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幻境治疗诊所》 第一章 精准治疗幻境 夜幕下，一辆黑色的宝马7系高速行驶在绕城公路上。 忽然，整辆车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 陆远，脸色煞白的极力抓控着方向盘，可整辆车仍然如同失控一般…… 终于，砰—— 滴哒～滴哒～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一阵眩晕过后，再次睁开眼的陆远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了一间医院的诊室里。 身穿白大褂的他，搭着双手趴在一张听诊桌上。 慢慢坐起身的陆远，皱着眉打量整间诊室，这里似乎与寻常的诊室不一样。 左侧的墙壁上挂着色彩柔和的风景画，窗台边摆着几盆养眼的绿植。 对面靠墙的位置安放着一张浅灰色的三人位沙发。 接着，脑海中如亿万星辰涌入的记忆，让陆远很快认清了一个事实：他，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这具身体的前主是位心理医生，和他不但同名同姓，还同样都是28岁。 与上辈子事业有成的陆远相比，前主却始终奋斗在心理咨询行业的最底层。 兢兢业业却始终不得要领，如今不但给发配到了城北一家社区医院的心理咨询科，到最后，还倒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没想到，两位“陆远”居然死在了同一天。 唉！ 陆远深深叹了口气，要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他可是位顺风顺水、事业有成的主。 忽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机械般的声音： 【检测到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天选者， 现将为天选者自动植入《幻境治疗系统》， 系统加载中……】 天选者？这个中二的称呼，让陆远又清醒了不少。 果然，系统和穿越才是真爱。 咚咚咚～ 诊室外有人在敲门。 随之跳出的记忆提醒着陆远，他现在是一位心理咨询师，正坐在心理咨询科里等着他的病人。 陆远调整了一下情绪：“请进！” 诊室的门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紧裹着外套的患者，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两眼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你好陆医生，”患者看见陆远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是老样子，这两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陆远抬头打量着他，他是前主的一位患者，按照先前的预约，今天过来复诊。 听诊桌上，正放着这位患者详细的病案分析： 患者：贾小聪 性别：男 主要病症：长期焦虑、失眠…… 就在陆远低头看病案的同时，贾小聪已经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陆医生，你说我究竟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我已经……” 通过病案记录及患者喋喋不休的倾述，“新上任”的陆医生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 眼前的这位是个情种。 白天付诸行动，夜里制定计划。 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一直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 可女孩总是甜甜的对他说：你真的很好，不过我还要再考虑一丢丢。 这一会，患者贾小聪正捧着个手机，一条条念着姑娘给他的v信留言。 听着听着，陆远明白了：“文字撩的很，恋爱又不肯，不拒绝礼物，只拒绝你是吧？” 贾小聪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可……可她如果没那意思，干嘛对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您帮我分析分析，否则我今后甭想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陆远看了他一眼，按照心理咨询的程序，必须要了解患者的所思所想：“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话音刚落，贾小聪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星光：“她是个特别善良的女孩，说起话来也轻轻柔柔的。” 陆远：“说重点。” 贾小聪：“漂亮，您是没见过，不然您一定也喜欢。” “这是个优点，也是缺点。” “她总是对我嘘寒问暖，总说自己很孤独，还会把自己的喜好分享给我……” “嗯，那是肯定的，”陆远忍不住打断了他：“不告诉你喜好，你怎么知道该往哪花钱呢。” 正聊着，陆远的眼前又弹出了一段系统字幕。 【加载已完成，幻境治疗系统使用指南……】 他立刻认真看了起来。 原来，这系统就是在宿主的潜意识中，植入了一座幻境空间。 幻境的模式和场景，会随着不同的任务而不断切换。 只有通过宿主允许，他人的潜意识才有进入空间幻境的权限。 这一会，陆远已经对幻境系统的构成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重新看向诊室里的患者，问道：“你和她现在已经进展到了哪一步了？” 一听这话，贾小聪眼中的星光顿失：“我……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每次约她逛街吃饭，她都会带上闺蜜。” 陆远悠悠说道：“青春就像打麻将，要么放炮要么自摸，多少人机关算尽，只为了推倒的那一刻，既然追不到，不如及时止损。” “小静不是随便的女孩，”贾小聪顿了一下：“她很单纯的！” 陆远看了看对方憔悴的模样，试探道：“西游记看过吧？” 一时之间，他对这个新世界的文化有点吃不准。 在看见对方点头后，继续道：“那里面有种妖叫白骨精，随便一变就好几个样，你能玩的过她？” “小静不是那样的女孩，她只是让我再等一等。” “知道谎言和誓言有什么区别？” “什么区别？” “一个听的当真了，一个说的当真了。” “……” 陆远上辈子虽然活的不长，可也是经历过全方位“调教”过的人。 患者的几句话，他就已经明白这位“小静”是个什么路数了。 这一刻，他还真有些心理医生上线的状态。 忽然，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宿主需要通过幻境，治愈患者……） 模式：全息式幻境（使用说明……） 难度：零级 工具箱：/ 任务完成奖励：历史跑马灯（单次） 接受：是/否】 陆远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反复研究着眼前忽然飘起的字幕。 之后，在脑海里干脆的回应：“接受！” 【任务模式：全息式幻境 难度：零级 对方脑电波连线中……】 刷刷刷—— 一阵恍惚后，陆远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束束光幕， 几息之后，他竟被一片全息街景影像包围在其中。 第一次进入空间幻境的他，只觉得这是一个无比神奇的地方。 整个三维立体状的全息光影，颗粒感十足。 环顾四周，道路两旁的店铺、各种车辆、行人、绿植、公共设施……全都一比一的还原在了幻境之中。 抬头一看，飘浮着几朵白云的瓦蓝天空，非常漂亮，除了像素有点低外，没有任何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 呆看了片刻后，陆远抬手碰了碰立在街边的路灯杆。 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他的手毫无阻力就穿透了“路灯杆”。 只能看，不能摸。 也对，毕竟眼前的一切全都是幻影。 “陆……陆医生，” 忽然，出现在马路对面贾小聪，拼命向他这边挥着手，他的出现着实让陆远吃惊不小。 这一会，他才注意到眼前的“幻境使用说明”。 就在他仔细读取“使用说明”的时候，对面的贾小聪已经慢慢向他这边挪了过来。 此时，他也发现了看的见，摸不着的秘密。 “陆医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踉踉跄跄的步伐，陆远知道他的腿已经软了。 “这个嘛，首先你不用紧张，我正在对你进行治疗。” “治疗？”贾小聪：“这是什么疗法？难道你对我催眠了，原来催眠竟然这么神奇。” 自问自答的贾小聪，让陆远非常欣慰：“其实这是一种全新的心理治疗方法，” 陆远看着脑海中的“幻境说明”照本宣科： “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那是一个非常玄奥的地方。催眠可以使脑部代谢放缓，一但进入浅睡眠状态，大脑中的另一个精神模块反而会加速活跃。 这叫本体幻觉，也就是我们通常熟悉的“梦”。 当催眠者和被催眠者的脑电波合二为一后，两者会同时进入意识投影状态，就像现在这样。” 贾小聪听的很认真：“就是说我们两个正在一起做梦？” 陆远：“你这个说法通俗易懂。” 的确，系统通过脑电波的连接，将两个人的潜意识同时投放到了陆远的空间幻境之中。 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就如梦中一般真实。 贾小聪四处打量着幻境，甭管怎样，这一会他倒是暂时忘了那位“小静”姑娘了。 “这地方我怎么越看越眼熟啊，”贾小聪左右反复看了看：“没错，这条路上有家手机专卖店，我和小静来过这里，看……” 陆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一看，身后果然就是一家品牌手机专卖店。 忽然，身边的所有虚拟影像动了起来。 马路上除了时不时经过的车辆，还有一些路过的行人…… 只不过整个虚拟幻境，仍完全处于静音状态。 “我知道了，”一直看着专卖店方向的贾聪，开口道：“这就是我的记忆。” 陆远点点头，按照“幻境指南”的介绍，系统通过扫描患者的脑电波，可以准确的分析出患者症结所在，从而制定出一套精准治疗幻境。 正想着，手机专卖店的玻璃门自里向外被推开了，两个全息影像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陆远还认识，正是贾小聪，另一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静”了。 大长腿a4腰，果然很漂亮。 两“人”刚走出专卖店大门，一辆大红色的小汽车缓缓靠边停了下来。 看见这辆车后的“小静”，对着“贾小聪”摆了摆手，提着一只手机袋开开心心的钻进了车里。 车窗落了下来，坐在驾驶位的女孩热情的向“贾小聪”招了招手。 陆远仔细一瞧：“我去，这个更漂亮。” 说完，他也向小汽车走去。 原地不动的贾小聪笑着介绍道：“她是小静最好的闺蜜，经常撮合我们，一直扮演着僚机的角色。” “僚机？你确定不是敌机？” 这一会的陆远，紧挨着驾驶室的一边。 根本用不着穿透汽车影像，车内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已经全在他的视线之中了。 摸不着头脑的贾小聪问道：“陆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也向小汽车靠近了几步。 现在这个视角是他当初完全看不到的角度，他好奇的向车内看了一眼，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她们……？她们这是……在干嘛？”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让你日思夜想的姑娘，手都舍不得让你牵一下的纯情女孩？”陆远叹息道：“唉，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她……她们俩是……是？” 上半身不动如山的两位姑娘，手牵手亲密的操作着阿起不可描述的动作，贾小聪失声叫了出来。 果然，两女人在一块不是故事，就是事故。 陆远淡定道：“她们彼此深爱着对方。” 贾小聪的表情，一秒从震惊切换到愤怒：“骗子，她竟然是个骗子，亏我还对她这么好。” 陆远笑问：“你还想再坚持一下吗？” 贾小聪满脸的悲切：“我……我已经找不到努力的方向了。” 陆远点点头：“也是，此女宜解不宜结，断不可留。” 贾小聪摇头惨笑了一下：“我想过一百种可能，却没发现还有第一百零一种。” “现在发现也不迟，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陆远的体会比谁都深刻。 “陆医生，我是不是很蠢？” “谁都有犯傻的时候，”陆远摇摇头：“人生在世，不能总看别人笑话，偶尔也得让别人笑笑。” 贾小聪道：“没想到她是那类人，不过我这会对她倒是一点念想也没了。” 他也是个明白人，既然人家修的就是纯阴不破之道，那就等于下水道都给水泥砌死了，任谁都会彻底断了念想。 “可惜了，”陆远又看了眼两个漂亮的女孩：“不过没办法，道不同谋也白谋，这个世界很多事你不能理解，但必须接受。” 一片光影迅速散去，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心理咨询科。 在这之前，诊室里如果有第三位旁观者，也根本不会发现先前的二位有任何异常。 看上去，他们只是相对无言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表情更没有动作。 “陆医生，您的催眠术真是太神奇了，我忽然有种想法，偶而来精神科一次也不错。” 这一会的贾小聪，完全不像一位“失恋”青年，仍在回味着刚刚的那幕幻境。 作为一位心理咨询师，陆远不忘叮嘱他道：“回去以后别瞎琢磨了，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说完，他微笑着看向只有自己可以看见的字幕。 【任务：幻境处方治疗（已完成）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患者的好评，奖励抽奖一次 工具箱：历史跑马灯（死到临头篇） 系统全面升级中……】 第二章 精神科的常驻嘉宾 送走了贾小聪之后，新上线的心理医生陆远，第一时间站到了诊室的洗手台前，这里有一面镜子，他要仔细看看现在的自己。 和预想中的一样，镜子里高大帅气的身影就是原来的“他”，除了系统，这也是另他最满意的地方。 接下来，陆远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研究一下自己新得的“幻境系统”。 他发现，只需要凝聚心神，就可以在脑海中唤醒幻境系统的界面，但至于那个“空间幻境”却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这一会，整个“幻境系统”的界面，只剩下“系统升级中”的字幕在跳动。 当陆远将注意力集中在这行字幕上时，又出现了几行还没被点亮的模式：植入式幻境、侵入式幻境、剖析式幻境、百分百现实幻境…… 每一个幻境模式之后都有备注。 例如“百分百现实”幻境——这是一个和现实世界完全一样的幻境，宿主进入后，可以探寻任何一个你想知道的秘密…… 再比如“植入式幻境”——在这个模式中，宿主可以将任何一位远在地球的能工巧匠植入幻境，技师、明星、科学家、甚至著名历史人物……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退出“幻境系统”后的陆远，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接着，他抬手打开了听诊桌上的台式电脑。 这一会，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这个平行世界。 虽然已经接收了前主一部分记忆，但某些至关重要的地方，他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随着快速切换的互联网页面，陆远渐渐明白，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进程与地球虽有不同，却也基本相似。 就拿陆远现在的国家来说，享受过万国来朝也没避的开八国联军。 五千年的历史都在同一条轨道上行进，直到……近几十年，历史在这个关键时刻仿佛分成了两股岔道。 如今这个世界的进程，咋一看和地球上没什么区别，再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近几十年的文娱发展和地球完全是两个样。 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阿起蓝星？ 思考片刻后，他决定先按照前主的生活轨迹走一段时间，毕竟自己获得了这套“幻境治疗系统”和前主的身份隐隐相配。 关上电脑，陆远整装待发，今天是周五，按照前主的工作轨迹，每周五的下午，他必须去总院报道。 作为一位医学院毕业生，进入社会后的“陆远”已经取得了中科院的心理咨询师证书。 这样，他就可以利用闲暇时间去一些心理咨询机构赚些经验和外快。 现在这个高压的社会，很多私立心理咨询机构的收费远远高于普通三甲医院。 稍微有些名气的心理咨询师，每小时的收费高达两、三千…… “心理医生”这个说起来好听的称呼，只有“陆远”自己明白，除了比心理咨询师多了个处方权，也就是个天天拿死工资听“吐槽大会”的社畜。 所以，前主早就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在江州这样的二线省会城市，要想凭自己的力量买房买车，非得成为一名知名心理咨询师不可。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变化就是个笑话。 江州市第一医院，当陆远不慌不忙走进这所三甲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这个点，医院的大门外仍然有不少车辆在排队等候。 作为第一家打造“生态式”医疗环境的江州一院，几幢高矮错落的白色医务大楼，分布在黄绿包围的植被之间。 塌着沙沙作响的银杏落叶，深秋应该是一院最美的季节。 不过，对于那些来来往往的求医者来说，根本没有心思多瞧一眼。 除了……陆远。 这一会，他边走边看，走的很慢，就像一位刚走进江州一院的“访客”。 “陆远”， 这时，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胖子迎面向他走来：“你怎么这个点才来呀？” 陆远凝神一看，前主的记忆第一时间“告诉”他：许青沐，急救中心的医生，是“陆远”调去社区医院之前关系最好的同事。 “我这不是来了嘛，”陆远看着他笑道：“总得把手上的病人忙完吧。” 许青沐一听笑了出来：“得了吧，你那社区医院的心理咨询科能有多少病人？” “你们科倒是忙，”陆远道：“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溜达？” 两个人边走边聊， 忽然，他俩发现医院的各个方向不断有保安朝着急诊大楼的方向跑去。 接着， 呜哦～呜哦～ 一辆消防车拉着警笛开进了医院大门，后面还跟着两辆警车。 陆远和许青沐同时回头张望： 许青沐：“别是院里出什么事了吧？” “出什么事能有这阵仗？”陆远问道：“又是警车又是消防车的。” 靠近人流的方向后，他俩顺着群众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才发现医院的顶楼好像出事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转身跑向各自的科室。 五楼到了，随着一大波人涌出电梯的陆远，迎面就撞上了自己的科室主任张彦深。 四十开外的张彦深一脸严肃，身后还跟着两位白大褂，三个人看着神情都不大好，特别是打头的张彦深，满脸铁青。 在看见他后剑眉一蹙，道：“你怎么在这？整个科室就你最闲。” 跟在张主任身后的一位中年医生，摸着下巴讥诮的一笑。 还没等陆远回话，张彦深就大手一挥道：“先别进科了，跟我一起上楼看看！” 说完，他火急火燎的走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门诊大楼一共有十二层，他们这趟电梯也直接停在了十二层。 电梯门一开，整层楼异常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 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张彦深，带着三位白大褂穿过两座楼之间的廊桥，径直奔向通往平台的安全通道。 守在门口的保安在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立刻向门外说了一句。 很快，有两位白大褂沉着脸从平台上走了下来。 这二位都来自急诊科，其中带黑框眼镜的那位是急诊室的何主任。 张彦深一见到他就赶紧问道：“确定是程浩了？” 何主任抿着嘴用力点点头：“就是那小子。” “奶奶的，”这一会的张彦深根本顾不上形象：“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咱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小祖宗送走？” 何主任深深的闭了闭眼：“不管什么时候，反正不能是今天这个时候，他原来就是你们科室的病人，你赶紧去劝劝吧！” 张彦深虽然压着声音，却字字吐的铿锵有力：“我倒是想去劝，可前面两次的情形你也是见过的，我对这小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那你说怎么办？” 陆远站在楼道下面听着他俩的对话。 这两位，一个是精神科的大能，一个是急救中心的大能。 如今让他俩头疼的这位小爷，名叫程浩，今年刚满十九岁，是位高考落榜生。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割腕、触电、溺水一系列作死的操作，是一院急救科和精神科的“常驻嘉宾”。 不过，程浩作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高考落榜，其实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早就给自己选好了一条成神之路——穿越。 第三章 死到临头篇 除了医患纠纷，各大医院还要尽一切力量预防患者寻死觅活。 平台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这一次走进来的是当地派出所的副所长徐长卫，江州一院这片属于他们的辖区，平日里就属他和一院打交道最多。 一看里面这气氛，徐所赶紧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待着？商量的怎么样了？” 作为精神心理科的一把手，张彦深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会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急诊科的何主任透过门缝向平台外张望了一眼：“目前，患者的各项生命指征都还算平稳。” 张彦深的冷静没过一秒：“屁话！” 何主任反问：“你们当初给这小子是如何诊断的？” “轻度妄想症。” “误诊了吧？老张。” 张彦深：“这叫低估！他这个级别的，但凡向前迈一步都是天才，岂是填几张表就能查出来的？” 何主任不客气的摆摆手：“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级别，反正今天他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迈出那一步！” 张彦深咬着牙对他身后的中年白大褂说道：“赶紧给这小子换到精神科，他哪是心理科能拿下的？” 何主任打断他道：“甭管换什么科，你也得先把人弄下来吧！” 派出所的徐所赶紧接过话茬：“对对对，不行换我们科也成。” 虽说对外统一叫精神心理科，可轮到寻医问诊时还是会区分精神科医生和心理科医生，就连用药的剂量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 背后一阵风扑来，陆远发现又有人来了：“黄院长。” 来者正是江州一院的副院长黄峥， “黄院。” “老黄，你终于来了。” “老黄，你怎么比消防车来的都晚？” 黄院今年刚满五十岁，瞧着还挺精神却已经满头白发：“我刚下手术台就赶过来了，你们除了拿锦旗和发奖金时没叫过我，其它什么时候饶过我了？” 张彦深瞪着他啧了一下嘴，没说话。 黄院抬手拍了拍他：“老张你别咂吧了，说不定过几天我也要去挂你的专家号了。” “来呀，我一定好好治治你。” “各位，”徐所忍不住道：“这外面还有一位候着呢！” “对对对，徐所今天又要辛苦你了，”黄副院对徐所点点头后，一秒入题：“你们怎么看？外面这位是不是玩真的？” 急诊科的何主任，很肯定的点点头：“这点我可以向组织保证，外面这位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黄副院揉了揉宽敞的脑门，殷切的看着面前两位老战友：“那……你们二位谁先上？” 何主任两手揣在白大褂里：“应该还没轮到我们科吧！” 于是，大家一起看向精神科的张彦深…… “唉，”张彦深叹了口气，作为一位资深谈判专家，他决定：“这样吧，我的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了，这是咱们科室新引进的人才，从加国海归的白博士，不如让他试试。” 说完，他侧身让出半个楼道，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中二青三位男医生。 徐所皱着眉问道：“哪位是海归？” 还没等张彦深张口，黄副院就将手指向中间：“白知微，精神科的重点培养对象。” 陆远正好就站在这位“重点培养对象”右侧，刚刚他就在打量此人，能把普通白大褂穿成定制款风衣的，以前没见过几个，以后肯定也不多见。 海归白知微的脸上一直挂着阳光般的微笑，这一会听见领导点了他将，就径直走到平台大门口朝外仔细观察：“我可以去试试！” 黄副院道：“我陪你去，放松点，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就行。” “嗯！” 白知微推开门，淡定的走了出去，身穿警服的徐所紧跟其后。 因为担心出现的人太多会加剧“患者”情绪失控，于是剩下的一伙白大褂只能站在门后掠阵。 急诊室的何主任忍不住看了张彦深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手下和老黄也挺熟的。” “那是，”张彦深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他本来就是老黄看上的。” “那你看他能成吗？” “我哪知道，先瞧瞧吧，不是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嘛。” 说完，他用眼角瞥了陆远一眼，对于陆远他是了解的，这位一直走着勤奋路线的医生，还是他当初点头留下的。 结果呢…… 心理医生这行光有过硬的专业知识远远不够，还必须要察言观色、巧舌如簧。 陆远根本没注意张彦深的一声叹息，他这会的注意力全在门外。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海归白知微已经一步步接近了患者程浩。 虽然程浩只有十九岁，看上去的表情却异常的沉静，周围这么大的排场都没有令他皱一丝眉。 距离他十米远的程妈已经瘫倒在地，可他仍然立在风中，看向远方，时不时还会微微一笑。 初冬的季节，医院顶楼的风已经小有气势。 站在程浩身前的五、六米处的白知微，把白大褂的衣领立了起来，前面铺垫的几句话看来效果还不错，不然程浩也不会允许他靠近。 