礼,还了一百五十两还有余,也跟着噗一声跪下: “二弟呀,你大哥的命就指着你救,大哥从小护着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崔山子白了一眼,从小护着?仗着爹和娘亲喜爱,从小欺负二哥。 看着二哥头都磕出血,略有余心不忍,正想出言劝阻,赵氏拉了拉衣角,家里可没有一百六七两银子出。 李婆子窝火憋气,一手拉起老大: “老大,你好歹是个读书人,跪老二,他怎么受得起!这事,我作主就定下了。” 崔白芷跑出来也跟着跪下,怯怯弱弱:“大伯欠的银子,为什么拿我来做赌账还。水绣、水丽不能嫁吗?” 李婆子大叫,水绣可是她心头好,冲过去揪起头发,啪啪两巴掌,边打边骂道:“死丫头,你能跟水绣比?水绣将来是要嫁秀才。” 水绣原本冷眼看着奶奶骂二叔一家,眼见着白芷那死丫头扯上自己,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白芷,死丫头敢攀扯我身上,待会儿收拾你。 崔白芷捂着半边红肿的脸,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有手指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愿意干活,干多少活都行,可不想死,不想嫁傻子。 过年跟娘回姥姥家,听的一清二楚,嫁过去会没命的,大喊着:“爹、娘,我不要嫁傻子。” 沈氏看着白芷半边脸肿起,一脸痛楚,这是自己的闰女,从身上掉下的肉,活生生的人!如果…如果明嫁过去,人都没了… 打死了!打死了!像个魔咒般重重压在沈氏周身。 瞬间!沈氏气都喘不上来,脸色发白,不知那来的勇气,拉起白芷边跑边喊: “不嫁,我不同意,谁也不能拉我们白芷去。” 话毕,一溜烟儿的,人都不见了。 李婆子看着远去的二房母女,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又大骂: “反了,反了!作死的,这个家我还能作主,没一点规距。不孝的东西!” 赵氏看着二嫂离去,也扯了下崔山子,回自己屋,三房可不凑这热闹。 正院里,只剩下坐一边的崔大强,还有跪在地上的崔田柱。 崔大强把李婆子拉一边,发了几回挚言,百般哄着,许诺着遥不可期的事由。 求着李婆子把这件事解决了,还搬出宏才在县学可不能讲人看不起,宏才可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要是知道他爹被赌场的人打残了,还如何考取功名。 李婆子不断的点头认同,宏才可是自己的宝贝孙儿,谁敢影响宝贝孙儿考学,这不是要她的命。 嫁!那死丫头一定要嫁! 李婆子挤出满脸眼泪,哭着把崔田柱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说: “老二,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也是娘的心头肉呀。 人家冯地主家娶的是媳妇,死了一个,那能还在死一个? 就指着新娶的媳妇给他家长子传宗接代呢,一堆的丫环奴仆看着,是享着福的命。 往后里,你跟着二房两个小的,不都跟着白芷一块吃香喝辣的。 你放心,娘还能害你不成,你是娘的亲儿子,那白芷也是娘的新孙女,娘一直把你放在心上,这是有了好事才记着你家。” 崔田柱呐呐道:“娘真的不会死人?不是害白芷?” 崔大强一旁哄道:“二弟,你信大哥,主要是人家看上了白芷勤快,是个能生养的。 我们家水绣不行呀,太小了,还不能生养。不然,我就把水绣给过去,人家不收呀。 大哥以后还得指着白芷,让白芷帮衬着家里。” 崔老汉在一旁冷眼看着老婆子和老大哄着傻乎乎的二儿子,内心有许些挣扎。 一大家总得有个能出头的,老二指不上,老大虽说这次犯了事,可往后还得指着老大,指着老大家宏才考取功名。 老三家的就一门心思在岳家。 只能老二多担待些。 崔田柱就在众人劝说中晕乎乎的答应了。 他自己也闹不明白,刚刚哭天抢地的说是坏事,怎么这会儿一家人都说是好事,个个笑脸迎人的。 崔田柱回到二房,看着哭成一堆的沈氏和白芷: “孩子她娘,你放心,娘不会骗我们。 嫁出去也好,不愁吃不愁穿。人就是傻了点,但是有丫环奴仆看着,害不了白芷。” 沈氏痛心无比! 自己家相公一向奉婆母的话为圣旨,落个什么东西,准上交给婆母,日常里赚些铜板,一个也落不到自己手上。 这又是被婆母给哄了去,自己怎么这么命苦,一脸凄苦的喊道: “你糊了心呀,他前一任娶的就是我们村的,打的身上没一块好肉,活生生打死的!我们不嫁,谁愿意嫁谁嫁。” 崔田柱急辩道:“可是,那冯地主家好几个商铺,百多亩良田,白芷肯定能享着福。 在说,娘说一定要嫁,刚刚,我……我也已经答应了……” 悲痛欲绝的白芷听着父亲的话语,一直如此,干不完的话,挨不完的打骂,失望和绝望不断叠加。 凄凄月光下。 正院和大房见事情有了稳妥的解决法子,还能攀上冯地主家,都放下心来,很快进入梦乡,做着美梦。 三房到是嘟嚷几句,略替二房抱不平。 只有二房,哀伤!悲痛!弥满屋子,一屋子辗转难侧! 第5章 跳月湖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夜比夏天慢长了一些。 当夜影溜出天空,曙光上升时,白涔涔地闪亮,村子处在大山脚下,清晨能感觉到丝丝凉意,勤劳的村民们已经开始劳作。 习惯性早起的白芷,安安静静的穿戴好衣赏,走出房门,看了眼正喂鸡喂猪的娘亲,神色略动,心灰意冷的,又恢复冷漠,走出院门。 李婆子走出正院,就瞧见白芷这副死样子,直接开骂:“死丫头,跑那里玩去,没看见一堆的活?说你呢,死丫头,这作死的丫头,没教养!” 死丫头,还学会赌气不理人! 哼!算了,指着你嫁给冯地主家换银子,且放过你一回。 沈氏听见婆婆叫骂自己家白芷,又是心痛,白芷一晚上翻来覆去,天微亮才闭上眼,都是自己没用,看大嫂语里话里,公公也做主自己家白芷嫁冯地主家。 哎……昨晚都没用多少饭食,大清早的饿着肚子出门可怎么行,喊道:“白芷,还没用早饭,用过早饭在出门。” 见沈氏搭腔,李婆子气蒌子瞄准沈氏:“吃,吃什么吃,那来这么多粮食遭贱,还不快去做早饭!” 白芷未曾理会身后的叫骂,死也要干干净净的死,那傻子的前一个媳妇,新伤加旧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村子里传,那最早的旧伤有半年多之久。 是活活被打死,痛死的! 死!不可怕,可自己不要被打死,不要痛死! 要死也要干干净净的死! 一路上,白芷冷着脸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的跑到月湖边,眼神冰冷,毫无生气的盯着湖面看了好一会儿,绝望的跳下去。 下游洗衣裳的妇人们看到一道身影跳下月湖,扯开嗓子立马大喊:“有人跳湖!” 这一嗓子,那些刚从家里出来,还扛着锄头、挑着担子的村人,也不去地里了,径直奔月湖而来;水边洗衣裳的媳妇婆子迅速丢下棒槌,蜂拥而至,湖边顿时人喊狗叫。 识水性的妇人,立马跳下湖,到也没费多大功夫,有两个妇人已经找到白芷,拖着抱出水面。 扒开湿漉漉的头发,定晴一瞧。 “是崔家二房的白芷!” “白芷醒醒,白芷!”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跳湖寻死呀!” 靠湖生活的乡下人,都识得几招搭救落水的法子。 因是未嫁的闰女,男人们不便上前,指挥着妇人把白芷抱起来,手忙脚乱的挤压肚子,拍打后背,忙活好一阵,双眼紧闭的白芷无意识的吐出好大几口湖水。 崔家众人闻讯赶来。 沈氏看着一脸惨白的白芷躺在地方,心如绞痛,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芷儿,我的儿呀,你别吓娘,我们不嫁傻子,娘一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我的芷儿,你可不能死呀!” 崔家二房两个男娃娃,蹲在 崔田柱一脸不知所措的蹲在一旁,接受众人指责、沈氏叫骂,抱头脑袋像个 闻言,众人炸开了锅。 “沈氏,你别弊着白芷,白芷呛着水,晕过去了。人没死。” “崔家要把老二家白芷嫁给傻子?谁家的傻子?” “难怪老老实实的闺女都跳湖寻死,这是没活路呀。” “老崔家,就老二一家勤勤垦垦,是一窝子老实人。真的被逼到没活路,才寻死呀。” “是呀,但凡有条活路,谁去死。” “冯地主家?天哪,前一个媳妇就是活生生打死的。伺侯的丫环都打死了三个,现在放身边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小厮们。” 崔老汉听着众人议论,脸色黑如锅,解说道:“孩子没听清,就自己跑出来,是给她找了一户不愁吃穿的好人家。” 李婆子瞧着崔老汉死盯着自己,这是怨自己没办好事,只得咬牙切齿对着崔田柱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把人抱回去。” 众人的指责让崔田柱,老实巴交的汉子,甚是难堪;李婆子的安排,让他在迷糊中有了一个支点,立马将白芷抱起,往崔家院子跑去。 陈氏脸色阴沉的跟在人群后头,这死丫头竟敢跳湖寻死,平日里看着是个怯弱的,敢有这个主意,敢用寻死来逃僻婚事。 公爹素来是个好名声的,只怕这婚事有变故……不行,要找相公好好商议,一百五十两银子,老三家不愿帮忙,怎么凑也凑不出来,在凑不出来,就得卖田地了…… 卖田地?公爹可一直说卖田地是破家之象。因着相公赌钱一事卖田地,这不让人说嘴一辈子,如何抬得起头! 况且,卖掉田地,以后还如何供宏才在县学念书。 拿白芷的婚事去换银子,最合适不过,没有比这更妥贴的办法! 第6章 魂穿 前来看诊的老郎中,左手换右手的细细把脉,又仔细瞧了瞧白芷脸色。 受了惊吓,呛了水,幸好人没事,又叮嘱道喝几付药,多出汗的,只要人别烧起来了,等人缓过来就好。 老郎中看着崔家二房,都是一脸菜色,但都比这小姑娘强些,看来这小姑娘敢跳湖,平日里一定是多有薄待,时常被欺负;还有就是,长期饿肚子,要不然身子也不会亏成这样。 老郎中好心提醒道: “崔老二呀,只是你家白芷,身子亏的太历害,得多补补。这一看是长年没吃好饭食,在长期这么饿下去,不去跳湖,人都得饿死了。” 沈氏内心一股悲愤!双手啪打着崔老二,大哭: “我怎么这么命苦,嫁给你,儿女都护不住,天天干不完的活,还总是受罚不准吃饭,我的儿呀……” 坏了!老二家的在这么喊下去,崔家还要不要名声。 崔老汉瞧了瞧老郎中竖起耳朵,不断皱着眉头,还一边跟少安交待着,忙吩咐道: “老婆子,拿上十个鸡蛋给沈氏,沈氏你也别怨老二,老二是个好的,我们一大家都是这般吃食,日子都是苦着过,也是希望孩子们有出息。” 李婆子大喊道:“十个鸡蛋!” 崔老汉冷眼一瞪,李婆子顺着崔老汉的眼神看向郎中,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这是要脸子呢,嘟嘟囔囔拿来五个鸡蛋。 接着铜板,老郎中心下晒然,这老崔家惯会做面子工程,看二房这屋子,没一块好料子,家具破破烂烂的,身上的衣赏都十多个补丁。 可见其它大房、三房,衣服半新,没见几个补丁。 众人散去。 白芷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脑袋一阵撕裂般的胀痛,四周的都是水,整个人都笼罩在水里缓缓地下沉,胸腔内被憋的难受,好像最后一口气上不来也咽不下去。 直到听见有妇人、有孩子的说话声、哭声,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她才从那无边无际的水中挣扎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芷费尽力气想要睁开眼,模糊的眼帘里渗透一丝光亮之后,又累得她沉沉睡去。 “水……” “姐,你醒了!水有,一直温着呢。” 呦黑的男童,身着破烂衣赏,上上下下有十多二十个补丁,一双明亮大眼睛,星星般璀璨的眼睛带起了一抹光,眼露惊喜。 “这是谁?”白芷脑门直冒问号,不自觉的接过一个破碗,嗓子干的历害,一口气喝下整碗水,这水……涩口…… 看着男童一脸欣喜的跑了门外,不断喊着:“娘。” 此时醒来的,此白芷非彼白芷。 白芷,现代大一中医学院的学生,五一假期,打着旅游的旗号到去云南深山里找草药,在悬崖处发现一大片铁皮石斛,铁索没固定好,松散了,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飘落。 当时即知,摔下悬崖那有命在。 白芷,过去十五年如一幕幕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穿越了! 真的穿越了!这是老天的奖励! 只觉得一阵头痛,脑海里袭来的记忆刺激的她头更痛了,环视了一圈破旧的土房屋。 穿成穷乡僻囊的古代穷苦人家,不受长辈待见的二房长女! 什么!还要原身嫁给会打死人的傻子做填房,为了还大伯欠的赌债!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去他天王老子的! 老娘的格斗、跆拳道,学个半调子,虽说不成气侯,可收拾后妈生的小崽子,一点都不手软,收拾起来一收一个准,打得他们喊爹喊娘。 惹急了,后妈她都敢动手。还无缘无故的,打骂!当我是个受气包! 正院静的落针可闻,只剩下崔老汉烟杆子敲打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众人的心头。 思索良久,崔老汉说道:“这个事就算了吧,都闹出人命。” 崔大强正忐忑不安,一听崔老汉不愿意二房家白芷嫁给冯地主家傻子,紧张的劝说:“ “爹,那堵场不见银子,是真的会打死人的。而且催债的成天上门,影响宏才学业,也影响我们老崔家名声,这……都是我的不是,我蒙了心,被人骗了!” 李婆子接收到崔大强不断眼色示意,帮腔道:“老头子,这人救回来,没什么事,喝几付药又是活生生的。 我们可是应下了冯地主家三日后来接人,这反悔,赌场怎么办?得罪了冯地主家,又得罪赌场我们里外不是人呀,我们这………… 丫头长大了,谁不要嫁人?” 崔老汉叹了口气:“乡邻里都知道把白芷嫁给傻子才寻死觅活的,硬逼上轿,惹人非议,坏的是我们老崔家的脸面。” 陈氏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媳妇有个主意,村里有非议好解决,让二叔给村里有报报喜,每家每户送些喜果,大家见着是二叔自己同意,高高兴兴的嫁女儿,都指着女儿有个好日子。村里人自然没什么好议论的。 爹、娘你们看呢?” 李婆子高兴道:“大媳妇的这个主意好!老头子,我们家可没有这百多两银子出呀,还有一大家要吃要喝的,如今没有比这理稳妥的解决法子。“ 良久,崔老汉一锤定音:“行,就这么办。” 又转身道吩咐李婆子:“嫁妆上安排丰厚些,别让冯地主家说嘴,我们崔家脸上无光。往后还指着当个正经亲家往来。 另外,好好跟沈氏说说,这是特意给白芷置办的丰厚嫁妆,我们是正常的嫁闺女,都是自家嫡亲的骨头,都是一般看待。” 李婆子骂骂咧咧的往里走。 下晌,从老大手里接过刚买回来的衣赏,抱着早上从柜子里拿出存了好些年的好料子,全是崭新崭新,一阵不舍,为了老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院内崔田柱正将一根圆滚滚的木头劈成了两半,两刀下去变成了四块,他捡起木头一扔,这柴火便整整齐齐被他垒到了厨房一旁的一面墙上。 李婆子满意的点点头,老二干活是个实诚的,朝老二喊道:“老二,手里头活计停一下,你进屋来。” 崔田柱大汗淋漓跑进堂屋。 李婆子假模假式的抹了一把“泪”,苦口婆心的说道: “可别说娘不心庝你,这些是娘存了好几年的新布料有三匹,上午你大哥找你姐在县里置办的三身衣赏、红头巾、一床被子,可都是崭新的。 我这里头在添上一只银钗子,都给那死丫头做嫁妆。” 崔田柱看着,果然都是全新,娘还是疼自己,高高兴兴的捧着嫁妆回到二房。 “白芷,你看,你奶奶给置办的嫁妆,都是……” 白芷面无表情的看着崔田柱,看陌生人般,冰冷冷。 崔田柱面带笑意的的眸光倏然黯淡下去,内心直打杵,闺女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氏走进来,看着床上一堆新置办的物什,心知此事已无回转余地,抱着白芷无声的哭着,怎么这么命苦!我的白芷寻死都不愿意嫁给那傻子!可怎么办? 第7章 教训水绣 沈氏前脚刚出门,又走进来一个小姑娘,记忆中“大伯家水绣”! 豆蔻年华的女孩胖乎乎的一脸婴儿肥,看着和白芷一般高,身上六成新的细棉布裙衫,包裹着圆润已抽条的少女身段,显得窈窕多姿,亭亭玉立。 白芷在暗暗对比两个人的年龄差距,白芷大她三岁,可这体格,一个干瘪,一个丰满,一个黑瘦,一个细嫩… 又是一把心酸泪……… 记忆中水绣历来是个嘴甜爱拔尖的,自私又爱计较,总偷懒不干活,分到她手上的任务,总是哄着奶奶,又转到原身娘和原身手上。 此时,水绣眼神中的幸灾乐祸简直掩藏不住,又嫉恨的看着一床新衣赏、布料、被子,要是往日里,定要纳为已有。 可惜,还得她嫁给傻子才能还了爹欠的赌债,不踩几脚又不甘心,嘲笑道: “我看你是故意假寻死,就是想得一些好嫁妆,你也配得这么些好东西。你要感谢我爹,才能让你得一门好亲事。 但是,你可别得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过过年。” “噗嗤~”极为突兀的笑声响起,白芷撩起耳边碎发,愉悦的说:“怎么,羡慕我丫环奴仆伺侯,可以衣不沾手,饭来伸手,还有大堆的金饰银饰戴着。 要不要我去找爷爷说下,水绣其实你想嫁给冯地主家长子。” 话毕,站起来,凑到水绣跟前,冷冷的说:“放心!你死了,我都会好好的活着!” “你……你。”死丫头什么时候敢顶她的嘴,水绣活见鬼了般,“你敢骂我!” 水绣伦起巴掌扫过来,可是还没没碰到白芷半点,自己被白芷一脚踹在地上,“啪啪”,左右开弓两把巴掌落在水绣娇嫩的脸蛋上。 “痛……啊……” 瞧着嫩脸上印着两个手掌印,白芷眼里掠过一丝快意,低头看着水绣眼睛,如死神般说道:“你以往打我的,我都记着,这只是收回一点利息!” 白芷瞧了瞧瘦的一层皮包骨,布满伤痕,满手茧子的一双手,轻轻的划过水绣的细嫩脖子,“呵呵呵呵呵……” 水绣吓的全身发麻,那里还是那个卑微的白芷,此时就是历鬼,突然,“啊……你……”几声,落荒而逃。 不一会儿,咣当一声,李婆子一脚把门踢开,怒火冲天的骂道:“反了天了,死丫头,敢动手打人,那来给你的胆。过来给水绣下跪道歉,死丫头。” 水绣跟在后面,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放在鼻子下抽泣,到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只是眼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看着奶奶破口大骂,唇角微勾,死丫头,敢打我!看治不死你! 原身的奶奶,痛苦的源点之一,稀疏的眉毛,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在瞪着你一样。厚厚的鼻梁配着薄嘴唇,极不美观,花白的头发到是一丝不乱的梳在脑后,绑了一个髻,插着一根银簪子,两边耳朵上也都戴着一只银晃晃的圆形耳环。 白芷眯着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乍然看去,威胁感十足,“奶奶,直管动手,你这一巴掌下去。我可不是去跳湖了,拿把剪子照样死,拿根绳子半夜吊在崔家大门口也照样是个死。 到时候抬去冯地主家的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了!” 李婆子颤颤巍巍指着白芷,牙根咬的咯咯作响,死了一回人都变了个样吗,敢顶嘴,敢打人,敢威胁…… “反了!反了!死丫头,你那来的胆子,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白芷握住李婆子挥舞过来的手掌,眼里闪过戾气:“动则下跪打骂,你当你是天皇老子,说打就打,除非你打死我,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看死的是谁!” 李婆子缩回手掌,吓得后退了几步,这那是白芷这个死丫头,果然是鬼上身:“老二!老二!人呢?这个死丫头,要反天了。” 崔田柱翁翁的声音响起:“娘,我在后头呢。” 李婆子怕了,到底是不敢自己动手,指着崔田柱:“你去,把这死丫头狠狠的教训一番。敢对我耍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不知事的东西!” 看着白芷眼里没一点长辈的尊敬,顶着嘴,吓着人,崔田柱不满道:“白芷,你怎么说话的,看把你奶奶气的,快点跟你奶奶道歉。” 白芷面目冷凝,轻蔑道:“道歉,赁什么!” 瞧死丫头这神态,李婆子气得暴跳如雷:“作死呀,被个小丫头威胁我,老二你要是不教训她,你……你不孝呀,你可是娘心头肉,娘就靠你哪,你要分里外呀!儿呀!” 李婆子细长的眼睛飞刀一般的往白芷身上飚,仿佛要用眼神代替手打人似得。 崔田柱看着白芷一脸不屑,这个死丫头,还学会寻死,现在连奶奶都不恭训、不敬重,不知孝顺的丫头,“娘,你别着急,你缓缓,我教训她。” 原身家二房,一半痛苦的来源,都是这个拎不清里外的爹,纵得所有人不把二房当人看,几句话哄着找不着北,压着二房所有人像头老黄牛般,勤勤垦垦的干着最累的话,穿最差的衣,吃最差的饭。 崔田柱皮肤黝黑,黑瘦黑瘦,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活该! 这一刻,白芷一双清湛的眼眸,没有一丝感情,冷冰冰的,没有恨也没有愤怒,像是看着陌生人般,说道: “人家闯下的祸,自己有儿有女的不去填烂账,只有像你这般没用的男人,上赶着,卖儿卖女。 人家护着自己家妻子儿女不受人欺负,你上赶着把妻子儿女的脸送上去给人家打。 人家一大家穿新衣、吃肉食。你这一家穿烂衣、吃水粥。 人家面色红润身体健壮,你这一家黑瘦病痛。 人家翘起大腿吃着零嘴指挥这指挥那,你这一家妻子儿女干不完的话。 我娘嫁给你,倒了八辈子霉。我跟弟弟们,有你这个爹,上辈子倒的大霉。 我们所有的不辛,都是因为你! 你敢打!你试试!我搅得你崔家没一丝安宁。” 崔田柱望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怒意消散,内心如挠心挠肺的难受,都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人看不起,都是自己没用,没有大哥会念书,没有三弟机灵,只有自己一把子力气。可是,爹和娘心里是有自己的,可是那个做子女不是得孝顺,得听父母的话…… 崔田柱失魂落魄般往外走去。李婆子追上去,“老二,你别听那死丫头瞎说……” 水绣看着今天找不回场子,狠狠地剜了白芷一眼,这焖亏今儿她吃了,等着瞧,死丫头,改日必定还回去! 第8章 谋划潜逃 晚饭。 白芷拉着两个弟弟坐在饭桌的右首首位,少安略有些拘措不安,看到大伯娘进屋,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拉了拉白芷的衣角。 白芷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陈氏看着老二家三个小孩,坐了日常大房的位置,脸色下沉,这一惯是她和两个女儿的位置,婆婆一向把菜往前放,刚好方便夹菜。 果然如大女儿说的那般,死过一回,连性子都变了,不仅敢骂人,还敢动手打人,这是明晃晃的踩在大房的肩上,死丫头,要不是指着你安安稳稳的嫁出门子,定饶不了你。随既,嘴角微僵的扯了扯: “白芷,你坐错位置了。快带着弟弟坐下面去,待会儿你奶奶来了,又得骂你。” 白芷偏头笑道:“怎么?这吃饭的坐位也分三六五等,写了名字的?排了顺序的?是我们崔家的家规?” 看着陈氏一脸憋屈,赵氏心里直乐,轻笑道:“我们崔家可没这家规,白芷你带着弟弟,就安心坐着。” 白芷给了赵氏一个甜甜的微笑,又转头向陈氏道:“大伯娘,你看,我们崔家没这个规距,那是大伯娘自己定的规距?” 陈氏气愤的看着赵氏,自从赵氏进了门子,这总跟自己对着干,多嘴! 看着下首坐立不安的沈氏,眉头转了转: “二弟妹,白芷可要好好教导,顶嘴长辈,言语嘲讽。 这……没些好规距,去了别人家也这样,到时闹的家宅不宁,让人成天的说嘴,她自己没安稳日子过,崔家的名声都要拖累。” 沈氏紧张的看着白芷,似要劝导,白芷强先道: “哎呀,大伯娘也知道这是没好规距的样,我还以为大伯娘特意指点教养水绣、水丽,还以为这是大家闰秀应有的样,家里的读书就大伯和堂哥,想来,水绣、水丽的教养是大伯和堂哥一力赞同。” “哈哈哈……”陈氏也有今天,白芷好样的,赵氏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水绣捂了捂发痛的脸颊:“你……你胡说。” 白芷笑盈盈又道: “我们二房是一屋子没见识的,必竟我爹没本事,没进过一天学堂。我弟也没投身好爹门下,至今还未进过一天学堂。 我这左思左右,水绣、水丽,就是现存的师傅,我要潜心跟她们学的。 她们日日里‘顶嘴长辈,言语嘲讽’她们亲二婶,可不是长辈。她们一天到晚喊打喊骂的叫着我全名,我可不就是崔家的长女,是她们长姐。 放心,大伯娘,我会好好学习,有学问有教养的规距。” 话毕,还抛了个眼神给水绣、水丽。 水绣、水丽姐妹俩,站在白芷姐弟身后,脸憋气的通红,双手攥紧自己外衫,这会子,还嘴又不知说什么好,叫骂……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闹出来也是大房的没脸,又得平白惹公公讨嫌,陈氏拉过水绣、水丽姐妹俩,坐在饭桌下首。 等还完赌债,定要二房好看! 李婆子阴沉着脸色走进来,自然是听到了白芷那一番言论,内心在纳闷,什么时候白芷这死丫头,有这等牙尖嘴利的本事? 崔老汉悠悠的过来,坐在男座首位,抬起筷子叫道:“开饭!” 刚等李婆子装好自己粗粮粥,白芷眼疾手快的抢过去,盛了四碗满满当当扎实的粗粮粥,接着拿四个馍馍,分给娘、两个弟弟。 不等所有人盛完米粥,见着李婆子动手夹了第一筷子,白芷赶紧着一筷子接一筷子,把鸡蛋往两个弟弟碗里放,还不忘催促着:“快吃!” 李婆子见此情形,刚想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又缩回来。 想着白芷这死丫头,寻死觅活后,这是豁出去了;老头子刚刚也劝过,暂且忍让几日,把大事解决了。 长呼一口气,把满脸子气憋回去,闷着头吃饭,只是仍时不时眼神杀向下首的沈氏。 沈氏受不住李婆子那杀人般眼神,刚想把馍馍放回去,计划着在倒回半碗粥,白芷一把按下。 “娘,你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都饿成皮包骨了,我们二房虽说没人读书,没啥学问。可是可以有样学样的跟着人学,看人家面红肉嫩的,你这皮包骨,丢的也是崔家的脸面。 在说了,人家都有爹娘疼,我们一惯只有娘,没有爹;要是你早早的饿死去,如果连你都没了,我跟弟弟们,可就真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加倍的随人打骂。” 崔老汉闻言,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个姑娘家家的,开口闭口说死的,那来的规距。沈氏,你吃你的。” 崔田柱一口气闷声喝完粥,连菜的都不吃,跑出院门。 沈氏听着女儿的规劝双眼发红,重重的咬着馍馍,大口的吃着菜。 赵氏惊讶望着白芷,一套接一套的,竟是有理,这寻死了一回,脑子都清醒了,也聪明了? 崔老汉眼神迷成一条缝,刚刚在里屋,自是听到大房与二房的争执。白芷这丫头,有些邪性,难道跳了一回月湖,连把脑子都给换个? 过去那怯怯弱弱的笨丫头,半天冒不出一个屁。 如今这大道理,讲的头头是道,人也落落大方,神色自信! 如果白芷有这番机灵,自己断不会同意嫁去冯家,填老大这个坑。 找个有出息的管事、或读书人家,找老闺女介绍一门县里的亲人,都是要的;有这番聪慧何不愁不帮着崔家立起来。 诶,此事已成定局,在谋计也是妄然。 只盼她记着崔家一二,别到了冯家闹出什么幺子。好在,老二是个老实,一惯听自己与婆子,到是能制衡一二,有这番机灵也好,定能在冯家好好的活着,多少帮带下崔家。 第二日早晨。 任凭李婆子在外大喊大叫,白芷就缠着原身娘,对李婆子不理不踩, “这几日是大伯娘做饭,娘,你帮了她,她却从不帮你,还挑着奶奶打骂我们。我们这是一惯的好心当驴甘肺,竟做不讨喜的事,还把自己累死累活的。 何必呢?” 沈氏不是不明白,只是崔田柱这个不知里外的只会吼妻子儿女,自己也想着让儿女们平平安安长大,多做点活,也想息事宁人。 第9章 指点沈氏 白芷昨晚想了一夜,后天冯家来人迎亲,要是进了冯家的门,自己一个内宅妇人,想出来难如登天,平日里,想来冯家不会让自己出门子。 到时,自己可要一辈子耗在冯家,也许不用一辈子,一两年就要死在冯家。 反抗吧,一屋子的奴仆,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往死里也打不过。要是用着武器,暴露了空间,那可不是有没有命在的事。 我去,那得一辈子关在黑屋里,受冯家控制,那就是一个活死人,生不如死。 冯地主家在县里是有名的大户,我一个毛丫头无权无势、无依靠,即便到时候想着办法出来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且挂着嫁过人的名声,在这古代,那有什么好日子! 还有,要是……要是失身给一个傻子……妈蛋,恶心无比!!! 唯一的办法,未成定局前,她要逃走!自己的小空间,这次五一进山找药,存了不放食物、衣服、日用品类,省着用,应该用个几年不成问题。 细细盘算,如今之计,只能逃往深山,待此事一过,对古代多几分了解,有更多本钱,也顺势把身体练结实了,有了生存保命之计,在谋划后事。 在说,承了原身的身体,自然要还原身的情。崔家,只有沈氏和两个弟弟对原身一片真心,多少要替他们谋一谋。 白芷收敛心神,拉过沈氏苍老的双手,满手茧子,才三十出头,确比大伯娘还要年老上许多,哎,人善被人欺,崔家本就不是什么纯善有德之家,一屋子自私自利! 白芷定定心神,郑重其事,异常严肃的说道: “娘,我们都错了!我们不能逆来顺受,不能骂不还口,不能打不还手。就是因为这般,才纵着恶人更恶,坏人更坏,才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们。 你只有狠狠的治他们几回,往死里治,豁出去,才会有所忌违,才不敢随意欺负我们,你才能护住我和弟弟们。” 沈氏泪如语下, “我的儿!都是做爹娘的没用!你爹靠不住,我只有顺着她们,才能让你们姐弟有个安息之地,你们是崔家的子孙,你爷爷是有脸面的,到底不敢饿死我们。 多做一点活,能换个太平。 她要骂,随她骂,娘不理她们就是。” 迂腐!祥林嫂! 原身和弟弟性格如此软弱,就是长期欺压的环境下形成,长年累月,那里敢还嘴还手,可不就是被人欺负的命。 自己要是走了,只有沈氏站起来,才能将可爱的弟弟们多护几分。 思及,白芷下着猛药: “娘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强硬一些,奶奶、爷爷和大伯们,那里敢打我的主意,大房有两个闰女,轮也轮着我为他们填坑。 要不是如此……我……我还里还会寻死呀。” 沈氏抱着白芷:“我的儿,别哭,别哭,是娘的不是,你可千万不能在寻死,要是你死了,娘还怎么活呀。好,好,娘强硬一些。” 白芷陪着哭了好一阵,还得再下猛药,让沈氏牢牢的记在心里,时不时敲警钟般,白芷转过脸: “娘,他是没指望,就当没这个爹。 大伯挂着童生的名头,成日里不干活,要是在闯出什么祸端,准打主意打我们头上。如果……如果把弟弟卖了换钱怎么办?” 沈氏大惊失色,尖声道:“不可能!他们都是崔家的子孙,怎么敢卖人!” 白芷痛心疾首,声泪俱下(原来自己也是个奥斯卡演员): “娘,你可别不信,我……我都要寻死了,还是要把我嫁进冯家,这那里把我的命放在眼里,只要我能换钱,管我是死是活! 娘,你还看不清吗?真要等到把弟弟们卖了,才醒悟吗? 卖的好进了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在差些进了矿地也还活着。要是,要是卖得不好进了馆子里,被人玩弄…………一辈子就没了……” 沈氏脸色煞白,又惊又怕:“我……我……” 白芷一挤一挤猛药往下灌,要灌到沈氏的骨子里: “娘,你别不信我,我是死过一回,看了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爷爷、奶奶,可是从来都是看不上我们二房,你可别指望他们,他们眼里只有大房、三房,有点什么事,该遗弃的一定是二房。 凭着大伯那等口舌,可一向是能说服爷爷、奶奶的。 人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面?最主要的,一定要你和弟弟们活着!” 活着,我以后才能寻着机会帮你们。” 沈氏愁容满面,道理是这么回事,可……:“可是娘,骂不过他们,要是动起手来,也打不过……还是娘没用。可怎么办才好……“ 有救就好,白芷认真的教导: “娘,你听我说。你要记住! 弟弟们,只有娘!要是奶奶和大房们在欺负你,你往死里闹,闹到外面去,让人评理,在不挤找村长,让村长帮忙做主。 要是奶奶和大伯娘闹到外面说,说你不孝。你不认,你也学他们坐地上大哭,叫委屈叫着活不下去,把事情来拢去脉一点一点说个清楚,不要怕,只管你自己,一点一点说。 爷爷最好面子,这样外面去,才有几份忌惮。“ “还有,她们打你,是料定你不敢还手,不敢拿物什。她们拿扫把,你拿根子,他们拿棍子,你拿刀,你只有狠过她们,才能把她们治住,吓住!” 沈氏这会子明白了,只有闹得比他们更历害,才能把她们制住,才能护住儿子们。 这天杀的,要是自己早如白芷今天说的这般,是不是就能护住白芷,可怜的白芷死里逃生才明白的道理,自己活了几十年都看不透。 “娘,明白了。 你别担心娘,娘会护好你弟弟们。你去了冯家,你要当心你自己,那个傻子,你……你躲着他一些。冯家死了几个人,总是要脸面的,总能安排人护着你一些。” 此时,沈氏还不知,白芷说的回来,却是另一番光景,物是人非。 陈氏走进大房,对着二房的方向撇撇嘴,略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二房哭嚎声不断,这事不会出什么变故吗?” 崔大强白了一眼陈氏,调整了斜躺的姿势,架起二啷腿,哼着小曲:“得儿里个啷,咦呀个……” 陈氏把崔大强翘起的二啷腿拍下去,皱着眉头说道:“跟你说话呢,你要上点心,别出了变故。真出了变故,我们可没一百五十两银子还债。” 崔大强满不在意的说: “妇人之心,能成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怕的,明天冯家就来人了。白天里,你们盯着她,别让她出门,明天花桥一到,把人往花桥里一塞,此时板上钉钉的,在妥当不过。” 第10章 逃走 秋夜,秋风袭来,薄雾渐起,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悬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村落中,四周茂密的玉米、谷子地里,此起彼伏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凑着热闹偶然间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翁……像刚学吹笛子的初音。 此时,崔家院子,众人酣眠。 二房屋里,时不时略微响动,白芷正猫起身子,脚步轻盈下床。 打开木门,木门传来“吱呀”一声,只有沈氏呼应般翻了个身。 崔田柱毫无知觉,睡得如猪一般,不断的呼……呼…… 刚好够个自己钻出,侧身出门,在“吱呀”一声关紧。 抬头往着西南面的月色,估着是零晨二点左右。 猫进厨房,门“吱呀”“吱呀”的响,熟睡的众人毫不知情。 白芷拿出手电筒,打开厨柜,崔家厨房由李氏一手遮天,谁也不敢在厨房里多余的偷拿物件,盐、油等都稳稳的放在柜子里。 盐、油等,空间都有,但白芷怕不够,全部捡起放入空间,又捡了个不起眼的陶罐,半袋子粗粮食,全部丢进空间。 走出厨房,白芷蹑手蹑脚往院墙根走去,大门太笨重,响声太大,定会惊动他人。 翻墙! “姐!” 白芷警醒的立马拿出刀子,借着月色定晴一看,二房门口站的是大弟,崔少安。 赶紧左右看了下,整坐崔家院子静悄悄的。 白芷招手示意少安跟上,爬上墙头,跳下去。找了处无人之地,两人靠着草跺子坐下。 “姐,你刚刚在厨房找东西吗?姐没吃饱饭?” 看着眼含关切的小娃娃,油然的升起一丝暖意,时间来不及,只得认真交待: “姐接下来说的话,你认真听好。姐要走了,要逃走,绝不嫁给傻子,不能被打死。” 少安惶恐不安道:“姐要逃那里去?” 白芷揉了揉少安的头顶: “姐没有户籍,逃到外面肯定会被人卖了。我去计划去山里面,躲上几个月,等事消停了,我在悄悄下山寻你。” 少安急道:“我陪姐一起去!山里有狼、有老虎、有野猪……“ 小娃娃是真心的担心白芷,白芷面带暖意道: “你别担心姐。你还要更重要的事,你要照顾好小弟,要照顾好娘。爹就是个傻子,你别管他,就当没这个爹,别指望他护着你们。“ 少安认同的点点头: “嗯,我知道,爹不喜欢我们,他只听爷爷、奶奶还有大伯的。可是,姐姐你一个人在山里,太危险了。” 白芷安慰道:“姐已经计划周全,能保命,你放心,姐会没事的。” “时间来不及,姐跟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有吃的你和弟弟就快些吃,干活只干应干的份,你们还小,长身体最重要,别把身体累坏了。有空给小弟和你自己找些吃食,偷偷藏起来。等饿了拿出来吃。 他们打你,你就跑,跑人多的地方喊。要是欺负娘,你就找村长,找族长爷爷。 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护好娘和小弟,等着姐姐来接你们。 姐姐刚刚已经把嫁妆藏起来,寻着时机去换钱,你不用担心我。” 少安看着姐姐投入黑夜中,泪流满面的。 想着姐姐的安排,悄悄的回到屋里,姐说了,明天还有一声硬仗要打,一定要护好娘和弟弟。 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小路上,白芷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山上跑去,偶有狗叫,丢下一小块纯肉,消声谧寂。 晨起,最先发现白芷不见的是沈氏。 “芷儿?芷儿?” 李婆子弊了一天一夜,那一肚子气没地出,昨天哭嚎一天没嚎够,破骂道: “大清早的嚎丧呀!一天不打,你骨头子犯贱,在喊,我棍子抽死你。” 崔田柱站在墙根应道: “不是,是娘,不是,是白芷,她不见了。” 崔老汉和李氏瞬间清醒的一骨禄爬起。 大房、二房闻言,迅速穿好衣赏,快步跑出房门。 李婆子跑进二房,果然人不见了,连新置办嫁妆都不见了,直接两巴掌打过去,打得崔田柱两眼泛光,大骂道: “你们两个死人呀,连个人都看不住。作死的,还不快去找,明天冯地主家要来人了。是不是又去月湖寻死觅活呀,还不去快,死站着干什么……” 大清里的整个崔家兵慌马乱,满村子找人,寻问个遍,都没见着白芷,像是凭空消失般。 月湖周边,村民们帮着,围在湖边转了个几个圈的来回,找不着人影子。 行李不见了,厨房的佐料不见,粮食也不见了半袋,这肯定不会寻死。 带着行李,一定有路人看见,村里谁也没见着。想来,白芷那丫头,定不会往人多的地方跑,有村民们置疑是不是跑山上躲起来了。 真相了! 崔少安跟在众人身后,紧张的满头大汗,姐,不会被找到吧?! 浩浩荡荡男女老少,分几队人马,把外围山翻了个遍,找到天黑,都没见着人。 人不见了! 正院屋内的崔老汉有一塔没一塔的抽着烟袋。 瞧着二房四人直挺挺的滚在天井,都难消李婆子一股子气;扶着木门站在那,臭着一张脸,阴阴的,什么脏话狠话都从嘴里秃噜出来, “死小子,瞪,瞪谁?没用的东西!在瞪,我拿棍子抽死你。一家子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 那死丫头,最好死在外面,敢回来,我打断她的腿。” 十岁少安低下头,遮住愤狠的目光,姐姐说的对,该低头时低头,该示弱时示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幸好姐没有被找到,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躲在山里! 等事情消停一阵,自己借着打柴的机会,往山里跑跑,给姐姐通个信。 深山里,白芷静静的回想,才穿越到古代,二天的时间,如打仗般周旋逃生在深山,如今只盼活着! 老天既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定能万般珍惜! 回过神的白芷深吸了口气,让寒气进入身体里,一陈冷瑟之后,心头的怒火稍稍平息些,擦干眼泪,靠着树木根沉沉睡去。 崔老汉摆摆手。 “都回去歇息,明儿都早点起来在找找那孩子,一个大活人能去那,总归是躲在那猫着。趁着冯家人没来之前,把人给找到。” 崔大强焦急: “明天要还账……” 第11章 深林中醒来 沉睡中的白芷,被鸟儿啼叫声叫醒,睁开眼帘,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满满氧离子,空气真好! 收起被子,挣扎了片刻才撑起了上半身,坐直了身子,轻轻揉着发痛的脑门、脚踝,缓解着阵阵疼痛。 昨天半夜拼命赶路,拿着手电筒凭着原身记忆中路线,在山里走了两三小时,累的!这会子,歇了几个时辰才算缓过来。 但全身火辣辣的痛!原本跳湖里,身体还没缓过劲,迎着荆棘赶路,腿上、手上、脸上到处是刮伤的印子,忙着逃命,到是把装备忘记穿。 崔家,真他x的……白芷忍不住爆粗道! 抬头看天,高大挺拔的参天古木把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透过苍翠繁茂的枝叶,只能勉强看到一小片天空。 看不见日头,此时,不知几时,手表、手机,在古代完全不能用。 落后、资源缺乏、古教礼仪约束、崔家又是个狼窝??以后可怎么生活? 不行! 没有时间伤春悲秋,逃出生天,才有未来的光明! 不知上天为何把她带到古代,既然在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她惜命,会好好珍惜活着的机会,好好的在古代活着! 重获新生! 不,老天已经厚待于她,至少在古代,原身不孤单,还有原身的娘、两个弟弟的牵挂。凡是讲因果,即承了原身的身体,对原身好的亲娘和亲弟弟,她也自当会好好照顾。 昨晚全靠一口硬气,这会儿缓下神来,略有些惴惴不安,四周很安静,远处偶有鸟儿啼叫,还有就是她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慌不择路,昨天从山道上窜到这片小森林,从路程看,这里仍是外围山,一不小心,肯定能碰到村里人,还得赶路,往山里跑。 从灵魂深处感应空间的气息,自如的拿出昨天未吃完的馍,就着一瓶牛奶,糊乱的吃了个早餐,填饱了肚皮,准备全面武装。 辛好此次自驾游、找药材,所有物品备得足足的。迅速从空间拿出登山鞋、登山服、头盔、手套,一一穿戴好。 原身太瘦小,装备都大了一圈,没关系,用绳子捆紧,在喷上风油精,山里头不知名的虫子乱飞、荆棘丛生,保命要紧。 准备齐全,翻出指南针,拿出一把砍刀,相信直觉,选了朝北的方向前进。 “沙沙沙沙”踩着厚厚的枯叶断枝层,白芷越走越快,渐渐开始跑动起来。 汗珠从她额头滑落,气喘嘘嘘,这身子不行,太单薄了;还得加把劲,跑上半天,等村子里人进山找不到自己,才算彻底安全。 不得不说,白芷此时决定最是英明无比,村子里村民已想到白芷是不是逃到山里,已经分几队人马寻山,有一队人马已逼近白芷过夜的大树。 这片森林似乎无边无际一般,明明看见远处有光亮,她跑过枯叶满地的林子,跨过倒地拦路的枯木,跳过满是灌木的大坑,目光所及之处,却依然是大大小小的树。 水源,想在深山里躲上几个月,水,必不可少。 西落的太阳还残留着小半边红色的光晕,近处的林子却已经渐渐陷入暮色中。 估计有大型猎物,还得抵抗几番,收回指南针,左手从空间拿出电晕棒。哎,古代没有充电设备,五根电晕棒,这电,用一回少一回。 不管了,此时,保小命要紧。 黑夜,越逼越近! 稍坐休息的白芷,嘴里发苦,刚刚遇着处不处的小溪,水里鱼虾游动,是处可饮用的淡水。可是小溪已经有主人,两群野猪,各占据一处,花了好些功夫,绕着走,才没惊动野猪群。 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有水源之地,才能居住!” 一路上幸好没遇上大型凶险的动物,在往里走,估计是有狼群,得小心行事,干咽了口唾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踩着一旁的枝桠慢慢站了起来。 远处开了个小口子,一片空亮之处! 朝着左面往前跑,果然,山陡下有一片比较空的平地,肉眼所见,那里好歹不全是树木,趁着天还没全黑,她想到那边看一下。 胡弄的抓了两把手心,在喷上少许风油精,那怕带了手套,手心仍有些火辣辣的,一路上各种植物很扎手,还得拿着刀开路,一上一下的,她的手掌已经红了一片。她重重的喘了口气,顾不上那么多,抬脚朝刚才看好的方向跑去。 林子里的光线已经开始昏暗,谁都知道,黑夜中的森林比白天的危险系数更高。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趁着太阳没落山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安全渡过一夜,明天在继续寻个暂且定居之地。 那片空地不算远,白芷跌跌撞撞跑过林子后,终于发现,那里有一条小溪,绕过一片杂草丛便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白芷脸上喜形于色,但也保持着警醒,脚步轻慢的边走边观察四周,查看是否有大型动物,察看一番,此处甚好,最怕像之前那条小溪被野猪占领。 天色越发阴暗,白芷甚至听到了猫头鹰“咕咕”的叫声,在空旷幽暗的山林间显得有些渗人,她立即收起那一丝喜悦。 距离小溪不远的地方,有座不算高的石头小山堆,石头山堆看起来有些影影绰绰,白芷思考了一下,决定到寻一处石头山洞或者背风的地方躲一晚上。 定下主意,她抬脚就朝那边走去,溪岸边的路很不平坦,高高低低的碎石灌木占了很大一片,白芷不得不拐到离河边近的岸边行走,她小心避开水坑和湿润的草地,连跳带蹦的一路穿行。 没有山洞!好在此事安全,决定,生起多个火堆,扎起账蓬。 捡了一堆枯木,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光!这道光把黑漆漆的天空撕开了一道小口子,璀璨耀眼。 火越烧越旺!白芷嘴角漾开笑容,明亮的火光,驱赶了黑夜,驱赶的冷气,所有都是美好的! 喜滋滋的白芷,从空间拿出一个铁锅,倒上两瓶矿泉水。 噗噗……一个个小泡泡从锅底冒出,打开两包泡面,丢入滚烫的热水中,剪开一包包调料倒入锅中,空气中香味浓郁。 白芷急不可待的,盛出一大碗,吹着碗边的热气,喝了一小口浓郁泡面汤,从未有过的满足! 古往今来,能在古代的深山老林里吃上美味的泡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人! 第12章 商议还债 大清早,崔梅花穿上新绸缎,戴上银手饰,面含笑意的牵着孩子们坐上马车,赶回娘家。 推开门,走进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见不着,那里有办喜事的样;冯家虽说交待这边简单的办,等以后孙子出身在补办大场,邀请崔家合家上门吃喜宴。 但有女子出门,总归是喜事,连个红纸都不贴,面子功夫都不做,着实不像话! 崔梅花窜起一脑门火气,一个一个屋子找人,果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火烧眉头,忙交待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自己去村里打听下。后院门打开,大房家水丽提着猪食桶进来。 正愁找不着人问话,崔梅花怒气冲冲的问道: “水丽,你爷爷奶奶们呢?其它人呢?人都跑那去了?这那里有办喜事的样子。搞什么名堂!” 看着怒气冲天的姑姑,水丽忐忑不安的回道: “是白芷,白芷跑了,她……她不想嫁冯家,全家人昨天找了一天,村里人也帮着找了一天,没找到人。 今天天亮,全家人又出去找去了。” “什么!人跑了!”崔梅花一脸的不敢置信,嘴都不敢回半句的白芷,敢跑掉!敢逃婚! 正巧,崔老汉疲惫不堪的背着手回来,刚进院子就瞧见老闰女,在大发雷霆的骂着二房白芷,垂头丧气的喊住: “梅花,你回来的正好,快去跟冯家交涉,家里出大事了,白芷那死丫头揣了家当,不知跑那里去了。 请冯家多多见凉,实在是事出有因。请他们改改日期,人找到了,我们定会日夜看守,定好日子,守着她出门。” 一路上,崔老汉已经想的明明白白,眼神中阴狠一闪而过,白芷那死丫头,胆大包天! 丝毫不把崔家脸面放在眼里,不把他崔家当家人放在眼里,敢逃跑!既使找回来,定不会让安安稳稳的找个人家嫁了。 换钱!就嫁给冯家,管她以后是死是活。崔家是留不住她,也管不住她! 去跟冯家交涉?想一想,崔梅花都觉着牙根痛,冯老爷可是个精明不吃亏的主,自己这身份如何交涉,回道: “看这日头,眼愁着,冯家定是在准备中,寻着吉时,花桥该出门了。我这……” 崔老汉何愁不知,自已是预算错了,想着那死丫头,过一夜定是怕了,躲在村子里某处,人一寻,准能见着,那知…… “哎,老闰女啊,原本想着今天天一亮,定能找到那丫头,出门子的事都顺顺当当的。 就是看着日头起来了,冯家晚点该出门子了,到时来到院子,扑了个空,崔家更是面子里子都没。到时不是结亲,是结仇啊……” 这都什么事,人家冯家那里是好相予的,崔家不掉掉面子,自已婆家面子情要掉没了,还得找相公一块上门说道说道,气哼哼又骂骂咧咧跑出院门。 日头正空挂起,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来,还是没找到人! 一大家子草草的吃过午饭,板板正正的坐在正院等着崔老汉拿主意。 崔老汉环顾四周,又是长叹一口气,安排道: “还账是大事,先应付眼前的难关。我们棺材本凑一块有五十两,老大家的借回来十两,合计六十银子,还差九十两。 老三家的,眼下家里有困难,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崔字,你拿出二十两,就当你大哥借你的,我给你做证,让你大哥大嫂写借条。” 崔大强一听让自己写借条,应激反应般想反驳,看着爹一双圆溜溜黑眼散发着冷气,瞪着自己,把嘴边的话咽回去,身子往回缩了缩。 赵氏不甘心般,狠狠的瞪着崔大强、陈氏,惹祸精!可是公爹开口,说道一大家子的份上,也不能不借,只得应道好。 崔大强弱弱的说:“那,爹,还差七十两……” 崔老汉一脸疲软道:“舍下老脸,我等下跟梅花一块回去,亲自去亲家那借个五十两。还差二十两,老婆子下午在村里借凑个十两。 余下的,老大家的把你们兜里头银子都取出来,十两总是有的。” 陈氏略惊,公爹竟是门清,手里头只有十三两银子,备着急用的,挣扎道:“我们手头里还有六两,余下四两,我等下,在上我娘家借来。” 赵氏瘪瘪嘴,装腔作势的,惯会捡了便宜好似吃了亏一般,当别人傻子,那只是二哥家,我就不信手头里没有十几二十两。 见事安排落定,崔老汉眼神暗了暗,望着老大教训道:“老大,这次你惹着事,把我们崔家脸子里子丢个尽光。这是个教训!你是个读书人,你要想法子振作起来,把面子赚回来。 一次错不怕,就怕,跌在泥潭里起不来。让人笑话一辈子!” 崔大强羞愤的埋下头。 李婆子不乐意道:“还不是白芷那死丫头作的,她要是顺顺当当的嫁过去,什么事都没。” 崔老汉一向遵循优胜劣汰,要是真有本事把事情解决的圆圆满满,到也是本事,事没解决,惹的全村人议论。 这会子,估着都传到县里,相熟的都要看笑话的;况且,跟赌场有所关联,那一帮子吃人不吐骨头的,那有命回,那是沾不得! 把白芷嫁给冯地主家,得些钱财是一回事。可是白芷的彩礼填老大的赌债又是另一回事。 出门子转了几圈,村里人议论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崔家如何立足! 在外是一回事,关起门来是另一回事,如今风口浪尖上,还不知收敛! 这会子又听着老婆子还是那般不着四六的,不当个教训,阴黑着脸,烟杆子往桌上一摔,四分五裂,难得清醒的说了一句人话: “是白芷让他去赌?还是白芷让他去欠债?还要不要脸,崔家还要不要在村里头住着。” 二房一家在外听着崔老汉事安排妥当,沈氏: “爹,媳妇不知犯的什么错,婆婆要罚跪,我们只能听着,我跪着到没事。可是两个孩子早食午食都没用,饿坏了也都是崔家的子孙。 如果没其它事,我带着孩子们下去了。” 崔老汉目光如炬的看着沈氏母子三人的背影,似有所思。 崔梅花心神转了转,才两天的功夫,家里竟发生这般大事,二嫂都敢用着心思顶娘的嘴。 李婆子愕目圆瞪,气的鼻子都歪了! 沈氏敢拐着弯说道自己,二房这两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个个要反天了。 崔田柱跪在那,看着沈氏带着孩子们回屋里,房内众人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颇不安的望着爹。 崔老汉看着老实巴交的二儿,一声叹息道: “老二呀,你也收拾收拾,找点东西添补下,好出门在找找那孩子。” 崔田柱高兴的应道:“哎!” 崔老汉愤恨道,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借的银子,要指着那死丫头还! 到时,定要高高兴兴的办一场大喜事,要把这名声挽回来! 老奸巨猾! 第13章 赌场逼债 众人收拾妥当,正准备分头行事。 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走进来一行人,打前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绸缎,油光满脸,眼泛精光。后头跟着四个短衣壮汉,身材魁梧,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赌场有名的打手。 带路的乡邻礼貌的喊了声:“崔大叔好。” 随后,憋了一眼中年男子,无奈的解说道: “崔大叔,我在村口遇上的,我……我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一名凶神恶煞的打手,打断了带路乡邻的话语,直冲崔家一行人喊道: “崔大强?人呢,一百五十两银子,赶快还。” 崔大强扒在窗边,早就认出走在前面的是赌场小管事,吓的脚都软了,忙躲在墙根处瑟瑟发抖。 那日在赌场的情景,可是历历在目,自己说了“骗人”二字,赌场人二话不说,两名打手拿起棍子像雨点般,不断落在自己身上,百般求饶后,才住手。 来者不善,崔老汉上前迎道,强挤出笑容招呼:“各位爷,大家赶路辛苦,进屋坐会,休息下,吃点茶水。” “去去,一边去,谁有空在你这屋子里喝白水,崔大强呢,把崔大强找来。” 赌场小管事不耐烦的罢了罢手,四个打手,一人踢开一个门,直冲里屋了里头。果然,在大房,把躲在角落里的崔大强拖出来。 打手腋下,崔大强谄媚道:“这位爷,您轻点,您轻点,我正准备出来迎接各位爷。” 二房,沈氏一见打手闻声出去,立马抱紧两个孩子,把门闩落好后,将屋里仅有的一张柜子给推到了门背后,用柜子死死的顶住,两个小孩吓的失魂落魄。 刚刚一名打手嫌弟弟在门口碍手,像小鸡似的拎起,把弟弟吓的一个字都不敢吱声。站在旁边的弟弟定是被吓坏了,现在还一个劲的直打抖。少安想起姐姐的交待,二房就靠自己,自己是男子汉!冲的跑出来! “弟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话落,少安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弟弟张开双手,像个护崽的母鸡气势汹汹的瞪着房门口。 沈氏泪如雨下!少安也懂事了,都怪自己,往日里太软弱,让大伙儿都欺负二房。 短衣打手把崔大强甩在地上,崔大强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他爹跟前,“爹,你……你要救我呀,爹……” 崔山子有眼色的搬出椅子,客客气气扔请赌场管事坐下,赌场管事就着椅子坐下,漂了一眼崔山子,是个机灵的,有点胆色,又转头斜眼盯着崔大强: “银子可是准备好了?定好的日子就是今天早上前来还债,等了一上午,可没看到你人……还得辛苦我们兄弟们,大老远的跑一趟,崔大强,你不识规距啊!” “不……不是,都记着呢……” 崔大强一脸期盼的望着崔老汉,哎,崔老汉心塞,老大……也是个立不起来的,遇着这么大事,都不敢正经的回话,直往老人身后躲,收敛情绪,拱手含笑说道: “我们这穷苦人家,手头也拿不出这许多现银。还差些银子,这不,正要出门筹去。筹备好了,定是会给送去。” 还没筹集?赌场小管事可见惯了这场面,穷鬼们,都是各种推脱之词,看这满屋子破烂,都刮不下三斤油,谁有这个闲功夫在这磨迹,不给点颜色瞧瞧,不知厉害,还得调教调教,才好收回银子。 冷笑道:“还没筹集银子?这是没钱还?我们哥儿几个,要白跑一趟?你们几个,教教他们规距。" 四名打手二话不说,噼里啪啦打院子的家用物什打砸一番。 顿时,满院子,鸡飞猪叫,各种农具框子破碎一地。 看着这情形,赵氏抱着孩子,一手又拉上一个,悄悄的跟崔山子交待后,带着孩子连忙跑出院子。说动手就动手,太吓人,可不能打着孩子!狗屁读书人,自己娘家都不敢轻易惹上这些凶神恶煞。 陈氏紧紧的抱紧水绣、水丽,三人抱成一团,无声的哭泣,不断擅抖,太可怕! 这那是收账,这是拆家呀!摔的都是银子,打的都是钱,都要花银钱置办。李婆子气得两眼通红,又不敢伸上阻拦,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嚎:“住手!住手!你们骗了人,还上门打砸东西,有没有王法了! “骗人?谁做证,那来的证据?”赌场管事轻蔑看了眼李婆子。 村长穿过围观的众人,上前做了一辑,说道:“这位管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崔大强即欠了债,是一定要还的。今儿,你也看到了,崔家是遇着事了,看看能否商量下,定下个时间,回头送过过去。” 崔老汉忙上前说道:“对对!原计划着下午去凑凑,凑集了定是要还的。” 村长瞧这情形,见不到银子,此事难罢了,提议:“老崔呀,你看家里有多少银子,先还上一些。管事们辛苦的大老远跑来,不好空手回去。” 话毕,忙朝站立一旁的崔老汉使眼色。 赌场管事点点头,看着:“村长是个明白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我这打着麻糊眼,可不好使。银子呢?” 频频接受到村长的眼色,对对,银子!这是急糊涂了。 崔老汉顿时反应过来,赌场那个不是不见馆材不掉泪的主,多少是要收些银子,才肯离去,不然,闹到何时能散场,忙使唤李婆子进屋取。 李婆子死死的咬住嘴,恋恋不舍的将一大包碎银子递给崔老汉,忍不住又悲声哭泣。 崔老汉压下愤恨,挤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老脸,客气的说道: “管事,你看,我们筹了一部分,下晌正准备外出在借些银子。你放心,我们明白着。这时头是五十两,另外一百两,我们定会在三日内还上。” 赌场管事再次环顾崔家,堂屋,厨房、院子各处瞧了瞧,估算着那些值钱的玩意,看了几圈,没一件值钱的,心知,今日只能如此了,恶狠狠的说道: “三日内,我们要见着余下的一百两银子,否则!还的可不是一百两,拖一天加一两,这是规距。没有银子,还有人呢,这人可值不少银子!” 看着崔家众人一脸惨白,赌场的管事满意的扬长而去,这些穷鬼就是欠收拾! 临走时,一名打手不客气的踢打几下崔家大门,接二连三的踢打,大门已经松松跨跨似掉非掉…… 这是示威! 第14章 怨二房 赌场管事一行人已离去,似风一般出现,又似风一般飘散。却沉重的留下余威,如风一般吹落在月湖村的每一个角落。 特别是,无银钱还债,那就得“卖人!”,这“卖人”二字重如千斤般的敲在崔家人头顶,也敲在围了一大圈的乡邻们头顶上。 月湖村虽说贫困,但民风纯朴,乡亲们自给自足,到也能过活,非不得已,那家会卖儿卖女。村子里那几家卖儿卖女的,至今让人看不起。 沈氏透过窗,自然听到了赌场管事的威胁,闻言“卖人”二字,当即摇摇欲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脑子从未有过的快速运转,白芷的交待似在眼前,“如崔家以后遇着事,没钱,没有银子,能换钱的就是人!人!二房的人!”沈氏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就是死,也不能让崔家把自己两个儿子卖掉! “卖人”两个字也如魔咒般,紧紧盘旋着崔老汉,因满面愁容而使的本就很深的皱纹变得更加纵横交错,看起来更加的苍老不少。 “崔大强还是读书人,跑大赌场赌大钱,欠了一百五十两!” “我刚来,听说崔家那个读书人欠的?真的是一百五十两?天啦!敢欠这么多银子!” “这那里有这么些钱来还?可真敢借,看都是什么人,凶神恶煞的,说打东西就打东西……” “我可得好好教教家里孩子,打死都不能进赌场!没有银子,人都要卖掉!” “卖人,那是什么人家才能干出的事!对对……” “没人性呀!” 崔家这脸皮,掉在地上,个个见着都使劲踩上几脚。 崔老汉抬手欲解说两句,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字字句句敲在崔家众人头上,苍白无力! 只得低头,让人看不清神情,背着的双手,松散的拳头,又握紧了,强迫自己隐忍了下来,垂眸中掩去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仓皇狼狈。 崔大强不断听着众人指责,无地自容,赶紧抛眼色示意陈氏,陈氏转着弯走过来,崔大强立马从崔老汉身后,像个鹌鹑一般转躲在陈氏身后,落荒而逃。 走进房门,唆……一声,把门闩关闭,钻到床上,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一字一句对“崔大强”的指责、不屑、嘲讽…… 越不想听到,可那一句句一字字的不屑、嘲讽……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飘进耳朵…… 崔大强好歹是个读书人,素日里有些名望,一字一句的嘲讽一点一点的压跨了崔大强。 才一会儿,像破败的被子,千疮百孔,没有一点精气神,萎靡不振。 哎…陈氏给崔大强拉好被子,走到窗前,凝视窗外。相公好好一个读书人,虽说犯了点错,但……看着如此相公萎靡不振,到底不忍在埋怨。 自己好好的一个童生娘子,历来风光,娘家谁不说自己嫁得好,相公是个读书人,儿子念书争气,闰女讨人喜欢…… 可今天,像耍猴一样,被人围观,指着鼻子骂,被人看戏……以后还怎么在月湖村生活,还怎么好意思窜门……… 陈氏满腔满眼的狠意中夹杂着几分戾气,白芷!那死丫头,狠不得白芷就在眼前,一把把白芷撕碎! 这厢。 赵氏收到信,抱着孩子往崔家院子赶。 回到崔家院中,就看着满院狼籍,无一块好物什,身有凄凄然,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自家爹都经常教育自家弟弟们,这赌场沾不得,家无万贯财,又无权无势,与这些个亡命之徒牵扯,那就是败家之象。 二房的崔田柱看着众人议论崔家,老实的汉子,脸有羞愤,蹲在墙角愣了半晌,看着满院狼籍,似乎找到的自身的价值,连忙起身收拾院子中破坏的物件、农具,分类归置。 看着不断在眼前晃动的崔田柱,李婆子突然像爆发的豹子一般,跳起来锤打着崔田柱,什么脏话狠话都从嘴里秃噜出来: “都是你们二房遭贱的,怎么打的不是你,都怪你们二房,好端端的那死丫头为什么跑掉,早上好好的嫁去冯家,那来这些个事。 天打雷劈的死丫头,最好是死在外面!” 第15章 少安反驳 奶奶不断在诅咒二房诅咒姐姐,少安推开房门,一眼就瞧见大房的水绣水丽一脸得意的神色,明明是大房……胸腔里的愤恨和不甘几乎要冲破胸膛,通红了双眼,反驳道: “奶奶怎么能这样骂爹和姐姐,我们一没欠钱,二没赌钱,天天在家干活,怎么是我们二房的错!我……我娘没同意我姐嫁人,我姐没错!” 天皇老子的,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顶嘴,敢还嘴,还敢逃婚!李氏被愤怒占据了理智,抄起起棍子,往少安身上打去: “死小子,你还敢顶嘴,我打死你个死小子!打死你个死小子!” 奶奶发疯了!少安就记得一点,‘找外人,闹大,找人说道理’,赶紧跑到还未离去的村长后面,委屈的寻求帮助: “村长爷爷,救命!村长爷爷!我姐姐已经被吓的跳湖自杀,伤着身体,如今还不知道流浪到那里。 我不想死!我要照顾娘亲,要照顾弟弟!” 李婆子此刻那里听得下小娃娃的反驳,血从脚底板冲到了头顶,脱口而出:“那你们都去死好了,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沈氏跑出来抱住少安,一脸凄苦:“我的儿呀,娘也不知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崔家这是容不下我们娘仨,是娘没用。一样的崔家人,我们就是顶罪的。” 村长看着众人还在,李婆子上下嘴唇瞎咧咧成了二房的二是,正眼瞧着崔家另外几人均是习已为常,袖手旁观。 崔老汉天天吹崔家兴旺,崔家要出个正经的读书人,崔家有读书好苗子,可崔家这一代品行如此,难有出息。 崔家二房到底都是老实人,少安这小孩神色清明,有几分机智,到底不忍,村长皱着眉头: “老崔,你看看你婆娘,闹腾的什么样。处事不公,何来兴家旺族。这跟你们家二房有什么关系?你们崔家二房个顶个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孩子。” 陆陆续续听闻信息的人,一波一波的都乌泱泱的跑到了崔家院子外,掂起脚尖,爬起墙头,伸着脖子看好戏,又一番交头结耳,指指点点看热闹。 “崔家二房就是没人要的,明明是他家老大惹的事,你看,李婆子,都怨在崔老二身上。” “崔家老大是个胆大的,欠了一百五十两!” “你还不知道吧,崔家一惯将他们二房当做牛做马的使唤。天不亮就干活,天黑才歇下。” “真的吗?我不住这边,就听说他家二房都是干活的好把式,还以为崔家都是好干活的。” “对对,我在隔壁最是清楚,他家二房可不就是见天的干粗活儿,李婆子动辄打骂都是常有的事情。我还帮衬了几句,就给李婆子和他家老大家的,穿小鞋子,尽说道我。” “是呢,你瞧瞧他们二房穿的破破烂烂,看看其它两房?” “看不出崔家老大是个浑人,还赌钱。不是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天天肩不挑,活不干的。” “看陈氏、李婆子天天吹嘘,说他们家老大是念书天才,学问最好,可是几十岁人,还是个童生。” “对对,现在又开始吹嘘他们家长孙,说是个考功名的料子,县学里先生都夸奖着,谁知是真是假。” “问问村长家孙子就知道,村长的孙子也在县学。对了,胡秀才家儿子也在县学。” “呸,什么读书的好苗子,净听李婆子吹!他家老大考了多少年,还是童生,说不定比他爹还不如。” 崔家的名声,今天第二次被人仍在地上踏贱!反复的踏贱! 都是白芷那死丫头!此时,崔老汉恨不得把那死丫头,千刀万剐! 哎,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崔老汉抬头望望天,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 没听到村长在不满,还有墙头子,院门品,一圈一圈的人在看热闹,这不懂五六的老婆子,还在追着骂二房,不知道关起门来。 对!事要烂在锅里,一瞬间的清醒,瞬间,阴黑的脸能滴出墨水,满脸的怒气,冲李婆子吼道: “老婆子,你犯瘾症了,胡咧咧什么!二房好端端的孩子们,跟二房有什么关系?还不快收拾院子。” 李婆子被骂的不明所以,一向不都是骂二房吗,出这么大事,不就是二房的白芷造成的?那死丫头,要是不跑,好端端待在家,等着嫁人,崔家拿了彩礼,这事,不就圆满满的解决。 崔老汉挂起一慈和的模样,对着少安说:“少安,别担心,你奶奶跟你闹着玩的,不打你。快扶了你娘进屋休息去,” 村长瞧着众人越来越激烈,三五成堆相互议论,也知崔老汉是个好脸面的,着实不像话,大声说道: “吃饱了撑的?快秋收了,一个个家里没活干了?太好的日头,不去田地忙活?吃什么,喝什么?” 闻言,众人四散。 经赌场管事带人这么一闹,这债更像是压在头顶的大山,让崔家众人喘不过气。堂屋里的气氛十分压抑,面面相觑,大家都明白,上午借银子的各项安排,是一定要借妥当,借到手,才好按时还债。 要是利滚利,没个尽头,银子更是无出处。难道真要卖人!那崔家就真的败了! 几声长叹气后……崔老汉到院子洗了把脸,进里屋换了身干净衣赏,带着崔老三崔山子,借了村长家马车,紧赶慢赶的往县里赶去。 第16章 借银子 县里,丰顺酒楼后院。 赵老爷正在里屋对账,孙氏在门外喊道:“老头子,亲家来了。” 赵老爷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算账,随口答道:“媳妇不是回娘家了吗?亲家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 孙氏掀开帘子,径直往里头走,一脸的埋怨道:“你这老头子,光记着儿子的亲家,你闺女不要了……” “崔亲家过来了?快到秋收的季节,按理,应该都田地里忙活,那有时候上门坐客。” “这是有事?”赵老爷眼露诧异。 孙氏笑了笑了“你这老头子到是门清,可不就是有事,我们那好女婿躲在门道上偷偷跟我说了,过来借银子。” “借银子?崔家日子过得去呀。日常吃喝到也不愁。” “具体怎么个章程,在门道上女婿不好细细说,只说缘由是他大哥的事。” “他家崔大强呀,难怪,女婿还能偷偷告诉你。崔亲家是好脸面的,这个时候借银子,估着遇着的事不小。” “崔女婿可是一心向着我们闰女过好日子的,能不偷偷告诉我。对了,我可跟你说,崔家还没分家,你可悠着点。这欠的债,可别拖累着闰女一家。” “放心,我心里有数。” 赵老爷阔步迈出,果然亲家和女婿在厅堂坐着,迎声道: “亲家,稀客稀客,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今年身体可好?快秋收了吧,今年看着收成怎么样?” 崔老汉起身拱手道:“好,好。身子都硬朗着。今年收成与往年差不多,还过去得。“ 赵老爷上首坐下,热情的说道: “今晚亲家在这用晚餐,咱们哥俩喝上二壶好酒。巧了,最近进了一批花白酒,够有劲。亲家,你可要好好尝一尝,品一品,多给些意见。” 那债压头上,如千斤重,那有心情喝酒呀,正事要紧。转瞬,崔老汉心情有些低落:“说来惭愧呀,亲家哎。实不相瞒,今日上门,有事相求。” 赵老爷故作不知,面带疑虑:“亲家,不知这事……” 崔老汉硬着头皮尴尬道:“唉……要找亲家借些银子,家里遇着困难。“ 赵老爷可是一等一精明之人,况且老婆子略说一二,崔老汉闪烁其词,他就知道这中间大有问题。 赵老爷爽快的应道:“亲家,放心,谁家没个急用的,借个五两-八两的周转,不是事,你看,你让山子上门来一趟就行。还累着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崔老汉这个人极要面子,讲排场,这等低三下四求人的事儿,若非是迫不得已,他也绝不会干。可五八两与五十两差的可是十倍的数,只得硬着头皮,把事情简单的说道: “是……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老大,被人拉去永利大赌场,着了道,被人设局给骗了。欠着银子呀……欠了一百多两……” 果然是有大事,赌钱?崔大强天天打着读书旗号,肩不挑、活不干,也没个正经的营生,如今还长这等子本事,敢去欠赌债。 只有崔老汉当个宝的,百般的护着,赵老爷微一沉吟,长叹道: “你家大强,可是个明事理的读书人,一向精明的。怎么好赌?我往日里到是听过一二嘴,还以为是人家故意说道他,原来真有其事。 那永利大赌场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这遭害了多少人家。” 第17章 讲条件 “精明的读书人” “好赌” 这几个字颇有些啪啪打脸,崔老汉只得应和赵老爷: “谁说不是呀,老大……这回也真是着人家道。赌场的人今日已经上门打砸………我这才急冲冲、腆着脸来亲家这,借着周转一二。” 闻言孙氏焦急的说:“我闺女……” 崔老汉明白孙氏的担心,赶紧回道: “亲家放心,没伤着人,媳妇们都好好的,孩子们也好好的。” 孙氏见崔山子点头,才放下心。 借五十两! 赵老爷盘算着,欠了一百几十两,崔家虽说不愁吃穿,可也没这些个现存的银子,可见闰女的嫁妆也要填进去不少……又要借五十两,还不知几年还上…… 不借,又是赌债,那帮子认钱不认人的,必是要抄家当呀,永利大赌场背事可是县衙的人,闹出事来,也没个说理的地。 大闺女是崔家儿媳娘,必是牵连遭殃,如今崔家又没分家…… 大闺女每回归来,对崔老汉处事不公,护着老大家,多有怨言。 况且崔家老大,就不是个本分人,以后可难说…… 再三权衡,赵老爷才回道: “今年生意不好做啊,哎,我这头也是欠着帐进货,这货钱也是求着情左拖又右拖。” 崔老汉脸脸色通红中有些泛白,提着心怕亲家拒绝,可找不到第二家能拿出这么些银子…… 赵老爷自然也瞧见了崔老汉的神情,又缓缓说道: “亲家,别怪老弟我说话直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好好的一大家子,欠下这么些债,都在苦水里泡着,一大家的一起吃着一个锅里的饭,这个还债,得还到何时出头啊…… 亲家若想崔家能有个出头的,给崔家争脸争光,还是要放手让后辈们自己去谋生,总能跑出一条道。 到时,帮带着崔家一大家不脸上有光?也有了长久赚银子的出路。 亲家,你说呢?” 崔三子心喜,岳丈上道,自己在家与媳妇分析的明明白白,家里一年才十多两收成,欠下一百多还,要还上五-六年? 到时那有钱供读书人! 这死死的把自己家拖累,媳妇可说了,也想来县里谋些事,让岳夫拿拿主意。 他可不想到时赚的钱,可全部填大哥大窟洞。 不行!坚绝不行! “分家!” 竟不知赵家借银子的条件是让崔家分家,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崔老汉治家不行!今后何来脸面立足! 思此,崔老汉老脸沉的如滴水一般,心也如被刀子剜了一般的疼。 阴暗的神色转向老三,老三眼神闪躲,这主意是老三和老三媳妇…… 老三这是谋划已久,只是借着今日这事,找由头。 往日总觉得老大是个有主意的,自小读书好,人精明。 却不知,一惯油腔滑调,天天把媳妇挂嘴边,整日没个正形的老三,也有这么大主意。 立时,堂屋里,气氛有些微秒。 崔山子躲开父亲似哀求似埋怨的眼神,低头盯着自己鞋面认真研究着,一点也不为自己父亲此时的窘迫解忧排难。 爷俩的动作神情,赵老爷自然看在眼里,眉稍微动,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热茶。 哎,崔老汉内心又是一声长叹,如无赵家撑腰,自己家老三也没这么大胆子,赵家,也是这般小肚鸡肠之辈;可如今无路可走,思索良久,才苦着脸: “赵老弟意思我明白,儿子们有了出息,这是做父母的期盼,也是我们的福气。眼下这债迫在眉捷,还完债,一大家得合力秋收。 等闲下来,我跟老婆子好好议议,明年春上在把这些事情摆个明白。” 赵老爷略有不满,滑不溜湫。 可眼下到不好逼太紧,自己闺女还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表了态就有了话头,找着机会在找补两句,这家迟早是要分的。 崔老汉揣上赵家递来的的五十两银子,脸色苍白的谢绝赵家晚膳。 一路上,崔老汉一言不发,崔山子驾着马车,内心发毛,爹这是生气了,怨着自己。 临近村子,随风飘来一句:“山子,你跟你媳妇谋划多久了……” 崔山子自知爹说的是分家一事,拿出装糊涂的一套: “爹,什么事情谋划多久?对了,我媳妇说,岳夫早先提议我来铺子里,跟着岳夫和舅弟好好学习,也赚些银子,贴补下生活。这……总不好一辈子在地里找食。” 哎……赵家这是想拉拔老三家,嫌弃着崔家一大家的拖累。 第18章 造居所 崔老汉夜里睡觉都不踏实,胆颤心惊,第二天天微亮,就催着崔家兄弟三人带上筹借的一百五十银子,往县城赶去。 左交待右交待,还了银子,一定要将条子拿回。 深山里。 睡到自然醒的白芷,慢腾腾地爬出账蓬,随手从空间中取了牙刷牙膏,刷了牙洗了脸,又把枯黄的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儿垂在肩头。 在账蓬前伸伸胳膊踢踢腿儿,练了两套格斗挙,一步三晃地来乱石堆。 看着这一方天地,仅一条弯延小溪,一处乱石堆,荡漾在这巍巍苍山之间,晨曦圣辉之下,像是从那远古传来的音律,让人不由心生一种沧桑敬畏之感。 舒服! 是个绝佳之地落脚之地。 寻了个干净的大石块,欣赏日出、森林美食,一口气吃了两个面包、一根火腿肠,饱了。 返回账蓬里,换了身安全的衣裳鞋子,抬脚捡着好走的地,围着乱石堆来回踩点。 临近乱石堆右侧,有一块空旷地,约有一亩多地,杂草丛深,这个得一点一点休整,此处日后建木房屋最是便捷。 木房,如民宿般,如诗的生活,想想就得劲。可惜自己无建造木屋的技术。 冬季将来临,保暖、安全都要考虑,还是得在乱石堆那边,找个了个松散地,挖个山洞,做临时居住之所。 终在背风之处,在石泥混合的松散处,寻了个凹面,前面约有五六米长的平地,挖个山洞在里面居住,外面建个临时厨房。 说干就干,从空间拿出锄头、铲子,埋头苦干,足足挖了五日,双手磨满水泡,才挖了七八平山洞,原身是个能干活的,可自己也没吃过这苦头呀,要命! 山洞地面全是小石头混夹着土泥,来回走动,尘土飞扬。 这地面及四周墙面需要用石头块铺平整了,才能居住的干净。 每日趁着午时,太阳高高挂起,照耀着溪水渐暖,才穿起渔衣,全身防水。原来还期待在找个荒野地捞鱼使唤的,只买了三件丢在空间里,可不,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渔衣套在原身瘦小纤细的身体上,肥大! 抬起脚一晃一晃的跳进小溪里,哼着小曲“啷里个啷”,在用脚一点一点踢开淤泥,感触、寻摸着平整的石块。 有了‘空间’这绝佳搬运工,才一日多功夫,山洞内铺上一层石头块,颜色各异。在往中间摆上鹅卵石,摆出各种造形,有圆形、方形、心形,白芷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艺术品,霎是好看! 睡那? 这猪脑子,放了十个账蓬,可怎么就不知道存几个床在里面,失算! 账蓬是消耗品,用这一个少一个呀……心痛…… 拿出两套棉被丢进账蓬,一套盖,一套垫,舒服! 再一次向灵魂深处探空间的气息,陆续在取出二个储物箱,将现代衣物、鞋、袜、牙刷、牙膏、桶、护肤用品……归置放好。 幸好,民以食为天,一向将食材、厨房用具办存放的齐全,锅、碗、瓢、盆、勺、炭……自己一向也将空间当个天然的冰箱在使用。 得到空间时,细细研究过,自己的空间不大,五六亩地大,存放一辈子吃喝用的,是足够了。且有个最大的优点,食材保鲜。 只是做梦都没料到过,有一天会魂穿古代,不然,死缠着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的亲爹,磨上个一二百万,买它一个城池可用的食物………… 咳咳!想想就好…… 山中无岁月,就这样,简易的卧房、厨房,桌子、竹子做的门帘……野生民宿,颇有一些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第19章 找食材 造好了山洞,有了安全的居所,休生养息的白芷,悠闲的躺了几天,只是深秋已过,近初冬时季,落叶顠零,看着纷纷坠下的落叶,心里不免涌起一阵悲凉,孤寂。白芷拿出本子,数着记载的日子,来到古代已经二十多天,眼下已到十月初。。 每日里游山游水,附近围着小溪、乱石堆闲逛,闷的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拿出电脑试了几百回,打不开机!手机试了几百回,打不开机! 拿出躺椅,晒着太阳,把几箱子书搬进搬出,也静不下心来看…… 喝醉了几回酒,稍舒坦些,在闲个几日,又是那那都不自在…… 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可以回去的办法……在说,回去……身体早就摔的破败,那来的身体寄魂…… 还是得干活,找点事做,不能坐吃山空,需要为冬日里储备食物,也得为以后走出大山储备粮食,空间的食材能省一些是一些。 对了,前些日子找石板时,发现小溪里手掌大的鱼群藏在岩石底下,手指长的小鱼更是一群一群,空间里大网、小网一应俱全,抓鱼! 兴致勃勃的穿戴好渔衣、抄起小网,趟着溪水,瞄准草堆下,一网下面,几十条小鱼,活蹦乱跳。嘿嘿,倒入小桶,才十多分钟,捕了二小桶。 白芷高兴的欢呼道:“油煎小鱼,加点椒盐,那味,绝了!” 换着大网,直接往石头下,快速移动,五六条手掌大的野鲫鱼、鲤鱼、白条蹦哒。 清点一上午的收获,有四桶小鱼,有二桶一半斤至一斤重大鱼。 可惜,几斤重的鱼没见着了,估着这条小溪,水位不高,存活不下大鱼。 利索把二大桶大鱼,破肚杀鱼,抹上盐,窜起来;小鱼,挤出内脏,全部收拾妥当,白天大阳暴晒、晚上余火熏干。 傍晚,拿出一大桶油,烧开七层热,将余下的小鱼,裹上蛋液,放入油锅,满石洞香气迷人。一份撒上椒盐、一份撒上孜然,来上一杯红酒。 惬意! 像个小蜜蜂般,接下来围着小溪处的枯木,把结着一团一团的黑木耳,采摘下来;菌子奇多,各种颜色,形态各异,可惜,菌子种类认识的不多,白芷只挑着自己认识的菌子,如此,也采摘了二大桶。 物产富饶呀! 连蛇长得都粗壮肥硕,有手碗粗,缠在一颗大枯树洞里,吓得白芷当即全身飚冷汗,迅速拿出电晕棍,静……寂静…… 半晌,见蛇睡着了,并未动分毫,才擅抖着移动身子,一点一点移到小溪,长舒一口气。 当机立断,砍断几棵树,做好标记,打死也不敢靠近这地界! 担心吊胆的白芷,每天早早起床,把山洞周围荒草、小树木、荆棘丛……全砍掉、清理,终看到裸露着黑土地,才心安。 在往乱石堆、小溪里,来回奔波,三大堆石头,把山洞周围地面铺的严严实实、整整齐齐。 任何动物跑到这地界,将无处藏觅,何况蛇,喜阴冷! 闲了几天,看着溪边野鸡、兔子乱跑,把白芷急的上窜下跳,一只也没逮到,可惜自己没有狩猎的本事。 凭着三脚猫的技术,挖的陷井,猎了五只野鸡,到是鸡蛋找到近五十多个鸡蛋。 那五只野鸡,还费了不少米饭,引诱着野鸡掉入陷井。 延着小溪往下游走,近日发现下游一千米处,又有一窝十多头野猪,往那溜哒了多回,也只能眼馋。 空间里存放的猪肉不过一百多斤,越吃越少。 空间的米面备得多,有二百多包大米、面类,一个人吃,吃个十几年不成问题。