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重生》 第1章 (一)穿书的始末 纤细的胳膊,矮矮的身材,再加上那张属于孩童的带着稚气的脸,铜镜中的影像,分明告诉着秦峥,他被自家大哥恼羞成怒丢到一本书中的事实。 不过这个身体本来主人的名字,叫秦征,算是同名同姓,也算是因缘巧合。 从秦家暗黑力量的掌舵者变成一本书中所谓的死的惨不忍睹的渣男,或者按照三弟的说法,也叫做炮灰。 而这一切,也要慢慢说起了。 秦家是那个东方国家一等一的大世家,除了自身的底蕴外,其掌舵人也是极其的重要,就像是一艘巨轮,在海上行走,若是方向出现错误,倾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万幸的是,在秦家上一代人汲汲营营想要争夺瓜分的时候,刚刚成年的秦家长子秦钰以非人的手段和智计挽回了这座将倾的大厦,保证了他那对不负责任只知道恩爱的父母的环球蜜月之旅的资产问题。 那时候,十三岁的秦峥正在特种军营中度过了他的第三年训练,也许是天性使然,十岁被丢进军营的秦峥活的如鱼得水,他享受那种获得力量的感觉,同时也清楚这是自家大哥保护他的手段。 又是三年,本来挽留的秦家突然被新任家主全部废掉,新的秦家,正在重新崛起。 十六岁的秦峥走出了那个待了六年的地方,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 秦钰掌白道,从前的淤泥,败坏通通消失,新的势力却拥有着无数的人脉,财产,渠道,崛起的无比迅速。 秦峥掌黑道,那里需要的是义气,是力量,是不择手段,而秦峥学的,本身就是那些,所以,他的崛起,势不可挡。 兄弟合力,五年的日夜不休,属于他们的秦家,完完全全压过了秦家当年的盛景。 至于五年前被父母送回家来的才刚刚十一岁的幼弟秦笙,则是他们宠着的对象,不需要知道太多的险恶,只需要快乐的生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行。 但是那个乖乖巧巧的幼弟,其实也是秦峥这段旅程的一个比较奇妙的原因。 因为除了医术,秦小笙喜欢的是*小说,各种各样的书籍能够堆满他的整个房间。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小弟性向如此偏移,但是现代对于同性之间的接受程度已经大大加强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强行去掰正他的性向。 但是,什么看小说精神高度集中的滋味你不懂的理由而一晚没睡被那个看似温柔的大哥发现后,秦小笙的书自然是全被没收了。 于是胆肥的秦小笙再买书都是向他这个二哥伸手,并且藏在了他的密室。 虽是他每天手上流动的财产巨大,买书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但是他那个精明的大哥,不用翻他的账本都知道秦小笙干了什么。 所以,一切还是要秦峥来出面解决,将出海新获得的深海夜明珠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那个暗搓搓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大哥,以免秦小笙一不小心被大哥坑掉一身兔子毛。 于是,所有的‘悲剧’开始发生了。 就在秦峥穿越来的前一个深夜…… 深海夜明珠在盖住的盒中流光溢彩,而那光芒却仿佛不断的酝酿,直到‘啪嗒’一声冲开了盒盖,瞬间床上躺着的修长的人影与那夜明珠同时消失不见。 本来黑着的平板电脑蓦然发亮,显示出那篇文章的文案来,然后又慢慢的变暗,没有声响,无一人察觉。 于此同时,秦峥的房门被敲响了,可怜巴巴的秦小笙站在门外垂着头“二哥,我又做错了一件事。” 秦家的别墅极大,三个人的房间又隔的很远,佣人们也都睡下了,倒也不担心被什么人听见。 秦峥伸手揉了揉那低垂着的小脑瓜面无表情道“你做了什么?” 秦小笙哭叽叽“我把我的平板电脑落到大哥房间里了。” 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秦峥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因为类似的事情,实在数不胜数。 “平板里面有什么?”秦峥低头问。 秦小笙摸摸耳垂,不好意思的抬头道“那个,有我还没看完的修真小说,我发誓,绝对不是*小说,这次是正常向的,那个男主……” ‘啪!’门在秦小笙的面前无情关上了,低沉又带着几分天然冷意的声音传了出来“回去睡觉,不然你存在我那里的书库明天全部丢掉。” 同时失去大哥和二哥的爱的秦小笙无比惨淡,背影颇为萧索,就差飘一片树叶下来衬托他的凄凉,然后在回到房间的时候趴在床上闷闷的半天,才偷偷的打量周围,然后从枕头的床垫底下,翻出了一本书愉快的看起来。 他的障眼法真是太棒惹,他的萧哥哥真心帅,怎么能辣么帅?!要不是因为是纸质的,都想舔……咳,要讲卫生! 秦峥却是有些苦笑不得,他的这个弟弟啊…… 然后第二天,准时按着生物钟醒来的秦峥,准备帮秦小笙拿回他的宝贝平板,让他免遭大哥炮火。 穿过长廊,敲响了房门,本应该这个时候出门的大哥却迟迟没有开门,秦峥皱眉,附耳倾听,在听到陌生人的声音的时候直接一脚破门而入。 然后“……” 他那个狐狸心肠,经常笑眯眯坑死无数人的大哥,穿着奇装异服,头发长至腰间不说,还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下,看那样子还是刚亲吻完毕。 随即被撞破‘奸、情’,‘恼羞成怒’的大哥随手将床头柜上的平板朝他扔了过来“不被压不许回来!” 这是秦峥来到这个世界前听到自家大哥的倒数第二句话。 至于倒数第一句,明显不是对他说的“从为师身上滚下去”什么的……呵呵。 秦峥打量着镜中这个不足十岁年龄的自己,确定了跟自己本来长的并无太大差别后,才拿过一旁的平板电脑继续翻阅上面的小说。 秦小笙的平板电脑原本收藏了多少书秦峥不知道,但是这本唯一能在不联网状态下能看的这本,分明与他目前的状况不谋而合。 说他大哥不是故意的?开玩笑。 看大哥的样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怪诞的事,比如秦小笙所说的穿越,他现在不就是这个样子么,这件事情,也只能用怪力乱神来解释,至于具体,还要详细询问当事人才能了解。 既来之则安之,秦峥细细阅览完这本小说,记住详细剧情的时候,平板的电量也耗完了,外面的天色更是大亮。 至于不被压不许回去,秦峥将黑屏的平板电脑随意的放入箱子底部,随后将暗黑华丽的袍子穿戴好。 这是个武侠的世界,来到这里,恰恰好满足他要增强力量的目的,不回去就…不回去好了。 束好腰带,秦峥拉开房门让端着洗漱用具的仆人进来,然后开始洗漱,今天,还忙的很呢。 这个小说的世界,并非是以秦峥为主角的,他这里,应该算是主角的一个比较大的支线任务。 名正言顺的主角是相府的嫡长子苏止言,京城中的神童,却无人知晓他为了那严父慈母的期许,苦读诗书,勤练书法,更是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得第一公子之称。 更因身份尊贵而成为嫡皇后幼子皇七子的伴读,后皇后去世,继后登位,嫡子无路,家道中落,自然要凭借着智慧步步为营,夺一线生机。 最终扶持七皇子的哥哥二皇子登基,而苏止言则是被皇帝赐婚,成为名正言顺的七王妃,更是拥有着至高的权力。 这样的结局里人人满意,无后的弟弟自然没有什么可争的,更是不怕功高震主,阴谋层出之下,秦峥当时所处的幽冥教教主之位,自然是受到苏止言手段的拉拢。 明面温雅如玉的第一公子,自然不是单纯善良之辈,至于原著中秦征的死,也不过是因为喜欢上苏止言意图伤害七皇子,也就是苏止言名正言顺的爱人时才遭到了朝廷大军的围剿。 若如原著所说,只要他不去插足他们之间,自然不会有所劫难,可惜世事难料,秦峥不会完全相信原著,所以让这个势力完全归属于自己,并且拥有一身可以凌越所有人的武功,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原来的秦征不就是死于属下的背叛么,被朝廷大军围剿,人人投降,也唯有当时的左护法夙毓带着重伤的他逃离。 夙毓本来可以活,他跟苏止言相交甚好,苏止言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偏偏秦征不识好歹,逃离大漠之时丢下了夙毓独自逃离,任其自生自灭,死了也是一句活该。 他感叹夙毓忠心,若是如今已经长大,他必是防范着夙毓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如今不过如此年纪,能够收服一位强大又忠心的下属,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么,现在从训练营中将夙毓接在身边,就非常的有必要,若是培养得当,曾经夙毓能够掌握幽冥教上上下下所有消息来源无一错漏,现在自然也是可以的。 擦干手上的水珠,秦峥带着仆从循着原主的记忆朝着训练营走去。 于此同时,浑身是汗水,正在做着最基本训练而晕倒在地的夙毓,在首领的戒尺中醒来,眸中划过一丝的惊讶和恨意。 他,竟然回来了,很好,很好…… 第2章 (二)重生与挑选 前一刻的干渴和虚弱仿佛只是错觉,那人离去的背影仿佛也是错觉,好友要为他报仇似乎更是错觉,可惜,那一切都确确实实发生过,在夙毓的脑海中,无比的清晰。 夙毓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忍着做着基础的训练,重生一次得来的命,虽是让武功倒退,但是经验还在,这一次,他可是还够了老教主的收养救助之恩,上一世秦征的死可是赖不得他。 毕竟他给他喂了血让他能够活下去,虽说他拜托苏止言将他千刀万剐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他的那位好友一定会做到,但是不是他亲自动手的就赖不到他头上。 所以,大概只有亲手看着他被捧上高位再跌落后惨死,才能解除他的心头恨吧。 没错,现在的他,有着经验却没有什么能力,韬光养晦是在所难免的,要出手,就要做到一击必杀。 汗水不断的滑落,夙毓悄悄运转着前世自己集百家所长修改的功法,让身体能够轻松一些。 前世的他想要出头只能苦苦的熬,今生么,怎么也不会比前世更困难了。 秦峥到达训练营的时候里面正热火朝天,里面全都是少年,有比他大的,自然也有比他小的,更是在练武堂堂主的指挥下对着他纷纷跪地“拜见少主。” 低着的头看不见表情,秦峥也知道他们是神色各异,自小培养自然最是忠心,但是同样的年龄不同的待遇又怎么可能人人服气。 “堂主请起,不必行此大礼,”秦峥对着那个还拿着戒尺的人说道。 练武堂中训练颇为严厉,由堂主亲自训练的这批,显然是资质颇高,夙毓能从其中脱颖而出,自然是厉害的。 “少主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吩咐?”武跋自然是没有将他的客气当真,作为教主唯一的儿子,更是资质颇高,在幽冥教中,他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今日前来,不过是近来练武滞涩,需要几个陪练而已,”秦峥向来不喜欢目的直接暴露在外人面前,故此寻了个理由。 武跋却并不如此想,这个少主的狠辣可以跟教主相比,一个心情不快杀人是常有的事情,说是挑选陪练,陪练后命还有没有还是两说。 但是,这样想的,话却不能这么直接说出口“少主想要什么样的?” 秦峥继承原主的记忆并不完全,只有大事,却也知道原主狠辣,杀人随意,练武堂培养幽冥教下一代,自然不愿意资质好的折损过多,秦峥无意一下子改变性格,让人怀疑,但是对于他即将要挑的人,自然也不会让他们随意被杀。 明白了武跋的意思,秦峥也没有让步,他初建班底,自然要自己挑选才好“武堂主可否将名单拿来,本少主要自己挑。” 武跋不好再推拒,反正这些人迟早是少主的,他已尽力,随即吩咐下属去拿这一批的名单呈上。 秦峥在一旁的坐垫上跪坐下打量着跪着的众人,半饷也没说话,就仿佛发呆似的盯着,也没让他们起来。 夙毓虽也是跪着,低着头眼中却有些诧异,他比秦征要小两岁,十二岁的时候才被分配到秦征的手下,慢慢往上爬,显示出手段来,而八岁的时候,他那个尊贵的教主,如今的少主,可是没有踏入过这里一步。 莫非重来一次,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可能事事如从前一般,夙毓不过诧异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哪怕细节出现错误,修改计划就可,若是事事如从前一般,反倒没趣的很。 也不知道会不会选上他,毕竟信任,还是从这个时候培养比较容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感觉一定不好,夙毓就此期待着。 “少主,这是这批成员的名单,”武跋将写着名单的名册递给了秦峥道。 “嗯,”秦峥收回一直打量着的目光,拿过了名册翻开来细细查阅。 名册中记录着这批成员的名字,生辰八字和来源,虽说有些空白,来历成迷,但也能看出不是随便让人翻阅的。 而他匀速翻过,自然瞥见了夙毓的名字,然后又自然不被任何人察觉的继续翻阅。 待到名册翻完,秦峥又扫了一眼下方道“抬起头来。” 所有穿着同样黑色服制的少年均是抬头,果然表情不一。 而他此次,自然是挑选最稳重的培养,那些沉不住气的,自然不要。 秦峥站起身来,从他们中间踱步过去,随即打量他们的表情,一一指出觉得还不错的让他们起身在旁边站好。 选出十人之后,秦峥又回到原处,这才挥挥手道“你们起来吧,你们跟我走。” 看着那些本来跪着的人大部分如释重负,他面无表情的向武堂主告别,带着十个人离开了练武堂。 这十个人中有没有夙毓,秦峥只有五成的把握,原著中那个易容女装,艳冠群芳的夙毓,今年应该是八岁,而且长的应该不错,且并不浮躁才对。 他选的十个人即使猜到接下来要遭遇什么,至少面上看不出什么,喜形不达于色,才有接着培养的价值。 而十个人中,夙毓确实在其中,而他打量其余的人,还是有了一丝疑惑,只因这些人基本占据了日后幽冥教的各大堂主、舵主之位。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这些人都是凭借着自己慢慢爬上去的,对秦征这个狠辣的教主初时还有忠心,后来一次一次被置于险地,打压企图换上他自己所谓的心腹而在最后舍弃了这个教主。 如今却是直接被选了出来,真是奇怪。 不过他能重生,秦征未必不能,借着陪练的由头将这些人置于死地更是轻而易举。 夙毓脑海中急转,脚下步伐不停,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救所有的人,唯今之计,只能观察,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正理。 至于说他狠心,他夙毓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旁人的性命自然要在保障自己的性命之下再救,否则白白搭进去自己,他又不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秦征虽是教主秦靳唯一的儿子,可是这个教主今天骚、扰这个名门正派一下,明天欺负那个地主富商一下,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来管这个儿子。 若是日日相处必能发现什么破绽,可惜秦征本就狠辣,仆人不敢接近,各堂主也没有日日来的道理,父亲没空亲近,母亲更是早亡,秦峥穿越而来,也不怕被别人发现不是正身。 但是谨慎一些总是没错,性子还是要在众人印象中慢慢改。 他曾在现代发展势力,大哥就曾告诉过他,黑道者,并非无恶不作,却仍然肮脏不堪,因其一定存在,自然更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控制住底线在哪里。 黑道中需要义气的存在,入了他的门下,自然由他来护着。 回到自己的院落,秦峥一一问过姓名后,让仆人带他们去偏院安置,随即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夙毓是在十个人中,可见他运气不错,不过其他的人,也不错,还有一个原著中介绍过的虽是背叛秦征,却着实有实力的人,叫袁恒。 虽是有义气在,秦峥也不提倡愚忠,有一个那样的上位者还去卖命,那是愚蠢。 不过如今,还是要先把自己的武艺练起来才行。 幽冥山乃是靠近大漠的一座环形山,中间形成谷地,四年环山不易入,设层层机关,且常年山峰雾气环绕,幽冥教建于谷地之中,自然安全,不易察觉的很。 教中阶级明了,教主―左右护法―堂主―舵主―分舵主,再下面就由自己划分管辖。 看似等级架空,其实上一级可直接对下面任意一级发号施令,管辖亦然。 幽冥教作为此方世界的第一大魔教,左右护法各掌技巧和刑罚,堂则划分为四个,舵分其下,划分的更多。 四堂分别为练武堂,观微堂,铸玉堂,冥神堂。 练武堂主管普通弟子的培育,按照资质划分等级培养,功法也不一样。 观微堂掌管各路消息来源,夙毓身为左护法原本不做这个,却因为能力出众而担下重任。 铸玉堂则是掌管教中各路财产,不论明面上的还是私底下的财产,而衣服武器之类的,自然也是铸玉堂的分舵。 冥神堂则最为隐蔽,其中培养的是暗卫一类,称为冥神卫,主要负责保护教主的安全和进行刺杀任务,培养起来更是血腥神秘。 若是教主有几个儿子,尚且地位没有那么高,可惜只有一个,自然是宠的跟个宝贝,没人敢惹了。 而幽冥教独教主可学的武功为幽冥寒霜心经和幽冥十二式,此为本源,技法倒是不限。 秦峥作为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教主,自然可以学习,幽冥寒霜心经分为十二层,秦峥这副身体基础似乎打的不错,十岁的年龄,已经到达了第三层,至于他的父亲秦靳,似乎是因为八层突破第九层而走火入魔,那么现在是第八层。 秦峥翻着那本心经,默默按照上面的功法让内力在经脉中运转,他没有接触过,自然不能急于求成,要慢慢摸索。 秦峥第一次感谢自家的幼弟,为了学医辨认穴窍给他按摩,让他现在能轻易的找到经脉,免得将血管当经脉,徒惹笑话。 第3章 (三)所谓训练 幽冥寒霜心经分为十二层,可是就算他的创作者也不过到达第十层,十一十二层属于预测的阶段,秦峥若是想要达到那样的境界,首先是要巩固基础,其次才是博众家之所长补充完善。 熟悉了内力的运转方式后,秦峥收功盘坐,然后下床取过了剑座上的长剑,拔了开来。 曾经他训练的是近身用匕首,远程用□□,如今要换成长剑,怎么也要先把招式熟悉一番才行。 剑身内敛而略有锋芒,是一把好剑,可惜对于他这个身体来说还是有些重量的,扛枪奔跑什么的都好说,他前世的身体负重80斤照样可以越野跑。 如今有了所谓的内力,这样的长剑却是拿的动,随便挥舞起来胳膊简直要断,可见天资再重要,勤能补拙也不是一句空话。 幽冥十二式是为剑法,自然是搭配幽冥寒霜心经才能达到最大的功力,十岁的孩子持剑本就费力,秦峥唯今也只能保持着那个招式的姿势不动,想要连起来练简直不可能。 至于秦征之前这具身体本能的习惯,虽有本能,却招招不到位,他需要训练出自己的本能来。 至于前世的匕首,恐怕要偷偷恢复才行,身体不达标,很多招式虽然会,但是其实是使用不出来的。 一个时辰后,秦峥将所有的招式熟悉了一下,拿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即皱着眉将剑放了回去。 他现在,应该先锻炼力气才行,虽是十二式,但熟悉后每每与人过招连接皆不相同,他连剑都无法灵活挥动,谈什么与人对战。 秦峥脑海中有记忆,之前原主练剑大多是用质轻的木剑,样式好看却无攻击力,本是花架子,但是加上内力倒是可以弥补外力不足。 可惜秦峥不会这样放纵自己,武者,就要修炼的无一丝破绽才行,即便有了所谓的内力,若是内力耗尽,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一切,还是要重新再打基础,他带回来的那些孩子也是一样的。 跟以往的少主有所不同,秦峥身边是有冥神卫潜藏的,为使绝世心法和武功招式不泄露,冥神卫也往往守卫在院落的外围,仆从更是不得吩咐不得进入。 秦峥将一众的孩子纷纷叫来,地上堆着青石测试他们的力气,结果可想而知,这些孩子平时多是训练招式,不到休息时间不允许停下来,力气自然也是训练的很大,至少比秦峥这副身体的力气要大,不过,还可以继续加强。 招式练的过久使人疲惫反而起到反效果,倒是不如现代的专业训练法来的作用大。 既方便也简单,首先就是扎马步,下盘要稳,纹丝不动,马步是最好的训练方法,这些孩子有些基本功,便从半个小时为起始点好了。 夙毓他们最开始学习练功的时候,也是扎过马步,如今重新要扎,不知目的为何,自然也是要重新做起的。 秦峥调整了他们的姿势后,然后也开始自己的扎马步,那些孩子虽是惊异少主的陪同,到底按捺住好奇心没有扭头去看。 夙毓也觉得自己一向还算聪明的脑袋像是打了结,找不出个明晰来。 主要还是秦少主的目的实在太单纯,偶尔听过幼弟讲过基本小说,知道穿越已经很了不起了,重生什么的,那是完全没有概念。 他的目的太单纯了,喜欢阴谋论的人能想出个首尾来才真是见了鬼。 扎了半个小时的马步,秦峥倒是看出来这些少年基础功的扎实,随即休息片刻,等到活动开来,再让他们开始做俯卧撑。 这些少年们没见过,一开始倒是兴致勃勃,五十一组,两组做下来胳膊就有了疼痛感,秦峥测试着自己的臂力,一共让做了四组,随即是仰卧起坐,同样的四组。 等到做完的时候,少年们站起来腿都开始发飘,可是说少主整他们也说不上,因为少主虽然看着也发飘,却确确实实跟他们一起做了。 所以说,少主其实只是无聊,所以想要小伙伴们一起来玩游戏么? 夙毓眼神有点复杂,因为他也发飘,还不是轻功的那种飘,可偏偏秦征跟着一起做反而让他看不出目的来,可是,前世的秦征,是会让自己毫无形象的人么?还是说年岁太小,所以还未像后面一般? 如今似乎没有性命之忧,也需要时时注意观察,少主的院落有层层护卫和冥神卫,他也断不会在此时下手。 且看以后吧! 秦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即吩咐道“你们除了日常练武堂的训练,本少主刚才教的,也要日日做。” “是,少主,”少年们也是纷纷应道,只是累了些,也无性命之忧,这点训练,不算什么。 “好了,下去吧,”秦峥摆手,看着少年们退下,随即回房思索。 那些少年力量倒是大,一周后再加量即可,他们的心法也是要自己练习才行,所谓的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练武堂心法已授,他们也可以自己训练。 不过就是他的这副身体,实在是养尊处优的厉害,要适当加重训练才行,秦峥下了如此决定。 然后走到桌前,取过毛笔在宣纸上画着设计图,古时的字虽是繁体,倒也有互通之处,他原来闲来无事练过书法,画图倒是不难,十岁孩子字体尚未定型,字体也不难,只要平时将繁体与简体重新辩识就好。 花完图,秦峥看了看没有什么不满意,随即吩咐人准备热水,洗了澡以后在桌前写着日后的计划,写好后对着屋内的书籍,一一对应繁体,再写一遍,原稿自然是烧掉。 第二天,仆人们虽然不知道少主需要棉布棉花和铁块做什么,还是照着少主的样式用棉花缝制结实柔软,一周的口袋中都可塞入铁块为好。 古时皆靠绣娘缝补衣裳,女子针线皆是不错,缝制好后也是极为的符合心意。 秦峥赏赐了做的不错的仆人,随即回屋,将做好的负重绑上了四肢。 铁块是一模一样的形状,每块都有一斤重,也很小巧,秦峥将每个里面塞上两块后绑紧了入口,再是起身迈步,真真是重如千斤。 初时负重不宜大跑大跳,以免伤筋动骨,秦峥也只是做完了日常的训练后,洗过身体,翻阅书籍,磨练字体,再是夜色降临,修炼内功后沉沉睡去。 一天除了吃饭,倒没有多少空闲,反而让他想起了当初军营的那六年时光,比这累,比这苦都过去了,现在又有什么畏惧。 少年们的训练也是日常进行,如今夙毓住入了这少主偏院,一人一间,反倒便宜他晚间练功。 他知道秦征资质颇高,再加上幽冥寒霜心法,日后功力大涨不是问题,他也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没有用的道理。 因此在此时拾回前世的东西尤为重要,易容术无碍,缩骨功却要重新练起,与这些少年们的关系更要维系好才行。 两个人都忙着争分夺秒,反倒是相安无事了,一周也才见一面而已,见了就是加重训练,训练完累的发飘,只能回去休息。 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秦峥的负重已经从2斤增长到了5斤也能不让人看出什么来正常走路,可见效果显著。 当初那把五斤的剑,负重挥舞可能重些,脱下负重,却是如指臂使了。 尽管如此,秦峥也是没有脱下负重,每天练着基本的招式,直到这个忙碌的父亲归来。 秦峥对于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感觉,他对他原来的亲生父母,也只是冷漠的,淡淡的,唯有他的大哥和三弟,一个引导他,一个需要他护着,才是真正的家人。 因而秦峥自然的遵从这一世的礼仪跪拜了父亲后,才不着痕迹的打量过去。 殷红的唇,漆黑的眸,一身的黑色华服,大马金刀的坐在首座上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秦峥如此想着,却没有放松警惕。 秦靳打量着这个跟他并不十分亲近的儿子,倒是有些欣慰,这个印象中颇不稳重的孩子,如今倒是沉的住气。 “征儿,来为父这里,”秦靳招手让他近前,随即在秦峥靠近的时候握住了他的腕脉,半饷,仿佛没有察觉他一瞬间的僵硬般松开道“不错,我离开三个月,你倒是未有懈怠,幽冥十二式可熟悉了?” “禀父亲,已经熟悉,但仍有所疑虑,请父亲指导,”秦峥略微恭敬的道。 幽冥十二式只有他这个父亲能够指导,有此良机,自然不能错过。 “呵……不错,为父目前没有什么事情,你可每日前来,为父必然指点。”秦靳颇有几分随意道。 “多谢父亲,”秦峥拱手道“择日不如撞日,父亲以为如何?” “哈哈哈哈……”秦靳大笑,随即拍了拍秦峥的肩膀潇洒起身道“说的好,择日不如撞日,你既要学,手腕上的东西还是摘了的好。” 秦峥早料到他会发现,随即解下放在了桌子上,咚的重重一声,倒是引来了秦靳的兴趣。 第4章 (四)所谓突破 五斤的铁块,虽然有棉花裹着,也重的厉害,秦靳本就对冥神卫禀报的儿子近况有点好奇,如今看了这个东西,随意拎起来看了看,勾着红唇道“你倒聪明,知道我送你的那把宝剑挥不动才做的这个吧?” “多谢父亲夸奖,”秦峥拱手道,他也想开了,他虽然跟父亲不亲近,却可以把他当作当初的教官来对待,虽是处于高位多时,却也知道什么样的情况,该行什么样的事。 “走吧,教你练剑,”秦靳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把玩了一会负重似乎就失了兴趣。 “是,”秦峥跟上他的步伐。 幽冥十二式,自有其名字,能配的上无上心经的招式,又怎么可能会简单。 “第一式,冥龙出海,剑要快,一击必中,看好了。” “是!” 剑身随着手腕翻转,只是一瞬之间便如龙从平静的海面飞跃而出,措不及防。 “你来施展给我看,”秦靳施展完第一式,收剑于后,对着仔细观察的秦峥说道。 果然是高手,若非他刻意放慢速度,秦峥不保证自己能看清楚,这也就意味着,的确有学习的必要。 秦峥拔剑,抬手出剑,剑式看着一样,没有一丝的错漏,却没有那样惊艳的感觉。 “平稳有余,而犀利不足,再来!”秦靳的漫不经心在指点的时候似乎全部收了起来,显得颇为的严苛。 秦峥却正正需要这样的严苛,才能察缺补漏,否则又有什么指点的必要。 “是,”再次出剑。 “再来!” 剑出,却是快了一分,然而还是不行。 …… 单是第一式,秦峥就练了一天,不知出剑多少次,却只要秦靳说再来,他就会再次出剑。 秦靳却也教的认真,他看出那孩子每次出剑的一次次进步,虽然细微,却也不喊累,不浮躁而有耐心,再加上那天资,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他虽是面上看着不满意,心底却是满意的很。 “好了,停下来,”秦靳挥手道“练了一天,回去后药浴不要停,晚上睡前内功不可荒废。” “是,父亲,”秦峥忍着酸痛收剑拱手告退。 出了教主的院落,仆从自己跟上,秦峥将剑让仆从拿着,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右臂,其实全身都痛,但是很有价值,秦靳,是个好老师。 用过饭后,秦峥进入了属于教主份例的药浴,热气蒸腾,浑身却比以往更要有腐蚀一样的痛感,只是内力流转间,却要壮大恢复的更快些。 闭目盘坐,额头鼻翼的水珠不断滴落,在水面荡起涟漪,然而那涟漪颤动的更为厉害,仿佛受了什么吸引般要化为漩涡一样,碧绿浓厚的颜色也变得越发浅淡……良久,波纹荡开,闭目的人猛然睁眼,气势却比以往更为浓厚一分。 秦峥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从清水一样的木桶中站起身来,就在刚刚,他突破了幽冥寒霜心经的第四层。 再次用清水沐浴全身,秦峥穿着丝绸的亵衣出来的时候,濡湿的发一阵蒸腾,却是转瞬即干了。 长发飘逸,少年的眸已略有几分狭长,身量更是比来时要高了一寸有余。 秦峥也没再管头发,就算来时不习惯,现在也习惯了,盘腿坐在床上,再次坐定运转内力。 今日是因为以往的厚积和不断的训练,再加上今日练剑不断耗空内力又再次运转,才得以自然而然的突破。 虽是没有滞涩,但是稳固还是有必要的,待他彻底稳固下来时,已经到了亥时,也就是差不多夜间十一点了。 秦峥收功,然后指尖微弹熄灭了烛火,已然睡下,孩子的身体正是成长的时候,虽要努力,却也过犹不及,每天八个小时的睡眠还是要保证才行。 于此同时,夙毓站在自己的窗前,月光熹微,乌云层层密布,外面随着主院灯光的灭下而变的漆黑一片。 本来这个时候他也该入睡了,烛火也已经熄灭了,却莫名的觉得烦躁,已经过去三个月之久,秦征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他本该是最讨厌这种方法的人不是么? 前世的秦征自恃天资过高,内力出类拔萃,却不知连他都打的过他,若非老教主的属下忠心耿耿,他恐难降伏众人。 只是如今他苦于修炼外功,是意识到前世的短处?不对,那人可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就算重生,也同样的愚笨不堪,才让幽冥教这个传承几百年的第一魔教分崩离析。 夙毓虽然曾经对秦征有过爱慕,爱他杀伐果断,如今想来确实只是随心所欲罢了,滥杀无辜更是有之,果然眼睛若被爱情蒙蔽,就会像瞎了一般,连他也不例外,所幸那点微末的爱意早已消磨干净,对于老教主的救命之恩上辈子也已经还清。 上辈子的仇,还是要亲手清算才好,无论秦征他是否有所改变,他都不会再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关上了窗,就是这样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夙毓没有丝毫阻碍的回到了床上,睡下了。 夜视,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日子还在继续,秦峥日日前往主院练剑,从第一式的冥龙出海到第四式的群魔乱舞,就整整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而在第三个月,却是速度明显加快了,秦靳往往示范一遍,让他来练后再指正不足之处,后来更是两天就有一式要练。 直到三个月的月末,秦靳要再次离开总教处理事情才吩咐道“征儿,前四式你虽是熟练,但结合内力仍有不足,后八式为父虽是匆匆指点过了,但是却是需要你自己摸索了,你的心经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也可前往藏书阁顶层择取轻功修炼。” “是,父亲,”秦峥抱拳行礼。 “呵……”秦靳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札交给了秦峥道“这是为父修炼的心得,你从前不爱这些,现在想学却是没空教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秦峥郑重接过那本手札,然后小心的收入怀中道“多谢父亲。”练武心得这种东西,本就珍贵的很。 “嗯,还不错,”秦靳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道“幽冥教总是要传给你的,你能如此刻苦,为父很是安心,回去吧。” “是,”秦峥控制着不去摸自己的头发,硬生生的转身离去,虽然是十岁的身体,但是到底不习惯人如此亲昵。 回去后,秦峥就收到秦靳离开的消息,便不再留意日后去主院的修习,而是翻开那本手札细细的翻阅起来。 他本就看书极快,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翻阅完了。 练到他现在的地步,应该学习上乘的轻功了,而且,他也打算再选择些其他的剑法来修炼。 藏书阁,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 第二天,秦峥却没有急着去藏书阁,而是将在他的这里待了六个月的少年招了来。 他们平时练功后都会对打印证自己,秦峥选了他们,也真的是有陪练的目的在的,没有对手,再学也是空的。 秦峥的院落本就大的很,门前花草繁盛,却环绕着一处空旷的石台,正适合用来对战。 “今日让你们前来,乃是考教武功,”秦峥手上提着一把乌木剑,同样的五斤重量,乃是选取南海乌沉木制作而成,既顺手,却因为没有开刃,不至于伤及他人“与本少主对练,需要拿出全力来,赢的人,本少主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 这语气,应该够嚣张显现原主身份了吧!秦峥内心默默叹口气,他的确不适合演戏这种职业。 “是,属下明白,”十个少年纷纷抱拳应道,手上皆有一把木剑。 对战开始,秦峥打量着对面的少年,然后一声请,蓦然出剑,先发制人,剑者在快! 铛!乌木与黄木碰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来,秦峥眸中划过赞赏,复又翻转回身,剑走下路。 那少年单身撑地,已是翻转过去,剑却朝秦峥的脖颈处而来,收剑回防,乃是虚招,侧身,冥龙出海! 剑光华丽,乌木一侧,一缕长发自颈部飘落,那少年略有怔愣,然后收回了剑道“属下输了,多谢少主手下留情。”那剑光若是划向他的脖子,只怕早已血溅三尺,只是一缕头发,便是少主手下留情。 “你下盘很稳,只是剑不够快,再练即可。”秦峥说道。 “多谢少主指点,”少年拱手称谢,随即下了石台。 台下少年本也听过这位少主的残暴不仁,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却没料到本是必死的局,少主却是手下留情,可见传言不可信,少年们也就有所放心了。 另一位少年继续上去,开始对战,一声请后剑身碰撞,每每过招,都有沉闷的声音响起。 夙毓认真的看向台上,那持乌木者稳若磐石,那黄木却每每遇上后都会有所震颤,虽是细微,可在他的眼中却能看出那一丝丝的差距。 秦征的剑,不再只是华丽了,每一招都有沉稳之向,想要赢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第5章 (五)交锋与侍从 蓦然回神间,那少年已经输了,秦峥复又说了两句他的短处后,又唤下一位上来。 夙毓想要赢,为了那个条件,为了跟在秦征的身边,若是如此,他能得到更好的训练,能取得这个人的信任,能就近的观察他。 近来,他的疑惑已经越来越深,他并未接触过十岁时的秦征,却莫名觉得这个人跟他从前接触的那个人不像,又或是什么原因让他性格大改么? 可是武功这种从小学到大的东西,即便是性格大改,武功也不会改,他本该最是熟悉秦征的武功,了解他的弱点,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取胜,偏偏变了,还没有从前的一丝痕迹,怎么能心中没有疑虑。 而这些疑虑,需要近身观察才能实现。 一个输了,换了另一个,前面的少年几乎没有赢的,秦峥也知道功法不同,但是也有他前世对敌的经验在,这些少年的经验,还是少了些。 少年们输了,倒也不沮丧,能查明缺点,再次进步就好,心性沉稳之处倒是让秦峥颇为满意。 最后上来的是夙毓,他拿着黄木剑打量良久后朝着秦峥拱手道“少主,属下不习惯用剑,可否借少主剑鞘一用?” 夙毓后来的武器的确不是剑,这种要求也无可厚非,秦峥朝着托着剑鞘的仆从招招手,拿起那个乌木的剑鞘递给了夙毓道“此物有些重,你看看顺不顺手?” 剑鞘虽是空心,但是乌木做的剑鞘至少也有三斤,不过跟他从前的武器也算是相似的很了,夙毓掂了掂后握住了剑鞘中间道“请少主指教。” 剑风袭来,剑鞘在指尖灵活翻转,也是迎了上去,乌沉木的碰撞,声音更为厚重了,只是,那剑压下来的力道果然极大。 推开剑身,剑鞘再次翻转,已然再次推开了剑身,夙毓欲再攻击,秦峥却就势脚步微错,抬剑格挡,剑身已然划向那握住剑鞘的手。 那手却颇为灵活,剑鞘在手中翻转,手却划向另外一端然后架住了剑。 好重!夙毓暗暗皱眉,却不再强行接他的剑,而是以巧劲卸去力道。 秦峥眸中有着赞赏,却更为专注于此次比试,这是对于对手的尊重。 二人你来我往,台下的少年也看的过瘾,他们跟夙毓一起训练,自然明白他的资质和刻苦之处,不过能与少主这样对战,果然厉害。 可见,即便日后的堂主舵主们,在小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坏心思,跟那些小孩壳子里装着大人灵魂的人那是大大的不同。 冥龙出海! 啪!剑身入鞘,秦峥看着对面微喘着气握紧剑鞘的孩子,顺着剑柄握住了剑鞘,从那掌心抽了出来道“就到这里吧,算是平手,你有什么条件,本少主可以帮你实现。” 夙毓感叹这个身体的弱小,随即跪地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请少主收我为近身侍从。” 秦峥垂目打量这个他看不透的孩子,暗叹他的聪慧,人想往高处爬,他自是提供机会就是“起来吧,这个条件,本少主允了。” “多谢少主,”夙毓低头,唇角勾起一丝笑来,抬头的瞬间则变为恭敬。 夙毓这个条件,少年们也并无不满,谁赢谁有资格,有何不满? 从此夙毓成了秦峥的贴身侍从,寝居自然也从偏院搬到了主院的偏居,也算是主院中除了秦峥,唯二居住的人了。 洗去满身的汗水,秦峥重新穿戴好,外面的午饭也已经摆好了。 跪坐于长桌前,三菜一汤倒也丰盛,不过就是寂寞了些。 从前在家之时,若是得空,兄弟三人总是要聚在一起,尤其是幼弟最为挑食,大哥要教训他,他总是喜欢往自己这里躲,也不怕他的冷脸。 “少主,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夙毓跪于桌前,状似细心的问道。 “没有,”秦峥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外面吩咐道“再来一幅碗筷,你来一起用饭吧。”最后这句却是对着夙毓说的。 这孩子长的白皙乖巧,比那淘气赖皮的小家伙来到身边年龄还要小些,身量却看着差不多。 夙毓掩饰住心中的诧异,跪坐在长桌的另一侧道“多谢少主。” 仆从往往要等主人吃完后才能用饭,秦征更是丝毫不允许旁人以下犯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像换了个人一样。 心中这样想着,夙毓接过新拿来的碗筷静静吃饭,两个半大的孩子,桌上的饭菜刚刚够也不浪费。 秦峥擦拭过唇角,放下了布巾道“以后也一起用饭吧。” “是,”夙毓乖乖应是,这人的性子似乎变得霸道了些,却不像从前阴沉。 这个年龄的孩子,又是练武长身体的时候,能按时吃饭,又何必推脱。 下午是秦峥看书习字的时间,那些个诗词他不欲动,倒是可以去藏书阁看看了。 夙毓跟在其后,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也算是饭后消食了。 有着教主的命令,秦峥当然可以进入藏书阁的顶层,不过夙毓却只能跟众仆从在下面等。 所幸秦峥有秦靳叮嘱,也有其手札,选的也快,轻功秦靳已经推荐好,其余选的,不过是众家的剑法。 也不管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秦峥只要看着满意,就带走了。 拿了五本剑谱,三本轻功,幽冥寒霜心经中自有轻功,不过却也需要其他的轻功来掩饰,免得处处被人发现身份。 选好要学的,在管事处登记,秦峥带着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这幽冥教当真的大,一来一回,几乎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秦峥翻了一下一本剑谱,夙毓则在帮他磨墨整理书卷,直到用过了晚饭,夜□□了下来,顺着长廊,回到自己的寝居。 秦峥在泡过药浴后开始运转内力,一个周天一个周天的运转,没有一丝的心急浮躁。 夙毓回到寝居后,却坐在了长桌前拿起了笔,临摹着几个字体。 复又将这几个字写出不同的字体来,左边是他刚刚看到的秦征的字体,右边是前世秦征的字体,分明是一个人,只是换了一世,竟是连字体都不同了? 让夙毓不禁怀疑他并非重生归来,而是换了一个世界一般,可是那些与他相识的人除了秦征的缘故有所改变,字体、爱好、习惯,统统都一样。 那么,就不是他们变了,而是秦征变了,莫非……秦征的身体里,不再是他自己的灵魂? 似乎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确不确定,还要等日后继续观察才能明白。 不过若是真换了个人,他又要从哪里寻找秦征那个混蛋,白白便宜了他,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重生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复仇,若是换了人,仿佛失了目标一样心气不顺,或许,他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活,而非处处围绕仇恨来转。 权势,地位,金钱……他自然样样都要,前世的幽冥十二楼,若是能与苏止言再度相遇成为知交,也免得他与那个总看他不顺眼的男人受太多苦。 人生难逢知己,重生归来,又岂会轻易丢弃。 若是真的换人,也并非恶事。 ……三年后…… 一转眼就是三年,三年的观察,夙毓已经万分确定秦峥是换了个人,没错,就是秦峥,这个少主毫不犹豫的改了名字,旁人可能只是觉得少主自有决断,夙毓却知道了,恐怕这人本身的名字就叫秦峥罢。 同音同姓,倒像是注定的缘分。 不过,秦峥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虽是霸道了些,性子冷了些,倒也不难相处,对付手下的人也很有一套。 更为重要的是,夙毓他,打不过秦峥了,前世的他,武功虽是一流,却钻研的旁门左道,毒术,易容术,临摹也算是样样精通,这些倒也弥补了他武功上的差距。 他自信此生武功比前世更高,可惜这个少主跟嗑了药似的,武功长的飞速,只是三年的时间,那心经已然练到了第六层,十三岁的少年,莫非占用这具身体之前是个老妖怪? 夙毓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少年飞身练剑,剑身翻转间,剑光华丽,却无人敢忽视他的杀伤力。 夙毓发着呆,秦峥却已然收剑,三年的训练效果不错,幽冥十二式已经可以如指臂使,心经更是练到了第六层,虽然还有不满足之处,可是这种事情着实急不来,倒是夙毓,武功已经学的不错,他有意让他提前去左右护法处学习那些旁门。 “夙毓,上次说的事情,可考虑好了?”秦峥坐下问道。 夙毓回神,看着对面少年冷静沉稳的眸,点了点头道“禀少主,属下愿意随左护法学习,只是少主无人照顾。” “不必担心,我自可照顾自己,你可用心学习,”秦峥认真看着他道。 这个人,喜欢认真的人,虽说他已经精通这些技巧,但是也要给自己找个光明正大拿出来使用的捷径才行。 让他跟从左护法学习,是想要他承继那个位置,做他的左膀右臂么?也未尝不可。 “遵少主命,夙毓定不浪费机会。” “很好。” 第6章 (六)控制欲 这段时间秦靳都在幽冥教中修炼,秦峥特意去请示过,左护法也答应了让夙毓前去学习。 只是秦峥不知道的是,秦靳听到他这个请求时眸中闪过的深思。 日子还在照常继续,夙毓仍然居住在原来的偏居,只是每日晨间的时候,夙毓会前往左护法的居所,持弟子礼,然后跟从学习,再在晚间的时候回去。 他本就会这些,只是想找个明路,故此左护法教什么,他都能轻松学会,甚至举一反三,时常让这位颇为严苛的左护法感叹后继有人,也让秦峥颇为的满意。 “教主,夙毓完全可以承接属下的衣铂,将来辅佐少主也是可以添一大助力。”左护法赞扬道。 秦靳的脸色看不清楚,他只是垂着眸子看着底下忠心的下属,然后吩咐道“那么,我就让他做你的亲传弟子,你可以把他接到你的身边。” “这个,少主的人,少主恐怕不会同意。”左护法有些犹豫。 “这个你可安心,”秦靳勾起红唇笑了“峥儿最是好学,自然不会为了一点私心耽误那个孩子,我同他说,你可如愿以偿。” “多谢教主。” “下去吧,”秦靳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一旁的铜镜映出他的面容来,仍然那般的鲜艳,只是,有人不喜欢。 …… “你说让夙毓跟着左护法?”秦峥皱眉,对着前来传信的人道“还是父亲的意思?” “是,教主是真的吩咐的,夙毓天分极好,左护法有意收为亲传,还是处处在身边教导的方便。”侍从恭敬的回答道。 夙毓天分的确极好,原著中左护法也是收他为亲传,秦峥审视了那个侍从,然后对着一旁沉默收拾书卷的夙毓问道“你可愿意去?” 夙毓当然不愿意去,一是他需要尽快完成学习然后发展势力,二则是,他并不想离开这个少年的身边,虽然是同样的面容,但是跟这个人相处起来很是安心。 他倾囊相授,他自然也要忠心回报,跟了左护法,他又算是谁的人?即便是前世,他的大多数本事,也是在幽冥十二楼得来的本事,跟着左护法,学不了多少。 “成为左护法的徒弟有千万人愿意,只是夙毓是少主带出来的,只愿意跟着少主,请左护法原谅。”夙毓俯身行礼,向秦峥拒绝道。只要他拒绝了,这个人,就不会强迫他。 秦峥看着他半饷,向那等待的侍从说道“你去向父亲回绝吧,就说夙毓我已经用着习惯了,感谢左护法的好意。” “是,少主,”侍从拱身行礼后退下了。 秦峥扶起夙毓道“明日你去学习时,向左护法致歉即可,他若不愿意教你,我自有办法为你寻来其他方法,不必担心。” “是,多谢少主,”夙毓真心谢过,随后继续整理着书卷。 这个人,果然是值得信任的。 “你说他拒绝了?”秦靳曲腿而坐,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道。 “是的,教主,少主说夙毓很有用,已经用习惯了,所以感谢左护法的好意。”那语气有些颤抖,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忤逆教主的意思了。 “是么,”秦靳语气幽幽道“你下去吧,办事不利,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教主。”那人拱身,跪着退下了。教主果然生气了。 噼里啪啦!衣袖扫过的桌面,所有东西尽皆摔在了地上,外面听到声音的仆人,却无一人敢进来。 “好的很,翅膀硬了,想要飞了呢,”秦靳喃喃自语,随即恍然般看向了镜子,抚上了脸颊“阿玦,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他们个个都不听我的话,你也是……” …… 第二天,教主回话,允了夙毓的请求,只是教主自己,却要趁着在教中的时间,好好教导少主。 秦峥自无不可,三年来,秦靳在教中时,他也一定会去学习,这次也不会例外。 书中秦靳是在秦征十六岁时走火入魔身亡,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拜见父亲,”分明只是十三岁的,少年,却已经长的意外的挺拔,个子身量都已经到达秦靳的下巴了。 秦靳凝视他半饷笑了起来“我儿资质的确不错,只是短短三年,竟然已经练到了第六层,更是学会了幽冥十二式,为父竟不知还能教你什么好了。” “多谢父亲夸赞,峥还有很多要向父亲学习。”秦峥低头行礼。 “如此,便由为父先考教你的武功一番,然后再做指点可好?” “父亲,请,”秦峥抬头看他,随后走上了演武台的一侧道。 秦靳走上台前,秦峥先是将手足上的负重解下来放在一侧,这些年来他日日戴着负重,更是已经增加到了每个十斤的重量,只是与秦靳这样的高手对战,必须将负重解下才可。 秦靳看着他解下负重后,眼眸微眯,拔剑出鞘“请。” 剑光如黑龙出海般措不及防,一上来就是第一式的冥龙出海,可是秦峥却不会措不及防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融汇贯通了幽冥十二式,只是接下第一招没有任何的难度。 剑身横置于颈前挡住了剑尖,剑身弯折,第六式:纳魔如归。看似示弱,实则放松对手力道和警惕,然后出击。 秦靳自然也不会被这一招恍过,二人你来我往,已经不局限于幽冥十二式。 天下武功如云,必有可借鉴之处。 如影随行的轻功,华丽又沉稳的剑招,不急躁,却又处处杀机,秦靳运起轻功上了一旁的石柱,石柱林立,隔的距离也是不一,轻功不好的人想要在上面比斗,都有摔下来的危险。 秦峥却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如燕归林,剑身清悦的碰撞声再次响起,挑战高手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 在石柱上落脚,然后腾跃于空中对战,复又因招式而弹开来。 秦峥惊讶于他的内功深厚,剑法多变,秦靳则惊叹他的进步奇大,超越他是早晚的事情,从三年前还需要他教导,到现在的能与他对战而不落下风。 只花了三年,若是再给他三年,他必不再受他的掌控。 幽冥寒霜心经乃是无上心法,内功之间的层次,不是那么容易超越的。 第十二式:月华普照。 秦峥的确是融汇贯通了,可是剑法,不同的层次施展出来,效果必然不一样。 迎上来的少年避无可避,他躲不过的,虽然第六层能够保证他不会死,可是绝对会受很重的内伤。 再次停下脚步,回到为父的控制之中吧。 这一招剑出如月华,横扫四周,若是在地上,的确避无可避,但是在空中,却可以…… 秦峥收起轻功,任由身体下落,在降落到地面的时候翻转身体,单膝跪地,剑峰狠狠的插入了地面。 秦靳他,对他有杀机,这是秦峥确定的事情。 秦峥敛下眸中所思,站起身来看着落在地面的人道“父亲果然厉害,儿子甘拜下风。” “嗯,”秦靳眸中划过不甘,却没有打算那么明确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峥儿剑法精妙,只是内力不足,你对第七层可有疑惑之处?” 幽冥寒霜心经每一层几乎是双倍叠加,且经脉运转不尽相同,秦峥虽然看了手札,但是仍然有所疑惑。 他这般询问了,秦靳也毫无保留般的答了,用过午饭,继续解答。 直到日暮降临,秦峥才告退回去了。 只是此次他虽然问了,却不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他了。 秦峥早看出来,秦靳此人,控制欲极强,他不愿意他超过他,秦峥只能想起这一个目的,偏偏他不愿意受制于人。 既然下了手,就没有回头路,秦峥瞥了瞥身后的那所院落,随即大步向前。 现在无法摆脱控制,就要韬光养晦,亦要处处防备了。 “少主修炼了一天,可觉疲惫?”烛火辉煌间,白皙乖巧的少年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归来。 秦峥知道他心思并非面上那般单纯可欺,却愿意给这个陪伴三年之久的人信任。 “嗯,有些累了,夙毓也学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是,少主。” 以往秦峥都会泡那药浴后再沐浴,今天,他却只是沐浴后将药渣尽皆捞在了一个盒子中封存起来,才让下人带下去。 院外守着十二冥神卫,也正是教主武功不可泄露,秦峥能够察觉他们的位置,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舍弃药浴。 先不说这药浴已无太大效果,便是以后入口的东西,都要多加防范,之前这里已经有秦靳的人监视,却很宽松。 今后只怕要加严了,他果然太过锋芒毕露了,让秦靳感受到了忌讳。 盘腿运功,秦峥平复着今天的内伤,他虽然躲过了那最后的一招,却仍然受了内伤。 只是秦靳给的疗伤药,秦峥从中取出一颗来,碾碎成粉末落在了地上,不能不吃,也不能打草惊蛇。 这样危险的境遇求生存,他的前世,可不就是如此么,三年的安全生活,也不会让他忘了本。 “来人,去禀报教主,儿今日受伤严重,需调息,恐不能聆听父亲教诲,望见谅。”秦峥对着门外吩咐道。 “是,”外面的侍从匆匆去了。 …… 第7章 (七)逃离 “受了伤啊?”秦靳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微笑道“那便让少主好好养伤,伤好了再来。” “是,教主。”那侍从不敢抬眼,只是匆匆的传递了消息后退下。 室内无人,秦靳的笑容没了,他有些后悔今天的急切了,幽冥教中想要控制一个人用药物轻而易举,他却偏偏选了最差的那一种。 不过比斗中失手乃是常有的事情,不至于引起一个人的警觉。 只是控制的药物大多伤身,或许,他需要苗疆一行。 教主再次出行,秦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松下一口气,在这个时候出去,谁知道有什么样的阴谋。 只是此时出去也好,免得他时时防范。 他现在待在教中已经是不再安全,在能力没有达到的时候一定会受制于人,因此,他也要尽快从这个地方脱身出去才行。 至于要带的人,那十个少年都要带上,秦靳控制欲极强,若是发现他跑了,难免不会将火撒到他们的头上,他既然是他们的主人,自然也要护他们周全。 他自信,三年的相处,能让这些他选出来的少年对他忠心,只是,脱身之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秦靳即便离开了教中,秦峥仍然能感觉得到监视的加严,但是他也只是旁若无人的养伤练剑,只在下午看剑谱的时候会在纸上写着什么。 要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一个是易容,另一个则是同时解决十二个冥神卫而不弄出动静来,不过凭他手上这点人手,第二个已然是不可能,只能看夙毓的了。 他们的交谈是在纸上,初初看到秦峥的计划的时候,夙毓是惊讶的,想要从守卫森严的幽冥教中出去,还要带上那样多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非他是重生归来,知晓幽冥教各处的机关陷阱,精通易容之术,十一个人,很有折损一半。 但正如秦峥所说的那样,若是将他们留在教中,只怕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带他们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只是夙毓不明白的是,前世的老教主对于秦征的控制欲并非如此的强,更是在三年后走火入魔去世,如今是为何一定要将秦峥控制于掌心之内呢?是忌惮么? 权力诱人,有时连亲情也可以舍弃,他知道的,只是看着这位少主如此冷静的对待,难免对未来有所期许。 ‘少主,我们需要一幅总教的地图和机关图才行。’夙毓写下来,然后看着秦峥示意。 秦峥左手拿书,右手持笔写道‘地图和机关图必不会轻易示人,很可能是秦靳随身携带。’ 这两幅地图虽说不是秦靳随身携带,但是却被藏在很隐蔽的地方,有重重人员把守,更是非秦靳不能入。 平常人员出入教中,只有教主打开正中的机关阵法,才能让一众人出入。 若想真正寻到地图出去,定然是不能的,可以前世幽冥教灭亡之时,夙毓偏偏拿到了这两幅地图,重新临摹出来并没有任何的难度。 想到这里,夙毓写下‘左护法精通奇门遁甲,想来这出入教中的机关图,也应该在他的手上,夙毓去探查一下可好。’ 现在绝不是婆婆妈妈,思前想后的时候‘谨慎行事,保全自身。’ 这是秦峥给夙毓留下的最后八个字,至于其他的,唯有拿到地图才有办法可想。 烛火吞噬了纸张丢入了香炉,待到没有一丝痕迹的时候,秦峥放下了书道“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是,少主,”夙毓从坐垫上起身告退。 秦峥看着他的背影半饷,也是起身去沐浴了。 他的内伤已经完全平复了,只是虽说有地图一事,也要做好没有地图的准备,全部压在一条路上,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还有冥神卫,该如何解决的事情存在,想要独自出教,竟是千难万难。 隔日的晨间,秦峥一如既往的练剑,秦靳不在教中,他并不需要去主院行礼或是其他。 而夙毓则是继续向留在教中的左护法学习那些奇门之术,虽说之前推拒了弟子身份,但是左护法终究爱才,遵从了教主的吩咐,留在了教中传授。 秦峥的负重已然解下了,功力练到这个地步,那些负重的重量,已经没有什么难度要带在身上了,这副身体三年的锤炼,自然也不像三年前那般的柔弱。 今日似乎与往日并无太大区别,直到日暮降临,夙毓回来,主从二人例行的读书。 铺开的宣纸上笔尖勾勒,画出那巍峨的山峰,又以细腻笔触勾出四处的路径来,机关则以记号标记,在旁边写出机关图谱来。 十一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么?只是看了地图,就能全部的临摹下来? 秦峥的脑海中有着思量,却又想起这是书中的世界,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在书中总会有一些奇迹出现。 自然,他也不是否认夙毓的努力,他的努力与坚持,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年岁太小了些。 他的身体年龄小,却是因为是成人之魂,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十一岁。 手臂被轻轻触动,秦峥回神看向碰他的夙毓,在其示意下看向了地图。 幽冥教四面环山,却并非处处可入,只是在四个方向处设计了出路,平日只用东方的那条主路,其余则是防止后患,狡兔三窟,尚且如此。 只是开辟出来的路径也是机关重重,除了东方那条路径,其余皆是连着荒漠,就算得出,也会因为没有充足的准备,干涸而死。 秦峥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写了,夙毓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在西面的入口之处,画出了一片地方,画上了树木泉水。 是绿洲,那是他曾经带秦征逃亡发现的绿洲,如今用于自己脱身,倒也不错。 秦峥没有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只是确认了绿洲的方位,决定从西边离开幽冥教。 那里机关最少,丛林却是最密集,雪山雪水流经之处,后山山势则是有些陡峭。 确定了路线以后,秦峥写出了自己的消除冥神卫影响的计划,计划商议了三天以后,终于盖棺定论了。 在计划制定后的后三天,秦峥确认了其余九个人的想法,将计划一一分布了下去。 翌日,少主需要西北的玄铁负重,晨间派遣三人去铸玉堂取出,练剑后藏书阁归还剑谱书籍三人,午间派遣三人前去练武堂选取新的侍从。 午后秦峥带仆从前往左护法处接夙毓出来,仆从在外等候,秦峥进入的时候就看见夙毓从中匆匆的出来。 “你身体怎么样了?”秦峥问道。 夙毓摇了摇手中的瓶子道“师父给了药,药已经到手了。” 冥神卫虽是针对迷药做过训练,毒药也可抵挡,但是幽冥教左护法的密藏毒药,一定可以一制住他们。 回去的路上有旷野处,一时不察,仆从就被从树林中贸然出现的几名黑衣人击杀,秦峥挥剑,却被六人联手制住,夙毓更是在三人之间相形见绌,苦苦支撑。 剑光一闪,秦峥不着痕迹拉开了身前的黑衣人躲过那致命一击,玉瓶粉碎,草地变为紫色,所有站着的人闻到气味突然躺倒在地。 夙毓从怀中摸索出另一个玉瓶置于鼻翼,解开了毒性站了起来,又在冥神卫眼睁睁中给秦峥和其他几人闻了解药。 秦峥看着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几个冥神卫,很是痛快的扔下了一张纸条在一个冥神卫怀里,上书‘本少主要出教一游,都不准寻找。――峥’ 随即带着身后的十个少年从往东边的山林而去。 到了东边的出口,秦峥看着静谧的山林小路,却知道其中机关重重,他也并非要从这里出去。 “少主,机关的开启在细线处,下一个阵法的阵眼在树根处……”夙毓拿着地图和机关图一一说出。 有了机关图和地图,找到阵眼也是容易的很,秦峥低身捡起了一把石子,夙毓说一个阵眼或者机关开启之处,他都能准确的弹射到。 破坏了一些阵眼,看着前路歪歪斜斜扎着的箭,秦峥丢下了手上还剩的石子,转身朝着南侧走去,他们需要的绕道西路。 山林最是难觅踪迹,受到冥神卫和他们双重误导的人会暂时以为他们从东路出去的,反其道而行,自然是最为保险的。 就算发现他们故布的迷阵,去了北面和南面,又怎么会想到贪玩的少主从西方那条死路出行呢。 山林难行,最是蛇虫鼠蚁居多,还有四处弥漫的瘴气,可想当初幽冥教建教之初四条道路突破的难度。 旁人可能不适应山林,秦峥却是最熟悉的那个,哪里会有水源,哪里会有野果,这是曾经的生死存亡锻炼出来的观察力。 “夙毓,你怎么样?”秦峥摸着夙毓的额头皱眉,那里火烧一片,分明就是高烧。 “没事,就是贪凉,多喝了些雪水。” 夙毓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为了让自己确实身体不适,他在前一晚泡了一夜的雪水,最是降暑,也最是寒凉,冷热交替,却是高烧不退了。 第8章 (八)绿洲 夙毓虽然那么说,秦峥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事情的原委。 发烧这样的病在现代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在这里,可能会要了人的命。 也是幸好他们从前也有受伤发烧的,在山林中找到一种可以当药的药草,还是很容易的。 “将水囊补满,”秦峥对着旁边的九个人说道。 随即将找到的药草塞进了夙毓的嘴里,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在口中弥漫,感受着头顶雪水擦过的清凉,夙毓到底没有拒绝这种东西吐出去。 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还有精神,精神清醒,可是脚步虚浮。 秦峥看了他片刻,扯过他的手臂就负在了背上,倒是让夙毓大吃一惊,挣扎却被一句话化解了。 “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乖乖待着。” 好么,乖乖待着,就乖乖待着,夙毓扶上了这还不算宽厚的肩,却觉得有着暖意上涌。 这个人,很可靠…… 一行人在山林中匆匆而过,渴了喝泉水,饿了吃野果,哪怕再累也没有人说什么。 他们的少主尚且负着一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更是处处提醒他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在山林中走了足足三天,他们才由东边的出口绕到了西边,这还是极少休息的结果。 而有了地图,避开了所有的机关,终于从西面出口出来了。 陡峭的山石后是广迹的荒漠,荒无人烟甚至风沙滚滚,那一抹属于山林的清凉也彻底散了去。 “咳咳咳……”夙毓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干燥气息,仍然忍不住的咳起来。 虽然高烧已经退去了,但是身体还没有好的彻底。 “少主,您也累了,要不我来背着夙毓。”一个叫袁恒的健壮少年说道 “不必,”秦峥扶稳了背上的人,对着身边跟随的少年吩咐道“轻功全速前进,先找到绿洲,别掉队。” 袁恒虽然被拒绝,却同其他少年一样恭敬的遵命了,少主体谅他们,他们也必然不能拖后腿。 有着夙毓的指路,他们到达绿洲的时候虽然到了傍晚,但到底还是到了。 水源缓解了干渴,夙毓靠坐在泉水边的树上,看似捧着水囊慢慢的喝水,其实目光却是在打量那个衣衫有些凌乱的少年。 真的很狼狈,满头满脸的风沙,除了最初练功的满身大汗,他都几乎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了。 秦峥洗干净了脸,将散落下来的长发重新束起来,然后离开了泉水边往丛林深处走去探查。 “你们都待在这里,捡些干树枝回来,”秦峥吩咐了一声后身影消失。 沙漠中的绿洲也是雪水汇聚成地下水形成,泉水清澈冰凉,里面可见游动的冷水鱼。 不用秦峥吩咐,就有几个少年挽起裤子进去里面捉鱼,另外几个则是去捡今晚要用的干柴,为了今晚的烤鱼。 沙漠中到了夜间气温骤降,更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所以,没有火是不行的,这些少年没有出过门不知道,但是秦峥显然是知道的,这让夙毓对他越来越信任的同时,也有些好奇他原来的生活。 到底什么样的环境,能培育出这样的人呢? “咳,多捡一些干的树枝,湿的不要,要不然烟会很大,晚上气温会很低,需要燃烧很多,”而且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几天,夙毓对着那些少年叮嘱着,却又在看见捉鱼的少年们苦笑不得。 他们还真是除了练功,出了门什么都不会,夙毓看着扑的身上全是水么没捞到鱼的少年们,唤道“闻洱,你们可以用剑来刺,那样快一些。”其实找一些长点的尖头的树枝也行,但是有长剑却是不必了。 少年们剑法出众,得了指示,只是一会儿就串了不少的鱼上来,看着草地上扑腾的鱼,难得脸上都有了笑容。 干树枝捡了一大堆堆了起来,夙毓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生火,对着还在泉水中捉鱼的少年们喊道“别捉了,今天的吃完,明天再捉,先把衣服弄干。” 夙毓跟在秦峥的身边,武功也比他们高,说话很有威慑力,更何况出来时都是他指路,更是比他们懂得多,没有人有什么不服气的。 少年们乖乖拧干衣服,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不运转内力,其实还是蛮冷的,他们围着火堆先把衣服弄干再说。 至于想烤鱼?夙毓看见他们直接插上树枝就准备烤的时候就阻止了,真是满心的无奈。 鱼都不清理一下的么,确定烤出来能吃? 就着火堆的亮光,夙毓让他们折了一些青绿的树枝洗干净准备着,然后拿着匕首在泉水边一一剖腹清洗,去除腥味的鱼线,这才串上树枝,让他们插到火堆旁的地上烤。 不是不让他们烤,只是架在火上,谁知道会不会变成一堆焦炭。 等到处理到第三条鱼的时候,秦峥回来了,他看着那升起的火堆,还有眼巴巴看着烤鱼的少年们,一向冷漠的眸中有笑意划过。 再沉稳,也是半大的孩子,经历这样的互相扶持,却会让关系更加亲密些。 秦峥将手上拎着的外袍放在草地上,对着饿得可能前胸贴后背的少年们说道“袁恒过来,将里面的水果先分一分。”先垫垫肚子。 “是,少主,”袁恒少年看着那黑色外袍里的葡萄和哈密瓜,很是高兴的拿了起来,给眼巴巴的少年们分了,当然,属于少主和夙毓的那份也被留了下来。 秦峥则是蹲下在泉水旁,接过了夙毓手中的匕首处理着鱼说道“去火堆旁,身体还没好不要再碰凉的东西了。” “好的,多谢少主,”夙毓也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拒绝,转身回火堆旁坐下,让手指回温。 “我吃好了,少主我帮你,”一个叫林立的少年站起来,就要往秦峥这里走,他还是没办法看着少主一个人为他们服务。 当然,其他的少年除了夙毓都很坐立不安,自己吃让少主忙什么的真是太不应该了,他们愧对自己的身份。 “坐下,别捣乱,”秦峥没有回头,只是这样淡淡的说了一句,林立小少年立马听话的坐下了。 其实他也是真的不会弄鱼啊! 今晚天色也黑了,他们一路劳累还是能省事就省事吧。 秦峥处理的很快,匕首用起来也很顺手,只是很快的时间,火堆旁就插满了鱼。 秦峥将那些内脏埋了起来,去除了血腥味才坐到火堆的一边。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天幕很低,那星星仿佛抬头伸手就能摘到。 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映着火焰显得鲜红,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秦峥竟头一次觉得宁静安宁。 很快,鱼香味四溢,少年们等到秦峥拿起第一个才开始伸手吃鱼,水果吃下去一时顶住了,这半个小时下去,却是更饿了。 不管烫不烫的,每个人都吃的狼吞虎咽,虽然没有味道,可是吃了三天的果子,半大的少年实在控制不住对肉的向往。 都说吃抢来的食物香,这鱼虽然没有味道,但是天然而生,肉质鲜嫩,让夙毓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竟也是舍了形象。 二十二条鱼每人两条,少年们也都吃饱了,掩埋了残骸,续添着树枝让火堆一直燃烧着。 吃饱了就犯困,少年们强忍着困意,也是接二连三的打哈欠。 “夙毓,闻洱,袁恒,林立,你们跟我守前半夜,剩下的人先睡。”秦峥吩咐着少年们。 被秦峥点到名字的少年,不管困不困的,都是抱拳行礼称是,其他的人也无异议,大多靠着树木就睡了过去,下半夜他们也要养足精神守夜才行。 火堆旁静悄悄的,只有树枝点燃时噼啪的声音,秦峥闭目运转功法,精神很不错,夙毓一直被他背在背上,这个时候反而是精神最好的。 至于其他三个少年,虽然努力睁着眼睛,但是那微微的噼啪声,简直就是催眠,安静着,安静着,脑袋就开始往下颠。 夙毓看的好笑,却也没有叫醒他们,少年们确实累的很了,他也只是在他们彻底熟睡以后,让他们靠坐后回到原地,看向了秦峥。 本来运功的秦峥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夙毓道“你若是困了,也可以先睡。” “然后少主自己要守一夜么?”夙毓点破了他的心思,然后仰望着星空道“还有三天,我们还需要在这里等三天。” “嗯,一切依计划行事便可,别担心。”秦峥安慰道。 “嗯,我知道,”他们,一定要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夙毓转头看着他笑,明晃晃的火堆下,灿烂如夏花。 秦峥有一瞬间的恍神,这个年纪,秦小笙也是这个年纪送到他和大哥身边的,同样秀丽的脸,只是他的幼弟只会笑得单纯,处处惹事,每次大哥揍他都会跑到他这里躲起来,但是最后还是会被揍。 而这个少年,却意外的有着超出这个年岁的阅历和沉稳,身量也比秦小笙看着要高出很多,艰难生活总是磨砺人,让人飞快的成长。 你在想谁?或者,透过他,在看谁?夙毓看着他深沉下去的目光,到底没有问出口。 能让他不经意流露出温柔的人,那个人,一定很幸福吧。 有点羡慕…… 第9章 (九)商队 第二天的清晨,温度升了起来,自然醒的少年们很是羞愧,因为他们一部分守夜睡着了,另一部分根本没起来,让少主守了一晚上。 很羞愧…… 少年们脸颊都是通红的跪在秦峥的面前,恨不得以死谢罪。 秦峥挥手让他们起来,背靠着树干曲起一条腿坐着,闭目道“你们去练功,功不可废,我休息一会儿。” “是,少主,”少年们起身悄悄的往旁边走,力图不吵到少主。 夙毓后半夜也睡过去了,起来的时候连最后那一丝虚弱也退去了,这个时候则是跟少年们一起练功。 秦峥则是静静的闭目养神,他的精神支撑也快到极限了,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不会放任自己沉沉的睡过去,尤其是在这种尚未完全安全的情况下。 风沙被丛林挡住,只有风刮过水面带来的凉意,还有那剑划过空气微微的破空声,让一切变得静谧而舒心。 秦峥侧耳聆听着那声音,可以判断出是谁的剑法和速度,很认真,也有进步…… 可是又一阵微风拂过面颊,那破空的声音停止了不说,更是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抓到了。” “我这里也有一只,你呢你呢?” “两只!” “我发现了一窝,昨天都没看见。” “……” 秦峥睁开眼侧身去看那些少年,却看见不好好练剑的少年们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只大大耳朵的兔子。 沙漠中的沙兔也的确是晨间清凉的时候才出来,抓到就抓到吧,免得天天让他们吃鱼肉。 秦峥看着少年们将兔子放在夙毓用树枝编的筐里然后盖上了盖子后,转头当作没看见继续闭目养神,难得清闲,平时在教中可看不到他们这个样子,便是放松一下吧。 到了近午的时候,秦峥才再次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状似认真练功的少年们,掀开了那个粗制的筐子。 几只大耳朵的兔子挤在一堆,齐刷刷的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 秦峥重新盖上了筐子,无视少年们的僵硬,朝着正在生活的夙毓问道“这兔子是谁抓的?” 少年们更僵硬了,剑都舞的刻板了,就差同手同脚了。 夙毓正要回答,却一瞬间感觉到了他的坏心眼,错觉错觉错觉……这是少主为了给他们台阶下,不是故意的。 “嗯,我今早发现了一个兔子窝,所以就抓来了。”夙毓还是决定一个人揽了这贪玩事件。 “你们都停下吧,夙毓跟我一起处理兔子,”秦峥摆手吩咐道“其余人过来跟着学。” “是,少主,”少年们都很感激夙毓,真是好兄弟。 秦峥熟练的处理兔子处理鱼,然后让一旁看着的少年们接手自己试着做,他们动手的能力也很强,虽然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但是到后来已经可以熟练的处理了。 秦峥看着很满意,他们初出幽冥教,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各种事情都要学习,不能只是练武的笨蛋,一个人出门什么都不会。 沙兔的肉质很紧致,一众人匆匆用过午饭以后掩埋痕迹后开始商讨此次的计划。 从绿洲出去皆是荒漠,没有地图,没有骆驼,没有水源,根本不可能活着出去。 可是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出去也是有目的的,商队,没错,就是商队。 路过幽冥教往西而去的商队,带着盐和茶叶,换回那里的玉石,再在中原高价出售。 幽冥教是魔教,这条路本可以自己吃下的,可是沙漠中本就生死不定,用高手换玉石,还不如劫持商队。 即便如此,仍然有商队前仆后继的往西方而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是亘古不变,当然,幽冥教也不可能赶尽杀绝,若是不留一线无人通货也是麻烦,因此缴纳足够的过路费,也是可以通过的。 就在他们离开幽冥教的当天,正好有商队经过东方,骆驼走的慢,到达绿洲差不多需要六七天,掌握着水源方向的商队,自然需要绿洲补给。 而他们的计划则是――杀人夺物。 要想自己活,那么别人就要死,也只有死人的嘴才最牢靠,不会暴露他们的踪迹。 计划制定好,只等商队路过了。 而秦峥的确估算的不错,在第三日日暮降临的时候,远远有商队响着驼铃而来,骆驼的背上更是鼓鼓囊囊装了很多的东西。 秦峥抬手示意,少年们集体飞身上树,借着树荫掩藏住自己的身形。 秦峥也顺着一颗树的树干飞身而上,周围寂静无声,地上曾经有过的痕迹更是被隐藏的一丝不剩,唯留下原来商队留下的痕迹。 商队也确实在绿洲处停下了,先是灌满了水囊,再是一一卸下东西,生火做饭,脸上包着的布巾卸下,可以看见是中原人的模样,只是晒得黑了些。 闲从的领头在树下歇息,驼队的仆人模样的人忙忙碌碌,而出乎秦峥的意料,这个队伍里面,似乎还有女人? 包裹的严实的姑娘,虽是身量小了些,却可见婀娜,只是性格,却着实……有些娇纵。 秦峥不喜欢娇纵的女人,他自认为喜欢聪明沉稳识大体的,可惜之前一直忙也没碰上,同岁的女人也多少带点娇纵,不过就像大哥说的,烂杏一筐不如仙桃一个,有什么可着急的。 人说女人如水,自然温柔中带些小小的娇蛮,那叫正常,秦少主喜欢的那种,要么已经知天命了,要么不属于女性的范畴,就算有那么两个女强人类型的,谈了恋爱的女孩,哪个不化水? “爹,我都说我看上了林哥哥,你为什么还要他留在那个女土司那里?”女孩卸下面巾跟树下的男人抱怨着。 男人似乎气的不轻,却也没有忍心斥责“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非要偷偷跟上来,他那样一个穷小子,怎么配的上我的宝贝闺女,你不在家里享福,你,你真是气死爹了!” “我不管,我就要林哥哥入赘,反正你要帮我把他找回来,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女孩还在闹。 “林业他都跟那个女土司,哎,那个,”男人小声叮嘱“爹跟那个女土司牵上线,才能好好做生意,宝贝闺女你别闹了行么?” “你果然,”女孩哭了起来,“你果然爱你的钱,我不管,我就要林业,就要,你不管,我就偷偷跑掉。” “服了你了,爹换个合作的行了吧,”男人搂着女儿朝着做好的饭食地方而去“你也不早说,害的爹还要算计那个女人,麻烦的很……” 夜幕降临,吃过饭的人几乎都睡了,还有几个守夜的也是半打盹状态。 沙漠中一般会有沙匪,一般的商队不敢如此松懈,只是有幽冥教在此,哪个沙匪敢出风头,因此只要过了幽冥教的盘口,绿洲里可是安全的很,再加上饭里洒入的迷药,不睡也要睡了。 很快,随着火堆的渐渐暗淡,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熟睡,秦峥一个手势,少年们悄无声息的下树,毫不留情的用匕首或是长剑隔断熟睡人的喉管,一击必杀,血却不能溅到衣服上。 按说他们已经足够轻声,但是晃着的火焰,还是吵醒了一个人,那个唯一没有吃饭的女人。 “你,你们是谁?”女孩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和陌生的男人,匆忙的去摇晃她爹的尸体,只是可惜,他再也不能给她回应了“爹,爹,你快醒醒,有人……啊!!!” 她的瞳孔放大,看着那个毫不留情抹断她喉管的少年,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夜色仍然静谧,却静的可怕,少年们在秦峥的指挥下选择着选择着符合自己身量的人,然后直接扒下衣服换上。 几个少年聚在一起,也是偷偷嘀咕。 闻洱看似沉稳,实则他聪明又有些跳脱,硬生生让识时务变成沉稳。 现在就凑到林立的身边嘀咕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哎哎哎,林哥哥,那个女人要找林哥哥。” 林立温柔一笑“她已经死了,你高兴可以自己去。” “哎,少主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少主在你身后……” 闻洱小少年僵住了,一点一点扭头,结果少主正在远处换衣服。 “……” 他们的话,秦峥的耳力自然是听见了,不过倒也不介意,若是选的人全是沉稳的,岂不无趣,不管聪明也好,跳脱也好,或是其他,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忠诚,一个遇事可解罢了,聪明有聪明的好处。 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身量都是差不多,也不难选择,秦峥的身高要高一些,选择了那个父亲的衣服,领头的人,总是需要一个。 而夙毓,则有些困难,因为,他才十一岁,虽然长的在同岁中算高,但是,只有那个少女的身高跟他相符合。 夙毓倒是无所谓,他前世穿女装的日子可是太多了,自然很是干脆利落的扒下了那个女孩的衣服,直接换上。 简单轻薄的料子穿在身上,可是那也是女装,夙毓穿男装显得白皙秀丽,换上女装,那简直漂亮难言。 少年们都很不好意思的扭了视线,话说夙毓他,也很不怜香惜玉啊,直接扒……但是竟然比那个女人好看!!! 秦峥看着穿着女装利落取出易容东西的夙毓,莫名有了如果女人有夙毓的本事和性格很符合条件的感觉。 第10章 (十)环环相扣 当然,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没了后续,至于日后秦少主知道人的性格不能看表面,要长久观察,知人知面不知心,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事情,那都是后话了。 夙毓随身携带着易容的工具,至于肤色什么的,更是可以就地取材。 夙毓易容技术高超,秦峥本以为他只要稍微雕琢就好,却没想到,除了步履和眼神,外貌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包括习惯拿剑的手,若是不对上视线,秦峥自认也看不出来。 少年们对于夙毓的易容术也来了兴趣,就是给易容的时候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很快,在夙毓最后给自己易容完成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将所有的尸体换上衣服掩埋在沙地之中,秦峥让少年们将长剑扔下,便不再看那里一眼,毕竟,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风沙和四处出没的野兽,尸体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十一个人登上了骆驼的背,照着夙毓所说的那样装模作样的扮演,还挺像一回事。 至于夙毓本人,作为一名遇到风沙损失数人,只能折返的商队的娇滴滴的女孩,必须坐在他父亲,也就是秦峥的怀里。 算了,他年岁还小,还没到真的长个子的时候呢,夙毓这样安慰自己。 一行人灌满了水囊,在沙漠中出发了,有骆驼代步,有内功护体,虽说速度慢了些,但胜在安稳。 商队本来携带的粮食和水囊,更是足够他们支撑到度过幽冥教的盘口。 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到达了幽冥教的盘口。 夙毓窝在秦峥的怀里,悄声叮嘱“少主,你等下不要说话。” 叮嘱完的时候,骆驼已经到了盘口,被穿着黑衣的幽冥教众拦住,这一部分属于东侧外围巡防教众。 也幸好西口常年无人出,而没有巡逻的人员。 “你们是之前的商队?怎么又回来了,”那人说话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伸手“把令牌拿出来。” 秦峥连忙带着夙毓下了骆驼,掏出了之前搜到的属于幽冥教的令牌递给那人。 “问你呢,怎么又回来了,哑巴了?!”那人检查着令牌,然后扔在了秦峥的脚下,秦峥连忙低下身惶恐的捡起来。 夙毓却是看着那人脾气暴躁,捏着嗓子开口道“大人,我们商队遇到了风沙,只能回来,路上风尘太大,家父嗓子哑了,请大人见谅。” “嗯,”一听是少女的声音,那人眼睛一亮,却又瞬间懊恼的挥手“赶紧的交了钱,滚滚滚。” “是是是,多谢大人,”夙毓向秦峥示意,身后的侍从们将驼背上的茶叶和盐巴卸下,然后惶恐的匆匆忙忙的拉着骆驼度过了盘口。 “那是谁?”蓦然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夙毓一愣,也只是拉着秦峥的手慢慢的往前走,细声的叮嘱“少主,迈步八字,胯宽开,走路重些,不要动用丝毫内力。” 秦峥照着他的叮嘱,没有一丝错漏的走着,头也不回。 身后的少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更是按照之前夙毓的叮嘱,不敢有一丝的不谨慎。 “参见左护法大人,”那人声音有些谄媚“他们啊,就是遇到风沙逃难的商队,又回来了。” “嗯,”左护法没再看那支队伍,只是询问道“有发现少主的踪迹么?” “这个,还没有,”那人讪笑“您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的找,您放心。” “废物!”左护法骂了一句,随即转头离去,少主已经离开十一天,若是教主知道,只怕他也不能轻易脱罪。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那人谄媚的声音已经变小,驼队则是离那个盘口越来越远。 终于到看不到的时候,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十一人重新上了骆驼,按着找到的地图往东方而去。 幽冥教位于大漠之中,环山成为一块独特的绿洲,不过到了这里,离大漠的边缘也已经很近了。 驼队不紧不慢的向前行走着,在夜间的时候挖掘出水源,秦峥拿着水囊递给夙毓的时候闪过一抹深思。 按说夙毓师承自左护法,易容术却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左护法这样观察细微的人都能瞒过,是该说他天分好么? 秦峥心中有着疑惑,却也没有说出来,毕竟夙毓对他是忠心的,属下需要忠心,却不需要事事都要让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又怎么能要求别人。 沙漠的夜极凉,也不能生活,众人纷纷裹上毯子,靠着骆驼,才匆匆睡去。 又是一天度过,到了傍晚的时候,驼队终于远远望见了沙漠边缘的小镇。 众人在小镇最大的旅店停了下来,却也没有松懈,只是在小二的热情招待下开了房间。 按照这个商队的标准,秦峥与夙毓住的是上等房,少年们只能住下等房。 似乎累极了,落魄的商队头领只能在女儿娇纵的催促下连忙去送她上楼了回房了,其他的侍从当然是没人注意他们会怎么样了。 回到房里,关上了门,秦峥小心探查周围后确定没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换个身份。”这个身份已经不安全,这支来来往往的商队一定经常路过这里,若是贸然开口,只怕会有人察觉不妥。 幽冥教分舵遍天下,没道理离得最近的城镇没有教众。 夙毓笑着点头道“好的,那么明天就请父亲,陪娇纵爱美的女儿去买些衣服和胭脂水分吧。” “好,”秦峥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父亲今晚好好休息,”轻灵的女声不断响起,秦峥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夙毓很是自然的撇了撇嘴,随即轻笑了一声。 合衣而睡,第二日的清晨,成衣铺内。 “爹,我要那件,那件最好看。”娇俏的女子缠着父亲,指着最上面的粉色服制撒娇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老板给我拿那件。” 秦峥“……” 老板热情洋溢“好嘞,姑娘稍等,您还看点什么?” “那件不错,给我哥拿两件,嗯嗯,对,就那件,身高跟我爹差不多,稍微瘦些。” “好嘞,好嘞……” “这件也不错,给我弟弟,不能厚此薄彼,两个弟弟,各拿两件,比我爹稍微矮一些,颜色别混了。” “没错的,没错的,立马给您包起来。” “还有那个,那个……” “好嘞,好嘞……” “……” 少年侍从们“……”夙毓扮女人好像,心情有点复杂。 买够了东西,让少年们拿着包裹,少女满意的拉着父亲又去了胭脂铺,钗环铺。 一众人在傍晚的时候才归来,侍从更是手上抱满了东西,楼下坐着的人也只是唏嘘这个商人,有这么个娇纵的女儿爹可真是闹心而已。 “东西都轻点放,慢点慢点,”夙毓看着他们一个个将包裹盒子放在室内,在最后退下的时候示意般点了点头,随即关上了门。 秦峥知晓他会在今晚弄好重新易容的东西,转身也回房了。 灯火灭下的屋里,夙毓有如白天般调制着今天买来的东西,各色的胭脂调和,又加入独门的秘方,呈现出他想要的东西来才停下了手。 易容的东西放好收起来,夙毓打开了放着衣服的包裹,淡笑着着取过了针线和剪刀,开始拆线又扯过其他的布料缝补着改变样式。 沙漠周围的服制太有辩识度,他必须要改成中原最普通的服饰。 也是技多不压身,当年为了扮做女子无一丝破绽,他可是什么都学了,刺绣也好,女红也好,更甚至连女戒都能倒背如流,如今改个衣服,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天驼队出发了,夙毓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直到出了小镇一段距离才靠在秦峥的怀里沉沉睡着了。 少年们“……”这副画面意外的和谐。 沙漠出来的城镇并不很多,出了城镇,虽然不是荒漠,草木也不繁盛。 直到到达了一个小树林的时候,夙毓才让少年们停下,卸下包裹换上他改过的服制。 众人一一换上,也很微妙的发现了服制的不同之处,并且偷偷的看向少女,发现她正在换衣服。 然后少年们不自觉的齐刷刷捂上了脸,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捂脸,真是尴尬又羞愧。 夙毓重新换上了男装,仍然是那个精致又乖巧的少年,众人这才觉得眼睛跟心灵统一了些。 话说少主他真是面不改色,哈哈哈,果然淡定,真不愧是少主。 重新易容,这样的易容不用独门药水,哪怕再沾水也是洗不掉的。 夙毓改变了各个的面容,然后看向了秦峥。 秦峥看着其其站立的少年们下了决定“我们分成两路,夙毓带上闻洱,林立,绪褚和越闻,袁恒,安成,翰墨,洛林,杨程跟我走,最后在京城汇合,我不在的时候,夙毓的话便如同我的话。” “是,少主。”众人齐齐称是。 准备好了火把,从四周点燃了这片树林,看着它漫起冲天大火,将里面的衣物和骆驼全部吞噬,夙毓朝着秦峥抱拳后,带着身后的四个少年往东南而去。 秦峥则是带着身后的五个少年往东北方向而去。 他们人数太多,分为两路绕路,然后最终到达京城,而从这里开始,幽冥教再也不可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第11章 (十一)路途 荒漠浩无人烟,风沙肆虐间破旧不堪的衣物掩埋在沙堆中,看不出生者为谁。 修长的身影捡起了那把长剑,抚去了上面的灰尘,容貌昳丽的脸上有着几分阴沉“找到尸体了么?” 右护法握剑抱拳,严肃道“禀教主,时间太久,尸体不知道被掩埋在哪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男人正是秦靳,之前的苗疆一行,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是不到一个月归来,又丢掉了最想要的东西。 能瞒过幽冥教所有人逃出来的秦峥,会被荒漠吞噬么?答案是否定的。 自然,他出来的目的也不是贪玩,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发现他要控制他么?看似沉稳正直的少年,竟然如此的聪慧,出乎他的意料,却又让人惊喜。 秦靳轻笑转身“不必了,去把幽冥教所有的出入名单给本座拟来。”若是没死,必然是已经出去了,可是是怎么出去的,为父很是好奇。 “是,教主,”右护法低头遵命,语气中却有几分犹豫“教主,严荆(左护法)他……” 秦靳神色幽幽,挥袖离开,只留下了一句话“让他去寻峥儿的踪迹,若是能将功折罪,本座就留了他的性命。” “是,”右护法跪下称是,然后起身跟在了秦靳的后面。 而又过了半个月的秦峥,已经进入了广大的草原,遇到了游牧的人们,买下了那最是拔尖的良马,快速的往京城而去。 虽是日夜兼程,马也需要休息喂养的时候,穿着骑装的少年就喜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秦峥不参与,却也不阻止他们,少年解放天性,理所应当。 “这个马刀感觉用的不是很习惯,还是长剑好一点。” “真正的高手就是要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 “哎,那你说少主什么武器都会用么?” “要不你去问问少主会不会。” “我不去。”果断拒绝。 “……” 诸如此类。 秦峥闭目运功,却也能清楚的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们为了能顺利过关丢下了自己的武器,待到日后,也要给他们寻找趁手的武器才行。 而在另一侧夙毓带着的几个人,却是买了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赶路,两个车夫,两个骑马在侧的护卫,自然也就有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当然,丢掉剑的几位,身上也佩上了最为普通的长剑,夙毓跟秦峥的目的是一致的,先为替代,再寻宝剑。 马车一路向东行,因为有着护卫,再加上看上去比较有钱,一般人是不敢惹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运气不那么好。 比如马车前抢劫过路人的山贼。 “抢劫,都给老子停下,要不然砍了你们。”山贼喽罗长的很嚣张,说话也很嚣张,“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夙毓捏了捏耳垂,直接拿着折扇挑开了马车的挡布,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个见到他眼前一亮的山贼。 这个世道上有着青楼和倌馆,前世夙毓掌管的幽冥十二楼正是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最是容易的得到消息。 因此,他自然也是最清楚男人的眼神,尤其是这样猥琐的眼神。 “呦~这小少爷长的不错呀,今天哥几个有口福了,哈哈哈哈哈哈……” 四只小少年默默扭头,一路上他们也见识到夙毓的雷厉风行和干脆的手段,自然很不忍心看着那个人作死。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那人捂着右臂惨叫,至于他那不诡的右手,正是鲜血淋淋掉落在了马车的下面。 “没什么武力,杀了吧。”夙毓一声令下,少年们纷纷拔剑飞身下去,如同切瓜切菜一般横扫。 夙毓扔掉了手中沾血的折扇,轻功运转飞身将了那个断了手企图逃跑的家伙踹到了地面上,踩在了胸口上“你们的寨子在哪里?” 那人手上沾了泥土伤口更疼,却支支吾吾的求饶,把山寨的底子卖了个一个二净,“就在这座山上,后面有一条小山路,每次官兵来的时候,就从那里走,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夙毓收回腿,看着已经断气的人,蓦然冷笑,前世敢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家伙,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那么今生也一样。 至于询问山寨的位置,则是为了黑吃黑,前世幽冥十二楼的建立,有着夙毓的功劳,自然也有着幽冥教的财力支持,今生想要重建那个遍知天下事的幽冥十二楼,却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而黑吃黑,真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转眼间,少年们已经将那最后一个山贼放倒在了地上,不过是乌合之众,自然比不上秦峥挑选出来精心培养的少年们。 少年们收回剑准备重新上路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小少爷勾起了一个可以称之为诡异的笑容,然后集体汗毛直竖。 “你们,有没有兴趣发财?” “有,”少年们反射性回答。 “很好,”夙毓转过身看着那条上山的山路安排计划“今晚行动,闻洱和林立跟我走,绪褚和林立找到那个山贼所说的后山小路,守在那里不准一个人逃脱。” “今晚,一个不留。”夙毓微笑着决定了这群人的命运。 “是。” 是夜的山寨一片灯火通明,今日出去抢劫的人没有回来,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不得不让他们以最不好的结局来揣测。 “老大,我看我们先从后山撤吧,要不然真是官兵,可不好脱身。”有一个喽罗联系着。 那个主座上坐着的人高马大,满脸凶悍的山贼首领似乎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听了进去,下令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往后山走。 于此同时,淡紫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悄无声息的渗入,山贼首领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下属们大半已经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他更是手脚无力,一向使用的铁锤,更是被半空落下的昳丽少年轻而易举的夺过去,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夙毓擅用毒,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又何必要用别的方法。 一声轻哨,守在前路和后路的四个少年纷纷赶来,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很是明智的闭嘴。 “你们一路过来,山寨里可还剩下其他人?”夙毓问道。 林立和越闻纷纷回答没有,即便有,过来的时候也是随手解决了。 夙毓从那山贼头领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道“很好,这里的东西就归我们了。” 这些山贼抢劫的东西的确多的很,又是容易在官兵来的时候躲起来,零零散散,倒是积攒了不少的好东西。 装上马车去往城镇易容销赃之后,夙毓小少爷觉得光是赶路甚觉无聊,于是一行五个人专门找着山贼的荒郊,洗劫一番,再放火烧的个干净,然后易容销赃。 一路走过去,百姓觉得安全了不少当铺虽然发现了不少违制的东西,也大多不敢声张,以为刚好碰上山贼销赃,至于一小部分发现的,那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至于夙毓一行人,等到快到京城的时候,一百两的银票已经装满了一个首饰盒那么大的箱子。 夙毓细数了一下,也算是够的上他们的初始用钱了,起码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用为钱发愁了。 缴纳了入城费,一行人进入了繁华的京城之中,而在城门的一侧,夙毓一行自然也看见了那守在城门附近的一位熟悉少年。 “夙毓,是袁恒。”闻洱回头对着夙毓说道。 “嗯,”夙毓勾起了唇角样外看了看示意了一下,看来是秦峥先到了,他们慢了很多呀。 不过他们初来京城通信还不方便,让人从门口守着,果然是最便捷的方式。 袁恒看到马车自然也是认出了他们,抱着剑走到了马车旁道“公子在这里买了别院,你们随我来。” 他所说的公子自然也就是秦峥,一行人自无不可,纷纷跟了上去。 饶过繁华的街道,街区渐宽却见幽静,这样的大别院,即便是主街区,也不会有人刻意靠近喧哗的。 马车在袁府停下,袁恒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说秦姓太过扎眼了,所以就取了我的姓。”不单秦姓扎眼,夙这个姓也扎眼的很,不过袁恒知道夙毓在少主心中的地位是比他们重一些,如是解释着。 “那以后都要仰仗袁老爷了,”夙毓开着玩笑下来,捧着盒子,一行人走进大门,自有仆从牵过马车从偏门进去了。 夙毓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觉得颇为完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善起来,他们也不愁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所别院极大,一共有六进的院落,更是长廊林立,景色相宜,却也不失北方的大气,按照袁恒的说法,就是府邸主人急于脱手,他们才捡了便宜。 夙毓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袁恒道“你说实话。”当他看不出他在撒谎么? 袁恒小少年很是尴尬,挠了挠脸颊道“其实少主看上了这个院子,然后这里就闹了几天鬼……其实死的那个是被妾害死的夫人,少主就利用了一下。” 好嘛,果然,夙毓挑了挑还略秀气的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别让少主等急了。” “哦,好。” 一行人踏过前院,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舞剑的身影,夙毓莫名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 这个人,很安心…… 第12章 (十二)各奔其路 秦峥显然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挥动的剑法却没有停下来。 夙毓早已习惯他这种方式,行礼后带着人就去了解这所别院的构造和运营了。 秦峥置办产业的时候,少年们都是跟着的,自然也明白少主要他们学习的意思,因而夙毓问的时候,大致的东西少年们都能答出来。 由此夙毓也了解到,秦峥从草原来到京城的路上,也做了一些事。 草原上牧羊牧马,水草肥美的地方自然马匹也长的好,更是不同于马场中的马那样失了野性。 因而此次秦峥进京,扮得得就是贩马的商人,草原人民不喜汉人地方拘束,汉人则是瞧不起那样的粗人,而秦峥就与他们之间定下合约,双方互利,源源不断的将马匹售到中原的各个地区,当然,其中最精良的还是留给了自己的马场。 “这倒是一个遮掩身份的好办法,”夙毓看着账本说道“而且甚至可以直接垄断一部分的生意。” “夙毓,夙毓,你这个盒子装的什么?”安成小少年问道。 夙毓放下了账本,直接明晃晃的打开了盒子,那塞满了整个盒子的银票,简直亮瞎了一众小少年的眼。 “你去哪里打家劫舍了?”这是翰墨小少年。 “你不会劫富济贫了吧?”这是洛林。 夙毓看着他们笑了起来“嗯,猜对了,路上遇到山贼,就去为民除害了。” 少年们很想问到底除了多少害才弄来这么多,但是莫名觉得这个家伙跟少主一样阴险啊,还是问其他人好了。 “可有留下什么痕迹?”秦峥收剑从门外步入问道。 “禀少主,没有,山贼大多都居住在荒山之中,人迹不是很多,我们大多用的是□□,杀掉他们后会直接放火毁尸灭迹,便是典当的时候人数也不一样,更是会重新更换易容,甚至绕去了前往南方的路又回返,在到京城的路上则是没有再动手了。”夙毓站起来行礼回答道。 秦峥盘腿在垫上坐下问道“可是有计划了,想要做些什么?” 夙毓沉思片刻,看着秦峥道“少主,夙毓想要帮少主建立一个消息收集的势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您觉得如何?” “那么你想怎么做?”秦峥握着杯盏问道。 “开青楼。”夙毓毫不犹豫的回答。 “咳咳咳,噗......”结果喝着水的人淡定自若,九个少年差点没咳得岔了气。 少主威武霸气,这样都不动声色,他们还需要修炼呀。 秦峥只是感叹,他改变了夙毓的道路,但是这个人,却还是要踏上去,不过也好,拥有着书中的幽冥十二楼才能耳听四面,面朝八方。 秦峥正色的看着他道“那么,你就去做吧,但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是,少主。”夙毓笑着应道。 “那么你们呢?”秦峥看着那齐齐站立的九个少年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夙毓为少主收集消息,秦峥毫不犹豫答应的时候,九个少年就明白了,幽冥教,少主迟早要回去的,而且要以碾压性的实力回去,否则,他们永生都要面临着幽冥教的威胁。 “少主,可否让越闻跟我一起掌管青楼,毕竟我可能要经常扮作女装,少了一个龟公的头领。”夙毓如此建议道。 越闻少年即使心性再定也忍不住失态,龟公头领其实....... 秦峥抬头问道“越闻你可愿意?夙毓一人毕竟有些困难,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 “是,少主,”越闻应下来了,其实也不主要是开青楼,应该没问题的,把夙毓一个人扔在那个地方也太危险了点。 “那少主,我想跟夙毓学毒术,他的毒杀人很厉害。”这是比较跳脱的闻洱少年。 夙毓倒也没拒绝,只是淡淡的说道“医毒本是互通,我的毒也并非你想的那样厉害,若是要学习,就医毒皆学吧。” 闻洱立马答道“那我医毒都学。” “好,其他人呢?”秦峥接着问道。 翰墨与杨程站了出来“禀少主,属下想要去经商。”这两个一个心思深沉百转,一个看似温文却也不好惹,若是经商,倒也可以。 秦峥点头询问“想要涉及哪一方面呢?” 翰墨回答“马场初成,属下有意接手,再言典当行,自也可以收些稀罕的东西,且甚为的隐蔽,关于盐引,既为朝廷垄断,自然获利极大,属下有意沾手。”这是想做黑商的。 杨程抱拳回答“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民以食为天,可见粮食重要,属下想要建立粮铺,食肆,酒楼和客栈。”这是想做明面垄断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是艰难,但是未尝不能放手一搏,秦峥点头叮嘱“商人为利,奸商狡诈,皇商横行,尔等小心。” “是,少主,”翰墨和杨程行礼应是,脸上也有着如愿的高兴。 “少主,属下有意考取功名,一为少主在朝中有势力,二是经商不易,属下愿为靠山,”林立站出来拱手道。 这人温文之处有几分圆滑,“可行,”秦峥盖棺定论。 林立躬身行礼“谢少主。” 洛林则是想要去参军,虽说是仿照了林立的回答,但是若是有了军功,则是实在的,秦峥也允了。 袁恒站出来答“少主班底不成,属下愿为选拔资质好的少年加以训练。”跟练武堂资质倒是颇为相似。 秦峥也应下了。 接着是安成,他性子锐利些,选择了自己组建属于少主的杀手势力,秦峥也应了。 最后才是绪褚,他为人有些严肃,却是有几分犹豫道“少主,属下有意进入正道势力,为少主在正道中培养自己的人。”也就是卧底了。 本来其他少年听到他前半句还有点诧异,听到后半句则是了然,反其道而行也是可以的。 秦峥也是应下了。 目标已定,想要实现却是不能聚在一起了。 除了袁恒,更是各个都要搬出府邸去。 夙毓要重建青楼,自然要带着越闻时时忙,想要把势力从京城发展出去,更是不能时时待在原地;翰墨杨程行商,翰墨在北,而杨程则要去那鱼米之乡的江南才行;林立和洛林也要出去,洛林可以征兵入伍,林立在考取之前却是不能同这里沾染关系;安成和绪褚重新进入江湖,自然也不能留下;至于闻洱,要从最基层的药物学起,去医馆当学徒是最好的。 这里是袁府,六进的院子二进之内不让入,选拔训练自然是比较好的,更是能在训练成之后送到他们各个的手下,却是最为紧要的短缺人手了。 至于秦峥自己“我有意试探正道实力如何,”简单说就是上门挑战,“尔等也要尽力,若是不能成,则可返回袁府,明白了么?” “是,少主。”少年们齐声称是。 又是休息了三天,他们所有的资产被分成了十一份,每个人都是平均的,接下来,端看他们怎么用了。 少年们意气风发,一匹马一把剑一个包裹就此出发,当然,为了让他们便宜行事,夙毓在京城终于买到了需要的材料,制作出了薄如蝉翼的□□,虽然不是真的人皮,但是根据每个人量身定做,戴上之后不仅不会有不透气的感觉,更是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 少年们一个个从后门出发,或是重新再京城置办产业,或是远走他乡,这片天空下,总是有他们的天地存在。 而最后出来的夙毓,虽是绫罗绸缎裹身,但是那浑身的脂粉,那涂得鲜红的红唇,还有那显得丰腴的身材,真是处处透露着俗气,也很符合青楼老鸨的形象。 越闻小少年还是见的少,面色乍青乍紫的,倒是夙毓毫不在意,拿着不知洒了多少脂粉的帕子对着秦峥解释道“建立之初总要从小节坐起,请少主不要忧虑。” 秦峥虽也略有些不适应他这副样子却说着男声,但还是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万事小心。” “是,少主。” 马车渐行渐远,秦峥转身回了院邸,袁恒已经开始去奴隶市场或是乞丐处物色人了,而他作为他们的首领,自然不能满足与自身这区区的武功,若是在他们危险时护持不住,才是真真的丢人。 之前花重金购买的长剑虽说不如之前的,但是用着它练了数日,到底是习惯了些。 想要武功进步,绝对不能闭门造车,秦峥给袁恒留下了书信,随即牵上了马从后门扬长而去。 而就在一周之后,桐叶门这个小型的门派,被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平凡少年从最低的修为挑战起,最后到一门的门主被打败,只能无奈的按照承诺奉上本门的心法和剑法。 而这样以为是偶然发生的事件,却是接连不断的,而每次那些小型的门派被挑的时候,分明发现那个少年使用的是上一个被挑门派的武功,偏偏两次事件的发生,相隔不过一周。 小型门派接到书信纷纷谨慎了起来,而大型的门派,也开始注意到这个少年的身影。 第13章 (十三)开楼 而此时的夙毓,从马车的窗口看向这条花街柳巷,嘴角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 想要在这个地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难处在于缺乏人手,所有的人都要重新培养,而不难,在于他的经验。 幽冥十二楼虽是以楼命名,却并非简简单单的十二座楼,而是他所创建的青楼足足跨足了这个国家的十二州之地,故此得名。 站在一座熟悉建筑门前的夙毓,眯起了双眼,这个建筑是他当年第一次觉得建立明面上的消息组织而选取的地方,犹记当年的他只有十五岁,在发现幽冥教虽然有观微堂,却处于暗中,并非事事周全的时候,他胆子不小的去向当时的秦征请命,而出乎他的意料的被允许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幽冥十二楼,只是曾经的辉煌,如今需要重新开始罢了。 夙毓抬步迈入,当年的这家青楼是因为同行的挤压而开不下去,如今虽没有到那般的惨状,使些手腕也是可以拿下来的。 浓妆艳抹的女人进入青楼,不是砸场子的,就是别有其他的目的,要不然何必进入青楼,而并非倌馆呢。 对于这类的客人,老鸨们也是要懂得察言观色的,那种富贵人家的惹不起的自然是不能惹,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跟她装扮颇为相似的女人,那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不知这位贵客到来有何贵干呐?”这是鸨母。 夙毓挥了挥手绢,很是嫌弃的遮住了鼻子“老娘看上你这个地方了,开个价吧。” 青楼跟妓馆不同的地方在于,妓馆是夜间营业的,至于营业什么,自是不必多说,而在白天,妓馆大多不开门,青楼的独特之处在于,这里有艺妓,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当然也有卖身的,但是它却是可以在白天开门营业的。 也是因此,本来还跳着舞的姑娘,就有些愣住了,而气氛也异常的尴尬。 确定了这是砸场子的,鸨母战斗力就上来了“呦~您哪位大仙啊,想要我这春风楼,也不看看你有这能耐么,可别笑死了人。” “有没有能耐的不说,”夙毓也讽刺的打量了一圈“有没有能耐的不说,你这妓馆大白天的都没一个客人来,趁早关了拉倒。” “你你你,”鸨母气的脸都红了“关你什么事,就算关了,妈妈我也不卖给你,关门,送客!”最后这句却是对龟公说的。 那龟公也不十分高大,一双三角眼更是猥琐的厉害,他想要走过来推搡几下,却被夙毓身后的越闻直接折了手,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夙毓看着转过头惊讶看着他的鸨母,冷笑了一声“就这点能耐,越闻,去把这座楼给妈妈我拆了,天塌下来,我顶着,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妈妈我几分薄面。” “是,妈妈,”越闻一肚子笑憋在肚子里,就要开始动手。 “哎,别啊,”鸨母似乎意识到这位上面有人了,“您说,您说要怎么样?” 夙毓可以易容成任意一个人,自然他原本也是可以直接易容成这个鸨母,只是这家青楼被打压,本就是因为背后无势力。 朝廷官员不许狎妓,然而王公贵族,宗室姻亲却是可以的,未入朝的文士更是能传出一段风流佳话来,因而青楼势力的背后,也往往有着靠山。 而夙毓此行,就是要让他们投鼠忌器,查不出他的来历,才能有所忌惮,其实也是光明正大的虚张声势,而等到他的势力建立起来,想要找个靠山,还不是容易的很。 