白知微摸出了自己的唇釉，来回抹着嘴：“江州的天气真的好干，瞧这风大的。” 程浩面不改色的沉默。 始终保持微笑的白知微，又连续抛出了几句话，对方仍无应答。 白医生笑的更灿烂了：“看来，你是个很有口福的人。” 说完，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一只锡纸包裹的小方块：“不喜欢说话没关系，嘴，不一定非的说话，它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用途……” 白知微不慌不忙的打开层层叠叠的锡膜…… 陆远渐渐发现，程浩居然慢慢向着白知微的方向转过了身。 随后一陈风飘过，从站在平台上的几位到躲在门后几位，全都闻到了一种香味。 这是怎样的一种香味？仿佛带着无数小钩子般勾动着全场人的味蕾。 陆远第一个脱口而出：“我怎么好像饿了。” “我也是。” 众人一起看向白知微的方向，居然还有带着粮草上阵的心理医生。 忽然，另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第四章 创业未始即崩 “真香啊，”一直没有回应的程浩，居然开口说话了：“那是什么？” 白知微仿佛意料之中的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最顶级的美食。” 程浩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白知微也没有再看他，他拿起一小块“美食”，轻轻咬下一口： “嗯～”很享受的闭上双眼：“真是太好吃了，你要不要也来尝一块？”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程浩居然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改变我离开的决心，等我攀上了人生颠峰……自然有比这好一百倍的美食任我挑选。” 说完，他居然还向边缘靠近了一步，身后一片闷在嗓子眼的惊呼。 只有程浩的妈妈大声喊了出来：“不要啊，浩浩不要啊，你走了让妈妈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白知微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裹，再劝了一句“千万要冷静”后，慢慢向后退去。 黄副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不怨你，他去意已决，这个月已经第四次了。” 败下阵的几位重新退回了“大本营”。 太阳已经开始偏西，黄院有点急了：“现在怎么办？” 众人一圈无言。 “他究竟在等什么？”陆远早前就想问了：“既然决心要死，为什么还不跳。” 徐所：“吉时还没到。” “嗯？” “程浩说五点才是他离开的黄道吉时。” 陆远呵笑了一下：“他有病啊，都准备死了还挑时候？” 张彦深摇摇头：“可不就是有病嘛！” 说完，他微微转头看了看陆远，觉得这小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陆远在脑海里唤醒了“幻境系统”： 【工具箱：历史跑马灯（死到临头篇） 系统提示：抽奖机会（一次）】 死到临头？这又是什么样的幻境治疗？ 陆远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老师就是现实，不知道这项幻境能不能让外面那小子，亲身体验一把“死亡”的味道。 他现在的想法和前主基本一致，只有尽快成为一位资深心理咨询师，才可以提高自己的收费等级。 陆远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主任，不如让我去试试吧。” “你？”他这话令张彦深有点意外。 陆远有多少斤两他还是知道的。 按照科里每年的考核，陆远每次都挣扎在最边缘。年终总结时，对于他的善长领域每次就只能填个最大众的“安神、助眠。” 如今这样紧张的时刻，张彦深可不敢让他乱来：“你行吗？” “反正距离五点还有一会，我过去说两句，不行再换人。” 张彦深反复想了想：“那行，你去试试，一定要注意患者情绪，不行就赶紧撤回来。” 陆远点头：“好，您的话我记下了。” 说完，他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徐所见有人“主动出击”，也赶紧跟了出去。 他们走后，身后的一帮人更紧张了，尤其是精神科的主任张彦深。 “他又是什么人？”何主任问道。 张彦深压着嗓音：“他是我们科的侧重点培养对象。” “……” 烈风阵阵的平台之上，交织着紧张、焦灼的气氛。 除了徐所之外，还有两位警察正和消防员在商讨着对策。 他们不断的向患者喊话，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冒然向前一步。 一位女医生守着瘫倒在地的程母…… 陆远避开程母憔悴悲切的目光，快速向前。 在距离程浩4、5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距离五点还有些时间，不介意和我聊一会吧。” 不出所料，程浩没搭理他。 “会抽烟吗，”他掏出了一盒烟，向前递了递。 对方毫无回应。 “那我不客气了，”陆远手腕一抖，叼出一支含在嘴里，“咔嚓”点着后狠狠的吸上一口：“还是外面的空气舒服啊！” 程浩依然不鸟他。 陆远一点也不介意，猎猎的北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打火机在手指间灵活的翻着跟头。 他继续问道：“你就这么肯定自己死后会穿越？” 程浩点点头，眼睛仍然看着西日的方向。 “那行，我问你，”看见对方有回应，陆远接着道：“咱们先别管科不科学，就算真的可以穿越，你能保证穿过去的世界就是美好的？” 从没有人这样问过自己，程浩稍稍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是的。” “为什么那么肯定。” 程浩笑了起来：“我就是知道，室友们都笑我是异想天开，不支持就算了，还这么说我，真是太过分了。” “我感觉你的室友还是委婉了，没放开。” “哼！” 陆远看着站在顶楼边缘的程浩，长的不高也不帅，脸上的青涩还没完全褪去。可眼中却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燃烧。 多么熟悉的剧情，这一会的程浩就只差喊出那句：我就是真命天子。 看着对方无比坚定的表情，陆远没再说什么。 这一会，他已经在脑海里唤醒了“幻境系统”，看着工具箱里的“历史跑马灯”，毫不迟疑就选择了确认使用。 自己的“空间幻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系统？他这会急切的想再探究竟。 【幻境治疗加载中…… （历史跑马灯——死到临头篇） 难度：初级 倒计时开始10、9、8……】 陆远侧过身微笑的看向程浩：“注意了，敌军还有5秒到场……” 第五章 全明星阵容 “注意了，敌军还有5秒到场……” 平台之上，所有听见这话的人全都一愣。 五米开外的程浩也忍不住看向陆远，他忽觉有一丝恍惚。 陆远的双眼始终看着他，就在程浩的目光与之相对的瞬间，一线雪亮的白光在他俩大脑中迅速划过。 接着，程浩只觉眼前一黑、万籁俱寂…… 当一阵眩晕过后，程浩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前居然站着一位美目盼兮的古装美人，他顿时来了精神。 尽管屋内的油灯如豆，但他还是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来到的古代。 “我……我真的穿越成功了，”程浩无与伦比的激动：“可我什么时候跳下去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正当他停留在激动和疑惑之间时，古装美人端着一只瓷碗坐到了他的身边：“大郎，该起来喝药了。” 听着美人温婉的呼唤，程浩彻底惊醒，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材，果然是一个水桶粗，两个水桶高。 全身瘫软无力的程浩哀呼着：“这……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美人已经把药罐进了他的口中…… 幻境转瞬即换， 当程浩再次清醒时，先前惊出的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散去。 等视线逐渐清晰后，他这才发现，这一次自己居然是一袭黄袍加身。 “呼～”程浩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像个样嘛！” 一秒入戏，背起双手的程浩已经开始环顾四周，入眼尽是青山绿树，看来这会自己正在游山玩水中…… “万岁爷，” 忽然，前方的一个小太监在向他使劲招手。 程浩终于可以说出自己向往已久的台词：“叫朕何事？” “回万岁爷话，这棵是整个煤山最粗的树了，”小太监举起手中的白布问道：“您看我把白绫挂在这棵树上成吗？” 听见这话，一身黄袍的程浩惊的步步后退，一不小心跌坐在地。 他这时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位带刀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位医生。 看着眼前这幕，身着玄色软甲的陆远笑着把目光从“万岁爷”身上移开。 他自顾自的走向一边， 先是拍了拍身边的一棵大树，又抬脚跺了跺脚下的土地：“太真实了，简直就和现实一模一样，这次的幻境有点牛b了。” 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嗅觉，要多真实有多真实。 陆远毫不掩饰自己兴奋的表情，和坐在地上绝望的程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万岁爷！”陆远笑的特别灿烂：“你说的太对了，的确可以穿越。” 程浩面如死灰，哆哆嗦嗦的说：“可……可这是个死局啊，叫我如何改变？” “历史学的不错嘛，”陆远走过去拍了拍坐在地上的程浩：“没关系，赶紧去死吧，说不定还可以穿越呢？” 程浩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这时，前方的小太监又在喊话：“万岁爷，奴才已经为您准备妥当了！” 说完，小太监抬手指了指挂在树上的白绫。 程浩站起身拍了拍周身金灿灿的黄炮：“朕来了！” 他从容的步步向前。 这时的陆远却收起了笑容，看向忽然跳出的系统界面： 【任务：运行“历史跑马灯”转移次数达到六次。 任务完成奖励：“悬思诊断”（心理学）】 没想到在幻境之中也可以发布任务，这倒让陆远有点意外。 按照先前的提示，他只知道运行“历史跑马灯”之后，必须满足三次转移方可退出，没想到里面还有彩蛋等着他。 就在陆远凝聚心神的片刻，程浩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壮举”，这小子还真是豁的出去。 历史跑马灯运行中…… 等视线再次恢复时，两人同时发现自己都骑在一匹骏马之上。 这一次程浩明显聪明了不少，他看着自己身上工艺精良的银甲，又看了看旁边身着普通青甲的陆远。 地位高底一目了然。 直到这一刻程浩才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难道当时你也掉下去了？” 陆远看着他：“你说呢？” 程浩轻叹了一下：“那可真对不住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罩着你的。” 陆远笑了笑没搭理他。 程浩端端的骑在马背上，轻声道：“要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目前看起来应该还不错。” 在一众骑卫的簇拥下，身着银甲的程浩在一座古城墙前停了下来。 夜幕下，程浩只隐约看见城门上有三个字：“这是什么地方？” 背后传来响亮的回应：“太子，玄武门到了。” 刷刷刷—— 瞬间火光冲天，城楼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马背上的程浩，对着身旁的陆远绝望的喊道：“我……为什么这么背啊？” “别问我，”陆远抬头看向城楼之上：“除了你的死期，我什么都不知道。” 满天火光倾泻而下，这一次连陆远都吓的不轻。 升级后的幻境，简直就是真境。 历史跑马灯进行中…… 两旁高耸的青山，一条狭长的古道，刚恢复视线的陆远仍然骑在一匹战马之上。 身后不断传来的马蹄声，引着他回头望去，竟有一队身披战甲的骑兵紧随其后。 再看向身旁，同样骑在马背上的程浩正紧张的看向他。 陆远疑惑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现在的程浩，眼中早已没有激情在燃烧：“我还想问你呢，对了，还没有请教您贵姓？” 陆远微笑的看向他：“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陆远！” 话音刚落，一骑兵驱马前来，对着程浩拱手道：“军师，前面就是落凤坡了。” 这句话，不但点醒了陆远，也让程浩明白了自己的“新身份”，得一可安天下，凤雏也！ 程凤雏苦笑着看看陆远，又看向恭恭敬敬的骑兵：“不好意思，刚见面就要说再见了。” 历史跑马灯仍在继续……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经历过毒药噬身、万箭穿心的程浩，感觉自己已经崩溃了。 他开始怀念那个走在阳光下，坐在电脑前的美好时光。 视线重新清晰，这一刻，程浩已经不敢再睁眼：“陆……陆医生？” “我在，你说！” 陆远正在四处找他，听见声音后当场愣住。 ……………… …………… 从现在开始，我的每一个夜晚，一桌、一椅、一台电脑足矣， 因为我还有你们，你们就是照亮我的漫天星辰，我每一个码字的夜晚都会因为你们的陪伴而光彩夺目。 第六章 和你一起勇闯天涯 同时，睁开眼的程浩也吃了一惊，双手在自己峰前悬停：“我……我怎么穿成女人了？” 上兰门外草萋萋，未央宫中花里栖。 现在站在陆远面前的是一位面容娇艳的妇人，一袭华丽的宫装，珠翠环绕的装容，哪里还有程浩的影子。 “不错啊，”陆远踱着步子来回打量着“程浩”：“居然还能变着花的穿，说不定穿成女人就不用死了。” “对呀，” 女装程浩的眼里又重新燃起了火焰，音色虽娘却雄心万丈：“只要不让我立刻死掉，我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陆远的嘴角浮起一抹坏笑，就知道这小子还存在侥幸，他当即决定送佛送上天， 残余的力量，总比绝望更可怕！ 珠帘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位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盛装在身的程浩一个踉跄险些没跌倒。 “等等，”“她”缓缓在软塌边坐下，抬起酥手压着胸口：“你……你说慢点。” 站在一旁的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太理解程浩这会的心情。 小宫女一脸悲切：“夫人，大王……大王驾崩了！” “谁，”程浩一个激愣差点没从软塌上摔下：“谁驾崩了？” 陆远的脑子转的飞快：“她叫你夫人，又说大王驾崩了，看来死的不是你。” “你说的对，”程浩夫人一拍大腿道：“反正只要我不死就行，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 小宫女愣愣的看着他俩，估计是被吓傻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可大夫人宫里的一帮人正朝着咱们宫里来了。” “大夫人？”程浩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说，我是几夫人？” “您……，”小宫女立刻跪下：“您是七夫人呀？” 轰—— 晴空一声惊雷乍响！ 程浩感觉自己一秒从爱恨情仇的宫装剧，切换成了生化危机的恐怖片。 下一秒，“她”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脸色白的泛青，就像刚从福尔马林中捞出来一样。 陆远上前一步：“恭喜夫人，这次你终于不用死了。” 这一会程浩的“中央处理器”已经开始冒烟，断断续续的呓语：“戚～夫～人，戚～夫～人，” 一想到接下来的“厕神”套装，程浩甚至开始怀念先前金莲的那碗药了。 寝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一把抱住陆远的脚，就像抓住一把救命稻草：“这一定是梦，快告诉我这都是梦，饶了我吧，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 始于误解，终于肢解。 程浩明确认识到自己的大脑结构是如此简配。 现在的陆远正以上帝的视角看着他：“放心吧，不管时光多么匆忙，我都会和你一起勇闯天涯！” 历史跑马灯，根本没有片刻的停留…… 当双眼再次感觉到光亮时，陆远发现这一次自己竟然被困住了双手跪在地上，身心俱惫的程浩也摇摇晃晃的跪在他的身边。 “程浩，程浩，”陆远斜着肩膀撞了撞他：“快醒醒。” 程浩半睁开眼，呆滞的看着他：“这又是到哪了？” “暂时不清楚，你历史学的好，快辩辩这是什么地方？” 被捆住双手的程浩强打起精神，开始向周围张望。 四周一片焦黄的土地，远处的硝烟还未散去，遍地都是兵将和战马的残尸弃甲。 和他们跪在一起的伤兵败将，放眼望去遥遥看不到边际。 陆远也看出来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成王败寇，跪着的是寇，周围站着的一帮兵将自然就是王。 顺着程浩越睁越大的双眼，陆远看见了一面镶着“白”字的战旗，在烈风中肆意的飘舞。 “这难道是？”陆远惊道：“白～起？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白十万？” 我去，这家伙即是战神，更是战犯。 陆远这会有点佩服系统的骚操作了，整个一全明星阵容集结号啊！ 一旁的程浩晃动了一下身体，幸亏一圈跪满了人，想倒都倒不下去。 陆远对他道：“他是白起，那我们是谁？” “你说呢？”这一会的程浩居然还能反问：“再说，我们是谁现在还重要吗？” “嗯……”陆远点点头。 他一上来就明白，程浩这小子思维敏捷、条理清晰。就是一根筋，什么事都往自己yy的地方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 渐渐，自己也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了。 这属于暂时性的思维失控。 只要不是疯子，一切都好办。 不远处，已经有士兵压着战俘开始挖坑了…… “唉，”陆远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真把我坑惨了！” “这一切难道不是梦，”程浩惨叫道：“妈呀，我要回家！” “放心吧，”陆远又撞了他一下：“我一定送你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 历史跑马灯又一次切换…… ……………… ……………… 求推荐票、月票、月饼票、饭票……啥票都成！ 第七章 要相信科学 叽叽喳喳～叮叮咚咚～ 这一次，还没睁开眼，陆远就感受到了一股从没有过的清新空气。 和煦的阳光穿枝透叶，温暖的洒在他俩身上， 山泉叮咚、鸟语花香…… 两只前额扁平、毛发浓密的猿人，安静的欣赏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这一刻，两只猿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闲静。 陆远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伸出一只毛茸茸的胳膊搭在程浩的肩膀上：“大师兄，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吧，多美！” “真好，”程浩已经泪目：“安静又和谐！” 在陆远的系统提示里，这片土地几十万年后的名字叫作——周口店。 不远处，几只雌性特征非常明显的猿人，正一蹦三跳的向他们奔来。 陆远伸手理了理程浩额前的毛刘海：“这里天大地大，啥也没有，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新手村。” 程浩不语。 陆远继续：“这里比任何时期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程浩憋嘴不语。 “你那些肥皂的工艺、细盐的提炼、火药的配方都可以毫无保留的拿出来了。” 程浩依然不语，半响：“噗——”喷出一口鲜血。 陆远笑着帮他拍了拍后背，不好意思再逗他：“还想继续穿吗？” 嘴角含血的程浩，苦笑着摇摇头：“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会知道平凡的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陆远有点意外：“你抢了我的台词啊！” 程浩转过毛脸看向他，思虑片刻后一字一顿道：“不管是事实还是做梦，我都再也不想经历了。” 陆远笑了起来，弯腰捡起地上一只不知名的小虫：“你就当是做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梦吧！” “但如果是梦，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切肤之痛呢？” “不用考虑细节！” “……” 【任务：历史跑马灯之死到临头篇，7次切换完成。 奖励：悬思诊断（心理学） 系统提示：联动式幻境升级中……】 考虑到患者的身体承受能力，在“历史跑马灯”切换到第七处场景时，陆远终于选择了“完成治疗”。 当他俩再次“回到”天台上时，时间仅仅只过去了几分钟。 刚恢复意识的程浩又双叒叕瘫倒在了地上。 他手脚并用不停的蹬着地面，拼尽全力的远离顶楼的边缘，嘴里大声喊着：“我安全了，我终于安全了，妈呀……” 眼前这幕把在场的一众人全都看傻了。 刚刚那个坚持不懈、矢志不渝的青年呢？ 那个下定决心、排除万难，非死不可的青年哪去了？ 程母第一个迎了上去，接着，消防员、警察、医生……这里的全明星阵容始终都没有放弃他。 就在刚刚，他们一直与陆远、程浩保持着稳扎稳打的三角形阵势。 虽看不懂这对医生与患者之间的相对无言，究竟是出于什么套路。 但仍然安静的为他俩护持，展现了强大的团队合作能力和专业素养。 派出所的徐所，牢牢的抓住了程浩的胳膊：“小伙子，一定要理智啊！” 消防员封锁住他的死门：“年轻人，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要相信科学。” 黄副院长：“程浩，你现在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浩浩，跟妈妈回家吧……” 精疲力尽的程浩看着程母憔悴的面孔，不停的在点头：“好的，知道了，只要让我活着，怎么都行！” 众人拥着程浩向大门退去。 忽然，程浩看见了仍站立在扶栏边的陆远，这位刚刚与他出生入死的医生，此刻竟给他一种表面吃斋念佛，瞬间手起刀落的感觉。 程浩极不自然的对陆远挤出了一丝微笑，陆远笑着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对他点了点头。 程浩忍不住全身哆嗦了一下。 程妈这时才反应过来，对着陆远喊道：“太谢谢您了医生，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浩浩，快谢谢恩人啊。” 程浩立刻对陆远九十度鞠躬，僵硬的说了声：“谢～谢～” 说完，转身跌跌撞撞的向大门走去。 一直候在门外的急诊科何主任，赶紧对下属喊道：“快上去接一下，把患者带去急诊科，先做个全身检查。” 精神科的张彦深在一旁嘁道：“孩子死了，你才下奶，早干嘛去了，这会倒咋唬起来了。” “这不没死嘛，”压着声音的何主任拍了拍张彦深的肩膀：“你那个侧重点培养对象表现不错嘛，这才过去几分钟，就让患者自己跑回来了。” 他这点和张彦深想到一块去了：“平时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不错，关键时候还真能顶的上。” 说实话，陆远此时也需要缓一会，毕竟先前被在埋土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所谓话不能说绝，事可以做绝。 为了巩固治疗成果，陆远特意给程浩安排了加强版的“死到临头”6+1。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杠杠的。 “小陆，”主任医师张彦深快步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张彦深关切的看着他：“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刚才太紧张了？” 陆远掐灭了手里的烟：“是有一点，不过这一会好多了。” 看着陆远手里的烟，张彦深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 “抽烟有害，但是健康，”这一条陆远一直坚信。 “扯淡！” 陆远：“它对缓解紧张情绪很有帮助。” “这话还差不多！” 两个人并排走下了平台，身后默默跟着两位白大褂。 张彦深看着身旁的陆远，沉吟道：“我刚才站的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程浩那小子转变的那么大？” 陆远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发丝：“其实就是和患者交交心，让他自己切身体会一下死亡的感觉。” 陆远不想隐瞒治疗方向。 张彦深：“这要如何让他切身体会？” “我对他催眠了。” “嘶～” 张彦深知道，自己科里这位年轻下属的功研方向，一直定位在安神助眠的方向，没想到竟有如此惊人的进展。 “你最近研究的都是哪些文献？竟有这么强的引导效果！” “书还是那些书，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在社区医院的这段时间，对我的启发非常大。” “哎呀，”张彦深忍不住叹道：“还是基层单位锻炼人啊！” 第八章 货出法随 他俩的这番对话，让走在后面的两位医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走出电梯后，张彦深抬手看了看表：“吉时到了，陆远今天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谢谢张主任。” 包括陆远在内的几位医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知道张彦深说的吉时是什么。 抬头一看，分诊台上的时种准准的指向五点。 “噢对了，”刚转过身的张彦深又想起了什么：“小陆你暂时先不用去社区医院了，明天早上来我这报道。” “行，”陆远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踏着打着小旋的银杏树落叶，陆远走出了江州一院的大门，来时的紧张已经一扫而空，这一会他甚至有点兴奋，对于自己新得的那套“幻境系统”，他是又爱又怕。 随着系统的不断升级，不知道之后还要经历怎样级别的幻境。 陆远静静地站在车站，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准备回家。 作为苏省的省会，江州这座曾经的六朝古都，人口密度之大随处可以目测。 在这里别说买房子，就是租一套，对陆远这样的级别来说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唉～” 一想到漫漫征途，陆远忍不住一声叹息，没办法，毕竟自己获得的只是一套幻境治疗系统，不是什么签到系统。 “哇～” “嚯～” “哈哈……” 身后忽然传来的一阵哄笑，打断了陆远的思绪。 他寻声望去，声音好像是从路边的一家彩票销售点传出的。 远远看着，面积不大的彩票小店里，人气很旺。 