哎,这是古代,古代物资缺乏、到处战乱,怕呀…… 大约原身从小缺吃缺喝,经常白水充饥,时有饿的肚子抽痛,晚上翻来覆去;万恶的崔家,没人性的崔家! 原身对粮食的急迫需求,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白芷,总是忧思,想着法子找主食类,找了几日,未曾找到一丝踪迹。 夜深人静时,白芷也会想起原身那可怜的娘亲,为母则刚,不知自己的离去,能否让坚强的站立起来,多护一些原身那两个可爱的弟弟。 后爹、亲爹?现代那没良心的爹,娶了后妈后,感情一直不好,幸好如此,自己高二发现的空间,从未有人知晓。 第20章 沈氏拒绝做早饭 李婆子在院子里摔摔打打,霹雳兵啷的响个不停…叫骂道:“要死了,日头都出来了,还不起来做饭。没眼色的东西!偷懒的东西!” 崔田柱往着窗外,惶恐不安,着急的抓着头发在二房巴掌大的走来走去,沈氏不出声自己也没办法,又坐回床上,看着正在安静静缝补衣赏的沈氏。 崔田柱知道沈氏变了,说不清楚那里不一样,可能是白芷要嫁给冯家,或者白芷离家出走之后…… 近些日子对自己爱理不理,现在连娘在外面叫唤,也不应半句。 感觉到娘越来越迫切的语气,可是媳妇还当娘的叫唤如空气般不存在,那家媳妇不得忙活,害的白芷离家,这生气也要有个头,闷闷的催促着沈氏: “媳妇,娘喊你做早饭,你快出去做饭。你听,娘都在骂人了……” 沈氏看着一脸不争气的崔田柱,火气也蹭蹭的往上冒,尖锐的说道: “崔家没有我,就不用吃饭了?立好的规距,一家做三天饭食,昨天是弟妹最后一天,轮也该轮到大嫂。 看我好欺负,难道我是崔家的丫环,当我丫环使?” 崔少言没见娘发过脾气,被尖声的娘亲吓到,往哥哥怀里钻,少安无声的拍打着弟弟的后背,内心很心慰的看着娘亲一点一滴的变化。 崔田柱又抓了抓头发焦急的分辨:“我……我不知道。不是,你是我媳妇……不是丫环……” 大清早的喊半天,没见一个人出来,李婆子干脆来到二房窗户底下骂道:“沈氏,你要死了,喊半天不出来做饭?装死了,大白天的躲在卧房里。” 崔老汉不满的从正院出来: “你怎么当家的?日头起来了,还不见生火做饭,大家吃过早饭,得把地里的菜收回来,眼见打霜了,冬天吃什么?” 李婆子抬头向东面望去,日头挂起有一树高,鸡怪老头子要生气了,李婆子骂道:“一个个翅膀硬了,叫不动了,没孝的东西。 没听见了!沈氏!出来!” 沈氏暗恨,往常就是如此,没有人干活,只指使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做两个孩子的后盾,不能退缩,站起身打开二房的门: “爹,娘,今日我的活,是喂猪喂鸡,我早起已经喂过了,该我干的活我一点也没落下。这做饭的规距是娘你定下的,还没轮到我二房呢。” 李婆子拿起扫把恶狠狠的说道:“我还叫不动你了,没轮到怎么了,喊你做饭怎么了,要死的东西!骨头松散了是吧,讨打?!” 沈氏扶着门边鼓起勇气,把在脑子里转了上千遍,腹稿的话语,讲出来: “我们崔家最是讲规距的人家,以前是媳妇不懂事,不是自己的活计,谁叫一声,都打理的干干净净,也不见落个好,忙过头了,饭都没留半碗,我跟我家白芷经常饿着肚子…… 饿到半夜痛的死去活来,也没有人心痛半分。 家里的活计,都有规距,那是不是得按规距来,大家做好应当应份的,都是崔家人,还分上等人下等人? 爹,你说是吧!” 虽说紧张的后背都湿了,沈氏到底是战战兢兢的把话讲出来,讲了个明明白白。 赵氏兴致脖脖的看着窗外,原来二嫂也牙利的一回,推一推床上的崔山子:“诶诶,山子,你醒醒。” 崔山子不耐断的翻了跟头,“饭做好了?” 赵氏没好气的拍打着被子: “你是猪呀,就知道吃。叫你看戏呢,今天大嫂做饭,又惯常的偷懒,一早上连门子都不出,还说读书人的娘子,不要脸的。娘又指使二嫂干活,二嫂天亮就起来了,早早把院子收拾干净,喂好了猪。” 赵氏话语一停,卖了一个关子:“你猜今天谁做早饭?” 崔山子蛮不在乎: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经常这样吗。娘不叫二嫂叫谁,大哥一哄,她可舍不得让二嫂干家务,这是怕丢了未来当官的娘的面子。当然是二嫂做饭了,还用猜!” 第21章 早饭争食 崔老汉望着二房略有所思,沈氏一直是个笨弱的,棍子打在头上,都不敢分辨半句,只知道叫苦摸泪的样,自己也是极不喜老二家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没想到今天也能讲出这番道理。 老闰女传来回信,冯地主家的意思是,只要人是清白的,冯家没有找到合适的媳妇之前,那婚约依然有效,还加了四十两银子,凑个整数,刚好二百两。 只是白芷那死丫头不知道藏在那,沈家去了几趟,确定沈家也没见着人。 私下打听着方圆几村子也没见着人,仿佛凭空消失般。 一直观察沈氏,悲痛不似做假,自己认为沈氏应不知白芷,可今日言谈与白芷逃离前有几分相似,难道沈氏知道那死丫头的下落? 李婆子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最没主见的二房,也敢这么反驳自己,二房是要翻天了,这胆子一个一个捡着日头一般长。 欠收拾的,李婆子拿起扫把,准备好好收拾沈氏。 崔老汉先一步开口,点点头道:“嗯,规距不能乱。你娘安排欠妥当,老二家的,你回屋照看小孩。” 转头看向李婆子:“你怎么管家的,治家不严明,没一点规距。还要不要用早饭?还干不干活?” 陈氏靠着窗户边听了半晌,原本窃喜,反正一惯,只要婆婆点名沈氏,沈氏从不敢反驳,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公公是生气了,把气找到婆婆头上,可不能让婆婆把这股子气往自己身上撒,忙跑出房门认错道: “爹、娘,是我的不对,想着冬天到了,得给宏才做件新的夹绵衣裳,这不,天刚亮,我就忙做制衣裳,忘记了做饭的时辰。” 饭桌上,沈氏不管李婆子那杀人的眼神,另外几房拿多少,她也拿多少,盛粥时,到底是手抖了抖,但比以前已经进步许多。 少安带着弟弟安心的用着早餐,他可一直记得姐姐说的,“有饭就快点吃,吃到嘴里才算数”,这也为以后培养了一个朝野皆知,吃饭速度极快的崔严嘴,崔吏官。 少安一个馍馍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拿起粥碗,呼噜呼噜大口的喝,把馍馍痛快的顺到肚子里。 其它人都是人手一个馍馍,二房向来是二人分一个,连粥都是盛最后剩下的水汤。这几天二嫂带着少安两兄弟,人手一个大馍馍,一人一碗扎实的米粥…… 赵氏眉目一转,二嫂这是改了性子不怕婆婆了;还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老头子一直叮咛李婆子好好哄着二房,等白芷回来,还得将白芷那丫头嫁到冯家去,早上灌了一肚子气,这会看着二房两个兔崽子吃的香口,气不打一处来,李婆子开口就骂: “饿死鬼投胎了,没眼的东西!没吃过东西?” 少言到底还小,拿着粥碗的小手抖了抖,往沈氏怀里靠去。 沈氏安慰道: “少安、少言,你们快吃,都是崔家子孙,只吃自己应当应份的,不用馋别人的份。” “啪”李婆子发火的惯常动作,筷子丢桌上,骂道:“沈氏,你是胆大包天,说一句顶一句,大清早的就顶婆婆二回,那家的规距?我……我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说着,起身拿棍子就要打沈氏。 少安眼疾手快,放下已经喝完粥的空碗,冲在沈氏前面,挨了二棍子,痛得眼泪在眼珠子打转,强忍住要掉的泪水,倔强的说: “我娘那里不孝,我们没有多吃一口,大家吃多少,我们也吃多少。家务活,地里的活,我们也没有少做一点。” 沈氏眼泪刷刷的捞起少安的袖子,悲哭道: “我的儿啊,娘看看,紫红了一大块,痛吧?娘没用呀,崔家容不下我们娘仨呀,少安还是个半大的小子,也是崔家的子孙,身子骨都没长结实呀……” 陈氏冷笑道:“弟妹,你可别这幅可怜兮兮的叫苦样,让人误会,娘可没打少安,是少安自己凑过去。” 临桌的崔老汉近些日子听着村里说三道四,都在议着崔家,夜里睡不安稳,一大早的,吵了一回,现在又闹起来,按了按头痛的脑门。 况且已经细心叮噂过老婆子,得哄,哄着沈氏打白芷找回来。 老婆子,没一点成算,事都办不好,可不能坏事。 “啪”的一声,一只粗黄碗仍在地上四分五裂。 “老婆子,你要是不会管家,就不要管家。天天吵个没完没了,日子还过不过?欠着一百多两的银子,大风能刮来?" 李婆子丢下棍子,回到桌前继续喝粥。哼,暂且放过你。 一百多两…老头子又在提醒自己,老二死死的捏在自己手上,那死丫头只要回来,敢不嫁! 崔老汉面带笑意的安抚道:“老二家的,你娘不是故意的,你带少安回屋抹些药草,今天少安在家带着弟弟好好休息。” 陈氏不由的暗暗担心,公爹怎么对二房一天比一天好,以后这家务活还能偷着懒吗? 回到二房,沈氏带着两个孩子,理都不理崔田柱,想不明白的崔田柱,闷着头到院子里拿上锄头出门去地里干活。 沈氏哭着给少安抹上草药:“儿啊,你以后可不能拦在娘前面,娘会想办法躲开,娘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人打骂。 你姐姐不见了,娘只有你们兄弟两,你们都是娘的心头肉啊……” 少安欲言又止,很想告诉娘,姐姐去了那里。可是,自己前天在菜园子里,偷听了爷爷奶奶的谈话,爷爷计划着哄好二房,等姐姐回来,还得将姐姐嫁入冯家,听说还加了四十两银子。 第22章 发现大海 近日发现西南方向刮来来一阵一阵大风,特别是早晚,风声最大,吹得树枝乱摆。 有一日下暴雨,大风吹着,连小溪边的树木都摇摇晃晃一整天,不断的“呜呜”作响。 未知的总是充满神秘,勾得白芷心生向往,往西南方向探过两回,约两三千米,“呼呼”声越来越清晰。 今日晴空万里,白芷穿戴妥当,包裹的严严实实,驻着登山棍,手拿一把砍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情,利索的大步向西南方向前进。 延途还留有用红绳做的标记,稍稍清理开砍出来一条小路,走到上次探路的尽头,继续用红绳做上标记,捡着平整的地,砍掉细枝小树丛,向前走动。 可不能迷路,虽说有空间在,安全及吃喝不用担心,可自己对小溪那处居住地甚是满意。 越来越近,“哗哗、啪啪”声不断。 瀑布?河流? 不自觉的加快了脚上步伐。 声音越来越大,已经由“哗哗、啪啪”转为“哗啦……哗啦……”中夹杂着“轰轰……”声。 终于,走出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上方是整个天空,淡蓝色的天空洁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淡淡的颜色一直延伸,蔓延了整个天空。 用力攀上一块石头,向着声音处望去,大海!? 海,真的是海!喜悦之情飞上眉梢,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边嘴角都不自觉的弯成一道弧形。 情不自禁的,大喊:“啊………哦………” “沙沙……哗啦……”久违的海风和海浪的和声。 我竟然在古代看到了大海!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不就是我在现代一直梦想中的生活吗? 等我毕业了,等我工作赚到钱了,等我经济自由了……等我……我养老一定要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度过余生。 巨浪猛地拍打着岸边,发出的轰鸣声,宛如千千万万个人在打鼓,又好像千万头暴怒的雄狮发出的吼叫声。一个一个溅巨浪翻腾,溅起起有三四丈的水花。可此时落在白芷眼里,尤如一幅巨形油画。 一切都是美好的! 听……大海的声音: “一点点,一小时,一公里。 一世人,相爱过,的一秒。 公路上,城市中,人行道。 向前,不断的奔跑。 痛追来了,甩不掉。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 站在城市的最中央。 我想起,眼泪的决心。 你说愿意的那天起。 后来怎么消失去。 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我是怎么能让你死心离去。” 《海浪》曲调悠悠的唱出,泪流满面,怎么想起那没良心的“后爹”。那死没良心,没心眼的亲爹,眼里只有后妈和后妈生的姐弟。 谁想他,擦干眼泪,拿出一包“无穷”鸡腿,用力的啃扯,来上一大口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爽快! 吃饱喝足,拍了拍肚皮,满足! 拿出装备,全身武装,这次连头盔都戴上,自己瞄了下缝隙处深不见底,还不知有什么危险的动物,一定要确保自己全身以退。 穿过一个又一个大型蜘蛛网,惊动了几窝蝙蝠,包裹严实里衣,全身都湿透。 终于,走出缝隙处。 沙滩,我来了! 海鲜,我的最爱! 白灼、红烧、清蒸、煮汤,绝了!。 白芷收起装备,喜滋滋的拿出水桶,猫着腰缓缓向前,寻海鲜。 海螺!收了。 花甲!收了。 螃蟹,站住!收了。 还有几条鱼,甚是是活跃,抄起渔网,你追我赶的,来到老娘的桶里来。 一桶满了! 立时拿起第二个桶,大岩石下还有鲍鱼,可惜已近夕阳,下回来找个工具来取。 咦,前面岩石下,有一个可疑的黑色物体,一半在岸上,一半还在水里。 第23章 重伤的男人 哎哟。 别吓我! 是个人! 死人? 没娘的孩子没人爱,野草一样自由生长,从小胆大。 有了空间后,如脱了缰的野马,更是胆大如天。 自此,仗着有空间,到处自驾游,野外攀岩、野外生存……但还从未遇着死人,白芷头皮一阵发麻,紧张地咽着口水。 一头青丝长发与墨黑色外衫交错,随海浪自由摆动,明见袍子里的白衣里衣颈部上有几道淡淡的血迹。 “hi,你是谁?”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呼呼…… 一阵阴风吹来,全身一阵发凉, 哎呀,我的妈呀。 鸡皮疙瘩掉满身! 白芷一个箭步驰向岸边,后怕的直拍胸口。 那啥,好像是自己吓自己。 夕阳西下,远处海际线一片金黄的余晖,海风四起, 那阵阴风…… 不,那是海风。 果然见海风一阵一阵吹过,周围的树木在风中婆娑起舞,海浪击打岩石咯吱呜呜的乱叫。 四周的光线慢慢暗沉,又一阵海风吹来,冷,冷嗖嗖的,白芷的身体抖了一抖。 调动灵魂深处的空间,从空间里拿出一瓶二锅头,猛灌一大口。 舒服! 劲辣! 暖! 那是个人,可能是个活人? 不,是个死人! 不管他! 不,可能是个活人! 内心的两个小人不断在吵架,吵得白芷烦闷的在沙滩上来回的渡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二锅头,在猛灌几大口,壮胆。 悄默生息的,一点一点靠近,约有三米远。 “你受伤了吗?我可以救你?” “你能听到吗?你好歹动一下?回一句?” “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这荒山野岛,可就我一人。” 没人应。 白芷谨慎地看了看周,并无可疑物,从空间里面拿出了电晕棒。 白芷定了定神,双手握紧电晕棒,小心戒备着一步一步靠近男子走了过去。 身上应该是有伤,约是泡了好久,血水已冲走,只留纯净的海水。 仔细闻了闻,空气中并无异味,应该,应该不是死人…… 白芷心中稍安,又走近两步,想动手探一探,略缩一缩的把手收回,从空间换出一根木棍轻轻戳了戳地上的人。 没反应,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白芷心里又开始一阵一阵发毛。 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脑部间略有起伏,在呼吸! 紧崩的全身,顿时松了口气,可能是近一个月太孤寂了,在这广袤静寂的森林里,要是能有个人跟她做伴,多少会感到安心些。 必竟,人是群居动作。 拼了,怕个毛线! 大不了就是个活死人! 收起木棍、电晕棍,蹲下身子,伸手扒拉开覆盖在那人脸上的长发。 “妈呀——”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把白芷吓跌到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海水上,湿漉漉的,凉! 嗖……地站起来! 一连后退了几步,吓的魂没了,全身冷,冰冷。 乍跳几下,才停住发抖的身子。 就说,这高大的身量,定是个男的! 脸上伤痕累累,一道道的,一条条,这跟电视里,行刑用鞭子抽出的印子,一模一样。 青青紫紫红肿一片,有的伤口隐隐冒血,未冒血的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 我的天呀,谁那么恶毒,居然拿鞭子抽人的脸,白芷揉搓着双臂冒起的鸡皮疙瘩。 古代视人命如草芥,幸好我逃出来了! 那冯大傻子第一任妻子,听大舅娘说,打死时,脸上身上到处浮肿,没一块好肉。如果原身真的嫁过去,不会也这般被人打的伤痕累累! 好在!穿来时,反应迅速敏捷!逃了! 那该死的崔家,白芷心里暗骂一句。 镇定下来后,她再次走近那人,蹲下,随手捡起一根小棍棍,轻轻的戳着。 “你醒醒,醒醒,你能听到吗?” 提起胆子,伸手一摸额头。 体温低下,身体冰凉,又接连喊了好一会儿,仍无响动。 失温! 失温状态,最要命。 鼻息微弱,人是活着! 一缕同病相怜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开来。 第24章 想要救他 怎么救上岸? 白芷犹豫半响,他如此这般再泡在水里,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咬牙,掏出空间的拖车,弯腰用力抓住他的两边肩膀,把他衣领拎起来,费劲的拖到拖车上。 哎呀, 妈呀。 起码有个一百三十斤! 得亏她把格斗和跆拳道捡起来,天天勤快着练习,才练出了两把子力气,凭原身那瘦弱单薄,真抬不起这么大块头的男人。 这男人,脖子下的衣襟下滑,露出大片的肌肤,隐约露出的后背上,也是鞭痕交错。 侧眼一看,后背上雪白的里衣,血迹斑斑,还不断惨出血珠子,全身冰冷,手臂下垂邦硬,任人随意摆动。 一眼往去,就看个死人没两样,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这个人是活着的。 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严打酷刑,才变成这般恐怖的模样。 话说,这男的,身材不错! 凸起的锁骨下,里头细皮嫩肉的,嗯,应该有腹肌。 这…… 但是…… 白芷能听到自己心脏呯呯跳,绕起头发有些踌躇,这一身鞭痕,定不是一般人能遇的遭遇,所遇之事非同小可,凶险! 如救下他,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会又是一个狼窝? 可是,方圆无人烟,我不救他,他定不能活着。 白芷脑子乱乱糟糟的,百般纠洁! 倦鸟归巢,岸边“咕咕”“咯咯”的鸟叫声传来,惊醒了犹豫不决的白芷。 她“呸”了自己一声,这么一个重伤不醒的人,她怕什么,这人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一回事呢。 老天让我多一世命活着,救他,算积德。 况且空间里防身药水、防身设备,钢刀等,就差抢了,可惜不像美国,可以持抢,不然,高低给他整几把。 这朝代,是冷兵器时代,真有了危险,我逃个命是不成问题。 当即不再犹豫,调整好姿势,拉起拖缓缓向岸边走去。 路不平整,生怕有个万一跌下来。 光线昏黄,白芷半眯着眼,细踩沙,又得避着各种岩石,跌跌撞撞,费老大功夫,终于,走到岸边干燥地界。 白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累得不行。 缓过劲,白芷抬头四下看了看,黑漆漆的山体看不清哪里有地方可以让他们休息。 太靠海边,又怕涨潮! 无奈之下,她朝山脚凸起的几块大石头走去,找到略微平坦背风的一面,把男人小心地放了下去。 他浑身冰凉,四肢无力下垂,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了,白芷有些害怕,好不突然拖上岸,希望好活着。 一股冷意袭来,白芷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赶紧起身,找来各种干枯木头、树枝,先将火生上,让这名男子身体回暖。 靠在男子不远处,将火生起,温度迅速上升。 不好将账蓬取出,定要备上够一整用的柴禾,深秋夜露寒凉。 转了几个来回,才捡上三大堆柴禾。 伸手一探男子额头,要命,发烧! 立时,取出一个垫子,放在这名男子的脑袋下,在取出一瓶矿泉水,得先喂些水。 扶起脑袋,想要避开他脸上的伤口,可是,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几乎爬满了他的脸,那里有下手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捏开了他的嘴巴,计划着把水罐了进去。 瞬间让白芷愕然,好强的求生欲极强,水逢甘露般,水刚进喉咙,立即咕噜咕噜的,喝下大半瓶水。 还得吃约,不能一口气喝一整瓶,待会儿不好用药,从嘴边抢出。 翻来药箱,辛好自己日常药物备的齐全,就怕有个跌打伤痛。取出退烧药,喂上成人份量。 在取出消炎的头孢和止痛药等,抠出胶囊,剪开全部混在剩下的大半瓶矿泉水。 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水全部喝完。 白芷,立时松了口气。 在空气中对着男子说道:“放心,你福大命大,辛好遇着我。现代的药物见效奇快。” 空间存了两桶小溪淡水,取出一桶,洗上一盆子海鲜,直接在火上煮开。 空间中美味四溢,那男人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 白芷顿时喜形于色,费老鼻子把你救起,刚好可以一块分享下美食,一块聊聊天。 “喂~你醒了刚好吃点东西。” “快醒醒!” 她的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 空旷的山林似乎都荡起了回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正紧张地环顾黑乎乎的四周,没注意到,躺着的男子眼皮已经半睁,诡异的瞳孔微微转动。 “……妈呀,吓死人……啊!” 声音戛然而止。 白芷的脖子被人紧紧掐住,道力之大让她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方元璟此时,就一个念头,冷,很冷,那是一种刺骨的寒冷,仿佛置身于雪虐风饕中,身子慢慢的僵硬的快要失去知觉般。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自觉使出仅余的浑身力气。 死死的掐住! 第25章 突的醒来 入眼,一个黑瘦、干扁的姑娘? 衣服奇奇怪怪,绿色上衣像灯笼般套在身上,不见衣襟,不见细扣。 裤子?两条细长的腿,形态毕露,外面裹的裤子? 不要脸! 要是白芷有读书术,定要啐他一口,谁不要脸?! 卫衣,懂吗? 牛仔裤,明白吗? 几千年后的产物,行动方便,伸缩自如。 这是谁? 曹氏派过来的? 只记得晕过去之前,海浪把他啪打到一处海岸边,难道曹氏的人跟过来的,眼中恨意丛生,手掌加大了力气。 妈呀! 白芷惊恐地看着眼前可怖的男人,他满脸的伤痕青紫交错,淤肿不堪,如此重伤,睁开的眼睛里,竟充满恨意,使得黑夜中的男人犹如鬼魅一样可怕。 她反射性地想掰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如同铁掌一般。 才几息的时间,白芷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如充血般一顿一顿疼的厉害,她想要挣扎,奈何被人掐住脖子,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的力。 “救……救……” 涨红着脸呼吸困难的白芷,两只手掰着男子的手掌,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陌生的声音虽小又嘶哑,确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方元璟的耳朵里,手上的力道顿时轻了些。 “混蛋……我……救了你……” 一句话憋出来,白芷一张圆脸都快变成了紫红色,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刚才不应该,急着把电晕棍收起来。 哎呀,我的妈。 真想给她来棍,让他尝尝,电闪雷鸣般的舒适感。 如果现在凭空冒出,定惹他怀疑,但凡未到绝境,绝不能暴露空间。 好吧,君子动口不动手。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脖子上的道力又松动了一下,白芷急忙大口呼吸起新鲜的空气。 “……唔……呼……哈,……唔……呼……哈……” 急促喘息着的白芷总算顺过气来,可脖子上的大手依旧没有放开。这是盯死自己了。 “你这人不讲理?我费老鼻子劲把你从海边拖上来,我这是救了你的命!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伤人?” 他那双灰暗如看死人般的眼睛,让白芷心中莫名的发怵,灵魂在空间转动,随时做好准备接应空间的电晕棍。 男人没出声,鞭伤累累,血肉外翻,这让人不忍直视的脸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要命,怎么有种地狱使者的感脚。 半响,灰白如死神般眼珠,终于微微转动,这是听进去了,在思索消化中。 好像不是曹氏派的人? 被人救了? 如此甚好,终于逃离曹氏的手掌心! 曹氏,那个贱人! 转的飞快,灰白上浮微红,瞬间通红,怒气环绕! 瞧这眼珠,如唱戏般,这滔天怒气……应该……不是……对我吧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才不妄我冒着危除救你一遭。我可就忍你这一回,如在下死力气,我拿出电晕棍,那上百伏的电压,舒服到飞升上天。 算了,已经如此可怜,受此恶刑,我且宽容待人,只得在劝慰道: “我救你时,你正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如若我不救你,你受此重伤,还不知明天是否有小命在。 我刚刚略看过你伤品势,伤口都被泡得发白了,得及时处理。我略识得几幅药,帮你缓缓伤势,应该不成问题。放心,如想害你,我就不会费力气把你救上来……。” 白芷不停解说,能感应到脖子上的手掌略松略紧交错着,说到药,显见的这名男子喉结鼓动两下,试在感受话里真假。 但男人沉默中没有说话,气氛安静而诡异。 白芷也跟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他的眼神稍缓,怒气慢慢消散,眼神渐渐回暖,赶紧趁热打铁。 “此处靠海,后面是一大片原始森林,看不到尽头。方圆几十里无人烟,你,要是把我给掐死了,你也活不出去的。 相信我,如我要害你,就不会给你喂药,费尽心思的把你从海里拖回岸边。 我识得些药材,大约能帮你把伤治好。我们一起……” 第26章 照顾 “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神马…… 大哥,不打个招呼又倒下了。 哎呦,我去,幸好老娘给你放了个睡袋垫子,否则,你的脑袋准磕出花,晒出血。 “哼,病猫!” 用脚揣两下,没反应! 咦,果真的不动了? 刚才下死的力道,不会是他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白芷揉着被他掐疼的脖子,心里暗骂一句,混蛋!重伤成病弱,还有力气死掐自己。 早知道就别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来个扫堂腿,反制他,害自己提心吊胆,担心老命都没了。 站远远的,又盯了好一会儿,半天无动静,果然是只病猫! 白芷撇着嘴瞪着地上没有知觉的男人。 想来,是个练家子,有几分武艺,难保什么时候在醒过来,用脚踢了几下,仍无反应! 果真晕过去过了? 且让他好生在休息下,好不容易救回来,千万别嗝屁了。 “今儿嘛,真要真高兴~~” 哼着小曲,细数今天的收获,海螺、海贝、海鱼、海带、螃蟹……有两大桶,够吃一个多星期。 今晚的海鲜大宴,煮,煮煮,煮一大锅。 从空间拿出铁锅子放在石头上,几次疑虑,要不要拿出大号头戴电筒,算了,说不定这男子突然醒来,那把自己栽里头了。 原始的蜡烛,空间也有,点上两根放入透明的杯子里,用空间的水把海鲜冲洗干净,丢入锅里。 虽是背风处,仍觉海风习习。 又扭头看了下这名男子,衣服湿漉漉,刚降下的温度,可别烧起来。 扯了扯衣摆,穿了两层衣裳,脱下一件不要紧,思及,白芷动手把外面的青黑锦衣脱下来,用支架立起,趁着火势烤干。 在把火堆移近些,费力的把男子侧过身子,背靠火堆,方便把里衣烤干。 妈呀,背上,纵横交错的鞭刑血印从里衣印出,什么仇怨,下此毒手! 咕噜、咕噜各种海鲜在铁锅里沸腾。 一个个小可爱上下浮动,有鱼、有开了嘴的壳、有通红的螃蟹…… 熟了! 拿出夹子,把海鲜盛入盘中。 烛火、海边、海鲜、美酒…… 还有美男…… 怎么有种渡假的赶脚。 喝上一口红酒,咬上一口海鱼,这滋味,神仙都不换。 饿了,埋头苦干,四周寂静,只余自己“吭呲吭呲”大口咬嚼食物的声音。 鲜! 打了个饱咯,看着已经消灭掉海鲜大餐的壳类。 异常满足! 碎觉觉! 担心晚上不安全,跑到附近找了些木头,重新架起第二堆火,咱是有环保意识的,把餐余垃圾往火堆里一堆。 呲……冒烟…… 百无聊赖。 约是许久未曾对人说话,今天有人在旁边,白芷也有了聊天的兴头,虽说独角戏,可兴致未减。 “话说,你还真是命大,要是遇着个古代的原居民,你今晚,人都要烧个虚脱,烧出个好歹,能不能活命,那可难说喽。” “我这药呀,说是神药都不过分,这世上绝无仅有。西药,懂吗?几千年后的产物,智慧的沉淀。“ 我给你用了,那可是用一份少一份,虽说我备得多,能不能管自己一辈子使用,很难讲。 我还得成家,生一堆小孩,这药可不就是用一份少一份。 你可真是欠着我的救命的恩情。” “如果你此刻醒来,还能享受一桌美食,水煮海鲜,在蘸上我这独门绝料,那味儿绝了!” ………… 果然是独角戏。 夜已深,四周漆黑一片,附近的草丛中有蝈蝈鸣叫的声音,远处的森林里有听不出什么鸟类的啼叫声,海浪一阵一阵拍打岩石,一种森然的冷意不断萦绕着。 乌云遮住了月亮,视线模模糊糊的,黑暗未知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但是,今天的白芷,确感觉格外的安心。 她迅速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有个人做伴,安心!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 “……喂,睡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先吃点东西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泡了脚踝都发白,看这模样,起码泡了一天以上,不饿?” “算了,给你喂瓶热牛奶,你好好休息,明天在说。” 借着火光的光晕,忽略伤口,五官立体可见,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乖乖,还是个美男子。 话说,是个老头,我还真不一定会搭理,颜控呀,颜值制胜。 咕咕……一瓶牛奶,一口气喝完,安静的美男子,好好睡一觉吧! 又是絮絮叨叨一阵念,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无聊了些,揉搓着凉飕飕的胳膊,拿出两床被子,贴心的给男子盖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名男子,喊着,“娘亲!对不起!” 娘? 救他娘? 他娘救他? 哎呀,理不清。 荒郊野外,还不知隐藏着什么凶险。 从空间取出一床垫子,一床被子,拿出一把大钢刀、一根电晕棍,如左右护法般。 撑起眼皮,吹着微风,喝着小酒,苦熬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27章 带回山洞 天微亮,白芷被一阵一阵“啪啪啪”,海浪击打岩石的响声吵醒,猛的站起来。 我在那?海边! 对,昨晚救了个男子! 扭头一看,男子仍在深睡中! 哎哟,我的蚕丝被。 手一触碰,利索了收走了男子身上的被子,男子感受到冷气,缩了缩身子;白芷立马定住,一丝声响都没。 约有个几分钟,白芷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压惊,可把白芷吓一跳。 轻声轻脚的,添上几根粗木柴,把火烧的旺旺。 扭头往向海边,退潮了,海风不断穿梭,翻起一阵一阵浪花,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霞。可惜不能看到海边的日出,一定美极了! 一个转身,找到入山口,寻一处茂密灌木丛一侧,穿戴严严实实,顺着标记,一路往石洞方向穿梭。 回到山洞,朝阳已高高升起,弥漫的雾气渐渐消退,树林、灌木丛,全都湿流流的;小溪边仍见少许碧绿草叶儿,野外花朵的娇瓣上,沾满滴溜晶莹的水珠儿,闪烁着瑰丽的彩辉。 亲切,回到“家”了! 梳洗一翻,换上居家衣,拿出一把躺椅,悠闲的吃过早午餐,在泡上一杯咖啡,眯着眼假寐,两只小脚不时的一上一下晃荡着。 好不悠哉! 不自觉的想起海边的男子。 如果放任他一人在海边,如他不识草药,伤口腐烂、发炎,在发烧,小命不保。 要是碰巧没烧死,有野兽出没,双拳难敌群兽,保不齐被撕的粉碎。 要不要救他? 哎,自己在这森林里,确实孤单了些,如果有个伴,也不会如此这般无趣。 但是,看他男子,滑溜溜的锦衣绸缎衣赏,那定是富贵人家。如此富贵人家,也被打成那般伤痕累累,就怕又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当积善行德,老娘,救了! 环顾石洞,把属于现代的物品全部收入空间,幸得把嫁妆带上,不至于没衣裳穿,没绵被盖。 墙脚边一把柴刀,得亏顺了一把柴刀,不然,还真说清楚,我这些置办,总不能用手扯…… 收拾个精光,好好的野趣民宿,又家徒四壁,成了山顶洞人。 即打定主意,拿上那把柴刀丢入空间,又是一翻穿戴往南面的海边行走。 我这严实安全的装备还不知何时在用上,拿出自己的大砍刀,一路行走,一路砍过去,收拾出一条二人通行的干净小路,可不能回来时,把我这好不容易养成白嫩的小脸蛋刺破。 一路上又是小心的避开野猪群、山羊群。 白芷刚到岸边。 方元璟觉察到脚步身,如刺骨般的冷气射来,手上小刀立时调动方向。 白芷大大方方的任方元璟打量,豪不畏惧。 方元璟大约是认出白芷,冷气散后,眸中泛起一丝诧异,是昨天救自己的小姑娘,还以为人已经被自己吓跑。 白芷暗自吐嘈,这么警绝,调整了语调,欢快开口说道: “安……我叫白芷,你怎么称呼?我,你还记得吧,我昨天救了你。要是没有我,你昨天可真的上天了。” 方元璟感激的看了一眼白芷,声音暗哑回道:“嗯,你姓方,昨天,谢谢你!你于我是大恩!” 不是恶徒就好,收起了一丝丝悬吊着的心思,白芷蓝子里拿出一路采摘可以治伤的草药,用贝壳装起来,洗干净,将草药捣碎,回到岸边。 古代男女有别,昨天是不得已,如今到不好帮他敷背上草药;自己到也不在意,只是也不熟络……不过,先让他自己敷好脸上,脸总要见人。 白芷将捣碎的草药递给方公子,解说道: “方公子,这些草药于你伤口有益。你脸上……我这里有些细棉布,可敷在脸上,留下口鼻眼之处,伤口好的快些。” 方元璟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呼吸急促,手不自觉的摸了下脸,此次费尽千幸万苦,方才死里逃生,曹氏…… 白芷“嗯?”的一声,惊起方元璟的思维,方元璟收起心思,接过药草,郑重的说道: “谢谢白芷姑娘!麻烦你了。” 待白芷捡了一蓝子海味的返回,见方公子已包扎好伤口。 像个……木乃伊,不自觉的“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方元璟眼路露不解。 “那什么,你这形象有几分意思。” 方元璟明白,这是笑自己脸,“让方姑娘见笑了。” 片刻寂静…… 白芷想起此行的目的,建议道: “向北面走,大约行上一二个时辰,那里有条小溪,淡水充足。我暂居住在那里,如你没有去处,不妨在那居住一段时日,我也教你识别下于你有益的草药,把身体养好。” 方元璟眼神迷忙的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悲伤、愤恨在眼中交集闪过,天下之大,如今那里还有我的去处,那曹氏定是派人四处搜寻于我。 暂避一二,养好身子,方才好定计。 许久,未见回应。 白芷白了他一眼: “我说,方大公子是吧,我就一个弱女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要不是怕你浪费我昨天给你喂下的神药,我才懒得搭理你。” 第28章 晚餐 小姑娘生气了?方知误解了自己意思。 方元璟忙拱手行礼后,回道: “谢谢白芷姑娘的神药,难怪,昨天那头痛欲裂般感触,今早醒来消失殆尽。姑娘大恩,日后定厚报,只是此时,我……” 暔暔的中才想起,白芷姑娘的邀请,又赶紧表态道: “有劳白芷姑娘,我意与白芷姑娘一同前往,将要叨唠一阵。” 两人环顾四周,没什么好收拾的,趁着日头正好,早些出发,早回到山洞安置。 白芷起身往前走,示意方元璟随后跟上,一条弯延小径,隔不远就有红绳标记指引,两人一前一后,顺顺当当的埋头赶路。 走着走着,白芷忽的未听到身后沉重脚步身。 扭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人呢? 一啪脑袋,那货,还是个伤员! 白芷在路边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削掉刺手部分,原路返回。 果然退回二千米处,正看到方元璟艰难的顺着标记往前移动。 不笨嘛! 知道延着自己做的标记往前走。 “给,驻着这根木棍,你行走方便些,省些力气。” 还是个贴心的小姑娘,方元璟大口大口喘着气,接过木棍,一脸真诚的道一声“谢谢!” 白芷憋了憋嘴抱怨道: “你是个笨蛋呀,你没有看到我的身影,也不知呼喊一声我。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嘛?” “白芷姑娘……” …………小姑娘好像生气了,又好像在关心自己,一丝温暖由然而生,是个直爽的小姑娘,没有盛京城的贵女们那般装模作样。 一路走来小路两边砍倒的灌木、树枝、草丛等,枝液新鲜,应该是今天又收拾了一番,路两边用红色细绳做着标记,是为了便于自己行走,是个有善心又聪慧的小姑娘。 这回白芷特意放慢了脚步,方元璟默默的跟上。 回到小溪边,又是临近天黑。 鸟儿归巢,欢快的鸣叫声在四周回荡,浓浓的山野气息萦绕在林间。 小溪旁,立着几堆高低不齐的大岩石,四周多是灌木杂草丛,大岩石旁有块略微平坦的地面,显眼处,看到一处平平整整石头地,有一处屋子,大约那里就是白芷姑娘说的山洞。 因着乱石堆,此处无高大树木,抬头见天,空旷。 还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方元璟讶异于大自然的杰作。 又不得不感叹,白芷姑娘是个异人,不简单,一个女子,敢在深山老林里居住,把此处收拾如此平整。 “发什么呆呀,天都黑了,快跟上。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你饿不饿?” 咕咕……得了,方大公子肚子已经在高唱空城记。 方元璟瞬间脸红,发现白芷姑娘正盯着刚刚“咕咕”叫的肚皮,眼神闪躲。 害什么羞,谁不食五谷杂粮。 方元璟走进一看,外间是临时搭的简易厨房,山洞里面是就一间是卧房,平整干净,靠里头有一张石头床,床上放上了枯叶,枯叶四周露出藏青色粗布,正中铺着一床红被子,衣物布匹正摆床头处。 靠墙边摆了不少风干的鱼、鸡……还有一堆一堆不识得的食物。 白芷瞧着方元璟四下打量,调笑道: “放心吧,饿不死你,你看我不活得好好的。这里最是便捷,就地取材,吃喝到不用担心。人哪,能活着就要感谢上苍!” 对,能活着要感谢上天! 方元璟由衷感激道: “谢谢白芷姑娘救命之恩!如未遇到白芷姑娘,此番我已葬入大海。” 白芷随意的摆摆手,又是谢谢,害,还是个知礼小青年。 为着方便,白芷在靠洞门处,临时搭了个石头灶,架起锅子。 哎呀,妈呀,这是现代的大铁锅,近段时间烧的黑嘛嘛,瞧不出原本的材质。 方元璟这类贵公子,定是瞧不出来。 大火烧开水,依次放入菌子、木耳、鸡肉,前段时间找到的野菜还算新鲜,也直接丢锅里头,在倒入两碗米,一大锅“噗咚噗咚”翻滚。 白芷率先尝了口,已经熟透的木耳,爽滑新嫩! “来吧,方大公子,除了米,其它的都熟了,直接捞起就吃。” 方元璟没见过这种吃法,边煮边吃? 未迟疑的接过白芷递过来看木制碗筷,新奇的夹起一个菌子,细细口尝,不错,味道丰富,多汁。 真饿了! 方元璟学着白芷舀半碗,就着碗里的菜,一边等凉一边吃,一个一颗往嘴里丢,但骨头吐出来细细的用树叶子包着。 白芷暗暗打量,吃饭虽快也有一些豪迈,但动作里却透着一股矜持,看来他是个贵公子! 最后才熟透的米粥,方元璟很是给面子的吃了三大碗,打了个饱嗝,脸上全是满足。 白芷刷牙洗脸回来,只见方元暻站立在洞中紧张得抓耳挠腮,见白芷归来,一脸的尴尬。 白芷明白了,刚刚让他早点休息,这是无从下身,不就是睡觉的问题。 “我这里只有一床被子,但好在有不少布匹,到是可以当被子在盖,你将就着用。这是处背风处,外面火堆一直生着,洞里很暖和,你安心的睡。” “你,你是女子,共处一室,这…有损你闰名。” 黑夜火堆微光中,看不清脸,但白芷能感觉方元璟定是一脸通红。 “在外谋生,就当是江湖儿女,讲究不了这么多。方大哥,我们两算是同病相怜,我也是逃命,逃到这深山里,不然,谁在这荒无人烟处过活。” 方元璟略思索,点头称是。 第29章 清早调戏 洞外火堆星火闪烁,烟雾挤着门帘缝隙飘进来的,经一夜沉淀,洞内烟雾缭绕。 方元璟一夜好眠,嘴角微勾,“丝”…… 浅笑中牵动脸上伤口,缓缓睁开酸涩的双眼,轻揉了揉辣痛的伤口,从来都知曹氏欲除自己而后快,但不知如此狠辣,这是要毁了自己的脸,只因像母亲? 压抑的恨意,恨曹氏,恨父亲、恨自己…… 可是有一点始终不明白,母亲过世后,父亲才迎她才进门?对母亲何来这么大仇怨?恨不得那怕死也要毁去自己这张脸。 此番死里逃生,历险重重,在大海里自己一度绝望已无生路,多亏…… 方元璟转头看向里侧的白芷姑娘,黑瘦娇小,算不上是个美人,但姿色清秀,言语爽直,性情大胆,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山洞很小,与白芷姑娘相隔不过两人宽,说是同床卧塌都不为过,却敢收留自己一个大男人,不惧危险……想来,心地也是极好的。 方元璟可不知,白芷是有侍无恐,靠墙边放着一根电晕棍,真有个意外,还不定谁落下乘。 思及此处,方元璟神情带着几分感激和怜惜,往下在看,刷的一下满脸通红。 这睡姿……方元璟眼神不受控制地朝那节白?似的小腿偷瞄。 白芷侧身抱着被子,露出的左小腿光溜溜的压在被子上,身穿一件纯白的单薄里裤,但是太过宽大,应是睡梦中翻滚,已经卷到大腿关节处。 从小防着继母使坏,里屋从不用丫环,只有两个小肆侍侯自己,女子这般景象,自己还从未见过。 方元璟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的轻咳一声。 被惊醒的白芷,“嘤嘤”的几声,抱着被子打了个滚,一滚,滚到了方元璟身侧,白芷睫毛微微颤抖,刷的睁开双眼,亮如星辰! 一张通红的、丑…… 该死的伤口,破坏了这张美脸! 大清早欣赏美男子的心情,“当”一下,没了! 要是老娘知道是谁,把他手给扭下来! 临时兴起的牢骚,不想有一日竟成真。 方元璟神情无措,让白芷心情悦愉,“铃铃铃……”笑个不停。 “早上好呀!方大公子!” “昂……早……白芷姑娘。” 白芷抱着被子露出一张脸,似精灵般,目光灼灼的看着方元璟,愉悦的说: “方大公子,要不,你外面转转,我换件衣裳起床。在说,我身无二两肉,入不得眼呀。” 方元璟话都未回,一个翻转站起身,提起鞋子,急冲冲的穿戴好,掀开门帘冲出去;一套动作,如行行流水般。 这是避我如蛇蝎?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白芷姑娘清脆的爽朗的笑声,方元璟正懊恼,刚刚怎么没打招呼就跑出来了。 还是个纯情的古代美男子!看来以后这日子,定是有趣。 白芷穿戴好,走出洞口,方元璟正盯着小溪水草中掩藏的小鱼群,怔怔出神中。 “方大公子,瞧什么呢?” 过了一夜,白芷姑娘比昨天更鲜活,神采熠熠,方元璟:“白芷姑娘,不用如此这般客气,叫我元璟即可。” 白芷扯起一根枯草,思索的回道:“方元璟,璟,像美玉一样光芒照耀,又不失温尔儒雅,这是你家长辈对你的寄托?” 方元璟惊讶,昨天听白芷姑娘说,她是山下村庄的本地村民,有此见识,“白芷姑娘,识文断字?我祖爷正有此意,我是家里长子,首取元,选字璟。” 哼,我正经的重点本科大学生,不说学富五车,也是满肚子墨水。 白:“早上吃什么呢?” 方:“白芷姑娘,你定即可。” 白““方元璟,你可会做饭?” 方:“我……” 白:“懂了,君子远庖厨。” …… 白芷语重心长的说道: “野外生存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搞定自己的五脏六腹。还有一句抓住女人的心,先抓女人的胃,才能娶着好媳妇。 这厨艺,你得好好学啊?” 方元理不解,女人的心?女人的胃? 第30章 后背敷药 人与人之间的缘法,就这么奇秒。 地上一堆不知名的野草、草根,白芷指着这一堆是龙胆草、那一堆田七草,都是治伤所用。 才不到两日的相处,白芷从方元璟眼底,她看到了信赖。 方元璟接过药草,主动的跑去小溪边清洗、捣碎、凉晒、磨成药粉。 白芷眼中闪过了一抹流光,不笨嘛。 方元璟回到洞口,慢慢一点一点,将药粉敷在脸上,已洗净的干布条,重新包扎。 方元璟自知自己背上伤痕累累,鞭伤交错,眼下伤口已化脓,血丝渗透把里衣粘住,阵阵生痛。 扭着脖子,往自己衣领后背瞧,这药粉无处下手。 如何敷药? 方元璟局促不安的望了望白芷。 白芷低头闷笑,声音仰止不住,传来方元璟耳中,方元璟就一个感触,定是笑自己。 “傻呆,傻呆的,这方圆几十里,不见第三人,你还指着谁帮你敷药。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把药粉拿过来。” 方元璟通红着一张脸,递过药粉,如此这般的亲密接触,这实在有损白芷姑娘的清誉,…… “脱衣服!” “啊……” “你不脱衣服,我如何敷药?要我帮你脱?” “不……我自己来。” 方元璟背对着白芷,脱下外褂,扭半天才解开里衣的衣扣,里衣与伤口粘连,方元璟直接把一盆温水顺着脖劲处往下淋,温水浸透里衣。 轻扯试了下,里衣与伤口分离,迅速脱下上半身,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叉着腰,扭了下脖子,示意白芷上药。 白芷忍住笑意,我这是逼良为娼? 细看伤口。 不行!腐肉混着血水溃烂,惨不忍睹。 红肉外翻化白色脓液,必要杀菌。今日这些草药粉见效慢,关键自己识得的草药有限,满打满算,才学一年…… 纠洁!空间里,大大小小的消毒水备了很多…… 好人做到底,就用这一次! “伤口已腐烂,化脓历害。你忍住痛,我这里还有一小瓶药酒,将伤口先清洗一遍,在上药粉,伤口易好。忍住!” 在自己包裹里一通乱翻,实则从空间找出消毒水。转身去洞外厨房,接了一桶热水,用布巾把伤口上的烂皮烂肉清理干净。 满背狰狞。 白芷忍不住骂道:“你这仇家心狠手辣,是个死变态!这是让人死都不给人痛快。” 何止心狠手辣,是要把自己脸打烂才肯给自己一个解脱,心肠歹毒至极。 不甘,怨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消毒水刺激伤口,方元璟咬紧牙关,忍不住颤抖。 是个男人! 白芷放慢了手速,动作越发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在一道道伤口处,晒上药粉。 痛疼缓解,方元璟感受到白芷的动作放缓许多,像羽毛般轻柔一道道滑过,嘴角扬起了几不可查的弧度。 布条不管用,得用整张布料半截包裹,幸好备着,不断变出整张布,这实在说不过去。 白芷十分小心地扯动着布料,一点点,一点点,沿着圆圈边缘,从上往下,从左到右,极有耐心地重复着轻扯的包裹动作。 “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白芷眨了眨眼。 挺拨的身姿,健壮的体格,发达的肌肉,尤其是块状的胸肌和腹肌,看上去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结实、高大、有力量,方元璟竟是个型男! 白芷刷的,第一次满脸姻脂色,这抹排红蔓延至身后颈间。 方元璟突然意识到,白芷在娇羞! 方元璟有点想笑,还有点紧张,白芷姑娘异于常人,言语大胆,随意不拘小节,但光明磊落,总是……总是调戏自己,对调戏自己。 原来她也会娇羞! 白芷可没错过方元璟眼里戏羁,深吸了几口气,用力瞪了方元璟两眼,但动作依然极其轻柔又十分认真的样子。 此时的白芷眼中如一汪清泉清澈透底,灵动! 方元璟第一次,张扬的大笑,“哈哈哈……” 笑意直达眼底,连最后包扎打结的痛疼都未曾感觉,只余几不可查的轻微颤抖,一直保持着姿势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十分配合白芷的动作。 但他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很是微妙。 气温上升,气氛微妙,白芷当然明白是什么,她可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就跟看到明星一般,一时的意乱情迷,一样一样的,到也不用在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语调平和的说道: “得勒,接下来不能吃鱼。只要伤口不碰水,不受力,多透透气,待伤口结疤后,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 方元璟看向白芷的眼睛,笑道: “谢谢你,白芷!” 要命,这是美色杀! 白芷故作凶巴巴的骂道: “还笑,你就光着身子晒太阳!什么时候把一身白肉晒黑了,才能穿上衣赏!” “还不把外面衣赏脱下来,趁着太阳,早点晒干,早点穿上衣赏。怎么,你有裸露不穿衣服的癖好。” 方元璟一听,退下去的排红,爬上脸脖间,手忙脚乱的脱下外褂,里衣,只余下身裹裤。 扳回一局! 哼,小样,还治不了你! 第31章 恶梦 曹氏狠厉凶煞的挥舞着鞭子,尤如地狱的恶魔,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就是你,你这张脸!我要撕毁你这张脸。去死!去死!“ “啪啪啪!” 一鞭子、二鞭子、三鞭子抽过来,横七竖八伤痕血肉崭开,方元璟扭着身子拼命挣扎躲避。 “给我绑紧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方元璟撕心裂肺的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不与二弟争,不争父亲的爱,不进族学,不参加科考……” “为什么?” 曹氏张开血盆大口狂笑:“哈哈哈……你想知道为什么,到地狱去吧!” “啪啪啪!”接二连三的鞭子像死神般袭来。 ………… 半夜,忽听“砰“一声闷响,额头的地方传来一股锐痛,方元璟霍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睡觉的单衣,只是单衣早已被冷汗打湿了,手掌心里也全都是汗! 原来是一场梦,虚惊一场! 梦境里那种无助的绝望感觉突然便清晰起来,像是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睡意顿时全无。 白芷咿呀一句“怎么了”,翻了个身,脸朝里睡去。 胸闷,急促,心慌,透不过气来。方元璟赶忙扯过搭在木架上的衣服,胡乱披在身上,也顾不上脚下的鞋子都穿反了,冲出了石洞。 残月高挂,夜风袭来。 孤寂!落寞! “爹,你可知我是被曹氏陷害?你可知曹氏要置我于死地?为何?为何不信我!” “曹氏!我已经说过,我不要慎恩伯爵的世子之位!我没要!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 方元璟抱头大喊,眼泪浸湿脸上缠扎的布巾,伤口传来刺痛,不断得提醒着此前遭受的屈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白芷倚在厨房的木檐边,悠悠的叹息。 白芷瞪瞪的走过来,恨铁不成纲的训道: “大半夜的,你在这鬼哭狠嚎,你的仇人珠围翠绕,逍遥自在。你还指着你的仇人可怜你?瞧你泪流满脸一幅没出息样。 眼泪含有盐分,把我这上好的药粉,糊个稀八烂,你的脸还要不要?” 白芷越说越起劲,气呼呼的: “你,就好好的活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这仇人,难道还打不完,杀不完!” …… 方元璟心猛然大痛,怒火也迅速被点燃,不断向四周蔓延,要焚烧一切! 双眼喷火的冲天大喊一声:“啊!” 一个起身,一把推开白芷,掉头就走,白芷脚下一刹,跌倒在地,“痛!” 方元璟身子稍,又起身往小溪边。 那背影有些趔趄,很沧桑、很疲惫、很悲伤。 白芷眉眼转一转,微仰起头,一撇嘴,故意大声娇怪道: “哎哟,扭到脚了。好痛!我好歹救了你的命,你……你把我推倒,不管我啦。” 方元璟定住半晌,转回身,小心的拉起白芷。 白芷窃喜!小样! 白芷依偎在方元璟怀里,借着月光望去,深邃冷峻的眼窝里分明写着哀伤、愤恨,能感受到他的胸膛还在急促的喘着气儿,脸上也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可是那眼神慢慢的消失了愤恨,增添了几分柔和。 方元璟清冽的黑眸怔忡的看着远处,慢慢收敛情绪,那股子滔天怒气渐消后,有些艰涩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你不要紧吧?” 这货! 白芷轻快的调笑: “我知道呀,你,是要一直抱着我?温香软玉?” 方元璟立时想松手,又觉发妥,忙说:“我扶你进洞里。” 好好一个身形硕长、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整这般颓废。 白芷思索的劝解道: “我知道你做恶梦了,都连续做了有五日吧。你不该这么放任自己,熬坏了身子,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我今天是忍不住,才跑出洞训你。” “你看看我,我一个弱女子,都敢一人在深生里过活,世界这么美好,还有什么过不去,实在难受,你白日里在周围转转,找些你喜欢做的,分散分散注意力。” “我是真的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没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怎么着,你得好好筹谋筹谋,是不是?” “你放心,我明天给你找些安神的药草,你还重伤在身,养好身子才是正道。” 环住白芷的手紧了紧,似有一束微光照耀,多了一丝丝暖意。 翌日。 “早上好!方大公子。只是,你穿戴整整齐齐的,准备?” “我今日与白芷姑娘一同采摘药草。” 才过一夜,似乎,这货不一样了。 眼神中的冰冷,多了一些暖意。 谈吐间,尽显湿润如玉般贵公子的气质,如果脸上的伤全好了,应该是妥妥的清贵公子! 白芷逗笑道:”走吧,感受民间疾苦的贵公子,今日也当回野人觅食。“ “不对,不对,这株药草,只要根部。茎叶有毒,不能入药。” ”果子,只要果子,叶和根都不能入药。“ 崔家院。 李婆子照例,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 ”要死了,衣服放了半天没人洗?我们崔家娶了三个媳妇,都说我享着福,享个鬼福,这一个个催命的!“ 沈氏安安静静的回:”爹娘的衣服,今天不是我们二房洗。“ 这倒霉催的,白芷那死丫头不见了后,老二家的脾气一天见一见的涨! 李婆子眼神杀过去,压住想动手抽她的我且忍你几个月,看那死丫头回来后,稳当的送进冯家,在来收拾你! 赵氏神清气爽的走出来,一瞧,果然一堆衣服,刚瞧见二嫂去洗衣裳,这是故意不帮二老洗呢,不错。 “娘是想白芷了吧,可不,以前是白芷天寒暑热的,尽着心帮爹娘的衣服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可是娘,你可不止白芷一个大孙女,这不,还有两朵花躲在屋子里。” 李婆子背着赵氏狠狠地啐了她一口,不就欠赵家几两银子,老头子还说对赵氏客气些,赵氏可没把自己当正经婆婆,那个媳妇这样顶嘴的。 她也不想想,天天盯着人家赵氏的嫁妆,人家不防狼一样。 陈氏看了一双女儿,无奈道:“水绣,你去把爷爷奶奶的衣服洗了。” 水绣…… 水绣端起木盆,牵强的扯出笑容:“奶奶,有我有。准洗的干干净净。” 第32章 学习做家具 白芷端起粥碗,瞟了一眼洞外,树木葱翠,细碎的阳光从树叶之间射下,金光斑驳。 今天又是个艳阳天,冬日里的晴天,最是舒服! 用木勺来回撑动,当初从崔家搬的一袋了粗粮在混合空间存的大米,煮出来,黏绸细油,口感甚佳。 对面的方元璟夹起一筷子婆婆丁腌制的酸菜,送入口中,细细嚼动,在用木勺舀起一勺粥,送一口入嘴。 腮梆子轻微涌动! 这货,规距礼仪不错,吃的到是香甜! 最近不做恶梦了!也不半夜地疯似的跑出去! 感受到白芷时不时偷瞄,方元璟放慢吃饭的速度,似在白芷。 白芷偷瞄着方元璟思绪乱飞,相处了几日,白芷对方元璟有了初步了解。 是个端方守礼的温润君子! 但动不动害羞这一点,有些出乎意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试探多回,一个热血男子没一点念头。 是不行?看不上自己?嫌自己丑? 哼,虽说没有在现代貌美,但原身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娘子,不妨碍暖床吃肉…… 方元璟忍不住抬头,问道:“白芷姑娘,我那里不对?” “啊……没” 白芷色彩滨纷的暇想中,被逮个正着,糊乱的端起碗喝粥,掩盖脑海里那点子…… “啊胚!” 端起的不是自己粥碗,是辣酱碗! 方元璟戏谑的大笑:“哈哈哈……” 笑了!宛如冰雪消逝时暖阳初照上面,散发出的粼粼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 要命!又使眼神杀! 今日开始不用缠布,捂住了不透气,妨碍伤口结疤,早中晚轻摸药水即可。 伤疤红白相交在众人看来仍是吓人,可不妨碍白芷有一双火眼金晴的双眼,那五官俊朗,底子里就是个美男子。 “啊,对了,你脸上的伤,日渐好转,看来我这药用对了。我也就半吊子,识得的药草有限,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用对了。” 白芷边应对,一边思索,心理有了主意,不管怎么样,可以断定,两人可以安全的、和平共处。 如此,两人暂且做伴的话,在深山里居住,生活上要好好计划计划。日常用惯的物品都收入空间,背着人偶尔用用可以,天天日日相处,这用的就极便利了,特别吃饭的家伙什、装水、装物柜子桶类,极度缺乏。 白芷歪头: “呐,你这身子,我瞧着也得养几个月。已经到了初冬季节,计算着,要明年春天才能出山。我原本计划也是在春天在出山,细细一算,我们在山里头要住上四五个月。” 方元璟神思恍惚,四五个月?搜寻不到自己,方家定认为自己已经死去,曹氏终得偿所愿。也好,她放松了警惕,到时寻舅舅在做谋算。 点头! 白芷眼神从上往下,在方元璟脚的午饭了,斜眼一看: “我瞧你那天用的两把小刀,甚是好用。我们缺一些碗、桶等,日常要用的物件。就地取材,山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木头。我拖一些木头回来,你在山洞里慢慢养伤,闲时削制一些物件。” 小刀削木头…… 方元璟眼神闪了闪,那天在海边看到白芷姑娘时,已收起两把利刀,没想到还是被看见了。这次死里逃身多亏随身携带的刀子。 方元璟声音还有些沙哑的回道: “我那一对刀子甚利,削制物件没问题。白芷姑娘,你看那里用得上我,尽管吩咐。我对这些不太懂……” 说干就干。 白芷采摘木耳、菌子时,已经视察多回,那里有好木头,一清二楚。 有几颗上好的红木、还有紫檀木都做着标记呢,等自己身子骨更结实,定要砍断,收入空间。 到时做成清一水的紫檀木家具,在请个老师傅雕刻各式图案,这可是妥妥的,传宗接代的好物件。 白芷在不远处的密林里,寻了一颗中等红木,拿出空间的刀具,费了老鼻子力气砍断。 等方元璟见到时,已经被白芷砍成各式手掌长、手臂长等木桩子,一截一截堆在石洞外的空地上。 白芷姑娘果然是异人,半天的功夫,一个人砍了一颗树,还能截成一断一断,自己可试了那把缺了口的柴刀,钝! 方元璟侧耳认认真真的,听从白芷的教导。 取出一块手掌长的木桩子,正面用烧花余下的木炭画出正圆形,反面画一个缩小两倍比例的小圆,围着线条,先把外围的木头一点一点削下来。 隐约能感受到外部是个半圆柱子,方元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白芷接过来,拿出原来一个木碗,比划着给方元璟细看: “你在细细看这个木碗,就是一圈一圈的圆构成,实在没处下手,先把底部修整出一个圆的边沿来。在修整一个平底,顺着边沿位置,在往上一点一点削,只要能放平,能使用就行。 我们两不是匠人,也没这个手艺,就讲个实用。” 方元璟豁然开朗,按照白芷的方法,费了半日功夫,一个“圆碗”出形了。 摸了摸里外到处是凹凸不平的地方,刺手,又用白芷教的方法,取了一块鹅卵石,一点一点的打“磨”,将木碗的内外打“磨”的光滑。 很神奇,自己竟然制出了一个木碗。 眼神亮亮的望向白芷,求表扬般。 白芷秒懂: “哎哟,方大公子,不错哦,才第一次就做成功了。行了,这第一个碗送我用了。” “嗯嗯!” 细心的方元璟,在碗底刻了一个“芷”。 一边养伤,一边削制大大小小的木碗、木桶…… 一边看着白芷每日里进进出去去。 落在方元璟眼里。 白芷像个生命力旺盛的勤劳小蜜峰,每天搬回各种吃食。 每天有许多奇思妙想,指点着方元璟各种生活技能。 时不时心情不错,调制各种美味的食物,许多做法,那怕是他生活在最繁华的盛京城,都从未听过,从未见过。 白芷姑娘就像宝藏般,源源不断,总有新奇的想法、事物冒出。 不此一次问自己,白芷姑娘真的是山下村落的农家女? 如果白芷告诉他,她是某位隐世高人的弟子,方元璟不带怀疑的,定是相信。 方元璟此时,好奇一点一点叠加,总想探究一二,到底是什么来头,有如此本领,在山中来去自如,见识甚广。 白芷当然多次感受到方元璟的疑惑和欲言又止,偶有实在忍不住,话里带话找答案。 嘿,套路我,就让你好奇,让你捉磨不透。 我的底,想破脑袋,大约这世界上都不会有人想的明白。 日子就在每日里调侃方元璟,在一个转身,出门。 趁着天气还算暖和,要么高高兴兴的去海边,拖回了不少海货。 要么到处采山。 当然,重头戏都藏在空间里。 第33章 崔梅花找事 崔梅花一脚跨进崔家院门,理所当然的大声呼喊:”娘,我回来了,我还没用午饭,你让二嫂准备些好吃的菜食。“ 李婆子一见,果然是老闰女。 李婆子高兴的张罗: “梅花,怎么不赶在饭点前回,我们刚用过午食。行,你待着,刚好早起买了一块豆腐。” 初冬里,只要是天晴,农户人家,家家户户喜欢在院子里用饭。沈氏一柱香的功夫,把饭食端过来。 崔梅花拿起筷子左挑右捡,忍着一肝子气,一边嫌弃,一边把一碗白菜、一碗豆腐吃个精光。 赵氏撇了撇嘴,才几年的功夫,吃成一圈肉,难怪跟王女婿经常吵架。 崔梅花放下碗筷,喂饱了肚子,但没吃着肉心里没味,仍不断发起牢骚,这伙食一次比一次差,上回还有鸡蛋、干鱼,这次只有白菜、豆腐,一丁点肉腥都没看到。 都怪白芷那死丫头,害自己被婆婆骂了一个星期! 近来冯家一直催着接人,约是要给点颜色,最近生意往来也与王家断了联系。 这次相公就是打发自己回娘家探探,白芷到底有没音信,娘刚刚说,找了一个多月,人如消失般,不见踪迹。 眼见沈氏利索的把碗筷收入厨房,忍不住想骂人。立时,崔梅花指着沈氏鼻子开口就训: “我说二嫂,你也太没用了,好好一个大活人,都能不见了。不会是死在外头?还是你有信儿自己藏着腋着?你可是崔家儿媳,可不要有外心。” 沈氏咬了咬唇:“我家白芷活的好好的,你不要胡说八道。当初,就是你……害我们白芷跳湖,没得活路才逃走。” 半个屁都不敢啃一声的人,还能顶嘴,果然你娘说的那般,沈氏也左了性子,胆子一天比一天大。 勾起崔梅花,森冷怒意更苦甚,眼神杀向沈氏: “二嫂到是长本事了。怪我?你怪得着我吗!我可是为你好,你看看你们二房,那个是有出息的? 蠢笨如猪! 还不指着你家白芷能嫁个有钱的,把你们拖出泥地。 哼!不识好人心,不知好歹!” 赵氏最见不得崔梅花占着便宜还一幅好人样,光算计别人,作威作服,即拉长了声音嘲笑道: “哟,做姑子的,来娘家教训嫂子,不知是那家的规距。我们崔家没这不知礼数的习性,看来是在王家学的。” 崔梅花转冰冷冷瞥了一眼赵氏,重重哼了一声,“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崔梅花一向与赵氏不对付,当年赵氏嫁过来,嫁妆丰厚。 大几十两的压箱底银子、三箱的布匹、一盒子银的、木雕的手饰装了一小盒子。 还有几床的新被子、一年四季的衣裳都三四个箱笼…… 崔梅花一阵眼热,讨着巧儿变着法儿哄赵氏,赵氏一眼看穿,每日里陪着做戏,两人进进出出,嫂子、妹妹叫的可亲热。 可临到给东西,赵氏那是一根毛都没送。 不死心的崔梅花改着法子,明里暗里挑着李婆子找赵氏索要嫁妆,赵氏可不是好糊弄的,赵家一家子生意人,最是精明不过。 没戏! 有一日,崔梅花怂勇着崔山子敲开赵氏的箱笼,指着一幅银手饰、二块布匹,让崔山子送她。 刚巧被赶回家的赵氏逮个正着,不肯吃亏的赵氏大闹一场,崔梅花被崔老汉拧着头向赵氏道歉。 可把崔梅花气得七窍生烟,羞愤难忍。 自此,两人仇怨结下。 崔梅花骂不过赵氏,忽想起相公的猜测,指不定已经卖进见不得人的地界,要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不见了,卖给那家做个丫环奴才的也有音讯,扬眉耻笑道: “我说,白芷不会被人卖到窑子里吧?在窑子里可别想着清白了,那最好一辈子就死在里头,可别连累我们崔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小小的少安握紧拳头,心中非常愤怒:“你放屁!你们才进窑子里。你们全家进窑子里!” “诶,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呢?那是你姑姑,是你长辈,你个没尊长的,信不信我揍你?” 李婆子直接就脱下了脚下的鞋子朝少安这边砸了过来,口里还在气急败坏的骂: “黑了心肝的臭小子,谁进窑子?你说谁?口出无言,谁教的规距,今个不拔下你一层皮我就不信那邪了!” 沈氏也知少安说的话头不对,忙着想抓住少安,又一脸慌张回头哭着求饶: “娘,您别生气,少安不是故意的,这是话赶话赶上了!” 骂自己! 这边崔梅花气了个倒仰,面色沉郁,拿起一把扫把递给李婆子: “娘,拿扫把抽他,天冷,别冻着您的脚。今儿个好好教训这个死小子,没娘教的玩意儿,不知尊卑的玩意儿。” “你个死小子,敢躲,我抽死你,骂谁,我是你姑姑!谁进窑子? 沈氏你敢拦,你连你一块打。还躲,把你们二房全赶出去……” 沈氏眼见,小姑子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少安拧着要跑出去:“娘,我没错。“ 少安身上已经落下好几扫把棍子,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哭喊道: “娘,少安还是个半个小娃,不兴打这么重。” 拐了个弯,沈氏正好跑过去抱住少安,一下二下、扫把重重的落在沈氏。 少安身上,扭了半天也没扭动沈氏。 少安此时,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紧抓沈氏的衣袖,感觉有一丝丝愤怒在茁壮成长,长这么大从来不曾有过的愤怒与反抗的思想慢慢萌生,尖锐的大喊道: “打,打死我们二房算了。姑姑先说我姐进了窑子,又说我姐死了,只许她污蔑我姐?我人小不知事,但也懂道理。 你们打,只要没打死我,我定要请村长过来评评理,在不然,请族里长辈来说说理。” 崔老汉原是不以为然,白芷的消息一直没套出来,估计沈氏确不知人去了那里,教训教训也好。 可这死小子,又要搬出村长、族里长辈! 越发的口齿利! 又要乱的人尽皆知! 崔老汉踱步走出来,大喝了一声: “闹腾个啥?没活干了?还有两块地的红薯没收完,大中午的不去地里,眼见着要下雨,到时被野猪拱了,全给我喝西北风去!” 少安忍着痛,转身跑进二房,沈氏哭哭泣泣的跟在后面。 崔老汉对崔梅花也有几分怒意,家里银子都还债了,前些日子,想着跟老闰女借个五两银子周转周转,给家里添个菜,也给宏才县学里送点。 老闰女还给自己拿乔,左一句困难,右一句埋怨。 “梅花,没什么事,早些回县里,大家要忙着出门干活。在说了,你一个做姑姑的与孩子争什么,那些个下三烂的话不要往家里人自上扯,我们崔家还要脸面。” 爹生气了! 崔梅花朝崔老汉赔着笑脸,解释道: “我这不是听说娘身子不舒服,就急吼吼的过来瞅瞅。你瞧着,二嫂和少安那小子有点不像话,我帮着娘训训。我也不往外囔囔。” 李婆子一惯不讲理的乱吼: “说他怎么,打他怎么了!那就是个讨打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死丫头谁知在那,我们都找了一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人,那银子没指望了。” 崔老汉一张老脸拉得很长,冷冷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李婆子,前几天李婆子打沈氏,少安那小子就马不啼停的叫来村长,村长也是语重心肠的劝他。 要是这小子往外说,又要惹起村里一阵笑话,不知道外面净说道崔家。 这个不知事的婆子,就不知道停歇段时日,训人也不讲究个方法。 没看二房被逼的个个都左了性子,被人拿住话柄,都不占理,凭白让人笑话,极不耐烦的道: “我长着耳朵和眼睛,你该干啥干啥去,别跟这添乱!梅花你早些回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应。” 爹这是明着赶自己,又见爹娘因自己吵闹不止,赵氏还在一旁看笑话,闹了个大红脸,抱起桌上李婆子给准备的物件,拖着有些微胖的身形悻悻离去。 改日在来收拾那个兔崽子! 第34章 为了一颗鸡蛋 崔家院饭桌上。 二房两岁多的小易才在赵氏怀里哼哼唧唧,双脚晃荡着乱踢桌子,包着嘴巴,不肯吃赵氏喂的饭食。 乱动的小易才,双脚时不时踢到陈氏。 两人原本就时常针锋相对,还了赌债后,赵氏明里暗里嘲讽,三天两头吵上一回。 陈氏眼神阴郁,不耐烦道:“我说弟妹呀,晃晃荡荡的,一大桌的人用个早饭都不安宁,你就不能抱到一边喂完了小孩,你在上桌。” 浩才瞧见了,是弟弟的腿是踢到大伯娘,忙帮着移到另一边。 赵氏剐了一眼陈氏。这个时候可没精力在跟她吵。 赵氏心疼孩子,已经将粗娘磨的细细的,在单独熬煮,平日里小易才吃的香甜,可今日就是不张嘴。 “小易才呀,你尝尝,很软乎,娘还放了萝卜丁,香香的。“ 两岁多的小易才憋包着嘴巴,小脑袋左右晃,半天才蹦出一句:“娘,我要鸡蛋。” “鸡蛋”二字,踩到李婆子神经上,早上偷摸着给鸡蛋时,小家伙正在廊下玩,心虚的岔开话题: “家里鸡蛋都要换钱,易才呀,乖哈,等过年,奶奶给你留个大鸡腿。” 原来每隔个三天,小易才能煮碗鸡蛋羹,现在快一个月,饭桌上连个蛋皮都没看到。她还是偷摸着隔个五六天,泡了碗鸡蛋水给两个小的分吃。 对此,赵氏早有怨言: “娘,日子紧巴巴的过,可也不能亏孩子。一个月不见一丁点荤腥。连个蛋也不见踪影,我们家小易才两岁多的小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李婆子白着眼说: “吃吃吃,那里有鸡蛋吃。眼下家里这么困难,你不知道?一个鸡蛋,我都恨不得掰成三个,来换了银子。” 两岁多的小易才话懂得不太多,但有一点明白了,奶奶和娘说没有鸡蛋吃,委屈的仰起头,懵懵懂懂跟赵氏说: “有,宏才哥哥吃鸡蛋……奶奶给……” 李婆子脸色一点点龟裂,这小兔崽子,晨起在院子里看见了? 赵氏学着李婆子,“啪”的一声,把筷子丢桌上,怒气冲冲的说: “家里每天能捡三个鸡蛋,说是换银钱存起来还债。这是正事,媳妇即嫁进去了崔家,自然是一家子人有苦共渡。 可是。 一家子男娃都姓崔,就宏才是崔家亲孙子,其它都是后娘生的?偏心眼的也没这个偏法,连个鸡蛋都要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吃。” 崔宏才在邻桌,这……每次回来,奶奶总给自己开小灶,从来都是心安理得的享受。 受李婆子和陈氏影响,对三婶婶无好感。 无知的妇人! 眼下又被三婶婶点名道姓的指责,羞愤的脸色发热,逃似的放下碗筷回房间。 崔宏才可是李婆子的心头宝,十三岁已经中了童生,现十五岁,下场过了就是秀才爷,见着宏才大孙子被赵氏挤兑下不了台,落荒而逃。 她可不依,李婆子横着脸: “怎么,家里的东西我还不能做主了?宏才要考学,需要多补补脑子。吃个鸡蛋怎么了?” 赵氏被婆婆这幅无赖样气笑,她可不是二房,听之任之,嘲讽道: “是,大哥家的宏才是崔家的宝贝孙子,一等一的宝贝,谁能比得过他呀。我知道,我们就是后娘生的,没人要,没人爱。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养,瞧我们家易才脸色腊黄腊黄。” 转了个弯,还不等李婆子骂,赵氏接着说: “我跟山子,我们就自己把嘴里省下,也得给孩子们换些精细物。即然婆婆要偏着心来,我们也不稀公中照应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大家就不要在一个锅里吃饭,各家管各家。是死是活,各家全凭本事。” 赵氏就差没把“分家”挂嘴边。 瞬间,一屋子人神色难看到了极点,特别是崔大强和陈氏,那脸如翻了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精彩至极。 “分家”,分家了,欠的银子怎么办? 可不能分家,一定不能分! “都说混账话!” 崔老汉猛地一拍桌子,放在崔大强面前的饭碗都跳了起来,崔大强吓了一跳,只见崔老汉一张脸全黑了,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家里欠着大笔银子,你们怎么还有心思闹腾?闹腾够了没?不吃饭都给我出去!” 崔老汉虎目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来,在李婆子、陈氏、崔大强、崔山子身上回来瞪了一圈。 李婆子还有些不依不饶,又被一家之主的崔老汉一记虎目瞪了一眼后,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陈氏被公爹吓一跳,说起“银子”,一时气短,大气不敢出,紧紧端起碗,低垂着头不作声。 其实,分家?崔老汉从未想过! 他也是忐忑不安许久,自己答应了赵氏他爹,借银子的条件之一,就是“分家”。一直不想提起,想着糊弄一日是一日。等磨着时间找个理由瑭塞,在让老二家的回去劝说亲家。 崔山子才不怕崔老汉,答应的事一直拖着,连个话头都没说起过,可不能糊弄了,站起直接了当的分家二字说出来 “对,过不了,那就分家,各管各的。” 他崔山子不提这茬还好,眼下明目张胆的说”分家“。 李婆子刚歇下的怒气,这股气一个上翻把李婆子又气得一个仰倒,赵家仗着有钱了不起,借个银两还管我们崔家的家事,把小儿子都拐到她赵家去了,立时嘴里的唾沫星子喷的满天飞。 “我还没死呢,老头子还没死呢。就掂记着崔家的几亩地。谁敢分家!不分!” “好你个赵氏,仗着家有几个臭钱,进了门子,天天摆着臭脸子给谁看!” “遭心的玩意儿,一直窜着山子,就差改姓赵了!不孝不敬的玩意儿!” 赵氏强忍着眼泪在眼框打转,倔强的哄着孩子。 分,她赵氏还就是分定了!明天就找爹过来! 崔山子不乐意了,在崔山子眼里,赵氏那那都好,看着爹磨饥样,磨出事来了吧。 “爹,你可不能让娘败坏我媳妇的名声。反正娘眼里就大哥一人,我们都是多余的。” 崔老汉又是一个大眼瞪过去,死婆子,净坏着事,见李婆子知觉的不作声。才收回目光,视线从饭桌上的三个儿子、一众孙子脸上扫了一圈后,叹了一口气,出声道: “山子,那是你亲娘,你还不知道你娘的尿性,那坏在一张嘴上。从小到大,不都掏心掏肺的对你。” 崔山子不为所动,当初自己想进学堂,李婆子想尽招,用点吃的哄着骗着自己说不爱念书,她真正待好的就“大哥”一人,在不挤还有梅花,自己算那个牌面上的。 天天萝卜干菜,嘴里都淡出鸟了,媳妇有银子也不敢使,分了家最好。 而且岳夫可说了,自己家浩才是个读书的料,要早早的送学堂,定是比大房的浩才还要出息。 “我们家浩才翻了年八岁了,当时宏才可是八岁启的蒙,照我们家这光景,明年还有银子送我们浩才入学堂吗?这好好的日子被大哥给拖累的,分了家最好,我们想着办法送浩才。 我们不求我家浩才多能耐考学,就盼着识些字,将来也好在县里谋份事。 难道爹娘,有银子送我家浩才进学堂?” 屋里的气氛,陡然就变得沉闷而僵硬下来,每个人都低垂下头不敢吱声。 “那有钱送学堂,你个死山子……” 崔老汉一个厉色过去,李婆子赶紧闭嘴。 浩才入学堂! 崔老汉陷入深思,如果白芷那死丫头不回来,自己家是没能耐在送一个入学堂。山子虽说是个吊儿郎当,敢这么说,那定是亲家给的承诺。 一旁少安露着羡慕的眼色,直勾勾的看着三叔,堂哥和堂弟都能入学堂识字念书,自己…… 李婆子眼神乱瞄,正巧捕捉到少安羡慕的眼色望着三房,眼里闪过尖锐的神色,冲着骂道: “下作的东西,看什么看,人家有能耐的外公送学堂,你们沈家,都穷的揭不开锅。” 少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头不言不语,沈氏抹泪。 “分家“种下一颗种子。 第35章 家的错觉 初冬的秦岭山脉,寒风习习,青山逶迤,雾气缭绕的山涧空旷幽怨,银白寒霜布满草涧。白芷打了个冷战,把棉衣往身体里裹了裹。 变天了! 方元璟怀里抱了一大捆干枯的树枝、木头,健步归来,见白芷在洞口等他,展颜一笑。 嗯,冰冷冷的方元璟日渐多了些烟火气,慢慢的有说有笑。 我就说,还有我拿不下的冰块! 干活也是个实城的,瞧,这柴禾,捆的扎扎实实。 方元璟快步的把柴禾丢在厨房,随白芷走进山洞,洞口炭堆还有火星子,赶紧坐下,熟练的添上几块白芷闷的黑炭,搓着双手烤火。 哎呀,这傻子,仅三件单衣,脸颊和鼻尖被冻得红通通的,却像染了胭脂般耀眼夺目。 还,怪好看的…… 言归正传,这傻子,冷也不知道叫一声。 白芷圆目一瞪: “方元璟,冷成什么样,我这还有布匹,制几件衣裳绰绰有余。你也不知说声。” 方元璟下意识扯了扯衣裳,颇不自然的说: “你已经给了一件新外衫,我穿在身上了。不出远门,到是不冷,洞口火堆一直未停过。我身体壮实!” 瞧这货,又不好意思,白芷熟稔道: “你可别哄我,我都穿棉衣了,洞里也只有一床棉被,天越来越寒冷,你这壮实的身体抗不住。 午饭后,趁着光线好,找找下山的近道,找准了路,我明天下山,给你置办些棉衣、棉被。” 给自己置办衣物! 方元璟内心一喜:“我跟你一快下山。” 白芷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你的脸?” 每日早晚换洗着药粉,脸上伤口正慢慢结疤中,落在其它人眼里,是丑陋的,言语嘲笑,定是难免。 方元璟无所顾忌的说: “我戴块面巾罩住即可,此地也无人认识我。况且,我是男子,上下山一趟不容易,多采办些物品,我好搬运。” 白芷内心呐喊……我有空间! 我不用搬运! 方元璟神色殷切,白芷不忍拒绝,只待说道,“好吧。” 在上下打量方元璟身上的衣着,说道: “你这件唐装挂了好些个洞,我在给你制件外褂,下了山,穿在外面。咱们两俊男美女的,还是要些体面,对不。” 方元璟慢慢的有些习惯了白氏“坦率言语”,调戏间仍是脸嫩。 噢,方元璟一直以为白芷信白,对,白芷在现代确实姓白。 崔是什么玩意儿,早就丢到八爪国了。 白芷在床边翻动包裹,先见之明,幸好把李婆子给准备的嫁妆都带上,找出一块深色布匹,原身的女红还行,制件衣赏不成问题。 抬头打量了方元璟的身量,转着圈细细的估量着。 方元璟略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脸又刷的通红。 白芷白了他一眼,把方元璟身子拉直了,随即大笑: “哈哈,你脸红个什么劲?你不用穿衣服?站好了,站直了,我瞧瞧你身形,别到时做大或做小了,尺码不对。影响的可是你这美男形象。” 相处了十多天,一直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方元璟还是未习惯,只是白芷眼神坦荡。 “呐……不是……没有……谢谢!” 白芷默默估算着,就按原来给崔田柱做衣裳的尺码,宽度放宽半个手掌,长度放长一个半手掌即可。 拿出零散的针线,这针线虽说是现代的,方元璟一个大男人应该看不明白吧…… 极有眼色的方元璟搬出木登子,给白芷坐下,铺开布匹,用木炭划好线条,依着线条裁剪…… 绚烂的阳光照在身着素衣少女身上,稚嫩的眉宇之间,竟有一种出尘绝世的风华。 慢慢的,散发着一种叫做慈爱和柔和的东西。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有一个女子为自己制衣,正神情安祥,静谧的穿针引线,让方元璟有一种庄户夫妻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内心尤如注入一股暖流,流淌之间,胸腔里的某颗东西,也在砰砰狂跳。 多少年后,仍记得深山中这个晨起。 救赎和温暖! 白芷全神贯注的缝制衣服,大约是方元璟眼神太过热烈,白芷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方元璟眼里似乎多了一些自己看不明白的情绪。 但近一米八的身形,笔直站立,脸上伤痕在结痂,看得出是个俊郎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有型的美男子! 白芷得瑟的心情愉悦。 “你这看我半天了,是瞧着我越来越美了?“ 方元璟脸刷红了,“你,你本来就好看。” 又觉冒犯,找补着:”谢谢你帮我制衣赏,除了我母亲和奶嬷,还没有人给我制过衣服。” 还得练练呀,动不动就脸红,哼,知道感恩就好。 “你去做午饭吧,吃过午饭,露水散去,我们一起去探探路,大致方位我记得,但还是得找条捷近下山,还得避着村落的村民。” “嗯!” 得了指令,方元璟屁颠屁颠的取下鸡肉,在小溪边清洗风干的鸡肉、菌子,剁成大块,切了一片野姜。 又走到墙角,拎上自制的两个木桶,拎来干净的溪水,半桶倒入大铁锅,在铁锅下摆好木柴,取石炭盆中的炭火移至铁锅下。 很快火在燃烧,噼里啪啦地响着,看着冒着热气和轻烟的锅子水烧开,倒入切好的鸡肉、菌子。 最近学会的一道新菜,菌子煮鸡肉,白芷说已经有六分火侯,多练练,准能掌握精髓。 拿了把小凳子坐在火堆旁,时间在缓缓地流逝,铁锅里的水也沸腾开来,热气冒得更甚,鸡肉混着干菌子的香味也在厨房飘散开来。 香气刺激着人的味蕾,在洞外平地上做衣赏的白芷,不断呑咽着口水。这家伙,不错,这道菜可以出师了。 忍不住扭头,眼前冒着热气的铁锅,方元璟已经掀开了木锅盖。把墙边的碗筷拿过来,用筷子试了一下肉的软烂程度,大约感觉,还要再煮片刻,又把盖子盖了起来。 白芷接过方元璟盛的食物,无声的笑了笑,两人有滋有味的用着午饭,一丝淡淡的温暖在洞内环绕,莫名地令人心安。 饭后,衣赏做好,方元璟试着新衣赏。 白芷美美的欣赏美男,果然是天生的模特架子,新衣赏一穿,身形俊朗,一表人才! 第36章 下山遇沈大舅舅 看了悬挂一圈风干的肉类,白芷猛的想起。 手无半两银! 白芷赶紧安排道: “待会割些滕蔓回来,我们两身无分文,还得指着这些干货换银两,换的银子肯定不哆,现今不知药草是什么价格,也一块带下山换银两。” 方元璟弯腰,从牛筋鹿皮靴内侧的袋子里,抽出一个小皮包,费了点劲打开小皮包,不知名的纸皮一圈包一圈,里面赫然是一叠银票,取出一叠银票递给白芷。 最上面一张繁体字“一百两”,数一数,刚好十张。一千两? 白芷两只大眼精直愣愣的看着方元璟,眼神里明晃晃写着。 “你藏私房钱!” 方元璟不好意思的回道: “奶嬷帮我备着,让我应急用的,我忘记了。刚好,你收着置办家用。” 白芷拿过小皮包及一叠不知名的皮纸,防水,不错! 抽出一张,余下的银票重新一圈一圈包起来,不客气的收起来放在包裹里,实际上已经转入空间。 银票,古代的硬通货,怎么着,我救了这呆子一条命,收一千两可一点都不贵。 一千两? 崔家好像一年才十多两结余,我这是穷光蛋瞬间变富豪! 热爱玩极限运动的白芷,寻路也是个拿手活。 趁着日头在天空正中挂,爬了多处高处,多颗大树,向村落方向望去,很快顺利的探出一条便捷的下山路,刚好在村尾,到时挠段路,避开月湖村村民。 第二天。 天擦亮,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雾茫茫犹如蒸汽一般。方元璟和白芷,踩着雾气,寻着标记往下山路奔去。 冬天的颜色,光由暗淡的灰色变成了一片鱼白,一片粉红,进而一片金黄那旭日的光彩,也是千变万化、多彩多姿的,照射在雾上,出现了一层层的颜色。 最接近朝阳处最亮丽的金黄,愈向西边,颜色就愈暗,最后和雾连成一片了。走到半路,太阳从山脊缓缓升起,把白白的雾儿,蒸散在天空中。 一路赏着美景下山,两人时不时讨论几句。 冬游? 穿过月湖村的田地,碰到了邻村的农户,只是多瞧了几眼,邻村的村民不认识白芷。何况,见到此时的白芷,这体态气质,无一处与农户相似,身上长了一圈肉,皮肤更白晳。 来到县里,白芷凭着零星的记忆往布庄走去。 “买不起就走,啰哩八嗦的,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啊呸,穷光蛋,净担误事。” 布庄掌柜直接把一名农汉子推倒,正巧倒在白芷身上,方元璟眼疾手快的扶住白芷,但是农汉子的脚已踩到白芷脚背上,接着趴倒在地上。 撞到人了?踩到人了?农汉子捂住扭到的腰身,惊慌失措的站起来,低头卑微道歉:“对不起这位姑娘。老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白芷,脚要紧不?” 白芷?农汉子似有所感,身子微微发抖间,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轻声喊: “白芷?” 白芷诧异,这是谁?刚到大街上就认出原身马甲。 高高瘦瘦的农汉,深灰色衣裳里的身体曲弯着腰,古黑色的脸上显尽苍桑!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有一丝清明,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 农汉子左瞧右瞧,再三确认,才眼含热泪的说: “白芷,真的是你,你娘担心死你了,眼睛都不知道哭肿了多少回。我们请着人到处找,就是没有找到你,你这两月去那了?” 舅舅…白芷拼命回忆,对,对! 这位脸色苍老、衣衫褴褛的大伯就是原身大舅舅。 小厮瞧着被管事赶出布庄的穷光蛋还站在门口,嫌弃道:“走开,走开,你这破破烂烂的站正中间,还让不让人做生意,懂规距不?!“ 沈大舅舅一边卑微致歉,一边跟白芷说往一旁续话。 瞧着沈大舅舅明明是被布庄掌柜推到,可沈大舅舅佝偻着背,还得惶恐不安的向布庄掌柜致歉。 狗势欺人! 大舅舅才比原身娘亲大六岁,苍老如斯。 每次去外家,大舅舅和大舅妈,都背着娘,跟邻居换精细粮食,让自己和弟弟们吃的饱饱的。 思及,白芷内心酸涩不已,拉过舅舅皮包骨,满手开裂的粗茧子。 沈大舅舅才感触到,白芷变了个人样,手嫩细嫩细的,怕自己手粗弄伤白芷的嫩手,麻黑的脸上闲过不自然的笑意,缩回双手。 白芷一把拉过来,一点都不介意,安慰道: “舅舅,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不用担心我。” 沈大舅舅“嗯嗯!”的点头。 如今瞧见人了,活的好好的,才算放心。 沈大舅舅喜极而泣。 高大个汉子,抹着眼泪,想起白芷逃走的原因: “你跟舅舅回家,崔家那丧尽天良的,以后在逼你嫁傻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他崔家掰扯掰扯。你以后就住在沈家,舅舅养着你,找你找个好人家嫁人,咱们好好过安稳日子。” “嫁傻子!”方元璟微眯了眼,难怪白芷敢一人逃到深山里生活,崔家! 怕舅舅担心,白芷看了眼旁边的方元璟脑子一转,有了主意。 压低了嗓音跟舅舅说: “舅舅,你别担心,我吃的好、穿的好,我当时逃到山脚下,多亏这位方猎户所救,如今居住他家,我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方家是善人,愿意收留我。我且在居住一段,等冯地主家傻子有了媳妇,我在回来。” 一直当背景板方元璟,向上迈一步,行礼,喊道:“沈舅舅好。” 戴着面具,看不清脸,是个有礼的孩子,板正! 朴实的农汉子,何时受过这般端正的行礼,麻黑的满脸拘谨,双手乱舞的回应:“好,好!” 一番认亲后,白芷才问道舅舅刚刚发生何事。 沈大舅舅面露愁容的羞愧道:“哎,冬天到了,你姥姥这病又要用药,可天越来越冷,孩子们的棉衣穿了多少年,改了多少年,没点暖和。 就想着来布庄看看,有没有便宜处理的旧棉花,多少买一些,跟家里的棉衣和一起,让孩子们健健康康的过个冬天。可那管事看人,我这话还没露头,就说我没铜板买,才…” 第37章 惩治布庄掌柜 话毕,沈大舅舅又轻扶了扶扭到的老腰。 大舅舅这是扭伤了腰? 白芷从来都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白芷拉起沈大舅舅往刚刚的布庄走去,一手从包里取出两个银锭子。 新鲜出炉,刚置换的,十两一个。 白芷学着电视里浪荡子的样,两块银两在手里打转,抬步迈进布庄。 “诶,我说你个穷鬼,找打,又来了……” 布庄掌柜话未完,眼尖的看到打头的白芷手里晃荡着银锭子。 火眼金晴快速扫了一遍,白芷和后面跟着的公子都一身新细布衣赏,特别是后面的公子,虽说戴着面具,气质非凡,富贵的人最是喜欢搞些新鲜装扮。 往后瞧了瞧刚刚那个农汉子,谁家还没有个穷亲戚。 布庄掌柜脸色如唱戏般,馋媚的恭声道: “公子、小娘子,里头请,是买成衣?还是布匹?你们可来对地方了,整个范岭县,最好的布匹和衣服样式,可都在我们布庄。” 白芷拖着长尾音:“哦……是吗?” “那把你们这上好的绸缎拿出来看看,我就等着过年制件新衣赏,到各府上串门呢。” 布庄掌柜喜形于色:“小三,快把里头的七霞缎,取两件鲜艳的,给小娘子瞧瞧。” 小三?“噗呲”一声,白芷忍不住笑出声。 布庄掌柜内心一纠:“小娘子,不喜欢七霞缎?” 喜欢! 闻言,布庄掌柜才放下心来。 一匹降红色、一匹草青黄,光滑亮丽、厚实又不失柔软,最是适合姑娘家。 即有了主意,不让你破个财,可对不起我老舅。 白芷眼里闪过狡黠,装着十分欢喜的样子,娇声道: “果然都是好料子,颜色多新鲜,哎呀,家里姐妹也是极适合的,过年走亲戚也体面。大哥,你说是吧?” 方元璟……大哥?刚刚是“方猎户”,现在是“亲大哥”。 “掌柜的,多少钱一匹?如果价格合适,我买上五匹,刚好家里交待了,让我与大哥把料子都买上,给姐妹们人手做一件。” 五匹?是个大客!还是个不知事的肥羊! 布庄掌柜故作深思,深吟片刻,才说: “我这开门做生意,就图个熟客,还指着小娘子往后多来我们店里采办,老夫冒着给东家指责,也定给小娘子争取个底价。” “五两一匹!” 沈大舅舅听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五两银子一匹?庄榢人节省着用,五两银子一家人可用一年。 五匹,合计二十五两银子! 瞬间吸引了店里挑选的客人们,眼露羡慕的神色。 布庄掌柜观察到,听到二十五两银子,小娘子神色未变,点着头一脸欢喜的,把布料一点一点铺开比划着。 余眼自然是瞧到了沈大舅舅惊谔的表情,布庄掌柜眼露不屑,穷鬼就是穷鬼,一辈子见都没见过好料子。 白芷一点一点细细的查看颜色、线条,一边指使着店里“小三”帮忙把料子铺开…… 白芷大喊一声“哎呀!” 众人齐转头。 白芷惊道: “这好好的料子,怎么缺个大口?掌柜的,你可不地道,把一块烂布,以次充好。要是没好好检查,我给买回去,家里人还不定怎么罚我。” 布庄掌柜“咯噔”一声,两腿收紧,就差两脚变一脚的跳去,一把抢过白芷手里的降红色绸缎。 双手擅抖的扯着料子,双眼凸出盯着正中间,缺了一个口,有两个大巴掌大面积。 布庄掌柜不敢置信的里里外外外看了三回,就是缺了一大块? 布呢?好端端的怎么缺了一块? 布庄掌柜眼露凶意的,朝白芷走去。 白芷害怕似的后退几步,隔着约着一米远,怯怯的说: “掌柜的,你可别吓我。我还小呢。” 方元璟适的上前两步,与白芷并排而站。 瞧在众人眼里,人家“大哥”给小妹壮胆,见着自家“大哥”过来,小娘子心有余惊的缓过神来,才面露无辜的说: “你可瞧仔细了,你这缺的布料,可不在我手上,我的包袱在我大哥手上,我大哥刚刚可离我一米多远呢。大家都看到了,对吧?” 布庄掌柜自然明白,上好的料子,找不到冤大头,东家可要算到自己头上,不死心的说道: “刚刚给你看的时候,布料好好的,可到你手上才破损一大块。小娘子,你可要给个说法!” 白芷圆眼一瞪似要一争长短,又害怕无奈的缩回来,故做大声的回道: “你可别冤枉好人,你这布料折的四四方方递给我。我铺开检查,才发现缺了一大块,那定是给我之前就是破损的。 我是神仙不成,还有戏法可以变,把这好好的料子给变没了一块。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店内外众人嘻笑。 “可不是,人家小姑娘可没办法把这么一大块布料给变没了,这不是欺负小娘子吗。” “就是,空口白话的,冤枉人。” “这不会是一家黑店吧,把破损的料子,栽人头上?” …… 白芷又在众目睽睽下,快速的铺开另一匹七霞缎。 又是中间缺一大块! 白芷傲娇道: “掌柜的可瞧仔细了,这块布匹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铺开,也是缺一大块。可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况且这一看就是利器裁剪,我可变不出剪子、刀具。” 布庄掌拒顿时满脸震惊,又破了一匹? 遭了! 上好的料子,天天盯着,怎么就缺了一块?这是闹鬼了? 布庄掌柜尴尬的嘴硬说:“可是你……” 白芷可没空陪他唱戏,浪费时间,转身高高兴兴的拉着沈大舅舅出了布庄的大门,徒留布衣掌柜欲哭无泪。 布衣掌柜在胡乱猜测,那个看他不满,故意栽脏陷害? 方元璟全程瞧着,不用怀疑,定是白芷所为,这是为她舅舅出气呢。 一路上绞尽脑汁,不断思索,白芷是如何做到把布料损坏,又藏了一大块? 藏在那? 这可是千古难题,无人能解,谁能知道白芷有个空间,空间的剪刀来去自如,剪下的布料也来去自如。 跑到斜对面的小布庄铺子,店内就一位圆润的老板娘,一看来客,咧开嘴,笑的像朵花。 “哎呀,来客了!快里面请。我这好的、丑的、旧的、有点破的,想要什么,尽快说。我全给你抱过来。” 有二傻子的潜力,但不影响一言一语的善意厚道,应该是个实在人。 第38章 帮大舅舅购物 “老板娘,五袋棉花、五匹细布、五匹粗布,二张棉被,在依着他的身形,来三套细布成衣,一套粗布成衣。” 白芷指着方元璟愉悦的说道。 一脸圆润的老娘板高兴的搬来搬去,今日喜鹊登枝,这是来大客了,死当家的,这关键时候跑那去了? 我这一身的肉,跑不过小娘子这小嘴叭啦叭啦,一件又一件的加。 高兴! 圆胖胖的老板娘有两个小酒窝,未语先笑,气喘吁吁的说: “小娘子,你看看,这是不是齐全了。” 白芷看着老娘娘一脸喜庆,调笑道: “老板娘,你家生意兴旺呀,看老板娘一脸的福态,算一算,看多少银两,给个实惠。” 老板娘最喜欢人家说她富态,可不是富态,要不难能带来这么好些生意,妯娌之间总嘲笑她,可架不住自己家当家的当她是个宝。 老板娘爽快的说:“实惠,一定实惠,要是不实惠,你们改天上门凑我。” “呵呵……” 白芷笑出声,这老板娘对自己口味,也是个妙人! 老板娘取出算盘,噼里啪啦敲打算账,边算边唱道: “细布五百文一匹,粗布二百五十文一匹,布匹合三两七百五十文。 四套男子成衣,算你三两银子。 你选的可是上好的棉花,一袋十斤,一斤八十文。五袋合一块就是四两银子。 一张细布棉被,八百文一张,这两张,就是一两六百文。 那一共是……” 白芷抢先道:“一共是十二两三百五十文。” 老板娘眼露赞意: “小娘子,算数历害,果真是十二两三百五十文。我就收你十二两三百文,零头给你抹了,我在送两幅针线头,你回家也好缝制衣赏使唤用。” 老板娘见没带包袱装,拖着胖躯,里里外外翻找了几个麻布袋,爽快的摆摆手,不收钱了! 方元璟在内心又划了个小勾勾,喜欢上街买物件。 可不,古往今天的通病,所有女性都爱逛街。 白芷细细跟沈大舅舅交待: “舅舅,这五袋棉花、三匹粗布、二匹细布,你带回去,给外婆外公、表姐弟们,都做上新棉衣、新衣赏,在亏,也不能亏身体,可不能把身体熬坏了。” 沈大舅舅一听,急红了眼,这多大的财,那能随便收,忙推辞: “不能收,不能收。这……能做十来件棉衣,穿到那个年头去…” 白芷拉过舅舅: “舅舅,你听我说,劳烦舅娘,帮我娘和两个弟弟各做一件棉衣、在做上一件外衫,打着时间送过去。 就说舅舅送妹妹侄子的,谅那崔家不敢随意贪墨。在多了,这关头也守不住,保暖够穿就行。” “那也不能收这么多,你还寄居在人家家里,我不能收,不能收…” 老实本分的农家汉子,只能笨嘴笨舌的一味拒绝。 白芷没法子,又得扯一个慌言,悄悄的拉过沈大舅舅,在耳边轻声说: “舅舅,我找到了一根人参,卖了足足六十两银子,都是自家的银子。在说了,我以后可指着舅舅帮我做主,你们都要把身体养结实了,把日子过起来,才能帮我讨公道。” 沈大舅舅再三确认,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舅舅,你凡事多跟舅娘商量,可别给二舅娘诓走了,姥姥生病这么些年,也不见他们多孝顺一个铜板。她可从来也没给过我家好脸色,我置办的一块布片都不给她家。 我可记着仇呢,” “好,不给,不给,舅舅守住。” 白芷又拿出二十两碎银子,在空间里用布包包好,递给沈大舅舅: “二十两银子,你拿着,先给姥姥瞧病,还有你这腰也得买上些好药敷上。 诶……你别急着拒绝! 我这一跑,久不见我回来,还不知崔家使什么手段,我娘和弟弟们有个什么事,就指着大舅舅和小舅舅撑腰,办个什么事,有银子才撑手。” 沈大舅舅也知崔家不待见妹妹家二房,往日里因沈家穷困,一直轻慢着看人低几眼,有了银子才能撑门面,才好请人主持公道,这个道理,他懂。 拿回去也行,就当借白芷侄女的,以后遇着事,找三弟商量,三弟脑子灵光;况且,因家里穷,三弟一直没说上媳妇。 稀里糊涂的沈大舅舅带着一大车东西往回赶,一点也没察觉,白芷言谈举止中已然变了一个人,不光机灵,还识得算数,认得些字。 只是欣慰的觉得,白芷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多好!妹妹一定很开心! 那方家是个善家,才二个多月,把白芷教导的,那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让人信服。 方家,那来的方家? 总之,沈大舅舅是彻头彻尾的相信,有一个“方家”收留了自己家侄女。 方元璟侧头对一直眼含笑意的白芷说:“这么开心?” 白芷仰起头娇傲的说: “嗯!就是终于长大了,能为家里做点事,能解决燃眉之急。” “包子!肉包子!菜包子!” 白芷一脸的娇傲之意还未退去,眉开眼笑的拔高了声亮说道: “方元璟,我请你吃肉包子!” 方元璟含笑点头。 接过热腾腾的包子,白芷深吸了一口气,肉包子味儿顿时扑鼻而来。 她馋的口水直流,连忙拉着方元璟找了个角落,两人心情愉悦的排排坐吃肉包子。 白芷心急的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左手倒右手,一边吹一边咬。 古代的东西就是实诚,皮薄馅多,一咬下去满口都是肉汁。口感柔软,香气扑鼻,美味在味蕾上炸开! 好吃! 一口气吃了三个才罢手。 方元璟轻口咬着包子,眼神时不是看向白芷,白芷是个迷! 今天的白芷,浑身散发坚韧和智慧的光芒。 她这不卑不吭,临机应变的样子,哪里像个农家人? 似沈大舅舅这般老实本分的人家,可教养不出如此聪慧的白芷。 难道那崔家有不一样的门弟? 等方元璟见到崔家破破烂烂的土茅草屋时,更迷了! 百思不得其解! 芳里子村,伍氏登着小腿急冲冲的往家赶,走太急了,跨过门槛拌了一脚,璞溜的爬起来,直冲里屋喊: “当家的!当家的!人呢?当家的?” 第39章 第39间 沈家风波(求收藏,求推荐,求加粉) 白芷二舅舅沈从林正蹲在茅厕里撅起屁股,卯足了劲,“嗯……啊……” 一声大喊硬生生的被打断,猛一下又缩回去了,憋的满脸通红,上不去,下不来,这火蹭的一下飃起: “你个臭老娘们,喊魂了。” 声音正从茅厕传来。 伍氏双手一拍大腿:“怎么关键时候蹲茅厕,你快出来,快点!” “拉屎都死催死催,什么事,急咧咧的!” “大哥他,他发财了!” 原来在逗自己,这娘们,没一点正事。 缓缓的酝酿,酝酿…… 嗯……噗呲……沈从林摸摸脑门,舒服! 这臭老娘们尽糊弄我,不屑道:“发财了?就大哥?人嫌人笨的,那里有机会发大财。尽瞎说。” 这让人急的,当家的怎么不信,伍氏急切道: “真的,我听二道子他娘说,大哥买了一牛车物件,上好的棉花,上好的细布,一蓝子的肉,一大框的粗米,还有一框子没看清都是精细的物件……” 这怎么可能呢? 大哥什么家底他是知道的,前几天还穷的揭不开锅,到处借银子呢…… 这不,早上大爷还栏着他,好一通训斥! 说他一家子吃香喝辣的,不管爹娘,不配为人子…… 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伍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催促道: “村口,好些人瞧见了,大哥带着年车就是进了大房的门。二道子他娘跟我关系好,才赶紧跑来与我说。” 真的?! 沈从林糊弄的擦一下,提起裤头就跑出来,往院门冲,边跑边系裤带子,还不望回头喊道: “那赶紧呀,还等什么,去大房看看。” “哦哦……” 大门都没落锁,两人齐齐的往大房跑。 沈家大房。 麻氏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车子的物品,自己家的?家里何时有这样的光景。 看着发愣的麻氏,此时,沈大舅舅无比清醒的说: “快,叫三弟,四个孩子们出来,把所有物品,全部搬到我们房间。 快快!全部搬走。刚刚村口被人栏住,那些老大娘们,不知事的,净翻动着,二弟和二弟妹可是猫鼻子,收到风了,还不定怎么闹腾。” 沈大舅舅可一直记得白芷侄女的话,一到家里,什么也不要管,把物品全部搬到房里,锁的严严实实的。 一定不能让二舅舅家的顺走了! 麻氏一听,对! 二弟和二弟妹就是燕过拔毛,无理也要搅三分,只进不出的玩意。 一声招呼,一家人如打劫般,一股脑的全部往房子里搬。 赶牛车的师傅也是头回见买了东西,不高高兴兴的翻看,如临大敌般往屋子里丢。 受这一家人气氛感染,也搭把手往屋门口放,才一晃的功夫,全部清理完。 “吁……”的一声,赶车师傅,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回县里去。 车钱,那位小娘子可是给了三倍的铜板,今日可以早些回家,在给家里小孩带些小零嘴。 麻氏翻动着,把精细的物品藏床地上,把几块好布匹放柜子里头,分散着藏好,时间来不及了,估着在赶来的路上。 赶紧带上门,正欲锁门。 伍氏可是个不要脸的,一点东西都不打发,还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去,又转身拿出一条子肉,拿出一包点心,装起来放在院子案几上。 连上了两把锁,才安心的让大家继续收拾院子,谁都别出门,就等着二房上门。 果然,才歇停一会功夫,老二两口子一前一后,大冬天的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两人脑门上挂着汗珠。 伍氏打头阵,随手一撩,擦了把脑门上汗珠,扭着腰走到院中间,佯装客气般问好: “哎哟,都在家呢?大哥从县里回来了?” 谁也不理伍氏,谁也不搭理她。 麻氏回头看了一眼,顾着继续跺猪食。 自觉没趣,老二两口子又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麻氏忍不住冲了一口: “没看大家在整理院子,谁有闲功夫跟你两聊天。房子破破烂烂的,不趁着天晴修理好,寒冬腊月的,谁受得住。我们可不比二弟家,大砖房的住着,太阳的没事干,窜门闲逛。” 伍氏这会子可不接这话,不争这个馒头气,试探的问: “听说大哥发大财了?搬了一车子好物件回来?也让我们二房开开眼,我们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沈大舅舅沈从山嘴笨,自觉的在院子的菜地里认真挖着剩下的几垄萝卜,就一点不搭话语。 果然,就是闻着鱼的猫,才停歇多大功夫? 麻氏没好气的说:“没有,一车子破烂的东西,” 伍氏不信,两步并一步的,抬脚直接往里屋走,不认?我自己找! 麻氏也不拦她,随她看,放物件的房子,门锁的严严实实的,你还能把门打碎? 转了几圈,没见到二道子他娘说的一堆一堆的物件。 伍氏不死心的问道: “东西呢?” 麻氏板着脸:“没有!” 伍氏挤着笑脸,跑到沈从树跟前:“三弟,大哥大嫂那东西放那了?你可最心疼你侄子,你侄子进饭不香,瘦了好大一圈。” 沈从树白了她一眼:“没有!我们饭食都省着吃,那有闲钱。” 不可能!二道子娘肯定不会骗自己。 就一个房间没翻动,伍氏恍然大悟,急切的扯着麻氏衣袖:“ “大嫂,是不是锁你屋了,这些个房间我里里外外都看了。就你屋门上了两把大锁,大白天的上什么锁?大嫂,你不会是防我们吧,把我们当小偷?” 麻氏一把甩开伍氏: “谁知道你要来呀,我这些天一直锁着。在说了,你进我房间干什么?这么多年,没正经事,我可从来不进你卧房。“ 伍氏朝沈从林使眼色。 沈从林搓摸着双手: “大哥,村口可一堆人看见了,还瞒着不成。你今日这些东西怎么得的?也教教弟弟,带把带把你亲弟弟。我这几个月有不见荤腥,日子难过……” 麻氏内心冷笑,骗谁呢,前些日子还跟人炫耀,那肉条子炖酸菜,香了几天,连嘴上的油都不擦,就挂在嘴上,呸不讲卫生。 麻氏可误会了,老二两口子可不是不讲卫生,睡前早擦了。这几日,每日临出门子,才用猪油灌子,挖了点指甲盖往嘴上使劲涂抹的。 炫耀呢! 沈从山呐呐道:“没,我们也没荤腥,娘没药钱了……” 麻氏暗喜,当家的老实,老实有老实的好处,认死理,跟谁就一句,娘没药钱了。 婆婆当初生病,公中银子,大把大把的花用。伍氏就纵着沈从林不停的闹着分家,吵得婆婆养病都休息不好,反反复复,公爹没办法,才狠着心把家分了。 当初说好了,婆婆的药钱几家分担,日常由大房照顾。 可分家后,一丁点药钱都不管,一个铜板都不出,开口闭口已经分家了。话里话外说大房占便宜,两个老人家在大房能干不少话,还委屈似的。 村里明眼人,谁不知道,婆婆生病,二房嫌是个拖累,伍氏才窜着分家,还装样。 公爹太忧心,日常也是小病不断,一个两个的都生病用药,到底是把家底都用没了,连老三娶媳妇存的银两,都搭里头。 今年是个冷冬,连孩子衣裳都几年没置办新的,今天还是挤出三十几个铜板,让当家的到县里置办些棉花,不管新的旧的,能用就行。 老二家两个不孝,是要遭雷劈的! 伍氏扯开嗓子喊道: “你们别得给我打麻糊眼,村头人可瞧的明明白白,大哥带回的一大车,那都是一车的好东西,崭新崭新。 上好的棉花、上好的细布、一大蓝子的肉、一大框的粗米,还有一框子精细的物件。” “我不管,怎么着要分我们二房一半。” 第40章 耍泼打架 麻氏提起菜刀起身,一窜火飚上头: “管那一车子是什么物件,凭什么分你们一半?你脸大?” 伍氏理直气壮抢白: “大哥和我们当家的,可是亲兄弟,一个肚皮出来的。有好东西不想着亲兄弟,一家吃独食,你们好意思吗?” 麻氏嘲笑又不屑道: “真稀罕,这个时候想到亲兄弟,我们饿到没粮食,到处借铜板,你们大鱼大肉的吃着,什么时候想过我们是亲兄弟。 娘的药钱没着落,东借西借,你们大砖房的盖着,也不见出一个铜板。” 伍氏一屁股坐地上耍泼嚎道: “我不管,你们吃独食,不把我们当兄弟。有好东西藏着野着。你们要是不分我们一半,我坐你家院子,不走了,我吃你们家,喝你们家。” 哎哟,我的咯老子娘,又来这一套。 吵着吵着,就滚地耍泼,引着众人看笑话,公爹和当家脸子嫩,挤兑挤兑就妥协。 今儿可不一样! 当家的说了,一块物什都不给她,出钱的东道主指名道姓的交待了,不给她家一丁点东西。待会儿案几上的肉和点心全收起来。 麻氏骂道: “又来这一套是吧,整日里耍泼要东西,自己日子过的流油,我们连康咽菜都吃不起,不见拉半分。你躺呀,这是我家地界,我不让你待,你就利索的麻溜的滚出去! 青园,提上一桶水来,今天洗地!” 伍氏才不怕,回回打嘴锋,都落自己下乘,麻氏那有这个胆量,大冬天的,敢波自己水。 那回不是哭哭闹闹,说一说大哥要照顾弟弟,爹不管儿子,最后,大房买条肉,自己定是能拿走半块;买件布匹,也能偷溜的剪一截。 要不,能存下这些家当! 麻氏接过青园拎来一桶水: “二弟你可瞧见了,我家要洗地,这弟妹死赖着不走。有个万一,要算你们自己头上。” 伍氏硬着脖子屁股一动不动。 麻氏一桶水泼院子里,水流快速的蔓延,伍氏来不急起来,一屁股湿个透心凉。 伍氏的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泥土已经湿润,越是拍打,越是显黑一块,黄一块的,污糟糟,好不狼狈。 “啊……要死了,你个麻子。” “嘴臭呀,长嫂如母,就你这不孝的东西。” “大冬天的,你泼我还有理了,赔,赔我衣裳,赔我医药费。” “我波我家地界,说破天,我也在理。你呀,早早滚出我家大门,我们家不稀待你。” ………… 沈从林看着自己家媳妇吃亏了,忙上前:“大嫂,你敢波我家媳妇,我……”说着到处找棍子。 沈从山拎起锄头,举的高高的,跑过来,“你敢!” 前面一道黑影,挡在前头,沈从林不敢相信:“大哥,我是你弟弟,亲弟弟,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你怎么能为这蛮横的妇人,要打你弟弟。” 沈从山高于沈从林大半个头,瞪着大眼珠子居高临下的说:“你不给娘出医药费,我没你这个弟弟。” 医药费,又是医药费,娘活着天天拖累儿子,活着干什么,村里人到处说道他,就说他不出医药费。 伍氏横行霸道惯了,新穿的衣服湿了半身水,一个箭步上前,扯住麻氏的头发,一边龇牙咧嘴的骂骂咧咧。 麻氏痛的也龇咧嘴,低头转个身,掐起伍氏的手,伍氏不得不松开。 麻氏双手叉腰照着伍氏梳得油光粉面的脸就狠狠啐了一口,“你个不要脸,三天两天抢我家东西,你个黑心眼的婆娘,上不尊公婆,下不尊大嫂。还动手扯头发,打人?你个败家的赖波皮!” 伍氏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唾液,嗷了一嗓子,揉着酸痛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双手挥舞,弓下背埋下头,像一头发了疯红了眼的母牛一样狠狠朝麻氏猛地撞了过去! “唉哟喂……” 麻氏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痛得眼睛都直了,缓过神来,反手就揪住了伍氏的头发,”拍拍“几个巴掌打下去。 沈家大房沈青园假意的劝道,逮着空,掐了伍氏腰间、还揪下几丛头发,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整天抢我家东西。 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就地滚打成一团,口里还骂得昏天黑地。 一个村子不大,闻讯而来的村民,左三圈右三圈把沈家大房围起来看笑话。 沈大爷(沈大父亲的亲哥哥)步履蹒跚驻着拐仗过来:“都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让出一条路。 沈大爷脸色发白,左手颤抖的提着麻氏、沈氏,呵斥道:“满村子都听见,你两吵闹,还打架?混账的玩意儿,丢我沈家的脸面。” 麻氏哭诉:“大爷,您来的正好,您是年年瞧见了,三天两头抢拿我家的吃喝用的。今天又在闹,伍氏这个不要脸的。我家的物件,硬说要分一半给她。” 伍氏有一晃神的心虚,又蛮横:”亲兄弟,怎么就不能分我家一半?“ 邻居黄氏看不过眼:“伍氏,你年年闹,你家大哥家日子过成什么样,还见天的过来扒一层皮。两个老的,一个二个病的还在吃药,这么闹腾,让老的怎么休养身体。吃什么,喝什么?” 伍氏对准黄氏吐一口:“黄氏,关你屁事,怎么不能分,我也是沈家人,老二是大哥他亲兄弟。你们过独活,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顾你兄弟死活?” 二道子娘一惯与伍氏交好,刚刚就是她通风报信,她往家里放下农具,就信沈大家赶,指着伍氏拿着好东西,分一块二块的。 果然闹起来了! 二道子娘赶紧帮腔:“就是,一家子亲兄弟,得着好东西,也不知帮分帮分亲兄弟,吃独食,这肚子也吃得下,不怕灶王见的,收走了福分。” 沈大爷不想跟老娘们争执,看着沈家三兄弟:”你们三兄弟说说,怎么回事。“ 沈从树抢先: ”二嫂说东西要分一半给他家,可以呀。近十年娘的医院费,拿过来,二房出一半。你家大房子怎么盖起来的?也分一半。以后你家吃的用的都分我们一半。 当时分家说好了,娘的医药费,我没成家前,这边六层,你们四层。我成家后,三家分担。 这些年,我们穷得借不到锅,你们大鱼大肉的吃着,这是那门子道理? 借个银子,还被二嫂打出来,不让上门,这是亲兄弟?“ 沈大爷自是知道,弟弟可以拉着自己手,老泪纵横,说是拖累了大房,又连累小儿子,二十五岁还没娶着媳妇。 众人齐齐看着沈从林两口子,沈从林嘴里无力的辩白:”不是……不是。” 可太多是知情人的,亲眼见过,当场就一件件的议论分,沈从林闪烁着眼神扭开头。 沈大爷直接下通碟:”沈二,你个没良心的,天天闹腾,脸都不要了,想着法子上门抢东西。你在闹,你滚出我们沈家,明天就让你出族,我沈家没你这样不孝的子孙。“ 出族! 沈从林两口子被砸的头晕眼花,灰溜溜的走了。 第41章 看我露一手 白芷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回到山洞。 倒出采办的两大背蒌、一大包袱的物品。 衣服、棉衣、棉花、鞋、油、调料、猪肉、大米、白菜…… 这,还是得有家底呀,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用。 “方元璟,我们今晚喝一杯!” 方元璟呆若木鸡,喝酒? 踌躇道:“我们买的烈酒,女子不适宜。” 白芷眉毛一挑,上扬嘴角后眼睛眯成一条缝,回味道:“烈酒才够味。” 白酒? 怕什么! 高中毕业典礼,自己可是打遍天下打敌手,一个个喝趴了,就她最是清醒! “方元璟,把白菜洗干净。” “方元璟,把昨天鱼杀了划两刀。” “方元璟,把辣子切一大碗。” “方元璟,把肉切成块,不对,不是条,是切,正方型,一块一块的。小了,小了,对对,就是这样!" 异常和谐,默契! 多少年后,历经朝政更替,几度死里逃生,过往那深山幽谷的石洞,那点点滴滴的生活细微,是星心撩远。 方元璟安安静静的看着白芷行云流水般,洗锅炒菜。 今天异常亮眼,俏丽的身影透过眼睛,在方元璟心房跳跃,烙印! 这厢。 白芷把铁锅烧干水,倒上豆油,“滋”的一声,油越烧越热,冒着白烟,抓起整条鱼丢进去,油光四溅,很快鱼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漫。 用铲子,铲起翻个面继续煎。 就着两边的多余的油,把切好的辣子生姜倒入锅里,小心的在两边翻动。 约莫差不多,抓起一把清洗干净的菌子,丢到锅里。 方元璟配合着舀上一大瓢水,大火开煮。 煮沸的水泡翻动着各式菜肴,熟了,晒上盐,丢上些碎野菜,增添一抹绿色。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齐活了。 第二道。 把辣子生姜倒入锅子,翻抄两下,白菜倒入锅里,来回的翻炒,油光澄亮,到上少许白醋。 酸辣酸辣刺激味蕾大开。 闻着味,那边罐子里煮的红烧肉也熟透了。 一道红烧鱼、一道红烧肉、一酸炝辣白菜、一锅豆腐汤。 三菜一汤,齐活了! 哎哟,妈呀,香迷糊了! 方元璟盛上两碗大米饭,白芷倒上两碗白酒。 白芷率先举起酒碗,豪情万丈的说道: “方元璟,祝我们美好的新生活。干杯!” “白芷……慢” 话还没说完。 白芷轻挑了眉,喝下一大口,辣!够味! 方元璟举着杯,一滴酒未减,白芷飞瞥一眼:“喝呀,你留着养鱼?” 方元璟凝了凝神,放在唇边浅尝了一口, “大男人,就是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方元璟学着白芷喝了一大口,“啊哈”,赶紧放下酒碗,顺下一大口湿茶。 炝到了! 白芷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哈哈哈”大笑。 但,似乎又有一个任务,要把方元璟的酒量培养出来,一个人喝酒,岂不没趣。 自从打了一架,伍氏没落着好,天天跑门外面骂上两句。因被大爷威协着出族,也不敢进到院子里头闹。 麻氏再三叮嘱: “三弟,你今天不要出门子,就守着家。伍氏那个不要脸要是敢冲进来,你一棍子打出去。我是明白了,对付不要脸的,就要不要脸下手。家里好不容易得了这些东西,可以好好过个年。 你们一定要守好了,家里一丁点东西都不能丢。” 沈三举手做保:“大嫂,你放心,我一定死死守住。” 孩子们也一口同声:“一定不让二婶拿走一针一线!” 麻氏酒意的点点头,又继续收拾去崔家的物品。 崔家也是个狼窝!小姑家二房,几年不见置办一件新服,一家子亲骨头,三六五等的待。 三份衣服,都是一套棉衣、一套外衫、一双鞋,齐整的包好。 麻氏心细,罐子里塞满煎炒过的猪肉,凝固后,面上一层晶白晶白的猪油,盖上盖子。把罐子裹包的严严实实。 饿了,多少给孩子添点油水。 又找出一个罐子,把煮好的二十个鸡蛋包放里头。 两个罐子,放一起,用一件烂衣服在裹几层,遮人耳目。 看着一堆物什,只能准备这么多,在多,就自己家小姑与当家的一样,老实本分的性子,守不住。 陈氏准备出门溜溜,刚一打开院门,就瞧见沈大舅舅和麻氏迎面走过来。 “她大嫂,好呀。” “好……,她大舅娘。” 麻氏是个利索人,一向头把梳的溜光,满是补丁的衣服都平平整整。 陈氏眼神一闪,今日,两口子一身的新衣、新鞋,脸上的愁苦也少了几分。 院子里屋檐下,李婆子眯着眼晒太阳,自然是听见了,眼神一晃是沈家,又眯起眼。 沈大舅舅和麻氏走过来先向李婆子问好: “他奶奶,晒太阳呢,近来可好?” “嗯!好!”李婆子随口应一声,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看都不看沈家大舅两口子。 陈氏抬出去往外走的脚又折回来,脑海里一直闪着,他沈大舅舅背上一蒌子咕咕囔囔。 “娘,你说,沈家今天上门干什么?” 李婆子不稀的说起沈家,就沈家,房子拆了没一斤钉的穷光蛋,打听他家干什么,招招走让陈氏别挡着太阳。 “你管他干什么,左右不过是串串门,蹭饭。照例,我可不留饭。” 陈氏略开身子,给李婆子陶土杯里加满热水,才凑近了轻声说:“娘,可是今天他沈大舅舅背蒌里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背蒌,你说,是不是装了什么好物件。” “沈家就穷的揭不开锅。谁知道那蒌子里装的什么。” 沈氏胆小,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家里东西借挤娘家。 李婆子到底好奇,侧耳听,一会听,一会笑的,在一听,只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这是特意压低了嗓音。 崔田柱灰头灰脸的从里屋出来,只闷着头往外走。 李婆子招喊着老二过来,抬眼问道: “老二,他大舅来干什么?在里头说半天的。我可跟你说,今儿不留饭,我们可没闲娘食招见外人。” 崔田柱愣信,大舅哥已经说了不在崔家用饭,待会得赶回去修房子,未曾想太多,老实的一五一十的回答李婆子问话。 李婆子推开茶杯,猛的站起来,眼睛里满是诧异: “什么?给沈氏和两个小的,一人送了一套棉衣、一套外褂、一双新鞋?” 不对,不会是要老二家给置办衣服,老二听差了? 对,老二历来是个蠢笨的。 李婆子又坐下,白了他一眼,“你没晕头吧,晴天白日里做梦。还指着人送你新衣服!” 崔大强走近来,耻笑道:“真是笑死人了,那沈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都准备着喝西北风,还有闲钱送新衣。” 崔田柱刚刚在里头,可是受麻氏好一阵排暄,养不起儿女,照顾不了妻儿,任人欺负。 崔田柱倔强的说:“是真的!” 崔大强一脸不信和困惑:“就那沈家……” 第42章 奚落李婆子 李婆子打着如意算盘,等沈大舅舅走了,把自己的那件破棉衣给沈氏,今年没闲钱做衣裳,那新棉衣新外衫,留着自己过年穿,正正好。 沈氏看着床边一堆新衣裳,抹着泪千道谢、万道恩。 “大嫂……家里这么困难,你还……娘的病。” 麻氏叹了口气,沈氏不知,多亏白芷侄女,今年总算能松快些,可眼下也不能明说,只能劝慰道: “你别担心我们,放心,全家都置办了新衣裳,都买好了肉,正在熏着。吃到过年都有剩,今年,总算能过个好年。婆婆的病也不用担心,今年的药钱有了着落的。” 沈氏还不知自己娘家的门道,也没个富亲戚,免担心瞎想“家里那来这么多银钱,孩子们,孩子们都好吧,都在家吧?” 这小姑子,想到天边去了,在穷也不能卖儿卖女。到也不怨小姑子糊想,自己家什么家底,她一清二楚,无缘无故的一笔财。 可,麻氏谨记着,崔家还指着白芷换银钱,多一人知道,白芷多一份危险,得瞒紧紧的: “我这会子,不好与你细说。翻了年,找着机会,我在跟你细说。你放心,在穷我们也不会卖儿卖女的,一大家定是要齐齐整整。” 沈氏抹着泪,点点头。 麻氏转头,两个孩子瘦骨骨,跟自家一样,可自家是娘的病……崔家又不缺吃,不缺穿,只有二房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瘦干瘦干。 也是姑爷立不起来,小姑子又是个软弱可欺的。 “少安、少言过来。” 麻氏利索的把少安、少言身上五件破单衣扯下来,只留一件单衣,把带来的新棉衣穿上,在捡起刚刚脱下去的一件旧单衣穿在外头。 “大嫂,这……这新衣,咋就穿上……” “不穿上,压箱子呀,那还不被你家婆婆、大房拿去?” “我……不会。” 少安、少言一脸喜色的摸着棉衣、棉裤,新衣服! 麻氏慎怪沈氏一眼,“小姑子,我可跟你说,这新衣服,你可别被你婆母糊弄了去,也别锁箱子里。你也一样,都穿上,换上。天天穿! 鞋子也一样,什么都没有身体要紧。” 白芷走的那天……也这么说,悲从中来,哽咽道: “我知道,放心,大嫂!我会护好两个孩子,谁要拿走,我跟他们拼命。他们……他们那个不是两件棉衣在身。年年置着新衣裳……” 麻氏抱过两个孩子,偷偷的一人口袋里塞上一个鸡蛋、一把糖果,少安捏了提,双眼发光,不住的朝舅娘点头。 嗯,是个机灵的孩子! 才转头对沈氏无奈的说道:“哎,要是你早这样,大房也不敢把主意打到白芷身上。” 白芷,又勾起沈氏的泪水,伤心到哭出声:“哇,我的白芷……” 麻氏也不说话,等沈氏哭了半晌,声音越哭越小,才拉过沈氏,抚耳说: “我跟你说的,你要记仔细了。 我蒌子里还有一罐子熟的猪肉,你在屋子烧水烤火时,瞧着没人,热上两块给孩子吃,多少加点油水。还有一罐子二十多个熟鸡蛋,一样的给热上。 虽说天冷放得住,但也早些进到孩子们嘴里,多给孩子们补补。 还有一包子糖,冲了水,给孩子们甜甜口。 咱们自家有,就不用馋人家的。” 沈氏略有些担心:“我藏在屋子里吃独的…… 少安反驳道说道: “大伯家经常有鸡蛋、点心、肉饼,三叔家也一样,都不给我们……” 麻氏狠铁不成钢,刚刚才说硬话,这会子又软下去: “你看,一个孩子都比你脑子清。要扯出来,你不会都闹开呀,房房都藏着零嘴吃的,就你老实。一直吃着亏,还不长记性,你看看你们二房身上,没一件好衣裳,瘦的没二两肉,你看其它两房。 你就藏床底下,用破布包着。吃个十来天就吃完了。” 沈氏坚定的说:”好” 麻氏:“你也别担心,这些衣服,穿在身上,大家都瞧在眼里,也不好叫你脱下来。我等下跟你婆婆过个明路。只要你自己不要被哄去了,想来也不会明抢。” 沈大舅舅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的陪着,看麻氏起身,也跟着起身,只是反复叮咛一句:“要照顾好身子,要照顾好孩子们,别被欺负了去。” 沈氏擦了把眼泪,让哥哥放心。 见小姑子把那两罐子吃食藏好了,麻氏拍了拍衣裳,才打开门子,径直走到李婆子跟前,强挤出笑容: “他奶奶,不担误你晒太阳了,我们就往屋里赶。” 面子还是要作的,李婆子热情的问道: “不在家用个午饭?” 老婆子,哄自己呢,什么时候留我们沈家用过饭,看不起我们,我还不稀你一碗饭,麻氏笑脸放大了说: “不了,最近买了些木材,在修整屋子呢,师傅们在家,还得赶着回去。” 李婆子一亮,可能跟老大家说的一样,这是来了钱账,还不老少,快腊月了,还有闲银子修整屋子。 还不等李婆子问,麻氏接着说: “对了,近日里跟亲戚借了些银子,我婆婆一直掂记着小姑和孩子们,哎,难为她老人家,省着药钱,都要给每人置办了两身新衣裳、一双新鞋子。 这不,刚做好,今天就催着我们着急忙慌的送来。 老人家心善,疼小辈呢,就怕孩子们冷出个好歹人,到底是命重要。” 呸,谁稀的,崔家还能把人冻死。 李婆子干巴巴的说:“老人家都一个心,心善,都为小辈们活。” 麻氏继续自顾自的说: “他奶奶,是不是我家姑姑不懂事呀,没孝敬好老人,也不贤惠,专偷着懒不干活?” 李婆子敢说一个不字吗,村里谁不知道,崔家二房最是勤快不过,“勤快。” 麻氏:“那就奇怪了,我小姑子和孩子们身上一件棉衣都没有,就少言几岁的小娃子身上套着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件的旧棉衣。难道我家姑子傻?崔家个个穿着厚实的棉服,就她爱穿单衣还满是补丁的? 他奶奶你说,我家小姑子是不是傻了?在娘家也没这毛病。“ 陈氏:”他大舅娘,你可别指桑骂槐,这这,银钱肯定是弟姐吃喝去了。“ 麻氏:”这样?我家小姑子还是个馋嘴的,冻的人命都没了,还顾着一张嘴?可也不对呀,一大家子都比二房胖?我得问问村子里,是不是谁家借了我小姑子的银钱。“ ”他奶奶,你放心,长嫂如母,我刚刚把小姑子好好的训一番,人可不能干傻事,做个傻子。人家吃,她也吃呀,人家穿,她也穿呀,这有手有脚有嘴的,可不是长着好看的。” 崔家舅娘出了一口闷气,带着沈大舅舅,扬长而去。 被麻氏这一番奚落夹棒带枪的,把李婆子气得捶胸顿足,也只能暗自呑下。 施施然的抬脚进屋,转头矁了矁这一圈人,没一个有用的,竟说不过麻氏一个穷光蛋: “一个个吃干饭呀,都站在这干什么,没事干?不会寻着活,趁着天晴也把家里修整下。” 果然,在看到沈氏和两个孩子子出二房门时,都穿着新棉衣、新鞋。 沈氏也是将新棉衣穿在里头,新棉衣留的长,比外面旧衣长了一小截,李婆子拿着赶鸡使的那细溜的棍叉叉,假装赶鸡,凑近沈氏,细瞧了几回。 我的老娘呢,还是上好的细布做的,看来里头的棉花定也是上好的花头,沈家这回出老血本了。 傍晚,李婆子心神不宁一整天,早就把麻氏的嘲讽丢在脑后,光记着新衣裳,李婆子吩咐道: “田柱呀,我里屋架子上,娘还有件旧棉衣,沈氏身量跟我差不多,她穿着正正好。 你娘我,也是好些年没有置办过新棉衣呀,你刚刚说棉衣是青色的,对吧?可不正适合老人家。 我也不让沈氏吃亏,一件换一件,我那家上过身,更暖和,棉结实。” 第43章 少安喜见白芷 崔山子抢道: “刚刚人家舅娘不是说了吗。娘,二嫂从来没有置办过新衣裳,好不容易娘家给送几件,你就别哄着二哥给换过来。” 李婆子暗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生出这种白眼狼儿子。 崔田柱木木的没吱声,默默的回二房屋子里。 此后的几天里,李婆子一直掂记新衣裳,哄了几回,沈氏就不接荐,骂狠了。 沈氏就来一句:“我不能被冻死,我冻死了,我家两个孩子就没了娘……” 堵的李婆子,气的吐血,照往日里脾气,肯定是给一排打骂,老头子说在等等,那死丫头看有没有音讯。 听说,沈家大房二房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就吵着,沈家大房发财了,不见漏点给二房。 听人说找人修理屋子,花了好几两银子,媒婆也放出风,给沈家三小子相看。隔壁村的红媒婆,特意上门看了一回,全家人都换上新衣裳,体体面面的。 传到崔家,崔老汉突发奇想,沈家一家子穷了多少年,怎么就突然发了。 琢磨了半天,唯一发生的意外,就是白芷丫头不见了。 会不会跟白芷有关?要不然,怎么还给沈氏做新衣裳,死也不给沈家二房一块布。 沈家二房可是一直不待自家老二媳妇,也从来没有好脸色给二房的孩子们。 真相了! 老奸巨滑就是心眼多,可凭他怎么琢磨,都想不到,白芷就在后山上,活得那叫滋润! 自从沈家大舅舅过来后,少安脸上一直呈现笑容,李婆子抄起扫把打骂,少安也陪着傻笑,只管跳开。 小少安掰着小手指一天一天数着日子。 十日后,刚亮,一骨碌爬了起来,穿上新棉衣,外面套件破旧的衣服,又帮着沈氏把鸡喂了。 一蹦一跳,提个蒌子出门了。 陈氏站大院子里,撇撇嘴:“傻子,大冬天的大早上跑山上捡柴。” 沈氏把少安送到门口,抹着泪对少安说:“注意安全。” 少安对崔家众人说上山脚下捡柴禾,可跟沈氏说想在山脚下碰碰运气,找点吃的。 大房、三房都在开小灶,只有二房身无分文,沈氏一把一把泪眼往下掉,那是关都关不住,自言自语,苦了我的孩子们。 大嫂带的两罐子,每天吃点,也快见底了。 少安一出崔家院子,如离箭的弦,飞奔的朝后山上跑去,路遇村里小子们,只高兴的说去转一转。 到了山口,高兴的一会儿折树枝,一会儿逗趣小鸟、一会儿挖地虫…… 足足等了半刻钟。 终于看见一位披着黑色斗逢的少,后面跟着一名男子,缓缓下山走来。 白芷担心在山脚上,碰到村里人,不敢呼喊。 方元璟清了清嗓子,呼道:“少安!” 少安两眼直呆呆向前望去,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 少女摘下斗篷,露出清丽容颜。 是姐姐! 白芷竖起食指放嘴边,示意别喊。 少安提起蒌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山上跑去,泪水迎着风,一颗一颗往上掉。 走近了。 白芷一把接住,扶住小萝卜头,眉开眼笑道: “你慢点,慢点,地滑。看你这小脸蛋,风吹的红嘟嘟。怎么也不找个避风处。” 少安躲在白芷怀里,低低抽泣:“姐姐……” “哎呀,我们少安成了一个小闰女,似小花猫。” “姐……”少安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 “姐知道,你是担心姐,你看,姐不是活生生的在你面前。” “嗯嗯。”说完,眼色朝后面看去,注意到后面的大哥一直看着自己。 为什么戴着面具? 少安眼露疑问。 白芷介绍道: “哦,这是方大哥,姐受方大哥照顾呢。你看他壮实的,打猎是把好手,放心亏不着你姐。” 少安乖巧的喊一声,“方大哥,好!方大哥好高,我也要长得像方大哥一样壮实。” 方元璟扬起唇畔,点点头。 白芷环视周围,如有人上山,一眼就瞧见,还是往上走,找一处密林详谈。 找了一块干澡的平地,白芷随地坐下,又向一边挪去,腾出空地来拉着少安挨着自己身侧坐下。 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包,烧好的鸡肉、兔肉、鱼干、煮鸡蛋、白馍馍。 “姐,那来的?” 少安看着丰富的食物,口水往里咽。 白芷说:“我包的严实,还热着,你快吃,都是姐给准备的。” 白芷把鸡肉、鸡蛋递给少安, 少安大口的吃着肉、鸡蛋…… “姐!真好吃!” 咀嚼,咀嚼,不断咀嚼。 脸上洋溢笑容一直没下去,脸颊胀鼓鼓的,活像一只松鼠。 方元璟贴心的递来一壶热水,白芷接过热水,扭开塞子:“慢点,别噎着。先喝点水,顺顺。” 少安满手是油的接过水壶,边喝边点头。 白芷撑着手臂,看着少安手忙脚乱,鼓着塞邦子,吃的香甜,满脸的喜感。 又时不时扭头对着白芷一脸傻笑。 有个叫”责任”的词,正一点一点注入白芷心里。 白芷注意到破旧外衣里面的新棉衣,捏了捏,有一截手指厚,暗暗点头,大舅娘做事靠谱。 长安嘴里包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回道:“是大舅娘做的,娘跟弟,我们每人一套,可暖和了。还做了外面的衣衫,还有鞋子。” “奶奶还想哄走娘的棉衣,娘没给。大舅娘说了,一定要守住,冬天才不挨冻。” 白芷:“大舅娘考虑周到,那日里,我都忘记买鞋了。” 少安眼睛发亮,得意的说:“那天大舅舅一来,还说十日后来山脚下见你。我就知道是姐姐准备的。” 白芷笑着揉揉头,“小机灵鬼。” “哦……”长安拍着胸脯,打了个长饱嗝, 白芷递棉巾沾上热水,细致的给少安擦干净小手,小手上全是点点条条的小伤口。 方元璟看得出神,白芷大约极喜欢小孩,包容耐心! 少安细细的讲着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儿, 什么!那伪君子,死老头,还掂记自己嫁给冯家换银子! 这局还破不了? 听说大舅娘还准备熟肉、熟鸡蛋,白芷直后悔,应该多准备些,给少安带回去偷摸着补补身子。 细心的包起来,外面裹上大片叶子,又用野菜铺了一层又一层,探一只手下去,摸不出物什放心。 金黄的太阳,当空挂起。 白芷目送少安下山。 少安恋恋不舍的背着野菜回去,想想七日后又可以看到姐姐,心生雀跃。 第44章 陈氏有孕 回到村里,一路兴高采烈,看了眼堂姐水绣,欲往二房回。 水绣扬起眉毛喊住:“站住!” “你捡的柴呢?不对,有鱼腥味?” 少安收起心里的甜蜜,低着头答:“没上山,挖了一些野菜。大云他们在月湖抓了几条鱼,我去看了几眼。” 水绣凑近一看,随手抓起一把野菜,用手掐了掐。 少安突的紧张,有些许站立不安。 随后又传来水绣的嫌弃声:“就你没用,鱼都不会抓。这野菜,这么老怎么吃?净干些没用的。” 水丽焦急的催促:“姐,快点。你管那傻子干什么。春红今天准备绣鸟,晚了,凑不到跟前,你快点。” 水绣丢下野菜,与水丽一块出门了。 李婆子过来瞄了一眼,哼一声走开了,臭小子不用吃早饭,还省粮食,冬里没重活干,天天早起去挖都行。 李婆子临出门前还不忘交待声: “等会让你娘挑洗了,嫩的中午添个菜,老的切了,煮了喂猪。” 终于少安趁着院子里没人,把叶子包的肉和鸡蛋偷偷跑进二房, 关紧了门闩。 沈氏露出笑容:“儿呀,你回来了,饿了不?也不吃了早饭在出门。把门关起干什么?遮住光线。” 少安从怀里掏出一包肉、一包小鱼干、五颗鸡蛋。 “啊,那来的?” 少言拍着双手,鸡…… 沈氏一把捂住少言的嘴。 少安认真的说: “弟弟,哥哥不是跟你讲过了吗?我们房间的东西,还有我们偷偷吃的东西,不能跟任何人讲,爹也不能讲,要是讲了,哥哥和娘也像姐姐一样,不见了。 可能,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少言叠着沈氏的手,点点头。 少安快速的剥了壳,分成两半,一半塞时弟弟嘴里、 少言一口半个,两口干掉一个鸡蛋,一块内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 沈氏摇摇头,拒绝了少安递过来的鸡蛋,“娘不吃,娘还收床底下,等饿的时候肚子。” 勉强尝了二根小鱼干,香! 就着屋子里的水,泡了采摘的茶草,三人猛喝了好几口,去掉嘴里的肉味、蛋味。 一日,傍晚。 陈氏扭扭捏捏凑近李婆子耳细细说着。 李婆子两眼放光,上下打量着陈氏肚子,欣喜若狂:“怀上了?真 的,有一个多月?” 陈氏低头称是,故意咬重了音: ”我说我最近爱吃酸的,身子也不太舒服,让水绣与我作伴,一块去老郎中那一瞧,竟是怀上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氏。 赵氏内心暗骂,老盘蚌怀珠,一大把年纪还有孕,谁知道生出来是男是女。呸!瞧这得意样。 李婆子神色激动,扯着嗓子喊:“爱吃酸的?爱吃酸的好,老头子,大房怀上了,大房要给咱们家在生一个文曲星。” 崔老汉:“果然是有了?” 陈氏点点头,淡笑道:“这感觉与怀我们家宏才一样,是个闹人的,总闹得身子不舒服,媳妇也盼着,在生一个亲兄弟给我们宏才做伴才好。” 李婆子盯着陈氏肚子,巴不得一个小娃娃立马从陈氏肚子里出来:“没事,你身体不舒服多休息,酸儿辣女,哎哟,爱淘的小子才聪明。” 崔家从根上就没出过读书人,好不容易崔大强有个读书的人苗子,却也止步童生,考了四回秀才,一直落傍。 长房长孙小小年纪是就中了童生,崔老汉对长房寄予厚望,这光宗耀祖的根要出在长房,长房就宏才一个男丁,自然希望多一个,多一个读书人,相望相助。 崔老汉难得高兴:“老婆子,去割上一条肉,在打一壶酒,我晚上跟老大喝两杯。” “诶!”李婆子进里屋拿上铜板,喜滋滋的出门了,逢人就说,家里又要出文曲星了。 陈氏觉得神情气爽,近段时日的憋屈,可以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在沈氏和赵氏身上瞄一圈。 沈氏不善夸人,干巴巴说了一声恭喜;赵氏哼的一声没理陈氏,只跟怀里的小易才逗趣。 水绣善察言观色,娘是要在两位婶婶面前摆谱,忙上前:“娘,我扶你回屋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还是自己家水绣懂事又贴心,陈氏伸出手搭着水绣,娘俩慢腾腾走出堂屋, 赵氏轻嘲:“才一个多月,瞧这作样的,慢的如蚂蚁,不知道的还以为快生了。” 沈氏……一旁陪笑。 怪没意思的,赵氏想着明天得回娘家,向爹娘讨个主意,陈氏一怀孕,这家还分得成吗? 过得什么日子,吃个东西都要偷偷摸摸的,还生怕小孩那天没管住嘴,给说了出去。 李婆子新鲜的当个宝一样,安排众人精心对待,当天就说每三天煮个蛋,别饿着孙子了。 等男人们找着短活干,有银子进账,在给买些精细的补着。 自此陈氏又恢复作威作服的日子,但,只对二房。 沈氏吃了好几次暗亏,也生怕因自己把陈氏肚子里娃娃气没了,好不容易立起几分样子,又向着软弱的迹象一点一点靠。 也多亏了少安,小小的年经,义正严词的护着沈氏和弟弟。 这日。 陈氏看着对着沈氏说: “弟妹,我这肚子又闹腾,这一胎怀相不好,早上用的早饭全吐了,弟妹帮煮个鸡蛋,放些糖。” 赵氏看不过眼,露出了鄙夷: “天天作妖,也不消停,不到两月,自己没长手没长脚,你当你是大奶奶享福的命,谁不是六七个月还在地里忙活,天天指使着人。” 陈氏:“又没叫你,二弟妹自己愿意。” 沈氏不与陈氏争执,转头往厨房去,蓝子里鸡蛋有数的,专门留出一部分给陈氏,摸出一个鸡蛋,熟练的敲到碗里,在加上半碗水,端到锅里蒸。 陈氏看着沈氏利索的干活,满意了,算她识抬举。 赵氏就想不明白,才强硬几天,又一幅软骨头,怒其不争,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蛋羹香气扑鼻,快熟了,沈氏往灶堂里加最后一把火,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可…… 不由得,哎生叹气,也不知道我们家白芷如今流落在那?能不能吃上一口热饭。 白芷鼻子痒打了个喷嚏:谁想我呢? 第45章 咋感觉精分了 山中无岁月,白芷浑然不知,原身的娘和弟弟们又开始步入软弱可欺,随意使唤的境地。 方大公子,对雕制物品,真的有天份。自己躲着翻看空间书本,分享的知识,他很快领悟,各种图案甚美, 不服气的白芷,自己上手尝试雕制,始终找不到窍门,雕制的兔子成了猪,还是勉强自己强行找补。 “嗯,很好,憨态可掬,我在雕一只,凑成一对。” 才不理他眼里的嘲笑? 不对,怎么有丝丝眷宠的意味。 难道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随着湿润季节的来临,万物开始骚动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啊呸………… 方元璟轻笑中带着无限包容的回看白芷。 这货,身体好了后,粗哑的嗓声没了,原声竟这么好听,如清泉水滴滴中带着滋性的尾音。 啊啊, 不仅美男杀,还有声音杀! 要命,跟这货一样,脸妍红的发烫。 猛的丢下手里木头,甩下一句:“我洗洗手。” 方元璟目光紧紧跟随白芷到处跳跃,也不戳穿她,冬天冷,可是她自己说的,得用热水洗手,以免生冻疮。 她……害羞了?方元璟为这个认知窃喜。 等白芷归来,洞外桌面上摆着一只木杯,杯影雕刻着,一男一女席地而坐,遥看日出。 鬼使神差的,白芷就认为,雕的是他和她。 听见脚步声,赶紧若无其事的摆弄手里头木头。 “呐,那天砍的木头,还有剩余的,我挑着好的拿回来了。” 方元璟脸色颇不自然的,一点一点移动,挡住桌面的木杯,轻轻用手拿起,背着手。 “嗯,好!” 还不让自己看,哼,早发现了! 待白芷从石洞中出来,果然那只木杯不见了,藏那了? 方寸大的地界,还藏秘密。 方元璟看着白芷新拿回来的木头,眼神闪动,果然又是齐整的刀口,已经试过多次,凭自己功力用着那把柴刀,怎么也砍不出这么光滑的切面。 默不作声的,拿起圆木头,绘制雕刻图案。 越来越熟练,齐齐整整,摆了六排各式碗、桶…… 终于方元璟在自己忽悠下,向大件家具下手了。 忙活一段时日,四五个柜子出形了。 白芷把最后一捆干磨菇用力塞进月柱形的柜子里,拍拍双手,脸上洋溢着如农民伯伯丰收般喜悦的心情。 歪歪扭扭、造型各异的红木柜子,摆放在洞口两边,各个柜桶塞的琳琅满目,有熏兔肉、熏鸡肉、干鱼、干海带、干海鱼、干磨菇、干木耳、干野菜…… 大松一口气,终于不用想尽办法过渡空间的干货类。 左手搭在右手碗上,单手撑着下巴,来回走动的看着食物柜,合计着口粮,两人一个冬天的食物勉强够了。 勉强? 这菜准备的,够一大家子一个冬天用的。 谁让白芷冬日里最爱涮火锅,那菜就是当饭吃的,那够! 啧啧…… 不得不再次称赞方元璟同学。 在削制物件,雕刻技术上,老天给的天分。无师自通。 抛开整体美观度,那货,做的柜子,就两字真“实用”。 但说不美观吧,细拎一个出来,那面上雕刻的各式花花草草、动物造型,有模有样,意趣盎然。 从小件移到大件,也雕刻的精细,照此发展下去,有个几年的功夫,估计能成大家。 自己这些日子,又砍了两颗好木头,码在空间里,其中一颗纯正的紫檀木,极为难得,日后让这货雕上精致的摆件,准值钱! 哎哟,开个家具店,准火,不定还能成一方富头翁。 就是,没有找到主食! 那哈哈,空间里的面包、熟面食、米饭类是够,自己偶尔打打牙祭还行,可不能总偷吃。 可别说,每回偷吃,面对着方元璟,白芷心虚的像做偷儿一般不自在。 上次下山买的精米,已经吃了半袋,这还是自己时不时从空间抓一把大米渗在里头的的成效,不然,早就消耗大半。 这货直说,比往日里在盛京城吃的米饭,更甘甜,粒粒米香。 想不到在地方县城,还有这般好的米种,民以食为天,如果在盛京城定能哄抢一空。 这个…… 意思是,她靠着空间的米也能卖上高价? 能发笔大财? 咋的想想又混身有劲,呼奴唤婢,养上一堆歌者,每日里点着曲儿,在养上一堆美男放着养眼…… 想想一堆美男在眼前晃悠,怎么心里不得劲。 啊不,好像……一个也成,就眼前这个。 应该,应该也是万里挑一吧? 方元璟看着白芷一会忧心,一会傻笑,一会儿纠洁…… 以为她担心大米不够。 “不用担心,我们趁着过年前,在下一次山,买上一大袋米。” 方元璟此刻也享受眼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生活,躲避外界的纷杂。 嗯哼……白芷摇头。 再下山去买,实在太费力气,等抽着空把下山的路,费点功夫修整修整,方才好行走。 有了路的影子,最好买上马,把食物放马背上,牵到山里头。 左盘算,右盘山,靠山吃山,还是得找个时间,延着小溪边一路找找,有水的地方才好长农作物。 物竞天泽,总能有适合食用的。 方元璟浅笑应和的点头,一幅你作主,你做了算。 啊……你是男的,不是应该你当家做主么。 啊,啥家,不,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白芷觉得,最近要在方元璟浅笑眷恋中中精分了。 难道真的是春天将要到了,又到了恋爱的季节…… 润红的娇阳为冬天添加了一抹色彩,透过外厨房的树叶顶,折射在石头壁上,唤醒了睡梦中的白芷。 立冬晴一冬凌,立冬阴一冬温。 正正好,今天易出门。 白芷伸出胳膊,打了个冷战,快速的把衣服放被窝里暖上几分,待摸上去有些暖意,讯速穿上衣服,边走边喊: “方元璟!” “我在外面。” 第46章 发现红薯 方元璟嘴角微扬浅笑,里穿白色里衣,外套粗黑布衣,仿着劲衣样式改动穿戴,脚踩长靴,手提着一根棍子,迎着一圈一圈晨起的光晕走来,只觉刹那光芒耀眼夺目,如拨云见日般,天地间瞬间亮了,惊艳了时光。 这货,又来美男杀! 今天似乎更好看了,诱惑? 行走间,那挺拔修长的身形,淋浴在阳光下,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暗影。 白芷口吃般,结结巴巴的半天才问道:“你……你早起……去那了?” 方元璟浅笑未落,回道:“身子伤口好些,早起来,练练招式。” 哦哦,那棍子是练招式的。 不对,练招式? 白芷惊道:”你会武?“ 方元璟陷入回忆,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的? 饭菜送来是冷菜冷饭,奶娘去理论,正瞧见厨房中管事们在分食理应属于自己的份例,理论不成,却被打的下不了地? 一中、二运两个小厮领了月银,本来才领原应自己份例一半都不到,半路被其它院子里小厮们团团围住,抢着了月银,两人鼻青脸肿的哭着回来。 这一切,不过是跟了一个不受人待见的主子。 当时哭着去书书找爹讲理,爹怎么说:“堂堂一个伯爵长子,哭哭啼啼像个小娘子般,没出息。念书念不好,总计较着内院的事!找你娘处理。不要来烦我!” 找曹氏?最初小,不懂事,每找一回,受的欺负越增一回。 慢慢的品出味,这是继母的主意! 不争不抢,不出头,不作声,当个影子般,才放过自己。 等在大一些,自己拿出舅舅过年塞给自己的一百两银子,一股脑的塞给院子里护卫,也辛得那名护卫是个忠厚之人,还给了自己五十两。 偷偷摸摸的,教着自己、一中、二运,练着武艺。 我这番人不见了,也不知奶嬷、一中、二运,人怎么样了?二运是不是又急得哭鼻子,好大个男子,总哭鼻子。 方元璟愁肠半晌,悠悠的传来:”从小练的。但也不精于此道。“ 见方元璟心思重重,不欲细说,白芷也不追究下去,调着气氛说食了早饭,去寻寻小溪边有没有其它物值。 捡着好走的路,两人一前一后,开始沿着溪岸边地毯式搜寻。 还别说,离溪边近的地段果然植被丰富。 坑坑洼洼积水处,有好几簇老的野芹菜,野芹菜好呀,有营养、味道香,野外的可不比家里种的芹菜差,且香味独特。 调个汤、拌个凉菜、烧鱼……都是极好的。 白芷最喜欢采山收获的感觉,方元璟一看她喜得眼睛都笑眯了,定知,不是药材就是食材。 不等白芷一声令下,自觉的采摘,丢到蒌子里。 “带根的采摘一些就好,煮些汤喝。其它的,往上一些一把掐断,留着菜心和根,让它继续长,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寻寻,不定还能掐上几回。” 方元璟暗自点头,采菜还有这些学问。 慢慢的两人一点一点往下游移动。 “扑哧扑哧”声音不断响起。 定晴一看,又是那群自己一直眼馋的野猪群。 “方元璟,你说野猪吃什么?” 见白芷眼睛贼亮的盯着走不动道,这是馋了,等自己身体休养好,猎上一二两头。 方元璟眼下老老实实的回:“我不太懂。” “对,你一个贵公子,问你也白搭。我们跟上去,观察下野猪觅食。” 两人悄默生息的跟着野猪后面,穿过一颗一颗树木往前移动。 拱猪,拱猪! 说的一点也没错,一头接一头,撅起屁股,那卷曲的尾巴在不断地迎风摇晃着,翘着的猪嘴一上一下往坡土地拱,好好的一个坡土,拱出一大个坑。 “白芷,那里有几头小猪,这是饿了吧?” “哎哟,不错哦,能看得出来野猪饿了。” 走,跟上! “红薯!” 叶子没几片,可不防碍,白芷识得这就是红薯蔓藤。 难怪这群野猪,长的格外肥硕,这么一大片,年年长,年年生,可不便宜这野猪,一代接一代的家族庞大。 “方元璟,发现好东西!等这三只小野猪跑到另一边,我们在那片小灌木丛下手。” 白芷手指着右下方约一人高的灌木丛处。 白芷跃过石头多的红薯地,挑了块湿润的土地,斜立身体,双手一把握住,向上扯出老蔓藤,带出两个蔓薯。 “红薯!” 难怪白芷说是好东西!这可是饱腹的主食! 堂堂慎恩伯爵嫡长子,为一斗米而折腰,遇食物喜形于色。说出来,别笑掉盛京城一帮公子哥们。 眼见着土里还有两个红薯冒尖尖头,方元璟挽起袖子,意欲徒手挖出。 “方元璟,你学着,像我一样扯起蔓藤,把红薯丢蓝子里。天太冷,割到手容易生冻疮,扯出几个是几个,有机会,我们带着工具来挖。” 一个, 二个, 三个, 趁着方元璟在卖力扯,白芷时不时偷偷的把红薯运入空间,灵魂契约的空间,就是完美,神不知,鬼不觉。 终于,满满一蒌子,空间里也放了一小堆,白芷笑的嘴咧到耳根。 酸辣红薯粉,这味,老香了! “扑哧扑哧” “哼哈哼哈” 一群二十多头,浩浩荡荡的地晃过来。 “快走!” 方元璟扯的正兴起,不解! 不快点溜,等着被野猪拱么? 哎呀,已经有野猪发现他们,朝他们跑来,野猪不一定识得人,但天然的具有领土意识。 见两人跑,拱着嘴的头猪加快了速度追过来。 此起彼伏的哼哼、扑哧声不断从身后传来。 白芷立时脚底生风。咬着牙憋着气,使足了吃奶的劲儿,一路向前冲、冲、冲…… 方元璟提起蒌子,速度不慢的跟上来。 好像没有声音?! 直到穿进密林,两人喘着大气,心脏还在“砰砰”猛跳,终于敢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身后没有野猪追上来的迹象。 二十多头野猪,要是追上来,那可要了老命。 方元璟此时那有贵公子般温润如玉,就是一个山顶洞人,头发凌乱的叉起四散,衣衫扎起,歪歪扭扭。 白芷无形象的坐地上大笑:“……哈……哈……哈……哈哈……” 第47章 双双有孕 沈氏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右手握紧晒竹杆,左手奋力的把衣服袖子甩向晒竹杆的另一头,一下、二下…… 水滴四溅,啪打在沈氏苍白的脸颊上,终于看见袖子在露头,迎风扯下,打褶皱处扯平整。很是艰难的晾晒好所有洗净的衣裳,扶了扶腰往墙边走去,头晕目眩。 最近是怎么了?总感觉直不起腰,酸痛酸痛。 慢慢的靠近墙边,寻着一个矮几坐下,轻揉脑门,又轻捏腰间,多少减缓些酸痛。 少安拉着弟弟的手,走到沈氏跟前,不安的问道:“娘,你怎么了?” 大房门打开,陈氏扶着肚扭着腰,踩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水绣,棒着一堆衣裳准备去洗,陈氏一眼就瞧见坐在墙边的沈氏,有了主意。 一脸的神清气爽,走到沈氏跟前,挺了挺肚子,对沈氏说: “弟妹,我这一胎怀相不好,你看我肚子不太舒服,早起吐的苦肝水都出来了,也下不了腰身。你帮帮忙,把这堆衣服帮我们洗洗。“ 越来越过分! 少安明白,大伯娘在想着法子折腾娘,反问: “大伯娘,你身子不舒服,水绣姐、水丽姐,可以洗?非指使我娘。” 陈氏叉着腰训道: “小孩家家的,插什么嘴,没一点规距。 二弟妹呀,你两个侄女待会儿还得帮我做衣服,我这怀孕头三月,不好拿针线活。麻烦弟妹带去一块洗了。” 沈氏不适感越来越重,头重脚轻,脑袋一蹬一瞪往下坠,摇摇头,强坐直的身子回道: “大嫂,你让两个侄女洗,我身体不方便。” 陈氏自然是看出沈氏脸色苍白,在说了,沈氏一年到头,一大半都苍白着脸,谁知道是不是装的,瞧那新衣裳穿在她身上,真是浪费了好料子。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墨绿衣赏,这是小姑子送给婆婆的料子,到底是颜色老了些,自顾的理了理衣衫,掩嘴而笑: “哟,我说二弟妹,你还拿乔了,那有这么多不舒服。” 沈氏实在没有力气应付陈氏,脑子一团浆糊,气息微弱的摇摇头:“身子不舒服,不洗。” 少安松开弟弟的手,小小的人儿,扶了扶娘亲的身子,娘好像生病了。 带着哭脸说道:“我娘说了,身子不舒服,不洗。伯娘自己洗吧。” 水绣一听不用自己洗衣服,真高兴呢,寒冻天,水冰的刺骨,好好的一双手,要长冻疮了,看二婶还在不断推迟,帮腔道: “我娘是怀了身子,又不是故意为难婶娘。我们也不是不洗,这不是帮做衣裳吗,手长了冻疮,好好的布料都要毁了,可不能亏着银子。“ 银子? 李婆子就听到这两词,脸色冷凝,阴恻恻道: “闹什么,闹什么?洗个衣服怎么了,沈氏,端着洗去。” 沈氏真的是没有力气端着盆子洗衣裳,怎么就不听她分解呢,眼泪又是簌簌的往下掉。 这丧门星,又哭,见天的哭,好好的一个有福的崔家,被丧门星哭没了。 老头子一直说等白芷回来,老闰女说的对,不定被人败子卖到那那了,还说要哄着沈氏,惯的她!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这个丧门星,我们崔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头,竟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好好一个大活人看不住,一百大几十两银子飞走了! 白芷那死丫头不知死那了,连个尸首都没? 让你洗件衣服怎么办,是少胳膊,还是少腿!” 又说姐姐死了,前些天才见过姐姐,我姐姐好好的活着,少安如发泄般大喊:“胡说!我姐姐没死,还活着!活着!” 话音刚落。 老太太已经转头来,呸的一口黄痰吐在地上,骂道: “你个作死的小兔崽子,吼谁?我是谁,我是你奶奶!谁胡说?白芷那死丫头就是被人卖了,说不定被人卖到窑子。” 这婆婆越老越糊涂,说自己家孙女卖窑子,传到大家耳朵里,让人说三道是,崔家就有好名声?赵氏提醒的说:“我们崔家好好的丫头,说被人卖窑子里,这那是做长辈的样……” “赵氏,那里都有你的事,你滚一边去。”老太太没好气的啐道,压根不把赵氏放在眼里。 自从那天赵氏说分家后,山子三天两头缠着老头子说分家的事。 “你个死小子,还瞪……我打死你个小子。” 话毕,李婆子气势冲冲,抄着那把她熟悉的笤帚,冲向少安。 少安想跑,余眼中发觉娘越发不对,眼神发晕,想喊他,没喊出声音来,脚下却像是被钉住了似的,一句“娘“,还没喊出来。 李婆子的笤帚劈头盖脸招呼在少安身上,少安反应过来,双手抱着脑袋,只知道嘴里发出“唉哟唉哟”的惨叫。 这要怎么办啊?悲从中来她难过的要死,却不敢耗费力气哭,想拦住婆婆,不要打她的少安,浑身又提不起劲。 晕,也没有力气喊出声音。 李婆子一边抽打还一边骂: “你个没规距的臭小子,你这上不得台面的蠢东西!还吼,还瞪,我打死你。” 沈氏在也坚持不住,”恍“……从矮几上倒下去。 赵氏率先发现:”二嫂晕到了……“ 李婆子一看,果然晕倒了,没出息的……骂骂咧咧收了手,丢了笤帚转身气鼓鼓,帮着赵氏把沈氏扶到二房。 ”怀了,二个多月!“ 李婆子如呑一口臭鸡蛋,上不去,下不来,这作妖的,也怀孕了?怀了二个多月? 少安忍着痛,咧嘴笑,又有弟弟妹妹了。 崔田柱在床边黑红了一张脸,激动的,摸头发,搓手,…… 老郎子瞧着,谁添丁不是喜事,这崔家李婆子怎么回事,一脸的嫌弃,崔家大房个个都一脸不怀好意? 诶,都什么人家! 又瞧了瞧沈氏骨瘦如材的身子,能怀上也是奇迹。 只交待众人,沈氏操劳过度,长期缺营养,坐胎不稳,随时有流胎的凶险,得多卧床,静躺休息。 最主要是补身子,营养一定要跟上,把人养好了,这胎才能坐稳。。 看着众人漠不关心,两个幼儿不知所措,崔田柱一脸傻乎乎的不知道是否明白。 老郎中一声轻叹,崔家二房也是命远多舛。 又拉过崔田柱,重重的交待,不可掉以轻心,流掉孩子是小,说不得大人都要没了,这人没了,怎么过日子?你底下还有活着的两个孩子,身子骨也不结实,缺,你这当爹的,总得给个饭饱。 崔田柱一想到沈氏没了,整个脑袋一片空白,黑急眼的不断的点头,称是。 赵氏对老郎中的话深以为然,就二嫂眼下这身子骨,能怀上孩子?到底是一条命,多少帮着争取些,其它的端看命了。 赵氏看了公爹和婆婆一眼,扬声道:“这家里的鸡蛋,分了给大嫂、二嫂,也没几个卖钱的,就把余下的给孩子们添个菜?” 李婆子脱口就说:“沈氏?能的她,就她肚子里能生出货色,还吃鸡蛋,可别遭贱了我这精细物。” 赵氏佯装生气道: “什么货色,那也您老的孙子。哎呀,我就说吗,我们二房、三房都是后娘生的,要不就是捡的。一样的怀着身子,一样的亲骨血的孙子,还有贵贱之分。” 崔老汉表情阴霾,冷眼瞪了李婆子一眼,没看到老郎中还在,什么糊咧咧的话都往外说,没个分寸的蠢人。 崔男柱无肋、悲伤、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的孩子还没出来,怎么娘就说是个遭贱玩意儿? 不行,孩子不能没了!沈娘不能没了! 晚上。 少安摇头,把自己的鸡蛋剥好,送到娘手上: “娘,鸡蛋热好了,你吃。你要养好身子,好生弟弟妹妹。” 沈氏劝了半天,勉强把鸡蛋往自己嘴里送去,有苦涩,又有甜蜜。 第48章 崔田柱摔断腿 崔老汉发话了,家里两个孕妇,一视同仁,鸡蛋一样的数分着。 一个鸡蛋一文铜钱,沈氏一个月要吃十个鸡蛋,十文钱! 想到十文钱落在沈氏的肚子,李婆子不舍的肝痛,整日里嘀嘀咕咕,唠叨个没完没了。 活不能干?不是还有老二,哼,幸好老二是个听话的,今早说找什么来着,蛙子? 对,四脚蛙子! 四脚蛙子好,炖出来的汤,清亮又鲜甜。 陈氏把门重力一推,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崔家院门咔的一声,断了一根弦,“当”,跨了! 斜在一边,歪歪扭扭的左右晃动,“吱呀,吱呀……”声不停。 钱,又要花钱! 院内晒太阳的李婆子一见,腾一下站起来,可不管陈氏、赵氏,气不打一出来,骂道: “喊魂了!门才修好几天?不花钱哪?” “诶,跑什么,陈氏!你要是惊着我乖孙子,我……” 陈氏喘口气,双手摸了摸肚子,确定没事,才回道:“二弟出事了!” “什么?” 沈氏身体一晃,她忙抓住陈氏的手,“我当家的怎么了?他人呢?人呢!” 陈氏后退着护住肚子:“你别抓我,别伤着我肚子。二弟在月湖那,摔到坡子沟,把腿摔断了。” 李婆子大呼:“那个遭天瘟的,跑那去干什么!” 沈氏的脸瞬间惨白无比,一个箭步奔向院外。 崔老汉把上衣的扣子扣了起来,火急火燎的也追了上去:”还不跟上!“ 众人随后跟去。 才到坡子沟,就传来沈氏凄厉的惨叫:“当家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崔田柱浑身都是血和黄泥,左腿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小腿上还插着一截锋利的石块,那些血便是从小腿流出来的。 李婆子拍着大腿:“我的三儿啊……我的心肝,我的肉哇,你这是造了什么孽,要遭这样的罪……” 崔田柱已经陷入昏迷,少安随三叔爬到沟子边,少安能够清晰的听见他在喃喃念叨: “蛙子,蛙子别跑了,洞里头有三个。” 爹爹……是为了娘肚子里的小娃娃,才去找蛙子…… 小小少安内心好像一下子被掐住,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姐说,都是爹没有护好家里人,才让崔家随意拿捏。 他明白,就是爹没护好! 可是,今天…… 百无一用是书生,崔大强搬半天,还有一只脚搭下来,到时人没有搬上去,又要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崔三子一看不中用,招呼众人:“快,下来两人帮忙,把我二哥抬上去。” 跳下几人壮年,几人合力,有抬两边,有抬中间,坡度崎岖,每走一步路都费劲。 小心翼翼的终抬上来来,到了地面,众人扛着浑身是血的崔田柱健步如飞的向崔家院走去,这是救命! 跟在后面的众人议论纷纷。 “崔家二房的田柱摔到月湖下的坡子沟了!” “天啦了,人还在不在?那坡子沟可有几人高,底下一堆乱石头,多危险了。” “人还在,摔断了腿,满身是血,不知能不能救活。” “崔家二房,今年多病多灾,他家白芷跳湖没死,人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是呀,多病多灾。哎,我得找个时间去庙里拜拜,是不是年头不好?” 崔家门外响起一道憨厚老实的声音:“老郎中过来了!” 少安连忙迎了过去,着急的道:“朗中爷爷,我爹伤势严重,还请您赶快进去瞧瞧吧。” “娃儿,莫急,我去看看。” 少安连忙跟在朗中后面进了房,众人随之也站在门口往里瞧着。 崔田柱失血过多,将被褥都给染红了,榻上地上都是他的血滴。断了腿,轻了重了都不行,崔家众人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手清理, 老朗中进去后,瞧见崔田柱的伤势,眉头也不由跳了跳。 沈氏已经哭得几度昏厥,见到老朗中,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老朗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当家的啊!” 老朗中一眼就瞧见尖利的石头插在小腿处,血一直往外流。 这伤口,得先清理! 老朗中沉吟片刻,神色凝重的道:“你们快去打一盆热水,拿点干净的纱布来,要快!” 老朗中的话,此刻便像是圣旨。 沈氏听完,越过众人立马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瘦弱的身子直奔厨房。 不过一会儿,沈氏便端着热水和纱布来了。 月湖村总共就那么大几十户人家,鸡毛蒜皮大的事情都能传的家家尽知,何况是这种要命的大事,又一窝峰的涌向崔家院子。 才会儿功夫,崔家院子里面也聚集了一堆人,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清闲在家的,都闻迅赶来,又是一阵交头结耳 “你们说,崔田柱伤势这么严重,会不会死......” “呸呸呸......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头说什么胡话呢?也不怕李婆子拿扫把出来打你!” “重伤呀,得花不少银子。前两月,崔家才还还赌债,你们说崔家能出银子给他家老二治腿不?” “他家二房可不得老人心,就李婆子那扒皮,天天打骂二房,那会出银子。” “听崔老汉是个讲规距的,救着命……” 少安站在门口,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皱了皱眉头,他年纪少,却是个懂事的。 爷爷……会不会给爹治腿? 只盼爹不要真有什么事才好。 姐姐还等着回家,如果……没有银子……姐姐回来,肯定又要送到冯家换银子…… 不,爷爷本来就计划着,要送姐姐给冯家换银子! 姐姐说爷爷面甜心狠,说的是面子话,做的是自私事;那……爷爷不会给爹治腿? 红红的眼圈,眼泪直往下掉,不知事的少言靠着哥哥,一块掉眼泪,少安无声的抱紧弟弟,不给大人们添乱。 越说越不想话! 崔老汉拱了拱手:“各位乡亲邻里,我家出了大事,老朗中医治需要安静,今天就不招呼大家。” 众人三步两回头的,都侧耳在听,有啥新鲜消息。 第49章 那里有救命的银子 床边,老朗中拿了纱布,用明火给银针消过毒,插在崔田柱小腿上的上,又用纱布堵住伤口两端,固住动脉。 苍老的手掌握住尖利石头块,一闭眼,便将插在崔田柱小腿上的尖利石头块给拔了出来。 尖利石头块出来之后,牵连了伤口,一股鲜血顿时又喷了出来。 沈氏在边上死死的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惊扰了老朗中看病。 老朗中连忙拿过止血药和纱布,给崔田柱止血。 谁知道,伤口太大,血竟然越流越多,一时之间,崔田柱也有些慌了。 这竹子就算没伤到要害,怕也是伤到了大血管。 “赶快把我包里面的止血散给拿出来。”老朗中颤声道,“快,要快!” 崔三子眼疾手快的把从包里找到止血散,不等老朗中发话,先一股脑的一小瓶止血散全倒在崔田柱伤口上,老朗中也不言语,配合着把纱布卷几圈,用力包紧。 好一番折腾之后,伤口也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像个大馍馍似的。 总算止住血,老朗中用袖子一摸额头的汗。 稍休息片刻,老朗中给崔田柱把了个脉,重新检查断骨处,撩起裤脚,一点一点找寻着按压,先是神色放松,而后又凝重了起来。 断了!骨头错位! 老朗中:“东西是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不会再有性命之危。这么大伤口,还得去县里拿些好药,精心着用好药。伤口不化脓感染,养上几个月就会好起来。” “但是,断骨的地方,骨头错位,如不掰正骨头,这腿怕是废了。” 崔家众人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直到听见后面半句话,脸立马就白了。 沈氏又是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老朗中的腿,急声道: “我知道,你是我们几个村最好的朗中,这十里八乡谁有病都是您给看好的。要是腿废了,连活都干不了…… 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老朗中:”唉,沈氏,并不是我不救他。