夙毓看着讨好的鸨母,却也没再为难她,一个女人能苦苦支撑一座青楼那么久,也不容易“妈妈我也不跟你压价,你就照实出个价,当然你也别想骗我,我看你这青楼被旁的势力压的也撑不下去几天了,便宜了她们,还不如便宜了我这个外人。”当然,能支撑到三年后的青楼,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被轻易瓜分。 鸨母当然知道自家被别家打压的事情,可是一个外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着实不敢让人小瞧“你跟我去后面详谈。” 这种事当然不能这样的广而告之,还是密谈比较好,夙毓自无不可。 楼下跳舞的姑娘,即便是没有客人,却仍然要继续跳着,而迎接她们的,是未知的命运。 夙毓与鸨母详谈的结果定了下来,5000两的银子拿下了这座青楼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 毕竟是京城曾经数的上的青楼,即使破落了,价格也算是公道。 签下了地契和合约,送走了鸨母,夙毓直接下令关上了这座青楼的大门,从今天起闭门谢客。 想要让这座青楼重新焕发生机,必然要去除糟粕。 被召集起来的姑娘们看着夙毓手上的卖身契,却也没有一个人要赎身。 她们赎身出去也没有好的出路,也没有足够的资格被别家挖角,原先那些出众的姑娘自然是早已被挖了过去。 夙毓对这一点并不奇怪,他也不过是让她们安心罢了。 姑娘们总是身材不错,而那能够登上花魁之位的女人,自然也是因为脸长的漂亮,莫非,还能以为那些王公贵族会专门听曲不成,青楼的艺妓,又哪里比得上自家府里专门的乐班,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风流好色罢了。 而到了夙毓这里,易容之术出神入化,想要塑造几个美人,还不是简单的很,当然,前提是她们要忠心。 享有了他亲手捧上去的地位,又怎么可能再次愿意被打落呢?!毕竟,他能让她们上去,自然也能让她们下来。 而这座春风楼占地也是极广的,不论是长廊,假山还是小桥流水皆是有的,更是在主楼后面还有东南西北四个楼,可谓建立之时的奢华,只是曾经的入不敷出,那溪流都已经干了。 此次闭门,自然也要整修一番,才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越闻,看你的了,”夙毓顶着一张鸨母脸笑眯眯的对着身后跟着转悠的越闻说道。 “是,”主子不在,要事事听从夙毓的,越闻少年虽然苦恼,但是还是按照夙毓的想法,拿着账本勾勾画画,货比三家的请来了能工巧匠,整天在后面敲敲打打。 而正在重新培训姑娘们的夙毓,看着那颇为凌乱的园子,却知道它修好后会有多么的怡人。 自然,夙毓也从人伢子的手里买了一批的小丫头和小厮,却意外的看见了那个能胜任一楼之主的姑娘――素水心。 当然,她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怜娘,夙毓知道她本来的名字,自然也知道她的来历,家乡遭灾而被亲人卖给了人伢子,又卖给了春风楼。 若是夙毓没来,怜娘后被原来的鸨母买下来,又因为她水灵清纯的五官而让客人看上想要强迫,只可惜这丫头性子强硬的很,亲手将那张水灵灵的脸蛋给划伤,受了罚,只能做那等粗活。 前世的夙毓将她挖了出来,她更是一支琵琶在手,尽管蒙着面纱不见庐山真面目,却也吸引了无数的文人骚客,更是凭着能力成为这京城主楼的楼主,更是算得上夙毓的心腹。 而今重见,这丫头与他同岁,却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虽说也算是正常的身量,那双眼睛还是水灵灵的带着几分的倔强,可见家人的背叛和舍弃,到底让她坚强了起来。 夙毓也因此放下心来,他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娇弱的菟丝花,没有经历过折辱的素水心,已经有了值得培养的价值。 “从今天开始,都好好跟着妈妈我学,”夙毓捏着嗓子训着“那学的好的,自然是可以做那不接客的清倌,那学不好的,也别怪妈妈我不给你面子,听到没有。” “是,”小小弱弱的声音集体响起,夙毓没有给怜娘特别照顾,可是看着那姑娘骤然发亮的眼睛,他知道,她一定会爬上原来的位置的。 在新一批训练成功之前,就需要原来的人顶着,夙毓按照她们展现出来的能力划分了三六九等,最后挑选出来的四个人单独被夙毓一一召见,出来的时候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光彩夺目,明明还是原来的脸,可是就是漂亮的甩出原来十几里地。 原本以为毫无希望的姑娘们眼睛也纷纷亮了起来。 四个人享受着别人羡慕目光的同时,却也知道这是鸨母暂时给的容颜,她用独门的化妆术让她们光彩夺目,五官更是恰到好处的精美,更是不论水洗还是其他都可保持一个月,可是一个月后,就需要重新再画。 自然她们也知道,若想一直拥有着这份光彩,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 想要光艳照人,想要华裳加身,想要锦衣玉食,坐行皆有人服侍,想要搭上贵人,就要忠心和懂事。 而若是做的好,自然也是可以得到这种技术,除了材料需要出自鸨母处,却是自由了不少。 夙毓虽然前世在挑情人的时候稍微眼拙了下,但是现下,即便不满意,随意更换就是。 “倾心,莲心,你们入住东楼顶层,秋水,柔水,你们入住北楼顶层。”夙毓吩咐着。 “是,妈妈,”四个姑娘一一袅娜的行礼,然后带着小丫头去搬东西了。 “其余人么?”夙毓拿着花哨的羽毛扇挡住了鼻翼“别怪妈妈偏心,这命,都是自己挣得,懂了么?” “是,”她们还哪里不懂,想要活的好,就要各凭本事。 夙毓满意的笑了,他的幽冥十二楼,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第14章 (十四)五年 一个月后,曾经的春风楼,现在的风花雪月楼重新开张了,各个青楼都知道它换了个主子,偏偏这个人各路费尽脑袋也没查出来,他们背后的势力更不可能帮一个区区的青楼查这样的小事。 可若说没有势力,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家青楼想要吞掉它的时候,被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拿下了。 所以,诸多忌惮之下,风花雪月楼再次开张的时候,不管是之前看着那重新挂上牌匾的客人,还是那其他势力的探子,让这重新开张的青楼聚集了不少的人。 而在鞭炮放过进去以后,那跳舞的姑娘,那芬香的酒,那修缮的尽善尽美的场所,还有那挂在墙上巨大的排行榜,写着姑娘们的名字。 而更为重要的是,那坐在高台上演奏的四人,有清水芙蓉者,有妖艳魅惑者,有柔情似水者,有秋波婉约者,不论其拿的乐器如何,皆称得上是人间绝色。 男人们不自觉的咽口水,探子们则惊诧的回去汇报情况了,而在四位排行榜前四的姑娘们演奏离开的时候,才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夙毓用扇子挡住了香腻的味道,讽刺的笑了,男人的劣根性,却也是最好利用的地方。 夙毓的风花雪月楼一切顺利,没有遇上什么大的搓磨,其他少年也是有顺利者,也有不顺利者。 林立沉下心学,已经过了今年的童生试,他本就好读书,如今也没有什么困难,更何况会试尚在两年以后。 闻洱是去当学徒,他勤快又聪明,没有老板会不喜欢,也是极为顺利的补全了不少的基础。 翰墨接手马场还算顺利,贵族中有喜欢马的,也得知了他的马场,只是典当和盐引还没有头绪。 袁恒则是顺利的很,他物色了不少的奴隶收养,更是买了不少的宅子分散开来教导,就是慢了些。 洛林去征兵处确实进入了,只是近期无战事,他也只是个小兵,更是没有什么进展。 绪褚也是同样,加入正道门派还是个小小的入门弟子,也幸亏他的根骨资质不错,已经开始修习最基础的剑法了。 安成的杀手楼也不好建,想要从头开始建需要的人手,地基也是不少,所幸他买断了一个山谷,倒也收留了不少孩子,明为种植,实则隐蔽。 杨程则最是不顺利,鱼米之乡本就富商极多,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惶恐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若是不另辟蹊径,只怕难上加难。 至于越闻,每天跟在夙毓的后面办事,下限总是被刷新,不过他的能力着实不错,各路消息汇聚更是井井有条。 夙毓看着那飞鸽传书来的纸条,很是明白少年们的头疼,不过少主所说的有难要开口,不准独自承担,才能互相提携,快速发展,他们倒也实行了个十成十。 “你怎么拿到这些消息的?”夙毓将纸条一一烧掉问道。 越闻答道“袁恒明面上将马场转给了翰墨,自己又开了一家成衣店,楼里需要采买衣物,更是光明正大的拿到了。” “嗯,袁恒很不错,”夙毓赞扬道,然后打开了越闻一同拿回来的匣子,有几分心思,别的人都有消息,而唯独秦峥没有。 打开的匣子中静静的放着几本心法,夙毓有些讶异的拿出几本心法,却没有找到信笺,只能一一翻阅,才发现是一些小的门派的心法和剑术。 只怕是秦峥挑战各个门派得来的,虽是不算上乘,但是培养最基础的弟子已然足够,他很有心。 夙毓将心法放了回去,看着一旁好奇的越闻解释道“这是少主挑战各个门派得来的心法,却不能暴露人前,我之后着手抄录,你给其他人各快马传送一份过去,注意隐藏身份。” “是,属下知道了,”少主不在的时候全听夙毓的吩咐,这点越闻记得很牢。 越闻出去处理事情,夙毓则是看着少年们的苦恼,一一提笔回复,然后着手抄录。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已经是五年过去了。 而今日,五大门派之一的秋明山,也迎来了一位看似平凡的黑衣青年,只是,却没人敢瞧不起他。 他身高有八尺,穿着朴素的黑衣,更显修长高大,连长发也只是用黑色的发带简单的束了起来,看似平凡,实则气息内敛。 秋明山的人无不严阵以待,只因为从五年前开始,寂寂无名的少年从小门派开始挑战,以本门内功心法做赌注,全部挑战胜利则可拿走,若是输了,则贡献自己的心法。 一个小门派输了,又一个小门派输了,当年年仅十三岁的他以一己之力挑战一个门派,更是在挑战一个门派的时候熟练的用上上一个门派的武功心法。 如此天资,各大门派如何不想收归门下,却也因为查不出底细而忌惮又觊觎不已,哪怕得不到天才,拿到武功心法也好。 只是可惜,无一人能胜,正道忌惮,却也不能派人追杀,只因为他挑战后从不曾杀过人,明面不能,暗地里来,可是派去的人也不是对手。 五大门派初始尚且不在意,可是就在一个月前,五大门派最弱的峨眉全数被击败,一人之力挑战一门,更是连那个五大高手之一的平秋师太也输在了他的手上,又有谁敢不在意。 不单是自家的心法,更是面子,只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本座挑战秋明山,规矩如同从前,以心法为赌注,迎战罢。”青年缓缓拔剑,剑身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瑰丽的色彩来,似白鹤啼血般难言。 “等等,”秋明道长硬着头皮阻止道“我秋明山不欲与你下这赌注。”之前峨眉瞧不起他,以本门绝世心法做赌注,若是传出,只怕根基有损,如今就算搭上这张老脸,他也要阻止这场挑战,只因为,他几十年的修为,竟然看不透青年的修为,如此天资…… 青年也给出了回答,只是这个回答却让秋明道长的怒气被挑了起来。 因为他说“战,或者输!” “竖子狂妄!”他竟敢让他整个秋明一门集体认输,偏偏,他就是有着这样的本事。 战一场让本门心法被拿走,还是直接认输让心法被拿走,谁都会选择第一种方式。 只是闻名不如见面,那高高的比武台上,寻常弟子甚至走不过他的一招就只能被指着脖子认输,秋明道长坐在一边,脸色铁青而手心有汗,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那剑极快,又极稳,分明是不如秋明山的峨眉剑法,却如此的厉害,偏偏秋明能够看出,他还未动用内力。 只是区区外攻就能达到如此地步,若是施展内功又是如何的强悍。 弟子们一个又一个败了,连秋明手下最为骄傲的大弟子也不过一合之众。 当初就应该在五年前重视起来并击杀的念头在秋明心中不断的浮起,而他身边的同一辈的师弟已经上场了。 仍然只是一剑,这次连秋明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但是剑已经架在了师弟的脖子上,随时可以抹断般染发着寒光,仿佛没有谁值得他出第二剑。 连剑都看不清,又要如何接招。 秋明也输了,却是在呈上本门心法的时候没有阻止那人的离去,一个是无力阻止,另一个则是,秋明山排行第四,那么前三,也会被挑战。 五大门派全输,能说明的是青年的绝世天资,而不是他秋明无能,既然失了心法,所幸都失了才公平,才能让人放心。 而那下山的青年,正是挑战各大门派的秦峥,他挑战了五年,从最小的门派挑战起,然后学习他们的心法和剑法,复又挑战。 无数次的对战,无数次的生死存亡,让他能够融合百家之长,在一个月前突破了幽冥寒霜心经的第九层,比如今的秦靳还要高一层。 是的,秦靳还没有死,本该在秦峥十六岁走火入魔的秦靳又活了两年,甚至活的健健康康。 五年前他挑战各个门派,自然是引起了秦靳的注意,只可惜他踪迹不定,就算被发现,若非秦靳亲自出马,谁又能抓得住他。 而直到一个月前,他挑战了峨眉全门的时候,所有的幽冥探子全部消失,想来秦靳已然推断出他的实力,而他要的,就是他的投鼠忌器。 活着也好,免得他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怨气无处发泄。 秦峥将那两本心法和剑法辨明了真伪,然后塞进了怀里,运起轻功消失在了原地,而那树后偷偷摸摸跟上来的秋明山人,自然是飞身跟上,却失了他的踪迹。 “你说,如果能拜这位高人为师多好。” “行了,别想了,跟都没跟上。” “秋明也没有多厉害啊!” “你想被师父骂么?” “好吧,好吧,回去吧。” “唉……” 这些弟子的话秦峥也懒得听,他只是在山林之间掠过,然后在山脚停了下来。 溪水边的树上黑色的骏马正在低头吃草,看见秦峥过来的身影,更是抬头亲昵的蹭了蹭后,驼起主人奔向了远方。 第15章 (十五)相识 黑色的骏马在官道上飞驰,只留下一路的烟尘,更是将过路的人远远的坠在了后面。 而那条官道的前路,是京城。 京城重地,甚是威严,只是在这花街柳巷之地,却没有那份的拘束之感。 风花雪月楼一如既往的脂粉喧嚣,红颜枯骨,销金洒酒,而站在三楼看着下面的夙毓,一身红袍修长华丽,羽扇遮面,眼眸间流转勾魂摄魄,嘴角却挂着无比讽刺的笑容。 下面的人虽然怀里搂着人,可是那眼睛仍然管不住的往上瞄,却又偏偏不敢有丝毫觊觎之意,谁让这风花雪月楼的含丹公子得了三皇子的心,三皇子追着哄着就差给供起来了,别人哪敢触那眉头。 “楼主,”越闻匆匆来到身后对着夙毓点头示意,夙毓这才收起了折扇转身离开了。 而楼下骤然响起几声惋惜的喟叹,这美人不可亵渎,看看也好啊。 回到房中,没有那般刺鼻的味道了,夙毓随手将华丽的羽扇扔下,大马金刀的坐在塌上接过了越闻手中的竹管。 “不日即归――峥。” 夙毓嘴角笑容真诚了几分,对着站在身边的越闻说道“少主不日就要回到京城了,挑战了五年,终于舍得回来了。” 长的颇为玉树临风,但是只能当龟公头领的越闻笑着问道“是否要通知其他人赶回经常,毕竟此次……”话中有着未竟之意。 夙毓抬眼看他,眸中有一抹深沉“你去通知他们吧,眼下到了年节,让他们注意隐藏身份,不要打草惊蛇。” “是,楼主,”越闻说完这件事接着说道“袁恒说今日少主会有东西传来,可否让我去取?” 夙毓一怔笑道“不必,我亲自去取即可,也是许久没有出门,放放风也好。”夙毓说着,就要换装。 秦峥传来的东西,这些年竟大多给他搜罗了不少的好东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各个门派的心经,此次,应该是胜了秋明山吧。 “可是,下午那个三皇子要来。”越闻有些无辜的说道“他还给你提了一句诗,让你一定要看。” “来就来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休息了,”夙毓手下未停的说着“现在还需要用他,他提的什么诗,念来听听。” 越闻更无辜了“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这可是一等一赞美美人的诗,可怜的三皇子呦~”这家伙完全不是他眼中娇滴滴的美人,而是阴狠毒辣伺机而动的毒蛇。 当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嗯,很骄傲! 若是他夸奖他的诗,他一定会很高兴。 夙毓手下微顿,换上了白色的夹衫,外面套着月白色的外袍,同色的发带束发,用药水洗去脸上的妆容,再次几笔勾点,拿起折扇,已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貌。 越闻每次看到他如此轻松的变化都感到吃惊,像他这种糙汉子,就做不了这么细致的活。 “怎么样?”夙毓挥开折扇问道。 越闻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回答“好看。” “嗯,”夙毓抬腿往后院走“记得好好回绝那个三皇子。” “知道了……”越闻有气无力,那个三皇子就看了夙毓一眼,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一样,偏偏夙毓就让他见了一面,从此就没理他,然后三皇子就更疯魔了。 每次都把重任交给他,少主你快点回来吧。 风花雪月楼的后门是偏僻的巷子,夙毓带着得体的浅笑,从巷子里走了出来,顺着繁华的街道,往成衣铺的方向而去。 那步伐不疾不徐,仿佛未察觉那跟随上来的人一般。 “这枚玉佩不错,”夙毓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似乎真的低头仔细打量着手心的那枚劣质的玉佩。 “公子好眼光,这枚玉佩可是正宗的和田玉……”小贩一看来人衣服清贵,立马开始介绍,就怕错过。 而那跟着的身影却并未停下脚步,也在那摊子停下,温和如风的声音传来“在下也看中了公子手中的这枚玉佩,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夙毓抬头看向那青色的身影,这人还是一举一动处处周到,带着从小养成的大家风范“割爱也可,不知公子出何价码。”前世今生,唯一知己,好久不见,苏止言。 苏止言眼睫微垂,笑容如沐清风“公子想要何价码?在下便给的出何价码。” “如此,这玉佩就送给公子了。”夙毓扯下那枚玉佩递给了苏止言,又扔下了几个铜板在那个摊子上,随即大步离去。 “怎么样了?”有人从身后问道 苏止言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看着那个从酒楼下来的男人,微笑道“一切顺利,回去再说。” 那人声音微沉,带着几分疑问“可是人都走了……”话语在身边人的目光下戛然而止“回去说,回去说。” “嗯,走吧,”苏止言带着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止言,你说是我长的帅还是他长的帅,他刚才看了你好久。” “他。”温和声音坚定回答。 “啊?!”低沉声音有几分醋意“你不能喜欢他。” “……” 家里有个熊孩子真难搞! 在夙毓的记忆中,前世苏止言也是跟他如此见面的,初次见面只觉得他温文尔雅,博学多知,堪称这京城的第一公子。 随即便是合作,合作的越多,两人的性子越合的来,那温柔的外表下,可不是那般的清风霁月,手腕狠辣样样不缺,两人颇有几分的惺惺相惜,倒也让那莽夫一样的七皇子齐云刑陈醋喝了一缸又一缸。 再后来,便是朝堂最紧要的时候,齐云刑披上战袍上了战场,苏止言为他寻求江湖势力,他便为他牵线了当初的魔教教主秦征。 只可惜朝堂已安,秦征却偏偏爱上了苏止言,处处刺杀齐云刑。 而幽冥教的那场灭教的灾难,就是苏止言被惹怒后的产物。 千里奔袭,夙毓带着秦征远走荒漠,护他性命,甚至在没水的时候放了自己的血给他,而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在醒来后便丢下他一人逃走。 夙毓不怪苏止言,他从未向他、甚至他的幽冥十二楼下手,而他本就对秦征和幽冥教失望透顶,他带秦征离开,也不过是报老教主的救命之恩,受他嘱托看着秦征而已。 至于他最后留给苏止言的话,足够前世的秦征死不瞑目了。 前世的思绪结束,夙毓平复着再次泛起波澜的心情,迈入了铺中,他已然重生,便是不必再追着过去念念不放。 “这位公子想看些什么衣物?”伙计热情的招待着。 夙毓一挥折扇,笑着道“之前已然预订,今日来取,可还方便。” 那伙计微微一愣,试探着询问道“公子可要去后厢试试合身与否?” 夙毓风度翩翩答道“自然要试。” “您请,我这就去给您拿衣服。”伙计带着路走在前面。 而到了后厢,夙毓递出了怀里的黑色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六角的星星,却又是两个三角形组合而成。 夙毓记得曾经信中问过势力该以何标志,那人给他画了这个,名为六芒星,象征着至高无上之意,夙毓虽不明白,但这图形简单又不显眼,用起来也极为的方便。 那伙计一看令牌,恭敬行礼道“您稍等,”便是匆匆的拿着一个包裹捧了出来。 包裹拆开,里面有些寻常的衣物,乃是成衣铺的东西,夙毓在意的是那个细长的红木匣子。 “这个匣子是袁老板放置在这里的,您请自便。”说完,那伙计匆匆的退了出去,不再打扰。 夙毓伸手打开了那个匣子,随即有些惊叹的看着其中的东西,那娟布中深陷的,分明是一支长箫,可那材质…… 夙毓拿起那箫细细打量,白色却带着微微的剔透之感,更是触手生凉,而在那箫尾箫身之内,分明有一只血凤镶嵌其中,宛若活物,极为的瑰丽难言。 夙毓很是喜爱的把玩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匣子中的信函,拆开来看,却是笑意加深。 “峥感念卿无武器傍身,日前寻天外陨石,纯白如玉,坚硬不催,以血锻化七七四十九日得两件武器,特赠卿,愿如所愿――峥。” 夙毓抚摸着那箫尾的血凤,神色变换不定,却终是笑了,心脏如同被岩浆灌满般的滚烫,秦峥,秦峥,秦峥,秦峥…… 既然你敢如此敲击他的心房,灼热他的心,便是再也不要妄想他会放过你。 可你若是爱上别人,即便是不能同生,也能共死了。 夙毓看着这支箫很是满意,他前世纵情,使用的武器乃是一柄银制的烟枪,本来以为这箫如玉般脆弱,却不想竟是可以当武器来使用,长短也正是合适,就是样子太过扎眼了些,不过也不要紧,他们,很快就不用忌惮任何的人了。 夙毓将箫藏入了袖口之中,然后在后厢门外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堂“衣服袖口不合适,再改改,本公子过两日再来取。” “是是是,您走好,”伙计很是诚恳的道歉并送出了门。 夙毓出了成衣铺,看着天色,朝着那酒仙楼走去,杨程的酒楼,菜色可比风花雪月楼好多了。 第16章 (十六)争锋 酒仙楼虽然是以酒为名,酒香引人醉,然而其菜色也是丝毫不输于酒香。 酒仙楼的菜色,以齐全美味而出名,简单的说,就是只要你出的起价格,想要吃什么都有,不论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海鲜还是河鲜,当季的不当季的都可以,甚至是满汉全席也做的出来。 夙毓当然知道酒仙楼说的不是虚言,杨程的粮铺已经从江南开到了京城,甚至在运河之上购买了一支船队,南北方的食材更是互通,有了厨艺,什么做不出来。 也亏的王公贵族们也颇为欣赏这里的菜色,更是有如今当上吏部侍郎的林立在,也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夙毓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雅间,点了几样菜和酒后吩咐道“就这些了,先吩咐吧。” “是,客官你稍等片刻,”小二记下了之后下去报菜了。 闲等无聊,夙毓倒是对这并非席地而坐的桌椅深感兴趣,翰墨的生意做到了北边一带,传回来的桌椅也是独一份,倒不像从前般一人一坐,吃饭吃的寂寞,想来少主会很是喜欢。 既然已经有所传开,宫中也订购了不少,他也可以着意给幽冥十二楼添上些。 “客官您的菜来了,”小二端着菜在门外喊到。 夙毓重新坐正道“进来吧。” 小二进来将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酒则放在了夙毓的手边,这才道“菜齐了,客官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全乎。” 菜色丰盛,色香四溢,夙毓满意的点头“嗯,不错。” “谢客官称赞,您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 夙毓持起酒壶道“若是之后有一位七公子来寻人,只管带来就是,你下去吧。” “是是是,客官你慢用,”小二拿着托盘出去掩上了门。 糖醋排骨,烤乳鸽,一品豆腐,酱牛肉,琵琶大虾,蟹肉双笋丝…… 夙毓小酌一口,然后拿起了筷子,品尝着丰盛的菜色,窗外日暮降临,屋内烛火点燃的时候,夙毓用完了一桌子的菜,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让小二撤了下去。 一壶清酒,对窗小酌,年节将至,倒是有几分冷意,却也被酒意冲淡了不少。 “七公子请,您找的客人就在里面……” “有劳。” 熟悉的声音传来,夙毓还哪里不明白是他约的人来了。 果然,门敲响后推开进来的,正是苏止言和齐云刑。 三人坐定,小二询问“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苏止言鼻尖轻嗅,了然一笑道“不必了,我们有事要谈,不要让人来打扰。” “是,”小二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夙毓仍在小酌,竟不打算先开口说话。 苏止言面带微笑,将那枚玉佩放在了桌上,上面赫然刻着酒仙楼三个字“夙公子果然好武功,只是随手就能在坚硬的玉石上刻画,当真厉害。” 这人果然知道他的身份,夙毓一笑道“相府公子自小学习君子六艺,哪是我等武夫可比,您说是吧,七公子。” 七皇子齐云刑,自小性格霸道嚣张,宫里的人,谁都敢不放在眼里,可他自小武艺出众,更是是元皇后的亲子,倒是无人敢逆。 只是一年前元皇后去世,三皇子的生母继皇后上位,皇帝不关心后宫之事,二皇子齐云翳和七皇子齐云刑的日子,便不那么好过了。 所幸已然成年出宫建府,又有外祖家支持,皇帝考教政务,倒也没有任由继皇后肆意打压。 而苏止言,正是齐云刑的伴读,当年的苏止言幼年称之为神童,为皇帝赞扬,为元皇后喜爱,特赐给七皇子做了伴读。 而这也是奇怪,七皇子对谁都一幅嚣张的样子,偏偏到了苏止言这里,乖的跟什么似的,让读书就读书,让练武就练武,脾气好的没话说。 夙毓自然也明白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七皇子是因为对心爱之人的迁就罢了。 齐云刑开口,声音低沉却脱不去那份霸道之意“止言心胸宽广,并不会瞧不起武夫。”他是嚣张过,却不是没脑子,自然明白苏止言是为了他好,故此有一说。 秦峥也霸道,不过他的霸道带着冷静和沉稳,这样收敛的七皇子,倒是让他想起了那个不日即归的人。 双方都已经知道身份,便也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了。 夙毓浅笑,手心翻转,在两人面前各放下一个酒杯,亲自倒着酒道“止言此次是想要我帮你,是帮七皇子还是二皇子呢?” 苏止言倒不料他如此亲近直白,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许久一样,不过,这样的交谈,倒也舒服。 苏止言无视了身边人因为这个称呼变黑的脸色,也是直言道“云刑杀气太重,做将军还可,若让他登上那个位置,只怕要做个暴君了。” “止言所言甚是,”夙毓将酒杯在指尖把玩道“齐云翳心思深沉却沉稳些,更是政务通达,的确是一个好的人选,可是,我若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如今江湖势力日盛,其余皇子皆有各派高手护持,”苏止言有些严肃“偏生即便是皇权威严,那些飞叶拈花的高手出入宫禁也是如鱼得水,连皇上尚且忧患,在下又怎会不忧患,止言虽是无力,但可保证,夙公子若匡扶我等,来日登基为帝,乃受皇权庇佑。” 江湖势力再大,若是朝廷百万军队围山,轮也能轮死你,朝堂之所以不发兵,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兔子急了尚会咬人,若是高手逃脱一二,只怕皇帝自己夜不安枕了。 可江湖太盛,威胁到了皇权,迟早需要拔除打压一部分,若是效力,难免狡兔死,走狗烹。 上一世的苏止言能够灭掉幽冥教,未尝不是有皇帝在身后作推力。 夙毓抬眸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有联系,自然就有破绽,”苏止言回答“苏某的这双眼睛,不过是观察的仔细些罢了,不过苏某能力有限,知道夙公子是那风花雪月楼的含丹公子,也是那楼的主人,手下高手不少,跟袁府有着隐秘的联系,其余却是不知了。” 既是早晚,不如夺得一份先机,留下一段退路,夙毓笑了“那苏公子也应该知道三皇子对在下追逐不舍吧。” “含丹公子艳色倾城,三皇子见过一面便念念不舍,可惜也只见了一面罢了,不是么?” 如此,便是信任了。 “若是苏公子承诺有信,夙某手下势力可为你所用,只是……”不待齐云刑反应,晶莹的长箫已然架上苏止言的脖颈,夙毓笑着看着想要动手的齐云刑道“坐下,若是敢轻举妄动,夙某便能立刻要了你这心上人的命。” 苏止言倒是不急,只是让齐云刑坐下,这才仔细的打量了那长箫道“你这玉箫不错,苏某竟从未见过。” 夙毓悠然一笑,收回了长箫,重新坐回了原座,他此举不过是威慑罢了“夙某可为你所用,只是我只为你提供消息,你也需告诉那齐云翳,若是登基后敢轻举妄动,即便是百万兵马,夙某也有取其首级的能力。”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谁都明白,苏止言要的,不过是平静生活,身边有着这个人的陪伴就好。 齐云翳的确宠爱幼弟,可是面对皇权,当登上那个高位的时候,谁又能保证在他心中,是皇位重要,还是亲情重要,因而,苏止言早早的就断了齐云刑登基的后路,当朝龙阳之风盛行,可若是只喜爱一人,无子孙后嗣,自然也算不上威胁。 不用日后去考量,只在今日之维护,亲情爱情俱存,又有何不好。 可若是夙毓的能力,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谁人不忌惮,更何况,夙毓实谈不上忠心。 苏止言直言“若是在下保证,夙公子也必然不信,不知夙公子可有意见一见二皇子。” 前世的齐云翳的确登上了皇位,治理国家也算是国泰民安,只是当时的江湖势力大肆招安,实力削弱不少,当时的幽冥教也被苏止言毁于一旦,由不得夙毓不防。 “那就请苏公子安排了,”夙毓站起身来,饮尽杯中酒,大步迈出楼外,已然是走了。 “皇兄并非那等忘恩负义之人,”齐云刑按住苏止言的肩膀道“我会护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 苏止言抚住他的手道“无事,二皇子品行皆出自元皇后,自然是上佳,只是我们了解,夙毓却并不了解,能达到如今的结果已然不错,便是再谈就好,不必担心。” “嗯,”齐云刑抱住了他道“止言,我们回去吧,快到宵禁了,今天你不回去可不可以,我想你了……” 苏止言“……你的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么?” “两情相悦者,自然期待耳鬓厮磨,”齐云刑振振有词“不若我明日就求了父皇,让你嫁给我,反正我若娶了你为王妃,那个皇后还不知道高兴的如何是好呢。” 苏止言真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单不说丞相府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是嫡长子,你是想让天下人说皇帝羞辱老臣,还是想让我爹气死?” “额……”齐云刑错愕“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苏止言看着他的委屈好笑不已,安慰道“不必着急,此事也并非不可行,只是要从长计议了。” “嗯,我都听你的。” “呵……” 第17章 (十七)回来 历史上的皇帝大都多疑,苏止言并未想去试,与其等到新皇登基请求赐婚,让他脸上难看,不若现在行事,总有人会帮他们的。 反正丞相已然在嫡子成为七皇子伴读的时候绑在了这条船上,不若直接折了他的儿子,看他们还能否齐心才是正理,这些想法是苏止言预测的那些敌人们的想法。 也正如云刑所说,世间两情相悦者,谁又不渴望耳鬓厮磨,苏止言身为男人,自然也是想的,云刑待他一片赤诚,他又怎么忍心辜负于他。 只不过,的确要好好从长计议,免得气的他那个严肃的爹心脏病突发就不好了,而只要有他在,丞相府又怎么可能跟云刑离心。 夙毓出了酒仙楼,到了那偏僻的巷子,轻功运转,飞檐走壁,不过片刻就回到了风花雪月楼。 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风花雪月楼中的喧嚣,要继续到宵禁时才会停止,而想要彻夜寻欢,只能等到年下宵禁取消的时候了。 素水心今年十六岁,也已经开始挂牌,正当红的年纪,倒也可以为他分忧一二。 夙毓转身解下腰带进了浴池,风花雪月楼引的是温泉水,倒也可以想想日后要如何自处。 前世他也是见过齐云翳的,那人的确生性沉稳,颇有帝王风范,哪怕是折损名门正道的势力,也没有滥杀无辜,他的敌对,也大多用在塞外的进犯者。 换作帝王的考量而言,当是整顿朝纲,江湖日盛,不尊法纪者渐多,自然滥杀者渐多,想要民众安居乐业,江湖势力必要打压。 若秦征还是秦征,幽冥教是死是活都与他毫无干系,只是秦峥迟早要接替幽冥教,便是不能没有干系的,倒是让他为难。 沐浴更衣,只穿上舒适的亵衣,也没管那长而濡湿的发,夙毓拿着那支长箫就迈了出去。 “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这句诗倒描写的贴切。” 那人一身风尘,那人身形修长,那人俊朗如昔,那人一如既往的外冷内热…… 那坐在塌上展着画卷读的,可不就是三皇子留下的诗,只是由他念来,心情总是意外的愉悦。 “参见少主,少主可好?”夙毓抱拳行礼。 秦峥丢下了字画,端坐于塌上“不必拘礼,坐吧。” 夙毓起身坐在塌上的另一侧,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的人,他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了。 秦峥任其打量,问道“我送你的武器可还满意?” 夙毓爱抚的摸着那长箫道“夙毓很是满意,承蒙少主不忘,少主不是不日即归,怎么今日就到了京城了。” “日夜兼程罢了,”秦峥端着茶杯就饮“你们的势力发展的着实不错,事情你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我竟是没有什么可帮你的了。” “少主,打算何时动手?”夙毓询问道。 秦峥看着他,抬手撩起了他的一缕湿发,手附其上,再次挪开,已然是干了“不急,眼下正是年节,想来你也通知他们回来京城,待到过了年再回去也可,让他们多忧心一阵也可。” 扑通扑通,夙毓的心跳的极快,目光却仍然淡然的看着那收回手的人,若是那句诗和那个礼物尚且说明不了什么,那么这个动作,夙毓已然确认这人在撩、拨他的心了。 偏生他做的自然还面无表情,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可夙毓即便看出来了,也没打算这个时候说起。 秦峥武功高决,夙毓自认不如,若是猜测错误,让他们之间生了嫌隙,这人避之不及,他才没了办法,若是此时说出,只怕于他不妙。 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夙毓只当没发现,接着道“如此也好,只是属下今日出去,有一件事还需少主参详。” “你说的是与苏止言合作之事,”秦峥道“今日在窗外刚好听到了,此事还需见过二皇子再言其他。” 夙毓抱拳有些羞愧“属下下次定当注意隔墙有耳一事。”此次,是他托大了,所幸在外面的是秦峥。 秦峥只是提醒他而已“你已做的很好,只是若是武功比你高,只怕难以察觉,的确防不胜防。” 夙毓笑道“如此,便是少主的错了,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今日劳累,我先回去了,你便是歇息吧。”秦峥说着便要走,只是衣袖处到底还是被人拉住了。 夙毓托着腮眼角含笑道“少主劳累,今日也可在这里安歇,已是宵禁了,还要惊扰袁恒,岂非不便,浴池中乃是活水,少主可要沐浴解乏?” 秦峥看着那扯住袖口莹白修长的手,面无表情道“也好,你这处倒也方便。”说罢,行走间已然挣脱那手,朝着浴室而去。 夙毓也不在意,拿起那副字画细细看了几遍后,直接扔进了碳盆里任它燃烧,既是已然确定心意,这含丹公子,也该换一个了。 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秦峥,既是如斯美人,你可把持的住。 浴池中已然过了半刻,夙毓捧着一件亵衣直接走了进去,放在一旁的屏风上问道“少主可需要夙毓帮忙擦身。” 水雾环绕,秦峥靠坐在浴池一边,将帕子递给了他道“有劳了。” 池水氤氲,池中的人却被看的清清楚楚,蜜色的肌肤,修长的身形,有力却不肌肉蚯轧,夙毓拿着帕子沾了水顺着那背部滑下,不疾不徐,力道也舒适。 只是那藏在男人背后的眼睛,已然变得幽深而火热,夙毓蓦然很羡慕手中的帕子,却也只是手指微微擦过他的皮肤,看他闭目靠坐,鼻翼停立,唇微薄,喉结有型而突出。 他似乎被诱惑了,先于他勾引之前,只是就像默认般,谁先动,可就输了。 即使想要吻遍他的全身,看他那双永远冷漠的眸子染上热意,夙毓的动作,仍然是不疾不徐的。 “好了,”夙毓将帕子丢到一边,看着秦峥睁开了淡漠的眸道“嗯,多谢。” 他起身出浴,浑身*的迈上阶梯,水珠从修长有型的身体上滑落,却像砸在了夙毓的心上,夙毓闭了闭眼眸,然后转身道“少主还没有用饭吧,我去让人准备晚饭。” “不必了,”秦峥裹上衣服,浑身内力运转,已然是干了,他走到夙毓的面前,伸手抚住他的头道“夙毓似乎是长高了。” 是长高了,可惜还是比秦峥要低小半个头,夙毓从他那没系紧衣带的八块腹肌上抬眼“属下才十六岁,待到跟少主同岁,还能长的更高。” “十六……”秦峥将手从他头上收回,拉紧了衣襟道“也是,十六还太小,再等两年看吧。” 古人十六成年,对于秦峥而言,还是太小了,他之前对他,却是心急了,只是夙毓行事,也往往让人忘了他才十六岁而已。 夙毓看着他瞬间微微转变的态度有些不明,甚至对于他所说的再等两年也有着微微的疑惑,却还是跟上那道身影出去了。 只是秦峥的态度似乎冷淡了下来,而且直到晚睡前,他虽没要求别处而居,却也只是中规中矩的睡着了。 夙毓只能对着他的脸暗自磨牙,心思纠结,几乎怀疑自己之前想错了,最后却也只能无奈的睡着了。 如果古代有网线,夙毓大概能知道他的这种感觉叫做――欲求不满,不艹何撩。 当然,是他自己艹。 论古人与现代人成年年岁不同的悲哀。 一夜过去的很快,开启城门的时间,宵禁也就结束了,风花雪月楼留宿的客人也并非此时就要离开,一夜狂欢,自然要睡到日上三竿。 只是秦峥醒的早,又要晨起练功,便起床穿衣,在夙毓独立开辟出的院子中练剑。 他的剑很快,这是长命日积月累和无数的对战磨砺出来的结果,那把相同材质的长剑挥舞间无比的漂亮,让穿戴出门的夙毓不自觉的拿出了新得的武器迎了上去。 长箫莹白,长剑相和,剑身擦过长箫没有铁器那般的发毛感,而是带着清悦。 长箫在指间环绕,本就比长剑的速度要快上一倍,只是夙毓仍然看的出来,秦峥的剑变慢了,本是他要陪他练剑,却是他陪他练了。 晨间练功结束,用过早饭后,秦峥还是要回去袁府的,一是这里的确不方便,二则是那里是他们的根基,其余人等回来也是去袁府,他当然要回去。 夙毓心里知道,但终归不舍,却也只能看着他飞身离去,勿自懊恼。 秦峥,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为何不是他一个人的,必须,幽冥教要尽快夺回来,才能让其他人忙碌。 他,想要秦峥是他一个人的,独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总把目光投注在他人身上。 明明长的一样,夙毓的手握紧了长箫,不,也不一样,他跟秦征不一样。 一个人的面相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别,秦峥眉宇开阔,习惯抿着唇,且行走间如疾风,而不像秦征那个人,他总是眉心蹙着,整个人阴郁不已,一看就是阴狠毒辣的样貌。 他们面容只有七分的相似,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也会因为灵魂主人的不同,而长出不一样的样貌来。 同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夙毓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么。 明明前世,秦靳并没有对秦征的那份掌控欲,到底,是为什么? 第18章 (十八)收徒 夙毓一直觉得不对,前世秦靳本应该在秦征十六岁之时走火入魔身亡,而且对于秦征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可是重生归来,秦峥替代了前世的秦征,秦靳未死,且还处处想要将秦峥收归他的控制之下。 原因不明,是因为忌惮么?因为秦峥过于优秀,或许,要等到回去以后,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才能解除疑惑。 感谢前世完成秦靳的嘱托,今生,即便他前世救了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罢了,夙毓来到密室展开了消息汇总,许多的事情,还是需要提前做准备才行。 秦峥回到袁府的时候,袁恒已然在迎接了,他昨日将乌云留在了袁府以后才出去,想来袁恒应该是把时间腾了出来。 “少主回来了。”袁恒恭敬行礼。 秦峥拂手道“不必,你培养的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袁恒回报着成果“属下一共在经常购买十处别院,因城内实在惹人注目,故在城外借用了杨程的田庄,将收养或买来的孩子培养后以实力分组,先前安成要去了一部分人,如今袁府仆从已然全部替换外,三进院子的演武场已然还有百人训练,少主可要叫他们来看看?” “我先前从后门进来,那隔巷的院子也是你买下来的?” 袁恒回答“是,因袁府重要,故将巷子另外一侧背对的院子买下,令人看守,免得出了意外,被人发觉,少主放心,那地契也并非属下的名字,不会被人发觉。” 秦峥赞赏道“做的不错,那一百少年能被你带在身边教养,想来不错,我去看看也好。” 袁恒目中惊喜“少主请。” 院子共六进,袁恒独独在三进开辟了演武场,倒也妥帖。 迈进院门,秦峥阻止了袁恒的出声,看着那些正在努力练剑的少年们挥汗如雨,倒仿佛在那幽冥教练武堂初见当初的少年们,回首一望,已然过去了八年之多。 “这些少年不错,”秦峥等到一套剑法练完,这才赞扬着迈进了院门,在高台之上停了下来,见无一人斜视,更是满意“与你们当初比也是不差,虽是资质不一,但是沉稳有余。” “少主谬赞,安成那里的人,才是个个被养成了狼一样的性子,”袁恒无奈的说着,然后对着下面已然收剑的少年介绍道“这是主人,尔等从此要听从主人的吩咐,明白么?” “属下明白,袁大人。”少年们纷纷持剑行礼“参见主人。” 秦峥神色冷肃“袁大人或买下或收留你们,教你们武功,你们敬他听从他,如今多了我这个主子,有谁不满,可以站出来,继续跟随袁大人。” 全场静默,袁恒更是跪在了地上请罪“少主,属下不敢不忠,从他们带回来起便日日告诉要忠于少主,他们……” “启禀主人,”一名领头的少年站了出来“属下等受袁大人所救,得闻乃是主人之命,对袁大人仍有亲近之心,然而属下等知道,要忠诚的乃是主人,不敢违背。” 有理有据,清晰明了,秦峥看着那少年询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持剑向下,冷静回答“属下名叫弑霜。” “你过来本座跟前,”秦峥看着他道,又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袁恒道“你起来吧,这么多年,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沉稳。” 袁恒磕磕巴巴“属下,属下怕少主疑虑。”总不能说见了少主他就腿软吧,更何况少主生气了。 秦峥安抚道“不必如此,昔日生死交托,我又怎会疑你,况且……”秦峥看着来到身边的少年道“若是你教导出来的孩子不向着你,我才要怀疑当初选你之时,你忠心秦靳多于我了。” 秦峥当初要培养自己的班底,自然是要选到的少年忠于自己,而如今袁恒代他培养班底,训练的少年懂得忠心他这个主人,却也不忘旧日情义,才是他最满意的。哪怕这些少年真的忠心于袁恒,他们主仆一场,袁恒忠心于他,又有何好忧虑的,毕竟,他都要给自己留着后路,袁恒也未尝不可,便是他不会像秦靳那样忌惮,袁恒也没有藏有任何的私心,结果已然令人满意。 九个少年,夙毓暂且不说,谁不想做人上人,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爬上去,且忠心于他,难不成他要因为忌惮再把他们拉下来。 秦峥前世掌管无数的地盘,手下的人也有力量划分,只要忠心,他就给他们往上爬的机会,现在,也不例外。 “属下不敢,”袁恒连忙解释,他当年被秦靳带出来,只知道他是少主,他教导他们练武,更是在生死之间带他们出来,那素未谋面还会要了他们命的教主,又岂会忠心。 秦峥制止了他的话,然后看着身前的少年道“人曾言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弑,弑霜,是个好名字,我观你性子沉稳,又有剑者之锋利,你可愿拜我为师,学习剑法?” 少年毕竟是少年,一时错愕竟是愣在了原地,直到秦峥身边袁恒不断咳嗽示意,这才连忙跪了下来道“拜见师父,弑霜愿意,请师父教导。” “其余人继续练剑,”秦峥对着下面道,然后转身离开“弑霜跟上。” “是,主人。”这是其余少年的声音。 “是,师父。”这是弑霜的声音。 袁恒很是羡慕的看着弑霜,然后对着下面还不知情的少年们感到惋惜,少年们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少主的厉害,以后可能要未今天没有出来说话后悔了。 不过当初连他都被少主震慑,少年们的反应是正常的,弑霜的胆量不错,木秀于林才能被发现啊。 演武台的拜师只是答应,真正拜师还需要正式的仪制,秦峥有意收他为徒,虽是不在意礼制,却也不会让他为人诟病。 二人站在院中,秦峥看着挺拔站立的少年道“为师先看你资质,若是不过关则只为记名,若是过关,则在新年其余人回来之后行拜师礼。” 弑霜自无不可,恭敬道“是,师父。”能做袁大人的主子,必然很是厉害,他想要成为高手,想要成为人上人,这个机会,又怎么可能错过。 秦峥讲道“资质者,一看根骨,二看悟性,三看勤奋,世人则言如此,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勤奋才是最为重要的,所谓勤能补拙,并非虚言,切记。” “是,弟子谨记。” “很好,”秦峥拿出了负重,每个五斤的重量递给了弑霜“绑在四肢上,每天只练基础剑招,除了沐浴睡觉,不许摘下来。” 弑霜接过那看起来小小的布兜,却猛然被那重量颠了一下手后,乖乖的系在了四肢上,本来拿在手上并非特别重的重量,却是让身体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一直抬手已然是艰难,更别说挥剑,弑霜挥着基本的剑招,不到一刻便挥汗如雨,然而他咬牙坚持,即便秦峥不在身边也在坚持着。 秦峥看似不在,实则不过是躲在暗处看着那少年,他基础不错,只是要教他,还要重新塑造一番。 “少主,那个负重如此重要么?”袁恒忙里偷闲悄悄问道。 当年少主也给他们做了负重,却也没有强行要求,但是那玩意连走路都是困难,所幸就偷偷摘下,最后只有夙毓一个人跟着秦峥坚持了三年,也不知道现在戴还有没有用? 秦峥目不转睛回答“现在戴已然无用了。” 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后悔莫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袁恒心里默默念叨。 秦峥当时并未刻意要求,不过是因为他们练武堂出身,基础都很扎实,外功也练得不错。 他当年负重,也不过是嫌弃身体孱弱,连剑都拿不起来,后来内功初成,力量飞涨,已然是没有什么用了。 如今训练这个新的弟子,不过区区十二岁的年龄,袁恒也并非单独传授剑法,自然要重新塑造。 看了一会儿少年的剑法,秦峥就转身离开了,回到袁府的主卧,秦峥翻开了秋明山的秋明心经和剑法。 当时日夜兼程,还没来的及看,接下来也要回到幽冥教去,六月更要举行武林大会,剩下的三个门派只怕要等到武林大会再行挑战才行。 秦峥学百家剑法汇聚一身,剩下的三个门派剑法要学,秋明剑法也要学,虽是时间久了些,倒是可以将以前的剑法融汇贯通一番,增强根基。 年节将至,无数人汇聚京城,或是团圆,或是探亲,或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而在这样的人流中,有着秦峥的九位下属,却还有一人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京城重地。 夙毓拿着越闻递来的消息有几分错愕和幸灾乐祸,排名第三的空华山大弟子,也是那掌门的儿子许长安进入了三皇子的府邸。 名门正派也来参一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去将此消息传给苏止言,就当我送的添头。”夙毓递过纸条道。 越闻接过纸条道“是,属下明白。” 第19章 (十九)谈判 年节临下,走亲访友本是应当,各门拜访更是常有,苏止言接到夙毓传来的消息时打开笑了笑,随即丢进了香炉中焚毁了。 他虽然家学颇严,但在这京城之地也不是毫无根基,对于三皇子府也有安插自己的人手,只是消息却也没有这么快,对于这位空华山的大师兄身份也是要详细才能查明的。 果然跟夙毓交往,甚是愉快。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仆从在外面叮嘱道“大公子,今日是您跟睿王爷约好的登门拜访的时间,这个时候该出门了。” 睿王齐云翳,苏止言放下手中勾画的笔,打开了书房的门道“马车可备好了?” “马车已经备好,大公子请,”那仆从低眉顺眼道。 这是齐云刑专门为他选他的人,他为人不够细心,却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办的极好。 “嗯,走吧,”苏止言挥袖翩然而去,免得那家伙等急了。 “是,公子请。” 在马车上见到齐云刑苏止言已然是见怪不怪,坐在马车上靠在他的怀里减轻马车的震感,苏止言更是做的驾轻就熟。 马车出了城门,直往城外的别庄而去,寒冬时节,梅花盛开,更是远远靠近别庄的时候能够闻到那一缕的暗香。 这处别庄是齐云翳的暗处,更是引进了温泉水,庄子极大不说,就是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不少,苏止言的马车并不突兀。 马车驶进庄门,苏止言跟着仆从从小道往庄后而去,一大片的梅林映入眼中,在那梅林的中间,更是坐着一个赏梅的人,仿佛要跟这片梅花融为一体。 “睿王殿下,”苏止言行礼。 “二哥,”齐云刑跟着行礼。 那人转过头来,示意仆从下去,这才浅笑着让他们坐下“今年寒冬,虽是不曾降雪,本王的这片梅林也开的极好,止言可喜欢梅花?” 苏止言端坐石凳上,梅林旁边的温泉水混入本身的河水,这片地方竟也不是很冷。 苏止言微笑答道“睿王殿下见笑,止言不喜欢梅花。” “哦?”齐云翳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那止言喜欢什么花。” 苏止言毫不犹豫的答道“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是个好意头,”齐云翳状似惋惜道“只是可惜如今却是开不出好的莲花来了。” 朝堂之上利益纷争,谁又能独善其身。 齐云翳懂,苏止言又怎会不懂,他看了看身边静坐不语的齐云刑,笑着道“梅虽高洁,却傲雪独立,太过苦寒,止言喜欢莲花,却更喜欢并蒂莲,相依相慰,总好过茕茕独立,让人忧思不断。” 梅花苦寒,并蒂依慰,齐云翳已然懂了他的意思。 母后离世,他的境遇已然不如从前,虽是寒冬,他也仍要做那不畏风雪的梅花,或许有朝一日登上帝位,也仍是孤身一人。 帝王之路本就孤独,齐云翳已然做好了众叛亲离的准备。 而苏止言的话,却是告诉他,不予相争。 国内龙阳之风虽盛,但若娶男子为妻,即便是嫡子,也不得继承家业。 他与云刑一母同胞,这个弟弟自也与他亲近,只要他不背叛,他又何惧他人的背叛。 “云刑也是此意?”齐云翳问道。 齐云刑看着这个清风朗玉一样的兄长,想起了他十几年的回护,果决道“云刑此生,只要他苏止言一个。” 齐云翳笑着看着这个一年前还莽撞的弟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了,你且安心,近日新得了一张好弓,你去看看趁不趁手。”或许,也并非孤寒。 齐云刑有些犹豫的看了苏止言一眼,看着他同意的眼神,终是行礼离去了。 齐云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看向了苏止言“他倒是听你的话,从前宫中,除了父皇,没人管的了他。” 苏止言笑道“云刑赤子心肠,不过性格霸道了些,相爱之人,不过互相迁就罢了。” “你倒坦诚,不过这一年,还是多谢你了,”齐云翳道谢道。 元后去世,齐云刑性子又急,若是没有苏止言处处叮嘱,也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苏止言收下他的这句感激,道“止言此次前来,有正事相商。” 齐云翳正色道“有话可直说。” 苏止言道“如今朝堂纷争不断,已然有江湖势力加入,江湖人士武功高决,纵使有侍卫护持,仍可直取人首,殿下以为如何?” 苏止言坦言至此,纵使丞相府还无站位,却也已然归于他齐云翳了,更别说他本身把持的吏部侍郎的位置。 而对于江湖,齐云翳身边倒也有几个江湖人,只是江湖正道大多都是伪君子,没有足够的利益,怎么肯听你的话,邪道,更是不好掌控,齐云翳的势力大多在军部和朝中,倒没有过多摄入江湖。 只是如今看来,确实要做些准备。 “止言可是得到什么消息?”齐云翳问道。 苏止言大多的时候是看不透身前的这个人的,却仍然坦言道“大皇子已然和碧落宫的人结成同盟,而三皇子选的是江湖第三的势力空华山,五皇子尚未寻的江湖势力,六皇子却是与幽冥教有着莫大的关系。” 邪道中碧落宫与幽冥教几乎齐名,碧落宫擅毒,幽冥教作为魔教,更是高深难测。 齐云翳沉思半刻,恍然笑道“难怪这段日子他们府邸的侍卫换个不停,原来在此处等着本王呢,止言今日前来,想必已然想到了解决的方法,可说来听听。” 他的话语转的极快,苏止言也不隐瞒“江湖中人,小隐隐于江湖,大隐却隐于市,止言寻的江湖势力,他们虽愿协助,却仍要看睿王殿下如何行事?” 齐云翳知道他此举乃是为保齐云刑所做,却仍是微阖着眼睛掩饰住其中的凌厉笑道“他们想要什么?” 苏止言缓缓道“人常言,狡兔死而走狗烹,飞鸟尽而良弓藏,殿下以为如何?” 齐云翳看着他,却不见他目光有丝毫退缩,半饷却蓦然朗笑道“有趣,着实有趣。” 他笑了半饷,悠然起身,站到了湖水边,却转了话题“止言来看本王养的鱼如何?” 苏止言起身跟上,看着他一块碾碎的糕点扔了下去,因为水温到了冬季仍然活蹦乱跳的鱼争先恐后的探出头来抢食,各色交杂,很是漂亮。 苏止言神色复杂道“睿王殿下养的鱼,很是漂亮。” 齐云翳拍了拍手,回到石凳上坐下,看着那站在湖边的背影道“各色交杂,这鱼才漂亮,它不来咬本王,本王又何必为了捉尽其中一色而竭泽。” 稳坐钓鱼台…… 江湖朝堂,各种势力纷争不断,你若控制的好,不过度,又怎会被那掌握之人钓起做了那食材。 帝王,修的是气度,这天下,若是没了人,又是谁的帝王。 苏止言转身行礼“臣明白了。”他的确是不适合做帝王,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这个人耐不住寂寞,又自私的很。 齐云翳笑道“你可代为转告,下次见面,十五上元之夜,可把人带来此处。” “是,”苏止言淡笑行礼,然后告退。 那人影仍然坐于梅花之中,看着那各色的鱼池,仍然是孤身一人。 苏止言转身离开,然后在那门洞处看见那拿着弓静静等着他的人,笑着迎了上去“等的久了,站在这里可觉得冷?” 齐云刑叹了一口气,拂过他的额发,拉过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却没有说话,显然对于这两个人避开他谈事情有着闷气。 直到上了马车,苏止言好笑的看着他,然后凑到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感受着他追逐过来的热情,细腻的交缠…… 良久,苏止言趴在了他的怀里安抚道“别生气,二皇子他是想要护着你,朝堂复杂,黑暗颇多,他不愿意你接触也是一片爱护之心,况且让你听了你也不懂。” 本来前面的话听着很开心,但是最后一句,齐云刑瞪着怀里这个笑得温润的人,终是没气可生了。 他有些丧气的枕在苏止言的肩上道“我也想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为你分担一些,只是,却是这般的没用。” 苏止言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别胡说,你哥哥在文,你在武,你不懂朝堂却懂兵法,若是你都懂了,还要我做什么?” “止言,止言……”齐云刑抱紧了他,仿佛只要抱紧怀里的人,就能抱住他的全世界一般。 “再说了,你若当真没用,我能看的上你你。”苏止言继续说道。 齐云刑立马脸黑了,就要扯怀里人的衣服“我就算没用,你也不准看上别人。” 苏止言“……” “好了,好了,你就算没用,我也不会看上别人,别扯,”苏止言手忙脚乱,一巴掌呼上了他的脑袋,然后坐到一边整理着被拉开的衣襟和腰带,看着那勿自委屈的人暗自好笑“好了,你哥哥已然同意我们,你嫁进丞相府的日子也不远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脑袋仍然垂着不说话。 苏止言凑了过去,打量着他的神色道“要不然我今晚不回相府,你跟我去我的府邸看看?” 皇帝亲自赏赐的吏部侍郎的府邸,平时也是闲置,也没有外人,去那里,还能干什么。 齐云刑抬起头来得意的笑“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苏止言浅笑不语,就知道这家伙的心思在这里呢。 第20章 (二十)夜安 夙毓的这里的消息来的总比别处的快,什么宫苑密事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苏止言前脚踏入城外的别庄,后脚这里就得了消息,至于那别庄属于谁,别人不知道,夙毓却是知道的。 “上元节?”夙毓看着新记录的消息,随即将其合上道“选的时间不错,上元正好是复印开朝的前一天,宵禁禁止的最后一天,人员颇多,不易被发现,这份消息送去袁府,让少主知道。” “是,楼主,”女声温婉,正要拿起册子下去,却听那坐着的人再次叫住“不必去了,今晚,我亲自去就可。” 素水心有几分怔愣,随即低身行礼道“是,属下明白。”随即抱着册子关门退下,对着门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身。 却不想撞上一个人,那人稳住她的身形道“怎么走路闭着眼睛走,楼主在里面么?” 正是越闻,素水心跟他也是熟悉,稳住笑道“在的,刚转身没看清呢。” “嗯,下次小心些,”越闻避开她转身敲门,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进来,这才对着站在一边的素水心笑了笑然后进去了。 素水心看着门被关上,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这才稳了稳心神,缓步离开了。 屋内,越闻正在汇报着幽冥教近来的信息,有着几分的苦恼“我们当初脱离教中之时,路径已然被秦靳发现,更是严加把守,若是强行突破,实属不易。” 夙毓闻言,缓缓的敲击着桌面道“五年来少主四处挑战,我们十一人四处分散,已然是让秦靳找寻不到踪迹,阵法之事可解,想要从此无后患也可解,但是还是要看少主的决定。” “楼主的意思是?”越闻低声示意道。 夙毓点头答道“没错,秦靳的处理问题,今晚我前去袁府,会与少主相商,你不必忧心。” “还有一事。” “什么?” “少主收了一名记名弟子,传授剑法。” 夙毓声音微顿,沉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越闻低声应是。 这五年来,夙毓镇守京城,其余人等分散四周,少年大志,往往有疑问解决也是来自于夙毓,秦峥放手他把握所有权势,若是夙毓愿意,几乎可以架空了这位少主,只是在夙毓的心里,却仍有不安。 若是秦峥离开,即便夙毓的手中握着全天下最大的消息情报,也无法找得到他的踪影。 本以为一颗心再也无法装进任何一个人,可是秦峥,偏偏是秦峥...... 是夜,袁府上空虹影翩然,秦峥打开了窗户,看着那兀自跳进窗的人影问道“窗户比门方便?” 夙毓在垫子上坐下,端着那唯一的杯盏喝着茶“开门声太大,我怕吵着少主的徒弟。” 弑霜住的至少离了一个院子,秦峥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夙毓的对面道“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夙毓兀自添着茶道“确实有事,睿王齐云翳与苏止言约定在上元节城外梅泉庄相见,届时即可相商我们的条件。” “嗯,”秦峥说道“做的不错。” 夙毓接着道“杨程的车马已然离京城不远,其余人等已然在京城住下,只待明日除夕即刻前来。” “嗯,他们尽皆发展的不错,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少主,”夙毓有几分犹豫道“您不介意我主动掺和在京城的浑水之中么?” 夙毓与苏止言的交集,秦峥早已知道,他们在书中的记载引为知己,秦峥不全信,却也不会阻止他们相交,而且,秦峥没有阻止,还有着其他的原因,想到此处,秦峥开口道“不必担心,江湖各个势力已然搅入其中,即便不参与,也难独善其身,你能夺得先机,我又怎么会怪罪,只是却也不必只是你手下的势力了,其余人等,你尽皆可用。” “少主,你不怕我夺权么?”夙毓幽幽道。 秦峥抬眼看他,随即无谓道“如此,我便更加轻松了。” 秦峥不爱权势,即便是前世掌握着秦家的暗部,他也不爱权势,掌握暗部是为帮大哥整顿秦家,在这个世界,却也没有那个必要,他崇尚的是至高的武学,没有权势所累,方能自由自在。 故此五年,他才放心的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夙毓,既已放权,又怎么可能害怕夺权呢。 秦峥拿下了夙毓手中的杯盏,倒扣了下来“天色不早,喝茶容易睡不着,若无其他的事情,你也该回去了。” 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主人送客,夙毓当然不会甘心,他起身,大步踏上脚踏,坐在了秦峥的床上道“回去太晚,来来去去的总是麻烦,属下可否在此处安歇?” 久居上位,这家伙的口气可不像是商量着来的,秦峥起身,看着那一身红衣,容貌昳丽无双的人懒懒散散的躺在他的床上,毫无自觉的勾引世人的人,走到了床边,伸手解下了他头上的发簪。 青丝如鸦羽般垂落,在烛火下有着几分旖旎之感,秦峥放开那让手心眷恋的感触道“若是扶持二皇子,三皇子那里的脱身之法,你可想好了?” 含丹公子,艳丽无双,他远在江湖,都能听得几分,连那个能与齐云翳相争,势均力敌的三皇子齐云修都能拿下,他若是不回来,这个人还不知道能勾引多少的人。 夙毓侧仰着看他坚毅的下巴,忍着吻上去的冲动道“已然想好了,属下擅长易容之术,只消寻来一人易容即可,还能隐瞒住身后的势力,让齐云修以为我方已然归顺,行事更是方便,嗯......”夙毓止不住的闷哼一声,撇着那一缕头发道“少主,你揪痛我了。” 秦峥施施然的放手,没有一丝的歉疚道“如此并非良策,若是打草惊蛇岂不可惜,不若让含丹公子彻底消失于人世,嫁祸其他人,夙毓以为如何?” 身下这人的这张脸顶在别人的脑袋上,让那人在别人的身下婉转吟哦,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秦峥的怒气来的快,收的也快,若是没有揪住他的头发,夙毓几乎没有察觉到,明艳天下的含丹公子的那张脸,自然是夙毓本身的,虽是用妆容调了些许,但是到底属于他这个人。 秦峥的怒气?夙毓压下唇角勾起的笑容道“是,属下以为此乃良策,先前是属下思虑不周。”即便无法确定这个人的心意,但是人的心,可是向来不受自己控制的。 “如此甚好,”秦峥神色淡淡,弹指熄灭了烛火,在床畔躺下。 床是很大,但是身体紧挨,鼻翼隐隐有着一丝独属于那人的气息,秦峥将锦被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道“只有一床被子,夙毓不介意吧?” “当然,属下荣幸至极,”夙毓不着痕迹的贴在他的耳畔道。 秦峥没有抱过别人,可是这幅身体却着实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里惦记的人在侧,还这样若有若无的勾引,简直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但是秦峥他确确实实的做了一次柳下惠,强行运功压下了身体的反应,心里告诫着自己这个人还没有成年,彼此的心意还没有互通,不能这么禽兽。 夙毓的手不着痕迹的划过他的那里,然后带着几分的气恼兀自转身。 每次他确定这个人对他有意的时候,他的反应就能彻底的打击他,若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会毫无反应么?夙毓感受到了一丝的挫败感。 其实这个事,真不能怪秦峥,他在大事上向来拎的清,为人处事也沉稳可靠的很,但是他传来的时候,确确实实只有二十一岁,秉持着大哥的烂杏一筐不如仙桃一个的理念,秦峥他,其实没有谈过恋爱来着。 更别说穿来之后更小,所有生理期的冲动全部被不断地练功和追踪磨得一干二净不说,在得知自己喜欢男人和这个男人无形中勾引了不少的男人之后飞速赶回京城的途中,光是看话本能开了窍已然是耗尽秦少主所有的情商了。 想要一天修成情圣,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想要全心全意对这个人好的心思,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秦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躺在身边的这个人的,或许是在幼时对于幼弟的怜惜之情转移在这个人的身上,或许是看到他第一次的女装,又或者是这五年来从未间断的信笺,那听到别的男人对他的紧追不舍引发的怒气和焦躁之感。 那种得不到就无法安寝的感觉,让他如鲠在喉,这个人,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 只是原本书中夙毓喜欢的秦征阴狠毒辣,小人心肠,更是利用不断,夙毓最后也愿意为了他远走荒漠,割腕续生,难道夙毓喜欢的是那一款的?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 还是算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他秦峥,赌上全部的心意,就不信比不过那样一个无耻的小人,君不见,今晚夙毓不就吃那个徒弟的醋了么,是吃醋了,对吧?! 秦峥缓缓转身,从背后拥住了那已然熟睡的人,然后闭上了眼睛。 夜,还长着呢...... 第21章 (二十一)齐聚 除夕,就在于除旧迎新,家家户户都要洒扫除尘,包饺子。 袁府本就干净,可是清晨看着他们忙忙碌的收拾,总是有了些要过年的气息。 这些年难得相聚,如今,却是不惧任何人了。 夙毓远离那胭脂水粉的地方,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然不在,夙毓简单的洗漱后,就那样披散着长发走出了房门。 秦峥一如既往的练剑,剑名鹤啼,雪白晶莹的剑锋,那跃然其上的一抹红痕,蓦然挥转间如白鹤啼血,这个人,一如既往的磨剑,不肯让剑有一丝钝掉的可能。 而其他人,则是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屋子,夙毓睡得骨头有些懒,竟也是懒懒的不太想动弹。 袁恒对于夙毓的出现显然有几分的讶异,当然,更讶异的是他竟然从少主的屋内出来的,总觉得发现了什么神秘的事情,但是又哪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夙毓果然跟少主很亲近啊,一直忙忙碌碌也没有谈过恋爱的袁恒如是想到。 两人对视,然后错开了眼神,袁恒继续指挥着少年们收拾,夙毓继续伸着懒腰托着下巴看秦峥练剑。至于秦峥,他练剑的时候一向心无旁骛。 少年们整理的时候望着他看不清的剑锋,手上继续工作,心底却隐隐的敬佩不已。 少主的剑,果然很快! 而弑霜,自然更加的没有后悔自己之前的选择,跟着这个人,他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各种东西的收拾不过一个晨间就足以收拾好,风花雪月楼有越闻把持着,还有夙毓亲自调教出来的素水心在,只是一天没回去,根本乱不了,再加上今日是众位聚首的日子,夙毓也就施施然的待着,懒得挪窝。 到了傍晚时分,日暮西沉,曾经的少年,如今的青年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个时候归来。 巷子的后门打开,低调的马车一辆一辆的驶入,然后齐齐的下车行礼“少主。” 秦峥看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脸,冷静道“都进来吧。” 厅内的烛火点了一排,青年们都正襟危坐,接受着秦峥的打量。 夙毓的消息遍天下,秦峥自然知道眼前的青年们都是什么样的状况。 越闻自不用说,他跟在夙毓的身边,掌管着幽冥十二楼的消息来源,将夙毓的理念一一的实施,更是能在夙毓前往外地的时候镇守住此地,虽是戏称龟公首领,却也算的上年少有为。 袁恒居于袁府,作为唯一停留的人员,培养了不少的少年,更是给其他人那里输送了不少的人员,让各处都是自己的人,不至于人员短缺,虽是大部分年龄稍幼,但是成长起来却是指日可待。 林立先前声称考取功名,自然没有辜负秦峥的信任,昔日那属于江湖的气息,已然是被五年的书卷气给掩盖,但是手指上的剑茧,分明的告诉着他并没有荒废武功,如今居于户部侍郎的位置,也算是在朝堂中有着一分话语权。 洛林先前从军,五年的军旅生涯让他骨骼都粗壮起来,更是有着从军之人的粗犷之气,从军杀敌,军功难以抹灭,也依然居于副将的位置,手中更是牢牢的握有实权。 翰墨在北方经商,接手之前的马场,更是将生意发展到了北边一带,典当行也发展了不少的暗部,珍贵的东西更是堆满了库房,至于盐引,朝中有林立帮忙,更是有杨程开辟的河道运输,发展的相当顺利,青年长得眉眼俊朗,竟是分毫没有沾染上商人的那种市侩气息,看着像哪家出来的豪门贵公子。 再说杨程,先前的鱼米之乡极难开拓,却也让他开辟出一条通道来,酒仙楼更是开到了京城,不论什么菜品都能做的酒楼,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一家了,粮店什么的,更是让他牢牢占据着首位,先前敢在他面前嚣张的富商们,更是牢牢的缩起了脑袋。 安成此人,锐意锋芒,虽有内敛,但是眉宇间仍是凌厉可见,他的杀手楼还在成长期,在江湖上排不上名号,但是已然颇具有危险性,培养的杀手更是照着冥神卫的标准来培养,一身黑衣,抿着唇的样子也有几分的阴沉,但是看着秦峥的目光,认真不减。 绪褚潜伏在正道之中,正是排名第三的空华山,此次随着空华山少主进京,才得以脱身来到此处,在正道中年龄虽小,却有着几分的信服之力,更是跟其他各派的弟子有着不少的交情,当然,夙毓在正道中安插人手少不了他的帮忙。 再说曾经的跳脱少年闻洱,他在医馆当学徒一年,学全了医者的基本功后,谢绝了医馆的挽留,在夙毓的安排之下,寻到了曾经的神医跟着学医,神医看似疯疯癫癫,却是个老顽童,小顽童和老顽童游历天下,闻洱的医术自然学了个十成十,他是个有天分的,虽说还没有打出名号,但是却也不急,学到了才是真本事。 秦峥一一的说出他们的经历,或赞赏或指出不足,他来自现代,更是久居高位,对于他们的经营理念自然能指出不足之处,而到最后,他才看向了一旁一直看着他的夙毓道“而居首功者,当是夙毓,协调各方,条理分明,若是无他,你们到不了今天的成就。” 这话说的不高,众人也都亲身体会过,自然信服。 朝堂军中,大江南北,夙毓掌管着消息的来源,为他们传递着敌人的漏洞和阴谋,让他们得以保全己身,哪怕再险再难的境遇,也得以全身而退,什么样的消息有利于他们,什么样的方式能让他们扶持前进,夙毓的辛劳,不是一句话就能抹去的。 秦峥刚开始还会指点这位小小的少年,但是不过一段时间就彻底放了手,因为夙毓确实做得很好,他成长的飞快,而秦峥来到这方世界,虽是被迫,但是他的目的是学成至高的武学,夙毓的存在为他提供了便利,即使他彻底放手,他们也能发展的非常好。 “多谢你,”秦峥拍了拍夙毓的肩膀,随即收回手来道“倒是我,没有帮你们多少,只是如今势力已定,消除幽冥教这个隐患已经刻不容缓,本座与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睿王齐云翳将在上元节商量两方合作之事,上元节之后返回幽冥教,尔等可有异议?” 江湖不涉朝堂乃是传统,只是如今皇子夺位日盛,不参与恐难独善其身,与幽冥教齐名的碧落宫已然参与,他们夺回幽冥教之后也必然会被拉拢,与其到时候选,不如如今自己选择。 众人都是能独立决策的人,朝堂江湖的局势再不济也能参透一二,虽是五年未见,他们对于秦峥仍然信服的很,众口一词道“悉听少主吩咐,属下无异议。” 秦峥很满意,多年未见,这些人即便是居于高位,却仍然忠心耿耿,可见他当时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人。 秦峥好心情的微微笑了笑,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冷厉和严肃决策道“此次襄助二皇子之事尚未确定,但是夺取幽冥教之事,则是需要周详安排,众位自然不必全部离去,你们的势力虽然发展壮大,但是根基尚不稳定,年节一过,更是需要返回各地,自然,若有任何安排和需要助力,也会由夙毓来传递消息,明白么?” “是,属下明白。” “现在来安排诸事,”秦峥命夙毓展开了新绘的幽冥教的地图,安排着即将来到的事宜。 阵法繁杂,夙毓可解,其余的,杨程需要继续回去经营,林立和洛林在朝中任职,轻易不可离开,绪褚居于正道,需要掩人耳目,闻洱虽有医术,但是此次需要发展自己的名声,并在杨程的协助下建立医馆,夙毓离京,越闻不可离开,故此,能跟着秦峥回去的只有夙毓,袁恒,安成和翰墨了。 五人看起来少,但是他们手下培养的少年可是不少,这五年可不是白过的,冥神卫更是可以交给安成的手下来解决,至于其他的部众,只要秦峥压制住了秦靳,此局可解。 虽是凶险,但是可以永绝后患,为了自己和这帮跟随他的人的性命,幽冥教一行乃是必然。 秦峥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记下,已然是到了夜间。 袁恒拍手,热气腾腾的饺子送了上来,秦峥将地图收了起来,然后看着在座的诸位道“除夕佳节,五年一聚,动箸吧。” 众人纷纷应是,然后拿起了筷子,都是没有亲人的人,如今相聚,竟是有了年味,连那往年只是例行摆上的饺子都津津有味了起来。 觥筹交错,等到这顿晚饭结束,已然月上中天,外面的鞭炮声仍然不绝于耳,众人也没有什么睡意,倒是闻洱性子仍然跳脱,得知秦峥有了个记名弟子,非要给叫上来看看。 弑霜本来是跟少年们在一起准备休息,即使到了年下,他们的训练也不能停的,而今已是这么晚了,本以为师父对他的进度不满,不打算收为亲传弟子,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秦峥当然记得他说过的话,也并非对弑霜不满,只是结果也如他所见的那样,说出结果的那刻,夙毓的脸色黑了。 亲传弟子!!!夙毓连着坐在下面的人都不太想让他们接近秦峥,结果......干得漂亮啊闻洱!(怒!) 第22章 (二十二)花灯 尽管夙毓千般的不满意,弑霜还是成为了秦峥的亲传弟子,在座的都是人精,生意往来什么的自然也进过不少的风月场所,多少能看出夙毓情绪上的波折,只有闻洱一根筋,跟着老顽童走南闯北,医术见长,智商不见涨。 不过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夙毓却也不愿意忤逆秦峥的意思,况且赶九个也是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 但是夙楼主心眼也小的很,对于折腾出这出的闻洱少年来说,一时半会离不开京城,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节哀...... 用完了夜宵,天色已晚,众位也就回房了,林立很是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闻洱的嘴巴给拖了出去,将他那句为什么夙毓跟少主住在一起的问题给堵的严严实实。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立都看的清楚,两位已经住在一起的人还是迷迷糊糊,当然也不排除闻洱这位旁观者迷的情况,这是智商的漏洞,轻易补不上的。 除夕也就这样过去了。 新年时节,秦峥考教了青年们的武功,所幸他们虽是经营不同,但是武功却没有荒废,然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别离带着几分的轻愁,但是现下,却着实没有到他们可以彻底放松的时候。 少年们仍然按部就班的习武,秦峥收了弑霜这个徒弟,自然也会好好的教导于他。 弑霜的基本功练得不错,人也很有耐心,秦峥让他每天挥剑,他也做的一丝不苟,只是可惜的是袁恒之前教给他的是普通的功法,想要学习幽冥寒霜心经,却是要从头开始练起。 没错,不必废除功法,幽冥寒霜心经的神奇之处在于,他能够容纳其他的心法,这是秦峥偶然学习他门心法时得知的,自然,能学习就能模仿,想要轻易的切换成其他门派的心法,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它有神奇之处自然也就有困难之处,别看秦峥的武功进境极快就以为他很简单,这套心法分为十二层,而每一层都无比的艰难,昔年的秦征三岁习武,在秦峥去的时候也不过炼至三层,还是在至高的资质之下,之后的三年苦练,再加上五年的不断磨砺,才有了他如今的功法,想要再进一步,确实是难上加难。 弑霜的资质不算最好,但是意志力却极强,而秦峥收徒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传承衣钵这么简单。 秦峥教的认真,弑霜也练得认真。 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要叮嘱的都叮嘱后,秦峥才转身离开,而少年,仍然在不断地练习。 夙毓在一旁观看,少年坚毅,青年冷漠却又耐心,而以他的目力来看,自然看的出秦峥教导的是哪套功法。 幽冥教只有教主才能习得的功法,这个人,对他的徒弟还真是千好万好。 秦峥坐在了正在发呆的人的对面道“眼下正是忙的时候,你不回去可行?” 夙毓慢慢的回神,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人道“楼中已然自成体系,越闻回去应付的来,至于含丹公子一计,不若卖给睿王做个人情,上元节当天实施就好。” 秦峥的手贴上了夙毓的额头,然后收了回去道“看来没生病,怎么看着没什么精神?” 看着你跟徒弟那么亲密能有精神才怪,夙毓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说出口,他跟秦峥之间,还有的磨呢。 “没事,就是天气有点冷,年下也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情,有些懒得动弹。”夙毓这样解释道。 “那么,去看花灯怎么样,”秦峥接口道“年节下花灯展至少要一周,到上元节次日才结束,你既然无事,出去转转可好?” 夙毓怔然半饷,挑眉笑道“好,少主吩咐,敢不从命。”这个人,总是能轻易的影响他的心绪啊。 “叫上弑霜怎么样?”秦峥看着他眼角眉梢的愉悦,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夙毓语气僵硬“......弑霜可能不太喜欢跟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相处的来。” 秦峥恍然道“的确如此,夙毓所言有理。” 夙毓“......”这个人,恶劣!!! 花灯的头一天人烟并不是太多,等到了第三天才是真正的热闹了起来,夙毓歇的骨头懒,却也在这天收拾妥当,易了文士的妆容跟着秦峥跑了出来。 秦峥游走江湖,向来是戴着夙毓给的面具上门挑战,如今以真容出现,不拔出他的鹤啼剑,没人认得出他的身份。 京城的花灯展还算盛大,虽是年下有着几分的冷意,但是人们脸上的热情却生生的驱散了严冬一般,秦峥不知道这算是哪个朝代,但是就跪坐和服侍而言,跟汉朝极为的接近。 此处自成一方世界,书中的人在这里跟现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京城并非极北,冬天并未让河道结冰,护城河的水流本就在城内有无数的分支,河上的花灯更是顺着水流不断的飘向远方,星星点点的铺满了河道,倒是比之夏天南方的接天莲花而言,别有一番风味。 秦峥看惯了现代的夜景和纷扰,倒是这天然的景象让心情能够平静下来。 “要说这花灯,还是坐在屋顶上看最为的漂亮,”夙毓如此的建议道,他在京城待了五年,虽是不常出行,却也了解甚多。 秦峥赞同道“确实如此。”他的话语方落,就拉起夙毓的胳膊飞上了屋顶。 这人武功好,轻功也好,就是情商不好,夙毓心底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站在了屋顶之上,默默感叹换了一个人可能会被吓死。 不过屋顶上的风景也确实要好上太多,虽是风大了些,但是两人内功萦绕己身,倒是不惧怕这点寒冷。 秦峥站在屋顶看着远方,衣襟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却纹丝不动,这满城的花灯,似乎也只是在他淡漠的眼眸中留下些许的倒影,倒似不曾落入心上。 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让他为难,也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夙毓蓦然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丝丝白气,感叹着心中的患得患失。 夙毓拿出了那雪白晶莹的长箫,放置在唇边,手指跳动,箫声起。 箫声本是低沉有着幽咽之感,而这支‘凤血’的材质却生生让它有了清越之感,箫声悠长,为这份夜景添上了一份光彩,也让那人抱着剑细细的聆听。 秦峥不懂乐器,却也能听得出来那萦绕耳畔的声音极美,那人白衣如轻纱,点点花灯在身后绽放,修长的手指在长箫上自如的跳动,微垂的眼睫有着几分的认真,风吹动丝绸一般的长发,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要随着这箫声飘去远方。 在秦峥的思维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揽上了那人的腰,温热的气息靠近,夙毓心中微怔,箫声却不曾停歇,只是莫名的,在懂声色的人耳中,那箫声分明多了一分的快意。 一曲结束,夙毓抬眼看着那不曾放手的人,两人离得极近,淡漠的眸似乎望不见周围的风景,唯有眼前的人,夙毓的心渐渐的从半空放回了胸腔中,让那水润深黑的眸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比那满城的花灯更能蛊惑人心。 啪啪啪......屋子下蓦然响起的鼓掌声让不断靠近的两个人回过神来,而那屋下,青衣如旧,笑容温润无双的人不是苏止言又是谁呢,自然,那跟在他身旁高大的男子,自然是那七皇子齐云刑。 苏止言仰视着屋顶上的人,瞳孔中带着自然的笑意道“二位真是好雅兴,兴趣被苏某打断,可有意下来一谈。” 虽是被两个人同时注视,但是这人却没有一丝打断别人的不好意思。 秦峥眸中闪过一抹的深思,直接揽着夙毓的腰落在了地上,看着两人道“两位雅兴也好,在下秦峥。” 苏止言笑容微怔,却是问道“敢问阁下峥做何解?” 夙毓有着几抹深思的望着苏止言,在他的前世,苏止言在初次认识秦征的时候也有过这个表情,也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在问过之后他的解释是与一位故人名字相似罢了,可是在夙毓的消息情报中,苏止言并未认识过这样一个同名的人,只是当时他也未在意,只因为苏止言在询问过后对上秦征的态度就像是普通的盟友,他的消息也不可能面面周全。 秦峥回答“峥嵘之石,险恶之势。” 苏止言的笑容有了几分深意,他很是自然的伸出了右手,秦峥也伸出手与他一握后收了回去。 不对! 这是站在两人身边的人同时的感受,夙毓隐隐的皱眉,前世的苏止言在询问过名字后并未有任何举动,可是秦征答的是征服二字,那人眉宇似是有几分遗憾之感,而今,他们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有着他容不进去的气场。 而齐云刑,则是俊眉深深的皱了起来,在他印象中,从小到大,身边这个人似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悠悠闲闲的过自己的日子,被评为第一神童不在意,被誉为第一公子不在意,唯独他时时陪在他的身边才破开他的心房,而如今,这个才见了第一面的陌生人却与他有了他也无法体会的默契,这让他怎么能容忍。 第23章 (二十三)双穿越 苏止言,或者应该叫他白言,来自现代,无亲人。 没错,苏止言他是穿越而来的,在现代死于飞机失事,至于那场飞机失事是谁制造他,他也知道,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在那个明争暗斗只为自己过得更好的环境中,他学会了让自己如何飞快的成长。 孤儿院资金不足,在白言上完初中之后,他只能半工半读的读完高中,因为成绩好学校给予的奖金让他能够成功的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创业的路艰难而又险阻,更是缺乏不了必要的专业知识。 白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并在商场的明争暗斗中认识了秦家的三个兄弟,秦钰,秦峥和秦笙,正是逢上秦钰重组秦家的时候,他有幸被秦钰招揽,却拒绝之后自己继续自己的道路,直到能与他们平起平坐,让任何人都不敢小巧那没有丝毫背景却坐拥亿万身家的白言。 白言深知自己的能力是一方面,秦钰的欣赏和扶持却也是不可少的助力,出于对秦家的敬畏,那些人对他的道路上的阻碍要少了很多,而他们,也从普通的交情成了颇为亲近的朋友。 虽然当年的秦钰未尝没有互相扶持的理念在,但是白言却不是白眼狼,得了他人的帮助,他又怎么可能不会感恩,在他看来,秦家三兄弟虽然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却仍然像一个完整的家庭,秦钰的手段和识人,温柔中藏着看不见的锋芒,却又极有原则,秦峥的外表冷漠,看似枉顾人命却有着对于幼弟的疼爱,在暗黑世界那个人吃人的世界能够横行又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本心和温柔,已是实属不易,至于秦笙,那就是个调皮鬼,虽是有着两个哥哥在头上护持无忧无虑,他也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并未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孩。 一家三个变态,秦家想不崛起都难,所幸的是是友非敌,他们之间因为无数次合作也颇有交情。 至于那个真正的白眼狼,则是白言在创下了不菲的身家之后赞助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当初对他无比依赖,眼神倔强的孩子看上了他亿万的身家,虽是锦衣玉食,但是怎么抵得上自己掌握所有权势的魅力。 升米恩斗米仇,白言看的通透,却也感叹人心冷漠。 只是不知道那个小白眼狼在他死后得知他早已立下的将所有遗产捐献给公益事业的遗嘱后会有什么反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觊觎别人给予的,不知感恩图报的人,再次回到那个身无分文的田地去吧。 说他心狠也好,说他无情也好,白言生来自私,但是对于那对他有恩的人却不会忘恩负义。 今生有了严父慈母,体会了一把家庭的温暖,他不信世人,却被身边这个一心对他好的男人给硬生生的将满腔的爱意给灌输了进去,他有求于夙毓,又感为人处世颇为舒适,能否引为知己也未可知,却莫名的信任着这个人。 而如今,在这个异世的世界遇见了那个暗夜的帝王——秦峥。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其余三个他都有体会,如今竟是生生的补上了最后一个,人生四大喜事,老天待他不薄。 夙毓与齐云刑的心情跌宕起伏暂且不说,秦峥与苏止言却是他乡遇故知了,秦峥长得与前世一模一样,苏止言也分毫不差,都是人精,只是简单的试探就能确定彼此的身份。 苏止言在前世是秦钰的朋友,跟秦峥的来往也颇为的多,这个人于秦峥而言亦兄亦友,虽是面上看不出来,但是秦峥已然表现出来几分亲近之意。 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夙毓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抬起握着手中的长箫看着他看似旁若无人的两人,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想起来了,秦征是喜欢苏止言的,那秦峥呢?这么熟识的两个人呢,是否有着他无法参与他的过去,毕竟秦峥并非原来的秦征,他是什么时候占据这具身体的也未可知。 长箫坚硬,夙毓手握的生疼,却仍然保持着轻缓的语调插话进去,打破了那种让他难受的氛围“敢问苏公子,先前说的事情可定了下来?” 苏止言有着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他是为人处世习惯的了,自然能察觉出他口气中那不易察觉的僵硬,只是却没有敌意,苏止言看了一眼冷漠的秦峥,半饷了然,轻快的笑道“上元节之夜,城外梅泉庄。” 真是没想到,冷的像个冰棍,女人都被他吓跑的秦峥居然被人喜欢上了,偏偏两人的样子看着还没有定情的样子。 苏止言是了解秦峥的,这个人出身特种,喜欢的就是不断的训练,气势冷漠又带着霸道,女人是喜欢这样的款,但是往往一接近就被他的眼神给吓退了,虽然不知道秦峥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但是很明显的侍者这个家伙没有完全开窍呢,就是开窍只开到一半,他向来做事果断,看刚才在屋顶上的样子可不是不在意的样子,那么就是有什么顾虑了,还偏偏对于身边人的情绪察觉的不是那么清楚。 像他,就很......苏止言转头看着身边浑身冒着黑气,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吃醋了,我很不爽’的男人,心里默默的捂脸,其实他没有资格说别人来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一行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继续游赏花灯会,苏止言学识渊博,更是能够出口成章,而夙毓虽是精通旁门左道,奇淫技巧,却颇通诗书与音律,于是在猜灯谜的环节,简直就成了两人的主场。 两人几乎是在谜题出来的时候同时能够得出答案,苏止言不是个服输的,他也看出来若是相让才让夙毓心里更不爽快,于是两个人答得更快了,秦峥都能看出那个老板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可怜。 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去砸生意的,所幸他们好像是专门猜灯谜的,也只挑看的上眼的花灯带走,总算没让老板们的摊位做不下去。 而到了最后,游览完了所有的摊位,夙毓提着那盏八面仕女图的宫灯,看着旁边这个浑然不在意轻笑着的人,也笑了起来。 前世秦征喜欢苏止言的时候,他也只是遗憾后然后放了手,却没想到碰上秦峥的问题,竟有些不像自己了,真是...... 虽然明知苏止言对于齐云刑一往情深,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前世今生,竟是首次体会这种感觉。 花灯会逛完了,既是无宵禁,四人齐齐去了那临河的酒仙楼,要了雅间坐在窗边,品着这独有的夜宵,赏着这满河的灯。 秦峥与苏止言虽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他们却不愿意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毕竟此事属于怪力乱神,古人对于这种事总是有着几分的惶恐,他们已经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没必要徒添烦恼。 因此也只是沉默的说着闲话,然后在不断的举杯对饮中苏止言醉酒睡去,四人才告辞。 看着齐云刑负着那人离去,秦峥与夙毓往袁府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路沉默。 夙毓有心问他们的关系,却没有这样的资格,他素来节制,方才却多饮了不少,虽是并无醉意,但是难免有几分愁绪。 举杯消愁愁更愁,这句诗真是说的不错。 秦峥看他揉着额头,停步问道“可是饮的多了,身体不适?” 夙毓看着他淡漠眸中的关心,阖了阖眼道“身体确实有些不适,方才......”他话语未落,身体却一软,然后落在了秦峥的臂弯间,抬眸间似是有着淡淡的歉意。 秦峥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放到了背上说了扶好后稳步往前走着“下次,别喝那么多了,饮酒伤身。” 夙毓趴在他的背上,淡淡的气息拂在他的脖颈处,低低的应声道“嗯,属下谨记。” 回到了袁府,秦峥将已然醉了过去的夙毓放在了床上,脱去了鞋袜,解开了长发,盖上锦被后坐在床榻。 睡熟的夙毓很是乖巧,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片阴影,模样很是漂亮,秦峥打量了半饷后挥灭了烛火后最终走了出去,苏止言佯装喝醉,他们今晚必须要将解释说的一样才行,相府一行乃是必然。 而在秦峥走后,那黑暗中,长睫下缓缓睁开的眸有着一分的怅然,他该感叹自己技巧学的好,装睡能瞒过秦峥这个高手么? 他还是去了,还是去了,他一手技巧玩的通透,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苏止言在装醉。 他们,有着他无法插手的过去,本以为八年的陪伴,可是他是秦峥又不是秦峥,他的之前,他一无所知。 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滴落在衣衫上,夙毓靠坐,伸掌看着掌心的血痕,就只是那样打量着。 黑暗最是容易滋生黑暗,他也不例外。 第24章 (二十四)夜访细谈 夜色深厚的相府,那本该醉酒睡下的人房中亮着烛火,院子里静悄悄的,竟是所有的人丢睡熟了,一丝夜风起,苏止言看向快速开启又关上的门,那人影快的让人无法不称赞。 “来了,”苏止言拢着披着的衣服笑道“你这身功夫很俊,你在这个世界应该过得很舒心吧。” 秦峥跪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不算健壮的身体道“你的身体很弱,可要学武功?” 苏止言好笑的放下手中的笔道“我这身体算是正常的,哪里弱了,你可别折腾我了,齐云刑天天拉着我练武,虽是不能跟你比,但是也没有那么柔弱。” 秦峥看着他半晌,说道“内功不用让你满身汗水,只是盘腿调息即可,我这里刚好有一本适合你的,要不要?” “那拿来吧,”苏止言笑眯眯的毫不客气的说道。 秦峥“......”果然跟前世一模一样懒得出奇。 秦峥将那本秋明山的心法拿了出来,薄薄的一本放在案几上,然后说道“你先拿去看看,我随后再帮你打通经脉即可。” “多谢了,”苏止言将书册拿过来看看封面,若有所思的抬头道“那个挑战各大门派的人就是你吧?” “嗯,”秦峥点头道“将心经收好,不然你会有麻烦。” 苏止言不答,慢慢的翻着书页,一页一页的通读,秦峥兀自接着话道“你这处人手根本不足,我进来的时候一个气息都没有察觉,需要我派些人手过来么?你归在睿王一派,以后遇到的危险必然不断,只是那些人根本无法保证安全。” 苏止言将书页的最后一页合上后递给了秦峥道“谢谢你了,这样就不用怕有麻烦了,你说的有理,云刑派过来的人虽是会拳脚,但是到底比不上江湖上的内功心法,你派些高手过来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秦峥将书册重新放入怀中,这个人记性极好,看一遍估计已然记下来了。 “今日唤你前来其实还是有其他省的事,”苏止言微微敛了笑容道“想必你也看出来我跟云刑关系不同寻常,可是感情的事情最忌讳磋磨,我当初是来的时候直接是刚出生的胎儿,因此也不欲他知道前世的事情多想,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说来听听。” 秦峥心下有些微妙的猜测,还是回答道“幽冥教少主,幼时从未出过教中,更不可能跟相府公子相识,近来五年你可有出过京城?” 苏止言闻言,接口道“我身为吏部侍郎,作为钦差去过一次江南,你五年来挑战不断,就说是在道路上遇见过山匪得你相救一次如何?” 秦峥点头说好,然后看着苏止言问出了口“你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么?” 苏止言瞳孔张大了,他正色凝重问道“一本书?不知道,你说来听听。” 果然他们的穿越是不一样的,苏止言更像是死亡之后重新投胎,而秦峥是穿越到了以苏止言为主角的书里。 秦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名为《第一公子》的书,讲述的是一个现世的富商苏止言遭人背叛后穿越架空朝代,学习君子六艺,诗书蕴于腹中,跟七皇子相恋协助二皇子登位的故事。” 苏止言“......” 怎么说呢,苏止言的心情有点复杂,平生第一次这么复杂,他都不知道该感叹秦峥居然会看这样的书,还是感叹未来的事情已成定局,不过莫名的作为一本书中的主角,任人观看,总觉得有点淡淡的羞耻。 蓦然,苏止言神色一变,郑重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峥道“书在哪里,你带了么,给我看看。” 秦峥回答道“平板没电了。” “......”苏止言神色更加的古怪了,他神色变化半饷后犹豫道“你还记得书中的内容么?” 秦峥答“记得,细节都记得。”来到异世唯一的凭借,已然被他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他的这里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但是他不喜欢一些事情失去控制。 苏止言的心情已经变得焦躁了,他闭目半晌后还是问出了口“有没有那种情节?” “哪种?”秦峥疑惑。 苏止言咬牙切齿,自暴自弃道“就是上、床的剧情。” “有,”秦峥果断回答。 温雅如玉的相府公子平生第一次想打人,到底是哪个混蛋将他的生平写出来的,他并未感觉到身体受到控制什么的,那么就只能是哪位作者有感而发,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灵感写出来的,也就是说书仍然是书,但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可能会因为一些人的到来发生不大不小的变数,他在书中是主角,但是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并不是主角,但是至少让他知道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秦峥没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继续说道“不过按照秦小笙的说法,那个网站最近在严打,所以只有脖子以上的描写,所以你到底在暴躁什么?” 苏止言“......”他就不该相信秦钰这个弟弟心肝是白白净净的。 “没什么,”苏止言恢复了淡定,将以后都不上、床的念头抛之脑后,并默默可怜了一下云刑后道“你是怎么来的,我还没问你呢?” 秦峥不答继续面无表情陈述“不过,你居然是下面的这点让我有点吃惊。” 苏止言“......”广开嘲讽呀混蛋,他是不是应该考虑怎么帮夙毓一把?嗯,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不自觉的得罪了身带主角光环的相府公子的秦峥尚不自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说着自己的经历,细细的描述了他哥的无理取闹,胡乱迁怒。 苏止言默默无言,他总觉得秦钰不是胡乱迁怒,有他的前科,秦钰还不知道怎么被这个弟弟坑了,在哪个修□□乱穿了一把,然后回到了现世,小说里的怪力乱神拿到现代那可是不可言说的,秦钰那家伙表面上看着大度,其实跟他一样,小心眼的很,不坑这个弟弟一把怎么能开心。 至于不被压不许回去,身为知己,怎么能不帮兄弟一把。 第一步,当然是要让这家伙开窍,苏止言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跟夙毓是什么关系?” 秦峥对于他喜欢夙毓这点倒是供认不讳“我看上他了,可是他才十六岁,我不欲这个时候与他言明,不过,他的心思也难猜的很。”这句话倒是颇有些叹气的意味,他事事不惧,偏偏在此事上止步不前,患得患失。 苏止言有些感叹他在感情上的患得患失,却也知道这个人一旦认定后,就会变得无比的认真,爱情美好,本就值得期待,何必止步不前,生生的磋磨着两人,若是因为止步而错过,才生生的是后悔终身。 苏止言前世是有恋人的,只是那个女人和他的养弟合起伙来坑了他一把,初时他对于齐云刑也是不信任的,但是一颗真心见证,终是换他打开了心扉。 而这两个人明明对彼此有意,夙毓是秦峥的手下,不好说出口是理所应当,但是秦峥这里么,因为年龄是什么鬼,苏止言心里笑的差点打滚,面上却是有几分无奈道“秦峥你还真是......你可知道古人成年是在十六岁,先不说这个,就算在现代十六岁谈一场恋爱也是很正常的,至于你所说的年龄小,”苏止言眸中闪过一抹恶劣道“你们完全可以先定情,但是你若怕他伤身,大可等到十八岁再做也不迟,你觉得怎么样?” 秦峥静默的看了他半饷,然后极为冷静的起身道“已经很晚了,我明日再来为你打通经脉,先走了。” 他的身影极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刚才的步伐虽是看似沉稳,但是苏止言却知道他已然想通了。 按照苏止言的眼光来看,夙毓的武功不低,而且手段也极为的不错,情商也高的很,再等两年,少年的身体完全长成,只要他再引导一把,压倒秦钰这个弟弟还不容易。 至于年龄什么的,他这个身体如今跟秦峥的一样大,但是齐云刑早在两年前软磨硬泡,早已吃干抹净了。 也许是两世加起来感觉年龄大了,他这个人惫懒的很,又随遇而安,只要能爽到管是在上还是在下呢,要不然怎么会便宜了齐云刑那个混蛋。 但是秦峥可不一样,这个人性子里带着天生的霸道,若是被压倒还真是值得期待呢。 至于不仗义什么的,他完全当赞扬来听的。 至于秦峥,他这个人生性霸道,既然已经开窍,那么他认准的,就是他的。 况且那屋顶上的对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能看出来夙毓对他并非无情,就像苏止言说道那样,既是有情,便不必遮遮掩掩,生生磋磨彼此。 秦峥在往回赶,而夙毓终是回神换下了带血的衣袍,用秘制的药膏擦在掌心,愈合了伤痕,不仔细看,已然是看不出痕迹来了。 他想着秦峥不可能那么快回来,却没想到只是下床一会的功夫,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疑问“夙毓?” 被发现了,夙毓转过身去,神情清醒无比笑道“少主回来了。” 秦峥“......”明明很纯洁但是无法解释的样子。 第25章 (二十五)相爱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夙毓没有喝醉却装作醉了,跟苏止言一样,他是看出他的想法所以才如此作为么? 秦峥走了过去,从屏风上扯下外衣披在了夙毓的身上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虽然没有喝醉,但是不睡觉的话不会头疼么?” 掌心的痕迹虽然消逝,但是那种痛觉还存在着,他只是垂目回答道“无事,只是觉得口渴,下来喝水罢了。” 撒谎!秦峥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撒谎,他的唇向来殷红,但是饮水之后会泛着水光,而那杯中无水不说,他的唇角甚至有几分的干燥。 只是,就这样看着,单纯的打量就会变了味道,两人挨得极近,甚至秦峥又靠近了一步,几乎能看清他的眼睑,那双眸有些讶异的微抬,波光潋滟,简直能让人沉溺下去。 “唔......”夙毓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口中这人的横冲直撞,心情却由惊讶转为了无奈。 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凭借着本能,带着独有的霸道掠夺他的唇舌。 夙毓心底好笑,却在无奈后反客为主,带领着那霸道的唇舌深入纠缠,点点的银光顺着唇角滑落而下,两道身影也在烛火下紧紧相拥,融为了一道。 良久,唇分,秦峥抵着他的额头,皱眉擦去了他唇角的湿痕问道“你的技术不错。” 夙毓还没问他的意思,这人却在这里兴师问罪了起来,不就是想问他跟谁亲吻过么? 夙毓舔了舔唇角,笑着答道“少主,你忘了,我可是开青楼的,耳熟能详,看会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算他第一次被吻,其他敢动手动脚的人,坟上的荒草都有三米高了。 “不过.....”夙毓幽幽道“不知少主突然有此举动是为何意?” 秦峥看着他眸子,这样近的距离,那眸中的一切思绪都无处躲藏,三分专注,三分紧张,还有四分的期待,秦峥突然后悔之前没有说明白,却又庆幸苏止言的点破,他正色道“夙毓,跟我在一起可好?” 这样直接的说出口,让夙毓的眸瞬间弯了起来,心中的大石落地 “好,”夙毓答应道,“只是少主能否告诉属下,为何突然有此决定么?” 谎话会盖着谎话,直到彼此的关系再也无法圆回来,秦峥看着他的眼睛,竟是无法说出之前约定的话来,只是....... 秦峥叹了一口气道“夙毓我于你有意,但之前碍于你年龄太小,苏止言于我亦兄亦友,多亏于他点破,至于我们是如何认识的,这点,不能告诉你。” 夙毓敛息,然后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摸了摸秦峥的脸颊道“你自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怎么可能全部告知于我。”他确定了,这人的确是一点都不通风月之事,所谓的撩拨,恐怕也是顺手为之的吧。 不过也是,若是事事都会,岂是非人。 “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秦峥将他按到在床上道,随即自己也解衣睡下。 烛火熄灭,夙毓本以为这人会有点什么不规矩的举动,结果什么也没有,苏止言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夙毓越发的好奇。 至于秦峥,心爱的人躺在身旁,又刚刚定情,虽是仓促,心中的焦躁却不减,只是心情愉悦到难以附加,反而意识无比的清醒。 两人双双失眠,直到晨间初晓,秦峥匆匆的套上外衣,洗漱后拔出了剑。 剑影挥舞的越发的密不透风,只是那个人在心中居住的面积越发的扩大,剑指前锋,那人环抱而立,唇角似笑非笑,让人无法忽视。 秦峥收剑皱眉,本是要练两个时辰的剑,今日却不到半个时辰接收了起来,本以为练剑可以心无旁骛,可是心思杂乱,竟是无以言说。 剑身挽出个剑花收归鞘中,秦峥看着那人疑惑的神色,直接坐在了石凳之上。 夙毓的确疑惑,秦峥爱武,更是能恪守本身,勤练不缒,如今?夙毓在石凳上坐下问道“少主怎么了?” 秦峥对手中的剑自然是了解颇深,自然明白剑心如一,才能出剑既快又稳,可是如今,剑心不稳,可若要克服。 秦峥的手拂过了夙毓的眼角,岂非要让这个人的身影从心中驱逐出去,他这样想了,便也这般的说了。 夙毓微怔,随即沉思道“少主,为何要一心驱逐,若无法脱离影响,不如放纵如何?”既是心上有他,已然到了这般田地,怎么能不让分量再重一些呢。 “此法甚好。”秦峥答道。 一声闷哼......秦峥睁着眼睛看着这人那伏在他身上的人,眉骨却紧紧蹙了起来。一种畅快又隐忍的热意顺着这人不断滑动的唇舌而下,陌生又熟悉。 夙毓从那舔的湿润的喉结上抬头,摩挲着那紧抿冷淡的唇,连说出的话也带着湿意“少主,放松。” 相恋之人最喜欢用耳鬓厮磨来加深情意,虽然不知这人为何坚定的认为他年龄甚小,恐难承受,但是占占便宜还是可以的。 若是以后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了,不知这人是否还这般心甘情愿的给他占便宜。 秦峥翻身,看着他湿意的眸低头覆上,果然,这般的姿势更加顺遂人意。 ....... 最近,袁恒每次给少主汇报情况的时候,夙毓就一直出现在身侧,虽说以前也很正常的事,但是莫名的他就是感觉好像自己很多余啊摔! 那种眉目传情,不经意的眼神交汇,总让他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会被灭口一样。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一个人,他特意去询问了每天辛苦练剑的弑霜,然后得到了同样的感受结论,这应该叫感同身受吧。 其实,这叫请再给我一打钛合金狗眼,已瞎,但是这里没有这样的表述,袁恒只能生生的承受。 而那样的亲昵被无限放大后,秦峥的剑再次恢复了平稳,练剑磨砺自身,却也保护身边的人,剑心如一,并非断情绝爱。 夙毓松下了一口气,却又感慨这人为何恢复的这样的快。 转瞬之间,上元佳节已到。 是夜的晚上,花灯会已然到了最鼎盛的时期,人流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心思杂乱的人在互通消息,而秦峥与夙毓,不过是其中一支罢了。 两道轻盈的身影落在了屋顶,梅泉庄灯火绰约,映着点点的寒梅,竟是分外的漂亮。 梅泉旁,那道身影背对而立,在两道人影落下的时候转过身来,淡然笑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 这人周身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能在最后登上帝位的人,除了书中所描绘的苏止言的帮助,他必然也有属于他自己的过人之处,满朝皇子争锋,这人却独独封了睿王的称号,秦峥自然不会小瞧于他。 秦峥在他的请下落座,然后看着他巧妙的斟茶,然后接过道“我等已然明白睿王之意,不知交换条件为何?” 