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兴奋，咋咋唬唬说个不停，看来是有人刮到大奖了。 陆远飘散的目光忽然有一丝凝聚，很快又开始继续飘散。 他自己呵笑了一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等他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到站了…… 前主租的房子距离医院有点远，陆远转了两趟车才走进小区。 “龙蟠花园”，名字很有历史，房子也的确不新，看成色应该是九几年落成的小区。 不过位置倒还算不错，从车站走过来的一路，陆远瞧着该有的店铺都有了，过日子嘛图个方便也不错。 小区不新，卫生倒还挺上心，顺着绿化带一路走一路观察，在陆远眼里，干净比什么都重要。 11栋305，当他摸出钥匙开门的一瞬间，心里莫名的有一丝紧张。 “咔”的一声，他的门没开，对面的大门倒是开了。 一位年轻的姑娘裹着粉色的珊瑚绒睡衣走了出来，看见他后淡淡的说了句：“下班了。” “嗯，”陆远手上一转，自己的门也开了：“猫也要遛？” 他脱口而出。 牵着猫的女孩有点意外，在她的印象里，对面的住户好像比她还害羞，每次在楼道见了后都只是匆匆的打个招呼。 “偶尔也是要遛一下的。” “那你慢慢遛吧！” 陆远说完，转身进屋带上了房门。 “嘁，”珊瑚绒女孩也牵着猫向楼下走去。 关上门后的陆远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小屋。 房子不大，看着不过50平左右，一房朝南一房朝北，中间是餐厅。 按说一个人住，还挺宽敞的，可现在眼前的这又是什么？ 陆远已经无法形容，总结起来就一个字“乱”！ 说它是猪窝，猪都不乐意。 里里外外顺地堆着吃的、用的、穿的……打眼最多的还要属书，一堆一堆的也不给码齐整，就随意的搁在地上 “唉，” 陆远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他原先住的地方也谈不上“整洁”二字，但至少有个能下脚的地方。 没办法，收拾吧，不然自己连个睡觉的窝都没有。 等珊瑚绒女孩牵着猫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邻居一趟趟的下楼丢垃圾。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嘀咕了一句，趁着陆远下楼的功夫，靠近大敞着的房门朝屋里看了几眼。 “想看就进去呀，” 还没等她看仔细，陆远就上来了。 珊瑚绒女孩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听到陆远这话后一点也不慌：“放心，我还是很注重租户隐私的。” 说完，抱起猫转身走进了自己的306室。 看着对面关上的大门，姗姗来迟的记忆这才“告诉”陆远，她就是自己的房东。 “优秀，”陆远忍不住喃喃自语：“关键还漂亮！” 一切妥当，铺上干净的床单后，陆远一下就扑了上去。 让他感觉欣慰的是，前主只是不喜欢收拾屋子，倒不是不讲究卫生。 毕竟是个医生，这道底线还是能守住的。 上上下下跑了几趟楼，这一会，全身酸爽的陆远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稍稍休息了一会，陆远又一次唤醒了“幻境系统”。 【工具箱：悬思诊断（初级） 奖励：抽奖（一次）】 看着浮在眼前的系统字幕，陆远忍不住搓了搓双手，之后在脑海里确认道：“开始抽奖”。 刚确认指令，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只飞快旋转的滚轮，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几息后，一张墨黑无光的信签跳入他的视线。 陆远的呼吸有点深，这套系统究竟来自未来的哪段开挂时期？ 太tm神奇了！ 墨黑的信签上清清楚楚印着四个金字“货出法随”。 这是什么意思？ 退出系统后，陆远陷入了沉思，言出法随他倒是听过，这个“货出法随”究竟要怎么操作？ 等他再次醒来后，天已经亮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的陆远，向医院匆匆赶去。 今天是周六，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张彦深领着一帮科室的医生开始查房。 住院部的16层，住的都是精神科的患者。 江州一院的精神科到底不比专科医院，来这里寻求治疗的患者基本上都属于中、轻度精神疾病，更多的则是寻求心理问题的咨询与治疗。 换上白大褂的陆远，跟在查房的队伍之中，身旁有一个身影稍稍向他身边靠近了一步：“是陆医生吧！” 陆远转头看了看他，觉得眼熟：“你是？” “我姓白，刚调来不久，昨天咱俩在平台上见过。” “噢，你是那个海归！” 第九章 精神病人欢乐多 江州一院的精神科病区咋一看和其他的科室没有多大区别。 走在楼道中，并没有常人想象中的喧闹与杂乱。 可如果在这里待久了就会发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进了精神科者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了。 抛开一些携带遗传基因或天生任性的精神病人不算，几乎每一个病人身后都有属于他（她）的故事。 有些听了让人觉的不值一提，有些却又让人不胜唏嘘。 用他们主任在年会上的话就是：这个世界有些事，不是随便一句“看开点”、“努力点”、“顺其自然就好”、“你再坚持一下”……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让人进去，也不愿轻易出来。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未经他人事就轻易劝别人善良的人，最好离他远点，那是雷区。 按理说精神科应该算是个让人心情沉重的地方了，可偏偏又有“精神病人欢乐多”这句话。 这个结论绝对是事出有因的，因为什么地方都是那么一小撮、极少数、极个别的存在。 他们对于自己“犯病”的时机、轻重，掌握之精准，如鱼得水、进退自如，常常令他们的主治医师和家属恨的牙根深疼。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走进一间病房后，主任医师张彦深在其中一张病床前停了下来，翻看着一位病人的住院记录：“头疼的次数有没有减少些？” 陆远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这床的病号。 这位男性患者一看就是老病号了，住院就像住家一样惬意自然。 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面色红润、牙齿稀黄，笑嘻嘻的盘腿坐在病床上，身边没见到陪护的家属。 “头疼倒是好多了，”患者笑容一收，神秘兮兮的对张彦深说道：“可我昨晚被人打了。” “哦？”张主任头也不抬的看着病案：“在我的地盘有谁敢打你？” “我昨晚做梦，梦到被一群人追着打，我调脸就跑，跑了好几条街后被吓醒了。” 张彦深：“不错啊，醒的很及时。” 男患者摆摆手：“然后，我看没事又接着睡了，结果又梦到了那群人，他们一见到我就说：你居然还敢回来啊？然后又开始追着打我。” 周围的两个小护士忍不住笑了一声，陆远抬手揉了揉下巴，隐去嘴角的一抹微笑。 张彦深一脸诧异的说：“这么嚣张，那你还不打电话报警！” 男患者一把拍了下自己盘起的大腿：“你有病呀，还报警？都说了是在做梦了。” 张彦深面不改色的在病案记录上写着什么：“不错啊李靖，一天比一天清醒了。” 男患者呲着黄牙笑道：“多谢领导的栽培。” 张彦深：“一会通知你家属，让他们来办公室找我。” 男患者：“为什么？” 张彦深：“可以考虑下周出院了。” “太好了，”男患者一秒在病床上站了起来：“我今晚一睡着就给我老婆打电话。” “啪”的一声， 张彦深合上了病案夹，对李靖的管床医生交待：“加大药量。” 随后向下一间病房走去。 周一到周五，精神科的病区都会有对应的医生查房。 但主任医生出现的频率很少，一周也就能见上个一两次。 张彦深虽然不常出现，却对每一位患者都能说出个一二，遇上新来的病号，一旁的管床医生也会立刻上前介绍。 这里的病房大多是三人间，一位学生模样的患者，安静的躺在靠窗的病床上。 身边坐着一位衣着考究的妇人，看岁数应该是患者的妈妈。 看见张彦深走进来后，妇人立刻站了起来。 张彦深看了少年一眼，随后对他妈妈问道：“最近都按时吃药了吧？” 妇人赶紧点点头：“都按时吃了，我和他爸都轮流看着他吃。” “我没有精神病，”病床上的少年有点激动：“为什么不放我回家？” 张彦深两手揣在白大褂里：“住在这的不一定都是病人，只是请你过来配合我们做个调查报告，过两天调查结束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一听这话，少年脸上的表情不再平静，双眼炯炯有神：“你也知道我不是一般人了？” 愁容满面的妇人轻声道：“小智，和医生说话要有礼貌。” 张彦深摆摆手：“没关系。” “假如，”病床上的少年已经从睡姿转为坐姿，朗声道：“我发明了0.1mm的光刻机，并把它无偿献给了国家，你说我能职升本吗？” “很有可能，”张彦深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不定连你们学校都跟着你一块职升本了。” 少年满脸自得的抿着嘴笑了起来，身旁的妇人拼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张彦深转身准备离开，转到一半时又折了回去。 他看向仍原地侯着的小智妈：“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既然已经住进来了，就一步步慢慢来吧。” 小智妈看着病床上仍在得意洋洋的儿子，心头一酸，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这个节奏飞快的时代，精神病患者的年龄也跟着越来越提前了！ 快出门时，张彦深看见了陆远，招手示意他走在自己的身边：“有一段时间没来病房了吧？” “是的。” 现在很多医院的精神科，为了与时俱进拓展医疗手段，也开始向社会上许多心理诊所一样，设立了心理咨询项目。 前主就是那个时候被划过去的。 医院不像社会上的私人诊所，不可能按小时收费，不过前主仍愿意待在心理咨询科。 一是为了给自己所学的专业积累些经验， 第二，他发现，如果通过几次谈话就可以解开求助者的心结，无论于患者还是他，都是一次非常理想的治疗过程。 张彦深和陆远并肩走进了下一间病房：“国外有不少机构，一直坚持让心理咨询师辅助治疗精神科的病人，咱们国家正在尝试，我也想让你们接触一下看看。” 陆远点头表示赞同，他明白张彦深的意思，除了心理疾病的患者，还想让他们接触一下精神疾病的患者。 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忽然，陆远在一张病床前定住了。 ……………… ……………… 第十章 悬思诊断 病房内，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在看见涌入的医生后，立刻缩成一团，煞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害怕。 站在病床边的父亲，立刻上前一把搂住骨瘦如柴的少年：“别怕别怕，你仔细看看，他们是医生啊！” “唔～哦～” 少年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缩成一团的身体仍在不停的哆嗦着，两只眼睛撑的非常夸张，在每一位医生身上来回转个不停。 张彦深翻看着病案，眉头凑的很紧：“帕利哌酮和氯氮平全上了？” 吴医生是王鑫的主治医生，他立刻回答道：“是的，已经用上了。” 帕利哌酮本身已经是一种效果拔群的抗精神病药物，而氯氮平更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最后防线。 “他这个情况已经多久了？” “住进来已经快半个月了，不过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有发病征兆了，”吴医生介绍道：“下个星期，我打算再给他重新复查一次，准备给他换一种药试试。” 还能换什么？张彦深轻轻叹了口气。 这位少年，在陆远的记忆中存有印象。 王鑫，十四岁，刚来时的诊断为中度抑郁症，在心理咨询科断断续续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又因为自杀未遂，住进了精神病专科医院。 住院期间，接二连三出现了幻觉、恐惧以及爆怒，到最后甚至开始认为自己是“邪恶的恶魔之子”。 精神病医院当时诊断这孩子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一直盯着病案的张彦深，抬头看着王鑫，小声和他的爸爸说着什么。 王鑫的精神问题出现得很突然，他总是表示有杀害家人的指令入侵自己的大脑，各种幻觉让他根本无法正常生活，学习就更不要提了。 待在家里时，王鑫经常感到异常劳累，每天伴随着头痛、胸痛、呼吸急促，还有尿频症状。 虽然精神病医院给出的诊断是精神分裂症，但常规的治疗方法对他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因为剧烈的药物副作用，让王鑫经历了严重的厌食、恶心和呕吐…… 在精神病医院住院治疗的6周时间里，体重减轻了近20公斤。 没办法，王鑫的父母又带着孩子转进了江州一院，希望这里的治疗方式不用那么激进。 一项项检测报告出来后，负责他的主治医生怀疑王鑫可能患有自身免疫性脑炎，这是一种人体免疫细胞攻击大脑造成的疾病。 然而免疫抑制剂对他的病情也没有任何帮助。 对于这位小患者，张彦深和他的医疗团队已经感到束手无策。 他边摇头边对王鑫的父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鑫的父亲一听，立刻表现出为难的表情：“这不还是精神病医院那一套嘛，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孩子受不了啊！” 张彦深点点头：“其实精神病医院在这方面本就是权威，他们制定的治疗方案肯定已经经过了全方位的考虑，还是有一定的……” 他忽然没有说下去，这一会他发现陆远定定的站在王鑫的病床前。 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却一直在与王鑫对视。 另一边，趟在病床上的王鑫忽然安静了很多，他的双手仍然紧紧的抓着被角，身体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哆嗦了。 他，也在看着陆远。 陆远和王鑫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一旁的医生和护士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王鑫的父亲没见过这种情况，试着向身旁的张彦深问道：“张主任，这位医生是……？” 张彦深没说话，一直看着陆远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吴医生见状，连忙解释道：“这位是咱们科的心理咨询师，陆医生。” 这一会的陆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走进这间病房之后，他第一时间“盯”上了患者王鑫， 【工具箱：悬思诊断（脑电波连线中……）】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在他看了王鑫一眼后，幻境治疗系统随之弹了出来。 他静静的看着王鑫，右手的指腹来回互捻着，这一会他有点想摸烟的冲动。 病床上的王鑫在对上陆远的双眼后，身体很快安静了下来，表情却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在王鑫的眼里，这位医生仿佛有种不动如山的气质，脸部线条如雕刻般冰冷英俊，眼里黑如深谭，仿佛深不见底。 王鑫在这一刻彻底呆住了，越看越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给了这双眼睛。 用不了多长时间，陆远就看见了王鑫眼底的东西。 很奇怪，在那里他居然看见了一只猫的身影。 反反复复、来来去去，看来看去都是各种猫的图像。 很快，他和王鑫之间的“连线”结束了。 下一秒的时间，王鑫的双眼开始有点眯合，估计是先前折腾久了，再和陆远“超负荷”的对了一眼后，居然涌上了浓浓的困意。 在父亲的不断安抚下很快就睡着了。 吴医生非常意外：“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刚准备给他上镇静剂，这就睡着了？” 王鑫的父亲心疼的看着孩子：“估计是太累了，自从发病后，这孩子已经好久没睡上一个完整觉了。” 张彦深这会却有点意外之喜，他看向陆远：“你刚刚给他催眠了？” “嗯？”陆远一下没反应过来，接着：“噢，对，我想让他安静一会。” “嗯！”张彦深点点头，忍不住在心里赞道：这次我可算是看清楚了，这小子在安神催眠方面还真是很有一套。 陆远笑笑没说什么，他还在琢磨先前“悬思诊断”时看见的那一幕。 初级的“悬思诊断”只能为他提示一二，更多的还需要陆远自己去剖析。 迟疑了一会，他对王鑫的父亲问道：“你们家里平时养猫吗？” 王鑫的父亲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医生会问他这个问题：“没有，我们家没养宠物。” 老练的张彦深，抓住了陆远瞬间疑惑的表情：“你为什么这么问？这和患者的病情有什么联系？” “在王鑫住院之前，我曾经接诊过他，”这是事实，陆远觉得只能从这里说起：“这孩子似乎……非常怕猫。” 在之前王鑫的眼底，陆远看见的猫都是一种拉长扭曲的模样，一张张猫脸就是一幅幅蒙克创作的“纳喊”。 看的陆远顿觉头皮发麻。 ………………… ………………… 新书发布，特别需要各位衣食父母们的支持，求推荐票、月票、饭票……啥票都行！ 第十一章 扭曲的猫 陆远觉得，如果猫在一个人的眼里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那这个人一定是怕猫怕到了极点。 王鑫的父亲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了，在王鑫发病前他被一只野猫抓伤过，之后他一见到猫就立刻躲着走。” 王鑫的父母当时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孩子被猫咬过后开始怕猫，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嘛？ 很多人被狗或蛇咬过后，都会有同样的反应，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把这个情况对医生说过。 果然，有他们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病房里在场的医生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王鑫父亲的这番话并没有立刻引起精神科医生们的重视。 在和王鑫的父亲交待了几句后，张彦深领着几位医生走出了病房。 他们并没有走远，张彦深决定在过道上给自己带的小兵总结一番。 可话题还没完全展开，就听见先前的病房内传出了一声尖叫。 整个病区立刻骚动了起来。 陆远和白知微靠的最近，两个人立刻跑了进去。 果然又是王鑫。 在陆远冲进病房时，正看见王鑫手忙脚乱的躲进了病床底下。 周围，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物品摔了一地，狼藉一片。 “乖，不害怕啊，你先出来好不好？” 王鑫的父亲正在试着安慰着儿子。 但王鑫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断发出尖叫，把手边一切能够捡到的东西拼命往外砸，仿佛在阻止什么可怕的东西靠近。 隔壁23床的患者躲在门后，看到有医生进来后，赶紧一把抓住陆远：“你们可算来了，我就是看了一个小视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说的声情并茂、可怜兮兮。 顾不得问清缘由，陆远和白知微上前一步，一起把王鑫从病床下拖了出来。 随后赶来的两位护士，一边一个熟练的给患者套上了反穿衣，长长的衣袖一锁，很快就物理控制住了患者。 之后在吴医生仔细的询问下才得知，原来在查房医生离开之后，隔壁正在看手机的23床患者，手机里好死不死正好播放了关于猫咪的小视频。 瞬间，24床的王鑫就炸了…… 几位医生都没想到，见了猫的王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吴医生忙忙碌碌的身影，接下来的事就不是陆远他们能操心的了。 周六一早的查房在一片忙碌中结束了。 五楼的精神科里，陆远重新走进了之前自己待过的心理咨询科。 就在刚刚，主任医生张彦深已经正式通知他调回本院工作。 身材挺拔的陆远经过护士站时，电光火石般的匆匆一笑，几位小护士立刻感觉到一阵春风刮过。 今天再见陆医生，往日那个老好人的印象立刻模糊了起来。 “他是谁？” “你什么记性啊，他是陆医生啊！” “我怎么觉得像换了一个人。” “我也觉得。” “管他呢，反正我觉得顺眼多了。” 现在在她们眼里的陆远，壳虽然还是那个壳，但里里外外的气质却已经完全升级。 带着前男友的温暖，镀着理科男的睿智…… 虽只是匆匆几眼，但几位小护士立刻觉得自己和这位陆医生隐隐相配。 对于护士站微妙的气氛，陆远丝毫没有发现，他走进了自己原先的心理咨询科。 “熟悉”的布局让陆远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先前在王鑫眼里看见的那几只扭曲的“猫”，始终在大脑里来回切换。 陆陆续续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害怕猫”“精神病和猫”……几个关键字后，陆远一条条认真的扒了起来。 还没仔细看几页，张彦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陆远？” “是我。” “来住院部一趟吧，”张彦深在电话里交待：“16层，我们在王鑫的病房等你。” 刚刚回来又要去？ 顶着一头雾水的陆远，还是走进了通向住院部的电梯。 陆远到的最迟，等他走进病房时，张彦深和吴医生都已经站在了王鑫的病床前。 他向王鑫的病床靠近了几步，用及其严肃的目光审视着熟睡中的王鑫。 之后，张彦深看向病房中的几位医生：“患者今年十四岁，半年前不明原因的忽然出现恐惧、幻听、幻视，一切的病症都指向急性精神分裂症， 从精神病医院到我们科，患者已经累计使用了7种抗精神病药物，也先后尝试过多种抗抑郁药物和情感稳定剂，但症状还在逐渐恶化。” 他停顿了一下：“现在又出现了新的情况，患者曾经被猫抓伤过，而时间点正是发生在发病前，你们……能想到什么？” 他首先看向海归白知微，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接着是王鑫的主治医生，吴医生这一会正在极力搜索着自己限量的脑汁。 看了一圈后，张彦深最后将目光投向了陆远，陆远果断的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一会他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想当一个无懈可击的挂b，必须得回去把前主的那些书给挨个看了。 王鑫的父亲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觉得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关键点，再看看各位医生的反应，又觉得这个关键点似乎又是个谜。 这位刚刚四十出头的男人，近半年来几乎老了十岁，为了给唯一的孩子治病，家里已经陆续花费了数十万。 为了照顾王鑫的日常起居，孩子的妈妈也已经辞职，几乎天天都待在医院熬着，只有在周六才能和王鑫的爸爸交换一下，回家喘口气。 高昂的花销和漫长的奔波，几乎已经将这个家庭的信心消耗殆尽。 “我刚刚查阅了国外的一些医学文献，”这时，吴医生开口打破了病房里的尴尬。 他现在是住院总，刚才趁着空档期，赶紧遛边插缝的干了些“正事”。 陆远立刻意识到，能在医学院毕业的这帮狠货，都不是等闲之辈。 张彦深看着吴医生：“你说说看。” 可是下一步，吴医生却什么话也没说，只见他走到王鑫的病床边，忽略掉患者惊恐的目光，上来就把他的裤管向上撸到了膝盖处。 这一会病房内的所以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在患者的小腿侧里居然有很多道粉红色的“伤痕”，形状大似孕妇身上的妊娠纹。 陆远在张彦深的眼底看见了一丝光掠过。 第十二章 甲方乙方 吴医生更是双眼一亮：“有门。” 接着，又在护士的配合下，给患者进行了全身查体。 结果发现，这种“妊娠纹”主要集中在患者的小腿侧里和双侧腋窝处，都属于较为隐蔽的地方。 “主任？”吴医生抬头看向张彦深。 张彦深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患者身上奇怪的纹路：“通知皮肤科派个人过来看一下，确认一下是不是皮肤病，再看下一步怎么走。” 吴医生点点头，很快走出了病房。 包括陆远在内的几位医生，这一会都没有轻易开口询问。 陆远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张彦深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向，只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毕竟制定任何一套医疗方案，都需要得到各项检查报告的支持。 很快，皮肤科的值班医生刘医生走了进来。 经过仔细检查后，刘医生判断：“他这种皮损，是膨胀纹的可能性不高，但如果想确定性质，还是要靠活检。” 病房外的走道上，张彦深拉着刘医生问道：“患者那个皮损有没有可能和他的精神症状有关联？” 刘医生连连摆手：“别别别，你们科的事我不懂，还是先做活检吧。” “活检最快几天能出结果？” “这个你问我没用？那归病理科管。” 张彦深的匪气立刻上来了：“那我能问你什么？” 刘医生仔细想了一下，来之前吴医生就问过他，被猫抓过会不会出现皮肤病变： “按理说，猫抓病是一种很常见的疾病，最多也就是发烧、淋巴结肿大这些症状，即使不使用抗生素治疗也会在一个月内自行痊愈。” 说完，他向病房内看了看：“皮肤上有病变的我还真没接触过。” 张彦深提醒道：“猫抓病其实就是巴尔通体感染，我刚刚调看了一些国外的文献，这巴尔通体感染一共有30多种，其中几种特殊的还真能引起神经系统的损害，” 刘医生一听也开始重视起来：“那你最好再给他做个血液标本测序。” 张彦深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在向感染科发出了一份会诊申请后，张彦深对王鑫的父亲说道：“希望这几份检测报告出来后，你儿子可以转到感染科去治疗。” 王鑫的父亲一时不得其解：“为什么，那样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彦深：“我们现在怀疑你儿子在感染后诱发了机体的免疫反应，从而导致自身免疫性神经系统疾病。” 王父一脸雾水。 张彦深：“这样给你说吧，如果能转走就是好事！” 正如张彦深所想，如果令王鑫精神分裂的元凶真是“猫抓病”，那么进入感染科后，只要开始对症治疗，王鑫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 说完，他拍了拍王父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张主任，”王父忽然叫住了张彦深，声音有点更咽：“谢谢你！” 张彦深摆摆手：“先不着急说谢，要谢也该谢那位陆医生，要没有他的提醒，我们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毕竟你儿子很可能就不是什么精神病。” 