“ “好吧......我就与你们直说了,崔田柱这腿伤到的是骨头,断错位了,老夫不擅看骨,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去县城里找春锦堂的坐堂大夫,有个擅接骨的,配上独门手法,开出上好的药材敷着,再配合针灸,或许还有好的可能。只是......这钱你们可要准备好了。” 李婆子急道:“你老给估个话,我家老二这样,得花多少银子,才能把腿治好?” 老朗中沉吟片可:“看完这腿百八十两,是要的。伤进动骨一百天,后面将养也需要细细用约。” 李婆子拔高了声音:”百八十两?“ 边上众人听懂了,按照崔家如今一贫如洗的境地,况还欠了一屁股债,是负担不起这么昂贵的医药费的。 沈氏的手一松,绝望的坐在了地上。 老朗中自是知晓崔家这些个事,前两月崔家二房白芷那小姑娘跳月湖,就是为了不嫁给冯地主家傻子换钱,如今人跑了,还不知是生是死。 接着永利大赌场的人来村里好一阵闹腾,听说借了一百多两银子,才补了缺。 眼下崔家那有银子接骨治病,那怕有,崔家这一窝子偏心眼的,也不可能给他家老二治。 眼神找了一圈,看到崔家那机灵的小子,抱着弟弟,两兄弟一块哭。老朗中摇着头,眼下只能尽着心,多开给药,能帮一分是一分, “小娃娃,你先跟我回去,取上几敷药,先熬煮给你爹喂下。” 听闻此言,语气顿时有些哽咽了。 崔家众人如霜打的茄子,愁云惨雾。 赵氏瞧着,只有陈氏不以为然的,扶着肚子扭回大房,大房水绣、水丽还有说有笑的讨论绣口。 崔家大房都是一窝子狠心狗肺。 赵氏微微一怔,把小易才抱回二房,放到床下椅子上,叮咛五岁的白梨陪着弟弟玩会儿,转身拉着浩才默默的往厨房走。 相熟的邻里安慰了几句,一一散去,围观的众人也跟着慢慢散去。 崔老汉唉声长叹,默默的背着手走出二房,回到堂屋。 李婆子随后进来,看了一眼崔老汉,也坐在一边。嘴里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崔老汉道貌岸然,义正严词的: “光指着老二媳妇一个妇道人家,这个担子势必是挑不动的!你们都是同胞兄弟,叫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主意?老二这腿,还要不要给他治,要治,又怎么治?” 少安心急,看着伯伯叔叔。 一个个都垂着头,抿着嘴,锁着眉,就是没人吐半个字! 赵氏纵是可怜二房,自己也没这些个银子添里头,崔家是借了娘家五十两,在借个一百两,那嫂子们还不闹得个天翻地覆。 况且,她才不信,公爹和婆婆愿意筹着银子给二哥治腿,如果公爹和婆婆愿意筹银子,她赵氏也愿意拿出个十多两救急。 二哥又不是大哥,别看婆婆天天乖儿子叫着,那是哄着二哥那傻子干活,卖力气呢。 真有好处,那都大房大哥和宏长的。 崔大强挪了挪屁股,撩起眼皮子,目光淡淡的扫过四下,装模作样的长叹了口气,出声道: ”我是真没办法呀。有银子,前些日子也不至于……“ 转了转念头,又说道: “况且,这腿花了百八十两,咱们也没些个银子天天养着一个病人。老二也是,大冬天的,路滑,非跑到坡子沟干什么?” 就看不惯这幅大爷样,崔山子不紧不慢的: “干什么?左右不过是为了家里人吃喝在操劳。二哥可没大哥的命好,还能躺在家里数银子过日子。” 崔大强恼羞成怒:“三弟,你怎么说话的!今年秋收,我不是下地卖着力气干活?” 崔山子哼一声,嗤笑说:“往年呢?人在那?今年某人可是输了一百大几十两银子,够买多少粮食?吃三年?五年? 二哥这些年操劳赚的银子,可够救他这条腿。“ 一说又要吵起来。 少安几次想插话,被崔老汉眼神止住! 果然跟姐姐说的一样,都是面子话,只恨自己太小,不能据理力争,少安从未有过如此强烈想长大的心境。 长大了,才能护住,才能为二房讨个理! 第50章 沈氏跪求 窗外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李婆子看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到了时辰,人就犯困。 不停的捂着嘴打哈欠,一个二个,吵吵吵的,在吵能吵出银子? 一锄定音:”行了,老头子,咱们家没有金山银山,这是老二的命。大家洗洗睡吧。“ 二房屋里。 沈氏守了一整个下午,一眼不差的,细心擦洗,守着喂了两回药。 少安失魂落魄的走进二房,哭着跟沈氏说:”娘,爹怎么办?老郎中说,一定要去县里春锦堂,才能把爹爹的腿治好。“ 沈氏异常坚定的说:”救,一定要救,砸锅卖铁也要把你爹的腿治好,我去求你爷爷奶奶,求他们借银子。“ ”可是,刚刚爷爷拉我到堂屋,爷奶和叔叔伯伯们商量好了,决定不送爹去县里医馆。“ 沈氏脸色发白,丢下绵巾,冲去堂屋,直愣愣的跪在那,泪水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下掉。 ”爹、娘,求求你们,把当家的送县里春锦堂,送到县里腿还能保住。不然,当家的腿要废了!“ 少安帮着弟弟换上原来的旧单衣裳,在给自己一件一件穿上,叮咛弟弟照看着爹,爹爹醒了,就给喂上些糖水。 小小的少安,眼神坚定,视死如归般,抱着一堆新衣服走进堂屋,跟着沈氏后面,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下。 沈氏如见救星一般,一把抱过一堆新衣服,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凄声道: ”娘,这是我娘家大嫂上回带来的新衣裳,全部在这里,全给娘。给娘换银子使。“ 李婆子扭着脸:”你个遭瘟的,谁要你的新衣裳!家里那有银子给老二祸祸。“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李婆子带着哭腔说: “那个傻子,憨子,好好的走路,都能摔下坡沟子里。都是你,你个倒霉玩意儿,连累我家老二腿都摔断了。” 崔三子翘起二郎腿,搭着话: “那能怪二嫂呢,救命没银子,给赌钱的有银子。” 崔大强脸色有些不自然,老三就不干正事,老盯着自己有,学着老学究的样,抬手将肩膀上灰尘拂了拂,正了正身子,这才扯着笑脸开口道: “三弟,那些烂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这还老是翻出来说道,有意思嘛?” 赵氏哼哼了两声:“才过两三月……” 陈氏扯了扯崔大强,摇摇头,当意当家的不要言语,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家那欠的债,到底是挂上头等大事,扯来扯去,扯到底一定是自己家不对。何必总留人话柄。 在说了,说破天,家里也没银子给老二治腿。 唯一能换银子的,就只有卖田? 田地可是公爹的命! 崔老汉长叹一口气垂下眼脸来,露出思忖的表情,片刻后,他斟酌着: “老二家的,这一张张嘴都要吃喝,家里这光景,欠着一百多两的银子,那里还有银钱治腿?这该是老二的命呀。” “爹……当家的不治,腿就要没了……” 李婆子心里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朝着沈氏劈头盖脸就喝骂起来: “嚎丧了,没听爹说,没银子!没银子!” 沈氏:”求爹、娘,在去借银子,我们还,我们做牛做马的还。要是不治,腿废了……孩子她姑姑那周转着借些?“ 李婆子:“你脑子糊了心?你这日子过不好,还影响我梅花受累,你脸多大呀,人家王家要借你银子?” 崔老汉低下头,好好的一个儿子,他也不想废掉一条腿,之前人傻些笨些但到底是个全乎的人。 那王家一家子唯利是图。这是为何,他当初只去赵家借银子的原因,赵家有几分仁义在。 崔老汉:“眼下,我们全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紧巴巴。那里负得起在借个百八十两的银子。” 少安不由屏住呼吸,悄悄抬头,爷爷和奶奶眼里没有看到真正疼惜,可爹…… 赵氏不忍道:”二嫂,你快起来,别把身体遭贱坏了,你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 少安有点担忧的看了眼娘,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娘似乎已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伯欠的赌债,爷爷当天就召集人筹备银两,没有银两,奶奶哭天喊地的打姐姐的主意换银子,可这会儿,爹爹要银子救命…… 转眼,打量大房一家,大伯默不关心,大伯娘和堂姐们眼时竟还在瞧到了辛灾乐锅…… 只有三叔三婶有几分关心,三婶娘家有银子……这会儿没有出声,定是不愿意借。 找姐姐!对!找姐姐! 少安透着倔强的眼神,安慰道:”娘,你肚子里的弟弟熬不住,爹爹那也需要人看顾,我们……我们先回屋。“ 少安艰难的拉起沈氏,沈氏整个人的目光有有些涣散!如游魂一般,随少安回二房,脚步轻虚,大冬天的,丢了一只鞋子,也未惊觉。 哽咽得不能成声 骂骂咧咧。 “死小子,还跟我这摆脸色了?我呸!” 陈氏:呸,那有这么好的命,又是儿子,沈氏肚子里的定是丫头。轻轻摸摸肚子,自己肚子里才是心肝儿子。 咳了一阵后,总算消停了下来,喘气还有些不太匀称,却抬起手朝众人摆了摆,声音透出几分疲惫:“时候不早了,大伙儿都散了吧,我和你们娘也累了! 闻迅的崔梅花,找人带了一蓝子鸡蛋回来,人都没见到。 第二日,大清早。 少安换上一件被旧的衣赏,多穿上一双袜子,拿起一根棍子。这是姐姐教的,山里有蛇虫蚁,走路时,用棍子惊一惊。 沈氏抹着泪:“少安,你这是要去那?” 少安骗道:“老郎中说,爹的药方还差一味药,昨天给我看了药的样子,山上常见的,我去山上挖了回来。” 沈氏:“我儿,你要小心。太危险了,就回来,让你大舅舅去找。“ 少安提着蓝子,一路哭,一路寻着一棵树木,找寻那姐姐说的五星图案。这是找姐姐居住地的标记。 幽暗的森林此时落在小小的少安眼里,也不可怕。跌到了,爬起来继续走。 手蹭破了皮,血珠子直冒,往破旧的衣裳擦两把,继续赶路。 少安才九岁的小孩,茂密丛林里,灌木丛都比他高,很快,迷失在深林里。 “姐姐!” “姐姐!你在哪。” 一声声呐喊,惊起鸟兔四散。 不远的野猪“哼哼”传到少安耳中,瑟瑟发抖。 “姐姐!” 第51章 少安求救,迷失深山 深山密林里,一男一女,包裹的全身上下只留个眼精,滴溜溜的转,女子在前方引路,寻着矮树丛,平整的窄地做上标记。 原来是方元璟和白芷清理山路,计划着稍做整理,也方便上下山,买了物品,可在山里拖拉,省力气。 方元璟按白芷规划的路线,刚劲有力的挥舞着一把新柴刀,“咔嚓”,“咔嚓”,声不断,一颗颗小树苗、藤蔓,应声倒下。 抬头看了眼前手臂粗的树木,这颗有些大,环顾四周,这一颗在长在白芷规划的路线中,紧紧握紧柴刀,使劲一砍,柴刀在树上做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痕迹,“咔嚓”,锋利的,柴刀再次砍下去,这次声音又大又响亮,把树上的鸟都惊动了。 一个满是鸟粪的窝砸了下来,盖到方元璟的头上。 白芷仰身大笑,哈哈哈…… 窘迫! “救命!” “唔……有没人?救救我!唔……” 呼…… “方元璟,你听见没?有人喊?” 方元璟侧耳一听,“嗯,是,在下方。” 走近。 一个身着破破烂烂衣裳的小孩,手里拿着根棍子,战战兢兢蹲在一个坑,脸上黑一块、黄一块,脏兮兮的看不出五官。 谁家小孩寒冬腊月的跑山上来,不知那个村,那户人家孩子,怎么做人父母的! 山风呼呼的格外大,有一回晚上夜厕,隐约还能听见有野兽鬼哭狼嚎的叫唤,加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像蛰伏在暗中随时会冲出来把人撕碎,那天可没把她吓的。 冬季动物都猫冬了,这是狼豺虎豹没吃的,慢慢往外找食物。 她都计划着在修整个几天,接下来的日子,不乱跑,也准备猫冬,免得碰上狼豺虎豹,四手迎敌也难免受伤。 真是,也不怕孩子被野兽吃掉。 白芷内心一阵吐嘈,更是直接爆了粗口,wc。 脏兮兮的小孩从坑里爬出来,满身的泥巴混着松针靡叶。 小孩害怕、惊喜就在刹那间,如遇天神降临,随即放声大哭:“姐!” 姐?! 白芷确认的问道:“少安?” 哎哟,妈呀! 是我家小孩。 白芷飞奔下去,一把抱住脏兮兮的少安: “少安,你怎么上山了?摔那了?我看看,全是血印子。“ ”怎么全是单衣,天寒地冻,不是有新棉衣了。看冻的,全身凉嗖嗖的。” 一边说一边拍打身上泥土,取下头下烂叶,心痛的不得了。 不到十岁的娃娃,一个人怎么爬到半山上里,还迷在乱林中。 方元璟看着姐弟俩寒暄,清理一片空地,在空地上生一堆火。 姐弟俩靠着火堆坐过来,方元璟贴心的找了一些干澡的枯枝,让少安坐下,脱下外面的衣服给少安披上。 少安人小,但懂事,推词了一番。 见白芷点头,才把自己裹严实。 少安打着抖摆子,把手伸往正在燃烧的火堆边烤了烤,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点,身子渐暖,又唔……带着哭腔: “我……我看到狍子,有两只,可吓人了,我拼命的爬到树上,唔……它们才走。” 可不,山里狍子和鹿瞧见好多只,可咋也没狩猎的本事,那货到是说,等身子好些,猎只鹿回来。 “狍子?它不咬人。看你还敢不敢乱跑。幸好遇见狍子,要是遇到野猪,你爬树上也得拱你,还不得摔下来。还有狼,那可吃人的!” 啊…… 眼里惊恐的忘记哭了。 熊孩子,知道怕了。 又唔…… “我来找姐,爹他摔断了腿。” 什么!那个二愣子。 白芷塞给少安一颗白水鸡蛋,刚刚就着火烤了下,热乎乎的,不以为然的说: “他眼里从来就只有李婆子和崔老汉,在不挤,大房那几个也比我们重要。摔了就摔了。” 少安喘喘不安,看了眼神色未动的姐姐,小少安明白,姐姐一直怨着爹爹,他也怨,可这回: “娘怀孕了,爹……他变好了一些,老郎中说娘怀相不稳,缺营养,容易掉胎。爹去月湖那边找田蛙给娘补补,爹说蛙子猫冬,找着洞,用锄头容易挖出来。就……摔到坡沟子里,腿就摔断了。” ”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白芷擦试的双手停了停又说:“哼,还算他有良心。很严重?” “崔老二他不是爷爷奶奶的贤子贤孙嘛,他最听崔家的话。上次崔老大赌债欠了一百五十两都给还了。 这还是救命的银子,百八十两的,都不给他治腿?” 小少安脏兮兮的小脸上也满是愤恨: “爷爷说家里没银子,就让爹这样熬着,熬好了自然是好,熬不好,这是我们的命。” “去他妈的命。没人性的崔家。” 少安便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来吃东西。 灵光一闪。 白芷交错思索中。 这说不定是个锲机,让崔家二房摆脱崔家的,重获新生的好时机。 治腿也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如今兜里还有九百多两,治个腿到是不差银子。 即是为可怜的娘伤了腿,于情于理也得治了。不然,那哭包子娘,还不定天天如何抹天抹地的掉眼泪。 但腿不能白治,得发挥作用。 想想…… 能吓到崔老汉的,面子、银子…… 面子,二房这几个萝卜丁,战斗力太弱,几把刷子就被人刷下场。 自己豁出面子到时可以哪吒闹海,闹他个天翻地覆,卖田卖地都得给老娘把腿治了,可自己也不能无端端的出现去闹,那不正好狼入虎口。 要不,自己要下山,两件事儿一起闹? 好像劳民伤财! 银子……银子……那里银子快,来的快? 高利贷! 古代叫什么? 隐性人方元璟适时的补道:“放印子钱!” 对,赌场和印子钱,农户人家谈之色变的。 只有如此,才能镇住老奸巨滑的崔老汉。 白芷从小包里掏出钱袋子: “少安,这是一百两银票,你藏好了,等大舅舅和小舅舅过来,把银票给舅舅收起来,将他拉到县里去医。银子不够,舅舅那还有些碎银,先用着。” “但一定要记住,让舅舅们一口咬定,银子是借放印子钱的,爹和娘画押签了字的。让小舅舅找人写一个,以妨那老奸巨滑的不信。 就说,借八十两,看形势,形势不对,也可说借了一百两,银子已经给了医馆。 那崔家一屋子,狼心狗吠的,一听借了印子钱,二话不说,准赶你们出门。 出了门子,一定要签分家文书,一定要签! 办好分家,姐姐就好回家串门。你信姐姐,分开了才有好日子,姐姐会照顾你的。姐还有钱!” 少安莫名的安心:“嗯!” 第52章 为治腿争吵 听着少安复述如何借印子钱,如何转着弯达到分家,脱离崔家的主意,口述了多遍,无差漏。 这是记扎实了。 方元璟传来:“咳咳!” 白芷:“干嘛?” 看着白芷像炸毛的小老虎,方元璟哑然失笑:“到时你回去,也是狼虎口,你还是崔家孙女,这是没分家之前定下的亲事。依然可以把你送到冯家。” 白芷干骂:“他爷爷的!到时闹他个天翻地覆,看那刀子见不见血。” “走一步算一步,先摆脱崔家。少安,如果要分家,一定村长、舅舅、舅娘请来,做见证。 能分家产就拿上家产。” “不过,崔老汉那人,见无利可图,一直嫌爹是个傻的,他对二房从不放在心上。大房更是没良心的,说不定让净身出门子。 但是,你就咬住一点,家产平分的算,二房可以不要,那些田产给爷爷奶奶养老,我们就不另外出养老银子。 以后我们自己家当,自己做主,旁人不能拿主意。这些要写进文书里。 你人小言微,有的说就逮着机会说,就说崔家二房你是长子,可以做主。不能说的,让小舅舅帮忙。” 即是上山来挖草药的,白芷帮着挖了半蓝子黄芩、黄连、鱼腥草,磨药粉、熬成药汤,都能缓解伤痛。 两人把少安送到山脚下,少安眼含热泪三步一回头,慢慢悠悠的,提成半蓝子药草回来。 白芷手一擦,妈呀,那来的水,抬头看天,没下雨呀? 方元璟无声的递过帕子…… 谁哭了?! 方元璟失笑,像个小猫一样,怒瞪双眼,张牙咧嘴般,但实内心柔软。 一大步跃到前面,处理路两边树叉,时不时护着白芷。 哎呀…… 前面一个大树桩,走神的白芷没注意到,直接前扑,一直关注的方元璟一个键步接住。 远处看来,两人首颈交缠,唇畔几乎挨近的刹那,男人的鼻息自她脸颊擦过,落在耳畔,响起低沉悦耳嗓音: “小心。” 气息交融,温热灼升,白芷如雕像般,一动也不敢动,热! 全身发热。 刚刚是这货的嘴唇,软乎乎的飞过? 突然涌起的期待怎么回事? 啊…… 似含羞带嗔般:“你……你放开我。” 白芷逃似的径直往前走。 方元璟哑然失笑!内心乍甜。 水绣在蓝子里搅动,一堆的草,谁知道是什么: “哟,还真挖着药草?这是野草还是药草?腿已经不行,用错了药,可别把你爹害了别处。” 少安舒了口气,幸好把姐给的鱼干、肉、鸡蛋藏在外面草剁子里,未回应水绣,径直进了二房。 推开二房门,立着两个汉子,果然舅舅来了。 “大舅舅、小舅舅!” “是我拖累家里人,我没用啊……”崔田柱醒来,自然听到院子爹娘不愿意送自己治腿。 他虽然笨,可也不想成为废人,抱着一丝希望,爹能帮自己筹银子。 可是,娘说的对,欠了一百两银子,要是在借,谁愿意? 卖田地,那就是真不孝,要天打雷劈的,那是命呀,少一条腿还能活着,可没了田地,就是要你爹和你娘的命! 他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命不好,摊上这样的事情。爹说的对,他命该! 傻子,就骗他这个傻子,家时十多二十亩地,买上一部分都够救命的! 眼色灰白,双眼无神,绝望。 沈三舅舅气不打一出来: “什么叫命该如此,做出这副样子,为难的是我姐姐。你求也要求你爹、娘,这是救着命呢,救一条腿呢。” 崔田柱双眼空洞,喃喃道:“我……我能怎么办,” 沈氏抹着泪:“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哎,甭说那话,”老实巴交的沈大舅舅目中闪过一抹坚定:“妹夫这腿,得治。” 沈三接过话头:“咱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废了,我姐和我三个外甥,将来还指靠着你呢! 我跟大哥先送你去县里医馆看疹,先看看怎么回事。看疹的银子,我们还出的起。” 崔男柱双眼希冀,擅抖的看着沈大、沈三。 沈氏仿若听到了天籁,猛地抬起头来,激动得眼窝一热,唇角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可是,大哥、三弟你们银子也不充裕……”沈氏嗫嚅着,欲言又止。 屋外。 李婆子尖声叫道: “什么,拉老二去县里医腿?你们沈家有几个银子?这百八十两的。去这一回,能顶什么事,有这看疹这银子,到不如帮着还了药材钱。” 崔大强理了理衣赏,一幅读书人派头: “你们沈家也别打肿脸充胖子,你们有几个钱,谁不知道你们沈家亲戚里借银子借了个遍,年年还、年年借。” 崔老汉愁苦道: “两位侄子的好意,我老头心领了。我们家老二这腿,在家细细将养,命是能保住。可送县里治腿,我们家真没这个现解。 一治要治几个月,这银子像流水一样…… 缺银子啊! 我们过的都是土里刨食苦哈哈日子,实在没这个财力去县里折腾。” 沈氏刚刚升起的期待,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睁着一双迷惘的眸子看着床上傻呆的崔田柱,崔田柱眼神晃动,琢磨不透,为什么爹、娘不愿意让自己去县里看疹。 沈三舅舅沈从树气的脸红脖子粗,什么叫没银子,他家老大欠了一百五十两赌债,方圆几个村,谁不知道,没五天就还上了。 这什么人家! 沈氏哀求:“求爹娘,我们就送去县里医馆看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让擅治腿骨的医生细细瞧了,说不定不需要百八十两银子。” 崔老汉内心是不愿意的,如能治好,崔家也没银子出,到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希望。 崔老汉不好摊开了讲,看了一眼李婆子,点点头。 李婆子扭过脸来,阴嗖嗖的目光先是扫了眼立在二房门口的沈氏,鼻孔里哼了一声: “拿什么去给老二治腿?把你卖了都换不来百八十两银子,这年头谁借银子给你,你让一大家子陪着你们二房去喝西北风啊?“ “是要你家白芷在,还有救的希望,人家冯家等着抬人呢。“ 又是戳心骨子的话,我家白芷怎么能……换银子治腿。 崔家果然心是黑的,沈三舅舅:”你……白芷怎么能嫁冯家,跟卖掉有什么区别,她是你亲孙女。“ ”不就一个丫头片子嘛,养在家里也是浪费口粮,卖了兑换点银钱给她爹治腿,也算你们没白养她一场!不换,那你们沈家拿银子救人。” 里屋的崔田柱心灰意冷:“沈娘……” 沈氏听见崔国柱叫,走到床头低垂着头,捂着嘴儿低低抽泣。 崔田柱咬紧牙关,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憋出了汗,微弱弱的传来。 “我们不去看了,这是我们的命。不去了!” 听到崔田柱问话,沈氏摇了摇头,挨着床沿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杨华中露在被褥外面的手,垂着眼皮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53章 借放印子钱 什么话,不能白养一场,就卖掉,黑心眼的老婆子! 沈小舅舅梗着脖子,黑黝黝的脸膛都涨红了,浑身更是气得直发抖: “没心眼的人家才卖人。你们不出,看诊的银子,我们沈家出。没见过做父母的不想医好儿孙的,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拉到县里医馆去看诊。” 好一番交涉下,崔山子不落忍帮着说话,终于同意拉去看看县里看看。 李婆子拉起架势,还欲怒骂。 崔老汉瞪了眼李婆子,说的什么话,还有外人在声。对着沈大舅舅摆摆手,拉吧,拉吧,死了心也好! 崔山子义告奋勇跑村长家借牛车。 “儿呀,你在家好好看弟弟,娘跟舅舅们看疹完就回来。” 少安不依,倔强的站在牛车旁。 沈氏气急的拍打两下: “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这是正经的事。” 少安拉过小舅舅耳边:“姐姐。” 沈三舅舅沈从树定了主意,劝道姐姐,得有人帮着听听药方,回来好帮着熬药。 赵氏难得发回善心,接过小少言,说放家里帮着照料。 四人拉着崔田柱往县里的医馆远去。 院门敞开了吵,邻里自然看到了,交头结耳。 “你看,我就说崔家一毛不拔,肯定不愿意送。沈家穷得揭不开锅,都还帮着送县里医馆。到底沈家是仁义,他那娘都病了八九年,供着年年吃药。” 有不屑的:“谁知道沈家送去是不是白折腾。那来的银钱。” 春锦堂的大夫,松开老郎中邦好的伤口,摸着骨根,一点一点按压,如老郎中说的一样,要正骨。 大夫看了一圈,这家人衣裳看着新,但个个黑瘦一脸菜色,都是农户人家,这银子? “你们确定要正骨治腿?戳到伤口的地方离碎骨不远,掰正骨头,伤口裂开,得新重缝伤口。 骨头掰正,但骨头裂了,得细细养大半年。治伤用约一年下来,没个二百两,治不好。” 惨白…… 比原预计的要多一百两。 沈氏身子一软,沈三舅舅赶紧把人抱一边,靠坐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出来。 崔田柱躺在板子上忍着痛叫道: “回去,回去……” 少安拉过两个舅舅,说有银子,姐姐给了一百两银票。 治! 不顾崔田柱说任何话,只跟大夫说治,行动,现在就正骨缝伤口。 “啊……啊……” …… 一声声惨叫传来,沈氏拉着少安不停的发抖。 “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是开玩笑的。回家就躺着,别乱动。 三日后,你们自己给换回药,七日后送来医馆,在看看伤口,还得配合针疚,换新药敷。” 结账八十两,以后每次针疚抓药都得三五两银子打头。 药贵呀! “用了五十两银子!” “欠账的?借印子钱。” 惊掉了下巴,就二房半天啃不出一个声的,敢借印子钱? 李婆子冲过去就要打沈氏,沈三舅舅挡在前面,哼的一声,骂道: “你这丧尽天良的沈氏,又跟吃人不吐骨头的牵连上。我休了你个毒妇。你这是要害我们崔家。” 家里的银子、房子、田地,在陈氏的脑回路里,这可都是大房的,花了五十两银子,要公中来还?那就是花她大房的钱。 陈氏装模作样的哭诉: ”家里就只余秋收的粮食,冬日里买颗菜的银子都没,那有银子还有银子还印子钱。“ 崔山子与赵氏两人对看一眼,惊道,二嫂竟有如此勇气,这是错看二嫂了,弊大招。 但是到也不以为然,救条腿,要个百八十两,不是正当的。 你们不给,还不兴人家借,不过,可不能摊自己身子,自己手里头现钱也才不到小几十两。 “二嫂才欠不到五十两,还救命。不像有的人,欠了一百多两,是玩乐,怎么好意思说人。” 扔下一句嘲讽笑。 赵氏拉着崔山子回到三房: “山子,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这得多少年还完。混在一起吃用,可别指望家里送我们浩才去县学。” 哎……崔山子:“我在问问爹爹。” 崔老汉刚进门家,就被李婆子砸下一句话。 “什么!欠了五十两印子钱!?” 崔老汉一个踉跄,一屁股重重坐下去,东倒西歪,慌忙间才扶住桌角。 “借印子钱?” 再三确认。 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印子钱日息三厘,五十两,一年后就一百两…… 老二和沈氏敢借印子钱! 拿他们命去填,也还不起印子钱! 连个利息,老二家也没这个本事还! 陈氏看着公爹回来,抹了眼泪火上烧油: “印子钱,利滚利,那来的银子还,这是要把崔家全部家当填上,没了田地,一家人喝西北风。娘呀,我们都得等死啊。” “田地,她休想,好你个沈氏,倒了霉的娶了你这个锅根,往日里那都是装的,胆大包天,敢惹上印子钱。” 李婆子一股气,把药材全仍地上。 少安默默的一份一份捡起来,少言人小,也知道帮着哥哥,一份一份捡起来,递给哥哥。 少安给弟弟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少言不明,看见哥哥笑,躲在角落里咧嘴傻乐,哥哥回来时,给他吃了鸡蛋,还有一颗糖,可甜了。 有了崔老汉在,一直想动手的李婆子,可顾不上三七二十一。 李婆子撩起棍子往沈氏身上招呼,沈大舅舅一把挡前面,沈三舅舅直接上手抢过棍子。 李婆子: “不得了了,你们沈家欺负人,……沈氏,你给我滚出去,我要休了你。” 沈三舅舅无语至极,这老婆子与二嫂一路道: “谁欺负您,还有没有天理了,一言就和就打人。谁敢做您家媳妇。休就休,拿休书来,我把着我姐姐立马就回。” 崔大强拉过李婆子:”不能休,欠的银子,印子钱。“ 李婆子一惯的无理样,横着脖子:”对对,沈氏你还了印子钱,你在回沈家。“ “我打你个遭天瘟的……” 崔老汉怒气难消,纵着李婆子闹腾,这是挑战他一家之主的权威性! 自从二房的白芷逃走后,隐隐感觉二房的人和事似乎,有些脱离掌权,总出现意料之外的事。 那来的底气?冷冷的眼神扫过二房份,看向沈大、沈三。 沈三舅舅被李婆子这番不要脸的作为,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崔伯……眼神也耐人寻味,难怪崔家能干出逼死人的事。 “那来的理儿?印子钱是姐夫和姐姐一块签的,姐夫可是你们崔家子孙,找不到我姐姐头上。“ 这老婆子,跟吃人不吐骨头那印子钱的一样黑心眼。 第54章 将二房赶出崔家 崔大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喝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说道: “那可不行,二弟可不能拖累我们前宏才。放印钱的来收债那是三天二头要上门,传出去,我们家宏才在县学,还要不要脸面。” 陈氏出着主意:“要不,要不,二弟跟二弟妹出门子,撇清了关系,自然就找不到我们宏才头上……” 李婆子喜形于色,这拿是新儿子,这是赶仇人: “对对,沈氏,你们出去过活。不要影响我们宏才考学。你们明天就找房子,你们出去,你们二房一家出去。” 沈三舅舅一喜,白芷侄女这法子果然凑效! ……沈氏惨白凄然:“您要赶我们二房出去?” 陈氏欲言又止,赶了出去,那还是崔家人,一样认崔家门: ”可是……弟妹们出去了,还是一家人。要不分家?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也找不上我们宏才的麻烦事。“ 分! 哼,大哥大嫂这如意算盘打的,他也不想与大房在一个锅里,分! 崔山子看了一眼悠闲喝茶的大哥:“分家,那我们三房也分出去。” 李婆子瞪着山子,三房分家,可不像二房好打发,那有随便发,不管咋说,赵氏手里头有银子,家里真的有钱,还怕扣不出银子。 “不分,分什么家,这是我和老头子置办下来的。谁敢拿走。山子,你闹什么闹。裹什么乱。” 冷眼瞧去,赵氏一脸期待,又是赵氏,这个惹祸精。 李婆子作势就要拽着崔山子打,还不忘回头对赵氏咆哮: “好你个赵氏,你个毒妇,三天两头窜着山子分家,看我不把你休了,蛇蝎心肠的东西……” 赵氏不屑一顾: “我可不是二嫂,任你打骂。你说休就休,看山子同不同意。要休也行呀,我带着几个孩子回我赵家去,全姓赵。” 崔山子松开李婆子的手: “我娘子好好的,休什么,去那找这么好的娘子。娘如果要休,那我跟着赵氏一块回赵家。” 赵氏看了崔山子,满是甜蜜,忍不住弯起的愉悦唇角。 崔老汉微微怔了下,无奈的叹口气,早成定局的,只是老二这事整的,给提前了。 分家! 崔家堂屋挤了一屋子人,站的、座的、躺的…… 客位座的是:村长、崔家族里堂叔、沈家三舅舅。 崔家十八亩地,六亩上田,十二亩下田。按村里规距理分成四份,两位老人拿小份跟着长房住,等入土,由长房继承。 崔家汉开场就说,家里欠着债,六亩上田,就不分了,我们两老留着,还得慢慢还债。等我们两老去了,谁帮着照顾多,谁家困难,除了给大房的,余下我们在盘算分配。 一头猪、十只鸡你们就孝敬你娘,那是你娘的命。 其它的全部平分三份,每家一份。 众人眼露不屑,大头就是那上好的水田,足有六亩,一亩十二两,换成银子得有七十多两,不换银子,每年的出息,一年都值十多两。 老人们跟着大房,就崔家两老这偏心眼的,那之后定是老大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李婆子还不乐意: “不行!二房有能耐借印子印,自然是不稀罕这点子祖产,一亩田都不分。分给你们也是败了祖宗家业,转手就到了收债人手上。我们崔家可不兴败家的。” “可是,没有田地,我们二房怎么活啊。”沈氏嗫嚅着,欲言又止。 ”爹娘是不管我们死活了?“ 躺在板子上的崔田柱发出嘶哑声音,每一个字都很艰难才说出口,可是已经说出了口,那却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崔老汉、李婆子心口。 两老扭过头,神色极其不自然,狠着心不去看崔田柱。大清早的,老大就过来说了,县学给宏才评的是优,开春后,就举荐宏才乡试。 宏才将来要光耀门眉,宏才有大才,在往上襄州城和盛京。 家里的家产,要为宏才打算,等崔家以后是官家,来在补贴着老二、老三。 对,不能让老二给拖累了! 沈氏悲声:“当家的!” 众人寂静。 少安抽泣的童言童语:“按村子里的规距,分成四份,按理我们家可分得四亩下田一亩上田。我们家不要了,都给爷爷奶奶养老。” 李婆子抢先道:“小兔崽子,是奶奶错看你了,还是你有良心。嗯,那就这样。” 沈氏抱住少安,又舍不得打骂:“少安,你住口!” 崔老汉暗自点头,正合自己意,但面子上还需过得去: “少安是二房长子,这孩子虽小,但历来懂事。老二家的,你爹娘难呀,家里还欠着一百两银子,实在是…… 但是,也不能亏着,就给二亩田。” ”就按少安说的办!“ 沈三舅舅掷地有声。 见沈家出言了,崔老汉收回了思绪,一咬牙: “也好,沈家三舅说的办。老二,你放心,爹不会不管你,就是那放印子钱收债的将来上门,不至于这田地被拿走,那田地还能姓崔…… 田地放我们手上也好,我们保着。将来你们困难了,爹还能照应你们。” 村长欲言又止,可看着崔家族叔都不出声,也只能做罢,崔老汉这是为名声所累,为了那点子做官的心思,连儿女都要抛弃。 心眼毒啊! 崔大强小声说: “可是那收债的,那可是认银子不认人的,上门没收到银子,只要是院子里头,那定是搬的精光。我们崔家到时,全家人可连个住的地都没,说不定我们家宏才还得劝学回来。这……这个得议一议。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李婆子:“对对,昨天说了的,让他们搬出去。” 崔家都是些什么人,邻里间还得帮几分,自家亲骨头,狠不得立马扫地出门。 村长在也忍不住:“寒冬腊月的,那月湖里都打冰了,你让他们搬那去?你们家老二还伤着腿。这不是要人命吗?有这样办事的?崔叔,拿主意?” 崔家堂祖叔与崔老汉历来不和,这还是上辈人官司,崔老汉也是个心狠的,从小与自己家别着劲。只是如今崔家老一辈没人了,才请自己上门。 从小看着崔老汉长大行事,最是了解,这崔老汉与李婆子,一唱一合,不给崔田柱一分田地、还要赶出家门,大主意就是他拿的。 崔家堂祖叔:“崔狠子,都做爷爷的人,主意他自己拿。” 第55章 终分家 还算这老头子识相,李婆子:“可不能影响我们家宏才,不能让讨债的上门打砸我们崔家。谁有愿意管,谁接去。 沈家不是能耐吗?接沈家去。” 真要被赶出去?没有房子? 沈氏一脸的惊惶和担忧,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雷给劈了,脸上的血色顿时都被抽空了,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不是沈三舅舅眼疾手快奔过去一把扶住,恐怕真要栽倒到地上。 沈三舅舅知详情,只能让姐姐这个时候受累,过了今天,二房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信侄女。 “姐,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别着急。还有我们呢,总不会丢下你们。” 沈氏抬头望了望了关切的弟弟,啊啊半天,不知说什么。 崔田柱懵了,灰白的脸色,半天说不出话,大舅哥说不要担心治腿银子的事,他以为不要田地,自己腿好了去县里干活,总能养活一家大小,从没想过不住崔家。 住那? 崔田柱吃力的抬起手,奋力拍打腿,都怪自己,要治什么腿。 少安擦了一把泪水,拉紧爹爹的手。 沈三舅舅:”村长叔叔,村里可有闲置的屋子,我们出些银子,能否让我姐夫一家暂时借住。“ 村长给了两处。 沈三舅舅让小少安做主,当机立断,少安要了那处村尾的破屋。 李婆子眉开眼笑:“哎哟,我的好孙儿呀,对对,你们住那破屋去。还是我们少安孙儿懂事。奶奶等下给你煮鸡蛋。” 这个时候就是好孙子! 崔大强连忙写好分家文书。 村长细细看完,眼露精光的看了一眼崔大强,以后家里人可得远着些崔家,连亲兄弟救命的时候,都落井下石。 写个分家文书尽耍手段,写些什么……大房扛起家族重担,担负照顾父母之职,其它两房依各自能力出孝敬银子。重要的家产田地,只说都多少田地分给那家,却没写上为何二房没分,二房的田地做何用处。 崔家,无情无义啊! 崔大强低头躲僻村长的质疑。 少安接过村长递来的文书,看了一眼,一行行墨水,他也不认得,求村长念念。 听完。 少安一直牢牢记着姐姐的交待,不安的跑到沈三舅舅身旁边,拉着沈三舅舅的手,有了小舅舅给自己壮胆,才弱弱的说: “原本应分给我们的田地,眼下是给爷爷奶奶养老的,我们以后就没办法给爷爷奶奶尽孝。文书上也没写,不然,田地还是分我们,我们每年孝敬……” 李婆子:“好孩子,不用不用,你们好好照顾你爹就行,不用你们养老。老大,写上,都写上。” 沈小舅舅:”既然我姐净身出户,那以后姐夫家的事,是富是穷都跟崔家没关系,崔家其它人不能插手干涉。” 崔老汉迟疑了,还有白芷那丫头能换两百两银子, 崔大强小声的说,爹,不用担心,那丫头是在我们分家前谈的,原来我们是一家呢。那丫头回来了,还是可以送的。 崔老汉看着少安,近日看他一言一谈,他自小在外谋生,做过管事,也有识人的眼光,少安好好培养,定是个有出息的。 难道沈家真的发财了?也好,就让沈家帮着还债,以后在规劝老二,老二最是听话。 崔大强巴不得甩了二房,眼下分家大头在自己家,也不用受三弟的挤兑,在说了三弟姐娘家有钱,那就是个铁公鸡,拔不下一根毛的。 一直催促崔老法定下:“爹,写清了也好,免得收债的,还以为是整个崔家借的。宏才就要毁了。” 沈三舅舅和少安,再三确认了分家文书,盖上手印。 崔山子和赵氏目瞪口呆看着大房配合着爹娘,把二哥一家赶出崔家院,不分一厘地! 崔家分家了,因为崔家二房欠了印子钱! 卷起一阵龙卷风席卷整个月湖村,都在猜测崔家二房未来一家子命归何处。 那可是利滚利的印子钱! 沈三舅舅借来村长家的牛车,沈大舅舅拎着两袋粗粮,一张破柜子、破床、一箱笼衣物……放在崔田柱身边。 赵氏走过来,递给沈氏一个钱袋子:“二嫂,我这多了也没有,这五两银子借你,先应付着眼下过最日子。” 沈氏感激的闪动泪花:“谢谢弟妹。” 赵氏不知是可怜沈氏,还是为崔家的无情无义……眼角也趟出几滴泪水。 却不知,就因赵氏此次雪中送炭的善举,二房铭记于心,多次救三房,更是救三房的闰女于水火之中! 崔山子有几分良心,跟着沈大舅舅一块拉着牛车。 一大家颇有些凄凉的向村尾走去,沈氏扶着肚子,坚难的牵着少言的手,少安手里还还提着一蓝子家用的物什。 崔家老院其它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二房离去。 路过的行人怜悯的看着崔家二房,窃窃私语。 谁家大事,不是兄弟姐妹相互帮忙,今天崔家二房搬家的日子,就只见三房的崔山子,其它人呢? 这也太可怜了,被赶出家门。 崔家人不管他们,还不知能熬几年,听说肚子里还有个,不会卖儿卖女的过活吧? 众人不知,自此崔家二房,从今天开始,真的新生了! 此后造就了月湖村,崔家一门三进士! 大兴崔家牌坊,方圆几十里地的读书人,应考前,谁不来瞻仰几分,图份好运头。 破破烂烂三间土房,摇摇欲坠,茅草的屋顶已经开始腐烂,篱笆墙荡然无存,到处破洞、缺口。屋子已经有五六年无人居住,这还是来村里的猎户,不喜与人凑一块,远远的离着村子建的。 一行走进屋子,冷风从头顶吹过,众人向房顶望去,开了一个大大的天窗,茅草破洞了! 沈大舅舅说:“妹子,你先带着孩子坐一边休息,肚子还有娃娃,万不可大意。我去买些稻草,把屋顶重新修一修。” 崔山子带着沈家两个舅舅走在半道上,正遇见村长走过来,后面跟着两人拉了一车稻草过来。 “我家有些闲置的稻草,先给田柱家用上。” 院子门槛上沈氏一动不动,悲痛万分,还不知未来日子如何! 少安不忍娘继续伤心,娘肚子还有弟弟妹妹,放出一个炸弹:“姐,分家才好,分家了,姐姐就会回来!” 沈氏仿若听到了天籁,猛地抬起头来,激动得眼窝一热,唇角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你说什么?” 第56章 白芷提亲 这厢。 “啪……” 一块肉掉在桌面,白芷浑然不知,双眼无神凝思中,仍把筷子送嘴里,本能的在嘴里上下嚼动。 白芷心神不宁? 方元璟想起,今天见完白芷的弟弟后,白芷一路不语,连路边的菌子也无心情采摘。 中间还差点拌倒在树林里…… 熟不知,白芷在计划出山事宜。 白芷细细盘算,原计划明年春季在出山,手里头拿着方元璟九百多两银两,在县里租个小院,做些小生意,赚了银子在还方元璟。 况且空间里还有不少海味,春季天暖,在往海边跑几躺,食材都有了,也不需要那些个本钱。 在不挤也可以开个山货铺子,干鱼、干虾、干菌子、干木耳…… 山里不少药草,认识的都做上了标识,到时侯带着弟弟来山里采摘,也能换银子。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崔家二房一个重病断腿,一个有孕妇还怀相不稳,少安半大个小孩,做个饭食都够呛。 少言……还是小奶娃娃。 偷偷给他们银子,置办了物什,二房,也守不住。 悄然无息间,吃完晚饭,照例两人烤着火盆,闲谈。 久久,白芷微微颤动着稠密的眼睫,轻声说: “方元璟,你定亲了吗?” 方元璟眸光幽幽一动唇角,微微上翘,又极其认真的答道: “原本是要定亲的,舅舅托人说了一回,婶婶说了一回,可被……被我那后母给搅和了。” 没定亲,好!白芷不自觉的微角一勾,低首浅笑: “哟,一直没有问你,你多大了?” 方元璟晒笑说:“我虚岁十九。” 刚好,年强力壮! 白芷两只圆圆亮亮的眼睛,抬起头,冲方元璟粲然一笑: “呐,本小姐我,你是知道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略识几个大字,虚岁十六,正逢花季。“ 鼓起勇气: “要不……要不咱们定个亲?” 落在方元璟眼时,此时白芷两只圆圆亮亮的眼睛,好像两盏小灯笼一样闪烁着,灵动好看,整个人如朝阳般熠熠生辉。 定亲?! 方元璟脸上腾地烧起了一股火烧云,仿佛心思被点破,不知是真是假的调笑。 “我……” 年少慕艾的年纪,多少次注视白芷,多少次闪过这个念头,多想像现在这般,像真正的夫妻共渡余生。 方元璟疑惑中,如坠梦中,漂漂忽忽。 “对,说你呢,年前定亲,年后拜堂。” 是真的! 白芷说年后拜堂! 与白芷白首到老…… 方元璟那火烧云蔓延至胸口,内心瞬间像被箭射中了一样,扑通扑通狂跳的厉害,同时又生出几分慌乱无措来。 白芷半天没等到方元璟回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没有解说清楚,突然这么一下,着急反应不来。 白芷理了理思维,缓缓说道: “那什么,崔家不是还掂记,要把我嫁给傻子换银子吗?眼下也没合适的人,我这高低不是救了你一命。 你呢,也救救我于水火。 我就需要一张衙门盖大印的婚纸,在外是夫妻,在里我们原怎么样相处还如何相处。 等你遇到喜欢的女子,我们和离,绝不担误你终生幸福。 对了,只能和离,不能休弃。我这好好的大闰女,还是要脸面的,以后还得好好嫁人。” 方元璟认真听着白芷细细说,脸上红晕的在慢慢退去,恢复平静,确又目光灼灼,嘴角浅笑,一直盯着白芷。 灶台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火苗的影子跳动在白芷脸上,浑身发热。不知是照得她浑身发热,还是方元璟的专注眼神,让她心窝子发烫。 那货,眼里似乎还有一丝宠溺? 什么鬼! 半晌。 方元璟认认真真的对着白芷说: “我心悦你!只是成亲这种事,应该由我提。断没有女子主动提及。” 白芷……风中凌乱…… 他,一本正经! 他,认认真真……来真的了? 虽说两人之前是有点暧昧,孤男寡女的,这难免意乱心迷,等下了山,回到人群中,一切又回到正途。 他是他的贵公子。 我是我的农家女。 方元璟温润嗓音溢出,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微笑颔首: “我会好好待你,绝不弃你。你信我!” 这货,眼里全是高兴! 热,全身热,白芷“当“的一声站起身,望洞口走,意欲出去。 手腕被方元璟一把握住。 “白芷……” 拖着尾音,带着绵绵的情意喊我名字! 要命,谁来救救我! 我的心脏,砰砰的,要从胸口跳出! 我的脸,怎么回事?烫的能煎个鸡蛋! 白芷单手挣脱,另一手捂着心口微喘着,我的心真要跳出来了。 方元璟低沉的嗓音,突的拔高了许多: “白芷,我们不用假成亲,你不知道,这样的情景,我曾倘想了很多回,就你跟我,白芷你喜欢娃娃,我们生两个娃娃。 我来教他们识字念书,你帮他们织衣做饭。” 遇见大事都不慌的白芷,这会儿是真的慌了! 这场景,出乎意料呀…… 不能掌控! 不仅脸能煎个鸡蛋,我的耳朵烫的都能煎蛋。 手上犹如触火炭一般,方元璟那来的力气,把白芷的手箍的如钢铁般,不行,我要出去,我要透气! 一望,方元璟眼眸里像是聚着一团散不开的浓墨, 方郑重其元璟事的接着说: “白芷,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定是有那本事后,把安置妥当也,才行事报仇。那怕如现在这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仇不急于一时。 岁月静好,我想与白芷好好过日子。” 她想装作没听见。没听见! 可这会儿,人就在她跟前,她就是耳聋了也能闻个声。 怎么办? 这货平日里动不动脸红,说起情话来,跟个“海王”有的一拼。 这谁怕谁! 白芷仰头,这货,长这么高干什么,秀他大长腿! “方元璟,你可想清楚了,我喜欢畅快的无拘无束!我不像这里的女子般遵循五从四德。 我肆无忌惮,我脾气火爆,我胆大包天,我没心没肺……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嗯,要!” “认定我了?” “认定了!” 月光洒在方元璟身上,身姿挺拔优雅地立在洞口,芝兰玉树般清贵公子。 这货,怪好看的! 我,好像赚了! 鼻尖微酸,心底里暖暖的,白芷想哭! “方元璟,我想哭!” “好,哭,你哭也好看!” 方元璟拉过白芷,轻揽入怀,四目相对,白芷那微仰起清丽的小脸,眼中水气弥漫。 伸出一只手抹擦她脸上的泪痕,白皙修长的手温柔的抚摸到她的发丝,上身慢慢向她倾斜而来。 啊啊…… 那货。 是开窍了? 不由的心生期待。 她羞涩的缓缓闭上眼睛。 如电流发麻般…… 第57章 白芷偷偷回家 小少安笑如暖阳,肯定的说: “我亲眼见过姐了,姐说分家了,她就会回来!” 哇……大哭,沈氏控制不住的大哭,白芷还活着! 沈氏一会笑一会哭,手足无措的站起来,走来走去,嘴里说道: “对,你姐有家了,你姐回来在也不走了。就是喝西北风,我们一家子也要在一起,不分开。“ 见娘声音越来越大,爹迷迷湖湖的快醒了,忙拉住娘,小声交待,不能让人知道。 不然,爷爷又要将姐嫁冯家傻子,换银子。 对! 沈氏明白的,但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打心眼里欣喜。 瞬间,沈氏有了无限动力, 撸起了袖管,露出两截干瘦的手臂,蹲在一口大木盆旁,舀起沈三舅舅打回来的水,翻出破旧布。 来回的擦洗,里里外外、角角落地。 等众人归来,见着一大两小,气氛轻松,正欢快的擦洗中。 崔山子在底下递稻草时,沈氏还过来笑盈盈的打着招呼:“辛苦三弟了。” 这一脸的笑意,镇得崔山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不明白,刚刚还在悲哭不止的二嫂,怎么一扫阴霾,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五个男丁,都是重劳力,一天的功夫,把屋顶修整好,把院子和里屋铲平整。 崔二房这个光景,没有可招待的餐食,大家都不知礼的,众人辞别,都回家用晚饭。 第二日午时。 沈大舅舅带着沈三舅舅,大包小包的,吃的用的,往屋子里摆。 有桌子、椅子、锅、盆、碗、菜、米、佐料…… 总算像个家了! 傍晚。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冬天的村子,没有了绿树如荫的点缀,显得有点破败,僵化的土地,硬冻而干裂。 方元璟远远的目送白芷。 白芷在落日的余辉中一点一点缩小,小小的身影从田地中穿到村尾,成一个黑点,至到看不见人影。 方元璟才驾着马车转身去了县里。 没错,方元璟也下山了,暂住在客栈,与白芷约定好了,明日一起回月湖村。 白芷提着大包袱踏过弯道小径,穿过草丛,一路避开可能会遇见的行人。 进了村子,找个隐避处,脱下水靴,换上布鞋,思考了半晌,又从空间里添上衣服、精米等。 走近。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破败的三间屋子,茅草铺就的屋顶,黄泥糊就的墙壁已经开裂。 小舅舅说村尾的三间破土房,这应该就是了。 危房? 白芷不禁在想,突来一阵大雪,这房子会倒吧? 推开篱笆门,走近院子。 不。 不叫院子。 院内空无一物,半圆型围的篱笆墙,木棍东倒西歪,不从门子进,四周跨过残垣断根都可进入院子。 防不了小偷。 防不了动物肆虐。 院子里干些什么事,一览无余。 一声“咚”的木桶砸落在地的声响,传来擅抖的声音: “白芷……”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量中等,穿着粗麻布对襟衣裳的中年妇人站在最左间房门口。 那妇人衣裳上打着成片的补丁,手艺在好的绣娘也救不了成片成片的补丁,突显各排针脚歪歪扭扭。 妇人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挂在耳朵后面,又有好几缕湿漉漉黏糊糊的挂在脸上,遮住了半边脸,露在外面的脸上沾着一块黑乎乎的锅底灰。 依然如记忆中一样,脸色蜡黄,干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 肚子里有宝宝? 就这黑瘦干扁! 妇人泪水簌簌一直往下掉,哭包子,一点也没变。 眼泪滑过,眼睛下方一大圈浓郁的阴影,眼睛满是血丝,满脸的倦色,疲惫不堪,估着有几夜没合眼。 怎么回事,自己才与这妇人相处两日,竟恍如隔世,酸瑟不已。 一阵风吹来,白芷感觉脸上凉丝丝的。 一摸,是水! 有眼泪? 止不住的眼泪。 一定是哭包子娘传染的。 “嗯,是我!” 沈氏往前走两步,又不敢置信的,全新降蓝色的外衫,头发梳理整整齐齐,披在后肩。 清丽的少女,是自己的白芷? 少安说白芷还活着,这几天就回来,可,总要亲眼见过才算数! “娘!” 听到了。 刚刚叫我娘。 我的白芷,真的回来了! 沈氏冲过去,一把抱住白芷,活生生的,真的是自己的白芷。 “我的白芷,你可回来了,让娘看看。” 满是茧子的双手抚过白芷耳边。 白芷歪着头,无声的笑着,眼泪从眼角不争气的流下,自己可不是爱哭鬼,怎么就酸…… 白芷望着妇人满眼都是自己的倒影,又轻启嘴唇:”娘。“ ”诶……“ 沈氏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着,看了看白芷的双手,又看了看头,一点一点的触碰…… 白芷忍不住,倾过去,抱住沈氏,垂下头歪在沈氏肩上,感受着那一丝丝温暖,从白芷的身上缓缓传入内心,一点点驱散走她内心的孤寂。 对。 孤寂。 她贪恋这份温馨而又温暖。 现代的母亲,在自己六七岁已过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多年,但奶奶更喜欢后妈生的弟弟妹妹。 她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 不高兴了,拉起箱子跑到外公家,外公外婆当她是个宝。 对就是这个感觉,跟外婆一样! 外婆会一把抱住她:“我的乖崽回家了!” …… 少安听见哭声,跑出来。 眼晴一亮,欢呼:“姐姐!” 跟在后面的少言畏缩的退回房间,可怜的小萝卜头,惊恐,怕人! 白芷蹲下,揉了揉枯黄稀少的头发,莫名的有些心疼,轻轻的说:“不认识姐姐了?” 少言往前走几步,打量许久,眼晴一亮,窜入白芷怀中,紧紧的抱住白芷的脖子,哇一下,大哭。 “我以为姐姐不要我了!我都找不到姐姐!” 来到堂屋,旧得漆都剥落了的桌子上,一盏豆油灯跳跃着,微弱的灯光堪堪只能照出筛子大的一块地来,屋里其他的地方,全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在这样的冬季,清贫的农家小院,豆油灯摇曳的昏暗小屋里。 如此破败不堪,疼爱自己的娘亲、弟弟们,如果没有自己,将一辈子要生活在不辛中。 第58章 找村长开婚书 她的鼻子猛地一酸,不爱落泪的她,突然又有种落泪的冲动。 “白芷,你等娘,娘马上做好晚饭。” 白芷偷偷的抹掉泪珠,拉住沈氏,让沈氏准备好碗筷就行。 白芷拖过麻布包袱,又掏出一个布包袱,想着今年要过夜,带了一床被子。 随着白芷一样一样掏出,少安、少言眼中亮晶晶的,守着一动不动,似发现宝藏般。 白芷忍俊不禁,一人嘴里塞一颗糖,牛奶糖,反正可怜的弟弟们也没吃过多少糖。 识不出,也认不得。 两颗小脑袋齐齐的说:”甜!“ 三条子肉、几只烧鸡、几包鱼干、二包精米、几包白馍馍、几包红枣、一大包药材补品、两件棉衣………… “娘,你把烧鸡、鱼干、白馍馍加热下。我们晚上就吃。” 沈氏迟疑道:“就热一小半,其它留着明天。” 白芷知道,是穷怕了,心疼食物。 白芷拉过沈氏的手:“娘,不用担心。我即回来了。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沈氏看着,眼巴巴的两个儿子,心一横,闺女好不容易回来,吃好些。 沈氏把加热好的食物端过来,白芷掰下两只鸡腿,递给两个弟弟。 少言急不可待,用力撕咬一块,含着肉,软软糊糊的说:“姐姐,这是鸡腿的味道,真好吃,以后还有鸡腿吃吗?” 少安嗯嗯的点头,说是第二次吃鸡腿,在大舅舅家吃过一回,舅娘专门给留的。 可怜的两个宝宝,一个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鸡腿,一个九、十岁的年经才吃过一回。 杀千刀的崔家! 偏心眼崔老汉! 缺心眼的李婆子! 两个小娃娃大口大口吃着肉,没有人呵斥,没有人瞪眼,傻笑的只见泛着油光的嘴唇与腮帮子无限涌动着。 少安很珍惜,就连鸡骨头都舍不得吐,嚼的嘎吱嘎吱的。 小少言见哥哥嚼骨头发出嘎吱,也学着哥哥反复的嚼一嚼吸一吸。 “骨头不能吃,小心把小肚皮给扎破洞,那鸡肉可全部从肚子里掉出来了。” 小少言吓的停在半空,忙把口中的骨头渣子吐掉,连带着嘴里的肉也吐了出来,小脸蛋瞬间急哭了,眼里泪水打转。 委屈巴巴的。 把白芷逗哈哈笑了起来,少安也跟着,笑的眼睛都弯了。 小软娃憋着嘴,似哭非哭的看着姐姐,不明白姐姐、哥哥为什么笑。 摸了摸小可爱稀黄的毛发, “姐姐逗你的呢,你还小呀,牙都没换,不能咬骨头渣子,别把我们小少言好好的一口牙咬的豁了口,那将来可娶不到媳妇。” 姐姐骗他。 眼泪还在眼框里,就呲着牙齿咯咯的笑起来。 白芷夹起一块不带骨头的肉塞小嘴巴里,小少言满足的,整个瘦瘦小小的,那巴掌大的脸颊被食物撑得鼓鼓的,像极了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一家人吃的饱饱,从没这样满足过,笑意都长在脸上,哥俩一直说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 小小的破茅草屋在寒冷的冬天里,荡溢春天般暖阳,如大地回春,树木抽芽,鸟儿歌唱。 白芷知道,这是她想要的温暖和幸福! ”少安,你去请村长过来一趟。“ 村长不明就里,稀里糊途的跟着少安小子来到村尾,嗯,收拾了两天,有个家的样子。 随少安进堂屋。 俏生生的少女立在堂屋,正等着村长上门。 村长揉了揉眼神,不敢置信,再三确认: “白芷?” 白芷行了一礼,扬起笑容:“村长爷爷,好久不见!” ”少安,快搬个椅子给村长爷爷坐。“ 几个矮几,还是今天沈大舅舅搬过来的。 那个黑瘦黑瘦,遇着人总低头走路,神情总是怯怯的丫头,才三个月不见,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崔家二房,总算有个能立事的。 村长由衷的说:“你这闺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几个月去那了?” 白芷明白,村长爷爷是真的打底为崔家二房高兴,为自己担忧,村长是个好村长,是个仁义的。 “托村长爷爷的福,我被好心人家救了,帮着做些杂事,早些年亏着身子,刚好有了时间将养着身体。“ 村长有了些劝解的意味:”世上到底是好人多。崔家院,多少也是有些难处……“ 白芷不以为然,满脸对崔家老院的不屑。 “有个事要麻烦村长爷爷。我们崔家分家后户籍还在你手头,还没去衙门备案?” “没有。” 村长想着过个几天在去办理,还没动身,也有另一个意思,崔家二房过不下去了,那收债的人上门了,崔家院的人总要顾着一二分。 白芷,“麻烦村长爷爷明天帮着办理,办理分户籍,分家备案时,在办着办一张落户的婚书。“ 这丫头,不输男子,是个果决有主意的,办了婚书,确实能逃过嫁进冯家这一遭。 村长还是细细问道: “白芷呀,男方的人品如何?那里人?为何要落户在我们村?这嫁人呀,是一辈子的事,总是要再三思虑。冯家那事,不是没有旋转的余地。” 白芷:“村长爷爷放心,那人是拿命来救我,定不是那等子恶人,瞧崔家院那半窝子无情无义的,前车之鉴,我会擦亮眼睛。” 村长呐闷……白芷这丫头,是有什么奇遇,像个读书人,有见地! 村长为难的看着白芷,欲言又止。 白芷不明:”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哎……村长:”你那新夫婿,不是本地人,落户需要五两银子,还得买上一块地。这都是规矩,不是爷爷为难你。“ 银子? 好说。 白芷利落的计算着:“就在这处院子旁边划上三亩地,爷爷刚说五两一亩,划上三亩,加上落户,一并得十八两银子。” “此处院子带上地皮,六两银子。” “加一块一共是二十四两。“ ”村长爷爷劳您辛苦,我明天在县里衙门门口等您,您看到了,病的病,小的小,幼的幼,还有一个孕妇,家里没一个能主事的。办好了,我早点回家帮衬。“ 第59章 白芷荣归 村长接过白芷递过来的二坛烧酒、一只烧鸡、一盒点心,晕乎乎的出门, 白芷那丫头眼晴都不眨,掏出二十多两银子? 这几天村里的议论,村长自是听到了,都在遥传着崔家二房未来各种悲惨的日子。 可从没有人猜测,谁也不会想到,崔家二房要立起来了,要过上好日子了! “你爹估着,快醒来喝药了,白芷……” “娘,我就在这灶房屋里打个地铺,不要让爹知道我回来。以免崔家那院的人知晓,免生事端。一切等村长文书办好了,拿在手上,我在大张旗鼓的回来。” 几日后。 冬季红日晒向大地,一趋多日冷气,有院子的搬个椅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爱热闹的三五扎堆,在院门口闲聊。 年关将至,在外做工的,在外求学的,都陆陆续续归家,闲聊的人一堆一堆的,村子显得格外热闹。 零星的几只小鸟在空中掠过,地上鸡鸭在门前散步觅食。 调皮好动的小狗在各处人群里窜来窜去,一旁小猫也不甘落后,跳上围墙,“猫唔”一声,对着小狗呲咧着嘴。 有勤快的妇人,拿出长长的针线、布料赶制过年的新衣裳,一根根线头在针尖与指尖之间游走,挡不住妇人脸上漾开的笑容和心中的幸福。 大约是妇人在打趣小娘子相看的事,小娘子唔着嘴,一脸娇羞,跺跺脚,跑开了。惹着众人,哈哈大笑。 “有一辆马车,谁家的?赶在年下回?” “这是发了,看一车子物品,得花多少银子?” “诶咦,瞧那驾车的,还戴着面具,看不清是谁。” 吁…… 掀开车帘布,白芷探出一个半截身子,俏生生的小娘子,嫩绿的衣赏正好衬托她肤色白皙,大大的眼珠,灵动翻转。 白芷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有了,缝补衣赏的那位妇人,正是崔家老院旁边的邻居。 白芷甜甜一笑,清脆脆的喊一声:“袁婶婶好!” 身着藏青红边棉布的妇人愣住,旁边妇人推了她一把。 “想什么呢,这家姑娘叫你,你家亲戚?” 身着藏青红边棉布的妇人打量的许久,眉眼到是与……试探的喊道:“白芷?” “诶!袁婶子,是我呢。” …… “袁婶子,你聊着,那我回家去了!”说着,让马夫往崔家老院赶去。 袁氏忙放下衣裳上前喊道: “不对不对,你家在南面村尾,那里有处独立的三间土茅房。” 白芷满脸问号? 袁氏不落忍,这姑娘一回来,家都分了,还是赶出来,无片瓦遮身,病的病,弱的弱,可眼下也不好说什么: “你……你家分家了,具体你回去问你娘。那地好找,就你们家一户人家。“ 白芷正等着袁婶子告诉她地界,一听,惊讶又委屈的的说: “我们家怎么就分家了……还搬出来,那……我们家分上五六亩良田?那我娘和弟弟们总算能吃饱饭了,不用喝着凉水充饥。” 看出众人眼里有瞧热闹、看八卦的意动。 白芷又是抽泣又是委屈又是高兴……又一番舍不得的,拿出两包糖果,让袁氏给村口人分吃,说是不耽误婶婶们做午食。 众人们有糖果分,那里会跟去,齐齐的把袁氏围起来,都生怕分少了一颗。 一颗大石子,溅起一圈一圈的水花。 “白芷回来了!” ”谁?“ ”那崔家二房白芷!带着一车子物件回来了,穿的可鲜亮了。“ “哎哟,也是可怜的,她还不知道她爹腿断了,被赶出来了吧?还高兴的说吃饱饭,也是个傻的。” “白芷不是黑瘦黑瘦的丫头,才三个多月,长的那般好看,这是去享福的。” ”谁前几天说被卖掉了?人家就活生生的一个好姑娘在眼前。“ ”看那骚蹄子样,带着一车子这么些东西,还不知在外面干些什么勾当。“ …… “你说什么?我们家老二家发财了?她发什么财?把话说清楚。” 陈氏的两只手,紧紧的拽住其中一个女人的胳膊,两只眼睛差点就瞪出来了。 旁边的树桩子因陈氏的动作太快,都踢倒一边。 “原来你不知道啊?你们老二家发财啦,白芷带了一车子东西回来,哎哟,你还不知道白芷回来了,居然没通知你们崔家院?” 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人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谁?白芷回来了!“ 陈氏放下妇人,又惊又喜往崔家院子跑去。 少言一直在门口转悠,哥哥说了,看到马车过来,就是姐姐回来了,姐姐这次绝不食言,可是拉过勾的。 果然,远远的一辆马车。 小萝头迈开步子,屁颠屁颠奔向白芷。 “姐姐!” 白芷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软软的小脸蛋,红通通的。 方元璟也跳下车,牵着绳缰步行。 少言怕生,一看到生人,飞快地跑到白芷身后,探出来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露出来偷看方元璟,而又怯怯小声的问道: “姐姐,有人?“ 第一次名正言顺的见白芷有亲人,方元璟三分雀跃,四分期待的看着白芷。 这货! 白芷到是吝啬的给他一个名分: ”呐,这个是你未来姐夫。“ 方元璟面具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涌起一股难言的甜蜜。 少言垂下脑袋,小小的脸皱了起来,若有所思,嘴里念道”未来姐夫“。 白芷哑然失笑,一幅小大人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说: “你现在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对了,哥哥说过,有一个人救了姐姐,以后会来我们家,跟姐姐一起保护他。 小少言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认真地看着方元璟,带着稚嫩的声音问道: ”你会保护我吗?“ 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方元璟,充奇怪,他对小孩这种软萌并无特别的好感,尤其是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蛮横霸道,对他这个嫡大哥,也从不假颜色。 可今天感觉自己心都要融化了,生不起半点抵抗力。 一大一小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 方元璟坚定的应诺:”会!“ 自此,方元璟多了一个跟屁虫,逢人就说,”我姐夫说。“ 少安也飞奔出来。 ”姐姐,方大哥!娘,姐回来了!” 白芷天微亮一离开,沈氏魂不守舍,生怕人就此不见了,如今大大方方的回来,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方元璟郑重的行了一个晚辈礼,“伯母好!” 沈氏无措的回道,好,好。 眼前的方元璟,沈氏想不出其它词来形容,就一个印象,高!衣服穿在身上好看! 趁人不注意,沈氏拉过白芷,侧过头问道:“他就是未来女婿,怎么戴着面具?“ 第60章 温馨 白芷看了眼,窸窸窣窣的三个脑袋正围着马匹东摸摸,西摸摸,摸了下巴,嘴里一酸,两小子就收买了? 随意应付道:“受伤了,还在恢复中,等治好了,就不用戴面具。” 一车子东西没地方放,得先把马车放在院子里。 收拾好屋子才好归置。 住堂屋? 靠着右厢房,白芷打心眼里抵触。 左厢房,最好,与爹娘隔了一个屋了, 隐私! 沈氏劝道:“你刚回来,你先看看你爹……” 白芷应付道: “晚点看,我先把左厢房收拾出来。先把东西归置好,院子围墙也不似围墙,东西放在院子里,一堆的,有人来也不方便。” 沈氏想想也在理,看着左厢房一堆的物件,解说道: “我想着这两天把灶房收拾收拾,你说不要动,以免有人跟过来,惹人怀疑。我就没动” 嗯嗯了几声,丢过去一堆的棉被和布匹,把沈氏打发出屋子。 搬移东西,一屋子的灰飞,怀着身子到底不好使力。 白芷指挥方元璟,把左厢房物品全部搬到堂屋。 拿着笤帚和簸箕,把左厢房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给扫了几遍儿,又把前窗户打开通风透气,好好去去屋里的潮霉味。 偷着没人注意的功夫,从灵魂深处调动空间,取出消毒水,喷整整两大瓶。 这细菌,应该杀了一道吧! 把手里的簸箕和笤帚摆放好,撸起袖管朝车马走去。 幸得县里临出发时,买上两块木板,打地铺做临时床。 方元璟摆好两块木板,一块靠墙,一块靠窗,中间留了走人通道。 白芷抱进四床棉被,调笑道:“方元璟,你要开始过苦日子哦。” 方元璟一脸期待,回以一抹浅浅的笑。 这货!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娘,车上还有两床被子,给你们准备的。” 这,这么好的被子,留给你做嫁妆……” “我不差这个,快拿进去。” 两个大木箱子,全是衣服。 又一大包食材。 “娘,我买了两口锅,等下我来炒菜。“ 沈氏…… 方元璟搭临时灶台那叫个熟门熟路,几块土砖架起就是一个灶房,架了两个。锅台是挨着一面墙壁搭着的,灶砖黑乎乎的,刚好一个 角落简易的橱柜子刚搬进来,摆着一溜儿的土陶碗和筷子,橱柜一侧立着一口大水缸,水缸没盖盖子,水面漂浮着一只舀水的葫芦瓢。 对了,听说是大舅舅送过来的。 才两天的功夫,两侧黄泥糊的墙壁上打着木桩,木桩上挂满了零用的。 懂事的少安已经把火生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后,灶膛里的火光亮起来,屋子冒出了袅袅的白色水雾,往窗外飘散。 “方元璟,把肉皮切下来,新锅得用猪皮开锅。” 烧红锅,拿着猎皮贴在锅底,滋滋……肉香。 少安、少言口水, 白芷失笑:“今天吃红烧肉,肉管够!” 打圈,一圈一圈,猪皮的油不断被拷出来,一点一点滋润着铁锅。 旁边锅台,发出欢快的咕噜咕噜的声响,米香四溢。 红烧肉、炒鸡蛋、海带汤里煮了满满一锅海鲜。 白芷想了想,又开了一个瘦肉汤,待会儿给崔田柱吃。 堂屋里一阵欢声笑语。 崔田柱一人在右厢房望着屋顶发傻,眼时泪水闪动,又时不时恢复神色,往门口,一脸期待。 如此周而复始。 饭菜全摆在缺了一条腿的桌上。 白芷略思考,走进右房,崔田柱无助的躺在床板上,眼框里眼泪闪动,呐呐半天像是叫白芷,可没发出声。 白芷很平静,情绪无一丝波澜,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沈氏有扯不断理还乱的孺慕之思。 但,此时看到崔田柱,如陌生人般,只是可怜。 大约,白芷内心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男人,不管是不是有本事,连妻儿都不护,只顾闷头让人欺凌,踩在地上都不反抗。 沈氏是真的爱孩子们! 收回心神,谈谈的说: “我回来了。你好好养伤,家里不用担心。前尘不计,只要你真的护住娘和弟弟们,我自然把你当爹。 实在不会,向三叔学习,三叔不管怎么混,怎么吊儿郎当的,可他一门心思的待婶娘好,待他家孩子好。 可是,如果你跟原来一样蠢笨,对老崔家人百依百顺,对自己的亲骨肉视若无睹,软弱退让,那我们的情义就到此为止。” 崔田柱喉咙有些干涸,有些艰难的想爬起来。 沈氏噙着泪水,扯了扯白芷衣角:“白芷,你爹他……他也苦。” 白芷饥笑:“对,他苦,他历经生死,又被人净出赶出家门,连个住所都没,希望他真的明白。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 现在真出了事,也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把他放在心上,顾他生死。” 崔田柱眼睁睁看着白芷说完就离去,呐呐的无声。 沈氏直呼,怨家! 独留崔田柱一人在里屋,不知是悔恨还是愧疚。 沈氏和白芷,都忘记一件事,把方元璟介绍给崔田柱,白芷是压根没想到这回事。 方元璟在门口听到白芷的言语,神色幽冷的走出堂屋,歇了想跟崔田柱的打招呼的欲望。 午饭,白芷不让沈氏下手。 上次见弟弟们喜爱吃烧鸡,连骨头都咬碎,吸允半天,才舍得丢掉,今天在县里又买了一只,在抄上一个菜,打了个清汤,齐活。 白芷熟练的切好干兔肉,装在盆子里备用,这还是从山上带下来的,熏了快一个月,肉质紧实,当初那股子草腥味一点都没。 将锅涮洗一遍以后,烧干锅里的水份,倒入豆油,“刺啦——”,油色渐变微红,放入干辣子姜片,油爆抄,抄出原料香味。 倒入热水煮过的干兔肉,翻炒了一会儿,兔肉颜色慢慢焦黄,这回在县时买了一瓶酒,倒入少许,又是“刺啦——”, 满屋子都是都是肉香、酒香,在混着辣味,两个弟弟们被香气吸引,从马车上跳上来,跑到堂屋,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 加入两瓢水,倒入小土豆,又添加柴,旺火炖煮着。 第61章 打脸,反复打脸 “姐夫,快来,姐姐煮的兔子肉肉好香!” 小少言盯着锅里,黑瘦的小脸蛋只余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神,垂涎欲滴,口水都流下来。 白芷添把柴禾旺火炖着,很快,半锅汤汁便收干,兔肉炖的酥软,小土豆块吸收兔肉肉汁,软糯肉香。 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煮兔肉出锅了。 滚了一个蛋汤,加了些干虾,冬天冷,一碗热汤下去,整个人都舒服。 一人一碗汤,先暖胃,两个小娃娃等不到汤微凉,急急的向着兔肉欢快的夹下去。 “好烫,好烫!” 小少言最是急切,还不等白芷提醒,丢入嘴里,烫的不住地,在嘴里哈着气,又舍不得将兔肉吐出来。 众人逗笑。 “姐夫,好吃好吃,真好吃!”几口下去,小少言的小脸上堆砌着笑容,又不忘跟自己姐夫分享。 方元璟浅笑的点点头,夹起一块大兔肉放少言碗里放,又把烧鸡的大鸡腿扯下一只,放在小少言的碗里,一大碗冒尖了。 有姐夫真好!小少言满足的拿起腿肉,啃咬起来。 沈氏夹起白芷放入碗中的大块兔肉,几口吃完,回味无穷,有些眷恋的朝着锅里的兔肉望去,还想继续夹几块。有未来女婿在,略有些不好意思,只顾着扒着干米饭。 干米饭也香甜,原来只有过年过节,才会有一碗干精米饭,平日里都是渗和着杂粮一块煮一大锅,沈氏很珍惜,细细嚼动。 吃干饭?白芷不解。 瞧了瞧神情。 看出了沈氏脸上的窘迫还有卑微,这种卑微,是长期浸染着沈氏生活中点点滴滴,天然的。果然任重而道远,要教好两个弟弟,还要掰正娘亲。 不管不顾的,夹了三五块大肉,整沈氏的碗撑的看不到米饭。 白芷找出一把勺子,舀上一勺土豆兔肉的汤汁,米饭混着汤汁,饭粒色泽微黄,香气扑鼻。白芷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往嘴里塞上一大勺,如果如记忆中一样好吃! 大家都学着白芷,汤汁拌在饭里,果然美味。 姐姐说下次,煮了米粉、面,干拌那才美味,铁定让他两吃的舌头都掉了。 姐姐回来了,真好,有大米饭吃,有管饱的肉肉吃! 堂屋热热闹闹,幸福弥漫! 里屋凄凄惨惨,食不下咽! 午后。 李婆子、陈氏、水绣、水丽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村尾的崔二房。 篱笆门“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把原本破烂的木门,摔的七里八碎。 李婆子还有一只脚在院门外,高声大喊: ”东西呢!?听说白芷那死丫头回来了,“ ”强盗上门?“ 白芷赶紧叫方元璟从侧门进左厢房,叮咛不要出现,以免多生事端,主要裹乱,影响发挥。 她……就等着她们上门……找抽! 虐渣要趁早,这是在现代总结的经验。 小的时候落在继母手里,百般委屈的受折磨,瞧后头,一出手,出狠手,招招胜。 沈氏走出房门,生出一股惧怕来,本能的就想往后缩。 白芷跟在后面,习惯性的微微怔了下,突然意识到刚才那股惧怕的感觉,竟然是原身残留在自己灵魂中。 白芷瞬间快速调整内心,清除杂念,顿下了脚步,靠在门槛上,似笑非笑地: “东西?崔家二房净身出户,那来的东西?” 果然是白芷! 李婆子第一反应:“你还活着?” 却不知,原本她就收到信,知道白芷活着,带了一车子的东西回来,才着急忙慌的过来要东西。 这是潜意识的认为人不在了,这那是奶奶…… 一行人八只眼晴上下打量着白芷,白芷大大方方的任她们打量。 白了!胖了!脸嫩了!水绣不想承认,但确实漂亮了!目光变得贪婪起来,直盯盯看着白芷的脸蛋,就希望长在算上脸上。 水丽:水绿的棉水,这颜色真好看,最适合我穿。 李婆子:上好的细布,全新的,料子真好。 陈氏:怎么没一点惨样?不应该是惨兮兮的,见不了人。白里透红,水光润滑的,怎么回事? 沈氏半晌找回自己声音,弱弱的喊道:“娘。” 李婆子,哼声从鼻孔里出来。 一家子里外都全新的衣服,还没过年呢,而且是料子极好的细棉布,二房这些个没本事的,本来是一家子该成破落户,该过得穷的揭不开锅! 现在居然全部穿新衣服! 陈氏心中那是一个酸,便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弟妹,你身上这套新棉衣、新外衫值不少银子吧。有了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些爹、娘。这可是大不孝,惹人说道的。” 瞬间,沈氏想到那一车的好东西,不会婆婆都要拿走吧,这可怎么办? 慌张中神情有些木讷,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白芷,白芷给她一个心安的说道: “交给我。” 看到女儿清亮的眼神,沈氏安心。 少言手上还拿着小鱼干当零嘴,跌跌的走出来,恐慎的躲在哥哥身后。 陈氏一眼就瞧见:“鱼!“ 在往空气中闻了闻:”还有肉香?” 狗吗? 白芷内心吐嘈。 李婆子惊呼:“你们竟然吃肉?” 肉? 白芷担心吓着小少言,成长环境不好,被人压迫着成长,人就不自信,也没胆色,可不能在养成一个崔田柱,木讷老实又愚。 “乖哈,去屋子里坐着吃小鱼干,别怕。少安,带弟弟进堂屋,不要出来。” 陈氏突的发现,白芷,这死丫头感觉那里不一样的,站直了身体,大大方方,眼神中还有一丝傲气,不得不说,是个有颜色俏生生的少女。 陈氏见不得她比自己家女儿好,找着理由贬低: ”白芷,看到你奶奶和我,都不叫人?我们可是家里的长辈,崔家可没这样没规距的小辈。也不怕让人耻笑。“ 白芷好笑道: “崔家还有规距吗?你家几个儿女,何时叫过我娘婶娘,除了诶和喂,我这不是跟你们读书人学的规距。要耻笑,恐怕先笑的是你们大房。 还读书人,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 李婆子不耐烦,管她叫不叫,谁稀的她叫。 这里独门独户的,也没个挡风的,风呼呼吹的脸痛,还是赶紧的拿上东西,回家避风晒太阳去,而且还有新布,赶紧做套过年的新衣裳。 催促道: “沈氏,那一车子东西呢?赶紧的,快搬出来。”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白芷白了一眼:“不给!” 第62章 打脸,打爽为止 李婆子跟着啐了一口,直接安排道: “你个要死的丫头,还不给。回头收拾你,水绣、水丽,去灶房把肉端出来。 陈氏,你跟我进里屋,听说有上好的布匹、棉被。你这死丫头,逃走时,还偷走老娘好几块布匹,还有半袋粮食……” 水绣、水丽两姐妹听了奶奶的安排,抬着脚就往左厢房跑,横冲直撞。 此时左厢房可是白芷的卧房,可不是什么厨房,方元璟还在里头。 那容她们放肆! 白芷轻笑的挡在姐妹俩跟前。 水绣叉着腰:“你个死丫头,滚开!” 水丽扬着脖子:“我姐喊你滚开,没听见啊。” “呵呵……” “姐,她竟敢笑我们!”水丽嘀咕道。 “我看她就是欠收拾!等着,姐凑她,这是好久没打了,胆肥了。” 水绣一说完,撸了撸袖子,冲过去,语气凶巴巴道: “死丫头,你看什么看,还笑,信不信我将你眼珠子挖下来!” 收拾自己? 凑自己? 这个黄毛丫头确定吗? 这是欺负惯了,想如欺负原身一般肆无忌惮的。 不识实务啊! 记得,离开那天才教训过水绣。 记吃不吃打呀! 难道下手太轻了? 嗯,那就得怪自己,没下个重手让人印象深刻。 哎,总有人不知深浅,不懂得珍惜! 两人作势就冲过来,一个挥着手就要挠向白芷的脸,一个张牙舞爪要去扯头发。 挠脸、扯头发! 泼妇!? 白芷见两人扑过来,还未到跟前,左脚一个横踢,换着右脚又用了一股巧劲儿,脚腕一勾一带,俩姐妹摔趴在地。 格斗和跆拳道的完美融合! “啊!” “啊!“ 两声本能的尖叫。 李婆子与陈氏齐齐停住脚步,一眼瞧见大房的两个闺女四脚仰叉的躺在地上,又是齐齐骂喊一声: ”死丫头!“ 堂屋门口的少安拿着着棍子,想着帮着姐姐,姐姐一个人就可以收拾她们两,眼中闪着崇湃的表情,还不忘加一把火,又嘲笑道: ”姐,她们俩,像两只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姐,她们还骂你,还说要打你,还说要打我……” “嗯嗯,你小心避着点,等姐来,教她们什么叫收拾。“ 白芷双手来回揉握手掌,按压手腕,摇摇头活动,活动劲骨。 还不等,姐妹两完全站起身子,白芷一把捞起水绣,双手左右开弓,一掌一掌地打着,直让她的脸高肿了起来,打得她眼泪簌簌,不住淌落。 ”啊……啊………有死啦(要死了)……“ 李婆子与陈氏又是齐齐大喊:”住手!“ 白芷提起水绣的衣领,冷冰冰的说: “记起来了吗?我离开那天警告过你?嗯!是需要帮你回忆回忆?你原来欠的账,我还没找你算算,今儿就找上门来,骨头欠打啊!“ 水绣扭曲着脸,拼命挥舞着手臂向白芷脸上抓去,她要抓,要把她的脸抓烂,要把她踩在地上打。 啊啊啊…… 抓了几把虚空,连白芷的皮都没碰着。 水丽看到姐姐被白芷打的无还手之力,惊的忘记哭了。 白芷再赏了她几巴掌后,丢一边,掉在泥土地上。 白芷甜甜一笑的拉起水丽: ”听说,你很喜欢掐我们家少安?专门寻着手臂、大腿的欺负?听说,你喜欢让我们家少言趴在地上,装狗叫玩乐?“ 白芷手用力一扭,啪啪啪……水丽如杀猪般尖叫! 李婆子气得跳脚大呼: ”反了,反了!你个死丫头。沈氏,你个倒莓催的。快,叫死丫头停下。” 白芷理都不理会李婆子。 陈氏唔着肚子,死死的盯着白芷,一直以来对付这小丫头太轻易了,她是长辈,一惯收拾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二房就是个软弱的趴脚虾。 “死丫头,住手!快松手!松手!沈氏,你教女行凶,你们打人,你们作死的…………” 陈氏在一旁,咬着牙怒吼,到底不敢往前,还得顾着肚子里的一块肉。要不是自己肚子,真恨的上前把这死丫头给撕了。 沈氏双眼呆住了,这是我的白芷?一个打两个?打的无招手之力! 不自觉的发出惊呼。 沈氏到底是人家媳妇,且骨子里的封建思想,也不容她反抗,更何况不敢! 白芷担心牵连到沈氏,这是麻烦。 “少安,你过来,把娘也拉到屋里去,别撞到娘的肚子。” 这时,院外传来。 ”娘,东西是不是拿不动?我来帮把手,要是拿不完,我去找个牛车过来吧。对了,问清楚没有,白芷那死丫头在那发的财?“ 李婆子一听是老大来了,如救星一般,还不等她叫出口。 崔大强人还刚进门口,没想到脚下突然像是踩翻了个什么东西,牛高马大的身子顿时就失了平衡,仰背就往后面栽去。 摔得坐到了地上,痛得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马粪! 噗呲,白芷控制不住自己,笑的肩膀发抖。 助攻? 大黑马,好样的,今日加餐! 待陈氏把崔大强拉起,崔大强一眼就看见前面的黑马,连屁股痛也没顾上,丢下陈氏,跑到马面前,嘴里啧啧的评价。 壮实! 这毛色,油光! 这蹄子,有力! 好马! 崔大强头也没回,骄傲的神色就在脸上飞扬,一幅老爷派头十足: “娘,我那白芷侄女,那弄的好马?瞧这车舆结实,马溜光。娘,快点,把东西搬车上,我好驾着马车回去。 有日子没上县里,刚好,赶明儿驾着马车,看看我同窗。” 这…… 这是猴子派来搞笑的? 水绣看着爹爹只顾研究着马,连自己跟妹妹在地上哭都没看到,痛喊道: “爹,我痛!” ”爹,我也痛!“ 崔大强才看清,两个闰女坐地上,身上全是泥土,脸上哭的脏兮兮,那有一点小娘子的样。 没规距。 崔大强冷下脸,哎呀,屁股摔痛了,一边揉屁股边说: “你们两个,这么大个人,还坐地上。哭什么?咦,脸上怎么回事?怎么肿了?” 水绣水丽齐齐指向白芷。 崔大强揉了下眼,眼前这个如男子般意气风发,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光芒的小娘子是白芷? 第63章 智商是个好东西 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人也围过来了,崔大强可是一路招摇着说去二房搬东西,那是二房孝敬父母的。 “白芷侄女,你回来了?回来了好,你家里困难,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 “对对,你娘怀着孩子,你爹腿又断了,难哪,可不正是搭把手的时候。” 白芷对怀有好意的乡邻,都甜甜的叫着, “叔叔好!” “伯伯好!” “婶婶好!” 这死丫头怎么招呼起人来了。 