齐云翳看着对面这个淡漠的男人还有一旁坐着安静却又昳丽无双的少年,不得不承认,即便他有武艺傍身,但是相比于这些江湖人士来说,还是差了些。 皇室自也有武功秘籍,却也只有皇帝处才有暗卫护持,军队却是没有的,但是皇子从小学武,齐云翳自认满府的侍卫无奈他何,但是这两个人到来的时候,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却是他所不能的。 想要稳步的登上那个位置,这样的力量的确是必须的。 思及此处,齐云翳说出了思虑已久的条件“听闻尔等势力消息遍布天下,之前送给本王的消息已然核实,本王要求你们倾尽全力辅助本王登基,自然相信尔等有那样的能力,至于交换,金银珠宝只怕是辱没,便是皇室的暗部如何?本王保你们不受朝廷势力的磋磨,并赐予选拔帝位的权力。” 一下子就给出最大的筹码,却将他们牢牢额绑在了皇室的这条船上,果然是相当的机智。 可是这样的条件,的确无人能够拒绝,有魄力,但是彼此之间仍然缺乏信任。 秦峥直言“睿王殿下画的饼不错,只可惜我们彼此都不信任,峥有言,不妨直说,一无意于那滔天的富贵,二无意于那至高的地位,三无意于那流芳的名声,只在乎天下黑白并存,相生相克,不可尽除,既是如此,不妨握于己身后,也好底线分明,殿下以为如何?” 就像曾经大哥告诉他的那样,黑暗势力必然存在,若是让别人肆意残害,不如握在自己手中,保持着底线。 秦峥这样说,一是打消齐云翳的疑虑,二则是让幽冥教日后的存在名正言顺。 君王,本就在于权衡之道,若是这人生于皇家,又怎么会没有一丝的相争之力,不慕权贵么? 齐云翳心生感慨,端起茶杯道“本王以茶代酒敬二位。” 秦峥与夙毓举杯饮下,夙毓浅笑,终是开口“睿王殿下可识的在下?” 红衣如火如荼,竟是遮掩不了他一分的光彩,齐云翳开口道“名誉天下的含丹公子,本王又怎会不识得。” “如此,我们就先给睿王殿下看看我们的诚意好了。” ...... 第26章 (二十六)收回幽冥教 “此话怎讲?”齐云翳说道。 夙毓道“含丹公子的确是名东天下,三皇子爱慕有加,可若是旁的皇子将他视为弱点击杀之,是否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而睿王殿下不费吹灰之力呢,若是三皇子为一风尘之子争风吃醋,过了年节,只怕内阁为三皇子殿下拟好的封号,也要荡然无存了吧。” 了解朝堂纷争,清楚内阁事务,定下如此的一石三鸟之计,的确算的上是一份大礼。 不仅是送礼,还是显示能力的意思。 “含丹公子,智计天下无双。”齐云翳赞扬道。 夙毓笑道“殿下谬赞,这天下,将无含丹公子,还请殿下扫清后患,我名夙毓,少主名为秦峥。” 幽冥教主也姓秦,名为秦靳。 秦峥知他疑虑,直言挑明“年后我欲攻下幽冥教,在六皇子处,可做睿王内应。” 幽冥教之争,齐云翳不欲深问,举杯道“如此,便提前预祝旗开得胜。” 秦峥也举杯“多谢。” “......” 上元那晚梅泉庄一叙,彼此了解良多,中夜方归。 第二日复印开朝之日,秦峥已然带上夙毓等人离开了京城,赶往了幽冥教。 售卖马匹的生意,整个马队,都是集结起来的精锐。 千里一行,五年前的幽冥山仍然屹立在沙漠之中,仿佛坚不可摧,可是在夙毓破开阵法,秦峥的剑架在了秦靳脖子之上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场,是秦靳输了,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输,而在此等候,因为秦峥看不到他眼中的惶恐,只有悠然的神情和果然如此,那双艳丽的双眸,甚至在看见秦峥的时候带上的点点兴奋的神色,就像是看到了渴求已久的东西一般,让夙毓不安。 直到他被牢牢的点住了穴道,关在了地牢之中,夙毓的这种不安都没有消散。 幽冥教机关被毁,人员死伤大半,秦峥的人也没剩下多少,即使是跟在秦峥身边的弑霜,也受了不大不小的伤。 剩下的人被关押起来,幽冥教的各个堂主舵主全部送进了地牢,也恐怕是有史以来地牢最满的一天了。 秦峥的人陆陆续续的往幽冥教填充,那些堂主舵主,却是被一个不留的杀了,只剩下秦靳一人。 幽冥教的总部,秦峥信不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只能杀掉,至于分散在各地的分坛,对秦靳的忠心没有那么大,交给其余人慢慢侵蚀就好,秦靳的势力遍布,秦峥同样,而现在,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在再次见到秦靳之前,秦峥一直以为这个人忌惮他的实力,可是真正见到他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秦峥反而不明白他的想法了。 这个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是教他武艺的那个人,虽是背叛者决不轻饶,但是秦峥对他的观感却有些复杂。 讯问在所难免,秦峥却不允许手下那般的折辱于他,除了当时的杀意,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这个人都称得上是枭雄,可以干脆的杀掉,却不能折辱。 审问是秦峥亲自来的,这个人挂在锁链之上,发丝垂落,衣衫不整,但是却仍然像他见到他的第一面那样,坐在高坐之上,眼角眉梢都带着艳丽与肆意。 秦峥就那样抱着剑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打量。 看了半饷,秦靳扭头,勾起唇角吩咐道“让这些人都下去,我跟你单独有话说。” 秦峥挥手示意,少年们纷纷退下,直到脚步声轻不可闻,秦峥才开口道“有什么话,说吧。” 秦靳抿了抿干涩的唇,让它重新变得水润后才悠然道“你想必很是疑惑我当年为何对你动了杀意。” 秦峥没有答话,这人接着说道“我若说我并没有想要杀你,想必你也不信,只是当年一念之差,却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却如此的敏感,我出教不到一月,你竟甩开我这满教的人跑了出去,还生生的从眼皮子底下断了踪迹。” “咳咳.....”秦靳咳嗽间唇角流出血迹,他手不能动,却很是自如的对着秦峥吩咐道“帮我擦一下。” 秦峥面无表情的拿过一旁的布巾擦拭在他的唇角,鲜血染红的唇艳丽,却也锋利,秦峥虎口一痛,另一手则是捏住他的下颌将手拿了出来,已然是被咬破了。 “少主去哪里了?”夙毓安排着教内繁忙的事务,却没看到秦峥的身影。 少年答道“少主去了地牢。” 去了地牢,那就是去见秦靳了,夙毓心里不安,放下手中的事务往地牢的方向而去,却在途中见到了回来的秦峥。 “你的手怎么了?”夙毓拉起他的左手问道,那上面清晰的牙印,虎口还在不断的滴着血,可是它的主人却浑然不在意。 夙毓皱眉,拉着人回到了厅室,给他清理包扎着伤口,一圈一圈的纱布细细缠上,秦峥将他低头而散落下来的鬓发别于耳后,然后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艳丽的眉眼,殷红的唇,昳丽无双的容貌,只是一个漫不经心,一个骄傲洒脱。 细看,却是真的像极了。 秦靳告诉他了一个秘密,一个显而易见却又瞒过了所有人的秘密。 秦峥不是秦靳的孩子,夙毓才是,他们才是至亲的父子,只是那个人抛弃了他自己的儿子,却抚育他这个抢来的儿子。 没错,就是抢来的,抢的是司空家族死去的家主,曾经的武林盟主司空玦的儿子。或许要说是阴差阳错,又或者是强取豪夺。 秦靳爱慕的司空玦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作为幽冥教主,当然不会轻易认输,他杀了所谓的背叛他的人,然后将他的儿子,也就是秦峥的这具身体抚养长大。 而那个后来爬上他的床,为他生下夙毓的婢女被一掌打死,夙毓也被扔进练武堂开始自己的一生。 而秦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跟司空玦长得相似,秦靳控制欲极强,自然不愿意他脱离他的掌控。 秦峥不在意是否被当做替身,他甚至不在意这具身体的父亲被杀害,他却认贼做父,那是原来秦征的事,与他无干,他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人若是知道以为的救命恩人却是抛弃他的父亲,心里是否会难过。 他犹记得秦靳得意的表情和说过的话“果然不亏是我的儿子,我爱上你的父亲,我的儿子爱上他的儿子,只是我偏偏是你的杀父仇人,爱上仇人的儿子,不知道我那留着卑贱血脉的儿子会怎么想?你真的不在意么?不想报仇么?可是你不能.......你终将步上你父亲的老路,然后狠狠的背叛他,这是天性,你改不了的,阿玦,你们长得真像,不,你比他更迷人......” 这个人,或许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疯了,若是原来的秦征,的确是走上了那条路,可是他不是秦征,所以他不会。 虎口仍然在隐隐的作痛,秦峥亲吻着夙毓的额头道“活着才是灾难,我已然封住了秦靳的武功,就让他一直活在地牢之中吧。”夙毓在书中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是他的父亲,那么现在也不必知道,那样会让他徒增烦恼的关系,不要也罢。 夙毓将伤口系住,说道“好,你做决定就好,你这比武都没有受伤,反而被咬伤了,说出去真丢人。” 秦峥不反驳,只是拿过了夙毓摆在案头上的书册道“安排的不错,练武堂由袁恒接任,铸玉堂由杨程接任,冥神堂的人本就只听从令牌吩咐,让安成带着他的杀手来接任,正好壮大,右护法让翰墨接任,刑堂也可交给他掌管,越闻在你的手下,观微堂由他接任,至于你,左护法之位却是非你莫属了。” “教主如此安排,属下莫敢不从,”夙毓抱拳笑道。 秦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你去安排吧,他们所有的事情经由你来协调,我长年不沾手,只能辛苦你了。”教主之位非我所愿,只是能站在你的身前为你遮风挡雨,也未尝不可,只是,也不知道能够挡多久。 夙毓靠在他的肩上席地而坐,随手翻着书册道“这事不难,教主静待登位之时即可。”有了这样的牵绊,这个人,应该不会轻易的离开的吧。 秦峥不爱权势,可是夙毓爱,有了权势才能站的高,才能跟这个人并肩而行,他习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秦峥道“此事顺利,既是一个月后才登位,杨程他们也无太大后患,还是齐聚的好。” “教主不必担忧,”夙毓道“属下已经给他们飞鸽传书了,想必不日就到。” “闻洱的医馆兴建的怎么样了,他最是跳脱,还是让人看着比较放心.......” “医馆倒是可行,他医术也学得不错,但是反而是毒术还没学全,医毒本是通行,他还有的要学呢。” “如此,你便时常考教督促吧。” “好,”夙毓答应的爽快。 二人聊着闲话,气氛很是淡然闲适......只是危机,总是喜欢在人最幸福的时候到来。 第27章 (二十七)中毒 一个月转瞬即过,此时离他们离京之日已然过了三月有余,草长莺飞,正是山谷秀丽的好景色。 众人齐聚,夙毓亲手安排的场面自然体贴又宏大,主院的广场之下,更是整整齐齐的站着新的幽冥教众,等待着他们主人的到来。 秦峥素来喜着简朴的黑衣,朴实无华却也谁都不敢忽视,如今登位,自然不能还像之前那样的不慎重。 一身绣着银纹的黑袍加身,花纹繁琐,却在华丽中透着内敛,他的身形修长而高大,将黑袍撑了起来而不显得累赘,夙毓亲自为他整理衣衫,然后将那垂过腰际,时常以简单发带竖起来的长发挽起,一半以黑玉的簪子加上华丽的发冠固定垂下,另一半梳理顺畅自然的披散着。 收拾好后,夙毓放下了梳子很是满意的笑道“教主果然俊美无双,真要把属下的魂魄都勾了去。” 秦峥站起,侧目弹了弹夙毓的额头道“胡闹,”然后牵着他打开了院门。 主院华丽,几乎可与那皇宫媲美,巨大的演武场上密密麻麻站着人,在秦峥出去的那一刻齐刷刷的跪下道“恭迎教主。” 秦峥迈步,在那院前的宝座上坐下,他一举一动都带着威势,更是让内功外泄形成气势上的碾压,收服人心,他做的得心应手“都起来吧。”淡淡的语气,却能清晰的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令人敬畏。 下面的人异口同声道“多谢教主。”然后再次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多余的举动却是一丝没有。 夙毓起身站到了他的左侧,正如翰墨站到他的右侧,其余的八位,则是一字排开,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亲疏远近,一看便知。 那些少年们是分散培养,如今一看站位,自然明白那除了教主的十人,乃是教主心腹中的心腹,至于原来的分坛坛主,自然心里门清,教主的儿子夺位,也算是名正言顺,而且能把老教主拿下的新任教主,又怎么可能是善茬,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本来若是秦靳传位,应该要接受那教主的令牌,但是秦峥的势力已有令牌,自然要改成新的,至于那些不听号令没有前来的,没有换上新的令牌,就是叛徒。 登位已定,酒宴开始,各堂与各坛之主纷纷敬酒,什么教主洪福齐天,千秋万代的话纷纷说出口,秦峥神色不动,皆是掩袖饮了,却是让那些人更是心里打鼓,颇是敬畏。 宴会时间极长,夙毓就坐在他左侧的案几后,看着他一杯一杯的饮酒不禁有些担心,秦峥很少饮酒,若是在属下面前喝醉了失态,实在不好。 而事实证明夙毓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直到宴会的结束,坛主门敬了一轮,秦峥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众人中有人喝醉的,被属下扶了回去,也有些恭恭敬敬告退的。 夙毓半搀扶状扶着秦峥,看着他冷漠的眸低声问道“教主没事吧?” 秦峥没有挣脱他的手,很是清醒冷静道“无事,酒意尽皆被功法化去了,不必担心。” 夙毓心里颇觉遗憾,喝醉了也不好,喝不醉也不好,真是愁人。 登位一事算是过去了,翰墨他们也是各司其职,宴中也饮的极为克制,以防有变故发生。 秦峥运功散去了最后的酒意,然后换下了身上这个颇觉累赘的外袍,换上了看似简朴的黑衣,只是他原先在外,衣食皆是不在意,方便即可,但是夙毓是个细心又惯会享受的,因此这看似简朴的黑衣,确是上等的丝绸,触手生凉,更是在细节处做的精致,也不会让秦峥觉得累赘。 秦峥还未满二十,不应加冠,登位以示慎重,如今结束后自然还是束发。 夙毓不在京城,之前相助睿王一事皆是由越闻□□,他办的仔细,含丹公子被五皇子齐云清的表哥强行带进府中,不欲受辱,一头撞死,三皇子自此与五皇子对上,只是出乎夙毓的意料,三皇子震怒之时,被许长安打昏,竟是没让这争风吃醋的名声传入内阁耳中,甚至还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越闻手段不凡,在他们摸清之前已然引到了六皇子的头上,只是失了一次机会,难免让人叹惋,但是如今的结果,也不能太过的急功近利,夙毓清楚诸皇子之间的斗争,只是他重生归来单是幽冥教中各个事情都与前世不同,皇宫之中也不能皆凭前世经验下手。 三皇子齐云修是齐云翳的劲敌,五皇子齐云清和六皇子齐云鸣都不是那种笨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重新筹谋,自然,对于一定会发生的大事,既已提前知道,自然要让它发展的更为顺利。 比如一年后齐云翳的盐引之事爆发而被皇帝申斥,又比如两年后齐云刑的从军之事。 至于最近的事情,武林大会是一方面,前世苏止言是去挑选人才,那是在秦征还未支持之前,如今却是不必,有幽冥教全力支持,多了正教的人士反而不便,至于前世得用的人,也可让绪褚拉拢一二。 武林大会倒是不重要,但是其余三个的正教门派,秦峥还没有上门挑战,放在武林大会倒是正好,也可让幽冥教扬名一番,让那些正教好好的长长见识,只有被打的痛了,才会知道怕。 但是京中着实不可不防,素水心是女子,虽有能力,但是行动不便,夙毓思索片刻,交代着即将返京的越闻道“你回去后查一查许长安这个人,能在关键时刻阻止住齐云修的人,一定要谨慎,还有提醒齐云翳盐引之事尽快收手,并扫清尾巴,你来盯着,若是银钱不足,从翰墨和杨程处调取。” 翰墨和杨程也要回去,京中袁府已无必要,让袁恒坐镇幽冥教也是合适,秦峥亲自下令夙毓的命令等同于他的命令,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合作处理的事情也是熟悉,自然听令“是,左护法。” 夙毓叮嘱着返程之后所需要做的事情,而秦峥则把跳脱的青年闻洱叫到了身边,闻洱虽然疑惑,但是还是乖乖的行礼问好“参见教主。”难道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他好像确实比不上其他的人,教主不会是来点醒他的吧。 闻洱的心里一阵乱七八糟的想法,秦峥却只是让他坐下,然后将左手放平道“来吧,诊脉,考教一下医术。” “嗯?”闻洱一阵疑惑没有得到解答,乖乖的将随身携带的脉枕放在秦峥的手下,然后搭在了腕脉上。 手指轻移,闻洱的脸色由轻松变成了惨白,他不敢相信,重新又探了数次,才看着秦峥说道“母子连心蛊?!” 秦峥点头,神色淡然“嗯,既然探出来了,怎么解?” 母子连心蛊,乃是苗疆堪称蛊王的存在,一母数子,此蛊奇特,乃是控制人的手段,一人服下母蛊,若是将母蛊产出的子蛊放到另一个人的饮食之中,则与服食母蛊之人同生共死,也就是说母蛊死亡,则子蛊之人必死,但是子蛊死亡,母蛊则无事,若是催动母蛊,则子蛊之人必然会听从,而更严重的是,此蛊一旦种下,便无法逼出,也就是无药可解。 只是此蛊难培育的很,一只母蛊更是产出子蛊不能多于十数,否则若是量产,则王朝不复存在。 而秦峥身上的蛊,正是秦靳一咬之下的杰作。 闻洱学了五年的医术,治疗其他的病倒是得心应手,若不是他来探脉,寻常的医师只怕探都探不出,他敬佩秦峥,心里着急,连眼眶都有些泛红“教主,这个我没办法,但是师父,对,师父一定会,教主你等着,我去找师父来......” 他语气乱七八糟,神情还不对,秦峥压下他起身的肩膀道“坐下,冷静,闻洱听令,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夙毓,明白么。” 闻洱惊讶的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这个殿中,除了他们两个,竟是没有旁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教主他要独自承受么? 秦峥看着他的表情道“整理情绪,不要让外人看出,去叫你师父来,我知他在教中。” 闻洱一阵尴尬,然后擦了擦眼角吸气让眼眶旁的红晕消失下去,这才匆匆的跑了出去。 秦峥在殿内静坐,忽然皱眉捂住了心口,母子连心蛊,控制人心的手段么?掌心紧握,秦峥闭目敛息,压制着心头的蠢蠢欲动,半饷,神色才平静了下来。 而睁目之时,穿着他教众衣服的老头正无视闻洱的示意,坐在他身旁好奇的打量着他。 世间总有些奇人行为怪异,秦峥免了闻洱的告罪,然后重新将手放在了脉枕上道“有牢前辈。” “你这娃娃倒是爽快,不像我那徒弟,笨的要死,”他说着,还是将手搭在了秦峥的腕上,半饷猛地睁开了眼睛,起身就追着闻洱打,闻洱躲得快,他也跑的快,口中还是大声的斥责跟心酸“老子的一身医术啊,那明明是母子连心毒,回去把医术全部抄十遍。” 母子连心毒?! 第28章 (二十八)秦靳 母子连心毒?是毒非蛊么? 秦峥深思着看着那还在教训徒弟的老头,也不急于让他们停下来,这上蹿下跳的画面,倒是颇为有趣。 老头体力不错,但是闻洱的轻功不错,老头抓不着,终于跑累了挪到了秦峥的身边坐下,摸着根本没有几根的胡子道“娃娃你倒是冷静,也不着急,是个好苗子啊,比我那笨蛋徒弟冷静多了。” 秦峥为他端茶倒水道“前辈谬赞。” 那老头喝着水,清清嗓子接着说道“这母子连心蛊和母子连心毒听着相近,却是一个是蛊,一个是毒,但是效果差不多,区别在于,这毒本是产自于那母蛊的身上,由一人服下后若是咬伤另一人,则有蛊相同的效果,但是这个效果当然是要比那个□□弱的多了,它呢,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只能控制一个人,当然,效果上,也要差上不少,就是服用母毒的人死亡,小娃娃你要吐血七天七夜才会死,别看这七天难受,但是说不定可以救人的,不过你也真是倒霉,”老头长吁短叹“这么年轻......” 闻洱上来就捂住了老头的嘴巴,瞪着他道“师父,说解法,解法。” 老头揍开徒弟,表情怅然“你个不孝徒弟,”然后看向秦峥继续捋着胡子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要说解法呢,有三,一,就是挖掉那个给你下毒人的心脏,然后吃掉,但是毒素一经催发,你最多能活七年;二,现任碧落宫主碧朱,曾经身为药人,他本身携带的毒素可以压制子毒,但是每隔七天就要再服一次,一旦开始,一生不能间断;三,那就是去苗疆寻找到那独一无二的母子连心蛊,用其压制毒素,则有五年可活。当然,你要是不管它也是可以的,只要母毒之人活着,你就能活着,只是既是控制人心的手段,你就要不断的受其骚.扰,但我刚刚观你意志,你意志极强,母毒也只是稍微影响,没必要还是不要采取那三种措施的好。” 闻洱眼睛等的圆圆看着老头“师父你就没有彻底解决又能让少主活下来的方法么?” 老头很无辜又直白的说道“没有。” 秦峥沉默半响,冷静说道“也就是说,想要杀我秦峥,只要杀掉那母毒之人即可要了我的性命,从此性命系于一人之手。” 老头直言“没错,不过这可比种了蛊强多了,那可是直接作为傀儡存在的,你这意志强点也就一点点影响哈,我就说苗疆视那蛊为命,怎么随便就给人了......” 并非必死之局,秦峥不畏惧死亡,但是若是能活,谁会想死,只是性命系于一人之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是不能让夙毓知道。 秦峥正色道“既然如此,今日的事情,两人就都忘了吧。” “是,教主,”闻洱闷闷的低下了头。 倒是老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峥道“只有死人的舌头最严,你不怕我们说出去么?” 闻洱惊讶抬头,秦峥淡漠的看着他道“若是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失去,不如现在就死了干脆。” “小娃娃你真是对我的胃口啊,”老头大力的拍着秦峥的肩膀,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快速道“若是危急时刻,可再寻小老儿来。”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开了去。 闻洱将老头迅速拉开了去“师父你怎么没大没小的。” “你才没大没小的,你个不孝徒弟,”老头眼睛瞪得圆圆,两人又开始鸡飞狗跳。 等到两人安静下来,秦峥才道“辛苦前辈,今日之事若是有人问起,只言我仰慕前辈风华,让您多为照顾闻洱即可,若是无事,幽冥教内菜食皆可与酒仙楼相比,前辈大可吃个痛快,”秦峥自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了老头道“这是酒仙楼的令牌,去了可免费吃住,您收下吧。” 老头激动的无以复加,像宝贝似的把令牌揣进了怀里,满眼泪痕“小娃娃你就是体贴啊,小老头平日就爱一个吃,偏偏我这个笨徒弟脸药膳都做不好,好人啊好人,”老头说完,拽着闻洱转身就走“快走快走,别给你们教主添麻烦,有你这么个属下真是闹心。” 闻洱连忙拱手退下,远远的跟在老头身后嘀咕“明明是师父你自己肚子又饿了还说我.......” 声音渐远,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秦峥一个,想要喝茶,却发现茶水已凉。 人生百变,前一刻的欣喜在这一刻变成了苦涩,就如同这茶水一般。 不过并不如秦靳所说的那般效果严重,已然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秦靳的确棋高一招,即便他意志坚定不为他所控,但是日后不仅要护着他的命不说,还要时不时想起这个人。 这一局,是他输了。 幽深的地牢再次迎来了新任的主人,秦靳仍然如往常一般的悠闲自在,恍若坐在那高高的大殿之上,而在见到秦峥走进来的时候,正是扬起了姣好的唇型道“为父的好儿子,可是查明白了。” 秦峥淡漠的看着他的神色,将那紧紧束缚的锁链解开“母子连心毒,是毒非蛊,父亲大意了。” 秦靳捏了捏发红的手腕,颇为赞扬道“没想到我儿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竟能辨识的出是毒非蛊,我当然不想完全的控制于你,若是变成了傀儡,哪有现在这般的有趣,”他的手指顺着秦峥的胸膛滑下,舔了舔唇角凑到他耳边道“你说,若是夙毓看到你把我给放了,会不会很生气?” 秦峥握着他的手挥开道“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否则即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还有,不要告诉夙毓你是他亲生父亲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秦靳扭头叹气,推开牢门走了出去“你真无趣,怎么能像你父亲一样无趣呢。” 秦峥看着他的背影,终是走了出去,这个人杀不得却也关不得,身为曾经的幽冥教主,他若是想死,自然有无数种方法死去,而最不能控制的一种,就是彻底的激发母毒。 还是那句,秦峥不怕死,但是若是能活谁又想死呢,更何况若是丢下夙毓一人,他于心不忍。 而还不到夜间,夙毓就已然知道秦峥放出了秦靳,并好好安置的消息。 他匆匆赶回去,熟悉的大殿之上,那人一腿屈膝,大马金刀的坐着,酒水洒落在衣襟之上,醉眼迷蒙,竟有几分的畅意在。 而秦峥,却是神色淡然的坐在一旁处理着新呈上来的事务,两人竟相处和谐。 “呦~这不是左护法么?可是忙完了?”秦靳貌似打量半饷道。 不能生气,夙毓警告着自己,然后无视一般的走到了秦峥的案几前,翻阅着那已然批阅好的公文,分着类别,旁若无人的让身边的侍从拿了下去处理。 秦峥握住了夙毓不断忙碌的手,让身边的侍从退了下去,只余三人时才说道“夙毓,秦靳不能杀。” 夙毓看着这人淡漠的眼神,心中一阵无力,却仍然淡淡的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父子情深了,”秦靳悠然的回答道,然后靠在了秦峥的肩上,被闪开后倒也没生气“父子血脉相连,难道左护法是希望峥儿弑父么?真是好毒的心肠,峥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这个人真的有威胁,幽冥教主不惧世人眼光,向来肆意妄为,区区的父子禁忌又算的了什么,这个人具有真正的威胁,不管秦峥因为什么原因放了他,这个人都有真正的威胁。 可是若是听了他的话,才是真正的输了。 夙毓冷笑,直接起身托住了秦峥的下巴吻了上去,唇角辗转,冷硬的人唇却是柔软的,夙毓直接探入其中,勾着他的唇舌,秦峥回应,纠缠,黏腻的水声在彼此的交缠中响起,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吻。 秦靳也不阻止,就那样托着腮看,嘴角的笑容消失,幽深的眸却愈加的疯狂,太相似了,真是太相似了,当年的阿玦也是这般的亲吻于他,诉说着缠绵的爱意,然后转身分崩离析。 他这般的凄惨,他们怎么能这般的幸福呢? 秦靳的唇角重新勾起了笑容,心脉跳动,秦峥蓦然皱起了眉头,拳头握紧。 他这般的举动和身体瞬间的僵硬,夙毓又怎么可能察觉不了,双唇分开,秦峥擦着他唇角的湿痕道“腿有些麻了。”他姿势后倾,确实不易。 秦靳笑盈盈的道“亲完了,示威完了?峥儿你眼光真不好,竟然选了个这么幼稚的人。” 要杀掉身旁的人,夙毓有千种万种的方法,可是这是秦峥的父亲,只有秦峥能够亲手杀死他,他若是动手,即便秦峥不介意,他们之间也会存在着嫌隙,所以他不能。 而秦靳看破了他的这层顾虑,更是坚持不懈的挑衅着,因为无论哪种方式,都于他有益,他活着,就挑拨离间,他若是被夙毓杀死了,更是美妙,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重复的老路,多么的美妙不是么? 我的儿子呀,你会选择哪一种呢? 第29章 (二十九)前往 幽冥教中的日子很难熬,不仅仅对于夙毓来说,就是曾经秦靳的旧部,现在忠实于秦峥的人也是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何教主人放出来,但是却没有人敢反驳。 而造成恐慌的秦靳,却整日待在殿中并不出行,兀自饮着酒,他武功被封,却仍然过得悠闲自在,让忙碌一天的夙毓更加的懊恼,他向来心绪镇定,却还是被这个人影响颇深。 忍,是唯一的办法,而忍得久了,他也懒得再理会那些明显膈应人的招数,只是心里仍然暗火丛生。 好来秦峥虽是放了他,但是到底不爱搭理他,也只是放任自流的态度,让夙毓心底疑惑,却又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离教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将秦靳单独留在幽冥教内只有袁恒在根本就是防不胜防,放虎归山,但若是带在身边,更加难以防备,简直无从安排,不如死了干脆。 而秦靳在得知他们要离开赶往武林大会的时候,很是惬意的对着秦峥说了一句话“武林大会啊,武林排名已经落到第二的司空家也会参加吧,你既是要去,就让为父好好看看你怎么把他们一一斩落的场面吧。” 这是要跟上的意思,虽不知他到底跟司空家有何恩仇,但是他若要跟上,也算是一种暂时制止的办法,带在身边总比他潜藏在暗地里来的更为的方便。 而秦峥的回复是“想看可以,安分一点。” 简简单单八个字,比平日里待人还要冷漠,而这样的秦峥,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却也让夙毓越发的疑惑不解。 而在秦峥放了秦靳之前单独召见的闻洱和他师父二人,师父疯疯癫癫的胡吃海塞,徒弟也是一样,在他问起的时候,那老头还颇为炫耀的晃了晃酒仙楼的令牌,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很快,离教的日子到了,如今依然是五月的天气,他们一路前去,即便是马车行走,也能在九月之前顺利到达。 此行,除了秦靳,只有夙毓和弑霜随行,其余人等还有安排下去的事情要做,夙毓统筹全局,有他在秦峥的身边赛过一堆人,至于弑霜,秦峥要教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想要让他武林大会之上与多人对战磨砺磨砺。 至于剩下的,就是冥神堂的冥神卫和普通的侍卫了。 幽冥教主出行,自然不需要再想从前一般藏头藏尾的,秦峥不喜马车,单独骑着马遥遥领先,夙毓自然也是骑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马队的前方,只留下秦靳坐在马车上慢慢晃悠。 他也不急,就那样靠坐在车窗前,饮着喝不完的酒,看着窗外的风景,倒像是最悠闲的一个。 过犹不及的道理谁都懂,好戏么,还是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才有意思不是。 二人策马在前,马都是草原上的好马,飞驰中风景不断地后退,直到快到前方城镇的时候,二人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夙毓看着身侧那人笑道“旁的宗派出行,总是浩浩荡荡,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底都摆出来威慑旁人,教主这样轻车简从,简直不像是一教之主。” 他语气中带着调笑,显然心情愉悦,秦峥答道“那些不需要,有你跟着足以。” 夙毓笑的越发的畅快,轻拍马背,转身间已然坐到了秦峥的身后,他的个子虽然因为年龄原因比秦峥矮了一个指节,但是在马背上坐着竟是看不太出来,手握缰绳,竟像是将秦峥拥在了怀里。 夙毓心里满足,秦峥又如何察觉不出,冷着脸侧头看向那搭在他肩膀上的面颊道“你坐前面。” 夙毓顺便亲了亲他的耳垂,果断拒绝了。 然后秦峥的脸黑了。 二人长得都极是俊美,朝中龙阳之气日盛,倒也并不显得突兀,只是这一个冷漠,一个昳丽,怎么看都极为的吸引人的眼球,更别说以这样亲昵的姿态进城。 此处名为水阳城,别看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还有几个月,路程远的已然跟秦峥他们一样出来赶路了,即使是水阳城这样偏远的小城,武林人士也不少。 赶路归赶路,但也不能真的把幽冥教的护卫彻底丢在脑后,尤其是还多了秦靳这样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更是要时时谨慎。 杨程的酒楼遍布天下,即使是这小小的水阳城也有着一家酒仙楼,既是自家的,又比别的地方舒适,没道理选择别家,杨程心思也细腻,知晓他们要赶往江南的路上必然会路过水阳城,酒仙楼的雅间自也准备好了。 这里如同客栈,也是能住人的,只是要离前面隔开,免得前面的吃饭说话声影响到住宿的客人。 在楼前停下,夙毓手中的令牌一晃而过便隐于袖中,那小二也是机灵,眸光微微一闪算是明白了,马匹被牵到马厩安置,秦峥与夙毓跟着小二踏入了酒楼。 “客官您楼上请,”小二恭敬的引路。 只是这世间,有看你顺眼的,自然也有看你不顺眼的,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被看不过眼的人看在眼里,就会低咒一句“世风日下,不知廉耻。” 秦峥听见了,倒是没在意,只是握住夙毓的手腕目不斜视的上楼,夙毓则是微微侧目,看着那楼下坐着的一桌,七个男女还配着剑,两个女子,一人脸颊微红,一人则低声咒骂。 但凡有教养的,有智商的,就不会在人间如此的情绪外露,更何况这是一个随时可能丢了命的江湖。 夙毓回眸然后转过头去继续上楼,这样毫无江湖经验的人,还不值得他为了一句话就去教训,他是小心眼,可若是碰上一个看不过眼就要教训,迟早把自己给累死。 两人在雅间坐下,此时正是当午,天气炎热,酒仙楼却并非如此,不管是大堂还是雅间,巨大的花瓶里都放了冰,更时时的更换,一进来,就颇为的凉爽。 他们时间充足,并不急的赶路,只是脚程稍快了些,等到其余的人到来,只怕要等到午后黄昏的时分了。 小二按着夙毓点的菜去上菜了,夙毓拿起倒置的茶杯,倒出了壶中的茶水,茶水淡淡泛黄,夙毓递给了秦峥道“这是酒仙楼独有的荞麦茶,最是降暑解渴,教主尝尝。” 秦峥接过,点头道“多谢。”他生于现代,自然知道,只是夙毓有心,他接受便是了。 二人饮着茶水叙着话,楼下那七人,却也有着自己的说辞。 酒仙楼的大堂不同于其他的酒楼,宽大的大堂,也是用一扇一扇的屏风挡成一个个小的隔间,两侧通风,却并不显得拥挤吵闹,很是收人欢迎。 那跟在夙毓他们身后进来的七个人中,五个男子,两个女子,为首的男子倒是长得颇为的俊朗,只是也并无突出之处,两个女子,一个看着年长些,长得倒也漂亮,很有长姐的风范,看着也沉稳些,而另一个,则看着是个少女,长着一张漂亮的娃娃脸,性子却看着不好惹,明显的地位不同,更受宠些。 先前脸红的就是那个年纪长一些的,而那咒骂的则是那个少女。 只是不通江湖经验是为真,咒骂却是假的,他们衣衫看着相似,明显来自于一个门派,只是平常在门派中见到的男子虽是俊朗但大多普通,如今见到两个气质不同的的男人,年长的也只有十八,性子虽是沉稳些,但到底只是脸红,年幼的则只有十六,看见这样的男子,想要吸引注意力,可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以为咒骂可以,却不想这种方式最是容易起到反的效果。 更甚至于,这样优秀的男子,一看就有龙阳之好,好好的女子不喜欢,偏偏喜欢男子,少女明显的心气不顺,更甚至于刚才差点追了上去。 那为首的男子明显要沉稳些,到底拉住了,一行人在大堂上坐下。 这里虽有隔间,但来来往往的人不断,见识多的也有,刚才那两个男子明显的容貌极绝,看那少女的表情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不屑者有之,也只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然后扭过头去,说是别人世风日下,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当然,大部分的人也没空看他们,这里来来往往人数不断,出了门谁又认识谁,免得惹麻烦。 酒仙楼的菜色极好,那为首的男子似乎也不愿意惹麻烦,对着少女却有着客气,语气中皆是好言相劝,才暂时安抚了下来。 年长的女子也察觉刚才小师妹的言行不妥,他们只是小门小派,在门中师妹是门主的女儿,自小受宠,不知天高地厚,可是观刚才两人的衣着和言谈举止,皆是上乘,只怕不好惹。 但是他们没有当面发难,显然是懒得与区区小女子计较,只是却也不能再去招惹。 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也会感叹那样的人也只有成双成对才能配的上彼此,虽是心存幻想,但是到底能够克制己身,而那少女虽是暂时安抚,神色间却有着愤懑和不以为然。 这个不把人命当命的江湖,实力为先,端看你如何走。 第30章 (三十)女装 正如夙毓所料的那样,他们用完餐已经到房间休息到了黄昏,他们的马车才晃晃悠悠的前来,侍卫们自行安排着吃住,然后向二人报备,并有人守着门外。 冥神卫是轻功一路跟随的,在夙毓他们到达的时候也是牢牢的盘踞着,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至于秦靳,这人好享受,自然是单独居住着上房,在这点上,倒是没有人委屈他。 夜□□临,夙毓沐浴后靠坐在床头,长发垂落,在床榻上蜿蜒,他手指修长,皮肤偏白,指节又精致漂亮,就算是赶路的期间,也要不断的处理着新发生的问题。 越闻叮嘱之下,齐云翳更是聪明的人,盐引已然成功收手,并抹除了痕迹,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收手的快,那边三皇子的奏疏也上的快,正是前后脚的事情,却是差点被抓、住了尾巴,而查出的人,正是空华山的人。 上一次就是堪堪避过,让三皇子得了卓王的称号,正是取卓尔不凡之意,而这一次,险些又被追到尾巴,除了那方当真有见识广博,智谋超群的人存在这个可能以外,夙毓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世间真有移魂之法,他夙毓能够重来一次,别人未尝不能,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好随意猜测,更是不好轻易探明,虽是事事指向空华山,但若是以此为遮掩,这未尝不可能。 只是如今,哪怕是幽冥十二楼得来的信息也不够,只能在许长安的身上下手,偏他资质卓越,在空华山成长到十八岁才出山,字迹上也看不出熟悉的踪迹来,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怎么了?”秦峥沐浴完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消息问道。 夙毓转头,轻笑道“没事,是京城的问题,三皇子看来招募到不少的能人高手。” 秦峥拿过他手上的资料细看,然后深思道“这个许长安,倒是聪明又有手段,”果然书中记录不全么?“只是,相府加入睿王阵营,齐云修已然开始针对他们,相府的人手再安排过去些。” 夙毓笑道“好,”他自然是看出来相府被针对,只是以他们现在的交集来说还未到时时牵挂的地步,而且他们既已定情,就该相信这个人不是么。 “属下会安排妥当的,”夙毓将秦峥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旁边,勾住了他的衣领,凑到他的耳畔轻笑道“教主,人常言,*一刻值千金,长夜漫漫,不如做点有趣的事情排遣一番如何?” 今日在马背上熟悉的动作再次被秦峥想起,让他的眸色变得幽深,这个人明知道他在十八岁生辰之前不会碰他,偏生的喜欢不断的点火。 烛火被一指弹灭,床帐随手落下,吻,已然落在了那修长又性、感的的脖颈间,吮、吸,让声音轻叹,让脖颈仰起,让身体火热,让眸中含雾...... 衣衫落下,翻转而上,湿漉漉的唇、舌舔在敏、感的眼睫处,顺着鼻翼往下,在薄唇上轻扫,若即若离,让秦峥本来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肌、肤相亲,夙毓的手仿佛带着魔力,这人,不愧是调、教出无数花魁尤、物的幽冥楼主,让秦峥不自觉的闷、哼出声,一瞬间的感觉简直到了顶峰! 月色朦胧,那唇、舌舔过修长的五指,简直就像个妖精,魅惑人心,像是美艳的食人花,仿佛只要靠近一步,就会被吸引,然后不着痕迹的吞掉,到死都沉醉在美梦中。 手指轻弹,在背部顿住,然后在遗憾中上滑,现在还不到时候,他的教主如此美味,不该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就随随便便的吃掉。 秦峥的呼吸还带着微微的急促,却扯过一旁的布巾,皱着眉擦拭着和夙毓的手指,然后将人裹进了锦被中侧头摩挲着他的唇道“你......”他虽然没做过,但是也觉得刚才的举动颇为的不妥,可是哪里不妥也说不上来。 夙毓自然知道他想到了哪里,这个男人强势冷漠,自己趁着他一时的失神将他压在了身下,恐怕已经在他的潜意识里造成了警惕,真是大意了,这么早暴露出来野心可不好,不过,庆幸的是,可以挽救。 “教主,怎么了?”夙毓疑惑的问道“可是不舒服?” 秦峥压下了一些想法,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没事,睡吧。” 刚刚发泄过的身体有些疲惫,可是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夙毓的头靠在了男人的肩上,轻声问道“教主,朝中之时尚未解决,今日又碰上那等对龙阳之事看不过眼的人,属下虽不惧那些眼光,但是到底是麻烦了些,教主以为如何?” 秦峥反问“你想怎么做?” 夙毓轻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道“明日再答,乏的很,先睡了。”然后就打了个哈欠,直接睡着了。 秦峥“......”这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夜色总是深了,床上的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到了天亮。 而到了晨间,衣衫散落的二人相对而视。 男人么,总是血气方刚,尤其以他们两个这样的年龄最为容易气血上升,然后...... 秦峥直接扯过衣服迅速的穿上,大开大合却又不失优雅,夙毓倒是不急,慢悠悠的看着干脆利落的男人,然后半饷才穿上了亵衣从床上挪了下来。 唔,教主穿衣服时的姿态也很漂亮,百看不厌。 跟随的侍从在秦峥开门的时候将洗漱的东西送进来,然后按照秦峥的吩咐去准备早餐了。 简单的洗漱后,用过了早餐,夙毓才穿着简单的亵衣坐到了镜前,桌前摆着各种名贵的钗环,他手指修长又灵巧,拿起玉梳将长发一梳到底,然后指尖轻绕挑起了自己的发丝盘着发髻,金质的发簪固定住盘好的发髻,一半盘上,另一半则披散在身后。 待到发髻盘好,夙毓将同样金质的耳环穿过了耳孔,这才拿起了胭脂水粉勾画着眉梢和眼角,让斜飞的眉在一点点的描绘下变成稍带着英气却绝对属于女子的眉,狭长的眸则画的多了几分女子的妩媚,最后抿上嫣红的唇色。 一切准备好,夙毓才站起身来拿起了屏风上早已挂好的红色长裙,他本是最适合大红色,那绣着淡淡金线的红色长裙加身,虽是看着小了些,但却漂亮的不可方物。 这当然不是最后一步,他最后在整理好的床榻上盘腿坐下,本是属于男子的肩膀和腰肢随着功法的运转都在逐渐的缩小,直到那身红衣无比贴身的时候,才再次穿上鞋子看向了跪坐靠在桌旁看书的男人。 此时正是赶路的时候,酒仙楼也人员颇为繁杂,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练剑,而且苏止言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他的体制不适合练武,又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期,秋明心法这套心法极为的柔和,再加上秦峥先前为他打通经脉做铺垫,算是入门了,只是随后的每一步都需要人指点了,却是不能胡来。 秦峥反复的看着这本秋明心法就是为了研究这个,虽是手里研究着功法,但是他也知道夙毓正在忙忙碌碌的描绘着什么,他向来擅长易容术,这不足为奇。 然而直到那道红色的身影在他的身边跪坐下来,秦峥抬头的时候却着实的惊艳诧异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发髻高竖,露出光洁的额头,带着英气的秀眉,带笑的眼睛和微扬起的唇,即便金簪灿烂,红衣如血,也丝毫掩饰住他容颜带来的惊艳。 而这份美虽是诱惑世人,却容不得丝毫的亵渎,那胆敢靠近的人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化作红色为这衣群增添一分色彩罢了,当然,这个人除了秦峥。 秦峥不能否认,向来不爱美色的他被蛊惑了,眼睛微阖,他随后丢下了手中的书卷挑起了那光洁的下巴,难得凑近打量道“夫人如此美艳,可让为夫怎么带的出去?” 夙毓笑容更深了,柔声答道“那就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好主意,”秦峥眼中也带了笑意“古有金屋藏娇的典故,为夫倒是可以效仿一二。” “只供相公一人点灯观赏?”夙毓问。 “当然,”秦峥答。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男子惹人非议,女子却不会,夫妻恩爱故是惹人羡慕却也不会说什么,女子的身份更是能打消含丹公子带来的影响,让京城局势不至于被祸水东引。 但是秦峥赏着这无上的美色,却明白事情恐怕不会如他所愿,连他都心神激荡的人,若真的放出去,恐怕会引来一堆的觊觎之辈。 他向来不惧别人的挑衅,只是稍微麻烦些罢了,当然,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秦峥从夙毓袖中掏出了那红色的丝巾,为他蒙上了一半的面颊,抚着那眸道“如此,在为夫的金屋打造完成之前,委屈夫人以此遮面了。” 夙毓歪了歪头,环配叮当,那完全转为女声的响起“敢不从命。” 两人对视而笑,门却突然从外打开,那一身黑衣却艳丽的男人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本座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个女儿。” 夙毓的眸变得凌厉,秦峥握住他的手看向了门口答道“本座也是今日才知道父亲你有生儿育女的能力。” 夙毓“......” 秦靳“......” 第31章 (三十一)又遇强盗 秦靳的脸色变得讽刺,却并未见多生气,只是随后关上门走到了二人的身边,打量了夙毓一眼然后在垫子上随意的坐了下来。 伸手随意的翻了翻桌上的秋明心法,更是随意的放开像扔垃圾一样的扔在秦峥的怀里嘲讽道“你倒是胆子肥的很,这种东西也敢随意放出来看,若是哪一天幽冥教被各派围攻,一定是你秦峥的功劳。” 秦峥将那心法收入了怀中,牵起夙毓的手将他扶了起来,半抱着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了还坐在桌前的秦靳道“我既然敢拿出来自然不怕他们找上门来。” 话说完,两人已然走出了门口,只留下侍从还在门外等候。 秦靳笑容消失,撑着脑袋在桌旁坐下,另一只手拎着的酒壶此时也只是静静的放在桌子上,那人神色惶然,用手指戳着酒壶,像是孩子一样乐此不彼,语气中却充满着讽刺。 “情深一片,笑话......” 而那边出去的双人,造成的效果,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即使蒙上了面纱,那俊男美女带来的效果也是双倍叠加的,男子淡漠不易接近,女子英气魅惑天成,偏那一身的气质远于世人,却又恩爱彼此。 昨日两人到来的时候已经相当的引人注目,没错,人人想的都是那女子为行方便之事扮作男装,却偏偏有些人没有眼色喜欢搬弄是非,而人家恢复了女装,却是同样的容色倾城,不容外人插足。 那昨日的娇蛮少女也是住一夜就要离开,此时正是在酒仙楼的大堂之上。 她脸色极为的难看,更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和师兄弟的阻拦,跑到了夙毓的面前恼羞成怒道“你是女子,你竟然敢欺骗旁人,不知羞耻,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剑芒如虹,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秦峥继续牵着夙毓的手将他扶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秦靳也很快的出来上了马车,一夹马腹,一行人已然离开。 而那大堂之上,仍然一片的静默,那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深深的刺痛着众人的双眼,却也让他们噤若寒蝉。 同是江湖人士,却连出剑都没有看清楚,想也知道遇上了高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还敢不要命的去宣扬,何况在酒仙楼之中,想要处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的容易。 而你那同门的其余人,却是在毛骨悚然之后生出了松下一口气的感觉,他们此次前往武林大会,各路高手不断,本身就是要低调行事,而那少女仗着是掌门之女,对着他们呼来喝去,还总是招惹是非,实在令人心中不喜。 而她自己作死,实在是大快人心,就算是掌门责罚,又有什么要紧,连他成熟女子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匆匆的收拾了尸首,抱着离去了。 酒仙楼的侍从派出了不少的人尾随跟上,在看到他们将少女随意火化赶往武林大会的时候才退了去,没有威胁的无辜之人,倒是不必杀了。 天气难得的凉爽,秦峥扯着马缰也不欲再次疾行,而是在这样的林间路上缓步踏行,虽是最为炎热的月份,但是这个时代丛林郁郁葱葱,行走在山林间,倒是意外的凉快。 夙毓很是悠闲自得的靠在那安适的怀里,话语则给这静静行走的马蹄声添了一分生气“其实教主不必当面杀了那个人的,虽说江湖之人不受朝堂法纪束缚,但是未免有那等好事之人。” 秦峥扯着马缰,无谓的说道“那便都杀了。” 夙毓失笑,他怎么忘了这人杀性极重“罢了,罢了,怕了你了。” “站住,打劫!” 马队行驶的好好的,就又碰上了一伙强盗,深山老林的,也是难怪。 夙毓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强盗们,跟秦峥讨论着“相公,此去江南甚是无聊,您可有兴趣劫富济贫?” 秦臻低头问道“济贫?” 夙毓合掌而击“自然是妾身我了,日常开销太大,妾身可是平民。” “那为夫就如夫人所愿,”秦峥低头,眸色中带着些许玩味。 “多谢夫君......” “......”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聊着天,把眼前的土匪强盗衬托的跟臭水沟一样不说,就是这种视作空气的气场也足够把人气死,这个时候,就算是臭水沟,那也要刷足存在感。 只见那强盗头头一挥大刀,指挥道“小的们,杀了男的,把那个女的留下给老大做压寨夫人。” 秦峥握住了腰上的鹤啼剑,看也不看跑过来的喽啰们,对着夙毓说道“夫人请稍事休息,为夫马上就回来。”话语落而身起。 剑鞘扛过劈斩下来的刀,顶端击打在脖颈处已然是要了人命,对付这样的人,秦峥连剑都不需要□□,而之所以不用侍从,自己亲自上阵,活动筋骨是一方面,至于另一方面...... 孔雀都知道开屏,他又怎会不知。 一群小土匪有幸被秦大教主像切菜一样击倒在地,甚至连牛刀都没能□□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连一旁看好戏的夙毓,也为他们感到叹息。 叹息也就一瞬间的事,接下来的行程夙毓驾轻就熟的很。 将匪寨掏空换成薄薄的银票,一行人轻松上路。 这个时代,随便哪个绿林里说不定就藏着‘好汉’,一行人专门挑树木葱茂的地方走,遇上了连□□都不用,秦大教主一人就能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直接碾压过去。 夙毓那个巨大的首饰盒又在积累银票这是必然的,一路从西北方向赶往江南的少侠们都很奇怪,这一路上也太平静了些,说好的有强盗可以用来练手兼扬名万里的?! 少侠们一路很无聊一行人是不知道的,而夙毓他们就算劫富济贫,那行程也没有慢下来,正是不疾不徐的往着江南而去。 而此时的京城,虽不见血雨腥风,但是暗地里的明刀暗枪各个皇子亲族之间已然是领教了不少。 当今在位的皇帝说不上贤明,但也无太大的过错,只是如今五十岁的年龄已然算是高龄,案牍劳形不说,单是后宫的酒色犬马也足够让他看起来垂垂老矣。 而皇子们却是正值壮年,就算是大皇子齐云岫,也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龄,曾经的元皇后多年无孕,后宫又是勾心斗角,这皇帝第一个出生的儿子正是小之又小。 虽是庶子,但是第一个孩子,又是中年得子,自然喜欢,元皇后生前受皇帝的尊敬,即使是多年无子,也不曾撤下皇后之位,又加上二皇子齐云翳的确能干,为他解了不少的烦愁,皇帝自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三皇子齐云修则是继皇后的儿子,母亲本就华贵讨喜,又当了皇后,齐云修作为嫡子,又是跟皇帝长得颇为相似,不论是外表还是行为处事都跟其年轻时一模一样,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四皇子喜欢纵情山水,一年也不见回来一次,更是见到皇帝就溜,虽是庶子,但是也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性命,想怎么玩也是随他的意,毕竟皇帝也不缺能干的儿子。 五皇子齐云清和六皇子齐云鸣则是地地道道的庶子,只是母亲也是四妃的位置,本身能力也不欠缺,只是自身毛病也不少,竞争力也可见一斑。 至于七皇子齐云刑,本来他武艺超群,在宫中更是霸道的无人敢挡,武艺也是考教皇子的标准之一,皇帝虽为这个儿子的调皮头疼过,但是现在看他收敛,也就不再管的那么严了,这孩子虽是顽劣,却最是孝顺,更是在兵法上有着超乎寻常的造诣,皇帝也没有讨厌或是怎么样。 其余的皇子,则是年纪都小的很,儿子太多,皇帝也记不过来,自然恩宠说不上,继皇后更是外表华贵,心眼却小的很,虽是不曾苛待皇子,但是后妃生下的皇子也少的很了。 皇帝有儿子众多,各个表面上看着孝顺的很,只是你那暗地里的污水的确是多的很,皇帝总是容易忘记自己争权夺利时的骨肉相残,而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顾念亲情,和平相处。 这也算是另类的掩耳盗铃吧。 而苏止言搅在这一滩浑水之中,的的确确是难以独善其身,本来老丞相想要保持着中立,不参合这一滩的浑水,偏偏自己的独子跟七皇子这个混蛋给搅合在了一起。 你说要是别的男人也就算了,丞相大人还能暴打他一顿然后丢出家门说他痴心妄想,偏偏是皇帝的儿子,只能看着吹胡子瞪眼,但是半点不能对他怎么样。 而更为让苏止言头疼的是,齐云刑这家伙春猎得了首名,皇帝赐予奖励的时候,这家伙直接宣布要求娶相府公子,这么多的亲族面前,皇帝下不来台不说,苏止言也想把那个得意洋洋冲他挑眉的家伙暴打一顿。 惊才艳艳,满腹经纶的京城第一公子,自穿越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暴力的想法了。 能激发苏公子施暴的想法,可见七皇子殿下的婚后生活不会有多么的美好。 节哀...... 第32章 (三十二)婚事已定 当着那么多的亲族,又是疼爱的小儿子,皇帝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然,这少不了继皇后除去威胁的劝说,还有三皇子极力撮合,而当皇帝下旨之时,二人打量正襟危坐不失丝毫优雅的二皇子齐云翳时,却又有所疑虑。 齐云翳很是有风度的向着二位敬酒,竟是让他们说不出他是感激还是怒极反笑了。 于是,在老丞相的吹胡子瞪眼之下,相府公子与七皇子齐云刑的婚期由皇帝亲自下旨定下了婚期,正是在半年之后,于是,相貌堂堂,引一众才子佳人折腰的第一公子,成了名符其实的待嫁之人。 婚期正是定在十月中旬,期间的三书六礼一套程序走下来,十月已然算是早的了。 总的来说,苏止言是很满意,九月的武林大会也就持续半个月,虽是在江南,离京城稍微偏远,但是以秦峥他们的脚程,应该还是赶得上的,异世一行,难得有朋友知己,又是难得的终身大事,能聚在一起也是好的。 当然,在被勒令不准踏入丞相府的齐云刑眼中,十月简直就是磨难。 想他跟止言本是也已经亲密如一人,如今硬生生的分开,却也只能一天三趟对着丞相府的大门咬牙切齿,哪怕是上朝,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穿着官袍美如冠玉的未来娘子流口水,就被丞相大人长满了树皮的老脸给挡住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心底扎丞相大人的小人,未来岳丈不好惹啊! 当然,正值中年的丞相大人绝对不如七皇子殿下所说的那样满脸长满树皮,能生出苏止言这样的儿子的老丞相,那必须是中年美大叔一枚。 虽然丞相大人外表严厉,但是他老人家跟夫人恩爱甚笃,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还被狼给叼走了,偏偏这头狼动不得不说,还很得儿子的喜欢。 表面严肃,实则跟夫人一样暗搓搓疼爱儿子的老丞相大人接受了订婚的这个结果,但是没结婚之前,必须不能被占便宜。 苏止言没告诉老丞相其实他们之间互相已经占了不少便宜的事,以免自家的老父亲真的给气的晕过去,至于自家那个笨蛋,还是慢慢心酸着吧,他可是胳膊肘往内拐的好儿子。 京城中七皇子与相府公子订婚这乃是明面上的事情,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可是着实不少。 先是三皇子等人反应过来七皇子与二皇子的绑定,再是朝堂上皇族内眷的不可参政,前事已定,皇帝亲自下旨,已然不可更改,后事则是文章做的多了些。 事事冲着他苏止言来,各种政敌攻坚不断,可他苏止言可是好相与的? 单是前世的的商海沉浮,他见过的明枪暗箭就不计其数,又有丞相大人亲自教导的官场厚黑,挡不住官场这些老油条,他苏止言就白活这些年了。 树大招风没错,单是若想是怕风就不成长,只会死的更快。 只是如今的事情处处冲着相府而来,或者说是冲着他而来,单是几次的刺杀,就让他怀疑或许这些人的目的。 若是想要阻止婚事也说的过去,只是夙毓处得来的三皇子处许长安几次密谋刺杀他的消息,却让他有了是否跟这个人有仇的结论来。 他与人结交虽算不上锋芒毕露,但也算不上软柿子,人在高处,难免有几个看他不顺眼的,可这许长安,却是毫无交集,而这人又次次的未卜先知,躲过他布下的陷阱,实在是不得不防。 两厢争锋,谁都没有占了便宜,苏止言的计策向来环环相扣,一条废了,自可通往另一条,只是不知这许长安是何方高人,竟是出奇的难以对付。 苏止言是信任夙毓的,不论是秦峥的信任,还是那让人愉快的交往方式和卓绝的能力,都值得让人信任。 自然,对于许长安一条,也有了进一步查询的价值。 夙毓收到苏止言传来的这个消息也不过是在几天后,京城局势纷杂,大大小小的消息满天飞,普通的消息用飞鸽传书即可,但是颇为严密的消息,则是快马加鞭,中途不断换人传递的。 翰墨的千里马果然好用的很,夙毓的这条安全的通道也建立的颇为顺利。 而许长安这个人,空华山都不甚被夙毓看在眼里,名门正派总是容易受到所谓的道义束缚,让他们反而显得能力不足,只是这许长安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倒是让夙毓不能不重视。 前世与今世必然存在着变数,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夙毓得知秦峥不是原来的秦征时就得出的结论,自然,对于许长安这个变量不能放过。 消息上显示不出这人本事为何,但是武林大会一行,皇族必然参与,新晋亲王的三皇子又怎会甘落下风,作为三皇子的谋士一样的存在,想让许长安前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当面一观,是狸猫还是太子,不信揪不出尾巴来,即便不能,灭了也是好的。 只是到时,还要借教主大人的手了。 夙毓将消息在烛火下点燃放进了香炉中,看着消逝的灰烬笑的不怀好意。 秦峥进来就看见了这笑的跟偷到鸡的狐狸一样的笑容,秦大教主神色微动,在对面坐下,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布巾擦拭着鹤啼的剑身,静静的等着夙大护法笑完。 夙毓反应也算灵敏,注意到人时已然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欲盖弥彰总比不掩饰要好,就算已经被看见了,也要装作若无其事,你不说,我就当你没看到。 所谓掩耳盗铃,夙毓学的也不差。 但是吧,秦大教主意外的不解风情,他垂目擦着剑问道“刚才想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夙毓“......” 他们一行不疾不徐,但是这么些天也到了江北的地带,接下来要过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他们脚程太快,却也是没必要那么早就赶到。 江南是杨程的地盘,酒仙楼自然会给他们打点好最好的位置和雅间,因此也不必太急着过去。 江北的风光倒是不错,一行人在杨程置办的别院中稍作休整,各路人马经过什么的也好探查清楚,也不至于过早的暴露身份。 幽冥教毕竟算是魔教,向来跟中原武林不和,更别说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不暴露身份,以秦峥的武功夺得魁首,狠狠打那些名门正派的脸,也不失为一件快意的事。 如今他们正是在江北的别院中安置,秦峥也有了隐蔽的练剑之处,自然苦修不缒,勤勤磨剑。 秦大教主的刻苦精神固然值得赞赏,但是不解风情的毛病必须时时教诲。 夙毓单手托腮,悠悠的看了秦峥半饷,直到他的擦剑的手停顿下来时才回答道“你。” 秦峥抬头,然后垂目将剑收回了剑鞘,一声回答“哦。” 夙毓“......”简直就是木头! 秦大教主是不是木头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超过一手之数,但是夙护法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秦大教主真是不装个木头都不行。 一人有意勾、引,殊不知另一人是否反其道而行呢? 无解...... 命令很快散布下去,与苏止言的通信也写好,让秦峥看过后差人重新送往京城。 夙毓写的周密,秦峥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添加的,随之而去的,还有新制定的秋明心法的分析和接下来的步骤。 夙毓扫过那书简,只是将之装了进去后吩咐人务必送到后,便没有多言。 江北好风景,查探的同时倒是可以在那滚滚的江面上泛舟,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新搬来的富贵人家的夫人艳名远播,则被当事人一笑置之,不再理会。 此行弑霜是同行的,只是这个小小少年倒是聪明的很,直觉也准的很,一路不曾打扰,跟随在马车的旁边,负责照看并监视马车里的人。 而秦靳,自从知晓了弑霜修习的是幽冥寒霜心经后,意外的沉默了半饷后,继续教导弑霜的心法。 秦峥虽是极为的理智冷静,但是也能察觉出夙毓那几乎溢出来的占有欲,从幼弟秦小笙就能看出,秦峥是个宠孩子的,更是比总是笑着的大哥好说话。 人分亲疏,夙毓被秦峥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如同亲人一般,接下来是同一世的苏止言和其余的九个少年,再下来才是弑霜这个徒弟。 因此,夙毓所有的动作秦峥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阻止,对于秦峥而言,爱人是和亲人放在同一位置之上的,因而,若有似无的纵容,是理所当然的。 而在确定了秦靳指导的方向并无错误,更除了十天一次的探查外,秦峥已然是几乎不管弑霜了。 对于这一点,夙毓很满意,至于京城之中前来的阵容在苏止言的配合之下完美确定的消息传来,夙毓更是满意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只待人的到来....... 第33章 (三十三)渡 又是一月多的时间过去,夙毓将前往江南的武林人士名单掌握的七七八八,而这些门派中竟无一是秦峥的手下败将,连心法都被掏的七七八八,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 若是前世,夙毓还担心有各路高手,难以驯服,但是有秦峥在,那些人倒是不必有所顾忌了。 已经是八月上旬的时间,他们一行也该动身了。 一行人收拾上路,巨大的木船在江上泛起,江风吹来,衣襟猎猎,颇有登临山顶之感,也让其他的小船羡慕不已。 而今日,正正好是皇族渡江的日子。 同样巨大的船在一旁泛起,华贵的镶嵌着皇族的纹饰,倒是将众人的目光集体吸引了过去。 两艘大船算是并肩其行,只是原本站在甲板上的夙毓已然隐没在了船舱之中,两艘船上皆不见主人,只有侍从在掌帆,倒是让人谓为叹息。 在那艘皇族的大船之上,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旁边这艘并驾齐驱的大船。 打开的船窗,颇为正派的公子打量着旁边大船上的标致,却百思不得其解,江湖上的势力虽是驳杂,但是像这样奇怪标致的势力倒是未曾见过。 正派公子的眉间一片阴郁,生生的将正道大侠的形象扭曲的有着几分的邪气。 “许公子,三皇子唤您前去商议,快跟奴才来。”背后传来三皇子贴身公公的声音。 许长安眉头一皱,却在转身的瞬间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拱手道“多谢公公,许某这就去。” 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就低头,至于以后,他必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只留下他想留下的人。 区区的三皇子,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渡江很顺利,即使有些江湖恩怨,在这样波澜壮阔的水上发生冲突也是不明智的,因此,江上船只大大小小,不曾有碰撞发生,都是很顺利的前行,并纷纷在对岸的渡口停船靠岸。 当然,如果不算上秦大教主晕船事件的发生,渡江就算是很顺利了。 风也好,谁也好,一向沉稳有余的秦大教主偏偏有着晕船的毛病,这是连夙毓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这个男人一向无所不能,如今正襟危坐却偏偏面色惨白的样子,却莫名让人心中柔软。 刚开始夙毓也是没有发现的,甚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秦峥有晕船的征兆,直到到了江心,这个人握住剑的手越来越紧,面色也越来越惨白的时候,才被发现。 很轻而易举的将难得倔强的教主大人推倒在床榻之上,夙毓用沾湿的帕子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将亲自调制好的药塞入他的口中。 “教主,这个只能含、着,可不能咽下去。”夙毓叮嘱道。 “嗯,”秦峥感受着口中清凉的口感,点了点头。 至于秦峥为什么会有晕船的征兆,完全没有什么童年惨痛经历什么的,而是古代的船虽然大,但是稳定性却着实不如现代的好,秦大教主开游艇可是开的很顺手的,但是这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慢慢晃悠的船,实在是挑战了生理极限。 晕船属于突发状况,在这个人的面前示弱,似乎并不觉得很是难受。 大船终于停船靠岸,半睡着的秦峥被轻轻推醒,然后整理衣冠下了船。 晕船的症状得以缓解,可是秦大教主再一次不可违抗,也是第一次坐上了马车。 秦峥“......”他已经不晕了。 然而夙左护法坚定认为此时的教主是一朵娇花,还是乖乖的坐在马车上陪着夫人比较妥当。 到了江南的地界,还是不要轻易的展露身份和相貌比较好。 此次的武林大会是在少林的地盘上举行,少林是在五大正派势力中一度超过曾经的司空山庄,成为正道的魁首,甚至于上一届的武林盟主也是少林的圆明长老。 因而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也要在这少林总寺的地方举行,由各派势力重新争夺。 少林寺占地极大,虽是寺庙,却也是宗派,拜佛的人不少,学武的更是多。 少林的十八罗汉阵更是闻名遐迩,你说以多胜少?你也可以叫上同样的人数去试试。 “是少林还是其他又有什么要紧,教主只管碾压过去就好,”夙毓如是说着“只是在少林的范围之内,却要苦了这群武林人士了,少林僧人戒酒戒肉,那些东西自然不被允许出现在少林的范围之内。” 秦峥看着眼前头头是道,但是道理十足的自家夫人,应承道“我会禁了秦靳的酒水的,夫人不必担心。” 夙毓很满意,然后很是自然的凑到他的耳畔吹了口气,转眼一看,面无表情,连耳朵都没红,失败?! 夙左护法不允许失败,伸出指尖在那耳、垂之上揉了揉,看着上面泛出了血色这才满意道“教主害羞了?” 秦峥转头看他,面无表情而耳朵微红“......”真想伸手摸、摸自家夫人脸皮有多厚。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刚不久过了生辰,已经十七岁的夙左护法差点起了反应。 为什么教主只晕船不晕车呢?躺靠在他怀里面色微白的教主大人实在是太过可爱了,若是微白换成红晕,冷静的眸中迷蒙而含水......打住! 夙毓摸了摸有几分滞涩的鼻子,然后同样面无表情的靠在了秦峥的肩上,闭目养神。 堂堂的幽冥十二楼的楼主,竟然被脑补出的画面给刺激的差点流鼻血,这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他还真是深深的陷了进去,再也没办法脱身了。 但是勾、引不成反被勾、引,而且那个勾、引的人似乎是无意识的,真真是让人懊恼。 是不是无意识的不好说,但是秦峥看着夙毓那下意识摸鼻子时眼神一瞬间的幽深,却是肯定的。 渡口不止一个,秦峥一行也没有跟皇族的人再次同路,而直到少林山的脚下,众人安顿下来,看了这繁华的街市两天后,才看到皇族的人。 此次武林大会要有拜帖,自然也要标上江湖上的名号和身份势力,此举虽是为了防止魔教的人,但是江湖散人太多,倒是没有太大的效果,随便捏造个身份就能进去。 只是若是用杨程的势力,若是身份暴露将杨程的势力牵扯进去,可是会惹人耳目的。 而此时到达的六位男女,却为他们大大解决了这个问题,正是当初在水阳城遇到的六位男女。 小门小派,最是不引人注目,若是杀人夺贴也行,只是对于识时务的人而言,却是不必那样麻烦了。 只不过少林寺是极大,天下好武之人也出奇的多,却也没必要跟他们挤在一起,只是待在山下即可,只待武林大会开始时再上山也来得及。 左右这半月的文武双比,也是日高升时开始,日落时结束。 少林山却不是那等高峰,却是极为的开阔罢了。 拜帖托人送上了山,被少林记录在案,一行人也如同这满街的武人一般,住在了山下。 皇族的人虽是朝堂中人,但是江湖势力却是不敢怠慢的,上了山自然被安排在上好的禅房中居住,只是双方却是至今未见。 有练武之人聚集的地方,自然就有冲突发生,夙毓在临窗的街口看了无数起的冲突只当是看戏的时间里,武林大会终于到了。 九月一日,日初升,秦峥日常的早起,然后叫醒了夙毓,二人用过早餐之后才按照日常的步骤往山上赶。 今日的少林寺前,真是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各大门派掌门倒是有自己的地方坐,只是小辈的话就委屈你在下面站一站,或者随地坐了,至于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人,自然只能老老实实起个大清早来占地,于是又是一番争斗,少林从中调停。 当然,少林虽是佛门清净,但是人家也是人,这么多人不做点生意好供奉给佛祖怎么合适。 于是,搭着布幔的高台则适合有钱的人坐,既不累又能隐藏身份凸显高手风范,还有茶水供应,有钱有势的都会提前订好座位,各大门派不例外,夙毓更是不会例外。 第一天的比武都是江湖散人之间的比武,虽是有那么一两个武功高的,但是也无甚好看,夙毓一行自然错过了开场,然后直接下了马车,进入了高台之中。 六位男女也是跟上,他们水阳门小门小派,自然不会给他们订高台这样的地方,而能碰上高人虽是用了拜帖,但是能有这样舒适的环境也是沾了光的。 昳丽蒙着面纱的虹影一闪,众人只看到了那一双勾魂的双眸,便再也看不清那布幔后的踪影。 能坐在高台上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而且看那美人身边的男人,似乎也是有主之人,大部分人失了兴趣,却仍有那等表面正派的公子上了心,有心查一查势力。 虽是一闪而过,但是那一双眸却着实的让人心痒。 也是那一闪而过,站在三皇子身后的许长安蓦然睁大了双眼,怔愣却又喜不自禁。 终于找到了!他的夙毓。 第34章 (三十四)秦征 许长安,或者可以说是秦征,原本的幽冥教主,他是重生归来的。 前世他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却被那人追杀千里,灭掉他引以为傲的幽冥教,他遭受了众叛亲离的滋味,到了最后,却只有夙毓愿意带着他逃离。 大漠荒原,黄沙蔓延,喝尽了最后一滴水,两个人几乎没有活路可走,是夙毓,他割断了腕脉,让血液流在他的嘴里,让他能够活下去。 只是生死存亡之际,带着夙毓走,绝对逃不脱,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将必死无疑的夙毓丢下,二人只活一人,这是夙毓的选择不是么? 可是他仍然后悔了,他逃走了却也没有逃走。 苏止言的本事的确很大,他东躲西藏,仍然被他抓住了,曾经最喜欢的温柔缱绻的笑容,成为他最可怕的催命符。 三千六百刀,就是在那样的笑容之下进行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的滋味,眼睁睁看着深爱人背叛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当时的夙毓,也是那样绝望的吧。 血淌尽的那一刻,秦征是后悔的,无比的后悔,却又解脱,若是有来生,他一定对夙毓好,一定要将苏止言踩在脚下,让他也尝尝他的滋味。 只是他虽然再次获得了生命,却不再是秦征了,幼小的身体,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武功,让他无法见到那个练武堂的少年,无法见到夙毓。 若是秦征不再是秦征,他的夙毓还会爱上那个人么?不,夙毓爱的应该是他,只有他才是最正牌,夙毓那样聪慧的人,又怎么可能爱上那个冒牌货。 即使不能见面,只要他们相见,夙毓仍然会是他的,秦征,不,许长安如此的坚信着。 感谢上苍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让他能够见到他的爱人,并弥补他。 只是可惜,他自视记忆毫无差错,却无法在京城之中找到夙毓的踪迹,明明知道幽冥十二楼的总楼就在京城,但是前世对于那个人的忽略,却也让他不知那地盘在哪里。 找遍了所有的青楼也无法找到,即便是名动天下的含丹公子,也不过双眼无光的普通人。 他一再的失望,可是苏止言还好好的活着,那么他的夙毓也必然会出现。 这不是,找到他了么...... 还是那样张扬的红衣,还是那般的明眸善睐,即便穿着女装,可是那双含情的双眸却是不会骗人的,不枉费他扶持三皇子来到武林大会,他终于找到了。 布幔若隐若现,那端坐的黑衣男子的面容却映入了许长安的双眸,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属于他秦征的脸,居然被另一个人替代了。 李代桃僵,鸠占鹊巢! 冰冷的视线转了过来,直接对上了许长安的视线,那目光太过凌厉,仿佛碰上了就会被绞杀干净一般,让许长安骇然的收回了视线,在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之时,心中恼怒不已,却也没有再次看过去。 现在,不宜打草惊蛇,等他拿下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再重新夺回夙毓的心,敢这样看着他,他一定要将他狠狠的踩在地上,任人踩踏。 “怎么了?”夙毓注意到秦峥看过去的视线问道。 秦峥回答道“无甚大事,想必那站在三皇子身边的就是许长安了,眼神太过阴厉,倒不像正派的人士。” 夙毓有兴趣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坐了回去“正派出的最多的,可就是伪君子,反而是我等魔教出的少些,不用管他,武林大会后再会他一会,若是智谋的确无双,就只能拜托教主折断三皇子这根臂膀了。” 秦峥沉默看他半饷,不答反问“你舍得?” 即使是夙毓这样聪明的脑袋,也是半饷才反应过来秦峥的意思,京城传言,三皇子是含丹公子的入幕之宾,他家秦大教主现在还记着这事呢,不过吃醋是个好东西,吃到自己身上,这祸水还是尽快消了的好。 “属下冤枉,我只见了他一面而已,其余大部分时间,含丹公子可是另有他人,不过现在也死了,”夙毓红唇微扬,很自然的靠在了秦峥的身上“至于舍不舍得的,若是换作教主,才有答的价值。” 秦峥看着靠在身上的妖孽,不动声色的转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是杀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然后时不时的对着比武场上的比斗评论一番,而本来跟随着的人,都坐到了三尺开外。 弑霜小少年看着这画面恨不得用剑挡住眼睛,却只能耳朵尖红红的低头坐着,不敢发什么言论。 秦靳则是饮茶如饮酒,仍然是那份随意坐卧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凸显自己的存在感了,只是看着低着头的小少年,却总是想到那个平静的看着他的孩子。 只有在练剑时才变得火热的目光,同样分给了他的儿子,只是他们这样的幸福,也不知能存在多久呢。 “抬头看下面,”秦靳伸出了手抬起了小小少年的下巴道“你师父可是让你来涨经验的,低着头难道看的见?” 弑霜连忙抬头,透过那布幔看往台下,再不敢随意的眨眼低头。 这才像十几岁的少年,会犯错误,需要人的叮嘱,而不是像秦峥那个变态,早早的就将父亲玩的团团转。 秦靳的话夙毓自然是能听见的,只是没有回头。 曾经的秦峥对这个父亲即使没有濡慕,也是有尊敬的,但是一次的背叛,虽是不至于杀了他,却也足够的视若无物,一步错,步步错。 却也让夙毓更加了解秦峥的为人,这个人,绝对容忍不了哪怕一次的背叛,而夙毓,绝对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一行人旁若无人,那六位男女自然也被侍从排挤在外,不允许接近。 本就不是同路人,也没有什么要搭话的,能保住性命最好。 只是在芳心失了的少女眼中,那一对相互依偎,却犹如神仙眷侣一样的男女,却着实让人心中酸涩不已。 冷漠的男子独独对艳丽无双的夫人温柔,从那淡漠的眸中透出丝丝的情意,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不外乎刚刚喜欢一个人,却发现自己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夙毓何其敏锐,只是秦教主实在看起来太过可靠,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次武林大会武功文采更是可以扬名天下,不知能吸引到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左右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秦峥这个木头也注意不到那些个芳心,何必吃那个醋。 大不了,藏起来...... 第一天的比武的确是没有什么意思,连给弑霜练手都不够,各大门派的掌门要撑着场面坐着,但是其余人等可是休息的休息,离开的离开。 少林的确是树木繁茂,但是九月的天气,秋天的老虎,到了正午更是热的厉害,内功厉害的掌门们为了维持形象,那必须是运转内力抵消酷暑的,那内力不是特别好或者不愿意消耗内力的,就只能不断的喝水。 所幸少林寺倒是茶水供应不断,但是中午的吃食可是只提供给住宿的人的。 夙毓他们自然有所供应,倒是空地上树上坐着的散人们,准备了食物的还好,没有准备但是武功高强的,直接偷偷开抢,但是还不忘给人家嘴里塞块银子。 饭香味在场地上蔓延,连比斗的人都没了力气一般。 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就不是杨程了。 少林禅院那也不是得道成仙的高人,即便是素菜,那也是要吃饭的,人可能不挑,但是舌头却是最挑的,能吃到好的素菜,谁还愿意吃不好吃的。 因此,这江南的新晋首富,跟少林的关系意外的好,垄断卖点食物什么的也是互相给予方便么。 正是最饿的时候,又有大量的时蔬运上来,现场做出香气腾腾的饭菜来,简直引来了一群饿狼。 连刚才香喷喷的,仿佛人间绝味的葱油饼也是黯然失色。 当然,那个忙的脚不沾地的杨大首富没有来,生意满天飞,即使再想脱身那也是痴心妄想。 那些拉着大量时蔬的马车逐渐销售一空,吃过的碗碟也收拾好后,再次向少林出示了令牌后,带着大量的银两离去了。 你说吃饭能花多少钱?酒仙楼那里的酒菜本来就贵,提价怎么了,你不愿意买,老子来! 总之,赚了个钵满盆盈。 夙毓用过那素菜后,看着侍从将东西收拾下去,这才凑到秦峥的身边赞赏道“杨程果然会赚钱的很,不过教主提出的理念,他倒是用的颇为熟练,也就是说,还是教主最厉害。” 秦峥擦了擦手,重新在高台外延坐下,看着重新开始的比武道“过奖,夫人协调更厉害。” 夙毓在他身旁坐下,靠着,感受着秦峥内力运转带来的丝丝凉意,笑道“哪里哪里......” 秦靳“......”你们两个互相夸对方倒是好意思。 弑霜“......”脸好热的样子,好想低头。 侍从们“......”已经习惯了。 六个师兄妹“......”开启了世界新大门。 第35章 (三十五)徒弟先上台 很快,武林大会已经进入了第七天,各路的高手也已经有上场了的时候,弑霜被派下去守擂了。 秦峥只是想让他在众多不同的对阵中得到提升,却没有让他守到最后的意思。 虽说秦峥这个师父一点都不负责吧,但是能够得到秦峥的指点,弑霜面对如今的局面已然足够。 想要夺得最后的盟主之位,虽说是文武双比,但是却是武斗最为重要,能在武斗中夺得魁首的人,只要稍微有点文采不丢人现眼的连字都不认识,基本上已经算是通过了。 而想要得到这盟主之位,则至少要守擂二十场,并在最后铜钟敲响时胜利的人才有望成为武林盟主。 虽然开场时大多门派是想要提前上场守住二十场的,只是这样的胜利丢脸不说,心高气傲的少侠们也是不愿意的。 因此,这到了中段,才是龙争虎斗的时候,之前的比斗,大多也就是你打倒了我,胜了,再上一个人打倒了你,胜了,这样的局面。 最多,能守个三四次,也已然算是多的了。 而到了这一人已然守了十几场的时候,弑霜则被秦峥派了下去。 作为他的徒弟,即使不能到最后,也必须有挑战众高手的勇气。 然后,弑霜胜了! 那本来趾高气扬,让弑霜小少年回家吃奶的青年,败得灰头土脸不说,还丢尽了人。 即使那个门派算得上是中型的门派,门派掌门更是对弟子输的这样狼狈对着弑霜咬牙切齿,弑霜也不怕。 秦峥这个师父虽然指点的很少,但是次次都能指正他的弱点,他既然派他下来,便不会放任他的生死不顾,如此,他又害怕什么呢。 不得不说,弑霜小少年真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直接看到了秦峥护短的特点。 本来比武比的好好的,各大掌门也准备派门派弟子下去打脸了,却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不惹事的少年,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各大掌门评估着他的实力,却是派出人去问了这个少年所属的门派。 更是在得知是水阳门这样的小门派时,隐隐都有些思索,虽然少年的实力的确比不上各掌门,可是在众多门派弟子中也是排的上位的,正派一向看重势力培养,水阳门要是崛起,对一些中型的门派也有冲击。 大门派虽是不在意这样的少年,但是水阳门属于正道却隐藏实力,的确令人心中不悦的很,若是能将这孩子收入门中还好,若是不能......只能打压了。 真正的水阳门大师兄自然能看出这样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这对于水阳门而言,既是机遇,又是挑战,把握的好,就是他们的机缘。 “你瞧瞧那些个名门正派,真真是可笑,那嫉妒的目光,都能把小弑霜给烧了。”夙毓看着侍从们递过来的各门派行动戏谑道。 秦峥眸中带着杀意,话语却分外的可靠“无事,我自会护着他。” “那我呢?”夙毓问道,虽然在心里告诉不要跟那么小的孩子吃醋,但是还是没有抑制得住。 秦峥转头,众人纷纷移开视线,余光却看着秦大教主摸了摸夙左护法的额头,冷静关怀道“没发烧啊。” 噗......不能笑,不能笑,教主说这话是没事,但是万一笑出声来被夙左护法听到了,可没有教主保护。 夙毓“......”谁还敢说他家教主是木头。 就在这么一会儿,比武台上,已经上去了第二个人,弑霜的剑很稳,出剑也很快,很像是秦峥的风格,喜欢一击必杀,只是他虽然之前练武颇多,但是幽冥寒霜心经也不过练了半年之久,融合之前的功法,能突破第三层已经很不容易,倒是剑法颇为的沉稳。 招式简单,却次次生效,小小的少年面色冷淡,却沉稳有余。 随着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的上去,各个门派的掌门脸色都不是很好了,尤其是站在三皇子后面的许长安,脸色几乎已然是铁青的神色。 若是他看的没错,那分明是幽冥十二式的剑法,而幽冥十二式的剑法,非幽冥寒霜心经不可用,那个冒牌货竟然将幽冥教的正统功法传给了这个少年。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竟然连秦家的心法都随意送人,这世上,有他一个修炼就已经足够了。 许长安的面色变换不定,神色阴毒狠厉,却被一声吩咐喝退了“许公子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以下去休息。”正是转过头来的三皇子。 三皇子,齐云修,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不笑而带有三分桃花的模样,处事也果断而游刃有余,除了在美色上跟当今的帝王一样犯了混之外,政事上也拿捏不住他的错事,又或许尾巴处理的太干净。 只是他现在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任谁在自己的背后怒气如实质都称不上心情好。 许长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情绪,躬身行礼道“属下失礼了,昨日饮酒太多,身体确实不适,请殿下容许属下告退。” 三皇子这才收敛了神色道“既是身体不适,本王让人差马车送你回去休息。” “多谢殿下,”许长安行礼告退,转身之时眸中却闪过怨毒,三皇子算什么,前世还不是他的手下败将,若不是不能让齐云翳登基为帝,谁又会扶持你。 齐云修看着人远去,这才带着不屑的笑容转向了看台的位置“残暴不仁,不堪造就。” 身旁的贴身公公带着笑容道“殿下说的是,按照您的吩咐,他的饮食中已然下了毒,只待事成,殿下请放心。” 齐云修笑着赞赏“做的不错,让下人好好招待,可别怠慢了。” “奴才省的,”那公公点头称道。 不论三皇子那里发生了什么,秦峥对这个徒弟倒是有着几分的满意。 资质不错,也刻苦坚持,招式快而耗损内力少,这孩子将他说的话都听了进去,不错! 而随着秋明山大弟子的上台,弑霜的第十次守擂到底还是失败了,内力不足是一方面,实力和经验不足也是一方面。 各大掌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弑霜小少年则低着脑袋有些落寞的回到了看台之上,跪下磕头“对不起师父,徒弟让您失望了。” 秦峥看着他,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赞扬,只是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道“看着那个让你失败的人,他的手腕翻转间滞涩很严重,你的剑若是能再快一些,他则拿你无可奈何。” “是,师父,”弑霜看着台下的比斗,仔细的看着秦峥所说的弱点,一场,两场,那人坚持了十场,仍然败落了下去。 比斗还在进行,弑霜专心的看着下面,然后在自己不懂的地方询问,也能一一得到解答。 “师父,向来长剑比短兵要顺手些,为何那拿着匕首的人赢了?” “长剑有长剑的好处,短兵亦有短兵的优势,长剑锋利而双面皆可使用,更是比短兵要距离近些,但是长剑若是舞的不好,犹如小孩拿了长棍一般,徒惹人笑话,而短兵在趁手的人手中,则如指臂使,更为灵活,只是却是考验身体的灵活程度。”夙毓坐在一旁淡淡说道。 弑霜惊讶的回头,然后恭敬行礼道“多谢师...娘指点。” 这孩子憋了半饷,终于想出这么个词,让夙毓差点破功。 秦峥的眸色有些幽深,对着忐忑的弑霜道“嗯,左护法说的不错。” 这一句直接肯定了弑霜的叫法,深刻的体现了秦大教主多么把夙左护法当老婆。 夙毓“......”看来在成年之前,要想想其他办法了。 若是能让那双冷静的眸子染上其他的色彩,若是能让那淡然的性格失控,若是能让那修长有力的身躯躺在身下,若是能让那紧抿的薄唇溢出好听的声音,才不枉他忍了这么多年不是么。 武林大会规定,若是落败,还可再上台,只要你自己不怕输也不怕丢人,随着你上。 大部分的人落败后就不会再上去丢人,除了那些想要完成二十次擂台的和弑霜这样需要磨砺的。 再次上台在所难免,弑霜打坐时的内力已然恢复了,这才再次上了台。 比斗是为验证己身,所以弑霜毫无压力,只是刚刚好挑在人家刚刚赢了十九场的时候,就有点招人恨了。 弑霜小少年很想说他冤枉,明明是师娘说这个时候上的,可是好像故意挑衅一样,把那些掌门的胡子都给气歪了。 故意挑衅?!夙毓就是这个意思,看着他们生气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就开心,足以弥补刚刚被叫成师娘的心,虽然,被叫成教主的伴侣没有什么不开心的,被叫成女人的称呼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涉及上下问题么,还是要纠结一下的。 接下来几天的比试,掌门们更是掉了一大把的胡子,弑霜小少年上午比一场,下午比一场,每每自家看重的弟子打到第十九场的时候,他就上来了,打败了了不说,少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着。 而等到最后的三天,某门掌门终于忍不住上场的时候,弑霜小少年他居然认输了,认输了...... 掌门们“......”我们好恨! 然后另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飞身上去,淡漠俊逸的外表,简单至极的黑衣,还有那熟悉的剑鞘样式,正是秦峥! 掌门们“......”一口血!!! 第36章 (三十六)碧落宫主 掌门们什么样的反应秦峥不关注,夙毓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看着秋明长老险些将胡子全部拽下来犹不自知的样子,就可以想见,这个男人当时给挑战的门派带去多么大的冲击。 正派之人看似豁达,实则是个人都会小气,自家门派被挑破了个底朝天,那询问过来的其余三个门派,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只是有眼力的毕竟不是全部的人,再加上秦峥的样貌转换,那对面的掌门摆出姿势一声请的时候,那微胖的身躯已然飞出了比武台,还是仰面落在地上,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秦峥收回了腿,连剑鞘都没有动,然后站在台上说道“下一个。” 他声音不大,但是那熟悉的语调和那熟悉的三个字,瞬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若是刚才还对这个人的身份有所疑虑,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疑问了,一招,只用一招,几乎可以碾压了所有的中小门派。 那个被踢飞的掌门弟子还准备发难的时候,却被自家躺在地上的掌门拉住,然后提醒着秦峥的身份,弟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中小门派无人上了,倒并非秦峥挑战了所有的门派,像是水阳门的弟子,就不认识他,只是能一招将一个中型门派的掌门直接踢了下去,那是他们能惹的么?! 夙毓看着身边仔细看着比武台的少年问道“怎么样,教主可是在为你报仇呢,”这掌门上台分明就是要欺负秦峥的徒弟,要不然,以秦峥的性格,断不会将他踹下去。 弑霜恭恭敬敬又敬佩的答道“师父很厉害!。” 夙毓很满意,他选的男人,当然要有这样睥睨天下的姿态。 而比斗台上,仍然无人上去。 中小门派没人上这个情有可原,可是五个顶尖门派,峨眉和秋明皆是无人派人上去,这就奇怪了。 只是空华山询问了一番,也没得出个结论,倒是少林的圆明长老看了秦峥一眼,眸中闪过异色,然后继续静静的参禅。 武林大会选出的魁首必须再与上届的武林盟主一战,才可定其地位,现在的圆明长老,是不能下场的。 只是以往的武林大会,都是在最后一日才会出现久久无人上场的事情,可是如今还有三日,莫非这个人有什么古怪? 空华山掌门许平秋自认为是没有办法一招将那个掌门给击下台去,心里也有了思量。 掌门们心照不宣,但是门下的弟子却没有这样放任着比武台空着,司空山庄的嫡系之一,已然上台了。 只是,仍然是一招! 剑未拔出剑鞘,却稳稳的架在对方的脖子之上。 那人脸上的冷汗滴落,在衣衫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水渍,听他竟然连对方的招式都没有看清楚就落败了,这样恐怖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若是是真正对战时的剑呢,他可是能逃得过? “我认输,”那人上下吞咽了一下艰涩道。 秦峥的剑收回,看着那飞身上台,却抖着腿下台的人静静开口“下一个。” 少林事不关己,司空家族的人却狠狠的皱着眉头“这水阳门哪里来的煞星?” 司空家本是排在五大势力的第一位,只是在十九年前家主司空玦去世之后,势力则被少林超过,少林圆明长老是个厉害的人物,在参透了少林秘诀易筋经后连着多届做了武林盟主,更是将司空家压的一无是处。 今年正逢圆明大师年事已高,不愿再做武林盟主,司空家正想一举拿下武林盟主的位置,重振司空家的荣光,这却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给我查,这样厉害的人不可能是水阳门那样的小门派出来的,给我查清他的来源,”司空家主命令着,手指却有些焦躁的敲击着。 不过半饷,夙毓收到了司空家主传下去的消息,笑着道“他既然全力追查,那么你就全力隐瞒,将他的视线扰乱的混杂一点好了。” “是,楼主,”那人带着笑意下去了。 “楼主......”秦靳意味深长的念着,然后在夙毓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转过了视线。 明明是秦峥的左护法,却偏偏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多日跟随而来,他更是几乎将秦峥完全的架空了,所有的消息来源,部署规划都经过他的手,若是知道夙毓不知道他是他的亲生父亲,都快误解了呢。 真真是他的种,痴情是有,只是却总是想让爱人只看着自己一个人,这样浓郁的占有欲,夙毓你又能压制多久呢?我的儿子。 而秦峥那样霸道的性子,淡漠,俊逸,他适合武林,就像雄鹰一样想要展翅飞翔,又怎会甘愿被爱情牢牢束缚。 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他曾经走过的老路,而现在,他只想看着他们的结局如何。 不止是司空家族去查明秦峥的身份,其余各个门派也开始行动了,以往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踪迹,这个人独来独往,神出鬼没,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出现。 而现在有了水阳门入手,自然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只是现在,比武仍然在继续。 一招! 每次都是一招就能制敌,门派的弟子根本就不是一合之众。 峨眉和秋明的人已然是放弃了,倒是不那么尴尬的在旁边看戏,而空华和司空却是无一人能敌。 这人的实力如此难测,各个掌门脸色也不好,若是掌门上台仍然输,那可真真正正的是打了名门正派的脸面了。 掌门们脸色不好,可是下面的散人在惊愕的同时却看得津津有味,那些个名门正派总是瞧不起他们这些个散人,如今看着他们被打脸却又不能发作的样子真真是爽。 无形之中,秦峥倒是得了不少散人的支持。 而直到再无一人上台的时候,场面再次尴尬了起来。 那一人独占鳌头的风姿,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简直...... 有渺渺仙音自远方而来,一袭水袖自空中蔓延而开,那华丽的小轿被四个壮汉抬着,稳稳当当的在水袖上落地。 绿色的纱幔轻轻被撩起,那迈出的纤细玉足上挂着细碎的银制铃铛,铃,铃,铃......有着独特的节奏,却仿佛要魅惑人心一般,让众人痴痴的看着。 箫声骤起,昂扬突破天际,却让迷醉的人蓦然醒过神来。 那绿色的身影泯然一笑,泼墨一般发丝下的面容颠倒众生“今日有高人在场,碧朱前来一会,不料这高人,竟是不止一位。” 碧朱,碧落宫的宫主,美貌无双,传闻他曾经被宫主练为药人,却偏偏有那本事逃脱,还得了这宫主之位,药人者,血液可解百毒,食之百毒不侵,百病不沾,人人趋之若鹜,他却活的如此肆意,无人得以近身,凭的正是这通身的本事。 他生的如江南烟柳,嗓音却是清冷的男音,真真正正的雌雄莫辨。 若是说碧朱如西湖上那丝蒙蒙的烟柳,无烟视媚行,却带着水汽的魅惑引人入胜,直到沉入那西湖水一般的瞳眸中,被那潜伏的水蛇扯入,不知不觉得夺了性命的话,那夙毓就是忘川河边盛开的曼陀罗花,热情如火的轻颤,踏入其中的冰冷刺骨,那是真真正正的修罗场,代表着死亡,绝对无法逃脱却让人心甘情愿。 简单的说,这两个人都不好惹。 刚才的摄魂铃与凤血箫的对战,也是不分上下,若是碧朱执意,只怕众人要当场七窍流血才能罢休。 “你这妖人,居然敢前来武林大会,当真是不怕死啊!”司空家主晃神之后指着他冷笑着。 碧朱的眼睛看他如看傻子,红唇微启“我既敢来,自然是不怕司空族长你的,碧朱可是好心,看各大掌门如老鼠般畏首畏尾,恐这武林大会提早结束,掌门却未落入名门之手,而特地救场来的。” 一席话,在座的掌门们气了个绝倒。 “倒是这位......”碧朱饶有兴味的看着在台上巍然不动的秦峥。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受到他的摄魂铃影响。 “小友既是来了,自可上台比武,”圆明长老睁开双眼慈悲为怀的说道。 还有这个和尚和刚刚吹箫的那个人,可真是有意思了。 碧朱踏下绸缎,穿上了仆人捧着的鞋子,这才缓步上了比武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峥看着对面停下的人,直接拔出了莹白如玉的鹤啼剑。 “请,”碧朱收起浑身的不在意,变得慎重起来。 而看着那剑身的武林众人,更是睁大了眼睛,能让他拔剑以示重视的人,武功一定不错。 先前他皆是用剑鞘已然败了一众的高手,如今拔剑,简直让人翘首以待。 “师娘,那个人那么厉害么?”弑霜目不转睛的问道。 夙毓看着台下回答“不,教主会打败他的,好好看着。” 没错,那个男人,绝对不是旁门左道能够轻易打败的,他夙毓都不能,更何况你碧朱。 剑芒微起,在空中留下残影,那丝蒙蒙的身影也是飘忽不定。 战斗,一触即发! 第37章 (三十七)吊打 剑够快,才足以留下剑芒,那是残影,也是剑气,如影随形,势不可挡。 身形够快,才足以飘忽不定,如同幻影,扰乱人的视线。 秦峥一剑在手,足以碾压一切高手,而碧朱,他浑身带毒,更有摄魂铃相助,一双玉掌,只要沾身,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的轻功都很快,仿佛化作残影一般令人看不清。 只是,碧朱快,秦峥更快。 仿佛只是那屏住呼吸的一瞬,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比斗的两人静了下来。 白玉一样的剑架在碧朱的脖颈之上,还未来得及收敛的剑气在那同样莹白的脖颈处划下鲜艳的血痕,秦峥的一身黑衣巍然不乱,甚至连、发丝也没有凌、乱。 而刚刚得意自傲的碧落宫主,却是的确有几分的狼狈,衣衫被剑气划破几分,更是袖子断了一截,若是刚才他不及时抽身,只怕连胳膊都没了。 这个人,一点都要没有受他的摄魂铃影响,意志如此坚定,面容也冷毅的厉害。 秦峥收回了剑道“承让,下一个。” 冷静无情,不知这样的人若是沾染上情、欲,堕落,失态,该是怎样美好的姿态。 他碧朱,绝对不是这般吃亏的人,只是这天下能勾起他的兴趣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话语在舌尖流转“秦峥,我们还会再见的。”身影如烟,已然落在了那小轿之中,清冷的声音吩咐着“走吧,今年的武林大会,我们可是占不到便宜的。” 四个壮汉抬起了小轿,轻功飞起,一行人如来时一般离去,却无人能挡得住。 碧朱探查到了他们的消息,甚至知道他的身份,秦峥意识到了他的名字所代表的含义。 不过那又如何,知道了身份又如何,他不过也是借这武林大会磨炼剑锋,得不得那武林盟主,又如何。 “下一个,”秦峥如是说着。 一场比斗,他的身形没有一丝的狼狈,也不知道他消耗了多少,五大势力几乎平起平坐,谁也不愿意上去丢这个人。 “那么,由我来会会这位高手吧。”一道身影飞身而上,白衣如雪,眉宇间破有几分的清风傲骨“不知这位兄台消耗为何?可要休息?” “不必,尚有余力,”秦峥冷静回答,眸中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人,许长安。 妄自尊大!许长安在心中冷笑,以他对幽冥寒霜心经的理解,八层的内力,那样一招一招的挥霍,现在还能剩下多少,更别说与碧朱对战,碧落宫虽在幽冥教之下,实则在碧朱上位之后已然不分先后,他前世都多次败于那人的掌下。 看似轻松,只怕是为了面子已然油尽灯枯了吧。 重生而来,许长安自然舍弃空华山那套武功,练得也是他幽冥教传承百年的功法,而吸纳无数人功力的他,更是早早在这样的年纪到达了前世不曾到达的第九层,若非为了碾压这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就上场呢。 “长安,你怎么......”空华掌门皱眉,他这个儿子虽然强,但是...... 许长安向那边的父亲拱手以示孝顺“父亲不必担心,空华山的荣耀,由儿子来夺回。” 空华掌门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想起这个儿子从小资质不错,而且进境颇快,在门派内也是无人能敌,就是性子阴冷了些,不过输了也无所谓。 空华掌门心放了下来,重新坐正道“安儿尽力而行就是。” “是,父亲,”许长安再次拱手,即便他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毫无情谊,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该演的戏同样要演的。 “请,”许长安对着秦峥说道。 而这次,秦峥没有拔剑,剑鞘迎上,许长安面色铁青,这个人,竟敢如此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剑鞘与剑锋碰撞,许长安面色一变,那扑面而来的凌厉感,只有真正的对上才知道有多么的厉害。 许长安觉得错愕,秦峥心中的惊讶也不少,这个人虽然看似根基虚浮,但是修炼的竟也是幽冥寒霜心经的心法,并且同在第九层。 秦峥只是惊讶,夙毓却是几乎要站立而起了,那个神态若是还不确定,那个属于幽冥教教主的剑法,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样熟悉的起手式,那样不稳定的剑法,那样熟悉的又狠辣的眼神,那种高高在上又可笑的姿态,不就是秦征么。 夙毓的脸上在惊愕之后露出了诡异的满足的笑容,苍天真是待他不薄,想要亲手宰掉的畜生,竟然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秦靳的脸色则不是那么的好,这个人的幽冥寒霜心经显然练的已经颇深,那就是在他在位的时候被偷去的,还练得那么烂,简直有辱祖宗的英名。 只是他看着夙毓诡异的神色,问道“怎么,夙护法难道不担心秦峥会落败,毕竟可是同样的层次,同样的功法。” 夙毓难得有了跟他说话的念头“不必担心,劣质品就是劣质品,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留不下一点痕迹的。” 秦靳微阖双眼“但愿如你说的那样。” 同是第九层,又有何惧,他秦峥从来不怕任何高手,更何况这个人根基虚浮的厉害,小孩拿剑,也要看使不使得动。 砰,砰......剑锋交接,剑鞘沉稳,不断击打在第九层的薄弱之处。 任何功法都有缺陷,秦峥阅百家而看的出来,更何况是他最熟悉的幽冥寒霜心经,他日日苦修不缒,自然知道薄弱之处在什么地方,而靠吸取他人内力得来的武功。 不堪一击! 白衣落地,沾满了尘土和脚印,就像是在他的脸上狠狠的踩了无数脚一样。 许长安趴在地上半饷爬不起来,他所以为的内力,他所以为的......都被这个人给践踏到了泥土里,好恨!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秦峥收回了剑鞘,冷淡的没有看那地上的人一眼,道“下一个。” 那白衣之人爬身起来,眼神里泛满了血丝,左手扣住了右手的手腕,金针激射而出。 夙毓前起,急道“小心!” 叮......金针落地,秦峥放下抵挡住的剑鞘,直接踩上了许长安的胸口“正道,可笑。”脚抬起,伸腿。 人已经飞出了场地,满嘴的鲜血,甚至还吐出了几颗牙,真真是狼狈不堪。 可是空华掌门想要说什么,却也理亏的厉害,那样阴毒的手法,的确不像是正道所为,这个儿子,实在是给他丢脸。 各个门派的掌门也是面面相觑,若是武功比他强,自可教训一番,只是到底实力不如。 难不成武林大会就这样的结束了不成,众人齐齐看向了圆明长老。 圆明长老摇头“规矩就是规矩,三天后若还无人上台,则老衲与之比武。” 这是符合规矩的,的确没人再说什么。 秦峥虽不至于力竭,但是要跟曾经的武林盟主一战,还是要全力以赴的好。 圆明长老能蝉联这么多届的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本事卓绝,虽是看似年迈,但是秦峥能够看出他内息深厚,不是易与之辈。 不小巧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不断超越。 多年来的武林盛会,难得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比武台空着,却座无虚席。 说是三天后,谁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就有一战,想想就宏大的场景,自然不能错过。 齐云修虽然是被皇室派来观战,顺便防止中原武林实力太过而来的。 可是他的心思却确确实实的不在比武上面了。 三皇子好美色这是人人皆知的,但是好美色的人往往审美也要比一般人高上不少,一般的庸脂俗粉又怎么可能入得了眼。 先是含丹公子珠玉在前,后有碧朱宫主光华在后,如此美人,若是能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只怕他当了帝王,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帝王了。 可惜了那名动天下的含丹公子,竟是香消玉殒了,不过如今有这不在其下的碧朱宫主,倒是可以弥补人生一大憾事。 “务必给本王找到踪迹,否则提头来见,”这是齐云修离开时丢下的话,直让那贴身的太监叫苦不迭。 至于已经昏迷过去的许长安,谁还在乎他的死活。 碧落宫主行踪本就难测,天下消息情报万千,也只有夙毓这里才能找得到蛛丝马迹。 凭借皇家的那点侍卫,想要找到真真是痴心妄想,若是让皇帝老子的暗卫出动倒是还有几分的可能。 只是一旦惊动了当今的陛下,三皇子确定那鱼钓上来也不是他的,动作更加小心之下,自然找不到什么痕迹。 而三天,不过是转瞬即过,既然已经走到最后,那么不拿盟主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白白等的三日。 只可惜许长安虽是比秦峥弱,却比夙毓手下的人要强,真的要抓住还他不打草惊蛇,必须夙毓亲自出马。 现在,也只能希望他脑袋拎的清楚了。 但是他的脑袋真的拎的清么?夙毓看着台上静静打量的两人心里暗笑。 也罢,不过是他幽冥教再次扬名震慑罢了,又有什么要紧。 至此,教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第38章 (三十八)变故 圆明长老练得是少林的至尊秘典——易筋经。 而秦峥练得是幽冥教的传承心法——幽冥寒霜心经。 都是至尊的武功宝典,按说以秦峥的年龄要稍逊一筹,但他磨剑甚快,真正对上,竟是在伯仲之间。 对上这样的高手,即使是秦峥也要使出全力才行。 剑锋翻转,如指臂使,残影挥就,密密麻麻,简直看不清真正的剑是哪一柄。 台下的人分不清,可是圆明长老次次能将那要命的剑锋识破不说,更是能够躲开并攻击。 一双肉掌对上剑锋显然是不明智的,秦峥舞的快,他躲的也快,更甚至于那掌风带动之下,让秦峥额侧的发丝飞扬。 畅快淋漓,夙毓能够解读出他这时的情绪,对手越强,他越是兴奋,只是可惜,对手越强,他被压制的越强,他就进步的越快。 幽冥十二式已经尽皆使了出来,那一招的月华高照让圆明长老佛袍破损,那一记的佛海无涯让衣襟断裂。 秦峥的剑更快了,在同等的压力之下,剑随心而指,衣襟碎裂的厉害,他整个人也变得狼狈,只是那双眼睛,仍然冷静如丝,不慌不忙。 千百家的剑法被一一使了出来,各派掌门都能从中发现自家剑法的影子,只是却没想到那融合之后的登临绝顶。 剑影归一的同时,圆明长老使出了万佛归一。 碰撞,让武台坍塌,尘土飞扬,一片烟雾。 “秦峥!!!”夙毓飞身下了擂台,虹影在烟雾中闪过,找到了那个盘腿而坐的男人。 他似乎正在打坐调息,夙毓确认了他的安全之后,便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为他护法。 烟雾散去,一整块山石铸造的比武台已然化成了齑粉,可那原地却有着三个人的身影。 秦峥和圆明长老都在打坐调息,而那站在秦峥身边的女子,虽是红纱覆面,那身姿却足够的艳绝众生。 “公子含丹...”齐云修睁大了双眼,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一双眼睛与他在风花雪月楼见到的一模一样,他画了无数遍的,牵扯在梦里的眼睛,出现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还是说含丹公子,本就是女人? 