陆远站在距离他们5、6米的走道上，这位也把白大褂穿成定制款风衣的医生，正微笑着看向他们的方向。 “小陆，”张彦深向他招了招手：“既然来了，就陪我上楼看看吧。” 离开16层的病区后，陆远跟着张彦深来到了17层的病区。 刚走出电梯，他立刻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氪金氛围。 这层属于精神科的vip病区，和16层的普通病房相比，这里就好像从快捷酒店的普通三人间，升级成了五星级的豪华湖景套。 “前不久，我一个老朋友住了进来，”张彦深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他现在一到晚上就胸闷气短，一会你和他好好聊聊。” “我？”陆远一秒从游客模式切换至人工客服：“和他聊聊？” “很奇怪吗？”张彦深嘴一咂：“你干的不就是心理咨询师嘛！” 陆远重重的点了点头：“您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一茬了，主要是咱们科这病区装的太好了，我差点就忘了还在上班的事。” “不错吧，”张彦深笑了起来：“有没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没有，”陆远坚决否认：“我家可没这么豪。” 张彦深嘴角挂着笑：“急什么，你才多大。” 两个人边走边聊，过道上路过的医生护士不断和张彦深打着招呼。 在这里，张彦深俨然一副科室带头人的凛凛威风。 精神科虽不是什么窗口创收科室，却也是医学经济链不可缺失的一环。 每家医院都有属于自己的医疗特色，但最后的宗旨离不开服务于社会这个前提。 虽然医院是乙方，但却和作为患者的甲方，比例严重失调。 往往就是我拿你当甲方治，你却拿我当神仙使。 又或者，我拿乙方当天使，乙方却只会让我做检查。 甲乙双方，都希望得到对方的理解、信任，这是个硬核的课题，需要时间去慢慢攻坚。 所以，如果即想创收，又想获得好评，张彦深认为只有走掐尖模式。 羊毛还是要撸最肥的，关键人家也乐意给你撸，只要你能让他舒舒服服。 一直走到过道的尽头，张彦深才停下脚步。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急着拧开：“我这个朋友脾气有点怪，一会你见了多担待一下，就当他是个神经病……” “我可听见了啊，” 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陆远的眼前站着一位身着赫色唐装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风度翩翩看着还挺精神的，就是黑眼圈的色号深了点。 张彦深：“我还怕你听见，听说你又赶走了一位医生？” 赫色唐装摆摆手道：“那人不行，车轱辘话来回说，像念经一样，我听着更烦了。” 张彦深进屋后没着急往里走：“给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陆远说道：“这位陆医生是我花重金给你请来的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赫色唐装看了看陆远：“五千一小时的我都试过，没用！你这重金又有多重啊？” …………………… …………………… 第十三章 府君出行篇 他这话立刻引起了陆远的兴趣，要知道这样的价码正是陆远追求的陪聊产业。 可惜，张彦深巧妙的绕过了这个话题：“小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国家的著名画家江秋，你可能没听过他的大名，但他在艺术圈里还是可以说的上话的。” 陆远带着常规的微笑：“你好，江大师！” “可别这么叫我，”江秋抬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张彦深带着陆远往里走：“说的没错，以前挣钱，现在看病。” 江秋听着也不恼：“合着我以前都是替你忙的啊！” 江画家住的这间病房是个套间，整体装修风格走的是豪华酒店路线，却给主人挂上了不少中式传统字画。 客厅的沙发上方挂着一块横匾，上书“江朗财进”四个大字，笔力苍劲，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陆远看着这匾，忽觉眼前的这位江大师应该是位妙人，却不知是何原因也住进了精神科。 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彦深在自己的老朋友面前，没多绕弯子，直接就进入了主题：“陆远，我这位朋友看着情绪、状态都还行吧？” 陆远如实回答：“看着还行！” “什么叫还行，”江画家的情绪开始逐渐显露：“我根本就没病，你们的张主任就是想赚我的钱。” 张彦深不温不火：“你怎么知道你没病，你去我们科看看，有几个说自己有病的，有病没病要我们说了才算。” “你就这么自信？”江画家双眉一拧：“就没看走眼的时候？行，那我问你个问题。” 张彦深：“尽管问！” 江画家翻手拿出了一盒烟，向面前的两位医生一人扔了一支。 陆远迟疑了一下：“这里能吸烟？” “怎么不可以，”江秋对他点了下头：“这屋子我都包下了，尽管抽。”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那头的张彦深已经自己点上了：“有什么快问吧，你当我们都和你一样闲！” 江画家吐出一缕烟：“武松都知道吧？” 张彦深“嘁”了一下。 江画家：“他当年喝了18碗酒吃了三斤牛肉，居然还能上山打老虎，你们说这位英雄是个正常人吗？” “不正常，”张彦深立刻回答他：“正常人谁上山打老虎啊！” “肯定不正常，”陆远也饶有兴趣的加入进来：“正常人连嫂子那关都过不去。” “嗳，” 江画家听了立刻兴奋起来：“没想到你们两个的脑回路比我还弯，特别是这位，啊？你叫什么来着。” “在下陆远。” 江画家：“不错不错，老张啊，你这后辈不可小觑啊！” 张彦深一直在忍着笑：“这下可以配合我们治疗了吧？” 刚刚还兴奋的江秋，一秒变的忧郁起来：“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我这个真不是病，我只是……只是怎么也画不出来了。” 江郎总有才尽的那一天，可对于五十还不到的江秋来说，真是件无法接受的事。 人，身体衰老的速度远远快过心。 病房里一下静的出奇，只听见几位微微吸烟的吐气声。 “画不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彦深的口气缓和了许多：“你总不能一直画到死吧？” 江秋：“你不懂，画不出来和不想画是两回事。” 张彦深：“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要再这样熬下去，以后想画都画不成了。” 从事了二十多年绘画事业的江秋，主要善长一些民间传统艺术的创作。 他的画风惊艳神秘、用色大胆，前些年出版了一本名叫《莫无东西》的百鬼图册，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但近年来的佳作却越来越少。 最近一年，江秋每到入夜时分就会心悸、心慌，最严重时要依靠吸氧来熬过漫漫长夜。 在老朋友张彦深的提醒下，才开始接受心理医生的干预治疗。 但显然没什么效果，不然他现在也不用住进精神科的病区了。 张彦深继续劝道：“我今天带来的这位陆医生，在催眠安神这块还是有些经验的，你不如让他试一试。” 江秋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陆远，两人一阵目光往来，之后归于平静。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江秋并不排斥这位陆医生。 “行啊，那就试试，”江秋对陆远笑道：“陆医生是吧？” 陆远点点头。 江秋弹了弹烟灰后，坐定了一些：“你不用紧张，我这焦虑失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咱们慢慢来就行。” “我不紧张，”陆远加快了燃烟的速度：“你按我说的来就好。” 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江秋，立刻感觉到面前这位似乎真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他猛的想起先前自己对张彦深说的那句话：后辈不可小觑。 “看着我的眼睛，”陆远没给他留多少思考的时间：“全身放松，现在你什么也不用想，只需要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陆远第一次主动驱使“悬思诊断”，为了自己能够尽快位列特级心理咨询师的行列，他要尽可能的挖掘“幻境治疗系统”的潜能。 果然，在他主动唤醒“幻境系统”之后，机械般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府君出行篇） 模式：植入式幻境 难度：一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 任务完成奖励：初级宝箱 接受：是/否】 “接受！” 陆远坐在距离江秋两米远的沙发上。 这一会张彦深发现，刚刚还眼神互动的两个人，下一秒已经归于平静，就如两个入了定的老和尚，变的无声无息了…… 第十四章 府君出行篇(二) 虽然觉得眼前陆远的这套治疗方式，有种莫名的压抑。 但秉着一惯的职业素养，张彦深绝不会冒然打断他们的治疗。 像前几次的心理治疗一样，尽量让自己放松的江秋，配合的看向陆远的双眼。 那双眼沉静而豁达，好像什么都看通透了，却又不觉有丝毫的冰冷。 恍惚间，江秋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他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这双眼睛。 越看越深，越深就越静…… 仿佛只有这双眼能让他暂时摆脱繁华纷扰，心静如水…… 渐渐的， 周围开始有了些奇怪的响声： 嘶嘶呲呲…… 已经被深度催眠的江秋，仿佛能感觉到周围空气里的每一颗粒子在沸腾翻滚。 一阵阵鬼哭狼嚎把他彻底叫醒，带着满心的疑问他再次睁开了眼。 打眼竟是一屏万兽飞奔入云宵的巨大玉雕照壁。 陆医生正站在他身旁的不远处。 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江秋彻底懵了。 眼前离奇的一幕，让他一时分不清是醒还是梦：“陆……陆医生？” “嗯？”陆远的目光从照壁上移开：“你醒了，江大师。” 陆远这一应，让江秋当场石化。 一时信息量太大，反射弧久久不见回转。 “您大师，”江秋话由心生：“大师，能告诉我这是梦还是……什么？” “叫我陆医生就好，”陆医生耐心的说道：“催眠可以使脑部代谢放缓，一但进入某个零界点，大脑中的另一个精神模块就会被激回， 开始出现本体幻觉，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梦。当催眠者和被催眠者的脑电波合二为一后，两者会同时进入意识投影状态，就像现在这样。” 江秋半张着嘴看着陆远，半响才说道：“听你的意思，我这是在做梦？” “对，也不完全对，”陆远直接说道：“我对你的催眠，会让你进入了自己的大脑深处，那是你从没有涉猎过的版块……”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江秋转身重新看向眼前的“奇观”，然后说道：“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一般人的大脑只开发利用了5%，而某些人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利用率比我们高的多。” 这一会，陆远也在四处打量：“是的，其实你自己还有很多潜能没有开发，看吧，这就是按照你大脑深处的信息反馈所建立起来的梦境。” “你说什么？”江大师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构思出来的。” “应该这么说，梦境里的一切，依靠的就是你长期积累的阅历。” 接下来，两人什么话都不说了，一个惊叹于幻境系统的强大，一个感慨自己还可以如此天马行空。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进入幻境，可陆远还是没能立刻适应幻境给他的真实冲击感。 巨大的玉雕照壁，呈白色半透明的质地，国务院瓦工的造诣。 看着就想赶紧绕到后面，瞧瞧里面的天地。 果然，两个人同时绕了过去。 一看，豁然开朗。 仔细分辩后，他们竟是在一座琼宇朱阁之中。 横竖皆有十丈有余的中堂内，四面六十四扇格窗大开。 皓月当空，银光泻地。 陆远抬头上看，只瞧见一片泛着黑雾的阁顶，不知镶了什么奇珍宝翠，时不时就璀璨夺目的划过一串珠光贝亮。 “陆医生，你快过来看看，” 陆远转身一看，发现江大师已经跑到了窗前。 他跟着走了过去，看见宇阁之外，远远隐约现出层峦叠嶂，雾峰绵延。 夜幕浓郁，什么也瞧不清楚，只微微看了个寂寞。 再低头，宇阁之下也是同款寂寞，泛着紫光的黑云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边际。 偶尔一团火光从楼阁底部喷出，看着甚是惊心。 忽然，自下方传来闷闷的轰隆声，就仿佛生生世世囚禁在地底的魔物被惊醒，不断发出骇人心神低吼。 陆远整个人跟着一颤，他慢慢的看向江秋：“这……是什么声音？” 江秋侧耳向外，仿佛正在辩别。 整座阁云罩雾托，甚是诡异。 却又围着雕栏窗阁，栽了一圈姹紫嫣红的鲜花，拌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鬼哭妖嚎，别有一番妖魅的风月无边。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挨近了一些，靠在一起欣赏着这幕抽筋派的豪迈景像。 很快，他们注意到了楼阁中间，那里的摆设看着祥和了不少。 于是，陆远和江秋赶紧向中间走去。 厅堂正中放着一张灵芝纹的乌木宽几，两方素锦蒲团，再别无他物。 宽几上，一尊双耳三足的毛犊白玉镂雕鼎，幽幽吐着云纹斑的青烟。 两个人各在案几的一侧盘膝坐下。 都忍不住这里摸一摸、那里闻一闻。 几案上放着一只浮纹青瓷茶盏，袅袅飘着丝水雾，清泽透绿，宜品宜观，有点像沏了二回的六安瓜片，看着就觉得温润。 可两个人却没一个敢试着喝一口。 忽然，窗外一道紫电横空劈出，泼墨般的天空暗云涌动，带着阁顶的贝光也跟着划的频繁了许多。 陆远和江秋立刻触电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江秋凝神感觉了一会：“陆医生，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陆远有点紧张。 “有没有觉得这座楼一直在动？” “还用仔细感觉？”陆远指向阁外：“你没看见窗外的景观都在往后跑嘛？” “我早就该猜到的，”双眼圆瞪的江大师，忽的一拍大腿：“陆医生，这可不是座普通的阁楼？” “怎么个不普通？” “知道泰山府君平日里是怎么出行的吗？” “这我上哪知道。” 江大师站起了身，重新仔细观看了起来：“……銮驾！” 他笃定道：“鬼吼声声，彼岸环宇，这座阁一定就是泰山府君的万鬼銮驾。” “万鬼銮驾？”陆远第一次听说这种代步工具。 “对，”一说这个，江秋就有劲了：“传说中的泰山府君，每一次出游就是坐着一座万鬼背负而行的銮驾。” 陆远忽然开始明白“幻境系统”运行的规律，它总是在解析患者的病源后，制定出配套的治疗幻境。 有的治疗方案比较激进，有的却是在激励！ ……………… ……………… 第十五章 白金之姿 “陆医生，你带手机了吗？” 这一会，大画家江秋的双眼都快看不过来了。 “没有，”陆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你要手机干嘛？” 江秋贪婪的看着銮驾里的一切：“我想把这些都拍下来，省得梦醒后就什么也记不住了。” 陆远一听乐了：“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你既然晓得是在做梦，还要手机干什么。” “对哦，”江画家一脸的纠结，他陶醉的感受着来自四周的神哭鬼泣：“真好，也不知一会清醒后还能记得多少，真不想醒过来啊！” 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就是这个梦快碎的时刻！ 对于不同的梦境，人们也有不同的想法，遇到美梦时往往还想多待一会，最起码也得过了高潮再走。 相反，遭遇恶梦时，却又莫名其妙的想醒都醒不了。 病房里，就在张彦深第二根烟燃尽的时候，陆远终于动了。 张彦深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赶紧再看向另一位。 发现江秋先前还半睁半闭的眼睛，这一会竟然完全闭上了。 他问向陆远：“他这是怎么了？” “不要说话，”回答他的却是江秋：“让我再美一会，一分钟也行。” 病房内继续安静。 几息后，江秋仰起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长吁了一口气：“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彦深试探的问道：“你刚刚是……睡着了？” “睡着了，”现在再看江秋，就像刚嚼了一把仙丹一样亢奋：“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美了。” “一觉？”张彦深越听越糊涂：“我怎么感觉你都没怎么合眼啊！” 江秋听着一愣：“是吗？可我自己感觉已经过了好久了。” 一旁的陆远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了：“睡眠的时间不在长短，关键还要看质量。” “对，”江画家对这点非常赞同：“陆医生说的没错，我先前就存在这个情况，旁边的人总说我睡着了，可我自己感觉一点都没着。” 张彦深点点头：“现在你这样的情况非常普遍，包括我自己也在内，这属于浅睡眠状态。” 说完，他又回到原点：“这么说，陆医生这次的催眠治疗还是成功的了？” “太成功了，”江秋依然在回味：“我刚刚在梦境中看见了这辈子最想看的景观。” 下一秒他看向张彦深：“老张，没想到催眠还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你带来的这位陆医生果真不一般，你怎么早不把他请来？” “是吧，”没搞清深浅的张彦深，笑道：“其实这小子也是最近才开始展露头脚，你这还赶了个早呢！”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江秋说完看向陆远，略微斟酌后说道：“陆医生，介不介意过阵子陪我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陆远目光坦然：“可以啊，有时间我一定去。” 各自留下联系方式后，陆远先行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后，张彦深立刻迫不及待的问向江秋：“你刚刚真睡着了？” 江秋迟疑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敢确定，但我刚刚的确是做梦了。” “做梦？”张彦深舒了口气：“那应该是睡着了。” “很奇怪……”江秋的双眼又开始迷离：“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居然有那位陆先生医生。” “嗯，”张彦深倒一点也不奇怪：“这很正常，他在对你实施催眠，你入睡后梦见他不奇怪。” “可我俩还在梦里说话了。” “我还和你在梦里吃过饭呢！” “听你的意思，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江秋忽然坐正了不少：“关键你知道我们俩一块去了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一个传说中才存在的地方！” “嗯……？”张彦深有点没听懂：“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泰山府君的銮驾！” 江秋说完，满脸都是特了不得的表情。 “嘁，”张彦深白了他一眼，他抬手指了指四周： “你看你这屋到处挂的，不是鬼就是神，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梦见这个才叫奇怪！” “可我以前做的梦都没这么真实。” “对啊，”张彦深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你觉都睡不好，梦的质量肯定也不咋地。” 在张彦深眼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自己这位老友的睡眠问题。 夕阳西下，在医院啃了一天书的陆远，直到走下公交车时仍有些混混沌沌。 白手起家的到底比不了开挂做弊。 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吸收基本的专业知识显然不是件容易事。 脑子用多了，肚子也跟着饿了。 从车站往家走的一路，四处可见各式各样的餐厅饭馆。 陆远路过一家“鸭血粉丝汤”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冲了进去。 这个平行世界对他似乎非常友好，该是什么味还是什么味，这也是他最满意的地方。 “你也来吃晚饭了？” 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站在收银台前的陆远转身一看，原来是房东！ “这么巧？” 点完餐的陆远很自然就坐了过去：“你也喜欢吃这个？” “多新鲜啊，江州人谁不爱吃？” 陆远笑了， 面前这位女孩，名叫妙若琳，是他房东的女儿。 二十出头，花容月貌、身线虽然有点二次元，但看着一点也不觉夸张。 “你怎么不和你妈住一块？” 陆远这个问题，令妙若琳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她笑了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你千万别想歪了，”陆远知道她会错意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一人住一套房，实在是太奢侈了。” “我妈喜欢闹，我喜欢静，”女孩喝了口香喷喷的鸭汤：“我是个写小说的，属于阴间作息。” 陆远有点意外：“你是作家？” 妙若琳呵笑了一下：“写网络小说的也算作家？” “怎么不算，”陆远：“我看得都是网络小说。” 这一会，卷发披肩的妙若琳，双眼澄清如冰泉：“真的？” “你写的小说叫什么名字？” “我的男友来自墓地。” ……………… 第十六章 必须有你一席 “叫什么？”陆远的音调忍不住的上扬。 “我的男友来自墓地啊，”妙若琳眨了眨溜圆的猫眼：“怎么样？很吸引人吧。” 陆远好笑的摇了摇头：“有空我一定好好拜读一下。”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陆远的“鸭血粉丝汤”打包送了过来。 和妙姑娘告别后，提着打包盒的陆远，走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了个电子书app。 在搜索框输入书名后，还真有一本书跳了出来， 书名：《我的男友来自墓地》，分类：悬疑，作者：独居的小猫 呵，陆远笑了一下，一看这名就知道错不了了。 简介虽然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但陆远只看了两行就习惯性的点进了书评。 “写的太好了，一书封神，百万必火。” “速更，白金之姿、夜不能寐。” 呦呵，从评论区看起来这书还不错嘛！ 陆远立刻来了兴趣，要知道现在能找到一本好书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伸手就把鸭血粉丝汤拽了过来，边吃边看，越看越香。 一切就绪，陆远继续划动书评， “有神农吗，这书究竟怎么样？” “可以入坑吗？” “吨、吨、吨、” “咕咚、咕咚” “哗啦哗啦……” “难怪庐山瀑布都成沟了，水都淌你这来了吧。” “偏无脑型，前面堵，后面水，自己慢慢体会吧！” “我有宝贝，你来抢啊，一直都是一个套路。” 嗯……？ 书评的风向好像变了。 陆远忍不住皱起了眉， 再一想， 没关系，毕竟一本书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关键还是要有自己的特色。 他继续向下划动书评，想找到一些比较中肯的评价。 “这开篇足够筛掉99%的读者了……” “太强了，启创中文网四大名扑必须有你一席。” “这本书伏笔无数，遍地是坑，一个接一个的谜团、环环相套、坑里有坑……这也就算了，你倒是把坑填上啊。” “遍地奇珍异宝、绝世美女，反派的台词和套路千遍一律作者不腻吗？为什么连死的姿势都一样？” 渐渐的，陆远发现自己一碗鸭血粉丝汤都块吃完了，还没从评论区走出来，他忽然觉得甭管这书怎么样，评论区的人才倒是不少。 “萌新姐姐好腻害，编辑已经在连夜给你拟定超神约了。” “估计收藏破百万，均定上亿。” …… 陆远最终还是没有点进去看一眼。 塑料袋重新扎紧，打包盒又恢复了原样。 吃饱喝足的陆远在脑海里唤醒了环境系统：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府君出行篇） 模式：植入式幻境 难度：一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 任务完成奖励：初级宝箱（奖励已发放）】 当陆远的目光汇聚在“初级宝箱”上时，一道雪亮的光划过，宝箱开了 【恭喜宿主开出幻境锦囊一只】 陆远没有立刻打开锦囊，提示已经注明只有在幻境中才能打开这只锦囊。 接下来的两天，陆远的生活轨迹依然围着医院环行。 待在江州一院的心理咨询科里，接诊着不同的患者，有些甚至根本算不上是患者。 总是有些人会给自己或是别人贴上各种心理疾病的标签。 按照教科书的规定，遇上这样的到访者，心理咨询师也必须认真对待，从苗头就要开始干预，而不是任其发展。 让陆远奇怪的是，这两天的幻境系统倒没有给他继续下任务，只是在他主动唤醒“悬思诊断的时候，会给他一点提示。 三甲医院心理咨询科的病人不比精神科，基本没有候诊的必要。 一位患者出门后，很快又一位患者走了起来。 “您好陆医生，”一位中年妇女捧着一篮鲜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慢慢吞吞的小青年：“我们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陆远抬头一看，笑了：“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程浩同学嘛！” 程浩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手里也提着一篮水果。 “浩浩，”程浩妈推了儿子一把：“快好好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谢谢，”程浩看向陆远的眼神一直在躲闪：“谢谢陆医生。” 已经站起身的陆远，坦然的接过了程妈手里的花篮：“这花真漂亮，您费心了。” 程妈的眼里堆满了感激：“您喜欢就好，一点都不费心，我们家浩浩经过你上次的治疗真的懂事多了。” “是吗？”陆远看向程浩：“最近感觉怎么样？回归正常生活的感觉还适应吗？” 陆远不是管杀不管埋的人，对于程浩的治疗效果他一直都很关注。 “适应，”程浩立刻回答道：“太适应了。” “嗯，”陆远十指交叉放在听诊桌上，眼角带着不可质疑的微笑：“记住了，盲目的自信往往比自卑更可怕。” 程浩通过陆远的双眼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感觉眼前的这位医生好像可以看穿自己的内心，仿佛一直在说“密探眼中的你，永远都在裸奔。” 程浩赶紧点点头，他没有忘记，就是眼前这人的一场催眠术，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体会了超级巨星的濒死套餐。 花色之全、种类之多足以令他永生难忘。 程浩勇敢的对上陆远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无比坚决：“放心吧陆医生，我知道你的意思。” “您看，”陆远笑着看向程妈：“现在您儿子多懂事啊！” 