不是应该跟自己声嘶力竭的掰扯么? 这死丫头! 李婆子细想刹那心喜,这丫头看着人多,这是要缓下来了,东西要紧,面露忍耐,语气压抑着怒气: “你刚刚打你堂妹的事,奶奶原凉你了,把那一车物品,都搬车上去。让你大伯把车驾到我们那院子,这好好的马,可得精细的养着。” 众人询问发生何事。 白芷嘟着嘴,眼里酝酿着泪水: “奶奶,你可不能冤枉我,两个堂妹抢我家东西,说要打我,我总得护着吧,总是回手吧。 我长大了,还是姐姐,还得嫁人呢。可不能像原来一样,被两个堂妹按在地上打,打得鼻清脸肿,出不了门。” 陈氏大怒,憋不住般的尖声喊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谁打你?没有。你看我家两个闰女,脸红肿的还能看到眼精鼻子吗?” 白芷瞪着两个大眼睛蓄着泪水,似掉非掉,无辜的说: “那打的还少吗?伯娘不记得,村子里可不少人见过。在说,她们两看着有些惨,那……那还不是摔了两跤,不然,我们三个一块打架,我身上怎么干干净净的。“ 众人点点,皆是不信,白芷何时有这凶悍样,要有这么硬气,也不至于被逼着跳湖自杀,就是被欺负的狠了,不得不寻死。 看现在,多明亮的姑娘,懂事又勤快。 脑子活的,已经转开了,想着家里有什么亲戚,可以说给白芷,好好的姑娘,会持家。 李婆子不耐烦,那东西值不少银子,到时给水绣水丽每人做件新衣裳不比在这争理强: “别废话了,姐妹间打了就打了,快,把所有东西搬上车,让你大伯带回去。” “你俩也别哭了,东西搬回去,你们都挑上一匹布,制一身好衣裳。” 有了新衣服的诱惑,俩姐妹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背着人,这会子姐妹情深的,到是知道相互擦拭干净。 迎着风眨巴了半天,适时的泪水溢出眼框,白芷委屈巴巴的说: “奶奶,东西是我们沈外家那头亲戚送的,听说我们家没房子住,没有分到田地,还欠了一屁股债,才送了我,让我带着回家。你要是拿走了,我们可都要饿死了。” 有善义之辈建言道: “你家老二还得借银治病,好不容易白芷带了些好东西回来,这不,刚好缓缓你家老二的饥荒。” “是呀,你家老二可是净身出户,还欠着印子钱。” 一个个闲的吃干饭的,关他们什么事,李婆子反驳道: “印子钱是我让他借的?他敢借,自然是有本事还。吃着肉,有了好布匹不孝敬爹娘?” 众人………… 智商是个好东西! 比如李婆子! 白芷一早就发现崔老汉跟着众人过来,隐藏在人群后。 好不容易等到羊入虎口,她怎能不好好地戏耍一番? 白芷立起脚高呼:”爷爷,您过来了!” 众人寻找崔老汉身影,很快发现在外围。 众人让开一条道,崔老汉不得不往前走。 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儿,穿着一件黑棉衣,两鬓有点斑白,但身子骨看起来还很是硬朗。 阴沉着脸,眼里泛精光,如白芷记忆中一样,骨子里透着自私的老人。 崔大强到底是个读书人,大家议论的有理,有理归有理,东西还是得搬老院去,大不了留一些吃的给老二,看着爹过来,有了主意,赶紧小跑过来: “爹……” 一阵臭味飘散…… 众人一下散开…… 崔老汉斜着眼睛往崔大强身上睨了一眼,皱着眉头道: “站远些,这一身什么味儿,臭死了!” 水绣肿的脸含糊不明:“爷哦,呢水丫腿打哦(那死丫头打我)。” 水丽边哭边说:“还有我,我,都是死丫头打的。” 陈氏挺了挺才显杯的肚子,抹着泪: “爹,你瞧瞧,被她打成啥样了!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赔点东西不是不可以。” “什么死丫头,那是你们堂姐。” 崔老汉作势喝斥大房姐妹两,转头对着白芷一幅深明大义的大家长样,规劝道: “白芷呀,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怎么刚回来动手动脚的打人,都讲着规矩的,我们崔家可不兴这样。” 不要脸! 还讲规矩! 白芷委屈万分,掉了几滴珍珠眼泪,又是瞪大了眼神迎风弊出来了的,落在众人眼时,无措又无辜,可怜的姑娘。 “无缘无故的,当然不能打,可是对付上门抢东西的强盗,我们能怎么办,命都活不了,还不能还手护住自己家的东西。 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婶婶,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氏抹了两把伤心泪: “谁抢东西,你们二房给你爷爷奶奶的孝敬,听你奶奶的吩咐进屋取的。” 白芷身姿轻盈往前走了几步,乖巧讨好般: “孝敬?爷爷,您来评评理,那物品它是我的。按理吧,子女孝敬父母,可它该孝敬您二老吗?” 崔大强:“怎么不该孝敬,自己得着好的,不先给着老人。” 白芷反问: “大伯,刚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的东西。我放着病重的爹,和弱小的娘不照顾,反应照顾你们一个个新衣衫穿着,不缺吃喝的?” 咬重了,我的东西,让众人听个明明白白! 崔大强慌了,便对白芷大声说: “我跟你说不清,你让你爹来,你爹……” 白芷冷笑: “我爹,不是被你们赶出来了,腿都摔掉了下不了床吗?” 随后,白芷眸光闪了闪,目光隐晦的崔老汉身上一掠而过: “爷爷,我只问您,如果孝敬了,那分家一事,是不是得重新议议。我爹娘老实,软弱,说也说不过别人,打也打不过,闹也闹不过,一向被人欺负惯了。” 第64章 还是那个软弱的丫头 李婆子乍脚跳起: “谁欺负了,都签了字,画了押!那可是老二和你娘自己签了字的,少安这小子也盖了印的!” 白芷顿了顿脚步,似笑非笑看了眼李婆子,对众人说: “是吧,听说是逼着我娘我爹同意的,村长和堂祖爷也在吧,还好,有证人。 理应分给我们家的田地,一亩上田十二两,四亩下田八两一亩,卖了换银子,合计有四十多两。 笼共我们才借五十两,田地换了银子,就只差个六两,这救命的钱,亲戚家总能借到,那可是完全够还那印子钱。 侄女不懂,在场伯伯、叔叔们,你们教教我,谁家有东西能换银子,却不去换,连命都不救的?” 崔家的脸面似乎被戳穿了一般,崔大强到底是读书人,明白这个理,黑着脸,都恨不得撕了这死丫头的嘴。 众人不住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本来分给崔家二房的家产,够还印子钱,也够救崔二房。 “自己的亲骨肉,那能不救。” “放屁,要救你们怎么不救!” “哟,那不是亲生的,放着任他是死是生?我们村可没这等子恨生的人。” 李婆子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 众人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一道道传来崔老汉耳中。 崔老汉眼中阴悔不明,这丫头敢煽风点火! “你爹这腿……” 白芷抹了把眼泪,气势一变,语气冷的让人不寒而栗,不容崔老汉说完。 冰冷的字,一个一个嘣出。 “崔,家,你,们! 却见死不救! 还让我们崔家二房净身出户,身半文钱,住无半寸地! 在这寒冬腊月,把一屋子病弱幼小,赶出崔家。 说什么一家子的亲骨肉,却干着下刀子的事,赶尽杀绝!“ 众人的一切,目露惊愕,目光更怪异了,讥讽,鄙视,轻蔑,戏谑……什么都有。 这种感觉,如那日赌场带人来要债一般,崔家的脸面,再一次仍在地上踩! 崔老汉涨着一张面红耳赤,面色清白的脸,辨解: “丫头,你不知内情,我这是帮你爹保管,这,以后还是你爹娘的。“ 白芷话锋一转,又是甜甜一笑: “帮我们保管呀,那什么时候把田地家产分配给了我家,我们在去给爷爷、奶奶送孝敬。 只是,现在! 他们有何脸面来我家拿东西? 爷爷您说呢,您是最讲理的。” 心下暗惊! 白芷这丫头不一样了! 才三个月未见,口齿伶俐的,竟能堵得自己一家人,屈于下风。 眼下在争,那崔家那要不要在月湖村居住。 崔老汉阴沉的老脸,挤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色,强撑着亲切语气: “白芷,爷爷从小就知道是个聪明的,在外面待了一圈,看来更懂事了啊! 也好,有你,我也放心你爹的身体。 你好好照顾你爹娘,那些物品你留着。 老二最是需要补身子,我也是吃不下,睡不好,一直担心着。那你好好照顾你爹、你娘,我们先回家去了。” 李婆子气急败坏吼着:“老头子,那一车子物品,有肉,肉!还有新棉被……还有布……” 匹字还没说出来,追急了,一脚打滑,还好旁边人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没有跟着摔倒。 今天的事,留给众人多个问号? 崔家人贼不地道,原来怎么没发现崔家人的冷血无情。 白芷三个月去那了? 怎么变了一个人! 方元璟立在窗前凝思。 看着窗外抱起少言嘻闹的女子,那张扬笑靥的脸上透着无尽的神秘。 白芷会拳脚功夫? 这破房子,也没个挡风的,风呼啸啸的吹,割的脸生痛。 白芷抱起小少言,瞧小家伙这脸蛋似高原红一般,得趁他睡着了,抹些大宝,润润皮肤。 “娘,我们进来吧,外面风大。” 沈氏神色猛然一变,抬头看向白芷,目光中夹杂着莫明和复杂,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是把话咽了下去。 沈氏陌生的眼神刺痛白芷,知女莫若母,今天自己的一行一言与往日大相劲庭。 不知沈氏做了如何心理设防,眼神慢慢回温,眼中看到了慈爱,措词估计都预想了好多,才小心的问到: “白芷,前天娘没来得及问你。你说被人救了,在人家那做杂事。具体是怎么过的?” 她知道,沈氏里一定有很多疑惑,可很多细节,并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解说的清,空间的事,自己非她亲生女儿的灵,那样不把人吓破肚。 白芷让少安带到自己房间,把娘拉到堂屋靠窗户,找着椅子座下。 崔大强小跑追上崔老汉,陪小心的说: “爹,你说那死丫头,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那沈氏一句话都没敢说,光那死丫头做着二房的主。” 眼见快到崔家院,周围也没旁人 崔老汉张脸全黑了,浑身的怒气散发出来,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我怎么知道那个死丫头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猪脑子,见着人多,不占理,还不回来,商量了办法在行事?” “看了情势不对,在吵什么。 落在村里眼里,我们崔家成什么了? 无情无义,不救自己家新骨肉。 大冬天的把人往死里赶?” 崔大强呐呐的张了张嘴刚想要反驳,又看了看怒意横生的爹,愣是没有敢说出来,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认错道: “是是,今天行事鲁莽了,没拦住娘和陈氏娘几个,惹人笑话了。” 村长家大儿驾着牛车从县里回来,村长裹着一张破棉被窝在牛车里,远远就看到路口上一堆人聊的热火朝天。 村长跳下牛车,抖抖的衣衫,背着手走过去: “都聊什么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崔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个干净。 村长故作惊讶道: “他家二房的白芷丫头回来了?回来好,可不是,一家大小,病的病,弱的弱,还有一个大肚婆。 没田没地的,这日子可怎么过?” 对对…… 留下众人继续议论,村长背着沿着路边悠悠的回家,嘴里哼着茶馆惯唱的戏曲。 “咦……来喽……儿郎我上战场!” 白芷如见着,定要称一声老狐狸,这是知道今天要回来,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特意避开呢。 第65章 本事从何而来 白芷言简意赅的解释一下: “那天半夜,我卷了嫁妆包包袱,想卖了换些银子,在到县城里找个地方躲一躲。 巧了,在路上遇着一个中年妇人晕到在地上,旁边还停着一俩马车。 我费了些力气,才把中年妇人扶上马车。” “也是瞎猫碰上死蚝子,学着村里人,路边找了些药草,热水煮了把她救醒。 原来她是有些拳脚功夫,与仇家死战了一场,勉强还留条残破的身体,驾着车连夜跑,支撑不住才摔下马车,也辛好遇见我。 你说,这冻一夜,那还有命在。 她就带着我进山里,她在外面还有仇家呢……” 沈氏焦急道:“啊,会拳脚仇家,那仇家定是历害的……“ 白芷会心一笑,娘是进进去了,含笑劝道: ”娘,不用担心。” “她信缘法,因着救了我一命,也不愿意一身的本事就此埋没,每日里教我识字,识草药,教我拳脚功夫。 一日当三日用,耗费着心神用心教我。 她却不到二十日,人就走了。我这是三个月来,每日里练着,才有这等手脚。” 沈氏忙双手诉福,口念阿弥陀佛。 ”果然是我儿的福气,能遇到那等子能人。难怪,你爷爷托着人到处都找不到。 你沈三舅舅也悄悄的在附近找了几个来回,连个影子都没看见,我还真以为……” 泪一颗颗下。 缓一会又问:“那天怎么说是方姑爷救你的?方姑爷他家……” 白芷: “我那师傅的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惹上那些人,可是要命的,我这三脚猫的招式,那能敌得过他们。只能说是方元璟救我,才能堵悠悠之口。” 沈氏被白芷一吓一收的,后怕道: “对,我儿说的对。这因祸得福的好事,可不能又成了祸事。” 白芷早就发觉窗外高大的暗影,与其说是交待给沈氏,不如说是交待给方元璟。 方元璟一直困惑不已,只他耐得住性子,或尊重自己,从未问起。 只是。 这货,外面风大的很,也不嫌冷。 白芷左右张望,生怕人听见,故做小声的说: “娘,我偷偷跟你说,我师傅还存了些好东西,我藏到山里面了,谁也没告诉。你可谁也不准说,等以后我们有了自保能力,在取出来救挤家用。” 沈氏听着闺女这一路的波折奇遇,如唱大戏一般,唱大戏的编不出这等子故事,到底是自己家闺女有福气。 沈氏拍着胸保证道: “不说,不能说,这是惹祸的事情。我们现在挝好的,一家人团团圆圆,有吃有喝的,就图个安安稳稳过日子。” 大约真有了听故事的心,心驰神往的问道: “那方姑爷是那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窗外人影略微晃动。 白芷瞄了一眼,看你淡定的,这会子也多少有些着急了。 本小姐知轻重,自己家老娘就一农户人家,那能明白盛京城大宅门里的弯弯绕绕,阴私手段。 就光伯爵家嫡长子,这六个字就要把自家老娘吓的晕倒。 一点一点来,我想把弟弟教育成长,想自己在古代有一番事业,才能与你比肩而战。 才能让自己家老娘和弟弟们,堂堂正正的。 平视。 伯爵府。 大约这也是自尊心作涌。 瞧老娘一脸忧心又好奇,怎么还一副听故事一角的赶脚,白芷笑了: “你女儿学了这些本事,虽说是皮毛,多少有些用处。巧了,遇到他,他正生病呢,我救得他,放心,我是救了他的命。 他家的事……你也别问,这里头有着事,不好对外说,你信你闺女,我在外头可是见了世面的,那怕他是只猴子,也逃不出你闺女我的手掌心。 配你闺女的,人好着呢!” 沈氏那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着了地,不断点头,一直说好好,不拘谁救的谁,能好好过日子就成。 窗外人影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丝笑意,步履缓慢平和,一步一步晃动,向着左厢房。 得了! 识几个大字,会些拳脚,识些草药,总归有了出处。 未来空间里的东西,在拿出几样,也有了出处。 未来想到处走走转转,也有了底气。 完美! 方元理紧紧的跟在白芷身后,白芷收拾衣裳放入柜中,方元璟跟着折起其它衣裳。 白芷倒杯温水润润喉,方元璟拿起木杯…… 有样学样…… 慢慢的,白芷察觉不对:“元璟大公子,有何贵干?” 方元璟隐约中有些可怜兮兮的:“你今天不让我出房门?” 难得一见,方大公子也有卖萌的一天,这是刚刚开的窍? 白芷笑眯眯: “哎哟,乡野粗僻之地,你看那些个乡下人骂的什么话,这不是怕污您伯爵矜贵公子耳朵。” 方元璟面色窘然,半天才期期艾艾的: “你没有在众人面前介绍我的身份。” 娇情? 这还是清风朗月的贵公子,怎么一股子吃醋的酸妇样。 …… 白芷有些心虚,开始是想着好好教训大房的人,后来…… 后来……这不是没听崔家老院的人提起冯家一事,如这事就这样过了,自然,方元璟的身份得变一变。 比如沈家远方表哥。 方元璟忽闪着眼睛:“你不信我。” 白芷炸毛的小猫:“谁不信你。” 沈氏想着闺女刚回,她得帮着在收拾收拾,另外,姑爷睡那? 写了婚书,上了衙门,盖了印,按理…… 可到底还没拜堂,闺女说明年,等日子安稳些。 也有人家是童养媳,没到年龄圆房的,先给挂了户籍,后头在办个圆房。 到也有规矩可查。 可家里这条件,就三间屋子,闺女说隔个帘子,是不是到底有碍,看是不是搬张柜子放中间,一间隔两间使。 才一进门……闰女咋就使脾气了。 沈氏扯过白芷:“闺女,你跟方姑爷吵架了?人家陪着你初来我们家,你多少理论些。看方姑爷是个讲道理的,你可不能胡搅蛮缠。” 他讲道理? 我胡搅蛮缠? 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算了,本小姐不跟他计较。 “元璟大公子?” 不理…… “元璟?” 不理…… “未来相公?” “诶” 这货…… “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的,我都爱吃。” …… 这货! 白芷甜的,嘴角漾起笑意! 第66章 未来姐夫做菜真好吃 悦耳如泉水叮咚声传来。 “鱼汤,我来下厨。” 哎呀,妈呀。 一句“未来相公”竟能哄着他下厨。 这是闷骚男的特质? 沈氏眼见方姑爷捞起袖子,从背篓里拎出一条草鱼,拿起一把菜刀,走出堂屋。 这闰女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能让姑父下厨房,沈氏急切切的拉过白芷: “姑爷第一天上门,怎么能让姑爷下厨。快,你叫姑爷进来烤着火。你帮着娘,我们来做。” 白芷戏道:“哎呀,他就做一道菜,就想着讨好未来丈母娘呢。” 沈氏看着方元璟挺拨的身影,配自己家白芷那是没得说,神色紧张又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讨好我,他对我儿好,我挺满意的。” 少言拉起哥哥往院子跑,高兴的手舞足蹈,眼神充满了娇傲和崇拜: “哥哥,姐夫在杀鱼,有我手臂子长。 姐夫说鱼还活着时,蹦得比我还高。 姐夫说,改天给我抓一桶小鱼,就给我养着,能养好些天。 姐夫说,等明天夏天,带我一起下水,到时可以去抓鱼……” 少安郁闷跟着小少言一块往外走,怎么未来姐夫一来,未来姐夫比自己还重要。 以前总说‘姐姐说’,那也就算了,那是自己姐姐,可未来姐夫才来第一天,就说了不下二十回‘姐夫说’。 少安纠正道: “那是未来姐夫,他跟我们姐姐还没成亲拜堂呢。” 小少言像风一般跑去看未来姐夫杀鱼,那能听见,听见也不明白,就知道未来姐夫给了他新玩具,还丢的好高,比三叔丢易才还高。 还有马,自己骑马上,可威风了,比大将军还历害。 姐夫说了,长大了教他骑马…… 鱼有两三斤重,两尾切断,中间片鱼,片成了鱼片放入一个盆里,切成段的准备熬汤。 这是白芷教他的生活技能,说是走遍天下也不怕。 方元璟熟练的舀了一勺豆油,油锅烧色,冒青烟的时候,将切段的鱼下锅。 烧的焦黄,在翻另一个面,眼见也烧得的焦黄,白芷配合着舀了两瓢水,用火慢慢的煮起来。 直到炖出色泽浓白,奶香奶香。 方元璟接着把片好的鱼片、豆腐倒入锅里,放上少许姜丝。 瞧着白白嫩嫩的鱼肉,锅里正冒着香味,两个围在灶前,感觉肚子里正有一只小馋虫在钻着,口水呼呼的往下流。 “姐姐,姐夫做的鱼真香!” 少言咧着嘴笑的非常开心。 少安别扭的看了一眼方元璟:“姐做的鱼更香。” 小小少年心思单纯,也怕不礼貌,又找补了一句: “方大哥做的鱼也香。” 看着弟弟们开心的斗嘴,白芷心情愉悦。 两个孩子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原身的记忆里,很少,好像总是愁苦郁洁的,总是慌慌不安。 差不多了,鱼汤已经煮好了。 方元璟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大盆,一勺一勺舀到盆子里。 冬日里没有葱,学着白芷将芹菜切成了细细的丝,撒了进去。 鱼汤的香味配合着芹菜叶独有的香气,更加浓郁,闻着更让人垂涎欲滴。 中午的烧鸡还剩大半,加热好,放入盘里盛好。 “来,开饭啦!” 鱼肉很多,白白嫩嫩的,配着乳白色的汤汁,一看就知道非常美味。 白芷先盛出一大碗递给沈氏,沈氏心慰的接过,这是给当家的,白芷心里有他爹。 接着又给两个弟弟,每个人捞了一大碗鱼肉和豆腐,待他们鱼肉吃完了,再让他们喝汤。 鱼肉鲜嫩可口,两个小家伙吃的异常欢乐。 “姐夫,这鱼肉真好吃。” “嗯” “姐,你真厉害,连鱼刺都给挑出来了。” …… “慢点,鱼有刺。” 这是家人,流露出幸福应有的样子。 方元璟心情愉悦,学着白芷帮小少言挑着鱼刺。 “好啦,娘,快坐下,鱼汤最是补身子,对你肚子里娃娃好。” 白芷笑着将一大碗鱼肉端到沈氏面前。 鱼肉的香味早就飘到了沈氏的鼻尖,没想有如今这般好日子,未来的日子有了盼头。 拘谨的说:“方姑爷,你这鱼汤做的好!” “是吧,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那可是你未来女婿,讨好你的。” 沈氏羞的不自然道:“别瞎说,快吃!” 白掷熟悉方元璟,戴了半杰面具的脸,脸也定是通红。 却。 方元璟把刚挟起的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吃完,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回道: “是的!” “呵呵……” 清脆犹如银铃般的声,白芷轻笑不止,内心乐开了花。 这货。 挺意外的。 二愣子! 沈氏心甜,姑父是个稳重,又有礼的吃饭也好看……是个稳重的 方元璟晒然,心下倒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几分可笑,微微的勾起嘴角的笑。 沈氏拘谨中怀着慈祥般平和的回应姑爷,见着大家吃的香,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 鱼肉鲜嫩可口,鱼汤更是鲜美,最是补身子,自己肚子里的娃娃需要营养,不自觉中多喝了两碗。 这样的好东西,以前在崔家老家哪里有机会吃到。 沈氏时不时瞄了下姑爷,没想到姑爷,还有这手艺,以后上酒楼,做个厨师,也可以养活一家子。 厨师? 堂堂慎恩伯爵嫡长子! 辛好只是沈氏在心下盘算。 众人气氛热烈,如过年般,孩子们就是这般想的,崔田柱和沈氏也这般想,总算一家团圆了。 洗梳完。 少言嘟嚷嚷着,我要跟姐睡。少安,我也要……两人一前一后急急的扑到了白芷的怀里。 七岁不同席,少安,八七岁了! 对,没错,白芷说过他九岁了,电闪雷鸣间,提起少安,说少安跟他睡。 少安眼巴巴的看着中间一块粗布帘子,似要瞧出个洞,另一头就是姐姐跟弟弟的床! 到底还没拜堂,沈氏原想着,中间搬个柜子,也没搬成。虽说隔了张布帘,到底还是一个屋,眼下最好,两个小孩一块在屋里头。 “当家的,睡吧。” 沈氏帮崔田柱把新棉被盖严实,腿上面在搭一床旧棉被。 崔田柱似不信般反应在问: “今天的饭真的是姑爷做的?怎么有这般好手艺,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是是!我们白芷可算找着对的人了,方姑爷瞧着也是踏实过日子的。“ “沈娘,我……我以会对你好……” 沈氏羞涩的回道:“嗯!” 小少言像小猫般钻洞:“姐,新棉被真暖和!” 可不,在亏也不能亏自己,趁着方元璟出去的空档,拿出空间的蚕丝被套在细布被面里。 古代的棉花被,太沉! “呦呵!那来的小猫咪在打洞。” 白芷笑得乐呵呵的,把小少言从被子里头捞出来,搂着小少言吧唧亲了一口。 小家伙拱了拱身体,回应的吧唧一口,钻进白芷的臂弯里,将脑袋搁在手腕上。细软软的头发,温柔的轻抚过脸颊,让白芷整颗心都变得暖融融的。 哼! 哼! 呵呵,这是小少安,不服气了。 冬天的寒风凛冽,崔家二房,今天都是新棉被,温和又踏实,很快进入梦乡,梦都是甜甜的。 只有方元璟,碾转片刻,感觉农户人家不一样的温馨。 “好好过日子。” 岳母说的对。 朴实无华,却又温暖的。 方元璟心安了,撑起脑袋,往帘子前方瞧去,正好借着月色看着娇小的背景抱着少言安稳入睡。 越想越远,以后有了孩子定如少言这般可爱……白芷也这般…… 终于,困意袭来,他缓缓地合上了眼…… 第67章 糯米可以建房子 崔家二房齐齐整整的赖床了,太阳,逐渐升高,越来越暖。 率先醒来的是白芷。 小心的给小家伙掖好被角,悉悉索索的穿好衣裳,吱呀……出门。 天,真好! 纯净无云! 白芷仰头微眯眼,沐浴着阳光,放空冥想。 “咴咴”声打搅正在冥想的白芷。 “早,大黑马!” “真捧,昨天表现优秀,刚到我家,就懂得顾家,放心,我一定把你喂得油光噌亮。” 黑马似回应般,轻轻晃动头颈,发出“咴咴”声,嗅闻了白芷手里稻草,嘴一张一合地咀嚼着,时不时甩甩蓬松的尾巴。 白芷双手拍了拍马屁股,给予鼓励。 咦,厚重的车舆布幔怎么掀起来了? 车舆木板上全是泥巴的脚印! 大大的脚印。 昨天少安才清洗干净,那来的成人男子脚印? 很快白芷发现问题,马车里一张布垫子不见了。 昨夜有人来过,毫无疑问,是贼! 嘿!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快过年了,闲汉们、混子们,都赶着年前捞一把,这个时候小偷小摸最多了。 到底是昨天的一车东西到底是惹人眼了,寻到了自己家,可为何不把马偷走? 院子最值钱的就是马。 院子? 好吧,破破烂烂的篱笆围墙,如无物般,四通八达。 白芷不知道。 有团伙的贼,通常那贼第一日来,就来一人踩点的,本着贼不落空,顺着一张布垫子。 那马倒是想偷,敢偷也运不走,马一叫惊醒众人,就露陷了。这会儿一小闲人,正计划着,找个会骑马的,选个日子在来。 方元璟一眼就看到白芷立在车舆旁边。 有一座农家小院,早起的娘子干起了家务活。 这正是昨天梦里的场景…… 眉眼中流露出少许的笑意,步伐笃定朝白芷而去,正想轻唤,发觉白芷盯着车厢内,神情严肃。 与白芷并肩而站,顺着白芷的眼光往车里看去,巡视一番,并未发现不妥。 轻问,“有何不可?” 白芷:“你看车里,少了一块垫子。” 方元璟歪头,你说,你继续说? 白芷望而一笑: “昨天夜里来小偷了,不知昨天为什么没进屋子。我们这处到底还是偏了,隔着邻居相隔七八百米,有点什么事,呼喊声,都一时来不了几人。” 方元璟给白芷安定的眼神:“不怕,几个小毛贼能应付。” 建房子? 沈氏喘喘不安,闰女这还有多少银子?给他爹治腿已经掏了一百两,还说余下治腿的银子留的足足的。 可也不兴这么花,建个房子不得几十两银子。 在说,这钱是女儿与女婿两人的。 沈氏有些踌躇不安,虽然是自家未来女婿,可要是花太多的银钱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沈氏又开始不免担心起白芷来。 沈氏细着词劝道: “眼下快年关,找不到工匠修建房子,在说冬天地干硬实,不好挖地基,费力气。 这建房子也是有说道的,一般开春动土,春雨湿润,好松土。” 不能建房子? 那修葺围墙,为何?防贼。 沈氏总算被白芷修葺围墙的主意给说动! 但到底还是把女子三从四德,在白芷耳边念叨了三四回,又说当家做主的是姑爷,万事让姑爷拿主意。 白芷乖乖的连应几个好,沈氏才罢手。 背底里,白芷为古代的女子们叫可怜,又暗暗吐嘈封建社会的毒瘤。 听是听,做是做,转眼早把沈氏的耳命面提抛在脑海后,自己拿着主意,盘算规划。 估算着明年建房也需要砖,趁着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先买上一批砖头,把围墙围结实。 往后,建了房子,此处也可以做个杂屋使用。 还得要个小厨房,在堂屋用土砖架起的临时土灶,每回坐饭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少言一个不好心,扑上来,饭菜损失了事小,要是把人烫伤了,后悔都来不及。 还得要个洗澡间,一定要舒舒服服的冲澡! 那才是人过日子最起嘛的尊重! 总之,一切的不舒服,要一点一点的改善。 任道而重远! 沈三舅舅沈从树接达白芷的五两银子,午时就带着五骡车青砖往回赶,车上放着一大袋糯米。 白芷第一反应,就想煮个甜糯米饭吃。 什么? 建围墙用?! 白芷很新奇,第一次知道,建房用糯米粘合。 沈三舅舅沈从树带着两个短工匠,把石灰砂混着粘土,在加入煮好的糯米汤倒入,使着劲搅伴。 白芷越看,越发不自觉的往里凑,想看个究竟,正一门心思研究着,加入糯米有什么化学反应,可以产生粘性。 两个短工匠一点一点往旁边移动,搅拌的力度越来越小。 沈三舅舅实在忍不住:“白芷,一边待着,搅的劲大,待儿会溅你身上。” “哦哦。”果然自己碍事,白芷一个跳跃,险些滑倒,方元璟一把接住。 迎头给方元璟一个大笑脸,“嘿嘿!” 方元璟颇有些没好气的说:“快做饭去。这都男人们的活,你参和干什么?“ 哎哟,才跟小舅舅混两几天,就知道男人们,女人们,盛京城的贵公子这是要扎根乡下? 白芷静静有味的打量着,意趣…… 方元璟轻咳,“咳咳!” 不自然的转身,拎起四块搬砖头往墙上磊。 短工打趣道:“从树,你家远方亲戚,看着白白净净的,干活有一把子力气。拎起四块砖头,脸上一点色都没变。” 右厢房。 沈氏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脸上扬起笑容,这是兴家之气。 崔田柱让沈氏把自己扶起来,拿上一床被子垫在背后,两只手用力撑在床板上,慢慢的往后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侧耳静听。 院子里,有小孩嘻闹,是大儿子和小儿子,小儿子好像特别喜欢新姑爷,已经给他看了好几个玩具。 沈三弟和工匠们调笑着、打趣着。 沈娘时不时进来与他说道,垒到那了,多高了。 还要新建个厨房…… 这是,有了人气,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目光透过窗户,傻乐着。 第68章 融合现代新厨房 鸟抢换大炮。 用一水的青砖垒了墙,建了新新的小厨房,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澡间,整个农家院子焕然一新。 灶建的就最合白芷的心意,用她一颗现代的大脑,集合的智慧,绝对独树一帜。 三舅舅当时就说,明年开春了,把家里灶房拆也,也建这样。 一个灶台,三个灶孔,最大灶孔放上一个大铁锅,一个小灶孔放小铁锅炒菜、煮饭都是方便。 最后一个灶孔,两个锅灶孔中间挖了的,一个像桶一般的造型。 不管是炒菜还是煮饭,都在给中间的灶孔加热,随时随地都有热水用,最是方便。 只是。 沈氏唠叨:“哎哟,那那都好,就是建这个洗澡间和茅侧浪费了好砖头。” 呵呵,洗澡间的好处,谁用谁知道。 转了一圈茅侧,沈氏碎碎念的忧心道:“多好的粪便,你这孩子,粪物都流到墙外老远的坑洞里,被人偷走了可怎么办?” 偷粪便? 啊……噗…… 沈氏扭头:“你这孩子,怎么了?” 白芷生弊着笑意:“娘,你这操那门子心,咱们家又没田地,要那些个粪物干什么。” 没田地? 沈氏哭包子,那泪珠子不要钱一般往下掉,“你说,我们家没田地,以后怎么办?” “有!有!以后我们家有好多田地。以后就靠我们少安、少言,给你买上百八十亩的做个富家翁。” 小少言学着姐夫撩起袍子,豪情壮志的说:“娘,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到时给娘买上一千亩。” 哟,小屁孩要长成男子汉了。 少安……弟弟净吹牛,仰望上天,任务繁重。 半晌不见人影,原来沈氏在厨房里转悠,东摸摸,西摸摸,不见出来。 女人天生是围着灶台转,这话,一点也没错。 快做饭了,白芷才把沈氏赶出厨房。 洗净陶汤锅,放入飞过水的一大盆猪骨头倒进去,放上姜片。 古代的猪骨头和排骨,简直是便宜的不要不要,比肉足足便宜一半,一口气买了十斤。 香气迷人,迷晕乎了,不知何时院外来的几条狗在闲逛,这是闻着味了。 在挑着发好的厚海带倒入汤锅,继续熬煮,家里一个断了腿的病人,一个孕妇,猪骨海带汤,多喝。 大铁锅,用筛子把水清理干净,炒出一盘辣子酸菜。 小少言,对崔田桩的孺慕之情较深,白芷刚盛好饭、一大碗骨头肉汤,小少言屁颠屁颠的端着饭往右厢房走,还不忘回头。 “娘,快点。” 哟。 这是给他爹送饭呢! “姐,真好吃,这个是海带?那我也能去看大海?” “海有多大?” “一眼望不到边。” “哇。” “姐夫,你见过大海吗?” 小少言咀嚼着海带,还不忘忙里偷闲的东问一句西问一句。 “见过,我在海边与你姐姐认识的。” 白芷才想起,一直没有问,山那边的海叫什么海。 “娘,你知道我们这附近有大海吗?” “我们这没有,隔壁县,有个威海。” “娘去看过没?” 沈氏露出神往的神情。 “我没有看过,你外公年轻的时候,在那码头上干活。” 白芷正想问这么近,为何不去看。突然想起,一般的乡下农家妇人,一辈子围着一亩三分地转悠,那有出去的机会。 白芷承诺道:“娘,等你生完弟弟妹妹,我带你去看大海!” 沈氏从小也盼过跟着爹出去走走,从小听着爹讲着海边的故意,心驰神往:“嗯!” 里屋,崔田柱听见了。 崔田柱咬着一大块肉,流下了不知名的眼泪。 似乎有点明白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夜色苍苍,月光如水。 白芷就着晚饭炒菜时烧的热水,用香胰子在混着空间的护发精油,把头发洗了三遍,顺便在洗澡间洗了个通快的澡。 这几日在房间里擦洗,憋屈,还得相公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桶一桶热水往里接运。呵,以为她看没看见,脖子底下通红一片。 这洗澡间多舒服,舀起水往身上浇,洗了干净,在整个人往澡桶里一泡,澡桶里早早的放了一个香包,滋养的皮肤。 哗啦啦,洗刷刷,洗刷刷…… 哼着小曲儿,泡到水转凉,才不舍的擦干身子,擦掉头发上的水珠子。 多亏空间里各种护发精油,刚来时毛燥的枯发,慢慢的有了些柔顺。 今日相公那货搬到堂屋睡,可以安心的用上各种护肤品,在擦上厚厚的身体乳,润润的,香喷喷的。 方元璟习惯的放左相房走。 白芷正侧头擦着头发,听到门口的动静之后,抬眸看了过去。 见来人是方元璟,白芷又垂下了头,兀自擦头发,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实则……内心的小期待怦怦加速中。 满室幽香,方元璟眼神闲烁,不知香气从何而来。 寻着源头,是从白芷身上散发。 方元璟不自觉的靠近。 微黄的烛光下,白芷身着宽松里衣,双腿盘着坐在床上。脸颊嫩得如三月的桃花,微微泛着红晕。脖颈白皙,两侧的锁骨深深凹陷下去。 头发两侧转头,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灵动飞舞。因着她这个动作,衣领微微敞开了一些,露出来大片白皙的肌肤。 不仅如此,头发因为没干,水气渐渐把里衣弄得潮湿,有些地方甚至开始透明,能看到里面穿的青色肚兜。 方元璟一向自持君子端方,虽两人表明了心迹,但自己答应一年后在拜堂。 …… 一直不断压仰内心的悸动,饶是如果,夜里看到如此景象,心里也难免一动,喉结不自动的微微滚动,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白芷察觉到热切的眼神,红唇菱角似的朝上微微翘着, “美男相公,敢问有何指教。” 方元璟收敛了心神,偏着头,躲过那双流光魅色的琉璃眼: “天还早,陪你说说话。” “哦……”白芷拖着长长的尾音,似波光潋滟的桃花般风情万种,任美男相公抽出手里头棉巾,从上往下,把头发一点一点包住,往棉巾中间揉擦。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躲在草丛里的蟋蟀时不时叫上几声,间或有村里的狗与之附和。 只余微弱烛火将两人身影映照在墙上,气氛慢慢的发热。 一把孔武有力的大手,时不时擦过白芷细白的肩膀。 似电流击过,酥酥的,痒痒的。 砰砰砰…… 与那日在山洞一样,心脏似要跳出来。 脸一点一点在发烫…… 白芷不自然的把火盆放外挪动。 这货,果然是在勾引自己? 那,嗯,我勉为其难的…… 一声“姐夫……”,把在暧昧中遐想的男女惊醒。 是小少言,抱着小枕头推开门。 四道目光眼含杀气,杀向小少言。 逃! 小少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白芷一把抢回棉巾,脸色婔红的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柔: “去去,去你屋睡去。两个小家伙还在等你教他们念书呢。” 方元璟一本正经回道:“好,侧门不栓,有事叫我。” 装样。 谁,谁要叫他…… 第69章 又起算计 “哎哟……痛……” 陈氏用细棉小心翼翼的,往红肿的地方涂上薄薄一层青绿色药水,嘴里不断小心哄自己心爱的闺女: “好好,娘,轻点。抹了几天,脸差不多消肿了。就这右下脸颊勾伤的地方,结了疤,等脱了皮就好。” 转念一想,又一脸郁气,整个崔家,谁不说崔家大房有本事,家里两个读书人,特别是自己家大儿小小年纪早就中了童生,秀才指日可待。 自己家大女儿还算秀气,已经不断有人来打听,当家的可说了,要找个秀才,在不挤也是要嫁到县里的。 外面摇言满天飞。 说大房往日里都是做假的,哄着父母把家产拿在大房自己手上,不顾兄弟的死活。 自己欠了债拿隔房的侄女填债。说点子东西,还跑去二房抢…… 最近门子都不敢出,生怕在听个正着,没脸面。 往日里真是小看了沈氏,看着软弱无骨,肚子里一肚子坏水,肯定是她到处说闲话,让村里人误会了。 这可真怨枉沈氏,沈氏可没这脑子,也没这算计。 这可是白芷花了不少糖果,往人堆的地方发了几回,哭了几回,才有的效果。 直叫着日子哭,要不是逼她嫁傻子,她也不会就是死也不嫁。看自己一逃走,崔家就有银子还账,这是不拿自己命当命呢。 自己爹一受伤,腿都要没了,就赶出来,一丁点田地都不分,不是亲生的,那怕带养的,谁家这样,分家了多少分些过日子呀。 此时,白芷正奖励自己奥斯卡小金人,就着鸡爪子,偷着喝了一瓶扎啤。 水绣捂着脸,拿过铜镜左扭左扭,一点一点的往下看,右下脸颊脸皮伤口处结了黄色的痂,粗糙,周边颜色紫暗,总是忍不住瘙痒难耐。 咬着牙关,腮帮子都痛,使着小性子: “娘,痂脱落了,也会留下疤痕,这不毁容了,我还怎么嫁人。” “毁不了,这个地方不显眼,多补些粉饼,一般瞧不出来。” “我要那死丫头毁容,要不就去死,她自身就不死在外面。” “不,她不用死,要死也要死在冯家。” 陈氏阴暗的脸色,出现恨意。 水绣放下镜子,拉着陈氏的袖子高兴的摆动: “娘,你是说还让那死丫头嫁到冯家?可是二叔和沈氏不愿意,她自己也不愿意。” 陈氏冷笑:“放心,娘来想办法,待会儿跟你爹商量。” 一旁,陈氏与崔大强轻声议论。 水绣笑了,就等着白芷那死丫头进了冯家,看那傻子活活打死。等家里拿二百两银子,一定让娘给自己置两套新衣裳,还要买上两件手饰。 崔大强站在墙根下的窗户边喊道:“爹,娘,还没休息吧。” “强子呀,还没睡,大冷天快进来,门没栓。” 一道苍老尖细的女声。 崔大强带着一身冷气进到两老的卧房,习惯的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李婆子忙把炭盆移往大儿子移过去,在递上一条旧棉布,搭在腿上去去寒。 崔大强措着词:“爹,冯家那事,你还记得吧?” 知子莫若父,大儿这是还想把二房的白芷嫁到冯家。 崔老汉拢了拢了被子,摇摇头:“此事不成。白芷那丫头不知在外面遇着什么事,整个人透着邪性,那能好好的嫁去冯家。” 崔老汉一直在细琢磨,白芷那丫头,如果不是样貌一模一样,对老二家不渗假的好,他都想是不是谁假装办的。 不对,谁愿意假装办到老二家,这精穷的,病的病,弱的弱,这就是躺子混水。 崔大强不死心的劝道: “爹……那可是两百两银子,还了家里的债,还能余下一百多两。宏下下场就是秀才试,秀才后还得去襄州,那就一百两也不够的。 要是没有银子,这不担误了宏才明天下场考试了吗。” 李婆子:“老头子,这可是大事了,我们家宏才有大学识,谁不夸的,你不是说,中了秀才,咱们有十亩田不用缴田税。” “对呀,爹,以后徭役,咱们家也不用每用掏着银子换徭役。最主要,咱们不能担误宏才,考了秀才,才能往上一层,举人去使力。我是念书到底缺了天份,我们宏才有呀,我们可不能拖了宏才的后腿。” 崔老汉不是不知这个理,也正忧心,宏才考试的费用,实在不行,就卖上两亩地。 那赵亲家五十两的债,拖个二年都顶了天了,况且这次分家,老三家吃了亏,还不知在亲家面前怎么抱怨。 也是个事。 崔老汉:“那丫头到底出去了三个月,谁知冯家还认不认。” 崔大强: “照我说,那丫头可比三个月前好多了,就这脾气,说不定正中冯家。听说冯老爷最近找的媳妇人选,就挑着有主见的找,希望替长房生下子嗣,能担起长房门楣。 不然,我们找妹子去冯家探探口气,也把事情说明白了,要是冯家愿意,这事他们就自己担了。 白芷那丫头进了冯家,她在虎,还能虎得过冯家几十号人?” 崔二房斜对面的芦苇荡,几个人影颤动,晃了好一会儿。 正是崔家外嫁女崔梅花,带着两个老妇人,躲在芦苇荡后面,指着在院门口清理杂草的白芷。 “那就是我那侄女。” 身着蓝绿色细布衣的老妇人:“嗯,到是比之前看到白净了不了,眉眼间颜色更加俏丽。” 又转身跟旁边身着朱色绸缎,满红白粉红腮的老妇人说: “老姐姐,你帮我细瞧瞧,这是不是清白之身,还得需要你这一双慧眼。” 满红白粉红腮的老妇人扭着手里的帕子: “哎哟,你就放心吧。我手里头过过多少花朵,是不是清白之身,都有门道的,真的过不了假,假的过不了真。” “只是,我得走近处细细的察看。” 崔梅花知道不能打草惊,以免人又逃掉,“那老嬷嬷你一个人过去,我带着姜管事先走。以免被这小蹄子发现。” 姜管事斜斜的瞄了一眼,崔梅花一个机灵:“我那侄女,侄女。” 可不,要是嫁进了冯家,可是冯家大少奶奶,可不能乱叫着名头。 “姑娘,讨碗水喝?” 一个身着绸衣,满红白粉红腮的老妇人像个唱戏的,挤着满脸笑容问道。 白芷第一反应,狼外婆! 第70章 冯家闹娶1 这人是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儿? 这腰扭的,这脸娇羞的,心里依旧觉着自己还是个柔美的少女? 我去! 她脸上的劣质粉底风一吹条条细痕,皱皱巴巴中发着亮,怎么看就是个五六十岁脸打褶子的老太太。 老妇人顶着一朵大娟花,就大红色,依旧一脸的心里美那样,踩着莲步走向白芷和少安,迈过一堆的枯叶杂菜堆,扭着腰生生的挤进来。 白芷按下心思,清脆的声音喊道:“少安,去打一碗水来。” 像唱戏般老妇人装摸作样的,围着白芷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着,还猛眨巴眼睛笑说: “诶诶,好姑娘。” “您喝水。” “您请喝水?” 少安端着一碗温水连问了两遍。 像唱戏般老妇人才回过神来,“好好”,一个咕噜喝下半碗水。 白芷神色莫明,不说话,就看她演。 像唱戏般老妇人似要握白芷的手……白芷不动声色的甩开,又大度不在意问道: “这位老妇人,不知有何事来我们村,我们家已经是靠山最村尾的一家,在往里可无人烟。您可别往里去,危险呢。” 像唱戏般老妇人,瞧这姑娘接了话,有了动作神态,就更亲切更亲昵,更慈爱的道: “哎哟,你叫我花媒婆。这不,帮着主家来察看察看村里,那主家的姑娘是县里的,万千娇养,主家舍不得嫁到乡下来,那知姑娘认死理。我这不,趁着天晴,来转转。” 放落,又往里张望着说。 “姑娘,你大人在家没,这方圆几百里的青年才俊,没有我……嘿,这个,这个要跟你家大人说。” 白芷神色平静,无情绪波动的问应: “谢谢花媒婆,我家大人暂不在家。您看,我们忙着农活,实在没有空招待您?” 白芷微眯了眼,村里谁家娶亲? 看着不像媒婆,胭脂粉味极重,如果是春天,香腻的都能引来蝴蝶。 转念一想,不会是拍花子? 自己家周围无邻里,旁边是两间茅草屋,也无人居住,中间隔了五六户的距离,才靠着有邻里。 要看稳少安少言,不可乱跑。 吁……方元璟驾着马车,从山脚下回来。 “白芷,这些石头可够。” 一车子结结实实的石头,够了。 最讨厌下雨天,泥土混着水,一个一个沆沆哇哇,脚踩下,全是泥土,脏兮兮。 一个不小心,脚打滑,易摔跤。 家里还有一个孕妇,更要千万个小心。 像唱戏般老妇人与方元璟错空而过,如看到一名男子与白芷亲昵,提醒一下冯家,冯家多一番思索和查探,也定不会发生后面事情,结下仇怨。 村口不远处的马车上姜管事正等着像唱戏般的老妇人。 老妇人眨巴着眼回话道: “哎哟喂,不付所托,我瞧仔细了,那姑娘水灵灵的,腰身纤细,屁股圆嫩,是个能生养的。 难得的是眼神坚定,有主意,也是个能担事的。你家冯老爷,这儿媳妇选得好。” 姜管事笑着点头,继续听她要的重要信息。 像唱戏般的老妇人唔着嘴,笑了一会,卖了个关子: “放心,我这手里头过过多少姑娘,什么样的没见过,那是个好姑娘。就是放在……里头,也是数得上。” 姜管事笑着,忍不住问道:“那身子?” 像唱戏般的老妇人唔着嘴大笑,腰身颤动: “哎哟,对对,要看那姑娘身子。那姑娘是个警觉的,盘问我半天呢。 我说我是媒婆,看看村里头,这姑娘才信了几分。 说话走路动态间,我是细细瞧了眉眼,是个标致清白的姑娘。你们就放一百个心。” 姜管事得着答案,也不与她寒暄,含笑说着幸苦,塞过去二十两银子。 老妇人一点也不作假,在手里晃荡两下,约摸估出量,塞时胸前,一张老脸笑得像菊花般: “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来这一趟,就有二十两银子,这买卖实惠。那姑娘要是落在她手里,调教调教,走走清高路线,准能吸引贵公子哥们。是个好苗子,可惜被冯家看上了。 哪里是什么媒婆,那是县里花楼的管事婆子。 十二月十八日大寒,在过几天就是小年,家家户户,已经有了快过年的年味,洗洗刷刷,做吃食。 小孩间欢天喜地的窜门,炫耀,家里将要做什么美食,攀比间吵闹的,有不服气动了小手的……好不热门。 辰正,一驾喜气洋洋大红色的软轿,四人共同抬着,后面缓缓的跟着几辆马车。 打头的唢呐声吹的震天响,锣鼓声敲的是让人躁,一路吹吹打打的,走进了月湖村。 谁家嫁女儿,怎么不知道? 众人疑惑,懵懂。 一问。 崔家二房,白芷! 众人惊了,神情意味不明,道喜声一下子消落。 沉浸在热闹高兴氛围中的姜管事,一点也没觉出问题,要是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冯家夫人跟前的第一内管事。 姜管事还暗自高兴,这些个农户准是羡慕,可不是,这崔家二房的白芷掉进他们冯家的甜窝里。 看着花桥队伍远去。 周围刹那就炸了,嗡嗡一片议论声。 历来与沈氏交好的黄氏,抄着近路,一路小跑,跑到崔家二房。 砰砰砰…… “沈娘?” 白芷闻声打开门,黄氏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槛,喘着急气说: “白芷……你……你在家,快快,快逃走。冯家来接亲了,说是你爷爷奶奶同意了。” 沈氏在后面差点摔个跟头,还是白芷余光看到,连把沈氏扶稳。 白芷只犹疑了一瞬,就回过神来,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热情的邀请: “谢谢黄婶婶。你进来坐会,聊会天?” 沈氏立时魂不守舍: “对对,我的儿,你快逃!快!崔家那杀千刀的!” 白芷神色轻松的说: “娘,你忘记,我成婚了,有衙门的大印。谁也不能逼迫良家妇人,抢抢良家妇人。” “嫁人了?”黄氏惊叫。 “对,我家白芷嫁人了。” 沈氏稳了稳心神,砸吧了一下,回过味来,对对,女婿还在屋里,又担忧道,女婿不会听到了吧,自己可是无心,就是担心自己家闰女,急了眼。 方元璟戴着半截面具,迎着光,神秘中透着气质非凡,贵气如神临一般缓步出来。 一瞧,沈氏又不安,女婿听到了! 应该……应该不会计较吧。 这货,今儿这衣服极合身! 是张好脸面! 妥妥的气质美男! 白芷心情愉悦,这货拉出去,绝对有面,就今天镇一镇众乡邻,转头跟黄氏介绍: “黄婶婶,这位就是我相公,姓方。” 黄氏呆了呆,这么打眼的公子,对,就像城里的公子,真的是沈氏的新姑爷? 第71章 冯家闹娶2 满脸疑问的黄氏一连串的问道: “你家白芷什么时候嫁的人?怎么也没听你提过,这人。好像是你娘家远方亲戚?不是说暂时在你家帮忙照顾吗?” 白芷劝着沈氏拉着黄氏去堂屋坐着,喝杯茶,吃些果子。 白芷则自个儿拉了把椅子,座在院子里。 冯家要是识趣就好,快过年的,都别折腾。要是不识趣,那看来今天又要见点血了。 沈氏看了眼院内的姑爷,不好意思的说: “早就领了婚书,由我大哥三弟做了证,村长帮签了字,办的婚书。我跟她爹是极满意的,我家方姑爷,稳重,待白芷好。 你看我家这小院收拾的齐齐整整,都是我家方姑爷帮着弄的。” “嗯,还别说,是个懂精细的,找着这些平整的石头,要费不少工夫,干干净净的也亮堂。” “可不,我女婿有手艺的,瞧见没,这窗户新做的,我这柜子新打的,我这桶新打的……都是我女婿弄的。” “那白芷可算是苦尽苦来,瞧这花雕的,像花,有这手艺,过日子吃吃喝喝是不愁了。” 白芷无语的听。 有手艺的匠人,会做家具,养的起家? 雕的的花,像花? 不像花像什么? 白芷挑着眉看着对面跨坐正正方方的方元璟,方元璟扭头目视前方。 哈哈哈…… 这是好意思呢,还是不好意思呢…… 远处隐隐传来了迎亲的锣鼓声,嘀嘀嗒嗒唢呐声中又夹杂着迎亲的锣鼓吹吹打打,好不喜庆。 身戴大红花的姜管事,还有一个男管事,后面跟着四个丫环,四个小厮,四个桥夫,带着二两马车各式物品齐全。 这是自带嫁妆来迎娶新媳妇? 还别说,是个讲究,上道的人! 临近崔家二房,身戴大红花的姜管事,一张老脸堆满了笑意,手中柔软的帕子迎风吹起,却被她甩出了几分气势: “快快,吹大些声音。把你们吃奶的劲给我使出来。把我们大少奶奶欢天喜地的迎回去。” 崔家二房院内,然,座着一男一女 姜管事是个会事来的,第一时间行了礼,恭身问安:“大少奶奶安。” 刹那,其余众人眼中只有这位俏丽少女。 大少奶奶好颜色,这相貌、这气度,一点也不比县里的贵家小姐差。 冯家男管事与姜管事,对视一笑,大少奶奶正等着呢,崔家人还说小心些行事,怕出乱子。 就说嘛,凭我们冯家的财力和威望,那有乡下女子不愿意的。 姜管事和蔼的跟着行了个礼: “大少奶奶,您正等着呢,香草、香芬,快伺侯大少奶奶换衣净面。大少奶奶您放心,两大车子,足足十六担嫁妆,夫人都给你备的齐齐的。 换上嫁衣出门子就行。” 一大队人马,轰轰烈烈。 这么给面子? 有这家底,按理农户吃不起饭的人家,多的是愿意嫁女儿的。 白芷神情平和:“娶我?” “今天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能出门子。” 不嫁!? 姜管事自是知道自己家老爷又急切想迎娶大少奶奶的原由,原是看着崔家不识抬举,听说人跑了,也就打消了念头。 可是大少爷上个月发病时,痛打侍侯的小厮,那小厮新来的也是个烈性的,没了尊卑,把大少爷把成重伤,伤了心脉,也就三五年的活头。 老爷认准了崔家,还有一道缘由,二少爷与崔家长子都在县学,崔家长子是个有学问的。 眼下加紧着时间,把人迎进门,趁人还有些精气神,早点为大少爷生诞下子嗣。 旁边的方元璟脸色越来越黑,管事们只是瞟了一眼,这位到是气貌堂堂,不知是那家亲戚。 农户人家就是不识规距。 姜管事利诱又炫耀: “大少奶奶,您不知道吧,咱们这两车嫁妆,里头可一有盒子手饰,里头一套红宝石的你带着走,其它的是带是留都随大少奶奶做主。 这嫁妆打一块,可值近五百两银子,以后都是你自己的私产。清单,我都带着,就给大少奶奶过目,存放好。” 五百两? 众人跟来看戏的都砸舌。 利诱! 白芷不屑一顾。 方元璟体内怒火燃烧。 沈氏与黄氏结拌出来。 沈氏:“你是冯家人?我家白芷不嫁人,不是,我家白芷已经嫁人了。” 黄氏帮腔:“对,我们白芷不嫁人。” 哄我们呢! 姜管事眯了下老眼: “可别敬酒不吃罚酒,你家长辈可是把庚贴给了我们冯家,崔家长辈也收了我们大少爷的庚贴,连着两百两的聘礼。“ 沈氏急了,白芷暗里崔家老院的人骂了八百遍,还敢收着聘礼应下亲事。 也辛好自己留了一手,早早的把婚书办了。 白芷:“酒呀,是个好东西!敬酒罚酒都喝又能怎么样? 看没到,这位,玉树临风、风姿卓绝面如冠玉俊俏风流气宇轩昂温文儒雅朗眉星目,就是我相公,货真假实的!” 院外的一圈人都哄堂大笑。 方元璟背后双手交叉,虚空敲打着,昭示好心情。 沈氏听了都不好意思。 这,这不对啊?不是崔家说的那般,怎么就出现一个男子,连大少奶奶的娘都说是新女婿,即是清白的身子,进了门就是冯家的的。 冯家男管事大怒,憋不住般的粗声道:“那来的奸夫,你们崔家聘礼和庚贴都收了。” 奸夫? 堂堂伯嫡长子,在这小小的农户人说,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奸夫。 白芷笑的花枝招展:“相公,他们说你是奸夫。” 相公? 这个称呼讨好了方元璟,方元璟仰不住嘴角转瞬的愉悦,佛了佛衣袍,一本正经的说: “我是崔家名正言顺的姑爷。” 沈氏不明白芷的调笑,直冲众人急白的说:“对,是我家名正言顺的姑爷。” 哈哈……名正言顺的姑爷?不是只有名正言顺的正房太太这么一说么………… 今天要是接不回新娘子,还不知老爷和夫人怎么惩罚,两人管事对视一眼,明白了,只能把人抢了进桥子。 男管事冲四个厮小喊道:“你们几个,客气点,把大少奶奶请上花桥。” 请字,咬的格外重音。 白芷,哎,总是要见血。 几名小厮听到指令,把白芷团团围住。 白芷巍然不动。 管事到是意外,一个农家丫头,也有这等底气,大少奶奶到是好胆色,今日得罪了……往后……不免有些担心。 希望进了冯家门,过上好日子,能念着好。实在不行,以后我赔些罪。 “请大少奶奶!” 几名丫环动手拉扯白芷,白芷矫健的身子后跃,一个回转把两名丫环踢到在地。 第72章 滑胎 众人轮翻的左右上前急抓,白芷架起奇怪的跆拳姿势,反手冲拳,一名绿衣丫“啊”的一声倒地。 余下三人对视,眼里闪过惊讶,齐齐的团围拉扯,抽着空,土黄衣丫环直接逮着白芷的头发拉扯。 白芷的表情生痛! 方元璟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闪过恼怒。 “娘子,让为夫来!” 一个斜劈刀腿踢在土黄色丫环的腋窝下,“啊……”,已然挣脱,到底扯了几缕头发。 白芷正打的兴起,欲补上几脚。 乍听到。 大男子主义的毛病犯了? 白芷活动活动手腕,默默的退后。 方元璟撩起衣袍,阔步上前…… 姿势,帅! 白芷双眼冒星星,我家男人!我是迷妹! 只见,方元璟一个起身回转,几个腾跃,刷刷,只见脚影变幻间,三下五除二,把几名小厮打到在地,四名小厮连方元璟的衣脚都未碰到。 这武艺,可以! 男管事见状,暗道,这奸夫还是个武夫,招式上有些手段,此事易快不易慢。 正欲向前的男管事脚步猛地刹住,侧头朝右侧那一脸呆愣的姜管事,阴沉的瞪了一眼, “快,我们缠住他,你带着人把大少奶奶扶上花轿。” 刚刚挨了几拳,手臂隐隐做痛,姜管事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往前,带着四个丫环,五人齐齐动手,伸出一排鸡爪,冲向白芷。 白芷灵活的转动身体,一人对付五人也是极限,神色带着严肃,慢慢的退后,寻找极佳位置。方元璟心知,白芷半吊子功夫,这是到极限了。 眼见奸夫转身过来,一个哆嗦,电闪间,姜管事看到旁边站立的沈氏,一把用力的拉扯过来,惊慌中,沈氏捂着肚子,姜管事使着一个重力拉扯。正被院中凸起的石块摔倒在地。 “啊……” 黄氏惊呼:“血。” 沈氏摔倒在地,脸色苍白,身子下方鲜红血色急流。 怆然凄叫:“我的孩子!” 血刺痛了白芷! 胸腔内顿时被一股狂暴的怒气和戾气充斥着,灵魂深处,极速运转,电晕棍唾手可得,恨不得扑上去把所有人全部电晕。 方元璟一把抱起沈氏,一回头,白芷血红的眼神,怔愣,这是吓坏了? “白芷,白芷。” 白芷瞬间回神。 上前,一个冲脚,踹在姜管事的膝盖骨上,直接把她给踹翻了,像是一只四肢爬敞的大王八。 “啊……”姜管事抬头苍声尖叫。 姜管事摔翻时,头先着地的关系,整张嘴全都擦破了,此时正向外冒着鲜血,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还有地上的泥土,上下嘴唇全部外翻,配上黑红相间的泥土和血。 白芷环顾迎亲众人,如死神般。 “如果我娘有个好歹,冯家,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那傻子最好,好好的活着等我找他算账。” “你,老东西,今天这账留着慢慢算,你最好回去拜佛烧香祈祷我娘平平安安。 不然!他日就是你的祭日。” 冯家男管事,大冬天的浑身冒汗,今天新娘子是接不成了,还惹下仇怨。 两名丫环扶着姜管事急速向马车走去,姜管事瞪大的眼珠子里满是惊恐,而鲜血顺着嘴角溅下来,掉落在地,随着脚步,落成一条鲜红的蜈蚣。 狰狞! 众人凄然的四散,有眼红的在暗里勾起笑意。 黄氏叹道,这都什么事,那老崔家也是个绝情的,都分家了,还把人嫁傻子。 看身边一大两小,三个娃娃,哭得跟个泪人。 劝道: “白芷啊,你……你别急啊,看着这血量,应该还有救。我们先帮你娘擦洗干净。” 白芷像木偶一般,听从黄氏的指挥。 老郎中骨头如散架,被方元璟带下马背,直接携夹进了里屋。 “药箱……” 少安接过欲掉下来药箱子。 老郎中也长叹着气,怎么又是崔家二房,果然是多病多灾。 “刚足四月,胎像还没坐稳,如今摔了,有滑胎之相,能否保住,听天由命!” 白芷冷静的:“郎中爷爷,有什么好药,您尽快开,一定要保住我的弟弟妹妹。” 老郎中:“如今补元气,最好的就是人参,你们打发人去县里医馆看看,能买到多少年份的,熬了参汤保气。” 人参? 白芷一言未发,直接走到自己房间,调动灵魂深处的气息,从空间拿出一个盒子。 一颗新鲜带着泥土像人型似萝卜般! 不到片刻,回到右厢房,递给老郎中。 带着泥土湿气的人参? 众人齐刷刷的望着白芷。 “能用?” 老郎中视如珍宝般,忙不跌的点头: “能!能!这……有一二百年的好参!难得一见。” 一听能用,白芷一把抢过去,就准备丢锅里熬。 “诶……等下!” 白芷不解的望着。 “这上好的人参,可不能全煮了,身体也受不住,扯三根参须即可。” ……她好歹是中医学专业,医理自是通。 迷迷糊糊中沈氏把一碗温热的参汤喝下去。 “每日喝上一碗,连喝个七到十天,这气补顺了。我另外在开些保胎的药方,你到县里医馆抓一个月的量。每三日喝上一回,此药方温补温调。 但这胎的事,受此折腾,最是说不准。还需得静静休养半月一月,能不能坐稳胎,还得观察在看看。” 看着床那边头惨白昏睡的沈娘,崔田柱悔恨无比,闺女回来后,他觉得最好的生活就是这样。为什么,爹、娘,还要瞒着自己将闺女送出去! 他想不通? 不是分家了吗? 他什么也没要呀? 腊黄的脸上,热泪满脸。 小少言懂事的,拿起一旁的棉巾轻轻的擦着崔田柱热泪。 屋外,送走老郎中。 方元璟看着白芷收起人参盒子,白芷回头平静对视,方元璟眼神深幽暗光微闪,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东西,有些摄人。 但白芷读到了莫名的心安。 他不问! 她不说。 陈氏听说二房的胎还不知能不能保住,整个人高兴的,晚饭都多用了一碗。 李婆子听了都啐一口:“早就知道,那就是个没福气的,那能跟我们这肚子的比。” 只有崔老汉暗忧,似有暴风雨前般宁静,阵阵烦闷撑得人碾转难眠。 第73章 手痒,棍子想见血 第二日,晨起。 沈氏床旁边,白芷正椅靠着假寐。 苍白那几近虚脱的脸,方元璟眉头隐隐蹙了下,这一日一夜的折腾,怎么受得了! 崔家二房,二个重病,二个幼弟! 白芷抬望,高大的身影罩住上方,挤出比笑还难看的神色。 “你起床了?” ”嗯,你先歇口气,我给你倒了盆热水,把脸擦洗!” 话落,方元璟轻扶着白芷起来,白芷“嗯”的一声转身走向堂屋,停留在墙角的洗脸木架边。 洗脸架子上架着一只洗脸的木盆,木盆里面有大半盆干净的热水。 白芷接过方元璟递过来新棉巾放进水里浸湿,用力拧去里面的水分,敷在脸上,让热水滋润干燥脸蛋。 久久未取下来。 彼惫,忧心! 生怕鲜红的血液继续流,生怕一条生命悄然流逝,那是,未来要叫她姐姐的小家伙! 咸咸的眼泪,浸流! 娇小玲珑的身躯微微颤抖。 方元璟神色微动,心痛。 “你别担心,有我!” 方元璟换上一盆干净的热水,白芷取下前些天刚给沈氏置办的新棉巾,丢入盆子里,端起往右厢房走去。 方元璟见状,接过木盆,随白芷进右厢房。 右厢房两个病伤,一头一个,屋子里血腥味混着药味,又卷着炭烟味,气味难闻,把窗户微微开条缝,偷换着新鲜空气。 方元璟如松柏般,身姿卓绝,白芷意乱的心,安定! 白芷一边轻声跟方元璟说道,一边手指撩起沈氏有些凌乱的碎发,将折叠成条形的热棉巾,小心翼翼擦试额头、眼晴…… “方元璟,好像我们家会成为你的拖累?” 温热缓解沈氏扭成几条线的腊黄的脸。 方元璟低深带着清朗般嗓音缓缓回道: “嗯,我愿意!” 白芷又满身复血,对着方元璟晒笑,笑得跟阳光似的,灿烂温暖。 早餐,白芷从空间调出香米,细细长长的白米粥炖的烂烂的,上面还铺了剁得细碎的肉糜,米粥的清香和肉香混合在一起,香的难以移开眼。 沈氏撑着肚子足足吃了两碗。 在接过一碗汤,飘着八九颗红通通的枸杞、三颗大红枣,一个白嫩嫩的荷包蛋,参香怡人。 大补! 沈氏一言不发,两口气喝完,只要自己家白芷说是补身体,对娃娃好。 不管是甜的、苦的、酸的,什么味,她都愿意喝,她只要肚子里娃娃安全。 细起,又一阵酸,泪水不自觉的掉落,趁着自己家闺女没发现,赶紧擦掉,闺女说了,不能伤心、不能掉泪,不然,娃娃要保不住的。 对,她要笑! 崔田柱占着光,也喝了一大碗补汤,是人参! 这得多精贵的人,才能吃得起一百多年的人参。汤喝完了,都不舍得放下碗,全是人参味,闻着就觉得神轻气爽。 多闻闻,自己腿早些好,就能照顾沈娘,照顾孩子们。 白芷抬头望天,整片天空似烟雾般弥漫。 灰! 嗯,适合绘点颜色,比如“红”! 轻声道:“未来相公,我手痒,手里的棍子想见见血!” 语气,冷静无比,似平常般问侯,你吃了吗? 白芷性情坚毅,眼里不容半粒沙,何况都见血了,那娃娃还不知能否保下。 气自难顺! 他懂她。 但是。 方元璟暗思涌动,凝思片刻: “治人的法子多的是,但不急此时一刻。他们到底是你的爷爷奶奶、伯伯、姑姑……没必要摊上自己。放心,有我!” 白芷知道方元璟想要表达什么,古代尊孝,封建观念压制…… 落后蔽塞的古代乡下,尤其多是是非非,变着味的口舌议论,理不清。 这都是,套在人身上的各种枷锁! 她不是愚昧的古代人。 她忍不住,如果此口恶气不出,她体内的怒气像气球一样会把她撑破! 昨日未接到新娘子,回来一堆人,个个苦瓜脸,身上带伤。 冯地主当下着实恼火,虽说未大办,还是叫了三五桌亲戚,多少是个喜事,人没接回,还落着见了红,着实悔气! 在众人隐诲的呲笑中,当声甩袖离去。 冯地主经过一夜思索,即是个会武的,要是结下仇,使些见不得的手段,那防不甚防。冤家结解不宜结,多少表示下。 冯老爷擅于此道,极通人情事故,不然,冯家也不会在他手上,家产番了几番,也就没有如今这般富贵。 舍些银子避避事,也让外人道一声仁义。 当即叫来管事。 “这性子,刚烈,到是极配冯家,未来有了子嗣,也能撑起大房一门,哎,可惜缘分未到。你带些东西,好好劝解一二。” 冯郝氏怒气冲冲正准备找冯老爷,找几个下人,好好教训那乡下崔家二房,就剩下穷了,还敢动手伤人。 姜管事从小贴身伺候她,从郝家陪到冯家,情分自是不一般,昨日回来,话都说不圆溜,牙掉了一颗,嘴皮子划了几道,血珠子直往外渗。 那穷丫头,吃了熊胆子,敢动她的人,还威胁我儿,不知死活的东西。 怒火中烧。 “站住!” 正是前去接亲的男管事,带着两名小厮,大包小包的提着。 冯郝氏冷眼道:”老爷在不在里头?“ 管事回道:“老爷正在书房。” “嗯!”鼻音哼出。 不对,大包小包的,全是礼盒。 “装了什么?干什么去?” 得了,看来今天去不成了,家里婆子可说了,昨天夫人气得都摔了一套上好的瓷茶碗,叫唤着要收拾崔家。 管事擦着汗回道: “二盒燕窝、三匹布……二十两银子” “给谁?” 管事思索着找个理由:“给……” 冯郝氏可没功夫跟他磨蹭,直接打断话,“问你呢,给谁?吞吞吐吐连个话都讲不清。” 管事硬着头皮回道:“老爷安排,这是送给崔家二房的赔礼。“ 冯郝氏尖叫: ”什么,给那个乡下丫头,如此蓐骂我儿!还敢嫌弃我冯家,还打伤人!” 眼珠一转,她是知道自己家老爷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置人于死地,爹当时可就是看中他一股狠绝。 冯郝氏对旁边的贴身丫环安排道: “春婷,春惠,全收走。收我院里去。” 警告道:“不准跟老爷说!小心你们的差事!” 第74章 给天空添点血色 白芷推开崔家院门,方元璟随后跟来,还未等院子里的人反应过来。白芷转身将门关严实了,栓紧门闩。 白芷又恢复原身往日里神情微缩,怯怯弱弱的问道: “爹、奶、姑、大伯都在?” 最先看到的是崔梅花。 白芷? 后面跟着就是那奸夫? 戴面具见不了人? 崔梅花正等着找白芷算账,今天当家的一回家,就甩了她两个巴掌,当家的可是放话了,如果不把冯家的生意想办法挽回,不准她回家! 崔梅花手指着白芷,怒不可揭的骂道: “你这死丫头,来的正好。还敢威协冯家,冯家一早就把派人,跟我们家合作的生意全停了,从此以后都不往来。 死丫头,你去冯家赔礼道歉。” 白芷神情怯怯的,示弱般轻声说道: “可是姑姑,我娘被冯家的下人们推到在地,我娘肚子里的娃娃可能随时都要掉了?冯家应该来向我们家赔礼道歉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崔梅花冷笑道:“你脸得有多大呀,还冯家上门赔礼道歉。你收拾收拾跟我一块去冯家。” 白芷摇摇头,期期艾艾的说: “我……我要照顾我娘,而且我们家没银两子买药材了,有了银子,说不定还能把我弟弟妹妹救回来。 我们家没有银子,要好多好多银子。姑姑,你说怎么办?要不姑姑借我们银子,我们在去冯家。” 娘和大嫂还说这死丫头变了一个人,还不是一副要死不活,卑微怯弱,任人欺负的没出息的鬼样子。 一听白芷说娃娃要没了,要银子,呸,谁要理那个还没出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东西。 思及,崔梅花脱口而出: “一个未出生的娃娃,没了就没了,那丁点子血肉,都没成气侯,那是他不配来这世上。” 李婆子听到声音,从堂屋走出来。 瞧着这丫头就跟那奸夫就两人上门,又这幅死样子,原来是没有银子买药材,想来前几天动不动就打人,这是丈着在外面,有邻里撑腰。 门关的好,今天她非得要好好收拾这死丫头。 叉起腰对着两人,一阵劈头盖脸乱喷,唾沫液子乱飞。 “你个死丫头,你个遭贱玩意,害得老娘的脚崴了,痛死老娘了。要银子?给我跪下磕头。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崔梅花一喜: “对,等下跟我去冯家,你去下跪磕头道歉。你要跪到冯家收回手令,要是冯家不收回手令,小心我把你卖了!” 崔大强瞧出门道,原来是要银子治病,他还掂记那二百两银子,忍着痛哄道: “白芷侄女,银子有呀,大伯给你操持,进了冯家,还怕没银子。” 白芷理都不理这个崔大强蠢货,就这智商,怎么能考上秀才!崔老汉还当个宝! 闹成这样,冯家不要脸?还能迎娶自己? 白芷扫了圈崔家众人,拖长了音: “哦,我娘肚子里娃娃没了就没了?还要我下跪磕头道歉?还要把我卖了?” 周身气势陡的一变,率先逮住崔梅花。 没错,是她引来了冯家,白芷轻笑道:“嗯!谁给你的胆子!” 看着白芷,怎么有种她看小丑一样盯着自己,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冰冷淡漠,让崔梅花浑身汗毛倒竖,感觉像是被死神盯着。 崔梅花终于觉察到不对了。 崔梅花气弱了几分: “那没有出世,在说出世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你,你等下就跟我一块去冯家,对!去冯家下跪磕头道歉,求得原谅……” 自己那继母面甜心狠,隔上几天总要找事,那继弟和继妹,也是这般找存在感,自己怎么收拾的? 打! 那继弟带混街的溜子,有五六人吧,隔三差五的堵自己,百般羞辱。好像受过几回伤,为了不受欺负,才拼了命去学的格斗和跆拳道, 后来自己怎么收拾的他们的? 揍! 揍的鼻青脸肿,连他妈都不认得! 冤有头,债有主,三房? 还有那一丁子情义在,不管怎么样,娘他们搬出崔家,还知道给个几两银子救急,真遇着事,还知道血脉亲情帮扶几句。 白芷转向三房:“三叔、三婶,你们带着孩子们回屋,这血溅现场,让孩子们看了,到底是不好。” 赵氏是个机灵的,一看这形势,早就想撤。一听白芷说道,一溜烟抱上小易才回二房,崔山子随后拉上两个大的,把门关的死死的。 看着二房逃命一般,崔家其它人瞠目结舌。 嗯,上道就好! 不等其它人反应过来。 白芷一个健步上前扯住崔梅花的头发,生生的扯下一块,左脑门上面的地方被扯掉了一缕头发,露出一块姆指大的鲜红头皮来! 白芷抬出右脚又是一踢,接着一个扫郎腿,让崔梅花双腿齐齐跪倒在地。 崔梅花摸着头皮的双手还未反应过来,小脚腿的地方,也不知咋回事,突然一股酸麻。 还没来得及尖叫,两条腿软得跟棉花似的,噗通,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发出杀猪般尖锐的叫声“啊”,震得屋顶都跟着颤抖了几下,更是吓坏了屋里的其他人。 白芷冷冷:“要卖谁?要谁下跪磕头道歉?” 崔梅花泪眼迷蒙的看着白芷,只觉得眼前的人宛若索人性命的魔王,锋芒毕露。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胆小怯弱,任人欺凌的白芷。 她是谁? 崔梅花惊惧的几次都要昏厥过去,却又被疼醒。 “你?崔家还是王家给你的胆?我们二房的命如草芥,说卖就卖?你说不配来这世上,他就不配?” 白芷扣着崔梅花的下巴,捏的她下颌骨也咯咯作响。 崔梅花全身疼的浑身发抖,眼泪鼻涕都掉了下来。 “你,你放手,啊!痛!我的头、我的腿、我的脸……” 她害怕极了,眼前的白芷让她吓的肝胆俱裂,感觉随时都会被这个可怕的白芷弄死。 她好后悔,为什么来招惹她?娘说她变的像个疯子。 那里是疯子! 就是恶鬼! “呜呜,我是你姑姑,求你放过我……” “呵,我娘不想让我嫁给冯家那傻子时,我娘也这般哭着跪地求你们的时候,你可不曾饶过她!饶过我!” 白芷轻笑起来,又叹息了一声,丢开崔梅花看着她,疼的滚倒在地上,眼神恨死了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怜悯的道。 “哎,这世道还真奇怪,人善被人欺,马上被人骑!你们崔家把这品德,发扬的淋璃尽致,农家庄户多的是纯朴本分的人家,看看村里,有几家如你们这般豪无人性,骨子里的自私自利。” 第75章 往死里虐渣 崔大强知道已经是死仇,这丫头疯了,不要命了! 自己可是让她嫁冯家的罪魁祸首,能饶过自己,摸到旁边一根棍子,抬起就往白芷头上砸去。 方元璟蹙眉冷脸,身上气息陡升,使出一脚。 “啊!” 崔大强只觉被似千军万马般冲撞,顿时惊呼一声被踢飞了,一屁股跌滚在地上,感觉自己两瓣屁股都要摔裂了。 眼里的狠毒充坏了脑子,顾不上屁股痛裂,捡起棍就向白芷打,内心就一个字,打! 又是一脚,扑倒在地;拎起小鸡似的又是一摔,丢倒在地。 …… 打不死的小强,崔大强嘴里含着血:“我要打死你个死丫头,打死你个奸夫。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打长辈……” 白芷转身,怜悯的看着崔大强: “总有人像傻子一样,不知死活的撞上来,生怕漏了自己。” 众人更是惊恐,这个奸夫是个会武的! 刚刚生起那起子念头,什么围堵白芷,什么狠狠收拾,片刻消失殆尽。 白芷此时落在众人眼时如凶神恶煞般,不敢管崔梅花和崔大强大喊大叫,如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白芷抬往前走,崔家众人匆忙往后躲。 恶魔! 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出声。 特别是崔大强痛的死去活来,眼含哀求的看着白芷,哪里还有平日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样,此时她才是趴在白芷面前的一条狗。 “白芷侄女,都是大伯不对,你放过大伯。往日里也是大伯不对,大伯给我道歉。” 白芷居高临下的看着崔大强,加大的力气往上压,厉声问道。 “放过?求一下就能放过?” 李婆子看着最疼爱的一双儿女惨叫狼嚎,气得眼冒出红光,就跟一头发了狂的牛,有股子想冲过来的阵势。 嘴里骂道:“你不孝,你要天打雷劈!” 白芷看废物一样看着李婆子: “不孝? 放心,夹紧您的屁股。 我,不打老人。 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惩罚吗?就是让她心爱之人,痛得死去活来,又无可奈何!” 崔老汉心怵,脚下趔趄了下,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丫头,你意欲如何?” 白芷:“别急!” 白芷看着躲在李婆子身后的陈氏,勾勾手指,扬起甜甜的笑容: “陈氏!大伯娘?!” 陈氏就一个念头。 鬼,恶鬼! 从十八层地府里跑出来了恶鬼! 陈氏当机立断,一把跪下,崩溃的说: “侄女,往日里是伯娘不对,伯娘跟你道歉,你说要伯娘怎么做,你才可以放过伯娘。 你不能打,你不能动手,伯娘受不住啊,肚子里……肚子里还有娃娃呀…… 啊…………” 白芷双眸一凛,轻步走来,谁知道她还没动手,陈氏就吓的屎尿流了一地。 “就凭你三天两头指使我娘替你干着家务活,落不着好是一回事,毒妇一般还落井下石,制造事端。 骨子里那来的优越感?自认为比我娘高人一等?不过也是个土里找食的农户人家。 你还真当是你是皇后娘娘,号令天下妇人。 无知! 算你今天走运,肚子里有个档箭牌,我,不像你们崔家,丧尽天良。 不过,这笔账记着!欠债可要还债,特别你这张不把门又喜捏造是非的嘴,可得管的紧紧。” “啪啪”赏两巴掌,让她滚一边。 眼神往后看,两个堂妹脚步匆忙就往后躲,脸上还残留巴掌肿印,呵呵,水绣水丽那有往日的趾高气扬,害怕怯弱的与原身无二。 白芷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没有错过众人眼里那股子仇恨,那又如何? 从今往后,二房可不会再任由你们搓圆揉扁! 白芷轻笑: “爷爷,你说你,也是见过世面,有些见识,怎么养出这一窝子狼心狗吠? 还是说我们这一支崔家,根上就是自私自利之辈?” 不知道白芷这三个月来在何地生活,胆色、手段、见识、智慧,比一般贵家小姐还强。 如果,早知她有这个潜力,他何苦放任老婆子、大房、梅花恶待二房。 如今已无回转之余地。 崔老汉面有凄然,劝道: “闹成今天这番,可还记得,你也姓崔,你两个弟弟的子子孙孙也姓崔?如果没有族宗庇护,又如何存于世。” 李婆子眼色一亮:“对对,逐出家门!逐出崔家!” 崔老汉面露颓废,娶妻娶贤,娶错妻毁三代,这话一点也没错,他在给台阶,想尽办法解决问题。 老婆子这个不知事的,就知火上烧油。 白芷明白崔老汉,想威胁一番,在给点甜头。 哼,那要看她想不想接! 白芷轻蔑一笑: “凭你们,能代表崔家族里,逐我们出族?你们太高看自己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今日这般,可比不上你们十多年来,对我娘,对我,对我弟弟们的挫磨。 还账罢了。 崔家族里,没一个明白人?都如你们这般不讲理?” 话锋一转,眉锋一挑: “况且,不姓崔又如何,改换门庭而已。赵钱孙李,那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祖姓。 政权交替,在历史的长河里,谁又能说自己族上一定是崔,还是姓李。 姓沈如何?我们二房子子孙孙姓沈如何? 姓沈,风风光光的存活于世,拜师、考学自有沈家的长辈做保。 或者,此崔非彼崔,我们重新立祖宗,立族谱,自当传世于后代。 就是不知,你们捧着说是文曲生下凡的崔宏才,是不是能传世于后代,能不能如愿的继续考学。” 崔老汉听着白芷张扬肆意又张狂的胡话,一张老脸,由红转青,青转白,气出一口闷血不断上涌。 崔老汉一下子苍老几岁,颓废又狼狈走上前说: “你回去吧。从今往后,我约束他们绝不为难二房。” 白芷冲崔老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刚走出院门,身后传来。 “噗”的一声。 接着是李婆子惊呼:“老头子,血!” 白芷心情舒畅,刚刚在里头,就看崔老汉脸色不对,憋的脸色青白,原来是压了一口闷血,自己才走出院门,就忍不住的噗出。 “呵呵呵……” 爽! 方元璟眼神中纵容疑惑或不解,那日冯家闹娶时,就发现白芷打管事小厮们,并不像一般女子妇人们乱舞乱打一气。 一招一式均有章法。 他可不信,跟一个重伤的婆子教导下,那逃出的一个多月可练成这般成熟的招式。 白芷,你到底是谁? 第76章 崔田柱表态 赵氏死死的拉住崔山子:“你可别添乱,棍子不长眼,打伤你了,谁管你。” 崔山子:“可……白芷这下手,也太重了,都流血了……” “重什么重,那白芷嫁去冯家,可不是一次流血的事,天天得挨打流血……” “可不是还没发生,就打上门……” 崔山子也知爹娘不对,大哥和梅花不对,就是这会子听着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惨叫,心里不得劲。 赵氏嘲讽道: “你可给我脑子清醒一点,白芷侄女要是没这个本事,现在已经躺在冯家内宅的某个床上,或许已经全身是伤。” 崔山子颓然的坐回床沿,媳妇说的也对,可现在外面呼天喊叫的惨叫好像也不应该。 脑子一团浆糊。 赵氏知道自己当家的,有点混,但人有些善心,是亲眼见不得自己人身上的惨事,可要这惨事不在跟前发生的,还不一定顾得上担忧。 总归是心里有自己,有孩子,求什么呢,这就是过日子。 崔家老院,接下来,日日传来隐隐压抑的“呜呜……”的哭声,哭上一阵,又转为低沉的骂声,彼伏的碾转。 赵氏都直呼晦气,狠不得带着一溜的小孩回娘家! 这几个月,老郎中最大的主客就是崔家,每隔一段时日,要不病着,要不伤着,要不胎要没了…… 哎,都什么事! 老郎中刚出崔家大院的门,李婆子阴沉着脸探出头,在众人脸上扫一圈,对空虚啐一句,转身,崔家又紧紧闭上院门。 爱凑热门的,把老郎中团团围住,问崔家发生什么事? 老郎中简单的说,崔大强也摔了,但人没事。 转眼过去了五日。 崔田柱默默的听着三弟讲了那日发生的事,神色未变,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听着就是有点痛快。 他自己也闹不清楚,他应该像以往一样骂白芷,不要对长辈无理,更不可以动手打人。 听说还把人打的起不了床…… 这是不孝,这是…… 可说出来的话又变了个样: “幸好找人借着老人参,那是花着大价钱,不然,你二嫂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没了。可是,就这样,还不一定能保住,不一定能生下来。 唔……那是我的幼儿幼女。” 说罢还热泪盈眶。 “三弟呀,你说我是不是没用,我自己的未出生的孩子我护不住。可白芷养这么大的闺女也护不住,愣是让人死活要送到狼窝里送死。” “我没用啊……” 崔山子:……二哥这是怎么了,大哥和梅花是话该,爹娘也有错,不应该纵着。 可是爹被骂的吐血,这几天都郁郁寡欢,饭也吃不下,话头也不搭。娘也吓的几天没出门子。 他本意是来劝劝二哥,让二哥约着下白芷侄女,喊打喊杀的。 可眼下……二哥到底是怨上爹、娘。 崔山子不懂,这叫心理战术,白芷教着沈氏,天天向崔田柱耳里灌输,这人一旦没点事干,闲下来,静躺在床上,最好做心理暗示。 可不,就有一点成效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胎慢慢的保下来了,多亏白芷珍藏的珍贵药材。 这日,照例,白芷便端着满满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回屋了。 沈氏也卧床个十日半个月的,才能下床走动,天气冷也不好洗操,但要暖脚,脚暖了全身都暖。 沈氏吃了几天药,身体元气都没怎么恢复,强撑着身体,随白芷摆弄。 刚刚还软的没力气,这会子把双脚放进热水里,浑身上下顿时就被一层暖洋洋的气息包裹着,舒服得她忍不住吁了一口气。 水慢慢变凉,白芷拿起破棉巾就去擦试。 这会子有些力气,沈氏抢过来棉巾将脚从水中抬起擦干,塞进床边有些潮湿的被子。 白芷摸了摸很沉,这是盖了十几年的老被子,一堆的细菌、温气,不是给她放在床边靠的么,又拿来盖。 往里一瞧,买的新棉被方方正正的叠在里头,舍不得,利索的把旧棉被丢在一边,微微俯下身来,往里头扯出新棉被。 “娘,你不顾你自己的身体,可还得顾我弟弟妹妹的,跟你说了,我们家现在有条件,你闰女还有银子,你就放心的用。” 沈氏脸色岔岔的挤了一丝笑,这不是,怕浪费嘛。 不等沈氏开口,白芷直接收走了旧棉被,外面细雨滴滴,等开年后,拆出来晒洗,做一些枕头、靠垫。 崔田柱看着娘俩动作亲密…… 木木的眼神中透露渴望,慢慢的撑起身体,靠在床边。 沈氏看到了,当家的一直看着闰女,这是找闰女,又不好意思开口。 沈氏叫住:“闺女。” 刚走出门口的白芷,停住脚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晴回头看扭头疑惑的。 闺女照顾着自己,一直不太搭理当家的,就帮着换药,换了药出门子,也有些拿不定,闰女这气消了没。 喘喘不安的说:“你爹他,他有话跟你说……” 白芷扭头。 崔田柱望着白芷,眼里似乎有泪水,呐呐半晌,没蹦出几个字。 白芷不喜,有事就爽快的说,吞吞吐吐的,木木讷讷的半天不出声。 “你想说什么?或者你想好了在叫我。” “现在说……” 沈氏急了,当家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这父女俩的心结能缓缓。 “当家的,你快说。我们家白芷忙着呢。” 崔田柱撑起嗓子,哑哑的: “我……我,对不起!我,那庚贴是以前,以前……以前也是爹对不起你。我……不会答应你嫁冯家。方女婿挺好,爹喜欢。 我……我,会护你们!” 说完后,人都满脸通红,不知是憋的,还是亏欠的不好意思。 憋半天就这句,还别说,白芷真没把他放在眼时。他答不答应,算不算数,还另说。 不过,能表个态,也算加分吧。 自己有没有爹无所谓,可弟弟们似乎想要个爹…… 伤脑筋。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白芷,有许些小心翼翼。 老实本分的小农民,也是无奈。 生活总要给点阳光! 白芷尽量调整平和的语气加一丢丢轻快: “嗯,我信你。你以后做个好爹,谁欺负弟弟们,你给撑腰挡在前面。谁看不上娘,你上去就骂他。 那爹,你要说到做到。” 崔田柱长舒一口气,神情一下子就轻松,如释重担,如捣蒜似的不住的点头。 “我会的,会的。我挡前面,我凶他们。” 白芷耸耸肩,抱着旧绵被出门。 这什么,希望吧! 第77章 那来的傻子 一阵冬雨一阵寒啊。 连续几日,风雨如晦,淅淅沥沥的,整个世界阴沉黑灰。 这天就适合烤着火盆,吃点瓜子,白芷靠在火盆旁懒洋洋的。 明天小年,之前答应了两个小可爱去县里赶大集,可这天公不作美。 “小可爱们,你们瞧,不是姐不带你们去,这天不给面子呀。要不新年在去看花灯,明儿不出门子。” 两个小可爱那幽怨的眼神,控诉道,刮风下雨都要去! “姐,那大肉包子,皮薄肉多,真香!” “姐,听说还有糖人,可以捏将军,威风凛凛!” 得呢! 小少言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里,这期盼的小眼神儿。 我们家少安也就零星的去过三回,那都是有正经事要办,路过的,也没好好逛过一回。 作妖的崔家,上回揍轻了! 第二日。 天寒地冻,都挡不住两个娃娃雀跃的心情,两个娃娃早早的的起床,积极的帮着崔田柱换上厚实的棉衣。 都记着呢,今天要带爹爹县里医馆复诊,抓药。 小少言碾转回到房间,偷溜溜的爬上床,搞着小动作,一点一点往里挤。 白芷睁开双眸,揉了揉眼睛,入眼的是小少言那张稚气的小脸。 少言见白芷睁开双眼,便像现宝似的,把藏在身后的木刀子拿到了白芷的眼前,咧着嘴傻笑得欢快。 才半个月,从弱弱怯怯,慢慢有几分鬼精鬼精。 吾家有儿在成长! 白芷拍拍少言的头,嘴角挂着笑意,“你姐夫新雕的?” “嗯,哥哥也有。姐,你快起床,我们去县里。” 那货,做了一些木碗、木桶,又开始雕着小件,这是雕上瘾了。 马车由月湖村缓缓向县里驰去。 一路上,两个小娃娃,时不时探出头,东张西望,热切讨论。 远远的就看到,两人多高的城墙,正中间“范岭县’三个大字高高的挂在城门之上。 “姐夫,那是什么字?” “范岭县。” 城门内有专门的给平民百姓停放牲口车的地方,只要不是搬运东西的车辆,一律停放在哪,不许随便在城里穿梭。 万恶的阶级社会! 幸好今天带着病人,拖着福,可以在城里转悠。 老天给面,雨停了,天空中乍现一道灰云,朦白朦白。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大集,所以一大清早的,县城的大街上便热闹非凡,赶着打年货的,赶着送节礼的。 先把马车放在医馆,让大夫看诊换药,买上东西,在接上一块回。 一行四人,白芷背着蒌子,方元璟抱着小少言,少安提个蓝子,标准的农户人家逛大街的标配。 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让少安少言两个小朋友看的眼花缭乱,惊喜的呼喊声不断。 铺子摆了很多,卖烧饼的、卖馄饨的、卖点心的、卖炸货的……看的两个小娃娃的唾液控制不住的一直在分泌。 小少言正是好动的年纪,闹着不用跑,跟着哥哥往前走,第一次逛大集市,这摸摸,那瞧瞧,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包子,好吃的包子嘞!”卖包子的小商贩扯着嗓门,叫卖声十分响亮。 两个娃娃齐齐转头看向姐姐和姐夫,异口同声的说:“包子!” 呵呵! 白芷看着两个弟弟念了一路的包子,可终于亲眼看着了。 “老板,来二十个包子。” 卖包子的小商贩笑眯了眼,大客,熟练的拿起纸包,利索了装了五包,捆扎实口子递给方元璟, “好嘞,收您二十文。来拿好嘞。” 两个小娃娃四只大睛珠盯着小商贩熟练的夹起一个一个包子,转到纸包上,五个打成一包,递方元璟手上,眼神就跟着一点一点移动。 生怕不见了似的,眼都不眨一下。 小少言急不可耐的往嘴里送…… “烫。” 两个小娃娃学着姐姐的样子,掰开,吹一吹,让冷风散热。 香! 满嘴是油,两上娃娃发生满足的傻笑声。 路上又买了些,过年必备的,花生瓜子蜜饯之类的点心,小少言眼睛都不够用,全是吃的,好吃的。 白芷尝了尝,虽然远没有现代的味道好,但胜在食材还算不错,有股天然的味道。 “老板,来上二十斤骨头肉,四个猪蹄,这小半边肉全要了……” 猪贩子满脸横肉,笑的眼晴都没了,这小娘子手松,是个富裕的。 一共六两五十文,没还价,白芷让老板把猪尾巴送她。 白芷把蒌子递给猪贩子装码实了,方元璟爽快的递出银子。 方元璟出手阔绰和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气质,便知道,这是位有钱的主。 周围一圈人都眼晴发亮的看着方元璟,这般纵着自己家小娘子,买上一堆的肉。 有道尖细的嗓子突兀: “白芷侄女?哎呀,老远就看到了,还以为认错了,果然是侄女。” 崔吴氏?崔家堂三爷家小儿媳妇。 崔家媳妇的有名人物,混不吝,滚刀子的不要脸。不仅是崔家,月湖树也是有名的媳妇。 白芷礼貌性的打一声招呼:“婶娘好。” 崔吴氏讨好般: “侄女,你婶娘家今年困难呀……肚子里连颗油水都没,你两个堂弟许久没吃上肉,你看这剩下的两条肉条子,你就松松手,送给婶娘。” 这,还在集上,就不脸的讨东西? 白芷:“婶娘家里不是养了两头大肥猪吗,那会缺肉吃,我就不耽误婶娘打年货了,我还得去医馆接我爹。” 崔吴氏拉住背蒌,眼泪说来就来,一副凄惨惨的: “粮食都不够吃,卖的猪换了银子都买娘食了。一日两餐,餐餐稀的,省着吃,才能吃到明年秋收。那里有银子敢买肉啊。” 见白芷不为所动。 崔吴氏哭的更大声:“侄手你漏漏缝,帮帮我们过年添个肉菜。” 旁人看不过眼: “小娘子,亲戚间有事就是相互照顾,你们买了一蒌子的肉,送上一二条照顾下。” “对,就是,这越富越小气。谁没个难处的时候。” “看着好看的小娘子,出手阔绰的,连亲戚有难都不帮下。” “什么呀,就有这样的人,自私的很哪,那管亲戚的死活。” …… 方元璟郁气渐生…… 第78章 开个酒馆 要肉? 哭穷? 她脸上就写上好欺负两个字吗! 引来群众的声音施压,让人不战而屈。 白芷还真不当回事,小丑多作怪,这段位还比不上那继母,这都是那继母玩惯的,变着法,从自己手上骗钱。 当着老师的面…… 亲戚的面…… 哭穷! 自己怎么说来着: “嫌我爸穷呀,赶紧的,离呀,找个有钱的主,直接扑过去。可惜呀,没有一个像爸一样的傻子看上你。” 那作精哭的跑出去…… “占了我妈的位置,还想认了我妈的爸妈,当爸妈,可惜呀,我外公外婆看不上你,看不上你这种认钱不认人的。” 那作精又哭的跑出去…… 回回作,回回败! 白芷扫了众人一圈: “脸呢?要点脸吗?你家两头大肥猪好好的在猎圈里呆着,从那换的银子?秋收的粮食好好在你家米仓里待着,怎么就吃不上饭? 要不要跟大家说说,你是那个村,那一家的,家里什么光景?是不是真的就连过年也吃不上一条子肉。” 崔吴氏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死丫头乌啦啦的倒了个干净。 “原来骗小娘子的肉。” “做长辈的那能糊弄小辈,我说这位妇人,赶紧买上肉,回家好过年。” …… “不,不是,那丫头瞎说,她就是过上了好日子,看不上穷亲戚。” “真的,你们别信她……” 白芷跟着方元璟潇洒的离去,只余崔吴氏在力无的辨解。 “相公,我们买屠苏酒去。” “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襄州的习俗,过年一定要喝屠苏酒,其实不只襄州,大盛朝多地有此传统。 往年,崔家二房就分得一杯,几人添巴添巴嘴,图个喜庆、吉利。 酒! 当时沈氏叮咛时,白芷眼睛一亮,酒是好东西。 我喜欢! 当下,方元璟语塞,他是见过白芷醉酒的名场面,第一次来县里赶集时,买回山里的那几坛酒喝了个精光,总感觉越喝越多,坛子的酒也不见下去多少。 酸熏熏的脸如胭脂,拉着自己说“谈心”、“k歌”…… 听着不明白的话语,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嘻闹,到最后沉睡。 且举止颇有些大胆……女子如此豪饮,自己原该厌恶,可为何心喜……理不清剪还乱…… 白芷后面打听才知屠苏酒的来由。 屠苏酒还是药酒,有滋补保健,防病疗疾,驱邪避瘴。 从药房买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都是实打实的药材,把中药入黄酒中浸制,放上十日。 味儿就地道了! 这方子倒是人人皆知,讲究的人家,有闲功夫的人家,都自己买了上好的药材早早的泡制。 幽幽酒香,熏染一方天地。 白芷闻着酒味,迫不急待的撩起车帘布,果面前面铺子,正有一杆旗子插在门头上,正书写着“冯家酒肆”。 “相公,我们买上十坛酒吧。” 方元璟扶额:“五坛!” 白芷乖巧的应一声:“嗯呐!” 嘿嘿! 本来她就打算买上五坛,大舅舅们过来,好好招待一番。 年夜饭那天,她自然要喝空间里的陈年老窑、还有那管它是82年还是86年的醉人红酒。 方元璟摇头失笑,落入了娘子的圈套。 白芷率先跳下马车,诺大个酒肆,只有柜前,一个老翁背对着门口站立。 没人? 早上那集市可人潮汹涌,这,不会酒不好吧。 我这脑子,对了,自己一大家,在医馆折腾了半天,赶早集的人慢慢的回去了,这会子来酒肆,自然都稀稀拉拉。 白芷招呼道:“酒老翁,来上五坛屠苏酒。” 老翁跟没听到一样,未有反应。 白芷加大了声音:“老翁,来上五坛屠苏酒。” “哦哦……是小娘子,来了。” 转脸过来,果然是个老翁,满脸百愁莫展。 白芷倾着身子一眼就瞧见,老翁在写条子,四个大字“转承铺子”。 白芷调笑道: “如今正是年下里,你这酒肆是生意最好的当口。怎么见酒老翁,愁眉不展的要转承这好好的铺子?” 说起来,是一把心酸泪。 酒老翁边往酒桶里打酒,一边说着: “看这酒肆就我一人,原是与我儿子儿媳一块操持。我儿子前些日子……被人打了,如今重伤在家。缺银子……” 难怪,白芷:“如今大过年的,也没人承接呀。” 酒老翁:“卖完今天,我得关铺子,赶着回家照顾一家大小。趁着今日在,得把这转承书贴出去。” 白芷一听,发一回善心,得呢,多买些。 “那看有什么好洒,在给挑上十五坛,招待客人,或自己喝的,都行。” 酒老翁一喜,拎起空酒坛上,灌上五坛屠苏酒,左挑挑右选选,整整齐齐,二十坛。 “一共四两十二文,收你四两八文,凑个吉利。” 白芷上回就觉着,这酒的利润挺高,这价,可够买几百斤粮食。 且上回她喝了,度数很低,没劲,口感一般。渗着空间的白酒,才口感上来。 自己外公家酿的酒,可比这强多了,那到底是现代工艺酿造。 耳濡目染,从小在酒里泡着长大,自然也知道酒的基本酿造手法。 转承店铺? 开酒馆…… 方元璟闻得酒香弥漫,看着里头码整齐的二十坛酒,嘴角一抽,说好的五坛呢? 爱喝酒的夫人? “芷儿,这酒,买的是不是多了些……” “我这可是劫富挤贫,那酒老翁家里出了事,酒肆开不下去了,这不,多买了些。” 这理由,好吧。 碰上酒,白芷的心情格外舒爽,又道:“怎么,不让喝酒,怕我轻薄于你?” 方元璟两颊上浮现了两朵红云,以拳抵唇轻轻了咳了几下: “为夫愿意。” 这是跟着我学坏了? 白芷闪着一双琉璃猫眼惊奇道:“哟,相公,美男相公,你开窍了!” 方元璟被她毫不掩饰的眼神和直白的言语,一阵心驰神遥,他垂下眸子躲闪。 咯咯咯咯……白芷扬起一串银铃的笑声。 “姐,我们回家。” 小少言掀开车帘,一边舔着一根小糖人,不忘催着磨蹭的两人。 待走近,小少言像发现新大陆般,喊道:“姐夫,你怎么脸红了?” 噗…… 第79章 眼红二房年货 崔吴氏早早的就回到月湖村,左思右想都一肚子闷气,便宜没占着,还惹着外人说道。 害她今天肉也没割成。 死丫头,有几个银子了不起! 对了,前头院子,天天嘤嘤呜呜哭个不停,她才不信是因为崔老大摔伤了,那里头定是有那二房死丫头的事。 崔吴氏从家里搬来一把椅子,费着劝攀上墙头,一眼就看到李婆子在院子里头。 “二伯娘?吃过了?” 李婆子转头一看,是老三家崔吴氏,使着劲爬在墙头喊,这个混不吝的。 李婆子没好气道: “没门走呀?你这摔了,可别赖我家。” 崔吴氏扯着笑脸: “嘿嘿,看二伯娘说的,自己家人,赖不着。” 哼,不要脸的,到处赖东西,赖的还少吗。 李婆子起了身,准备去开院门,崔吴氏一个纵跃跳直来,连椅子都顾不上,绕到前院门去。 刚到前院门,就瞧见二伯娘,人出来后又随手把院门关上,这是计划着,还不让自己进院门呢。 崔吴氏极其关心的问道: “二伯娘,有日子没看到你们出门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婆子眼皮子一抬:“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二堂哥摔了,你二嫂和几个丫头不得在跟前照应。” 这院子里,自己可是爬墙根听了好些天,天天哭哭涕涕,骂骂咧咧。骂的就是他家二房。 面子值几个钱,要是她,早就把二房收拾的拔一层皮,放着那么老好的东西,不扣些回来。 李婆子看她还伸着脖子往院子里一探,嫌弃的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 对对,有正经事。 崔吴氏左右看了看,靠着李婆子,趴在耳边悄悄的说: “二伯娘啊,你家还没置办年货吧。” 李婆子斜眼看了一眼,脸上写着,关你屁事。 崔吴氏浑不在意,接着说: “正好,你家不用买了,我这不给你报信了。你家二房,可是买了一马车的年货,他家才几个人,那能吃的了这些。顶了三五家人,都够吃够用。” 李婆子唔了一声,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老二难道要送年礼? 崔吴氏内心嘿嘿一笑,我就说,二伯娘这扣嗦的性子,怎么能不动心。 “我可是在大集上亲眼见着了,你家二房,买了半扇子的肉,一大桶子骨头、猪脚的。 连鱼都买了一大桶子,活蹦乱跳。 哎哟,还有几蒌子的装的满满,瓜子、干果、油果、糕点……闻着那叫一个香。 你瞧,这些个东西,是不是得三五家过年吃的份量。 二伯娘,这过年过节的,分家了,不还得给你家送礼吗,白芷那丫头懂什么,大人在床上躺着养病,定是不方便安排事,你们不得提点提点。” 李婆子眼珠子转乱,斜着眼不动声色的问: “你真的瞧清楚了,真的买这么老些好肉、好鱼?” “那还能做假!我一路瞧亲眼瞧见呢。”崔吴氏。 李婆子抬脚就往屋里回,崔吴氏一把拉住。 “二伯娘,那……嘿嘿,那年礼你老人家那搬得动,我陪着一道去,帮你搭把手。” 哼,这是想顺东西呢。 李婆子忽悠着崔吴氏,去的时候准叫她,崔吴氏踩着小碎步一脸喜色的往家赶。 这边李婆子小脚急登登找着崔老汉,把崔吴氏那翻话细说了遍。 崔老汉阴沉着一张脸,哎,这老婆子,拎不清事,白芷丫头已经恨上这院,还送礼? 三个字“不准去!”。 一想起那好鱼、好肉,李婆子着急生气的闷了到过年,长了满嘴的火泡,辣痛辣痛。 到底耐不住性子,偷摸的溜出门,在村口等着。 一行人拉着一车年货,皆大欢喜的往家赶。 方元璟远远的就看到村口一个黑影,越来越近,是崔家院的李婆子。 视如无物般,驾起马车往前赶。 李婆子暗恨,这个奸夫,肯定是个野男人,没一点尊长。顾忌不了这么多,跳到马车前面,嚷道: “我是你奶奶!” 车里的人都听见了,是李婆子! 小少言身子一抖,一头扎进白芷怀里,委屈地说道:“姐姐,她要抢走我们家好吃的吗?” “不给!” 白芷轻轻拍打后背,安抚着小少言,眼时一丝冷笑意浅薄,薄的几乎不见。 方元璟清冷的说道:“让开,车马无眼。” 李婆子壮了壮胆子,喊道: “你们家二房,还没有给我们老的送年礼,就在这送吧,我自己拎回去。” 要脸吗! 白芷轻笑: “辱人者人恒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这句话,奶奶要是不懂,可以回去问问你那念过书的大儿子。不对,爷爷见多识广,定是明白。” 方元璟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李婆子灰头灰脸的往家赶,眼里冒的火都能窜起三米高,嘴里一路骂着。 死丫头! 不孝的! 遭天瘟的! 缓缓行走的马车内,白芷瞟了一眼崔田柱,崔田柱黑红的一张脸,尽是尴尬。 “你可见到了,我们家有点东西,她们但凡收到信,就找着理由来抢来拿。” “可当初,你生死不知,娘和弟弟们无处安生,她们可是连多一粒米都不愿意施舍。” “要是我没有回,你可知,你们将在这数九严寒如何过活。” 崔田柱不自觉的闭上眼,两行热泪趟下。 哼,逮着活生生的例子,往你伤口上晒盐,看你这榆木脑袋,蠢笨愚孝的,能不能调教过来。 全看弟弟们的面子,不然,谁爱搭理你! 白芷一行人刚一回家,就看到沈氏在厨房里忙活着摘菜洗菜。 “娘,你在灶房倒腾什么,不是说了吗,你得卧床休息,你这胎还不稳呢。” “哎哟,你看你用那水,冰冷冷,你还在吃着药呢,那能碰冰水。” 沈氏两手往自己衣赏一抹,躲着,不让闺女看到冻的通红的双手, “娘想着,你们指定是快回来了,把午饭给做了,刚好趁热吃。” 白芷不顾沈氏的反对,一溜的把她拉到床边,鞋子也是湿的,这老娘,让人操心。 方元璟一把抱起崔田柱跟着往东屋走。 第80章 李婆子挨打 几框子年货,可把兄弟两高兴的,喜不乐支,两兄弟也跟着去了东屋。 少安:“娘,姐买了好多好吃的!” 少言:“娘,我们有几框子好吃的!” 少言现宝的拿出两根糖人,“娘,你看,这是糖人,可好看了,姐夫说是大将军,杀好多敌人,很厉害的。” 沈氏与崔男柱两人憨厚对视一笑。 李婆子畏畏缩缩溜在崔老汉身边,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 “老头子呀,问你个事?” 崔老汉冷冷的望着她。 李婆子有一些心虚,转念一想,没人看见她找二房要东西,老头子怎么能知道。 “那什么,有一句话,辱什么人,敬什么人,要一直……” 崔老汉“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在李婆子脸上。如咬碎了牙根般,狠狠的说着: “辱人者人恒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你个老东西,你是把脸送到小辈面前让人骂,家里就缺那一口吃的?” 李婆子生生的忍了下来,捂着脸进了里屋,眼里啐了刀子般,坐着床头一言不发。 二十月二十六日,小年。 大盛朝过年还是挺讲究的,一堆子门门道道,全是仪式感。 一堆儿全是白芷不明白的词汇。 从腊药、锦装、新历、诸般大小门神、桃符、钟馗、春帖、天行贴儿、金彩、缕花、幡胜、馈岁盘盒、酒檐、羊腔、果子、五色纸钱、糁盆、百事吉、胶牙饧。 结合现代记忆,挑着选:打年货、炸年果、贴对联、年夜饭、喝屠苏酒、守夜、拜新年、给压岁钱…… 完美! ……怎么自己像个当家主母一般…… 姐说今天炸鱼! 今年,姐姐说了,让他俩吃个够! 两兄弟就围着缸里的五条鱼,用棍子摆弄着,嘴里叽叽咕咕。 白芷忙里偷闲,笑着看两兄弟逗鱼,她可是知道少安、少言两个小娃娃,最喜欢过年炸鱼、煎果子。 往年在崔家老院喜庆高兴的日子,兄弟俩也能分的小半块鱼块、一二个煎果子。 那时,在兄弟俩心目中,是一年中最高兴的。 李婆子舍不得用油,就是过年,也只炸一小盆,还得分开用好多回,留着年三十和新年里待客用。 今年自己家大缸里,足足买了五条鱼,其中三条每条有三五斤重,就是用来炸鱼。 偏实眼的崔家! 老娘炸一根鱼,馋死他们。 思及,往里屋高喊一声,“相公,杀鱼!炸鱼!” 两个娃娃立时嚷嚷着说:姐夫,炸鱼! 像两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姐夫转悠。 没错,少安,小小年经已显稳重的少安,这段时日已经被姐夫博学多才所折服,自动的,去掉了“未来”二字。 白芷帮方元璟扎起袖子,方元璟手起刀落,一条鱼开堂剖肚,取出苦胆,内脏,往木盆一丢。 每当这时,白芷总跳戏,一个矜贵公子本应拿笔拿书,优雅的提诗作画,在添上一两个美俾,研墨、打扇! 特别是方元璟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原凉我,古装剧看多了! 此时,矜贵公子又拎起一条鱼,右手拿菜刀,一条大鱼在按板上跳跃,左手按住,拿起刀背有力一敲,鱼不动了! 连白芷都冷不丁抖了下。 小迷妹白芷适时的来一句:“未来相公,你真好看。” “站一边去。” “嗯不……” 方元璟:“你碍事。” 得呢,还说欣赏下美男,嫌自己碍事。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三条鱼处理完毕。 得亏有三个大缸,有一口大缸最近新添置的,白芷用水大,洗洗刷刷费水,原来两小缸一天就见底。 总拉着马车去村口打井水,太招摇,买一个大缸应急,等明年开春了,打上一口井,什么都方便。 接过方元璟切好的鱼块,撤上粗盐,用筷子撑拌均匀。 掩上一会,更入味。 方元璟自觉的又拎起一扇肉。 哎呀,妈呀,可不能在让美男切菜切肉,不落忍了,打发他去教两个娃娃,识大字。 那是他正经干的活。 白芷接过菜刀,把猪油切成丁,拎出昨天买的小半边肉,剔出猪肥膘。猪板油丁混着猪肥膘,满满一大盆,估着可以练出两灌油。 猪油炒菜,最香了。 古代练油技术不行,那豆油,总感觉有股子味。 把大铁锅水烧干,一滴水都没有,倒上少许豆油,用来勾油的。 豆波烧红了,在把那一盆子猪肥膘倒入锅里,小火,反复的翻动,加上少许水,待在锅里,慢慢的憋出红旺旺的猪油。 焦香四溢。 猪油渣包饺子,别提多香,留着,年三十包饺子。 盛出猪油,倒入小半锅豆油。 白芷把手放油上面感觉到温热,约有七八层热度,用筷子一条一条将鱼放入锅中。 嗞嗞……鱼块在油锅里翻腾,慢慢的渐变色,成焦黄。 刚刚偷摸的从空间里拿了椒盐、大料等掩了一盆子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准备炸一盆子小酥肉。 正沉迷于炸鱼、炸肉的白芷,不知何时后面出现了一高一小两个尾巴。 小少言猛地吸着鼻子,太香了,肉香,全是肉,直往人鼻子里钻,急得跳脚,又打圈圈,吧唧着小嘴,一个劲的咽口水。 白芷刚盛出来,露出一只小手偷摸的往里抓…… “诶……,还烫着呢,小心烫嘴,又热气。乖,凉一凉在吃。” 白芷接着放入第二锅继续炸小酥肉。 方元璟趁白芷扭头炸鱼,用手捏起一块鱼尾,递给少言。 少言双眼一亮,拿起鱼尾,一溜烟的跑外面偷偷吃。 方元璟晒笑,这孩子好像格外喜欢自己,粘自己,也待他多几份宽容。 白芷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恶姐姐?你那小动作,以为我没看到?我是不稀的拆穿你。哼!” 方元璟摸了摸鼻子,眼窝子里晒满了笑意,如雨后天晴般蔚蓝。 又来……美男杀! 哼,忙正事呢,不然非得调戏一番。 两大盆炸肉,色泽明亮,似琥珀般焦黄,叫人看了就不禁眼前一亮。 白芷放桌上一放,香气就乍扑了出来,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第81章 崔二房的温馨vs崔老院的凄惨 几个人都围着桌子上,等着白芷发筷子,方元璟都凑着热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 白芷把筷子重重的放在方元璟手上,还不忘掐上一把。 哼,调戏美男! 方元璟宠溺的眼神流转。 咳咳……白芷挑着眉,眼里述说着对面的美男,望收敛! 其实,孩子们被美食所诱惑,对于一年才吃一回炸鱼的两个小娃娃,一口吃进嘴里,恨不得舌头都能吃下去,真真是香到了骨子里。 每人上一碗大米饭,喝着海鲜汤,就着炸鱼干、小酥肉。 香迷糊了! 趁着方元璟跟小少言嘻闹的功夫,转到房间,用水杯子,美美的倒上一杯……酒,不,那是水! 谁说,那也是水! 崩住,注意情绪! 若无其事,如往日里喝热水一般,一条小酥肉、一块煎鱼,喝上一口水(一口酒)。 幽幽的酒香………飘到方元璟鼻尖…… 方元璟眼神幽暗,朗目疏眉中带着丝丝质疑。 白芷狗腿式的傻笑: “美男相公,就喝一点点,一点点。老话说的好,煎鱼就酒,越吃越有!” 胡扯。 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就这样,拿起她的美酒,从眼前……飘过。 白芷可怜巴巴的,瞪着一双琉璃似的猫眼。 “乖,年夜饭喝!” 头顶一双大手带着温度,似有一股清香……蹭了蹭白芷的小脑袋。 摸头杀,优声控! 要命! 白芷只剩下如小鸡啄米般,一直点头。 饱了! 两个娃娃神同步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上沾着的油时,将其卷入口中,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过年,说是要煎果子,这就难到了白芷,这活没干过。 百愁莫展! 躲在房间里,拿出美食谱翻动研究,临时抱佛脚。 还终于被她翻到可实施的美食,过年,添道菜、添盘点心,绝对有面儿! 炸素菜丸子、炸肉丸子! 我这美食小天才! 炸素菜丸子:豆腐、土豆、萝卜、鸡蛋、面粉,现成的材料都有。 炸肉丸子:肉末、面粉、鸡蛋,加点素菜。 切好的素材一股脑的倒时盘里,搅和,手掌虎口处,挤出一颗颗小丸子,在裹上面粉、蛋液,一个可爱! 趁着方元璟不注意,手里的面粉,一把糊在脸上。 哈哈哈…… 得逞的笑声,响彻农家茅房小院。 方元璟一把圈住白芷,近来……白芷开怀了许多。 大约,是家,眼里爱意涌动。 白芷一又琉璃猫眼,陷入清风朗月般眼神中,迷离,一个前倾,“吧唧”往方元璟脸上亲一口。 热…… 一个溜身,惹事者,逃了…… 方元璟眼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修长的大手轻轻触摸右颊,刚刚白芷柔软滞留处。 似留恋!似回味! 崔家一直没有去办年货,就等着看各家送的年礼,在计算着添置。 可。 今年过年王家送的年礼,就一条干巴巴的熏肉条;一壶油,底下全是渣渣,一看就是卖到桶底下,剩下的,给凑个数送到崔家做年礼。 崔家分家了,按理得三份年礼备着,给崔二房备礼? 王家都狠不得杀上二房,好好的教训一顿,听说有个练家子,歇了气,只待来日在计。 赵氏嫌充的看着一条干肉才二两重? 一小壶油,还是浑浊的,背着崔家二老,冷笑不已。 正经的姑爷送年礼,瞧这小气的,也不嫌丢人。 难怪一代不如一代! 那有往日王家油铺的好招牌。 当着崔梅花家长子王富玖的面,转手送给了李婆子,李婆子还当赵氏孝心,难得给个好笑脸。 只有崔老汉阴着脸,王姑爷这是不把崔家放牌面上,随意打发,送年礼就叫个小孩过来,他连个面都不露。 送的什么礼,当他崔家是没饭用的穷酸! 也不怪赵氏都嫌。 唉…… 年货还是得办……这礼…… 崔老汉一说要赶着时间置办年货。 陈氏喊着肚子不舒服,怀相不好…… 这是打着主意呢,手上就剩五两多银子的私房钱,一屋子伤伤痛痛的,她可不愿意掏出银子置办过年的东西。 崔老汉极要脸面,不好意思出门,怕被人问道,也不愿意听闲话,天天就在院子里堂屋转悠。 如今临近年下,王家送的年礼又寒酸,只得打发李婆子上县里买些过年用的。 要钱就跟要她命一般,抠抠搜搜的从县里买了二条子肉、一包子干豆腐、几包零碎的点心、二坛子酒、还有鞭炮等物什。 崔老汉翻动着物品,气不打一出来,一大家子吃饭,这点子菜都不够年夜饭用的。 李婆子扯起脖子: “这么多肉怎么不够用,在杀只鸡,不就一大桌了吗?个个喊着喝药,那有银子!” 过年讲个年年有余,连鱼都不备。 公中银子有近七十两,掏了五十两还债,还得有近二十两,抽个几两怎么就不能够好好过个年! 况且整只猪卖掉,也收入了六两银子。 崔老汉骂道: “你个不知事的,连条鱼都不买。年夜后,春节里怎么待客。那有菜待客?天天杀鸡?你有几只鸡可以杀。” “那银子那去了?你当我不识数?” 李婆子灰头败脸的也不言语,钻里屋烤火。 崔宏才听着爷爷奶奶的争吵,烦闷的把书盖在脸上。 说起这次回来,遭受过从未有过的冷遇。 就县学放假回家,就奶奶当天给煮了碗鸡蛋糖水。 其它人都是冷冷的喊了一声,回来了,就再也没有管过他。 爷爷奶奶天天发生口角。 爹娘、两个妹妹,个个哭天嚎地的骂二房。 接着又是奶奶骂两个妹妹不干活。 一家子的乌烟障气,捏着本书,凝着眉,浑身郁气! 二房? 一整天要听到几十遍二房两个字,印象中白芷堂姐,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两个妹妹惯常的欺负她,都只顾躲着不敢还手。 怎么就把自己一家人打成这样。 水绣说如果白芷顺当的嫁进冯家,那家里有二百两的银子收账。 冯家? 他知道认得冯吉冲,与他同岁,学业一塌糊涂,隔三差五的逃课。要不是他家有银子,赠了物品给县学,夫子都不愿意收他。 第82章 美男相公是书法大家 崔宏才有大志,自有清高傲骨。虽说与冯家次子识得,仅偶有相谈,历来他与那些个不思进取之人不甚熟识。 但是。 那满身的绸缎锦衣、玉饰,出入都是各大酒楼,经常听他嘴里说着风月场的事。 这都需要大把的银子往外抛,显然冯家是富贵的。 哐啷一声,李婆子踢着厨房门,又一阵骂骂咧咧传来。 崔宏才燥的,轻吼一声: 要么冷冷清清的,要么吵吵闹闹。 过什么日子! 崔山子没看过眼,到底是又送了二条鱼,二条子肉过去,多少炸些干鱼、干肉,春节里也好待客。 私底下又递了二两银子给崔老汉,当时可说了他们三房拿了田地,可没拿上等的水田,养老的银子约定的是八百文。 这会子一气掏了二两…… 赵氏不高兴的扭着脸,崔山子百般哄着,赵氏才展颜笑意。 崔老汉接过崔山子养老银子,还有多送的礼,一张阴沉的老脸难得的堆满笑意。 年二八,贴花花。 身为美俾,白芷尽心尽责把新买的红纸摊开,笔洗压住上方,取出新买的笔墨。 黑乎乎的,墨条啥玩意? 不会磨! 白芷轻柔的福了一礼,“美男相公,您!有请!“ 精怪! 方元璟享受般哈哈一笑,修长的手掌拿着磨条,手腕处打着圈,磨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红袖添香,我这是,美男添香,啊不,美男添色! 那就是一道风景! 方元璟无视白芷灼热的目光,略一沉吟,起笔: 上联:春风春雨春色。 下联:新风新雨新家 横批:福至新生 白芷突的内心咯登一下,为何“新生”,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 马甲! 哎哟喂,可别自己吓自己,这货严格来说也是新生呢,我都没嫌他,一身的官司,理都理不乱。 “姐,姐夫的字比大伯的要好,比宏才堂哥的都好。就是好看。” 少安在一旁,瞪着闪闪发光的两眼,那姐夫叫的亲昵,就是亲姐夫!不带一点作假。 “嗯!”白芷在他落笔起墨时,已经注意到。 怎么形容字好! “传说中:字形苍劲有力,一笔一画间力透纸背,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美男相公就是这般! 结构审美,她懂,整条春联结字造型或倚或正,或重或轻,有“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 书法大家的艺术作品! 这个可以裱起来挂堂屋炫耀吧。 好像捡了个宝。 这货,是名符其实的书法大家! 不过。 练就这字? 白芷看着身姿俊朗的方元璟,这不是一天二天练成的,在那样的大宅子里,有曹氏那毒妇。 练出这等好字,避着人,勤着练,必是吃尽了苦头。 突然,白芷抱住方元璟,方元璟呆住了,两个小娃娃都唔着嘴嘿嘿的笑,略懂的少安,忙把少言拉进堂屋。 久久,从胸前传来一道娇声。 “字很好!美男相公,你幸苦了。这个朝代历害的书法大家,大概与你的差不离多少吧。能练成这番功力,必是吃尽了苦头。” 白芷闷闷的说。 方元璟无措的双手,才揽住白芷,傻丫头,原来是心痛自己。 闷了半晌,才从方元璟怀中钻出,如煮熟的虾子,通红通红的脸蛋,后面才反应过来,刚刚还有弟弟们在呢,就投怀送抱。 娇差的神态,不自觉的散发,波光潋滟如满树的桃花般,妖娆绽放,摇曳生姿。 方元璟沉醉其中,眼里的宠溺溢出满室,朗月般眼神透着深情,如水涧击石般在洞中回荡: “幸好遇到你!” 什么东东! 这情话比宫崎俊的漫画都要治愈,一千倍一万倍! “这是姑爷写的?” 沈氏看着少安显摆着对联,喃喃自语道: 姑父不是只会打猎,还有就是有个好手艺做家具、做菜,怎么就还会写字? 写的怪好看,是个读书人? 随后沈氏紧皱眉头,患得患失般,姑爷家是什么背景?有什么来头?会不会嫌弃自己家。 自己家闺女眼下是个有大主意的,只说不用自己担心,可是…… 娘亲的问话,白芷随口哦了一声! 她这是捡到了什么样的宝贝啊! 白芷某些思维还在刚刚两个小人打架(谈清说爱),情不自禁的自个人在一旁发笑。 “闺女啊,姑爷的字,怎么写得这般出色?” 片刻后,白芷才回过神来。 “啊,娘,你说未来相公?对对,他的字写得好。” 沈氏慎怪道:“什么乱七八遭的,那就是姑爷。”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 “沈娘,我做了一盆粘糕,放了老些糖,想着你身体不好,肯定没做,小姑娘家家的,谁懂做这个呀。刚好,端一碗你尝尝。” “哎哟,这是在写对联了。” 正是与沈氏一直交好的黄氏。 白芷接过碗,把粘糕倒出来,装上一碗炸丸子。 “黄婶婶好,你也尝尝我们做的炸丸子,有咸的,有甜的。” “我家姑爷写的。” 提起姑爷,沈氏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哎呀,我家对联也没写呢,你等着,我拿了红纸来,让你家姑爷帮我一块写了。” 白芷拉过黄氏,卷好的对联,就往怀里塞: “你拿上一副回去就行,我家红纸买的有多,改天要是不撑手,在去婶婶家拿。” “黄氏,打那回?” 黄氏刚忍不住,偷偷吃了一个丸子,那香的,还放了肉,正迷了眼享受呢,猛不丁听到一句,差点没把她噎到。 哎哟,可不能浪费,似要喷出来的肉丸硬生生的,一口吞下去。 呃……打了个饱嗝,顺口气儿,才有空回着村长的话。 “去了村尾的崔二房家,这不,让帮着写了副对联,还别说,怪好看了。特别是那意头,可说到我心坎儿里。” 村长接过去一瞧,撑开一看,眼晴发亮。 直呼:“好字!” 嘴里停停顿顿,抑扬顿挫念: “吉人永享平安福,积善人家庆有余。” “好!好对子!” 一把塞回黄氏,调动方向,一路小跑回去。 第83章 村民抢着求对联 可看黄氏看的目瞪口待,一把年纪跑着走,也不嫌摔个大跟头。 她可不知,村长得赶着时间回去,家里的红纸,可不能让孙子给糟蹋,就孙子那鸡爪子一般的字,哼,跟崔家二房姑爷一对比,好一百倍都不止。 村长心满意足的拿上新对联,到处跟人炫耀。 “上联:福禄寿三星共照,下联:天地人一气同春,横批:吉星高照。” 一路上,村长不由的想到,白芷那姑爷眼神清澈,谈吐不凡,周身气质非凡,一看就绝非池中之物。 崔家二房算是苦尽甘来,那新女婿未来定有大出息。 方元璟正领着两个小萝卜头贴对联,远远的看到一群人,人人手里的标配是,一手红纸,一手里…… 拿块姜? 拿点糖? 拿些糕点? 大家就一个方向,直奔崔家二房院子。 方元璟也没见过这阵势,堂堂伯爵公子也有怯的时候,赶紧回屋,喊着白芷出来应付。 白芷哭笑不对,都来求对联? 这些个姜、点心呀,笔墨费? 方元璟洋洋晒晒的写了不知凡已的对联,念出来的词意,前来求对联的村民们心满意足。 果然如村长说的,有才,写的对联意头最好,最主要,不重样呀,独一份。 白芷拉着方元璟,把一堆的笔墨费,分类装好。 这是我们家美男相公赚的,与荣共焉般,乐的跟朵花似的。 “未来相公,你过年收过最大的红封是多少?” ‘舅舅送的,有一百两……“ 白芷转头,这么多,那以后你收的红封得上交给我。 方元璟瞧着白芷一脸期待,他要不要告诉她,成年后不收红封…… 这边欢声喜地,崔家老院,骂声连天! 逮着劲,骂的就是二房。 原来。 崔老汉早早的让李婆子打开院门。摆上笔墨,让宏才写好家里对联。 又时不时的往院门口,踱步张望。 纳闷道,还想着今天崔家找回些面子,往日里年二十八,大家可是拿着红纸排着队,让老大和宏才写对联。 今日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他可不知道,大家都排着队去崔家二房求对联。 连村长家有读书人,都让二房的新女婿写了一副好字,喜的村长一嚷嚷,全村都知道了。 村长家孙子拿着方元璟的对联,都舍不得贴上,直说要收藏,被爷爷狠下心,装着拿要棍子赶,才恋恋不舍的递过去。 崔老汉准备溜溜弯,看怎么回事,远远就看到陈家的老大,拿着一副红纸走了过来。 崔老汉一喜,那应该大家今年忙碌的晚了,这会子才来求对联。 崔老汉背着手,故作矜持: “陈大侄子,忙着呢?” 陈老大年下才回村里,还不知崔家老院与二房的一脑门官司,朗声恭手笑道: “给我爹娘带副对联。” “对了,崔大爷,恭喜恭喜!你家尽出人才啊,找个姑爷都才高八斗。那对联写的,比我那主家都要强。” 这一声恭喜,把崔老汉砸的恍然大悟,故作镇定的辞别了陈老大。 等他到各家门前转悠,惊大了眼睛,一脸惨白, 每家每户对联各不相同,他是识货的,见过识面的,不然不会一直想着出个读书人改变门庭。 上联:花香招鸟语;下联:马跃起龙图 上联:花开天下福;下联:马跃人间春 上联:共莺传捷报;下联:赤兔踏春光 上联:风度竹流韵;下联:马驰春作声 上联:春新门载福;下联:志远马扬蹄 ………… 龙飞凤舞间内有乾坤。 识字如识人,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远甚县里的秀才举人们! 这等才学,能看上二房的白芷? 不对,白芷有这番变化,难道说是此人教导。 可怎么能看上白芷呢? 崔老汉百思不得其解,神情落寞的转回院子。 崔宏才不信! 冲出去,跑到邻里院门口看,回到家,就把多余的对联撕了个粉碎! 憎恶油然而生! 李婆子劝道: “大孙子呀,你的字可比那奸夫好看一百倍,那些个没见识的,以后不给他们写了。好孙儿,等着哈,奶奶还留了一包栗糕。” 崔宏才充耳不闻,县学里,同一届的学子们,无一人有字体胜过他。 崔老汉叹道……老婆子她,这就是个不识物的,当初怎么就答应娶她…… 久远的记忆,想都想不起来。 范岭县王家,年夜饭桌上。 崔梅花顶着一个猪头脸,挑着大块的肉放碗里放,大口的吃着。 “吃,吃,就知道吃,坏事的东西。”王家老太太,指嗓骂槐。 二房媳妇鄙夷的看了眼崔梅花:”就是,某些人天天炫溜着能办事,可如今办的什么事,都失了笔大生意。“ 崔梅花自然知道说她,装聋作哑只低吃点肉。 崔家二房。 年夜饭,讲究个团圆。 方元璟把崔田柱搬到了堂屋,一家人团团圆圆。 八菜一汤。 红烧鱼、四喜肉、八宝蒸鸡、香辣猪蹄、椒盐虾、清蒸干贝肉、花甲肉蒸水蛋、凉拌木耳海带丝、猪骨汤! 都是白芷的手艺,从早忙到晚,但满满的成就感。 一人一碗屠苏酒。 道一声“过年好!”,来一口屠苏酒,妙! 两个娃娃,傻笑的率先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沈氏和崔田柱小声的议论着,皇帝吃的也不过如此吧,这是享着什么福,做梦都没做过。 “元璟,很高兴遇见你!” “谢谢芷儿!” 美男相公,这一回到是一饮而尽。 崔田柱,抽着桌面没言语声音的空档,端起酒杯,“我……”半天没崩下一个字。 众人放下筷子,齐刷刷八只眼睛看着,静待崔田柱做为一家之长的发言。 笨嘴拙舌的崔田柱,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半晌,才崩出一句: “姑爷……我……我得敬你……谢谢你照顾我们家白芷,照顾我们家……,我……我喝了!” 白芷都能瞧见,原身爹两手端着酒杯的颤抖,酒杯还没到嘴边,紧张的往里倾倒,漏出来不少。 到也爽快一口闷。 但是。 怎么有种,方元璟是一家之主的赶脚,那气场,远射三米八,足足的,秒了原身爹。 难怪紧张的吐不出一句完整话。 方元璟给着面子,回敬了一杯崔田柱,喊了一声“岳父”,把崔田柱喜不自禁,又是一口闷掉一杯。 两个娃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 第84章 美男相公被亲 守夜。 听说古代,“响”好运讨个好意头,是往火堆里扔竹竿,啪啪作响。 大盛朝,已经有了鞭炮,但凡口袋里有些闲钱的,都会多多少少买上小小一串。 但,穷苦人家百姓,倒还保持着往火堆里扔竹竿,来“响”好运。 小少言白天就跟小伙伴炫耀,“今年我家才不扔竹竿,我姐夫买了好多鞭炮。” “骗人!” “骗你是小狗!” 小家伙们不信,小少言雄赳赳气昂昂,犹如得胜的大将军般归来,后面跟了一串小萝卜头。 小少言费力的搬出一小蒌子鞭炮,“哇”声一片,惹得小家伙们个个艳羡不已,有一个直呼,我姐姐什么时候嫁人。 惹得白芷忍俊不禁,一人塞了一块糖果,才蹦蹦跳跳的散场。 夜幕刚落,少安带着弟弟,在院子里跳跃,燃起阵阵烟火,星火闪烁间,脸上笑容灿烂无比。 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廊下,白芷静静的依偎在方元璟肩头,看烟花灿烂若星光点缀夜空。 方元璟轻喃,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白芷耳垂微动,这货,要表白也不太点声。一时兴起,偷摸着空,不等方元璟反应过来,一张软软的小嘴就跟着压了过来。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左脸颊,方元璟一怔,心神荡漾。 顾忌着堂屋还有长辈,按住内心意动,抓起白芷的轻软嫩手,又揉又捏。 哼! 这货。 摸得见,吃不着。 呵呵……轻吟的笑声,写在得意的娇俏小脸上。 夜慢长,静静的听盛京城里的故事。 白芷又被刷新了一个冷知识点,原来小长周黄金周,在古代就有。 方元璟说,皇上年前会颁布一道新年放假的政令,七天,全民同乐。 方元璟说,皇城里一年最热闹的单数那上元节,猜灯谜、龙灯舞、踩高跷、跑旱船、扭秧歌、打腰鼓等。 火树银花晒遍大街小巷,鼓吹弹唱,挤挤杂杂,好不热闹。 还通宵! 妈呀,狂欢节呀! 明目张胆的到处狂欢,惹得白芷心生向往。 “我想去,美男相公,我们去襄州过上元节吧!” “就我们两个,谁也不带,好不好嘛?!” 方元璟如清泉般悦耳的宠溺,压住狂燥的白芷:“乖,下年带你去!” “嗯,好~”好不乖巧。 盆中贮炭,从吃年夜饭时燃着,要一直烧到天亮。守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方元璟抱着白芷放在床上。 刚一松手,白芷勾下方元璟脖子,撒娇似的蹭了蹭,借势滚入怀中。 方元璟松着手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白芷紧紧的勾起脖子,“嗯,呐”的叫着“美男相公”。 热气灼人,幽香阵阵。 干脆放弃挣扎,搂着白芷假寐,眼皮子时不时抽动,方元璟在一点点压抑内心狂热的蠢蠢欲动。 熟不知,这时。 方元璟的脖子侧,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在黑夜中转动,隐约可见那露出的八颗白晃晃的小白牙。 久久,一直漾起得逞的笑意。 这叫什么,纵娇行凶,她就不信,还有拿不下的美男?! 古代正月第一天,但凡是还能吃上饱饭的,老百姓们一定穿的是新衣服,不只是一件衣服,背后承载着厚重的传统文化。 这时候,讲究尊天重地,百姓们要先给自己好好洗洗,泡泡澡,搓搓泥,洗净再换上新衣,在天地庇佑下如获新生。 万恶的崔家,都没给崔二房置过几年新衣裳。 今年的新衣,两兄弟一模一样的朱色对襟外衫,里面一件深色棉衣,原想想在朱色外衫上绣上龙,转念一想,这是忌讳。 好吧! 这是皇家的象征。 让方元璟绘了图,沈氏绣上图案,少言是猫戏图,少安是虎伏图。 一个威风凛凛。 一个软萌可爱。 两兄弟急不可耐穿上新衣服,相互摸着衣服上的猫和虎。 对视傻笑。 一世浮生一刹那,一程山水一年华。 大年初一,晨曦,方元璟率先放上新年第一炮。 一家人悉悉嗦嗦的穿衣起床。 白芷捞起小少言,双手并用的穿着猫戏图的朱色对襟外衫。 小少言眼见的脸上长肉,肉嘟嘟的,这是白芷每天滋补的效果,偷偷的给他喝空间的纯牛奶,这是她与少言的私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每天都拉着勾呢。 养的成果不错,白嫩,软萌,穿好衣裳,像年画童子般,白芷得意的,吧唧亲了它一口。 熟不知,亲姐姐早就被弟弟卖了,偷偷的跟姐夫说,每天晚上姐姐会给他一杯甜甜的水,香香的,好喝。 方元璟眼底一缕幽光,闪了一下,细心叮咛小少言,谁都不可以说,娘亲也不行。 小家伙们结伴出门拜年。 白芷悠悠的磕着炒瓜子,一片一片像抛线物一般,一个完美的弧度,准确的落在自制垃圾桶里。 沈氏…… 哎呀,这老古董,她才不舔着脸大年初一的找骂。 白芷颇有些不耐烦的说:“娘,你觉着,我把他们揍了一顿,他们还会欢迎我上门吗?确定我不是把脸送上门,来找骂?” 大年初一她才不讨晦气呢。 沈氏踌躇道:“你三婶婶到底……” 白芷:“让弟弟走一圈就行。” 规劝的了半天,沈氏也知勉强不了,就随白芷去了。 年初二,走外家。 临近村口,就下了马车,一个不想太招摇,二来也不愿相公惹起议论。 白芷可不想给他们的生活在添点佐料,听说和眼见,总是两回事。 约好回去的时辰,挥别了方元璟,白芷带着两弟弟寻找记忆中的方向,准备向沈家院走去。 “白芷……“ 回头。 方元璟目光太过炙热,又像是小媳妇被人抛弃般。 白芷想忽视都不能,不就是大半天的功夫就回来了。 这货。 大约,好像,大年三十晚上惹过火了。 白芷扶了扶额头,额…… 再三约定时间,又挥别…… “这是谁家亲戚,穿的光鲜亮丽,姑娘长得好看。” “不知道,你看,去了沈家大房。沈家亲戚?” “那定是了,从来没有听说他家有这等子亲戚,瞧着家境不错,那礼,一蒌子,满满当当的。” 第85章 对大舅娘天然的好感 走近沈家院。 简朴的农家院子,东西两面都是厢房,房子多,并排三间。 上屋也是一排三间中间堂屋,左边灶房、右边两个老人的房间。 外墙用了少许的青砖,院子里头,墙壁清一色都是黄泥巴糊的土砖,墙壁上打着木桩,挂着一些发黄的草帽和竹篾编制成的箩筐筛子。 这也是惯常农家院的样式,外头总要些面子,下着本钱呢。 条件稍好的,外围全是青砖,条件差的也要建上一排。 院中一妇人正忙活着晒干菜。 白芷三姐弟一进院子,三人齐齐向那名妇人,喊道: “舅娘!新年好!” 麻氏听见动静,抬起头一看,就看见刚走到门口的崔家三姐弟,惊喜的喊道: ”白芷、少安、少言!“ 赶忙将手里做了一半的活计放下,站起身,将沾满菜屑的双手在围裙上背了两下,迎着崔家三姐弟走了过来。 可能顾忌着自己手脏,没有伸手拉她,而是对她招了招手。 见状,白芷咧嘴一笑,小跑着上前一把就挽住了麻氏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我可想舅娘了。” 麻氏热情的回应: “诶,好。就想着你们呢,快进来。” 如记忆中一般,麻利整洁、不缺热情的舅娘,幸得大舅舅娶了一个好媳妇。 在崔家二房过去悲苦的岁月里,为数不多的一束微光。纵是沈家过的穷苦,总要给白芷三姐弟最好的饭食。 白芷非彼白芷,但依然带着天然的好感,喜欢麻舅娘爽利的性子,干脆利落。 两人说起话来十分的投缘,大舅娘性格爽朗,白芷又是个自来熟。 没一会儿,两个人在院子里就笑开了,欢乐的笑声都能飘出半里远。 “白芷过来了啊?诶,才半个多月没见,小少言长胖了?” 听见院子里笑声的,三舅舅沈从树从正屋走出来,爽朗的笑道。 闻声,出来一堆人。 “外公。” “大舅舅” …… 少安、少言两个小家伙最喜欢来外婆家,不等众人叫,两人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蹦两跳的拐进了外婆的房间。 外婆,已近五十有余,满头银丝,满脸病态,腊黄肤色包着骨头。 尤其,屋子里药味参杂着霉味,难闻。 舅娘是个讲卫生的,耐不住外婆病了有近十年,近一二年,越发病灶频发,长期卧床休养。 久病床前无孝子。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沈外婆之前听闻白芷人不见了,跟着揪心好一阵,直怨老头没看清人,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又怨这身子做死的病。 拖累了一大家,钱就瞎花了。 这会子,见着俏生生的姑娘家,就立在跟前,老鼻头就是一酸,抬起袖子,抹掉深窝那银光水珠,眼神里也都是欣慰的光芒。 沈外婆vs李婆子? 为可会有李婆子这样的亲奶奶? 千古难解,大约有些人,就是两看相生厌。 越发的,对沈外婆,白芷打心眼里喜欢,拿出拍子摸掉沈外婆眼眶里的泪花。 “外婆,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将来呀,还得看着我的孩子长大呢。” 沈外婆高兴的连连说,好好。 麻氏正看着一堆的礼,发愣又愁,这礼,太贵重了。 六块上好的布匹、两罐子精糖、一大包海鲜干货、两只风干兔肉、五坛子酒、两套老人家春衫…… 旁边那一小蓝子的肉得有十多斤吧? 一见白芷的身影,麻氏叫苦道: “哎哟,怎么买这么老些东西,乱花钱,这些让你舅回头送你们回去,都带上。” “哎哟,舅娘,你可得给我机会显摆显摆,趁着我手里还有几个子儿,赶着来孝顺你们。” 白芷学着舅娘的语气,回道。 哈哈…… 众人,逗笑。 白芷上前挽住麻舅娘的手臂,笑着说: “舅娘,别担心,我是真的手里头有银子。你就安心的收着。” 果然,当家的和三弟说的对,白芷性子变了,眉眼间明快了,会说话了,能担事了。 且,三姐弟身上全是上好的衣裳,脸上肤色也嫩嫩的,想来,日子是好过。 “行。那就收着。”麻氏也不扭捏。 大舅舅家有二儿一女,其一儿一女都比白芷大。 长女沈青园比白芷大一岁,年底的生辰,现在虚岁十七岁。 沈青园和白芷两个姑娘凑一块唧唧咕咕的聊半天。 旁边,最小的表弟,沈石运比少安大一岁,三个小男孩子,凑一堆看少言显摆着新玩具。 沈石运羡慕道:“你这个木刀,雕的真好看。很威风。” “我姐夫做的!” 小少言嗓音糯糯的,双眼还冒着星星,一副崇拜大英雄的样子,那就是没长尾巴,这要是长了尾巴,非翘到天上去不可。 “我姐夫可历害了,还带我骑马,还教我念书。我姐夫说了,等我长大了,送我一匹小马,到时在给我雕一把大刀,我就是大将军!” 麻舅娘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娘怎么不来?” 白芷轻描谈写的说了那日冯家强娶的事。 沈氏肚子里孩子差点不保,还是用了百年人参,才稳住气血,这一般人家可消耗不起。 麻氏听了,都恨不前跑到崔家打砸一番,骂道: “崔家老院就是一窝子狼心狗吠,无情无义。幸好分了,分家了好。” 白芷深以为然。 一桌子,有鸡有肉有鱼,喝着白芷带来的三谈子酒,宾主尽欢。 三舅舅今年二十八了,还是单身伙子,听舅娘说在相姑娘,到底是嫌家里有病人拖累,穷。 介绍的什么人家,要么有问题,要么二嫁的…… 白芷思索的问:“小舅舅,今年有什么打算。” 沈三舅舅沈从树:“等出了节,去县里找找活计。” 白芷明白,沈三舅舅一直做着短工,有时跟着建房子的大师傅手底下,有大活也最多干三五个月。 其它时间在县里寻些小活,十天半个月,最多也就一个多月。 麻氏愁惆道: “今年,石运跟着三弟一块去。可不能在拖着三弟了,今年无论如何,一家人都要存着银两给三弟娶房媳妇,安稳的过日子。” 第86章 酒老翁家奇怪的儿媳 麻舅娘是个好大嫂! 白芷打趣道: “大舅娘,别着急。今年三舅舅肯定抱得娇娘归。” 刷的,沈从树一张黑脸通红,小少言软萌的小脸,双眼亮亮的看着三舅舅,发现新大陆般,高呼道: “姐姐,这就是姐夫说的,面红耳赤。” 噗呲…… 哈哈…… 嘻嘻…… 一屋子笑声,此起彼伏。 沈从树一张黑红的脸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假意虎着脸: “哪……不准笑!” 白芷乐不可支:“小少言和少安,最近跟他姐夫学识字、念书。这指定是刚学的。” 说到新姑父,沈从树点头应道: “方姑爷不错!” 麻氏:“那他家里还有那些人?都什么家境?你大舅舅和三舅舅回来,都说不清楚,只说人好。” 知道大舅娘真心关系自己,并不是八卦的打听。 白芷:“这里头有些事,现在不好说。放心,我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麻氏点到为止,有成算就好。 白芷: “是这样,我计划着开个酒肆,在盘个干货铺子。三舅舅和石柳表哥,都来我铺子里忙活。好好学着做掌柜,将来我那酒坊也需要家里人看顾。” 麻氏劝道: “盘两个铺子?这可不少银子。你可不能为了帮我们,白瞎了银子,做生意这有起有落,还是要留些现银周转。” 沈从树附和道:“大嫂说的对,别光顾着我娶亲的事,把银子搭外头。” 白芷捏了捏里在怀蹭的小少言,舅舅家都是老实人,能帮顾,自然要多伸把手。 “银子不用担心,相公那里还有些,够买铺子,也够周转,我们都盘算过。” 两个铺子,那得几百两银子,看来那新姑爷,是个有来头的。 麻氏脸上仍挂着愁忧: “干货铺子好说,乡里邻里收一收,在到外地找些本地没的货,也能卖上价。可是酒肆,这都是祖传的方子,那能随便得到。” 白芷原本也只想开酒铺子,就是想着自己有空间方便,而且大海的尽是海味,没什么本钱的。 这个铺子准能开起来。 稳赚。 在说,自己也有想去其它地转转,自己跟方元璟自保没问题,这些日子也跟未来相公勤学着练着武艺。 自己悟性还行,在学个一二年,小心些,外面行走应该是不惧。 美酒方子? 什么都缺,就不缺美酒酒方……空间里两大箱。 在现代,自己可是从小酒厂泡大的,酒,最爱! 白芷扯着慌头: “机缘巧合,我得了几张酒方。买两个铺子,银子都不用担心,相公那有一些,凑个本钱是没问题。” 沈从树高兴的当下应下,麻舅娘也替沈表哥应下,直说一家人不谈什么银钱工钱的,先把铺子顺当的开起来。 沈二房一大家去伍氏娘家了,婆家有外嫁女,家家规距都要留人待客。 哼! 白芷知道,这是看不上自己家呢。 过年,自己是个知礼的,就交待一坛子酒、一小条肉转给二房。 其它余的几条肉、几包点心,全给大舅家。 暖阳高挂,春风习习,百草萌绿,万物换新。 未出正月十五,农事活计一应还没有张罗起来,到处可见人影晃动。 沈三舅舅驾着马车载着方元璟、白芷往县里赶去。早两天就打听了酒老翁的家的宅子,就在县里西面,最尾处。 马车刚接近街尾。 那醉人的酒香,扑鼻而来,白芷迎空微吸,全身舒爽。 亲切! 寻香识屋。 这一股股的酒香,就是从前面一座青砖瓦房里飘出。 门口一个男孩子,两根冲天辫扎起,颇为打眼;约莫六七岁,拿根树叉正在门口逗狗。 听见马车在自己家门口停下,大胆的问道: “你们可是来我家买酒的?” 白芷笑道:“有事找酒老翁,可是你家亲人?” 小男孩往里一窜,边跑边说: “爷爷,来了三个人,两个男子,一个女子,女子穿着绿外衫……” 白芷不由一囧,还真是个实诚的小孩,衣裳样式、颜色说的一清一楚,这是报菜单的家传? “瞎嚷嚷什么,碰坏了东西,仔细你的皮。”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桃色衣赏的妇人,黑着脸,边走边抚弄着手里的娟花,理也未理院外的三人,直径的穿过去。 …… 我们是隐形人,这礼节? 还过着年呢! 小男孩约是不怕她,在背后扮了个鬼脸,还虚空踢了一脚。又傻乐般对着白芷一行人比划两下,大约说自己力气大? …… 奇怪的一家人! 不欢迎? 不一会院内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听着很是急促,迎声出来一个老伯,正是那日见的酒老翁。 白芷心里暗笑,总算呼了一口气,还真怕人家拒之门外,不欢迎呢。 酒老翁看来人一眼,眼熟,这可是年前的大客,年前最后一天买了二十坛上好的酒。 面上就是一喜: “公子、小娘子,稀客,稀客。” 方元璟依旧高冷范的应了一礼。 这种交际,还得自己来。 白芷晒笑道: “哟,酒老伯这是还认得我,就是酒老伯家的门,难进啊。” 酒老翁心知,这是碰上自己家小儿媳妇了,那历来是个爱争尖的,又碰到小儿如今这番情况…… 酒老翁讪讪的摸了摸双手,尴尬的轻咳了声,随即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 “来,屋子里头请。” 刚刚那小男孩到是个好客的,端来三盘子点心、干果等,刚刚那桃色衣赏小妇人瞪着他,小男孩得意地翘起了下巴,扬了扬手上的点心盘子。 “哥哥、姐姐,你们吃!” 奇怪的小妇人与好客的小男孩。 酒老翁眼神一暗,还在春节里,有客人上门,小儿媳连脸面都不要了。还与小孩争食。 “平哥儿,去外面玩会儿。” 白芷瞧着酒老翁脸色不好看,打发了小男孩,又时不时瞟向桃衣赏小妇人,半晌那小妇人才扭着腰走了。 只是,刚刚那小妇人,盯着看的是美男相公? 气氛颇有些尴尬,白芷直接道明来意。 “买酒肆铺子?”酒老翁惊道又转眼看向方元璟,约莫觉得此等大事,一般是家里男子做主。 方元璟点点头,随即提出去看铺子。 没来由的,不在想待在宅子里,不太喜欢刚刚那名妇人,此刻还躲大门后面,赤果果的乱瞄。 大约眼晴有病! 方大公子,只因你美色误人,这不,人家小娘子一见倾心被你折服。 第87章 买下酒铺子 “现在去看铺子?” 酒老翁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是诚心买铺子啊,果真是及时雨。酒老翁也是个果断人,说走就走,快步率先出门,领着几人往冯家酒肆走。 马车上。 白芷问出一直疑惑之事: “冯老伯具体遇着什么事?好好的酒铺子,全部卖掉,生意都不做了。” 闻言,酒老翁的眼神暗了下,叹了一口气: “我有二子,原来长子主事,酒铺子蒸蒸日上,说起冯家酒也是略有名气……好景不长,遇着事,人没了。 就留下我大儿媳和一子。” 白芷暗想,那想来就是刚刚的平哥儿,粗中有细,教养的不错。 “我小儿,唉,年前,有人上门买酒,……我家二媳妇惹着人家,那些是个有来头,就把我家小儿打断了背骨,如今还躺在床上。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白芷继续问道: “酒铺卖出去,冯老伯之后,如何生活?” 酒老翁思虑片刻,才道: “家里还有几亩薄田,铺子卖了,主要是为小儿治病,余下的银钱在置办些良田佃出去,好歹过活是没问题。小儿好好养伤,还有孙子得送县学。” 有成算就好,虽就几面之缘,想酒老翁品性不错。 出乎白芷的预料,酒肆后面,有一座院子! 第一眼,她就爱上了这座朴实又温馨的院子,后院正正方方的小院子,靠边一颗梨树,梨树下是一口老井。 四间正房,二间杂房,一个大酒窖。 此时,正是春意盎然,绿树成阴的时节,梨树树底上,靠墙根处还有一个小花圃,红的、粉的,花枝招展…… 靠着花圃旁边,还有一架秋千,秋千旁边一套石桌椅。 赏花喝茶,都极为惬意。 布置的是个心思巧妙之人。 “相公,院子好漂亮啊!”白芷忍不住惊呼出声。 落在众人眼里,白芷满脸洋溢着笑容,像只花蝴蝶一样在院子里飞舞,这看看那摸摸的。 方元璟笑着点头,娘子是真心喜欢。 白芷:“老伯,你这院子打理的不错,是个有巧思之人。” 酒老翁眼神暗了下: “此处,还是我大儿与大儿媳妇打理成如今这番样子。” 白芷在酿酒房往外喊道: “冯老伯,你这蒸酒器有些小,这一天出酒也不过二三十坛。可一块卖?” 酒老翁一听,内行,果然是懂酒的。 “小娘子说的到极是,我们家有两个酿酒房,此处就一并转出。我那宅子里还有一个大的,就留给后辈。” 一行人里里外外看了三回。 白芷一锤定音: “冯老伯,你这处,我和我相公看上了,你老也说个实诚价。” 酒老翁捻了捻手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哎,原是不舍,如今,不舍也要舍。” “看小娘子是个懂酒的,也是我们的缘分,连着院子和铺子,作价二百六十两,这酒窖的酒,还有我家里还有六百坛,一块作价三百三十两。” 之前三舅舅也打听过街上铺子价格。 一般都得一百多两,院子一百两多的都有,加一块,至少近二、三百两,但此处最便捷,铺子和院子连成一体,主要院子够大。 原想着,酒慢慢酿,先开个干货铺子,维持着。 如今酒也有了着落,到是可以接手立即开业。 酒老翁给的是个实诚价。 白芷爽快的应道: “行,就三百三十两。” 躲在铺子门后的,穿着桃色衣服的小妇人不知何时跟过来。 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眼睛闪亮一过,这可比她预想的要多了很多。 原以为就卖个铺子,也就一百几十两,如今有三百三十两…… 看来这家不缺银子,眼中精光一闪,有了计较。 “八百两,连同我们家还有五六道酿酒方子,一块转给你们。” 一道故作娇柔又尖细的声音。 走进来一位小妇人。 正是在酒老翁家奇怪又无礼节的小妇人,还是那身身穿桃色衣服,那定是冯老伯他小儿媳妇。 酒老翁脸色急白: “老二家的,你不在家里照顾老二,跑到这里干什么!回去!” 冯老伯小儿媳妇白着眼: “爹,咱们家,酒铺子都不开了,还拿着酒方子干什么?到不如换了银子,日子也好过不是。” 酒老翁怒道: “你胡说什么,家里祖传秘方,怎么能随手卖掉。将来平哥儿,还有你们未来的孩子,总得有一份立世存家的家当。” 冯老伯小儿媳妇一脸嫌弃,内心不屑,就那个憨子,谁稀罕跟他生孩子。 冯老伯小儿媳妇收起心思,一脸真诚的劝道: “爹,我们有了银子,做点什么买卖不好,怎么就非得捣鼓这玩意。 将生我在给二老生几个娃娃,你们就在家好好帮我们带娃,等当家的身体好了,那些个银子,出够我们开个轻省的铺子,在招两伙计。” 人家是内行,当人家好糊弄,真卖,那些个酒方子也不值那么些银子,都是寻常的酒水。 到时大儿有天份,临走前的那此日子,说是研制了新酒,可惜…… 酒老翁话重心长的说: “老二家的啊,你放心,老二治病的银子,我们都备着呢。家里的生计,我们也有了盘算,日子总不会苦着过。” …… 转过脸,酒老翁有些难为情。 “方公子、方夫人,实在不好意思,酒方子,恕老夫不能转让。这是我们家传了几代的方子……那方公子、方夫人,没有方子,这可如何是好?” 酒方子? 她真不缺。 没一百,也有五十张……一大箱的酿酒书,正安安静躺在灵魂深处的空间里。 白芷故作客气的说:“没关系,我们开酒铺子,自然手头里有方子。” 见事已落定。 酒老翁小儿媳妇,没能劝动公爹,“哼”的一声,扭着屁股走了。走之前还含羞带涩的,瞟了一眼方元璟。 好好的一个良家妇人,眉稍中自带风情,言行举止勾着人,娇柔做作般,勾引着男子。 这种女子……老伯家小儿子被打断背骨,还不定怎么回事。 可惜是人家家事,总不能说,你得防着你家儿媳妇,是个会红杏出墙的主…… 这还不被人拿扫把打出去。 第88章 你谁呀脸呢 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眼冒绿光的啃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肑子,喉咙一上一下的涌动。 一只小胖手,冲过来,抢扯下肑子上一块肉。 中年男子扭着身子,边吃吃骂道: “你个死小子,别抢,别抢你爹的。” 小胖子: “爹,我要吃你的大猪肘子,你的肉多,香。” 又上一记胖手,扯上块大肉。 “啊……你个小兔崽子,手还挺快,这么大块肉也不怕撑的你。” 中年男子不乐意的,一只脚踩上灶边,躲着不让小胖子上手。 小胖子跳起来,还想扯肉。 “去去去,那碗里还有一个小肘子。嗯,真香,不知道那死丫头怎么做出来的。” 少安怒喊: “唔……你们出去,是我们家的肉。都出去……” 中年男子一个眼神都不给,嘴角一扯: “一边去,没打没小的,有这些好肉,也不知道孝敬长辈。” 角落里的小少言,泪眼旺旺: “啊……唔……我家的肉肉。” “哇……姐姐。” “哇……姐夫。” “唔……哇……” 刚走到院门外,耳尖的白芷听出,是小少言在哭,无助的哭声,带软软糯糯哭腔,听的白芷心一纠一纠的…… 接着又听到。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厨房里,重重的巴掌带着一手的油,打在少安的右脸。倔强的少安,忍着痛,眼泪在眼晴里打转。 又是一道女声骂骂咧咧传来。 “你个死小子,让开……” “哟,我说你个死小子拦半天,柜了里头,藏了半盆子炸鱼、还有肉,真他妈香呀。” 白芷冲进厨房。 两个弟弟。 小少言坐在墙角哭泣,身着里衣,满脸脸兮兮像个无助的小可怜。 小少安一脸无声的泪水,紧紧的护住柜子。 陌生人。 两男一女,也是两大一小。 一个男子一只脚踩在灶边,捞起大肘子扑脸上啃。 脚下坐地上一个胖子,约与少安差不多年纪,满脸满嘴,油乎乎,嫌着油碍事,拿起袖子往擦上蹭巴几下,又是大口的啃肉。 柜子门敞开着,旁边的妇人,右手里拿着一大块肉,往嘴里塞,左手使着劲拉扯少安。 那来的乞丐? 不,说乞丐都侮辱了“乞丐”两个字。 他妈的土匪! 八辈子没吃过肉?! 敢打我家弟弟!!! 白芷感觉有股气血从地狱而来,贯穿整个身子,冲破头顶,直达天际;电闪之间,一个箭步把妇人拖拉出来,甩到院子。 “啊……,你个小瘪三,那来的死丫头。啊……你……” 正巧随后进来的方元璟,听到躺在地上的妇人骂白芷,后面的骂声还没出口,被方元璟一脚踹飞,含着口肉摔晕过去。 男子吓懵了,怎么老娘们一眨眼的功夫,就晕在院子里,张大嘴巴,肉末混着口水从嘴角流下。 恶心! 白芷意想动手把这男子,丢出厨房。 方元璟大步跨前,冷冰冰的一个字:“脏!” 跃过白芷,单手提溜着男子,一个抛线物…… 哗……啪……呯……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也丢在院子里的地上,霍……痛,屁股摔成八瓣般痛! 惊恐! 这男人是什么人? 方元璟蹲下,小少言包着小嘴,含着闪烁的泪光,抽泣着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方元璟紧紧的抱起,学着白芷哄小孩样,拍打着后背。 小少言埋进姐夫的脖腕里,哇……大哭! 小胖子吓的丢下肉跑到爹的身边,瑟瑟发抖。 气急败坏的白芷,刚到堂屋。 瓮瓮的声音传来,是原身爹。 “舅舅,舅娘,这……被子不送人,布匹不送人。” 一道粗声苍气的骂道: “柱子,你这是过着好日子,连你舅舅都不管。这么多上好的布匹,也不知道主动送上门。还劳你舅舅我,跑上一趟。” 又一道尖细嗓: “这些个没良心的,早把我们做长辈的,抛到那了个犄角旮瘩。柱子,你从来是个懂事的,是不是,沈氏你个娼妇给拦着。” 白芷内心那股子火,刚刚已经把沈氏和崔田柱怨上,两个小娃娃在家里被人欺负到头上,没见个人影。 原来,还有两个牛鬼蛇神在厢房。 白芷此刻,面目冷凝,浑身杀气。 “相公,全部!丢出去!” “死伤不论!” 一个。 二个。 丢出院子,刚好丢在那名男子身上,叠罗汉一样,三大一小堆成一堆,不远处还有一个晕迷醒的妇人。 哭天抢地的哭喊声,乍起。 “娘呀,我腿痛。” “老头子,你别压着我,你坐我脸上,你个屁屎洞。” …… “呵呵……” 极为突兀的笑声响起,打断一大家相互埋怨。 是白芷在浅笑。 小李婆子才注意到白芷,什么脏话狠话都从嘴里秃噜出来。 “那来的死丫头?跑到我大侄子家伤人,一定告到官府去,抓起来,通通抓起来!” “这个娼妇养的!” “你个小蹄子。” “那来的汉子?你个遭天瘟的野汉子。” 杀气! 从方元璟、白芷身上传来。 认不清形势的蠢人! 白芷抽出根子,啪啪…… “你个死蹄子。” 啪啪…… “啊……” 啪啪…… 像雨点般落下,毫无招架之力。 痛! 痛得死去活来! 越骂,越打!越动,越打! 终于,乖了! 哭声、骂声,骤然,停止。 三大一小,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如化石般,只留眼泪往外扑。 白芷轻笑: “呵呵,骂呀,动弹呀,我不介意继续练练手力。” 半晌,中年男子弱弱的说: “你……你是白芷?” “嗯,哼!人都不认得,敢在老虎头上扒毛,那来的自信?” 命要紧,中年男子不要脸的求饶: “大侄女,我们错了!” “哎哟,对,侄孙女,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我们就是听人说你家富裕了,有大把的银子,才过来。” …… 白芷笑容肆意:“谁说我家有银子,有东西。” “嗯!说!” 两大一小齐齐的望着小李婆子。 小李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大侄媳妇。” 陈氏挑唆! 肚子有块肉,以为是尚方宝剑! 看着厨房满目苍夷,沈氏淌下的泪珠,似直线般,那些个要死的,怎么就不能安稳的过日子。 “娘,你做的很好。东西没了可以置办,人要是没了,肠子悔清也救不回。什么都没有你的肚子大。” 下晌,黄氏带来了消息,说沈氏不在老院,一直在她娘家。 原来,也知道怕了! 这笔账且记着! 第89章 传说中的崔堂爷归 前些日子,白芷拿着方元璟的银票,买下酒铺和院子,豪不手软,心安理得。 可在衙门办理红契时,却…… 方元璟知道白芷的顾虑,接过文书的笔墨,龙飞凤舞的写下“崔白芷”,含笑说: “这是你的嫁妆。” “呵呵!” 白芷笑如暖阳,她是在意的! 真好! 回到家,白芷钻进左厢房,拿出纸、笔墨,急不可待的开始构思装修铺子,定要装修出一个与众不同的。 方元璟消无声息走见房间,立在白芷身后半晌,白芷未曾发觉。 白芷一会儿咬着毛笔头,一会儿拿着毛笔蘸着墨汁,笔未落宣纸上,直往脸上刷,东一笔、西一笔。 嘴里还时不时嘟啷着,要用红木,要有酒柜、要建一个新厨房和洗澡间…… 恍然不知间,一双琉璃般的双眼,正落在一张猫脸上。 方元璟心情颇好,轻笑道: “我们家来了一只小花猫。” 白芷:“啊,猫?是野猫?” 方元璟: “嗯,是只小野猫,张狂起事要咬人,懂事起来让人心痛,身着黛色的素罗裙衫,如仙子般灵动。” 白芷丢下毛笔,手一摸,满手墨汁。 ……啊啊…… 哈哈…… 费了两天功夫,终于装修图纸绘出来。 拉过方元璟。 铺开图纸,白芷手舞足蹈描绘酒肆、后院该如何布置,眼里透着像星星般闪光,笑弯了一双眸子。 方元璟不禁勾起唇来。 紧罗密鼓的,开始装修,沈三舅舅和沈表哥,直接搬进铺子后院,监工。 白芷和方元璟也在县里待了两日。 回来时,听到月湖村三五成堆,热热闹闹的议论,原来是崔家堂爷回来了。 说来,与白芷是本家。 崔家堂爷与白芷爷爷为堂兄弟。 听说回来省亲,带着四五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村,一大家子,光鲜亮丽。 白芷刚进门就看见,堂屋摆着一匹布,二盒点心。 沈氏脸上一喜,闺女刚出门两日,感觉空落落的。 “你们可回来了,少言叫着要去县里找你们。刚跑出去玩。” 白芷点头,盯着桌上物品,眼神打着问号。 沈氏解说:“那是你堂奶奶、堂婶婶过来了,送过来的。” “与我们是本家?道是从来没有见过。” 沈氏: “他们出去有二十来年的,就在老院后面那栋空屋,就是你堂爷爷家的。你应该没见过,我也只见过你堂奶奶,早些年,偶有回来。” “你堂爷爷是个有本事的,年经轻轻,就在外谋事业,嫌了家底,带着一家老小,在襄州城。这次说回家继祖,想家了。” 崔家老院。 崔堂爷: “不满二弟,我这次回来却有要事。我家老大,早些年碰到盗贼,伤了身子,不能有孕。” “这几年治身体花了不少钱,可……不见起色。我家老二,也就一个男丁,我们这次回来,想着在本族里找个继子。” “二弟呀,你大哥我,是碰到难处了。” 崔老汉内心一喜,面上不露,你有万贯家财,却子嗣稀少,才一个孙,自己眼下可有五个孙,还有两个在肚子里。 “大哥呀,我也难呀。虽说五个孙子,可……我们分家了。老大家才一个,老三家有两个,可我们老三娘家也不差这点子钱。” 老二家已经自动屏蔽,白芷那丫头,就是个凶神恶撒的,沾不得。 崔堂爷试探的问:“你家老二。” 崔老汉神色未动,让人分辨不出心思,只道:“分家了,不做主不做主。” 崔堂爷也不催他,留下话,让崔老汉问问,愿意过继的,五百两银子贴补照顾家里。 以后总归还是一个家族,总能照应。 出院门时,又丢下一句,还是希望找五岁以下的。 五百两。 陈氏听了咂舌不已,私下琢磨了半晌。 吃过晚饭,陈氏回到大房就说: “相公,找你商量个事。” “我肚子里要是个男孩,跟堂伯商量下,等我生下来过继。” 话还没说完,脖窝口就挨了崔大强一脚,身子往后一仰,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胸口上方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陈氏下巴痛得龇牙咧嘴,捂着好一阵儿才回过气儿来。 崔大强气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盆,洗脚水四溅。 “要不是看你大着肚子,我准收拾你。老子还以为你要跟我商量什么,却是这等子混账话!过继?我好好的儿子为什么过继,是吃不起饭,还是养不起人?” 往日谁不敬着他崔童生。 崔大强自从年前被白芷收拾后,出了门子尽是嘲笑。 近来觉得诸事不顺,今日吃酒席,都没安排他坐上座,往日里与他不对付的,今日尽是奚落于他。 把断腿的二弟赶出家…… 把隔房的侄女换银子……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真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让他无地自容。 “还把儿子过继出去?体面的读书人,怎么能办出受人诟病的事。 还要不要脸!宏才以后还要不要科举!你个蠢娘们。” 这是憋了一个春节的火气,突突的骂出来。 陈氏吓得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崔大强,还是第一次见当家的发这么大脾气,嗫嚅着道: “相公,你别发这么大火,我也是为家里着想。孩子我们还可以生,有了五百两银子,宏才科考进学也不用担心,还有……还有债,我们家不是,就缺银子……” 银子,这是个事。 崔大强,哼的一声,“那也不能过继自己家儿子。” 刚刚还说读书人的体面! 虚伪! 崔大强脸红脖子粗,气还没下去,两个闰女嘻嘻闹闹的走进来,骂道: “看什么看?还不麻溜儿的帮你娘找件衣裳换上,冻坏了你弟弟,小心收拾你们!” 水绣和水丽吓得差点哭出来,爹一向对他们痛爱有加,何时发过这般大脾气,从柜子里扯出娘的衣服,瑟瑟发抖走过来,姐妹两把娘扶起来。 窗外,传来砰砰的声响,李婆子的喝骂声随即传了进来。 “大晚上的,你们屋里干嚎个什么?!” 李婆子今日也是装着一肚子气回来,年轻时就与隔房的媳妇别着劲,现下荣归故里,那上好的手饰、衣掌,把她眼都看直了! 话里话外,尽是炫耀,还拉着她不松手,那一盒子好几层,全是手饰,一样一样的介绍。 哼,显摆她! 随后又长叹……唉…… 第90章 游说沈氏过继 陈氏提着一蓝子鸡蛋,敲响了崔二房的大门。 “弟妹呀,在家呀,我寻思你定是在家的。” 陈氏瞧着沈氏的肚子,暗自比划了处,肚子比自己大。 她的圆,定是女儿,不像我的,尖尖的,老人家都说是儿子,与自己怀宏才时一样一样。 肚子大有什么要紧,只是怀的比自己大一个月。 不过,有日子没空,沈氏脸上长肉了,脸色也红润,又是一身新衣裳穿…… 哼! 收起一脸的嫉妒。 笑容满脸的叫着弟妹。 沈氏受宠若惊:“大嫂来了。” 陈氏故意问道:“白芷和孩子们不在家?” 沈氏老实的回道:“去县里。” 陈氏暗自肺腑,就是知道都出去了,才上门。 那丫头跟她那夫婿,三天两头往县里跑,买着马车,也不知道还债,听说治腿要两百两。 欠了这一屁屁债,住着破茅屋,也不知计划计划,还还债,修修房子。 也是,都嫁人了,还有心思照顾娘家。 陈氏诚心的说: “我对不住弟妹,这不,特地来道歉的。这一蓝子鸡蛋,给你补补身子。你看,我进屋里坐坐。” 白芷可是交待了,不让大房进家门,可眼下提着一蓝子鸡蛋过来,这个…… 在犹豫的当口,陈氏已侧身走进院子。 …… 这是老二家院子? 新盖青砖厨房,柜子满满当当,地面还贴了石头板,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眼下也顾上不挑刺。 陈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堂伯家,听说了没,家里那真的是万贯家财啊,有上百亩的田地,还有两个铺子,有佣人。 这次回来,你瞧见没,啧啧,人家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带的都是金啊玉啊什么的……” 陈氏打心眼里好一通羡慕,唉,可惜呀就算有钱又如何,堂哥伤了身子生不了娃。 心里又骄傲起来,自己肚子里还一个,三个大的也是出息的。 沈氏自然是瞧见人,知道穿的就是富贵人。 随着沈氏认同的点头,陈氏时不时来一句,他家富裕,堂爷爷有出息。 “是呀,家里家裕,一半的家产是这次回来堂兄的。唉,你知道堂兄回来干什么吗?” 陈氏侧身神神秘秘的说。 沈氏老实回道:“不知道。” 陈氏暗自高兴,你们那以知道,堂伯娘看不上二房,穷酸样。 “你可别跟人说,堂兄他……他伤了身子,家里一妻一妾均无所出,堂兄他不能生孩子。” 陈氏继续说道:“不能生孩子,这诺大的家产,你说,这不可惜了。” 沈氏这一点到是没想到,原来不能生,也是颇遗憾: “那是可惜了,这么富贵的人家,不能生孩子。” “弟妹呀,前年二弟治腿那事,我们实在是帮不上忙,让你们住这破茅屋,还欠着印子钱,你说你们,往后这日子怎么过。” 陈氏假惺惺地说道,似乎真的为二房感觉到难过,猫眼珠子还掉了几颗,作势着抹眼泪。 沈氏觉着奇怪,大嫂何时关心过她们吃用,不是一直看不起他们吗? 只是傻傻的陪笑:“不苦……” 陈氏知沈氏是有心结,不信她。 陈氏: “弟妹,我这也是被侄女打,不……指点一番,反省,心里愧疚,对不住你们。我这真心实意过来道歉的,弟妹你可得原凉我。” 看着陈氏泪流满面,沈氏感觉想做梦一样,梦里都不会出现陈氏有一天跟自己道歉,她一直是受人尊重的读书人的娘子,未来还是读书人的娘,宏才个个说有出息,秀才一定能过,那将来还是秀才的娘。 有了身孕也不哭, 看陈氏一定要自己说个究竟,说道:“原凉原凉。” 白只看着院门都没关,堂屋有人? 谁来的? 声音这么二熟,是大伯娘。 不作身悄悄走到窗户下,刚好听到道歉,太阳从西边出来,陈氏都不会跟娘道歉,从来都是自带优越感,副视娘。 暗自消化着陈氏的话,这陈氏到底是什么意思?来干什么? 果不其然,陈氏擦了擦眼泪,顿了顿,才说道: “弟妹呀,我就是看你太辛苦,白只嫁人了,有自己的小家。你这欠这么大笔债,二弟还得不断用着银子吃药。下面两个小的都要吃要喝,总得找些生计……” 这一番话,到是说到沈氏心卡里,总不能一直指着女儿女婿,二房是得找些生计过日子。 陈氏看着沈氏忧着心,果然听进去了,堂伯娘答就自己那一百两谢礼,看来…… 好像那一百两已经收入朗中,陈氏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陈氏:“刚不是说堂兄他不能生孩子嘛,他呀,这番回来,是想在族里找个娃娃。” 窗外的白只,听到陈氏这里的话,若还没有听出陈氏的意思来,那真的是枉活两世了。眼神顿时凌烈起来。 沈氏顺了一嘴:“不能生,收养一个,找个年纪小的,养恩在,也定能孝他们。” 陈氏高兴坏了: “可惜呀我就一个儿子,肚子里的还不知是男是女,要是个男的,如果堂兄还能等,我到是愿意过继,总归是一个族里,富贵了以后还能拉把家里。” 白只神色越来越冷,一对平日里清净如水的黑亮眸子,此刻仿佛燃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手又样了。 沈氏:“你想过继?” 陈氏: “我到是想,没这条件呀。你也看到了,堂爷爷为人正派,人心地善良,家里财产又多,你是不知道啊,这宅子啊都是几进几进的,哟,估计你是不知道那几进是啥吧? 告诉你啊,那房子,又高又大又气派,啧啧,那宅子啊,还有啊,家里的佣人多的都数不清,有扫地的,有做饭的,还有梳头的,穿衣的,大户人家就是气派。 弟妹,你看你年下光景这么困难,要是把少言过继了,成了公子哥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享福啊! 听说堂爷爷愿意贴补五百两,把家里的债还了,你还能送少安去学堂,家里还能盖上两栋房子。” 第91章 过继的正主来了 沈氏蹭……站起来,骂道: “合着大嫂,今天讲这么一出,是让我们少言过继。你做梦吧,我们就是再穷,也不卖孩子。丧尽天良的。” 哼!假清高,眼下是有她闺女给置办了些过年的好东西,可债呢,等放印子钱上门,看还有没有这番底气横。 陈氏收起心思,一脸真诚的关心,站起身来,扶着沈氏落坐: “哎呀,弟妹,你坐下,快坐下,可别生气,小心肚子里孩子。” 转瞬,又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劝道: “这怎么是卖孩子呢。那堂伯,谁不给大姆指,那是个能耐人,人也厚道,你们想看孩子了,谁还拦着你们。 跟着你们吃不好穿不好,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在说了,二弟治腿不还得花着银子。 去了堂伯家,有大富大贵的好日子,还能好好的进学堂念书,这是修的福气!你这不是挡了孩子们的出息路吗。” 沈氏冷着脸赶客: “大嫂,我就不留你了,我还有屋子要收拾。” 陈氏也知道沈氏一下子答应有些难,后头还得多跑几趟: “不急不急,弟妹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在过来。这是享福的事。要是卖孩子,孩子那是往苦了过。我这次可真没坏心,真为你们着想。” 还以退为进。 陈氏刚走出堂屋,白芷眼神里跟冰刀一样的利刃,一刀一刀杀过来。 陈氏结巴道: “我……我跟你娘聊天,聊天……我先回去了。” “呵呵……” 白只嘴里呵呵一笑,眼神却越来越冷,冰刀子一样飞过来般,直想把陈氏给戳出一个窟窿来: “我们家的门,不欢迎你!从今往后,不准踏入!” “敢游说我弟弟过继,好大的胆子!” 陈氏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是你长辈,我已经跟你娘到过歉。” 白芷目光如电,嘴里吐出的字,字字生冷: “辱人者人恒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你想想你此事打的主意,配为长辈吗?” “你这账,可是记了几笔,前些日子,李家那些人闹腾我还没找你算账!又作死的撞上来,别以为有个肚子,就有了护身符!” 话落,似不怀好意般打量着陈氏那凸起的肚皮。 陈氏捂着吓的落荒而逃。 沈氏知道自己家闺女生气了,不知所措: “儿呀,别生气,娘后面听出她的意思,放心,娘任何一个都不给人。我们一家子就在一起,穷的福的,一直在一起。” 这点,白芷信,她爱所有的孩子! 陈氏一进家门,李婆子迎了上来: “怎么样?老二家那个憨货,同意了吗?“ 陈氏后怕拍了拍胸脯,随后沮丧的摇摇头。 李婆子破口就骂: “那个作死的蠢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不同意,能的她。五百两银子啊……五百两……” 陈氏这真的怕了,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当家的,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李婆子不死心,躲着二房草剁子守着,等着沈氏出了门子,溜进二房。 又是一轮忏悔戏,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儿呀、亲儿呀,喊个不停。 崔田柱也学会了盐油不进,摇头,不同意,自己家养得起。 气得李婆子恨不得当场,把这个不孝的傻子,揍到他下不了床。 这个……她是忘记了……她的亲儿,已经下不了床。 无奈,李婆子,只得愤愤然的离去。 两日后。 崔家堂奶奶带着崔家堂婶来到二房拜访。 崔家堂婶卫氏四处打量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比她家下人住的还差,眼里尽是不屑。 要不是公爹说,本族里,就这家最是老实本份,好拿捏,将来也不怕养大的儿子有外心;不然,她才不愿意选这家,能养出什么孩子。 唉…… 一个小男孩窜进屋子,虎头虎脑,眼神清明,透着一股子机灵,软软糯糯的喊着: “娘!” 一刹那! 击中了卫氏,一瞬间,尖锐和不屑消失殆尽,眼神尽显柔和,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这该是她的儿! 卫氏收起原先的那副傲谩,随着婆婆进了堂屋,方寸之地,一屋子人都挤不下,丫环们只得在院子里侯着。 角落扯了一块大帘布,似乎还有一张床…… 这堂屋还是卧房? 卫氏压住内心不耐,保持面上的微笑。 好在,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也能入眼。