欺骗不欺骗的什么,诈死或者不诈死的什么,在喜好美色的人眼中,那是决然可以不计较的,贴身公公将这个人不简单的话咽回肚子里,然后拉了拉身旁同样惊讶的许长安。 还真是命大,受伤受成那样了,三天后竟也能完完好好的站在这里。 许长安的确是愣神了,他单知道前世的夙毓艳绝天下,只是他却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他,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从练武堂出来的脏兮兮的小孩的印象中,让他只看到那个第一公子苏止言。 可是如今见到这样的他,即便是女装,也比那苏止言要好上十倍,他前世是怎样的瞎了眼,才能看上那个人,而忽视眼前这个人的。 “齐人之福可享,”齐云修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吩咐了下去。 侍卫匆匆去办,齐云修专心点盯着下面的时候,竟是没有看到身后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秦峥睁开眼的时候,看着眼前素白的掌心直接拉住站了起来,答道“无事,已然突破第九层了。” 夙毓的担忧转为惊喜“恭喜教主了。” “小友果然青出于蓝,老衲佩服,”圆明长老被沙弥们扶了起来,合掌说道“如此,这文试一过,阁下......” “圆明长老请慎言,”许长安在齐云修皱眉之下走下看台说道“你身边的这个人,可是第一魔教,幽冥教的教主,若是让他当了盟主,只怕我等将被天下英雄耻笑了。” 夙毓“......”人蠢没药医。 先不说圆明长老刚刚好承认秦峥赢了他这个正道武林的第一人,说了这话简直打了所有正道门派的脸,更说明幽冥教无人可敌外,便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跟秦峥的武功路子似乎是一样的,本来就怀疑,现在看着他的眼光更是不对的厉害。 柔媚清凉的女声响起,却带着别样的讽刺“如此,许公子也是那魔教之人了,可知许公子作何解释?” 却是那峨眉的女子,女子心思细腻,却是以为这个人成为手下败将不甘心罢了。 至于许长安说出的话,不是说是没人信,而是不敢信罢了。 这人来了武林大会未杀一人,若是惹的他恼羞成怒,可就不好收场了。 “本座竟是不知,这司空峥何时成了我幽冥教的教主了,”那提着酒壶的身影从高台上走了出来“本座可还没死呢。” 秦峥不动声色,夙毓的手指却狠狠的握成了拳头,司空峥,他是在说这个人么? 许长安的眼神变得难以置信的看着走出来的秦靳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司空峥,他不是他的身体么,不对,又或者,他竟不是他的儿子..... 看着正派人士瞬间的正襟危坐和司空家族的戒备,秦靳提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将那茶水苦涩的味道咽了下去“司空族长别紧张,峥儿的确是你司空家的人,还记得十九年前被本座抢走的孩子么,就是你眼前的这个孩子。” 司空族长眉头皱起,然后顺着秦靳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秦峥,却发现,虽是眉眼锋利了些,但是的确跟十九年前死去的大哥长得有七分的相似。 仔细看,这七分的相似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亲生的,只是秦峥的气势太过惊人,一般人还真是不太敢直接看着他的脸。 一旦确认,司空族长的神色由刚才的丧气转为了欣喜,若是这样厉害的人是他们司空家的人,他们司空家崛起有望“峥儿,峥儿,我是你的叔父啊,十九年前秦靳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了你父亲,将你抱走,你这是认贼作父你知道么?” 本来的正魔变成了亲人相认,秦峥皱眉看了一眼悠闲自得的秦靳,然后转向了司空瑜的方向道“现在知道了。” “那你就杀了这个魔头,为你的父亲报仇,”司空瑜如此说道,然后看着这个当年血洗司空家的人痛恨不已。 秦峥皱眉,秦靳此举在于将他推向正道的方向,而夙毓却的的确确是魔教的身份,一正一魔,恰如当年的司空玦与秦靳,他若是当面否认,只怕是认贼作父,为天下所诟病。 可若是杀了秦靳,不等于亲手杀了自己。 秦峥讨厌受制于人,也不在乎这名声为何,只是想要单枪匹马从这里出去容易的很,带上故意为此的秦靳却很难。 秦峥握住了夙毓的手拉下胳膊道“带秦靳他们走,我随他们去,之后与你们汇合。” “明白了,”夙毓点头,然后往秦靳的方向而去,带着他进入了马车,这次这人,没有反抗,倒是勾起唇,乖乖的上了马车。 秦峥仗剑道“此次我放他们走,日后,定然亲手斩下他们的头,为父报仇,今日谁若是敢拦,便是不相信我秦峥,吾虽不才,杀一人足以。” 本来围着马车的司空家的人纷纷退了去,让马车得以离去。 而现场的沉默,则被秦峥收剑的声音给惊醒“接下来,不应该进行文试么?” “是是是,是该文试,”虽然放走了仇人很是懊恼,但是也是不急于一时,司空瑜很是高兴地催促道,完全没有之前的怒气冲天。 只是其他掌门的心里就有些复杂了,只是这老一辈掌门仔细看,可不就是那司空玦的样子么。 当年的司空盟主惊才艳艳,以一剑之姿夺下武林盟主的位置,而现在他的儿子归来,也算是后继有人,那幽冥教的恶人蓄意挑拨,他们又岂是愚笨之人。 这司空峥分明是司空家的人,司空家崛起在望,他们也不傻,干嘛非要再测身份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许长安一番挑拨将自己给搭了进去,更是在三皇子派来的奴才使唤下匆匆离去。 他的计谋失败,还是要靠齐云修的势力才行,现在还不到破釜沉舟的时候,他还不能舍弃这条大船,虽是便宜了秦峥,但是跟着齐云修,还能见到夙毓,他们决裂,可不正是他的机会么。 齐云修也不是傻的,这武林大会结果已定,他自可禀报呈上,完成此行的任务,而不管那离去的是不是含丹公子,都是能让他惊艳的美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可是凡人,免不了俗。 许长安跟着匆匆离去,秦峥的文试却是顺利的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他虽不爱那些个诗词,但是也陪夙毓看了不少,一手行书更是写的行云流水,已然是满足了文试的要求。 只要不是那等莽夫,文试的结果真的是无甚要紧。 秦峥接过盟主的宝剑,看着司空瑜的兴奋,心底泛起了冷笑。 司空家在东南方,那里亭台楼阁,四季如春,秦峥自然要跟着司空瑜‘回去’ 而一路往东南追去的许长安,见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想要补偿的人。 第39章 (三十九)东南方 “你武功恢复了。”这是夙毓坐上马车对秦靳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秦靳倒也没有隐瞒,悠闲自得的坐着说道“身为幽冥教主,这点本事都没有可怎么行?” “什么时候恢复的?”夙毓淡然的问道。 秦靳答“就在离开幽冥教的时候。” 这个人恢复了武功,却仍然这般的原意受制于人,由不得夙毓不谨慎,只是,与其关心这个人,不如关心秦峥怎么样。 他刚刚突破第十层正是境界不稳的时候,也必然意识到了秦靳这里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跟着司空家族的人离去。 只是虽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将他一人丢给正道,委实的不放心。 “关心则乱,”秦靳提醒道“峥儿正是坐上武林盟主宝座的时候,司空家拿他当宝贝还差不多,现下,不是应该想想你自己的出路么,魔教左护法,你的情郎,现在可是正道的武林盟主。” “说起这个,”夙毓靠在摇晃的侧壁上,仔细的打量着他道“你不是秦峥的亲生父亲,为何又要带他回幽冥教?就为了如今的局面?” “能落到今天的局面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秦靳很是满意的说道“不过结果比我当初预想的实在好上太多了,我本只是想看看这孩子发现自己认贼作父后会怎样,却没想到夙毓左护法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大,正魔不两立,即便他不在乎,他身边的人也会在乎。” 夙毓勾起了唇角“也就是说,司空玦当年舍弃了你,你才想让他的孩子尝尝被人蒙蔽背叛的滋味?”只可惜,这个秦峥,除了血脉,他不是司空玦的儿子,而他真正的儿子,听到这样的真相,可是跟着三皇子前来找寻他们的路上。 秦靳,你真是让人觉得悲哀。 这样的事实夙毓当然不会告诉秦靳,他们匆匆的离开少林寺,正是提前往司空家的方向而去,到时与秦峥汇合。 至于已经恢复武功的秦靳,夙毓哪怕再自认武功颇高,也打不过这个已然恢复武功的前教主,秦峥传授他的幽冥寒霜心经,他才练到第七层,每一层之间的碾压是绝对的。 只有达到高一层的地步,才能了解上一层的漏洞,这是幽冥寒霜心经的独特之处,至于许长安,采补出的实力,对上秦靳却不是对对手,非功法不好,而是个人的悟性在那里。 前世的秦靳对秦征采取的是放养的态度,内定了少主,免去了争权夺利,教导幽冥寒霜心经,却不加以引导,放任自流,更是早早的走火‘离世’,任由没有丝毫领导能力的秦征接位,只怕他自己正是躲在哪个地方看好戏吧。 直到后来的幽冥教破灭,他带秦征远走荒漠,再次重复他被抛弃的历程,想来那等来苏止言的一口清泉,那个看不清的人影,可能正是这个收养他的前教主了。 想要看戏是么?那就真真正正的看好了,但是,看到最后,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马车一路往东南而去,夙毓想通了其中的关隘,却也没有问出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知道秦靳不会说,但是总有一天,他会知道。 这个人随着十九年前的那场大火和司空玦的离世,已然是疯了,救他,他会有那样的好心? 而一行人提前甩掉各路人马,将他们引向西北,却在东南定居下的时候,三皇子也如夙毓所料的追来了。 夙毓在出现在三皇子面前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好色的人会认出他来。 说好听点叫风流,说难听点就叫好色,美人见之不忘,自然眼角眉梢都能看出点什么,要不然岂不是负了他三皇子对含丹的一见钟情。 三皇子会来,那么许长安也会来,动不了秦靳,他还动不了秦征么。 既然送上门来的找死,他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所谓大隐隐于市,夙毓的幽冥十二楼遍布大齐的十二个州,其中的闽州,正好就是司空家的地盘。 想要藏身,自然也是容易的很。 良辰美景楼,是闽州幽冥十二楼的据点,而夙毓易容的手段,从来不曾落下。 他虽是不在意穿女装,但是毕竟身为男人,自然觉得男装更方便些。 一群翩翩佳公子慕名而来,入住这良辰美景,有何奇怪之处。 秦靳想要好好的看戏,自然就要承受夙毓的折腾。 而夙毓专门为三皇子一行留下的线索,自然也能引他们前来。 就在夙毓得到许长安递来的拜帖的时候,秦峥已然跟随着司空家的人来到了司空山庄。 说是山庄,却是大的离谱,单是占地,就与他幽冥教的占地不相上下,依山傍水,整座山林都是后花园一样的存在。 司空家毕竟曾是第一的势力,倒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秦峥被迎回了司空家,每个人见他都很热情,热泪盈眶的有之,痛哭流涕的也有之,备好的上好的厢房,成批伺候的仆人,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宾至如归,甚至在滴血验亲之后,给他看了司空玦和他这具身体母亲的画像,更是要在残月之夜开祠堂,将他的名字写上族谱。 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已将这里当做了亲族,更是要杀掉那个让他认贼作父的仇人,重振司空家的荣光。 这不就是他们的目的么? 只可惜,秦峥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未整顿前的秦家,就是这样的场景,当时只有十岁的他,在秦家那样繁杂的世族大家之中,也是被人关怀备至。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却分得清善恶,他们关怀的眼睛里闪烁的算计的光芒,就像是饿狼一般令人胆寒,绿油油的,仿佛要将他吞下去一般。 而当时能保护他的,只有才刚刚十五岁的大哥而已,别的孩子叛逆玩耍顶撞父母的年纪,大哥却必须在那片肮脏的海洋中挣扎,还要保护着他不被人伤害。 他很无力,但嘴上总是挂着最讨人喜欢的笑,像一个乖孩子一样依赖着那个最是贪婪的长者,给他一片干净的天空。 在军队很苦,可是那里又很干净,每每他快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想那个拼尽全力送他来的大哥,他的父母说是去环游世界,却是的的确确的陷阱,一个多智近妖的大哥设给秦家所有贪婪的人的陷阱。 直到他们最后除掉了所有贪婪的人时候,也没有人知道的陷阱。 若非他最后跟大哥的势力接轨,也不会知道那样的消息,而真真正正不知道的人,只有秦笙,那个他们共同宠爱又护着的孩子。 满月已经接近残月,屋内一片的漆黑,秦峥躺在床上慢慢的调理着内息,却也没有放松警惕。 还真是屋里屋外都是人,说是伺候,实则监控。 虽说那贼人养孩子大多不会真正传授什么,但是秦靳没有等他亲手杀掉司空家所有人的时候说出他的身份,显然让这些人想不透目的,更加的防备。 实则,秦靳不过是被他扰乱了计划中的一环,提前告知了他身份罢了。 不过,被人当傻子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就是了。 一路慢慢的调息,他的境界也稳固的七七八八,不等这些人写族谱什么的,他就要跟这群人告别了。 只是,放着秦靳这个不□□在夙毓的身边,也不知道他应不应付得了,他是他的父亲,却也似乎没什么大用。 夙毓向来聪明,武功不弱,更有幽冥教所有势力可以调为己用,想来秦靳短期内应该奈何不了他。 更何况有鹤啼上的血迹相连,若是凤血失主,则鹤啼不存,应是无事。 而秦峥之所以现在还留在这里,自然是为了司空家那本需要特殊体质才能练就的功法,想来对自身功法应该助益极大,还是尽早到手的好。 一夜过去,秦峥醒来穿衣,他素来喜好黑衣,司空家虽是不赞成黑衣,说是不像正派人士,但在他的坚持之下仍然准备了黑衣。 只是看着虽好,却没有夙毓准备的那般舒适。 秦峥演练了一套普通的剑法后,就听见了稀稀落落的鼓掌声,正是那站在院门口的一男一女。 司空玦与司空瑜为亲兄弟,只是司空玦一脉现在只剩下他,而司空瑜却确确实实的掌管了这司空山庄近二十年。 按照兄终弟及的说法,确实不错,只是在此之前,却还有父死子继的说法,嫡兄之子还家,这弟弟可能舍得让位,吃到嘴里的肥肉还能吐出去?简直是笑话。 不过他肯吐出来,秦峥还嫌恶心呢,他既是把他当傻子,他未尝不能装作真傻,就看谁信谁了。 “峥哥哥练得是什么剑法,好生的漂亮,教我好不好?”司空婷毫无心机的说道。 “堂兄很是厉害,礼也想学,”这是彬彬有礼的司空礼。 而这一男一女,正是司空瑜的一双儿女,说的如此好听,只怕他不肯教都不行。 虽是一套普通的剑法,但是真的想学,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秦峥痛快答应了“好。” 第40章 (四十)擒获 他们既是想学,秦峥就真的仔仔细细的教,他于武功上素来严谨,一招一式必须做到真正的纹丝不差,可是这种被娇惯养在世族中的少爷,只怕还不如奴仆来的用功,只是功法上差异甚大,才能打败吧。 秦峥教的仔细,娇滴滴的贵公子却苦不堪言,面上有怨气不敢说,回去却是会嚼些舌根,只是他秦峥偏偏无所保留,那司空瑜反而不会于他身上来发难。 而这在司空山庄待得几日,秦峥早已找到了那本秘籍的所在,司空家不能练,却是也要藏起来,而藏的位置,正好是写族谱那日的祠堂之中。 夙毓提前来了闽州,的确为他省了不少的功夫,只是分别良久,竟是有些想念的意味在了。 三十残月之夜,正正是司空家祠堂开启的时刻,这祖宗的祠堂可是丝毫的马虎不得,重重机关封锁,只有家主才能开启,其中更是有一套自我运转的机关,每月的三十残月,月色正黑的时刻,机关恰恰有能打开的地方,方才能入。 秦峥可没空将时间耗在这里,等到下个月的残月。 只是老家伙着实狡猾,开启机关时不准人看,祭拜祠堂完都是最后一个出来。 再加上修炼出的内力,一般人很难在他的眼前玩什么花样。 只是可惜,这祠堂的机关夙毓没有调查出来,但是这秘籍的藏身之处却是一清二楚,而秦峥想要玩花样,老狐狸在武功上就彻彻底底的输了。 众人齐跪祠堂,正当司空二字写上族谱,那照明的烛火集体黑暗,连夜明珠的盒子也紧紧的合上。 只在一瞬间,秦峥就从那祖宗的牌位下抽出了丝帛,另一条颇为类似的丝帛放到了原处,再跪回了原位。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夜明珠的盒子被重新打开,祠堂仍然是原原本本的样子,仿佛没有丝毫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委实令人惊疑,老狐狸匆匆写下最后一个峥字,然后让众人退出却不得离开,这才检查了那藏着秘籍的地方,上面的花纹图案一致,连材料颜色也没有变化,但此事,却不可能是他多心了,难道是秦峥?可他要司空家的秘籍又有什么用? “老爷,峥少爷突然离去了,我等追不上,”外面的仆从突然大声喊道,司空瑜闻言立即赶了出去,祠堂的门在身后落下,他满脸怒气的出去道“怎么回事?” 那仆人捧着一封书信和武林盟主的信物递给了他,司空瑜看见那盟主的信物,脸色才好转了些,然后接过了书信。 笔锋锋利,宛若游龙一般在纸上泼洒而开,若是单看字的确是漂亮的很,可是内容绝对的不讨喜。 ‘司空家主亲启: 峥有感司空家太过拘束,有意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然峥有崛起家族之望,故而盟主信物留于家族之中,由家主执掌,三年后峥必将此物再留家中,望家主勿念。 ——峥。’ 司空瑜握着书信的手不断收紧,复又低低的笑的诡异,这厮好生的聪明,他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偷了司空家的秘籍,他却有办法束缚住他的手脚。 一份不能用的秘籍和司空家至少六年的魁首之位,孰轻孰重,司空瑜又怎会分不清。 家族内部算计又算的了什么,有家族才有他们,而那伪造的丝帛,足以应付族中的长老,而只要有盟主的信物,不管命令时谁下的,就是盟主下的。 一个不可掌握的人和一份必然到手的权力,秦峥的离去,司空家主反而松了一口气。 而秦峥真会如此好心么?谁知道呢。 三十残月,距离苏止言的婚礼还有半月的时间,一路快马加鞭倒也来得及。 可是,有些事情的处理,却是等不得的,尤其是在许长安的这件事情之上。 那瞒着三皇子递来的拜帖,夙毓自然收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城外昏暗,竹林茂密幽深,只是那溪流中星星点点的花灯,却让那溪边的石台多了一分的宁静与温暖。 而那一身红衣的男子,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石桌上的棋局,已然是照亮了整个竹林。 “夙毓,”许长安只是看着这样的场景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夙毓转头,长发从肩头洒落“许公子认识我?既是能邀我前来,想来也是认识的,是我糊涂了,既是来了,那么请坐。” 许长安在石桌的对面坐下道“你如约前来,想来是信我的。” 信你的确有秘密,也信秦峥的确是有问题。 夙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总是要谈事情,空坐无聊,不如手谈一局。” “好,”许长安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夙毓,你可发现你那教主有问题了?” 夙毓落子答道“并未,只是许公子也会幽冥寒霜心经,想来境界颇高,由不得我不信,我虽是未曾发现教主的问题,只是他已然归于正道,那套功法......” 那套功法自然不再适合他用,许长安本以为夙毓跟来是为不舍,却没想到这一层上,他此番前来,乃是消除幽冥教的余孽。 许长安虽是垂涎司空家的东西,也恨秦靳让他认贼做父,但是如今若是能够消除秦峥的隐患,再向夙毓说出重生的密辛,想来不管是幽冥教还是司空山庄,都将落在他的手上。 至于那个冒牌货,他受的屈辱,自然要让他通通尝一遍。 而现在,他要先确认夙毓是否也同他一样是重生的了。 “那套功法我也会,夙毓你可想过我的身份?”许长安问道。 夙毓落子又答“空华山掌门之子,除此之外,若是许公子答不出其他答案,这属于幽冥教的功法,也是带不走的。” 他红唇轻扬,墨发如绸,在这星光之下,竟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许长安压住心底的悸动,然后打开了他带来的那个长长的木盒道“夙毓,你可还识的这个东西?” 檀木的盒子里绸缎裹着的东西,乃是一柄秘银所制的银色烟枪,玉质的烟嘴,墨绿的宝石镶嵌,分明是夙毓前世的武器。 想拿这个来试探他,可笑! 夙毓拿起了那柄烟枪,细细的摩挲打量,然后在许长安期待的眼神下放回了盒子中道“这柄烟枪的确不错,只是若说识不识得,若是往日碰到,必然千方百计也要拿到的,可惜的确是不识得的。” 这样不远千里的从南海锻造师那里得来这柄烟枪,若说只是试探,可见言轻了,夙毓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却是瞬间了然,原来,是想弥补么?又或者,动了情? “许公子,该你落子了,”夙毓不动神色,微笑道。 许长安回神,他虽然对于夙毓并非重生略感失望,但是若是不记得前世,岂非更好攻克他的心,只是世道可恨,竟让他重生成了别人,生生的错过了幼时相遇的机会,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 许长安合起了盒子,推向了夙毓的方向道“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夙毓也不推辞,只是拿起了桌旁的酒杯道“许公子是想要贿赂我么?你拿这样好的礼物贿赂我,我可不会不好意思询问许公子功法的出处的。” 许长安接过他递来的酒杯,碰杯而饮道“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说出来也不怕你不信,我才是真正的秦征,只是前世皆如浮云,我只问你,那个秦峥是不是擅自改动了名字,征服改为峥嵘,夙左护法我说的对不对?” 夙毓微怔,然后拧眉道“确有此事,”他神色深沉,看着许长安得意的笑容时突然笑了起来,宛若漫天花开“我自然,是信任教主的。” 许长安听闻此言,初是高兴,却在身体不受控制时察觉了不对劲。 身体顺着石凳滑落在地,夙毓仍然带着最完美的笑容半蹲在他的身边,仿佛略带遗憾的打量着他道“都重活了一次了,还是这般的蠢,让我可拿你怎么办才好呢,秦征。” 那背着星光的笑容,一片阴郁诡异,这是许长安,不,秦征昏睡前最后的景象。 夙毓也没管那躺在地上的人,只是掏出了竹哨,一声哨响后,兀自坐下,端起酒杯饮了一杯后,周围已然跪着一圈的黑衣人,正是幽冥十二楼培养的暗卫。 那些暗卫自也不用他吩咐,就用千年寒铁制成的锁链将地上的人锁了个严严实实,而溪边的烛火,也一盏一盏的熄灭了,只留下冰冷的星光,和风吹来猎猎作响的竹林。 “回去吧,”夙毓这样吩咐着,率先离去,暗卫自然跟上。 寻偏僻之处见面,一人前来,他照做了。 可是这样僻静又幽深的地方,注定成为秦征你的埋骨场,这也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秦征被关进了良辰美景那拥有着无数刑具的大牢时,秦峥却刚刚脱离了司空山庄,正赶往着这个方向。 衣衫猎猎,只在星光下留下一闪而逝的黑影,仿佛错觉。 第41章 (四十一)暴露 幽深的地牢之中,摆放着幽冥教刑堂所有的刑具,只是这些刑具,都没有让坐在那里的男人看上一眼。 红衣本是鲜艳的颜色,此时却浓重的仿若鲜血。 那人长身而起,已然有了属于男人的修长身形,步步缓行,不疾不徐,直到站到了被锁着昏迷的人跟前,才将手中的银制烟枪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肚子上,穿、插而过,血液喷涌而出的同时,那昏迷的人一声惨叫,却是痛的醒了过来。 那一声的凄厉,竟是连最熟练的刑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夙毓简简单单的闪身,避过了那飞溅出的血液,仿佛待客般问道“这种感觉,教主熟悉么?” 汗水混合着血液流了下来,秦征哆嗦着唇,却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不熟悉,血液慢慢流逝的感觉,生命慢慢消逝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而看着眼前人的微笑,即便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人也是重生的,而且是为着报复他而来的了。 “不说话?”夙毓语调低了下去“便是教主不熟悉,今日也该熟悉了,等死的滋味如何,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教主是该亲自尝一尝的。” “你,你,这个......”声音断断续续,秦征的声音颤抖不止。 “我这个什么?”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疑问,却恍然想起来般道“我忘了,这个状态下的教主没有力气说话的。”他抬手,缓缓的将那杆烟枪抽、出,然后嫌弃的扔在了地上,转身坐回了远处“给他疗伤,现在,他还不能死。” “是,”那名军医已然走上前去,随意的撒药止血,然后取出一粒药扔在了秦征的嘴里,而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不再流血,只是秦征的唇,已然惨白的厉害。 军中不乏虎狼制药,那军医采取的,却是最短命的法子。 看似效果良好,实则也不过是看着而已。 而恢复了力气的秦征,自然不会再说不出话“夙毓,你如此叛主,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说你血枯而亡,那么你记着,只要我秦征今日不死,那么今日我的下场,也会让你通通尝一遍。” 夙毓击掌,很是愉悦的称赞“教主说的不错,冤冤相报,不死不休,你既如此说,夙某自然感谢教主的好意,把嘴堵上,所有的刑具,都让许公子尝一遍好了,免得死的太过容易,忘了这种感受。” “是,楼主,”刑手上阵,那就是专业的。 嘴被塞住防止咬舌自尽,手脚更是不能动弹,痛苦,更是连叫都叫不出来。 因为,这不是刑讯逼供,不需要他说话,只需要保住命,不断地承受就可以了。 夙毓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初时的快意,已然转为了无聊和困倦,看着那个已然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前世惨死的怨恨,这时再看,已然被那人消磨的不剩下多少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仇恨不能代表一切,不知不觉,他竟有了这样的了悟。 “出来吧,”夙毓单臂撑头,对着门外说道,而随着他的声音,那一身黑衣的人走出,一向艳丽的眸中却分明带着几分的疑惑不解。 “好了,我出来了,”秦靳笑道“夙左护法可以解除我的疑惑了么?” “你想知道什么?”夙毓与他闲谈道。 秦靳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那要看你愿意告诉我什么了。” 夙毓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我不说,前教主猜的到么?” “他说他叫秦征?”秦靳思索道。 “是,”夙毓答。 秦靳皱眉,猜测“难道本尊当年弄错了孩子?” 夙毓解答“前教主慧眼识珠,自然是没有弄错的。” “这倒是奇怪了,”秦靳很是疑惑的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道“这人分明不像阿玦的,难道是得了失心疯?” 夙毓再答“没错,”而且,还是很严重的失心疯。 说来说去,秦靳也没有得到什么很有用的答案,夙毓虽然事事都答,但是其中必然有他不明白的地方,不愧是他的儿子,狡猾的很,心思也难测的很。 只是......秦靳站起身来,笑道“算了,我不问了,想来我就是询问再多,夙左护法也不会告诉我的,”他转身就走,口中却不停“不若我将今日的状况告诉峥儿,他想必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站住,”夙毓的笑容消失“你想知道,我自然可以告诉你什么。” 秦靳坐回原来的位置,做出的动作竟于夙毓出奇的相似“来,说说这个秦征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人已经不是秦峥的父亲了,若是不着痕迹的杀死......可看秦峥当时的反应显然早就知道,那么,又为什么如此的护着他呢。 夙毓凝神道“这个秦征,自然就是你,啊,不对,是司空玦真正的儿子。” “你是说阿玦用了调虎离山,狸猫换太子的计谋?”秦靳问道。 “秦老教主,可否听我把话说完?”夙毓笑着道。 “好,你说,你说,”秦靳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再插嘴。 夙毓忍着灭掉这个人的想法道“可以这么说,这个人的身体不是司空玦的儿子,但是灵魂是,不知老教主可听过前世今生,司空玦的儿子死掉了,然后带着记忆生到了这个人的身上,懂了么?” “懂了,”秦靳点头“这么说来,夙左护法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但是看你那样熟悉幽冥教的事务,那么是生到了自己的身体,可你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那么,生到几岁的?” 这个人,真是过分聪明了!夙毓如此想着,仍然回答了他的问题“八岁。” “那么现在的幽冥教主呢?”秦靳如此逼问着。 “十岁,”谁都没有察觉的气息从阴暗处暴露了出来,秦峥淡漠的走近,打量了一下这里乱七八糟的场景,与夙毓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秦峥......”夙毓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紧紧的握住了掌心,眼眸中一片的阴霾。 夙毓抬头,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秦靳,站起身来直接捡起了那柄烟枪,插入了秦征的心脏,他连挣扎都没有一下,就死了。 静静的用水洗干净手,擦干,夙毓这才匆匆的离开了地牢,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而秦靳看着淡定,实则内心确实的惊愕不已“重新归来么?”难怪他总觉得夙毓这个少年学的飞快,难怪他觉得秦峥从十岁开始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被他碰上了。 那么,他们的前世,也有秦靳的存在么?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如果是十岁前的秦征,以他的性格应该是放养的,不让他懂真正的权谋,只让他变得嗜血,变得狠辣,变得阴暗,然后众叛亲离? 可是夙毓的报复呢?若是不带着记忆的夙毓呢?会遵循救了他的老教主的意思保护新教主,然后被背叛?这样就说的通了。 秦靳站起身来,看着那个惨不忍睹的简直不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却瞬间有了疲惫的感觉,秦征已经死了,阿玦的孩子已经死了,还是被他的儿子报复而死,现在这个,不是阿玦的儿子...... 那么,他生存的意义何在? “你一点都不像阿玦的儿子,”秦靳这样的做下评语,然后若有所思道“峥儿才像阿玦的儿子,可他又不是阿玦的儿子,”所以在面对他的真相时如此的淡定,不,或许可以说,他一直这般的冷静,冷静的让人想要打破他平静的内心。 除了外表,其实秦峥也不像司空玦,那个人真是过于的温暖,总是关心这个,又关心那个,谁也关心不过来,责任心也太强了,明明是被下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可是有了孩子,却要抛弃的是他。 只因为,不是女人。 所以他才杀了他,抢了他的孩子,让那孩子承接他所有应该具有的阴暗面。 可他现在,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秦峥跟他不同,他可以充分确认,那个男人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即使真的跟女人上了床,那个人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所有敢于算计他的人,他太冷静。 太冷静理智的东西,总是想让人破坏的,而想动手的人,绝不止他秦靳一个。 只是,他太累了,算计的太累,爱的太累,想念的太累,可是他又不想去地下去看这孩子的父亲,他们在地下其乐融融的样子,一定很刺眼。 所以还不如活着看戏,反正漫无目的,不如轻松自在的看戏,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轻松过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看一看,那个冷静的男人,理智彻底碎裂的样子,那一定,是一道迷人至极的风景。 秦靳也走了,那座血腥的地牢,再次空无一人。 却无人看见那蜿蜒的血痕,逐渐流淌成奇异的法阵,然后蒸腾不见...... 秦峥在幽冥十二楼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独立的院落,而夙毓在推门看到这个男人身影的时候,心底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最不想让这这个人知道的秘密却被知道,心思缜密如夙毓,也会有心神恍惚的时候。 可是这个人,始终冷静的看不透他的心。 因为没有完全得到么?夙毓这样问着自己,然后关上了房门“教主......” “嗯,回来了?” 第42章 (四十二)势均力敌 “嗯,”夙毓看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回答道。 表面坦然而内心忐忑,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怕被这个人误解接近的目的不纯?实则也确实是抱着报复的目的去的,却并非是对他。 或许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夙毓在男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小塌上放着小小的桌子,秦峥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开了口“老实说,我很惊讶。” “惊讶什么?”夙毓这样问着,他向来熟悉伪装,即使在秦峥面前也有所保留,这次却是恢复了本来的姿态,本来属于夙毓的更为优雅慵懒的姿态。 可惜,秦峥看的出来,他还是紧张,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并不轻松。 因为隐瞒是双方的,秦峥从未想过要告诉夙毓自己的来历,让一个人知道自己生活在书里,是创造出来的人物,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就好像否定了他的存在一样。 而夙毓的隐瞒,却是理所当然的,他怀着前世的仇恨,却也能冷静的发现他的身份,所以才能如此冷静的相处,又再对上那个仇恨的人的时候果断下手,而这样的秘密怎可轻易说出,更何况是秦峥所在的这个身体的敏感性。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最亲密的爱人也不能说出的事情。 只是现在既然已经点破,却是不容得他不惊讶了。 既是惊讶,却也说的上是惊喜吧,秦峥一直以为这个人应该处于一种被他保护的姿态,但是很明显,经历众多的这个人,应该跟他站在相同的位置之上,而不是处于那个被保护的位置。 这个本该处于高位的男人,被他如此的压制,连秦峥都会觉得惋惜的。 “惊讶你竟然愿意跟着我罢了,”秦峥这样回答,然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前世的那个人的?” 夙毓的心底松了一口气道“刚刚遇上教主的时候就发现了,教主跟他,一点都不像。”这个人的心思,他总也无法从自己的角度去看清楚,他总是宽容又理解他,而不像他一样,总是喜欢用最阴暗的角度去揣摩人。 “原来如此?”秦峥有了回忆的兴趣“那时刚刚来到这里,只是觉得这种所谓的穿越方法已然算是奇特,却没想过还有重生一说,倒是让你识破了,只是觉得你当时还小小的,长得清秀的像个女孩,却又意外的懂事。” “那么教主是从哪里来的呢?”夙毓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我前世从未见过像教主一般惊才艳艳的人。” 夙毓向来聪明,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点也不奇怪,秦峥回答“世外之人,来于此地,乃是寻找有缘人。” 一向冷淡的眸子有着独属于夙毓的微微的笑意,夙毓笑着问道“那么如今,可是找到了?” “自然,是找到了。”秦峥看着他回答。 “找到之后如何?”夙毓追问。 秦峥回答“相守一生,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话出口,便是誓言,一诺千金。 夙毓眸色变深,推开了塌上的桌子,坐到了秦峥的身边,距离变短,身高却等同,十七岁的少年长得飞快,不知不觉身量已然成熟的像个男人。 烛火太过温暖,让人身上觉得有点热,忍不住想去擦拭,却又怕负了这良辰美景。 唇齿相接,变得理所当然,拥抱,纠缠,象牙白的手臂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薄薄的附着肌肉,却不失其中的爆发力一般将人推倒在了塌上,压住。 斜飞的眉皱起,略有回神,这样不适的姿态却被彼此纠缠的唇、舌化解,黏、腻的水声伴随的是随着面颊而下的水痕。 修长的手指解下腰间的腰带,探入的瞬间,双、唇分开。 身下的人眸中的火热略有退散,夙毓却笑得仪态万千,仿佛要魅惑世人一般,那目光的瞪视之下,那手掌也未从衣襟中取出,而是顺着肌理摩挲,触感让手掌舍不得离开。 “你想在上面?”秦峥的语气带着自带的冷意,却又一丝抑制不住的喘息,低低的,像是带着钩子一样顺着耳朵飘进了心里,无法不受诱、惑。 夙毓手下未停,笑着吻去了秦峥唇边的湿痕道“有何不可?” 秦峥的眼神有些微妙,却猛然握住了那劲瘦的腰翻身,将那美人压在了身下,凑近道“那就各凭本事。” 衣襟散落,完美的肌肉在衣襟中若隐若现,夙毓舔、了舔唇道“如教主所愿。” 秦峥的武功是很高,但是在床、上,比的却是另一方面的武功,他该让他的教主知道知道。 战场从塌上转到了床、上,随手挥灭的烛火,却让美景无法逃脱夙毓的眼睛,肌、肤相亲,被翻红浪,该做的都做了,却是谁也无法得逞。 不过能用手解决,又能掌握秦峥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已然是让夙毓十分满意了。 发丝纠缠,却因为发质实在太好,轻轻一扯就开,反而让夙毓并不满意。 下巴磕在男人的肩上,夙毓挑起了两人各一缕的长发,手指灵活跳动,已然编织在了一起,指风微动,那截长发断了下来,然后被夙毓装进了一个锦囊之中,压在了枕下。 “你眼力不错,”低沉冷静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的慵懒之意,秦峥在夜间是不能像白天那样的清晰地视物的,只是那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微扯着的头发,却让他能猜测发生了何事。 夙毓已经开始编另一缕了,闻言轻轻动了下巴回答道“谢谢教主夸奖,这黑夜于我,与白日并无区别,因此看的格外清楚。” 至于看哪里看的清楚,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秦峥的手搭在他的腰间侧身,将那搭在他身上的修长双腿给放了下去道“夙护法倒是练的好技能。” 夙毓手上不停,将那缕编好的发也截了下来装进锦囊,放进了秦峥的枕下道“教主谬赞,天生的,这个可是要随身携带的。” “好,”秦峥答应了。 只是他犹豫了半饷,还是拉住了夙毓不断忙活的手道“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致力于将所有头发编在一起,明天早上再解开的夙左护法终于停了下来道“什么?” “你想知道你得父亲是谁么?”秦峥感受着对面人的微怔,继续道“秦靳其实是你的父亲,我之前一直瞒着你,如今想来,却是应该让你知道。” 静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夙毓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娘呢?” “已经死了,生下你后直接死的,”秦峥将他纳入了怀中。 倒是夙毓直接缠在了他的身上,面对面咬了一下秦峥的鼻子道“前世我也想不通,竟是今世教主告诉我的,多谢教主,只是初闻此噩耗,难免伤心难过,教主可否安慰属下?“ “你想怎么安慰?”秦峥握住那只又开始捣乱的手问道,冷静的声音竟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教主知道的,”夙毓凑近,舔了舔那完美的薄唇,却被瞬间点住了穴道,然后被修长有力的双臂束缚。 不解风情的秦教主将人抱着,闭上了眼睛道“睡觉。” 夙毓“......”能庆幸没有直接点睡穴么。 秋天的夜有点凉,两人挨得这样近,周身的温暖,能够驱散所有纷杂的思绪。 然后一觉睡到了中午,夙毓才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是自然醒,但是生物钟骤然打乱,让思绪还不是很清醒。 闭着眼睛穿衣,闭着眼睛洗漱,这才清醒的揉着发疼的额头出了门。 他们昨晚睡的时候也没多久可睡的,睡到现在才实属正常,而在意料之中不在身边的秦峥,自然是早起练剑了。 只是出了门秦峥不在,倒是弑霜小少年在院子里乖乖的挥舞着剑,在看到夙毓的时候收剑叫了一声师娘。 夙毓对于这个称呼也算是听的习惯了,只是小少年今天的眼神,就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尤其是看到夙毓的脖子上的时候。 那里清晰的有一个吻痕,自然是秦大教主的杰作,只是这未分出的胜负,似乎在小少年的眼里,就是妥妥的他是下面的眼神。 “好好练你的剑,”夙毓在石桌旁坐了下来,揉了揉额头道“你师父呢?” 弑霜回答“师父刚刚出去,说马上就回来。” “嗯,”夙毓半撑着头闭目养神,弑霜则继续练着剑。 剑声呼啸,倒是很有节奏,让夙毓越发的昏昏欲睡,直到那轻轻的托盘声响起,夙毓才睁开了眼睛。 “这么困?”秦峥说道“怎么不去屋里睡?” 真是太像事后的关怀了,夙毓看着满桌放着的饭菜道“睡得太多了,都赶上午饭了。” 他就是刚睡醒还有些昏睡,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也就恢复了。 “用过午饭今日启程可好?”秦峥问道“或者再休息一日,明日再赶往京城?” “就今日吧,”夙毓提起了精神“我可是等不及看见止言穿上嫁妆的样子了。” “你穿上一定比他好看,”秦峥这样说着。 前世的知己好友,即使是今生,也能再度相交莫逆。 第43章 (四十三)婚礼 从闽州赶往京城用的是骏马,而舍弃了马车。 秦靳虽是恢复了武功,难得安分了下来,但是夙毓反而现在对他观感极为的复杂,这个所谓的父亲,实在是过于的不让人省心。 若是没有秦峥世外之人的身份,任何人与杀父仇人的儿子相恋,其中总是会出现些裂痕,秦靳从未将他当做儿子,那么,他又何必将他当做父亲。 可是他要跟上,秦峥没有反对,夙毓也没有说什么。 而对于所谓的三皇子,他既然敢偏离原来的道路追到闽州来,那么也不要怪他在他回京的路上埋伏杀手。 天高皇帝远,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就看这位三皇子的运气了。 一行人驾着快马赶往京城,只是在偶尔下马休息的时候,夙毓还是会询问秦峥一些事情。 比如,在他的世界是怎样的?又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 前者秦峥倒是没有避讳,于是夙毓知道了秦峥的上面有一个很厉害的笑面虎大哥,还有一个被宠着长大但是披着羊皮的狐狸弟弟,有很多夙毓不知道也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与这个世界不同的体制与服饰。 那个世界很吸引人,这个人也习惯了身居高位,而在秦峥表示将教主之位归还的时候,夙毓果断拒绝了,他不怕秦峥身居高位,他怕的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束缚得住这个人。 他只追求力量,而他又拥有着寻找力量的正确方向,至于权势,与其说是夙毓争夺的,不如说是他主动地让权。 对于夙毓的拒绝,秦峥有几分讶异,也有几分的了然,人说子肖父,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外貌和性格上的遗传,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 既是生来占有欲比旁人强上几分,便由得他也就是了。 秦峥素来霸道,不喜旁人干涉行动,对于最亲近的人却并非如此,对于他接纳的人,总是有着对旁人没有的包容与耐心。 夙毓的掌控欲强,不过是不安,如此,便是让他安心也就是了。 而第二个问题,秦峥没有回答,夙毓也没再问,他既是说相守一生,他便信他又何妨,左不过,生死相随。 策马奔腾的速度总是很快,在第十三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赶到了京城。 而七皇子与相府公子的这桩喜事,也变得口口相传。 京城贵族龙阳之风本就盛行,更是以此视为尊贵,只是少有人将男子抬上妻位的,而苏止言的身份又摆在那里,人人皆说为佳话。 “倒是不知其他的皇子怎么着急上火呢。”夙毓拉住了马缰,随着马蹄踏步微微起伏了几下说道。 秦峥也拉住了马道“嗯,如此局面,的确利于我们。” 一行人在街巷中下马,正是对着袁府的后门。 如今秦峥身份敏感,身为武林盟主,却又是魔教教主,实在惹眼的很,出门在外,未免麻烦,仍然是要易容的。 而今到了袁府,尽皆是自己的人,秦峥练剑也不用出门,这才卸了易容。 一路快马加鞭,奔波劳累,连秦峥都需要休息,其他人等自不用说。 歇息了一天之后,挥去了旅途的劳累,却是明日就是苏止言的婚期,六礼已毕,七皇子都快着急的上火了,对于秦峥他们而言飞快的时间,对齐云刑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明明吃到嘴里的肉却偏偏被老丈人强行抢走,七皇子有苦不敢言,好不容易熬了这大半年,眼看着就是婚礼了,这越是高兴,就越着急,想着日后这块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人就容易兴奋,这一兴奋,就更着急了。 先不论七皇子大人的想法,夙毓他们却是要好好的准备礼物,以秦峥对于苏止言内在的了解,别看温文尔雅一介书生,还冠着第一公子的雅名,那骨子里的奸商本质绝对不可能改的。 这也就意味着,秦峥和夙毓不能给他送同一份礼物。 礼物要各自准备,所幸幽冥教并不缺钱,秦峥这些年得来的好东西也不少,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足以。 这是秦峥当年跟人比斗得来的别人的镇宗的宝贝,外表不怎样,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兵器。 夙毓在看到秦峥的礼物的时候,默默的沉默了一下,婚礼上送匕首,真的不是去威胁或者抢亲么? 也不怪秦峥,他前世送礼也是类似的物件,一向也甚是符合人意,至于其他的场合,则大多是他家大哥准备的礼物,精致有余,而实用不足。 秦大盟主向来都是注重实用的,只是苏止言收到礼物的表情,想见的精彩,夙毓如此的期待着。 “你准备的什么?”秦峥看着夙毓那准备的盒子问道。 夙毓压住了盒盖,不让秦峥掀开道“跟教主的礼物一定大不一样,但是保证苏公子和七皇子都会满意的。” 这样神秘,秦峥收回了打开盒盖的手,看着对面那人不怀好意的笑容,到底没有再问了。 翌日,清晨。 满街的炮竹声像是过年一样,苏止言却实实在在的被自家的娘亲给折腾了一回,婚服繁琐也就不说什么了,大早上的不能吃饭,还要梳成不男不女的妆容,那头冠重的压得他脖子都疼了。 到底是男女为主的时代,小门小户的娶男妻倒是不必如此的麻烦,这皇亲国戚,却是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礼仪是一方面,理智是另一方面,尤其当盖头盖上头顶的时候,苏大公子手指捏的啪啪响,脑海里将今天的新郎官暴打了一顿又一顿。 老夫人本就这么一个儿子,虽是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但是嫁人了,怎能不伤心。 苏止言轻轻的拭去了母亲的泪道“母亲,别难过,孩儿虽是嫁了他,也总会回来看娘的。” 生养十九年,母子之情难断,竟是连苏止言自己都颇为的不舍,连喉音都有些沙哑了起来。 但炮竹声响,新郎已来,却是容不得耽搁。 盖上盖头,踏上花轿,十里红妆,唢呐声响。 七皇子有着自己的宅邸,这婚礼自然是要在七皇子府邸举行。 皇帝亲自前来,继皇后也处在上位,来的皇亲国戚自然缩着脖子当鹌鹑,静静的看着那嚣张跋扈的七皇子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的牵着新娘走进礼堂。 秦峥和夙毓自然也在列,他们来的早,接待的人虽不认识身份,但是又那份喜帖在,自然被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坐在上座。 只是送的礼物则是需要登记在册的,两人的礼物一拿出来登记,写礼单的人脸色都青了。 秦峥看着夙毓送的礼物,神色颇为的微妙,男子承欢所用的极品脂膏,价值斗金,难怪他说七皇子和苏止言都会满意。 二人坐到座位时,夙毓看着自家教主微妙的神色开口道“教主可想知道那千金难求的东西出自谁手?” 秦峥接口“出自谁手?” 若是的确的好物,却是要寻求一些。 夙毓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他侧身倾近,小声说道“教主不必担心,夙毓寻求古方,自然会为您的身体考虑的。” 秦峥侧目看他,夙毓笑着眨了眨眼,然后坐正。 恰逢七皇子回程,秦峥心下复杂,却是再没有说什么。 夙毓想要在上面,的确是他曾经始料未及的,只是两情相悦,又都是男人,倒是不必如此的介怀...... 礼堂声起,傧相喊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简简单单的仪程走下来,一双新人再次行礼送走了皇帝和皇后,酒宴才刚刚开始。 七皇子一轮敬酒下来,旁人醉了不少,倒是七皇子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虽是沾了酒,倒是丝毫未醉。 新婚被灌醉乃是旧俗,夙毓不耐烦看这一轮一轮的敬酒,直接拉了拉秦峥的袖子,两人已然溜出了礼堂。 夙毓前世来七皇子府来的勤快,现在更是熟悉的像是自家的后花园,绕过忙碌的仆人直接就到了婚房的门口。 苏止言虽在洞房等待,但到底是男子,奶娘自然不会教导什么房中之事,侍从更是没有那个胆子,因此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守在门外而已。 悄无声息的点住这些人的穴道,夙毓冲做的熟门熟路的秦峥掉头示意,随即进了婚房之内。 他们两个武功奇高。苏止言却并非如此,只是一来,还是被抓了包。 倒是并非苏止言敏锐,而是这头冠和盖头均被扯下,人就直直的看着门口,不被抓包才怪。 而被抓包的两位,秦峥满脸冷漠,夙毓没有丝毫的愧色,理直气壮的反倒是苏止言不好说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坐吧,就知道你们会来,正好我也闷的厉害。” “你这是要拒婚?”夙毓关上门,在塌上坐下,看着这散落一地的盖头和头冠道。 苏止言揉了揉脖子,也在塌旁坐下道“那东西压得我脖子疼,一上午没用饭,你可带了什么吃的东西来?” “带倒是带了,可是给你了,我有什么好处?”夙毓一边说着,一边扬着手里的纸包。 苏止言“......”什么仇?什么怨? 第44章 (四十四)知晓(晉冮) “你若给我,自然有天大的好处给你,”苏止言如此承诺着,然后接过了夙毓手上散发着香气的纸包。 人若是饿的时候,自然吃什么食物都是香的,更何况夙毓带的是酒仙楼的烤鸭,饿了一上午的苏公子,虽不算是不顾形象,但是到底算是没什么风度。 “怎么样,好吃吧,不枉我让人专门送过来,”夙毓笑眯眯的说道“来来来,说说有什么天大的好处给我?” 苏止言又拿起一块卷鸭肉塞进了嘴里,咀嚼完这才看着一旁抱剑而坐的秦峥道“以防外面有人来,可否劳烦秦教主在外面看一下有没有人呢?”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支开人呢。 而秦峥要是这么听话,那就不是秦峥了。 “不必担心,秦某耳力尚佳,有人靠近可以听到的,”秦峥这般回答道。 也是明目张胆的告诉苏止言,就算把他支出去,他也听得到。 苏止言“......”有武功的世界真是不科学。 支开人的计划失败,秦大教主武功太好,耳力太佳,可是不能听,还能写,就不信他是千里眼。 夙毓和苏止言凑到远处的桌旁,一个磨墨,一个写,认真的把坐在一旁的秦大教主隔绝在外。 ‘想不想知道秦峥的弱点?’苏止言写完挑眉。 夙毓支着下巴,很有兴趣的点头,秦峥的弱点,除了晕船还有什么?夙左护法真的很有兴趣。 苏止言笑了笑,提笔又写‘秦峥喜欢萌的。’ 夙毓不明的看着他,等着解释,什么叫喜欢萌的? ‘小小只的兔子,猫什么的,他可是喜欢的紧,你没发现么?’ 他还真没发现,但是小的时候,的确有对他优待来着。 莫非......自家的教主其实是隐性的小动物控,所以刚开始教主其实是把他当做某种动物了?不过....... 夙毓提笔写‘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因为我们前世就熟识了,”苏止言放下了笔,微笑道“你对我太过熟稔了,初时相遇,你便对我的习性和说话方式适应的很快,那时我知你掌管不少情报,虽是迟疑,但是却也解释的通。” 苏止言看了那边转过头来的秦峥继续道“后来我听秦峥说过你,他说你天资聪颖,小小年龄处事果断,更是一手建起这样的消息情报,我便知晓了,要么你不是原来的人,要么是重生来的。” 夙毓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苏止言调侃着说道“秦峥接触这类的事情少,对人的能力与年岁判断非同常人,也算是当局者迷,他察觉不出来也是可能的,但是我可是接触的不少,自然会怀疑验证。 当然,你也没要掩饰是另一方面原因,我转生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我母亲刚刚生下我的时候,你可以理解为过了奈何桥,却没有喝孟婆汤。 而秦峥么,你应该也是知道他是世外之人了,武林大会乃是江湖的盛举,止言自然听闻了关于秦教主的身世的传闻,他是司空家的人,自然要有所表态,而你是魔教,往东南一行本应该甩掉所有的人。 偏偏三皇子的车队不回京而跟着你去了东南,若说你冒着艰难险阻也要杀三皇子灭口反而没有这个可能,他跟你并无深仇大恨,那么你要杀的人就是三皇子身边的人,而跟你有如此仇恨的,想来是前世结下的仇敌。 你如此行、事,秦峥必有疑虑,而刚刚见到你们之时,显然彼此没有隔阂,因此我猜测你们之间的事情已然说开了。 秦教主向来守信,想来他没有告诉你我的事情,如今,便是坦言相告了。 我在前世可是跟他家大哥是挚友,把他也是当弟弟看的,所以下次不要再用那种吃醋的眼神看着我了,明白么?” 苏止言长篇的解释前因后果,夙毓又哪里会不明白,只是...... 砰!门被推开了,一身大红喜服的齐云刑迈步进来,牢牢的盯着苏止言,然后转身关上了门快步走了过来。 夙毓连忙退到了秦峥的身边,而齐云刑一把抱住有几分忐忑的苏止言,闷声道“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夫妻吵架,路人遭殃,夙毓已然达到了今天得到天大好处和闹洞房两件目的,迅速带着秦大教主就开溜了。 苏止言一边安抚着挂在身上的大件物体,一边狠狠的瞪着这两个耳力超好,但是什么也不说,现在还要溜走的混蛋,在心里记下了一笔。 “没有,没想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觉得我老牛吃嫩草而已,”苏止言安抚道。 齐云刑抬头追问道“那你有打算日后告诉我么?” 苏止言笑道“当然,我本来就打算成婚之后告诉你的。” 顺毛摸,顺毛摸,就算没有打算告诉他,也要说成要告诉他。 前世的事情就是前世的事情,苏止言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只想好好的跟眼前这个人过好今生,偏偏身边来一个同样世界的,再来一个重生的。 一个算是弟弟,一个算是弟夫,偏偏这个弟夫天天吃他的醋,他们之间也坦白了,他不说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结果解决了别人家的问题,偏偏自家后院起了火,也是交友不慎。 齐云刑看着他道“我信你,”言罢,手已经绕过了苏止言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苏止言“...现在还是白天,外面的客人怎么办?” 正如苏止言对齐云刑的了解,齐云刑对苏止言的心思也是知道,要不是他担心他会饿赶了回来,怀里这个,绝对什么都不说。 齐云刑将人放在了床、上,俯身道“没关系,他们自得其乐也是可以的,夫人不用担心。” 憋了半年,七皇子殿下差点憋出内伤,肉在嘴前,当然要找借口吃掉。 苏止言推住了他胸膛,笑的勉强“把客人扔下实在......唔......”妈的现在他们可是处在一个见鬼的小说里,白天做了可没办法拉灯。 唇是吻上了,但是下一步实在有点困难,苏夫人认为,青天白日影响不好,必须不能白天做,齐夫君认为,忍了大半年,绝对不能忍。 苏夫人练了半年的内力成效不大,但是拒绝还是游刃有余的,齐夫君武力值高,可是他总不能把人绑起来强来吧,于是,刚成亲的夫妻俩,就杠上了。 而导致这种场面的罪魁祸首坐在七皇子府的屋顶喝酒,皇家窖藏的好酒,对着落日饮酒,听着屋里的的声音,真是分外的清闲。 两个人直接拿着酒坛就喝,秦峥喝的豪气,夙毓喝的悠闲,时不时的碰杯,然后对视。 知道的越多,心就越安定,苏止言的事情算是一回事,而秦峥的喜好,则是最大的收获。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隐性的癖好竟是喜欢小小的毛绒绒的动物,倒是很可爱。 一个可以帮忙隐藏又送礼物,另一个么,喜欢这样的东西的人,不知受不受得住他的服软。 硬的不行来软的,也是不错的建议。 秦峥看着眼前的人蓦然背后一寒,然后加强了内力的运转,他居然会觉得冷,真是奇事。 夜风吹来,月亮已然爬了上来,酒意半酣,房中的人却是早已折腾的没力气了。 当然,仅限于苏夫人没有力气了,齐夫君力气还大的很,爱做的事情还能再做个七八次。 天色已经黯淡下去,苏止言微微喘着气道“你去把烛火熄了,然后随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了拉灯他容易么。 而齐云刑显然领悟到了另一层的意思,原来他家夫人是害羞了,他真是太不体贴了。 烛火被熄灭,两人终于进入了正题,只有热情如火可以描述现在他们做的事情。 心情跌宕起伏如坐过山车,冰火两重天一样的感受。 苏夫人毫不羞涩,热情迎合,终于有了以往做的感觉。 不过以前都没有羞涩,现在为什么反而害羞起来了呢?齐云刑想不通。 啊,腿缠在腰上了,好爽~不想了...... 夙毓闭着眼睛聆听着那房中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这样类似的声音他在风花雪月楼中每天都能听到很多次,只是这样美妙的,却是前世听到的。 相爱之人的契合,让这样的声音变得婉转能牵动人的心肠,夙毓睁开眼睛看着秦峥冷漠的侧脸。 他的教主实在是太过压抑自己了,明明他们已经亲昵的接触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除了呼吸急促点,却从未听过那双、唇里传出来的性、感的声音。 秦峥感受到那目光转头,有几分的深思的回望了回去,然后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掌心温暖而干燥,夙毓看着交握的手,终是叹了口气跟秦峥靠在了一起,月光下的屋顶人影成双,融合成一个人影。 “阁下好雅兴,屋顶赏月风景可好?”一道贵气优雅的声音从屋子下面传了上来。 沉浸在彼此目光的人转头,直直看向屋下的人,却是二皇子齐云翳。 也难怪齐云刑能够全身而退,有齐云翳待客倒也不算怠慢,更是不会让客人觉得冷落。 只是两位胆大包天的客人坐在七皇子府的屋顶上听墙角,实在是...... “风景不错,睿王殿下也可上来一观,”夙毓静静的坐在屋顶上笑着说着。 齐云翳“......” 第45章 (四十五)兔子(晉冮) 这两个人真是没有诚意,明明知道他没有轻功,偏偏邀请后没有丝毫下来帮忙的意思。 不过齐云翳也没有打算上去就是了,堂堂睿王爷坐在屋顶上实在是不像样子,他需要时时保持着自己皇家气度,却是不能像他们这般的自由自在。 齐云翳拒绝道“不必了,本王还有事,秦盟主和夙护法自行欣赏即可。” 夙毓有几分深思的看着已然转身离去的齐云翳,他跟秦峥都有易容,可是这个人却能将他们一眼认出来,果然厉害。 不过,想来这齐云翳代弟弟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却偏偏被侍从通知自家弟弟的屋顶上明目张胆的坐了两个人才匆匆赶过来的吧。 而如今确认了身份,自己人自然是不用操那份闲心了。 房中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听那激烈程度也知道苏止言明天绝对没有办法起身了,他们也总不能真的在这里欣赏一晚上的风景。 饮尽了带上来的酒,两人就从屋顶上离去了。 而齐云翳在听到侍从汇报后的结果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婚后的日子仿佛又回归了平静,京城虽是繁杂,但是也是小事不断,大事没有几许。 而夙毓,正是在处理三皇子回归京城途中的事情,几次追杀皆是无功而返,其中的痕迹却是彻彻底底需要抹除掉的。 齐云修不愧是前世能与齐云翳竞争到最后的人,即便是好色了一些,本身的能力还是不缺乏的,手下的有能力的人也不少。 夙毓忙着处理事情,秦峥却是一等一的悠闲,无事一身轻的日日磨剑。 直到,闻洱与他师父的到来,两个人风尘仆仆,也不注意形象,坐在秦峥的面前跟两个叫花子一样,但是红光满面的又像是吃的不错。 秦峥挥退了左右问道“此行可顺利?” 闻洱少年垂着头,老头却拿起桌上摆放的糕点直接塞入口中,嘟嘟囔囔的道“不顺,不顺啊。” 闻洱掐了一旁吃东西还卖关子的师父,随即禀报道“教主,苗疆之外毒林烟瘴密布,这些都可解决,只是其中特有的机关之术和数不尽的蛊虫,属下和师父难以深入其中。” “苗疆避世,进入自然凶险,想要得到他们的至宝,不知要折损多少的人手进去,”秦峥沉思道“罢了,不过是有备无患,你们一路劳累,下去休息吧。” “谢教主体恤,”闻洱少年再行礼,拉起吃的欢快的师父就要往外走。 老头一把端起盘子,在徒弟的瞪视下悠哉的往外面走,闻洱少年只能面红耳赤的向秦峥告罪,秦峥不过是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即可。 那人就是那般随性的性子,倒是不必过分的拘束着。 况他医术颇高,以后未必没有用得到的时候,几顿饭换一个绝世的医者,倒也划算。 只是母子连心毒,秦靳虽是再未催发过,但是留在身体之中难免是后患,可是要想解决,却是那般的短寿之法。 此事,必然不能让夙毓知道。 夙毓也精通毒术,在老头跟着闻洱回来的时候,倒也有一番的研讨。 可惜这个老头实在是自由惯了,在一个地方待得不耐烦,带着自家徒弟,悄无声息的就跑路了,倒是让夙毓颇为的可惜。 而齐云修已然意识到自己被追杀,竟是一招金蝉脱壳甩脱了夙毓的眼线,等到再次发现他的时候,已然是进入了京郊的地界。 可惜他本人无甚大事,身边的人手却着实折损了不少。 可夙毓的初衷便是刺杀他身边的亲随,刺杀皇子这样的大事,若是惹得皇帝真的震怒,继而引发对江湖势力的忌惮,而对江湖出手,那才是真的不妙。 可是若是在朝堂的明刀暗箭中死去,却是无人理会的。 三皇子处的痕迹夙毓抹得一干二净,而他准备的礼物,也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 白绒绒的兔子手掌大小,耳朵垂下来乖乖的窝在人的掌心,倒不似平常兔子般调皮。 西域快马传递来的小东西,连夙毓看了都颇为的喜欢。 而现在,这只白绒绒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兔子,正胆大包天的窝在秦大教主的脑袋上,蜷成一团闭着眼睛就准备睡觉。 秦峥“......”好好看着书头上窝了只兔子。 夙毓“噗......”这样霸气的教主头上窝只兔子,真是......一言难尽。 夙毓笑的幸灾乐祸,秦峥又岂会不知,想来便是苏止言那日告诉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秦峥将窝的舒服的兔子从头上扯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坐垫上,正要开口。 那本来都要睡着的兔子猛地睁开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扑腾扑腾的又跑到秦峥的腿上窝了起来,闭眼,睡觉。 秦峥“......” 夙毓“噗......” 秦峥手一顿,也就任由它窝在那里,对着夙毓问道“苏止言告诉你我喜欢兔子?” 喜不喜欢兔子什么的不要紧,重要的是这只兔子可是十分的喜欢你。 “倒也没有说的这般详细,”夙毓毫不犹豫的卖了队友,颇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作风“他只是告诉我,教主喜爱那等小的东西,毛绒绒的东西,像是乌云,自小被教主养大,不是喜欢的紧?” 秦峥看着他半晌,这才盯着腿上的一小团道“喜欢的这种东西是秦小笙,而我,”秦峥看向了夙毓,眸色幽深道“不过是喜欢亲手养大而已。” 夙毓对上了秦峥的视线,蓦然勾起了笑容道“教主说的果然没错。” 夙毓将那小小的一团抱过来,吩咐侍从进来让送去了七皇子府,苏止言出的主意,他自己养去吧。 而秦峥养成的,除了乌云那匹骏马以外,夙毓不会再容许有其他的东西。 秦峥看着他的动作,低头拿起了书卷,继续看着新得来的秘籍心法,然后在侍从退下去后蓦然道“秦小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夙毓“......” 而新婚燕尔的苏大公子,看着那夙毓送来的小小白白的一团,冷冷一笑,送上了回礼。 一箱子的顶级的脂膏,各种味道的各种牌子的都有。 拜夙护法那一匣子的脂膏所赐,苏大公子现在腰还疼着,真是不报仇,难解心头之恨。 那两个不管谁在下面也快点尝尝三天不能下床的滋味去吧,哼...... 不过这么小只的兔子还是挺可爱的,苏大公子躺在床上看着臂弯间蹦跶的小白团子,心情稍微有点好转。 “夫人,来,为夫伺候你吃饭了,”齐云刑讨好的端着粥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地方被一只兔子给占领了。 想要若无其事的将这个第三者扔掉吧,苏大公子一眼睛瞪来,七皇子殿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忍着心里的委屈伺候吃饭不说。 晚上还不准上床,然后那个占着他的位置的兔子越发的可恨。 啊!居然还蹦到了止言的身上,还碰脸颊,那小眼睛滴溜溜的,示威么,混蛋! 明天一定要把它给煮了吃掉! 无辜的只是想取暖的兔子:...... 不管七皇子殿下怎么想,小家伙还是健健康康的活了下来,并且每天都由苏止言亲自喂食,亲自洗澡。 没受过这种待遇的七皇子殿下很眼红,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的主人比较厉害呢。 而那两个送来礼物的罪魁祸首,更是招惹不起,打也打不过,还在合作,因此,七皇子殿下只能闷闷的生着一只兔子的闷气,然后借着生气的由头晚上折腾的狠一点而已。 轻松的日子并非长久,三皇子归京元气大伤,只是皇帝宠爱,朝中势力也很稳固,恢复却是指日可待。 让苏止言忧心的却是大皇子齐云岫,这个大皇子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却能得碧落宫的全力扶持,也不是易与之辈。 碧朱更是心思难测,手段毒辣,难对付的很。 西南叛乱的消息已然传回,却是比前世要快上一年,夙毓隐隐皱眉。 这样的消息,总是让人觉得不那么简单。 七皇子前世虽是借西南叛乱之事牢牢掌握着大齐过半的兵权,但是那两年的平叛,却也让他受过一次颇重的伤势,几乎难以挽回。 三皇子和大皇子在朝堂相争,苏止言和夙毓却是在言明前世之事,那样的重伤,苏止言不可能让齐云刑前去。 只是鹤蚌相争,这个不想得利的渔翁却偏偏走到了最坏的结局。 怀璧其罪,小儿抱金而过闹市,皇帝亲自下旨,无人能够抗拒。 皇权在上,总是掣肘难安。 齐云刑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安慰道“行兵打仗谁能不受伤,只是既然知道是谁下的手,便可提前预防,止言,你是关心则乱了。” 前世是其余几位皇子联合下的手,他们不能看着齐云翳一家坐大,自然会使些手段。 战场险恶,除了阴谋诡计,那时时的危险也总会到来。 只是,苏止言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却并非来自于其他的几位皇子。 这种不安来的既快又猛,即便寝食难安,齐云刑还是披甲上了战场。 可是真正的噩梦,却发生在牢不可破的七皇子府,苏止言身上。 调虎离山! 第46章 (四十六)重伤(晉冮) 苏止言重伤,下手的是血影宫。 虽是守卫森严,有夙毓派去的高手把手,可是那群人来的既快又猛,人数更是远远的超过了守卫的人数。 若非夙毓得到消息飞速赶到,只怕苏止言不是重伤,而是彻底没命了。 秦峥皱眉解决屋里的人,便守在外面,刀剑相接,皆是一剑毙命,直逼那最后的首领,而那人似乎也察觉不对,便是飞速的退去。 而夙毓则是封住了他的穴道,处理着止言肋下的伤口,剑身贯穿而过,无比的接近心脏,夙毓的手颤抖的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之上,药是好药,见效飞快,却是疼的人生生的颤抖。 “别告诉云刑,别让他回来,”这是苏止言晕过去之前抓着夙毓的手腕说的最后一句话。 夙毓帮他止着血,却不敢摇晃,只能一直的叫着他,不让他意识沉沦下去。 只是他虽是求生意志颇强,气息还是不断的减弱,竟有些无力回天的迹象。 秦峥解决了外面的麻烦,走进屋内解开了苏止言的周身大穴,将人扶起,一掌抵住后心对着夙毓道“你去准备干净的羊肠线,试着将他的伤口缝合,我先替他清除内伤。” 夙毓了然点头,吩咐人去准备需要的东西,抬起自己则是守在一旁护法。 东西准备的很快,夙毓小心的就着烛火缝合着那不易愈合的伤口,然后擦干净血迹,重新撒上药包扎了起来。 他本是最手巧的,那伤口处也成功的合在了一起,收拾好棉布纱布,秦峥的运功还未停止。 苏止言的气息却颇有些平缓了起来,唇角微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被秦峥扶着躺下。 夙毓擦去他嘴角的血痕,探了一下脉道“瘀血清除,气息平稳,只是这样的伤势,还是要防备着他突发高烧。” 秦峥探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来开方子煎药,我去整顿这里的布防,用过药后,我再行运功为他疗伤。” 夙毓点头,拿过桌上的纸笔写下方子递给了秦峥。 幽冥教的好药不少,补身体的更是一大堆,通通都被拿了来。 伤是重伤,却不难医,有秦峥在这里,那突发的高烧还是被压了下去。 直到三日后,那昏迷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却是已经没事了。 府中消息皆被封锁,连皇宫也是由夙毓临摹递了休沐的帖子进去,而齐云刑那里,自然有试图传递消息给他的人。 若是忧思过重,在战场的一晃神,岂非白白的便宜了那些个人。 自然也是由夙毓修书一封,言明他人故布迷障,万万不可轻信,乱了军心。 阻挡故意传递消息的人自然阻挡不住,但是这样的书信,熟悉的语气,齐云刑自然会相信。 先不言夙毓临摹的笔迹,便是那语气的模仿,便是真人也不见得能分辨出来。 只是在京城,那一晚的混乱,虽是用走水来对外解释,但是到底没有瞒过齐云翳这个精明的人。 只是他也知道事情严重,修书在后,齐云刑自然安心的待在军营赶路,再无不信。 至于这位七皇子殿下回来之后如何的暴怒,那就是这位醒来的人需要解决的事情了。 苏止言躺在床上,枕着垫高的枕头听着夙毓所说的解决方法,赞扬道“处理的不错,此次有惊无险,还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夙毓心神放松的靠在床边道“该要的好处我不会少要的。” “没关系,你便是将我的府邸搬空了,云刑想来也是不会介意的,”苏止言笑着调侃道,随即正色问道“此次来的人是谁的人?” 夙毓也收起了玩笑,微眯着狭长的眸道“是血影宫,血影宫百年不出,已然隐退江湖,此次却是对你下此狠手,也不知是跟谁牵上了线,只是他们敢对你出手,便决不能放过他们。” “你都没有查到他们牵扯的消息,想来是跟朝堂目前没有什么联系,”苏止言分析道“只是他们此次如此不顾后果想要我的命,若不是寻仇,便是想拿我的项上人头作为送给别人的一份大礼。” “或者便是想要借你受伤的消息乱了七皇子的军心,要他的命,”夙毓接口道“只是察觉的太快,及时应对,他们便是没有得手。” “江湖势力由我们解决便可,”秦峥走了进来道“你好好养伤便是。 “也是,受伤之人,的确不应该忧思过度,”夙毓笑着扶他躺下“你便好好休息吧,有我们秦大教主在,血影宫讨不了好的。” 苏止言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如今他重伤未愈,若是不修养好只怕后患无穷,他还想跟那个笨蛋厮守终身,可不想落下什么旧疾。 而能够如此安心的原因,却是有这两个人帮他操心。 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七皇子府再次加派了人手,秦峥将得力的少年还有冥神堂原来臣服的高手调到了此处和二皇子处,如今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个府邸却是都要保护好。 齐云翳处自然点头答应了,非常之时,谁还在乎那么多。 只是想要拔除血影宫的势力,却需要秦峥亲自去才行,避世的血影宫武力究竟如何,还要亲自试探才行。 夙毓本是在中心统筹全局的那个人,只是他们向来聚少离多,秦峥只得将还在幽冥教中的袁恒调来京城,便是等上几日也无妨。 夙毓在安排幽冥十二楼的事务,虽是已然自成体系,也有越闻把守,但是夙毓必然要知道全部的消息才行。 楼中有血影宫的消息,以前不曾特意关注,如今却是要将卷宗翻出来一一查看。 消息加急之余,那群刺杀的人却已然退出了京城,不跟朝堂有所牵扯,那么便是单纯的寻仇了。 事情在预料之外,但是消息却在掌握之中,那群人虽是谨慎,但是还是暴露了血影宫位置的痕迹。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的确不小心,而另一种则是故意暴露引我们前去,”夙毓分析道“我更偏向第二种,江湖势力寻仇,我们从未跟血影宫有所牵扯,势力划分也不一致,那么就是有可能是幽冥教从前得罪过他们了。” “幽冥教跟血影宫可没有什么牵扯,”秦靳靠在栏杆上懒洋洋的看着下面的热闹道“倒是他们跟碧落宫共处西南,虽是退隐,但是摩擦不少。” 此次前去秦靳也要跟上,这个人,还是放在他们身边最为的合适,免得没人看的住他乱了计划。 不过他近来安分的很,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感觉。 秦峥将他放在身边,一是监视,二是保护,此时他安安分分,便是插话也有几分可用的信息。 秦峥转头问道“血影宫和碧落宫关系如何?” 秦靳答道“水火不容。” “如此便不是联手,”夙毓若有所思“既是水火不容,我们若是全力帮他除了这个后患,只怕筋骨大伤,不若跟碧落宫联手剿除?” 秦峥淡漠道“此法不错,只是与虎谋皮,应当小心,你安排就是。” 夙毓点头,应了,随即出去吩咐各项事宜。 秦靳看着楼下,半晌转过头来看着静坐打坐的秦峥道“你让如此让权,真真不怕有一天他用来对付你么?” 秦峥并未睁眼,只是答道“他知道你是他的父亲了,况且,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何必惦念。” “原来已经知道了,你倒是什么也不瞒着......”秦靳顿住,半晌道“你没有将母子连心毒告诉他吧。” “说了只会徒增烦恼,何必告诉他,”秦峥答道。 “你倒是体贴,”秦靳长叹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秦峥的面容道“倒是我连累了你们。” 这次秦峥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冷漠道“你知道就好。” 秦靳“......” 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他,说没有关系么。 秦峥这里不解风情,却也有解风情的人,比如风花雪月楼的楼主——素水心。 素水心是个聪明的人,他既能担当得起这一楼之主的位置,能力本是有的。 只是多年相随,五年的时间跟在夙毓的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将这幽冥十二楼发展到十二州之地,看着他运筹帷幄,条条决策下达,看着他由一个小小的少年长成到如今的地步,扮作女子的浑然天成,男儿之身的魅惑苍生。 换作哪个女子,心都会沦陷的一塌糊涂,包括她素水心。 只是,她虽努力靠近,却也明白这样的人不是她能够沾染的,但是女子的心最是敏感。 那位所谓的教主,英姿勃发,淡漠可靠的教主,即便只是几眼,她也看的出楼主他,对他情深一片。 以往的淡然被生生的抹去,她说出了此生最后悔却最不后悔的话“楼主,我心悦你,你可知道。” 夙毓皱眉,抬头审视道“不知。” 前世不知,今生亦不知,他向来自私,又哪里管的了别人的心意。 “若是没什么事,就退下吧,”夙毓神色冷淡,只是随意的坐在塌上看着新呈上来的消息。 素水心明白了他的意思,苦涩一笑,终是退下了。 风花雪月楼素来口风甚严,偏偏这件事就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第47章 (四十七)吃醋(晉冮) 不过在门口听到的越总管也不是个大喇叭,只是很是详细的在给秦大教主汇报其他事情的时候,就那么含含糊糊的提了一嘴。 秦教主脸色很正常,但是越总管仍然冷的怀疑提前进了那数九隆冬。 好不容易退出了教主的冷气范围,偏偏又遇上了事主,只能点头哈腰,颇为有龟公头领的风姿,谄媚的溜走。 虽然比较倒霉,但是能看到楼主倒霉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啊。 他这种姿态,分明跟往日大不一样,夙毓有心让他停下来‘拷问’一番,偏偏房门近在眼前,秦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夙毓,进来。” 夙毓只能放过这个不断捣乱的,倒是颇为奇怪的走了进去。 秦峥向来面容冷漠,只是今天冷的快滴水成冰了。 他在生气,夙毓迅速的判断着,然后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秦峥道“教主可是心情不好?” 不过就离开了一个下去,有谁能惹得秦峥不高兴么?等等...... 秦峥盯住他半晌,然后接过了茶一饮而尽道“夙楼主辛苦。” 夙毓蓦然失笑,猛地搂住了秦峥的脖子笑的趴在他身上起不来,他说刚才越闻的行为怎么那般的奇怪。 定然是将下午素水心的事情告诉了秦峥,却又怕他察觉惩罚他。 只是这样的事情对别人而言不算是好事,对他而言么,却是的的确确的好事了。 夙毓笑的打颤,然后起身看着秦峥发黑的脸色道“教主知道素水心的事情了?” 冷气飚的像龙卷风。 夙毓不怕死的再问“莫非,教主在吃醋?” 秦峥神色危险道“有何不可?” 夙毓啄吻着他的薄唇,亲昵道“教主吃醋,属下欣喜万分。” 所有怕他离去的惶恐,皆被他自然的反应悄无声息的化解,这样大的醋意,真是让他好生的欢喜。 秦峥扣住了他的后颈,指间穿过了长发,不让他退却道“你只能是我的,知道么?那些个人若是不想让她死,还是早早的处理好的好。” “属下明白,”夙毓吻上了他的唇,辗转,轻、咬,不再若即若离。 气息变得不稳起来,仿佛纠缠般拥抱着彼此,谁也不想放开,谁也不想被压制。 他们的接吻像是斗争一般,都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霸道和不甘屈居人下,像是狼一般的盯住猎物,偏偏却是两头狼。 酣畅淋漓...... 夙毓从秦峥的身上支起了身子,被咬的鲜红的唇饱满诱人,偏偏那一笑之间带着丝丝的妖邪之气。 “真是个妖孽,”秦峥蓦然起身,拉住他的胳膊,伸手拦住,一个用力,人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 夙毓一时不查,竟被这样的姿势抱在了床、上,牢牢的压在男人身下。 倾覆而下的身体修长有力,眸中寒凉,身体却骗不了人。 “想做么,教主?”夙毓这般的诱、惑着。 秦峥低头,扯下了床幔,隐隐约约的烛火透了进来,朦朦胧胧,却分外的有几分温暖暧昧之感。 床幔影影绰绰透出其中之人的纠缠与放纵,只是那一声的痛哼,却是打破了这样的纠缠。 秦峥放开了捏住的手腕,从那修长的脖颈处抬头,那处已然渗出了微微的血丝,而手腕处更是青紫一片。 夙毓叹气“教主情起,还请温柔一些的好。”那一口咬下去,可是疼的厉害,什么感觉都没了。 秦峥扶额,遮住了视线,半晌,低头吻去了那脖颈处的血丝,然后将身下的人翻身,躺在了自己的身上道“你来吧。” 夙毓眼中有几分的讶异,他都做好承受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如此的峰回路转。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呐......总是在他心软的一塌糊涂的时候让他一败涂地。 与秦峥相比,夙毓的手法要高明的多了。 微微用指尖摩挲的痛感,牙齿划过脖颈的危机与窒息,让人毛骨悚然,却又刺激的背部微微渗出了汗水。 象牙白的手掌与那干燥温暖的手掌十指交握,十八岁的约定已然化作了泡影。 抑制不住的闷哼声带着天然的冷意和淡淡的愉悦,从那床幔中传了出来......一夜不休。 日光透了进来,红烛燃到了尽头,烛泪淌成漂亮的花型,红艳中都透着喜气。 而每天定时醒来的秦教主,今日却是日上三竿了还没有醒来。 这几日辛劳的夙楼主,却是一身红衣,披散着长达腰下的长发,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笑的异常的满足。 餍足,只能用这样来形容吧。 手指划过那挺直的鼻翼,夙毓还没歇下一口咬上去的心思,手腕就被抓住了。 淡漠的眸睁开,秦峥看了看天色,皱眉道“懈怠了。” 虽然日后懈怠的日子可能会更多,但是现在却不能再这样说,夙毓笑着道“偶有懈怠,无妨。” “嗯,”秦峥起身,捏了捏鼻翼,正准备下床,蓦然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下床了。 夙毓“......”教主这般的身强体健可怎么是好。 不过这样细细一想,夙毓又高兴起来,教主这般的身强体健,可真真是个好事,至少可以尽兴。 尽兴啊...... 秦大教主真的没事么? 嗯,真的没事,腰也不疼,腿也不酸,完全没有卧床三天的必要,一个时辰也不需要。 再加上夙毓的手法的确很好,调制的脂膏也好,自然是不疼的。 秦峥解去了亵衣,踏入了浴池,温水漫过身体,身体上的痕迹却是没有丝毫的消除。 即便手法再好,那里的微妙感觉也挥之不去。 处于下位,倒也并非那般的难受,与喜爱的人耳鬓厮磨,看他沉迷,竟是比自己还要高兴的。 只是,今日竟是起的晚了,可见这种事情,不可纵兴。 而昨天,他也的的确确的失态了吃醋是一回事,素水心这个女人是另一回事。 本以为夙毓早来两年,不会碰上她,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碰上了。 倒并非这个女人有什么威胁,而是在书中记载,夙毓死后,风花雪月楼楼主素水心以身殉情,点燃了这座楼,跳进了火海,从此江湖再不见佳人旧颜。 这般的情深虽是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放在那里难免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而他对夙毓的在乎,已然是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可是,这样失控的事情,他竟然不想去控制。 擦干了身体,秦峥随意的换上了屏风上新挂上的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夙左护法就坐在桌前,撑着头,看着他出来,笑的一脸荡漾,完全的失了平日里的稳重。 直到秦峥弹了弹他的额头,夙毓才回过神来道“教主,碧落宫跟我们约定的时间就在今日的下午,教主可还要去。” 里约定的时辰还有两个时辰,秦峥淡然自若的穿着外衣道“自然要去的,有什么不方便么?” 夙毓看着他,笑着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很小心的没有在秦峥的脖颈处留下什么痕迹,毕竟几日后就要出发,带着这样的痕迹可是与形象很不好。 可是偏偏他自己的脖颈处那么大一个咬痕,说是猫抓的都觉得脸红,虽是可以掩盖一二,但是他家教主那般的淡定自若,倒是像他才是下面的那一个。 “嗯,今日还要去看看止言的伤势如何是吧,便在那里用午饭吧,”秦峥系好了腰带,配上了剑说道。 夙毓起身,将长发挽了起来,用簪子牢牢的固定住一半,然后道“想来他也不会吝啬请我们吃一顿午饭的,走吧。” 因是没有易容,二人直接从屋顶上方飞过,直达皇子府也没有人察觉。 倒是他们留下的暗卫察觉,出来后见礼,然后又躲了回去。 秦峥敲门,夙毓偏偏推开了窗,苏大公子一声请进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了那不告而入的夙左护法。 无奈叹息“秦峥进来吧。” 秦峥推开了门进来,然后将门关好,正要关上窗的时候,苏止言悠悠道“不必关窗了,夙护法看苏某气闷,特意打开的窗,怎么能随便关上呢。” 夙毓好笑的坐在了苏止言的床边,将他拿着的书抽了出来,然后探着脉道“屋子里却是气闷,你若是闲的无事,可以让仆人把你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吹吹风。” “知道了,”苏止言答应道,然后看着探完脉的人问道“怎么样了?” “嗯,恢复的不错了,”夙毓答道“若是好好休养,再有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不过我们要离开京城,给你换个大夫可好?” “不会是什么赤脚大夫吧,你说的这样没有底气,”苏止言笑着,然后道谢道“多谢你们了,此去西南对你们来说虽说算不上凶险,但是到底辛劳。” “无事,发展势力而已,”秦峥这般说道,再次扶起了苏止言,掌心贴上,替他疗着内伤。 收功回复,秦峥跳下床穿上了鞋子道“等到伤势恢复,你的心法还要继续修炼才行,武功太差,容易受到攻击而无法自保。” 虽然是关心,但是听着好像嘲讽,苏止言抬眼瞪他,却在那一不小心露出的胸膛上侧发现了熟悉的痕迹。 “秦峥,你们两个,谁是上面的?”苏止言悠悠的问道。 秦峥“......” 夙毓“......” 问的这样直白,文人的修养呢?! 第48章 (四十八)商谈(晉冮) 男人的面子很重要,即便是身处下方时心甘情愿,在外人那里说时,也绝对不能说什么在下方的话。 秦峥不答话,夙毓很‘巧妙’的扭转话题“我给你找的那个大夫绝对比宫里的御医要好,你只要一天三顿供着他吃,保证他把你的伤治的看不出痕迹来。” 夙毓说的,正是那一对漂流四海的师徒,师父是浪迹的找不到人影,但是夙毓手里可是牢牢掌握着闻洱的行踪,找到徒弟,还怕找不到师父么? 因此,跑到东海看螃蟹的两个人,被强行召回了。 “明白了,”苏止言乖乖回答道,然后又道“莫非夙毓你是上面的?” 夙毓“......”你还没忘了这一茬呢! 苏止言继续分析“一般都是处在下方的比较难以开口,为了面子,一般都是上面的来掩饰。” “哦?那你跟齐云刑第一次谁先说的话?”秦峥突然发问。 苏止言“......”这是开启了嘲讽模式? “算了,我心里清楚就好了,”苏止言笑笑,没有回答问题,转而说道“你们来的巧,我刚吩咐下人去准备午饭了,用过饭再回去吧。” 话题扭转生硬,秦峥也没有真的和他计较的意思。 检查过了身体,又用过了饭,苏止言虽是有伤在身,但十年寒窗的孤独都熬过来了,自然有自得其乐的办法。 至于朝堂之上,他新婚的休沐还没有完全过去,还有二皇子顶着,倒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两人告辞,便去了书香阁。 书香阁乃是碧落宫在京城之中的势力,历来科考的学子们喜好在这里谈论诗文,算是一处讨论学识的好地方。 只是无人知道这里是碧落宫的势力而已。 大隐隐于市,碧落宫主碧朱,绝对不是个笨人。 从窗户进入顶层,果然见到了那位曾经在武林大会上见到的人。 仍然是一身的水绿色的碧落宫主,慵懒中透着几分的丝蒙之感,只不过,那都是错觉罢了,谁若敢轻视他,只怕讨不了好,尤其是在他的地盘之上。 虽是武功败给了秦峥,但是谁都知道,碧落宫主最好的可不是武功。 “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碧朱抬头看着落在地上的人说道“请坐吧。” 夙毓与秦峥坐下,并未动那斟好的茶水,碧朱也没有执意要他们喝,只是自己端起了玉杯道“二位说是有要事商谈,不知所谓何事,我等辅助之人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坐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羸弱的碧朱,身高和提醒却偏偏跟他们无太大的差别,只是怎么看,都觉得羸弱,倒是稀奇。 夙毓答道“朝堂之事不牵扯其中,都是江湖人,我等登门,自然也是为的江湖事。血影宫的势力虽比不上碧落宫,但是时时盘踞在碧落宫的地盘分着那一杯羹,不知碧宫主可有意愿与我教联合,灭了那血影宫。” “哦?夙护法竟然这般的好心?”碧朱打量着他说道“难道竟不是要为那七皇子妃报仇么?” “既然碧宫主已然知晓,那夙某便也不必多费口舌了,本是两利的事情,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碧朱眼波流转,看向了一旁抱剑而坐的秦峥,有几分意味道“此事,不知是与夙护法合作,还是与幽冥教合作呢?或者说,夙护法可以代表幽冥教教主下达命令。” 这话说出来就是挑拨了,若是当真有不臣之心,只怕还真会被挑拨了。 秦峥看着他道“夙护法自可代表本座,碧宫主不必忧心。” 碧朱饶有兴味的看向秦峥道“如此,倒是有趣,只是就算本座不与你们合作,想来秦教主也是要去灭了那血影宫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本座大可趁贵教与血影宫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秦教主,我说的可对?” 对于这样的话,秦峥只给了四个字“唇亡齿寒。” 想要好好保留自己的地盘,最好乖乖听话,这是建议,也是威胁。 “碧宫主也不必动与血影宫合作的心思了,夙某知道,那血影宫跟碧落宫可是结怨已久,”夙毓接口道。 两人都是容貌昳丽的人,如此对上,一个如火般灼热艳丽,一个如水般缠绵妖媚,说句不分上下不为过。 要确切来说,倒有些水火不容的意味在。 幽冥教换血,虽是势力犹存,但是想要灭除血影宫,秦峥必会万分的辛劳,虽是讨厌眼前的人,但是忍一忍,还是可以的。 “既是合作,”碧朱看着秦峥轻笑道“碧朱便是客人,不知秦教主可否亲自接待?” 秦峥皱眉,冷淡说道“你若强人所难,幽冥教也可另寻他人。” 真是不解风情,碧朱捏了捏耳垂道“好吧,本座自理,不知秦教主可有计划?打算何时出发?” “三日后出发,请做好准备,告辞,”秦峥说完站起,直接拉住夙毓的手腕就出了门。 碧朱的视线随着两人的消失而扭转回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碧色的茶水,喃喃自语“倒是不曾想那秦峥温柔起来,颇为的让本座心痒呢,只是可惜让那冰疙瘩融化的人,竟是那个人,他既能做到,那本座,自然也能做到。” 血一样的红色,是他最讨厌的颜色了。 而冰么,当然是最适合白色了,若是他穿上白色,定然风华绝代。 于他而言,辅助大皇子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摆弄的物件,若是高兴,就拨弄两下,若是不高兴,自然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区区一个庶出的皇子,若非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早就被舍弃了。 只是如今皇帝宠爱那个三皇子,而齐云修那个人实在是令他烦不胜烦,若非皇子的身份,一早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真是可惜了。 不过,既是共同看不顺眼的人,偶尔合作倒也无妨。 三日的准备,夙毓将京城事务全权交给了越闻和袁恒两人,让他们尽量听从齐云翳的安排后随即赶往了城郊的十里长亭。 他们此行,行动算得上是隐秘,自然不会带上大量的随从和护卫,只是轻车简行,至于人手,自然是悄悄前往,而不跟他们同路。 不过半晌的功夫,管道上那简单却又奢华的马车就缓缓往这里而来,所用的材质与那日武林大会出现的那顶小轿是同样的材质,来人自然是碧朱。 这个人享受的紧,即便是匆匆赶路,也不忘摆出应有的架子。 倒是秦峥和夙毓两人皆是骑马,唯有秦靳坐在马车里,醉他的生,梦他的死。 双方打过招呼,确认了身份,便飞速的朝着西南行去。 他们本就是江湖人,不适合待在京城那样繁华的地段,倒是这茫茫的江湖,才是适合他们的地方。 虽说不上是快意恩仇,却也自由自在。 既是飞速前往,自然路途中总会出现错过城镇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城镇并不密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此时已经是深秋,密林中踩着总是会有枯枝的声音啪啪作响,倒是可以用作夜里的柴火。 只是既是密林,自然要小心为上,若是在这样的森林中引发了大火,可真是不保证所有的人都逃得出去。 此时还处在北方的地界,秋夜里总是有点寒冷,秦峥清理了一周的枯枝,这才在空地上点燃了火堆。 本就是做习惯的事情,倒是也不难做。 只是在食物方面,却确实要粗简些,秦峥不在意,夙毓自然也不会在意,至于秦靳的想法,两个人都忽略了。 至于娇贵的碧朱宫主,他此行带了四个侍从,单是那火堆前铺上的毯子,便是华贵万分的。 夙毓虽是建议过兵分两路,到达地点汇合,但是这个小心翼翼坐在毯子上的人却拒绝了。 能舍弃那奢华的生活,跟着他们轻车简从,目的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同种类型的人总是有所感觉的,这个人的目的,是秦峥。 只是,若是从前,夙毓还会吃点醋,而现在么,倒是不必了。 纵是他人再如何的觊觎,这个人,都是他的。 而现在,需要除去的是血影宫,对于这个诡异的组织,他只是有着不好的预感。 一种不尽快除去,便会带来无穷麻烦的预感。 所以现在,必须要用到碧落宫和碧朱,若是最后实在碍眼的紧,只待事后杀了便好。 总是择主不同,化敌为友才是真的脑子进了水。 先前便说碧朱喜好奢华,重视享受,这样的露宿野外自然不适应的很。 地上铺上毯子倒也罢了,那仆人更是猎杀了动物后在火堆上烤起了肉,蜂蜜调味一层层的刷上去。 秦峥本在夙毓的护法下打坐,此时闻到了气味,却是蓦然睁开了漆黑的双眸道“谁猎杀的动物?” 夙毓本是不在意他们的举动,此时却是疑惑不解道“教主,有何不妥。” 警觉......已经不需要再行询问了。 密密麻麻的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光亮在林间明明灭灭,只是,在这里坐着的众人却知道,那不是萤火虫。 而是狼群...... 第49章 (四十九)靛蓝(晉冮) 本就是深秋时节,虽是树上野果甚多,但是动物纷纷迁徙,对于狼群而言也正是食物不足的时候。 狼虽惧火,但是腹中饥饿又闻到了血腥的气味,群起而攻之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碧朱的这些侍从们虽然时常行走江湖,但是露宿野外的经历想必十分的少。 秦峥尚且谨慎行之,搂住夙毓的腰就上了树杈之上。 可是一个没注意,那些个侍从就已然开始跟狼群搏杀。 秦峥的皱眉夙毓自然是看见了的,他转头问道“教主,可是有不妥之处。” “狼本是最团结的动物,”秦峥看着树下的搏杀道“我们本是可以用轻功离开,只是如今,就算离开,也会被这群狼一直追杀了。”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尽杀绝了,”夙毓如此的说道。 秦峥点头“嗯,不急。” 江湖人士,凡是内力高绝者耳力皆是不俗,秦峥的话秦靳听到了,他早已舍了马车,坐在了旁边的树上看着树下围着的狼群,很好心情的往下面撒着茶水,狼嚎声真是此起彼伏。 而碧朱本是在下面的,此时却也上了树,他的侍从本就是为了保护他,自然也是一路的跟随。 下面的狼群失去了目标,只能就这样密密麻麻的围着树根的地方,绿莹莹的眼睛就那样紧紧盯着。 他们倒是轻功卓绝,只是可惜这里是密林,若是跑的太快失去了方向岂不糟糕。 便是他们飞离,丢下行礼不说,狼群也会循着气味寻找而来,真真的后患无穷。 碧朱的侍从显然意识到这个错误是自己造成,纷纷低头认错。 碧朱却不像在意的样子,只是说道“既是犯了错,就自己解决错误好了。” 那些侍从纷纷点头,然后飞下树去继续厮杀。 蚁多咬死象,狼群源源不断的密布在丛林中,想要全部杀死,凭着那几个侍从真是难上加难。 眼看着那些侍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增添不断,甚至一人被咬住了右手的时候。 碧朱这才一挥袖口拍掉了那只狼,手指弹放间,紫色的药粉如同雾气般在林中弥漫,所到之处狼群纷纷倒下,竟是死了四分之一。 夙毓看着那紫色的烟雾,看着地下倒下的狼尸的状况道“是碧落宫的靛蓝,”他拉住了秦峥的手解释道“靛蓝此物,便是释放如烟雾,却是触之即死,只是这般的挥洒,需要的分量极大,想来碧宫主携带也是不多,只是教主若想帮忙,还是事前服下解药的好。” 碧朱擅毒,夙毓也擅毒,若是碧落宫秘传的独门□□还要思量一二,这种靛蓝的解药,却是应有尽有。 秦峥信他,看着碧朱的动作慢了下来,接过夙毓递来的解药服下,拔出了鹤啼飞身下去。 剑光挥转间皆是一招致命,脚步不动,而身边的尸体不断地堆积。 此次引来狼群实属意外,可是这次意外却能帮他试探一番目前的盟友的为人。 侍从犯错当然该罚,只是若是因为过失而致他们的生死于不顾,他们的合作也需要十万分的小心才行,便是日后,也不能交之过近,更是要时时防范。 他们这条道路上最讲的就是忠心和道义,若是两者皆是不存,那么这样的势力也会最终众叛亲离。 所幸碧朱虽是高高在上,到底没有越过秦峥的底线去。 既是暂时结盟,不论日后如何,如今也是要帮一把手的。 秦峥已然出手,夙毓便也没有歇着的意思,只是他看着望过来的碧朱挑衅的一笑,便抽出了袖中同样材质的凤血来,也是飞身下树。 鹤啼凤血,本就是相同材质制作而出的武器,算是噙着呢个送给夙毓十六岁生辰的贺礼,虽是随身携带,到底用的不多。 如今同样的莹白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温馨色泽,可是两人出手间都是那样的干脆和默契。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来。 而夙毓的目的也在于此,任谁觊觎属于自己的人,都会不舒服,而宣誓所有权,则是必要的过程。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夙毓做的出,碧朱自然也体会的到。 只是太过相合的东西,实在是令人羡慕又想要为自己所拥有。 既是坚韧不拔,想必也不会受他的手段所惑不是么。 狼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对付,若非实在是麻烦,谁也懒得去真正的赶尽杀绝。 等到树林中的狼已然被杀掉最后一只的时候,天色已然接近了黎明。 一晚未睡,对于他们而言,倒是也无大碍。 只是血液飞溅,马车上和车桓上的血迹,却是要清理一番。 这些都是小事,简单的清理擦拭,或是掩盖,或是去除血腥味后,一从人继续赶路。 秦峥一把当先,黑衣飞扬,身姿挺拔又可靠至极,而夙毓一身红衣,紧紧的跟随着他的左右,如影随形。 马车在后,碧朱看着当前那人,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道“以后,便是按照他们的规程办吧,多学多做,昨天的事情,本座不希望再有发生。” 侍从们自然低头应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本就是秋天的季节,天气已经清凉,可从北方到南方,周围的景色绿了不说,竟也是热了起来。 一路除了那夜再无风浪,直到到了血影宫的近处,两方人马已然备齐,又有碧落宫做掩护,势力的调动到了跟前也没有惊动血影宫的样子。 夙毓料定他们是故布迷障,想要引他们前来。 只是可惜他们他们虽然知道碧落宫辅佐大皇子,他们辅佐的是二皇子,而以为他们之间有所嫌隙罢。 虽是有嫌隙,但是暂时合作却也是可以的。 夙毓身在西南方,手里却牢牢的掌握着幽冥十二楼所有的消息,有血影宫的,自然也会有京城的。 二皇子看似贵气而凛然,实则帝王所必须具备的狠辣那是一丝不缺,六皇子本来要下在他杯中的毒莫名的出现在皇帝的杯中,虽是救治及时,但是帝王醒过来后彻查的事情,自然是发落了六皇子和他亲族。 而齐云翳,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唯有夙毓派去的人知晓一二。 夙毓坐在房中与秦峥说起此事“齐云翳想来已经察觉元后的死因跟继皇后的关系了,皇帝虽待他还算不错,但是如此的包庇罪人,虽是父子至亲,但是此事来看,齐云翳并不会关心他的性命为何。” 秦峥接话道“若是继后之事为众人所知,那么三皇子一系可以扳倒了。” “只是那皇帝刻意隐瞒,想来不容易,”夙毓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三皇子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五皇子的母亲遭到贬斥,司空山庄转而辅佐三皇子,有空华山和司空山庄,想来那人得意的很。” “得意不了几天了,”秦峥如此的下了结论。 夙毓点头称是,然后将消息放入香炉中,看着火焰一点一点的吞噬了纸张,这才盖上了炉盖。 “进攻的事宜可都安排妥当了?”秦峥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夙毓笑道“教主放心,幽冥教的人都已经到了,倒是碧落宫似乎调出去的一部分势力还没有回归,需要再等两天。” 秦峥说道“对方的势力划分如何?” 夙毓答“血影宫多年隐世不出,又加上碧落宫的压退,势力不如从前,只是到底烂船尚有三分钉,血影宫进入的阵法也十分厉害,不可轻敌。” “嗯,那阵法你可能破解?”秦峥问道。 夙毓笑着答道“教主不必担心,碧落宫收拢还需三日,血影宫的阵法已然知晓,正好给属下三天的时间,足以。” “嗯,你办事,我放心。”秦峥问完,就要起身,却被那坐在桌前的人拉住。 夙毓抬头看着秦峥眼中的疑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道“教主,诸事繁忙,我想......” 话未尽,而意已明。 修长的身体顺从的被压在地上,鼻翼蹭过脖颈,带起丝丝的热气,蓦然视线对接,也有丝丝的情意在彼此眸中流转。 只是,离床榻稍微远了些...... 秦峥眸中略有深意“你要在这里做?” 夙毓笑的眉眼飞扬,如漫山花开“那教主愿意被我抱上去。” 他敢这么说,自然也就敢这么做,话音落,而手臂搂上了那劲瘦的腰,一个用力,男人真的被他抱在了怀里。 秦峥第一次被这样的抱起,感觉......只有那人笑起来的飞花。 简单的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抗拒不可接受。 同样是男人,夙毓都能够接受的,他又有何接受不了。 “教主在想什么?”夙毓蹭着他的鼻翼道。 “在想你胳膊累不累。”秦峥如此回答道。 “属下力气尚可,”夙毓低笑着覆上了那人的唇。 满室旖旎,情深而触,低低的喘息和隐忍的嗓音和谐而渗透人心。 秦靳坐在屋顶饮着酒,听着那浅浅的声音,看着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艳丽的红唇笑的心悦。 而身边那抹碧色的身影降落,道出了他的心声“很美妙的声音。” “的确。” 秦靳这样回答。 第50章 (五十)夹击(晉冮) 碧落宫主碧朱,血液自带毒,可要人性命,自然也可解百毒。 世人皆知他性情阴晴不定,却不知道其中的密辛,可是秦靳是知道的。 他曾经见过碧朱,只记得那是前往碧落宫做客时曾经的碧落宫主新收养的最新的一批孩子中最漂亮精致的那一个。 可是那又哪里是什么收养,不过是用作药人罢了。 日日不断的浸泡在药浴之中,外面是解药,服下的却是□□,不断地中毒解毒。 用做的药人死了一批又一批,那么多人中,只有碧朱活了下来。 身体的痛苦和内心的仇恨让他在成功成为药人后潜伏多年,亲手杀了从前的碧落宫主。 所有以前胆敢灌他□□的人尽皆被抹除,不服者杀之,那时的的碧落宫血流成河。 而那时的碧朱,不过十五岁而已,现在,应该是跟秦峥同岁,比夙毓还要大上一些。 明明是同样心思深沉,自私自利的人,夙毓得幸,遇到那样一个愿意容忍迁就他,包容他一切的秦峥。 而碧朱,却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久了,即使外表如何的隐藏,内心对于相伴的人总是期许的。 因为人就是人,会有累的时候,也需要有人理解。 房中的声音久久不断,悦耳却让自己觉得悲伤。 “你羡慕么?”碧朱这样问着秦靳道。 秦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碧朱反问道“你呢?” 碧朱笑着直言道“当然是羡慕的。” 不但羡慕,而且嫉妒,甚至还想要变成自己的。 秦靳能看透碧朱的心思,碧朱却看不透秦靳的心思。 这个幽冥教的前教主他是有印象的,虽然那时候他还很小,但是确确实实的记得见过这个人。 那时的这个人跟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却也是着着实实的有着区别的。 虽还是同样的明艳,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是那曾经眉宇间的抑郁和疯狂消失了。 有的只是肆意人间,看似轻松自在,却实在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 明明是被夺位的前教主,却没有什么要夺回去的念头,只是他看着秦峥和夙毓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密集,却也看不出什么心思来。 “羡慕便羡慕吧,”秦靳递给他一杯酒道“有的人啊,仿佛生来就像是要在一起的,别人不管使什么手段也抢不走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碧朱接过了那杯酒在指间把、玩,却没有喝下去。 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荡漾,却没有一滴洒落出来。 “可若是真的抢过来,那还是你想要的么?”秦靳悠闲的说道“用手段抢到的东西,谁又能保证它会不会再被其他人用手段抢走呢。” 他说的随意,话却发人深省。 碧朱看着那杯酒一饮而尽,“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他话语落人已经消失不见,酒杯则稳稳的放在了秦靳的身边。 “后悔也在所不惜么?”秦靳看着那小巧的酒杯喃喃自语道。 年轻真好啊,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而他,心已经老了。 现在唯一活着的价值,就是尽量活的更久一点,来弥补他所做下的错事吧。 “呃.......”秦峥猛然皱眉,止不住唇角溢出的声音紧紧抓、住了身上人的手臂,直到最难耐的感觉过去。 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的两人四肢纠缠。 秦峥不适的动着身子,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夙毓,出去。” 夙毓一声轻笑,趴在了秦峥的身上,有着几分赖皮“教主这里太舒服了,让我再待一会可好。” 秦峥向来是纵着他的,只是这种清醒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磨人。 然而,到底是秦峥妥协了,便是让他一次也无妨吧。 而过了半饷,本该退出去的人恢复了精神,夙毓摩挲着秦峥的唇角亲昵的吻着,再次将自己埋的深了些。 秦峥一时不查,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闷、哼一声,却被身上的人含、住了唇。 一夜纵兴....... 夙毓终是觉得满足了,却仍然不舍得退出来。 他的教主实在是太美,属于男子的俊美,情热的滋味让他眼角眉梢的冷漠都退去了些,甚至是抑制不住唇角的呻、吟。 这样的秦峥不常见,却又很常见。 因为即使耳鬓厮、磨,秦峥也从来没有完全的丧失理智过,他总是冷静的,一直一直的冷静。 夙毓很享受这样的耳鬓厮、磨,但是总是觉得不够,哪里不够呢,他不知道。 看着秦峥在浴池中轻松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水,夙毓笑着凑了过去道“教主,我来吧。” 秦峥手一顿,然后将布巾递给了他。 夙毓擦拭着他的脖颈,将汗湿的发轻轻的用芝麻叶擦拭而过,然后将长发理顺。 手中的发丝略硬,却带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夙毓看着背对着他的男人无奈的笑了笑,到底是他太贪心还是他的教主太温柔了。 