程妈连忙点头：“是的呢，那天回家后我们家浩浩真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连交通规则都严格遵守起来了。” 在送程浩母子出门的时候，陆远丝毫不脸红的说道：“记住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根本没有穿越一说。” 程浩低声答道：“嗯！” 陆远：“别以为背了两段文言文、会些基础化学，就能在古代混下去了，五千年来多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都半路夭折，你以为你去就成了，自古但凡得天下者，必须是大智大慧、大吉大利两手抓的人。” ……………… ……………… 第十七章 因为有你们 程浩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好像从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他犹犹豫豫的问道：“陆医生，您觉得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对于程浩这样刚回归正常生活，眼前还一片迷茫的人，陆远毫不犹豫的建议道：“去复读吧，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还可以给自己一段静下来的时间。” “行，”程浩坚定的点点头：“我都听你的。” 刚刚复诊的结果，令陆远非常满意。 在送走程浩母子回到候诊大厅的时候，陆远正好遇上了本院的黄副院长。 “陆远。” 黄副院的记忆不错，他对面前这位年轻的医生很有些好感：“忙着呢？” “还行，”陆远赶紧答道：“您怎么来我们科了？” 黄副院向旁边微微看了一眼：“我找你们张主任有点事。” 陆远立刻会意，对于保护患者的隐私，精神心理科一直是走在前列的。 和黄院匆匆打了声招呼后，陆远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黄院身边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只是非常平常的一眼，就好像偶尔相遇的两个路人，擦肩而过时的匆匆一瞥。 “唉～” 一声女人的叹息传进了陆远的大脑。 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唉～” 又是一声，陆远完全可以肯定，这声悠悠的女人长叹绝对来自他的大脑。 他忽然停下的举动，让一旁的黄院也跟着顿了一下：“怎么了小陆？” “没什么，”陆远微微笑了笑。 黄院身旁的男士也出于礼貌的对他笑了一下。 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到背影消失，陆远也再没听到任何传至大脑深处的声音。 …… 凌晨一点左右，郊外的一处花园别墅区里，传出了一阵女孩的尖叫声。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部分住户早就向物业公司投诉过，可每到深夜还是会时不时有尖叫声传来。 靠近人工湖的一栋别墅里，苏珊的妈妈双手掩面跌坐在女儿的房间门口。 房内，苏珊的爸爸和奶奶正合力应付着拼命尖叫的苏珊。 顶着一头乱发的苏珊不断在床上扑打着自己的身体，满脸惊慌失措，嘴里不断喊着： “快……快把它们赶走，这边、这边，”她的双眼不断在自己身上来回扫着：“还有那里，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刚满十八岁的苏珊，最近一到夜里就会出现这样失控的状态。 她总是能“看见”有无数的小黑虫爬上她的小床，爬上了她的身体…… 然后大喊大叫的呼喊自己的家人。 可当家人慌慌张张赶过来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只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一个人在床上像个疯子一样的又蹦又跳。 接下来的几天，一到深夜，苏珊都会陷入同样的幻觉之中，而她的家人也跟着一起陷入了“深渊”。 看着整夜无法入睡，以至于精神恍惚的女儿，瘫坐在地的苏珊妈妈痛苦的哭了起来。 爸爸拼命按住女儿的两只胳膊，奶奶也在床边尽全力的按着孙女的两条腿。 渐渐的，苏珊终于“醒”了过来，她浑身虚脱的躺在床上，两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身上的橘色睡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珊珊，”苏珊的妈妈扑在了女儿身上，哭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再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床上的苏珊毫无回应，两行泪水慢慢的从眼角滑落。 和前几次发病后的震惊相比，她现在只剩下眼泪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苏珊的爸爸头痛的望着女儿：“这几天的情况好像又严重了。” 奶奶点点头：“的确不能再拖了，这孩子绝对不是在做梦。” 一开始，全家人都以为苏珊只是被恶梦吓醒了。 渐渐的，他们发现自家孩子居然每天在做同样一种恶梦。 发展到后来，有时在白天苏珊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摔摔打打都是小事，现在还有了些攻击家人的暴力倾向。 从女儿一系列过人的操作看起来，她肯定是不正常了。 苏珊的妈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看着墙上一幅幅艺术照里女儿天使般的笑容，她的心在滴血： “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她紧紧抱着虚脱的苏珊：“我要给你找最好的医院，让最好的医生给你治。” 这一夜，江州一院的急诊室也同样陷入了一片嘈杂之中。 一辆接着一辆的救护车停在了急诊大楼的门口…… 叮铃铃…… 习惯开着手机睡觉的陆医生，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吵醒了。 “哪位？” 陆远闭着眼睛，声音沉闷。 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善，仿佛下一秒就会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是我，张彦深，”手机里传来了精神科张主任的声音：“你马上到医院急诊科报道，白知微已经在路上了。” 陆远听见是张彦深后，眼里的戾气退散了不少， “急诊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急诊科，刚刚绕城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张彦深解释道：“整辆大巴上坐的全是5、6岁的孩子，你们一会的任务就是做好这些孩子的心理辅导工作。” 这会陆远彻底醒了：“知道了，我一会就到。” ……………… ……………… 所谓有趣的灵魂就是从不给人添麻烦，除非不得不麻烦， 求推荐票、月票、月饼票、饭票……麻烦您了！ 第十八章 白知微的法宝 放下张主任的电话后，陆远随便抓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迪迪快车正好赶了过来。 “呼～” 坐定后的陆远长吁了一口气，先前在家里接到张主任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想是否该买辆车，这一会又觉得还是网约车方便。 呼之则来，随停随走，根本不用操心停车问题。 “师傅，”很快，陆远就瞧出问题：“您一直向前开更快。” “你这单是拼车，我要拐过去带个人，”司机师傅答道：“一会把他送到目的地了，再送你去医院。” “什么拼车？这我哪懂，都是按软件提示操作的，”陆远一听急了：“这不是要绕远了，我赶着去救人呢！” “你是医生？”司机师傅垫了一脚刹车。 陆远：“对，刚接的电话让我去急诊室。” “早说呀，”司机一把方向驾了回去：“你坐稳了。” “那人不接了？” “他等不了会换车的。” “那可真要好好谢谢你了！” 这是陆远第一次感受到人民群众对医生的重视。 …… 江州市今天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四十多个来自邻市的幼儿园小朋友，在学校老师的组织带领下，高高兴兴的赶到江州市电视台，录制新年联欢晚会的节目。 本是件很开心的事，老师和孩子为了这次演出精心准备了很长时间。 没想到在返程的时候遇上了车祸。 第一时间赶去事故现场的救护人员，很快给每个孩子做了急救处理。 再按照伤势的轻重，把四十多个孩子分成几批，分别送去了江州儿童医院、江州一院和军区总院。 等四辆救护车开走后，最后一辆警用小巴又给一院送来了8位看似轻伤的孩子。 现在的急救中心，全员都投入了紧张的救护之中。 就这样，还有接到电话后不断赶来的医生护士。 白知微来的很快，来不及回科换衣服就直接走向了急诊科的分诊台：“你好，我是精神科的白知微。” “白医生？”看似年轻的小护士非常有经验：“你跟着我走。” 小护士带着他直扑处置室。 隔着老远就听见一片“爸啊”、“妈啊”、“疼啊”的哭喊声。 白知微的声音很温和：“送来了多少孩子，有数吗？” 小护士一听声，就觉得这是位非常好相处的医生： “12个，一个危重正在抢救室，还有三个马上也要手术，剩下的正在检查中，应该都是些轻微擦伤。” 小护士刚说完，就一把推开了处置室的大门。 哭喊声更加嘹亮了。 “许医生，”她对里面一位男医生喊道：“精神科的心理医生到了。” 正忙着给一个小男孩上药的许清沐，头也不抬的答道：“我这边马上就结束。” 白知微知道自己来的目的，除了疗伤，孩子们的心理问题也必须重视起来。 把他们叫来，就是进行儿童心理干预的，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给这么小的孩子疗过“伤”。 关键数量还如此“巨大”。 “妈妈，我要妈妈……” “老师，我想回家。” “我想尿尿……” 因为随行的几位老师正在带伤联系家长，所以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给护士接管了。 虽然每一位医护人员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孩子，但如此不间断的嚎哭还是让各位的神经都打上了蝴蝶结。 关键急诊室里还有不少社会上的急诊病人等待救治，处置室外时不时就会推过一位浑身是血的患者…… 一群小不点哪见过这阵仗，实在找不到不哭的理由。 所以，当精神科的白知微出现时，大家就像看见了止哭冲剂一样。 全都在心中呐喊：赶紧啊，还等什么，快把孩子哄好…… 白知微开始展露自己阳光般的微笑：“各位小朋友们，我是你们的白老师，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 说完他举起了手中的一只拎袋，里面除了有只保温壶还有不少一次性的纸杯。 “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这几个孩子单独待会，”白知微对不远处的许医生问道。 许青沐稍稍想了一下：“那就只有去我们医生的大办公室了。” 很快，这八个孩子被哄进了急诊科医生的大办公室。 这一会，除了白知微，还跟去了两位护士。 白知微的保温壶里装的是自己调制的奶茶，开盖即飘香。 两位护士在把奶茶分给孩子的时候，都忍不住对着纸杯深吸了几下。 这奶茶的香味并不十分浓郁，闻着却又感觉舍不得放下。 可惜白知微的保温壶容积有限，八个小朋友每人只分到了半杯，哪还有她们的份。 甜食的确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更何况是白知微亲手调制的奶茶。 白知微之所以年纪轻轻就小有名气，和他不同寻常的饮食心理疗法息息相关。 配合自己独创的边吃边疗，白知微的心理疗程往往都能做到事半功倍。 这有点像巫师施展巫术时使用的道具。 办公室里的八个缠着绷带，贴着膏药的小不点们，这一会终于消停了不少，虽然还是能听到悉悉索索的低分贝小泣。 忽然， 其中最瘦小的小姑娘：“我要回家，啊……” 白知微心里大喊一声：不好！ 果然， “我也要回家。” “妈妈，我要妈妈……” 原来，奶茶已经喝完了。 面对两位护士投来的目光，白知微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面对这样的小不点，他还真没对过招。 春风和煦般的声音在办公室响了起来：“各位小朋友先听我说……” 挑选出自认为合适的套路，白知微开始展开心理辅导。 五分钟过去了…… 辅导工作丝毫没有进展，总是有极个别的小朋友在最紧要的关头，一声“哨响”带偏了节奏。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哀嚎，这次连两个小护士都快哭了。 对付她们，白知微倒是很有经验。 于是，在陆远和许青沐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边安慰孩子，边安慰护士的白知微。 许青沐笑道：“没想到你们科的白医生还是位暖男嘛！” “呵，” 陆远笑笑没搭话。 在他眼里，暖男就是男人中的绿茶婊。 ……………… ……………… 第十九章 糖果城的奇遇 “这是怎么了？”陆远走到一群孩子的中间，一手一个摸了摸两孩子的小脑袋：“想爸爸妈妈了？” “哇～” 白知微对他咂了下嘴，心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没关系的，”陆远在孩子堆里蹲了下来：“不用害怕，有医生叔叔陪着你们呢！” “呵，” 这下，轮到白知微呵呵了，这话他先前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陆远毫不在意，嘴角挂着不经意的微笑。 与此同时，他在脑海里唤醒了“幻境治疗系统”。 很快，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喜羊羊大电影糖果城篇） 模式：娱乐幻境模式（资源提供方：地球） 难度：初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幻境锦囊、货随法出 完成任务奖励：财富秘密（一条） 接受：是/否】 好家伙，我向你求助，你给我下任务。 “接受。” 天予不取，必受其纠。 一直蹲在孩子堆里的陆远，对着眼前的小不点们拍了拍双手： “想吃糖吗？想吃就看着我。” 周围的位小护士互相看了看，吐了吐舌头，暗自腹诽： “怎么心理医生都这个套路？谁不知道哄孩子要用糖啊，这么容易，我上也行。” 她们想的太简单了，精神科在第一时间派来两位心理医生，并不是为了帮她们哄孩子。 而是要赶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做好孩子们的心理干预工作。 只有这样才能将“事故心理后遗症”的概率降到最低点。 不然在今后的日子里，部分孩子有可能出现失眠、身体疼痛、紧张、心悸等不良反应。 甚至对某些幼儿将来的成长，都会造成无法抹灭的心理伤害。 “对了，”陆远对孩子们继续喊话：“全都看着我就对了……” 【对方脑电波连线中……】 房间里，五男三女一共八位小朋友。 这一会，这些还没吃到糖的孩子，居然全都停止了哭喊，目光无比一致，统统看向陆远的眼睛。 糖呢？ 哪有糖？ 忽然，一阵轻柔的力量将他们全部包裹了起来。 这个感觉有点像妈妈温柔的怀抱。 几个孩子的小眼睛睁的溜圆，虽然搞不清状况，却一点没觉得害怕。 “这是什么？” 一个幼稚的童声，糯糯的问道。 那是一个身穿小黄袄的男孩，他最先发现包着自己的这团东西非常眼熟。 “这是？”另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也发现了，她大胆的伸手揪下一团：“这是棉花糖吗？” 说完，小姑娘毫不犹豫就塞进了嘴里，立刻笑的跟花一样：“真是棉花糖嗳！” 这话一出，八个孩子立刻双手同出，一团团往嘴里塞起了棉花糖。 前一刻还飘在空中的白胖子棉花糖，渐渐越来越小，越小就飞的越低。 终于， 啵啵啵……几声，一个接一个的孩子都落了下来。 最后一个落下的是陆远，着地时嘴里的棉花糖还没来得及嚼完。 幻境中的棉花糖，味道就是美！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幻境中品尝食物。 拍拍身上的“棉絮”。 刚准备说两句的陆远，忽然被一阵笑声打断。 下一刻，陆远整个人都看呆了。 在孩子们撒着欢的蹦跳中，他一边拼命的平衡着身体，一边眼忙手乱的四处看了起来。 周围一片梦幻中才有的色彩， 果冻蓝、果冻粉、果冻黄、果冻明…… 这里就是一大片果冻铸就的操场。 八个笑到飞起的孩子，在堆满大型果冻块的操场上又蹦又跳，连吃都顾不上了。 被果冻晃的站都站不稳的陆远，实在伺候不了这帮孩子，只得由着他们。 自己躺在duangduang的果冻之上，望着挂满彩虹糖和棉花糖云彩的天空，随手抓一把果冻塞进嘴里。 别提有多美了！ “你们快看那边，”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伸出小短手指向前方：“那里有一座城堡。” “在哪里？” “我也看见了。” “叔叔，”先前那个短头发的小女孩，终于想起了陆远：“可以带我们去那吗？” 陆远已经站起了身，这一会他也在看着那座城堡。 眼前的城堡非常眼熟，看来这里还真是喜羊羊大电影的世界。 他立刻来了精神：“走，我们过去看看。” 果冻弹力床的时间就此结束，八个小朋友一起跟在陆远的身边， 一路走，一路唱，撒着欢的向城堡走去。 一路走过去，陆远的兴奋程度一点不压于身旁的孩子。 各式各样、各种颜色，见过的没见过的、吃过的没吃过的…… 甭管是地上长的，还是树上结的，包括天上飞的……只要是入眼的都是糖。 就连糖果小道旁边的小河里，淌的都是橙汁。 要不是身边有这些孩子，陆远都想跳下去游两圈了。 现在，他只能领着几个孩子蹲在巧克力岸边，捧着喝上几口过过嘴瘾了。 “啊，真好喝，” 嘴角还挂着橙汁的小胖子，用力掰下一块巧克力台阶啃了起来：“医生叔叔，这是哪啊？” “不错啊，总算知道问了，”陆远上手揉了揉小胖子的脸，大声宣布：“孩子们，欢迎来到糖果的世界。” “哇哦～” “还有糖果的世界，我不是在做梦吧？” 瞧瞧现在孩子这觉悟，五岁就会用反问句了。 陆远笑了：“走吧，城堡里面更好玩！” 看着远处的七色城堡，陆远犯愁了，目测还要走不少路，这几个孩子能抗的住吗？ 忽然，一阵哗啦啦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 “医生叔叔……” 几个孩子向陆远身边靠近了一些。 陆远看向来时的路，略一皱眉：“那是……？” 话音刚落，如潮水般的一大波彩虹糖向着他们冲来。 瞬间，彩虹糖的浪潮卷起他们向城堡的方向涌去…… 漂在糖果浪里的陆远一阵眼晕，赶紧担心的看向孩子们。 没想到几个孩子纷纷坐在彩虹糖涌起的浪头上，一个个没心没肺的咯咯大笑。 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陆远的心可算是落地上，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虽然这里对孩子们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四周堆满的甜点零食，让所有孩子都感到从没有过的安心、舒心、甜心。 忽然，一个大浪涌起，孩子们兴奋的尖叫起来。 陆远又开始紧张了，眼看就快要撞上城堡的大门了…… 砰—— 果然不偏不倚撞了上去， 两扇碎的四分五裂的大门向他们落下 几个熊孩子一个比一个手快，抬手就接住了一块， 咔喳咔喳，啃了起来。 原来这大门竟是香草味的华夫饼…… 第二十章 财富密码 哗—— 被一波超级彩虹糖推进门的陆远，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呆在原地了。 明明已经长大成人，明明是个标准的直男，咋还被如此幼稚的东西震撼到？ 很奇怪，虽然眼前的一切可见、可摸，连吃进嘴的味道都无比香甜。 但陆远还是很快发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他们好像怎么也吃不饱。 想吃多少吃多少，爱吃什么吃什么。 不会饱、不会撑、更不会腻…… 果然，还是幻境！ 正当陆远还在不合时宜的考虑现实问题的时候，一群孩子已经在糖果城堡里横冲直撞起来了。 到底是皇家的地盘，城堡里的美食品种明显上了个档次。 牛奶的瀑布、冰糖葫芦的路灯、冰淇淋的花园、千层蛋糕的沙发…… 开心到极点的孩子，各自找到最好吃的地方，躺了进去。 他们好像从来都没这样幸福过， 渐渐的，孩子们的双眼开始迷离，到最后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陆远的双眼也开始迷离，倒不是他也撑不住了，而是整个空间里的幻境逐渐模糊了起来。 等视线再次恢复时，他已经回到了急诊科的医生办公室。 面前一片宁静，先前还哭声震天的八小金刚，这一会已经全窝在办公椅上睡着了。 “都睡着了？” 陆远向一旁的许青沐确认。 “都睡了，” 许青沐正帮着几位护工，轻手轻脚的打开陪护折叠床。 白知微和两位护士正挨着个把孩子抱到床上。 “你今天牛b了，”许青沐对陆远说道：“就几分钟的功夫，居然全都给放倒了。瞧，一个个睡的还挺香。” 陆远笑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摸了摸肚子，果然空空如也。 再看向折叠床上的孩子，一个个身负轻伤的小东西，小脸红扑扑的，脸上都挂着吃了蜜一样的微笑。 这一次，陆远非常有成就感。 关键自己玩的也很开心。 他向办公室里的护士摆摆手：“你们去忙吧，我在这陪着就行。” 两位小护士顿时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行吗？” “不是还有我吗，放心去吧，” 白知微对她们微微一笑：“陆远你刚刚也累了，那还有张床，你也上去躺一会。” 这时，两位护士向白知微投来了感激、赞许、温柔如水的目光。 陆远：“……”， 他看了看一旁的许青沐， 两人一阵微妙的眼神互动： 看，我说对了吧？ 没错，暖男的确茶。 许青沐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作为急诊科的医生，他肯定是待不住的，外面随时都会有病人上门。 当两位护士出门的时候，陆远已经在陪护床上躺下了。 办公室里一片静悄悄， 过了没多久，坐在椅子上的白知微开口了：“我觉得主任说的对，你在安神催眠这块很有一套。” 陆远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别装了，”白知微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笑意：“我知道你没睡着。” “的确是有一套，”陆远不准备隐瞒。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特异功能。” “哧，少跟我扯，”白知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一定是找到了传说中的催眠密码！” “还有这种玩意？”专业知识不过硬的陆远，不耻下问。 “你没听说过？，” 白知微的声音不敢放开，他拉着椅子向陆远的床边靠近了几步： “干咱们这行的谁不知道，大脑就像一块硬盘，而各种知觉器官就像是它的摄像头、显示器、耳麦，催眠师就好像给大脑输入了指令编码，让对方完成这项指令。” 陆远的眼睛渐渐眯上了，他觉得白知微也有催眠的潜能：“不信谣，不传谣！” “这不是谣言，” 白知微拍了下陆远的床： “你知道吗，英国曾经有个在银行工作的女人，被她的心理医生整整催眠了三个多月，直到警察找上门，他的丈夫才知道真相。” 陆远一听，立刻睁开了双眼：“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可怕的事？” “你用不着羡慕，再练几年说不定你能超过他。” “扯蛋，” 陆远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那就不是走近科学了，说不定就走进天堂了。” 这一会，他的双眼睁的溜圆，原来这心理学居然是门如此玄妙的学科。 想到这，陆远闭上眼睛唤醒了幻境治疗系统：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已完成） 模式：娱乐幻境模式 难度：初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幻境锦囊、财富密码 完成任务奖励：财富秘密（已发放）】 下一步，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财富密码”之上。 上面很快显示出了一行字：这里的一切你虽然带不走，但你可以记住。 嗯？ 这是什么财富密码，怎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原以为系统会给他指条财路，没想到竟和他说了一段废话。 开始时，系统就提醒过他，不可以带入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娱乐文化。 就算是不小心说了，也会让听到的人在30秒之后自动清除记忆。 这就意味着，他是不可能靠抄两首歌或者写几篇文来实现财富自由的。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系统爸比。 可这样的财富密码要它何用？ 迷迷糊糊中陆远已经听不见白知微的声音了。 等他再次被声响吵醒的时候，发现这一会的办公室里已经围满了孩子的家长。 由于两座城市挨的很近，在得知自己孩子出事后，各位家长立刻连夜赶了过来。 瞬间，办公室里的情况变的复杂了起来。 学校的领导，电视台的领导……包括医院的领导， 反正一屋子都是领导，他们正在妥善的处理着这里的一切。 陆远迷迷瞪瞪的从折叠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白知微一眼：“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天地良心，”白知微咬着牙，压着声说道：“我还要怎么喊你，这么多人我总不能吼你一嗓子吧。” “看来我是真累了。” “不就哄了几分钟嘛！” “你行你上啊，”陆远道：“你自己先前不还说什么硬盘摄像头，这么多消耗多大啊！” “得得得，”白知微：“醒了吧，醒了赶紧走。” 这间办公室，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陆远这一会也有点头大。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 “叔叔，” “医生叔叔，” “糖果叔叔，” 好几个孩子一起向陆远跑了过来。 头上缠了好几圈纱布的小胖子，一把抱住了他。 “叔叔，我还能再见到你嘛？” “你还能给我看病吗？” “我还想吃糖。” “叔叔，谢谢你。” 面对一群稚嫩的小肉团，陆远的抵抗力一寸寸在后撤：“想吃糖还不容易，等你们完全好了，叔叔给你们寄一大堆过去，是不是啊白叔叔？” 白知微“呵呵”笑了起来：“没问题，这是我强项！” …… 上午七点不到，吃过早饭的陆远和白知微一前一后走进了精神科。 打头的陆远一路春风满面，白知微却明显精神不济，路过护士站时也只是略微笑了一下。 医院里紧张的节奏没给他们留过多的休息时间，当叫号机开始运转的时候，一天的工作也开始了。 陆远这边的心理咨询科，一如既往的不忙。 一个上午除了两位提前预约的患者，只有四、五位病人。 这里不是社会上的私立结构，不用按时间问诊，只按疗程计算。 差不多每个人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处理完。 当然，疑难杂症除外。 “医生，” “坐，” 正在练习写电子病历的陆远，发现没有后续声音后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了。 “说说你的情况吧？” 他微笑的看着面前的患者。 男性，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不会在多了。 穿着打扮好像还挺流行，头发梳的根根分明，看来是下了功夫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看向陆远的眼神一直在躲闪，时不时从眼皮低下瞄上一眼，又迅速看向地面。 什么话也没说。 陆远也不着急：“你一个人来的？” “嗯。” 还好，会说话就好办。 “你在我这可以放轻松一下，”陆远继续说道：“我是心理咨询师，你可以叫我陆医生。” 对方反应很快：“陆医生。” 之后，仍然低着头。 “既然到这了，就不用拘着了，说吧，”陆远鼓励道：“说什么都行，我们都会为你保密的。”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警察来问也不说？” “除非他拿枪指着我。” ……………… ………………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一章 峭壁马车(求推荐票) 这位专业不过硬的陆医生，坚定的选择了和人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在听到陆远的承诺后，对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叫常欢，今年二十五岁，还没有结婚。” 陆远点点头：“这个不急。” “我也没有工作。” 陆远：“……会有的。” “我有一个习惯，”患者常欢顿了一下：“喜欢走街串巷，哪个小区，哪条胡同都想进去转一转。” 陆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可每天就这么走街串巷的，没有生活来源啊！” “那是肯定的。” 常欢抬头看了陆远一眼：“于是我开始上……上、上” 陆远以为他会说上班。 常欢：“开始上手了。” “上手？”陆远疑惑道：“上那个手？” 常欢开始耐心的解释：“就是在走街串巷的时候，稍带手的顺一些小玩意，贴补家用。” 陆远好像已经意识到了面前这位的问题：“小玩意？有多小？” 常欢这一会抬头看着陆远：“真的就是小玩意，比如买菜时带几根葱，去小饭馆吃饭时顺瓶醋，在楼道里见着捆好的废品也会带走……” 陆远忍不住问道：“你拿这些能管什么用？” “就是过个手瘾，”常欢说完，狠狠把手在桌子边缘砸了一下： “陆医生，不瞒您说我都恨死我这双手了，可是每次一见到小零小碎的又控制不住。” 陆远心疼的看了听诊桌一眼：“这也许是没找着正事的结果。” 常欢点点头：“我原来只是想在走街串巷时顺带捡些垃圾，换些零花钱，后来不知不觉就扩大了经营项目。” “你就这么喜欢逛？” “嗯，”常欢很肯定的点点头： “一天都闲不住，不过……”他的神情忽然有些没落：“前两天冬至，我路过一栋楼时正好看见楼下放着一包冥币，上去就给拎走了。” 陆远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常欢继续：“回头我把东xz进电动车后又开了回去，那家的婆婆还站在原地骂着。” “换了我也会骂。” 常欢：“可她骂的太难听了，连我家八辈祖宗都骂了。”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你把她祖宗的东西都给你祖宗烧去了。” 常欢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迟疑了一下：“唉，昨天我妈给我转钱了，让我好好过个年，可惜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常欢越说头埋的越低：“医生，我这算是病吗？我觉得是的。” 陆远同意他的看法，如果天天都要漫无目的遛大街，并忍不住顺些小玩意，应该算是偷窃癖的初期表现。 偷窃癖属于意志控制障碍范畴的精神障碍。 其表现为无法自制的偷窃行为，虽明知不对却难于改正。 这种偷窃不以谋取经济利益，也不存在其它目的，纯粹是出于无法抗拒的内心冲动。 如果任其发展，必将越陷越深。 对于这种心理疾病，应以转移注意力，或帮助患者重塑兴趣爱好为治疗方向。 陆远不再继续提问，脑海里的幻境治疗系统很快被他唤醒了。 “现在，”他对常欢说道：“我需要你看着我的眼睛。” “为什么？” “我要开始对你进行治疗了！” 常欢立刻很配合的看向面前的医生。 来之前，他已经百度过，这明知故犯的毛病多数属于心理作祟，必须从心医起。 【悬思诊断中……】 几息后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圣诞老人篇） 模式：娱乐幻境模式（资源赞助方：地球） 难度：初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幻境锦囊、货出法随、财富密码 完成任务奖励：峭壁马车 接受：是/否】 接受！ 陆远笑了，还有什么不接受的理由。 【对方脑电波连线中……】 “嗯？” 眼前的幻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一次很奇怪，陆远在脑海里看见了那座幻境之城，自己却没能够进入。 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督战。 另一边， 昏昏欲睡的患者常欢，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座大型超市里。 他似乎已经忘了刚刚还在医院的事，只顾着四处张望。 这座到处张灯结彩的大卖场，正在举行大型促销活动。 很多推着购物车的顾客正围在主席台前参加活动，主持人制造气氛的技术一流，整个活动现场一片沸腾。 可常欢似乎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这一会，他已经悄悄的转移到一棵大型圣诞树前。 他的目光完全被圣诞树下的一堆小礼盒吸引住了。 真漂亮，手又痒了。 几分钟后，当消失的常欢再见出现时，陆远的双眼顿时被他闪瞎了。 也不知这货上哪顺了套圣诞老人的衣服穿了起来，瞧着还挺合身。 接着，披着圣诞老人外皮的常欢，光明正大的把一只只礼盒塞进了自己的大口袋里。 之后又大大方方的在保安眼皮低下走了出去。 两位忙着维护秩序的保安只匆匆看了他一眼，都以为这位圣诞老人是商场的工作人员。 就这样，常欢轻而易举就背着一大包小礼物走出了超市的大门。 还顺带给自己找了件暖和的外套。 门外的雪已经停了，覆着一层白雪的小镇里，家家户户都拉起了圣诞节的彩灯，别提有多美了。 背着一只口袋的常欢，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忍不住的感叹：“这究竟是哪条胡同？这么漂亮，怎么以前从没注意过呢？” 一路上，家家户户门前的圣诞装饰，看得他肝都痒了。 终于，他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户人家的木门上挂了一对金色的圣诞铃铛，铃铛上还缠着精致的丝带。 馋的常欢马上就想把它揣进自己的大口袋里。 他一向是个不想就干、干完再想的人。 转眼间，常欢的大脚已经踏进了人家的小院。 咯吱、咯吱、 大脚落在厚厚白雪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阵提心吊胆后，常欢终于摸到了大门前。 他打开自己的大口袋，刚想伸手去摘铃铛， 忽然，门开了。 一只棕色的帕丁熊揉着眼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常欢被吓到定在了原地，眼前的帕丁熊似乎比他还惊呀：“圣诞老人～” 它看着常欢，开口说着人话：“真是圣诞老人嗳！” 除了反射弧，身无长物的常欢彻底傻了！ 帕丁熊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一下就扑了上去。 ………… ………… 圣诞快乐！！！ 第二十二章 圣诞老人和数学家(求推荐票) 身穿小方格睡袍的帕丁熊一把抱住常欢：“圣诞老人，你是来给我送礼物的吧？” 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常欢，这一会才意识到眼前这只会说人话熊，似乎相当不同寻常。 不但不生猛，还保持蠢萌。 关键对他还特别友好。 常欢已经想不起上一次有外人对他表示友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脑一热，他开口就对面前这头熊说道：“喜欢什么自己拿。” 说完，手指了指已经撑开的大口袋。 帕丁熊：“哇～” 没想到，这一届的圣诞礼物还可以自选。 可惜，当它看向大口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全都是各种颜色的礼物盒，至于内容……？ 帕丁熊抬头笑眯眯的说道：“我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好，那就给你挑个大的。” 豪气万丈的常欢，在布口袋里翻了个大块头的礼物盒递给帕丁熊。 “谢谢你，”帕丁熊眼巴巴的接了过去：“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圣诞老人亲自送来的礼物呢！” 看着帕丁熊幸福的表情，常欢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成就感。 帕丁熊抱着礼物转身回屋的背影，让门外的常欢露出了一脸落寞的表情。 他伸手轻轻把大门关上，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那对金色的铃铛。 “嗯？”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初心。 手随后就伸了过去， 忽然，他听到屋里传出了一阵哼哼唧唧的歌声，显然是那只熊正在以歌抒情。 常欢的手，簌的停在空中，五根手指一会张开、一会握拳， 脸上的五管揪的像小菊一样狰狞。 最后，他猛的把眼睛一闭，转身就走：“对，不看，我只要不看就行。” 走出小院的常欢，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在一旁观战的陆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背着一只大口袋的常欢，一个人走在寂寞的小镇街道上。 这一会路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被雪净化过的空气里，透着一股纯天然的寒意，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直抵肺腑的寒气。 常欢忍不住把大红色的圣诞帽往下拉了拉。 忽然，右前方了一扇小窗吸引了他的注意。 暖暖的灯光下，一个金发小男孩嗖的一下，把桌上的课本向前一推。 常欢抬脚走了过去，当他走到窗下时，发现金发小男孩正抚在桌上哭泣。 里屋传来了爸爸的吼声：“又做不出来了？上课不好好听，回家当然不会，我警告你要是这次考试……” 常欢把手伸进窗里，拿过书桌上的作业本看了起来，一水的两位数乘一位数的数学题。 他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嗨～” 小男孩吓了一跳， 赶紧直起身向后一躲，随后满脸连惊带喜的说道：“圣诞老人？” “意不意外？”常欢对小男孩挑了挑眉：“惊不惊喜？” 小男孩：“活的？” 呵，“圣诞老人”笑了一下，没否认。 “这个我会，”常欢指了指作业本上的数学题：“我来教你。”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圣诞老人……教我做数学题？” 这个圣诞夜，对这个小男孩来说注定永生难忘。 常欢把国内的文化瑰宝“九九乘法口诀表”，整整齐齐的写在了一张纸上，之后又带着小男孩背下了前两列。 “来，你先按照这张表试着做两题看看，”站在窗外的常老师，揣着双手哆哆嗦嗦的说道。 “嗯！” 小男孩听话的点点头，立刻在作业本上写了起来。 很快，两道题全做出来了。 “我看看，”常欢伸头一看：“不错全对了，这张表你可收好了，每天都要背一会。” “我知道了，”小男孩如获至宝的捧着那张纸，圣诞老人给的秘籍，果然好用。 “谢谢你，圣诞老人！” 当没有听到回应的小男孩，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窗前的圣诞老人已经离开了。 窗台上只留下了一支天蓝色的小礼盒。 “哇，圣诞老人果然是精灵族的，”小男孩兴奋的抓起礼物盒向客厅跑去：“爸爸，我看见圣诞老人了，他其实是个数学家……” 看见这一幕，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1989年之后，国外很多国家为了提升学生对抽象观念的理解，取消了一切对数学需要记忆的部分，九九乘法表第一个中剑落马。 很多学生只在补习班见过，九九乘法表让很多国内的小留学生国外的数学一路领先。 看来常远现在待的这个幻境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背着大口袋的常欢，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 这是他最熟悉的节奏，也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一户人家的窗台上孤零零的放着一盆绿植，上面覆盖着白雪，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常欢习惯性的走了过去，站在花盆前思索了一会，伸手毫不犹豫就把花端进了窗台里的矮柜上。 顺手准备关窗时，还不忘在里面留下了一只礼物盒。 “呵呵，” 做完这一切，常欢忍不住一脸窃喜，这一会他还真有点角色代入了。 旁观者陆远忽然有种想法：“还别说，圣诞老人的工作还真挺适合这患者的。” 雪又开始下了，路过一家咖啡馆时，常欢忍不住走了进去。 就在他拍打肩上的雪花时，一杯热乎乎的咖啡递到了他的身前。 旁观者陆远眼睛一亮，这不是《白熊咖啡馆》里的白老板么。 背着一只大口袋的常欢，呆呆的看着眼前又高又胖的大白熊，半响才说道：“我好像忘带钱了。” “没关系，”大白熊把咖啡放在旁边的方桌上：“我怎么可能收圣诞老人的钱。” 这一会的白熊咖啡馆里，只有常欢一位客人，他双手捧着温暖的咖啡杯，一会看看吧台里背着他的大白熊，一会又看了看方桌上的方糖罐。 铛～ 当关门声传来的时候，圣诞老人已经离开了。 白熊老板走过去准备收拾咖啡杯，这时他才发现一只小巧玲珑的礼物盒，静静的放在方糖罐的旁边。 叮咚叮咚～ 屋里的主人打开门后，却发现门外什么人也没有。 ………… ………… 圣诞快乐、天天快乐！ 第二十三章 手动编织幻境(求月票) 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两只搁在脚垫上的购物袋。 男主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将东西落在车边了。 他一直有个丢三落四的习惯，每次关上后备箱后，总是记不得低头拿东西。 这一会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购物袋里已经多了一只红色的小礼盒。 之后， 盲人夫妇家门前铲雪的圣诞老人，孤寡老人屋顶修理天线的圣诞老人…… 这一夜，整座小镇仿佛处处都能见到圣诞老人忙碌的身影。 清晨，当温暖的阳光再次照耀小镇的时候，很多人都能在自家的窗前、门下、甚至车顶上看见一只带着超市标志的礼物盒。 一时间，这家超市火了…… 哒哒， 陆远在患者常欢的耳边打了两下响指：“该醒了！” 仍闭着眼的常欢，笑了起来：“真好。” 陆远也笑了：“哪里好？” “哪里都好，”常欢答道：“我都不想醒过来了。” “醒来一样可以好，”看着常欢慢慢睁开的眼睛，陆远说道：“只要你愿意！” 常欢这一会完全醒了，他一把拉住陆远的手：“当然愿意，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原来送别人东西比拿别人东西更刺激。” “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但……”常欢的笑容迅速减退：“我又不是圣诞老人，不可能挨家送礼啊！” 常欢不傻，只是管不住手脚。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知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医生对他催眠的效果。 来之前他就百度过心理医生的治疗方法，最著名的就是催眠术。 “没让你家家送礼，这换谁也受不了。” “那您说该怎么办？” 陆远向椅背上一靠：“双脚踏上顺风浪，两手担起万家餐。” 常欢：“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送外卖啊！” 啪， “对啊，”常欢双掌一击：“我怎么没想到！” “这工种简直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妥了，”常欢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谢谢你陆医生，你给我等着……” 陆远：“嗯？” “不用多久，你就会收到一份我送来的快递包裹。” “我满怀期待！” 这位来时抠抠索索、遮遮掩掩的小伙子，这一会正以光速冲向他热爱的事业。 陆远很羡慕这位善良的准快递员，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变成工作的人都是幸福的。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圣诞老人篇） 模式：娱乐幻境模式（资源赞助方：地球） 难度：初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峭壁马车（已发放）】 …… 终于下班了，今天是圣诞节，也是陆远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节日，必须去挥霍一下。 前主给陆远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卡里一毛没有，只有搁在床头柜里一叠现金。 陆远反反复复数里好几次，每次都是四千六。 也不知道前主为了考证究竟花了多少培训费，毕业几年了竟没有任何存款。 不过仔细想想，得亏他想的开全给花了，要不还不都便宜那啥啥了。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的陆远，慢慢向自家小区走去。 忽然， “叔叔，你东西掉了。” 感觉是在叫自己的陆远回头一看，果然，一个满头自来卷的小男孩包着一盒纸巾跑了过来。 原来是塑料袋装的太满，东西都给挤出来了。 “谢谢啊，小朋友，” 这个小男孩长得很讨喜，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陆远：“不用谢，我给你放进去。” 看着才5、6的孩子特别懂事，一见陆远的双手腾不出空，就主动把纸巾塞回了塑料袋。 几分钟后，陆远在小区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两手一合，一支烟已经点着了。 华灯初上，这一会的小区是最有烟火气的时候。 没多久，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陆远一打量，正是刚才送纸巾的孩子，不过这一会小卷毛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渐渐的，他们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能养就是不能养，”爷爷对小孙子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小男孩一路噘着嘴、低着头：“可我一直想养一条小狗，而且你看它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多乖啊。” 这时，陆远才发现，这对爷俩的身后真的跟着一只小黑狗，看上去小小的，团团的，应该还是只小奶狗。 爷爷道：“你奶奶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小男孩：“你帮我劝劝奶奶不行吗？” “没用的，”老爷子皱着眉摇了摇头：“以后你长大就会明白，绑匪还有商量的余地，老婆可没有。” 陆远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旁边的老人见了，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小伙子，借个火。” 随后，老人也点上了一支烟，并在陆远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一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不停的抚摸着脚下的小黑狗。 这只小奶狗看起来很通人性，乖乖的趴在小男孩脚边，毛茸茸的短尾巴左右摇个不停。 “小狗狗，”小男孩喃喃自语：“你没有家吗？” 狗：“旺～” 小男孩继续：“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狗：“旺～” 小尾巴摇的更起劲了。 “爷爷，它同意和我回家了，”小卷毛抬头看向爷爷。 “它同意没用，” 还没等老爷子开口，陆远先接过了话茬：“得你爷爷同意才行。”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爷子，听见陆远的话后笑了起来，他知道陆远是在帮孙子说话。 “不成啊，”老爷子对着陆远解释道：“小伙子，你年青不懂，这狗虽然可爱，但它是条黑狗，阴气重不吉利。” 陆远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劝道：“这说法哪来的？全是忽悠人的鬼话。” “嗳，”老爷子摆摆手道：“老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哇～”小男孩这会可能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把这只狗带回去的了。 唔～ 小黑狗似乎也感觉到了，可怜兮兮的唔咽了一声，溜圆的狗眼里竟然润了起来。 陆远看的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面前这狗，而是他脑海里忽然升起的字幕 【任务：手动幻境治疗（宿主需手动选择道具箱里的景、物，背景音乐……编织幻境） 模式：通关幻境模式（自主设计剧情《老人与狗》，最终达到老人主动收留小狗的目标。） 难度：中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曲出法随 接受：是/否】 第二十四章 实景沙盘游戏(求推荐票) “接受”。 当陆远确认接受的同时，前一刻还昏暗的小道，下一刻忽然变的雪亮。 捱过熟悉的眩晕后，陆远才知道他这会已经转场了。 从室外一秒切换到了室内。 这是一间看起来尺寸不小的房间，四壁空荡，光线充足。 看似房屋中间才是重点。 陆远一步步走了过去，一张长约4、5米，宽约2米的沙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沙盘，陆远看着有些眼熟，挨近一瞧，这不就是他们小区的微缩模型嘛。 其实再仔细辨认后就会发现，这桌沙盘包括但绝不限于整座小区。 辐射范围几公里的居民生活区也全都覆盖了进去。 整座微缩的实景沙盘逼真到可怕， 一景一物，一街一巷…… 大到一幢普通居民楼，小到一只挂在树上的鸟笼……全都能在沙盘中找出。 陆远虽来的时间不长，但也非常成功的在沙盘中，找出了几家他平时经常光顾的商家、店铺。 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些小小的微缩店铺里，还立着自己熟悉老板和店员，全都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陆远看着有趣，伸手捏起一家洗衣店的女营业员，忽而又赶紧撒手丢了回去。 “我去，怎么摸起来还肉呼呼的，” 陆远忍不住赞道：“这幻境系统还真是个讲究人，连制作材料都如此货真价实。” 看来这座实景沙盘与现实相比，除了小、再无任何区别。 他把目光投向沙盘的四周，那里并排放一只只掌宽大小的木盒。 每一只木盒内的分类放着景、人、物、 代表天气的云、风、电 标注不同剧情的卡片， 以及标有各种歌名的按钮…… 按照先前的系统提示，陆远明白一会他就要靠操作这些小玩意来制造一出出剧情，直到达成最后的目标。 看着面前神来之手创造的沙盘，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游戏人间。 【对方脑电波连线中…… 通关幻境模式倒计时10、9、8……】 双臂展开撑在沙盘边的陆远，这一会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刚刚小区内的那条小道上。 那里有一张木制长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长椅上打盹，他的脚边趴着一只乖巧的小黑狗。 这一会，陆远正以上帝视角看着老人，就在刚刚，他已经把老人的四周重新布了景。 蓝天白云向沙盘上方一抛，瞬间沙盘笼罩在一片晴空之下。 小男孩的人偶暂时撤走，只留下一只小黑狗蹲在长椅旁边。 最后，在倒计时显示为“1”时，陆远及时抛出了一张标有“微风”的卡片。 “旺～” 老人脚边的小黑狗对着他叫了一声。 “……？” 一个激冷，坐在长椅上的老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醒了！ “……嗯？” 老人撑了撑依然朦胧的双眼，发现身旁蹲着一只小黑狗，一双溜圆的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小尾巴左右摇个不停。 感到了明显的寒意，老爷子赶紧戴上兜帽。 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坐在长椅上睡着了，幸亏有条狗叫了一声，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老人抬手看了看表，上面显示着陆远提前设置的时间。 上午8点，正是他刚把孩子送进幼儿园，准备买菜的时间。 “得，我该去买菜了，”老爷子站了起来，看了小黑狗一眼：“你也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抬脚就向家门口的菜市场走去。 老爷子一路搓着双手走着，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刚刚那只小黑狗还跟在自己的身后。 他这才意识到，这只黑的油光水润的小奶狗，可能是只流浪狗。 没多在意，他继续向菜场走去。 一黑狗一路跟着他左走又逛，没有片刻的掉队，也没有随便哼哼一声。 大约半小时后，当老人提着一兜菜走出菜市场时， “旺～” 身后的小黑狗对着他叫唤了一声。 老爷子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小黑狗不偏不倚蹲在菜场门口的一辆三轮车旁，看见他回头后又继续叫唤了一声。 “旺～” 这是一辆售卖水产品的三轮车。 三轮车的主人也是位上了些岁数的老人，一边搓着双手，一边期待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看见老爷子回头的功夫，赶紧招呼到：“透活的河蚌要不？最后一小盆了，算您便宜点。” “成啊，”老爷子很干脆就应下了：“都给我装上吧，天冷，你赶紧收摊吧。” “好嘞！” 几分钟后，感觉自己做了件好事的老人，一路踏着轻快的步伐。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手忙脚乱的陆远，赶紧插放了一曲自认为很应景的歌曲。 