还有一股好闻的幽香,桌面和柜子上雕刻戏花图等,到是颇有雅趣。 如此想来,孩子们,应该教养不错。 想到这,卫氏又恢复了往日社交仪态,很得体的与沈氏问好,语笑宴宴的给了见面礼,白芷是一盒娟花、少安是一套笔墨。 轮到小少言,那眼晴似长在小少言身上,卫氏慈爱之意都溢出满身,生怕谁不知道她在打小少言的主意一般。 “你叫少言是吗?我是你伯娘,这是伯娘送你的见面礼,你瞧玉佩里还雕着老虎……” 小少言乖巧的点点头。 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价值不斐。 崔家奶奶知道,她家长媳相中了,家里总算能安宁段日子,不用一直闹腾不休。 不过,这孩子长得到是出乎意料的好,机灵,有胆,知礼。 她之前还提着心在思虑,得请人费着法子好好教养。 谁跟她说来着,说是软弱怯怯,胆小的很,这般好的孩子,混说! 村里人有些人就是眼皮子浅,见不得人家好。 这边。 沈氏颇有些不知如何应付,白芷和少安的见面礼,她懂,也不费银钱。可,她在不识货,也看得出来,这块玉佩要花老大的银两。 沈氏无措的看着白芷。 少言听姐姐没说活,睁着眼晴寻问姐姐,玉佩是好看,小老虎也威风……可是姐姐说,她没同意不可以拿别人东西。 崔家奶奶眼神微迷,果然跟打听的消息一样,二房做主的是他家长女。 崔家奶奶含笑的劝道: “白芷,让你弟弟收下,这是你伯娘的一片心意。要不佛祖说,因缘际会,这缘分这事,就是奇妙。 这块玉佩,是衡芝的嫁妆,难得的一块好玉,往日里都不带身上,我都难得见几回。” 缘分? 白芷才不稀这缘分! 第92章 说好的羞辱呢卖惨 白芷福了一礼,浅笑道: “谢谢奶奶、伯娘。无功不收碌,这个太昂贵了,还请伯娘收回去。我们家少言还小,还是个不知轻重的,这么拿这么贵的东西。” 卫氏脱口而出: “我愿意给的,这块玉佩配他。就配他。” 说着说着,还委屈般。 这个…… 白芷:“伯娘,你快收起来,我家少言小孩家家的,可别摔坏了。” 卫氏直接回一句: “摔坏了就摔坏,我在买。” 这个……画风不对! 卫氏摸了摸小少言一头胎发,软软的,她的心也软软的,摆出十足的耐心说: “小少言,你拿着,伯娘愿意给你的,就给你一个人。你拿着玩,摔坏了没关系,伯娘给你买新的,还买老虎的,各种老虎。” 卫氏刚刚可捕捉到,小少言听到老虎,眼神发亮。 众人:…… 无法,白芷坚定的说:“伯娘,还请见凉,我们真不能收。” 小少言明白了,姐姐一定是不让他收,虽然可惜那只老虎,但也乖巧的跑到姐姐身旁。 卫氏看着少言一溜的跑了,眼泪说来就来,当场神色凄凄的抹起眼泪。内心直恨自己,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拖生在自己肚子里。 把白芷惊住的,难道跟自己家老娘一脉相承,哭包子系列? 这眼泪说来就来…… 最近因过继一事,总有人明里暗里过来试探,特别是本家的叔叔伯伯们,有嘲笑的、有嫉妒的、有拐着弯说他们攀富贵的…… 沈氏都两次哭着跑回来,这是被人挤兑的。 她只能约束两个弟弟不要出门子。 也约束着哭包子娘亲,她不在时,不开门迎客。 按白芷的意思,她也是准备抽着空,要去拜访下传说中“有本事的堂爷爷”,把事情给解决了。 正好,今日见到正主上门,白芷也做好了准备,要撕破脸皮的,说不得,今天还得施展下手脚,今天美男相公不在,但她一人也足矣。 可。 本子不对呀, 唱的那出戏? 十足的礼、十足的诚意,说哭就哭……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芷只待忍,且看后招。 聪明人看出来了,崔家二房在绝拒过继一事。 风放了好一阵,拖各路人马,也轮番的游说,还以为今日可以水起渠成。 她们可打听清楚了,崔家二房缺银子呀? 那里头还躺着二房当家做主的崔田柱,听说已经花了一百多两银子,还得花一百多两,看这房子,刮阵风都得吹跑。 好好的孩子,怎么能埋汰在这样的家里长大。 崔家堂奶奶看了眼媳妇……都是债呀…… 崔家堂奶奶长叹一口气: “也不怕侄媳妇笑话,我这长媳是个孝顺心善的,你们也听说了,我那大儿,命苦,伤那不好,伤在……没了子嗣。” 说着说着,崔家堂奶奶眼框都湿润了。 沈氏这话不敢接,这是冲着她家儿子来的,只是尴尬一笑。 卫氏闻言哭声更大,唔……唔…… 侯在门口的丫环,赶紧进屋劝慰着。 崔家堂奶奶湿润的眼框,泪花往下掉,背着面,暗自伤神,偷偷的抹了两吧。 这是什么打法,这神情也不似做假,不是应该利诱加威胁,甩出传说中五百两银子……她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连衣服着是穿着方便动手的。 崔家堂奶奶接着说: “侄媳妇,外面的孩子不是不能找,刚出生的,一二岁的,到处都有吃不上饭的人家,买个孩子回来,也没个牵联。 可是我大儿认死理,一定要有崔家血脉的,我们才回来。“ 这是摊开了说。 沈氏急了:“可是,我家孩子,我自己可以养……” 卫氏又哭起来,哭的更凶。 崔家堂奶奶: “侄媳妇,你听我说,我知道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谁也不愿意……你也瞧见了,我这媳妇,你堂嫂,她自个人也瞧上了,自然是当亲儿子般对待。 我们也是厚道人家,当亲生的,能会好好培养。” 卫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沈氏站起来,可不敢受卫氏的跪礼。 白芷好气又好笑,这是赖上我们家了。 少安与少言两兄弟,不知所措的一个劲往身后缩。 白芷让少安带着弟弟去门外玩,眼下处理事情,有小孩在也不方便。 卫氏还眼巴巴的一直瞧着,小少言人都走远了,都舍不得收回。 卫氏: “弟妹,你信我,我一定当亲生的,不让他受一点伤,一点痛。日后什么难,有什么苦,我来受。我一定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将家娶上一门好媳妇,生上一堆孩子。 他来孝敬你,我不拦着,就两家跑,两头叫爹娘。 ……” 沈氏听不懂这种话,酸酸,在一旁陪着一块抹泪,两个哭包子,哭成一团。 白芷把堂伯娘扶起来: “伯娘,春日里有寒气,你先起来。你看,我娘也不能老站着,她肚子也受不住。” 卫生依言坐下,又抓住白芷,眼神切切手: “侄女呀,我是真喜欢你弟弟,我会对他好,我发誓。” 发誓……这还得了…… 白芷狠下心道: “堂奶奶、堂伯娘,我们家不缺银子,我能供弟弟们进学堂考学,我们一家人也不愁吃喝。” “我们从来没有过,想要过继弟弟的念头,以前没,以后也不会。请堂奶奶、堂伯娘见凉。” 临走时,卫氏拉着沈氏的手,哭凄凄的,请她在考虑考虑。 还丢下一百两银票,虎着说把债给还了,别耽误孩子们。 白芷追上去,硬塞还给随身丫环。 沈氏神情落幕的,坐在堂屋发呆。 白芷知道,娘这是善心大发, “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堂伯娘如果真的是个心善的,自然会找到好的养子,自然会有大福气。” 白芷记仇呢,可不认为那一家子是心善的,不然能溜他们家这些天,这是一步一步算计着。 要不是她心硬,她娘可受不了,一轮又一轮的游说,又逮着原身爹腿断的时候,要了人家孩子,还不忘表着善心救苦救难。 面子里子都有了! 拼出这份家业的人,心眼子跟筛子一样多。 沈氏点点。 她也不禁在问自己,如果闺女没有回来,当家的腿这个样子,又被赶出崔家老院,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把少言过继? 沈氏为自己罪恶感,心神晃惚。 第93章 少安打架 大地回春,枯萎的枝桠生出了嫩芽,白雾渐起,天际月华如水,照在月湖,宛若仙境。 月湖边上,踏马声和着潺潺流水声,明月夜,照一双人影,如诗如画。 “我们的酒肆要开业了!” 一声娇喊,惊起岸边一片小鸟,扑棱……扑棱……作响。 白芷微熏中带柔软的娇气:“未来相公,你开心吗?” 方:“是相公!” 白:“未来相公,等我们过两天搬到县里住,我都不愿意回来了。” 方:“是相公!” 白:“未来相公,等我们酒肆上顺顺利利的开业,你计划什么时候回盛京城?” 方:“是相公!” 白:“好好,是我相公,嗯,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方:“不急,按着你的计划走,我们先开酒肆,开干货铺子,我帮你做工。” 白:“喔……堂堂伯爵嫡长子,我付不起工钱呢……” 卷起长长的尾音,敲打着方元璟 方:“我不用工钱,免费的。” “………呵呵呵……” 银铃铃的笑声,潋滟一地。 一个漂亮的回旋带入厚实的怀中,一声沙哑之音呼道: “芷儿。” 怀中人儿轻颤:“嗯……” 两片柔软附了上来,白芷不自觉的轻启唇。 似久旱逢甘露。 酥麻。 似她新酿的酒“岁寒潭”,醇厚甘冽, 令人沉醉。 如月湖中两条小鱼儿,人来我往,游戏嘻闹,久久,不愿松开。 没几天,黄婶子过来窜门。 听说本家堂三爷爷家愿意过继个孙子,被堂大伯娘拒绝了。外人传道,就是看上她家的少言,等着她家回心转意。 白芷一阵冷笑,有银子了不起,隔三差五的派人来送礼,这是盯上他们家。可惜她也不差那五百一千两的银子。 纠缠的让人生烦。 随没两天,白芷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因为。 引起一阵热议的崔堂大爷爷家,带着遗憾,一家子人又浩浩荡荡的回襄州。 “婶婶,你家少安被人打了。” 隔着墙有一道小孩的声音传进来。 沈氏扶着肚子,急着要出门,白芷忙栏下,飞快的跑出去。 叉路口,一个壮小伙把少安按倒在地!抡起拳头揍在少安胸口上。 “住手!” 是姐姐,少安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壮小伙是本家的崔春生,看见少安的姐姐过来,哼的一声,松开手。 白芷走了过去。将地上的少安扶了起来。 “疼不疼?” 白芷查看了一下少安身上的伤口。 “不疼…… ”少安咬紧了下唇,小声道。 真是个傻孩子,怎么可能不疼。 最明显的地儿,被崔春生咬的手腕都溢出血来了,牙印明显,衣服上灰扑扑的,不用想,身上定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袖子上一片血渍,嘴角还残留的血的印迹。 白芷纠着一阵心疼。 冰冷的目光朝崔春生扫了过去,崔春生,堂三爷爷家孙子,今年十三岁,比少安大了三岁多,高大半个头,长得健壮。 十三岁,已经是个小伙子,可以撑门楣的年纪。 自然少安怎么打得过,这小伙子也真下的了手。 冰冷的眼光,毫无生气般,崔春生被吓了一跳。 他娘可是个混不吝的,谁都不愿意粘上,就怕被耍无赖的赖上,也就养成崔春生成了村里的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其他的孩子都拿他没辙。 哼,一个丫头片子,没几下就打叭,才不怕他。 崔春生这样想着,心里多了一份自信,看着白芷也毫不畏惧了。 崔春生翘起下巴,一副蛮横样,还作势虚空挥舞着手臂: “死丫头,看什么看!找打!” 真是找死! 白芷轻呵,手又痒。 欺负她至亲的亲人,还如此蛮横无理,她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白芷走到崔春生面前,直接一巴掌过去,“啪啪”扇了过去。 “啊~”崔春生惨叫了一声,哪里料到白芷会对他动手。 “你,你竟然打我!”崔春生口齿不清的指责着,此时他的鼻子嘴里往外流着血。 一手抹上去的,半手的血,看着吓了一跳: “啊,我流血了!” “活该!” “哈哈哈!”周围小孩子哄堂大笑。 “你……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打我,我要和你拼了!” 崔春生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他是村里的一霸,只有他欺负的别人的分,哪里有人打他的份。 可是如今他不仅被人打了,还是被一个丫头打了,还被打出血,以后还怎么混,那有兄弟愿意跟他。 崔春生不顾身上的疼痛,手臂握紧拳头,直直的朝白芷冲来。 “不知天高地厚!” 白芷秀眉一皱,颇为嫌弃的瞥了崔春生一眼。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崔春生被白芷一脚踹飞,崔春生整个人重重的摔下以后。 这一脚激起了崔春生的斗志,捡起一块石头,叫嚣道: “你们姐弟两,死定了!” 白芷眉头一挑,心肠就那么歹毒,拿想石头想砸人? 哼,今天要是不给他点教训,她感觉都对不起自己。 就在崔春生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身体快速闪了一下,闪到了崔春生的一边,伸出一只脚直接踹在他的屁股之上。 砰的一声,崔春生饿狗抢食一样重重的扑到了地上,瞬间,就扬起了一大片的灰尘。 自作孽不可活! 白芷收回脚,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风,等尘土散开了。 “你......呸......呸呸。”凌建业捂着破了皮的嘴唇,一个劲的吐血水,瞪大着眼睛怒视凌尘。 “儿啊……” 一声呼天抢地的悲炝之声传来,如惊天地泣鬼神般。 一个邋里邋遢的妇人,拿着一个扫帚过来,嘴里不断喊着,“儿啊……”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死了儿子。 “你个死丫头,敢打我儿子,把我不收拾你!”举起扫帚,龇牙咧嘴的朝着白芷冲过来。 小孩们看崔吴氏这架势,都吓的连忙躲开。 一扫帚挥了下去,就眼见那扫帚就挥到了白芷肩膀上。 “姐姐!” 众人一个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 “哎哟……”崔吴氏一个踉跄,腿部上受到巨大的外力,长喊一声,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扫帚的直接破飞在一旁。 第94章 讹银子 崔吴氏撑着地坐站起来,嘴里胡咧咧的唾沫子乱飞: “你个死丫头,敢踢老娘,把不刮花你的娘,你个死蹄子……” 这……骂人比李婆子还历害! 老娘?你他玛蛋的…… 白芷瞬间勾起满腔的怒火,这火没有地方宣泄,就等着崔吴氏动作。 崔吴氏晃晃悠悠撅起屁股,拿起扫帚,将手里的扫帚毫不留情地就往白芷脸上挥了过去。 白芷那眼底的怒火却怎么挡也挡不住,这妇人想让人破相,下死手? 年前在集上,耍着无赖想骗肉。 如今直接上死手,一家子人歹毒。 一个反手抓住崔吴氏,捏得崔吴氏不得不松开拿着扫帚右手。白芷刚一松手,崔吴氏直奔着白芷的头发扯去。 不知死活?! 白芷面不改色压下手碗,直接“啪啪啪”左右开弓蒲扇般的巴掌扇了过去。 崔吴氏这才意识到打不过这死丫头,连忙破口大喊: “你个死丫头,来人啊,打死人啦,来人啊,打死人啦!” 崔吴氏嗓门又尖,喊的又凄厉。 听见有人凄厉地喊叫声,有些村民们心善,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忙顺着声音赶了过来。 来的快的,就看见崔吴氏披头散发地跌坐在田边道上,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鬼哭狼嚎的。 围着一圈小孩们都津津有味像看戏一般,呐,笑得前倾后仰就是自家屁孩。 拔开人群,悔气,原来又是崔吴氏…… 旁边还站着她家大儿子崔春生,嘴角还残留血丝,脸上隐约可见巴掌印。 只死死的看着白芷姐弟,那眼神里的愤慨,像是想要把白芷姐弟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白芷打的? 一旁的众人看呆了,这以前一直恹恹软弱的崔家二房丫头,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崔春生可是村里一霸,各种打人的、欺负人的事情,真的是层出不穷。 竟然也有被人欺负的一天? 有眼尖的看到人群后站着的崔三爷,高喊道 “崔三爷子,是你家小媳妇和孙子。” 崔堂三爷黑着脸走过来,又是老三家这个滚刀肉,一天到晚惹事生非,得亏分家了。 沉身道: “春生,把你娘扶起来,像什么样子。” 崔吴氏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膝行几步上前,张开双手想抱住崔堂三爷的大腿,却被崔堂三爷给避开了。 崔吴氏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公爹,你可要帮儿媳拿理,白芷这死丫头,你看,把你孙子打的,血流了了一盆子啊。 我还是长辈了,我……我头痛,我屁股痛,我脸痛……都是那死丫头打的。”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盆子血,那人还活着? 崔少安一脸义愤填膺看着崔吴氏,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脸上红扑扑的,瞪着崔吴氏的样子,竟有些可爱: “你……是你要打我姐。” 再看看白芷,脸色平静,但是眸子里的冷意照样看的人脊背发凉。 这崔吴氏的嗓子不断嚎叫,再加上围观的人络绎不绝的跟了过来,到是把叉道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崔吴氏见来的人越来越多,越发有兴致了,嚎的比刚才还带劲了: “天啊,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啊,评评理啊,这白芷和她弟弟这个小兔崽子,可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打哟。 不尊敬长辈,下得死手啊。 哎哟,哎哟…… 痛…… 全是血。” 白芷冷笑,连说带唱,拐着音拖着尾,早些年不去学唱戏,可真是埋没人才。 有人不信,身旁边的邻里。 “白芷?崔二爷子家崔二房的。” 这位邻里点头。 真的是白芷打的? 这也太彪悍了吧! 这是想引导舆论,想干嘛,除了不要脸的凑上来赖东西,听说崔吴氏还擅长讹银子。 “你这样胡说八道,是想真的找死吗?” 白芷的话犹如一记锤子,敲在了崔吴氏的心上,让她一个寒颤,背后渗出冷汗来。 崔堂三爷不满了,一个小辈,说话没大没气,什么态度,没教养,难怪一家子被赶出门。 “白芷,你年前才把你大伯家打了,今天又想干嘛?到处惹事生非。” 也是只狐狸,崔家怎么尽出这种人。 白芷轻笑: “三爷爷,我敬您是长辈,说话可要实事求事,为什么?别人不知内情,三爷爷不知道吗? 逼我嫁冯家,赶我们家净身出户,接二连三的闹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还少吗? 怎么,只准他们将我卖了,不准我还手呀。如果是这般不讲理的亲戚,不要也罢。” “就说今天,你家孙子,无缘无故,把我们家少安按在地方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破皮了,看看袖子上,一片一片血印子。 叔叔伯伯们都在,都是讲理的人。那得问问你家孙子,为什么惹事生非。” 崔堂三爷怒气横生: “你……你个小辈,牙尖嘴利!长辈说一句,你一萝框的话着等着。没大没小!” “那今天又是为何?大家都有眼晴看的,你堂婶和你堂弟,一个被你打倒在地,一个被被打出血。这可是事实。” 崔吴氏抹了把眼泪,脸上脏兮兮的,也不嫌埋汰,起着劲说: “对,是事实,要她赔钱,赔十两银子,不赔二十两银子。” 还真是不要脸! 白芷眉尖微扬,被这无耻的气笑,果然是要银子。 “赔钱?你以为天下掉陷饼。三爷爷,你即问为何,想来三爷爷是个讲理的。这么多小孩看见,您一问便知。 事情总归不是我先动手,可我们家也不是软骨头,被人欺负上脸了,还不兴还手的。” 大人们多,又见白芷历害,把崔春生几下凑到无还手之力。 那些个被崔春生欺负的小孩们,你一嘴我一舌,到是把事情说了个遍。 原来如此! 想把自己家小儿子过继过堂大伯家,堂大伯娘没同意,听说意定少言,觉得是崔家二房搅和了他家发财的路。 所以,这是找上自己家麻烦? 白芷嗤笑道: “所以呢?赖不上人家有权有银钱的,就找我们家麻烦?打我们家少安!还真可笑!” 村民对崔吴氏的行为纷纷嗤之以鼻,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第95章 教导少安 崔三爷子锐利眸子一眯,崔家难怪能活起来,看来就是这死丫头撑的局面,要是没这死丫头在,老大家定是能看中小孙儿,他也一直在走动这事。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 将来老大家分家了,那大房一脉的家产可全是自己家孙儿的,何愁没好日子过。 思及,眸中泛寒细细打量。 白芷冷眼回视。 来日方长,小小毛丫头。 崔三爷子冷哼一声,对着崔吴氏: “还不滚回去。” 崔春生今天失了面子,一群熊孩子叽叽喳喳,在他看来,就是指着他嘲笑。 瞬间涨得通红,一惯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他可不甘心被人看扁,冲着白芷姐弟两远去的背影就喊: “给我小心点,下次收拾你们!” 该死的贱蹄子,竟然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听到小崔春生的怒吼声,白芷顿住脚步,眼光轻蔑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两个弟弟学武一事,要排上日程。 一路上。 白芷拉着少安的手,平静的问道:“少安,可知错了。” “姐姐,我……我错了,我不应该打架……”小少安低着头,声音细小如蚊。 ……… 教导弟弟,任而道远。 白芷望着有自己肩膀高的弟弟,“不是,你该打,但又不该打。” 小少安眼时噙着泪水,望着姐姐,咧嘴勉强的笑了一下,又是点头又是摇摇头,闹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姐姐,那他该不该打。” “他比你高大半个头,体力和武力完全在你之上,这个时候,你与他对打,必输。还该打吗?” 小少安拘措不安,轻轻的回道:“那不该打?” “不该打的时候怎么办?” 摇摇头。 “用巧劲言辨,把事情理论个清楚。如果对牛弹琴,那你第一时间呼救,躲开他,先保护自己,等你强大时,在狠狠的打回去。 不该打的时候还怎么办,借力,借他人之力,笼络力量,找小伙伴,一块儿揍他!” 重重点点头。 “什么时候该打!那自然是,你武力体力都胜过他,他亏着理还打挑衅,男儿该有血性,冲上去直接撩到!” “嗯!”小少安目瞪口呆的应了一声,我可以把他撩到? 思索半晌,小少安抬头看着白芷,乞求的看着白芷,道: “姐姐,我可以跟姐夫学功夫吗?” 嗯,这个才对,本领是学过来。 “练功夫,最是要吃苦的,那你可得耐得住。” “嗯!等我学会了,我自己把崔春生打到在地。”小少安点了点头,小小的俊脸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怀孕的人格外脆弱,看着一身伤的少安,沈氏那眼泪扑扑的没断过,哄都哄不住。 这会子,边流泪,边心疼给少安擦脸。 白芷,我这爆脾气! 下回打回来就行,有什么总哭哭啼啼。 “老娘啊,没见发大水,就你的眼泪也得把我们家淹个底朝天。” 沈氏无措的望着闺女,“我……我就是忍不住。” 没救了。 “憋回去,少安,你给娘讲讲,我怎么把崔春生和他娘给收拾的。” 少安手舞足蹈讲着,姐姐如何把崔春生打倒在地,如何躲过扔的石头,接着又讲他娘拿着武器(其实就一个扫把),姐姐一个转身就躲过去,啪啪就几巴掌打倒在地。 沈氏接连问了几个,真的?真的都打倒在地? 少安,嗯嗯,好多人看到。 白芷傲娇的说:“眼下知道你闺女的厉害吧,那就跟收拾三两个小屁孩一样。” 沈氏这才破啼而笑。 方元璟憋住笑意,清姿卓绝的靠在门口,任她笑容肆意又张狂的吹嘘。 第二日,晨光熹微。 白芷就被一阵“嘿哈”“嘿哈”声吵醒,揉揉太阳穴,睡眼朦胧。 院子里突然传来小少言的一声嗷呜声,白芷一个激灵全醒! 原来,少安哄骗小少言,以后当大将军,一定要武艺高超,勇猛杀敌,然后小少言一愣一愣的跟着哥哥起来。 一个马步没站稳,从梅桩上摔下来,四脚朝天。 少安嘴角一抽一抽,这个傻弟弟,扎马步呢,也能睡着。 好像,昨天那货说,她也要提早半个时辰。 白芷穿戴好练功的便衣,准备弯着腰溜到西院墙。 走。 没看见! 没看见!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靠着墙移。 少小言看到了姐姐,他哒哒哒地跑过来:“姐姐!” 兴奋的小声音。 完了! 白芷悟着脸,透过手指缝,无语望苍天! “娘子,你迟到了!加练半个时辰。” “相公。” 娇呼。 “相公。” 眨巴眨巴她的一双琉璃般的猫眼,给了方元璟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莫非娘子是想提议加练一个时辰?” 他冷漠,他无情。 一阵哀呼,耍起方元璟新教的招式。 小少言混水摸鱼般,软乎乎的没半分力道。 只有少安,标准的三好学生,一招一式异常认真,打的虎虎生威。 一个时辰后,白芷一脸牙疼的揉着软腚,美男相公较真起来,一点都不留情。 n次马步扎歪,他这脚跟轻轻一带,自己一屁股坐地上。 老娘练那跆拳道,也没这般苦练扎马步,收拾几个街溜子还不手到擒来。 眼见旁边棍子,恶作剧兴起,捞起棍子来一招突袭。 方元璟似长了第三只眼,潇洒地凌空跃起,一个旋身避开,足尖轻点落在了围墙上。 “姐夫好历害!” “姐夫好威风!” 呃,小丑是自己。 话说,一个旋身怎么这般风姿卓绝,晨起的曦光正好从他背后晕染开来,飘零不染尘浊,当真是一幅人间盛景。 啊啊…… 美男杀又来了! 我想吃肉~ 我要生萌娃~ 小少言软哒哒:“姐姐,我们家还有肉吃,前天我们不是做了炸肉条子么。” 白芷一副生无可恋,你不懂,此肉非彼肉。 “哦……”小少言点着小脑袋似懂非懂。 “娘,姐姐说的,今天要吃人间珍品绝美之肉。你记得做。” 噗……饶是风姿卓绝般的端方君子“方元璟”破功喷出声,许见未见的通红印染整张脸。 随即,泰然自若的说出去转转。 把白芷燥的,叉腰怒瞪。 “少言!“ “你个臭小子,扎马步一柱香!” “姐!不要……” 第96章 酒铺名十色香 天边彩色的云霞极美,等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一抹抹春意藏在群山峰峦间,红的、绿的似精灵般在重峦叠嶂跳跃。 二月十日,易安家、易开门,诸事皆宜。 这一天,放在现代,也是个好日子,植树节!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五四青年们,这一天要栽种树苗,等待蓬勃生长生粗壮大树。 绿色,代表生命。 生命的起源,希望之光。 这是白芷特意挑选的,大好日子。 范岭县遮雨巷。 众人不知间。 一座古朴大气的酒肆,唤然一新,抬首一看,门上红木的牌匾书有“十色香”。 两边门联用红木雕刻: “万丈红尘三杯酒,三世春梦九转生。” 走进店铺,有一处游廊,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十米长的扇形楼空门,细致的刻着不同的镂空花纹,处处流转着酒香。 两边镂空木墙盘旋而下,各分两层,最上层内隐扇形格,放置一坛酒。 下层菱花形四格,每格各摆一坛酒。 每款酒下面,红绳挂着黑木牌雕写酒名。 只见有:岁寒堂(白酒)、屠苏酒(药酒)、黄封酒(黄酒)、春醪(黄酒)、烧刀子(白酒)、屠苏酒(药酒)、黄封酒(黄酒) 等观察完,才回过神来,细看游廊左右两边,各摆一套圆型桌子,两张椅子,在往里头拾阶而上石子漫成甬路,一边各挂一副画。 一边,画中,一群书生吟诗作对,对酒畅吟,争辩策论,好一股风雅的书卷气。 一边,画中,纵剑驰马的剑客,一手持剑,一手肆意拿着酒坛半空中倾倒,急流入口,似隐约可见半空中酒水悬在空间流动,充满着一股江湖儿女的潇洒。 铺子内屋各式镂空半人高的木架围起各式酒桶、酒坛…… 木架上挂着各式行酒令、酒诗文…… 井然有序,又不失雅致。 是文人墨客、是江湖侠士。 如此装修风格独树一帜的铺子, 当是装修草图出来时,连方元璟都呆愣许久。 听从娘子的安排,写门头、门联、酒牌、两副画…… 自家娘子有此大才! 然,空间出品,绝对精品! 装修书籍一大堆,现代风、欧美风、古典风、简约风…… 揉合的智慧,信手拈来,不,研究了二天,才选出适宜的风格,然后…… 照抄。 啊呸,借用! 雅致透漏肆意张扬,古典中却不失高贵。 沈氏下了马车的那一瞬间,像被石化般定住了,嘴巴长得恨不得能塞一个鸡蛋,双眼更是睁的像两个铃铛。 这是自己家的酒肆铺子? 闺女说是买了个铺子,一直在装修、酿酒、试酒。 她以为的铺子,如杂货铺般,约可容纳两排货柜,站三五个人,这已经是她想象的极限。 白芷含笑,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 沈三舅舅很自然的喊了一声“姐”,则自顾自的接过侄女婿手里的缰绳,抬手顺了顺马脖子上的鬃毛,牵着马车往后院马厩。 沈氏懵懵懂懂的看着弟弟,期望弟弟给他一个信息。 走了,话都不多一句? 三弟如此自然,奇奇怪怪! 白芷一脸傲娇的表情: “娘,你细瞧瞧,这可是你闺女和姑爷忙活大半个月的成果。” 沈氏还是那幅懵懵懂懂的“啊”一声,似要把大门外各处,看出一个洞。 看着白芷灵动的眼神,眉稍间尽露俏皮。 方元璟假意咳一声,轻车熟路的握起白芷一双细软的小手。 白芷眼睛一眯,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说着:“干嘛?” 一双猫眼,如蝶翼一般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乌黑清澈。 似送一个秋波,令人摄魂夺魄。 勾着方元璟心神荡漾,把握紧的小手又揉又捏。 白芷小翼鼻,……哼! 这是握上瘾了? 白芷俏着脸,嘴唇一张一合,又是无声的说着:又揉又捏,玩的挺嗨啊? 话毕,手腕突然一反转,捏住他手背上的皮肤就是一拧一扣。 被捏疼了的方元理也不恼,反而唇角弯弯,扬起做贼般小偷心虚,又似孩子般稚气的回击,哪里还有半分的清风朗月模样。 回过神的沈氏,不确信的问道:“闰女,真是我们家的铺子?” 白芷“嗖”的一下,抽回小手,被抓包的心虚,一须之间,脸涨如桃花。 “是,千真万确,那铺子的契书我都收着呢。娘,我带你进去转转,后院还有几间正房。还有一个小园子,可美哪。” “娘!快进来,好大!”小少言在里头呼喊。 吉时,方元璟点响一串鞭炮,霹雳啪啦……引来邻里在门转悠。 “大妹子?” “哎呀,果真是大妹子,有缘了。” 年前,白芷可是光临过两回布庄,回回买上一大堆,老板娘可不一眼就认出。 白芷一回头。 是布庄微胖老板娘,一对酒窝,未语先笑。 自己也是印象深刻。 “哟,老板娘呀。快进里头坐。” “这是大妹子家的铺子?我家相公还说等会来拜访,他偷摸着,可是在你家门口瞧了好些天,对着你家门牌和门联,啧啧了一趟又一趟,直说好字。” 布庄老板娘屁股刚坐下,不带歇的又说: “我一听,我可等不及,我进来瞧过两回,到是没瞧见妹子,嘿,今儿才发现,还是熟人。” 白芷早就看到,那布庄就在斜对面,到是不好冒冒然上门打招呼,她面子薄。 薄? 是的! 人家厚厚的脸皮,只对未来相公。 不过,这段日子,自己窝在后院调酒,元璟赶着时间雕刻门牌、酒牌。 前院装修就由三舅舅在操持,所以还真没碰上。 白芷含笑说:“可不,这不忙着弄酒,还没功夫往邻里串门。” 布庄老板娘包氏羡慕的说: “妹子,你这铺子气派啊,装点的真精致,这酒闻着就香。” 白芷爽快的的说: “刚好,今日开业,你还是进门的第一个客人。好好品尝我们家新酒。” 布庄老板娘包氏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开业呀,咋没找些舞狮给热闹下。你看……我这空着手就上门了。” 白芷此时冷清清的开场,是憋着大招,她要办一场全县轰动的,关于酒的大事。 却不知,还真办成了,自此扬名! 第97章 十色香开业 最近范岭县发生了一件事,关于做诗送酒送银子的事。 街头巷尾,率先由孩子们喊出,十色香持画送酒、十色香持字送酒……。 这是白芷花了三五两银子,买了十几包糖果,教着孩子们。在县里大街上唱喊一圈回来,可领五颗糖果。 一传十、十传百,都在找“十色香”的酒肆铺子。 顺着“十色香”,一看,在县里西街遮雨巷,有一家名为“十色香”的酒肆开业了。 知内情的,却道,原来是冯记酒肆已唤然一新,换了新东家。 古朴大气、典雅韵致。 墙面张贴一张红纸,写着: 十色香酒肆-酒令榜 呈一首酒诗,可赠三坛子酒! 呈一手酒字,可赠三坛子酒! 呈一副酒画,可赠三坛子酒! 诗、字、副,各取五人! 另:各榜头名者,另赠十两现银。 赠酒:名为“岁寒堂”,此酒世间绝无,其色泽清澈如寒潭,入口甘美醇厚,回味经久不息。浓香绵长,其香纯如幽兰,久转口中,闻之让人欲仙飘飘,喝之让人醉生梦死。 活动为期十五日! 注:如觉不公平者,可由呈诗、呈字、呈画之人请县里名家评判。 此时,十色香。 沈三舅舅沈从树在铺子里走来走去……一脸的焦燥不安,时不时往铺子门口探一探,希冀着门口涌来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沈从树忍不住说: “白芷侄女,眼见开业一个时辰,也不见一个客人上门。你说的那主意管用吗?你这糖果可散出去二两银子了。” 可别低估了人性的好奇心,人性的贪婪性,何况古代信息如此蔽塞的时代。 有一件新鲜事,能不凑热闹,她还不信了邪。 …… 白芷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看话本。 方元璟专注练字。 沈石柳数着酒坛子,在一个地儿来回数了五遍…… 沈三舅舅沈从树一会焦燥不安来回走动,一会儿像一颗树般立在门口站上半晌。 “来了……来了……”沈三舅舅沈从树,欣喜若狂,强忍着似要手舞足蹈的双手双脚。 进来三个男子,身着绸衣,家境尚可。 一个华袍玉冠的小胖子,生的倒是人模狗样,眼睛却仿佛长在头顶上,仿佛高人一等那般。 开口就是挑衅: “你们酒肆新开的?听说什么岁寒潭绝无仅有?吹牛皮别吹破天了。敢卖一两银子一坛酒? 抢钱哪。” 白芷……我这爆脾气,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就挑事。 方元璟用眼神制止白芷,放下手中书本,慢悠悠经过三人,露出修长好看的双手,提溜一坛岁寒潭。 打开坛封,倒出一大竹杯,迎空举杯饮酒,姿态潇洒写意的宛如一幅美景,溢出的酒水从那优雅的颈线滑下去,经过喉结,伴随着吞咽时的起伏…… 白芷怔住了,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要命! 这那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方元璟。 又是一大杯…… 方元璟喝完,面不改色,又自顾自的回到桌前,拿起书本。 待方元璟走过时,酒香四溢,独属于岁寒潭的幽香,直往三人鼻尖钻。 这三人,想来是真正爱酒之人,只觉这位气质清冷的男子,刚刚手中那酒,如仙酿琼浆。 一个性子急燥的的男子,忍不住叫道:“快……快,给我们三人来上一杯。” 沈三舅舅、沈石柳快步上前,一人倒上一杯。 啧…… “好酒……” 沈三舅舅这才松了口气。 三人怒气冲冲的来,喜滋滋的提着三坛酒走,临走还不忘遗憾的说: “你们这规矩定的不好,怎么能一人只卖三坛,一天只卖十坛……” 白芷替方元璟擦试嘴角、下巴处酒啧,不断的“咯咯……”笑。美男相公,到底是美男相公,只用一招,出奇制胜。 此后。 不断有挑事者,上门找茬,铩羽而归。 也有自持清高,不屑一顾者,浅尝一小杯,直呼好酒,果然世间绝无。 不缺银子的一人拎着三坛“岁寒潭”,不是不多卖,东家一人一天只卖三坛。 可仍有不少遗憾的,当日未买到“岁寒潭”,第二天早早的来回十色香,等着开门。 缺银子?最是寒门子弟。 走进酒铺发现,此酒明价,一坛一两,三坛三两! 回到家中绞尽脑汁,闷头苦想,势要拿下三两银子,那可是二个月的学修。 转个手,最次也能换来三两银子。 如好运得了酒令榜头名,还另有十两银子。 白芷听到各种议声。 哼,古代的白酒才多少度,最多十多二十度,能有什么味儿。 我这酒五十多度上下,拿冯家酒肆的二年以上的烧刀春多次蒸馏。 蒸馏出来的纯将白酒,在加以空间的浓香型白酒,调试十多天,才勾对出口感甚佳的好酒,取名“岁寒潭”。 与现朝的酒一对比,可不立见高下。 若在酒窖中放上半年一年,口感更佳。 陆陆续续,有提交诗、画、书法者,方元璟将作品评审后,在对应的一、二、三等名次,依次张贴。 没半日发现,原来第一名已经掉落至三名,前一、二名已有新的人选。 在过一日,头几名者,已然换了新人。 等书生们齐聚诵读、观摩时,激起一股豪志,甚是不服气,意与之一绝高下。 三榜,各榜可张贴十五人作品,不断有新作品替换。 也有甚绝此前作品欠佳者,重新递交作品,周而复始。 这,不仅仅是赠酒! 是一场扬名立腕之际遇。 突时,范岭县呈一片热议。 县学的夫子近来发现,学子们比平日里更加刻苦学习,勤习用功。 三五成堆,练字、作诗、画画间相互咬耳指点。 见着学子们呈好学之风,夫子们甚是心慰。 陈夫子收看了几幅诗作,咦,怎么全是关于酒的? 那个夫子下的题策? 陈夫子问一圈,没有。 逮到一个学子,细细的问,才知,由一家酒肆发起的酒令榜。 陈夫子好笑般与县学孙夫子议论,孙夫子呲之以鼻,什么好酒,世间绝无? 一个酿酒的匠人,何来资格评论学子们才学。 沽名钓誉之辈! 商家人钻在钱眼中,胡弄花招。 不过,学子们天天议论,孙夫子勾着心,带着猎奇,跑到“十色香”。 第98章 惊住了 “十色香” “万丈红尘三杯酒,三世春梦九转生。” 孙夫子默念完愕然,如雕刻石像般,巍然不动。 “好诗!好字!铁划银钩,笔走龙蛇间,其见酣畅浑厚。” 孙夫子接着又惊呼一声,“哪个大家!” 果真是大隐隐于市,这是哪个大家、哪个能者? 孙夫子急步走到三个榜单前,看了各榜单十五张作品,不住点头,还是有出色的学子。 沈从树见了,又一个小老头乍乍呼呼,摇摇头进了铺子,他近来已习以为常,天天有一批一批人,在榜下看作品,时有惊呼,时有不愤。 孙夫子自言自语道,咦,李郁风,这是县学的学子,这诗,有长进。 看完后,扶了扶胡子,点头道,不错,有三分之二为县学学子,看来大家都是用了功的。 迈步走进铺子。 沈从树上前招待: “您老,是买酒吗?您转转看,要什么酒。是白酒还是黄酒?” 刚刚见过门口的字画,孙夫子收起轻视之心,到是认真说道: “听说,你家在买酒前,可尝上一口。你们铺子,新酒岁寒堂,给我来一小杯。” 沈大舅舅家长子,沈石柳见老先生身着夫子袍,恭敬的递上一小杯:“您老尝尝。” 孙夫子对店小二的恭敬很受用,自持身份,巍然不动,内心期待的要命。 酒气幽香把魂都勾走了。 对,就是这个味。 这不识眼色的小子,站那么远干嘛。 哎呀,装,装个屁,一把抢过酒杯。 酒汤色泽纯净透明,似灵泉般,净爽! 先是脸上一喜! 再凑近酒杯,用鼻尖嗅了嗅,浓郁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还没有喝,光闻味道就有这沁人心脾的浓烈。 一张老脸堆一块,不闻味已是令人沉醉,忙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啧啧”两声。 迷着眼享受般,如灵魂在激荡,浓郁酒香充斥身体,烈又甘又暖! 好酒! 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百转千回般,才恋恋不舍的喝完。 一两一坛,忍痛买下三坛,三两银子,一个月工钱没了。 孙夫子提着坛子正准备出门,又被游廊处的两边书画吸引。 “好画!一画笔触细腻,一画笔触豪放。” 果然是大家隐于市。 孙夫子跑出里到,拉着沈石柳袖子,急切问道: “小子,你家门联的字和此处的画,从何而来?” 沈石柳老实的答道:“我家东家自己写的字、画的画。” 小老头双眼一亮,孙夫子急道:“可否引见?” 那还真不巧,表妹说院子里的酒锅和酒窖是原冯家的,得重新找人定制。 收了冯家的酒,也只够卖半年的。今年的酒定是不够卖,还在往其它地收购原酒,准备回来二次酿制。 自家爹都接了表妹的活,在各村里收粮食呢。 这不,表妹和表妹夫都出门了。 老老实实的回答孙夫子。 孙夫子拎走酒空落落的走了。 酉时,天色暗暮。 丰顺酒楼后院,崔家亲家赵老爷,正听酒楼管事的禀告关于有家十色香酒楼开业一事。 有新酒肆开业,竟没有先来各酒楼洽谈合作,这是个毛小子不懂行情,还是大有来头。 回过神来。 赵老爷追问道: “十色香一家酒铺子,起了一个叫诗文酒令傍的?卖何酒?” 掌柜眼里有些佩服,不免带着许些激动: “正是呢,刚起榜,吸引了不少爱酒之人前去踢馆,听说个个心服口服。” “小的买了三种酒,品质都不错。最出众的是这坛岁寒潭,卖的也着实贵,一两银子一坛。 不过,小的尝了,比我们在襄州进的酒,还要好上数倍。 岁寒潭打着牌子,说是世间绝无,这话到不假。” 赵老爷接过递来的酒坛,无甚出奇,唯有“岁寒潭”三个字,刚劲有力,到是好字。 一缕沉酒幽香。 赵老爷闭上眼晴,细闻,醇带些甘冽,一时意动。 “闻着是好酒,这股香醇确实胜过我们酒楼现有的酒类,你倒上一杯,我且尝尝。” 啧…… 清冽中带着一股灼人,劲! 果然好酒! 赵老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这款酒在自己家酒楼售卖,定能让舍得花银子的贵人们公子哥们满意。 定为镇店之酒,都不为过,现上还没有那一款酒有些劲力。 赵老爷第二天就去了十色香,当时眼睛一愣,沈家亲家? 崔家二房闺女和姑爷的铺子? 晕晕乎乎的赵老爷回到家,立马叫来老婆子。 “闺女年前说,崔家二房断腿一事欠了印子钱才净身出户?” 火烧火燎的还以为什么事,闺女都说了三回了,这老头子对闺女的家事一点也不上心了。 赵夫人哼的一声说道: “闺女前前后后都跟你说了三回了,分家了,她想来县里做些小买卖。” 赵老爷有些郁闷的灌了一大口茶,这……说的是一回事么。 崔家三房赵氏接到邻里的传信。 爹找她? 一喜,不会是买卖一事有了着落。 未时就回了县里。 赵氏一回到娘家,径直的去堂屋倒了一杯茶,她这一刻不带歇的,可把她干的,喉咙痒。 还不待她问买卖一事 赵老爷问道:“崔家那二房,在县里开了一酒银子,你可知新女婿什么来头?” 二房的姑爷? 二房开了酒铺子? 听得赵氏一脸茫然,摇摇头说不知道。 赵老爷瞧着这闺女往日里有几分聪明,怎么一个家里头添了一个大活人,开了一个酒铺子,都不知道。 “他家姑爷呢,你没见过?也没听说?” 赵氏老实的说: “年前见过一回,戴着面具呢,也看不清什么样子,我也没问,人家二嫂没说他是什么来头。” “年前帮乡亲们写对联,知道是个识字能写的。那字,我瞧了,确实不错,比哥哥弟弟们写的都好。” 那是不错,在这县里头就没见有比这更好的字。 赵老爷摸着胡须感叹道: “这二房呀,要走运道了。做生意就讲究个人气,才一开业,就办出这么个有巧思的酒令榜,他家姑爷可不是一般人。” 赵氏惊羡道: “白芷那丫头深藏不露,出去一趟,选了个宝回来。” 这闺女跟着崔老三,人都变傻了,事情没个重点。 赵老爷: “你吃过饭回去,打听打听什么来头。那酒铺子的事,你也别跟崔家人讲,免得惹事生非。” …… 这就打发她了? 说的买卖铺子呢! 第99章 听闻-酒令榜 丰顺酒楼二楼,临窗而坐两位贵公子,身后各跟着两名孔武有力,眼含精光的侍卫。 许是两位公子气质非同一般,令多人侧目。 右坐这位墨色锦袍华贵,端的是气宇轩昂,约划莫年华双十,神色冷峻,自带威严。 此时,正转着玉板指,颇有兴趣的,侧耳听临桌的学子们,因学问一事争的面红而赤。 酒? 好像刚在一楼听到,学子们探讨的学问,也是关于酒。 墨色锦袍男子玩味的开口: “子昊,瞧见没,没想到这范岭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学风如此浓郁。你可知,朝中那些士族来自范岭县,怎么从未听过?” 对面叫子昊的青袍男子,一双挑花眼,风流倜傥,眉稍上挑: “没有,我可从来没有听说那户公侯清贵来自范岭县,说不定范岭县的学子们就是独树一帜,就不爱走那寻常路。 这科考如独木桥,难走。” 掌柜的可是有眼色,眼见两位公子,锦衣华丽,佩饰名贵,自接过小二手中酒水,亲自送上桌,正巧听见。 掌柜陪笑的开口: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学风之甚,是因为我们县里新开了一家酒肆,以文结友,以酒会友,出了一则酒令榜。” 子昊一双桃花眼闪闪发亮,立时来了兴趣:“什么叫酒令榜,能让学子们趋之若鹜。” 掌柜:“那酒肆叫十色香,出的酒令榜有三榜,酒诗、酒画、酒书法。各榜取前五名,可赠三坛子酒! 那各榜头名者,还另赠十两现银。 这不,有为名的,有为银钱的、有钻讨学业的,各式学子们,峰涌而至,激起了一股好学之风。” 墨色锦袍男子与江子昊对视,自能听出里头巧思,想不到这个县城,有此聪慧之人。 江子昊大手一拍:“快,掌柜的,把菜给赶紧的上了,我们得瞧瞧那酒令榜去。” 掌柜的诶一声,麻溜的上了一大桌菜。 墨色锦袍男子刚拿起筷子,江子昊嫌弃的:“表哥,你就不能快点吃。” 墨色锦袍男子白了他一眼,毛毛燥燥的,自夹起一块松花鱼,斯条慢理的品尝。 “子昊,这鸡肉不错,比御膳房做的有滋味,酸中带辣。” “子昊,你尝尝,这道干煲兔肉嫩,准是小腿肉。” “咦,这是什么?子昊认识吗?” 江子昊早早的放下筷子,在一旁龇牙咧嘴瞪着墨色锦袍男子,可又无可奈何。 后面的楚木嘿嘿的笑,就喜欢看江世子被主子拿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江子昊挑起眉:“楚木呀,你这平日里伺候不周呀,看把表哥饿的,三天没吃饭,大概就这光景。” “哎哟,你瞧,这盘子光的,跟狗添的一模一样,连丝油都没见着。” 楚木收起歪扭椅墙的身子,站的板正,不苟言笑似老夫子,一本正经的说: “主人体察民间疾苦,怎可浪费一米一菜,堪为表率。” “呵,吹,吹!”江子昊不屑的挑着桃花眼。 一行人用膳后,按照酒楼掌柜的指引,带着好奇,漫步到“十色香”。 好一座酒肆。 墨色锦袍男子默念道: “万丈红尘三杯酒,三世春梦九转生。” “好文采!” 江子昊收起手中扇子,吹着口哨: “表哥,没想到,这还是位高人啊,有才啊,这首诗放在国子监得把老夫子们羞燥的没脸,那群老学究天天一幅老子天下第一。” 墨色锦袍男子斜了一眼江子昊,天天没个正型,一堆的歪理,气的老学究捶胸顿足。 不过,这次有点眼色,放在国子监也是上上佳作。 “观其字,苍劲有力,力透浑厚,可见其风骨。” “可观其诗词,诗是难得的佳作。可不解的是,这学仁兄是何心境作下此诗。” “不知是隐士求安稳度日,还是学者壮志未酬,心有所怨?九转生?” 江子昊调笑道:“要我说,只要是好诗,就值得传诵。瞧这笔尖透着锐气,字里行间透着的可是向上之力,不像是隐士淡泊于明志。” 墨色锦袍男子白了他一眼:“学业未见你有所进益,一张嘴到是利。” 江子昊嘿嘿一笑。 墨色锦袍男子跨步向前:“不过言之有理。我们且进去会会。” 众人刚到门口。 铺子内传来一道悦耳清丽女声, “忙完酒令榜,青梅该长成了,我们采办些青梅,下个月推新酒,青梅酒。” 沈石柳:“青梅酒?用果子酿酒?” 墨色锦袍男子停住脚步,右手往后一摆,众人随后停住脚步。 那道悦耳清丽女声又起: “可不,万果皆可酿,虽说有些夸张,但太部分水果,是可以酿制成酒,各有千秋。“ 接着说:“那青梅酒,口感酸甜,清爽,色泽如琥珀、清亮透明,最是适合夏季饮用。” 江子昊忍不住刚想开口,墨色锦袍男子警告的眼神瞟来。 无趣。 不过,江子昊最怕表哥一脸厉色,威压十足,只得用扇子遮住,以示闭嘴,还不忘飞一记桃花眼。 沈表哥:“嗯,那我们推新酒时,刚好夏季,肯定能受欢迎。” 那道悦耳清丽女声: “说来,青梅酒还有段典故,“青梅煮酒论英雄”。 《三国志》中记,曹操以青梅煮酒相邀刘备共论天下英雄,说的当时掌控朝局的曹操,以酒宴试探刘备,其是否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最终被刘备巧言瞒过的故事。” 沈表哥大概词穷,嘿嘿一笑: “表妹懂得真多。你说那些,当官的,喝个酒还这么多事。可是我们之前酿的酒,表妹你不是说要至少窑一年?好酒越藏越香醇。” 那道悦耳清丽女声: “是那个理儿。但青梅酒,不一样。出酒快的原因,用现有沉酒做,一个月可出窖。梅子的青花淡香,与蒸馏酒和糖的浓烈、醇厚交揉在一起,果香交融,口感酸甜怡人。” 话说,还有一些药效呢。“ 沈表哥:“诶……表妹,你怎么又喝酒,你今天都喝了半坛,说是试酒,那是试……” “哈哈哈哈……” 娇笑中带着肆意,如江湖儿女般。 墨色锦袍男子低沉嗓声问道:”有何药效?” 白芷眉眼的笑意,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有客? 第100章 江六爷其人 白芷侧身往外探。 一行六人,哟,都是美男子。 最打眼的是两个贵公子,端的是风流倜傥、意气风发,不用想,一定是那户大家的清贵公子。 沈表哥放下手中酒坛,迎了上去: “各位公子,想要些什么酒?” 墨色锦袍男子未语,细细打量白芷,后面众人皆以他为首,自是未答。 只是左边这个长相风流倜傥,好好一个清花白雪的公子哥,怎么贼眉鼠眼的,上下挤眉。 眼晴有毛病? 墨色锦袍六爷饶有兴味的打量白芷。 原以为是个如江湖儿女般,粗放,自是有非同一般的才情和见识。 却不知,好一个清丽佳人! 一身碧绿长裙,如她口中所说青梅一般,出落得清新、青碧、俏丽,许是饮了酒,脸色绯红娇俏,眉眼间又带着肆意不拘。 其丽影跳跃在六爷的眼中,氤氲在晚春的风雨中。 江六爷盯着白芷追问道: “有何药效?” 江子昊啧啧称叹,此女灵动,特别是眼晴熠熠生辉,又是一记挑逗眼飞过去。 如此盯着一个女子,这……好意思吗? 美男杀? 可惜,我已经有了我们家美男相公。 白芷凝眉。 眯眼细看,问话之人带着天然的威压,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 周身沉稳,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玉冠高高挽起,着一身墨色锦袍流水溢彩,价值不菲。 鉴定完毕。 非一般人家清贵公子。 江子昊不待白芷应话,轻挑道:“小美……姑娘,我家表哥问,有何药效呢?” 白芷美目一转,轻笑道: “哦……两位公子感兴趣呀。青梅酒自是有生津止咳、调中除烦、醒神开胃之药效。可惜,眼下我们铺子并无此酒。” 话落,又道“表哥,招待贵客。” 话落,提起半坛酒,施施然的往后院而去。 一个风流倜傥中带着贵气。 一个丰神俊朗中带着威严。 好一双贵公子。 思及,似有感应般回头,正与那名墨色锦袍的贵公子,相撞。他眼神……怪怪的。 江六爷迈前两步,含笑问道:“这位小姐,你不介绍下?” 小姐,你全家是小姐! 玛蛋,我是方夫人! 惯的他……他说让她来介绍,就来呀,又不是雇不起人,她又不是没这个财力。 墨色锦袍六爷,察觉到这位姑娘阵阵怒意,眼神中意味不明,轻笑了下。 沈表哥这会子有眼色,知道表妹生气了,正色的问道: “几位公子,想要一些什么酒?喜欢什么口感?” 江六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 江子昊知道自己家表哥讲着派头呢,一副豪家公子作风: “把你们家好酒都端来,对了,先端上你们铺子的岁寒潭,听说世间绝无?给小爷我尝尝? 是不是名不虚传。” 沈表哥大方的倒出六杯,即是贵公子,想来不会亏本,总归要多买些走。 江子昊率先一饮而尽,眼中藏着亮色,自带轻挑的凤尾眼上扬。 “哟,果然不欺小爷,是好酒。来,在来一杯。” 见状,江六爷端起一杯子,细品。 “果然好酒,酒气醇厚,久转口中,浓香绵长。因为色泽清澈如寒潭,所以取岁寒潭?” 江子昊一杯酒又一饮而尽:“对对,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小爷也想知道。” 这话……沈表哥还没记住,那话怎么说来着? 摸了摸后脑勺,只得硬着头皮说: “这个,等我问问我表妹。” 门外,方元璟踱步进来,如清泉般低深嗓音: “岁寒知松柏,自然是如松柏般历经严寒,其品性仍坚韧不拔。酒如人,故取岁寒潭。” 江六爷与方元璟四目相对,如电闪雷鸣般发出丝丝战意,又传心心相惜般。 陌生男子,会武,楚江急步上前,意欲拦下。 方元璟早就察觉门口街道四周,多了十多道陌生精光,时不时查探酒肆。 铺子里的四名护卫更是其中绝顶高手,一眼看到江子昊,瞬间明白了。 江六爷比了个手势,让侍卫退下,打量方元璟。 虽着朴素淡青色绸衣,面戴着半截面具,身姿挺拔,难掩谦谦君子之风。 那诗、那画、那字,定是出自此人之手。 瞧这相貌气质当真君子如菊,颇有种隐世之人的脱俗。 可听其言,历经岁月、历经磨练,方能期有所成就,此人其志向,是有大抱负之人。 有意思! 江六爷展颜朗声一笑: “哈哈哈,好一句岁寒知松柏,酒如人。不知兄台贵姓?” 方元璟微微躬身拱手,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姓方。” 江子昊若有所思往前走几步,总觉得这位方兄在那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其实一惯欣赏有才学之人。 众人一听,都要呵呵一笑。 哼,谁敢说不是,那是因为国子监那些个都是草包。 “方兄有礼,小爷我……免贵,免贵姓江。” 方元璟见礼到:“江兄。” 一行人在酒肆包间就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引得白芷诧异不已,偷偷的靠着门缝偷听了好几回,论山河、论风情、论古往今来…… 原来美男相公如此博学多才! 原来美男相公可以如此侃侃而谈! 白芷颇有与荣共焉的自豪感,让表姐青园帮着自己下厨,多炒了几道菜送去下酒。 夜风习习,月色流纱。 范岭县客栈天字房。 楚江: “六爷,着人调查了,姓方的为酒铺东家,与月湖村一农户之女成婚,落户于此。但此人来历不明。 那名女子,就是身自碧绿色衣服那位。” 成婚? 墨色锦袍六爷抓住话语中两个字,颇为遗憾,方兄说已成婚,还期以为另有其人。 江六爷沉思道: “农户之女之女怎么有如此才情?引方兄娶为正妻?” 江子昊大呼:“对,那方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今日那嫌弃的眼神可白了我好多道。” 楚木心想,还不是因为江世子你这对桃花眼,老对着人家江姑娘放电。 第101章 沈家大房发财了 平宁村。 “听我侄子说,最近县里开了一个酒肆,那酒哦,好得不得了啦。大家就跟抢一样。” “是呀,我儿子那天也在县里,人山人海一堆人,他硬是没挤进去。” “哎哟,那真是捡钱喽。” “可不,一两银子一坛酒呢。” 这时,走了一个妇人正听了一耳朵,对着蓝黑衣裳妇人说: “哎呀,别人不知道,伍婆娘你不知道呀?那店里的小二,可是你家老三和大房的孩子。新衣裳穿得体体面面的,还绣着花呢。” 伍氏跳脚道:“你没看错?老三和大房的的孩子?” “我听秀才家陈婆娘讲的喽,陈婆娘家秀才当天也在喽,说是什么比学问,有银子送,还有酒送。” 另一名妇人见不过伍氏急眼的恨不得杀向沈老大家,又这副样子,什么都想往自己家扒啦,还不愿意赡养老人。 “伍婆娘啊,你这赤急白咧干什么,村里论穷的,你们家大房数一份,好不容易有好的活计,刚好帮着把家里日子过起来。” 另一名老妇人劝道: “对呀,你可别在参与你大哥家过日子。你家婆子,还等着银子买药呢,今年可没怎么出来溜弯,盾来那身子得用些好药。” 伍氏“啊呸”的啐了一口,多管闲事,扭着腰急冲冲的回去了。 这次,沈老二、伍氏学乖了,计划来个迂回战术。 “大嫂?” “大哥?” 沈石运十岁的小孩听见声音,跑到院子里,正好看到二叔爬上墙角,伸着脖子喊。 “我爹,我娘不在家。” 伍氏跺着脚喊:“运小子,你先快门!” 果然跟娘说的一样,猫闻着腥味,肯定上门找茬。 沈石运:“都说了不在家,全部不在家。不开门。” 话落,一溜的跑进房门,娘可是交待过,上门找茬的不给开门。 沈老二气急败坏:“唉,你个臭小子。” 天嚓黑,沈老二和伍氏终于蹲到沈老大和麻氏归来。 “大哥!” 前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把沈老大和麻氏吓一跳。 麻氏一看,是老二家滚刀油的,没好气的说: “喊魂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在家带小孩。” 伍氏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大嫂,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吓成这样。” 麻氏在黑暗中白了她一眼:“我们没空给你瞎扯扯。” “有肉味!” 伍氏惊呼! 沈从林:“肉?大哥,你这可不地道,吃香喝辣的,不带着弟弟。” 上次都已经撕破脸了,吃肉干他们什么事!不要脸的! 麻氏骂道: “天天倒着这几句闲话,你们也不闲烦,惹着让村里人看不起,天天说道你们两口子,你们不要脸,那三个小的也不要脸?跟你们两口子做兄弟,倒八辈子霉。” 踩了痛脚,沈从林:“你个老娘们胡咧咧什么,胡说八道。” 麻氏哟呵一声, “我个老娘们是你大嫂,你要不认,那最好,见着面也不要喊,我们家院门,没事也不欢迎你来。” 沈从林:“大哥,你就纵着他欺负你弟弟?” 沈老大木着脸:“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沈老大最近也被白芷做了几通思想工作,就是要刚硬些,他耍赖你别理。他胡言乱语说道,你说他不养父母、不孝。 看把三舅舅耽误的,二十八的人,连个媳妇都没银钱娶。 沈老二不敢置信道:“你……” 沈老大难得的凶恨恨的说:“不养父母,不孝。不要总掂记别人家东西,不要上我家。” 麻氏喜的露出两排牙,黑幕中都能看到闪闪发光。当家的,早该这般对这两滚刀肉。该骂! 大哥变了……骂他! 两人眼睁睁看着,大房提着大包的熟肉走了。 伍氏朝着麻氏的背影吐一口,瞧那得意样。 极其不甘的说道: “当家的,他们想丢下我们发独财。不行!” “我们明天偷偷跟着去,看看在那看干活,怎么就有这么好的活计。” 沈从林暗自懊恼,刚刚怎么被大哥给吓住了:“对。我们跟着去。” 第一日,沈老二两人气喘吁吁的跟了上去。出了村口没多久,有一架牛车等着接去。 沈从林追着跑了好长一段,跑不过牛车,一身大汗淋漓的回去。 第二日,两人花着本钱,出了血本花了十多个铜板,借了一牛车,乔装打扮了一番,不远不近的跟着后面, 东拐西拐,拐到了一家酒肆,看着大房两人进了十色香。 两人两眼发热,哎哟,这么体面的铺子,比那几家酒楼还好看。 老大家走什么大运,能在这干活。 沈二房两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一抹熟悉的身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肯定的答案。 异口同声喊道:“老三!” 还有! 一脸笑意的是是老大家的石柳? 两人一身崭新的青灰衣赏,竟还绣了花色,包了云边! 沈从林有种被抛弃又被歧视的感觉,有这等子好事,竟然不叫上他们二房。 沈从林一个健步窜进酒肆厉喝: “老三!” “石柳!” 沈从树看着是二哥,嫌弃的白了一眼,果然跟大嫂说的一样,指不定那一天就找上门了,侄女可说了,这等子没心没肺的不用理。 “你们来干什么?” 沈从林横目怒骂: “好你个老三,你什么态度!看看,有这般好事,独独把你二哥忘了。什么眼神,还嫌弃。” 沈从树又一记白眼飞去。 伍氏:“哎哟,这些个没良心的,这是不把我们当亲兄弟呀。这还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沈从树还是回应一记白眼。 亲兄弟?心量没点数吗。 沈氏扶着肚子出来:“太清早的,吵什么?” “你……!” 伍氏睁大了两眼珠子! 沈从树:“你什么你,连大姐都不喊一声,刚还有脸说亲兄弟。” 大半年没见,沈氏到是客气的喊了一声:“你们过来了,坐吧。” 伍氏不敢相信,穿的像贵妇人一般的绸衣,手头带着银镯,头也也插着一对梅花银簪子。 是沈霜降? 看着沈霜降神情自若的,往掌柜那常坐的地儿,弯着腰翻找东西。 难道……这间酒铺子是沈霜降家的!崔家二房的? 第102章 做梦扫地出门 伍氏突然尖喊一声:“沈霜降!” 把沈氏惊的一尼股坐椅子上,这辛好好板椅子,这要是摔一跤,可不得了。 沈从树冲过去扶稳,见大姐没事,才放心下来。 “你干什么?瞎嚷嚷。要是把大姐肚子的孩子惊着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伍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往柜上扑过去,眼神带着欣喜般疯狂之色盯着沈氏问道: “这间铺子是你们家的?” “是你们家的?” 沈从林也反应过来:“大姐,你们家那来这么多银子开这么在铺子。” 怎么像两头饿儿狼般。 沈氏吓的,直顾着点头,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胃里面一阵翻涌,干呕了起来。 “哈哈哈哈……”听见了肯定答案,伍氏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发财了,她家要发财了! 伍氏半天才找回思绪,神清气爽趾高气的左看看右摸摸,嘴里不时惊叹道。 “我的乖乖,这么大个铺子,这酒就卖一两银子一坛?那得多少钱呀?” “下午把我们家巧夏、如风、如凡都给接过来,大姐啊,我们家如风、如凡跟石柳一样的银钱就行。” “但是巧夏可要多给些,瞧我们巧夏长得多好,将来嫁个秀才爷,在不挤也得找个县里有铺子的。” 呵,这回不叫沈降霜,改为大姐了。 沈从林喜形于色,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一排排酒坛子,全是银子啊! “对对,大哥大嫂在后头是吗?那我们两跟着去后扣干活,大姐,我可跟你说,我比大哥强,从小大哥脑子就没我聪明,那头那管事的活计,我就帮你先顶着。” 话落,沈从林自顾自的拿起一坛酒,“就是这款酒一两银子一坛?真香,石柳,给你三叔拿个杯子过来。“ 旁边的沈石柳急了,这可都是卖银子的。 沈石柳扯着他的袖子:“三叔,你怎么能随便开酒,这都是要卖银子的。” 沈从树不以为然的说:“瞧你说的,都是自己家酒,行了,快去给你三叔拿个杯子过来。我来尝尝一两银子的酒,啥味。” “放下!” 一道冰冷。 是白芷。 伍氏寻声往门口望去,吃惊的轻呐:“是白芷那丫头?” 说摆,还用手捅一捅沈从林。 沈从林也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身着水蓝色的坠地长裙,眉如翠羽,美目流转,手提着一包药材,眼见一只玉镯环在腕间,衬得肌肤白嫩如雪。 与贵家小姐无二般的姑娘,是白芷吗? 只是眼里写满了厌恶。 沈从林挣脱着沈石柳的拉扯,抱起酒坛子,也跟着问道:“你是白芷?” 白芷微眯的眸子溢满着不耐烦,冷冰冰的盯着。 “我叫你把酒放下!” 怎么有股跟衙门差役一样的威言。 被这死丫头看的头皮发麻,又不甘落下锋,看来大姐家发了大财了,可不能让这毛丫头给制住了。 沈从林转向沈氏: “大姐,你看这死丫头,你也不管管,没大没小,还冲我叫凶。我跟你说这丫头不教好,可嫁不到好人家。我可是她长辈,是她舅,瞧她那不知礼数的样。” 沈氏一阵头痛,沈老二自从娶了伍氏后,对她可没几分姐弟情义,亏她一把手把他带大。 往日里去他家,当乞丐般嫌弃。 沈氏没好脸子的说: “不用你操心,我家闺女自然是嫁了好人家,你这手上拿的不就是我闺女姑爷家的酒。” 伍氏捕到了话的重点: “这铺子是这丫头的?” 白芷懒得跟他在说半句,直接上手抢过酒,沈从树往回扯不肯放手,白芷一记手腕回旋,夺了过来。 连个眼皮子都懒得给,把酒稳稳的放回架子上,转身就走。 这丫头半分面子都不给,说抢走就抢走,沈从树气急败坏的说: “你眼里还有没有舅舅,你个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 白芷扭头眼眸清冷如霜道:“怎么,二舅舅给钱买酒?” 沈老二难堪地讪笑了一下: “白芷侄女?你看,你舅舅我也没喝过什么好酒,你也孝敬孝敬你二舅舅。” 伍氏极不要脸的说道: “当家的,你说这么贵的酒,那能这么喝。行了,让白芷在送你些别的。这么好的酒,肯定得留着卖钱,存了银子,我们家巧夏还得备嫁妆。 刚好,白芷,刚刚正说着把你表妹和两个表弟安排过来,那就下午来吧。” 唱戏呢,还自己给自己搭台子。 白芷眼下事多着呢,真不耐烦应付: “二舅和二舅娘,看也看过了,那就回吧。我这准备开门做生意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们家那一堆不管是香的臭的,你想放那放那。我这,不好意思,没二舅家待的地儿。” 这死丫头骂谁。 伍氏气的发抖,便再也不能忍,她蹦了起来怒吼: “死丫头,怎么说话的?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哼,有没有人告诉过她们,她最记仇。 白芷张扬嚣张回怼: “自然是没有,我这人,一向记性好。什么破落户、什么上门蹭饭吃、什么没眼色的东西……以后不准上门。” “这话,二舅舅和二舅娘,可记得?那请二舅一家,以后也不要上我们家门,同样,我们也不欢迎。” 沈从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个小辈敢赶嫡亲的舅舅……环顾四周,大姐和老三神色自然,这是默认小辈对他的指责, 伍氏气的脸色扭曲,拿出老一套,噗咚一声趴在地上,起着势头准备耍泼干嚎。 白芷一双黑眸直视沈从林,眯着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乍然看去,威胁感十足: “二舅,我这人被崔家逼了几回,受了些刺激,脾气不太好。” “跟着我家相公,拳脚功夫学了半年,如果二舅娘敢拿出不要 脸那一套在我这横,那说不得今天要见见血!” “不知道二舅舅可听明白了?” 沈从林气的一张脸色阴沉可怖,见无人上前劝解,恶恨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重重的“哼!”一声,拉着伍氏狼狈的走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大的,沈氏见着自己亲弟弟这副憋屈没脸的样子,有一些不落忍,柔声劝道: “白芷……你二舅舅到底是长辈。” 白芷凝眉: “娘,打住,你可别圣母心。二舅一家往日里如何对我们,嫌弃如我们是乞丐一般。” “二则,二舅舅一家,自己吃香喝辣,放任老父老母,拖着病体揭不开祸,这可是为人子女的样,狼心狗肺。” “我还愿意叫他一声舅舅、舅娘,可是看到与娘你一母同胞的份。” “我可把话摆在前头,他们家,我是一点也不想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刀乱麻。 一开始就不要给希望,别纵着。 伍氏哭丧着脸:“当家的,我们就这样回去?” 沈从林一把挥开伍氏搭过来的手,怒吼道: “我往日里怎么说你的,大姐那里多少给些照应,你次次恶语相向,把人都得罪光了。” 伍氏哭丧着脸:“那我也不知道大姐家能富起来。” 第103章 买下庄子干大事 手里有粮,心理不慌。 况且士、农、工、商,户籍是月湖村为农,但开了酒肆辅子,手里头没有田地,慌的很。 沈氏又唠叨:“快春耕,今年雨水好,田地湿润,可惜啊……” 又来了,白芷纤手一挥,拜拜,窜门去了。 带着小少言跑到布庄店,包氏笑脸相迎。 白芷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一块酥饼递给小少言,小少言咧嘴一笑,往嘴里塞, 小吃货。 包氏一脸羡慕的看着小少言道:“看着你家小少言,就想起我家谷波、谷枫两小子。我都有两月未见。” 这眼热的劲,不知道的还以为着急生养小孩呢,她可知道,芳姐家有两个小公子。 白芷:“怎么不把小孩带到身边?” 包氏:“我家大的八岁了,如今在族学,到是不便跟着我们奔波。我家小的四岁,姨娘一人在宅子里,也难免孤单,就留下权当陪着姨娘。” 族学、姨娘,这…… 包氏是个爽利人,瞧着白芷暗下思索,小酒窝一扬: “你也别瞎琢磨了,我家相公是襄州欧阳家庶子,欧阳家是襄州当地有名的布料商户。” 白芷轻笑:“那你们为何,跑到范岭县?” 包氏撇了撇嘴:“家家户户都一样,容不下我们相公呗,生怕我家相公得了家产,谁稀憾一般。没法子,我们只能另谋出路。” 果然,家家有本难忘的经。 越聊越远,到是把欧阳家打听了个明明白白。 对了,忘了正事。 白芷:“芳姐,你可知附近,那有成片的田地?” 布庄包氏:“你要买地。” 白芷: “你瞧我们这做的是卖酒的生意,酿酒的的根本,就是粮食。往后酿酒,消耗越来越大,粮食全往外买,成本着实高。” 包氏认同的点点头,做生意还是要细水长流,这成本上要做做文章。 “我们这巷子头,有一个陈中人,专门买卖商铺、田地的。” 白芷听了一乐,这可跟现代的房地产中介,干的一个活。 没三日。 陈中人上门,给了三处。 一处在郊外,五十二亩地,带了一个庄子,作价,四百八十两。 一处巧了,靠近月湖村,六十七亩地,作价三百五十两,有沙地、旱田地、水田地。 一处远了,八十亩,作价五百六十两,这一处田地不错,水田多。 方元璟带着白芷,须眉陪着,三处转一圈。 一回来白芷就摊在酒铺后院的秋千上,没一点形象。 须眉勤快的往厨房钻,帮着陈婆做晚膳。 后院,还一处石桌带着四个石橙子,方元璟拿出一本书,安静阅读。 坐着不舒服,白芷没形象的往后一仰,两个腿搭在秋千的另一头,裙子都撩到大腿上,让里裤透透风。 古代这衣着,着实麻烦,里衣里裤,外面还套裙衫。 在现代,来一张短t,加一条超短牛仔裤,青春靓丽又舒爽。 石桌旁的方元璟眼神一闪,放下手中书本,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把翘起的大腿移下来,把裙摆往下扯盖好两条腿。 “呵呵……” “美男相公,这院子里,就我与你,怕什么!” 方元璟不认同的摇摇点。 哈哈,还想着到了夏日回山里一次,游水呀,她这滑水板……生绣了吧。 穿上比基尼,美男相公,会不会当场流鼻血? 啊啊…… 想想就兴奋。 方元璟看着傻乐的白芷,嘴角一勾,不自觉的宠溺溢出眼框。 又是长叹一口气。 大中午的,有一丝燥热,她都想从空间拿件长t恤套上,两边袖子一挽,舒服! 对了,今日正事。 白芷: “美男相公,今儿我们看的庄子田地,你看中那处?” 方元璟应道:“那自然是郊外那处。” 哦……白芷意味深长的,拖着尾音来了一个长长的哦,调笑的说道: “就这处最近,美男相公,是舍不得我?怕跑远了。” 方元璟清朗悦耳来的来一句: “嗯,舍不得。” 嗯嗯……白芷唔了唔小脸蛋,怎么脸红了,不是自己在调戏他么。 话说,这货,什么情况,脸都不红了? 什么时候开始不脸红的? 好像年夜饭的晚上过后,嗯,好像是! 嘿嘿……那晚上自己可是偷偷的摸了好几把,那肉弹性又结实! 什么时候来个醉酒…… 啊啊,不对,我的灵魂二十一岁。 可是,可是,我现在这身体才十六,何时能吃肉呀! 惆怅! 掰着手指头算着,明年十七岁,应该,应该能……? 不,我要吃肉! 明儿开始,到空间里好好翻翻医书,找找方子,这该圆的地儿,得圆起来,该翘的地儿,得翘起来! “可是银子不够?” 低沉如水涧山泉声传来。 “啊……”白芷扭头,问号? 寻着方元璟的目光,正落地自己的手上。 哈哈……刚刚自己掰着手指头计算吃肉的日子,这货,以为自己在算着银两? 哈哈哈…… 笑的肆无忌惮…… 惊起树上一片鸟儿,“吱唔……”一声,鸟散四起。 “芷儿?怎么了,有事儿?”沈氏听见声音,扶着肚子,寻声出来。 白芷抹了抹笑出眼角的泪珠。 “娘,没事儿,你进屋休息。” 沈氏不放心的道:“有事情,可以说一声。诶,你这坐的……你都嫁人了……姑爷,你放心,我好好教她……” 白芷赶紧放下双腿,正襟危坐,弊住笑意劝道: “娘,你放心,我省得。你快快进屋去,我弟弟妹妹,还要休息呢,你这一动一动,吵醒了肚子时在的弟弟妹妹,眼下这日头正是午睡好时辰。” 沈氏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屋。 白芷一扭头,就捕捉道方元璟还未落下的笑意带着幸灾乐锅。 “相公,你嘲笑我。” “我没有。” “你有,你刚刚就在嘲笑,你看,你还说没有,你嘴角都没下去。” “呵呵……” “你还大笑……唔…………” 方元璟弯下身子,靠着白芷坐下,轻揽入怀,起脑后的一缕青丝,白芷顺势倾倒。 一抹得逞的笑意,在一双猫眼中,在八颗白晃晃的牙中,淀放! 方元璟轻笑,傻丫头! 小少言盖住小脸蛋,露出两个萌萌的黑眼珠,从旁边路过。 “没看到,没看到……” 小鬼机灵。小家伙背着小手,一幅小大人似的,歪着小脑袋,一脸小得意地挑挑眉:“姐夫,加油!” 小屁孩!谁,谁教坏了的? 恍然不知,跟着她学的。 第104章 耍心计的佃户 一番小腻歪,白芷盘算着正事。 当然,这番腻歪,多数是白芷单方面,名曰调戏美男。 “我们这手里头就剩六百两银子,庄子田地,我也看中了郊外那处,离县城近。” “那庄子树木多、有口老井,质地甘甜,做酒坊最是适合,刚好挖上两个酒窖。” “四百八十两,议议价,估摸少二十两。就只剩下一百多两。” 银子…… 方元璟轻声的说:“不用担心银子,你放手去做。” 暗思,自己那几人,按理应该快到了范岭县。 相公的话,她信。 白芷嗯呐一声,继续规划道: “庄子旁边,那一片旱地,有几颗梨子树,瞧着结了不少果子。找人将那一片开垦,改成果园,在种些青梅、桃子、桔子……” “春季赏花、夏末初秋摘果子。相公,你说不好好。” 方元璟宠溺的眼神一直未离开,白芷眼角眉梢间的灵气,张扬又醉人。 丈量田地,办个红契,只消大半天的功夫。 咋也是有几十亩地的小地主婆,一脸喜滋滋的往空间一扔,妥当。 方元璟盯着娘子的袖套眼眸幽光一闪,他一直知,那红契早已收在不知名的地方。 三月春风暖人心。 蔚蓝的天空下,一大片的田地,空旷的草地,还有小果园……随着春风轻轻,处处都充满了生机。 白芷精灵般穿梭于空旷的田地之间,迎风长吸一口气,田园风光跟酒一样让人沉醉。 大呼: “美男相公,这一片田地都是我们的。“ 方元璟:“嗯!” “可是新东家?” 远远的跑来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浑身黝黑,长得精瘦的。 付庄头有些疑惑,没想到新东家是一对年青的小郎君夫妇,按下心思,恭手道: “鄙姓付,原是这处庄子的庄头。赶巧了,前几日外出,未见着东家。” 说话周正,眼神清明,到像是个老实庄嫁汉。 白芷:“来的正好,我家相公,正规划春耕还有佃农一事。” 付庄头跟着新东家来到院子。 落座后,白芷瞄了一眼相公。 这外面的事,还是要相公出头。也让不食烟火般,清风朗月的公子哥,多了解民间疾苦。 方元璟颔首: “你家都有些什么人,祖上在那?” 付庄头一喜,新东家在考问自己? “我们家近六代都在本村过活,家里早些年有十多亩良田,因我爹娘生病,都尽数卖掉了。如今在庄子上佃了十亩。 我有三儿一女,全家十二口人,原佃的十亩田地,侍弄的不错,能养活家人。” “庄子五十二亩,其中三十八亩田地,上亩有二十三亩、中亩有七亩、下田有八亩。这片庄子去年收成有三万来斤粮食。” “这处庄子旱时也有个二万三至二万五千斤粮食收,碰到年份好,风调雨顺得有三万三千斤粮食收。” “按年份好的来算,原东家收租五层五,一年得有个一万八千来斤粮食。” “庄子上这片小果园,没有打理,就平日里原东家派人来收,到是没个价可估。” 上田可收三石二斗,中田二石多,下田一石多,一石三百来斤。 白芷酿酒时早就打听过。 方元璟随着付庄头,默算后点点头,到是个实诚人。 白芷冲相公点头,定了,就他接着用。 方元璟:“我们这处庄子,那就有劳方庄头继续看顾。每月银钱,在你原来月一两加五百文,故一两五百文。” 事落定,一年还多了六两银子的收入。 付庄头满脸激动跪下磕,正式拜见新主家。 起来后,主动说及庄子上人和事: “佃农一共八户,我家佃了十亩,陈家佃了十二亩,胡家佃了十二亩…………按着日子,是该准备春耕。不知东家是否仍签原佃农?” 白芷:“那都是些什么人家。” 付庄头:“都是指着天吃饭的本份人,这个东家放心。唯就是那胡家……” 说到胡家,一脸欲言又止。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哎哟,东家,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这么好看的新东家,念头一闪,上前热情带着谄媚的想拉扯白芷。 白芷眉头紧皱,很快地闪身歪坐一边。 朱氏扑了个空,脸上顿时出现了尴尬,有许些难看。 白芷眼中幽光一闪,这位想来就是佃了十亩的胡朱氏,不见农家人的本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老实。 带着三分的谄媚,七分的算计。 活生生是大宅门里头待的。 还真说对了,朱氏原来就是丫环出身。 白芷: “付庄头,把其它几户叫来。一块议一议,是想继续佃,还是另有打算。” “我们也要赶着日子开始春耕。农忙不等人。“ 胡朱氏眼神一瞄,见着付庄头走了。往前凑。 胡朱氏嘿嘿一笑,混不在意,“小东家,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去年我家出了点事,田里农作物收成不好。家里天天吃的野菜,连买粮种的银子还没有着落……” “所以,你今年是不能租那亩田了吗?”白芷。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年的粮种能不能小东家先出,等交租子了,再从里面扣……” 胡朱氏陪着笑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芷。 白芷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丝丝冷笑。 自做聪明,真以为她是没见识的好糊弄。 “既然买不起粮种,那我家的良田就收回,另外找佃户。”白芷端起茶碗看都不看胡朱氏冷声道。 胡朱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脸上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满脸恳求道: “小东家,你看我这张嘴,也把活说清楚。佃,我们继续佃。” 眼珠子又在转,男东家未做声,去了院子里转侯。 看来是是夫人作主。 胡朱氏又堆满笑意: “小东家,我家当家的,种了二三十年田地,那可是侍弄田地的老手。” “我那大儿,虽说不成器,也识些字,早些年也在府里干过活。” “您看,您那庄头的位置,不知有何要求?” 呵,先是谋算粮种的银子,一计不成,又二计,想谋庄头的位置。 这故作八面玲珑的样子,做个老实巴交的佃户,实在屈才啊。 第105章 方元璟镇佃农(加更2,求票求评论) 白芷端起茶杯掩住嘴角勾起,抿了一口茶。 “刚刚不是说去年收成不好吗?你家当家的即有这本来,看来侍弄田地也没尽心呀。” 白芷神色未动,清冷的说道。 胡朱氏尴尬一瞬间,又恢复常态。 “那……那是家里有人生病拖累了的,要不你考考我家当家的,计数、算账,那真的是一把好手。以前在府里头都帮主家管着外院的事儿。” 脸皮真厚啊。 白芷不耐烦与她在纠缠下去:“行了,付庄头我相公已经定下,没其它事你先退下。” 胡朱氏暗自啐了一口,付家那个老狐狸,就知道讨巧卖乖, 胡朱氏看着东家明媚娇脸,无甚表情,但长得真好看。 收回心思,脸嫩人小,应该……狠了狠心,大胆的提了要求: ”还有一事,东家能不能怜悯怜悯,我家大大小小十五口人吃不饱肚子,能不能在五成的租子上面,在减了一成半成?” 贪心不足蛇吞象。 “胡朱氏,外面的租子都是五层五、六成租,我念着我家新接手,另外计划着在建作坊,往后还有的忙。” “才有心要照顾你们,我家相公特意定的五成。你还嫌多?如今佃户还欺主?那我们可真不敢用。” 胡朱氏哭诉到: “真没骗东家,是真的过不下日子,才求着东家多少怜悯一二,往后,往后的年份我们在补补。” “东家一看就是个大善人,你就照顾我们头一年,就一年?” 刚刚还一脸笑意,立马又像唱戏般飙起眼泪。 挤出来的眼泪,夸张的悲哭表情。 滑稽! 刚进来的方元璟神色顿时一凛,看着胡朱氏。 胡朱氏脚底一阵生寒,脸上挂着眼泪止住了笑意,这个男家主怎么比当初府里的主家威严更甚。 避着男家主,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传哀 这么多事的佃户,她可用不起。白芷沉声道: “如此,你家就不佃了。也不耽误你功夫,你自在旁边庄子找找,想来一定有能在帮你减个一层半层的。” “我家家底薄,也是村子里过活的。趟着苦过来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胡朱氏脸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小东家,小姑娘般面嫩,却是个厉害的。 胡朱氏见着男东家在,到是不好大哭,舔着脸道: “小东家,佃佃,我们佃。这……这不是实在没办法,讨口饭吃。” 呵,讨口饭,都穿着细绵布,可比当初的崔二房风光多了。 此难缠之人,想来家里也不是老实本分种田地的庄嫁户。 白芷重重的放下茶盏,冷声道:“我意已绝,我家田地就不佃你们家了。” 咯噔! 胡朱氏傻眼了! 来真的? 拉起哭腔大喊:“东家的呀,你可不能让我们一大家十几口活活饿死呀。” 白芷扶着额头,神烦! “娘……” 屋外传来了一道羞愤的声音,随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连忙跑了进来。 朝着方元璟,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东家,你们别生气,我娘她胡说八道,我们吃得起饭,佃的田地够吃饭。” “我们佃田地,没其它要求,按东家的章程来,我们会尽着心好好侍弄田地,我代表我们胡家谢谢东家赏口饭吃。” 说完,就要对方元璟和白芷磕头。 方元璟:“即然我家娘子,已定下,不必多言。” “老三,你来干什么?”一边的胡朱氏有些恼怒地瞪着自己家的小儿子,拆台。 胡老三眼眶通红,满脸无奈: “娘,你就别作了,我们就老老实实把田地种好,有一口饭吃。 您老这样……我们一大家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白芷暗思,这个胡家老三到是个拎得清,有分寸,瞧那手掌茧子厚实,干活应该是个舍得出力气的。 胡老三听大哥说他与娘的计谋,就知道要坏事,自己出门做工,一回到家就说娘来找新东家了。 到底是没来得及阻饶,刚到门口就听见新东家说要收回他家佃的田地。 见着两个东家一脸冷意,果然娘又开始作了,大哥……心比天高,总想着那里找些轻省的事。 那得有那个命! 胡老三跪在了地上,只望着方元璟,满脸恳求道。 “东家,求你不要收回佃田。我们一定好好种!” “请东家在给我们家一年的机会,求东家!” 一个铁骨铮铮的少年,跪在那磕头,一时到是五味杂陈。 方元璟思绪远飞,眼里神色未明,片刻一字一句说: “看在你们家三儿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心伺弄田里的庄稼人,而不是一心钻营,想着法子贪小便宜的之人。” 胡老三千恩万谢拉着他娘出了院子。 