他越是这样纵着他,他就越贪心,贪心的想要看到他的全部,真是...... “教主,”夙毓从背后搂住了男人的腰要求道“在这里再来一次可好?” “夙毓,纵、欲伤身,”秦峥冷漠的回头道。 夙毓笑的开心,下巴蹭着他的肩膀略带着几分厮、磨道“就一次。” 秦峥皱眉,抬手摸了摸、他被池水热红的脸颊道“好吧。” 夙毓欣喜的抱紧了他,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耳畔。 池水荡漾,栓释着属于两个人的热情。 这样的纵容,一定是会引来人更加的贪心的,现在秦峥还没有明白,可是以后,他却是明白的透彻。 在床、上,果然是不能纵着人胡来的。 苦短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清洗干净,再休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夙毓面带笑容去处理教中事务了,而秦峥则是重新开始练剑。 他新得到的司空山庄的不传秘诀他果然是可以修炼的,虽是纵兴,但是对于至高武学的追求,他从来不会有所懈怠。 而夙毓在经过碧朱的门前的时候,刚刚好看见那人从门中走了出来。 夙毓唇角的笑意深了些,目不斜视,直直的跟他擦肩而过。 碧朱却转身看着夙毓的背影,随即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已经如此的针锋相对,又何必再说些什么呢,结果早已了然于心。 三日的准备,两股势力早已密布在血影宫的周围,却是分成三队由三人分别带领。 夙毓带领人直接从正门入,那里阵法密布,需要夙毓亲自保持随机应变,防止阵法突变。 而秦峥则是带着最精锐的那部分人从后山悬崖直接飞身而上,那里怪石嶙峋,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粉身碎骨,由秦峥带着人却是最为合适。 至于碧朱,则是后翼,在阵法冲破之后协助夙毓扫清尾部,不留丝毫的后患,而等到血影宫总宫被清扫,其他的小分舵自然也就不成气候了。 秦峥带着轻功极好的一群人依靠着绳索快速又悄无声息的攀上了悬崖后,然后顺着血影宫的后墙迅速翻身而过,后面稀稀落落的守卫,自然也被悄无声息的抹杀干净了。 等到真正有人察觉的时候,绚丽的烟花已然飞上了天空。 夙毓收到信号,开始快速突破阵法的阻碍,本就是研究透彻的,便是它再千变万化,在真正研究透彻的人眼中也是有破解之道的。 他带着人也是静默的突破,唯有的声音只有夙毓的指挥声罢了。 血影宫的人本是时时守卫着宫门前防止有人来犯,却不料是后面先乱了起来。 前方想要支援后方,偏偏前方的就这样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冲了进来。 两面夹击,才是真正的混乱。 本是易守难攻的血影宫乱成了一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就这样被攻破了。 连碧朱扫清的时候都觉得简单的不可思议。 混乱有混乱的好处,敌人混乱成一团,攻击毫无章法,毁灭起来对己方的伤亡就会更小。 可是却也有他的坏处,夙毓在突破到主宫的时候仍然只见到喽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这突发的混乱,血影宫的宫主竟然不见人影,如果不是死了,那么就是跑了。 而直到夙毓看到那条隐蔽的密道的时候,才心情颇为复杂的嘲讽笑了一声,下令亲侍留守,告诉秦峥这里的事情,便带着其余人直接下了密道。 密道深黑,夙毓没有什么影响,身后的人却不行。 夙毓从怀中取出了夜明珠一路追踪了过去,却在一条三叉的路口停住了。 一条来路,三条岔路,偏偏每条道路上都有走过的凌、乱感。 这下连夙毓都无法分辨了,该说着胆小如鼠的血影宫主聪明,还是该说他可以随意舍弃他人呢。 他们虽是也可以分为三队去追,但是万一弱的遇上强的,岂不让他白白折损人手。 “罢了,”夙毓顺着中间那条路迈步进去对着后面跟着的人吩咐道“便看看我的运气为何吧,走中间。” “是,”教众们都知道左护法这是珍惜他们的生命的做法,纷纷快步跟上了。 第51章 (五十一)算计(晉冮) 密道漆黑,夙毓一路追踪下去,却在再次见到分岔路口的时候皱了皱眉,他是对阵法熟悉,可不是对迷宫熟悉。 可这不断的分岔显而易见的告诉着他这是一座迷宫。 再猜下去已然没有意思,还不若出去后彻底查找所有的出口,然后彻底封闭迷宫来的快速。 由此,夙毓下令原路返回,却又在回去的路上见到再次的分岔路口的时候挑了挑眉。 很好,回去花费的时间绝对不止一倍了。 追踪的时候为了防止前方有人埋伏攻击,一行人走的很慢,可是在回去,却是可以在一条道路上做上记号以示来过了,所幸分岔也不是很多,想要出去加上轻功还是很容易的。 密道漆黑,不见天日,外面的世界却已然彻底的黑了下来。 碧朱扫清了所有的血影宫众,刚好跟秦峥接上了头。 秦峥本是不见夙毓的身影,正要询问,那留在密道处的人已然走过来跪地汇报了“禀教主,夙护法进了密道去追踪了。” 秦峥顺着他的来路看了那个密道一眼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那侍从答道“未时六刻(下午两点半)进入的。” 秦峥皱眉道“现在已然是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还未出来。” 秦峥朝着密道的洞口处走去,正要下去查探却被人叫住了,碧朱在他的身后道“秦教主,这并非密道而是迷宫,您寻不到的。” 若是密道还可以去寻,可若是迷宫,却是不好说了。 若是刚刚好走岔了路,只怕还没有找到人倒把自己陷入迷宫中出不来。 “多谢,”秦峥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听了碧朱的话后站起身来,打量着这颇为华丽的宫室。 若是迷宫,如果没有代代相传的地图,则会彻底浪费了这建造迷宫人的一番苦心。 虽是不排除被这里的人带走的可能性,但是匆忙之下也未必真的想的起要带走,还是要寻找一番的。 这座宫室内的尸体已然被清理了出去,血迹也被擦了干净,秦峥吩咐着静立在下面的侍从们道“去这里搜寻一番,看有没有暗格或是暗室之类的存在。” “是,”静立的侍从们纷纷从这座宫室开始搜寻,虽算不上人人都精通,但是也都是见过这一类的存在的,寻找起来更是比普通人要方便的多。 秦峥也并未真的静立等待,而是用剑柄不断敲击着墙壁,一同寻找着密室的存在。 碧朱则摸着那高高在上的主位,侧目打量着秦峥的背影。 那样的迷宫便是没有地图的指导,连他都能顺着原路返回,夙毓自然也是可以的,左不过是迷宫罢了,血影宫用来逃跑躲藏用的,又能有多少机关。 可是这个人,却连坐着等待都不愿意么。 就这样在意么,就这么的放不下么,真是让人嫉妒的无以复加,迫不及待的就想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碧朱扭转了主座把手上的一颗小小的宝石后,静静的坐在了主座之上。 而夙毓本是顺着密道不断前行,却是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眼前的道路被突然砸下来的巨石挡住了。 前方无路,只能后退。 只是夙毓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巨石,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若是在追踪的路上改变迷宫通道,那么有可能是血影宫的人做的。 可是如今他们在返程的路上,突然阻挡住了回去的道路却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可能——碧朱。 也正如夙毓所料,碧朱的的确确的拥有着这座迷宫的地图,是他早些年从血影宫得到的。 这座迷宫只能从内部出去,却不能从外面进来,要不然他早就安排从迷宫攻进来了。 而攻击血影宫的带领,自然也有他的刻意安排,秦峥适合后方,夙毓适合前方的阵法。 可惜后方一旦吸引火力那么到达的时间必然要比前方要晚,而夙毓心细如发,一路冲进去,必然会发现那隐藏的密道口。 这只是碧朱的一种设想式的布局罢了,若是血影宫主未逃或是发生其他的变故,都不可能发生,偏偏血影宫主逃了,他不试试自己的计划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这样的迷宫困不住他,自然也困不住夙毓。 可是碧朱也并未真的想利用迷宫杀死他,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而迷宫的振动自然也引起了宫殿小幅度的晃动,秦峥正在查看找到的密室中的东西,却是听那守在迷宫跟前的人扑到了跟前跪下道“教主,教主不好了,那密道突然封锁住了。” 秦峥丢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到了密道的洞口处,蹲下身去敲击,却也只有沉闷的石头的声音,可见是彻底封死了。 可是迷宫既是条条通道,彻底的沉下去必然是宫殿跟着一起下陷,那么刚才的晃动只是封死了洞口而已。 如今的方法有二,一是迅速派人出去寻找迷宫的其他出口,只是天色本就黑,他们一路上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找起来极为的困难,第二个方法就是彻底挖出堵住洞口的这块大石。 双管齐下自然是有效果的,可是能这样巧妙封住洞口的人,秦峥微收了一下眼睑,再次起身时,鹤啼莹白的剑身已然架在了碧朱的脖子上。 他的剑比武林大会时更快了,碧朱看着脖子上的剑锋挥手制止了要扑上来的侍从,看着秦峥道“秦教主这是什么意思?” 秦峥直直看着他道“我不跟你猜谜,迷宫是你封闭的对么?打开!” 碧朱感觉着脖子上的刺痛,在秦峥冷厉的目光中蓦然笑了起来“我若是不打开,你会杀了我么?” 秦峥回答道“自然。” 碧朱眯着眼笑道“可我一死,迷宫必然会彻底崩塌掉,秦峥你还要这般选择么?” “你宁死也不愿开启,那必然是有所求,”秦峥看着他道“你所求为何?” 碧朱笑着避过了剑锋靠近了秦峥道“秦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冷静,也很聪明呢?” 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雅的香气,不难闻,却让人心生警惕。 可惜秦峥还是警惕的慢了些,等到他想退步的时候,只能撑住剑尖半跪在地上了。 夙毓曾经说过,擅毒之人最是厉害,可能是随意的一次接触,就可能要了人的性命,而碧朱的身上,更是处处是毒。 是他大意了,不论他功法如何厉害,不论何种□□都能迅速压制,也是他大意了。 此毒真是好生的厉害,越是压制,身体越是无力。 碧朱看着挣扎的男人,很是好心情的朝侍从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带着其余幽冥教的人出去,这才蹲身了下去。 这座宫室里属于幽冥教的人本就不多,如今更是被一一打昏带了出去,宫门关上,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碧朱蹲的乖巧,托着腮看着秦峥像是好友聊着天“秦峥,你的确武功高强,我随手挥洒的□□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是真的,除非真的让你吃下去才行,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香气就能让你浑身无力么?” 秦峥站不起身来,干脆放弃直接盘腿坐在了地面上道“为什么?” 碧朱击掌,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在秦峥面前晃道“原来有二,一个嘛,当然因为这香气只是诱发剂,真正的药你早就已经服下了,就在夙毓给你靛蓝解药的时候,”碧朱看着秦峥毫无波动的脸色,有点无聊的说着第二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嘛,当然是因为,这不是□□了,想必秦峥你现在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没错,深有体会,只是一会的功夫,热气便如岩浆般翻涌了上来,狠狠的冲击着秦峥的神智。 即使身体燃烧成了一团,秦峥也仍然那样冷静的坐着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的颤动,若不是看着那红的滴血的耳垂,碧朱几乎无法确定药效已经发挥出来了。 碧朱试探着触碰他的胳膊,在没有受到推拒时便已然十分确定了,他扶着秦峥站了起来,直接放在了身后的高座上。 这才笑着道“没错,秦峥你不是问我有什么要求么?碧某别无所求,唯求跟秦教主春风一度罢了。” 故意释放的靛蓝,夙毓亲手给的靛蓝解药,解药当然没有问题,可是遇上花合的香气,便会化作碧落宫秘传的□□,这是连夙毓都不知道的事情。 亲手将这个男人推入他的怀里,不知道夙毓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的懊恼呢,真是期待呢。 碧朱这样想着,伸手解开了那束着那劲瘦的腰的腰带。 高座上的男人眸中含着水光,忍不住微张着双唇企图散发出身体的热气,这样冷硬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碧朱最想看到的姿态。 忘我....失神....迷茫..... 还有最自然的吸引力...... 这样的美景,夙毓一定没有看到过,因为真正打破这个男人最冷静的人是他,是他碧朱。 碧朱这样想着,唇角勾起了笑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 第52章 (五十二)药效(晉冮) 那薄唇紧抿,近在眼前。 只是那唇还没有碰到,扯开腰带的手就被握住了,掌心灼热。 若是现在还不知道碧朱是什么目的,那就是傻了。 秦峥身上很热,可是握住碧朱的手却很有力,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错愕不已的碧朱,然后站了起来。 “你想来不了解幽冥教的秘传心法吧,”秦峥在碧朱惊讶的目光中解释道“第十层的幽冥寒霜心经,不惧你这区区的春|药,事到如今,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可惜,我无心于你,你也不必强求。” 碧朱看着他行动间毫无迟疑,便知计划毁于一旦了。 他嘲讽的笑着道“我早知你没有可能,也不过是求一夜罢了,只是如今看来,秦教主是早对我有防备了。” “本是没有的,不过是碧宫主在屋顶说话的声音大了些罢了,”秦峥这样说道。 他说完,便复又坐回了那高座之上,在那把手上反复的摸索,竟是不再管碧朱如何了。 他如此动作,碧朱又怎会不知道他已然发现了机关呢。 竟是败在了那一句话,真真是,不知该说好笑,还是讽刺好呢。 耳鬓厮|磨,本是最亲密专心的事,这人却能够冷静的听到屋顶上的声音,如此的一心二用,夙毓应该很苦恼吧。 罢了罢了,左右是他不好,如今试过了,却分明在试之前就有了结果。 只是,不甘心罢了,只是不甘心而已。 而秦峥却不如他所看到的那样冷静,碧落宫的秘药的确厉害,即便他已然修炼到幽冥寒霜心经的第十层,刚才推开碧朱的力气也已经耗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如今虽是外表看着尚且冷静,视线却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真是,好厉害的药。 秦峥的状态还是被瞧了出来,碧朱正想要靠近,那轰隆的巨响,却让整个宫殿都摇晃了起来。 真正的地动山摇,更为惊憾的是,那实心的密道口,猛然冒出的巨大的烟雾。 而随着烟雾出来的身影,分明是被他关在迷宫里面的夙毓。 修长的身影从迷雾中慢慢走出,步履不变,但是一向昳丽的脸上却满是阴霾,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一样,尤其是在看到秦峥的状态的时候。 秦峥的状态很不对,虽然在别人看来,表面上看着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的样子,但是只有夙毓能够一眼看出那细微的差别来,他分明处在理智的强弩之末,却又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在苦苦的支撑。 夙毓大步迈了过去,甚至用上了轻功,却在扶住男人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那透过衣襟的灼热“秦峥,秦峥你怎么样?” 那双一向冷静的眸抬起,似乎努力的辨认着眼前的人,在看到是夙毓的时候,那最后一分的冷静也荡然消失了。 “夙毓,离开....这里。”长眸变得水光潋滟,像是整座冰山都融化一般的温暖人心,让人想要沉溺,再加上那已然不稳的话语,带着浓浓的眷恋。 夙毓镇定心神,将他从高座上抱起,直直的朝着那侧殿而去,想要出去已经不能,怀里的人分明已然坚持不到外面去了。 踏下阶梯,夙毓路过直直站立在那里的碧朱,仍然没有看他一眼,就那样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这次,碧朱没有回头,只是冷笑一声,听着身后的殿门关闭,这才在幽冥教众的注视,或者说是监视下,坐在了那个高座上,轻轻抚摸着那被人触碰过的把手。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留下的温度,可是再探,也不过是属于金玉的冰凉。 本就是留不住的东西,偏偏他如此的贪心,所以,活该如此。 血影宫虽是避世,但是宫中颇为的奢华,足以看出上|位之人的享受。 而那偏殿的床,也是十足十的大,只是被人躺过的床,实在是....... 夙毓将人放在了床沿,随手抽掉了最上面的兽皮,将人放在了奢华柔软的锦褥之上。 身着黑衣的男人衣襟凌|乱,冷静的眸已然彻底失去了冷静,只是最简单的,最真实的渴望的看着夙毓。 他似乎是觉得热了,胡乱的撕扯着领口,露出了泛着淡红色的蜜色胸膛和那精致性|感的锁骨。 长发散乱,这个人,这颗心...... 夙毓终是没有再控制的住自己,被困着无法见到他的惶恐,被人算计的愤怒,还有那人肆无忌惮掠夺的不满,通通让他在见到这人最无防备的样子的时候化作了满腔的热情。 想要他,这是他浑身的每个部分甚至发丝都叫嚣着的渴望。 拥抱是最直接的事,双|唇的相触释放出难以言喻的热情。 仿佛要将所有都交付出去的毫不收敛的热情。 夙毓的视线太好,即使在黑夜中也宛如白昼,也缘由于此,那身下风景的冲击也对他达到了最大的程度。 此生,能得此一观,已是毕生所愿。 痴缠,放纵,随心所欲...... 是这一晚最直接的感触,仿佛不止身下的人中了药,连他自己也身染此毒,万劫不复。 直到到了天明,那伴随一晚的放肆呻|吟停止,夙毓抱紧了已然安稳熟睡的人,满心的欢喜。 强硬如他,也会因为药力的发散而昏睡过去。 虽然有的人的账不得不算,但是这种药到底是不伤身子的。 良久,夙毓起身,将人抱入了那源源不断流淌着温水的浴池之中,轻轻的擦拭沐浴干净,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物,这才将人重新放在了清理干净的床上。 他的睡颜安稳,一点都不像平时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的样子。 或者说,纯净的像个孩子。 夙毓笑了一下,若是教主听到他这样的形容,说不定真的忍不住拔出剑来的。 将锦被盖上了胸口,夙毓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推开了侧殿的大门。 外面的场景一如昨晚的样子,丝毫没有变化。 人还是那些人,幽冥教的教众自然是最忠心勤勉的属下,而碧朱,只是在殿门打开的时候很自然的扭过了头,看着那从门中走出的红色身影。 一夜,整整一夜...... 血影宫的隔音不错,但是那样放肆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可见战况激烈。 碧朱想过那个冷静的男人失去冷静时的兴奋与喜悦,可是昨晚血液的沸腾和凝固,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便是失去最后的冷静,那个人也只愿意在这个人的面前呈现吧。 碧朱曾经给不少的人试过昨晚给秦峥用的药——碧泉引。 引一情而动全身的碧泉引,让无数的人失去理智,像是完全失去理智一样的需要释放心里的热情。 就像是毫无理智的畜生一样,任谁都能糟蹋,任谁都会渴望。 它磨灭了无数敌人对生的渴望,碧朱清清楚楚的知道着他的药效。 可是偏偏在秦峥的这里失策了,是因为太冷静,还是因为那个明显带着餍足表情的人。 “我不明白,”碧朱看着来到身边的人说道“为什么他选择的是你?” 夙毓笑着回答“你不需要明白,因为他永远都不会选择你。” “你想对付我?”碧朱也勾起了笑容“夙毓,单凭你,是对付不了我的。” 他说的没错,夙毓也知道,他们武功在伯仲之间,而于□□上的造诣,却也是不输于对方的。 他敢留在这里,就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夙毓留不下他。 从他对秦峥动手的那刻起,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然破裂。 “那便走着瞧吧,”夙毓话出,凤血的暗钉已然飞射而出。 碧朱起身,于空中翻转而过,身影如影,让那宫门大开。 “夙毓,我不会放弃的,你可要看好了.......” 人已离去,话却留下。 夙毓收回了凤血,脸色有几分的晦暗不明,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 想要斗么?那便斗吧。 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碧朱已然带领着人退去,这血影宫却是不能不管,秦峥尚在昏睡,一切还是夙毓来操持琐事。 合作已然破裂,那么先前说好的利益划分一半便算不得数了。 碧朱害的夙毓在秦峥的事上吃亏,他自然也可以借血影宫来打击碧落宫在西南的势力。 只要稳稳的占据这里,即便碧朱拿着地图,也无计可施,倒是那迷宫,却是要好好的改建一番了。 阵法也要重新布置上夙毓自己的阵法。 诸多事宜安排下来,连夙毓难免也有些□□无暇了。 所幸的是秦峥在黄昏的时候已然清醒了。 那时的神智不清,推拒,容纳,纠缠......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之中。 冷静如秦峥,也对丧失理智的自己有着几分的赫然,他牢牢纠缠的样子,实在是太过的荒唐。 秦峥扶着额,难以欺骗自己那段记忆是在做梦。 而收到侍从汇报刚刚赶来的夙毓,推开殿门就直直的对上了那人因为刚放下手时躲闪的眼睛。 若非药效没解,那红红的耳垂是不是说明他的教主在害羞呢? 真是......可爱呢! 第53章 (五十三)血影宫主(晉冮) 对于夙毓明显变亮的眼睛,秦峥当然注意到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便是已然发生了,若是不断的追忆,才是会乱了本心。 秦峥到底是秦峥,夙毓走过来的功夫就已然收敛了情绪“碧朱已然离开了血影宫?” 他收敛的快,倒是让夙毓颇为的遗憾,只是说起正事,到底还是要说一说的好。 “教主说的没错,按碧落宫主已然离去了,教主猜的如此准确,可是有所不舍,毕竟,碧朱可是实实在在的美人。” 说是要说正事,这话里的醋意简直都能变成汪洋大海了。 秦峥愣了一下道“碧朱丢了血影宫的利益,便是不会善罢甘休,既是合作破裂,我们也要做好与碧落宫敌对的准备,也别让正道占了便宜。” 他一副公事公办,我只是在说正事,碧朱是美人完全没有体会到内涵的模样。 倒是让夙毓拿不准他到底是领会还是没有领会的意思。 夙左护法对别人都是心思难测的模样,在秦教主面前,那可是分毫不掩饰的。 “碧落宫和正道的防范属下自然是会做好的完全准备的,”夙毓凑近了秦峥的面颊,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教主,我吃醋了,教主打算怎么办?” 秦峥到底是没躲过,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怎么办?” 他对碧朱无意,更是有昨晚算计的防备,自然不可能亲近那个人,因此夙毓的吃醋,确实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夙毓突然一笑,建议道“教主,我跟碧朱武功在伯仲,毒术也在伯仲,其他的势力,碧落宫也不在幽冥教之下,对于对付他,教主可要帮我才行。” “自然是帮你的,”秦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夙毓笑的温存,蓦然搂住了他的脖颈在那薄唇上亲了一口,贴着唇暧昧道“教主昨晚好诱人......” 秦峥莫名手痒,夙毓却已然退开起身道“已然是下午了,教主想来饿了,先去用饭吧。” 秦峥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兀自穿好,然后道“走吧。” 睡了一日,骨头都睡懒了,的确是应该起来走动走动。 粟裕的□□乏术在秦峥醒来时得到了解决,秦峥虽然不恋权,但是不代表他遇上事情不会处理。 布防应该如何的调配,留守的人员,迷宫的改建,即便是不与夙毓商量,他也能做的分毫不差。 这是属于秦峥的手段,让夙毓赞叹的同时也会有几分羞愧的感觉。 他实在是过于的得寸进尺了,可是昨晚的风景,真的是忍不住再看几遍啊。 羞愧归羞愧,办法还是要想的。 碧朱的手上有那种药,夙毓的手上也不少。 只是用药并非长久之计,总是要想出一个长长久久的方法才好。 “教主,夙护法,宫外有人要入内,”有一个侍从跪地禀报道。然后打断了夙毓的思路。 夙毓问道“是谁?” 那侍从回答“是前教主。” 秦靳来了,夙毓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挥手让他退下后,看向了秦峥。 秦峥看着他道“此次试探,他目前并无威胁,你便是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便放着也无妨。” 他们此次进攻血影宫,三人分别带路,却独独的漏了秦靳,他是幽冥教前教主,又恢复了武功,本是防不胜防,可是他近来实在是存在感微弱,仿佛只是看戏一般的悠闲人生。 此次将他放在他们留居的别院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试探他的目的和威胁。 但是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像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夙毓无法承认他的身份,却也因为心中的那点莫名,也无法杀了他。 既然已是试探,要放在身边,便也放着吧。 夙毓回答道“教主不必忧心,我于他无任何情义可言,教主说是放在身边安全,那便放着吧。” 而秦靳此次的到来,本以为并无其他的什么事,可是他却确确实实的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个关于血影宫主的消息,或者可以说血影宫主前往碧落宫的消息。 秦峥与夙毓虽是拿下了幽冥教,也进行了大换血,但是秦靳的身边,谁又能保证没有其他的手下和势力呢。 在夙毓还没有得到消息之前提前得到消息的秦靳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人。 看着夙毓眼里的防备,秦靳嗤笑了一声,饮了一口酒道“别紧张,好歹我也是靠你们保驾护航,偶尔看到这一幕也是应该告诉你们的。” 秦峥握了一下夙毓的手,然后看着秦靳道“如此,便多谢了。” 秦靳挥手道“不谢不谢,”随后自顾自的转身跟着侍从离开。 被软禁也好,被猜忌也好,他只是有点后悔,想要做出一点补偿罢了。 至于别人怎么想,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已经,不会再去在意任何人,任何事情了。 看着秦靳的背影,夙毓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然后转过头对着秦峥说道“若是真如...他所言,碧朱与血影宫联合起来,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秦峥细想了一下,然后询问道“夙毓,若是血影宫联合与你一起对付碧朱你可会相信他与他联合?” 夙毓蹙眉道“自然不会,先不说有仇敌在前,便是如此墙头草一样的利用,我也不会,”,说到一半,夙毓恍然道“教主的意思是,碧朱并不会与之合作。” 秦峥点头。 夙毓拉着秦峥在一旁的桌旁坐下道“只是若是我,碰上那样讨厌的敌人,利用一番倒是无妨,总之鹤蚌相争,总是我得利,想来碧朱也会如此行事,但是这样的方法,还是要看那位血影宫主能否看破其中的玄妙了。” 秦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道“的确如此。” 而他们的确所料非虚,碧朱的面前,的确坐着那出逃的血影宫主。 同是魔教,同是一身的红衣,哪怕碧朱再不待见夙毓,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的的确确适合红衣的。 而眼前的这个人,只有污秽,那身暗色的红衣,散发着血一样的肮脏污秽。 那人眉目间有种阴郁,却口口声声的声称着合作“碧宫主,你也很憎恨幽冥教的那些人吧,他们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若是我们合作拿下幽冥教,则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你当我是傻子么? 碧朱看着他只想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单不说夙毓跟他势均力敌,就是秦峥就不是好相与的,之前算计他一次,现在能够全身而退已经算是不容易,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呢。 虽然秦峥看似包容,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护短,他当初将夙毓关在地宫之中,秦峥迟早要找他算账的。 这个人对己方和对方实力尚且不清楚,却口口声声的想要跟他碧落宫合作除掉幽冥教。 如此光明正大的想要利用他碧落,也不知他这血影宫当初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不过,他主动送上门来,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 碧朱貌似琢磨了半晌,然后看着对面的人道“幽冥教确实可恶,我也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是我们之间刚刚发生过冲突,若是教众混为一起,你我都是不放心,不如分为两路,分别攻击血影宫和他们的幽冥山庄如何?” 对面那人眼睛都亮了,眸中有亮光闪过道“如何甚好,那便多谢碧宫主了。” 碧朱笑着道“那血影宫本就是你们的地盘,自然是自己最熟悉了,碧朱就帮你们分暇他们的视线如何?” “如此甚好,”那人十分满意。 “那么五日后出发如何?”碧朱问道。 “好......” 商谈着时间地点和人手的征调,已然是过了午后,那人虽是只有些小聪明,但是到底还是细细的研究了每一个细节后这才离去。 碧朱也就陪着他浪费了一个午间,左右无聊,玩玩也好。 碧朱看着茶杯中的水,皱了皱眉将杯子放下后吩咐道“将这套茶具丢掉吧。” “是,宫主,”有侍从进来收拾下了那套青花的茶具,然后退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碧朱左右踱步琢磨了半晌,然后神情带着几分的狡黠的坐在了桌案前铺开了纸笔。 ‘秦峥吾爱 多日不见,可曾思念。 因感念当日合作之情和愧疚之意,特送上礼物一份,峥只需在血影宫前猎杀那五日后乖乖送上门的血影宫主即可。 为防见面情切,痛下杀手,碧朱便念而不见了。 ——碧朱。’ 碧朱吹干了纸上的墨汁,然后将信笺放好在信封之中,这才吩咐人拿上信给秦峥送去。 他叫的是身边的好手,特意让他小心的避开血影宫中的人,不要被人发现,信送到后就跑后,看着碧落宫前的夕阳,笑的很是愉悦。 将血影宫主当做礼物送上,想来秦峥便是再护短,也不会一见面就砍了他的。 至于夙毓看到那封信时的表情,他万分的期待着。 他的药为那人做了嫁衣,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呢。 第54章 (五十四)谁算计谁(晉冮) 血影宫与碧落宫离得并不太远,碧落宫的高手快马加鞭半天的时间,就将信送到了秦峥的面前。 只是那人亲手递上信后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只看见黄尘滚滚而去,然后就看不见人影了。 这样的速度夙毓当然追的上,只是只是普通的一个宫众,留下也没有什么必要,只是那封信上到底有什么古怪,让他那般的害怕。 夙毓看了秦峥一眼,然后看到他点头后拿起帕子托起那封信轻轻的嗅闻,却也不像有毒的样子。 信笺被拆开,甚至信也平摊开来,也没有发现□□的痕迹。 做到这个地步,夙毓都没有发现,那便试着真的没有□□了。 那么碧朱送这封信来到底有何目的? 夙毓无意偷看信的内容,只是检查时那一眼的轻扫而过,‘秦峥吾爱’四个字毫无防备的映入他的视线,让夙毓一个没注意,差点将信捏成了碎片。 碧朱是故意的,如此故意的激将法,偏偏最是有效。 秦峥本只是看着夙毓在检查是否有□□之类的,却看他的脸色蓦然黑沉了下来,疑惑问道“可有不妥?” 夙毓平复了心气,然后将信递给了秦峥道“教主自己看吧。” 秦峥接过信笺,彻底展开来看,瞬间明白了夙毓脸色变化的原因。 若是旁人给夙毓一封这样亲昵称呼的信笺,只怕他也是要吃醋的,但是分明夙毓长得才是容易招惹桃花的那个,偏偏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秦峥安抚道“不必在意他的言语,倒是血影宫与碧落宫的情形的确如我们所料那般,想来碧朱用血影宫做了挡箭牌,却也给了我一份的人情,你来看。” 夙毓侧过头坐到了他的身边看那信上的内容,然后道“他利用血影宫,算是送了我们一份人情,可是血影宫主只要不是傻子,就会让他也出一份力,可若是在身后跟随,难免有前后夹击的危险,那么就是兵分两路,碧朱知晓血影宫的布局外围难以突破,后山我们也会做好防备,那么他地让血影宫放心的出力,就是分散我们的视线,那么......有可能是对幽冥山庄下手。” 分散视线是假,但是若是夙毓这边被血影宫牵制而住,无暇顾及到幽冥山庄那边的情况,那么假的也有可能随时变成真的,所以即便碧朱送上这样一份的大礼,他们也不得不防。 可是想要两边都防范,他与秦峥,也不得不分开了。 秦峥握住了夙毓的手,无声的看着他。 想要解除以后的后患,不使一直敌暗我明,必须要除掉血影宫的爪牙,夙毓拎的清。 可是心里莫名的不安着,仿佛他跟秦峥分离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秦峥,”夙毓不由自主的反握住他的掌,有着几分的担忧。 秦峥安抚着他道“别担心,只是此次要辛苦你千里拦截了,跟碧朱对上,保护好自己要紧。” 夙毓只能无奈点头,尽量的将血影宫这边的布防加密加密再加密。 倒是秦峥看他如此举动有几分的无奈,但是也如此的放任了。 纵是他能力在那里,但是能让他安心一些又有何不可。 而这样的担心,被人放在心上全心全意的担心,其实感觉不赖。 直到夙毓布置的勉强满意的时候,五日之期已然是到了。 血影宫主想要赶来最少要在半日后,夙毓却不得不出发了。 碧朱果然是个守承诺的人,在血影宫主眼皮子底下让碧落宫众先行出发,免得绕在血影宫的后面。 可是碧落收到的消息,碧落宫的精英们,可是在五天前就已经往幽冥教赶了。 夙毓不仅是一个人,翰墨正是牢牢守在北方的地界,才让夙毓能有几日的缓和。 只是若是对上碧朱,翰墨少年做生意手段不错,用毒的手段可是一点没有。 对上了也只能夙毓前去,才能免了他吃大亏。 至于一手好医术的闻洱,那孩子跟着他家的师父整天往人群里钻,心情好了出来一趟,心情不好了,荒山野岭里面绝对看不见人。 夙毓压根就没敢指望他们。 而在得到夙毓已经离开的消息时,碧朱拍了拍手,看着身前的真正的精英们,笑着道“走吧,去抄血影宫的后路。” 竟然把他碧朱当傻子,那就让他看看谁是真正的傻子。 “是,宫主。”精英们齐齐低头称是。 血影宫主也不是完全的笨蛋,他没有完全相信碧朱给的阵法图,但是当他按照血影宫的阵法走过第三个阵法的时候,那乱箭齐发的阵仗,才让他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谁能想到血影宫传承百年的阵法竟被那人修改了呢。 是了,能破却不能轻易修改的那是别人,对阵法的了解了然于心的,只有夙毓。 中了计却不能后退,所有的布置混乱后更是让这位血影宫主脑子一片的空白。 那万箭齐发的场面,实在是跟前世太过的相似。 前世是千军万马放的箭,今生,不过是换成了机关。 可是相似,就是相似,对于再次重生的秦征而言,仍然是同样的噩梦。 阵法中的苦苦挣扎,在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变成了孤注一掷。 明明,明明那应该是他的身体,那样的荣耀,那样的立于万人之上,明明都是他的东西却被那人占据了。 “宫主,我们的后路被人抄了,是碧落宫的人。” 那一声的惊呼与禀报,断了秦征最后的一根弦。 连后路都被斩断,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本以为第二次重生是上天的恩赐,他成功的利用血影宫主的身份刺杀了苏止言,引得秦峥和夙毓前往西南。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恩赐?不过是想让他再受这些人的折磨罢了。 秦征的眼睛变得发红的起来,他直直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再听周边不断响起的惨叫声。‘ 就那样,孤注一掷的向着那个男人冲去。 剑锋相交,手臂被震得发麻,险些让他连剑都拿不稳。 在武林大会上再行的突破,凭借着血影宫主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匹敌。 可是,即使拼了命,他也要将他们带一条性命下去。 凭什么他要过得这般的凄惨,而他们却活的如此好。 秦峥看着眼前不顾一切拼命的人,皱着眉一次又一次的挑开了他的剑锋,他尚且要弄清仇恨的根源,否则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看着眼前的人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秦峥只是皱着眉挑飞了他的剑,然后将剑锋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那满目赤红的人朝着剑锋上就要撞来,秦峥只能一指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这才看向血影宫前的情况。 本是气势汹汹的血影宫众被后面跟来的碧落宫人和幽冥教众绞杀的毫无反抗之力。 碧朱更是看到他这边情况的稳定,几个起落落在了秦峥的身边道“怎么样,秦教主,我的这份大礼不错吧。” “你是故意的,”秦峥陈述道“你故意引开夙毓有何目的?” “当然是为了追求你了,”一道悠然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却是提着酒壶要打不打的秦靳,他好像无聊的从战局中脱身而出道“只是看来成效不大,秦教主的这颗石头心没办法被碧宫主破开来。” 要说碧朱心思难测是敌是友实在是摸不清楚心思,这个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碧朱看了一眼没剩几人的血影宫众,然后看着一眼血红的看着他的血影宫主道“这是怎么了,血宫主怎么变得这般的狼狈,跟疯了一样。” 秦征满目的赤红,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满目赤红,脸色也涨的通红,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的浑身颤抖。 他这个样子倒是不单单像是咋问碧朱为什么背叛他,秦峥若有所思。 碧朱有几分好笑的答了“血宫主莫非是三岁小孩不成,势力倾轧,强者为胜,莫非血宫主出来混江湖,你师父都没有好好教过你么?” 碧朱看着那人咬牙切齿想要扑过来却不得动弹的样子,接着道“莫非旁人不如血宫主所愿,便是背叛?” 碧朱看着秦峥道“你说,他从哪里学来的想法?” 秦峥看着秦征的面容细细的打量,他向来记忆力不错,可是却不记得见过此人,却偏偏有着几分的熟悉之感。 这才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秦峥在打量的时候,秦靳也难得有了几分的兴趣。 明明身处高位,却有着这样幼稚的言论的血影宫主,应该是被人养废了的。 不给磨难,一味的捧着他,却又抽身让他掌握大权,一类是真正的宠着结果适得其反,一类就是捧杀。 可是血影宫即便避世,血影宫主却是一步一步选□□的。 若是这般的幼稚,秦靳看着那人涨红的面容蓦然想到了一个想法——重生。 只有这个解释了,可是是谁呢? “小心,”一声提醒和清越的金器碰撞声同时响起。 秦靳看着跪着那人嘴角喷出的鲜血和疯狂的笑声,终于想到了那个名字——秦征。 第55章 (五十五)秦靳之死(晉冮) 胸口的刺痛如此的鲜明,让秦靳无法忽视,他要死了,这是即将发生的现实。 宽厚温暖的肩膀搂住了倒下的身体,秦靳恍然又回到了年少时那个温暖笑着的少年带给他的感觉,同样的温暖,只是却最终属于了别人。 梦总是会醒的,也许他早就已经醒了,只是还假装自己醉着。 秦靳睁开了双眼,看着抱着他的人,坚毅的脸,冷静的眸,分明是秦峥。 只是那冷静的眸中多了一些什么,秦靳知道那是什么,是担忧,对他这个算计量多的人露出担忧的情绪,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秦靳笑了,只是一向艳丽的唇失了血色,他说“对不起。” 秦峥封住了他的穴道,可是谁都知道,穿胸而过的暗器,是致命的,即使苟延残喘,也终将走向死亡。 只是要死了,他还是有着几件事未了。 秦靳看向了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秦征,缓缓的吐气,对着一旁的碧朱说道“封住他周身大穴,不要让他死了。” 能拼死冲破秦峥的点穴,只怕那人已经经脉尽毁了。 可是既然已经辨认出他的身份,却是不能不说,既是能二次重生,那么就不能轻易地放他死去。 碧朱沉默的点头,然后封住了地上那人的穴道。 只是他不能动弹了,还是哧哧的笑着,血液从唇角留下,碧朱怕他咬舌,更是直接卸下了他的下巴。 真真是狼狈万分。 秦靳靠在秦峥的肩上,制止了他扶他起身的动作,就那样的靠坐着,笑着看着秦征说道“征儿,你恨我杀你父亲对么?。” 秦征哧哧的说不出话来,秦靳却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让他真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征儿,你该恨的,只是你可要比我可怜了,双株的威力不错,连秦教主都只能拦下一株,却不知那其实是紧紧贴合的两个,只是征儿,我就要解脱了,你却要在这人间地狱里苦苦的挣扎了。” 他兀自的说着,秦征浑身颤抖却始终不得动弹。 碧朱听得似懂非懂,秦峥却已然明白了秦靳的意思了。 看着地上像虫子一样趴伏着的秦征,秦靳蓦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他笑着,眼角却有泪水不断地滑落了下来。 胸口的伤随着他的大笑不断地淌下血,已然是强弩之末的秦靳蓦然抽出了匕首,再次扎向了自己的胸口。 血液喷涌而出,流淌在他手中的一个瓶子里,本是洁白如玉的瓶子,竟是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色泽来。 似乎是费劲了最后的力气,秦靳将瓶子的盖子堵上,然后无力的朝着秦峥露出最后一个笑容“帮,我跟,夙毓说,对,对不.....起......” 手指无力的垂下,再无半点生机。 怀里的人算计,仇恨,肆意人间,他本该是最风华绝代,任意妄为的幽冥教主,今后,不管后人如何的追悼,也不过是化作一抔黄土。 连秦峥的心里,都有着一抹的怅然若失...... 那带血的玉瓶被紧紧地握在掌心,轻轻楚楚的告诉着秦峥那仅剩的七年。 恨么?那随身携带的玉瓶清清楚楚的告诉着他这人随时准备着死亡时的献礼,他后悔了,也一定询问过那个老头解毒的法子,人已经死了,若说恨,却也谈不上。 无力的身体被有力的臂膀抱起,秦峥站起身来,将人抱着走进了宫室之中,不发一言,就是那样沉默的走着,然后放在了冰冷的玉床之上,让他躺平。 碧朱只是看着他背影,然后看向了地上趴伏着的人,直接命人拎起来扔进了地牢,却也派去了大夫小心的不要让他死了。 他能看出秦峥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却还是问了一句“你不让夙毓知道么?” 亲近的最后一句遗言,说明着他跟夙毓关系匪浅,可是越是关系匪浅,知道的人就会越心绪难平。 让不让夙毓知道,这是秦峥也在犹豫的事情。 虽然他表现的根本不在乎这个父亲,但是偶然闪过的复杂思绪,分明分告诉着秦峥他是在乎的。 在乎意味着会伤心难过,秦峥不想让夙毓伤心,却也不愿借为他好的名头替他来作出决定。 这件事,应该由夙毓自己来决定,不管他伤心与否。 飞鸽传书很快发了出去,秦峥将亲近的尸身放在了血影宫的冰室之中,等待着夙毓亲自来料理。 从西北到西南有多远呢,秦峥只知道在他喝下瓶中血液的第三天,夙毓就已经赶到了。 一向爱美的他足以用狼狈来形容,发丝散落,容颜憔悴,哪里还有名动天下的含丹公子的样子。 他踉跄着下马,容色憔悴,眼神却很坚毅,看见秦峥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秦峥走进了那间冰室。 冰室很冷,除了静静的脚步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秦峥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退出了冰室,然后守在了门外,却没有再将内力蕴于耳中。 夙毓沉默的走到了那座冰床前,沉默的打量着那人的容颜。 冰气缭绕的容颜,根本就不像是睡着了,夙毓划过那跟他有着五分相似的面颊,然后仿佛聊天一般的说着话。 “你这般的爱美,死的这么难看一定很不甘心吧。”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来着,其实你给了我生命,也算是恩人吧。” “曾经啊,笑的时候,也会幻想着有一个父亲的,想他长什么样子的,就像教中有生下孩子的父亲一样,即使手上沾满鲜血,对着自己的孩子也会爱护有加。”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真自私......其实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 ....... “其实你活得那么痛苦,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泪水滴在冒着冰气的冰床上瞬间凝结成冰,夙毓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仰着头喃喃自语“你说人死都死了,我明明不想哭的,这下好了,终于有一个为你的离去而哭泣的人,高兴么.......”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室外的秦峥以为过了一年的时候,室门才再次打开。 夙毓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除了一如既往的狼狈,眼角眉梢却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对着秦峥说道“教主,我想把他带回幽冥教,将他安葬在那里,可以么?” 秦峥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你想,怎么带他回去?” 夙毓笑着道“他那样的人,一定不愿意躺在地下逐渐变得丑陋的,我,想将他的骨灰带回去。” 秦峥道“我去帮你准备东西。” “多谢教主,”夙毓笑着转身,却被秦峥一把拉住,那双冷漠的眸里满是担忧“你是真的,没事吧,你怪我么?” 夙毓讶异的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男人像孩子一样的慌乱道“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我来处理不是么,别担心,这么一路,我想了很多,也想开了,我只是想最后再帮他做点事情罢了。” 秦峥放开了他的袖子,看着他翻着自己的包裹,取出崭新的黑底银丝的属于秦靳的衣袍,还有那套易容的工具走进了冰室后,自己也转身去准备仪程。 夙毓的手向来是最巧的,他的易容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因而那躺在无数花海中的秦靳,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那唇还是活着一般的艳丽,仿佛随时会勾起那肆意飞扬的微笑一样。 花是曼陀罗,鲜艳的花属于死亡,却艳丽的跟火海交织着,然后一路伴随着那个人的远去。 再厉害的人死去,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什么也剩不下。 夙毓也只是在火焰彻底消失的时候,将所有的灰烬都装进了一个称得上巨大的骨灰盒里。 风俗虽有只取三斤的说法,他却不愿他真的有一部分被留下。 那盒子巨大,却也华丽,繁琐的镶嵌着宝石,真是符合那人爱美的性子了。 一行人踏上马车,离开了西南的那座奢华的血影宫,朝着那遥远的幽冥谷而去。 血影宫只剩下普通的教众,本该是碧朱动手最好的时机。 可是看着那火焰吞没的身影,碧朱也只是下令回去罢了。 虽然他们只是见过数面,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莫名的不想再去争夺什么了。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要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也唯有那份长情....... 可是看着夙毓伤心,不代表他会放弃,尤其是秦靳死时亲自取出的那一瓶心头血,让他尤为的在意。 什么样的情况需要心头血,还必须是秦靳的心头血呢? 碧朱翻阅着碧落宫所有的书卷,将种种需要心头血的□□都列了出来,然后一一的揣摩,又一一的排除掉。 他总是觉得若是能找到这个突破点,能够找到一丝秦峥的秘密一般,也能够离他再近一点。 而就在夙毓一行到达幽冥山谷的那一天,碧朱从碧落宫最破旧的一堆羊皮卷中找到了答案。 苗疆圣毒——母子连心毒,解法一:母毒之人心头血,可压制七年;解法二:碧落宫药人的血液,七日一碗可续命...... 第56章 (五十六)黑暗(晉冮) 碧落宫唯一成功培养出的药人,不就是他么。 碧朱的心情有点复杂,他向来最是讨厌别人打他身上血液的主意,可是现在,他却莫名的有那么一丝的窃喜。 如果秦峥愿意,他不介意七天放一次血出来。 可是......碧朱的手握紧了羊皮卷,有几分的苦笑,他知道的,秦峥不愿意的。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却总是不死心,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禀报宫主,京中急信,”一名宫众匆匆的跪地禀报道。 碧朱放下了羊皮卷,看着那人道“递过来吧。” “是,宫主,”那人低着头将竹管递到了碧朱的手上,然后复又跪了回去静等吩咐。 碧朱抽|出了竹管中的纸条,看着信上的内容嗤笑一声,然后吩咐道“大皇子在京城处步惟艰,去收拾东西,明日赶往京城。” “是,”那人的了吩咐匆匆的退出去去准备了。 碧朱将那纸条随手丢进了香炉中焚烧,随后又拿起那羊皮卷细细的研究。 比起随意拨|弄的大皇子来说,他前往京城,不过是为了秦峥罢了。 他们,总是还会回去那个风华云集的京城的。 他,也总会在那个地方,再次遇见那个人的。 仍然是四季如春的幽冥谷,即便是北方的冬季,也因为沙漠的炙热和雪山的共存而让这里呈现出别样的风景。 这里是夙毓幼时生存的地方,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在这个地方终是待得最久。 即便是后来的出逃,后来的回归,这个地方,终究是像家一样的存在。 每任的幽冥教主都是葬在幽冥教的那个墓穴之中的,并非巨大,而是极为的隐蔽。 只有下一任教主才能开启的地方,深深的地下,唯有光线柔和的夜明珠一直照耀着这里。 这里没有一具尸体,而是整整齐齐的在每个牌位之后放上了属于那个教主的骨灰。 幽冥教传承数百年,却有将近二十个牌位整整齐齐的放置在那里。 夙毓将那巨大华丽的骨灰盒放在架子上的空位上,然后接过秦峥手中的牌位,将它放在盒子之前。 巨大的香鼎放在金属的架子之前,夙毓点燃了备用的烛火,然后取过巨大的香烛点燃插入其中。 跪拜叩首,秦峥跟着他一起插上香烛,同样的跪拜。 三拜之后,夙毓再次看向那‘幽冥教第二十任教主秦靳之牌位’一眼后,跟着秦峥转身离去。 墓穴的厚重石门在背后落下,重见光明的时候,那股属于墓穴的凝重也被挥散去一般。 夙毓朝着秦峥笑道“此事已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秦峥蹙着眉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然后蓦然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道“若是不想笑,可以不用笑,在我面前,不用伪装。” 那一下真的很痛,可是夙毓的笑容反而淡了下来。 他不是伤心或是什么,他的伤心早已随着那日泪水的滴落流去了。 他只是怅然若失,人生茫茫,总是有一种空茫之感。 夙毓将头默默的靠在了秦峥的肩上道“秦峥,我好累,等到二皇子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退隐江湖好不好?” 数百年的幽冥教却有整整二十个牌位,只能说明一件事,每一任的幽冥教主都是英年早逝的。 他很怕,他莫名很怕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秦峥的身上。 秦峥侧身将他抱住,脖颈交错,低沉安稳的声音那样的承诺着“好,等到我们解决这件事情后就退隐江湖。” 话出口便是誓言,秦教主从不骗人。 在休息了一日后,夙毓去见了那个所谓的第二次重生的人——秦征。 一个最该死却不能死的人。 夙毓在布置简单的地牢里见到了他,这里有着简答的床褥,有着铺设的地毯,有着放置好的茶杯,甚至会有人每日进来收拾整理,这里看着像是普通的生活,可是暗无天日。 而本该跟秦靳同归于尽的秦征,就那样断掉了全身的筋脉无力的躺在了床上,会有人每天伺候他梳洗,伺候他便溺,可是他再也无法走出这里,无法站立了。 昏暗的地牢阴冷潮湿,筋脉尽断的人会如何的疼,夙毓自然也知道。 夙毓黑暗中可以视物,可是秦征不行,为此,他在进去的时候,还特意端上了一盏烛火,让那深黑的地牢中能有这一丝的亮光。 “教主,我来看你了,”夙毓将烛火放在了桌案上,然后坐在了床边微笑说道。 就好像秦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教主,他还是那个最忠心的护法。 秦征哧哧的想要张嘴,可是只有口水不断地从嘴边滑落,却是无法张口说话的,他甚至没有办法抬起一只手来。 夙毓笑的一脸抱歉,拿着布巾擦拭着他嘴边的口水道“对不起,您看我都忘了,教主被卸了下巴不能说话呢。” 秦征双目赤红,可是又有着一丝的畏惧,他是真的怕了。 将布巾随手扔在了旁边,夙毓脸上的笑意消失,带了几分随意“不过,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无非就是想问我为什么背叛你,对吧?” 秦征的呼吸变得粗重。 夙毓看着他的神色淡淡的回答道“教主想这么问真是让夙毓无法回答呢,或者也可以问问当年翰墨,袁恒他们为何也要背叛教主才更为妥当不是么,为什么教主会被这么多的人背叛呢?属下也是百思之后才得其解。” 夙毓不再看他,只是淡淡的分析道“唔,袁恒教主还记得吧,当年教主被敌人围攻,为求脱身亲自拍向他的一掌,想来教主应该不记得了,他身受重伤,九死一生的回来,好像还被教主误认为叛徒严刑拷打了几天,就是这样,教主想来也会说作为属下,这是应该的对吧。” “当年的闻洱,何等的忠心,不过就是性子跳脱了些,教主不是为了彻底收服他,让人围攻,亲自去救的么?这个,想来教主是记得的。” “那年的翰墨,经商手段一流,教主怕他生了浪子野心,将他进贡用的贡缎给烧的一干二净,后来请求二皇子为他宽罪,好像是卖了一个人情来的。” “还有.......”夙毓看向了秦征铁青的脸色,帮他顺了顺气道“教主不想听了,也对,毕竟教主最后给了他们在幽冥教的高位,但是他们居然背叛了教主,在朝廷大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教主,让你面对朝廷的千军万马。” “可是苏止言为什么会想要杀了教主呢?教主不是帮了他么?”夙毓疑惑着问,又恍然大悟道“哦,我记得当初教主是喜欢苏止言的,赞他清风拂袖,翩然间称得上第一公子的名号,可是偏偏止言于教主无意,教主想着杀掉七皇子,说不定他就是你的了,于是就派暗卫悄悄跟上了七皇子去西南,然后趁他在沙场上时差点要了他的命对吧。” “说起这里,又是怪属下了,是属下将苏止言引荐给您的,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夙毓请罪道“属下真是糊涂,因为一己私欲陷教主于不利之地,要不然教主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幽冥教主,永远不会被人背叛,别人都会傻乎乎的听从教主的调令,让送死就去送死,教主是这样想的吧。” “可是,教主您忘了,您不是秦靳的亲生儿子啊,为什么觉得幽冥教是理所应当的呢,也是,您报了杀父之仇,应该夺取他的所有势力作为己有,还有应该属于您的司空山庄,若是不是秦靳撸了您来,您应该是少庄主才对,要是没有我杀了您,您应该是空华山的下一任掌门,若不是我们破了您的计谋,您应该是血影宫主才对。” 夙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试图挣扎的人道“秦征,你真可悲,你总是怨天尤人,怨别人为何负你,却不知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人要知足,才能常乐,或许你觉得不甘,想要让背叛你的人都跪在你的脚下求情,那么你就要做好被人反扑的准备,在这个江湖,力量才是第一位的。” “顺便告诉你一句,我才是秦靳的亲生儿子,父债子偿,你可以冲我来,”夙毓端起了烛火,走到了牢门前道“只是可惜,你一辈子,都要在这里度过了,也许,这是我跟你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烛火影影绰绰的消失,一片的黑暗重新的降临,仍然是那般的阴暗,那般的暗无天日。 只有哧哧的声音,不知道在诉说着些什么。 他曾经拥有着一切,可是,都被他自己亲手弄丢了。 丢了就是丢了,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夙毓走出了地牢,将端着的烛火吹灭,那一缕余灰升起,就像是那烟消云散的过去。 未来,不是那烛火强撑起的黑暗,而是走出黑暗通道的光明。 夙毓看着等在那里的身影笑着迈步过去“教主。” “嗯,”秦峥这样答应着“事情都结束了?” “嗯,结束了。” 第57章 (五十七)母子连心(晉冮) 安排好了幽冥教的事情,又安歇了两日,便是再不得空闲了。 因为京中传来消息,七皇子西南平乱成功,二皇子将元后当年的死因彻底披露了出来,继皇后首当其中,朝臣议论纷纷之下,皇后被废,幽禁宫室。 可是参与其中的三皇子却以不知情为由免遭其难。 三皇子势力受挫,偏偏手上有着空华山和司空山庄两处势力,争斗到此处,什么目的野心也不必掩饰了。 刺杀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可惜到底也没有得手。 大皇子处有碧落宫,碧朱虽然是抱着玩的心思,但是到底碧落宫的宫众护住了大皇子的性命。 二皇子和苏止言那里的守卫更是严密,三皇子更是无法得手。 只是想要在江湖上反击,更强的人手却需要秦峥和夙毓来调动。 而七皇子回京后尚且没有汇报军务,就在得知了其母后死亡真|相的时候,直接率着军队包围了三皇子的府邸。 本身身体已然不好的皇帝直接气的晕倒了,却令局势更加紧张了。 “真可惜,明明是你十八岁的生辰,却只能奔波劳累。”秦峥拉下马缰遗憾说道。 此时正是赶往京城的路上,夙毓也拉住了马缰,看着前路的郁郁葱葱道“无妨,有教主陪在身边,便是日日都比生辰来的快活了。” 而且,他真正的生辰,其实是不知道的,那不过是所谓的入教的日子,秦峥却记得清楚。 “十八岁很重要,”秦峥如此回答道“等到了京中给你补上可好,现下,倒是没有什么能给你准备的。” 夙毓扯住马缰,看着秦峥笑的有几分狡黠,然后坐在马背上侧身过去,在那薄唇上落下一吻后坐回了身子道“如此便是教主送的生辰礼物吧,教主那个世界送礼物的这个风俗倒是十分有趣。” 秦峥看着他的笑脸,想要说什么,却只是看着他道“赶路吧。” 夙毓看着那策马的背影,一架马腹匆匆跟上“教主,等等我。” 所有的忧愁,都随着马的颠簸和那迎面扑来的风烟消云散了....... 十日的策马,两人赶到了京城。 京城虽然看似还像以往那般的繁华,充满着叫卖声,可是那充盈在其中的剑拔弩张,还是轻易的能被有心的人察觉出来。 而想要了解详细的情况,却是要直接向把控京城大局的二皇子去了解了。 两人将马留在了袁府,直接轻功运转就去了二皇子的府邸。 二皇子早已受到了幽冥教众传来的消息,倒是并未出去,而是在府邸之中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秦峥刚要行礼,却被齐云翳直接招手道“这些虚礼便是不用了,直接来谈正事吧。” 两人点头,然后在对面跪坐而下,秦峥道“我们已大致了解京中情况,但是具体细节和如何做,却是要殿下指点了。” 齐云翳点头道“超重的局势我尚且可以控制,有五成的大臣明目现在是我的人,而齐云修掌握的那四成里面,有两成是我的人,至于齐云岫的那一成,倒是不必担忧,都是不接触权力中心的人物,朝堂之上倒是不必有所担心,本王在意的是江湖势力。” 夙毓接口道“睿王殿下想来担心的是三皇子手中的空华山和司空山庄,对于这两个名门正派,殿下倒是不必过于担心,幽冥教一教足以牵制甚至压制,而大皇子手下的碧落宫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齐云翳看着夙毓有几分深思道“若是,碧落宫向本王投诚了呢?是否胜算会大上一些” 夙毓问道“殿下此话何意?” 齐云翳朝着屏风示意道“碧朱出来吧,老朋友来了,也该打声招呼。” 夙毓看向屏风,那从后转身走出的碧绿身影,不是碧朱又是谁。 “又见面了,”碧朱朝着夙毓一笑,然后向齐云翳行礼后跪坐而下,然后向秦峥道“秦教主也是好久不见。” 他笑,夙毓也笑“是呀,碧宫主真是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在大皇子手下效力,这次是又换了主人么?” 碧朱侧着头百无聊赖的撑在桌面上道“夙左护法这就是误会碧某了,碧某分明一直是在睿王殿下的麾下效力的。” 对于他们针锋相对,齐云翳也能看出几分,遂接过话头道“你们相互可是有误会?” “没有,”夙毓和碧朱同时说道,一个比一个笑的灿烂。 齐云翳看向了镇定喝茶的秦峥,发现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后,还是做了和事佬道“你们双方其实都是为我效力的,只是碧朱之前是作为卧底一直潜伏在齐云岫的身边的,而幽冥教那里有六皇子的掩盖,双方本王都没有告知的,至于谁若是查到,就不在本王的管理范围内了,明白了么?” 恩威并施,相互牵制,本就是帝王惯常做的,夙毓和碧朱都明白,点头称是。 齐云翳很满意,然后接着道“朝堂倒是不必担心,碧朱处还是要控制住大皇子的行动,关键的时刻可以自行决定,不要留下痕迹。” 碧朱点头称是“碧某明白,殿下放心。” 齐云翳转而对着秦峥和夙毓说道“至于三皇子处,空华山和司空山庄都是尔等熟悉的势力,齐云修胆子不小,但是关键的时候,本王要求你们控制住他的行动,却不得要了他的性命。” 秦峥回答“明白。” 杀母的仇人,当然要自己报仇才行。 这位睿王殿下虽然擅长纵横之道,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呢,秦峥若有所思。 “如此便好,”齐云翳带着优雅的笑容起身道“父皇病重,本王还要前去侍疾,午膳,就在府中用了再回去吧。” 他说着就走了,更是随手带走了室内的所有侍从。 空留着三人面面相觑。 或者可以说是两个人的面面相觑,秦峥镇定喝茶,夙毓和碧朱皮笑肉不笑,针尖对麦芒。 若是旁人来向秦峥示爱,夙毓并不担心,可是唯独碧朱,这个人,怎么看都是心腹大患。 夙毓这般想,碧朱又何尝不是,若是旁人跟秦峥在一起,他怎么抢不过来,偏偏是夙毓,怎么看都不好解决。 不过,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把握。 碧朱喝了一口茶,细细的品味道“睿王殿下的茶真是好茶,可是这般枯坐也无趣味,不知二位可有兴趣听碧朱讲一个故事?” 秦峥不置可否,夙毓也只是笑着道“碧宫主请讲,夙某也想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能有幸得碧宫主的兴趣。” 碧朱笑着说道“那恐怕要让夙护法失望了,碧朱说的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小故事而已,想来夙护法不会感兴趣的。” 他的目光看向了秦峥,秦峥接口道“说来听听。” 碧朱目光流转,开始说起这个小故事“传言闽州发水灾,有水怪出没,有一靠水而居的家中有一小孩,甚是淘气,总是喜欢躲起来让人家寻找,有一次跟其他的孩子捉迷藏的时候,到了天黑大家也没有找到他,大家就以为他碰上了水怪,拼命寻找,直到孩子的母亲回来,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然后在家里的衣柜中找到了熟睡着的小孩,长者听闻,笑称果然母、子、连、心。” 碧朱说完,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却发觉茶水凉了,重新倒了一杯慢慢的啜饮着,只是目光,却牢牢地看着秦峥的方向。 夙毓尚且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习惯性转头的时候,却发现秦峥的目光正放在碧朱的身上。 若是之前还没有弄清碧朱的意思的话,现在真是不要太清楚了。 只是,夙毓将那短短的几句话翻来覆去的琢磨,却也未从其中发现什么隐藏的含义出来,可是能牵动秦峥心绪的话,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故事。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 而走出厅室,走向马车的睿王殿下悠然回头,看了一眼那里叹道“齐人之福啊......” 跟在后面的侍从接口道“殿下可是看上了那俩位?您即将登临......想要那样的美人......” 齐云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要记住,美人这样的东西,远观即可,若是沉溺,可是会丧命的。”说着,已然在侍从的服侍下登上了马车,却在出发的时候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撩起了窗幔道“这句话,也可以跟你的主子说上一遍,就当为兄的一句忠告好了。” 马车缓缓而去,那名侍从却吓的满身的冷汗,他想要离开,却被前后围住,刀架在脖子上面,再不能有丝毫的动弹。 齐云翳唇角带笑,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那些个卧底,也是时候除干净了。 帝王之路满是血迹,希望他的那位三弟承受得住。 那府中的三人自那个故事后便再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用过睿王府的午膳,然后被总管送出了府邸。 可越是沉默,疑点越多。 直到离府时碧朱明目张胆的相邀“秦教主好久不见,若是得空,可前往书香阁一叙。” 而秦峥的回答“好。” 夙毓不想怀疑,可是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了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第58章 (五十八)糖葫芦(晉冮) 回去的时候,夙毓没有开口问秦峥什么时候会去,但是他却知道他一定会去。 秦峥向来是有主意的人,作出的承诺也往往言出必行,他答应了碧朱的邀请,即使是以他夙毓不知道的原因。 说好的相信他,却总是患得患失,这真不像是他夙毓的行|事作风,却又的的确确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夙毓一边想着,一边派人密切关注着三皇子府邸的情况。 齐云刑向来是霸道的脾气,随心所欲的性格,直接派军包围三皇子的府邸,不管朝臣,枉顾君上,想来是苏止言也无法劝住了,只是此事,苏止言也明白,不是不想劝,而是不能劝,杀母之仇如此惨痛,便是欺君罔上又如何。 皇帝晕倒,三皇子连府邸都出不去,本是还有些江湖人士,但是在被幽冥教一一暗中斩断不少之后,恐是再无任何的消息可以进出了。 至于大皇子之处,有碧朱的安抚和监视,自然也是出不了乱子的。 如今,便只剩下内宫之事,想要名正言顺的登基,还需要的就是那一份皇帝立下的遗诏。 没有继后的势力把控,后宫的势力再如何的厉害,也不过是一堆女人罢了。 前朝后宫,江湖乡野,皆在掌握之中,现如今躺在深宫的那个人,已经没有丝毫的权力了。 完结此事便能退隐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偏偏还有一个碧朱。 一个碧朱不足以让夙毓失神,一个不为他所知的隐藏在碧朱和秦峥之间的秘密才是他真正所在意的。 夙毓甚至在闲暇之余将碧朱那天讲的故事一字不落的写了下来,可是反复琢磨,也未能得出其中的意思。 闽州?水蛟?母子连心? 闽州是司空家,母子连心莫非是说秦峥的母亲,可他的这个身体的母亲应该死了才对,难不成还留有活口。 夙毓想着也知道自己分析的方向不对,却偏偏碧朱那厮那般的狡猾,谁知道哪句话是陷阱。 夙毓的时不时走神秦峥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对于这件事情,他实在不想让夙毓知道。 母子连心毒已然触发,即便是饮下了秦靳的心头血,也不过是七年的岁月。 只是他倒是不怕这七年的岁月,自家大哥既能把他送到这里来,自然也能安全无虞的将他带回去。 这种能够超越时空的力量都能拥有的话,区区的母子连心毒自然也是不怕的。 只是若是此事告诉夙毓,那这七年,便也如同走在钢丝之上一般,让人心神难安。 不若他一人承担,无论怎样的结局,总好过让他心里难受。 秦峥还是去见了碧朱,是当着夙毓的面去的,上次瞒着他去见了苏止言,也是很难解释。 夙毓心思细腻,自然遇见这样的事情也容易想的多,如此,何不当着他的面去呢。 “我去了,”秦峥握住剑柄对着夙毓道。 夙毓有着一秒的怔愣,然后看着秦峥笑道“嗯,早点回来。” 秦峥点头,然后迈步出去。 夙毓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倏然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总是莫名觉得,他好像多心了一样,偏偏又哪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秦峥不是从正门进的书香阁,即便是京城已经在齐云翳的把握之中,大皇子那里,还是要配合安抚住的,免得乱了他们的计划。 进来的时候,碧朱仍然坐在那个上次他们来时的位置,只是那个时候是三个人,如今却是他们两个相对而坐。 碧朱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玉质的茶壶,似乎试探好了温度,这才将茶水倒入了一旁的茶杯中,一杯放在了秦峥的面前,一杯则放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今年的贡茶,采取上等的茶尖制作而成,皇室也不过总共得了百两之数,尝尝,”碧朱悠然的饮着茶水说道。 茶水轻黄中微微泛着绿色,闻之沁人心脾,的确是上等的茶叶,泡茶的人也的的确确是精于此道的,秦峥知道他在自己喝下这杯茶之前是不会说的,当即将那滚烫的茶水端起,内力过去,已然凉透,一饮而尽。 碧朱晃着茶杯说道“秦教主还真是喜欢暴遣天物,真是牛嚼牡丹,明明是细细品来更有味道。” 秦峥答道“于你而言,的确是妙不可言,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如同白水一般,用来解渴罢了。” 碧朱神色一凛,却又逐渐收敛了气势问道“那秦教主喜欢什么茶?碧朱备来就是,想我碧落宫虽是贫瘠,但是茶水却是不会短了秦教主的。” “祁门红茶,”秦峥答道。 “什么?”碧朱皱眉。 秦峥又答“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的祁门红茶,想来碧宫主是没有听过的。” 碧朱的动作停了下来,连唇角的笑意也消失了,只是沉默了半晌这才问道“你就这般的喜欢他?” “是。” “那你可知,”碧朱饮着已然变凉的茶水道“若是我将你中毒的消息传给他,他会如何的难过伤心。” “那么,我会在你说出口之前,杀了你。”秦峥这般的说道。 变了味道的茶水终究是苦涩良多,已然失去了原本的芬芳,碧朱却觉得这茶水的苦涩,抵不上心里的空乏“罢了,之前你已然放过我一次,如今,我又在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碧朱的神色恢复了之前的不在意,只是看着秦峥道“虽说我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嘴可比死人来的严实,虽说秦教主能杀得了我,但是我死了,这消息才会真的传的满天飞,秦教主杀得了我一人,却无法杀尽天下人。” 秦峥神色微动,然后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碧朱说道“我想要的,秦教主给不了,所以,不要也罢,那就换个要求吧,七年后,请秦教主来碧落宫一趟吧。” “明白了,”秦峥起身道“我会带夙毓一起去。”说完转身就走。 碧朱静静的坐在桌前,半晌低头苦笑“你还真是......”处处维护他啊。 便是你不带他来,面对频死的你,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罢,怪他素来品行不端,还真是没办法让人信任。 碧朱从一旁的座椅上拿起了那卷羊皮卷,抚摸着那上面的字体,凹凸不平,却能救命。 夙毓不知道的事情,他却知道,说是喜悦,却也讽刺。 喜悦的是他与那人拥有着共同的秘密,讽刺的则是,那人根本不在乎他心中是否同样的难过,他在乎的,只有那个人知道后会不会难过而已。 真正的酸涩难耐啊! 秦峥从书香阁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过很长的时间,走在回府的街道上,街道颇为的繁华。 不同于自己那个时代的灯红酒绿,而是浓浓的,好像充满了人情的味道。 秦峥在京城来来往往这么久,却仿佛第一次注视着这个繁华的街道,第一次,允许那样嘈杂又温暖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 结果就是,难得分神的秦大教主被撞了,还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小贩在这条街上卖了多年的糖葫芦,颜色还是有的,单不说眼前这个人手上拿着剑,个子比他高很多,便是那衣服,也不是普通人穿的起的,再加上那一脸的冻得方圆十里都能结冰的脸色,怎么看都是碰上了煞神。 “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小贩吓得脸色煞白,秦峥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大束的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不知怎么,想起了那只跳上他头顶的那只兔子。 秦峥接过了那一大束的糖葫芦,然后在小贩掩饰不住的惊讶眼神中扔给了他一颗碎银子后道“这个,我买了。” 然后就直接拿着离开了。 小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着手里那一两的银子,想要跟那位公子说声太多了,要找钱的时候,人却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至于那个被拿走的插扦,还是趁着天色还早回去做一个好了。 夙毓以为秦峥中午出去,怎么也要等到傍晚才能归来了,却不想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虽然很想赞扬一下他家教主一点都不沉迷美色,这么早就回来了,但是看着我自家教主带着的那跟形象极其不符合的一大束冰糖葫芦,夙毓深深的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然后秦峥在袁府少年们的目瞪口呆之下,从那一大束中拔下来一个递给了夙毓“给你吃。” 夙毓无奈接过,本来的什么忧心烦恼全部被冲击的烟消云散“教主这是做错了事情想要补偿么?” 然后秦峥将那一大束递给了正在旁边偷偷摸摸看热闹的弑霜“拿去给他们分了吧。” 小少年顶着夙左护法变黑的脸色赶紧接过,哧溜一下,回到了眼巴巴的少年之中,一人一串。 小少年们虽然武功练得不错,但是到底年岁不算特别大,对于这种红红的东西,还是很有兴趣的。 夙毓也没真想拦着,只是看着秦峥道“教主,诚意在哪里?” 秦峥“嗯?” 夙毓“......”你装,你再装! 第59章 (五十九)登基为帝(晉冮) 秦教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夙毓也是没办法,只能举着手里那串糖葫芦,让秦峥先进来再说。 进了内室,夙毓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看着手里的这串糖葫芦说道“教主是怎么想起要买这个的,不过弑霜他们倒是很喜欢的样子,毕竟,还是孩子。” “你不喜欢?”秦峥端着茶杯啜饮着道“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夙毓很给面子的咬掉了上面的一颗,然后体|味着其中的口感,然后笑着道“味道不错,本来以为很酸,却没想到外面的这层糖刚好中和了其中的酸味,现在吃来,倒是开胃的很。” 秦峥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第一次吃?” 夙毓调侃着说道“教主也是第一次买给我啊,不过,难不成,教主吃过?”夙毓调侃着将糖葫芦递到了秦峥的嘴边。 秦峥倒是没有真的上去咬一口,只是看着夙毓说道“以前,大哥给我买过,不过以后,你若想要,只管告诉我便是。” 夙毓将糖葫芦拿了回去,嗅着那个味道道“谁说教主是木头的,我的心思,教主可是猜的一点没错。” 本来跟吃了醋一样的泛酸,偏偏这个人一下子就洒了一大把的糖,让他的心情跟这食物一样,还真是酸甜酸甜的。 即使是酸甜酸甜的,可是还是发酸,夙毓还是将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碧朱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的随意,秦峥回答的却不随意“他说,有我母亲的遗物,我拒绝了。” “这样啊,”夙毓嚼着山楂说话,明明酸的眼睛都有些眯起来了,却似乎很爱吃的一个接一个咬“那是那个人的遗物,教主不要也好。” “说的也是,”秦峥用拇指擦过他唇边一不小心沾上的糖渣,然后尝了尝味道“看来,确实是味道不错。” 夙毓笑的了然,然后丢下那一干二净的竹签凑了上去“可惜没有留给教主的了,只能让教主这般的尝尝味道了。” 唇|舌交缠,伴随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温度上升。 舌尖交缠的水声在内室响起,暧|昧缠|绵,却因为这生津的山楂而愈发的难耐。 津|液顺着脸颊滑下,纠缠的两人已经躺倒在这一片的地毯之上。 缠|绵恩爱......难得的白日宣|淫。 只是,多年后,夙毓却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何没有刨根究底,却沉迷于那一片的春|色之中。 谁又能料到,秦峥撒谎的时候,却是连夙毓都无法真正的看出来半丝的端倪呢。 而就在他们处理完私事的三天后,皇帝陛下传下了遗诏后离开了人世,大皇子伤心难过,孝感动天,同样的陪同父皇离去。 二皇子手掌遗诏,命朝臣准备寿典与登基的仪式。 先帝驾崩,新帝守陵三日后登基为帝,改元建制,定号“昭睿” 大局已定,又是名正言顺的新帝,即便那三成的朝臣有所嘀咕,但是在大军围着三皇子府邸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已然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奢求救出拖累自己的主子呢。 至于忠心于三皇子的那部分人,也早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了。 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留着不过是蛀虫,养虎为患罢了。 老虎被拔了牙齿,三皇子完完整整的被从府邸放了出来。 皇子守陵这是必要的,不然会惹人诟病,这点小小的错误,齐云翳还不会犯。 只是齐云修被放出来的时候,虽然看着正常,但是微微惨白的脸色,却是江湖人士能够看出来的。 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全在齐云翳的预料之内,皇宫之内,也不是江湖势力能差的上手的。 幽冥教要负责的,也不过是保证登基前三天江湖上再不要出什么乱子罢了。 至于京城,七皇子的大军围城,处处岗哨,更别说是皇宫之内。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夙毓也懒得再去参合什么,只是命人将司空家族和空华山要偷偷离京的武林人士抓起来关押罢了。 瞧着齐云翳的性子,也不像是要放过他们的样子,他不如送他个便利。 “齐云岫是被毒死的,”夙毓展开了小小的纸条说道“是齐云翳命碧朱下的手。” “大皇子无病无灾,却因伤心而死,想来背后也有齐云翳的手段,”秦峥说道“皇权向来高高在上,血迹斑斑,若是此时无法狠下心拔除后患,以后才是真的麻烦,那么先帝实在怎么死的?” 夙毓神色有着几分的古怪,然后在秦峥看过来的时候才犹豫说道“好像,是被吓死的,不过他身子底子亏空也是事实。” 秦峥有几分沉思,然后看着夙毓问道“齐云刑那里传来消息没有,止言打算此后怎么办?” 夙毓托着下巴搭在案几上趺坐着说道“当今的皇帝虽然对着齐云刑很有兄弟情义,但是该有的手腕也不少,若是齐云刑一人可能还会被其他人构陷引得皇帝怀疑还有可能,但是有苏止言在倒是免除了这个祸患,齐云刑的意思是,他的皇兄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稳固江山的时刻,他愿意留下来辅佐,若是哪一天他的皇兄不需要他了,他便是跟止言退隐江湖也好,嗯,止言也同意了。” “他们既然决定了,你只是派人盯着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们自己可以做好的。”秦峥说道。 夙毓笑道“我省的。” 三日后的新帝登基是大典,秦峥和夙毓没有去,但是那宫墙内的号角声,却足足的响了一天。 忙碌的礼乐声压过了先皇的丧典,死去的人终究是没有活着的人重要。 大典说是大赦天下,可是有些人,却是明着赦免,暗着处置。 齐云修没有死,这是夙毓得到的准确的消息,只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齐云翳明着派他去守皇陵,实则是关在宫墙之内严刑拷打。 害母之仇,不可不报。 秦峥闻言,只是吩咐着夙毓将宫中的人手撤出,便再无二话了。 碧朱已经走了,向齐云翳辞行后离开的,新帝的奖赏样样没少拿,离开的时候却是悄悄的连秦峥都是在他离开三日后才得知的。 碧落宫的势力在西南边陲,幽冥教的势力却着实是不好撤出,京城本就是总部,又牵连着其他的十二州之地,偏偏他们在京城的势力在齐云翳那里漏了八成,却是不得不撤出。 还有的就是告别故人了。 在登基大典后的一个月,先帝的丧仪已经全部完成的时候,秦峥和夙毓才去见了已经登基为帝的齐云翳。 高座之上,一身白色龙袍的齐云翳仍然是那般的优雅贵气,有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只是面对秦峥和碧朱的行礼,却是没有再拒绝,只是仍然看了座后道“你们是也想离开了么?” 秦峥少言,由夙毓代答“陛下心愿已成,我等徒留无用,徒惹事端。” 齐云翳悠然的注视着他们,然后说道“既是想离开,便离开吧,先前朕许给你们的承诺,也确实有效。” 夙毓再次拱手行礼道“陛下,教主与在下已有退隐江湖之意,只是江湖浩大,盘缠虽够,然仍是平民,只望陛下折一信物,不被官府牵绊之物足以。” 齐云翳欣然应允“夙护法此言,朕自然可以答应,”齐云翳自怀中取出一块金质的令牌,递给了夙毓道“此令牌,如朕亲临,夙护法可要妥善使用。” 夙毓低身接过道“谢陛下赏赐。” 齐云翳垂目道“如此,朕便不远送了。” 秦峥与夙毓再行行礼退下,走出大殿的时候,夙毓将令牌放进了秦峥的怀里道“教主武功比我高,教主来保管吧。” 秦峥点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大殿后,快步跟上了夙毓的身影。 帝位至高,苦寒无比,能信任的只有自己,想来这位新帝,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齐云翳做好准备了么?自然是做好了的,从他决定登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 只是虽是做好心理建设,但是当扶持的人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离去,示弱,退去的时候,是人又怎会没有一丝的寒凉。 帝王总是多疑寡恩的,没有一任帝王能够例外,坐在那个高位之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违抗命令的滋味,是人都会上瘾,容不得他人质疑。 便是登上的那一刻觉得自己不会变,在多年之后,也会跟原来的自己变得不一样。 唯一可以告诫自己的,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罢,苏止言的话的确是如同悬挂在头上的锤子一般啊。 所幸,现在他的皇弟还没有离他而去吧。 “陛下,”掌事的太监进来行礼道“陛下,该到您用午膳的时候了,您去哪儿用?” 齐云翳垂目道“去凤仪宫吧,朕去看看皇后和大皇子。” “是,”那奴才高声喊道“陛下起驾,凤仪宫。” 齐云翳走在御仗之下,看着这巍巍皇宫,终是笑了。 自己选择的路,早就没有了回头路,便是身边再无一个知心人,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这就是帝王之路。 第60章 (六十)告别(晉冮) 秦峥与夙毓除了皇宫,却也没有打算立即就离开,一方面是幽冥教在京城之中的隐藏和撤离,另一方面则是还要向苏止言他们告别。 撤离之事自有越闻他们去安排,秦峥既已决定跟夙毓浪迹江湖,便是已然做好了传位的准备。 至于苏止言那里,新帝登基之初本是最为繁忙的时刻,秦峥和夙毓也是足足的等了一个月才能见到这位新上任的吏部尚书给空闲了下来。 苏止言本就是有本事的人,齐云翳自然也是将他的官位一升再升,好弥补这登基之初的短缺,因此他也就更忙了。 也幸好秦峥和夙愿提前递了拜帖,这才在到达荆王府的时候见到了气还没有喘匀的苏止言夫妇。 新帝登基,亲封其弟为荆王,荆与旌同音,有披荆斩棘之意又有大胜之兆。 刚登基就封其弟为亲王,本是议论纷纷定位齐云刑的人也成功的闭上了嘴。 苏止言也不过是刚刚从宫里回来,正是喝了两口茶水喘匀了气,正是看到了前来的秦峥和夙毓“你们来了,来,坐吧。” 秦峥在他面前也没有打算行礼,就那样在对面的垫子上坐下,顺便拉着夙毓一起。 可怜荆王爷好不容易有个亲王之位,结果在家里还是老婆说了算话,虽然作为朋友,齐云刑并不计较此等的行礼之事,只是作为分散苏止言注意力罪魁祸首的夙毓,真是怎么看怎么的不能正眼看他。 荆王爷脸色如何,夙毓是看到了还冲他很亲切的微笑了一下,然后看着荆王爷的脸色更黑了觉得心情无比的美妙。 至于秦峥,秦峥看到了只当没看到,而是跟着苏止言说道“此番前来,不必我多言你也明白,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苏止言点头道“我明白,江湖势力的威力已然让陛下看到,即使现在不忌惮,以后也可能会忌惮,你们退去才是最安全的方式,只是此行一去,总觉得再难相聚,难免感伤。” 齐云刑身为亲王,虽说他是经常上战场的人,头脑简单了些,但是他也不傻,自然知道秦峥他们说的是什么。 功高震主,即便是亲弟弟,齐云刑也不能保证那个最高位上面那个人永远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这是帝王的通病,却也是无可奈何。 秦峥又言“此事倒是不必难过,当日在京城之中筹谋,也未曾有多长的时间相处,如今离开,倒也不必伤心。” 这话就是说,在京城的那个时候,也就见上那么一两面,就算我们走了,还是一样的,不要难过。 苏止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人虽说是冷静,但是这话着实不像是安慰人的。 夙毓自然也察觉了秦峥的话给苏止言造成的无奈,随即道“止言不必担心,我们虽说是退隐江湖,但是比之前还是要清闲很多,一年来个一两次京城还是做得到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们才是。” 秦峥的话是无心,也只有关系近了他才会这般的无心,而夙毓,的确是比这根木头会说话。 苏止言笑着摆手道“你们若是前来,可要提前准备好拜帖,我好给你们准备那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夹道欢迎。” 夙毓失笑道“好,那一言为定了,我还是记下来,免得你赖账好了。” 苏止言推辞道“哎哎哎,可别,我这可是清水衙门,万一被人说成贪污可不好了。” 夙毓一愣,随即沉思片刻,看着秦峥点头示意后,说道“止言你已知林立的身份,我也就跟你明说了。” 苏止言一看他要谈正事,点头道“林立新任户部尚书,跟我乃是同僚,我知道他是你们的人,只不过你们此行离开有何安排么?” 夙毓正色道“你知道林立的身份,但是当今陛下并不知道,林立适合官场之道,虽有银钱疏通官场,他也是确确实实凭着自己的本事登上那个位置的,我等此次离开,倒是没有打算将他撤离,朝堂之事我们不会再沾,只是林立那里还是要你多多照拂了。” 苏止言看了旁边的齐云刑一眼,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与社稷无害,我自会照拂的。” 夙毓笑了,接着道“嗯,如此,苏公子倒是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了,若是有所缺乏,幽冥教自会让林立送上,解一时之困。” 秦峥蓦然接口道“就是说在你逃跑的时候可以向林立借路费。” 苏止言本还是疑惑,秦峥这话一出,他心里感动,嘴上却笑着问道“那既是借,可还要还?” 秦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既是借的,自然是要还的。” 苏止言皮笑肉不笑“那真是多谢秦教主未雨绸缪了,苏某虽不才,但是这点银钱还是有的。” 秦峥侧眼看了他一眼,又甩出了四个字“九牛一毛。” 苏止言多聪明啊,别人可能还会疑惑一下九牛一毛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凭着他对秦峥的了解,这句话很显然就是在嘲讽他的家财再多,跟他比起来也就是九牛一毛的比较。 这话一出,气的苏止言就想撸袖子跟秦峥打一架。 当然,被身边坐着的荆王殿下给拦住了,先不说打架失了风度,即使苏止言那个小身子骨,秦峥坐着跟他打,他也打不过。 秦峥又看了他一眼,说话特别戳心窝子“你太弱了。” 苏止言拿出二十年的公子教养,告诉自己不要跟秦峥计较,可是打不过就说打不过,你太弱了就是明着嘲讽啊。 这人一生气,战火就容易转移,苏止言戳了戳齐云刑的腰,咬耳朵道“你说你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的,怎么能打不过他呢。” 齐云刑想说自己是将军,上阵杀敌,率军攻城那是一把手,但是他举得秦峥要是领兵,可能也不比他差,偏偏人家武功也比他好,真是让人心灰意冷。 “止言,你觉得我没有他好么?” 荆王爷难过了,苏止言只能悄悄的安抚他“没事没事,你不好我也要你。” 荆王爷觉得他家王妃跟着秦峥和夙毓学坏了,你看以前他一装委屈,王妃可心疼了,晚上也是让着他胡来,但是现在这安抚还不如不安抚呢。 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也正好现在不如前一个月繁忙了,倒是能让四个人好好的吃一顿午饭。 王府的厨子厨艺不错,荤菜香而不腻,素菜雅致入味,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宾主尽欢了。 等到饭菜都收拾了下去,秦峥和夙毓饮着白水漱口,却也是时候告辞了。 苏止言终究是不舍了,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你们什么时候走?” 夙毓说道“就在明天了。” 苏止言点头“近几日都是晴天,也是好赶路,明天也不错,宜出行,那明日,我去送送你们。” 秦峥拒绝道“今日便算是送别了,若是太过亲密,难免他人多心。” 多心是假,伤心是真。 苏止言知道秦峥和他都不是怕他人多心之人,只是明日再送,还是要分离,徒惹离愁。 想到此处,苏止言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今日就算是送行好了,愿一路顺风。” 秦峥点头“借你吉言。” 话便是说完了,四人起身,朝着门口而去,那里秦峥和夙毓的马匹正被仆人牵着,只等主人来接手,扬长而去。 夙毓已然上了马,秦峥正要上马的时候,苏止言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思索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秦峥等等,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你跟我去取一趟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却也都明白了这并非有物要取,而是有话要说。 夙毓收着马缰对着秦峥说道“止言既是有东西要给你,那教主就快去吧。” 秦峥点头,然后将马缰重新交由仆人牵着,然后跟着苏止言匆匆进了里面。 在确定外面的人听不到的情况下,苏止言这才有所疑虑的问道“秦峥,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秦峥皱眉,然后回答道“是大哥送我来的,他似乎也有些际遇,有什么问题么?” 苏止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啊,这样就好,你们上次去往血影宫的时候我总是心慌的厉害,既是秦钰,他做事,总是稳妥的,必不会让你们有失。” 秦峥点头道“没有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只是将来,你可愿跟我们回去。” 苏止言笑着看他“说什么傻话呢,我的父母爱人都在这里,我啊,哪儿都不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是调笑,却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各有前路在,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能决定,现在说,也为时尚早。 秦峥点头道“嗯,我们出去吧。” 苏止言笑着道“嗯,恐怕他们该等急了。” 出门,秦峥上马拜别,然后在苏止言的目光中疾行而去,马蹄踏踏,反倒少了几分的愁绪。 苏止言被人从背后拥住,那人道“止言,别难过,你还有我。” 苏止言抚住他的手,侧头轻笑“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会一直陪着我.......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手摸哪儿呢! 门口萧索,只留下一只被抛弃的手背红红的荆王爷。 第61章 (六十一)训话(晉冮)捉虫 翌日,夙毓清点了一下马车上的物品,然后对着马背上的秦峥道“教主,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秦峥点头,看了一眼已经锁上的袁府大门道“嗯,那就出发吧。” 夙毓跨上了马背,一扯马缰,高声道“出发。” 随从的少年各自骑着马或是跟在二人的后面,或是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出京城并不太难,有着齐云翳亲赐的金牌,想来一路也不会受到为难。 只是这块令牌虽是效果极大,却不能轻易地使用,否则时时被皇帝陛下掌握着行踪,岂不是过于的不美妙。 出了京城,也过了十里长亭,秦峥勒马,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巍峨京城,这才一声驾,驾着马匹飞快而去。 官道宽敞,也无人相送,除了微微的一点念想,也不会留下其他的什么痕迹。 此行秦峥和夙毓虽是说要退隐江湖,但是却还是要回幽冥教一趟的,若是真的放任不管,也是一个大麻烦。 只是回去的路上,却是不必那样的着急。 入夜的树林有着几分的静谧,夙毓扯着矮矮的灌木一下道“现在距离西北已然很近了。” 秦峥挑着火堆,只是简单的靠在身后的树上道“嗯,快到了,夙毓,我们退隐江湖之后,你想去哪里?” 夙毓放开手上扯着的东西,然后坐到了秦峥的身边,抬着头看着星空想着说道“我们可以去....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去看星空,嗯,然后去看星河一样的瀑布,然后,我们去看海,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就慢慢找,也不急着赶路,到处都看看,累了就休息两天,嗯,还有什么你来补充一下。” 这样的日子,真是想着就觉得宁静美好,没有烦恼,自由自在。 人心在算计的累了的时候都会觉得累吧。 没有人生下来就喜欢算计他人,亡命江湖的,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去学。 可是到了该放下的时候,能放下的时候,没有人不喜欢过着平静的生活,享受自己的人生的。 秦峥说道“当年我们经过草原,那里有大群大群的羊和一望无际的草原,那移动的羊群就像飘动的白云一样的美丽,可以去那里看看。” 夙毓接口道“那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先去草原,然后南下......” “护法,您这还没有进教呢,就想出去了?”一道声音响起,越闻很是貌似的无意的递过来水袋和干粮。 夙毓倒是没尴尬,只是接过了水袋和干粮,笑着跟越闻道“嗯,所以这不是跟教主商量你们以后的任务么,越闻这么能干,一定要多分点。” 越闻连忙讨饶“护法大人大量,属下都辛苦了这么久了,还不得休息两天啊,您说是吧。” 夙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将干粮递给了秦峥道“教主觉得呢?” 秦峥接过了干粮,看着一脸忐忑的越闻道“嗯,那就休息‘两天’,然后回去幽冥十二楼干活吧。” 越闻自觉败给了这一对无时无刻不秀恩爱的夫夫,一脸衰败的败退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身为下属,那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看着越闻跟少年们坐在一起的背影,夙毓凑到秦峥的耳边问道“教主,你真打算让越闻他们继续这么辛苦么?” 秦峥吃完那一块的干粮,然后喝了几口水道“看他们自己,弑霜要接任,需他自己努力,越闻他们却是不能动的。” 夙毓别过脸去,长舒了一口气道“教主在收弑霜为徒的时候,就已经有让他接任的打算了么?” “你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你我同心,我必无后,还不如收个徒弟来的妥当,”秦峥说道“况且那个位置实在是累的很,你若是跟着我跑了,总也不能让它乱了,只是如今那个位置属于你,你认为如何?” 夙毓释然的笑了笑道“教主决定就好。” 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任凭权势富贵皆如云烟,恋权,不过是想要困住他,既是已经困住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累人累己呢。 秦峥握住了他的手道“嗯。” “对了,”夙毓看着秦峥说道“此次回教教主的加冠礼好像也要办了,此次收拢势力,就连越闻也要回来,不如先把教主的加冠礼办了再出去如何?” 二十加冠,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已经是十年的时间,有一个爱人,有一群朋友,还有着绝世的武功,倒是不虚此行。 只是这也预示着,离母子连心毒毒发只剩下六年多的光阴了。 秦峥点头“好,你决定就好。” 星空呈现出很美好的靛蓝色,挂着无数的星辰闪烁,笼罩着那群围绕着火堆而睡的人们。 一行人拖拖拉拉的走了将近一个月,这才回到了幽冥教的山谷之中。 这里仍然是四季如春的,倒是不像是在西南边角之地,首任的幽冥教主能寻得这样的一方宝地,实在是运气使然了。 夙毓忙着秦峥的加冠礼的准备和人员的调配,而秦峥则是将弑霜叫到了身边开始吩咐接下来的事宜。 弑霜这孩子聪明的很,虽是磨炼仍是不足,但是这也是他的可塑造之处。 秦峥自己尚有年幼之时,处事稚嫩却不失锐气,才是少年该有的风范。 “弑霜,你可知为师此番叫你前来有什么事情么?”秦峥盘腿而坐,正色道。 弑霜跪坐在他的对面,低头行礼“请师父明示,弑霜不知。” 秦峥打量着他低下的头良久,然后说道“教中有些许传言,你真的不知?” 弑霜握紧了剑柄,提心吊胆,他的这位师父虽然平时不与人亲近,但是教导处处在关键之处,让他信服的同时,也有着十分的敬畏。 他苦练多时的武功在师父的面前仍然如大海沉舟般,经不起半点的波澜,怎能不惶恐。 只是,弑霜自然也是有野心的,他不明白师父和夙护法为何那般的淡泊名利权势,可是他曾经生活在底层,看尽了人间的冷暖,心心念念的都是想拥有着那超人的权势地位。 如今教众传言,教主欲立下一位教主,教主无子,弑霜难免动了心思。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冒犯,可是若是不说....... 弑霜低下了头,绷着身子道“师父可是为了下任教主之事,教众传言,师父是中意弟子的.....” “那么你的意思呢?”秦峥蓦然发问“这教主之位,你可想要?” 弑霜的手心不停的冒出了汗水,但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擦去,只能心一沉,闭上了眼睛回答道“弑霜想要这个位置。” 而就在他回答出这句话的时候,蓦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额上的冷汗已然滴在了地面之上。 “来,坐吧,”秦峥带着天然冷意的声音响起,却比刚才要温和太多。 弑霜起身,在秦峥的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秦峥亲自端过来的茶水,连忙接过,想要喝下去,却一不小心烫了嘴。 秦峥的坐姿变得有着几分的随意,端着面前的茶水慢慢的啜饮着,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忐忑不安的弑霜,然后在弑霜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时候开口了“你很不错,当初为师将你从那群少年里挑选出来就觉得你很不错,足够冷静,也很聪明,又有着对于权势的争夺心。” 弑霜低着头听着秦峥的话,蓦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 那时,他只觉得眼前这人能让袁大人称为主人,必然是个厉害的人,而那周身的气度,虽是内敛,但却是传说中收放自如的武功。 再后来一时的胆大,让这个人收他为徒,学了很多,看了很多,也练了很多,很苦很累,有的时候弑霜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可是看着师父如同家常便饭的挥舞着手中的剑,他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努力。 “可是让为师最为赞赏你的是,你肯吃苦,”秦峥看向了殿外的远方道“肯吃苦,不贪求他人的给予,凭借自身站在高处,这句话你可明白?” 弑霜心中一凛,然后蓦然抬头对上了秦峥的目光,那目光冰冷如实质,弑霜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要的倒在这个位置,需要自己去争取,他从来都是明白的。 “弑霜明白,”弑霜低头回答道“请师父给予这个机会。” 秦峥看着他道“为师与左护法将远行,教中无人之时,便是你的机会,你能用你自己的能力让他们信服,这个位置便是你的,我会让袁恒留下来帮你,至于其他的人,他们的势力与幽冥教分离,皆是自己所建,不归幽冥教调配,你可请求帮忙,但是绝不能勉强,明白么?” 弑霜有着几分的惊讶,在幽冥教期间,他也了解过那十位与师父亲近之人的本事,却未想到,他们竟然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所建立。 那样庞大的势力,哪里是一两年得以建成的,而他们的年岁也并不大,却能有那般的建树,反而让他审视自身,觉得有几分的渺小。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你凭借自身让幽冥教上下信服,也不比他们建立势力要容易多少,但是,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秦峥略带安抚道。 弑霜心里有了不愿服输的那么一丝意味“是,弑霜明白。” 如此,此事便是安排妥当了。 第62章 (六十二)夜谈(晉冮) “今日所说之事,你回去仔细想想,自己心里要有个准备,”秦峥看着面前的徒弟说道。 弑霜再行一礼,回答道“是,多谢师父指点。”然后起身转身出去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秦峥沉默了半晌,然后慢慢的喝着茶,翻开了内功心法细细的翻阅着,等待着夙毓的归来。 秦峥的加冠礼,夙毓有心办的隆重些,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秦峥,也是因为现在能聚起来的人以后才是真正的聚少离多。 秦峥有意将幽冥教交给弑霜,那么作为师父,怎么都会给徒弟铺那么一小段路的。 也是因为太忙,幽冥教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交接,暂由袁恒掌管,一直到了月上半天的时候,夙毓才忙完回去。 夙毓进了内室,看着悠闲的坐在那里,品着茶看着书的人,竟莫名有了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夙毓在秦峥对面坐下,直接笑着夺过秦教主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后放在了桌上道“嗯,好茶。” 秦峥本是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蓦然被夺走了茶杯,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夙毓道“怎么了这是?” 夙毓兀自的给自己倒着茶水,然后抬头一笑道“没事。” 分明就是有事的样子。 一放下肩头的担子,夙左护法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性情,似乎也自在了不少。 这对于夙毓来说确实算是好事,没有负担的自在生活。 秦峥放下了手中的心法,安抚道“你若是觉得累,明日我帮你的忙好了。” “这个啊,”夙毓叹了一口气,然后颇为有些无力的靠在了秦峥的肩头侧坐着道“教中这么多的事情处理起来确实是累的很,只是若是处理教外的事情,教主尚且能够拿主意,只是教中的琐事,属下确定教主处理不好。” 既然夙毓说是处理不好,秦峥自然也明白他说的属实,只是,他既然提出累,那必然是...... 秦峥侧头看他道“说吧,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还是教主聪明,”夙毓蓦然一笑,翻身坐起,凑到了秦峥的耳边道“教主,属下忙了这么久,想冒犯一下教主讨点利息。” 那唇已然贴上了耳垂,细细的开始吮吸了,却被男人直接推了开来。 秦峥看着他的神色道“纵欲伤身,昨夜折腾到半夜,难怪你今日觉得累,还是早点休息吧。” 秦教主起身,顺便带走了自己看到一半的心法,将夙毓一个人丢在了外面。 而夙毓只能暗暗的有着几分的懊恼和莫名的心虚,然后笑着从怀里掏出里那个准备好的玉瓶,打开了塞子往茶水中滴了一滴后,端着茶壶和水杯,直接跟进了内室。 其实也不能怪夙毓贪心不足,纵欲不止,主要是夙护法新调制出来的夜合露的滋味实在是效果太过的美妙显著。 只要小小的一滴,就能挑起人的*,甚至让身体变得敏感。 虽然,给秦峥的用药,夙毓向来小心谨慎,调制多时的夜合露自然不会有丝毫的伤身的东西,也不会让人失了理智。 但是昨晚初初使用的滋味,就能让夙毓心驰神摇,直到现在,夙毓还能想到那样的美景。 身下的人性感极了,浅细的汗珠密密的布在那紧致结实的胸膛之上,随着他的动作和呼吸起伏不定,引得他吸吮舔舐...... 夙毓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端着茶壶,亲自往茶杯中倒着茶水,然后端给了秦峥笑着道“教主喝茶。” 秦峥从书中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着夙毓手中的茶杯,接过来却没有马上喝,只是凑到了鼻翼嗅闻着道“这茶似乎有种不一样的香味。” 