走在人行道上的老人，听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音乐，心情不知不觉就好了起来。 “旺～” 忽然，声后又传来一声狗吠，听着调子还提高了不少。 “嘿，”忍不住停下脚步的老爷子，回头对小黑狗说道：“你个小东西，咋还跟着我呀，快走吧……” 话音刚落， 咔—— 老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吓的他条件反射的向旁边跳了一步。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特大号的树枝落在了人行道上，正好掉在距离老人半步远的地方。 “嚯～” “哎哟喂，” “这老头真命大哎！” 老爷子明显吓了一跳，愣愣的站在原地。 如果刚刚他没有停下来，如果他再往前走一步…… 想到这，他激愣了一下，不敢再如果了。 在路人一片嘈杂声中，老人回头看向依然跟在身后的小黑狗。 小黑狗头一歪，一双溜圆的眼睛始终保持蠢萌。 老爷子心头一软，蹲下来摸了摸狗头：“谢谢你了小东西，你打哪来的呀？赶紧回去吧。” 接着站起身加快脚步向家赶去。 这一会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 老爷子手脚麻利的推开单元门闪了进去，他想在最后关头把小黑狗截下，可惜没有成功。 “唉，” 老人叹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小黑狗，而是他看见了电梯门上贴的维修通知单。 要知道，他的家可住在11楼。 第二十五章 小吉利 没办法，老爷子只好硬着头皮向楼梯间走去。 “旺～” 已经走进楼梯间的老人，在听见小狗的一声叫唤后停下了脚步。 回头张望时，正好看见提着工具箱的修理工，伸手撕下了电梯门上的通知单。 电梯恢复工作了。 “巧了，正好赶上了。” 喜上眉梢的老人，乐呵呵的走进了电梯。 等他准备进家门的时候，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小黑狗竟然不见了。 不知是因为什么，老人心头忽然有些失落。 “回来了？” 屋里传来了老伴的声音， 老爷子提着菜进了门：“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 “啊，出什么事了？” …… 日子每天都过的一样平淡，老两口一如既往的在厨房忙着。 忽然， “老太婆，你快看这是什么？” 老爷子一脸喜色的站在水池前对自己老伴喊道。 正在摘菜的老伴凑过去一看，水池里搁着几只大河蚌，其中一只已经被老爷子剖开了壳，薄薄的一层蚌膜疙疙瘩瘩的包裹着几颗圆呼呼的东西。 “咦？这……这蚌肉里不会裹着珠子吧？” 她话刚说完，老爷子快手一挤， “啵”的一下，一颗珍珠就从肉里挣脱了出来。 本来只觉得有趣的老两口当场愣住了：“这……？” 指头大小的珍珠，呈浅粉红色，通体溜圆，光泽透润。 老两口的心脏同时颤了一下：“这珠子看起来很不错啊。” “这何止是不错……” 老伴激动的卷起袖子亲自下手：“要说也怪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买河蚌了？” “嘿，走了个狗屎运呗。” 啵啵啵， 又有几颗圆滚滚的珍珠被挤了出来。 老两口顿时来了精神，一只一只把河蚌挨着剖开。 当一颗颗讨喜的珍珠破肉而出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 小厨房里掀起了一阵阵高潮，欢声笑语扬起一片。 都不知多久没这么兴奋的老爷子，眼前忽然浮起了小黑狗的身影。 他这时才意识到，如果不是那只小黑狗，自己根本不会去买这些河蚌。 下午三点，重新戴上帽子的老人出门去接小孙子。 刚推开单元门，老人意外的发现先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小黑狗，正孤零零的守在门外。 老爷子一阵心疼：“哎呀，这天多冷啊，你就没其它地方去了？” 一时间，他竟冒出了收养小狗的想法。 可再仔细一想，还是被小黑狗的毛色愁住了。 “算了，你肯定会找到更好的人家。” 想到这，老人弯腰揉了揉肉呼呼的狗头，向着幼儿园的方向走去。 当老人牵着小孙子的手往家走的时候，天空忽然飘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大晴天的怎么就忽然下雨了？” 老人皱着眉抬头看了看天， 刚把雨云换上的陆远，也笑眯眯的看了看老爷子。 可惜对方看不见他。 “旺旺～” 熟悉的狗叫又传了过来，老人回头一看， 嘿，还是它。 一只团团的小黑狗，摇着尾巴抬头看着爷孙俩。 “小狗狗，”小男孩眼睛一亮：“爷爷，我们可以带它回家吗？” “行……吧，”老爷子彻底服了：“不过一会见了你奶奶，你可要自己讲哦！” 一向听老婆话跟党走的老爷子，还是有些忌惮老伴的脾气。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的老人决定来个先斩后奏。 他终于抱起了那只小黑狗。 看着小狗缩成一团的身体，老人小心的把狗塞进了自己的棉衣里，只露了个狗头出来。 雨渐渐大了起来，正愁没地方躲的爷俩忽然听见怀里的小狗“旺～”了一声， 一阵风刮过，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竟有一把撑开的雨伞，跌跌撞撞的飘到了爷俩的身前。 “爷爷，伞来了。” “嗯？……这谁的伞？”老爷子大喊了几声：“谁的伞丢了？” 没有人回应，身边只有匆匆走过的路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 趁着自己还没淋湿，老人一把扛起雨伞，赶紧拉着小孙子向家赶去。 说来也怪，这雨来的急，去的也快，没过两条小巷就停了。 抱着狗、牵着小孙子的老人，看起来人缘很不错，一路上不停的和熟悉的店家打着招呼。 忽然， “旺～“ 久违的狗叫声又传了过来。 老爷子低头一看：“嘿，你个小东西怎么又叫了？” “旺～” 怀里的小黑狗冲着一个方向又叫了一声， 老人顺着方向一看，原来是一家彩票销售店。 “旺～” 这一会，老人好像有所感应，从没有买过彩票的他，竟然第一次走进了彩票销售点： “给我来张彩票。” 店老板问道：“您要哪种彩票啊？” 老人不懂，随手指着电脑旁说道：“就这种吧。” “五块。” 一张花花绿绿的彩票递到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看了看彩票，又看看怀里的小黑狗。 自己忽然有些好笑：“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会做梦想屁吃。算了，就全当是捐了。” 想到这，他干脆的把手里的彩票一刮，随后又递了回去：“老板，帮我看看是个啥？” 店老板把彩票接过去一看，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嚯～”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陌生的的歌曲。 店老板激动道：“老爷子，你刮中了。” 老人眼一亮：“还真中奖了？” 店老板指着彩票说道：“中了，中了2000块！” “我还以为五百万呢！” 店老板乐了：“你买的是刮刮乐，能中2000已经不少了。” “对对，”老人不停的点头：“是不少了，哈哈！” 接过店老板递过来的两千块奖金后，老爷子乐呵呵的把钱揣了起来。 紧紧抱了抱怀里的小狗：“走，我们回家，以后你就叫小吉利吧！” “旺～” 怀里的小黑狗也对着他叫了一声。 一旁的小孙子别提有多开心了。 慢慢的，眼前小奶狗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 “嘿，老人家快醒醒。” 陆远拍了拍长椅上的老人：“您别在这睡啊。” ……………… ……………… 第二十六章 看见什么吓成这样 “嘿，老人家快醒醒。” 陆远拍了拍长椅上的老人：“您别在这睡啊。” 刚刚还闭着眼的老爷子，晃悠了一下，醒了！ “嗯？……嗯！” 原来是梦啊！ 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的老人，迷迷瞪瞪的抬手抹了把脸：“我刚刚睡着了？” “可不，”陆远点点头：“睡的还挺香！” “哎呀，”老人拍了拍胸口：“我的小吉利呢？” ’喏～“陆远向旁边一指：“在这呢。” 说完这句后，他知道自己说溜嘴了。 但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我孙子。” 说完，他看向一直守在小男脚边的小黑狗，小黑狗也仰着头看向他，一条寸长的毛尾巴小马达似得摆个不停。 老人慢慢撑着膝盖蹲了下来，眉眼弯弯的摸了摸小狗脑袋：“你才是小吉利，对吧！” 小男孩一见，觉得时机已成熟：“爷爷，我们可以把小吉利带回家吗？” “必须呀，”老爷子把狗抱了起来：“名字都起了就是我们家的了。走，回家。” 说完，抱着狗领着孩子抬脚就要走。 “咂，”路过陆远时老人咂了一下嘴，道：“这么冷的天，你还不赶快回家去？” “回呀，”陆远提起两包东西：“这不给你在这看孩子的嘛。” “呦，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趴在老人肩膀上的小黑狗一直向后看着陆远，陆远也一直看着它笑。 “旺，” 小狗对他叫了一声，老爷子赶紧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跟在后面的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这怎么有一百块钱啊！” 陆远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百块钱。 老爷子弯腰把钱捡了起来，在狗头上弹了弹，连身后的陆远都听的出彰显身份的“哗哗”声。 “我……去，” 紧紧攥着塑料袋的他，当场检讨了起来。 “爷爷，”小男孩声音洪亮的说：“捡到钱一定要交给警察叔叔。” “对，”老人和蔼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捡了钱一定要交给警察或叔叔。是不是呀小吉利！” “后面那个叔叔吗？” “那个不算！” …… 看着渐行渐远的爷孙俩，陆远转身走进了自家的单元门。 刚上三楼就看见对门的妙若琳一个人站在楼道里。 一脸的不知所措，穿的仍然是那件粉红色的珊瑚绒睡袍。 “你在这干嘛？” 陆远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姑娘一看是他，立刻捂着胸口做了个安心的动作：“你总算回家了。” “呵，” 陆远有点莫名其妙，嘴角挂着一抹戏虐的微笑：“看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我媳妇一样。” 幸好原始的记忆还没完全褪去，不然他一定会以为前主和这位珊瑚绒姑娘也曾经花前月下。 “快醒醒，别美了，” 看着陆远思绪飘远的样子，妙若琳对着自家屋里扬了扬下巴：“没看见啊，我家没电了。” 陆远这才发现对门的306一片黢黑。 只隐隐约约看见一对萤亮的光球一闪而过，估计就是妙若琳的那只肥猫。 “嗯，”他也抬头扬了扬下巴：“这楼道的灯不是亮着吗？你家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呀，”妙若琳蹙着美眉：“家里的电闸也没问题，就是没电，我都急死了。” 没着急搭她话，陆远推开自家房门把两包东西先搁了进去，又转身向楼下走去，没一会的功夫306就亮了。 “嗳，你怎么弄的呀？” 向下看的妙若琳，噘着身子扒在楼梯扶栏上，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卷发倾泻而下，看的甚是荡心。 陆远面不改色的踏着一阶阶楼梯向上走：“楼下还有一只总闸，下次再跳闸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噢，” “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妙若琳看了他一眼，见陆远准备关门，赶紧抢先一步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谢了。” 关上门的陆远看着地上的两袋东西，笑的很欣慰。 没一会，一碗色味俱佳的方便面端上了餐桌，该卧的荷包蛋和午餐肉一个也没有少。 终于安逸了…… 一筷面刚进嘴，陆远就把幻境系统拎了出来。 应该说这次的实景沙盘任务，真真勾起了他游戏幻境的兴趣。 还真有些上瘾了。 【任务：手动幻境治疗（宿主需手动选择道具箱里的……） 模式：通关幻境模式（自主设计剧情《老人与狗》……） 难度：中级 工具箱：悬思诊断、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曲出法随（已发放）】 陆远的注意力这一会全落在系统的工具箱上，说起来这些应该就是系统给自己的奖励。 可直到现在为止，除了一个悬思诊断，其它究竟该怎么用他还是一无所知。 不会就是字面意思吧？ 那可就太屌了！ …… 半夜，好不容易睡着的陆远被一阵铃声吵醒，闭着眼抓过手机，没反应。 铃声在继续，听起来还越来越急促了。 原来是有人在按门铃。 “谁啊？” 陆远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一脸戾气。 “是我，快……快开门。” 隐约听着像是女人的声音。 当陆远顶着一头冲天乱发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蹿了进来， 之后，脚下也跟着蹿进一只球状物体。 动作一致的敏捷，陆远只看见了一丝残影。 不过就这一丝残影，他已经看出是谁了。 “朗朗乾坤、皓月当空，你大晚上的跑进我家，到底想干什么？” 陆远咬着牙看着缩在沙发上的……房东。 这套房的客厅不大，放了一张餐桌后，只在拐角的位置放了一张双人沙发。 这一会，妙若琳正瑟瑟发抖的抱着双腿蜷缩在上面。 一起蹿进来的那只肥硕的花猫，轻而易举就挤进了只有几公分空间的沙发肚里。 “我……我害怕，” 陆远看着妙若琳乌紫的嘴唇，好像真是给什么东西吓住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害怕？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女孩迟疑了一下，抬起双眼看向陆远：“你可以先给我杯热水吗？” …………………… …………………… 感谢各位衣食父母源源不断的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 让她欢喜让她忧 “想喝自己倒，”陆远看了厨房一眼：“喝完赶紧走。” 妙若琳看着把自己丢下，一个人回屋的陆远，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大晚上敢闯进来的原因。 在这位医生的眼里，她从没有看过其他男人眼中惊艳的神情。 不存在掩饰，就是没有。 她没有喝水，嘴里无声的嘀咕了几句，然后， “陆医生，你什么时候交房租啊？” 已经重新躺下的陆远忽的睁开了双眼， 片刻后，道：“我记的没错的话，应该还剩三个月的房租吧。” 说完这句后，客厅里暂时消停了一会。 没多久，妙若琳：“方不方便先借点钱给我啊！” “我……真是够了，” 陆远压着声骂了一句，被子一掀冲出了房间。 看见妙若琳依然保持着弱女子的姿势，盘踞在客厅的沙发上。 带出一阵风的陆远，站在客厅中间，尽量压制住自己伸手把她扔出门的冲动：“你想借多少？我现在开始存。” 他一字一顿，说的非常真诚。 “存？”妙若琳哈了一下：“真有你的。” “不然怎样，我又没钱。” “你是医生嗳，怎么会没钱？” 陆远苦笑了一下：“说的就是啊，我也不知道钱究竟去哪了。” 妙若琳白了他一眼：“算了，等过两天我把小房间租出去就好了。” “什么？” 这一会，陆远已经彻底清醒，他知道妙若琳的意思。 这套房属于合租房，大间归他，小间暂时空着。 之前的陆远一直花着一间房的钱，享受着一套房的待遇。 想到这，他第一时间浮起了白知味温暖如春的笑容：“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嘁”， 妙若琳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一杯温水很快递到了她的手中，还没等她开口陆远就抢着问道：“你刚刚到底因为什么怕成这样，又停电了？” “没有，”妙若琳摇摇头：“我一个人在写书，你知道我是写小说的吧？” 陆远点点头，不但知道她写书，还知道她写的很烂。 “然后我越写越怕，”眼前的妙若琳双手抱着水杯，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抖了：“就觉的我身后站着一个人。” 陆远顺着她的话问：“有吗？” “当然没有，”妙若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要有才怪呢。” “那你还怕成这样。” “我……我这不就是自己吓自己嘛，”她的声音渐渐放低：“你不知道，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写书最有灵感，但是……也最有代入感。” 陆远明白她的意思，上辈子有不少优秀的灵异文写手都把自己代入书中，听说还有几个到最后都没能走的出来。 “那你应该写的很好呀，怎么还……？”陆远及时停止了作死的话题。 可女人的敏感都堪比福尔摩斯，妙若琳眯了一下眼：“你看过我的小说了？” 陆远：“拜读了一、二。” 妙若琳步步紧逼：“感觉怎么样？” 陆远：“没有深入，只停留在表面。” “是不是只看了个书评就走了。” “……我其实很忙的。” “……” 沙发上的妙若琳没有再说话，半响她才道：“也不能怪他们，是我自己写的不够吓人。” 陆远有些不忍：“你自己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吓人。” 妙若琳抿了抿双唇：“我就是这样，把自己吓的半死也写不出让别人惊艳的文章。” 这一会的妙若琳抚摸着自己的衣袖，就仿佛在抚慰自己的心情。 她继续轻声说着话，声音很小，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周围人都反对我写书，可我就是喜欢。” 她抬头看着陆远，又好像是越过陆远看着他的后方。 “这两套房是爷爷留给我和我姐的，大学毕业后我一直靠这套房养着，这样我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写作了，可是……” 她稍稍顿了一下：“我爸妈为了逼我出去上班，硬是把我赶了出来，这样，我就只能住进这里了。“ 干的漂亮！ 陆远暗自肺腑了一句：“他们也是为你好。” “要我自己觉得好才行，”妙若琳从抱腿改为盘腿，霸气微露：“中考、高考、大学，我按照他们制定的目标，一路过关斩将， 临毕业我才发现，自己竟要把一份毫不喜欢的工作一直干到死为止。” 陆远有些好奇：“什么专业？” “土木工程。” “你父母竟如此优秀？”陆远忽然对妙若琳的父母刮目相看：“一个专业把工作和婚姻全拿下了。” 妙若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理想总是美的，结果呢？” 陆远错开了她的目光，悠悠的说道：“普天下，有几人能把自己的兴趣和工作完美结合？” 他忽的对上她的眼睛：“你可以？你的稿费能养的了你？你有稿费吗？” 面对陆远的三连击，妙若琳也错开了他的目光。 “再说，”陆远继续：“我租的这套房，租金是交给你姐的，所以……” “所以我决定把这间小的租下来，然后把我那套再租出去，” 说完，妙若琳在陆远的一脸震惊下，弯腰把猫从沙发底下拉了出来：“球球，以后我们就住这好不好呀？” “打住，”陆远及时打断道：“孤男寡女的，你想干嘛！” “放心吧近邻，”妙若琳眉眼弯弯的头一歪：“我对你没有兴趣。” 陆远使劲掐着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其实你的方向完全错了。” “哪错了，我觉得很好，反正我姐根本不会计较房租的事。” 陆远的脸上挂着暖男标准的微笑：“这不是长久之计，你首先要解决的是提高你的稿费。” “呵，” 妙若琳一双灵动的笑眼顿失光华，她黯然的抚摸着怀里的猫咪： “这个不是我或者你能解决的事，关键是我根本就没有灵感。” “嗳，” 陆远拉过一张餐椅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眼角含光嘴角含笑：“听过一句话吗？事可以做绝、话不能说死。” “嗯？” 妙若琳抬头看着他，心肝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一刻，她眼中的陆远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风雅，如果让她来写的话，那真真就是一副不染俗世、俊逸出尘的好面相。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让她欢喜让她忧） 模式：幻境自主世界 难度：中级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中级宝箱 接受：是/否】 ……………… ……………… 求推荐票、月票、追读……（拜托各位大佬暂时不要养书，麻烦你们读到最新一章） 哪怕翻到最后一章也是好的！ 第二十八章 异床同梦 看着眼前冉冉升起的系统字幕，陆远稍稍捻了下手指，又想拿烟了。 唉，觉都被人操了，还得加班给她治病。 但转念一想，为了今后都能睡个安稳觉，这一会该出诊时可绝不能偷懒。 他尽量坐的舒服一些，再看着妙若琳，道： “你先不要做决定，听我说，哪句说的不对，你再指出来。” 熬了几晚上的妙若琳，这会有点撑不住了。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联系中介过来看房呢。” “你别走，”陆远难得提高了一调，差点没上手拽她。 “嗯……？” 妙若琳的手已经按在了大门扶手上：“你这么说，我更要走了。” 陆远稳了稳，装模作样的彰显着世外高人的样子： “无论居庙堂之上、还是处江湖之远，都他娘的不能没有钱。” “切，” 妙若琳把手从门上移开，抱着猫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尽显一副看戏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在使什么幺蛾子。 此时在她眼前的陆远，披着一件运动款的羽绒服，里面的深灰色秋衣若隐若现，远不如他那条秋裤抢眼。 陆远觉出了不对：“你这是什么眼神？” “搁这耍心眼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呢！” 妙若琳双手抱猫，歪着头看着他，眼底无比的自信，那是一种女人独有的优越感。 “嘶，”陆远瞧出来了：“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也许能给你些灵感，但决不会是钱。” 他说的非常笃定，眼底尽显“误会误会”。 “那是我误会了？”妙若琳不知怎的，竟有些失望：“你……恐女？” “不，我恐你！” “嘁～” “别嘁了，你就说想不想要灵感吧？” “我想要，你有吗？你能给我什么样的灵感？” 一句话把陆远问住了：“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你先看着我的眼睛。” “我为什么要看你的……” 只一下，妙若琳仅仅白了陆远一眼， 【对方脑电波连线中…… 精准治疗幻境倒计时10、9、8……】 陆远脑海中的幻境系统不断在倒数。 这一会，他又看向之前只匆匆瞄了一眼的幻境提示： “幻境的空间，正如浩瀚的宇宙一样无边无际，带她进来吧，让她欢喜让她忧……” 按说妙若琳根本就不算真正的患者，可这会系统竟在她面前启动了幻境。 这到底是要给她个提示，还是要给她个教训？ 这也是陆远一直没搞懂的地方，包括先前那场实景沙盘游戏，面对的也同样不是患者。 难道如今的系统也开始注重用户思维了？ 【3、2、1，开始】 …… 当一阵恍惚忽然来临时，妙若琳在心中大呼一声不好。 她这会才意识到面前这位仁兄是位心理医生。 努力挣扎了一番，才使自己渐渐恢复了些意识。 “你这个流/氓，”妙若琳在睁眼的同时，一句流/氓也抛了出去。 已经做好拼死一战准备的她，忽然静止不动了。 四周一片树影婆娑，眼见之处都被一层薄雾隐隐覆着。 远处隐隐约约可见一条瘴气浅绕的野径，给这片陌生诡异的地方又凭添了几分湿漉漉的粘腻。 更让妙若琳吃惊的还是近处。 之前那位秋衣秋裤的陆医生，这会竟然一袭剑袖长袍衣袂飘飘，腰间系着缎带，坠着温玉，自带风效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妙若琳向后退了一步：“这……？” 一肚子的疑问都不知该打哪问起。 “嘘～” 陆远这一会也正在四处勘查，今天的幻境还真有点……幻！ 他向四周各走了几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张望着。 妙若琳见他如此，也跟着四处看了起来：“这究竟是哪里？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你不也是。” “啊？” 被他这么一提，妙若琳这才发现，原来这一会的自己也是同款的轻纱罗裙。 她这会，似乎早已不再追究如今身在何处，只满脸欣喜的低头打量着自己的一身披挂。 鹅黄色的交领软衫搭着月牙白的素纱折裙，胸前还坠着一块璎珞粉玉。 “我不是在做梦吧？”妙若琳双手捧起粉玉，很熟练的把它“咔”一声摘了下来。 陆远被她这个举动吸引了过来，奇道：“你这是怎么弄下来的？” 说完，也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块玉牌。 这句话仿佛问到了妙若琳g点，只见她一脸的得意道：“你当我这几年在大起创的书是白看的？” “我也在阿起看了不少年的书啊，”陆远伸手拉了拉自己的玉牌：“我怎么不会弄，难道我上的函授班？” “哎呀，”妙若琳走到他身旁：“就是这样、再那样、最后一下最关键……” 两个人低着头看向陆远的腰间，还没看清妙若琳的手法：“看，下来了！” 一块白净无瑕的玉牌落在了陆远的手里。 陆远在手中细细捻摸，第一次在幻境里有了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 他很快把玉塞进了怀里，甭管有没有用，他决定为此冒一次险。 抬头看向妙若琳的时候，发现这小娘们还淘醉在自己的衣饰之中。 这一会的陆远，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位房东小妹。 面容娇嫩，似雪欺霜，乌油油的头发看似随意的挽了个流云鬓，斜斜的插了一只琉璃蝴蝶钗。 手上一对挂着金铃的粉色芙蓉玉镯子，走起路来叮咚作响甚是好听。 没张口时，还真就是一位温婉玲珑的美娇娘。 可是， “陆医生，”妙如琳的脑回路终于绕了回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陆远的目光重新投向四周：“你觉得呢？” 妙若琳举着那块粉玉，对着天上的一弯下弦月。 “我当然知道一定是梦，可怎么会这么真实呢，最重要的……” 她悠悠的看向陆远：“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陆远：“如果没有我在，这梦还能真实？” ……………… ……………… 第二十九章 同梦异床 她悠悠的看向陆远：“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陆远：“如果没有我在，这梦还能真实？” 妙若琳听的一惊：“你在对我催眠？” “嗯！” 陆远点点头，然后看向四周：“好好看看吧，看看能不能激起你写作的激情？” “激情你个鬼啊，” 妙若琳嘴上这么说，眼里却翻滚着星光：“原来这就是催眠术，太神奇了。” 这一会，她脸上的表情变的非常微妙，仔细看了看四周：“我们现在……好像是在一座山中。” “我看着也很像。” 四周所见之处，皆是一棵棵岑天的大树。 抬头上看，透过密叶，泼墨似的夜空隐约能看见一弯残月悬在空中。 这一会，站在其中的两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片森林似乎是太静了！ 四野寂寂，薄雾袅袅。 脚下的草叶看着枯黄，却又堆的极厚。 一条弯弯绕绕的小径向远处爬伸，越往尽头似乎雾气更浓。 