方元璟轻扣桌面,打量着六位佃户,才一一问过家里有些什么人?往年收成如何? 待问到答案后,深思不语。 寂静如雪。 急得一众农家汉子内心七上八下,只有胡老三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 半晌 方元璟才语:“你们可是愿意来退佃?可今天办理。” 付庄头嘴闭的紧实,四位农家汉子在付庄头这,没讨到一句内信儿。 退佃,难道东家不愿意租他们了?刚刚说错话了? 大汉们面面相觑,不敢在说话,就怕说错个一二。 胡老三迈前一步,中气十足:“东家,我家佃,我们家会一心一心侍弄好田地。请东家放心!” 胡家好好种田? 内心嗤笑,他家除了胡老三,其它一个个心比天高,要么半调子。 “我家也佃。” “我家也佃。” …… 有一个开口了,生恐落人于后,竟相表态。 方元璟低沉嗓音又起: “我们家佃农。其一:不要惹事生非之辈。其二:不要鸡鸣偷盗之辈。其三:爱护田地,用心侍弄田地。……” “诸位可能做到?” 一众农家汉,不自觉的都挺直了脊背。 “能!” 白芷小脸得意的,我家相公认真起来,威摄力十足! 怎一个帅字了得! 瞧把他们镇的一愣一愣。 方元璟:“如此,各位自愿,当写在契书内。佃我家田地,头三年减半层租子。” 第106章 新鲜红薯粉出炉 众人一喜,减半层可不少粮食。刚刚还一阵担心,此东家着实是个历害,却不知有片仁心。 只有付庄头和胡老三内心平静,早得到消息。 整此一处,也是方元璟临时起意,就怕像那个胡家婆子般,难缠,到不如早些劝退。 白芷拿出早就写好的契书一式两份,大家还沉浸在减半成租子上,都面带喜色的上前签字盖印。 看来,这处佃农到是知恩的,唯有那个胡家婆子。 付庄头是个能办事的,有条不紊的安排春耕,事事有章程,有交有待。 到不失为一个人才。 一日,碧空如洗。 “美男相公,我们约会去,好不好嘛。” 白芷发嗲娇呼。 咦,自己都起了一起鸡皮疙瘩。 方元璟眼底闪烁,炙热一片。 独处? 如深山般? 实则。 白芷一直记挂着开干货铺子一事,特别是山洞里年前挖的红薯,做了红薯粉,卖干粉、开个小吃铺子都是赚钱的小门道。 刚好让大舅娘带着表姐一块开个干货铺子。 三舅舅和大表哥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接下来二表哥,还有外婆用药。 那是一堆的事儿,可都指望着生银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况且独木难行,未来生意做大了,也需要亲戚间相助。 春末夏初的清晨,大地散发丝丝凉意。 方元璟修长的大手把白芷带上马背,轻揽入怀。 “驾”一声,驰马前奔,卷起一阵烟土。 马背上的白芷有一种纵横江湖的快意,就跟……开车在无人区一样…… 车……对,车子还在空间。 荒野平原,才能肆意狂奔,但是……空间的汽油,整天开,也就三四个月的量。 这还是花了几年时间慢慢收集的。 空间一事,要寻个机会跟相公好好交待一番,到时开个铁盒子吓吓美男相公。 把马放在山脚下,往里走,密林里,马也过不去,恐惊野兽。 有两三个月未进山,草木茂盛,幸好年前做的记号还都在,到也不费功夫。 白芷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 小溪潺潺,花红柳绿、青草葱葱,衔着晶莹的雾珠儿所有心绪都被四方景色吸引。 秋冬里见着光秃秃的乱石堆上,此时,都爬满了蔓腾,迎风摇曳,生机盎然。 方元璟来了弓箭,来了兴致去打猎。 原本,白芷定是要去的,也想试试如今这身手。 可被方元璟那潇洒的回旋,起起落落间没了人影,在转回来时,只问一句,“能跟上吗?” 呵,把白芷堵的生生给憋回去。 武艺好,了不起呀! 就是存心不让我去。 只得,提起蒌子,白芷收拾山洞内食材,在洞周边寻一寻草药。 傍晚山风轻轻吹过,草丛里蝈蝈叫声不断传来,从山上汩汩流下的溪水带着山涧里的清新气息。 方元璟载而归,一只鹿子、五只野鸡、三只免子。 特别是那鹿子足有七八十斤,那鹿肉煎烤都相家,那味,香气诱人。 啊,不让自己处理鹿肉? 我是软娇小娘子,我……我处理野鸡去。 吭哧吭哧拔了鸡毛,拎着去溪边清理。 那……白芷鼻血上涌! 山野男精灵?! 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淹没到腰际的溪流正中间,大手撩起一捧溪水,泼洒到自己肩膀胸膛。 凉透清澈的泉水浇到强健的肌肤上,沿着有力的曲线哗啦啦流下,舒服清爽的感觉迅速蔓延了。 呼…… 妖孽! 白芷深吸一口气,暗骂着。 方元璟似有所感,抬眼,流光溢彩! “窜”的跑回山洞,我……我心虚什么,可不是故意偷看,这……这是叫他吃晚饭。 哼,也不嫌凉。 火堆还燃烧着,鸡肉烤的滋滋作响,山洞周围烟雾缭绕。 吃过烤肉,相互依喂看着,渐渐日头偏西,一如方元璟当初雕刻的木杯。 大约气氛已经……方元璟拉过白芷轻揽怀中,红唇划过两片温热,让人沉醉。 第二次,同床共枕。 如果…… 那也是合法的吧! 正当白芷意乱情迷时。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芷的脸侧,低沉的嗓音如同音符窜入她脑海。 “乖,快睡!” ………… 我日。 傻子! 翌日。 晨练回来的方元璟,只见山洞里一堆的红薯、鹿、野鸡、干货类,已消失不见。 方元璟眉梢一挑。 “走吧,我们下山。” 白芷紧张的等着他问,这是白芷纠洁了几个月的深思熟虑,至少现在她信他! 下山? 这般自然而然? 那时,酒肆装修时所需的木头,每二天日准堆在酒肆后院,他也没问。 今日…… 白芷忐忑不安的问道:“你不问?” “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心暖如蜜。 金光普照。 回到山下的第二日。 前面铺子只留沈石柳一人,全部齐齐的围在院子。 麻氏新奇的围着石槽转。 “白芷,真的可以做出像粉条一样的吃食?” 砰! 砰! 砰! 沈大舅舅和沈三舅舅汗流浃背。 不断挥臂卖力的木锤子砸向石槽中,一个个生红薯打成红薯泥之后。 砸出一桶红薯泥。 白芷安排道: “大舅娘、表姐,我们把红薯泥装修布中,反复在木桶里清洗。” 麻氏和青园半信半疑,但手上的话,一点也不含糊。 红薯渣子在反复清洗中,慢慢的清水已浑浊不清,桶底下似乎有一层细细的粉末。 沈青园纤手上沾着粉末,欣喜道:“表妹,有了……有了,是不是这些粉末。” 白芷挽起袖衫,探手一摸,果然有细腻的粉末。 “继续挫洗,还能出粉。到时候把所有的淀粉水放在一起,沉淀一晚上。明儿就有晶莹透亮的红薯粉。” 三大桶浑浊的淀粉水,整整齐齐的码在井边。 第二天卯时,天灰麻麻一片。 麻氏偷溜着起床,手不断往木桶里搅探,越搅心情越悦。 好像成了! 全是粉末末,就是不知是不是变成了白粉。 白芷打着吹欠从厕房出来,幽幽道:“舅娘,没人偷,你放一百个心。回去睡个回笼觉。” “哎呀,你这孩子,吓我一跳!” 白芷半咪着眼强拉她回房补觉。 麻氏如那滚刀子肉一般,终于窗户映入一束光。麻氏麻溜的起床,跑出去。 啊啊…… 白芷困难的睁开眼,才拂晓。 青园好笑的看着表妹,在哀呼着我的美容觉。 麻氏冲到院子里,对着窗户把沈大叫起来,指着红薯粉桶,让沈大把表面的黑水给倒掉。 沉淀一晚上之后,麻氏喜滋滋的扣出了桶底的那白溜溜的粉。现在一百个信任的,这事真的成了。 独一份,生意肯定火。 第107章 嫉妒让人生恶 啊啊…… 白芷困难的睁开眼,才拂晓。 青园好笑的看着表妹,在哀呼着我的美容觉。 麻氏冲到院子里,对着窗户把沈大叫起来,指着红薯粉桶,让沈大把表面的黑水给倒掉。 沉淀一晚上之后,麻氏喜滋滋的扣出了桶底的那白溜溜的粉。现在一百个信任的,这事真的成了。 独一份,生意肯定火。 下晌。 晒成成块的红薯淀粉,不用白芷吩咐,麻氏带着大闺女将晾干的红薯粉放入盘中,倒入清水,搅拌均匀。 一盘一盘的淀粉糊,盖上盖子,火上蒸。 这个事她熟,跟做米粉一个理儿。 瞧着,一张张面皮一般的红薯粉皮子,出锅了。 屋里屋外都是麻舅娘爽朗的笑声。 打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麻氏,始终是沈家大支柱之一,成天给人笑容满面的麻氏。 没有人知道。 她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老三的亲事、自己家老大和青园的亲事、婆婆的药钱,压在她头顶如紧箍咒般。 难受! 这会子,终于有了指望! 白色的红薯粉,晾晒半干的慢慢呈现褐色的粉皮子,切成细细的红薯粉条。 红薯粉条子,一杆杆在太阳底下凉晒。 真的,红薯粉,成功了! 背着人处,偷偷的抹了好久的眼泪,只有白芷眼神微闪,发现大舅娘笑容下,有一圈充血般红底。 过去的日子太难了,她懂。 此刻。 一圈人左顾右盼的,围在厨房看白芷做红薯粉,幸好厨房够大,容纳六七个人淖淖有余。 水烧开后,白芷丢入今天制好的红薯粉,沈表哥配合着把火烧旺。 麻舅娘早早的把五花肉切碎给白芷备用。 在把她冬日里泡的酸冬笋、酸菜取出来,切成细条。 灶上铁锅里,咕噜咕噜,一根根细如粗线的红薯粉在水里翻滚,色泽由沉褐色慢慢透着亮光。 麻氏咂巴着嘴: “真是想不到,红薯还可以制成粉条,看着就香。” 白芷回头:“听说吃着特别香。” 听说?嘿嘿,鄙某人可是吃了十多年………… 捞出十多碗,排成一溜。 白芷晒笑,有种早餐出摊的即视感。 爆炒好肉碎,一碗加一大勺。 爆炒好的酸冬笋、酸菜每碗加半勺。 煲好的骨头汤,淋上去。 炒了一盘花生米,每碗加一勺。 最后撒上葱花段。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又晶莹剔透红薯粉出锅了。 方元璟心间一阵甜甜的晒过,娘子很美! 小少言两个大眼珠子瞪着,一脸馋兮兮:“姐姐,可以吃了吗?” 开吃! 三个小孩口水直溜的吹着一根根红薯粉,吸溜一根,那小脸蛋皱的,虽烫,但忍不住下第二口。 白芷爱辣,又给自己舀上半勺油辣子。 无污染,零添加,原生态。 就是劲道,爽! 麻氏边吃边赞不绝口: “哎哟,这红薯粉,真好吃。做个吃食店子,生意准好。当家的,你说对不对。” 沈大闷头吃的呼噜噜,嗯嗯,侄女做的就是好吃。 白芷: “别急,这生意是做不完的,我们先把干货铺子做起来。打出我们的特色。做吃食类,到底是幸苦,眼下,倒不如这倒货卖的轻省。” “而且,听说土豆,也按此法,可以做出土豆粉。” 麻氏眼晴一亮: “真的?那感情好。这秘方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是卖的头一份。” 半月后。 离十色香不远,有一家沈记干货铺开张了。 有一种叫着红薯粉的新鲜吃食,口感滑溜,粘劲十足,听了东家的话,特别是买回去扽了鸡肉、肉骨头,特别的香。 还有每五日推出干海鲜,比其它杂货铺的质地更好,种类也多。 一盘账,净赚十六两,干货,崔家挂少安少言兄弟头上二成,白芷二层,沈氏二层,沈家大房挂四层。 沈氏当天感动的一直泪旺旺,闺妇说手里有钱心不慌,这就跟手头有娘心不慌一个理儿。 麻氏也一直推迟,一层就行,一层就行,那能白捡的四层,太多了,太多了。 自己家没出本钱、也没秘方子,就出把子力气。 到底没拗过白芷,内心有愧,暗暗发着誓,要把这干货铺子做起来 白芷欣慰,家人都是仁义之辈。 范岭县,平宁村。 这次,不用谁打听,麻氏早早的跟乡邻们大大方方的说,自家在县上开了一家干货铺子,要是有山里头好货,特别是那稀憾物,尽管往她家送。 价钱公道! 那豪爽的劲,把平宁村镇的,刮起一阵一阵风,热议不止。 年前还朝各家借钱呢,怎么就今年铺子都开起来了? 沈家二房,伍氏满房子打转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房怎么就在县里开起了铺子?” “行了,别转了!”沈从林大喊道。 沈从林昨日偷摸着找过他爹,他爹一问三不知。 沈老爹也放下话,以前他二房不管他跟他娘,以后日子是好是歹,他也管不上。 沈从林无言。 沈老爹步履蹒跚,驼着背走了,嘴里还喃喃道,三儿一女,幸好教好了三个,死也值当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苍老驼背的爹,心理突然涌出不是滋味。 十色香。 伍氏一脸馋媚样,拿出一双绣鞋,一套衣裳: “侄女,你看,这是我花了三日功夫扎出的新绣鞋,可结实了,足足纳了十二层底子。看这花面,绣的花骨朵可跟侄女你一样好看。” “哎哟,我这衣赏,可是比着州城里时兴的款制的,看这料子光滑的。” 白芷今日心情不错,兴致勃勃看着伍氏表演。 伍氏展示了半天,见侄女只含笑也不回应。 挫把了双手,小心试探道: “听说大房开了一家铺子?可是侄女借的银子?” 白芷不置可否。 伍氏嘿嘿一笑: “侄女,你看你二舅舅自小是个聪明了,还识得几个大字。那要是有机会做生意,定是红红火火。” 白芷点点头。 伍氏哈哈大笑: “我就说侄女识货的。我是这样想的,开个糕点铺最适合,瞧县里那两家糕点铺子那生意老好了。” 白芷含笑继续点点头。 伍氏扭捏了下,面带不好意思般差涩的笑意: “侄女,你说那银子,你这边借多少给你二舅舅?” 白芷轻笑: “银子呀,好说,亲戚间嘛,就是互相互助。” 伍氏那脸上堆满的笑脸,像朵盛开的菊花般。 灿烂。 白芷话锋一转: “我家的银子呀,就喜欢借给那起子仁孝之辈。懂得孝顺父母、兄弟和睦,尊老有幼……” “不知舅娘符合那一条?说出个一二三,银子立马借。” 伍氏呕火。 第108章 买下忠仆 沈石柳有心叫表妹做午饭,日头老高了,可她跟妹夫还在酿酒房。 沈三舅舅大手一伸,拦过活。 他可知道侄女挑嘴,油可不能往少了放。 酱油?对,侄女说加点色,好看又香。 酸?对,他们说酸辣酸辣,最是开胃又下饭。 一大盆五花肉,看着像那么回事,卖相油乎乎,色泽诱人,气味也勾得人食指大动。 白芷心慰,大舅娘和青园搬到干货铺,又有人接手做饭的活。 众人迫不及待地尝了尝,随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 我的妈呀! 这……也……太难吃了! 苦! 酸! 咸! 辣! 白芷死嚼着嘴的肉,一双眼似要喷火般,什么特妈的黑暗料理。 小少言难吃到直翻白眼、狂吐舌头,沈氏适时的递上一杯凉水。 众人齐刷刷的望着沈从树。沈从树不死心赛嘴里一块肉,瞬间,便秘般的脸色,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啊……那几个糙老爷们干的什么活。 饭? 难吃! 收拾? 这东一摊,西一堆。 现在处于出酒的关键环节,爆燥的白芷,里里外外都嫌弃。 当机立断,找个婆子做工。 方元璟丢下两字:“买人!” 对! 白芷一直好奇古代人口买卖是不是如电视那般,任人挑选,任人宰割。 来到镇西一处院子,在门口喊道,“王牙婆子”。 出来一个小厮,笑嘻嘻的弓身把白芷、沈三舅舅引进院内。 “哎哟,两位从那里来,我跟你们说,我这的货,一等一的好,听话的很。想要什么样的,那都有?” 人未到声先至。 话毕才从右角廊下走来一个婆子约四十岁左右,身着花花绿绿的春衫绸衣,头上别着一根金灿灿金钗,耀眼的很。 说话间手舞足蹈,大金镯子也显眼的很,不,她故意显摆的。 走到路上也不怕打劫。 白芷内心吐槽。 像一个唱大戏的,类似的风格,类似的打扮,好像见过,类似……那日讨水喝的,总觉得老娘最美的老妇人! 那冬日里,粉刷的都开烈。 电闪雷鸣间,真相了! 这些人,可有一道吃饭的本领,看人,识人! 那日是冯家请人相看自己? 所以冯家是看自己仍是清白之人,才上门闹娶。 妈蛋,当我是货物! 白芷眼中杀气阵阵,又给崔家、冯家添上一笔。 沈三舅看侄女脸色难看,问怎么了。 白芷晒笑,摇头示意无事。 不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跟着王牙婆子来到一处小院落,宽敞的堂屋约有七八个婆子,低着头行礼,规距的站成一排。 大约是做给主家看的,王丫婆子先来一番训话。 无聊! 白芷到处打量,被门口树下三个小姑娘吸引住目光。 “丑丫头,把我衣裳都洗烂了,你有银钱赔吗?瞧你这五大三粗,谁要你!” “就是,长得像个男人婆,上次要不是你站在我前面,我早被主家选走了,那可是大户人家,听说家里田地一百多亩。死男人婆!” “让你站我前面!……” 两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对着一位高大姑娘,直接上手,推桑着、手掐着、抓挠着。 白芷不解,两个小矮子欺负一个高个子,高个子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退后两步,侧看,这位高大姑娘,身形壮硕,长着四方脸,佝篓着背,神情自卑;只是悲苦的流着眼泪。 白芷无语,正思索中,王牙婆子招呼,咧着嘴,笑的看不到眼。 ”方夫人,你瞧瞧,都是好婆子,干干净净的。“ 转身又是凶恶恶的叉着腰,来回扭走动说。 “都抬起头来,让方夫人瞧瞧。一个一个报上名,说明来处?有什么本事?没吃饭啊,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婆子抬起头来,众生百态,面容戚苦,命运不知去向何方,颠沛流离。 王牙婆子是个能屈能伸之辈,热情说: “小姐,您来瞧瞧,这位才四十出头,干活是个好手。 这位………… 这位……” 白芷听着王牙婆子补充介绍,从右往左打量着,来回看了两圈,只见右三的婆子脸色略显安祥,手指长满茧,是个干活的。但是难能可贵,收拾的整齐,手指缝都是干净。只有她眼神少贪念少欲念。 白芷有了主意,要右边第三位。 王牙婆子见着主顾爽快的选定,唱大戏向的神情并貌又开始: “哎呀,小姐选得好,这个好,祥婆子做饭洗衣那都是能干的,身体无病无痛的,绝对值当。 你这是熟人介绍,我只盼着你多来几回,给你熟人价,十六两银子。“ 白芷等王牙婆子立书。 又瞧见那个高大壮硕的姑娘,一个人蹲在院外角落无声哭泣的。 双手抱膝,脑袋趴膝盖上,泪水不断滴在石板上,身形不断往墙角缩,巴不得缩在墙角没人注意,唯恐引人耳目般。 这一幕生生触动白芷内心,得到空间的那晚,她也是一个人,在现代娘的墓前,一个人紧紧的缩在角落,无声哭泣。 白芷手指着院墙的高大壮硕的小姑娘,问王丫婆子:“那位小姑娘呢?什么价格?” 这时刚刚欺负过高大姑娘,其中一位淡红衣裳的姑娘,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自荐的说: “夫人,您要选丫环吗?我可以洗衣做饭,还会做女红。我长得……大花她长得……” 白芷呲笑:“你?我买了你,留你做小姐?你这比“ 王牙婆子喝斥淡红衣裳姑娘退下,明白,定是这些个皮痒的又作妖了。 这大花是云州城无人买,才转手到镇子,看看镇子一般地主人家应该能收她,她是个可以农活的。 只是形象实在扎眼了些,待在镇上一个多月,正担心怕砸手里。 瞧这主顾,原先说要个婆子,应该是这位小姑娘看上眼了,才临时起意,可得把这事儿做实了。 王丫婆子扭到清姝旁,“小姐,大花身形是个结实的,小姐你长得好标致,正是需要有人护着,这大花最适合不过。老婆子我算你便宜,大花九两银子,你带走。” 你来我往议价两个合一块二十四两,便宜了一两。 第109章 李婆子的黑历史 大花唯唯诺诺的低垂着头,抱着一个小包袱,紧紧跟在祥婆子后面,有样学样。 白芷晒笑,这会儿到是聪明,相公说得对,需要忠心的。 回到十色香后院。 白芷招呼着大花到跟前来: “大花,你是那里人?家里还有谁?” 大花怯怯的说: “我是通州人,家里有爹爹,娘生自己时难产死了,后面娶了继母,有个弟弟。继母嫌弃我在家浪费粮食,爹爹嫌弃我长得难看……就把我卖了。” 果然任人宰割的,必是有故事之人。 白芷扯道: “巾国不让须眉,我给你改个名,叫须眉。你站直了,把背挺直。英气十足,像个女将军。女将军就长你这样。” 须眉(大花)喜极大哭:“谢谢小姐……唔唔。” 白芷:“才说道,来,背挺直了。” “唔唔……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我。村子里的小姑娘都嫌弃我……谢谢小姐……须眉好听。” 哭个没完没了,还有得调教,只招呼祥婆子带下去。 …… “不对,舅舅你换个位置,你抬右边手把。” “表哥你抄着底,对对,别把酒糟溢出来了,待会作进了屋子斜着往酒锅倒。” “好,一点一点来,好,往前走。” 白芷小心的指挥着,将酒糟桶移到新建的酿酒房。 “夫了,这个铁锅要不要搬到酿酒房。”须眉指着一口大锅。 白芷忙里抽空点头到:“要!” 得着命令,须眉二话不说双手一提,铃铛铃铛越过抬酒糟桶的三人。 这…… 这口锅有六七十斤? 说好的两人抬呢? 怎么这她提起来毫不费力,众人呆住了。 哎哟。 白芷暗喜,须眉难道说还是个大力士? 我捡了个宝? 见着须眉放好大锅,白芷忍不住招呼着来到平日里练武一角。 “须眉,这个木桩子,你看看能不能抱起来。” 须眉依言,先是轻轻试了下,在斜角处双手抱起,脸色憋红略吃力,但是最后却实实在在的抱起来了。 好家伙! 方元璟专门找人拉回家给自己和弟弟们练手用的,当时这一个木桩子可费了两个大汉老大力气才搬动。 看着夫人阴晴不定,须眉局措不安的站在那,眼泪已经在眼框里打转。 在家里继母一边驱使着她干重活,一边嫌弃着找不着好人家像个男人婆。 夫人会不会不要自己? 夫人多好,不用挨骂,每天吃的饱饱的,还有新衣服穿,自己舍不得走。 须眉呐呐的半天,流着眼泪说道: “唔……夫人,我会好好干活,你不要把我赶出去,我以后少吃点,多干活。” 哈哈…… 这傻丫头。 她可是个宝藏。 白芷没好气的点了点她额头: “想什么呢,傻丫头,谁抢我都不放你走。你可是我的宝藏。” 须眉似信非信 “放大胆了,跟着你夫人我好好干,你瞧你这力气,一个顶两,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还指着你以后保护我呢。” 须眉明白了,夫人喜欢自己,阴暗一扫而光,摸掉眼泪转身就把旧酒房的家伙什的来回的搬腾。 白芷双眼发亮,这样的丫环,请给我来一堆。 实诚呀。 此后,每天晨起与白芷一块练武。偶尔方元璟指点几招,耍起一板大木刀都有模有式,不仅力气大,还是个练武的苗子。 王油铺子。 王怀生回到房间,冲着崔梅花一通骂: “你个猪脑子,你看你之前那事办的。把人得罪光了。” 崔梅花晕乎乎的,不知相公骂的什么事。 “相公?这到底什么事?” 王怀生: “今天在酒楼聚首,懂行情的算了下,新开的酒铺子十色香,光他们那款新酒岁寒潭,一个月收三百两,这利润,得有一百两。” 崔梅花惊喊道: “一个月赚一百两?一年就一千二百两?他们这是抢钱了?什么来头?” 王怀生:“你知那十色香谁开的?” 见别人赚钱,这是眼红了,拿自己撤气。崔梅花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段时日天天在家待着,我那知道。” 王怀生:“你二哥。” “什么!” “你刚说谁?” 崔梅花刚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听说是二哥? 王怀生:“你二哥家开的,月湖村崔家,王宁村沈家做掌柜,那是是你二哥家,谁家。” 崔梅花尖叫大呼:“酒铺子?二房?我没听说过呀。他们那来的钱?” 崔梅花结结巴巴……“他……他家有这些” 王怀生没空理会她,追问道: “你可知他们那来的酒方?崔家祖上出过做酒的?” 崔梅花: “没,我们崔家祖祖辈辈,都在范岭县,那有什么能人,一酒方子。就爹年轻那会出去谋过事,但爹,可不喜欢老二,谁都可以,爹不可能有好方子,给二房。” 王怀生:“那你可知,他们有何亲戚?开诺大个酒厮,本钱从何而来?“ 还别说,真还没有跟崔梅花讲,崔家老院的人听了都不敢相信,做梦都没想过,二房会发起来。 眼下都还在蒙圈猜疑,也没琢磨开,那有闲功夫,跟她说。 饭桌,王家大房的听说,十色香是崔梅花二哥家开的。 亮晶晶的一排眼珠子看向崔梅花, 王婆子罕见的给崔梅花夹了一块肉,和颜悦色的说: “老二家的,你有日子没回娘家了?昨天娘给你灌上一壶上好的油,清亮清亮的,在割上一条上好的肉。” 崔梅花苦笑。 她们大约忘记了,年前自己的那次打,可不就二房下的手。 开酒铺子一事,也是得回家问问清楚。 “老闺女,怎么这晌子有空回来,哟,这肉好,肥。这油也好,亮橙橙的。” 李婆子心喜的接过闺女手里的东西。 待李婆子从厨房回来,崔梅花心急的拉过李婆子,急问道: “娘,二哥家,怎么就开起了酒铺子?” 为这事…… 李婆子也是一脸惆怅,如便秘般,恶心。 呕……吐…… 众人不知,还有个粪坑的故事,直道李婆子掉进小溪里,一身湿嗒嗒。 一圈人取笑不已,李婆子也不恼怒,还道李婆子也改性了,要是平日,早就骂的狗血淋头。 呵,他们可不知道,李婆子巴不得坐实自己就是掉在小溪里,湿个透心凉。 第110章 外室是什么鬼 崔梅花看着直发愣的娘,问道:“娘,你没事吧?” 没反应。 又在她面前晃晃手…… 李婆子没好气的说道: “我咋知道怎么就开了个铺子,就那沈氏那不孝的,巴不得吃独食。” “娘,你怎么能不知道,就在你眼皮底下过活。” “就二哥这家底,总不能从天上掉陷饼,白捡的银子吧。” “就算白捡的银子,那极品酒方子,人人都说那酒好,那来的?总不能凭空变出来的。” …… 崔梅花纠缠不休,一直追问个不停。 这老闺女怎么不识眼色,都说了不知道,李婆子: “老闺女呀,我们也一直没闹明白,真没闹明白。你问你爹。” 崔梅花不信: “你没问二哥,那银钱那来的?” 李婆子气不打一出来: “那个坐尿桶的死闷葫芦,一个屁崩不出半个字儿,天天去问,都说不知道。” 再三确定,真的都不知道。 崔梅花猜测着: “那……二哥这是怨上你们不给他治腿?所以不跟你们说?” 他敢! 李婆子蛮横道: “不给他治怎么了,那就是个吃银钱的腿,谁有这个闲钱。” 这到是,二哥对爹娘向来孝顺,只有那个死丫头,想起这死丫头,自己塞邦子都痛,被打肿出血的脸,可是足足十多天,才好全呼。 崔梅花:“那沈氏呢?也不说?” 李婆子直接骂道: “那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进我崔家的门子,那个不孝的。早就没看到人,人家在县时享着福呢。” “村里的人在县里看过她,穿的是绸缎、戴着银饰……像个贵妇人一样。” 崔梅花闻言,心塞。 什么时候那个沈氏也有穿绸缎、戴金银的一天,就那蠢人。 崔娘花硬拖着李婆子往村尾走,来到二房的对角边上李婆子心有余惊,十万个小心翼翼的踩过去。 “娘,这干硬的地,我掂着脚干什么?” 李婆子糊乱的应道。这个黑历史,打死也不说。 “二哥?” 崔田柱正在院子里练习柱拐走路,这还是姑爷前阵子回来,特意送来的。 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确定,不应。 崔梅花又喊:“二哥?” 这会儿听清了。 崔田柱打开门上的小门,果然是老娘和小妹。 “嗯。” 崔田柱闷闷的回一声。 崔梅花喊道:“二哥,你开门,我给你带了条肉,上好的肥肉,可香油乎了。” 崔田柱:“不用,我忙着呢,你回去吧。” …… 太阳打出西边出来了? 什么时候喊他二哥帮忙,那回不是,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 李婆子: “儿呀,你小妹可是特意从县里来看你。” 崔田柱面无表情:“不用。” 盐油不进…… 崔梅花泪道:“二哥呀,我这……我这也是有苦难言。” 崔田柱:“好” 好,是个什么鬼? 崔梅花:“二哥呀,小妹在县时见到嫂子了。” 崔田柱果然眼睛一亮,他已经好一阵没见到,说是等他好点,在接他。 “你嫂子怎么样?” 崔梅花一喜:“好着呢,嫂子毛我问好。” 崔田柱黑脸一笑,嘴里念着,好就好。 没了? 崔梅花单刀直入: “那天见着嫂子,她大着肚子,也没细问她。怎么就在县里开了个酒肆,那酒肆置办的亮堂。” 崔田柱:“哦,是姑爷要开的。” 崔梅花眼睛一亮:“你家那姑爷是那里人?做什么的?” 崔田柱:“种田的。” …… 崔梅花眼含嫉妒的说: “大嫂,你说那白芷死丫头运气怎么这么好,逃在外面,还能找个好夫婿。” 陈氏不屑的撇撇嘴,酸不拉几的说道。 “好什么好,要我说啊!指不定里头有什么问题,说不得白芷是人家外室。怎么不见那男的家里过来下定,走场子。” 陈氏只是随口一说,崔梅花却听进去了,暗自思量。 白芷:“美男相公,这疤淡了好多,敷个半年,保准你的脸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话落,嘿嘿一笑,蹭了几把油水。 方元璟勾笑,这丫头。 “这……这是谁?” 跟在崔梅花后面一位蓝衣姑娘喊道。 随后从巷子大门处闯入一行人,个个目瞪口呆。一时惊为天人! 崔梅花暗道,原来戴着面具没瞧清,不想这奸夫长得跟神仙一样。 我的个乖乖,真好看! 看来白芷那死丫头果真是外室,不然能看到这死丫头。 “出去!” 白芷站起身档住方元璟,冷若冰霜喝斥。 崔梅花急急的争辩:“白芷,姑姑这回是来看你和你娘的。” 白芷:“我娘不在家,出去!” 王怀生振臂高呼: “大侄女,这是我大姑爷吧。你瞧,自己家亲戚不认识自己家人。我们这次特别来见礼的。” “方姑父!” 方元璟不置可否,即是瞧见了,索性就不戴面具了,悠悠的给自己倒杯茶,品茶看书。 白芷冷哼一声:“我家与王家可无什么亲戚关系,怎么,这里头王大爷你不知情?” 崔梅花顿时偃旗息鼓,小声嗫嚅:“那……那是姑姑办差事了。” 王怀生: “对对,一家从血亲,打断筋连着骨,我们这是实打实的亲戚。这原先那事,我已经罚过你姑姑。着实办的不地道。” 废话! 装蒜! “须眉,送客!” 须眉高挑的身子档在王家一行人面前:“我家夫人说了,请你们出去。” 那蓝衣姑娘一双眼晴粘在方元璟身上,诶,你个丑丫环,让开。 崔梅花趁着须眉与小姑纠缠,一下窜到白芷面前,小声的说: “侄女呀,我这次可真是的实打实帮你出主意来了。我可是知道姑爷家情况,你要是没有站得住脚的亲戚帮衬,到时姑爷那正室进了门,这十色香那能守得住。” 白芷冷光,气极一笑。 外室? 需要人依靠? 什么鬼。 “在不滚出去,告你们私闯家宅!” 王怀生知今日一次上门,气能消,还得细细谋算,消除了误会。故拉着崔梅花往外走。 崔梅花还不忘回头说: “侄女呀,姑姑这回,可真是来帮你的,这里头门道你不知道。姑姑真的见得多,还得我教你。” 第111章 有小绿茶出没 一日,街上。 “美男相公,那个,那个竹蓝子帮我拿下,对,半圆的,夏日在院子装些果子最方便。” “方大哥!” 一声娇滴滴的呼喊从白芷与方元璟身后传来。 呵! 是王家王雨分。 王雨分抬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眼含秋波的对着方元璟一个劲地抛媚眼,把旁边白芷给恶心的不行,余光瞥了一眼专心看竹蓝子的男人, 当我是死的? 眼瞎没看到我? 呵呵! 挖墙角挖到老娘头上? “方大哥。好巧,没想到今日你也出门子。” 前几天王家人上门,就看出来了,这个王雨分看相公的眼神火热火热的,恨不得整个人都扑上来。 想到娘亲昨天说,碰着崔梅花了,说什么姑爷家大家业,那定是三妻四妾的。 像姑爷那般人才,那是白芷一人在外守的住的,倒不如找个姐妹同心同力。 看今天这般,白芷秒懂那话里行间的意思,这是……让王雨分与她共为处室,姐妹两同心协力? 瞧瞧这王雨分,特地打扮了一番来“巧遇”,这是得了家里的叮咛。 瞧这金镯子,闪闪发亮,新置办的呢! 瞧这头钗,布灵布灵作响,新置办的呢! 一身粉粉嫩嫩的夏衫,衬得年华少女玲珑有致! 我去,她前面两坨,怎么长得这么大? 着实羡慕了。 太平公主才发育一大丢丢,还得翻翻医书,找找偏方。 不过,她这张脸?只比一般好上一点点,不是她吹,与她如今这般长相差了不只几个倍数。 就这路数? 还想与她共侍一夫。 我呸! 顿时,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今天明摆着让她来勾引方元璟的? 呵呵。 我这暴脾气,这想当小三都找上门了。 找死的。 白芷美目一转,不妨溜一溜她,得体的浅笑: “相公,这位王小姐找你了。” 王雨分害羞的扭了扭身子: “表姐见外了,你姑姑是我二嫂,我们是实打实的亲戚。叫我表妹就行。” 呕…… 表姐表妹? 这是可以共侍一夫的前奏! 王雨分几步上前,将手里提着的包裹找开,里头摆放着一只香囊,献宝似的举到方元璟面前,咬着唇开口道: “方公子,我前些天特意绣了一个香囊,特意绣的竹子。” 这出戏,自己是不是懂事得配合下? “哟,相公,表妹给你绣了一个带竹子的香囊,瞧这竹子苍翠欲滴。” 说完还赌气似的要甩开方元璟的手,却被后者一把拉住,紧紧的裹进了手心里。 娘子吃醋了! 方元璟唇角就扬起了一抹弧度。 笑了,方公子笑了,我就说方公子心理一定有我,王雨分脸色红扑扑的,娇艳如花般,盯着方元璟。 自动忽视,下面一双相互交缠的手。 呦呵! 这是什么意思? 还美上了。 白芷气结,抬脚就狠狠跺上方元璟的脚背。 “嗯,别闹。” 低声线如泉水悦耳般! 又来声音杀。 王雨分咬住嘴唇,似强忍委屈般,故做坚强带着颤音: “方大哥,你不喜欢吗?我那日瞧着方大哥衣服上绣了竹子,想着方大哥定是喜欢的。” 方元璟:“麻烦让让,另外,我不认识你,请勿胡乱攀认!” 一道冰声。 把小清秀小菊花的一颗心,碎了一地。 王雨分那眼泪说下就下,似千般万般委屈看着方元璟,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负心汉抛弃有情人。 方元璟拉着白芷扬长而去。 那表情,看的白芷,爽快! 那一串串铃铃笑意甩在王雨分脸上,啪啪作响。 那个死丫头,乡下丫头! 定是她捣鬼,不然,方大哥为何这般对她。 第112章 卖酒 “侄女,今儿个可等到你在铺子里,我可来你铺子好几趟,这酒的事,你家三舅舅说需要你做主。” “赵爷爷好!本来我该上门拜访,生意不好做呀,这不最近在研究酿新酒。” 赵老爷爽朗,中气十足的说: “范岭县,如今谁不知,好酒就数你十色香,十色香首屈一指的就是岁寒潭。” 白芷到有些不好意思,这款酒,一炮打响,这……可是有做弊神器,还有现代文明智慧的结晶的策划案。 “谢谢赵爷爷夸奖。我知赵爷爷的来意,您可能不知道,我这里余下的岁寒潭,每月限着量卖,也卖不到九月。” “巧妇难为无米之吹,没货啊。” 须眉无声无响的倒上一杯茶,又隐到一边。 赵老爷精光一闪,这丫环上回见还畏畏缩缩的,今天有规有桔,行止有当,不想调教人也自有奇招。 收回心思,颇有遗憾道:“那可真的好酒呀,我还想着从你这进一些,做我家酒楼的镇店之酒。” 接着又追问:“那下一批岁寒潭何时出窑?” 白芷: “正酿中,如果早的话,年底可以赶上一批,要是成色不太好,需要窖藏时间长一些,待明年这个时。” 赵老爷:…… 瞧这婉惜的劲,不明之人还以为他多爱酒,只是为了铺子利而已。 白芷:“赵爷爷别急,我现在研制新的酒方,巧了,我今日刚一批,先请赵爷爷品鉴见一二。” “好说好说。” 须眉出没,提溜一坛子桃花酿,熟练的开封,倒出。 白芷:“赵爷爷,刚出窑的桃花酿,你瞧,我这铺子里还没上。” 接过须眉递来的桃花酿,色泽微红,妍丽,透亮。 这色,这香味,难得一见。 一阵花香袭来,赵老爷巨眼一亮:“花味悠长,竟有花香?” 白芷示意尝尝。 赵老爷浅尝一口,酒气混和花香,自有一股怡然,且口齿久久留有花香。 虽说与岁寒潭差得远,但难的是个新奇的之酒。 “我有一主意,我这酒在范岭县的酒楼,专供您的丰顺酒楼。” “价钱,我可打听过了,一般的酒都五十到二百文一斤,我也不占赵爷爷便宜,取个均值一百文一斤,一坛四斤,合四百文。你一个月售三百坛,一个月十二两银子。” 赵老爷眼光一闪,学子们,公子哥们,最喜欢附庸风雅,一个月三百坛,还是往少说。 这量翻个倍都不成问题,光这款酒水,月赚十两银子不止。 没过几天。 一阵香气扑鼻的中年妇人过来,衣着大胆,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干什么买卖的…… 白芷……这人当自家呢,客人还没开口,自个人找招椅子大大咧咧往那一坐,似主人般。 枝娘扇着一把香扇: “方夫人,我今儿可是上门让谈生意的。” 哟,还打听了自己是方夫人。 沈石柳上了一杯茶。 枝娘上下打量,眼一斜往裤裆瞧去,“哟,小哥,还是童子鸡。” 沈石柳一个大伙子羞红了一张黑红。 白芷不动声色,带着猜疑:“不知,夫人来自那?” 枝娘: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我一声枝娘,春风楼的。” “这不,楼子里的客人这日日闹着喝什么岁寒潭。何况你十色香的酒榜令,可是我们楼子里一大谈资。” 到是爽快。 白芷眼睛一迷,果然是青楼。 岁寒潭,开玩笑…… 有货,她可也不供青楼。 不然,何苦聚学子开酒榜令。 白芷美目一转,含笑道: “我这有一款,极适合你春风楼。” 枝娘笑得花枝招展: “还有适合青楼的酒啊,那敢情好。” “有一款由鲜花酿制而成,色泽妍丽,极为美观,酒气中蕴藏幽幽香气。” 枝娘一双媚眼左右转圈,十色香的东家夫人倒是个奇人,那家正室夫人谈及青楼都恨不得吃其肉,咬其骨。 这东家夫人,倒是坦然自得的聊起青楼。 “哟,如果跟方夫人说的这般,那到是极适合青楼。” 白芷卖了个关子:“不止呢,这款酒尤其对女子更好。” 枝娘朝白芷飞了一记媚眼,拿起手娟掩嘴笑:“方夫人果真是个妙人,竟还有这等子好物?” 白芷:“可不,我这款桃花酿,还称养颜酒。” 枝娘:“只见酒让人酸生梦死,还能养颜?” 白芷: “奇就奇在酒方子不一样,里面加了一些药材,还有这花色与酒的中和,才有这奇妙之功效。” “这款养颜酒。有活血养颜,滋润皮肤之功效,特别是女子长期久饮,滋养着皮肤光泽洁白。” “这女子要是那里皮肤不舒服,涂抹着也能当个药材使用。” 枝娘:“快快,还等什么呢。” 须眉拿起杯子,倒出桃花酿,枝娘那双媚眼笑成一道月牙,果然色泽妍丽,香气袭人。 哎哟,喝上一大杯,那香的醉人,还怕那等子坏人不给迷得五迷三道。 果然适合青楼! 枝娘挥舞着手娟,大呼,连说三个“要!都要!” 桃花酿,一百二十文一斤,月供三百坛。 成交。 雨娘身姿袅袅,拂弱青柳,风情万种的扭着屁股,拉着一车桃花酒酿回去了。 临走刚好碰到刚回来的沈三舅舅,飞了一记媚眼,招呼着沈三舅舅有空来玩。 把沈从树燥的,脸通红通红,径直窜到后院去了。 可不,三舅舅也是个大龄童子,连舅娘的影子都没见着。 哎,愁人! 白芷正准备进屋,一抹绿色从眼前窜过。 “方大哥?方大哥?” 又是王雨分,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这是最近第六回上门了吧! 今天又带了什么亲手做的,要送给她的“方大哥!” 王雨分在铺子里没见到方元璟的身影,冲着白芷吼道: “方大哥人呢?” 姑娘,请问你礼貌吗? 你在询问我家相公,这问理所当然,当自家相公一般。 脸呢! 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 白芷衣袖一甩,“不在!” 话刚落,一道修长挺拔如清风朗月般的身影,慢步归来。 还不道白芷出声,这小绿茶冲着跑到前头。 第113章 萌娃弃儿首登场 “方大哥,你回来了,我今天煲了鸡汤,火侯刚好,你尝尝。” 王雨分满脸羞涩,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方元璟,那面具背后如玉人般的风姿,整个范岭县找不到比方大哥更好看的公子。 这朵绿茶,刚刚还吼的惊天动天,这会子装什么柔弱娇娘。 “我说这位王姑娘,你二嫂我都不认,何况你一朵绿茶。那来的滚那去。” 这酒卖了五分之一,还得赶着花尾期酿上一批,今儿就得去庄子上采摘,可没时间溜她。 “方大哥,你看,表姐她……她欺负我。”王雨分扭着身子,捏着鼻腔委屈的十足的控诉。 方元璟周身冷气:“这位王姑娘,我家娘子的话,你可听清。望你自尊。” 唔……一抹绿色甩着帕子跑了。 汤…… “须眉,把汤给送回王家去。” 吃了,我怕烂肠子! 方元璟冰冷道:“娘子,你可开心了。这等子还招呼她干什么?嗯……” 哟,还拖着尾音,以为她没看见眼底那股子笑意,吓唬人呢! 白芷适时的送上自己的一只小嫩爪,不,纤纤玉手。 往他手心窝恨恨的扭了一道:“哼!还怪我,还不是你招峰引蝴蝶。” 方元璟笑意荡漾:“嗯,怪我。下回直接扔出去。” ——— 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美男相公,那付庄头到是个人才,才十五日功夫,忙完春耕,还能帮着把果园那片荒地种上果树。” “嗯,如今我们无人可用,他到正好。瞧着品性确不错,不妨,我们回头问问他,可有意向签长约。卖身,估着定不愿意。” “嗯,长约也行,签个十年。” 一双璧人,艳阳底下,两对影子交错闪动。 “姐姐!我可找到你了,你不等我,就跟姐夫跑了。” 猛得,一只小手拖住白芷右腿,白芷低头望去,一个小黑蛋子满眼控诉。 姐姐? 什么时候流行上门认姐姐的。 小黑蛋子脸上黑乎乎,但,如玉精致的眉眼,干净纯粹。 五六岁? 后面跟来三个十岁多的男娃娃,衣赏破烂,一脸垂涎的盯着小黑蛋子里手的烧鸡、烧肉。 抢东西? 小黑蛋子到是机灵,知道找个靠山,她到不介意被萌娃娃利用一番。 白芷蹲下身子,拿出手娟柔和中带着斥责: “你看你,吃的满嘴都是,我说跟你姐夫一晃眼,都看不到人影,就知道,准又偷偷买零嘴。” 果然是她姐姐。 三个男娃原是看着小黑蛋子一个小娃娃,掏出五两银子买烧鸡,那钱袋子里响声不断,那定是还有不少银子,这才才瞄上他。 三人看了看高大的方元璟,力量悬姝,一脸愤恨的跑掉。 这位姐姐声音好温柔,像娘亲,像姐姐,像……就是好听。 小黑蛋子晶莹剔透的眼珠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往下掉,呐呐清脆稚音:“姐姐。” 白芷酸涩,手娟往上擦着眼角的泪珠: “小娃娃,那几人跑远了,你家大人呢,怎么放心你一个小娃娃在街上转溜。” “姐姐!” 小黑蛋子抱着白芷,大哭。 他脑海里就有一个影子,一身青色锦衣的妇人,也是这般给他擦嘴、给他擦眼泪,笑起来跟姐姐一样好看。 定晴看着小黑蛋子,有些眼熟,有几丝画面从方元璟脑中一晃而过。 方元璟打断道:“我们送你回家。” 小黑蛋子耷拉着小脑袋一动也不动,依恋看着白芷,泪珠子在眼框里说下就要下。 白芷暗光一闪,可有一双看穿伪装利眼,小黑蛋子脸上的幽黑色,是用青草汁调制涂抹的。 “你爹娘呢?” “没有。” 没爹娘的孩子,难怪! 白芷鬼使神差的神念一动,塞进一颗牛奶糖。 立时,小黑蛋子眼眸刹那星空般闪烁,吸溜的转一圈,贴着白芷,异常乖巧的说: “姐姐,好甜!” 一位老者消然而至,立在方元璟身旁。 方元璟狐疑的看了一眼,是个高手? 老者:“回去。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掉,爷爷说了,会来买烧鸡。” 小黑蛋子嗖的一下,又钻进白芷怀里,闷了半晌歪着头偷看老者的神情。 老者黑着脸不吱声。 在他家大人眼时,我是不是拐小孩的坏人。 白芷想到此,噗嗤一声笑了:“是你家大人?早些回家,外面有拍花子,卖小孩的。” 小黑蛋子撇过脸,不想回去,姐姐好香。 “姐姐,我可以找你玩吗?” “可以呀,前面西街有一家十色香,是姐姐家的。” “姐姐,你真香!” 呃…… 方元璟劝道:“回去吧。” 小黑蛋子乖乖走到老者身边,眼里难掩失望。 老者牵着小黑蛋子往人群中走,小黑蛋子三步一回头,眼泪刷刷的掉,约走出二三十米,突然挣脱老者,跑到白芷面前: “姐姐,我叫弃儿!” 凉! 悲凉! 白芷突来的孤寂,眼泪如珍珠般,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落。 一片艳阳都暖不了周身孤寂。 方元璟拉过白芷的手,掌心叠着掌心,温度交缠在一起,暖了时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爷爷,那位姐姐像娘亲。”弃儿拉着爷爷的手,眼带泪珠,软软糯糯的说。 老者长叹一口气:“弃儿呀,那个小妇人最多才二十芳华,可生不出你这般大的孩子。” “嗯,我知道,就是……就是像娘亲一样。”弃儿倔强的说。 老者闻之心伤,自己近一年多,往襄州回来奔波,到处打听,也从未听说过那户大户人家丢了幼儿的。 在往外走,自己这身体吃不消,毒入骨髓,还不知有几年的活头。 要是自己走了,弃儿可怎么办? 老者眼圈一红,泄了精气般,无精打采。 “爷爷……”弃儿知道爷爷又担心自己,一直说让自己加紧练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爷爷说,他走前,一定会给他找户好人家,找个好去处。 爷爷也要走了…… 我没娘,我没有爹…… 我连爷爷都要没有了。 断了线的风筝般,四处飘零,找不着方向。 一老一小,相互依慰偎着,缓缓向前,与周边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第114章 县学争执 县学。 蓝衣学子:“宏才,今天路过夏班,他们在议论今年入学的一个学子,备受夫子们喜欢,都夸他天资聪颖。” 崔宏才只略停了停手里头笔,又继续书答,随口应了声:“哦。” 还是宏才勤勉,马上秋试了,天不亮起床涌读,每日里研究策论。他们月湖村怎么净出人才,难道风水好? 蓝衣学子感叹道: “跟你一个村的,你们村怎么尽出人才啊。才十岁的孩童,刚进县学,已经学到《孔子家语》、《孝经》,听说解译作答颇有见解。” 崔宏才抬头,内心不安,沉声问道: “跟我一个村,可知叫什么?” 蓝衣学子头也没抬,如平常般回道: “我去打听了,叫崔少安,跟你一个族里的?” 啪……手中毛笔掉落在地。 崔宏才一脸阴郁,咬牙切齿念道“崔少安”,似有把这三个生吞活剥。 蓝衣学子望了过来:“怎么了?” 崔宏才挤出一丝笑:“无事”。 左手握成拳头,脸憋的发白,他不喜二房,不喜二房的人比他优秀。 爷爷说了,崔家……他才是引以为傲,爱人称赞的娇娇子! 崔家,要靠他! 那些个地里找食的,也配进县学念书……怎么能受夫子们喜欢,说天资聪颖。 怎么能够! 少安听说夫子找他,急冲冲的往教舍跑去,经过县学游亭处。 “站住!” 少安转头一看,是崔宏才,少安恭手一礼,抬步就走。 崔宏才眼神傲谩道: “站住!“ 少安回头立住,眼中疑惑。 崔宏才: “我是你堂哥,你见到我竟不呼人?果真只是个配地里找食的,读了几天书,都未学会礼教规矩。” 少安:“凭我们两家的关系,还称呼你为堂哥,我叫你,你敢应吗?” 敢顶撞他! 崔宏才怒道: “你敢如此无礼,不尊长。不知你这副样子,夫子们是否知晓,竟有人传说你天资聪颖,我看不过是你自己传出的摇言。此事我定要报告夫子们,以肃学风。” 少安:“正好,我也想请教夫子们,大伯欠的赌债逼隔房的侄女嫁给傻子,是那里的道理?有一个奢赌成性的父亲,不知其学子又是何品性?” “崔学长,可要一同前往,请教夫子。” 崔宏长气的脸色发白,甩袖离去。 没两日,少安发现自己莫名的自己的笔断了,墨条碎了。 少安默默记在心里,收拾干净,向旁人借用,认真习课。 夏班,后坐有几人眼神闪烁。 第二日,少安刚回教舍,被子被人无端端的倒上水,湿塔塔的。 与人凑和了一晚上。 第三日,大家刚睡下,夏班二零二教舍传来阵阵尖叫。 众人掌灯,发现两名学子手上各有一条蛇,这两名学子定晴一看,吓得随手一丢,正好丢在对面的学子身上。 一屋子四人,尖叫不断,四处乱窜。 因四人卫生不洁,夜间吵闹,罚打扫学院十日。 崔少安心情愉快的中午多加了一个白馍,一道肑子肉,吃个精光。 回去路过打扫院子的四人时,少安捡起一块石头,单手一劈,一分为二。 四人两两相望,目瞪口呆。 一名富家子弟: “宏才啊,你家那个堂弟,也是个硬茬,我派的人三翻五次捣乱,都没把他难住,还把人折了进去。” “四个被罚打扫学院,两个摔了腿。” 他自然时时关注到,没想到那个傻小子,竟这么好运道,暗恨不已。 崔宏才装作恍然不知: “劳安兄忧心了,你瞧,我这受点委屈没事。哎,谁让他家得势,抛下我爷爷奶奶享着清福,就是怕我们家是个拖累。” 富家子弟: “不打紧,我就是瞧不惯这等子不孝的,还夸着自己说是少年天才。我呸,等我在寻着机会,好好收拾他。” “只是,宏才,我那篇两篇文章,还得你帮忙。哎呀,我家老爷子最近功课盯的紧,没法子。” 这些不学无术的蠢才,唯有“散财”这点可取之处,还不是被自己玩的团团转。 崔宏才眼神一眯: “同窗之间,自当相助,我写上两篇,你仔细研究,看看是否有可取之处,我们相互学习,相互借鉴。” 富家子弟哈哈一笑:“借鉴!对借鉴,我定好好借鉴,让我父亲刮目相看。” 四月初夏。 两名男子,各提一个大包袱,围着十色香门外排徊多时。 二运瞪着两只圆眼,不解道: “一中,少爷信里头,说的是叫十色香?怎么是一家卖酒的?不应该是书画铺子吗?” 他也奇怪,怎么是一家酒铺子,遇到难事,开个书画铺子少爷最熟门熟路。 一中沉声道:“对,没错。就是叫十色香。” 二运往里探了探,酒铺子里就一人,未见到少爷。 “你瞧瞧,里头也没看见少爷呀?” 这个傻子,总说蠢话。 一中白了他一眼: “你傻呀,少爷怎么能在铺子做掌柜,开了铺子,定是要请人看顾。” 二运点头道: “对对。少爷怎么能干活计的活。” 一中不想跟二运这个小傻子在这浪费时日,跨门率先往里头走。 沈石柳上前迎客: “两位,想要点什么酒?是自家喝?还是送礼?还是家里有宴席?” 一中、二运点了点头,没应话。 两人眼神到处看,看着看着,二运就要往后院走。 沈石柳立马栏住:“两位小哥?可是来买酒的?” 二运: “我们不买酒,我们找人。” 沈表哥愣了一会。 找人,找到后院去,又来找事的,看着这两位相貌也不像找事的人。 “两位可能搞错,我就是这东家的亲戚,我从来未见过你们二位。” 东家不是少爷? 难道真的找错的。 一中一把拉回二运,问道: “你们县里头,有几家十色香?十色香都是卖酒的?是否有开书画铺子?” 还真是找人的,只是为何找到表妹家铺子里来 沈表哥摇摇头: “十色香,可是我表妹苦想多日起的店铺名字,仅此一家啊。” 一中转念一想,少爷会不会隐姓埋名,问道: “你们东家长什么样?” 沈表哥看傻子般:“我刚刚说了,这家铺子是我表妹和表妹夫的。” 第115章 旧仆找来 二运一听,急的眼泪要掉下来: “唔……一中,少爷会不会写错了,压根就不是这范岭县。” 一中摸额,仰望苍天。 这傻子,还有外人在呢,事情没弄清,一个大男人说掉眼泪就掉眼泪。 别说认识他,丢脸! 一中没好气的说: “你傻呀,少爷怎么可能写错字,那定是另有缘由。” 二运抽泣着收回那眼泪,一脸哭丧着: “那……找不到少爷怎么办?” …… 白芷与相公商议: “相公,我们的房子建好了,这两天把爹接到庄子里,庄子上多少有他盯着,出不了差错。且付庄头是个品性不错的,也让他带带爹如何处事。” 方元璟:“嗯,酿酒坊和酒窑建在那?” 白芷:“就建在那口老井那里,老井的水甘甜,适合酿酒。庄子上用水,在重新打上两口井。” 门外两道影子刚从庄子上归来。 这声音,这身形! 在一中、二运的梦里出现过千百回,总寄希望于一个转身就能见到少爷。 果然。 “少爷!” 一声惊天动地,一团黑影席卷扑来,吓的白芷窜一边。 “唔……少爷……我们可见到你了……” 白芷目瞪口呆看着方元璟,这傻货你家的? 方元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把抱紧大腿的二运,扶起来。 一旁的一中眼含热泪,酸涩不已,走过来磕头行礼,二运不好意思的摸了一把眼泪跟着一块行礼。 方元璟一把扶住两人。 一中哽咽的开口: “少爷,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他们,他们说你葬身大海,二运这没出息的,天天哭。老先生也是长吁不已,但老先生说定是有劫难,人肯定没事。果然,果然就是没事。” 方元璟看到昔日旧扑,有一种恍如隔世,眼里水光浮动,沉重的说: “嗯,我没事,你们两幸苦了。” 二运上下打量几圈,惊叫道:“少爷,你的脸?” 方元璟轻抚半截面具,眼神复杂,转瞬双眼如寒潭飞雾,眉间煞气隐现,脸上青白交替。 嘶哑的说道:“伤的!” 那是一道道鞭子! 伤的! 白芷拉起相公的手,无声的安慰,她是亲眼所见相公当时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怨恨!悲愤!哀伤! 交错。 一中眼花闪烁,少爷这是吃了多少苦,那个老妖婆! 二运一个八尺高的大男人,眼泪又啪打啪打往下掉。 伤感弥漫…… 白芷最见不得这么伤感……搞得她也想哭,酸酸的。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还怕好恶女人。 “那,两位……先进里面梳洗,吃点东西,在坐下来慢慢聊。” 忘记介绍娘子。 方元璟收敛情绪,拉过白芷郑重介绍: “一中、二运,这是夫人,你们两来拜见夫人。” “夫人!” 还是一中稳重,拉过一脸错愕的二运,一同向白芷行大礼。 白芷调笑说:“哎哟,相公,我是不是得给赏钱?” “嗯!” 一道清冷的嗓声多了一些暖意。 这货,嘴唇上勾,笑意微扬,这是打心底高兴。 白芷眉毛一挑,欠着! 随后往里高声一喊:“须眉,先带他们下去梳洗,炒上一桌子好菜。” 一中、二运这回实实在在见着少爷,也不做假,一脸高兴的跟着须眉进了院子里。 白芷盯着相公,美目一转:“介绍下呗。” 方元璟轻笑: “我们一月来县里时,我写了封信稍到京城,让他们过来。稳重的叫一中,闹腾的叫二运,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是我的贴身小厮。” 忠仆呀。 白芷双手一拍:“正好,我们现在用人之际,他两刚好派上用场。” 客厅。 一中诉说道: “大夫人说,在送少爷回老家的路上,遇到海风,少爷不幸掉进海里,他们找了五天五夜都没找到。说人……定是没了。” “老爷在书房坐了一晚上,很伤心。大夫人催着办后事,老爷没让。安排着人继续找。” 方元璟呲之以鼻,他会伤心? 二运得意的补充道: “夫人转着弯,我们两一个一个打发了,幸好,我们把贵重的东西,全部搬到书铺。” “我就知道,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果然没事。” 这定是一中的主意,二运可没这般算计的脑子。 方元璟:“秋嬷嬷呢?” 一中脸色哀伤: “秋嬷嬷……夫人身边的蔡嬷嬷在搜索丢失之物,刚好在秋嬷嬷床底下找到。说她偷东西,当场夫人就说要打二十棍,刚巧老爷回来,打了十棍,才赶出府里。 如今正在小院休养身体。” 方元璟黯然神伤:“伤的可历害?” 一中愤恨道:“那些人心恨手辣的,这是要往死里治我们。说是十棍,可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婆子,重重的打十棍,当声都印出血珠子。” 不急,一笔笔,一件件,总要算账的时候。 二运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少爷,你怎么就成亲了?” 一中喝斥道:“少爷的事,是你问的?” 那……就是好奇。 “无妨。” 方元璟摆摆手,又说道。 “她很好,当时在海边生死一线,是她救了我。如果没有她,那我真的葬身海里。” “并不是因此娶夫人,我心悦她。” 一中感叹:“幸好老天有眼,遇上了夫人。” 等白芷进来,一中、二运眼圈发红,郑重其事的又向白芷跪拜大礼: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白芷:这是什么礼?又来? 亥时。 窗户外,一团黑影在那抽泣。 须眉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后:“你怎么在这里哭?” 二运捞起袖子往眼睛上扒拉几下,扬起脖子:“谁哭了?你站这里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须眉有些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过来帮夫人拿酒。” 二运闷闷的说:“嗯。” “你是夫人的赔嫁丫环?” 须眉表明立场:“不是,夫人把我买回来的。不过,我是夫人的人。” 二运鼻子一哼:“你懂什么,我就是高兴,终于见到少爷了。” 须眉不杀解,啊,高兴不应该笑吗,为什么哭。 原凉我们须眉一根直肠子,有点难理解。 第116章 布庄老板娘提亲 十色香后院。 白芷正在考虑院子里这个酿酒房,需要搬位置,人越来越多,房间不够住。 掂起脚尖,想往里瞧,旁边这套小院,好像没人住。 小少言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姐姐:“姐姐,我给你搬个椅子?” 须眉上前:“不用,我把夫人抱起来看。” 话落,一把抱起白芷,直愣愣的立的高高的。 白芷哭笑不行,幸好今天相公带着一中、二运去了庄子上建酒舍。 不然,非得训她。 悬在半空中,到是看了个仔细,一个小院,四间房,刚刚好。 况且,酒易燃,还是要远着日常住人。 平日里大门一关,酒房与院子各自独成一体。 定了,这就是她的酿酒房和酒窑,到时找人问问价格。 “大妹子!” 哎呀,有人,白芷赶紧跳下来,拉直衣裙。 一张喜庆的圆脸,老远的挥着手娟。 白芷一乐,有的人天生就带笑料,布庄老板娘就是。 “芳姐,你过来了,来来,进来坐。” 自来熟的包氏,挑着椅子坐下,左右打量道: “你娘呢?” 沈氏也喜欢与包氏往来,在屋听见声音,拿着针线包、衣裳料子也来到院子。 两人相互问好。 包氏一张喜庆的小胖脸,抿嘴一笑:“我今儿可是带着要事来的。” 故作神秘般,还用手指了指前头铺子: “沈姨,你那三弟,听你说没娶亲?” 白芷也正为三舅舅着急呢,二十八岁的高龄,娶亲早的,小孩在过几年都得娶媳寻,他还一个人单着。 看芳姐这情形,有戏! 白芷单刀直入:“芳姐,是有人选?” “那可不,我娘家那族里,有一个堂妹,父亲早早就走了。一个人照顾生病的母亲,还有一个幼弟,这不几年下来,把自己耽误了。” 沈氏一喜: “果真?性子怎么样?年纪大些没关系,我那弟弟也是我娘那身体给耽误了,生生拖到了二十八岁。 眼下正紧着相看呢。” 二十二岁,年经倒不要紧,未出嫁女子撑家主事? 要么是个能担事的,拎得清有盘算的。 要么就是个伏娘魔,伏弟魔,净顾着娘家。 就是不知芳姐说的堂妹,是那一类。 一番打听下来,双方有意,爽快的约相见的日期。 就约定三天后,包氏请族里堂妹到铺子里转转,到时让相互瞧瞧。 转眼,三天后。 十色香后院大门,包氏走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小娘子。 她的眉眼还算清秀,身子瘦伶伶的,着一件宽大绿色绸衣,宽大的袖口稍稍卷起,露出里面纤细的手臂。一头秀发齐腰,梳理的纹丝不乱,柔顺妥帖。 长得不算美,但甚在明朗,不扭扞,大大方方的。 那衣服眼熟,白芷一眼瞧出,这是芳姐的衣裳。 沈氏热情的招待包氏和包晓珍就坐。 包小珍座下首,微微的半做,背挺的很直,双手在膝上来回的搅动,显出了包小珍此刻的紧张。 沈氏含笑道:“家里有那些人?” 包晓珍轻声问道:“有母亲在,有弟弟在,我们一家三人。” 包氏爽朗的被度着。:“她弟弟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半大小伙。” 沈氏点点头,又问:“听说你是家里主事的,家里靠什么过活?“ …… 两人有来有往,一个问一个答。 白芷美目一转,趁着大家喝茶的空档,往外喊道: “小舅舅,帮我们端一盘果子进来。” 不一会儿。 包晓珍瞧见一位高大浓眉大汉,一手端糕点、一手端瓜果。 模样周正,路过她时,眼神一点也没往她这边看,是个知礼的。听说也是因为父母的病,耽误了娶亲,想来也是个孝顺。 包晓珍暗暗有了主意。 白芷来了兴致,喊道: “小舅舅,这位姑娘还没见过吧,是芳姐的堂妹,今日窜门来玩。” 包小珍脸“腾”地一下红了。 沈从树抬眼看去,一位清瘦的姑娘,干净。略觉得唐突,扭过头,放下盘果,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见包小珍脸色挂不住,转身就走。 “小舅舅,你手上还有一盆干果,没放下。” 沈从树一张脸黑红黑红,丢下就跑。 “诶,我姓包,你可以呼我珍娘。” 嘭……沈从树成功的撞在门墙上,眼前一花,人一溜的跑了。 三双眼晴齐溜溜转向包晓珍。 虎呀! 包氏也没想到堂妹来这一出,脸色不安:“小珍,你这……” 小少言小腿瞪瞪的跑来,颇嫌弃的说道:“小舅舅他老大个人,走路不看路,那额头都撞红了。” “哈哈哈。”白芷搂过小少言,大笑不止。 沈氏嗔怪的白了一眼白芷,还有客人,也不知道委婉些。 包晓珍脸一下刷白,这……他姐姐这是没看上自己? 白芷止不住的笑意,笑着说:“少言,把果子端去给这位晓珍姨尝尝。” 不能冷落了人家姑娘,沈氏接过话茬: “对,尝尝,我们家庄子上有处果园,果子熟的早,最是新鲜。” 包晓珍感觉到沈氏依然热情,才稍稍把心收回去。 沈氏又发挥大家长的角色,细细的问了包小珍家里情况,见着与包氏说的一样。 观这眉眼,这是自个人也同意的。 包氏带着包晓珍前脚离开。 后脚白芷就问道: “舅舅呀,听小少言说,你对芳姐的堂妹不甚满意?” 沈从树支支呜呜:“谁……谁说的。那少言小娃娃懂什么。” 白芷逗道:“少言,你说,是不是舅舅不满意人家,躲着出门才摔破头的?” 小少言眼坐在椅子上两腿乱瞪,满嘴塞满了果子,这是姐姐刚刚许诺他的。 果子吃了个半饱,这事要办妥,这是哥哥说的讲道方。小脑袋往下点,嘴里说:“是。好秋秋不稀饭。(小舅舅不喜欢。)” 白芷白了沈从树一眼:“瞧见没,小孩的眼神最清明,说活不带假的。” “行,既然没看上,还得幸苦媒婆在找找。娘,要不,我们下晌让祥婆带媒婆上门,我们也打听下,现下有什么样的姑娘待嫁的。” 沈从树老大个男人,一听急的,一张脸除了黑,还是黑,连红色的都瞧不出来。 第117章 沈三舅舅终于定亲了 包晓珍那张清瘦小脸在眼前晃悠,沈从树豁出去,大声说道: “姐,就,就她了!” 白芷故作不知,一脸嫌弃道: “什么就她呀,你这说的什么事,我娘一头雾水。” 沈从树瞪着一双大眼:“不相看,就娶她。” “咯咯咯”一串串银铃的笑声响彻屋内。 小少言也跟着咧嘴大笑,刚刚娘已经说过了,他有小舅娘了。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不到十天,三媒六聘,其纳采、问名、纳吉、纳徵已走了四礼。 两人都是大龄,都是家里的老大难的事。 一家急嫁。 一家急娶。 此事异常的默契,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 三媒六聘,只剩迎亲一礼。 ———— “扫兴,昨天去春风楼,那红儿姑娘被死老头给霸占了,害我喝了一桌闷酒。” 眼前飘过一抹青色,正欲答话何公子,立即拉住刘全勇: “瞧前面的小娘子,嘿嘿,这身段身姿玲珑,不知那幄帽下是何颜色?” “哪,哦……那腰细的,走路像跳舞一般,妙呀。来,让公子我们……我们一块瞧瞧。” 白芷提着药包,正失神中,娘是住县里还是去庄子上,原身爹,被她安排在庄子里……本能的,不太想他们过多牵扯。 不过,娘说想爹了,想去庄子住段日子,夫妻一体,到也理解。 突然幄帽帘唰的一把扯下,幄帽掉落了下来。 那窈窕身姿,犹如出水芙蓉,肤如凝脂的玉面上一双琉璃双眼,会勾魂般,含苞带放。 酒气冲天,大白天的两个醉鬼。 找死! 怎么放松了警惕, 两个醉鬼先是失态的瞪圆了双眼,异口同声的说: “美!” “妙!” 猥琐的挫着双手,直勾勾的盯着。 “哟,小娘子。” 两人眼珠子黏在白芷身上,白芷厌恶写满整张脸。 偏这时有个不怕死摇摇晃晃过来了,直勾勾的盯着白芷: “哟,好一个标志的大美人,这皮子白的哟,摸起来一定滑溜溜的。” 另一个不甘其后,双眼中尽是贪婪的邪念,迫切的试探: “可要哥哥们帮忙?” 白芷勾唇一笑: “帮忙?” 这一笑勾得人心骚动…… 刘全勇手脚并用歪过来,那狗爪子欲往白芷双手而奔: “放心,瞧这小手受累的,公子我心都碎了。” “啊……” 话音然而止,白芷一脚飞去,那醉汉哇的一声倒地,脸上非但没露出惧色,反还哈哈大笑更加闹腾了起来。 躺在那,污言秽语响彻不觉。 “哎哟,小美人儿生气了。” “这姿势好,小娘子,来……来一脚轻轻的抚摸。” 犯贱! 白芷使上内劲,又是一脚飞去,刘全勇下腹被狠喘了一脚,他唔紧裤裆,夹紧双腿,痛的面色发白。 何公子怕到:“你个贱娘们,轻轻,轻轻不懂?公子我来教你。” 白芷两步并一步走到跟前。 何公司还以为白芷示弱,脸上露出猥琐笑意。 只见对面貌美小娘子一声冷笑。 眼前一花,撞在墙面,一阵翻腾,有种张嘴就要喷出一口老血的感觉,唔住心窝,痛苦的呻吟。 白芷收回右腿,冰冷的声音宛若魔: “青天白日就敢调戏女子,往日看来恶事没少做。真是没了王法!” 悔气! 以后出门子,还是把须眉带上,虽说收拾几个不打紧,但也脏了自己的脚。 回到院子,白芷恶心的如同了一只苍绳,气愤难当,刚刚下脚轻了,下次别让我碰上,如碰上,非卸了他手脚。 啊…… 要找美男相公洗洗眼。 院中,方元璟正在给小少言讲书。 白芷来回的游来游去,晃了好几趟。 方元璟揉了揉紧凝的眉头: “娘子?何事?” 终于理自己了! 白芷无视弟弟小少言偷笑的眼神,自顾自的趴在方元璟胳脖上。 “小屁孩,去去,找娘拿零嘴去。” 一边打发了小少言,慢步停在书桌前, 双手托腮,绽放出一抹笑,许就夏季已到,双颊妍红,一双琉璃美目异常耀眼。 美目如画,娘子长大了。 白芷捕捉到相公眼里的惊艳,身子前倾了几分,眼眸中漾起几分风情与促狭,拖着尾音,娇呼道。 “相公……” 方元璟伸手把耳边碎发,轻搂的放在耳边,“嗯”一声,浅笑,纤长浓密的睫毛,阳春白雪,暄染了整个眼窝如勾魂摄魄, 啊…… 我不是在调戏相公么。 怎么被美男相公,美色杀到片甲不留。 有一个一直存在的事实。 那就是! 美男相公长得比她好看! 白芷小嘴一撅,有股泄气般,眼色又浮上怒气丛生。 方元璟轻笑: “怎么了?” 白芷眼里闪过戾气: “碰上两个垃圾,想调戏我,口无责言。” 方元璟阴气环身站起来,拉过白芷,上下察看。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天天跟你学着,武艺精进不少,一般的人,那只有被我收拾的份。” 方元璟严历的说:“以为不可以一个人出门。” 嗯嗯…… 又想起在药门口一事。 “准相公。你还记得酒令榜,酒诗傍首,那个叫风承中的书生吗?” 方元璟:“相公!” 白芷眨巴双眼,如秋水剪眸若夜空繁星,灵动好看,娇呼:“相公。” 方元璟被取悦到,神色飞扬。 “你还记得,我们酒令榜头名那个?有才气的,词意尖锐,锋芒毕露的。但字里行间,壮志未酬之感。听夫子说,原下过两场,皆因内容隐射朝庭。” 方元璟:“如此怪才,自是记得。” 白芷: “我今日在药房取药,见他被药房小厮赶出来,一脸愁苦,可见生活拮据。我们不是要找个账房先生嘛,我瞧着他合适。” 账房? 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来做账房,这小脑袋瓜想的稀奇,凭他那本事,生活不应如此撩草,恐有内情。 方元璟: “如此自命清高之人,那里会来做账房先生。” 白芷眉稍飞扬,她可见惯了不懂变通的死书生,一生困苦。 那历史书,野史上,一找一溜,百无一用是书生,原来明理识字可以给家人带人更宽裕的生活,因自视清高,不为柴米半折腰,最后落得个一生困苦。 “人要活着,得活着,才能去追寻梦想,连命都没,饭都吃不起,家人生病也无钱买药,还追个屁!” 第118章 找风承中才子任账房 第二日,巳时。 一众人驾马车前往王荒村。 前面一座院子半青砖半土房农家小院,下马车欲敲门。 里面正传来吵闹争执声,尴尬的一方,一中不知该不该敲门。 “我说三弟,家里的银子被你读书用去大半,分家才分几个银子。我们那有银子借?” 一道怒气冲冲,乡里妇人惯常的叫喊声。 “哼,做个教书先生,没教几月,被人赶出门。你当是教皇子,还治国之道,笑死个人,连个举人都未中。空有个秀才的名头。” “大嫂不愿意借,承中也不勉强,如何羞辱于人。”风承中语气平静,但细听能听出话语里的颤音。 想来,这个大嫂骂惯了风承中。 得呢,未来的账房先生,我们来救你于水火之中。 白芷扭头示意,一方硬着头皮敲门: “请问是风先生在家吗?” 门没关,一中用了些力,门一敲已开。 透过半掩的门,里头正是一个中年妇人与风承中。 刚刚叉腰骂人的中年妇人,看到一众来人衣着光鲜,驾着马车又提着礼盒,难道又是那家富贵人家请三弟做教书先生? 变色龙般,那怒气叫骂的丑陋之相,消失怠尽;挤满笑容的一张脸,最显现的大嘴咧着一口大牙笑着说: “哎呀,客人贵姓,快进屋里头。” “辛苦小哥,你瞧,这上门还带着礼,我们这,这多不好意思。” 说着就往堂屋招呼。 白芷可懂这个礼,既然分家了,那堂屋定是大房的。 看着傻傻的一中,正抬脚准备跟着人家走往堂屋走。 白芷喊道: “一中,我们今日是找风先生,你可别走错门子。” 那中年妇人暗里,呸一声,不识实务。 风承中认出方元璟,必竟天天戴着半截面具之人,不少见,十色香的东家就是一个,学子间闻名之人。 那日在十色香辛得几十两碎银,抓了些好药,夫人的病方才缓解。 只是不知,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风承中引将一众人引进左厢房,脸带歉意的说: “不好意思,茅舍简陋。” 确实简陋、寒酸,一屋子家具破旧,呈灰蒙之色。 刚座下, 里间还有一屋,传来一阵咳嗽来,撕心裂肺。 白芷:“里屋可是贵夫人?” 风承中:“正是。” 话落,一脸忧色紧上眉头,歉意的告罪,去了里屋,给夫人倒了一温水。 一杯温水喝下,风夫人才感缓解痒裂的灼感。 风夫人脸色惨白,虚弱无力,轻声跟相公说: “相公,可是来了客人?你且前去招应,我不要紧。” 风承中回到外怀。 白芷还不等相互寒暄,率先主动出击: “听你家夫人,咳中带痰,呼吸急促,音带滞感。这应该是百日咳,可得早些用着药,不然拖久,拖久了可难治,年年复发,百般折磨。” 如今,可不就是百般折磨,尤其到了换季之时,发作最为历害。 风承中眉头紧锁,愁绪不下: “方夫人懂医?春锦堂的太夫也是如此说,是得早些用好药,早些医治,可蘘中羞涩。” 到是个实诚的。 白芷一双琉璃美目一转: “我到有一妙方,可缓解痛疼,采上一框秋梨,去皮、去心,加入川贝、伏苓、百合、生姜、糖,熬成粘稠,这般制成的秋梨膏,每日一日三回,温养一个月可见奇效。” 方元璟发现娘子一个小细节,讲到赚钱、美食、酒、医术,那一双美目总能散发一股自信,如男儿般挥斥天地般豪情。 风承中眉头平缓,亮起一抹光: “果真?从未听过此方子?不瞒方夫人,我家夫人这病已经有四五年之久,我寻药方也寻了四五年。” 白芷笑道:“我这可是一道密方,还望风公子不要随意外议。” 竟是如此不传之方,可见其珍贵。 风承中郑重其事,恭礼道: “谢谢方公子,方夫人,救人于危难,君子也。风某不才,自认为君子,只是此时蘘中羞涩,待日后必有重报!” 不用,给我家当个十年二十年账房即可,白芷内心小人儿 待风承中写下方子,细心的收入里屋。 方元璟问道: “风兄,方便问下,如今营生是?” 风承中:“原来是教书先生。” 方元璟单刀直入: “我们现有两家铺子、一家酒坊,日后有继续扩生营生的规划,眼下想找个账房先生。” 风承中:“账房先生?” 这个活计,风承中从来没有想过,以前也有铺子东家慕名前来,可商人逐利,难免失了读书人的本性。 推辞道: “多谢东家好意,实难从命。” 白芷:“你也不用拒绝。” 话语又转。 “不为其它,人哪。得先活着,对吧,要是人都没了,还追求什么山高水远,青云之志的理想。” “活着需要几两碎银,那怕是天皇老子不也天天为国库忧心。” “何况我们凡夫谷子。” “我家相公的才学,相信,你有所感,我家相公也志在科举,日后可交流一二,相信学业有所长进。” 方元璟点头应和。 风承中不语,暗下思索,他自认为有大才,只是因上任县令逼娶一事,误了科考,不得不剑走偏峰,可惜仍未如愿。 如今家境空虚,实难支撑他科考一事。 十色香那些字画,当时他就震惊了,揭榜那日自是听到方公子一番点论,毋庸置疑,才学远远在他之上。 风承中抱拳回应,三日后回复。 白芷一眼就看穿,风承中已经意动,定了主意,古代人的娇情,还要定个三日后。 好吧。 此事办妥,心情舒畅。 送走十色香一众人。 风承中刚进里屋,就瞧见夫人起床,连忙把夫人扶直,背后放上软枕: “夫人,你怎么起来,快躺下。” 风夫人苍白着脸,喘着气,似乎呼吸难受般,风承中又倒上一杯热水。 风夫人喝下一杯温水,才缓过气来。 刚刚起身耗了精气,声色孱弱,呼吸急促的说: “相公,我刚听到了,想来,这方家是仁义善家。如此珍贵的方子,说给就给了。” 风承中心知夫人劝解之意,他是有意动,但仍有所顾虚。 “是,只是,做账房先生,与商贾同伍,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相公有大志,可那方夫人也说的对,做学问不可避门造车。你之前也称赞十色香的东家,是个有大学问的。” 三日后,方承中穿着一身整洁干净的衣裳,来到十色香。 开头第一句: “我今日可上工。” 方元璟招呼一声:“走,去庄子上。” 第119章 你冯家面子值几个钱 冯老爷刚从襄州城归来,饭都没吃上一口,立刻唤来于管事,前来书院。 书房内,冯老爷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右手敲打桌面,“答答”作响,听着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 十色香? 就一家酒翁,到是好计策,开业令全县红动,甚至连他在州城也听得一言两语。纵多襄州城的商家们,向他打听范岭“岁寒潭”一酒。 冯地主冯老爷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甘冽入喉,他也是个好酒的,不得不叹一声: “这酒,果然是绝无仅有。” “不知是何来路,竟不声不响在县里开了一家酒楼?可有打听到是何背景?” 于管事摇头:“听说是乡下人,我估着是家里祖传的秘方。” 冯老爷细细的品完三杯酒,啧啧声不断,摸了摸山羊胡,连点头。 “襄州州府黄吏书,是个痴酒的。这酒送给他,他定是喜欢。我们在州城新开的粮食铺子,在他的关照下,能顺顺当当的。” 还不待于管事回应,接着说。 “于管家,你带着人买上五十坛,我下次去襄州,刚好要去黄吏书府上拜访。” 于管家面露难色: “老爷,听下面人说,那十色香每日限购十坛,每天每人最多三坛。这五十坛,着实难住了。” 冯地主冯老爷不屑道: “那有银子不赚的,手段罢了。” “下午,你跟我一块看看去。听说铺子装修也独局一格,甚为少见。刚好也瞧瞧去。” 沈表哥眼晴耳灵,远远就看到一主一仆,身着锦衣,看这路线,朝自己家铺子而来。 这就是表妹说的,这穿衣打扮,是个大客。 对,表妹还说,要有服务意识,让人掏钱,掏得舒服,掏的心甘情愿。 但不能馋媚,得体的笑,亲切的笑。 立即露出八颗牙,标准的微笑,我应该笑对了,自己照着铜镜子可是练了好久。 “这位老爷,里面请?看,要喝点什么酒?我们这有上好的白酒、黄酒。” 于管事:“岁寒潭。” 沈表哥端正六颗牙,转向冯老爷回道: “不好意思,这位老爷,今日岁寒潭已卖完。我们这种酒,原存量不多。看我们这还有九款另外的酒,都是品质上盛,品感佳。’ 这真不是白芷要搞饥饿营销,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吹。 没货。 冯老爷不悦道:“叫你们东家出来,我与你们东家商谈。” “我家东家,实在有要事在身,看是要选什么样的酒,自己喝,还是家里有喜事……” “您尝尝,这是我们的黄酒,名为……” 说完,自顾自的在游廊处坐下。 果然,大气、典雅,没想到这酒肆铺子的东家,还是个读书人。 沈表哥瞧这派头,都自顾自的坐下,也不听自己解说,看来不找表妹和表妹夫,难以打发。 硬着头皮在问一句:“不知这位老爷,怎么称呼?” 于管事:“我们家老爸姓冯。” 开铺子,就是难免时不时来些不知底细,要么纠缠,要么找事,要么闹事,要么显摆……。 古往今来都一样,沈表哥还是太老实,被人一虎,就露了怯,场子没镇住,那信你东家不在呢。 且让她会会,是何方大神。 后面这个跟屁虫,说是保护她,一步不离的跟了上来。 刚来到前院铺子。 白芷气压骤然下降,冷气十足。 跟在身后的方元璟第一时间感应到,清冷目光掠过白芷,一缕杀气,察觉到的于管事身子一僵。 眼里火光四射,这位冯老爷旁边这位,不就是那天迎亲的冯家管事。 冯老爷是冯地主! 冯老爷自是敏锐,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面子里头,还是得礼尚往来。 瞧这东家,两人这么年轻,还是不知天高地厚,抱拳:“可是两位东家?” 气氛冰冷…… 白芷笑意才撤去,眸中冰冷一片,听着冯地家招呼,嘴角一勾,带着丝丝张狂,轻笑道: “冯老爷?冯地主家?” 于管事脸刷的阵阵白白,这是……原来的大少奶奶。 这神情,不好相与,于管事汗滴往下掉,那天……那礼可没送出去。 冯老爷心口堵了堵,就这么不待见他?冯老爷收回笑意,问道:“可识得冯某人。” 白芷拿起一块酒牌细具了几眼,回眸冷笑:“那可得问问你身边的管事。” 冯老爷意会过来,这是与自己家结了怨,可他并不识得,难道是家中小辈,还是夫人。 于管事定了定神,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轻声的在冯老爷耳边把事情白芷及身后二人一告知。 冯老爷眼中惊讶。 崔家? 不是一群破落户吗? 何时有这个本事,办起一座酒作坊,一家酒铺子? 没个几百两,成不了气侯。 且瞧着,说是她夫婿,但这打头阵,做主的是这崔白芷? 须臾后。 冯老爷收敛情绪,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办正事: “原来是崔小姐,可真巧了,你看,我们还是故识,刚好找崔小姐买上五十坛岁寒潭,价钱,你放心,不能乱了你的规距,我们加上少许。” 白芷:“不卖!“ 冯老爷苦涩一笑: “你看,这事闹的,崔侄女,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过去都是误会。” 白芷:“侄女?您可别辱了侄女二字。我崔白芷的酒,头一道,就是不卖你们冯家人。” “你……”冯老爷阴冷哼道, “才头一道做生意,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怕是不长久吧。这里头的学问,可不是小姑娘逞着气,就能长 白芷:“放心,我有爹、有爹,本分老实,仁义忠厚,自会好好教导。要学,也不学那等子恶心人之事。“ “呵呵,逼人至死?强娶?如此手辣之辈,生意都能长长久久,我们这仁义之人,何愁怕生意做不起来。相公,你是吧?” 方元璟清冷低沉的回道:“娘子说的是!” 哼,已然赔罪,贪了物品,还如此计较。看着人模狗样,却贪得无厌之辈。 冯老爷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远远的听到一句。 “沈表哥,以后放人进来,可得问仔细了,这姓冯的一家人,谢绝入内!” 嚣张小辈。 看你在范岭县,能张狂多久! 第120章 议青云之志 七月稻花香。 眼瞧着娘亲快生了,白芷早早的带着沈氏和小少言住在庄子里。 雨过天晴,清鲜的空气,碧绿的稻田,前院小桥流水,后院四处野花。 怎一个舒服了得。 伸了一个懒腰,刚出院门,白芷一眼就瞧见清风郎月,挺拔如松的美人相公,飞奔过去挽住手臂。 “相公,我们这庄子买的真好。” “姐夫,我要抱抱!” 小少言不知从那窜溜出来。 白芷竖着眉:“不行,我要相公挽手。” 小少言嫌弃道: “姐姐,我说你老大不小了,天天跟一个小孩争宠,这着实有些不要脸。” 呵~!反天了? 白芷挑高眉头望着小包子:“好你个小屁孩,那是我相公。” 小少言据理不让:“那是我姐夫!” 白芷:“没有你姐,那来的姐夫。” 小少言歪着脑袋一脸的你好傻:“我没有说你不是我姐啊。” 语哑,败…… 方元璟晒笑,也不知从那天开始,姐弟两争宠的杆上了。 白芷哼的一声,老娘摘梨子去,说干就干,扎起裙摆往上爬,本小姐可是攀岩高手,爬颗树还不手到擒来。 这是颗老梨树,结的不多,但果子大,汁水足,甘甜。 最是适合给风夫人在做上几盒秋梨膏,自家也常备些养喉。 摘下一个拳头大的梨子,才发现忘记带蒌子上来。 扬声道: “须眉,递个蒌子给我。” “啊……” 白芷忽感腰间被锁住,美眸一凝,紧接着天旋地转,人就跟倒栽葱似的被逮了下来。 四周传来“呵呵”“咯咯”的笑声。 白芷非但没有脸红,反而圈住脖子饶有兴致的,揭开面具,打量起他的神情来,映入眼中的一张宛如工笔描摹过的俊美面容,清冷的眉宇间带着几分醉笑。 “我晕,相公,我好像生病了。” “什么病?” “我犯晕,晕美色,美男晕。” “挑皮。” 吃吃……的笑身从身后远后,准是小少言被须眉提溜走了。 东家少爷和东家夫人,感情真好!(实际:大家在想,原来城里人都这么玩。) 夕阳西下。 崔田柱一人坐在院外的木柴垛上,遥望天边。 小少言背着手,猫着背,准备给爹来个惊喜。 一颗水珠子从爹的脸上掉下。 “爹,你哭了。” 小少言宿回双手,乖巧的坐在爹旁边。 崔田柱抹了把眼泪,摸了摸小儿的小脑袋,笑着说:“爹没哭,爹是高兴的。” “哦……原来高兴也会哭,这就是姐夫说的喜极而泣。” “姐夫,我知道喜极而泣什么意思了。” 小少言一溜的跑掉了。 崔田柱高兴的,又“喜极而泣”,做梦都没想过的福气。 有这么大的庄子,还有一座酒坊。 天天有人称呼他“老东家”。 每天踩着点看看酒坊的粮食,检查酒窑,闺女说的手感试温。 还有一个账房承中小子,时不时教他识几个字,如今他也识得一百多个字。 天天做梦一般,半夜醒来都要掐自己一把。 沈氏听到小少言与闺女姑爷说,当家的是“喜极而泣”,听着姑父解说,当家的是哭了。 扶着肚子慢慢的走到崔田柱根前。 “当家的。” 是沈娘。 崔田柱不好意思的接过沈娘递过的帕子,擦了两把老眼泪。 “我们这是拖闺女的福,这辈子就这样,我们守着几个孩子好好过。” 沈娘在说崔老院,他知道,闺女说的对,以前是猪油蒙了心,崔田柱笨措的拉过沈娘的手。 “我会的,我好好守着你,我不与那边走动。” 两只擅抖老手。 沈娘泪如雨下。 白芷惊奇的发现,前面田间小道上那一对手拉手的,相互依着的走的,是老爹老娘? 黄昏恋? 默默的拉着方元璟往一边拐去。 霞光万道,照应遍地金黄。 白芷忙完一圈,内院未见一人。 白芷找到外院。 一眼就瞧见一个病美人,歪着身子椅坐在背风处。 “风夫人在。” 风夫人贞静闲熟的典范,站起来相互福了一礼。 “说是今日吃烤羊,在院子里起一堆火,现烤着吃,庄子里头就跟过年一般高兴。” 白芷:“那秋梨膏吃着可还好。” 风夫人柔弱扶柳般轻声说道: “多谢方夫人赐药,竟不知这果子有此神奇的功效,原来时时咳,现能缓解到,一日就咳几回。” 细细看着,是比当初搬来时,脸色多了几丝红润。 一番谈笑,两人手挽着手往院中走去。 院子中间已经生起了一大堆火,一中二运几人正忙着切羊肉。 烤串配啤酒,来自灵魂的舒爽。 可惜,我的啤酒见不得光。 —— “方兄,你如此才华,为何窝居在此。后续可有何计划。” 方元璟沉吟片刻,“下场举人试定是要参加,以期青云直上。” 男儿志在四方,方兄有才有志。 风承中抱拳,由衷敬佩:“方兄,好志气!” “方兄计划在襄州参加府试,还是他地?” 方元璟思绪悠远,这到是个问题,还在等舅舅的信件,摇摇头道:“眼下不知,还待家里人安排。” 家里人? 在庄子上从未听崔伯父提及过,崔家其它人也从未说起方兄家世,家里何人。 风承中浅问即可,当即点头回应。 两人酒杯相碰,豪饮一杯。 一中递上两盘烤羊肉,两人就着烤肉,言谈间尽是策问、礼学、史论相谈甚久。 月明如水,已是戌时。 方元璟抿一口酒,目光如炬转向风承中: “凭你才华,一个举人试不在话下,在修学一届,进一步进士授官皆有可能。” 风承中:“不急,待方兄上前,我随后跟上,紧随方兄步伐。” 方元璟嘴角一勾,给出一个清淡至雅的浅笑。 两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似盟约,又似君子般惺惺相惜。 相处几个月,风承中猜测过很多种可能性,一直没有看透方兄真实身份。 其满腹才华,如何是一般学院教导出来的学子,却在此当君子如菊,颇有种隐世之人的脱俗。 观其两名小厮,皆武艺非凡,见识才学比一般学子更甚。 他可不知,武艺最高者,是方元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