秦峥的视线看向了身边坐着的夙毓,只是身边这人笑容没变,甚至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小心的也凑到了茶杯处闻了一下道“教主放心,茶里没有毒。” 茶杯在秦峥的手中打转,没有洒出一滴水,可是主人却迟迟未喝,倒是夙毓仿佛并不在意的给自己倒着茶水,直接饮下。 “罢了,”秦峥将茶杯放在了桌上道“晚间饮茶难入睡,还是少喝些吧。” 夙毓闻言一怔,然后无奈的撑着头看着身边不动声色的秦峥,也是摸不准秦峥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 “怎么了?”秦峥察觉到夙毓的视线问道。 夙毓挑眉笑道“没事。” “嗯,”秦峥从他身上转眼看向窗外道“夜深了,睡吧。” 两人惯常的沐浴完毕,还真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睡觉了,达纳然,相拥而眠是爱人间最常做的事情,秦峥和夙毓也不例外。 灯光熄灭了之后的夜晚很安静,有着几分的静谧,尤其是听着窗外微微的风声和一声又一声很有节奏的蛐蛐的叫声,更是容易催人入眠。 身边的人身上带着熟悉的体温,手臂搭在彼此的腰间也安心又舒适,夙毓原本繁杂的心思,在这样的夜里慢慢的变得无所思,连带着眼皮都有着几分的困乏。 可是,就在夙毓马上要入睡的时候,身边的人蓦然开口了“夙毓,那个□□的效果挺厉害的。” 一时间所有的瞌睡一扫而光,夙毓睁开了双眼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秦峥的神色,他没有睁开眼睛,却有着几分的蹙眉。 夙毓有着几分的慌神,然后镇定道“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你别慌,”秦峥握住了夙毓的手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你是觉得索然无味?”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夙毓定下了神,有着几分的迟疑,却在看见秦峥睁开的眸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你太冷静了。” “什么?”秦峥不明询问道。 夙毓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解释道“属下的意思是说,教主在床上实在是太过冷静了,让属下常常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不足。” 秦峥莫名的觉得耳朵有几分的发烫,轻轻的动了几下,收紧了那搂在腰间的手道“那你为何不早说,那个药很有效么?” 夙毓笑了,凑在秦峥的耳畔说道“教主,这个可是闺房之乐,当然是藏着才有意思了,不过教主居然能察觉真是太厉害了,我的夜合露可是无色无香的。” 秦峥动了动耳尖道“我昨日察觉身体不对,去问了闻洱,他告诉我的。” 夙毓闻言,若有所思道“教主,按照我们二人的性格,外人往往以为属下才是身处下位者,那么闻洱有没有用奇怪的好像说‘教主您不行’的眼神看着您呢?” 秦峥回想了一下今日看见闻洱诊脉时的表情,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想来,还真是跟夙毓说的一模一样。 秦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冷意道“那本座是否要让夙护法见识一下本座行不行呢?” 夙毓的调笑声停止,安安分分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笑道“教主当然行了,若是教主不行,还有谁能行呢?” “好了,下次你可于我明说,”秦峥的语气中带着他独有的包容“我不过是习惯保持警惕,很难真的对周围环境放下心来,但是那等两情相悦的事情,却不受我的控制,好了,睡吧。” 夙毓亲了亲他的唇角,在那同一个枕头上躺下道“那教主可要说话算话。” 夜色渐深,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平缓而有力,夙毓却迟迟的睡不着了。 他只觉得心里满满的涨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暖暖的就那样的萦绕着。 而那种满涨的感觉,来自于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总是什么都包容着他,明明身处上位者大多是强势而宠着下位者的,却偏偏到了他这里给反了过来。 即使秦峥说出了试试他行不行的话,夙毓也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真的变换他们的体位的,或许从第一次这个男人听他喊疼的那次开始,这个男人就甘居这样的位置了。 明明看着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偏偏对一个人好起来简直能把人宠坏。 秦峥的世界划分严苛,夙毓无比的庆幸这个男人将自己划在了最靠近内心的那一层之中。 夙毓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安静的睡颜,想要摸一摸他的鼻翼,却也怕吵醒了他,便只是这么看着,看着,一直看着,也不知何时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那手臂相拥的力度没有改变,如同每一个一起度过的夜晚,相拥而眠。 第二日清晨,夙毓昨晚睡得稍微迟了些,又加上昨天一天的繁忙,竟也起的迟了些。 等他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的时候,出门却不见每日练剑的秦峥。 一问之下才得知秦峥去找了闻洱,顿时心情复杂的只能赶紧去忙着玩自己教中的事务了,今天还是不要回去吃午饭了好,教中其他的餐食也很好的么,要同甘共苦。 而就在秦峥找到正在吃吃喝喝的闻洱时,闻洱是有着几分犹豫的,但是身边跟着的糟老头可是没有丝毫的客气“哎,你昨天身上的那个药小老儿也听说配方了,那不是身处下位的人用的药么。” 秦峥脸色黑了。 熟知内情没捂住自家师父嘴的闻洱“.......” 师父您老真是快人快语哈。 第63章 (六十三)挖坑(晉冮) 秦教主虽然不在意上下的位置,但是男人难免强势,说出去的时候都会要点面子。 对此,秦峥的解释是“夙毓太过辛劳,有些受不住。” 多余的话没有,秦峥已经转身回去了,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意味着秦教主今日不能明目张胆的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而秦峥的这句话,在闻洱这里简直就是最好的解释,原来如此,教主果然一看就是上面的那个嘛,只不过教主晚上太过勇猛,夙护法白天很累,晚上撑不住所以给教主下了药,就不用做了。 嗯嗯,原来如此,闻洱为自己的理解能力感到欣慰,并打算告诉昨天被他误导的其他人。 老头看着自家被男人一句话忽悠的傻乎乎的徒弟,了然的咬了一口鸡腿,管他的,吃饱喝好才是毕生追求啊。 不过看着教主远去的身影,闻洱挠了挠头问道“那教主今天来是想要问什么呢?” 闻洱的医术没有好到可以出师的地步,自然看不出来,但是老头自己却是能看出来的,秦峥身体内的母子连心毒已然毒发,虽是续饮了心头血,但是也不过是七年的性命了。 而秦靳的死已远在半年之前还要多,也就是六年多的时间了。 天妒英才啊,历任的幽冥教主竟是无一人能活过不惑之年啊。 老头没有告诉闻洱这件事,只是摸了摸胡子道“你家教主被憋了一天,当然是要解药一类的东西了,笨小子。” “说得对啊,”闻洱恍然“但是教主为什么又不要了呢?” 糟老头“.......”当然是因为你师父一句话没有把住门啊。 这句话老头也是不会告诉闻洱的,要不然太毁师父的威严了。 秦峥生气了么?当然是没有的,他只是心情有点微妙罢了,倒不至于如何的生气。 想来说出去旁人也不会相信他与夙毓是那般的相处模式,但是也并无其他的不好之处。 说起身处上|位,秦峥之后也并非是没有想过,他从前虽不近女色,但是到底是男人,一直以为自己会身处上|位的,而如今,却是的的确确出乎他的意料的。 可是每次有着这种想法的时候,看着身上那昳丽沉醉的面容,总是能想起他呼的那一声痛。 秦峥自认不笨,偏偏这房中之术他就是学不会,没有丝毫技巧,偏偏力道也控制不好,倒是颇为的令人挫败。 至于夙毓所说的冷静,他似乎的确实是在做那样的事情的时候,喜欢时时留意着身边的动静,多年养成的习惯还真是难改,只是换位而想,若是夙毓不能专心,他也会心情有些微妙。 在想什么,或是想着别的什么,那般的不专心。 这就是他那个三弟整天所说的恋爱的烦恼吧。 罢了,不过是小问题,慢慢解决就好。 秦峥回到了主院,看着巨大的演武台,抽|出了鹤啼,手腕翻转,身影晃动,已然站在上面练起了剑。 从最基本的剑式而起,遵循着着十年磨剑的本能挥动,一时之间剑影凌|乱,只闻那剑锋划过空气的声音。 剑虽凌|乱,心却平静。 剑影伴随着日落黄昏,直到屋内亮起了灯光,秦峥才收起了剑,却发现腹中已然是□□了。 竟是连午膳也没有用,不过这个时候了,夙毓竟是也没有回来么。 秦峥收起了剑,走下了石台对着一旁站着的侍从吩咐道“去准备晚膳吧。” 那侍从躬身行礼“是,教主。”然后匆匆离去了。 秦峥走进内室,脱下了鞋子走向了浴池的方向,练了一天的剑,就算是他,身上也出了一丝的薄汗。 至于夙左护法的行踪,当然是在忙,虽然忙着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但是夙护法还是务必使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直到日暮西垂的时候,夙毓看了看天色,将手中的笔墨放下,竟是有些坐立难安了。 明明之前常常分离,五年之期都可以忍耐,可是如今只是一天未见,心里就这般的焦灼不安吗。 夙毓将未完的文案交给了越闻收起来,然后站起身来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念头,视死如归的走向了主院的方向,背影萧索,无比凄凉。 当然,这是夙左护法自己认为的。 他的所谓的萧索的背影,在其他人看来就不是这样的。 越闻整理着文案,跟身边的翰墨嘀咕“唉......我觉得我也应该娶个夫人了,夙左护法跟教主这样真是羡煞旁人啊。” 翰墨拿着账本的手一顿道“娶个教主那样的?” 越闻吓得手上的文案差点散落一地,玉树临风的模样差点崩坏“哎,我说,你可别吓我,教主那样的也就夙护法吃的消了。” 翰墨“......”不是你自己说羡慕的么。 两个还没有娶夫人的人只能忙忙碌碌,当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也是忙碌的理由之一。 夙毓走的时候步履匆匆,反而在走进主院的时候有些迟疑了,虽然教主不会真的生他的气,但是他就是奇怪的迟疑了。 而且秦峥这人,才不是一本正经的表里如一,正直的人,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思谁都看不出来是怎么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夙毓犹豫着走进了内室,却只看见侍从们匆匆的摆着饭菜,而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夙毓叫住了一个侍从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摆晚膳?”他都已经用过饭了才回来的。 那侍从低身行礼道“教主练了一天的剑,刚刚才停下来。” 夙毓皱眉,随手吩咐道“嗯,下去准备吧。” 那人拿着托盘匆匆退下了。 他中午也没有用饭么?夙毓看着桌上摆着的菜,然后走进屏风隔着的卧室,听着浴池那边的水声,知道人就在那里的时候转身出去了。 等秦峥穿着一件内袍随意扎着头发披在身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一身红衣坐在桌前紧紧的的盯着他。 “今日怎么回来这般的早?”秦峥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道。 夙毓已经用过了晚饭,现在并不饿,只是拿着筷子给秦峥夹着菜反问道“中午怎么没有吃饭?” 秦峥看着那放在碗中的菜说道“忘记了。” 夙毓托着腮看着秦峥吃饭,然后笑着说道“教主还真是我不在就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秦峥回答“嗯。” 夙毓“......”本来的愧疚感都快没有了。 “好吧,”夙毓接着说道“既然教主照顾不好自己,那属下还是明天回来伺候教主吃饭吧。” 夙毓也没打算让侍从来叮嘱秦峥,秦峥练剑的时候气势最为强盛,一次贸然接近的侍从直接差点被削了脑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凑上前去了。 秦峥继续吃着饭,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回答“嗯。” 夙毓“......”简直没有办法交流,以前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所以说,果然生气了么? 夙毓接着夹菜,秦峥持续沉默,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着,连夙毓这样能言善辩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直到夙毓再次伸过来的筷子被秦峥架住,秦峥对着外面吩咐进来收拾后,擦了擦嘴才与夙毓说道“吃饱了。” 夙毓“.......”他都排到侍从后面了么?! 之后的一切就看似很正常了,秦峥喝着水对着夙毓说道“累了一天了,去洗个热水澡吧,好好休息。” 夙毓左看右看都没有从那张面无表情还隐藏情绪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能不断的思索着对策然后去洗澡了。 思索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打也打不过,说话也很正常的回答,但是就是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夙毓沐浴完,随手扯过浴袍披在了身上,然后擦拭着发上的水珠走了出去。 秦峥向来不喜欢浑身湿乎乎的,头发都是运功而干的,也亏得平时夙毓平时都是阻止的,给他一点点慢慢的擦干,这样才能保持着发质不干燥,今天秦峥一定也是懒得擦。 夙毓这样想着,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了床榻上,凑近了靠坐的男人道“看什么呢?” 秦峥头也不抬的回答“心法。” 夙毓“.......” 泥人尚有三分的火气,夙毓一时之间难以按捺,将他手中的心法抽|出,放在了一边,直接压在了男人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心法有我好看?” 秦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散落的衣襟,眸光深处闪过一抹亮光后郑重其事的回答道“心法比你好看。” “秦!峥!”夙毓咬牙切齿的喊道。 那幽深的眸中闪过一抹的笑意,然后在夙毓的错愕中将他拉下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道“骗你的。” 夙毓连忙起身,打量着身下的人,结果一无所获,还是那张冰冰冷冷毫无表情的脸。 秦峥坐起身来,拿过他的布巾,细细的给他擦着还没有干透的长发问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夙毓侧目看他“难道不是你在生气么?” 秦峥果断回答“没有。” 又来了!夙毓转身掐上了秦峥的脖颈,威胁道“说不说,不说我们同归于尽。” 秦峥感受着脖子上毫无力道的手,赞同道“好啊。” 夙毓“......教主我错了。” 秦峥摸着他的发尾道“嗯,乖。” ....... 第64章 (六十四)算账(晉冮) 此事貌似到此解决,秦峥将夙毓的发尾擦干,才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将布巾递给了他道“放回原处吧。” 夙毓收拢好散落的衣襟,摸着半干的长发,将布巾重新放在了屏风后面的架子上面,这才重新回到了床|上。 秦峥向来对功法研究要透彻之后才会练习,他练功勤奋,也不像夙毓这般的诸事缠身,现在第十层的幽冥寒霜心经在第十层已经颇有进境和领悟。 倒是夙毓还稳稳的留在第七层,就是不见丝毫突破的契机。 明明越到后面就越发的难以突破,偏偏在秦峥这里直接甩了夙毓不知道多远。 晚来刚用过晚膳,还不是很晚,夙毓坐在了床|上靠坐在一旁跟秦峥讨教“教主,最近有些滞涩了。” 秦峥将手中的心法放下,握住了夙毓的手道“盘腿而坐,运转内力,我来看看。” 秦峥向来在功法之上颇为的严谨,向来公事公办,夙毓自然也听着他的话盘坐坐了之后运转了功法。 他的手腕搭在膝头,秦峥则是在他对面坐下,手掌抬起了他的掌,贴上了掌心。 磅礴的内力倾泻而至,因是同宗同源,又因为主人自己打开了内户,那内力虽是庞大,却无侵袭之感,只是绕着经脉流转,完全符合着心经的第七层的运转顺序。 内功流转经脉一周后慢慢的顺着原先的轨迹慢慢的再次流转了出去,等到完全的撤回,夙毓才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道“怎么样,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峥也收了功法,然后皱着眉看向夙毓道“功法没错,运转也没错,之所以无突破,在于累积不够,不够勤奋。” 夙毓“.......”简单的说就是懒呗。 夙毓起身,随意的靠在了床头,看着秦峥笑着道“没关系,有教主保护就行。” 他说着话,手却摸向了秦峥的腰带处“教主,*苦短。” 秦峥握住了那只手将夙毓拉了起来道“纵|欲伤身,今晚便苦修一番吧。” 夙毓无奈的屈从于秦峥的武力,只能盘腿坐在了床|上开始运功内力。 秦峥则在一旁坐着护法,眼看着蜡烛逐渐的到了末尾的时候,秦峥将烛火熄灭掉,然后在塌上直接盖着被子就睡觉了。 偏偏夙毓想要停止运功,却也知道只要他有丝毫的移动,看似熟睡的秦峥都能立刻清醒过来重新让他摆好姿势。 典型的公报私仇,还说没有生气。 一直到了早上的时候,秦峥睁开眼睛的时候,夙毓才收功道“教主,属下勤奋练了一晚,是否要表扬一番?” 秦峥将夙毓按在了床|上,安抚道“嗯,好好休息吧,我去练剑。” 夙毓身体很清醒,但是一晚上精神也疲惫了,盖着被子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有人想说,为何做了那样的事情一晚也不会累,偏偏练功就会特别的疲惫呢? 秦教主会回答你,看了一晚上的小说和做了一晚上的数学题本质上还是不同的,这一点在秦小笙的身上充分的验证过。 所以夙左护法现在的熟睡那是必然的。 秦峥走出门外的时候,正好是值夜的侍从换班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练着剑跟往日没有丝毫的变化。 可是直到到了早膳的时分,秦峥独自一人吃完了早饭,还吩咐着侍从准备好热的饭菜等着夙护法起床吃的时候,直到秦峥吩咐侍从去告诉越闻他们夙护法今天太累,不去了的时候。 打赌的正在缴纳银钱,赢的人兴高采烈,输的人郁愤不止。 “原来夙护法真的是下面的那个啊,”越闻颇有意味的跟着袁恒分享自己的见解。 袁恒郁闷的看着他,绕过去忙着自己的道“嗯,恭喜你,你赢了。” 越闻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兄弟,你不就是输了一万两么,杨程翰墨那两个家伙可是各输了十万两,可把他们给肉疼的。” 袁恒甩掉他的肩膀道“嗯,可是他们有钱。”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恒的这句话提醒了越闻,他磨肩擦掌准备再跟那两位财神打赌去,一次打赌赚了五十万两,都够再建几座青楼的了。 而属下们的这些打赌,秦峥也是有所耳闻的,小赌怡情,倒是也不妨事,尤其是这样喜闻乐见的赌局,不是很有意思么。 等到夙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睡了一天,连骨头都睡得有些懒了,夙毓掀开了被子走了下来,伸展了一下|身体,这才走了出去。 准备好的饭食摆在桌上,那人静静的等着他一起。 夙毓笑了笑然后洗漱了一番后坐在了桌前看着对面的人,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是夙毓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颇为愉悦的情绪。 “教主今日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事情发生么?”夙毓开口问道。 秦峥将筷子递给了他道“无事,今日练功颇有进境罢了。” 撒谎!颇有进境可不是这种情绪。 但是睡了一天,这个时候还真是饿了,夙毓默默的吃着饭菜,直到晚饭结束的时候,秦峥去沐浴的时候,夙毓才叫来了幽冥十二楼的人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人跪在夙毓的身前,迟疑的回答道“教中无大事发生,只是越总管今天胜了赌局,赢了五十万两银子说还能再建几座青楼。” 夙毓追问道“赌局的内容是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说来,不要有丝毫的隐瞒。” 那人只能闭着眼睛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那赌局说的一清二楚,连谁赢谁输,输赢的数目都说的很详细。 这点小事,幽冥十二楼的人自然能查的一清二楚。 夙毓静静的听着,然后吩咐着那人下去后,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色蓦然笑了。 这个时候还想不出是秦峥刻意推动他就是傻了,偏偏这个人一本正经的要他练功,这件事确实无法推到他的头上去。 但是白白吃亏也不是夙毓的作风,他动不了秦峥,还动不了那些打赌的人么。 夙毓打算好好的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再跟那群敢打赌的人秋后算账。 秦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夙毓已经将所有的情绪收拢的一干二净了,只是托着腮笑着看着秦峥调戏道“教主的身材真不错。” “饱暖思淫|欲了?”秦峥陈述着问道。 夙毓笑着回答“教主真聪明,正好今天睡了一天,正好晚上运动运动,松松筋骨,教主以为如何?” 秦峥自然不会相信夙毓不会在他沐浴的时候询问今天的事情,况且那人虽然声音极小,又离得远,但是以秦峥的耳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而夙左护法现在的表现,就是分明知道秦峥知道了,却还装作不知道在兴师问罪呢。 他已然如此的要求,秦峥也不会拒绝,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道“可是我累了。” 夙毓闻言,从他身后扯下了他的衣带,在耳畔啜吻道“那教主就好好休息,属下来伺候您就行了。” 妖孽! 分明是他媚眼如丝,引得人去吻住那红唇,却也偏偏在这里,他牢牢的占据着上风。 一夜*,被翻红浪。 夙毓再次用了夜合露抹在了那敏|感之处,秦峥眸色幽深,那紧紧收拢的臂膀,却能察觉他已然完全的沉浸在了两悦之中。 夙护法真的辛劳了一夜,颇为的餍足,可是即便是辛劳一夜,他的精神也处于无比的清醒和亢奋的阶段。 就是秦峥还是一如既往的醒来,没有丝毫腰酸腿软的状态,还是会给夙护法无比阳光的心情上添上那么一丝丝的烟雨,并暗暗的对着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 嗯,算了,教主太过强悍,他比之不及也是无法。 夙毓和秦峥用过早膳之后,然后跨出了主院去找那群打赌的小伙伴了。 虽然对于教主他感到很餍足,这样的兴师问罪再来几次,外面再怎么传也无妨,但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越闻在看到夙毓的那一刻已经很机智的意识到事情不太妙,但是还没等他来得及逃跑,那道红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带着温和的笑意的看着他。 只是这抹温和的笑意放在夙毓的脸上,那就是妥妥的就差写上四个大字——不怀好意。 越闻一看跑不掉,立刻摆出了最玉树临风(狗腿)的笑容道“楼主今天来的很早啊。” 夙毓笑着道“没有一夜辛劳,当然来的早了。” 越闻“......”真是走到哪里都中枪啊,能不能换给个痛快! 然后夙毓真的给了他一个痛快“听闻越总管昨日兵不血刃的就在赚到了五十万两的银子,不瞒你说,虽然幽冥十二楼进项颇多,但是打探消息也的确很费精力和银钱的,啊,对了,越总管经常处理楼中事务,想来也知道的吧,不知越总管可愿为楼中|出一份力。” 明明赚的银子都能在教中铺路了。 虽然越闻很想这样说,但是还是很大义凛然的说道“楼中有难,属下自然会略尽绵薄之力,还望楼主不要嫌弃。” 夙毓笑着赞扬道“嗯,那就随便拿出个一百万两不算为难越总管吧?” 越闻“......” 这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么! 但是他就是心虚不敢说,惹到夙护法=惹到教主,他真的还想多活几年。 第65章 (六十五)加冠(晉冮) 两位强权压制,越总管真是再威武也不能不屈,只能乖乖答应自己一定会为了青楼势力的大大发展略尽绵薄之力。 夙左护法很满意,并向受了强权压制的越总管询问了其他参赌人员的下落,并笑的很是平常的前去了。 至于跟在身后的越总管,自然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赶紧远离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给兄弟提前通知那是想也不要想了,先不说他被坑了银子,兄弟怎么样都要同甘共苦才是好兄弟什么的自不必言说,要是通报消息被夙护法发现了,万一让他承担所有的责任那他岂不是倒霉。 死道友不死贫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然后越总管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至于直面微笑面孔的翰墨袁恒等人,在夙毓发难之前很是识趣的将赌局全部说了出来,并十分保证他们都是压的夙毓在上才输的,越闻才是最大的赢家云云。 死道友不死贫道什么的,兄弟们学的那是一个精。 当然,虽然没有明着发难,众位兄弟还是很识趣的贡献了万两银子不等,并且在夙毓的暗示下,明白了可以将所有工作交给越总管这一福利。 夙毓交代接手的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琐事,夙毓腾出了时间,越总管却悲催的被所有兄弟取消了那仅仅两天的假期,夹着尾巴辛辛苦苦的干活。 越闻“......”我的银子也被坑了呀,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惨?! 但是没有人管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在紧张却又无比轻松的日子里,秦峥的二十岁生辰还是到了。 二十加冠,虽说他们是江湖人士,倒是不是特别在意文人墨客的那些虚礼,但是该准备的还是准备了。 毕竟是众位兄弟在幽冥教的最后一次相聚,举行宴会反而更加慎重。 只是冠礼尚在宴席之前,加冠之礼,本是由长者开宗庙祭祀,取表字后加冠才能从成。 秦峥若是在司空家倒是无此疑虑,只是可惜秦峥一不愿与司空家扯上什么关系,二是司空家在皇帝登基之后将那参与夺嫡之人已然赶尽杀绝,气数已然大不如前,即使家中还留着长辈,也不足为虑了。 因此,秦峥与夙毓商议过后,认为长者可以替换,闻洱的师父虽然平日里看着疯疯癫癫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个可靠的老头的。 至于表字,江湖之人以名称即可,既是用不到表字,取不取的也就无所谓了,况且表字,也应该是重要的长辈取才有独特的意义。 秦峥既然这样说了,夙毓自然也无异议。 大殿之上,奉鼎焚香祭天之后,众人三叩九拜,闻洱的师父将黑金色的冠戴在了秦峥束好的长发之上,加上了簪子之后算是礼成。 加冠之后便是宴会,秦峥执了夙毓的手道“开宴。” 翰墨亲自带入教中的红木长桌,杨程亲从江南带来的真丝坐垫,酒仙楼大厨亲做的菜品,皇家的贡酒,都在这个颇为繁华的宴席上得到了呈现。 秦峥坐在中间稍高的那个座位之上,夙毓与他同坐后,众人纷纷落座。 秦峥今日算是寿星,又是主座,合该由他来敬第一次的酒,秦峥端起了酒樽,看向了众人道“今日大喜,众位同饮。” 众人纷纷拿起酒樽,举杯后在秦峥喝下的时候纷纷一饮而尽,本是江湖儿女,喝酒个个都像喝水一般了。 秦峥之下便是夙毓,夙毓作为秦峥的爱人,还是幽冥教的左护法,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不借助秦峥,也是无人敢小觑的,众人也是纷纷回敬。 夙毓敬过之后,便是其他的人按照身份互敬,相熟的相敬,已然不在秦峥的管辖范围,他只是倒扣了酒杯,慢慢地咀嚼着宴席上面的菜,似乎颇为的满意。 想要敬他的酒的人只是看了他倒扣的酒杯就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夙毓见状,自然是有样学样,也将酒樽倒扣,吃起了桌上的菜。 下面的人觥筹交错,倒是主位上的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夹着菜,硬生生的将宴会给吃成了家常的滋味。 其他的九个青年敢互相使眼色明里暗里的打量着旁若无人的两个人,至于其他的下属,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至于弑霜,他本是坐在秦峥左下的位置,甚至位置还在九个人的后面,刚刚好跟闻洱对面坐着。 闻洱伺候着他师父吃饭,以免吃的不那么难看,弑霜头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却由不得他心里不紧张。 身在局中,才知局面艰险,便不是教主最为亲近的九个人,便是其他的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虽在江湖,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不能松懈的,那些明面之后隐藏的话语,弑霜能听明白三分已然是高估自己的结果了。 在场的人大多是知道他是秦峥的徒弟的,秦峥的威势在教中众人的态度中就能体现出来,即便他并不常管事,但是说出的命令却无人不信服,无人敢违背。 可是他虽是秦峥的徒弟,这些人敬酒的时候,弑霜也只能乖顺的喝下,言语中却找不到这些人对他本人的信服。 心灰意冷么?确实,定好的目标,现实却像冷水一样浇在他的心头,怎么能不心灰意冷。 放弃么?不放弃!他想要的,即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得到,即使再苦再难,他也不怕。 总有一天,他能让这些人对他信服,就像是师父那样。 弑霜的情况夙毓看在眼里,他贴近了秦峥问道“教主打算何时公布弑霜少主的身份?” 秦峥给他夹着菜道“你觉得何时合适?若是此时公布,他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以后,他会被人说不是正统,我思虑再三,总也不合适。” 夙毓笑了“教主为这个徒弟可是思虑的周全,只是教主当日也能凭借一己之身从那片苦难中闯荡出去,弑霜想要真的站在他想要的位置,必也要经历一番苦难的,教主以为如何?” 秦峥看了底下恭敬的跟闻洱敬酒的少年,然后说道“也是,他自己的路,他自己走便是。” 夙毓笑着点点头。 就在弑霜敬完了翰墨一众人,来到秦峥身边的时候,“恭祝师父加冠之礼,”弑霜恭敬的行礼。 秦峥看着他半晌后,拿起了倒扣的酒樽,让夙毓满上了酒与弑霜回敬“那么,为师就恭祝你成为少主之礼。” 弑霜惊讶的抬头,倒是夙毓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敬道“那么,夙某也敬少主了。” 弑霜连忙斟满酒杯,回敬后饮了下去。 得了秦峥的保证和承诺,即使少年已经有着几分的醉意了,也一扫之前的紧张,满脸通红的坐了回去。 而就在宴会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秦峥轻轻击掌,也就在这瞬间,本来好有些纷闹的宴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弑霜在难掩心头激动的同时,却也再次意识到了秦峥的威势所在。 众人纷纷安静,在秦峥的示意下纷纷坐回了原位后,秦峥这才开了口“今日宴会,本座想要趁大家高兴之余宣布一些事。” “教主吩咐,属下悉听,”不管是否酒醉,众人纷纷回答道。 秦峥看着下方说道“翰墨等人,跟随本座,劳苦功高,特将他们势力分出幽冥教,不再受幽冥教所制,众人可有异议?” 这个仪式就是将九人的势力从幽冥教众分出,可是却由九人各自执掌其势力的决定了,若是旁人,只怕是认为被逐出幽冥教了,但是翰墨他们的势力,却是一等一的壮大了幽冥教的势力,不管是江湖还是金银,简直就像是将正在下金蛋的母鸡生生的给送了人一样。 谁有异议?只能问谁没有异议大概才能找出几个,可是却无人敢发表异议,先不说这是教主在离教之后所创建的势力,便是秦峥的决定,也是无人敢于违抗的。 那年的幽冥教总坛被人入侵,盛极一时的前教主在眼前的教主面前根本不是一合之众,更何况是他们,当年血洗幽冥教的事情隔了多年也历历在目,也是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亲眼见证的。 便是有异议也不能违逆,何况教主的要求并不是无理之举。 至于越闻他们,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宴会之前,即便是他们反对,可是秦峥的一席话也让他们不再反对了,换了主人的幽冥教,即使现在不发生冲突,以后也会发生的,未免冲突,提前分离出去也是合理之举。 他们不再听命于新任的教主,可是越闻他们对于秦峥,却仍然是愿意誓死追随的。 对此,夙毓的回答是“有困难的时候当然会去找你们的,其他的时间,还是不要跟随着打扰我跟教主了。” 九个青年当时的反应是“.......” “既是无人有异议,那么本座还有一事说与大家,”秦峥感受着下面的低气压淡然冷漠道“弑霜本为本座亲传弟子,即日起,传于其少主之位,尔等可有异议?” “属下等无异议。” “如此甚好,尔等接着宴饮吧。”秦峥说道。 “是,”众人纷纷应答。 觥筹交错在进行,只是弑霜身边围着的人,却是更多了。 ....... 第66章 (六十六)草欢歌(晉冮) 那日的宴饮一直到了晚间才结束,只是主角已然分明由秦峥变成了弑霜,虽说只是少主的位置,但是谁不明白秦峥与夙毓恩爱,必然日后无子,弑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教主。 有那巴结的,自然也有那等的观望之人,前路之事未定,这位新上任的少主的能力,也需要他们好好看看才行不是么。 不管属下的心思为何,这些也都是弑霜的事情了。 在幽冥教算着过了隆冬的时节,秦峥和夙毓已然开始着手准备离教的东西,不过倒也不是很多的东西要带,本来吧,夙毓还要动用幽冥十二楼的银子,偏偏越闻他们的银子换成银票随身携带,够他们一路挥霍无度的了。 更何况二人都并非那等挥霍之人,一百多万两的银票,那是十分足够的。 要远走各方,衣服却也不必多带,只是带上第一程的衣物,若是换了季节,再采买就是了,要是实在多的装不下,晚上露宿的时候直接烧了也是可以的。 对此,已经是大富商,但是十分节俭的杨程表示“教主,您真的不住在属下的酒仙楼么,那样也不必如此的浪费。” 夙左护法代替回答“我们此次走的都是荒山夜林,用不上你的酒楼,除非你给山林里面建满了才行。” 夙毓本意是不想让他们忙前忙后的跟着,两个人的生活多好,跟着一群跟屁虫可是一等一的闹心。 可是杨程既然能成一等一的大商人,还真就琢磨起来了“其实,在山林间开酒楼的主意也不错,多谢护法指点。” 夙毓“.......”看你开的快还是我们跑得快。 事实证明,虽然夙左护法跟秦教主跑的不慢,但是杨程的酒楼那简直就是随着他们的步伐而开,那节奏真是一点都不慢。 当然,这是后话了,此次出行,夙毓不追求速度,只是让人准备了宽敞的马车准备着,打算就一路晃悠悠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至于拉车的马,自然是他跟秦峥的爱马了,等到不想坐马车的时候,策马江湖也不失为一番乐趣。 等到出行的那一日,越闻他们本来是跟在马车的后面的,可是等到出了幽冥教的那片荒漠,秦教主亲自吩咐他们都不许跟着,一驾马缰让马车飞速离去,将策马在侧的曾经的少年,如今的青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马车的消失,但是也只能看着那一只修长的手得意的挥了挥后,消失不见。 那只手的主人自然是不必说的,就是越闻的主子,曾经的幽冥教左护法夙毓是已。 闻洱最是难过“我也想跟着教主去玩。” 最悠闲的就是他了,他还敢这么说,直接引得其他七位纷纷看着他,就差上去暴打他一顿。 至于留在幽冥教中的袁恒,他是秦峥特别吩咐留下来传授辅佐弑霜的人,也是最早送别的人。 青年们虽然想暴打闻洱一顿,但是也是闻洱说出了他们的心生,这些年聚少离多的,结果教主又被夙毓给彻底拐走了,重要的事还不许他们跟着。 青年们很心塞,最终也只能默默的各奔前路。 至于同样坐在马车车桓上的两个人,自然是无比的悠闲自在了,两匹良驹都是他们亲自挑选的马,又是从小喂养长大的额,很是听话,驾不驾车的根本就不费功夫,可不是自由的厉害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夙毓靠在车壁上拉着秦峥的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你说越闻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 秦峥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如果你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定拔剑相向。” 夙毓扭头看他,笑道“教主很了解么。” 秦峥回答“当然。” “哈哈哈哈.....”夙毓愉悦的笑道“不过就算了解,可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教主可要驾好了马,可别跑偏了方向。” 秦峥随意的扯着马缰道“好。” 第一站,是那青草蓝天的大草原。 草原上牛羊成群,分布在团簇在一起的蒙古包周围,配着这无边无际的绿色,真是充满了生机。 草原上都是好客的人民,看见他们的马车的时候,也很热情的邀请了他们。 草原上的牧民,虽然说的是自己部落的语言,但是有着夙毓这个精通各个部落语言的人在,倒是不难。 那晒得略黑的小伙子摸着秦峥的马,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大堆,秦峥就是再厉害,也只能看向夙毓的方向求解释了。 夙毓微微一笑,明亮了整个草原“他说,教主的马真神俊,他这里都没有这样好的马。” 秦峥看着他说道“你自谢过他即可。” 夙毓笑着跟那小伙子说了一句谢谢,却引得那小伙子几乎看直了眼睛,又是乌拉乌拉的说了一大堆话,只是这才夙毓的眼神有着几分的微妙。 连秦峥看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解释。 牧民好客,简单的谈话后发现他们并无恶意之后,就已经有长者给他们挂上了洁白的哈达。 秦峥和夙毓都是明白的人,自然是接受了这个代表欢迎和祝福的哈达。 那长者见他们如此行|事,更是将他们迎进了蒙古包中奉上了奶茶,秦峥虽然不是很喜欢奶的味道,但是这是主人的待客之道,他们没有推拒的理由。 喝完了这新鲜的奶茶,秦峥友好的推拒了再次奉上的奶酒,表示已经足够之后,那张证询问了他们的来路,得知他们只是一方的游客后,特意给他们安置了闲置的蒙古包。 夙毓答谢之后,跟在秦峥的背后跨进了蒙古包之中。 夙毓将秦峥脖子上的哈达拿了下来,自己的也拿了下来收了起来道“教主不习惯么?” 秦峥喝了口水冲淡了口中的味道道“太过热情,无法拒绝。” 夙毓笑着问道“上次教主来草原的时候不曾这样么?” 秦峥回忆道“上次匆忙赶路,都是他们接触的,并未停留。” “教主的确是太过冷清了”夙毓调笑道“其实教主多接触接触人也挺好,他们单纯又善良不是么?” 秦峥思索了片刻,点头道“确实如此。” 夙毓击掌,笑的十分愉悦道“那教主就是答应参加他们这个月的月祭了,其实这个活动还是很热闹的,我们刚刚好赶上,主人家邀请,我也不好推拒。所以就代替教主答应了。” 秦峥“......” 蒙古部族重视祭祀一事,有年祭和月祭一事,月祭最是频繁,每每在每月的初二或是初三举行,如今正是初春时节,也正是祭祀的好时节。 虽然秦教主不喜欢接触太多的人,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却是没有反悔的必要。 到了晚间的时刻,外面已经热闹了起来,一堆堆的篝火点燃了起来的时候,夙毓也拉着秦峥走了出来。 虽是月祭,但是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群落,只是简单的准备了牛羊肉祭祀之后,便是草原人民最喜欢的唱歌跳舞的环节。 小伙子弹起了龙弦琴,悠扬欢快的曲调响起,带动着更多的人有秩序却热情的围着中间巨大的火堆跳了起来。 本是有些微冷的初春,因为这一堆堆的篝火和热情洋溢的笑脸而变得温暖了起来。 夙毓本是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跳动着鼓着掌打着节拍,时不时随着那小调哼唱着几句,却也是在这时,那围着火堆的一个小伙子突然跑到了夙毓的跟前唱了起来,甚至想要去拉他的手。 当然,这样的举动被秦峥一手阻止住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小伙子数秒,那人就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退了回去,继续高兴额唱歌跳舞去了。 夙毓看着他的举动,感觉着手上的温度,愣了一下之后笑的前仰后合,几乎能颤抖着伏在地面上去。 秦峥看着他的样子倒是颇为的淡定,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笑完之后,这才询问道“白天那人跟你说的那句话和他刚才唱的那一句话很相似,解释给我听。” 秦峥强制要求,夙毓也并无不可,只是笑着凑在他耳边说道“那人是说我像太阳一样美丽,问问可以追求我么?” 秦峥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倒是夙毓继续笑着说道“只是可惜,教主这一握,谁都知道名花有主了。” “很可惜?”秦峥反问道。 夙毓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跟这里格格不入,拼命忍住了笑正色道“一点都不可惜。” 秦峥松开了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静静的看着篝火跳跃,夙毓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眼珠转了转后蓦然站了起来,顺便也拉起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秦峥,直接加入了那跳舞的队伍之中。 夙毓好声乐,这样简单的曲调和舞步看着几眼就能学会,那一身的红衣在火焰的照耀下分外得到明艳,虽是服饰不对,那舞步却有着属于这里的轻松自在。 倒是秦教主一着不慎,被拉入了这里,要说华尔兹那些正式场合用得着的东西秦峥还会上几分,这样的场合的确是令他颇为的不自在。 只是牧民们也不会在意你跳的好不好,只要不断地跳动,欢乐就好。 夙毓笑的肆意,那笑意蕴藏在眼角眉梢,在火焰的照耀下降绵绵的情意传递给了对面僵硬的人,渐渐的,连秦峥都有些松懈了下来。 草原上的欢歌笑语,还在不停的继续着....... 第67章 (六十七)半年(晉冮) 这个夜晚,很是酣畅淋漓,秦峥和夙毓跳了一个舞曲后就退了下来,坐在一旁看着那不断跳动的其他的人们。 “教主开心么?”夙毓手臂撑在后方,笑着侧头问道。 这样的举动对于夙毓来说可是够没有形象的了,秦峥却是又将刚才的放松收拢了起来,认真的回答道“开心。” 那样放松的感觉很开心,只是他仍然是不习惯彻底放松自己的心神。 夙毓也并没有想要让他彻底的浑然不在意,秦峥就是秦峥,他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这才是秦峥,可是在他们相伴的岁月里,他也希望他偶尔能有这样开心的时刻存在。 夙毓这样的做法,秦峥又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心情愉悦。 “有你在身边,就很开心。” 这句话是秦峥看着夙毓说出的,那一幕,夙毓记得无比的清晰,那人清风冷冽,背后遍布着一大|片的星光,然后又猝不及防的说出了这句直让人内心喜悦的话来。 秦峥说的甜言蜜语很少,可是这一句,记忆尤深。 甜的像蜜糖一样的芬芳,夙毓想要吻他,可是只是轻轻的凑近了在唇角落在一吻后便退去了,在别人的家里,还是不要太过放肆的为好。 那一夜的篝火燃了很久,秦峥和夙毓却在好好的休整了一夜之后告别了这里的主人之后,驾着马车离开了。 草原上草地繁茂,本是不适合驾驶马车而行的,倒是因为初春的时节,还能清楚地看清地面的情况,对于那沼泽的存在倒是可以提前防备一番。 再加上秦峥实则对于各种各样的地貌还是相当的熟悉,他们两个人武功又高,对于旁人来说可怕的沼泽,却并不被秦峥放在眼里。 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蓝天,还有那不断流动着的云,真的是让视野变得开阔,仿佛什么事情也不必全然放在心上一般。 出了草原的方向,秦峥和夙毓直直往东而去,他们在那里看了海洋,那里沙滩浑然天成,海水蔚蓝,因是鱼虾丰富,更是在周围分布着渔村。 秦峥和夙毓有跟着捕鱼的人出过海,也有自己在沙滩上面找到海龟蛋回去烹调,夙毓的手艺不算太好,却也不是太差,跟着有经验的人学了一些,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有模有样的。 不过最多的还是贝壳,各种这样的贝壳莹白如雪,夙毓心灵手巧,挑了些好的制成了手串,却又只是挑了最漂亮的一串收了起来,其他的都送给了渔村之中的姑娘们。 秦峥对他的举动倒是颇为的好奇,询问夙毓的时候,他却回答要留下最好的作为记忆,其他的,不过是扔了可惜。 两个人在渔村待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熟悉了这里,这才再次启程南下,他们去了京城看了苏止言他们,他们过得不错,只是在言明皇城之内略有拘束的时候,夙毓很好心的炫耀了一下他悠闲而自在的生活后差点跟苏止言打了起来。 也不怪苏止言想打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坏心了,就喜欢往人心窝子里插刀。 不过他们在京城倒是没有久留,一来这里是熟悉的地方,二来他们是偷偷入得京城,被皇帝发现了可不好。 二人复又启程,去爬了山看了云海日出,去泛了周看遍园林风光,长流而下,水声湍急,一步一景。 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淡妆浓抹总相宜。 复又南行,看了那浓密的竹林,竹叶如雨般掉落,却自有清新意味。 躲在那竹楼中看绵绵的烟雨,竟是连呼吸都变得脱俗起来,两相依偎,或是吹|箫一曲,箫声在竹海中蜿蜒,绕而不止..... 他们看过那如血的红枫,片片泣血,却抵不上那观赏之人的一分风采。 他们赏过那银河瀑布,看水流隽永,在潭中泛起层层的水花,月色中明亮,隐隐的能看见彩虹的影子。 他们在秋天摘那满树的野果,像是孩子一样调皮。 他们又在春天看了那不知谁栽种的漫山桃花,灿烂柔美的萦绕整个视野。 那历经千辛万苦登上的雪山峰顶竟能在夏日绽放寒梅,那温泉池旁竟能在冬日小花满地...... 偶尔,他们也会在路过的时候去看看朋友,其余的时间,便是幽冥十二楼的消息网,也无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当然,那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例外,秦峥是遵守承诺的人,他说道做到,只是未免麻烦,他从一开始就一个人守住了擂台,幽冥寒霜心经的第十一层层心法之下,无人能走到第二招,直到再无人上场之后,一举再次拿下了武林盟主的位置。 只是即便他将武林盟主的信物送去了司空家,他们说出的话在武林上却是大大的不如从前了。 白驹过隙,已是五年多的时光过去了。 欢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可是记忆总是牢牢的留在人的脑海之中,告诉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美好。 “五年了,也该回去了吧,”夙毓坐在小屋前的石阶上仰望着天空道“也该回去看看弑霜努力的怎么样了,你这个徒弟可是放养的够久的。” “也是,”秦峥收剑入鞘转身道“幽冥教的确是比这里凉快。” 夙毓悠然一笑“还是教主懂我的心思。” 秦峥将他从台阶上拉了起来,说道“的确是应该回去了。” 是应该回去了,距离七年之期不过还有半年的时光,秦峥知道那个时候他在这里会死,可是死亡也并不意味着永远的离去,而是新的开始。 只是这样一定的结局,却是不必让夙毓承担那份未知,还剩半年,足够他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了。 夙毓笑着站了起来道“那我去收拾东西,教主是想先回幽冥教呢,还是想要先去京城看看故人?我们可是整整五年没有见过苏止言了,若是此时见到他,可能他会暴跳如雷,还是不要去了吧。” 他这话,分明是想要先去京城,秦峥又哪里听不出来。 秦峥迈上石阶,打开了屋门道“那就先回幽冥教吧。” 夙毓一愣,兀自懊恼,他怎么就忘了秦峥这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心里简直就是一肚子黑水在这件事,随即转身连忙跟了上去道“其实这里离京城比较近,先去看止言他们免得绕远路。” 秦峥漠然道“没关系,两匹马都是良驹,换乘的话脚程也很快,不怕麻烦。” 夙毓“.......”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但是夙毓还是不能自己反驳自己说的话,只能自己倒的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不就是昨晚教主自己没有把持住,被他要了一遍又一遍差点到天亮么!!!好吧,是他的错! 夙毓只能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放上了马车,然后将小院的门锁好,这才坐上了马车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教主可以出发了。” 秦峥一拉马缰,骏马轻松地在小路上行走,离那个清幽的小院越来越远。 前路漫漫,跟那扑朔迷离的未来一模一样。 本来夙毓悠闲地坐在马车上也只是吹着几支小调,顺便赏赏这沿途的风景,可是夙左护法虽然不驾车,但是他认识路啊,马车前往的方向,分明不是那远隔千里的幽冥教,而是离他们颇近的京城。 夙毓放下了长箫,问道“教主不认识前往总教的方向了?” 秦峥回答“嗯。” 夙毓偏了偏头,思索了片刻笑道“一定是马匹不好,老马识途,它们一定是还太年轻了才误导教主的。” 秦峥侧目看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道“嗯,说的也是。” 夙毓轻笑,然后靠在了秦峥的身上,感受着马车的一摇一晃道“教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不赖。” 秦峥接口道“嗯。” 这便是变相的承认了,夙毓笑着,却也只是靠着,渐渐的随着马车的颠簸有了些睡意的时候,感觉到一条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便真的安心的陷入了睡眠。 梦中很安心,却有着隐隐的忧心,分明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回去探望友人,以后还可以再次的相游江湖,只是他却无比的忧心,虽然不知道在忧心什么,但是他却隐隐的明白,那样自由自在的浪迹江湖的日子,却是不会再有了。 夙毓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梦中看到过些什么,但是那种隐隐的思绪,却还是那样顽强的停留在脑海之中,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可是着凉了?”秦峥跳下马车看着他询问道。 夙毓抬头,看着眼前这人,笑道“没事,教主都给盖了毯子,还是教主亲自取暖,怎么会着凉,不过是做了个梦,还没有回神罢了。” 秦峥点头,任由小二接过马缰,这才跟夙毓一起走进了客栈“只是你白天睡了,晚上只怕不会好眠。” 夙毓进了房门,关上了门之后才笑的暧|昧道“那就委屈教主跟我一起辛劳一些好了。” 秦峥断然拒绝“纵|欲伤身。”他就是太过纵容这人,他才会一再的得寸进尺。 夙毓扼腕叹息,但是又跟在了秦峥的背后跟进了屏风后面道“教主,我来给您擦背。” 就算不能做,看看也是好的。 只有看见他在眼前,他才能安心...... 第68章 (六十八)京中一游(晉冮) 一晚的安睡后两人重新上了路,虽是不急着赶路,但是就是这样不紧不慢的行程,还是在半个月之后到达了那座辉煌的京城。 这次秦峥和夙毓并未掩饰行踪,就那样大摇大摆的递了帖子,进了荆王府的大门,这样的做派倒不是特意给皇帝陛下看的,只是他们这些年销声匿迹,想来这位皇帝陛下也应该放下心来了。 况且只是拜访友人,还是正式一些为好,免得苏大学士一怒之下想揍人,没人看着失了风度。 也的确是如夙毓他们所想,他们在驶入京城的时候,齐云翳已然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他如今已然在帝位五年,便是帝王之气日盛,比之亲王之时更是不怒自威,人人见之惶恐。 别人无法揣度他的心思,才是一位帝王的成功之道,只是旁人不知道,齐云翳却是自己知道自己的,秦峥和夙毓已然退出了江湖,表明了态度,更是在那之后销声匿迹,如今只是拜访友人,他难不成真要狡兔死,走狗烹来寒那些人的心么。 若是用过之后觉得威胁便除去那些恭谨之人,他这帝位只怕才是真正的坐的不久了。 对于暗卫的禀报,齐云翳只是随意回答道“嗯,朕知道了,下去吧。” 他随意的回答不知道要引起多少有心之人的揣度,齐云翳已然不在意,帝王君临十方,便让他们猜去吧。 此事在齐云翳处不了了之的时候,秦峥和夙毓已然顶着苏止言温柔可亲的目光进了荆王府。 奉茶就坐,苏止言笑的很是像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学士,只是秦峥和夙毓这样的额人精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他的低气压来。 没看荆王爷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么。 但是理亏就是理亏,夙毓开口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苏止言微笑看他“也没有很久,不过是五年,人生的大概二十分,哦不,十分之一那么多,不久不久。” 夙毓“......”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诅咒他们早死早超生啊。 对上好友的讽刺,夙毓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转头求助在一旁淡定喝茶,一点都不受低气压困扰的秦教主。 秦峥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上了苏止言的目光直言不讳道“忘了。” 简直就像是往热油里面洒了水,苏大学士是真的想要跟他决斗了。 奈何秦教主一眼看穿了苏大学士的念头,直言道“已经突破第十一层了,你打不过。” 夙毓“.......”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未免自家教主真把好友气出个好歹来,夙毓还是止住了秦峥的话头开口道“我们往往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甚久,往返京城的确是路途遥远。” 古时的交通的确是比不得现代,这点苏止言是很清楚地,而他们不来京城的原因,还是在规避那位身在高位之人,连他都逐渐揣摩不透那人的心思,需要时时防范,秦峥和夙毓若是频繁的往来京城,的确是不方便的很。 这些,苏止言又怎会不明白,怎会不理解,但是他们逍遥度日,他们却在这里殚精竭力,怎么看都觉得这待遇实在是不平衡的很。 “好了,”苏止言也并未真的生气,只是询问道“你们此次要在京城待多久呢,要不要住在府上,免得还要去打扫府邸。” 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五年重逢,故人还是昔日旧颜,又是特意拜访,多相处一些也是好的,下次,也许就没有下次了。 秦峥开口道“,一个月,那就拜托了。” 苏止言失笑道“秦教主终于知道客气一点了。” 秦峥点头“嗯。” 苏止言“.......”这也是个熊孩子! 苏止言也懒得跟他计较,无奈道“跟我来吧,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总而言之,秦教主和夙护法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荆王府住下了,至于荆王爷的意见,直接就被王妃堂而皇之的无视了。 王妃都同意了,王爷肯定是同意的。 其实呢,齐云刑一点都不开心,之前的五年虽说自家王妃还有父亲母亲要照料,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但是那重点的关注还是在他身上啊,但是秦峥和夙毓一来,整整一天,他家王妃感觉都没有正眼瞧他一眼,这会儿更是带着人直接走掉了,直接无视了他还在座位上的事情。 威震战场的荆王爷感觉自己好像地里的小白菜,没人要,可怜兮兮的。 “云刑,想什么呢,”苏止言扭头不见齐云刑,只好冲着那里端坐着走神的荆王爷开口道“快来。” 瞬间,荆王爷像是看到了全是肉的骨头,恢复了满身的活力跟在了苏止言的身边道“王妃慢点,为夫都跟不上了。” 苏止言“......”傻!很想捂脸说不认识。 夙毓“......”感觉被秀了一脸的恩爱,要不要秀回来? 于是夙毓就直接明目张胆的拉上了秦峥的手,还很好心的撩|开了袖子给其他的两个人看,秦教主向来是会宠人的,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拒绝,放任自流。 这样的场景直接秀了荆王爷一脸之后还让他很眼红,但是想要拉苏止言的手的时候,对上了那警告的目光。 苏止言:晚上还想不想上床了? 齐云刑:想...... 然后荆王爷就乖乖的听话了,跟秀恩爱比起来,还是实实在在的福利更诱|惑人心不是。 京城本是熟识之地,只是当初他们忙于朝堂中事,却也只是花灯节那次好好的欣赏了一次京城的景色,此次再次住下,却也只是欣赏景色而已。 难得秦峥他们来了京城,苏止言羡慕之下,却也是想给自己放个假了,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秦峥他们的行踪,苏止言干脆直接上了道折子言明事情,请求批准他休假了。 齐云翳看到折子的时候蓦然失笑,却又收敛了神色直接朱笔御批准奏二字,便命太监拿了下去。 身为皇帝必须要兢兢业业,他的殿阁大学士倒是要出去玩了,这事,还真是羡慕不来,不过,他好人做到底,干脆将齐云刑的假期也一并准了。 苏止言只是三日便收回了奏折,得到了一个月的休假期,只是令他惊诧的是,他皇帝竟是连着云刑的假期也一并准了。 若是不了解的人,只怕是以为帝王疑虑他家,想要让他们退出朝堂斩草除根了。 只是不管那些御史们怎么想,得到假期的苏止言直接带着其余的三人出门同游了。 若是三人还有些顾虑,四人同游,两两成对,倒很是热闹。 京城之中,最是繁华,便是不是年节,坊市间也热闹的很,只是四人实在是太过出色,苏止言这个第一公子的名头在京城也是广为流传。 他们本是自己想要游玩,可不想让他人乱了兴致。 所幸夙毓随身携带着易容的东西,他与秦峥戴上了□□,给苏止言他们简单的调试一番,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如此轻车简从,才是真正的玩的开心。 夙毓从前也来过坊市,只是每次也是匆匆而往,对于京城,却是不比苏止言要来的熟悉了。 苏止言也的确是熟悉这个地方,带着其余三人七拐八拐,就能找到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那陶土捏成的小人,经炉火烧制之后,可是真正的惟妙惟肖。 那捏着泥土,一点一点修饰着轮廓的老人,在看到一行人的时候,也没有将注意力调转,只是仍然拿着手里的小刀细心的雕琢,直到将这一个小小的泥偶放进了身后的小炉之内密封后,这才笑呵呵的说道“公子有何需要?” 夙毓拿起了小摊上一个小小的已经上好了色的泥偶来看,那色彩鲜艳,却又真的很是惟妙惟肖,小小的细节也无一处不精致,夙毓本是细心的人,这样精细的工作细不细心,是不是高手他也看的出来。 小心的将小小的泥偶放回了远处,夙毓兴趣不减的说道“我看你这里的成品极为的不错,只是不知可否定做?” 那老人仍然是笑呵呵的模样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成品,老朽要看了才能看看是否能做。” 夙毓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顺便也揭下了秦峥脸上的面具,这才看着老翁道“不知可否按我和这位公子的模样做出一对出来?” 老人似乎有着几分的讶异,然后收敛了神色仔细的打量了片刻笑呵呵的道“嗯,可以做。” 夙毓从点头,重新戴上了面具道“那我应该先付多少的定金,多长时间可以来取。” 老人打量完了秦峥的脸之后对着夙毓道“一两定金即可,三日后来取。” 夙毓将秦峥的面具重新小心的戴上后道“那便拜托了,”他说完,便告辞带着秦峥他们离开了。 只是走出巷子的时候,夙毓看着苏止言笑道“这个老人,可不像是简单的角色。” “是不简单,”苏止言笑道“只是那也是曾经了,他现在,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做陶土的老人罢了。” “也是,”夙毓笑道“看那个成品,感觉做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差,止言自己没有做么?” 苏止言笑道“早已做过了。” 夙毓轻笑“果然......” ....... 第69章 (六十九)离别 四人在京城之中的游览还在继续,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在这座繁华的京城游历完毕三日的时间,的确是不必急于一时的。 而到了三日后,夙毓他们也准时的去取他们的东西,那老者看见他们的身影,只是将一个木制的匣子推了出来,让他们自行观看。 夙毓打开了那个精致的匣子,却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惊叹的神色,不论是衣饰,还是神色都是那般的惟妙惟肖。 不是平常的陶土娃娃那样的轮廓类似,而是真的仿佛将人缩小了一般。 秦峥看着夙毓的神色有着几分的疑惑,凑近了来看,神色怔松后直接拿起了那个红衣的小人收入了怀中“这个是我的。” 夙毓“.......” 罢了,反正本来就是要给他的,夙毓将那黑衣的小人也拿了出来,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收入了怀中后,将剩下的九两银子放在了老人的面前道“多谢。” 老人忙着手里的东西并未答话,倒是夙毓一笑之后将银子用帕子遮住后,然后向秦峥点头示意后,一行人一起离开。 小小的巷子恢复了安静,直到许久,老人将手中的陶土雕琢完毕放进了小炉之中烧制,这才掀起了帕子,将银子随意的放进了身旁的匣子之中,然后继续的雕琢。 再说夙毓一行走出了巷子,秦峥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夙毓却是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精致的娃娃,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着,然后对照着秦峥细细的打量。 那娃娃跟真人实在是太过的相似,被这样翻来覆去的打量,还对着真人来看,就算是秦峥心如止水,也不能不阻止了夙毓这样的玩弄“收起来吧。” 听到这话,夙毓颇为的遗憾,将那娃娃收了起来道“这娃娃做的可真好,便是巫毒娃娃只怕也比这不上这个精致。” 苏止言笑着建议道“那若是秦峥敢对你不好,你大可用这个诅咒他。” 夙毓扭头看着他半晌,然后击掌建议道“那今晚我就让教主把你们那对给偷出来好了。” 苏止言“......” 京城的确繁华,一行人吃吃逛逛,一转眼就是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可是苏止言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好的向导,就在第二日就为四人准备了骑装道“京城之内已经转完了,有没有兴趣去皇家园林去看看,现在正是夏日,猎物可是多的很。” 夙毓围着他转了一圈打量道“我们就不说了,我跟秦峥行走江湖,荆王爷好歹上过战场,先不说止言你会不会被猎物给猎了,你会骑马么?” 这话简直就是挑衅,苏止言笑着看他“那不妨比试一下。” 夙毓也笑“好啊,那赌注是什么?” “你想定为什么?”苏止言问道。 夙毓建议“我觉得你房中那本凰诀曲不错,就定为那个如何?” “你不就是想要我那本凰诀曲么,”苏止言好笑的看他“弄得这么弯绕。” 夙毓的确是早早就盯上了苏止言书房新得来的那本凰诀曲,奈何其他的东西苏止言倒是不在意,这本曲谱却是着实小气的很,连给他看一眼都不肯,他只好出此下策了。 夙毓笑道“我倒是想悄悄拿走呢,可是这不是要先光明正大的赢你么。” 意思就是没办法赢走就悄悄拿走了。 还真是把秦峥的无耻给学了个十成十,至于秦峥是跟谁学的,那还用说么。 苏止言扯着马缰,不用齐云刑的搀扶兀自上了马背道“王府出去乃是大道,一路到城门人烟都很稀少,要不要比一下谁先到那园林之处?” 夙毓上马,一身骑装英姿飒爽,明艳照人“如你所愿,驾!” 一声低喝,马儿已经飞驰了出去,苏止言就防着他这一招呢,一挥马鞭,两马齐驱并驾,竟是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还留下的两人的面前。 秦峥跟齐云刑的单独相处倒是没有,这位荆王爷总是时时刻刻的都守在苏止言的身边,仿佛一看到那位风姿奕奕的大学士,就能看到这个杀伐果断的荆王爷一样。 “放心吧,夙毓有分寸,”秦峥上马淡然说道。 齐云刑接过仆从手中的马缰,也翻身上马,看着旁边淡然自若的秦峥,倒是有了几分开口的意思“我从未见过止言这般的对他人另眼相待。” 桀骜不驯么?秦峥思慛,然后开口道“那是因为关系匪浅,自然另眼相待。” 齐云刑的性子的确是桀骜不驯的,当年宫中的小霸王,若不是遇到苏止言,那可是没有人敢于招惹的存在,只是可惜就算是小霸王,遇上了苏止言,那就像是冰遇上了温水,瞬间就能融化的。 只是在苏止言跟前的服软和体贴,不意味着这位荆王爷在别人的面前脾气就好。 尤其是在秦峥的面前,虽然知道这个人呢对于苏止言并无觊觎之心,但是这个人却能时时刻刻激起他的挑战之意。 一山不能容二虎,都是杀伐果断,久居高位之人,怎么可能没有争斗之心。 更何况现在没有苏止言压着,秦峥的话又带着挑衅的意味,齐云刑直接开口道“既然他们二人在比试,不如我们也比比如何。” 而齐云刑不知道的是,虽然二人久居高位,但是在秦峥看来,这位王爷还是稚|嫩了些,被他一句话就能挑起来战意,虽有遇上对手之故,但是到底苏止言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那便比比吧,”秦峥勒住马缰面无表情道“王爷先请。” 知道秦峥是在故意挑衅,但是齐云刑还是挥了马鞭冲了出去,马匹绝尘而去,竟是将秦峥远远抛在了后面。 秦峥摸了摸身下骏马的耳朵,腾空而起,在马背上轻点,已然极为快速的往城外而去。 秦峥养大的马儿,自然最是明白主人的意思,身上无人,跑的怎么可能会不快。 结果就是,苏止言夫夫惨败! 苏止言到底是不常骑马出行,即便是修炼了内功心法,到底是比不上夙毓常年行走江湖。 至于荆王爷,他虽想说秦峥不按照规矩来,但是秦峥在到达终点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在马背上的。 但是任谁看见一匹无人的马超过他,但是在终点又看到他的主人都会是崩溃的。 苏止言倒是没有责怪他,只是安慰道“没关系,你比不过秦峥很正常的。” 齐云刑“......”还不如不安慰呢。 就在这时秦峥开口对着苏止言道“失了些稳重。” 苏止言明白了秦峥的意思,却也只能无奈叹息道“他平时不这样的。”就是心神松懈了而已。 若非心神松懈,荆王爷在外人面前也是不怒自威的,只有当成了自己人,也才会心神松懈。 只是比之秦峥的淡然,荆王爷的确是还需要再磨砺磨砺也是真的。 一行人有齐云刑带着,自然轻易的就进了那皇家园林之中。 此行游览皇家园林,本也就是游览为主,打猎为辅,他们只有四人,猎一些自己吃即可,用来比试多少倒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所幸四人就用第一只猎物来论输赢,倒是让齐云刑得了头名。 秦峥剑术不错,但是弓箭却不是最好的,反倒是常用弓箭的齐云刑更为熟练,熟能生巧,当是如此。 夜幕降临,在草丛上的空地上升起篝火,将猎来的鹿架在火上亲自烧烤,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皇家园林中本有皇帝陛下的行宫,他们借住在亲王服制的住所倒也方便的很。 这一游览,就是多日之久。 只是日子他总是过得格外的快,小半月的时间,竟像是瞬间而过,明明记忆还停留在那晚围着篝火,一起吃着苏大公子烤的半生不熟的烤肉的时光。 时间却悄悄一去不回头,转眼就快到了那即将分离的时刻。 离愁被马场上的放肆冲淡了不少,但是思绪只在人的自己心中,并不一定能被人看出来。 直到到了最后一日,四人谁也没有言说的将马驱到了城门临下,夙毓看着那巍峨的城门,笑着对苏止言说道“就此一别吧,等我们从幽冥教回来,再来看你们。” 苏止言勒马收缰,看着秦峥和夙毓道“已经送到这里了,便就此别过吧。” “就此别过,”秦峥点头,一勒马缰,马儿已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夙毓同行跟上,一路也跟着绝尘而去。 苏止言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直到两道身影的消失,这才将朝城门的侍卫示意,然后跟齐云刑一起走进了城门之中。 既是回一趟幽冥教就会再次相聚,那么再次相聚想来也不会相隔太远吧。 “下次他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陛下准不准这样长的休沐了,”苏止言道。 齐云刑回答“皇兄体察人意,定是会的。” “那我可要好好翻翻我爹的书库了,看看还有什么失传已久的曲谱,让夙毓惦记惦记,”苏止言笑道“你也要好好练剑,下次打败秦峥,好好锉锉那小子的锐气。” 齐云刑顿了一下道“我尽量。” ....... 然而带着这样念头的苏止言却没有料到,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已经远隔数年,物是人非了。 第70章 (七十)怀疑 秦峥和夙毓是在半个月后到达幽冥教的,他们一路策马,走的也是近道,半个月看见幽冥教的山谷,也算是正常。 只是将近六年不见,也不知道如今的幽冥教变成什么样子了。 “来者何人,快快下马,”一声厉喝传来,秦峥和夙毓齐齐勒马停住。 夙毓看着那人,的确是穿着幽冥教的服制,只是年龄似乎要年轻很多,他以前在幽冥教也未曾见过。 夙毓对着那人笑道“我们是来拜访你们少主的,还不快快将阵法打开。” 那人仔细的打量着夙毓片刻,然后道“信物拿来。” 夙毓眼睫微阖“若是没有信物,硬闯应当如何?” 那人拔|出了剑来,指着夙毓道“既然是敌人,那就只能斩落马下了。” 夙毓的唇角失去了笑意,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人,却不见他有丝毫的松懈退让,仿佛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就真的敢扑上来将他斩落一般。 秦峥看着他们的对峙,然后将幽冥令从怀中取出,扔给了那人,随着夙毓道“别玩了。” 那人本以为是暗器,接过来的时候发现力道不对,结果仔细一看,这分明是幽冥教历代教主的令牌,顿时跪在了地上“属下有眼无珠。” 夙毓蓦然笑了出来道“行了,起来吧,你尽忠职守,倒是不错。” 那人匆匆起来,依次引燃了几样烟火,在那阵法从内打开后道“欢迎教主回归。” 初入幽冥教,只闻那惊才艳艳的幽冥教主和明艳无双的夙左护法,却没想到这么多年,竟是见到了真佛。 秦峥策马进入,夙毓跟上,两人身影没入丛林之中,阵法逐渐的合拢,那人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却发现重压之下,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了。 既然是已经引燃了烟花,开启了阵法,自然教中之人已经知道有人进入了。 只是看着那挺拔而立的黑衣青年之时,秦峥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两人下马,弑霜带领着众人跪在了秦峥的面前,恭敬道“师父回来了,还有师娘。” 他身后之人自然是口称教主和护法。 秦峥看着跪在身前的弑霜道“起来吧。” “是,”众人纷纷应答,然后站了起来。 秦峥将马匹交给了一旁的侍从,然后直直的往前走去,众人也如摩西分海一般分出一条道来让他过去。 秦峥在前,夙毓在侧,弑霜也只能跟在后面。 直到到了主院的时候,夙毓命其余人退下后,只是唤了弑霜跟上后,三人进了那封闭多年的主院之地。 虽说是封闭多年,但是每日也是仍然会有人前来打扫,便是推开院门便可居住。 秦峥坐在主座,拉着夙毓坐下后,看着对面跪坐而下青年,这才开口道“这些年,做的不错。” 一路走来,秦峥虽是不动声色,更是脚步不停,但是幽冥教内各处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单不说体制的变化,便是那跟在青年身后的人,当年的旧人竟是去了一大半,新加入的新人,却是能看出实实在在的忠心。 秦峥当年离教,就是为了弑霜能够掌握这里的势力,想要掌握,便是杀伐不断,不能尽除糟粕,怎能成事。 如此,便是说他做的不错。 弑霜明白他这五年多近六年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旧人挡道,仗着势力明里暗里的排挤他,便是下达的命令也会阳奉阴违,便是有袁恒师傅辅佐,一路走来也甚是艰辛。 更何况他杀了那么多秦峥在时的老人,如今虽是武功进益到了第六层的地步,但是师父在他面前却越发的深不可测,他怎么可能不惶恐。 可是,听到这句赞赏的时候,弑霜终于意识到,他的确是做对了“多谢师父赞赏,弑霜幸不辱命。” “只是武功......”秦峥皱眉道“进益太慢。” 弑霜低头听训“师父教训的是,是弑霜不够努力,日后必定更加勤勉。” 夙毓“.......”小小年纪能够达到第六层已经很不错了,马上就要赶上他了。 没错,虽然经历了数年,夙毓的功法也不过时堪堪的达到了第八层的地步,还是在秦峥时时教导的情况下。 弑霜接触的晚,秦峥又总是放养着他,再加上这么多年收拢势力的忙碌,能达到第六层的确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三个月时间,”秦峥看着弑霜说道“三个月时间突破到第七层,若是不能达到,逐出师门。” 弑霜一惊,抬起头来,毅然决然道“是。” “若是达到,则三个月后传你教主之位,”秦峥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道“你可明白?” 三个月,一个是跌落谷底,变成丧家之犬,一个是登临高位,做那光明正大的主子,云泥之别,却并非不可达到,这是最后的考验么? 弑霜低下了头道“是,师父。” “退下吧,”秦峥开口。 弑霜恭敬行礼,然后转身出了主院。 直到那脚步声消失,夙毓才收起笑容,有几分疑惑的看着秦峥道“教主缘何如此着急?” “有压迫才有动力,”秦峥看着他回答道“此次事情也该了了,弑霜若是不达到第七层,只怕难以压制所有的人,也算是他最后一次的考验,看看他的韧性如何罢了。” 秦峥说完起身,走向了内室道“舟车劳顿,我去沐浴,要不要一起来?” 夙毓看着他的背影,却只是喝着杯中的茶水道“教主先去吧,我休息片刻就来。” 明明秦峥所说句句在理,但是他的心却如此的不安,他行|事向来冷静稳妥,从不急功近利,这次,为何要如此的着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测试韧性么? 夙毓会起疑,早就在秦峥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却不得不如此做才行,不满四月的时间,即便是离开这里,也要将一些人的未来安排妥当才是。 若是因为离别就将幽冥教随意的丢弃,任由他人磋磨争抢,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至于夙毓,等到到了那边再告诉他真|相,也免得身处书中徒增思绪。 秦峥沐浴之后走了出去,夙毓却已然不在原地,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一本书,倒是安静的很。 “这是什么?”秦峥坐下问道。 夙毓抬起头来,看着秦峥扬了扬手上的书道“从止言那里顺来的凰诀曲谱,我料定自己会赢,所以就提前拿来了。” 秦峥看着他心悦的神色道“他肯定猜得到。” “猜得到也没有办法,京城离这里相隔千里,他要是能过来我就还给他,”夙毓得意的说道。 “不必担心,他追过来也不必还,”秦峥直接说道。 夙毓抬眼看他,笑了起来“教主之意真是深得我心,这曲子谱的极好,待我看完,吹给你听。” “好,”秦峥答应了。 时间过得很快,幽冥教又是宜居之地,只是转瞬之间,连天气都没有丝毫变化,三个月就已然过去了。 想要在三个月之内从第六层进展到第七层,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弑霜丢下了所有的教中事务刻苦练功,夜以继日,也不过是最后以差点走火入魔来收场的。 也幸好秦峥进来得闲,日日指点教导,才能及时的以碾压性的实力稳住了,这才让弑霜没有进入那样两败俱伤的地步。 只是虽未走火入魔,但是到底内伤犹在,的确是不适合现在就急着练功了。 没有在要求的日子里达成师父的要求,弑霜自然心情忐忑不安,只是男人坐在他的对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就先让袁恒继续辅助吧,为师会将教主令交于袁恒,待到你功成之日,再交于你吧。” 弑霜抬头,错愕不已道“那师父呢?” 秦峥答道“自然是浪迹江湖,先前是六年,到时便是不知何日方归了,明白么?” 弑霜谨慎低头道“师父思虑周全,是弑霜冒昧了。” “好了,退下吧,好好养伤,”秦峥说道。 “是,师父,”弑霜低头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秦峥看着青年的背影,直到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才拉起了左手的衣袖,看着那已然蔓延到了掌心的红色细线。 那细线太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也不知是何时蔓延到了掌心,竟是为弑霜压制功法时掌心剧痛才被他发觉。 既是从心脏蔓延,想来到了指尖处时,也应该就是他寿终正寝之时了。 “弑霜那孩子真的长大了,远远看跟教主的气质也有几分相像呢,”夙毓从外面进来说道。 秦峥自然的将手放在了膝盖上,掌心朝下道“六年未见,他也长大了,只是相似之事,从何说起?” 夙毓不着痕迹的看了他左手一眼,然后坐在了秦峥身边笑着道“教主没看出来是必然的,他在你跟前是很听话,可是在教众之中也算是积威较深了,可能是原来耳濡目染的缘故,说话做事都像教主一样沉稳了。” 夙毓将手随意的搭在了秦峥的左手之上,感觉那不易察觉的怔愣后掩去了眸中的思绪,接着道“教主说是不是?” 果然有事情瞒着他么,即便是他进来那一瞬间秦峥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并无异常,可是那略不自然的神态,分明就是...... 秦峥并未有其他举动,只是看着夙毓道“嗯,是。” ...... 第71章 (七十一)发觉(晉冮)捉虫 若是两人之间全心信赖,自然是亲密无间,觉得他做任何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过去,可是一旦有了怀疑的影子在,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有了不可解释的阴影存在。 夙毓不想如此,秦峥看似淡然自若,跟平常并无分别,可是却在不着痕迹的躲避他的靠近,拒绝他的靠近,拒绝他的亲吻,甚至拒绝他的求|欢。 夙毓想要看看秦峥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不能看到的,但是秦峥这人,即便是在睡梦中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也会瞬间惊醒过来。 或许他已经察觉他在怀疑,但是没有说破之前这样的疑问绝对会伤到彼此的感情。 他似乎料定了他不会询问,因为若是刻意隐瞒,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可是无法发现,夙毓的确是心神难安,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如此的心神难安,好像会发生什么未知的他无法控制的事情一样。 而秦峥不告诉他,却也是因为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何苦让他心里难受。他知道自己也犯了恋人间最大的忌讳,可是这件事,不能说,他虽信任大哥,可是若他没有那样起死回生的能力,他真的会死的。 生死之事,向来由天,有了挂念之人,秦峥不想死,所以在结果未定之前,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这样隐藏的僵持一直持续着,别人察觉不出什么,只是看着教主跟左护法恩爱如旧,同进同出,浑若一人。 但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不着痕迹的躲闪和越来越重的怀疑。 直到那日,闻洱的归来和两位客人的到来。 两位客人,一位是闻洱的师父,另一位出人意料,竟是那在京城之中卖陶土娃娃的老人。 来者是客,夙毓没有不接待的道理,便将客人迎进了那主殿之中,吩咐人看茶落座。 茶水饮尽,那老人看着夙毓问道“当日的那位黑衣青年不在?” 夙毓回答“那是我们教主,您此次前来可是找寻我们教主有事?” 老人笑眯眯的端着茶道“本是无事,只是应老友邀请,前来教中做客,不知欢迎与否?” 闻洱的师父则是在幽冥教中来去自如,他有秦峥亲赠的令牌,又常来常往的,倒是颇为的自在道“这老友在京中无事,老头我给他说了教中的菜色,他也想来尝一尝。” 夙毓低头喝茶,掩去了眸中异样的神色笑道“来者是客,您既是受邀前来,夙某自然是欢迎的,闻洱对教中也是熟悉,便让他来安排二位的住处吧。” 闻洱就在一旁低头吃东西,听到夙毓的神色的时候,连忙抬起了头道“是是是,我安排的好,师父和师伯跟我来吧。” 夙毓看着闻洱带着二人走出,这才冷下了脸色皱起了眉。 只是前来做客?夙毓不信,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前来,还是闻洱的师父邀请前来的,邪医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是善类。 而且联想当初秦峥莫名就将幽冥令赠与了闻洱的师父,当时不觉,如今细想,莫非是秦峥当时就有恙么? 可是这么多年了,莫非他真的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瞒了他这么多年么? 夙毓不敢细想,却在起身之事一不小心弄翻了茶杯,茶水流的满地都是,他连忙拿着一旁的帕子想要擦干净,却是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先拿到了帕子,先是将他拉了起来,将他衣服上的水渍擦了干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秦峥看着他沾湿的衣襟,停下来手里的动作道“湿的太多,去换件衣服吧。” 夙毓看着他的脸颊,然后握住了他的左手道“那教主先帮忙收拾一下,我换件衣服再出来。” “好,”秦峥抽|出了手,弯下了身子,拿着帕子将水渍擦干净。 夙毓感受着空落的掌心,然后走进了内室,脱下了外袍,重新换上了一件之后这才走了出去。 本来就只是擦水的小事,夙毓走出去的时候就已然看见秦峥淡然的坐在桌前了,随即坐下道“教主刚刚问我是否有事,那我就回教主,的确是有事,教主还记得当时我们在京城见到的那个做陶土的老人么?” 秦峥看着他道“记得,怎么?” 夙毓看着他回答道“邪医带着他前来教中做客,却没有想到那老人看到我也并不惊讶,想来的确是有本事的人。” 秦峥沉默的听他说完,然后道“嗯,既是来做客,好好接待就是。” 夙毓看着他的神色道“是,属下一定安排妥当。” 有的时候,不动声色,是为了更好的掩护。 两位来客在幽冥教住了下来,饮茶赏景,倒是颇为的自得其乐,而秦峥,也没有丝毫想要去拜访的意思。 夙毓日日守在他身边,看他不动如山,心里的焦急却与日俱增。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这样告诉着自己。 而在那客房之中居住的两位老人,却被徒儿催的头发都要掉了。 闻洱看着他们下棋,简直急的头发都要掉了“师父,师伯,你们难道就这样一直等着么,你们等得起,教主他等不起啊。” 邪医老头翻了个白眼道“你们教主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才不是太监!”闻洱反驳,又反应过来道“师父你别转移话题,这事真的拖不得啊。” 老头看着自己要输的棋盘,无奈的合上了茶盖道“得了,也就这两天的功夫,你可别催了,他就算提前到,那也不是要等到毒发的时候才能试么。” “什么毒发?!”夙毓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惊恐的问道“你们说秦峥毒发?他中的什么毒?什么时候?!” 闻洱的表情比夙毓好不到哪里去,只能低着头捂上了自己的嘴,可是也无济于事了。 师徒二人知道说漏了嘴,都是转过头去沉默不语,倒是那被悔了棋的老人开口道“你既然发现了,再瞒也是无益,你也是用毒的高手,母子连心毒应该听过吧,毒发饮下心头血即可再活七年,如今距那个日期,不过是半月之余。” 夙毓愣在了原地,他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哪里都无从着力一般。 母子连心毒,源自那苗疆蛊王,母子连心蛊,他擅用毒,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那么多年前秦峥就已经身怀此毒,是被谁种下的,夙毓已然猜到,可是他当时的心情,他隐瞒至今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呢? “那么你们此次前来,可是有解救之法?”夙毓的语气带上了颤抖和明知无望的希冀。 “有,”老人回答道“世间传言,解此毒有三法,母毒之人心头之血,可活七年;药人之血,七日一饮,则可存活一生;那母子连心蛊入药,也可压制毒性五年,向来世人总以为只可用一种,却不知三种乃是可以叠加使用的,可是叠加使用,却必须是三种集齐,母子连心蛊用药之时,必须要药人的血液不断延续续命才可以。” “而这世间药人,便是那远在千里的碧落宫主——碧朱。”夙毓苦笑道。 没想到一转经年,他还是要求那个人才行,可是却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药人之难培养,便是碧落宫也百年才的一,平常的药人自然是多,可是这般药毒平衡之人,便是能如常人般行走思考,才算是药人的功成,若非如此,只怕此法也是不行的。”老人叹息道“你可有把握能拿到他的血?” “为了秦峥,他应该会愿意的,”夙毓的语气中带着坚决“若是不行,便将他捉来又有何妨。” “取旁人之命来换他的命么?”老人看了他一眼道“罢了,总是我的错,由着你吧。” 夙毓抬头看他“此话何意?” 老人回答道“因为那母子连心蛊,正是老朽当年培养出来的,只是那一只蛊就要三年中之久,所以只能去取苗疆内的那只蛊王,明白么?” “那么,就即刻出发吧,”夙毓转身,大步跨出了门外。 相隔千里的药人之血,毒障之中的苗疆密寨,即便是千难万难,他也要救那个人。 “你没有告诉他,就算是用蛊王解毒,也不过是延续区区五年的寿命,”邪医转过头看着对面的老人道。 “就算你告诉了他,这样的事情,他也是会去做的,”老人回答道“你我,只要尽力就好。” 邪医抚着胡须点头“说的也是,只是你亲自培养的蛊王,你可舍得?” 老人笑的慈祥“这样的东西,本不该存在于世,拿来救人,也算是它的补偿了。” “唉......” 夙毓走的匆忙,甚至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他的思绪是混乱的,可是身体却那般的清醒,就好像是分成了两个人一般,却无法挣脱一样的空乏。 直到他跨进了院门,看到了那个静静站立在院中看着他的男人,听着他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明明那样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可是有人却告诉他,他命不久矣了....... “嗯,知道了,”夙毓听着自己回答,所有的责问,还是留在他生命延续之后吧。 第72章 (七十二)叠加(晉冮) “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秦峥看着他说道“你知我是世外之人,便是命数到了尽头,也不会真的死的。” 夙毓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道“那你为何却无法自己解除身上的毒呢?” “夙毓,”秦峥看着他苦涩又讽刺的神色道“你不信我?” 夙毓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道“教主跟我去碧落宫吧,你若好了,我便信你。” 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敢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他再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隐瞒了超过七年的事情,他如何敢去再相信。 夙毓知道,秦峥又如何不知,他只是握住了他的手道“那便如你所愿,去吧。” “好,”夙毓回答。 他的准备总是最快的,只剩半月的时间,在他看来,实在是紧迫异常,更何况还要去苗疆取那母子连心蛊。 只是再匆忙,秦峥还是上了马车之内,生存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是为了安夙毓的心。 一路沉默,邪医和老人同在车厢之内看顾秦峥的情况,闻洱忙上忙下,夙毓却只是沉默的驾着马车,在需要的时候动手去做,可是话语却越来越少。 他不说话,旁人也无法在这个时候跟他接话,他的心里难受,旁人又怎会看不出呢。 “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不眠不休的驾车,身体会吃不消的,”秦峥坐在车辕上道“接下来让闻洱来驾车吧。” “好啊,好啊,教主,”闻洱坐在了一旁道“我正休息的累了。我来驾车吧。” “好吧,”夙毓将缰绳交给了闻洱,然后走进了车厢,坐在了秦峥的身边,沉默的吃着干粮。 他安静的吃完,又喝了秦峥递过来的水之后,然后靠在了车壁上,拉过秦峥的左手细细的查看“已经快到中指处了,到了中指处便是只剩下七日了。” 秦峥将掌心握住,然后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膝头道“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到了,别担心。” 夙毓枕在了那温热的膝头之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很累,精神却很清醒,可是不睡的话,会让这个人担心吧。’ 这个时候,他真的不应该让他来担心了。 车厢的摇晃很有节奏,颠得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无梦,可是握着的掌心总是暖洋洋的。 他们的马换了一匹又一匹,日夜不休的赶路,终于在第十五天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颇为巍峨的碧落宫。 巍峨却又带着婉约,更有清雅之处,这样的居所,就是碧落宫主,碧朱的住所。 夙毓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看到碧朱,可是他还是来了,也不得不来。 “真是稀客,”碧朱站在那宫门处看着他们的马车道“不知幽冥教夙左护法前来,有失远迎。” 他还是如多年前那般的魅惑人心,只是长开了的五官,却不会再让他看起来雌雄莫辩。 可是夙毓,他知道自己即便休整了仪容,那多日忧心带来的憔悴,也无法遮掩,只是,那又何妨。 “废话不多说,”夙毓跳下了马车道“此次前来,有要事相商。” 碧朱看着马车为掀开的车帘半晌道“那就请秦教主一起进来吧。” 他知道,碧朱的这个语气告诉夙毓他知道秦峥的事情,只是若是以往,夙毓还会吃醋,现在,却只是庆幸了。 若是可以,他多想割了自己的血给他续命,可是,却是不行。 夙毓看着他半晌,然后掀开了车帘道“抱歉,只怕不行,日期已到,教主他已然陷入了沉睡。” 碧朱的眼睛蓦然睁大,绕过了夙毓直接上了马车,男人就那样静静的躺在车厢之中,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那泛白的唇色却告诉他,他的确是有着生命的危险。 “怎么才能救他?”碧朱问着那个正在把脉的老者道“你们此次前来,必是有方法的,是什么,说!” 老人看着他的神色道“只剩七天,七天之后他会在睡梦之中离去,现在三种解毒之法可以叠加,需要你的血液。” “多少?”碧朱问道。 “一碗的剂量,”老人回答道。 碧朱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直接割上了手腕的位置,将血液滴落在了那老者拿来的玉碗之中,血液的流速很快,碧朱甚至在那速度过慢之时,再加了一刀上去。 玉碗被血液浸满,碧朱随意的扯下一片衣襟包住了伤口处绑紧道“现在,救他。” “明白了,”老人将玉碗端起,凑到了秦峥的嘴边,点住他身后的穴|道让食道张开,直接就那样灌了下去。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夙毓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询问道。 “需要几个时辰,”老者说道“你要等他醒来么?” “不,我现在就出发,”夙毓低着头道。 老人看着他道“我只能给你指明方向,却不能陪着你去,你带着我的信物,他们若愿意给你,你带回来即可,若是不愿意,你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明白么?” 夙毓接过老人的信物,收进了怀里道“明白了,我会快去快回。” 闻洱跟着他跳下了马车道“护法,我跟着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夙毓看着他,然后拍着他的肩膀道“那就一起去吧,”他转向了邪医的方向道“那就麻烦您照顾教主了。” 老头随意的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老头也算是你教中一人了,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完璧归赵,你可保护好我那个笨徒弟。” 夙毓拱手“在下省的,”直到最后,他才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碧朱道“拜托了,”然后转身离去。 闻洱看了碧朱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夙毓在示弱,让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示弱,他的确是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可是,碧朱抱起了秦峥,看着他沉睡的面容道“便是他不拜托,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救你。” 他带着秦峥直接进了碧落宫,倒是邪医和老人只能对视一眼,然后自己跟了进去。 进了碧落宫,碧朱将秦峥放在了床榻之上,这才看着身后的两位老者问道“夙毓去取苗疆蛊王了?” 老人有几分惊讶,然后了然道“碧落宫中药毒无数,碧宫主清楚也不奇怪,夙护法的确是去寻那蛊王了。” 碧朱坐在了床侧,看着秦峥的睡颜道“我就知道是夙毓知道了,要不是怕他难过,你想必是不会来的吧。” 将秦峥的被角掖好,碧朱看着两位老人道“二位一路辛苦,请去客房休息吧,夙护法回来后我会告知你们,两位若是研究医药,碧落宫中药材可尽管使用。” 他说完击掌,外面即有侍从进来准备引路,邪医本来想吹胡子瞪眼,但是看着老人淡然的神色也只能也跟了出去。 直到到了离主宫很远的客房,邪医才坐了下来道“你说这样,我怎么跟我徒弟的那个护法交代啊。” 老人倒是很淡然的在桌旁坐下,喝着茶道“那是年轻人的事,你操什么心?难不成还怕那秦教主失了贞洁不成。” “噗,”邪医老头在他对面坐下道“什么贞洁,其实说起来这夙护法也是个美人,碧宫主也是个美人,左抱,齐人之福也不错啊。” 老人瞥了他一眼道“根据你了解,秦教主是那样的人?” “哎,你说起这个,”邪医有些郁闷道“其实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认准了他就不松口。” “那你担心什么?”老人问道。 “这样一说,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邪医摸|摸胡子,耸肩道“算了,他的性命无事就好,其他的事反正也不是老头我|操心的事,喝茶。” 看着他停了下来,老人也止住了话头。 其实还有一事,他未曾说,那就是夙毓回不来怎么办? 苗疆的毒障林,毒雾弥漫之下,视线不清,那几十里的山林,只能靠步行,即便是有他给的地图,到了苗疆,也不是那样便宜行|事的。 当年他亲手培养出的蛊王尚不能带出来,夙毓此去,若是不用非常手段,只怕也是拿不到的。 除了蛊王,还有其他要命的蛊虫存在,他退出苗疆已久,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要命的地方,这也就意味着夙毓有可能有去无回。 而一旦夙毓不能回来,看那碧落宫主对秦峥的情意,只怕真的会七日一次的取血续命。 药人的血液并非取之不尽的,第二种方法说是能活到终老,可是那不断取血之人衰竭而亡的时候,也就是那中毒之人寿命的尽头了。 都说痴情的人最苦,果真不外如是,情之一字,真是沾染不得。 他能让你尝尽时间最甘甜的甜,却也能让你尝尽无边的苦楚。 秦峥的刻意拖延是情,夙毓的奋不顾身是情,碧朱的割腕取血是情。 可惜,这情容不下三个人,总有一个人要被舍弃...... 可是在那样做的时候,他们是不后悔的。 第73章 (七十三)不眠 碧朱的心情是喜悦而失望的,他清清楚楚的知道秦峥寿命的界限在哪里,他也一直在等。 刚开始他听到他完成了京中的事务回到了幽冥教,后来便是听闻他跟夙毓一起浪迹江湖。 秦峥想甩开所有人的视线,那就一定甩的掉,所以五年多的时间,碧朱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他再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京城,他游玩打猎,跟朋友相处,他回到了幽冥教中再无举动。 碧朱知道,直到最后,夙毓还是不知道,他想过告诉夙毓,可是那人真的会来么,会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方法前来么? 他不会,这是一定的。 他不想来,从幽冥教到碧落宫相隔的确甚远,可是马车日夜兼程绝不可能这么慢才到,所以便是他故意拖延。 只可惜到了最后的七日昏迷过去,才无力阻止的吧。 他不是示弱或是妥协,看着夙毓走进那片毒障烟林的时候,碧朱明白了,他只是不想让夙毓去涉险,连邪医都无法进入的苗疆,夙毓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回来。 即便是有地图,可是那也是苗疆多少年前的地图了。 碧朱看着床|上的男人笑的苦涩“要是他回不来,你是否能够迁就一下呢?” 没有回答,碧朱也知道不会有回答,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静静的看着他。 若是得不来心,便是他趁着他昏迷占尽了便宜,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有何意义。 这一守就是一日,直到了晚间的时候,日暮西垂,碧朱才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双眼。 这个人总是最为警惕的,若非种了毒,哪里会这般的毫无防备。 只是那毫无防备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碧朱清楚的看见那眸变为清醒时眸中闪过的防备,然后又恢复了平淡无波。 “你这几日都不能动用内力,否则性命堪忧,”碧朱看着他道。 秦峥起身坐了起来,看着他道“夙毓已然去了?去了多久了?” 碧朱将枕头放在了他的身后让他靠的更舒服些,冷淡的回答道“不久,仔细算算也有七日了,你昏迷这么久他都没有回来,想来是回不来了。” 秦峥看着他半晌,然后道“明白了,多谢照顾。”随即转过眼去,不再看他。 碧朱不过是赌气,这人明明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关心别人,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只是,不过是嫉妒吧,放不下,所以才嫉妒。 “你不想去找他么?”过了良久的沉默之后,碧朱开口问道。 秦峥答道“他为救我而去,我去了不是平添麻烦?” 这话可真够无情,也够冷静,碧朱思虑了良久,还是问出了心里想问的问题“若是他回不来了呢?” 秦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苗疆几十里烟瘴之地,以夙毓的能力,若是能够拿到蛊王,则一月当归,若是不能,我这样的状态,想要寻死,谈何不容易。” 碧朱看着他,不自觉的扯住了被角,然后在片刻之后怔松的放开,随即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的步履匆匆,简直就像是不愿意面对事实般落荒而逃。 直到他错乱的脚步声在门口消失的时候,秦峥才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饮了下去,茶水虽凉,却很好的冲淡了口中的血腥气。 他昏迷的时候无意识,但是却也知道鲜血饮下之时,不出一日|他便可醒来。 只是有的人有些事情,实在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他既无心,又何必给这个人希望。 毒发饮下血液之日内不能轻易动用内力,空有修为,一不能阻止夙毓涉险,二不能与他同去,实在是无用之极。 秦峥看着窗外的月色凝视,却也不知那心上之人境遇如何。 而在那数十里的烟瘴之地,的确是适合苗疆之人隐居的好地方,不仅是毒雾烟瘴遍布,便是那一花一木仿佛也沾染了药毒的气息,四周寂静,连鸟雀的声音都是一丝都无,可见着实不是适合人类久居之地。 夙毓看着渐沉的天色,心中不由的有些焦虑,这毒障着实厉害,他们虽都是精通医毒之人,但是这毒雾吸进去却总不是长久之计,而白日里便是烟雾弥漫,尚且看的清四周之地,晓得危险厉害。 可是此时的夜幕降临,毒障越发的弥漫,竟是连方寸之地也不能视了。 闻洱拿起了身后负着的毡布和火油,捡起了两根粗|壮的树枝制作中着火把,然后将其用火石点燃之后递给了夙毓道“护法,我们用这个赶路吧。” 火把的亮光微微驱散了眼前的迷雾,夙毓接过了火把,看着地图上指示的前路道“多谢了。” 秦峥的生命现在虽然有碧朱吊着,可是也是时刻的握于他人之手,若是不慎,极可能有危险,而他,即便是前路漫漫,却也不想就此停下来。 一夜过去了,夙毓和闻洱在毒障中前行了一晚,眼角和发丝都被这毒障染的濡|湿,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停下脚步。 毒障之中无活物,倒是免了他们遇伤野兽之类的耽误工夫,这也算是这毒障之地唯一的好处了。 只是......夙毓从怀中取出了药瓶,倒出两颗解药来递给了闻洱一颗道“服下吧,昨日的似乎有些失效了。” 闻洱将药接过,乖乖的服下,看着这仿佛无尽的烟瘴之地,还是有几分的后怕道“多年前我与师父来过此地一次,林中烟雾尚不为惧,只是若是遇上那成群的毒虫,我们只能退去了。” “你说多年前已然来过此地?”夙毓闻言道“可是秦峥让你们来的?” 闻洱见也瞒不住,干脆就全部说了“当年教主身中此毒,可是又怕护法你担心,并未动用幽冥教中的势力,而是拜托我和师父寻一寻这苗疆蛊王,虽说当时前教主并未身死,但是教主他还是以防万一,拜托我们前来了,只是这遇上了那成群的毒虫,连师父都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回去向教主复命。” 原来他竟然瞒着他那么久了啊,他竟一无所觉,夙毓兀自沉思,然后看着这烟瘴之地,眸中闪过了一丝的决然。 他将手中的火把熄灭掉,然后看着前路道“苗疆御蛊,毒虫遍布本是应当,看来当初你跟你师父找对了地方,我们也只有找到了那毒虫密布之地,才能真正的找到苗疆的真正的寨子。” 闻洱恍然看着他道“实在这个说法,只是那毒虫。” 夙毓向前走去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闻洱匆忙跟上,看着他修长高大的背影,心底却泛起了不好的感觉来。 只是前路漫漫,他们此次是来寻找解救教主的法子来的,却是不必顾虑如此之多了。 夙毓他们在黑暗中前行了一夜,只是稍作休息调整便再次前行,而那亭台楼阁遍布的碧落宫,那人对月一夜,却是独自寥落。 秦峥的心里藏得住事情,只是看着那抹月色,总是容易挂念,他心里担忧,却别无他法,只能看着这月色明亮,不知不觉竟是一晚已经过去了。 直到月亮西沉,天色微晓,秦峥才回过了神,却只是静然站立,并无回去休息的意思。 “你这般的不顾自己,就算他找回了蛊王,又能保你几年的性命?”碧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比以往要微微带上一些的疲惫。 秦峥夜不能寐,对月思人,碧朱又不是真的心宽似海,怎么可能真的入眠。 只是他虽然明白了他与他之间必是不可能,却也不能不担心。 想要夙毓死么?想!碧朱做梦都想,他甚至想的是夙毓在遇到秦峥之前就死去,那样,他至少在遇见他时还有一争之力,可是即便内心溢满了毒汁,想要夙毓直接死在那片烟瘴之地,他也不能不考虑秦峥。 秦峥向来说到做到,他说会跟那人同生共死,便是真的会同生共死。而那人,想必也是一样。 碧朱不能不在乎,他希望夙毓不要回来,却也希望他能及时回来。 药人之血虽然能吊住性命,但是七日一次的饮下去,连碧朱自己都不知道能吊住多久。 虽然那苗疆蛊王也只能再让这个人在这个世上存活五年之久,但是加上他的血液,可以让这个期限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多谢你的好意,”秦峥头也不回道“我会照顾好自己。” 碧朱的心思,秦峥是知道的,这个人也是历经磨难之人,最厌恶旁人讨要他的鲜血,却仍然自愿的为他续命。 没错,就是自愿,秦峥虽算不上了解他,却也知道这人不会真的折辱一个人才应允某件事情。 他是真心,秦峥却无意,所以欠过一次的人情,却是不必再欠了。 一次可续七日,那么加上那本应昏迷的七日,还有十三日之久,他相信,在这个期限内,夙毓一定会回来的。 他如此的深信着,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那个人,还有那冥冥之中若有所感,他会在这个世界,停留二十一年之久,那与他在现世的年岁相当的时间。 而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五年。 第74章 (七十四)一人 所以不论如何,夙毓一定会回来,秦峥如此的深信着。 “那么,你已经站了一夜之久了,为了那个即将回来的人,现在应该回去休息不是么?”碧朱站在他的身后冷淡的说道。 秦峥闻言转身道“明白了,”随即负手回房,并淡然自若的在碧朱面前关上了门。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碧朱看着那在眼前合上的门难掩心中的冷意,却也只是静立半晌,然后转身离开了。 秦峥不想欠他的人情,碧朱明白了这个道理。 欠了人情就要偿还,想要偿还就会在意,一旦在意就会分心,而分心就会引起他们二人的不和。 虽然不至于不和,但是以防万一,所以从源头掐灭掉么? 碧朱缓步前行,却在看到这辉煌的碧落宫时停下脚步微微晃神,空有财富,想来说的就是他吧。 “宫主,秦州那边的堂主被正道的人围攻了,”有一人跪在碧朱的面前急匆匆的禀报道。 碧朱回神,低头看他半晌,然后大步跨过道“那就谁围攻的,派人去杀了即可。” “是,得宫主令,”那人匆匆退下。 碧朱并未站在远处,而是回到了主宫之中,此处虽是离秦峥住的地方极近,可是他为秦峥的事情操心,却是没有处理那堆积在桌案上的公文了。 这几年秦峥和夙毓退隐江湖,四处游玩赏光,却不知空华和司空两派虽被当今的皇帝打压,其他的正教势力却是蒸蒸日上。 幽冥教教中正是秦峥的徒弟弑霜争权夺位之际,本身处于内耗之中,虽说正派中人碍于秦峥多年的威势不敢对幽冥教轻举妄动,却是敢于对他碧落宫下手。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不论在哪里都说的不错,这位皇帝虽是明面上并未排遣朝堂势力来打压,但是那些为朝堂所扶持的正派势力,若是没有那个人在后面撑腰,怎么敢犯到他碧落宫的头上来。 那位皇帝终于还是忌惮他的势力了,只是可惜,他碧朱并非那等任人宰割之辈。 江湖上的势力如何,秦峥自然是清楚的,他与夙毓游历江湖,又怎会不知江湖势力变化如何,只是他却不能也不想踏入那块是非之地。 皇帝的通病在位的皇帝又怎会没有,便是苏止言和齐云刑都有了老丞相退隐之后一起离开的决心,江湖的势力打压,乃是寻常。 他将幽冥教交给了弑霜,那么之后教中何去何从,便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至于当初帮助皇帝夺位的碧朱,碧落宫的确势力巨大,甚至跟幽冥教处于并立的地位,碧朱的能力又是皇帝亲眼所见,足以悄无声息的毒杀当时在位的皇子,现在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忌惮。 至于纷争,也只能看谁进谁退,谁输谁赢,自己的选择为何,那么就要为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后果负责任。 秦峥是真的在休息,他武功极高,便是多夜不寐也无妨,可是也正如碧朱所说的那样,他不能不在意夙毓的辛苦。 那毒障之中的艰难前行,便是不亲身体会,只是看那边际蔓延的雾气,便知他辛苦。 夙毓的确是有些疲倦,一夜未睡前行赶路,在这片一片迷雾的山林中行走,既不能运用轻功以免迷失方向,又要时时的防备意外的危险降临,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达到了疲惫的程度。 “护法,你真的不休息一下么?”闻洱在他身后问道,他一路跟随在夙毓的身后,虽是警惕,但是却并未有夙毓那般的精神紧绷,他也在意教主,恨不得奉上性命,可是却也不及夙毓那般的寝食难安。 “不必了,”夙毓打量着一旁的树木和枝叶,然后看着头顶的天色道“这里应该已经离的很近了,你若坚持不住,便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闻洱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询问道“这些树木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这些是箭木,是天生的毒木,蛊虫虽不是个个含毒,但是蛊虫乃是毒虫培育而出的,而这些树木上,有着微微的啃咬地痕迹,说明的确被毒虫爬行过,”夙毓转身对闻洱说道“方向是正确的,只是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吧,不要乱跑,我会记得回来的路。” 夙毓说完就要自己离开,却被闻洱拉住了,青年已经成|人,只是个子和面容还像少年时期一般充满着稚气,可是口吻中却有着不属于这幅面容的责任感“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当初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为什么现在却要自己一个人去呢?” 夙毓看着他半晌,然后挣开了袖子道“那便一起走吧,你若坚持不住,只管告诉我。” 闻洱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天色又渐渐的变深了,夙毓的身体很疲惫,可是精神却为找到苗疆的踪迹而满怀着希望。 闻洱跟在夙毓的身后,却着实的忧心,他知道夙毓一定能拿到蛊王,可是他这般的不眠不休,一往无前,闻洱真的很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两人仍然在黑暗中前行,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火把燃烧和脚踩在枯枝上的声音,噼啪的响在耳畔,安静而心慌。 只是这种安静,也没有持续很久,以闻洱的耳力都能听到的爬行的声音,不是一个,而是一群,耳力能够听到的一群爬虫爬过的声音。 闻洱正想告诉夙毓这正是他与师父当时在这里遇到的毒虫爬行的声音,那毒虫咬在身上的感觉他至今记忆尤深,若非他当初跟师父跑得快,那一两只毒虫毒性也不是很深,他现在焉有命在。 只是他刚刚想要开口,就被夙毓捂住了嘴巴,微微的呼吸凑到了闻洱的耳边,夙毓轻声说道“不要出声,这些虫子会受到声音震颤而慌乱的。” 闻洱连忙点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光下那些毒虫的出现,却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夙毓看他点头,然后将他放开,示意退后,然后将在闻洱的视线中用火把引燃了地面上的枯枝。 虽是雾气湿重,但是这样的枝叶,却是能燃烧的够久。 以火焰引燃的枯枝迅速漫起了火焰,然后向四周扩散而去,那爬行而来的毒虫虽是感觉到高温略感迟疑,却仍然被活物的气息吸引着不断朝着他们的方向爬行而来。 火焰中传来阵阵焦灼的感觉,毒虫的危机算是解除了,只是这林木繁茂的树林之中起火,只怕连他们都无法脱身。 闻洱有些焦急,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夙毓看着火焰的涨势和蔓延,然后拉了闻洱的胳膊道“快走。” 两人功法运转,轻功在火光中飞速的后退,那火势蔓延的极快,却仍然被两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直到到了一片空地,两人才停了下来,夙毓微喘着气在枯枝上直接坐下,虽是身体放松,精神却仍然紧绷着道“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就可以了,但是不可掉以轻心。” 闻洱在另一旁坐了下来,火光还没有蔓延到这里,周围仍然是一片的漆黑,他坐下就已经疲惫的想要昏睡过去,却还是强h打着精神问道“等谁?” 夙毓的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好,他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疲惫,似乎也想借着说话来提神,于是便是开口解释道“这片山林之中并无活物,可是却能繁衍出这么多的毒虫,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豢养他们,而在这片山林之中,豢养毒虫也只有苗疆的人了,既然已经靠近,居所起火,又有毒虫被烧,他们怎么可能不扑灭大火,所以只要等着,他们一定会出现。” 闻洱闻言点头,但是点头之后才意识到夙毓看不见,随即直接靠在了大树上道“那我们是要跟他们要那蛊王么?” 夙毓的声音在黑色的雾气中带了冷意道“不,我们要等他们扑灭火焰之后跟上去,然后盗取,那蛊王即便是培育之人也不能带出,又怎么可能给我们用来救命。” “那么只能等了,”闻洱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了那天空中传来的火光,微微的光芒之下,他终于看到那靠在树上的人紧紧闭着的眼睛。 闻洱开口微微叫了几声,皆无反应后安静了下来。 夙毓睡着了,闻洱猜到了,两日的不眠不休,他也终于到达了极限。 周围实在□□静了,有点冷,可是黑暗中实在抵不住困意的侵袭。 已经有了拿到蛊虫的办法,应该不会有大事了吧,他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醒来,只睡一小会就好...... 沉沉的黑暗降临,夙毓睁开了双眸,他的眼睛酸涩,却能在黑暗中清楚的看到闻洱的状态。 他睡得很沉,夙毓从他的呼吸中听得出来。 夙毓起身,将闻洱背了起来,然后放到了之前所见的山洞中时,这才出了山洞,朝着那火焰的方向而去。 蛊王还没有真正到手,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神真正的松懈下来,既然已经找到了拿到的方法,那便他一个人去就行了。 若是将来拿不到,将来也有闻洱这个第二条路不是么? 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前行,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夜色中一般。 天色渐亮的时候闻洱醒了过来,只是周围的景象还算熟悉,那人却已经不在。 第75章 (七十五)蛊王 夙毓是在黑夜中找到那些苗疆的人的,他们穿着异域风情的服侍,跟中原的样式很不一样。 夙毓躲在大树的后面,看他们议论纷纷,从树林中跑进跑出端着水来浇灭那场大火。 毒虫在笛子的指挥下退却而去,给他们留下了通道,火焰的高度在逐渐的消减,夙毓趁着混乱之下,将一个落单的人拖入了树林之中,灭口之下剥了服侍。 苗疆之人果然个个擅长御使蛊虫,夙毓在剥下那人的衣服的的时候还差点被那隐藏在衣服中的蛊虫咬了一口,所幸是他时时戒备着,这人看着又不是那等最为厉害之人,才侥幸躲过一劫。 将那蛊虫以内劲打死在地上,夙毓换上了那人的服侍,匆匆易容后将尸体藏在了树上之后,然后走了出去。 他的时间很紧,这里的蛊虫又那般的厉害,现在也只能兵行险招,步步为营,大概才能从中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火焰终究还是被散了去,这里的湿气几乎可以凝结成为水珠,就连枯枝下面也凝结着厚厚的水层,苗疆之人生活在这里,掌握着水源的流向,自然也遇上过火灾一类的天灾。 天灾尚且可挡,*也不会太过的为难。 烟雾寥寥,留下了一地的黑色灰烬,夙毓仔细看了,火焰周边的树木被无数的毒虫啃噬而去,灰烬跟树木之间都留着空隙。 这座森林是保住了,夙毓在人群中默默低着头,然后跟随着一众人走了回去。 苗疆的寨子环绕着水源,看起来水明草绿,意外的生机勃勃和充满着人情的味道。 只是若是细看,那些青草分明都是毒草一类的东西,成片成片的种植在寨子的周围,而那草丛中的活物,分明就是散养的毒虫一类的东西。 可是苗疆的人走进去的时候,那些毒虫却仿佛见了天敌一般不敢沾染上身。 夙毓不喜欢别人穿过的衣服,可却是这别人穿过的衣服,上面应该是洒了什么东西,竟是让那些毒虫对着他也退避三舍,让夙毓在紧张之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也许夙毓挑选的这个人的确是太不起眼了,那为首之人只是吩咐了解散之后,众人便纷纷回去了。 可也是这份不起眼,夙毓不知道这个人的家在哪里,寨子里有无数的住宅,这些人又操着奇怪的语调,让夙毓不得不谨慎起来。 而现在唯一保险的就是出了寨子假装采集毒虫来培育蛊虫。 夙毓朝着寨子外面走去,看见有人说着什么,便沉默着点头后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可能是苗疆的寨子的确是好久没有人能突破那层毒虫进来过了,夙毓看着那些人的神情虽然有着几分的不满,但是却并无怀疑什么的。 那些人的看法夙毓并不在意,他只是在出了寨子的过程中,观察了一下那为首之人居住的地方,虽说这里的建筑都颇为的相似,但是那为首人居住的地方,明显要比其他人的地方要好上太多。 可是既然是这里的领头之人,那么所控制的蛊虫必然也要比其他人控制的要厉害百倍,想要潜入他的住所,虽然危险,但是也有极大的可能意味着蛊王的所在。 夙毓出了寨子,蹲在草丛中拿起腰间的葫芦打开,然后放在了地上,看和那些个毒虫一一的爬了进去,这才庆幸在来之前仔细的询问了苗疆之中人们的生活习惯和简单的养蛊方式。 也因此,他虽然看着比平时更沉默寡言一些,却并无人怀疑他。 夙毓不懂这里的语言,他博览众多,对于苗疆的语言却不慎熟悉,这里的人隐居于此,便是日常的出行也是隐于人群之中,不用本族的语言,虽是长得颇有异域的风情,但是却也无人会怀疑。 夙毓没有想要融入这里的念头,他只是在等着天黑的时候,这里的人陷入睡眠之后,然后前去盗取而已。 那卖陶的老人曾经说过,母子连心蛊必须生活在特定的环境之中才能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老人当年培育那么一只蛊王也是花费了三年的心血,再加上一些奇遇所得才得那样的一只蛊王。 而苗疆奉为至宝的蛊王,必然是好好的养护在那样特定的环境之中,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蛊王需要不断的进食毒虫才行,想要将蛊王完好无损的带回,苗疆特有的毒虫也是不可缺少的。 夙毓看着葫芦的容量,然后将葫芦拿了起来,塞上了盖子之后,又朝着山林的溪水的方向而去。 他必须在这里待到傍晚,的确是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溪水中生长着鱼类,溪水边中着毒草,那么水中能生长的鱼必然也是带毒的,这里的人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毒素入体,可是他却不能食用。 跨过溪水,夙毓朝着山林而去,这里的山石蜿蜒崎岖,树木上都是趴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毒虫。 夙毓绕过山口转了一圈,看了他进来的位置,然后看向了那爬满了毒虫的山体,眸中闪过一抹沉思后摸上了凹凸不平的山石。 夙毓一直在山林中转悠,一直到日落黄昏的时候才回去了山寨。 寨子中人警戒心并不高,他们的山寨一直处于毒虫的守护之中,想来从来没有想过旁人会进来。 夙毓进入寨子的时候寨中已然亮起了火把,夙毓便是朝着最黑的那个没有亮起烛火的房子那里走去。 实施证明他猜想的不错,这里的人也算是日落而归,夙毓选的这个人看着年轻,却也看着是孤身的一个人,而那件唯独没有亮起的住宅就是他杀的那个人的住宅了。 夙毓走进屋内亮起了烛火,然后将外衣包起来的石头打开,找到石头默默的研磨起来。 直到夜间外面的烛火熄灭了,夙毓才将准备好的东西重新包在了外衣的里面,熄灭了烛火顺着窗户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在山体的倾斜之处将东西放好,夙毓重新转回了寨中。 万家灯火皆灭,在夙毓的眼中却是如同白昼一般,不会有丝毫的不适。 他武功虽然不弱,但是想要从这些用蛊之人的手中抢到蛊王明显的不现实,可是在夜间他们都睡着了的时候,便是夙毓能够行动的时间了。 潜入那位首领的家中也轻而易举,夙毓在室内小心的行走着,运起轻功的身体轻若无物,走路不会发出丝毫的声音。 夙毓记得老人说过的蛊王生存的环境,需要养蛊百年的坛子,放置苗疆特有的溪水和泥土,更要日日以毒虫饲养,比一般的蛊虫更为的精贵,在体外看似脆弱,可是一旦入体,便是要命的存在。 这样害人的东西存在于世,若是在真的隐居于此,又怎么可能有蛊王的毒素流传出去,害了那么多人,名气还那般的大。 那坛子不难找,甚至摆放着在最显眼的地方小心的供奉着,夙毓小心的打开了坛子,在看到那金翅金色的蛊母时还是难以掩饰紧张与喜悦。 他将葫芦从腰间解下,然后将口径处对准了蛊母的方向。 若是外面的毒虫,必然是顺着口径就爬了进去,这蛊母却是颇为嫌弃的嗅了一嗅之后,飞到了坛子的其他地方,却是半分也没有离开这个坛子。 夙毓有想过将坛子直接搬走,可是这样大的百年坛,想要搬走谈何容易,偏偏夙毓是悄然前来,却是不便久留的。 那么,只能试试最冒险的方法了。 夙毓伸手过去,直接抓|住了那金色的双翅,正待装进葫芦中时,异变突起。 那本来懒洋洋的蛊母,悄然变得灵活一般,直接在夙毓那指尖上咬了一口。 十指连心,又怎么可能不痛,夙毓蹙眉,却仍然忍着痛将那不断想要振翅的蛊母装进了葫芦的口径之中,然后塞上了塞子之后,将坛子重新盖好后悄然离开。 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自然事事心神谨慎,小心的离开那位首领的家中,夙毓更是大气都不敢松的重新回到了他放东西的山体那处。 竹管一样的东西层层叠叠的垒在外衣的包裹之中,夙毓将葫芦收好后蹲下了身来。 这是火药,秦峥告诉他的火药,有着无穷的威力,可以直接炸毁整个山体。 夙毓本来没有这个打算,可是这里实在太过万事俱备了,硝石,崎岖的山体,那被毒虫侵蚀的石头,实在是太适合毁了这片山寨。 夙毓从来都不是好人,只是惯常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而那侵蚀秦峥多年的母子连心蛊来源于此,便是秦靳施的毒,他对这个地方的恨意也不会有半分的消减。 夙毓点燃了自制的引线,看着那不断蔓延的火化勾起唇笑了笑,然后转身运起轻功飞速的离去,身后巨大的轰炸声响起,伴随着的是山体剧烈晃动和山石滚落的声音。 那足以掩埋整个寨子的山石和无人再能熄灭的火焰,一定能将这个地方毁的干干净净,从此世间,再也不会有苗疆的存在。 第76章 (七十六)归来 苗疆被毁了,那样大的爆炸声和山体滑动的声音因为这蔓延几十里的山林而没有外人发现。 可是身在闻洱却听见了,他在发现烟林之中那个男人的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夙毓成功的混了进去。 只是火焰虽灭,那遍布山林的毒虫却不曾退去,毒障重新笼罩在这个地方,让闻洱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闻洱回到了那个他被夙毓放着的山洞里面静静的等着,他虽然心里着急,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夙毓一定会回来。 而结果果然不负他的期待,在次日的黎明,他在看到那种异域风情服饰的时候还略带戒备,可是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闻洱放下了心来“护法,这里。”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伴随着夙毓降落的身影,那背后响起的爆炸声和烟尘简直能够冲散迷雾一般的爆破开来。 闻洱站立的石头上剧烈的震颤了好多下才稳了下来。 夙毓走到他的身边急速的喘着气道“东西拿到了,快走吧。” 大火冲天,在天空中映红了一片,这样的火焰不是夙毓放火那样就能制造出来的,而是真的冲天而起,滚滚而来。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的确也想不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闻洱跟在夙毓的身后匆匆的飞身离去,在毒障中不断的穿行着,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而在碧落宫中,那微微的颤动还是惊动了不少的人。 碧落宫位置颇高,背靠着那毒障烟林,站在亭台楼阁上往那里眺望,都能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烟雾缭绕。 只是那烟雾冲天而起,直逼天际,在这里看来的那蔓延在天边的红光,便可知那里有多么的危险。 几十里的路不算远,可是夙毓他,秦峥站在了宫后的山石之上,看着那毒障的入口,期待着那人下一瞬间的出现。 “他到底做了什么?”碧朱站在他的身边皱眉道“隔着几十里都能看到的火势,若是不及时扑灭,这片山林都会毁了的,甚至可能波及到碧落宫。” 碧落宫背靠烟林,多年来他人想要从后方进入都颇为的困难,若是这火势蔓延到了这里,不说后方被破,便是那火焰也可能危及到宫中众人。 碧朱身为碧落宫主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做了什么?秦峥当然是知道的,能引起剧烈震颤的,在这个时代,必然是火药的威力,只是那么大的威力,却非人力制造的火药可以达到。 那么就是那火药极可能引起了原材料的爆炸,秦峥可以确定那是夙毓做的事情,只是从前他只是了解,却从未亲手试验过,也不知能否真的躲过那火势蔓延,平安归来。 “他毁了苗疆,”秦峥这样回答了他,然后看着远方道“放心,火势不会蔓延到此处,那烟林之中水汽极大,剧烈震颤之下云层受到冲击,会落雨扑灭大火的。” 他回答了碧朱的燃眉之急,然后再不发一言的看着远方,神情专注。 碧朱想说他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本事,可是看着身边这人笃定的神情,还是静静的站在了他的身边。 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明明他就站在你的身边,你却觉得离他那样的远,仿佛永远都无法靠近,而那人远在天边,却仿佛他们连心都连在一起,从来不曾分离。 只是这样的感情,只有五年了,碧朱清楚地知道,哪怕是这样的折腾,也仅仅能将这个男人留在这世间五年而已。 又是一日的凝望,当黄昏落日的时候,碧朱想要劝秦峥回去休息的那一刻,身边的男人飞速的动了。 他不能动用内力,可是一身的外功仍在,手掌撑立跳下山石,男人在碧朱复杂的目光中接住了那飞奔而来的身影。 虽然服侍与他前去的时候不一样,可是单看秦峥的动作,就知道那是夙毓。 他回来了。 而他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再也没有纠结,全部破灭。 夙毓的气息极其的不稳,多日的不眠不休和奔波赶路,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达到了极限,他在看到秦峥的那一刻,将腰下的葫芦扯了下来,放进了男人的手中道“蛊王在里面。” 秦峥接过葫芦,却看着眼前的人再也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夙毓能回来全凭精神支撑着,现在看到了这个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这一口气松了下来,说是昏睡已然算是轻的了。 “夙毓!”秦峥抱住了他倒下来的身体,皱眉叫道。 闻洱正跟在夙毓的后面,看着秦峥紧张的额神色,过来搭了搭脉然后对着秦峥道“教主别担心,护法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便好。” 秦峥闻言,将那昏睡的人打横抱起,直接略过碧朱赶来的身影,朝着宫|内走去。 碧朱并未转身,只是感受着耳边那人略过时的微风,笑的释然又苦涩。 闻洱本是想跟上去,可是却直直的对上了碧朱的眼睛,眼神晃了一下,然后连忙扭头跑了过去。 碧朱有些迟疑的站了一会,然后转身也回了那宫殿之中。 如秦峥所料的一样,那林中的火势或许是遇上了溪流和雨水,并没有蔓延过来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可是那样大的阵仗,想来不出一月,所有人都该知道苗疆被毁的消息。 小小的苗疆,若真是避世,又怎么可能为那么多人所知,可是毁了就是毁了,不论旁人有多少想法,外面还有多少的祸患,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外如是。 那跟邪医一起的老人已经验证过了蛊王的真实性,接下来就是制药的环节了。 苗疆被毁一事当然是先传到了碧落宫,可是那培育出蛊王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过是淡然一笑,便跟着邪医去制作解药去了。 碧朱虽然已然放下了心中所想,可是他难免不放心的还是去看着他们制药。 老人与邪医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当年的那场旧事却是不必再提,若不是怨恨结仇,怎么可能将地图和那蛊术传给夙毓,让他前去苗疆将蛊王带出呢。 虽是利用,但是也解了燃眉之急不是么。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便于与碧朱言说,他要看便让他看,所幸那解药也需要他的血液,而那秦教主守在那方才归来人的身边的情景,想来在这位宫主的眼中也不是很情愿看到的吧。 有了蛊王,制作解药就很方便了。 而秦峥,只是静静的守在了夙毓的身边,看他沉沉的睡着却仍然不安的蹙眉的样子。 多日的奔波和那火焰的黑点扑在那张脸上,还真是风尘仆仆一点都不好看。 秦峥看了半晌,然后转过头对着进来直勾勾盯着他们的闻洱道“你先出去。” “啊?”闻洱晃神,然后反应过来秦峥说的话“是,教主,”然后连忙退了出去。 碧落宫中自然有浴池的存在,秦峥只是想帮他沐浴一番,解解他的紧张和疲乏罢了。 皱着眉将那并不十分合身的衣衫褪去。秦峥抱着夙毓走进了浴池之中,面无表情的帮他沐浴,擦拭身体的每一寸,将那有些干涩的长发用芝麻叶细细的揉擦然后理顺。 这人爱美的性子藏在骨子里,秦峥可以想象他看到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时候的表情,而他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瘦了,这是秦峥内心的感觉。 吃不好也睡不好,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的的确确是折磨人,他既担心他,却也因为他的为他努力而感到喜悦。 夙毓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秦峥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每每说是他护着他,却也是他甘居幕后,为他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吧。 将身体擦干,秦峥为他穿上了柔和的亵|衣,将他放在了床|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擦干|他的长发。 若是不擦干,想来若是醒来是会头痛的。 将一切都收拾好后,秦峥将他的被角掖好,手指拂过那微黑的眼底,眸中有着几分的暖意,他这样毫无防备的躺在陌生的地方,任他施为也没有醒来,想来真是累极了。 只要这个人还好好的在这里,那么所有的难关都不怕。 秦峥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直到门外被轻轻的敲响,才走了过去,打开了门,看着门外小心翼翼往里面探的闻洱道“什么事?” 闻洱挠心挠肺,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对着秦峥问道“教主,护法他没事吧,醒了没?” 秦峥察觉到了他的神情,然后说道“还没有醒,怎么,可是有事?” 闻洱简直想挠头,可是感觉到头顶的寒气,还是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说道“护法他中了母子连心毒的母毒!” “你说什么?!”秦峥猛地绷紧了神经道。 闻洱解释道“今日探脉的时候发现的,应该是被咬了。” 秦峥蓦然转身,将夙毓的手从被中抽|出,小心的打量指间,然后在右手处发现了那个小小的咬痕。 那么,闻洱所说的,是真的! 第77章 (七十七)醒来 将夙毓的手重新放回锦被中,秦峥站了起来,示意闻洱跟出来后才问道“母子连心毒是为了控制而生,那么夙毓所中的毒是否会对他有所影响?” 闻洱沉思了半晌,然后为难道“这个,属下不太清楚,蛊毒一事,还是要问师伯他们才行。” “明白了,”秦峥看着关上的门道“你在这里看着夙毓,我去好了。” 秦峥转身就走,闻洱想要拦住说自己去吧,又想着师父他们都在制药,他去了一定没工夫搭理他,而且教主挂心,他还是在这里守着为好。 邪医他们制药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甚远,秦峥在这里住了几日,常常前往后方之地,想要找到制药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他本身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只是敲门之后打开房门,以为是侍从,随口说着进来的邪医他们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门口站着的人,然后视线又不自觉的转向了碧朱的方向。 秦峥仿佛并未察觉他们异样的神色,直接开口问道“子毒可解,那要是母毒呢?” 邪医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反应过来的询问道“谁被蛊王咬了么?不会是我那笨徒弟吧。” 而那苗疆老人只是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的瞥了自己师弟一眼,对秦峥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他是培育苗疆蛊王的人,自然对自己培育而出的东西有着深深地了解,对于这一点,秦峥还是深信着的。 两人在其他两人的目光中走了出来,走了一段距离后站在了栏杆处眺望着远方,老人摸|摸胡子道“母子连心蛊在于控制他人,母蛊由施蛊之人服用,而子蛊由受蛊之人服用,而服用之后,母蛊之人对子蛊之人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同理。母子连心毒亦有此功效,乃是提取母蛊与子蛊之毒制作而成。” “也就是说母毒并无其他的影响?”秦峥看着他发问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道“说来也是他幸运,母子连心蛊的母蛊正是孕育的期间,子蛊尚不曾产出,只是被母蛊咬了一口,倒是无大碍,只是要说影响,”老人别有意味的看着秦峥道“虽说解药制出之时你会服下,但是你也知道那不过是只能压制五年而已,子毒本身是存在你的身体里面的,身怀母毒之人和身怀子毒之人,会有一种奇妙的联系,你以后自然可以慢慢体会的到。” 奇妙的联系么?秦峥想起的是当初秦靳还在时,能够催发子毒轻易的牵动他的思绪,虽然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使用过,但是那种感觉,并不如何的舒服。 可是换成夙毓的话,秦峥不动声色的看着老人道“多谢指点,他无事就好。” 秦峥说完转身就走,既然已然确定并无危险,那么他也应该守在那人的身边,等他醒来。 老人看着他从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负手回去了。 他本来还想看看这秦教主对碧朱的感情如何,现在看来,却是一丝也无了,只是可怜,从此天下又多了一个痴情的人。 老人走进药房的时候碧朱也在,他只是来这里看着的,看着老人孤身一人走进来的身影,碧朱也不过是眸光闪了闪,然后重新低下了头,再无其他的表情。 老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的重新开始忙碌起手中的工作。 秦峥是在闻洱有些担忧的目光推开房门的,坐在了床畔,秦峥对着闻洱轻声说道“不必担心在,这个毒不会有事。” 闻洱站在他的身边点头,同样的轻声说道“教主,那属下先出去了。”他指指门口的方向道“护法他连着几日没睡,教主在这里陪着,属下在外面随时听候吩咐。” 秦峥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颊,直接说道“你一路跟随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闻洱点头“是,属下知道了。”然后轻声走了出去,并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他在长廊中走过,打了个哈欠匆匆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要不是教主嘱咐,他还真是不觉得困,但是一嘱咐吧,他就恨不得立刻睡上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几日没睡么?秦峥坐在床畔看着夙毓沉沉睡着的脸颊,然后伸进锦被握住了他的手,那指节修长,但是以往细白如玉触手生温的感觉,现在也带着些粗糙的感觉,指尖竟也是冰凉的。 难怪他一见到他就昏睡了过去,那样的精神紧绷,想来他绝不好受,只是他现在想要运功帮他梳理一下|身体也是不能。 秦峥想了想,脱下了鞋子,拉开了锦被躺了进去。 被中只有着微微的暖意,秦峥抱着那昏睡的人,将他的双手都拉近了怀里暖着,这才觉得微微的安心。 天色已经快要破晓,这碧落宫为了他的事情,便是这半夜也弄得灯火通明,反而让他不知白天黑夜了。 只是关上了房门,熄灭了烛火,黑夜降临,抱着这熟悉至极的人,秦峥也安心的陷入了睡眠。 直到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秦峥感觉着怀里的微动,然后蓦然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了那也是刚刚醒来时水光潋滟的双眸。 可能是睡饱了,又或是睡得懒懒的,夙毓的脸颊带着刚睡醒的微红,皮肤好像也恢复了光泽。 秦峥向来表达感情的时候颇有些内敛,只是现在,他却不想那般的行|事。 双|唇相接,碰触到彼此的唇,夙毓眸中闪过一丝的了然,然后启唇接纳了他的入侵。 水声在彼此的唇|间响起,黏|腻的,动人的,吸吮着唇|瓣,让红唇湿|润,然后辗转往复,舌尖相触。 本来的脉脉温情,随着唇|舌的渗入而变得有些升温,秦峥甚至略带力道的咬了夙毓的唇,带着确认和霸道的近乎啃咬的吸吮。 秦峥很少这样的失态,可是看着这人的双眸,与他唇齿相接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他在他面前倒下的样子,虽然只是昏睡,但是那样的场景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的心有余悸。 让秦峥不能不心慌,不能不忌惮。 他尚且如此,那么他当时中毒昏迷的时候,夙毓的心情,想必也是如此吧,所以他才会那般的不眠不休,想要尽快的赶回来,才会那般的疲惫。 “嘶.......”夙毓不自然的发出了声音,唇侧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身上这人直接咬破了他的唇角。 秦峥显然也听到了,撑起双臂让双|唇分离,看着那咬破的唇角和水润的唇,终于还是心软的擦着他的唇角道“记住教训了么?” 夙毓扯了扯唇角,然后笑道“教主虽然技巧还是一点都没有,但是这般的主动,所以,没记住!” 活生生的,会戏谑的笑着的他,充满着生气。 秦峥在一侧躺下,跟他侧卧而对,看着他的目光道“若再记不住,下次我便再也不管你痛还是不痛了。” “教主都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属下真的不知道该记住什么,”夙毓侧躺着无辜的说道。 秦峥回答“不许再去涉险,不许再让自己这般的劳累,明白了么?” 夙毓唇角笑着,眸中却有些微冷的看着秦峥道“那教主记住教训了么?” 秦峥一怔,然后指尖拂过他的眸间道“记住了。” 他用自己来给自己长了这个教训,他怎么可能记不住,只是那个五年之期,他真的还要瞒着不再告诉他么? 秦峥有着犹豫,却也意识到了夙毓的果决,他明白若他身死,那么夙毓一定会跟随他而去,可是那样,也许真的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若是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么,便真的是他自讨苦吃了。 秦峥看着夙毓的眸子道“不管你接下来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听我说完可好?” 夙毓眼神回暖,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额头道“好。” 这一个讲述,就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相依相偎的躺在床|上,听着秦峥用沉稳的声音讲述着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这是一本书中的世界的事情,而他是书中的人物,秦峥来到这里是怎样前来的,他所做的每一步,秦峥都跟夙毓讲的清清楚楚。 而夙毓也真的如他所说的,在整个过程中不发一言,可是直到秦峥讲述的结束,他还处在一种恍然的状态。 他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的事实,他甚至算不得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么?而是存在于那样的话本之中么? 可是,他的感情是真的,他的经历是真的,他所有的心情,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真的,可是,他所有的思绪,不是别人设定而来的么? 秦峥经济的等着他慢慢的想,直到他的眼神回转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直到我们回去了那边的世界再告诉你也不迟,可是我若是不说,却也怕你乱想,如今说了,你也仍然在乱想。” “我只是难以想象,”夙毓这样说道。 秦峥想了片刻,开口说道“你重生是真,我在这里也是真,既然你是在一本书中,那么我也在,可是在我们的额眼中,这里就是一方世界,属于我们的世界,谁又知道就算我们回去了是不是也在一本书中,谁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一本书中,又或是我们是不是真实的世界,而那作者只是冥冥之中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么?文字可以书写大致的人生,可是属于我们的人生,只有我们知道。” 秦峥很少说出这么多的话来,可是却字字能抚|慰着夙毓的内心。 只是跟随着他回去一事,却仍然在夙毓的心中留下了阴影,秦峥能回得去,那么他呢? 第78章 (七十八)丹成 睡了一个晚上,又躺了一个白天,两人竟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起身的。 梳洗换衣,夙毓没有将心底的心思表现在脸上,只是看着秦峥欲言又止道“教主,现在距离七日还有几日?” 秦峥看着他道“明日。” 明日便是七日之期,要么解药制好服下,要么就要再度饮下鲜血,无论如何,端是看明日了。 “睡了一天,我去看看他们制作解药的进度吧,”夙毓将长发挽起,用簪子固定住后起身道“有解药的配方邪医他们应该制作的很快才是,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秦峥点头“我随你同去。” 夙毓扭头看他,挑眉道“也行,要是制作出来了,教主即刻服下就是,免得麻烦的跑一趟了。” 秦峥郑重其事的点头,随即跟着他一起出门前往那药房之地。 到头来,秦峥还是没有告诉夙毓那五年之期的事情,即使其中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存在,他也不想他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日日忧心。 药房离得并不远,两人到的时候里面一片的忙碌和灯火通明,邪医和老人忙着制药,而碧朱只是帮他们分敛药材。 而这本来忙碌的景象,又因为两人的到来,而瞬间有了凝固的迹象。 邪医和老人对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忙着手上的事情,碧朱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也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夙毓看了秦峥一眼,然后也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询问着邪医解药的进度“解药要几时才能制好?” 邪医老头本来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这火莫名的好像就引到他的身上来了,但是却是不能不回答“药材的分量已经混合好,碧落宫中药材众多,便是几样稀有的也能找到,省了不少的麻烦,现在就差将蛊王入药一事了。” 碧朱想起那金翅金色身躯的蛊王,那咬的一口还在指间隐隐作痛,虽然秦峥已然跟他解释了那母毒之事并无影响,可是被一只所谓的虫子咬这么一口,虽然不能咬回去,但是亲手料理还是可以的。 夙毓询问道“应该要怎么做?” 邪医看了老人一眼,看到他点头示意后随即说道“只要将其烘干,然后碾碎成粉末即可。” 这蛊王是老人培育出来的,将其彻底入药,还是要问过老人的意思啊。 向来制药便是有此步骤,夙毓处理起来倒是不陌生,所幸已经被咬了,便是再咬一口也无妨。 夙毓取出了一旁的小火炉开始自己的事情,而秦峥则是淡然的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小心的完成。 碧朱看着秦峥若无其事的办帮着夙毓拿起想要的东西,两人相处间不经意的对视,虽是自己貌似无意,但是在旁人看来却是温馨一片,而在碧朱的眼中,便是刺心了。 夙毓在告诉他,即便他延续了秦峥的生命,他也不过是个局外人。 人情可以还,但是其他的,却是想都不要想。 碧朱将手上分敛好的药草放到了邪医的面前,然后起身道“我宫中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他起身出门,状似无意的看了秦峥一眼,秦峥似乎察觉了,但是视线,却仍然没有扭转过来。 碧朱心中叹息,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脚步声渐远,这里的气氛才缓和了下来,夙毓朝着秦峥挑挑眉,手上的工作没停,倒是嘴上说道“我们借用了碧宫主的地方这么久,教主想好怎么还他的人情了么?” 秦峥沉思道“他一不缺金银财帛,二不缺名势地位,一时之间,还想不出。” 夙毓对他的这个说法倒是颇为的赞成,他们能给的,碧朱不想要,可是碧朱想要的,他们也给不了。 可是这份人情总是在那里,便是夙毓的心里,也下不来。 这事,的确是应该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一直忙到了将近午夜的时候,解药的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入药即可,可是夜色已深,两位老人也累了。 四人便将手上的工作封存好,然后齐齐出了门回去休息了。 夙毓睡了一天了,便是此刻换下衣服躺在床|上,也是思虑不停,没有丝毫闭眼的意思。 秦峥沐浴完后并未熄灭烛火,只是也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侧问道“怎么,睡不着?” 夙毓看着他俊朗的轮廓叹气道“谁让教主你实在太招人喜欢了呢,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对,应该叫做秀色可餐。” 夙毓下了定义,颇有些得意的看着秦峥。 秦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直到夙毓自己都觉得脸红的时候才说道“你说的,莫不是自己?”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互相吹捧?”夙毓蓦然笑道“我就是想着怎么来还碧朱的这份人情罢了。” “可是想出来了?”秦峥问道。 “正是,”夙毓侧躺着身体说道“近来江湖上正道势力被刻意抬高,碧朱所在的碧落宫很受打压,可是那些个正道势力的背后偏偏站的是当今的皇帝,碧朱他颇有着对立的意思在。” “皇帝忌惮他,自然要打压,”秦峥说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让皇帝放弃这个念头?” 夙毓说道“我们上次前往京城之时,虽说是京城看起来表面风平浪静,但是止言他们却不再是皇帝的心腹了,忌惮是迟早的事情,我看他们也有退隐之意,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教主歇了这么多年,可是怕了那些个正道势力?” “自然是不怕的,”秦峥回答道“江湖规矩挑战,便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正道势力被打压,碧朱才有喘息之余。” 秦峥从未怕过任何人,即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正是如此,”夙毓笑着道“这样一来,既能还了他的人情,又能让教主练练手,教主的剑多年不出鞘,那些个正道势力可是嚣张着呢。” “如此也好,”秦峥微阖双眼看着他道“此事的确合我心意,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秦峥转身将床的帷帐放下,然后弹指间熄灭了烛火,在一侧躺下。 微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响起,夙毓的精神看着好,其实只是睡着那么一天,却也没有彻底的缓过来,此刻这人就在身侧,顿觉安心之下,困意就容易上涌。 转眼一夜过去,两人起身前往了药房,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邪医和老人不亏是当年名绝天下的医者,样样药材都控制的精细,连夙毓自己也自愧不如。 在夙毓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的视线下,老人将那蛊王入药,然后制成了丹药的时候,夙毓的一口气才松懈下来。 丹药带着淡淡的金色,看着十分的喜人。 或许也是因为那是救命的良药,才看着喜人吧。 夙毓端来了水,然后看着秦峥拿起了那丸药服了下去,这才拉起他的手腕探着脉象。 丹药中的毒性在逐渐的中和和压制着秦峥所中的毒,夙毓放心的放下了他的手腕道“这药确有奇效。” 老人看着两人,摸了摸胡须,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药的确是好药,只是可惜只能压制五年之久,也就是说只是压制而不能消解,探脉还是能探出来的。 可是若是有人想要刻意的隐藏脉象,那么只需在解药之中再加上几味药即可。 老人明白秦峥的心思,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即刻将返回京城,二位呢?” 秦峥他们的确是想要去见苏止言他们,只是如今以他们的想法,此时却是最不宜接近京城之地,给苏止言他们造成麻烦的。 夙毓转头说道“您一路也辛苦,我派马车送您回去吧。” 老人自无不可,人老了,便是年轻的时候再如何,现在也应该好好的对待自己。 安排了人送邪医他们离开,夙毓他们也要向碧朱辞行。 还是那日的碧落宫的门前,还是那辆熟悉的马车,只是七日前他们是前来,现在却是要离去。 他碧朱,不过是个过客而已。 “就此一别吧,”夙毓笑着说道“碧宫主后会有期。” 夙毓说完,便是拉着秦峥的手上了马车,帷帐放下,再不见旧人。 碧朱看着马车的远去,嘲讽一笑,后会有期,只怕是后会无期吧。 五年之期看似久远,可是想必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 那份所谓的救命的人情,其实也并不如何,便是没有他,夙毓也能在七日之期赶回来,救那个人一命。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情,他们为了不亏欠他,也一定会还。 既是见不到也得不到那个人,他要那份人情又有何用。 碧朱想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再也没有见面,而那最后的五年,秦峥却一直活在他的情报之中。 以一己之力挑战各个名门正派,竟是无一人能够让他拔剑出鞘。 他这般的惊才艳艳,名扬天下,连皇帝都不敢对他动手,可是这个人,早已属于了旁人,而不属于他。 第79章 (七十九)准奏 相传少林有守山阵法——十八罗汉阵,至今无人能破。 可是传说终究是传说,十八铜人配合默契,浑若一人,仿佛无人能敌,可是那也不过是仿佛罢了。 夙毓跪坐在石阶上的垫子上,接过圆明长老亲奉的茶水道“十八铜人阵果然厉害。”该有的奉承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就是明面上打别人的脸了。 圆明长老倒是并未像武林大会上那样事不关己,平时的模样,倒是看着颇为的和蔼,他看着场中的男人在十八铜人间虽是步步后退,次次防守,十八铜人步步紧逼,仿佛将他逼到绝境一般的场景,终究还是叹息。 十八铜人已经招式尽出,而男人却连剑都没有拔|出,以退为进,正是在寻找破绽一举击破的举动。 圆明长老看着夙毓道“少侠过谦了,十八铜人久未逢敌手,也许更加历练才是。” 夙毓一笑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男人在那仿佛退无可退之时,以鞘击打,瞬间将那迎面而上的铜人击飞,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局面逆转,十八铜人溃不成军,而他只是迎风而立,在击倒最后一人时朝着夙毓他们走过来。 至始至终,他的剑都没有出鞘。 不是不想出,而是不能出,剑出必见血,他与少林并无深仇大恨,何故杀他门中人。 这道理,秦峥明白,夙毓明白,圆明长老自然也是明白的。 圆明长老虽自认已不如秦峥,但是当年他也是那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的高手,这点门道,还是看的出的。 若是秦峥在一开始就出剑,只怕那些少林弟子连一招都撑不下就再也不能活。 “秦教主年轻有为啊,”圆明长老合掌称赞道。 秦峥对他点头“十八铜人看似一人,可是只要破除一角,则阵法溃败。” 秦峥直指其中漏洞,圆明长老和蔼的看着他道“多谢少侠提点。” 他心中赞叹,此子悟性极高,他也知十八铜人阵有此漏洞,只是想要击倒其中之一又是何其的困难,如今,却是证明,天下不缺那等有能之人,他们少林,的确是不能坐以待毙,坐井观天。 同时他又叹息,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竟是那等魔教的教主,当年的司空一族为束缚他虽说为他正名,但是此次他连挑各大门派,以一剑碾压正派中人,实在是将他们的脸面扔在了地面上踩。 正派看似最能容人,实则对于那等过高之人,也会忌惮。 少林不过分询问红尘中事,对此倒是无异议,倒是那些个名门正派,输了,只怕要大肆弘扬他魔教之人的身份了。 夙毓走到了秦峥的身边,看着圆明长老笑道“此事已了,大师我们便告辞了。” 秦峥颔首,然后携夙毓同往那寺外走去。 圆明长老看着那相携而去的两人,终是看着那面前而立的弟子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那十八铜人合掌道“弟子谨记。” 幽冥教的魔头挑了那十八铜人阵,这样的消息,还是飞快的传到了各个名门正派之间。 既让他们快慰并非自己一家的同时,却也让他们忌惮不已。 魔教中人如此的厉害,竟是名门之中无一对手,实在是让他们寝食难安。 若是将来那人带领魔教碾压而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就算他们众派之人合作,也不一定能在那人的身上讨得了好。 如此,便也只能用那最后的计策了。 当今的皇帝扶持正教,打压魔教,任凭他魔教中人再厉害,能抵得上皇帝的千军万马么。 自此,齐云翳的桌案上摆了不少那些名门正派送来的信,而他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信封的封面,连打开都没有,直接扔到了一边。 他身边的奴才见此小心询问道“陛下,这些个信,是要处理掉么?” 齐云翳从奏折中抬起头来,随意道“嗯,都拿去烧了吧。” 那奴才小心的拿起那一叠的信封,然后去外面寻找火盆烧掉了。 等那奴才出去,齐云翳才拿过了一旁的信纸,挥笔写了两封之后,亲自用蜡封存好,低着头对空气说道“将这两封信送去给它的主人,务必亲自送于手上,碧朱一定会在碧落宫,至于秦峥么,他挑战完了那第一的少林,想来会回那幽冥教,你只管去就是了。” 齐云翳话音初落,那桌案上的信笺已然消失不见。 而他不过是静默了片刻,便继续批阅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权衡之道才是帝王之道,江湖上的正派和魔教之间应当处于一个平衡的局面,他的扶持让名门振兴,可是太过锋芒,却又能被秦峥打压。 只是以一人之力挑了那各大门派,无一能挡,秦峥的武功,想来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高的境地。 若是他真想弑君,在这皇宫之内,只怕也是如入无人之境吧,可是真的派大军碾压一届江湖势力,先不说幽冥教虽是魔教,但是近年来并无作恶之事,便是此举,也太过的惊世骇俗。 像是他这个一国之主,怕了那个小小的幽冥教一般。 齐云翳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忌惮,也叫作无中生有,可是在这个位置久了,很多怀疑变成真|相的时候,你就会以为现在的怀疑,也是真|相。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齐云翳看着奏折中弹劾荆王拥兵自重的话语,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奏折,靠着那龙椅遮住了眼睛。 他的心里在告诉着自己云刑是他的亲弟弟,跟苏止言在一起,绝无登位之可能,可是拥兵自重也是事实。 他往年之中在云刑出兵之时,一定要求苏止言留在京城的举动,已然算是忌惮了。 而且云刑跟秦峥也是交好,一个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一个在朝堂之上舞刀弄棒,偏偏他都无能为力。 若是让云刑带兵去缴了那幽冥教,岂不是可以看看他们的真诚与否? 齐云翳放下了手,看着眼前的桌案,终是是苦笑。 他的忌惮和思绪咋脑海中挣扎,这意味着,他该放苏止言和云刑离开了,他们已经请辞多次被他拒绝,如今想来,他们是已然察觉了他的想法,不让这兄弟之情,最后落得分毫也无吧。 趁着还没有非要了性命不可的时候放他们离开,也许也是一条退路。 齐云翳拿起了桌旁那两封请辞的奏折,终是下了那御笔亲批。 苏止言在拿到奏折的时候,跟齐云刑相视一笑,然后齐齐退朝还府。 皇帝的御笔再加上恩准的圣旨,让朝堂之上果然是议论纷纷,只是那些个事情,已经不关两个当事人的事情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齐云刑看着苏止言问道。 苏止言收拾着府里的东西,想了想开口说道“嗯,先把我爹他们安置在柳州的别庄之内吧,然后再说我们的事情。” “你在柳州买了别庄,我怎么不知道。”齐云刑说道。 苏止言好笑的看着他道“不是我买的,而是那一去三年的两个人,看我被朝廷打发了,实在是可怜的很,也是为了赔罪,就恰到好处的送我一处庄子,好给我爹养老。” 齐云刑脸色越发黑了“那庄子应该是我送你才对,本王还是有月饷的。” 苏止言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纠结的看着他道“那处庄子,他们就花了十万两的银子,你十年的饷银,也没有这么多吧,既然送都送了,总之是我爹舒服着来,有便宜不占,是你傻还是我傻?”本质上来说,苏止言可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心思,他前世也是商人不是么。 齐云刑语结,他向来在军营呆惯了,军营本身的饷银就不多,他有的时候还喜欢封赏救济将士家里,那里几乎是没有什么收入的。 他做这个王爷,虽然也有封地收上来的例银,朝堂每年也有饷银,但是这么多年累积起来,也没有那么多,而真的想有那么多,除非他去贪污。 “不过我们之后的生活,可就完全靠你了,”苏止言安慰他道“我现在无官也无收入,一介布衣,想要过富贵逍遥的日子,还是要靠王爷你。” 他话说到这里,齐云刑高兴了,搂上他的腰道“即便没有这王爷的身份,我也不会让你吃苦的。” “好好,我知道,”苏止言拍拍他的手道“我要收拾的东西太多了,所幸你也无事,来帮忙吧。” “好,”齐云刑答应道“然后就开始动手帮忙。” 然后苏止言发现,还不如不帮忙,荆王爷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往来如风,在收拾的时候也是一样,就是越收拾越乱。 最后,苏止言实在忍不下去了,直接将人丢在了屋外道“你去给马喂草吧,免得它路上饿了。” 齐云刑只能对着房门沉默,然后真的去喂草了。 秦峥和夙毓反倒是真的无事一身轻了,坐在马车上晃悠着往幽冥教中赶,夙毓笑道“止言收下了,看来送在他心坎上了。” 秦峥问道“他什么时候来?” 夙毓笑着回答“说是安顿好家人,多则三月就可到达。” “如初甚好,”秦峥说道。 ....... 第80章 (八十)齐聚 三年回归,秦峥再次名噪天下,只是他们这次回去,却也不是为了单单为了回去。 “这次教主真的打算将教主之位传给弑霜了?”夙毓靠着幽冥教主院内室的桌子坐着问道。 秦峥在他对面盘腿端正而坐,回答道“弑霜已然突破第七层,而且教内的势力他已然接手,已然是适合传位的时机了。” “那教主打算什么时候呢?总要择个良辰吉日,让那孩子也算是名正言顺,”夙毓思虑着,然后拿过黄历细细的翻阅道“下个月十五,还有再下个月初十,教主觉得哪个好?” “苏止言说了什么时候到了么?”秦峥询问道。 夙毓随口回答道“老丞相大人年迈,腿脚有些不利索,止言他们自然是行程慢了些,不过之前有消息传来,说是马上就要到柳州了,想来一切安顿好,最迟下个月底,就能到了。” 夙毓凑到了秦峥的身边,打量着他的神色道“教主想让止言来看看教中?说起来若是前世他是来过幽冥教的,可是今生却没有来过,教主以教主身份接待更显郑重,而且到时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去,便是隐居在哪里,做个邻居也是好的,那便定在下下个月初十吧,想来弑霜不会介意多等几日的,教主以为如何?” 秦峥侧头打量他道“护法思虑周全,本座自愧不如。” 夙毓在他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道“那教主可有奖赏,属下思虑如此周全,颇耗脑力。” 秦峥侧目与他双眸对视,然后眼睫微阖,眸中微微闪过笑意,在夙毓微微有些愣神的时候,睡穴已然是点上了。 夙毓不甘心的合眼,倒是秦峥,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在他失去意识的之前说道“你昨晚太过劳累,好好休息。” 看着倒在怀里的身体,秦峥起身,将人放在了内室的床|上,这才走了出来。 他虽然身强体健,但是夙毓实在是太过于痴迷此事,的确是应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这一睡就足足是一个下午,夙毓醒来的时候,本想发难,可是看着男人那张淡然自若的脸,即使知道他的内心黑水泛滥,可是到底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倒是下午休息的太多了,晚上睡不着需要运动运动才行,还有,必须要纠正他家教主这仗着武功高,乱点人穴|道的做法。 苏止言他们的确是在又一个月的月底来到幽冥教的,夙毓提前得了他的消息,派人亲自去迎接带路的,免得这,茫茫荒漠,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弑霜的继位大典已然布置起来了,院落间倒是收拾的颇为的富丽堂皇,夙毓有心想要保留他跟秦峥住的地方,这里有着他们的缠|绵恩爱,因此特意命人重新建了主院,等到他们离去时,这里自然是要封存起来的。 耗资倒不是问题,单是幽冥十二楼的收支,就算得上富可敌国,建立区区一个主院,夙毓自认为财大气粗,还是出的起的。 苏止言穿过阵法走进幽冥教的时候,看着那静立在尽头的两人道“你们倒是会偷懒,知道外面炎热,迎客连出去都不出去的。” 夙毓笑的戏谑“你都说炎热了,就请体谅一二吧。” “好了,走吧,”苏止言拉了身后的齐云刑道“给我好好看看你这第一魔教到底长什么样,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 苏止言后面没了形容词,反而让人浮想联翩,夙毓知道自然不上他的当“那就好好看看,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培养出教主这样.......的人。” 很好,打了个平手。 二人相视而笑,不由想起京中初遇时的景象,有感之下,二人同行,由夙毓介绍幽冥教中事务,苏止言细细聆听,不时对那从未见过的物品发出疑问。 两人倒是相得益彰,只剩下后面的两个人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走着。 齐云刑就知道,只要一见到这两个人,苏止言的注意力一定会分散掉,几乎可以不用在他的身上停留。 荆王爷黑着脸跟秦峥并肩走着,在不经意下瞥了秦峥一眼,看他淡然自若,倒是颇有些好奇的问道“他那样如别人亲近,你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么?” 秦峥淡然回答“不会。” “若是真的在乎一个人,看他的注意力在旁人的身上的时候,怎么可能毫无感觉,”齐云刑讽刺道。 秦峥在齐云刑诧异的目光中站定,然后说道“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我的身上。” 秦峥刚刚说完话,那前方看着专心跟苏止言说着话的夙毓转过头来,看着他笑着道“教主跟荆王爷聊得很开心啊,”夙毓走到了秦峥的面前,看着齐云刑道“聊什么这么开心,王爷介意说来听听么?” 齐云刑“.......”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但是止言若是能在这样在乎他该有多好? 苏止言一看齐云刑的状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秦峥和夙毓二人在外人看来,总是秦峥强势一些,也难免他会想歪,继而否定自己的三观。 这是体|位问题决定心理素质,倒是跟齐云刑本人无关。 苏止言走到了齐云刑的身边,也不问东问西了,而是拉着他朝着夙毓他们道“我们一路舟车劳顿,听闻你这里有天然的雪水温泉,可否让我们享用一番,解解身上的疲乏?” 夙毓点头笑道“自然可以,知道你们今天能到,也是早就准备好了,走吧。” 将苏止言和齐云刑在教中安顿好,夙毓还是要继续督办那主院的事务,虽然也是清闲,但是还是有的事情需要他亲自看着。 苏止言和齐云刑倒是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在休息了一天之后便是在教中来往自如来了,还颇有兴趣的去爬了那雪山。 弑霜在忙着教中之事时还特地来拜见了苏止言他们,当年的冷冷的少年现在成长成了一个能够独撑一教的男人,也许是师承秦峥,在气质上看着倒是跟秦峥有几分的相似。 只是与秦峥不同的是,这个青年是会笑的,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他都能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了,自然还是比秦峥更多了些亲和气息,这些年那些个刚刚接管行|事时的稚|嫩似乎也是被消磨不见,变得颇为的从容了。 每个人行|事的风格都不一样,性情上面秦峥并无过分的要求,只是简单的询问过后,便让他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弑霜看着眼前的四人,然后行礼之后退下了。 他真正掌握了幽冥教,自然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再不似从前单纯。 师父此次让那退隐朝堂的兄弟前来,想来也是抱了那继续退隐的想法了,想来此次继位大典之后,师父也许会跟着那些人一起离开吧。 在弑霜的心里,他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至高的位置和权势富贵,但是在他看来,只要是想哟追求的,自己真心想要的,便努力去做就行了。 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而师父的所求跟他相反的同时,也算是成全了他。 也许,也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想要为他放弃所有的人罢! 弑霜退出了主院,路过那即将竣工的房舍,站立了一会方才离去,以后的幽冥教,便是他的天下了。 夙毓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倒是可以跟苏止言下下棋,聊聊音律之事。 夙毓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可偏偏秦峥不善下棋,让他下一局棋还不如练上一日的剑,其他的人更不是夙毓对手,倒是遇上苏止言,两人步步紧逼,小小的棋盘也能大战三百回合。 秦峥不爱那个,往往要么是坐在一旁观棋不语,他虽然不喜欢下,但是棋路还是通的,或是咋一旁看着心法内经,研习内力,又或是有所得而外出练剑,总之便是一人也能自得其乐。 倒是荆王爷,他身在朝堂之时便是日日领兵练兵,倒是颇为的忙碌和充实,此时在这般的闲暇下来,倒是让他颇为的坐立不安。 若是苏止言同他说话解闷倒是也无妨,心爱之人的身边,自然是不会腻味的,可是偏偏苏止言完全被夙毓吸引住了注意力,可怜荆王爷挠心挠肺,却也不敢多发一言。 一局结束,夙毓输了半筹,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看着齐云刑好心建议道“王爷出身军旅,学习武艺,若是觉得闷了,可以跟我家教主探讨探讨武功,何苦要守在这里。” 齐云刑本身也是爱武之人,只是在秦峥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想法在他看来颇为幼稚一般,若是询问,又像是低了一头,难免拉不下面子。 苏止言闻言,倒是觉得主意颇好,只是对于齐云刑的心思,苏止言自认还是十分了解的,有的时候,还是激将法最好用“夙毓说的对,秦峥武功颇高,便是日后行走江湖,遇上危险之时还能保护夙毓,云刑你武功不差,但是难道不想跟秦峥学上一学,日后好保护我么?” 涉及到苏止言的安全问题,一切面子都可以放在一边,齐云刑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去,寻着秦峥去讨教去了。 倒是夙毓跟苏止言重开棋局道“不知是你赢得多,还是秦峥赢得多呢?” 苏止言落下一子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 第81章 (八十一)两年 结果在意料之中,夙毓与苏止言在棋上面的造诣势均力敌,并未造成太大的局势翻转,而齐云刑,完全就是被秦峥一路吊打。 齐云刑不得不服气秦峥的武功造诣比他要高上很多,他虽然性子霸道了些,强横了些,但是到底不是那等眼高手低的人,真正遇上求学的时候,谦逊求学的态度还是有的。 他既然是真的想学,秦峥自然也不介意教授,他们本就是打算在幽冥教的事情了解了之后好一起去柳州看看,做一对隐居的邻居,也算是好的。 就算是出门远行,也可以四人一起做个伴,既是以后都一路同行,便是传授起来也方便的很,而不像弑霜那个徒弟,三个人同行,总是容易撇下他一个,秦峥倒是没有亲自教授他太多。 可是齐云刑跟他不一样的地方就突出在这里了,夙毓跟苏止言兴趣相投,想来日后聊天喝茶的时候还多的很,而被忽略的荆王爷,的确是应该找点其他的什么事情去做了。 既然算是认作名义上的师父,秦峥这个师父,可是分外的严厉和严谨。 当年他亲自练功的东西一一施展在了齐云刑的身上,更是根据他的体质加重了几倍的分量。 由此,四人的相处模式变成了夙毓和苏止言将棋盘搬到了屋檐下面下棋喝茶,秦峥坐在一旁看心法,而齐云刑在太阳底下不停的练剑,晚上还要练心法,常常都是累的睡过去,连基本的晚上的福利都没有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齐云刑也没有抱怨着什么,只是按照秦峥的要求,一点一点的进步着。 就在这样悠闲而自在的日子里,弑霜的继位大典到了。 夙毓砸下无数的金钱,在大典之前将那新的主院已然修缮完毕,从外面看来富丽堂皇,比他与秦峥的住所更添了几分的鲜活和贵气。 闻洱他们已然退出了幽冥教,是不必前来的,而秦峥也吩咐他们不必赶来,免得新老势力波动,影响弑霜的势力,而日后的相聚,在幽冥教外,则是更加的自由自在。 一身黑色镶银边的黑袍,将青年衬的愈发的挺拔,他缓步在身后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高台上秦峥站立的位置,一步一步,沉稳有余。 直到同站在那高台之上的时候,夙毓在一旁才发现,青年竟然已然跟秦峥同高,不差分毫了。 他似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飞快的成长了起来。 夙毓将托盘端到了秦峥的面前,看着他拿起托盘上的幽冥教主令,亲自交到了弑霜的手上,弑霜跪地接过,然后起身转过身去,举起了手中的令牌。 教众齐齐行礼,口称教主,那样的场景,跟秦峥继位之时不尽相同,可是莫名的让夙毓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新教主继位,接下来便是弑霜自己的事情,秦峥在夙毓愣神之际,拉了他的胳膊从一侧离去。 夙毓自然也是回神,跟着他一同离去。 “教主不跟弑霜告辞了么?”夙毓走在秦峥的身边问道。 秦峥边走边说“不必了,幽冥教向来是前任教主死亡,新任教主才继位,我留在这里,会使他尴尬。” 夙毓笑了“既是如此,我们的东西已然收拾好了,那就即刻启程吧。” “好,”秦峥回答道。 随着继位宴席的开始,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出了幽冥教的阵法,这里虽是荒原,但是马车还是可行的。 只是三人坐在车厢内,而一人在外驾车罢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说么? 苏止言是最被宝贝的那个,齐云刑可舍不得让他驾车,夙毓又被秦峥护着,他们两人出门在外的时候,都是秦峥驾的车,自然也是舒舒服服的坐在车厢之中,而秦峥算是荆王爷名义上的师父,哪有师父驾车,徒弟坐着的道理。 所以到头来,荆王爷只能顶着外面的风沙,驱赶着马车,苦兮兮的听着车厢内的欢声笑语,自己却只能对着这一望无际一样的荒原。 马车缓缓而行,朝着那悠闲舒适的柳州之地。 一转眼就是两年,柳州的庄子的确是极好的庄子,不愧为夙毓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的。 柳州本身并非极为富庶之地,这里的生活和节奏看着比别的地方慢些,可是用来养老却是极好。 十万两的银票砸下去,亭台楼阁自不用说,一步一景,单是赏心悦目这一点就算是回了本。 跟别说这庄子连着后山,整个都算作庄子地产,周围更是分布着肥沃的田地。 那耕地无甚大用,夙毓只是雇了人然后种了起来,他们也不求利,便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移植而来的果树跟着后山连了起来,郁郁葱葱的环绕着庄子,便是在夏日里,也是凉风习习。 这样大的山庄,自然不会只是给老丞相养老用的,这里一个院子便是极为的巨大,更是自成院落,便是同住一庄,便是平日里不刻意来寻,只怕还寻不到。 本身夙毓他们是想要再择庄子的,跟这里比邻也好,离得远些也无妨,可是老丞相知道这庄子本是夙毓他们所赠,干脆发下了话一起同住,要不然他老人家就自己搬出去好了。 老丞相一生站立朝堂,如今算是衣锦还乡,可是人老了,就喜欢热闹,夙毓没有驳了这个面子,苏止言他们自然也是住下了。 庄子内环绕着水流,还有着看着颇为巨大的湖畔,虽是人工建造,但是假山流水样样不缺,柳树垂岸之时,夙毓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里纳凉。 又是这年的夏季,秦峥坐在那湖畔的山石之上,听着夙毓吹着长箫,箫声呜咽却悠长,本是略感悲伤的曲子,可是咋夙毓吹来,却带着独属于他的鲜活。 凰诀曲,这首古曲夙毓已经能吹的非常好了,只是每次在秦峥听来,都意义不同。 距离他们上次别离京城之时,已然两年又三个月了,那么他的时间,又是同样的只剩下一个月。 上次,尚有办法留住生命,留在这里,可是这次,却不会了。 在一个月后的夏末,那天的月上中天之时,他会离开,这是谁告诉他的,他不知道,可是他深信着那个时间。 微风拂过脸颊,修长的手从秦峥的眼前晃过,夙毓拿着手上的柳叶道“你想什么呢这样专心,连叶子掉头上都不自知。” 秦峥侧目看他,然后将那叶片接过,看了一眼后扔在了水中道“想这日子的确悠闲,可是过得却极快,好像转眼之间就消逝了一样。” 夙毓笑着收起了长箫,然后看着那水面说道“教主今年不过三十一,正值壮年,怎的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峥不语,直到现在,夙毓还是以为他会在他们老去之后才回去那个世界,可是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已经三十一了,怎么不快,”秦峥看着他说道。 夙毓扭头,单手撑着下颌,然后仔细的打量着秦峥的脸颊笑道“教主这个样子看着真不像三十一岁的人,不过仔细看,还是比年轻的时候多了些成熟的气质,看着更诱人些。” 仔细算来,他们一起走过了二十多年,而这个人,还像是二十年前那般的性子,就连岁月都仿佛极其的眷顾着他,只是微微留下了更好的雕琢,而不见一丝的磋磨。 是真的,不像是已然过了三十的人。 秦峥侧目看他道“嗯,你也不像。” 夙毓蓦然笑了,胳膊搭在了秦峥的肩上“那是当然,属下今年二十九,刚刚好未满三十。” “你已然不是下属了,”秦峥看着他道。 夙毓回答“可是,我喜欢这样的称呼,已经叫了这么多年,改不过来了,就这样叫一辈子,教主可介意?” 秦峥低头回答“自然,不介意。”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回去,只是守着这里的青山绿水,跟身边的这个人一起白头到老。 到了临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这里纳凉,一起去后山打猎,漫山的果子,摘下在溪水中洗净就可以吃,湖水中放下的鱼苗,也可以在闲来无事垂钓。 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连夙毓都发现了他的容颜定格,而身边的这个人虽是还未到三十,可是眼角还是出现了不易差距的笑着的纹路。 若是一直留在这边,只怕到头来,他只能看着这人老去,死去,而无能为力。 既然离开已成定局,那么就顺应着离开吧,至少,还有那一次的机会。 水面被风吹起了涟漪,却在一瞬间,一道身影从水面跳起,又迅速的滑落水中,溅起的水花溅落到了两人的手上,冰冰凉的,很是舒服。 夙毓撑着秦峥的肩膀站了起来“看来今年的鱼成熟的很早啊,我去找人来,接下来,我们又有全鱼宴吃了。” 夙毓说完,匆匆下了湖石,在石子铺就的林荫道上远去,逐渐的隐没在了这一片的柳树飘荡中,再不见踪影。 而那一抹本是明艳的红色,也在秦峥的眼中消失不见。 第82章 (八十二)前昔 如夙毓所愿,山庄的晚上的确是吃了全鱼宴,酒仙楼的大厨果然是好手艺,这一晚的山庄盛宴的确是每个人都很满足了。 鱼肉是好消化的东西,等到宴席结束,秦峥和夙毓一路回到自己的院落的时候,就已然是消化的差不多了。 今晚正是月圆,夙毓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月明星稀的天色没有看不见星星,只有那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中,看着的确是如白玉般惑人,可是就那么一个,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委实是凄凉。 院子里没有亮灯,月色下,秦峥走到了门前,看着那转身而立在那里赏月的夙毓,说道“今晚的月色不错。” 夙毓笑着转身,看着那静立在屋檐下的人说道“月色不错,菜色也不错,只是闻洱他们要赶紧过来才能吃到了。”有这个人在身边,他才不会如那轮圆月一般,看着美好,实则凄凉。 每次庄内的鱼丰收的时候,闻洱他们都会问讯赶来,一年一次聚会,便是在此。 夙毓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想来下个月之前,他们也该来了。 到时候,即便那漫山的果树结的果子还带着青涩,他们这群富可敌国的人,即便平日里享遍了山珍海味,想来还是颇有兴趣去尝一尝。 “月色不错,你若想赏月,将躺椅搬出来可好?”秦峥看着他说道。 夙毓摇头轻笑,然后快步走到了秦峥的身边道“人常说对月思人,如今教主就在我的身边,何必对月。” 秦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道“既是不赏,那便先进来吧,宴席上还是给衣服上留下了些味道,要不要一同沐浴?” “自然是要的,”夙毓闻言眼睛一亮,已然随着秦峥的身后走了进去,顺带着在身后关上了房门,屋里隐隐约约传来声音“教主别动,让属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那一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夙毓一直记得,只是再次看到那样的月色时,他如明月,对影相望,孤高苦寒。 闻洱他们很快就赶到了,他们现在的产业已然是迁出了幽冥教,直属于他们自己管理之下,虽有锐意进取,但是大体已然是安定下来了。 本来还担心从此无法再聚首,可是秦峥传位之后,与夙毓迁至了这柳州之地,这么大的庄子,完全可以住下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 他们每次在这里住上半月之久,虽然有不少已然成了家,但是曾经的少年们可是继承了他们教主的良好品质,便是成亲,家中也只有一位夫人,没有那些个三妻四妾搅扰,再加上自己选择的女子也是相爱之人,儿女成群的也有。 前些年夙毓和秦峥他们忙着自己的事情,虽然路过之时也曾拜访,但是如今这些人这般拖家带口的前来,倒是让这庄子里格外的热闹。 而这些孩子之中,夙毓最喜欢杨程的孩子。 杨程住在江南,如今生意做得大了,前些年娶了一位官家的闺秀女子,虽是商籍,但是借着那位官家老爷的东风也算的上便利,那女子更是为杨程生了一对的龙凤胎,一个叫杨信,一个叫杨彤,如今也有三岁了。 一众人跟约好了似的纷纷赶到,大萝卜小萝卜,大豆丁小豆丁的往夙毓面前一站,最显眼的就是那对龙凤胎的宝宝了。 夙毓看着就想直接抱,但是还没等他动作,就被秦峥拉了过去,看他眼色,连忙对着众人道“先进来吧,就还住在去年的住所,都收拾好了的,没问题吧。” 众人自然无异议,单独的就自己先去放行李,拖家带口的也先去安顿妻儿,就剩下秦峥和夙毓两个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那当初像两个小猴子一样的小家伙长大了还真是可爱,”夙毓跟秦峥并肩走着感叹道。 秦峥看着他皱眉回答道“闹起来也很可怕。” 夙毓停下了脚步,好奇的凑到了秦峥的身边打量他道“教主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啊,哪个熊孩子敢在教主的面前闹?”不会被冷气吓到么? 秦峥没有理会他的这个问题,径直的往前走去。 秦小笙的那个外表看起来无比乖巧的小混蛋,闹起来连他都受不了,但是这点可不能随便的说出来,要不然未免太丢人了。 只是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便是再闹,他也会想起那个时候的家,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夙毓本是好笑的额看着他的背影,却又在瞬间意识到什么一样沉下了嘴角。 他跟秦峥相伴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哪个小孩敢在秦峥的面前闹,而能这样存在他的记忆之中的,只有他的亲人了吧。 他夙毓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爱人兄弟都在身边,想见自然可以见到,可是秦峥在这异世这么多年,他也会想家的吧。 夙毓思及此,叹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表情跟了上去道“苏老爷爱热闹,去年看见那么多的孩子就高兴的不行,今年更多了,想来他老人家看了会更加的高兴。” 秦峥点头接话道“嗯,止言也是喜欢孩子的。” 夙毓闻言倒是颇有些叹气道“止言是喜欢孩子,只是说起收养一事来他却颇有些抗拒,不过苏老爷那里倒也不打紧,无非是担忧他们将来无人送终罢了。” 秦峥知道苏止言在顾忌什么,当年他是因为那个白眼狼的弟弟而身死,今生不想再做那样的事情也无可后非。 秦峥想了想说道“你去告诉苏老爷,云刑还是王爷,死后自有宗室子女管理后事,既是不想养,那便不养也罢。” 夙毓点头道“我晓得了,只是教主,他们不养,我们可以养一个给老爷子玩啊。” 秦峥站定,神色颇为微妙的看着夙毓道“你不是不喜欢弑霜跟在身边么?” “跟弑霜有什么关系?”夙毓疑惑接口道,随即反应过来道“我说的是养个像杨程的儿子那么小的。” 秦峥问道“那要是长到弑霜刚刚拜师学艺那般大了呢?” 要是长到刚刚拜师学艺那样大的时候,需要秦峥的指点,需要秦峥切身的言传身教,甚至要分走秦峥一半的注意力! 夙毓回神,笑道“教主我说笑的,属下可是个糙人,养不了孩子的。” 秦峥点头,然后再次往前走去道“杨程他们要在这里住够半个月,你可以养来试试,再做决定也可以。” 他虽这样说,可是夙毓却已经完全放弃刚才的想法了,要真的有个人来分走秦峥一半的注意力,他才真是自讨苦吃。 若是真的一直留在这个时代,秦峥一定不会拒绝夙毓这个提议,可是既然早晚要离开,何必再牵扯上一人。 便是他真的身死不能在留于世,夙毓想来也不会独活,便是如此了。 秦峥在前面走着,夙毓却并没有跟上去,并未不想,而是陷入了一种思绪,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上次秦峥露出那样的表情的时候,是在五年之前,得知母子连心毒再无解决之法的时候,那时虽然是经历了诸多的磨难,可是最终还是拿到了解药,成功的解去了母子连心毒的危害。 可是时隔五年,为何他说那句话的表情跟那时瞒着他的时候那么的相似。 夙毓不由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蓦然抬起了头看着秦峥的背影果断叫道“秦峥!” 他很少这样的直呼其名,便是秦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转头看他询问道“怎么了?” 夙毓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自的走上前去,拉起了秦峥的手腕探着脉,然后在察觉正常后松了开来笑道“没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秦峥知道,却没有问出来,只是看着他说道“想来他们也应该放好行李前来了,止言他们知道了么?” 夙毓点头回答道”我让人去告诉止言了,荆王爷这些年武功练得也是颇为的不错,他们整日养尊处优的,也应该动动腿脚了。” 秦峥说道“他么养尊处优,那么你呢?” 夙毓笑着回答道“自然是勤奋刻苦,努力伺候好教主了。” “那你跟他们同样比比拳脚好了,”秦峥扔下了一句话,然后转身就走,倒是夙毓跟在后面,颇为懊恼自己的提议。 悠闲日子过得多了,他真的不像秦峥那样时时勤奋,达到那无人可以到达的十二层啊。 不过就算是夙毓没有勤奋练习,到底秦峥也算是督促在侧,夙毓本身的资质又好,最终还是拿了那个第一的名头。 虽然在秦峥看来,他这个第一实在是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不过是博个彩头,大家热闹一下,倒是也无妨。 一群人一起练武比武,倒是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一样。 随后的很多天,便不再是比武了,带上爱玩的孩子,在山林中穿行,打猎,钓鱼,摘果子,倒也是分外的其乐融融。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分外的快,半个月恍然而过,转眼就到了分离的那日。 而那日,刚好是十五月圆之日。 ...... 第83章 (八十三)回去 “真的要走了?”夙毓颇有些叹气的看着罗列的马车道“一年难得一聚,何不多留两天?” 林立现在还在朝中,正是端端正正的做着他的朝廷命官,此时便是发言道“不是不想留,而是皇帝就给了他一个月回乡的假期,若是此时再不赶路,只怕会被削了官职。” 都是有事业有家庭在身的人,的确是难以久留。 秦峥负手说道“一路顺风。” 夙毓也只是挽留,却并非一定要让他们真的留下,听见秦峥这样说,也只是笑道“那么,明年再来好了,一路顺风。” 如同来时一般,众人纷纷登上了马车,由着仆从关上了车门,驾着马车纷纷离开。 直到马车走向了远方,逐渐拐过了街角再也消失不见的时候,夙毓才转身说道“走吧,回去吧。” 秦峥点头,然后跟在了夙毓的身后跟着他走了回去。 此时已经日近午后,快要到那日落黄昏,二人缓缓的踱步回去,一如既往的烹茶座谈。 午后的时光正好,夙毓有点懒懒的不太想动弹,就那样靠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秦峥说着话。 “教主,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去游历江湖呢?”夙毓问道。 “你觉得闷了?”秦峥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 “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去了,总是待在一个地方,教主不觉得闷么?”夙毓反问。 “不觉得,”秦峥回答,然后在夙毓瞪过来的时候继续说道“等日后再去吧,如今暑热未消,你会觉得难受的。” 夙毓终是笑了“那,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晚膳是两个人一起用的,坐在院中光洁的石凳上,也不觉得暑热,两人对饮而食,没有那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倒是颇为的意趣。 饭后漱口,已然是月明星稀,月色洒在人的身上,总是能带来几分的凉意。 “今日可要赏月?”秦峥问道。 “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是如此好的月色不赏岂不是浪费,”夙毓笑着说道。 秦峥命人搬来了躺椅,然后说道“你一个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夙毓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站着的秦峥道“那就当思念友人好了。” 秦峥点头,然后同样在另一个躺椅上坐下,他向来喜欢正襟危坐,但是这样舒适的方式,他也不抗拒就是了。 晚间总是不宜饮茶,要不然晚上会睡不着。 夙毓可是懂得生活的人,便命人端出了那清淡的桂花酿,虽说是酒,也不过是带着微微的酒意,晚来喝几杯,倒也无妨。 夙毓啜饮着杯中的甜酒,对着月色询问道“教主,你说,月亮上会是什么样子的,人若是上去了,真的会想话本中的嫦娥那般孤苦一生么?” 秦峥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已经有人去过,那里没有桂花,没有月宫,没有嫦娥,只有一望无际的石头而已。” 夙毓有些惊叹,却最终笑了“教主那里的人真厉害啊,不过,可真够破坏气氛。” “有么?” “有!”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那些无意义的话,却也不觉得烦闷,仿佛能这样一直到老。 只是酒就是酒,秦峥千杯不醉,夙毓却已然有着些微醺,在凉凉的夜风中,鼻端弥漫着丝丝的桂花酒的香气,身边还有着那个陪伴的人,如此的安心之下,沉沉的睡去已在理所应当。 秦峥在听不到回话的时候扭过了头去,月色下那人的睡颜如此的纯净安详,有着一缕发丝调皮的被夜风吹起,散落在面庞上,而那熟睡的人却不自知。 秦峥想要将他抱回去,却又怕那样大的动静惊醒了他。 无奈走进了屋内,拿出了毯子盖在了夙毓的身上,然后握住了那微凉的指尖,就那样蹲立在他的身侧打量着他。 月上高空,已然夜深,贪看月色的两人尚不自知,可是侍从们却已然睡去了。 没有灯光,只有浅淡的月光层层的撒绕,睡着的那人迷迷糊糊的在酒意下有着微微的醒转,看到身边这人和感觉到指尖温度的时候,微微的一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等我......”这句话似呢喃一般洒进了人的耳朵里,带着丝丝的缱绻,不似平常般冰冷。 半梦半醒的人看着身边的人好像逐渐在月光下消失不见,却又潜意识觉得自己眼花,指尖带着余温,但是空落落的。 夙毓想,秦峥忙什么去了,他很快,应该就能回来了吧,然后便是沉沉的梦乡。 鸟雀鸣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夙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觉得浑身都睡得有些酸痛,起身一看,才发现自己还躺在那张躺椅之上,而身上还盖着毯子。 本来还想找自家教主算账的夙毓,看在毯子的份上,决定原谅他了。 只是这样的大清早,教主不是应该在庭院中练剑么?人不在,跑到哪里去了? 夙毓起身动了动身子,拉伸了一下筋骨,然后吩咐着侍从拿来了两人的早膳,两人一直喜欢一起用饭,所以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夙毓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坐在了长桌前等着。 可是,在菜色已然凉透了的时候,秦峥还是没有回来,夙毓皱眉,询问着侍从道“教主去哪儿了?”、 那侍从疑惑道“小的没看见教主。” 难不成出去了,可是若是出了这庄子,秦峥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侍从不知道在情理之中,秦峥武功那样的高,他们看不住也是应该的,那么暗卫呢? “属下不敢打扰楼主,并未查看,”那暗卫跪在地上回答道“属下不才,也未看见教主。” 夙毓的心底有着一丝的慌乱,却又在瞬间安抚着自己,挥退了暗卫,他穿上了鞋子,朝着苏止言他们的院落匆匆而去。 道路两旁枝叶繁茂,柳枝上还带着微微的尚未干透的露水,沾染在那匆匆而过的人的身上,却仿佛从未察觉。 夙毓走进那座院落的时候,齐云刑夫夫却是刚起,那么也不在这里。 夙毓静等了片刻,等着苏止言收拾好了出来,才开口说道“教主未吃早饭,我到处也找不到他。” 秦峥不是那般什么都不说就离开的人,而他武功至高,没道理会出危险,苏止言安抚道“别担心,说不准秦峥怕吵醒你,在湖边练剑呢。” “我刚才经过那里,并未发现教主的身影,”夙毓思索道。 “也许有什么事情要做,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苏止言温声安抚,心中却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曾问过秦峥关于穿越一事,他告诉他是秦钰所为,因此,他虽惊叹他们的奇遇,却也感到安心。 当年母子连心蛊的事情他也听说过,那是夙毓以劫后重生般的语气告诉他的,想来在夙毓看来,秦峥已然是无事。 可是,真的会无事么? “庄主,庄外有两位老人求见,说是故友多年未见,”有侍从禀报道。 两位老人,夙毓不禁想起了邪医和那卖陶土的老人。 “是不是一个乱七八糟,一个看起来温和的老人?”夙毓询问道。 侍从想了想回答道“是这样没错。” 那么身份就没有错了,夙毓开口道“嗯,去请他们进来吧。” 虽是如此说,夙毓的心里还是泛着嘀咕,时隔五年,本该再无交集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是谁?”苏止言询问道。 夙毓回神回答“就是闻洱的师父和师伯,只是闻洱已然出师,倒是跟他师父刚刚好错开了。” “那倒是有些可惜,”苏止言起身,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猜测,跟夙毓一起出门迎客。 毕竟是两位长辈,他们也不能失礼。 只是两人到了那待客之地,夙毓还未询问,就见邪医在他的脸上打量个没完。 “奇怪,奇怪啊.......”邪医念叨着。 他这样说,夙毓自然听到了,疑惑的问道“有哪里不妥么?” “敢问秦教主可在?”倒是那老人开口了,他看着呢好更老了些,可是腿脚看着却还利索的很,只是平日里的笑容却不在。 夙毓斟酌着回答“教主今日出去了,两位有何话不妨跟夙某讲。” 两位老人听了他的这个话对视了一眼,却都齐齐不开口了。 夙毓本是疑惑,既然他们不愿意讲,那么在庄内暂留些时日,等秦峥忙完回来也无妨。 可是就在这片沉默中,夙毓的心底空乏越来越大,直到苏止言蓦然开口说道“两位前辈,不如在庄内逗留片刻等秦峥回来,止言也有医术想要请教。” 夙毓蓦然看向了苏止言的方向,直直的望进了那平静无波的眼睛之中,他僵硬的开口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说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承受不住的。” 当时两位老人前来,就是为了秦峥身上的毒,可是如今呢,他们真的是前来跟闻洱相聚,还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苏止言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他知道秦峥也许回去了,但是,为何,为何夙毓没有跟过去,为什么会丢下夙毓一个人在这里。 玄幻之事本就不好说,那么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才让夙毓停留在了这里。 老人终是摸了摸胡子说道“人死如灯灭,蛊王镇压五年之期已到,夙公子节哀。” “节哀......”夙毓的神情变得木然,惶惶然好像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不知该如何反应。 “夙毓!”苏止言惊恐的看着他转过来的视线,那面目明艳,可是发丝,却已尽白。 第84章 (八十四)油尽灯枯 “他从未告诉过我,他什么都说了,就只有这件事情没有告诉我,”夙毓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苏止言却听明白了。 “夙毓,你听我说,”苏止言按住了他的双肩说道“秦峥他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他。” “相信......”夙毓的眼睛明亮,就那样圆睁睁的看着苏止言,他的眼中有泪,却迟迟不肯滑下,只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如同喘不上气一般涨得满脸通红。 苏止言吓坏了,那邪医却连忙上前来,一针扎在了夙毓颈后的穴|道上,才成功让他晕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苏止言将夙毓扶好问道。 邪医难得没有了笑模样,叹息道“伤心过度,初闻噩耗,血气冲心,现在只能让他昏睡,若是一直如此,只怕会.....” 苏止言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只能匆匆让人叫来了齐云刑,将夙毓负了回去,然后对两位老人说道“劳烦二位了,两位都是名绝天下的医者,可否请你们......” “哎,这是在情理之中的,”老人摆了摆手道“当年是老朽和秦教主一起隐瞒了夙公子,老朽也应当承担这样的一份责任。” 现在再追究谁说出来的已然无益,重要的是,他需要夙毓自己珍重自己,而秦峥,希望他无事吧。 秦峥的确是无事的,他当时只是觉得身体一轻,看着自己逐渐的消失,然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坐在秦钰屋内的沙发之上,穿的却还是当时穿越书中之前的衣服。 “怎么样,日子过得不错吧,”秦钰坐在他的对面问道,唇角天然泛着笑意。 秦峥动了动指尖,发现一身的内力还在,随即询问道“我怎么回来的?夙毓呢?” “二十多年未见,都不问问大哥过得怎么样,”秦钰在他严肃的目光中收起了玩笑,正色道“平行时空,听说过么?” 不等秦峥回答,秦钰自顾自的说道“你在现代活了二十一年,咋那个世界也活了二十一年,这是定论,平行于现世,所以你现在回来,当然是大哥我带你回来的,只是夙毓,他现在回不来。” 秦峥皱眉“为何?那他何时?” 秦钰起身,走到了秦峥的身边坐下,笑着看着他道“现在担心了,早干什么去了,好好,我知道,你喜欢自己承担所有的事情,那你现在本事的,把他带回来呀。” 秦峥自知理亏,乖乖听训,只是一向冷淡的眸中,担心怎么都掩盖不住。 这是真的有了挂在心上的人的表现吧,虽然还是一副死人脸,但是终究是长大了。 秦钰安抚的摸了摸秦峥的头“好了,别担心,他现在回不来是因为那个时空有别的异世之人进入了,打乱了时空的平衡,你大哥我再有本事,也需要三天才能带他过来,明白了么?” 秦峥微微侧头挣开了那只放在他头上的手,正要点头,却看见了屋内坐着的另外一个男人。 他竟然隐藏的如此之好,明明就坐在身边,却让人无从发觉。 家里进了陌生的男人,秦峥还记得这是他打开秦钰房门时看到的这个男人。 那人看见秦峥,很自然的勾起了笑容,明明是应该是温柔的,在秦峥看来却带着丝丝的邪气“二弟好。” 不等秦峥询问,秦钰回答道“这是你大嫂,快叫大嫂好。” 秦峥不语,那人起身,明明是缓步,却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速度走到了秦钰的身边,亲昵道“师尊想叫什么,就是什么。” 秦钰很自然的推开了他的脑袋,看着秦峥笑着道“不必羡慕他的力量比你强,仙人的力量若是还胜不过你,那千年的修炼岂非是做无用功。” “大哥到底经历了什么?”秦峥询问道。 秦钰眼色微深,仍然笑道“不管经历了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此时你最应该在意的事情应该是,秦小笙虽然还没有醒,但是他的男人萧旭可是跟过来了,现在,应该在院子里呆头呆脑的站着吧。” “他才十六岁!”秦峥蓦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秦钰在他身后凉凉的说道“现在也已经三十二了,去吧去吧,去看看那人在秦小笙消失不见之后的模样,让他安静下来也好。” 秦峥脚步微顿,却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师尊是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么?”男人在秦钰的耳边问道。 秦钰侧头,在他的眸色微深中与他交换了一个吻,然后靠在沙发上微笑道“我秦家,还真是一脉相传,不过好在,事情都过去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男人温柔的问道。 秦钰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笑着说道“怎么?着急了?不用急,等夙毓回来,我们看完了戏,然后将他们一起带过去,扔在那里任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 “师尊真能放得下心?” “亲情自然不能断,我就是他们身后的那个人,”秦钰回答道“只是人生的路,需要他们自己去走,他们也都是明白的人。” “如此甚好。” “好了,现在应该去看看秦小笙了,”秦钰起身“敢这样坑害他的大哥,也该长长教训了。” “坑害?”男人在背后幽幽的说道。 秦钰头也不回“自然是坑害。” ....... 看到夙毓在他离开之后的样子,真的可以在那个男人身上得到印证么?秦峥难得的犹豫,可是却仍然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他恢复了短发的样子,甚至还穿着西装和黑色的衬衫,可是鹤啼,却跟了过来,武功,也跟了过来。 秦峥的目力很好,站着台阶上往下看,那个男人发丝散乱,衣襟被武功震的碎裂不堪,可是他还是在挥剑不知道劈着什么,就像一个疯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秦笙的爱人,秦峥皱眉,不论如何,他现在需要让他先安静下来。 秦峥飞身下了台阶,直直的对上了那人凌|乱发丝后的双眸,那双眸子,像狼视线一样对上了秦峥的双眸,冰冷而疯狂。 他的思绪似乎是疯狂的,可是劈过来的剑却纹丝不乱,那剑身暗藏血色的微芒,与鹤啼莹白的剑身相碰,却能让秦峥的手|感觉到震动。 这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秦峥本想让他安静下来,可是在他们二人之间,却是势均力敌。 秦峥很久没有遇上过对手了,这样跟人打的酣畅淋漓的对决,也是很久没有了。 只是,一个极为的冷静清醒,一个思绪混乱,武功差不多,可是不能冷静,萧旭还是输了,他的剑被挑飞,扎在了院中的大理石之上,牢牢的扎进去半尺之深。 那是一把好剑,秦峥握着鹤啼,然后收回了剑鞘之内,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颓废的人。 他在清醒的时候,应该也算是一个出色的剑客,可是现在这个样子。 “起来,”秦峥对他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什么样子!” 夙毓也会是这个样子,看看你离开后夙毓的样子,秦峥的心底不断地回放着这些话,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他,他就从我怀里一点一点的消失,没了,”那人呢喃着“都没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没了,没了......为什么我没有消失,我也想跟他一起,可是为什么我没事?” 秦峥的心头剧痛,看着这人,终是开口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秦笙,但是你要先收拾一下自己。” “你说谁?”那人狂喜又不敢相信的站了起来,他的眼睛赤红,几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秦峥一指点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倒在地上,这才直接拎住了他的衣襟拎了起来,直接走进了大门。 他这样的在乎着秦笙,他们的事情,也只有秦笙能解决,他无法代劳。 三天......他本以为是世界上最短的时间,可是它现在变成了最漫长的时间,那个男人是在秦笙消失后就被带过来的,已经是那般的模样,那么他的夙毓呢。 秦峥不敢想,他只是再也无法入眠,所有的冷静,仿佛都荡然无存。 那个疯狂的男人醒来了,秦笙喜极而泣的给他洗澡换衣,一直守着他直到醒来,笨手笨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秦小笙,没心没肺的秦小笙,有了喜欢的人,也变了个模样。 他们相拥,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是相爱的,秦峥从那对视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 只是他的夙毓,若是他不知道真|相,会不会以为他只是离开了,很快就会回去,可是他若是知道了,想必一定会伤心吧。 他那样的聪明,哪里又会猜不到真|相,秦峥不后悔自己的所做,可是他仍然会心痛,会担忧。 夙毓终究还是醒了,可是苏止言宁愿他没有醒来。 那呆滞的无光的眼睛,不该出现在夙毓的脸上,他曾是那最风华绝代,名绝京城的含丹公子啊。 他的行动都是正常的,正常的吃饭,正常的睡觉,然后找到了秦峥的衣物,给他立了衣冠冢,便日日守在那里。 他好像谁的话也听不见,只是按照着自己的方法做事,白发衬着红衣,真是分外的刺眼。 这样下去,不用自尽,迟早都会油尽灯枯。 苏止言很担心,可是身病好治,心病难医,秦峥,你到底在哪里? 第85章 (八十五)跟来 就在这忧心忡忡的三日等待中,秦钰终于告诉秦峥他可以前去那个世界了。 时空出现的混乱不可能理顺,他只能亲自前往才行。 在进入那个隧道前,秦钰笑着揉了揉秦峥的头发道“好了,别担心,你看现在是中午,等到下午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他了,我保证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我不是小孩子,”秦峥甩开了他的手,随即说道“大哥也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秦钰点头,然后跟身边的男人转身走向了那个变幻莫测的隧道之中。 夙毓会是什么样子,秦钰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无法穿越时空,他也可以在现代的世界看到那边的情况。 只是那样的情况却不能给秦峥看,因为那人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即便秦峥再过坚强,只怕也承受不住。 秦钰从来都是自私的,他想要身边的人过得好,而夙毓虽跟秦峥在一起,但是他在秦钰心中的分量,来自于秦峥。 就像他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在秦峥心中的分量,来自于他秦钰一样。 若是遇上这样无可改变的事情,一人伤心好过两人。 当然,秦钰并未打算将夙毓做出一些改变之后再带回去,而是打算就那样原原本本的带回去。 人不在身边,伤心伤身,可是若是人在身边,就算再伤心,也会保重自己。 他自己造下的苦果,必须给他自己一个教训才能牢牢的记住。 一个人选择了什么,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只是夙毓的样子,那一身红衣白发守在墓前的样子,实在是连秦钰都不忍心看。 没有通天的手段,挽救不了心爱的人,那种无力感,大概就是只能这样守着,愿与他同去吧。 啪的一声! 秦钰转头看去,随即笑着看着来人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还好么?” 苏止言默默提起了篮子,然后放在了墓地的旁边,看着秦钰道“你是来接他离开的么?秦峥怎么样了?你怎么才来?” 那个错乱时空之人,正是苏止言,所以那段时空,秦钰才不能改变,只是这些,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秦钰笑着回答“别担心,秦峥没事,隔了三天,是要准备一些事情才能来。” “原来如此,”苏止言转头看着墓前的身影道“既是来了,那么就带他走吧,让他去见那个人,再这样熬下去,他的身体也受不了。” “秦峥,没事.......”夙毓抱着墓碑呢喃着,眼神微微转向了秦钰的方向。 “真是漂亮的一张脸,只可惜再这样下去真的要香消玉殒了,”秦钰看着夙毓的脸颊说道,随即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徒弟,把那个墓给我推了,人带过来。” “是,师尊,”男人倒也没有吃醋,只是笑意颇深的随手将夙毓拉了起来,另一只手随手一挥,那墓已然彻底的崩塌,瞬间当然无存。 挣扎,发疯都好,好过那时的了无生机,没有丝毫的求生意念。 苏止言看着夙毓挣扎,可是他在怎么样挣扎,在那个男人的手里还是毫无抵抗之力,无力感在他的身上蔓延,终是停了下来,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看来能听见别人说话了,”秦钰说道,然后转身看着苏止言道“你呢?想回去那个世界么?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 “你变了,”苏止言看着秦钰说道“你经历过什么么?” 秦钰笑了“旁人看我这般的狠心,只是说我是个无情之人,你倒是想问我经历了什么,虽说都过去了,但是千年看尽人世繁华,人类的生老病死,手上沾满鲜血,对一些人,一些事的看法都会不一样。” “果然,”苏止言笑的温和“我猜你遇到的世界要比这里惨烈的多,但是有的东西,你却不会丢,我么,在这个世界待得习惯了,有家人,有朋友,还有爱人,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最想得到的,所以,就不跟你离开这里了,你带夙毓走就好。” “好吧,今日一别,便是此生不见了,”秦钰看着夙毓的方向道“我还赶时间,竟是不能跟你好好聊一聊,不过,你还是尽快回去的好,要不然躲在草丛那人就要忍不住了。” 苏止言闻言一惊,却并未回头,只是温和的笑着,然后点点回头道“后会.....无期。”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秦钰走到了夙毓的身边,撩起了他的白发,略带安抚道“好了,跟大哥回去吧,去见你想见的那个人但是一定要保持安静,要不然见不到可不怪我哦。” 夙毓迟缓点头,却真的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好乖,”秦钰说道,然后对着男人点头示意“中间护住了他,他还是凡人之躯。” 男人点头“明白了,师尊,”随即搂上了秦钰的腰,再次打开了那时空的通道。 三个人在平常人的眼中,那就是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苏止言知道他们离去了,却没有再回头,只是在看到齐云刑的时候笑道“你怎么来了?” 齐云刑有点别扭的转过头去,然后拉过了苏止言的手,接过了他手上的篮子,往回走去道“我就是觉得太久了,所以来接你。” 苏止言笑着跟上他的步伐,感觉着掌心的温暖,然后缓缓的回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么,别担心。” “嗯,”齐云刑回到道,却并未再说什么,他知道苏止言并非此世的人,自从得知秦峥回去之后,便也担心过苏止言的处境,他尊重苏止言的选择,所以在那个人问出他那个问题的时候即便十万分的想要冲出去,却仍然苦苦的忍住了。 于是,他听到了那个让他无比安心的回答,他知道这个人,会一生陪着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 秦钰他们的确是日暮西沉的时候返回的,秦峥静静的等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离开,直到那两道身影的重新出现。 只是那两道身影出现的时候,秦峥的视线却无法再分散丝毫的注意力给他们了,只能愣愣的看着那个一身红衣的人。 不过是三日未见,如云的乌发白如雪,那该是怎样的难过伤心。 “秦峥.....”那人呢喃着眼眶微红,甚至还带着不敢置信。 “夙毓,夙毓,夙毓......”秦峥将人接到了自己的怀里,感受着衣袍下的空空荡荡,完全抛却了平时的冷静。 “他没事,你先带他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他清醒了才能解决,”秦钰对着秦峥说道。 “我知道了,大哥,”秦峥将人抱起,然后对着他明显疲惫,却不愿意闭上的眼睛道“夙毓,你累了,睡一会吧。” “不!”夙毓的眼睛瞬间睁得很大,直直的看着秦峥,牢牢的握着他的手拒绝“睡着了,你就会再次消失的。” 秦峥看着那双爱笑的眼睛,心痛难耐,却只能放好了热水,待到褪去他的衣衫的时候,才发觉,不过是三天,他就变得瘦骨嶙峋。 夙毓一直睁着眼睛,只是秦峥能察觉得到,他的神智,甚至有些不清晰。 洗完了澡,秦峥将他抱起放在了床|上的时候,他的发白的跟纯白的床单几乎融为了一体,秦峥帮他擦着头发的手微顿,然后又缓慢的擦干了他的发尾。 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秦峥,现在的他,脆弱的像个孩子。 “夙毓,你睡一会好不好?”秦峥说道。 夙毓摇头,却继续的看着他。 他的身体简直到了强弩之末,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彻底的垮掉的,秦峥无法,只能点在了他的睡穴之上,看着他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眼睛中全是伤心与难过。 秦峥将他的被角盖好,然后仰头看着窗外,他向来冷静坚强,就算是再苦再累也不会掉眼泪,可是这次,那眼角的湿|润,再也欺骗不了他自己。 秦峥摸着他微凉的脸颊,在这样现代化的房间里,还是想起了碧落宫的那一次,他的夙毓也是这样静静的躺着,同样的面容憔悴。 瘦下去的可以再补回来,白发可以染成黑色,可是信任,已经当然无存。 这是他自己造下的苦果,所以也要自己咽下去,即使相爱,夙毓的潜意识,却不会再信任他了。 即便信任已然摧毁,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样的错误,他不会一犯再犯了,他经不起,夙毓更是经不起了。 夜色渐深,秦峥开着床头的灯静静的陪在床边,夙毓的睡眠并不安稳,他似乎挣扎在梦境之中,想要醒来,却怎样都无法睁开眼睛一般。 秦峥拍了拍他的背,让他能够安心一点,可是挣扎的梦靥,还是让浅睡的人清醒了。 夙毓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秦峥的双眸,然后缓缓笑道“教主,我们,是都到地府了么?只是教主,你的头发好短。” 秦峥缓缓的握住了他的手,抵着他的额头道“夙毓,我们不在地府,我们在人间,你跟着我来到现代了。” ...... 第86章 (八十六)安抚 “秦峥,我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夙毓看着他说道。 “对不起,”秦峥吻着他的额头“我知道也许你不会相信我,那么我就寸步不离你的身边,直到你再次相信好么?” 夙毓的手摸向了秦峥的脸颊,大拇指蹭到了那眼角的湿|润,随即抬手来看“你哭了,秦峥你为我难过么?其实别难过,我就是空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能留住你,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秦峥俯身抱住了他,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处安抚“别再想那样的事情,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灯光蓦然的亮起,秦钰站在房屋的拐角看着他们道“怎么样?醒了?看起来神智也清楚了很多。” “大哥,”秦峥叫道,然后询问“大哥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秦钰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然后看向了秦峥的方向笑道“还真的哭了,”他看向了夙毓道“看来他是真喜欢你,不过那都是小事,我现在来,可是有事情的。” 他手中拿出了一个玉瓶,打开来从中倒出了一个莹白可爱的药丸,然后在夙毓惊讶的目光中塞了进去。 那药丸入口即化,夙毓还来不及反应便咽了下去。 药力化作滚滚的热流流遍全身一般,夙毓感觉着无力的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一般。 而在秦峥的视线中,夙毓的发便如墨染一般瞬间黑了回去,连枯槁的面颊也恢复了红|润,看着比从前更加的明艳。 “这次我还有办法,”秦钰盖好了玉瓶的盖子,然后扔给了秦峥“下次若是再出现更严重的,我也没有办法的,你也该掂量掂量了。” 秦峥点头“我明白了,大哥。” 秦钰看着床|上的人,然后转身道“你先给他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们,有话要说。” 秦钰关门出去了,夙毓才察觉浑身黏|腻不堪,可见的手足之处乌黑的东西不断的渗透出来,看着分外的恶心,可是随之是身体的轻|盈和有力。 夙毓还从来没有这样的脏过,还是在秦峥的面前,他想要自己去洗,却见秦峥拿起了玉瓶也倒出一颗来服下,然后抱起了他走向了那奇怪的浴|室。 幸好这里虽然没有温泉,但是热水也是源源不断,两人换了好多次的水,才彻底洗干净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秦峥的大哥有一种别样的安心感,确定了身处秦峥的世界,即便身处异世,穿着别扭的衣服,心却有几分的安定下来了。 在这里,秦峥有亲人,应该不会再随便离开了吧。 被秦峥拉着在柔软的所谓的沙发上坐下,夙毓有些好奇的想要看看周围的一切,却也只是目不斜视的乖顺坐着。 他能看出来,秦峥很听他的这个大哥的话,父母不在,长兄如父,他应该对他有所尊敬。 夙毓开口道“大哥。” 秦钰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开口才笑着道“叫了大哥,就是我秦家的人了,服下丹药,身体可好了些?” 夙毓点头就是拱手行礼“多谢大哥赐药,夙某感激不尽。”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们自己看了,”秦钰让身边的徒弟拿出了一面镜子,那镜框古朴,镜面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东西,却在秦钰随手一点之下呈现出了清晰的画面。 那是那边的画面,从夙毓初闻噩耗的时候开始,那乌云一般的发丝怎样从发根一瞬间白到了发尾,他如何的伤心难过,如何的守在墓碑旁边,都一点一滴的全部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别看了,”夙毓捂住了秦峥的眼睛,虽然是三天之久,可是那镜面上的画面却过得尤其的快,夙毓捂住秦峥眼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秦峥拉下了他的手,却放在掌心握住再没有放开,只是看着秦钰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我会牢记这个教训的。” “事情已经过去,再后悔已然无用,你能长了教训,他为你伤神一场也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秦钰说道“好了,回去休息吧,身强体健的,解解相思也好。” 两人身体微怔,却还是在秦钰别有意味的表情中走了回去。 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褥,两人侧对着躺在床|上,一如往昔。 夜色那样的暗,床头的灯洒下温暖的光,秦峥看着眼前的额人,却在想着那镜中的事情,他不仅长了教训,还知道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才能让他们永不分离。 秦峥是这样想的,夙毓又何尝不是,那样无能为力的绝望,他再也不想有,那么拥有力量,便是势在必得。 “好了,别想了,”夙毓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却无丝毫的睡意,此时有秦峥不告诉他的过错,也有他自己的过错,他对秦峥的不信任,差点铸成了大错,差点永生不能与这个人相见,大哥让他一起看,就是要告诉他,要爱护一己之身,不可再像之前那般的颓废。 被子下的手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交融,这样的温馨时刻,夙毓难免有了其他的想法。 再度重逢,喜极而泣,感情无法宣泄,只想那般的肌肤相亲。 双|唇相接,交换着彼此的津|液,手指摸向那难掩的地方,探入,然后便是一夜的纠缠。 肌肤相贴洒下的汗水,紧紧相拥带来的安心,他们互相抚|慰,缓解着彼此的想念和内心的不安。 两人再次沐浴后,这才相拥而眠,直到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两人才带着温热的气息从被中钻了出来。 而那种咚咚咚的敲门声,秦峥一听,就知道是秦小笙的敲门法。 秦峥坐起身来拿起一旁的睡袍穿上,然后给夙毓找来了他还未穿过的衣服道“我们两个身形相近,虽然风格不一样,先穿上怎么样。” 身高一样,身材也不是相差甚远,夙毓自然是穿的上的,只是他从前穿的都是绣娘们精心绣制出来的,广袖长袍,极为的宽敞舒适,秦峥这样的衣服,却让他有些束缚。 尤其是私|密地方那里那件小小的衣服,但是秦峥已经转身去开门,这样不穿衣服见人实在是太过于失礼。 所幸衣物都大致那个样子,夙毓穿上了那深黑的长裤和白色的上衣,然后朝着房间外面走了出去。 “二哥,听说二嫂特别好看啊,你让我进去看看嘛,”一个清越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说着话“我保证,就看一眼。” “你听谁说的?”秦峥的声音传来“他马上就出来了,你在这里等。” “哼哼,当然是大哥说的了,”那声音得意洋洋“二哥你有本事找大哥麻烦去。” “你在我那里的藏书不想要了,”这是秦峥的声音。 “哎哎哎,别别别,我想要,想要着呢,你别告诉大哥,我就在这里等好吧,”那声音安静了下来,显然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那里。 想来,那就是秦峥的弟弟吧,那个让他十分头疼的孩子,光是听声音,就是那般的生机勃勃。 分明格外的讨喜惹人喜爱,秦峥的语气也带着天然的宠溺呢。 夙毓整理了一下袖口然后走了出去,然后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乖巧精致的少年,只是那亮晶晶的眼睛转来转去,怎么看都跟外面不符。 “你就是二嫂吧,”少年跑到了夙毓的面前,结果在发现矮了一头后立马踮脚,然后后退“长得好漂亮呀,难怪大哥也说你长得好看,”就是个子高了些。 夙毓看出了他的未尽之意,好笑的回答道“嗯,我是二嫂,那你是秦峥的弟弟么?” “嗯?你知道我啊,”少年很惊喜,然后自来熟的拉着夙毓坐下道“那一定是二哥说的,他怎么说我的?” “说你聪明机智,乖巧可爱,”夙毓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说道,任谁看见这样精致漂亮的少年也不忍心训斥他,而且有这样的弟弟,感觉也不赖。 “还有呢还有呢?”少年眼巴巴的问道。 夙毓正要回答,秦峥接口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少年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躲到了夙毓的身后说道“大哥说要跟我家萧哥哥谈话,让我喊你们起来吃饭。” “喊名字或者萧哥,那样的叫法你是女人么?”秦峥皱眉道“还有,他太惯着你了,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事事都要他帮你做。” 秦笙满脸郁闷的站起来说道“大哥也这么说,二哥你怎么这次不帮我,我话传到了,先走了。”他出门就走,连夙毓也没有拦住。 “他生气了,”夙毓有些担忧道“你不去看看么?” 秦峥起身,拉起他道“他装给你看呢,以后你要习惯他的情绪突变,因为都不是真的,不过,他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也才会这样子的。” 夙毓点头笑道“我尽量分清楚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好了。” “嗯,下去吃饭吧。”秦峥带着他走出了房门。 而站在楼梯口,夙毓看着那少年笑的特别殷勤的给秦峥的大哥端水的时候,就知道,秦峥说的是对的。 一家三个兄弟,还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嗯,这是赞美。 第87章 (八十七)踏上旅程 秦家的餐桌夙毓还是第一次见,一家六口人聚在那样一张长桌上吃饭,坐的不远,只是大哥秦钰跟那个男人坐在桌子的首位,他跟秦峥坐在右侧,秦笙和他的夫君萧旭坐在左侧。 吃饭也是用筷子,这点倒也不难,只是桌子上的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古怪。 夙毓自认为跟秦峥还算是恩爱,夹菜什么的也很正常,可是看着桌子对面,被照顾的特别好的少年,夙毓还是明白了秦峥所说的谈话,如果这样将所有的菜都夹到了跟前算是已经说过了的,那么之前,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人看着比秦峥还要冷冰冰,可是对待少年,却是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他的好来。 “多喝点鱼汤,这个是补身子的,”秦峥舀了一勺汤倒在了夙毓的碗里道。 夙毓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然后点头道“嗯,你也吃。” 直到一顿饭结束,这样莫名的气氛才有所消散。 秦钰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似乎在研究着什么,而那个看着就觉得危险的男人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在秦钰说着的什么的时候,会微笑着微微接口,相处倒也很和谐。 秦家的小少年秦笙拉着萧旭就向往外跑,但是还是被秦钰一句话定在了原地,哪儿也不敢去了,萧旭也抱着剑守在他的身边。 倒是夙毓,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偏偏秦峥又不是那样爱说话的人,可是他住在这里,就需要了解这里。 最后是秦钰发话“秦小笙,带着夙毓和萧旭好好认识现代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教一遍,确认他们出门绝对像正常的现代人一样,你就功德圆满了。” “我!”秦笙指着自己简直难以置信“我不行的,大哥你知道,我自己......”那话语在秦钰的视线下自动消声,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保证完成任务。” qaq为啥萧哥哥厉害了,大哥比他还厉害?! 秦钰笑着看了一下他,然后说道“乖,做完了有奖励。” 秦笙差点脱口而出什么奖励,但是还是很自觉的跑到了夙毓的身边“二嫂,走走走,快帮我完成任务。” 夙毓看向了秦峥,然后朝他点头后,就跟着秦笙离开了。 现代的东西很多很杂,秦笙尚不能完全的概括系统的来讲述,只能带着两个人在别墅里转悠,看见什么说什么。 单是如此,夙毓就学了不少的东西。 字体的不同,现代电器的使用,还有手机那一类更为精巧的东西。 而让夙毓更为惊喜的是,秦笙看着年龄小,一身的医术却也不弱,只是两人交流,倒是然夙毓对现代的医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本是极为聪明的人,秦笙说一遍就能记住了,因此到了晚上,他自然的打开电视机,调到了医药频道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秦峥眼中的惊讶。 “看来秦笙的教学还是不错的,”秦峥坐到了他的身边说道,然后在看到了电视中的内容时询问道“你对现代医学感兴趣?” 夙毓点头道“感觉跟我掌握的医术还是不一样。” “秦笙对中医感兴趣,你们倒是可以好好交流一番。”秦峥建议。 “好,”夙毓点头,然后疑惑地看着秦峥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也没见你的身影?” 秦峥握住了他的手道“没事,去询问了大哥如何提高实力的办法,大哥说等你和萧旭熟悉了现代,然后再去。” “大哥的力量感觉和我们很不一样,”夙毓感叹道“总感觉连一合之众也不是。” “别着急,”秦峥安抚道“大哥的力量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你跟秦笙相处,可以跟他看看他那些修仙的小说,或许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修仙?”夙毓笑着道“那不是存在话本里的么,不过穿越都是真的,那也不算太过惊世骇俗,所以要前往的地方是哪里呢?” 秦峥回答“是另一方世界,跟这里也不一样,我也没有去过。” “修仙的话,我们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吧,”夙毓看着他道“既然是要等我们熟悉现代,我一定会加紧学的,所有的,未知的,都学会。” 秦峥看着他说道“你也不用太过的紧张,我总会陪着你的。” “不是紧张,”夙毓摇头笑道“我现在并不紧张,而是期待,你不知道你的那个弟弟,今天还跟我说,要是你再跑了,就绑架他好了,你一定会去救他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秦峥握着他的手道“你相信我。” 夙毓笑着回握道“我相信你。”秦峥没有骗他,而他,也要更相信一点他。 三个月能学会多少东西呢,夙毓不知道,他只是如同海绵一样,吸收学习着这里的每一个东西。 秦钰告诉秦峥说要等他们熟悉了这里的一起才带他们走,那么其中必有他的深意,而多学一份东西,对未来也能多一份的把握。 三个月的时间,夙毓熟悉了这里的一切,知道了家庭用具应该要怎样的使用,手机的联系方式,还有这里一切便捷的通行,原来秦峥说能上到月球是真的。 夙毓看了那月球的照片之后确信了这一点,这里是科学的世界,修仙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不论是科学也好,还是不科学也好,夙毓都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只是可惜的是,他虽然对日常的生活了解颇多,对现代的医学却并没有完全的吃透学会,不过有秦笙一起走,他们两个交流,倒是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新奇的世界在夙毓的眼中逐渐变成了日常,他本想随着这里的人将长发剪短,却被秦钰制止了。 因为在那个所谓的修仙的世界,那里的人,也着古装,留着长发。 倒是秦峥,需要再将头发留长,虽说这都随着心意而决定,但是入乡随俗,秦笙和秦峥都是在古代待过的人,长发已然是习惯了。 在接过秦钰所赠的所谓的储物戒指后,他们采购了很多的东西,秦笙喜欢的零食,还有各种的医疗器械也堆了很多。 秦钰倒是没有阻止他们这样的行为,这些东西就算带到那边并无太大用处,但是闲来解闷也是可以的。 况且他送他们没人一个的都是极品的储物戒指,储存着各种法器功法,跟神魂相连,随等级解封,以障眼法掩盖,更是附带着秦钰自身九道的攻击护持,若是在他们在生死关头则可自动护主。 虽说是让他们自己走,自己去闯荡,秦钰这个大哥,本质上还是护短的。 自家的弟弟自己怎么样欺负都好,可是让别人欺负,秦钰可不会不管。 只是可惜,他已经修成了仙人,只能跟身边的男人前往仙界,却是不能留在那个修真的世界了。 不过既是给了他的弟弟们这样一段的机缘,秦钰相信,天道伦常,秦峥他们一定能够百炼成仙,然后与他在仙界相聚的。 跟这个世界分别的日子就要到来,夙毓他们准备好了一切的东西,用秦钰教导的方法储存在戒指之中,然后踏上了秦钰投掷出来的一个法器之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本来跟那里的兄弟朋友已然隔了一个世界,夙毓静静的坐在那个法器之中,对未来还是有着一分的怅惘。 再前往另一个世界,只怕此生,都不能再见那些兄弟们了,只能,愿他们一生安好。 法器之中平稳异常,秦钰恢复了广袖长袍的样子说道“修真界,其实就是一个大的江湖,只是那里,力量才是最大的倚仗,我即将前往仙界,而你们,去了之后就只能凭借着自己,明白了么?” 他这个样子,真是仙气飘飘,自有一番的气质屹然,秦峥点头道“大哥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秦钰笑了,然后在四人的视线中打开了法器道“从这里,我送你们在那个世界停留,我们在这里分离,但是我在仙界等着你们。” 秦峥点头,牢牢抓紧了身旁人的手,然后降落在了地面之上。 四人并未分离,可是抬头望天,却再不见秦钰的身影,想来,已经前去了仙界之地。 这里算他最年长,秦峥看着其他三人说道“走吧,我们的路,要自己去走。” 夙毓牢牢的握着他的手,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里尚有凡人的地界,我们先去了解这里,然后再打探那些修仙门派招收弟子的消息好了,”秦峥分析道“若是不行,我们自己也有修仙功法在身,又有大哥先前指点,便是做散修也无妨。” 他这样一说,这个陌生的异世便仿佛瞬间变得踏实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秦笙很是兴奋“我也想在天上飞一下试试。” “哈哈......”夙毓笑的开怀,然后跟上了秦峥的脚步。 四个人往远方走去,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nd— 第88章 (一)秦靳番外 秦靳第一次遇见司空玦的场景,一直一直都存在他的脑海之中。 少年时的秦靳惊才艳艳,一举得到那幽冥教主的位置,也不过是在他洒脱的人生当中添了一笔浓墨重彩罢了。 财富,地位,样貌,样样不缺,这样的日子圆满,也是着实的无聊。 秦靳好饮酒,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喝不醉,却喜欢那样的液体带来的微醺的感觉。 云崖风景,沧海云烟,每当日出的时候,那片染上微微霞光的云海,着实是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那样的高崖之上,独独延伸出的一块峭壁,少年坐在边缘饮酒,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染上同样光芒的景色,实在是美好又让人替他担忧。 担忧如同这美景一同逝去么?那是秦靳同他在一起后问出的问题,而司空玦的回答,是肯定的。 “姑娘,小心!”醇厚质朴的声音从秦靳的身后传来,引得他回身瞭望,只见一白色布衣的少年从身后匆匆而来,带着细碎的山石滚落。 这崖上本就碎石颇多,偏他跑的又急又快,脚下一滑,就朝着秦靳的身边倒来。 若真让他扑到了身上,只怕是两人都能摔下去。 秦靳侧身躺下,那人的身子掉出悬崖的时候顺势用手勾住他的衣领,倒并非太难的事情。 他虽有内功在身,可是侧躺着胳膊的受力也支撑不住。 秦靳就势换了个动作在崖上趴下,可这样微微的一个动作对于那个吊在崖下的人,滋味可不那么好受。 “姑娘,姑娘,你拉在下上去可好,”那白衣少年僵直着身体说道。 秦靳笑了“姑娘?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像姑娘了?” 声音慵懒而带着少年的清越,别有意味的拉长声音却能让崖下的人明显的分辨出性别来。 那人似乎想拱手告罪,可是却又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倒是颇为的有意思。 秦靳虽为魔教教主,可他不过是随性惯了,倒并非随意就会随意杀掉一个对他并无恶意的人。 手臂撑起,秦靳使力,将人拉了上来,摔在了身后,看他摔了狗吃|屎自己却笑得很开心。 那人匆匆的爬起,匆忙的告罪“多谢救命之恩,这位...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冒犯,只是着崖边危险,公子需要谨慎。” 一身的酸腐和正义,看着倒像是正派的人士。 秦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眯眯的蹲在了那人的面前托起了他的手道“不谢,你刚刚是想救我来着?” 司空玦顺着秦靳的胳膊起身,却在看到少年面容的时候微怔,然后低下了头道“在下司空玦,游历江湖,路过此地,看到公子遇到危险,所以想相助来着。” 原来是司空家的人,秦靳思慛着道“那我们扯平了,你说游历江湖,可否带上在下同行?” 司空玦连连点头“公子救我一命,若是能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 涉世不深,还带着一身的正义,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的样子,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秦靳跟上了这个傻小子的步履。 拔刀相助,路见不平,那是他们一路而来做的最多的事情。 作为魔教的教主竟然没有丝毫报酬的帮助别人,想来他的那些个教众看到了也会惊讶的吧。 傻小子连秦靳的名讳都没有问就带着上了路,每每称呼都是公子,他不问,秦靳也懒得说,他虽还没有在江湖上闯下名号,但是幽冥教主传位的事情,只怕正教之中很快也就会知道了。 所以,还是不说为好,若是真问起来,他倒是也懒得隐瞒。 只是,跟这个人相处起来,虽然有时会为了那些遇难的人是否该救有所争执,但是傻小子对他是真不错。 “你倒是真善良,把银子分给乞丐,自己饿肚子了吧,”秦靳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油布包着的馒头,也是有些无奈。 他向来喜欢奢华的生活,不喜欢随意施舍他人,这人倒是好,本来可以在客栈里舒舒服服的睡觉,现在偏生只能住在野外的破庙里面了。 司空玦看着眼前在淡淡火光下的微笑的人,将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我不饿,你吃吧。” 秦靳看着那个干冷的馒头,还真是嫌弃到死,他瞥了这人一眼,然后拿过了身边的油布包扔给了司空玦道“好了,吃吧,你的银子没了,我的可还在呢。” 油布包被打开,烤鸭的香味在整个破庙里面蔓延,司空玦虽然吃的快,倒是一举一动也带着大家公子的教养。 “多谢你,”司空玦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低着头说道“只是身为正派人士,看见他们受苦,于心不忍罢了。” 真是烂好人一个啊。 “随便你,”秦靳无所谓的说道,有他在,倒真不会让他三餐无以为继。 “你生气了?”司空玦的目光中有些忐忑。 秦靳撑着下颌笑着看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我要是真生气,直接扔下你自己走掉就好了,做什么陪你在这破庙里面受饿受冻的。” 司空玦的视线对上了少年明亮的双眼,他总是那般的骄傲洒脱,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会让他为难,也没有什么留得住他。 少年慕艾,也许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将这个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被他这样专注的看着,秦靳的眸中多了几分的深意“你很在乎我会生气,为什么?” 司空玦蓦然抓|住了他自然放在膝上的手,视线却错了开来“因为我在乎。” 少年的手掌比秦靳的要大,宽大而温暖,秦靳一直记得那个时候的感觉。 他相信那个时候的司空玦是真心的,可是世间最容易消磨的也是真心。 即使一路相随,同食同宿,也抵不过正魔的区别,抵不过那份世俗的牵绊,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武林大会是他们最初离心的开始,司空玦不愧是司空家修炼家传绝学的人,即便在秦靳看来总是犯傻,可是在正教看来,却是少年英雄。 惊才艳艳的青年拿下盟主之位,接过宝剑和信物的身姿和郑重的表情,再不如当年初见时的那份谨慎。 能当上这盟主之位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是当年的那个有些冒失的青年。 一个武林盟主,一个魔教教主,还真是天渊之别。 秦靳以为他们的感情能够抵得过的,但是他到底高估了。 武林大会多少的武林人士,又怎会无一人认得出大名鼎鼎的幽冥教主呢。 他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司空玦眸中闪过的惊讶和复杂的神色,到底是没有逃过秦靳的眼睛。 想要脱身很容易,前来武林大会猜到会暴露身份,他又怎么可能只身前往。 只是这一个脱身,再次跟他心爱的人相遇的时候,却是物是人非。 心爱之人眼神的闪躲,在秦靳的追问之下得到了答案。 他有孩子了,即便不是他自愿,即便是因为父母的下|药才导致的,也足够让秦靳怒气冲天。 “那么,你要跟那个女子成婚而舍弃我么?”秦靳记得他当时是这样问的。 司空玦只是握着他的手跟他道歉“对不起,阿靳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我是孩子的父亲,我必须对她负责任。” 秦靳忍住了怒气,语气中却带着嘲讽“不是还没有生下来么,我只问你,你要她还是要我?” 握着的手放开,秦靳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想要做好这个武林盟主,想要做好一个丈夫,想要拥有一个孩子,他再也不是属于秦靳一个人的司空玦了。 死缠烂打么?秦靳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被放弃的痛苦,却深深地扎根在了心里。 本来以为那是他们的结束,可是谁曾想,那才是一切痛苦的开端。 司空玦不愿伤害秦靳,可是司空家族的人却不愿意放过他,秦靳的手上的确沾染着鲜血,他讨厌的人,妨碍他的人,他都杀过,只是有司空玦在他身边的日子,他愿意收敛罢了。 可是在正道人的眼中,他就是十恶不赦的魔头,用司空玦的信笺引他孤身一人相见,遭受众人合而杀之,秦靳都不怕。 区区的正道中人,他堂堂幽冥教主何尝会怕,可是那刺在左臂上的剑,那人亲手刺出的剑呢。 心如同血淋淋的被撕开一样的难受,他们两人对望,身边却倒着无数正教人士的尸体,是他们诱他前来,可是这个人却不闻不问,直接就定了他的罪。 只因为,他是魔教中人么? 秦靳被前来的属下救走了,可是那人决绝的视线和冷厉的剑光,却成了他的心魔。 曾经的时光总是在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快乐的,忧伤的,最后定格成那无情的一剑。 骄傲而洒脱的幽冥教主,终究还是没有逃脱那情网的束缚,只能被一生禁锢,活在回忆与仇恨之中。 第89章 (二)生死 恨么?恨! 当满腔的爱意转化为恨意的时候,人的感情总是能压得住理智。 就算是秦靳,也不例外。 幽冥寒霜心经本是幽冥教几百年传下来的至高心法,想要练好本就不易,更何况内伤外伤夹杂,忧思过度,情绪激动的情况之下呢。 走火入魔仿佛成为了必然,秦靳的性情,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大的变化。 他不在在乎一些人的生命,往往心情稍有不顺便会直接下了杀手。 他养伤无法出幽冥教,可是教中的势力却并非不能动弹,正道人士无端被杀于家中,人心惶惶之下,司空玦这个教主也是日日的辛劳。 秦靳养伤两年不见好,脾气变得十分的古怪,身边更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伺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女人动了心思。 那是一个婢女,仗着美色想要往上爬的人实在太多,明面上的勾引没有用,那么生下孩子呢。 那个婢女也是厉害,趁着秦靳醉酒的夜晚爬上了他的床,他虽然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可是意识昏沉之下,身体被抚|慰之下,又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那个婢女隐瞒的很好,甚至在秦靳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身子疲乏,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的一年,正魔双方简直势同水火,可是魔教势大,竟是无法确认真正的凶手是谁,直到蛛丝马迹之下发现了幽冥教的势力。 跟秦靳作对,本是司空玦最不愿意的事情,可是他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怎么能放过。 武林盟主号令之下,正派齐聚幽冥教山谷之外。 而秦靳,看着空寂无人的大殿之上,跪着的那个女人手里抱着的孩子,终是蓦然发笑。 他们都有了孩子,都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让孩子出生,是天意?还是人为,又有谁说的清楚。 能生下他秦靳的孩子,又好好的隐瞒,直到生下来的时候才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他骑虎难下么? 这个漂亮的女人很聪明,可是又愚蠢至极。 秦靳绕着她转了两圈,看着那襁褓中睡得安稳的婴儿,在女人期待又恐惧的目光中,杀死了她。 抱起那惊醒过来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儿,秦靳的指尖碰了碰那粉|嫩的脸颊,然后抱着他带着人从后山出了幽冥教。 大漠荒烟,偏偏有着幽冥教这片雪水孕育出的世外桃源,只是光是那山谷的阵法,便不是在这些人轻易能够破解的。 你不仁我便不义,秦靳一路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闽州的司空家族。 空空落落的名门正派,所有的人都被调走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那一夜的司空家火势浩大,喊杀声不断,秦靳只是抱着那个沉沉睡去的孩子,在火海之中漫步。 血浓于水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即便他杀了他的母亲,可是他仍然无比乖巧的能够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着。 跨过烧断的横木,秦靳看到了那个生下了司空玦孩子的女人还有那个孩子。 两岁的孩子,眉眼处却跟那个男人像极了,他似乎有些害怕,正躲在那个女人的怀里哭个不停。 秦靳不喜欢不乖的孩子,他甚至讨厌孩子的哭闹。 可是秦靳杀了司空家所有的人,却独独的留下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哭得同样的声嘶力竭,然后被人带走,秦靳只是在那散发着余烟的院中坐下,看着头顶的月色,等待着那人的归来。 天色亮了,怀里微微动了一下,秦靳看着怀中冲他发出不明声音的孩子。 他在冲他笑,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可是却单纯的笑的如此的开心。 若是在一处普通百姓家长大,只怕他会生的玉雪可爱,人见人爱。 可是,他偏偏投胎成了他秦靳的儿子,只能自己爱惜自己。 “秦——靳——!”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秦靳蓦然一笑,知道自己等着的人来了。 气喘吁吁,却偏偏快速的向他跑来,迎着那朝阳,在他的身后洒下了淡淡的余晖,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只是那个时候,他是想要救他,现在,却是想要杀他。 秦靳夹住了他的剑,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微微一笑“盟主别激动,你的儿子,可还没有死呢。” 司空玦握紧了剑,问道“征儿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你竟如此在意那个女人给你生下的孩子,”秦靳不满道“这不,在我怀里呢。” 司空玦这个时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孩子,低头看去,却在注意力分散的那一刻,被身前的人一掌打到了胸口。 血液的味道从口中涌|出,喷洒在地面上,人也只能半跪在地上,诧异的看着秦靳。 秦靳只是小心的将怀中的襁褓遮好,然后看着司空玦笑道“盟主大人看错了,这可是我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就被我的人带走了,要是我高兴地话,可以养他几天,可是我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把他丢到山沟里去喂狼。” 被最爱的人打伤感觉怎么可能不难受,即使站在了如今的对立面,司空玦的心里,也从未有一刻放下过眼前的人,也正是因为放不下,才能看出这人的变化有多大。 他的口齿很清晰,可是性情却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你想怎么样?”司空玦问道。 司空家其他的人没有回来,想来是眼前的人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也有可能,就是眼前的人被放弃了。 正道中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在得势的时候欺压他人,在没落的时候就恬不知耻,往往若是有什么利益纷争,更是像是一群兽类一般,吃相极其的难看。 如今,司空家被毁,他们一路同行,怎么可能收不到消息,又怎么可能赶不来呢。 秦靳这样仔细的分析给了司空玦说,可他却总是喜欢为他们找理由“谁知道,你又不会趁着他们后方空虚去偷袭呢。” 若非怀里抱着孩子,秦靳都想要给他的大公无私鼓掌了。 “那么,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你的武林的安静,”秦靳蹲在他的身前摸着他英俊的脸颊说道“阿玦,你可以继续跟我在一起么?” “从你对无辜的人挥下屠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司空玦看着他决然道。 秦靳脸上的笑意加深“傻阿玦,还是那般的傻,我只是想要你的命罢了,背叛了我的东西,我才不要!” 他的手指蓦然收紧,却在男人喘不上气的时候蓦然松开。 秦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自己了断吧,只要你死了,我就将所有的人撤走,再不侵犯中原武林。” 他曾因为他只是一次的腹中饥饿就那般的关怀着他,可是现在,他却要他死,就这么恨他么? 剑刺入胸膛的感觉很冷,刺骨的冷,可是司空玦只是想要抓|住他的衣摆,求他再给他一个来生。 若是来生,只愿再不对立,相守一生。 血液溅在衣摆上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水珠溅落一般吧,秦靳看着那人倒下的身影怔怔的想着。 来生?不会有来生了。 秦靳蹲身下去,手掌拂过,将心爱的人的眼睛合上,然后笑着道“阿玦,我们今生就是一场错误,何谈来生。” 死亡可以消弭恨意么? 也许以前的秦靳可以原谅,可以放下,可是对现在的秦靳来说,这个人的死亡,才真真正正的将他沉浸在那段记忆中无法自拔。 爱恨,生死,足以击垮一个人的心,让他万劫不复。 秦靳将自己的孩子放到了练武堂主那里养大,却将司空征,也就是后来的秦征带在了身边,成为了少主。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追捧,这样的放纵,一不顺心就可放肆杀戮的地方,将秦征培养成了一个懦弱却又自私狠辣的人。 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被人背叛,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去纠正他呢。 秦靳自己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那个人的儿子,也该尝尝他的滋味。 人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性别和教派,不论你做的多好,这无法由自己决定的两点,却深深的影响着你的未来和别人对你的看法。 那么阿玦,你的儿子,又将如何面对将来的武林,他真的很期待。 而他自己的儿子,他想看看他们之间不同的命运。 就像一个操纵者和看戏者一样操纵着他们的命运,却笑看他们的人生。 这样的日子很有趣,可是看不见的时候,心里那种空乏和疲惫,却被他当时深深的忽略了。 江湖再起波澜,新的武林盟主想要树立威信,企图再次踏足他这幽冥圣地。 而秦靳,也在联合碧落宫好友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即将被做成药人的孩子——碧朱。 谁能料到,那样一个脆弱的孩子,竟能熬过那千百毒|药解药的浇灌,成为一个成功的药人,杀了宫主而夺位呢。 第90章 (三)一朝穿越 一个不堪造就的孩子若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仿佛发生了蜕变一样,任谁都会对他多出一份好奇来。 秦靳也不例外,努力,刻苦,认真执着,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发生,若非他派着信任的人时时监视,都要怀疑是被人掉包了。 可是当这种变化发生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的时候,秦靳却又欣喜着这样的变化。 他想要学习什么,秦靳都给了他,甚至在他将自己的孩子从练武堂带回去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他想要知道,变化后的孩子会展现出怎样的令他惊喜的面容来。 可是,他真的成长的太快了,快的让他措手不及,他跟司空玦也长得越来越像了。 他像他,却又不像他,他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拼尽全力的去争取。 秦靳的意识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更是在这个孩子透露出脱离他的掌控的征兆时爆发了出来。 他想要让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可是这样的结局却又让他飞快的逃离。 他真聪明,竟然能突破他亲手布下的防线,还能将踪迹隐藏的无影无踪,让人找不到那些孩子们的行踪。 若是他的阿玦知道这个孩子这般优秀的话,只怕在九泉之下,也会觉得欣慰的吧。 瞧,他把这个孩子样的多好不是,比那个女人强多了,可是当时他为什么选择她而不选择他呢,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都是她使了手段。 他派了很多的人去寻那个孩子,他们找得到他的踪迹,却无法带他回来,真是一群废物。 而就在他得到他挑了正道无数门派的时候,他知道,当初他自己透露出的杀意,到了该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幽冥教被完完全全的突破了,那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一身黑衣拿剑指着他的时候,真的跟阿玦刺伤他的时候很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理所应当的。 被关进地牢也罢,哪怕被废去武功也无所谓,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在看到那孩子身边站着的那个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眉目相接传出脉脉情意的时候,他开始了自己的疯狂的计划。 母子连心蛊,控制人心的手段,他想看着他们慢慢的离心。 为什么?因为那脉脉的情意无比的刺眼,又无比的讽刺。 当他们知道一个是杀父仇人的儿子的时候,可还会那般的对视,不顾一切的信任着彼此。 因为那诡异的母子连心蛊,秦靳得以从地牢之中脱身,一路跟随着那两人。 他们相扶相持,他们信任着彼此,可是秦峥没有告诉夙毓他中蛊的真|相,有了隐瞒,也许就会有信任的破裂。 可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他的幻想和期待,即便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全身而退。 就在那之后,他得知了一个真|相,一个让他无比震撼又悔悟的真|相。 他不在乎秦峥是异世之人,也不在乎夙毓是那重生而来的,他在乎的是,原来前世今生,他都活在那样可怜可叹的仇恨之中。 何其的可怜,让他恍然如大梦初醒,再去回首往昔,才知当初好多做下的事情,都是那般的可笑。 很累,在看到那个所谓的重生的阿玦的儿子死去的时候,很累了。 他在乎的人都已经死去了,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而他,却只能活在这个如同地狱一样的世间。 很累,很累,很累....... 可是看着那个异世的青牛,还有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他决定活下去。 他想要看看他们的结局,也是为了那人的生命而活下去。 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这个世界,心灵得到解脱的时候,却又无比的疲惫。 他遇上了碧落宫的碧朱,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比之秦靳记忆中的玉雪可爱,却是实在差了太多。 第三人的介入,让夙毓很是戒备,可是秦峥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着他自己的真心和忠诚。 夙毓的多疑被男人一一的化解,他的包容与可靠散发着他无与伦比的魅力。 而碧朱被仇恨侵蚀的空洞内心也需要那样的力量,可是所有的事实证明,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看着他们努力,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想要帮助他们一把,就当是为了弥补那个没有被他投入丝毫关注的亲生儿子好了。 可是即使知道他为他的父亲,夙毓也不在信任他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醉生梦死的一瞬之间,当双株的力量穿透心脏的时候,他看着再次复生的秦征,却也只有哀叹了。 活着也不一定有死了好。 生命的流逝,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只是人之将死,回首曾经,总是有很多的后悔和哀叹。 而那些后悔,却也只能尽力的去弥补,却无法挽救。 他真的死了么?秦靳感觉自己飘荡在空中,却没有所谓的阴差来带他前往所谓的阴曹地狱,他这样的人,应该受尽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吧。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孩子那滴落的泪水时,他竟然有了淡淡的不舍。 是他对不起他,可是他还是为他落了泪,他想要去擦拭,想要摸|摸|他的头,却也都是虚妄了。 所幸还有那个男人安慰他,支撑着他走下去。 火舌吞没了残破的身躯,秦靳看着火焰带来的扭曲,视线朦胧,再次清醒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洁白的屋顶,还有着莫名的他不知道的像是琉璃一样的东西。 秦靳起身,却看到了洁白的床榻,很宽敞,可是又跟他以前的床不一样。 四周充斥着他不认识的东西,秦靳微顿,感觉着浑身的刺痛,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手上扎着的细细的长管,有冰冷的液体流入体内的感觉并不好。 这里就是地狱么?跟他想象的实在太不一样。 可若是地狱,为何他会有感觉,他会有体温,那么也就是证明,这里并非是地狱。 秦靳的思维无比的清醒,在摆脱仇恨影响和放下一切之后,他可以冷静的再去思考着发生在身边的一切。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当务之急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 秦靳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索着今后的事情,在看着头顶上那瓶液体逐渐下降到末端的时候,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秦靳转向门的方向,看着走进来的人那些奇怪的服侍,眸中不动声色,身体却暗暗的戒备着。 此时有一人掠过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到了秦靳的床边道“阿靳,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齐穆远啊.......” 这个看着颇为斯文的人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后面的人却似乎有些焦急的拉开了他,然后在秦靳的浑身戒备中拔掉了小心的拔掉了那个长管附带的针尖。 秦靳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说着什么,他听见那人叫他们医生,那人还询问着他的情况,然后那些个医生告诉他他需要好好的休息,并无大碍。 也就是说,这些人相当于他那个时代的大夫么? 可是能让他在这个身体之中停留,那么原主人又怎么可能存在。 身上的伤痕不足以致一个人死亡,致命的伤口是在脑后,秦靳能感觉得到。 他虽不是大夫,可是对于普通的外伤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不是,我说,你这是睡傻了?怎么都不说话?”那人在送走了医生之后疑惑的看着秦靳说道。 没有原身的记忆,若是贸然开口,只怕是会露馅,而且这里的人说话,别有其他的味道,并非他们那个时代的迂回。 直到此时,秦靳不得不确定,若是当初的秦峥来自异世,那么他所身处的时代,也是异世。 他不能随便说话,可是却能看出眼前的人是多话的人,也许从他的话语中,他可以得到这个世界的消息。 秦靳想了想开口道“我怎么在这里?” “你还说呢,”那人开口道“你当时跳下楼梯自杀的时候吧,要不是我打你手机关机,你可能就真的死了,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救得,可别再想着自杀了,听到没,何况为了一个齐穆远,你值得么.......” 这人说话不停,却是能将所有的信息全都展露在人的眼前,善良却又毫无心机的人,不能算作威胁,倒可以成为他融入这个世界的一个助力。 不过他说了两次的齐穆远,那是谁? 秦靳不动声色,然后在他说完的时候再次开口“我饿了。” “得吧,祖宗,”那人颇有些无奈“你这刚一醒来就折腾我,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随便,”秦靳说道,然后在这个人要出门的时候再次说道“带几本书过来。” 这人在门口停住,倒是有些欣慰“你想了解现在的娱乐圈,也算是没白救你,我跟你说你这昏迷三个月,对你的影响.......” “去吧,”秦靳打断了他的话。 钱多安“......”真是祖宗! 第91章 (四)娱乐圈 钱多安虽然看起来很话唠,可是买来的书还是很靠谱的,虽然其中的字形状比他所认识的字要减少或是变换了一些笔画,但是靠着猜的,秦靳也能猜测出大致的意识来。 当然,一两本书不足以了解这个世界,秦靳只是知道了钱多安说的娱乐圈跟他所知道的戏|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里的身价和召唤力却比戏|子要高上不知多少。 而他的身份,似乎也是一个戏|子的身份,因为自杀么? 秦靳摸着脑后的伤,这样的痕迹,自杀可制造不出来,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占了他的身体和身份,该解决的额麻烦却是不能不解决。 所幸他现在在养伤的时候,却是并无其他人来,只有钱多安这个热心的忙前忙后,细心观察他的举动,倒是让秦靳逐渐开始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 很方便,怎么说呢,很神奇又很方便的世界,他们能把恭桶建在房间里,水流冲刷之下并无丝毫的异味,打开一个按钮,就能得到干净的水流,甚至他们能够用一个小小的黑匣子来远程通话,比之送信,还要更快。 而戏|子的召唤力,秦靳在一个名叫电视的匣子上得到了解释,这样的广为流传和便捷,难怪会吸引那样多的人。 钱多安的心思并非太多,却在照顾秦靳的期间,让他能够毫无顾虑的学到这个世界的东西。 而手机的使用,更是让他能够全方面的了解这个世界。 想要知道什么都能搜得到的东西,真是在方便不过。 在养伤的期间源源不断地学习着这些东西的同时,秦靳也能感觉到现在这幅身体的无力,像是普通人一样,仿佛随手就能捏死。 没有绝对的武力傍身,怎么能成,只是可惜,这幅身骨资质虽是不错,但是年龄却是大了些,已然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 不过秦靳所了解的这个世界,却并非需要那样高端的武力,甚至这里连杀人都是重罪,需要处死。 他到这里无亲无故,跟谁都牵扯不上什么,但是为了解决原来灵魂的麻烦,该练的还是要练起来。 秦靳就这样运转功法运转了很久,直到感觉到微微的气流在身体里面流转的时候,心才安定了下来。 而拆去了头上的绷带的时候,秦靳才算是真正看他的这张脸。 跟他原来倒是有七分的相似,只是看起来稚|嫩了些,也更精致了些。 “我说祖宗,”钱多安在秦靳身后催着“你这一签约先躺了五个月,回去可要好好工作,哎,别看了,脸好好的,没毁没毁,我跟你说啊.......” 秦靳推开了门,绕过话唠不停的人直接走了出去。 钱多安话头止住,连忙跟了上去,倒是省的秦靳刻意让步在他的后面了。 能自动上下的小房子叫做电梯,能快速飞驰的车叫做轿车。 秦靳跟在钱多安的后面,一一验证和做好自己所记住的。 而钱多安只是以为他因为受伤行动有所迟缓,其他的倒是并没有什么怀疑的念头。 窗外的景色在飞快的飞驰着,秦靳看着四周的高楼,眼中有着浓浓的兴味。 或许直到现在,他才能真正确定他进入了另外一个美妙的世界,而这个世界,能够让他重获新生。 前世为别人而活,那么今生,便只为自己而活吧。 汽车在进了一处小区,在一座小楼下停下,钱多安跟秦靳一起走进了小楼,不断的叮嘱道“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你的经纪人就会来了,我跟你说,公司这次可是打算下大力气捧你,你可要争气。” 原来这人不是他的经纪人么,倒是难得他对他这么上心了。 秦靳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点头道“嗯,知道了。” 明明是那样随意的一坐,偏偏让他做来宛如王者般的优雅,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随意。 经过这么一次受伤,这人倒是看起来跟他初见的那个胆怯的少年分外的不一样了,磨难使人进步啊。 “当然了,我还是会跟来的,”钱多安继续叮嘱“你可要好好休息,我作为你的助理,可要好好管理你的生活。” “知道了,你回去吧,”秦靳看向他微笑道“你也好好休息。” 钱多安的心噗通一跳,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胡乱点头嗯嗯,开门出去后才对着空气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祖宗,长成那副样子怎么能随便笑啊,不过,这也正说明了公司为何会下大力气的培养他吧。 秦靳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满意,在他看来,所谓的娱乐圈自然是跟戏|子有着共同之处的。 他对哪些电视和电影进行过观摩,能站在顶峰的要么是长得极为的好看,要么是演的特别像。 可是对于一个习惯伪装情绪的魔教教主来说,演好一个人应该不是太难。 这个身体的主人看来并无什么亲近的人,倒是方便了他重新开始。 秦靳将衣衫随意的脱下,然后找到了浴|室走了进去,首先,他要洗去那在医院待久了身上的药味,然后,真的好好休息一下。 秦靳的经纪人出人意料的是个女人,焦雅竹,这个名字倒是跟这个干练的女人十分的相符。 虽然干练了些,但是基本的礼仪微笑她还是十分擅长并让人觉得亲切的,比之钱多安那个连情绪都无法掩饰的,这个经纪人明显的要合理很多。 当然,这只是客观的说明一件事情,对于钱多安救了他的这件事情,他会牢牢的挂在心上,等到他有那个能力拉他一把的时候,自然会拉他一把的。 “虽然你长得的确不错,但是却不是科班出身,娱乐圈有很多长得好看的人,你需要多学多看,才不会被别人踩下去,”焦雅竹将手中的剧本放在了秦靳的面前“这些是一些男配角的试镜,虽然不是一流的剧本,但是人气要慢慢积累,明白么?” “明白,”秦靳接过了这些剧本,笑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焦雅竹看着少年淡然微笑的眸,也笑了“我想你需要跟我回公司做个新的造型,并且开始试镜前的培训。” “好,”秦靳答应了。 培训很简单,做个崭新的造型也不难,甚至挑选剧本演好一个角色更是不在话下。 先不说焦雅竹是个很有本事和见地的女人,便是娱乐圈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眼色。 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放在哪里都适用,便是不能交好也不要随便得罪人的本事,谁也都会。 一切都放在摄影机下的事情,即便微笑的背面再污糟,那也是背后的事情。 秦靳的第一个角色是一个男配,小制作的剧组,焦雅竹的人脉,再加上秦靳的颜值,足以拿下这个角色。 一个跟主角同时长大,却表面诚心,实则内心一片污垢的坏人,这个角色若是能演好,一定能够得到一部分人的喜欢。 这样的角色对于秦靳来说还是很简单的,甚至连武替都不需要,他的箭射的比在场的任意一个人都来的准。 一个角色拍了三个月,人却不能休息。 距离投放市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剪辑制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本是刚出道的小明星,并无太多的工作,可是在那部预告片投放市场,华美的定妆照被一部分发现的时候。 新开的微博悄然的涨起来的一部分人,足够他需要继续工作。 “只靠小剧组是不行的,”焦雅竹忙里抽闲对他说“你需要一个真正的大咖来带动你的人气,即便只是陪衬,却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你。” 只有看到了,才能注意到你有多优秀,秦靳明白这个道理。 焦雅竹手下带的明星不少,能对他这样尽心,也算是职责所在了。 而焦雅竹这样的尽心,这个少年的表现,却也没有让她的努力白费,他比她想象的更优秀。 一款小小综艺的宣传,明明跟其他的主角一起上台,可是他受到的关注,他的言谈举止,却是最吸引人注目的那个。 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几分的不公平,人长得好,总是有着这样的优势。 在电视还没有播放的时候,秦靳就有了自己的粉丝,虽然只有区区几万,但是日渐上涨的数量,却代表着他即将冉冉升起。 焦雅竹说到做到,而秦靳的下一个角色,却需要他去试镜了。 那是一部大制作,虽然有着几分的狗血,在国内却算得上是大制作的剧组了,最起码它的主演,就足够让粉丝们点进去。 秦靳看着那已然定下的主角名单,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笑了。 齐穆远。 国内超一线的影帝明星,本该跟他的原身并无其他的交集的人,却偏偏能扯上交集。 娱乐圈能够这样风平浪静,那么就是别人都不知道了,可是钱多安却知道。 秦靳看了一眼钱多安,却在对上他莫名的视线的时候嗤笑了一声。 真|相,还是自己探索的有意思不是么。 第92章 (五)告状 齐穆远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稳重成熟,似乎对谁都能露出温暖笑容的一个人,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时的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眼神中的慌乱,让秦靳确定这个人的确是跟原身关系匪浅。 试镜很顺利,同样是在秦靳看来不合理的剧情,不论反派如何的邪恶混蛋,最后主角总是能够巧妙的运用机缘和手段得到化解。 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理论,引人向善,倒是无可厚非。 本来秦靳试镜的只是一个小家族的负心汉,但是在导演让他重新试镜那个隐藏在主角阵营中的反派的时候,秦靳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早期的不动神色步步为营,行为看似合理却能察觉那么一丝的蛛丝马迹,后期更是直接暴露本性的邪恶,倒是颇为的有趣。 秦靳只是揣摩了这个角色,然后饰演自己心目中那样的形象,在得到导演所说的等待消息的时候,退出了场外。 而齐穆远,却是在秦靳淡然路过的时候,貌若无意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到天台来一下。” 他淡然放开,似乎又去观摩其他的艺人,秦靳却能感觉到那只手握住他的胳膊时微微的颤抖。 他在着急又或是恐惧着什么么,害怕他说出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又或是他做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 不管是否,他都期待着及早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当秦靳避开所有人跨过那扇生锈的铁门的时候,天台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的凉意和微寒的气息。 齐穆远的脚下已经掉落了不少的烟头,而他似乎还在不停的焦躁的吸着烟。 “叫我来什么事情?”秦靳对着他的背影开口道。 齐穆远猛地转过身来,直直的瞪着秦靳半晌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不会来,”秦靳走过去,靠在了围栏的边上看着齐穆远笑道“因为当时齐影帝将我推下楼梯而心生恐惧?不,我想心生恐惧的应该是你,甚至现在,你应该在考虑将我推下这个围栏是否没有人会发现你。” “你!”齐穆远怔在了原地,有着一种心思被戳穿的懊恼和愤怒“谁让你贪得无厌,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却一直纠缠不清.......” “如果我说,我不会说出去呢,”秦靳打断了他的话语,看着他讶异的神情笑道“我不说出去,以此为交换,我需要你的资源和人脉,让我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 在一个人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硬碰硬,不过是以卵击石,可是当你变成了石头的时候,他对你便不在是巨大的威胁。 而想要在这个圈子中站稳脚跟,不仅凭着外貌和能力,还需要巨大的人脉支持,而跟齐穆远交往的那个女人,身后甚至有着黑道的影子,想来就是他的后台了。 “你在说什么啊,”齐穆远简直难以相信“谁能原谅想要杀掉自己的人,还想着用他的人脉。” “我想,在星途最为光辉的时刻,你应该不想要进入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吧,”秦靳说道“而你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只要我死了,就会有人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发送到警察的账户中,你觉得呢?”秦靳掏出了兜中的手机笑着朝齐穆远摇了摇。 齐穆远仿佛第一次审视这个从小长大的玩伴,可是他也仿佛第一次才认识了他一样,漂亮而精致的少年,完美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却偏偏那般的深藏不漏。 他不想在这个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断送自己的前途,所以,他只是呼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你不保守秘密,我也会同样让你生不如死的。” 齐穆远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大步离开,倒是秦靳,他上下扔玩着那银白色的手机,然后一把握住后塞进了口袋。 能拿住黑道小姐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威胁呢,他一定还会想着别的办法从他手中拿走音频然后杀人灭口的。 只因为,那原来摔坏的手机中,藏着一个大秘密,原主竟然聪明的开启了录音,而那份录音之中,齐穆远跟原身竟然是恋人的关系。 ‘说好的等他长大就在一起,但是跟别的女人在了一起。’ 同性恋,劈腿,足够毁掉一个正当红的明星。 他那样大声的嚷嚷,难怪齐穆远将他推了下去,杀人偿命?秦靳对于这个律法的接受度可不算太高。 这个社会的开放度比他那个时代要高,可是这里人对于龙阳之好,却比他那个时代接受度要低啊。 留有后患不是他的风格,可是要完整的解决掉他和他身后的根基,却需要他好好的想想办法。 毕竟这个世界的力量,那些枪支的力量,并非他拥有绝世的武功就能抵消掉的。 他的确是应该好好的想个办法。 在试镜之后的会议中,齐穆远作为股东之一,兑现了他的承诺,将本来因为背景打压下去的秦靳,提到了那个反派的角色上。 他看似正直的外表,内心却泛滥着其他的念头,杀掉那个少年?不,那样漂亮而精致的容貌,远远超出他所以为的边远少年的土气和毫无见识。 他是个纯gay,虽然靠着女人上|位,但是每每需要上床的时候,都是靠着吃药,放着少年这样的极品不吃,难不成去吃垃圾么。 只要拿到了那些证据,他就将他锁起来,那样漂亮的唇,就在他的身下娇|喘呻|吟就可以了。 而在大洋的另一端。 男人本是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批阅着文件,他似乎很是忙碌,连那经常带笑的唇角都处于平直的状态。 直到私人手机的响起,男人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低沉性|感的语气,似乎预示着他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哥!我被人欺负了!” 手机的那边传来了一声大吵,倒是让男人笑了起来“以往谁欺负你,你不是都让爷爷给你报仇的么,现在怎么找我了?” “嗯......”手机那边的语气有着几分的语塞,然后示弱道“哥,你都三年没回来了,我想你了么,爷爷也想你了,真的真的,他就是不好意思说.......呀,爷爷,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电话那边一阵的模糊,然后又变的清晰起来,只是这次传来的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行了,跟爷爷犟了三年了,你就算喜欢男人也无所谓,回来吧,啊。” 男人笑的温和“好的,知道了,爷爷。” “行了,你跟永旭说吧,你们年轻人之间才有话题,”老者说道,然后将手机似乎转给了之前的少年。 清越的少年音响起,带着几分的高兴“嘿嘿,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人看了一下日程,然后说道“三天后的机票,第五日应该能到。” 少年高兴极了“太好了,哥你回来我去接你啊。” “行啊,”男人应承着,然后询问道“你之前说自己被欺负了是怎么回事?” “嘁...还不是海薇姐家的那个影帝,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少年嘟嘟囔囔“居然把我想拍的角色给我扯下来了,真是没见识,眼光短浅!” “嗯,”男人笑着说道“那你去找海薇不就行了,我还忙着,五天后见,再见。” “哎哎哎,等等!”少年着急的说道“先别撂,说事呢,大哥你不是一直没找到对象么,我跟你说这次那个换上去的那个男演员可太漂亮了,我看了都流口水,绝对的极品......” “你推销呢,”男人笑了,他就说商永旭这个家伙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平白无故的打电话,一定有什么目的。 “你不上我可就上了,”少年得意洋洋“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好了,你把照片发过来吧,”男人说道“我会抽空看的。”然后挂断了电话。 商华昶看着挂断的手机,想象着少年的气急败坏,然后微微敛了笑容拿起了桌上的座机吩咐道“给我定三日后去华国的机票,顺便,将永旭参加的那个剧组的人调查清楚送一份过来。” “明白了,商总,”电话那边传来冰冷干练的女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安娜的雷厉风行商华昶还是习惯了的,而他正是需要这样有能力的人。 放下了座机,手机上传来了短信的提示,还有附带上的一个鬼脸。 明明是那般可爱的表情,却无法吸引男人此时的视线,他的视线集中在那个同时传过来的照片之上。 照片看起来是偷拍的,但是却意外的清晰,穿着简单衬衫牛仔裤的少年似乎正打算上车,却好像发觉了什么一样望了过来,那一瞬间的锐利伴随着危险而来,却格外的动人心魄。 若是能让那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其他的色泽,一定漂亮极了。 商华昶摩挲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倒是感叹自己的弟弟终于做了件令他满意的事情。 这样的人,可不是永旭能够拿得下的。 第93章 (六)遇上 也是多谢了齐穆远的帮忙,秦靳顺利的拿下了那个反派的角色,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总归还是,教主大人实在不是特别了解这个世界,谁能想到娱乐圈的水那样深,随随便便就是一个惹不起的。 接戏之后秦靳开始了忙碌的拍摄路程,做一行爱一行,秦靳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了。 所幸之前接的那部小制作的剧挣到了一部分的钱,拍完一天的戏之后,秦靳趁着现在名声还不是很大,也不是特别的引人注目,出门找了一家中药的药铺。 他这个身体的年龄对于练武来说实在是偏大,想要快速的修习武功必须需要药浴的辅助才行。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的药材好的,实在是贵的很,教主大人第一次体会到钱不够用是什么样的感受。 所幸药浴调制一次,目前也能够使用一个月之久了。 毕竟是练过的武功,想要重新拾起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也就是这一月之久,秦靳的武功已然恢复到了三层。 只是想要再像之前那样快速的上进,却是没有这样迅速的效果了。 三层,飞檐走壁已然足够了。 正常的拍戏路程可能需要三个月之久,秦靳也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拍戏,然后回去练功,紧张的拍戏生活,偏偏被他过成了简单轻松的上班族一样的感觉。 秦靳目前对这种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简单,轻松,虽然有一些明朝暗讽,但是你不放在心上的时候,那些话反而让说的人很郁闷。 就是有一点,那就是钱不够用,练功可是个烧钱的买卖,从前不觉得,现在还真是。 就算是经商,背后也要有靠山啊,像从前的幽冥教,武功倾轧之下,还真是没有什么人敢招惹。 但是现在不行,秦靳也是有点发愁。 然后这样的生活,就被强行闯入他的生活的男人给打破了。 那是正常拍戏的一个午间,拍摄的是对打的戏路,因为是需要后期特效制作的,因此特意在绿棚之中拍摄。 秦靳穿着广袖的戏服,戴着长长的发套,被威亚给吊了起来,往往新人吊威亚都会极其的害怕,偏他飞檐走壁习惯了,倒是颇为自得很,连导演都欣喜不已。 虽然有的时候导演会因为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选取一些演员,但是到底导演们还是喜欢敬业又专业的演员的。 对打的戏路开始,秦靳持着那轻飘飘的长剑,随意的挽了个剑花,运起了轻功同样轻飘飘的击上了齐穆远的剑。 因是后期制作,他们擦身而过之后,也只是简单的在空中摆着剑招罢了,齐穆远看起来很熟练,像是练习很久的样子,一举一动仿若教科书一样的标准。 可是其他人却惊奇的发现,秦靳的剑招却更为的流畅自然,一招一式之间锋芒毕露,好像他真的是那正在施展招式的魔族中人一般,看着他的剑,是一种享受。 这一幕拍摄完毕,秦靳被威亚放下,看都不看直勾勾看着他的齐穆远,而是让化妆师重新调整了一次头上的发套。 虽然长发做的逼真,但是到底动作大了还是会有所凌|乱。 导演在对着齐穆远讲戏,可是那一直看过来的视线,昭然着这个人什么样的野心。 潜规则,是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的,秦靳也正是了解到这一点,才会让齐穆远帮忙的,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无谓的给了他一些狼子野心。 不是自恋,秦靳当然知道自己的外貌足以吸引一些人,前世他自然可以将那些不怕死敢凑上来的挖去双眼,但是现在么,作为这个社会守法的公民,他更喜欢用和平一点的手段。 比如一直投注在他身上的另外一道视线,从拍戏开始就坐在观看区的一个人,那样强烈的视线,他当然察觉得到,只是要是转头,只怕视线会直直的对上。 毫无相关的人自然不能坐在观看的席位,可是连苛刻的导演都不发一言,还在那个男人进入的时候更加恭谨,显然是他现在也不能对上的。 他虽然可以抬手捏死他,但是后面的麻烦才是无穷无尽,重新得到生命,秦靳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所以有的时候,还真是不能不识时务。 忍之一字,他在未坐上教主之位之时,可是磨炼的很好。 所以,对于那道视线,直接眼不见心不烦好了,至于那个人长成什么样子,秦靳完全不想知道,潜规则的,一定长得丑! 商华昶:....... 商华昶是在昨日到的华国,昨日陪了爷爷,今日就来到了剧组,全然是因为安娜送来的那份资料着实的有趣。 孤儿院一同长大的孩子,齐穆远要比秦靳大上几岁,更是靠着一张脸傍上了海薇,从此在娱乐圈里面活的风生水起。 偏偏这家伙是个纯gay,海薇的势力他从前不敢招惹,更是不敢招惹别人,可是现在,都敢在外面养小情人了。 而秦靳的到来,这个多年前定情的人?不仅喜欢男人,还恋|童么?所幸他还没有得手,不然他一定掰断他的手指扔进海里淹死。 至于秦靳,那是最美妙的发现,之前的人有多懦弱,多没脑子,现在这个人就多么的耀眼,多么的聪明,不要告诉他只是齐穆远将他推下楼梯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智商。 性格也许会变化,但是商华昶更期待的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周身的贵气,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还有那双漂亮的,带着危险光芒的双眸,真是美丽又危险的生物。 “去告诉导演,结束拍摄后在华瑞的顶层......”商华昶对着身边的助理低声说道“务必每个人......” “明白了,商总。”助理点头,然后朝着导演的方向而去。 这么点大的地方,秦靳当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听不懂! 秦教主虽然适应了现代的生活,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触到英语并学会,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所以听到了,但是没听懂,所幸知道不怀好意就是了。 而等到拍摄结束,导演让大家去华瑞顶楼聚餐的时候,秦靳看着空无一人的观看席,知道那个人安排的好戏到了。 就算推拒只怕导演也会拿出一万种理由来说服他去,他倒懒得费那个口舌和精力去躲了。 华瑞的顶层的确是豪华的宴会,各种食物随意的取用,想跳舞的跳舞,其他的都有侍者的服务。 累了一天,秦靳自然也饿了,只是眼前焦雅竹亲自前来带他换衣服,带他前往某个地方的时候,他还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在这个圈子,有的人是不能得罪的,”焦雅竹对着秦靳说道“这里只能靠你自己了。” “明白了,”秦靳推开眼前的门,对着焦雅竹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 在桌前的沙发上随意的坐下,秦靳惊讶的发现,这个想要潜他的人长得还真是不错,穿着笔挺西装衬托出的完美身材,如同精心雕刻一样的完美的脸部轮廓,微长黑发打理的整齐,最美妙的是那双眸。 明明是深黑的色泽,却偏偏能看出一抹的微蓝,显得深邃如这窗外的星空一般。 “你好,我叫秦靳,”秦靳伸出了手,握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然后抽|出,放下。 “我叫商华昶,你也可以叫我丹尼斯,”男人直直的看着秦靳道。 秦靳很自然的避过他的视线,然后看着眼前的牛排道“好的,商华昶,我现在很饿,但是我不习惯这里的刀叉,可不可以给我换成筷子?” “当然,”商华昶欣赏他的坦率,直接按响了桌上的按钮,然后有人给秦靳送来了筷子。 而秦靳在拿起筷子的时候,男人将切好的牛排放在了他的面前,秦靳笑着感谢“谢谢,”然后开始品尝。 牛排的味道不错,葡萄酒的味道也不错,秦靳安静的吃着,并享受着对面男人的服务,直到感觉腹中饥饿消停了,才抬头道“你想潜我?” 商华昶一愣,然后笑了“不,我在追求您。” 追求用的是这样强制的手段啊,想来也是个上|位习惯的人,不过,这样的举动刚开始有点反感,现在却并不觉得讨厌了。 因为那张脸么?秦靳打量着想到。 “您觉得怎么样?”商华昶询问道。 要是不答应只怕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反正他喜欢男人这样也不算吃亏,况且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秦靳摩挲着着唇看他,然后在男人的淡然自若中说道“要是我答应了呢?”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男人笑着说道“毕竟您是如此聪明的人。” 看似深情却无情,这是一个同类的人。 秦靳端起酒杯笑道“那就为我们的爱情干杯吧。” “干杯。” 第94章 (七)睡觉 参加了一次宴会,得了一个男友,并且连这个男人的身份都不知道,还真是随性呢。 秦靳看着漆黑的小别墅,对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嗯,回见。”随即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然后被身旁的男人拉住了手。 “作为分别的恋人,我想比现在应该给我一个吻,”男人在他的身后说道。 亲吻啊,秦靳放开了拉着的车门,然后转身,直接拉过那容易拉扯的领带,在男人微笑的唇上印上一个吻,然后放开后下了车。 直接打开了小别墅的门走了进去,连头都没有回。 商华昶看着那小别墅内亮起的灯,莫名有了一种自己才是那个被潜的人的感觉,哦不,说错了,他们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恋人。 不过,他整理着自己的领带,垂下的眸却闪过一抹深思,他的力道很大而且极其的灵敏,连他都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之下反应过来。 若是伸过来的不是手,而是刀,还真是危险的很呢。 秦靳在卧室的窗帘处看着下面车子的开走,这才放下了窗帘解下了身上的扣子。 在他伸手的时候还有反应的能力,在这样的社会中,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秦靳打开了浴|室的门继续泡着药浴练功,然后再用热水洗去身上的药渣,然后裹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而商华昶在回到家的时候,先面对的是爷孙俩好奇的目光。 “哥,哥,哥,怎么样?那个人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商永旭追问道。 商华昶脱下了西装,扯下了领带然后在沙发上坐下道“嗯,还不错。” “那你拿下了么?”商永旭继续问道“现在的娱乐圈可乱七八糟了,我可是调查过的,绝对干净才介绍给你的。” 调查过了?商华昶看着自家弟弟说道“把你手底下的人撤回来,不许再跟着他了。” “我知道,你自己的人肯定跟着呢,我也不能让他们做电灯泡不是,”商永旭一副快夸奖我的表情“真的哥,我可是完全按你的品位挑的。” “嗯,品位不错,我是怕你大嫂过门了之后,他教训你我不好帮你,”商华昶站了起来道“我先去休息了,近来产业进军国内,事情还有点多。” “行了,行了,快去休息吧,”老爷子发话了,商永旭连问题都还没有问完,只能悻悻的不再追问了。 商华昶上了楼,关上了门才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很难对一个人产生什么感情,可是秦靳,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诱|惑着他。 可他偏偏是无意的,也正是这种无意,让他对他好像势在必得一般,这个人,不能像以前的情人那样的对待。 秦靳好像进入了热恋期一样,商华昶是个好情人,他每天早上接送他去剧组,若是出外景也会派人前来,好像是告诉着全剧组的人这个人属于他一样。 商华昶的势力也的确惊人,娱乐圈里面的人都是会做人的人,即使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也只是对他更殷勤了些,却没有一个人干往外传。 当然,口口相传还是有的,秦靳也听到了不少次,比如说他是商家接下来的继承人,自己在海外也有自己的产业,国内的本家更是牵扯到黑道上的势力,虽说洗白了,一般人不敢轻易的招惹。 秦靳记得,这一次齐穆远拉下来的那个少年,似乎也姓商,看来,是那个时候惹上的麻烦了。 至于齐穆远自己,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有着几分的纠结和些微的恐惧,是因为那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真是让人觉得遗憾啊。 而等到杀青之后,别墅的楼下,双|唇纠缠的两人良久分开,彼此的唇|间还牵扯着银丝。 男人用帕子擦着秦靳的唇角,然后撑起了手臂问道“宝贝,你什么时候才邀请我进去?” 这个意思真是再明显不过了,等他杀青的时候询问,料定他没有理由拒绝么。 秦靳抬眸笑道“你想进去,当然随时都可以。” 男人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声音更是带了几分的哑意“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当然。”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车门被随意的关上,两人在门上拥|吻,秦靳被有力的臂膀环绕着,甚至很顺从的让他抱着上了二楼的卧室。 月光透过窗帘渗了进来,朦朦胧胧的映着床|上纠缠的两个人的影子。 秦靳感觉到那正抚摸着他背部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甚至一路往下滑去的时候,他也就势解开了男人的皮带。 金属碰触柔软的床榻几乎没有声音,可是绑住一个人的时候扣住的声音,却无比的清越。 身下的美人无比的诱人,偏偏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挠上一爪子,可真够疼的。 商华昶现在不疼,只是保持着情动的感觉被压在床|上,双手被负在身后绑着,着实有点难受。 “华昶的身材真不错,”秦靳伏在他的背后说道,然后就势拉下了他半敞着的衬衫,鼻端的热气洒在肩头,昭示着身上这人的情动。 “你想在上面?”男人的语气恢复了淡然和笑意。 “这种情况,你也只能咋下面了吧,”秦靳脱下了他的裤子,露出了修长的大|腿来,戏谑道“想来你的那些个保镖一定以为你*一刻,不敢来打扰吧。” “没错,”男人笑着翻身,却在秦靳皱眉一个没稳住的时候,将他的双手压在了头顶,而那断掉的皮带磕在地上的声音也是清越的厉害“所以,不管宝贝你再怎么求饶,我今晚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怎么会......唔......” 唇被堵上,秦靳运转起的三层内力竟无法将男人的手给挣开,而挣扎的腿则顺势被男人放在了腰上。 这家伙居然扮猪吃老虎,是他大意了。 “嗯......哈!你给我放开!嗯......” “第一次?”商华昶放开了他的手,在锁骨处留下了一个鲜艳的吻痕。 “当然不是了!”秦靳瞪他,随即再次被堵上了唇。 这个男人的手仿佛会点火一般,抚摸过去恍若化作漫天的大火能让人沉溺又难受的厉害。 前世的司空玦克己复礼,根本就没敢碰过他,就算是后来的碰了女人,他也是晕晕乎乎的没有其他的知觉,哪里知道真正的爱|抚这般的灼烧人心。 那唇仿佛不停自己的话一般,吐出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呻|吟。 一夜过去,秦靳在微微的光芒中睁开了眼睛,身体还算干爽,可是腰酸背动却不是轻易能够忽略的。 更何况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和彼此相对的呼吸。 秦靳忍着酸痛抬脚,却在踹到的时候被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脚心。 “醒了?”头顶传来男人刚刚晨起而慵懒的声音,带着情|事满足后的愉悦,分外的令人不爽。 当然,如果秦教主昨晚是在上面的话,也许听起来心情会很愉悦。 秦靳很淡然自若的收回了脚回答道“醒了,醒了怎么还不走?” 被子下的肌肤相贴,男人在秦靳的瞪视下抱住了他,笑着道“当然是因为,下面也醒了。” 秦靳笑的危险“那就让它永远沉睡怎么样?” “别,那样可怎么满足你呢?”男人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唇畔“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功夫是在哪里学到的吧。” “你调查我?”秦靳说道。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男人彻底将秦靳掌握在了双臂之间“你是谁?” 看来他的演技只能骗骗齐穆远那个蠢货,这个家伙一调查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算了,反正他要活的是他自己,成为旁人的替身,才不是他的愿望。 “我不是之前的人这点没错,”秦靳抽|出了自己的手,坐在床畔穿上了衣服道“但是我是谁,现在不想告诉你。” “那么,你想一直做艺人么?”男人接着问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另一份职业,让你过你自己的生活。”当然,是和他一起。 秦靳之所以做艺人不过是因为最初对于这个世界的不了解,需要一份职业活下去,论起真正对于这份职业的喜欢,却是谈不上的,总是站在聚光灯之下,人怎么可能自由大胆的活着。 “什么职业?”秦靳有点兴趣的转身问道。 男人坐起,被子从身上滑下,露出了健硕紧实的身躯,拉过秦靳的手说道“我的夫人怎么样?” “你养我?”秦靳问道。 “当然,你觉得怎么样?”男人说道。 秦靳起身,拉开了窗帘然后转身笑道“可以,我很乐意。”有人愿意做冤大头,他就愿意做阔太太。 男人似乎有着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又低低的笑了起来,好像遇到很有趣的事情一样越笑越大声。 放肆的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而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第95章 (八)教练 商华昶说到做到,还真是两个人吃过早饭,他就直接让人办好了解约的事情了,至于违约金,自然是男人全额支付了。 秦靳整理着西装上的袖口道“嗯,接下来就是去见家人了,万一你爷爷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爷爷喜欢围棋和书法,”男人从他身后搂过来,帮他打理着领口道:“他要是实在不喜欢你,我们就私奔去国外怎么样?” 秦靳笑了“好,一言为定。” 车子驶进商家的大宅,秦靳对着这个地方,倒是有着几分的熟悉的感觉。 古式的四合院那样的建筑,连接着精致的长廊,可以看出后来修缮的痕迹,但是这样的建筑,还是令秦靳觉得亲切。 “怎么?”男人看着他的神色询问道“喜欢这里么?” 秦靳看着他将车交给了侍者,打量着四周道“嗯,很合心意。” “现在的年轻人除了拍景,一般不愿意住在这样的地方的,”商华昶牵过秦靳的手道“爷爷在商家的本宅见你,想来对你还是很喜欢的。” 秦靳跟着男人走进里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活泼的少年坐在塌上,面前的小桌上摆着棋盘,看那样式,似乎是在下棋。 只是一个坐的不安分,一个吹胡子瞪眼,秦靳想说观棋不语都没有那个机会。 “来了,”老人看着进来的两人立马变得无比慈祥,正襟危坐,八风不动“来了客人,永旭快去看茶。” 少年如释重负,然后跑到了秦靳的身边道“大嫂先坐,我去给你们端茶来啊,”然后一溜烟的跑掉,好像后面有什么野兽在追一样。 “什么大嫂,我真是.....”老人看着跑掉的少年,笃笃的敲着拐杖,却在看到秦靳的时候问道“会下围棋不?” “略知一二,”秦靳斟酌着说道。 “行了。懂不懂的先跟我下一局看看,”老人收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别怕输,知道么。” “知道了,”秦靳笑着冲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在老人的对面坐下拿起了一枚棋子道“请。” 老人看着秦靳无比自然熟练的拿棋方式,终是有了一丝的满意。 棋品看人品,老人试探的方式倒是并不让秦靳觉得反感,而且第一次见家人的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着别样的新奇。 本来秦靳以为这样喜欢围棋的老人棋艺会相当的不错,但是当他轻松地赢了的时候,反倒是有些尴尬了。 商华昶不会围棋,但是看懂还是能看懂的,这样的局面,谁赢谁输还真是一目了然。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场面顿时静默了起来。 “哎哎哎,接一下接一下,烫烫烫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少年一路小跑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吹着手说道“大嫂喝茶。” “咳,”老人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看着秦靳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围棋社呀?” 秦靳微怔,然后接过了少年递过来的茶水道“不瞒您说,我对围棋并未有太大的兴趣,若是平时陪你下棋尚可,若是日日研究,只怕是不行的。” “爷爷,阿靳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是空闲了,一定回来陪您下棋,”商华昶补充说道。 “行吧,”老人说道“永旭你也别忙活了,泡的茶没有茶味,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吃午饭去。” 少年一脸苦相的走了过去,扶着老人出了门,倒是将秦靳和男人留在了后面。 “还有其他的事情,”秦靳意味深长的说着,然后也迈出了门槛。 商华昶摸了摸鼻子,然后跟在了后面出去。 宾主尽欢,大概就是说的这顿饭吧。 虽然老人刚开始的态度有点冷淡,但是秦靳能够看出来,这个有点孩子气的老人,手上关键位置生出来的茧,可不是随便就能磨出来的。 秦靳前世握剑,手上会生出剑茧,结合这个时代的武器,常常握枪的手上,同样会生出茧子来,包括他身边这个男人的手,也有着那样的茧子。 离开老宅的时候是四个人一起离开的,那里是商家的老宅,年代久远不说,也不适合老人居住,要不然光是门槛,就能迈半天,怡情养乐倒是不错,现在还是保存下来更为要紧。 虽说秦靳很怀念那时的古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现代化的设备的确是比那里来的更方便实用。 吃过午饭后,老人要小憩一会儿,开到商家现在的庄园的时候,有侍者扶着老人去休息,三个人才能坐下来喝茶说说话。 “哎,大嫂大嫂,你说我哥是怎么把你拿下的呢?”商永旭凑到了秦靳的身边悄悄的问道。 秦靳瞥了一眼随意坐在一旁的男人,笑着说道“为什么是他把我拿下的呢?” “不可能,首先你打不过他,”少年颇为的得意洋洋“然后,你看着......” 秦靳拿开了手指,摸了摸少年的小脸蛋说道“乖弟弟,点穴只有12个小时的时间,在那之前,先乖乖坐着安静会啊。” 少年睁大了眼睛,眼珠子瞥向自家哥哥的方向,但是他哥也只是笑着对他说“你该听我的话的。” 商永旭“......”问题是你没有告诉我大嫂他这么厉害啊qaq 他不就是想着混娱乐圈的,进门之前来个下马威么,然后自己被下马威了otz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吧,找我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秦靳不管被点穴的少年,看着男人说道。 “你真的想知道?”商永昶问道。 “当然,”秦靳似笑非笑道“你若真的只请我当当家的主母才奇怪。” “当家主母可是真的,”男人拉起了秦靳道“你既然想知道,那就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走吧,”秦靳对于男人所说的找他有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然后两人取了车就真的走了,而商小少年只能眼睛都快斜到门口了,听见关门的声音了,还是没有人来解开他的穴道,他都知道错了,谁来救救他啊? 一动不动坐十二个小时真的会出人命的。 秦靳跟着商华昶来到的是一个看着像俱乐部的地方,只是当看到这家俱乐部背后的景象的时候,秦靳还是笑了。 练武,挥洒着汗水的练武,又或者是双双的搏击,秦靳能看的出来,他们的外功已然练得相当的不错,只是内息一事,却是寥寥无几。 “你看我的这里如何?”商华昶在他的身后问道。 “不过尔尔,”秦靳面无表情的侧身道“你培养他们有什么用呢?” “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商华昶说道。 “看不出来,”秦靳无谓的说道“不管你想干什么,这里的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说什么呢,小子,”一个满身大汗的青年擦着汗水看向了秦靳的方向,秦靳蓦然回望,不管是训练还是不训练的,都用着不是很愉快的目光看着他。 “你培养的人心理素质这样的差么?”秦靳看着男人说道。 “他们不过是刚刚开始的一批,尚不成熟,所以需要你的教导,”商华昶笑着说道。 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了,秦靳笑着看他“你想让我教他们?” “当然,”男人笑着说道“难道你不想教他们么?” “我有什么好处?”秦靳问道。 “要是说给你钱那实在是太庸俗了,”男人沉思片刻道“让你不将力量运用到错误的地方,这个理由如何?” 竟然在他拍戏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根本就没有用力么,藏得可真是够深的。 “教好徒弟,饿死师父,”秦靳沉下了嘴角的笑意道“想让我教授,他们就不能心气浮躁。” 秦靳的这句话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至于那个主动挑衅的青年,秦靳只是勾了勾手指说道“不服气的可以来,这句话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他们本来是辛苦练功的,可是这个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人一上来就说他们是废物,偏偏首领还与他调笑,若是真有本事也就算了,可是这种小白脸。 那挑衅的青年一拳击来的时候,秦靳不过是微微的错身,然后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十几米远的时候,本来想要扑上来的人,纷纷都静默了下来,并齐齐的咽着口水。 “还有谁心怀不满?”秦靳问道。 “师父,请指教,”所有的人都半跪在了地上,包括之前那个被踹飞出去的青年,也踉跄着爬了起来。 秦靳那一腿并未完全的使力,所以他现在不过是皮肉上的伤痕,养上几天就会好。 “走吧,看也看了,”男人蓦然握住了秦靳的手道。 秦靳转身,然后跟在男人的身后跟了出去,这才说道“什么时候开始?” “你倒是积极,”男人有些感叹。 “我若不积极,可不就失业了,”秦靳挑眉笑道“你早就想好了吧,要带我来这里。” “是,”男人说道“我经营那样大的势力,想要贯穿国内海外,需要那样的力量存在。” “明白了,”秦靳笑着说道“身为当家主母,应当为夫君分忧解难。” 商华昶看着他笑了起来“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 第96章 (九)结束 若是秦靳不愿意大可不来,可他偏偏愿意,被这个男人摸透心思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所以每次两人上床之前的争斗是免不了的,只是可惜,商家传下来的古武,商华昶好歹修行了二十年,秦靳一时半会还打不赢他。 然后又在秦靳将幽冥寒霜心经传给他后,更是一发的不可收拾。 当然,最珍贵的心法要自己留着,而秦靳的脑海中,记忆的其他功法也并不少,按照商华昶的想要达到的目的来一一传授即可。 也就在秦靳成为了商家幕后的教练的时候,他当初拍摄的两部电视剧还是先后上映了。 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无比勾人力量的教主,自然是凭着样貌把小年轻们勾的一愣一愣的,纷纷跪舔想要生一大堆的猴子有木有。 然而,关注微博只有几个伪账号,想看综艺更是没有,新出现的美貌大大就跟人家蒸发了一样。 然后在得到官方发出的通告,大大已经退圈了简直呼天抢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张图片上了热搜,秦靳与一个男人疑似接吻的照片冲击着一部分人的感官。 腐女们说帅哥就应该去搞基,直男们说,哦,真恶心,更有一大堆路人默默路过,凑一把热闹。 事情愈演愈烈的时候又一张照片才是真的炸开了锅,影帝齐穆远跟男人激吻的极其清晰的照片挤上了观众们的视线,这才是真正的轩然大|波。 而这样清晰的照片,齐穆远根本无从抵赖,登上顶峰的事业简直受到了重创。 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秦靳正靠在男人的怀里得意的笑“你说,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就算你不再有动作,海薇也不会饶了他的,”商华昶说道。 秦靳仰头,看着男人的笑脸问道“海薇是谁?” 商华昶笑着回答“她家跟我家是世交,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我可是下手断了齐穆远的根基,你确定她想认识我?”秦靳问道。 “当然,”商华昶说道“海薇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喜欢的男人无数,可是当做朋友的,却没有几个。” 一听就是个彪悍的女人,秦靳笑了笑然后站起了身来“你确定他喜欢的男人里面不包括你么?” 他说完转身就走,连给男人拉住他的机会都没有,只是身后仍然清晰的传来男人的笑声“宝贝,她可不喜欢我这样的,话说,你是在吃醋么?” 秦靳在吃醋么?一点点吧。 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样都是令人羡慕的。 他转身离开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心乱了,喜欢便不受影响的去追逐,秦靳以为他会跟这个男人成为情人或者床|伴,可是这个人却仿佛真的认真的在跟他谈恋爱一般。 他们现在的相处,不像是刚刚认识了半年,而像是相处了十年以上的恋人。 若说没有丝毫往日的阴影是骗人的,只是那些个阴影,已经不足以影响他了,他想的是,也许,真的只有同类的,了解彼此想法的人才适合待在一起吧,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司空玦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对比,只是已经有这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人了,既然淡忘了,那便遗忘吧。 至于现在的这个男人,若是他敢,就断了子孙根好了。 爱时便应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毫无保留,即便身死,也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也许这样的想法在别人看来很蠢,但是秦靳就样的人,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后悔。 海薇的确是不喜欢商华昶的,从她看到这位竹马的第一眼起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才迎了上去就能看出来,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尿床的糗事,能产生一丝的火花才是见了鬼。 可是海薇不喜欢商华昶,不代表她不喜欢秦靳啊。 在看到商华昶身后走出来的秦靳时她蓦然发亮的眼睛,就在无比清晰的揭露着这个事实。 商华昶蓦然有些后悔将自己的爱人介绍给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了。 “先生你好,”海薇露出了优雅的笑容走到了秦靳的身边“你长得真是完美。” 就在那纤纤玉|指差点碰上秦靳的手的时候,商华昶将自家爱人拉到了身后道“海薇小姐,这是我的爱人,请慎重。” 好不容易差点碰上了美人的手,结果到嘴的鸭子又给飞了,海薇白了男人一眼道“我当然知道,好不容易咋娱乐圈刚刚发现了他,结果一调查被你给叼走了,你还有脸说,你在国外,怎么得到消息也这么快啊?” “这事可不怪我,”商华昶笑道“是永旭通风报的信,你大可找他算账。” “他今天来了?”海薇扫视着宴会的大厅,寻找着少年的身影。然后在看到那个跟一群小姐们热聊的小少年的时候,捏了捏手指说了声回见,就朝着少年的方向而去。 “你还真是会战火东引,”秦靳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商华昶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秦靳,然后碰杯道“不过,我想我们需要快点从这里溜掉了。” 秦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被男人拉住手腕跑了出去。 夜风微凉,倒不像是宴会中那样看着欢乐,其实压抑沉闷的难受。 仰望着星空,秦靳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随性又可爱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畏惧别人的眼光而活着。” “伯父将她从小当男孩子养大,从小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也不知道她怎样生成那样的性子,”商华昶低头看着秦靳温声问道“那么你呢,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成这样的性子的?” 秦靳抬头,对上了男人深邃温柔的双眸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啊?” “我想了解你的过去,”男人这样说道。 坦诚的说出过去么?那也算是对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交代吧。 秦靳弯了弯眼眸,然后笑着说道“那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我静静的说给你听,因为那个故事啊,有点长。” “跟我来,”男人拉住了秦靳的手,一路开着车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店,只是他们一路上行,却是在天台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从电梯中走出,高楼之上,星光闪烁,好像一抬手就能摘下一颗一般。 “这里才是华瑞的顶层,”商华昶为他拉开了桌前的椅子道“而且这里,绝对的安静,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秦靳笑了,然后在一片星幕之下,缓缓开始叙述着属于他的故事。 经历的时候充满着欢乐与痛苦,而讲述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平淡,只是充斥着释然。 男人没有打断秦靳的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他的陈述,凝望在他身上的目光久久不散。 直到秦靳陈述完毕,对上了男人的视线,一笑之下,却被骤然站起的男人拉到了怀中,灼热的吻倾覆而下,连拥抱着的掌心都带着唇一样的温度。 那一夜是疯狂的一夜,席天慕地,所幸高楼高大,黑夜昏暗,只有两人之间涌动的情潮。 “既然来了,就再不许离开,”男人在秦靳的耳边呢喃。 “嗯.....”也说不出是呻|吟还是答应。 繁华的街市中总是能存在那么一两家安静的咖啡馆。 秦靳在走进去的时候,看着坐在沙发组成的隔间中的旧友,挥了挥手然后走了过去。 在那人的对面坐下,秦靳笑着说道“最近过的还好么?” 钱多安有着几分的踌躇,然后点头说道“嗯,我的工作也就是那样的工作了,你呢?你跟他在一起过的怎么样?你说你好歹之前也是个明星,你出来也不遮掩一下,万一被人认出来包围了可不就麻烦了。” 秦靳喝着服务员刚刚端来的奶茶道“那可不是,娱乐圈更新换代那样的快,谁还记得我是谁呢,你看,即使那样的近,那个服务生依然没有认出我来。” “行了,你说了算,你总是有道理的,”钱多安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对面形貌昳丽的青年道“你的星途本应该是一帆风顺的,可是为什么?” 他跟商华昶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他抱上了大|腿,恬不知耻的想要嫁入豪门,包括眼前的这个救了他的人。 所以他们只能算是旧友,而不能算是朋友啊。 秦靳笑着回答道“我的事情暂且不说,今天找你来,是想要报答你当时救了我的恩情。”秦靳将随身携带的那份文件递给了钱多安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我想,你也许需要这些。” 文件中不仅放着一张一亿人民币的支票,还有几套的房产过户的合同。 “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你只需要签字,后面的事情会有律师替我完成,”秦靳喝完了奶茶,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秦靳,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钱多安低着头攥紧了文件袋。 “没关系,”秦靳说道,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反正他也要离开这片大陆了,以后能不能见还是两说。 而事实证明,他们此生都没有再见,那份微微泛起的悸动,只能消磨在了时光之中,就像他们的前世那样,永远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只能分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