渐渐的，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远支棱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觉得即像虫鸣、又像是很多人在小声絮叨。 他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担心的看向妙若琳时，却看见了一位眼放金光，高度兴奋的美人。 “太棒了，”妙若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梦真是太棒了，你有没有感觉到阵阵阴风飘过？” 呜～ 一阵寒风拂过，陆远脸上一凉，隐隐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腥腐。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是一种混杂着血污的泥土气息。 陆远哆嗦了一下，点点头道：“非常明显。” 他这会，已经开始想念刚买的那套保暖内衣了。 “你看那边是什么？” 披着古装的现代女性，抬手指向森林深处：“看见了吗？” 妙若琳满眼焕发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陆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薄雾下，看似一片黢黑的密林深处，好像有某些影影绰绰的光点在闪烁跳跃。 “那是什么，”陆远道：“我看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 两眼放光的妙若琳，提溜着衣裙向那个方向迈近：“看着有点像鬼火。” 陆远的嘴角忍不住抖了一下：“你要干嘛？” “当然是进去里面看看了，” 妙若琳一步一步迈向密林深处，眼里满是期待的星光，就好像马上要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 陆远的脚挪了一下：“你没听过林深莫入的基本准则？我觉得还是延着这条山路走的好。” “平时就这个准则那个法规的，”妙若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在我自己的梦里，还不想干嘛就干嘛。” 梦里？这可不是一般的梦啊？陆远把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 “再说了，”妙若琳的声音在继续：“你不就想给我灵感吗？” 听着也有些道理，看着已经孤军深入的女孩，陆远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森林里又开始下雾了。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已不足一米。 只隐约看见那片泛着蓝光的光点，时不时就闪烁一下，仿佛是在为他们照亮来时的路。 空气里的湿度也跟着逐步升华。 啪……啪啪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 陆远和妙若琳都感觉到有什么冰彻透骨的水，滴进了他们的后脖颈。 啪啪…… 又是几滴， 陆远感觉滴在头顶水滴，透着一股来自远古的极寒，穿过天灵盖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下一刻，他定在了原地，大脑里竟有片刻的空白。 一阵微风拂过， 顷刻间，四周的白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恍惚间，他听见了妙若琳一声欣喜若狂的呼喊：“哇～” 如霜的月华，从一轮胖乎乎的月亮上倾泻而下， 陆远竟已经忘了先前的那一弯残月，只觉得眼前的月光不是照下来的，分明就是从空中慢慢流淌下来的。 盈盈若水，涟漪不断。 这一会，眼前的这片森林仿佛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 啵啵啵 几声听着就觉灵动的声响过后，他俩彻底沦陷了。 只见先前死气沉沉的大树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了许多小透明的花骨朵。 接着， 哗～的一片枝叶互叠的声响。 满树的花骨朵，又在同一时刻竞相开放。 放眼望去，一棵接着一棵，一朵接着一朵。 以他们所站之地为中心，不断绽放的小冰花一层层波浪似的向外围推进。 顷刻间，满林芳华！ 这一会，妙若琳彻底醉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地方。 她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陆远和她这会的心情也差不了多少。 满树林的小花，呈微蓝色的半透明状，每一朵都仿佛出自大师之手的玻璃种工艺品。 在月华的映照下，泛出了点点的蓝光。 …………………… …………………… 第三十章 天堂到地狱，却错过人间 陆远和妙若琳站在开满冰蓝色小花的森林之间。 眼前如梦如幻的景色虽美，却又显的那么不真实。 “这里好静啊，” 当千万朵冰花完全盛开后，整座森林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陆远踩着沙沙作响的草叶，即使脚步再轻，也都清晰可闻，连抬脚后带起的微响，这一会都毫不保留的传入耳中。 “好像是太静了，” 妙若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只觉得先前还觉的美的不可方物的森林，现在竟让她有一种——密集恐惧症的恶心。 这一会，她才彻底注意到，原来不只是树枝上， 草丛里、石缝间…… 入眼所见，哪哪都是一模一样的小冰花，泛着若有若无的蓝光， 一朵贴着一朵，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越看越不舒服。 越不舒服还越挪不开眼。 就在妙若琳快要看吐的时候， 忽然，一阵寒风拂过， 哒， 哒哒， 这些桃花大小的蓝色冰花，竟开始向下溢出了纯净透明的水滴。 陆远走到一丛冰花前仔细瞧了瞧， 这些水晶般的花瓣，从边缘开始慢慢溢出了一层水膜，直到撑不住时，又聚为水滴顺着花瓣滑落下来。 陆远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这花瓣竟如经年累月的寒冰一般钻骨透心。 他飞快的缩回了手：“这些花怎么好像在……融化。” “融化？”刚刚几乎难受到快蹲下的妙若琳，强打起精神抬头看着周围：“花怎么会融化？” 滴， 哒， 这下她也看见了。 无论是开在树上的，还是隐在草丛里的，一片片的透明小花都在慢慢消融。 凝结成水珠滴滴答答纷纷落下。 陆远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森林里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寒风中，摇动的树影，带着从枝叶间投下的月辉也跟着晃动起来。 周遭的氛围仿佛变了，之前消失的悉悉索索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嘈杂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扰心， 就像有无数魑魅魍魉，藏在草丛中窃窃私语、嘀嘀咕咕。 “都不关自由麦的吗？” 就在陆远快被这声音逼疯的时候， 吱～噶～ 一阵阵玉碎冰裂的声音，层层叠叠的响起。 陆远和妙若琳不可置信的发现，四周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小冰花竟然在顷刻间彻底碎了。 哗～的一片接踵而来的巨响， 凡是视线所及之处，成片的小花全都碎裂成渣，纷纷下落。 “陆远～” 妙若琳大叫一声，在一片窃窃私语及冰裂的汪洋中，两三步奔到了陆远的身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陆远是真的不知道：“这不是你的梦嘛！” “我……的梦？” 妙若琳死死的抓住陆远的胳膊：“这些梦境都是我自己想的？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陆远没说话，这一会他正紧紧的盯着先前落下的花朵碎片。 这些晶晶亮的碎片撒落一地，触地后并没有停下来意思，很快又在他们眼前化入了泥土之中。 说是化了，可在陆远眼里，这些个诡异的小东西分明就是自己钻进了土里。 “陆医生，” 就在陆远集中精神看地的时候，身旁的妙若琳也没闲着。 他俩这会一个看地一个观天。 “又怎么了？” “你抬……抬头看看。” 于是，陆远抬起了头……： “嘶……” 全身一阵凉凉的感觉：“那是个什么玩意？” 两个人一起抬头盯着天空，一脸的不可思议。 泼墨的夜空中，一轮似月非月的东西嵌在空中，形象甚是诡异，就像是一只怪物的眸子。 透过一片云遮雾障，幽幽的泛着无法形容的橘光。 妙若琳刚开始的兴奋感，渐渐在消退：“这应该是月亮……吧！” “月亮，还吧，”陆远道：“你见过这款的月亮？” 在一片诡异的月晕下， 忽然， 嘀嘀咕咕、悉悉索索、嘻嘻哈哈，周遭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大胆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一片嘈杂之中，侧耳静听， 这些声响仿佛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也有说不清的玩意。 山岭上陆远，只觉的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仿佛正在狠狠的撕扯他的灵魂。 “噗～” 一口腥甜上涌， 这一次妙如琳还没吐，陆远先吐了。 ”陆医生，”这一幕吓了妙若琳一跳：“你没事吧？” 低着头的陆远摆摆手：“有灵感了吗？” 现在这情形，他竟然还想着自己。 “有有，”妙若琳急道：“这一会我就恨自己身边没有电脑。” 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正紧紧搀扶着自己的妙若琳，微翘的薄唇印着一抹血痕，眉眼舒展，俊美不凡。 在一片诡异的月光映衬下，竟显出了一派耀目华彩。 他仿佛在她耳边低语：“可以醒了吗？” 这个转头杀，竟把妙若琳看怔住了：“我好像还没看够。” 就在他俩都以为自己想醒就醒、想走就走的时候， 一阵闷雷般的轰轰声，打破了这片本就已经四面鬼歌的局面。 陆远和妙若琳条件反射的双双向外，形成了背靠背戒备的站姿。 两个人的眼睛在一片轰隆隆中快速转着，就想赶紧看出个因为所以来。 这地界，一会一变，实在是太不省心了。 陆远的后背贴着妙若琳，皱起眉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啊，” 妙若琳压抑的啊了一声，紧紧向后贴了贴：“地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这一会，陆远也看见了，脚下的地面正在不安分的悸动着。 紧接着，整个山岭的地面都涌动了起来。 轰隆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森林里又开始起雾了。 浑浊的光从月亮上洒下来，照的雾中隐隐绰绰。 陆远感觉，周遭魑魅魍魉的低吟，已经转变成了欢呼。 越听的清楚，心就越凉。 终于，在一阵更猛烈的涌动后，数不尽的野山菌从土里钻了出来。 这不知名的玩意看上去，晶莹透亮，竟也和水晶雕成一般。 漫山遍野，顿时亮晶晶的一大片。 这一次，陆远和妙若琳再也不会觉得美如仙境了。 因为伴着这些玩意同时升起的，还有一股明显的腐臭气息。 …………………… …………………… 第三十一章天堂到地狱，却错过人间(二) 这一次，陆远和妙若琳再也不会觉得美如仙境了。 因为伴着这些玩意同时升起的，还有一股明显的腐臭气息。 陆远瞧着这些破土而出的不明菌体。 看似晶莹剔透，柔软粘腻的玩意，竟不知发个芽都能引起地震般的效果。 它们没有枝叶，孤零零的花茎顶端只坠着一只半开半合的花朵。 通体白净无瑕，看着极美，却又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陆远对它们的冒然出现，非常不看好：“这些玩意又是什么？长的这么多，还这么猛？” 他没有发现，身边妙若琳的眼里正涌动着被蛊惑的痴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就是水晶兰。” 说完，她慢慢蹲下身体，一动不动的盯着脚旁的一朵水晶兰： “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水晶兰。” 这一会，妙若琳的双眼，被通体散发出寒光的水晶兰，映出了诡魅般的荧光。 陆远忍不住捂起了鼻子：“这个什么水晶兰很有名？” “是的，”妙若琳点点头：“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冥界之花。” 这句话立刻让陆远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氛。 他凝神看向四周，只觉得茫茫夜色中，仿佛已被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布下了天罗地网。 原本只觉得粘腻的空气中，处处荡起了来自地底的森寒。 妙若琳仍在痴痴的看着水晶兰， “它实在是太美了……” 她忍不住伸手碰了它一下。 “不要，” 陆远大喝一声，想制止这个手比嘴快的女人，却明显晚了一步。 果然，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整座山岭的水晶兰，忽然颤动了起来。 陆远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状似铃铛般的花朵中心，竟睁开了一只眼睛。 原来这一只只灰色的眼球，被通体纯白的花瓣包裹在中心。 放眼望去，别提有多恶心了。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水晶兰里的一双双眼睛陆陆续续睁了开来。 漫山遍野的灰色眼珠，好像监视器一样，统一对准了面前的二位。 嘻嘻哈哈， 咯咯桀桀， 一只只笑眼弯弯的眼珠，不停的颤动着，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竟笑的抖了起来。 月黑风凉夜， 空灵的笑声如涟漪般在山野间回荡，分外诡异。 妙若琳顿觉全身脱力。 忽然，先前一直让她如痴如醉的那朵冥界之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抽枝，生长、蔓延，一下就向妙若琳扑了过来。 “啊～” 妙若琳见状惨叫了一声，一屁股向后坐了下去。 被陆远眼疾手快捞了过去：“快跑。” 原来，不仅是刚刚那朵花，眼见之处，所有的水晶兰都开始疯狂的抽条拉长，由先前还勉强算作植物的状态，一跃而起仿佛白蛇魅影般肆意的漫延开来。 嘻嘻嘻、咯咯咯的笑声更鲜活了。 在这一片妖娆的背景下，陆远拉着踉踉跄跄的妙若琳笔直的向之前山道的方向冲去。 “我不想再继续了。” 妙若琳这一会的腰线也跟着妖娆起来，两条腿仿佛踩在了棉花堆里，软的不行。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我不玩了，快让我醒过来吧，” 说完，她使劲掐了陆远一下， 陆远头也不回的拖着她：“唉、唉唉，别过分啊。想醒，应该掐你自己才对。” 话音刚落，忽感背上一凉，那晶晶亮透心凉的东西就缠了上来。 “啊！” 瞬间，猝不及防的两人同时倒了下去。 这一会的水晶兰，已经进化成了一条条白至透明的触手， 白压压的一片，不停的向他们爬来，速度之快，竟让人有一种被浪潮席卷的感觉。 这场面真是太刺激，陆远骇然失色，张牙舞爪挣扎了几下，感觉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在妙若琳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中，闭上眼睛深呼吸起来。 铺天盖地的水晶兰肆意的绽放着，整座山岭都是它们千姿百态的身影。 无数条攀上陆远和妙若琳的触手，越缠越紧，不断的在他们身上流下湿腻的粘液。 这一刻，妙若琳已经快疯了：“陆远，你还在等什么，快想办法呀！” 无数的水晶兰这一会已经变成了水晶条。 在他们身上不停的蠕动，收紧。 陆远此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透明触手，正慢慢把他们向泥土中拉去。 身体渐渐陷入土中的挤压感，让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暴裂了。 妙若琳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毛骨悚然的趋势。 她双手拼尽全力的撕扯，扭动，怎奈挣扎的越凶，那些玩意就缠的越紧。 “陆远，”妙若琳大叫着：“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我们就要被土吞了。” 这个女人在如此真实的冲击下，竟没有丧失理智。 此女……… 夜凉如水，雾气盖顶。 陆远已经停止了挣扎，这一会他正看着眼前的系统工具箱，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只“幻境锦囊”之上。 确认使用。 这时，一行字显现了出来。 【幻境锦囊：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 虽然，陆远一句也没看懂，但他在看见这段话的第一时间，照本宣科的大声读了出来：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 这一字一顿的声音，仿佛加了音效般在山野中回荡。 周遭的氛围荡起了一层涟漪，陆远只感觉有几股不知何物的气息从地上缓缓的升向空中。 可……身上那些粘腻的玩意却没有丝毫退意，仍然死死的拉着他们向泥土深处陷去。 “陆远，你在为谁超度，自己吗？” “超度？” 在妙若琳绝望的惨叫声中，陆远也开始开始疑惑了。 他们这会只剩下胸口以上的部分还没没入土中。 “我不想死，”妙若琳已经气若游丝：“我们会死吗？” 这一会的陆远也失去了方向，真会死吗？ 他不知道妙若琳会不会死，但是在得到幻境系统时，他就已经知道： 如果宿主在幻境中失去生命，系统将解除绑定并立刻抹杀。 这一刻，想起刚得到系统时的快意凌然，他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命运好像总是在戏弄他：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 不知不觉中，他竟唱了出来。 …………………… …………………… 我没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你们，却是在遇见你们之后迎来了我最好的时光。 （感谢各位衣食父母们一路的支持！求推荐票、月票、关键还是追读！） 第三十二章 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 前一刻还努力自救的陆远，这一会已经停止了挣扎。 另一边，妙若琳除了胸口以上，几乎都已经陷入了泥土。 露在外面的双手，拼命撕扯着那些滑不溜丢的触手怪。 这些水晶兰化作的触手似乎是在故意折磨他们，一次次滑过他俩的脖颈和口鼻，就是不在这些致命的地方停留。 它们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把这二位拖入泥土。 越到最后，妙若琳反而越战越勇，陆远静静的在一旁观战。 面对水晶兰每一次的攻击，妙若琳都在拼尽全力还击，手撕，牙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她双臂一撑，又从土里拔高了不少。 看到这，陆远忍不住佩服起妙姑娘的拼搏精神。 果然是嘴唇越粉，下手越狠。 就在你我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妙若琳在百忙之中抽空望了一眼陆医生。 只见那货一脸的淡定，脖子都快看不清了，居然还置身事外的唱起了歌。 这分外妖娆的一幕，看的她寒毛倒竖。 妙姑娘一气之下啐了一口沾在嘴上的粘液，喊道：“陆远，你tm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这一张口，又涌进了不少腥臭的粘液。 另一边，陆远唱完一个小节后，实在忍不住也呸了两口：“呸呸，真tm恶心！” “问你话呢，”妙若琳豁出一口气大喊：“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脑子不好呀，”陆远有点好笑：“为了耍你，把自己也搭进去……” “故意是你人品不好，不故意……不故意就是你脑子不好。” 就在这一刻，陆远忽然没再搭理她。 他此时正在静下心来仔细感受：“你……有没有感觉这玩意好像慢了不少了。” 妙若琳又用力吐了两口，听到他的话后也开始凝神观察：“好像是有点。” 两个人同时双手撑地向上挣扎了一下， 虽然那些水晶兰立刻做出了反应，不过重新将他们拉入地面的力道的确小了不少。 妙若琳立刻问道：“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陆远道：“不就和你说了两句话嘛。” “不对，你再想想，之前你好像哼了两句什么。” “我也就随便……” 忽然，陆远双眼一炯皱起了眉：“难道是……？” 想到这，他又继续唱了起来：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来……” 已经快土埋脖子的陆远，尽量放大声音，怎奈在一片悉悉索索、桀桀呵呵中根本不显山露水。 但在妙若琳耳中，这段陌生的歌仿佛加持般的直入自己的脑海，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竟给了她一丝从未有过的宁静。 陆远的歌在继续：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这一会，平静下来的妙若琳已经停止了最后的挣扎，露在地面的最后一段人身，正一寸寸的没入泥土…… 忽然，一声凌烈的哨声募的横空响起，整个浑浊的夜就像被一把利刃一剑劈开。 陆远终于住嘴了，这一刻他只觉耳膜生疼，蹙眉忍受着一波又起的疾哨声。 这哨声不知从何而来，陆远只觉得“轰”的一下，从他的头盖骨直抵四肢百骸。 先前充斥在整个山岭的嘻嘻哈哈、桀桀呵呵声，顿时变成了颤颤巍巍的咯咯咔咔声，仿佛这些个玩意也会有牙齿打颤的时候。 漫山遍野的水晶兰触手在哨声响彻山岭的时候，同时瘫软，几息后，竟又用比之前快一倍的速度，把陆远和妙若琳推出了泥土。 绝处逢生的陆、妙二人脱力的躺在地面上大口喘着气。 陆远下意识的抓了把地面，接着，他迅速侧脸看了眼地面：“它们……都消失了。” 无力到几乎昏厥的妙若琳，强撑着看了旁边一眼，刚刚还比比皆是的水晶触手真的没了。 空气里只剩下些若有若无的腐腥味：“这么说，我们得救了？” 她的声音几乎在更咽。 “吁～”陆远彻底呼出了一口气：“这tm叫什么事。” 两个精疲力尽、劫后余生的人没有选择的躺在刚刚翻松的泥土之上。 再次仰视夜空，先前那轮魔鬼一样的眸子也跟着消失了。 天际边仿佛晕起了一丝光亮。 很快，黎明的第一道阳光，穿过重重氲氤宛如千万道利剑直射进森林。 整座山岭仿佛重新换了一个气氛组，他们身下的这片腐泥在阳光洒下的一刻，变的草青花秀、郁郁葱葱。 几声灵动的鸟鸣让整个森林活泼了不少，隐隐约约还有清泉叮咚声传来。 “我好困啊，”温暖的阳光洒在妙若琳身上，她小声呢喃了一句：“你刚刚唱的是什么？” 还没等陆远回答，已经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陆远远远的看着她，风和日丽、草青木秀，如果不是妙若琳身上被粘腻侵蚀的罗衫，他还真有点怀疑刚刚的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歌？” 他这会也意识到了这个重点，难道这就是幻境宝箱给他的奖励——曲出法随？ 难道这些个诡异的玩意听到“好男儿胸怀像大海”这几句歌词后，就敞开胸怀放过了他们？ 这倒有些意思！ 下一刻， 陆远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了系统字幕——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让她欢喜让她忧） 模式：幻境自主世界 难度：中级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中级宝箱（已发放）】 “开箱” 死里逃生的陆远毫不犹豫就开启了宝箱。 这一次的幻境任务和前几次的意犹未尽比起来，真是太刺激了，差一点就交代在这了。 现在，他必须尽快获取更多的奖励。 以前对只能在幻境中使用的奖励嗤之以鼻的陆远，这一会已经明白要想富就必须把该支棱的都支棱起来。 毕竟他的生命只有两次，必须好好珍惜。 ……………… ……………… 第三十三章 星锋血羽(求月票) 【开启中级宝箱：星锋血羽（他来了，带着你的鬼斧，背着你的神弓……）】 这系统，就不能好好说话嘛，一次次的奖励越来越玄乎。 就在陆远正凝神分辩的时候，忽然右小臂传来一阵刺痛。 “嘶～” 躺在地上的他，赶紧一把捂住。 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捋起袖子抬手一看，顿时怔住了：“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此时，在他右小臂的皮肤上，仿佛纹身一般印上了一只掌宽长短的羽毛图案。 这只羽毛看起来根根分明、栩栩如真，通体仿佛被鲜血染过一样，红的刺目。 陆远看着突然出现在手臂上的图腾，想来这就是系统刚刚给他的奖励“星锋血羽”。 不知怎的，他看着忽然出现在手臂上的红羽图案，不觉得陌生，竟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至于如何使用？ 陆远闭上双眼静默了一会，之后缓缓站了起来。 右臂向前猛的挥出，沉声喝道：“起！” 手臂上的血羽忽然似活过来一样，根根羽绒片刻间化成一根根血红的羽针飞了出去。 在陆远眼前悬浮回转，一根根羽针就好像注入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转着圈的嗡嗡作响。 陆远的眼里闪着星光，目光灼灼的欣赏着眼前的胜景。 接着，“去吧！” 瞬间，刚刚还在眼前悬浮的羽针，如一道虹影飞了出去，一根接着一根，根根首尾相接连绵不断。 仿佛无穷无尽的魅影一般在棵棵参天大树中快速穿移，所经之处，沙沙咔咔划落无数草叶和树枝，惊的山岭中的鸟雀，成片的乱飞。 陆远的嘴角挂着一抹满意的微笑，眼前这个幻境奖励似乎让他非常满意。 最后一喝：“收！” 眨眼的功夫，漫天飞舞的血针在一瞬间全都回归聚拢，消失殆尽，化成了陆羽手臂上的一只血红羽毛。 “星锋血羽，”陆羽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羽毛图腾：“不错不错。” 梦里不知时日短…… 当陆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四平八稳的躺在家里的大床。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他仍能感觉到全身阵阵酸痛。 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抬起手，略显瘦削的手臂上青筋分明，只是没见到先前在幻境中得到的那只血羽。 对于这个结果，陆远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并不奇怪。 毕竟幻境提示上已经告知“星锋血羽”只有在幻境中方可使用。 坐起身左右拉伸了一下身体，披着一件外套的陆羽走进了客厅。 喵的一声，原本窝在沙发上的一只猫蹿进了沙发肚里。 陆远吓了一跳，他这时才发现仍缩在沙发上的妙若琳。 忍不住怔了一下：她怎么还在这，难道不应该像我一样躺在自家的床上。 藏在沙发下的肥猫探出一个猫脑袋怯生生的盯着陆远，这只猫似乎比较胆小，每次看见他都会飞快的把自己藏起来。 这一会，陆远摸了摸重新回到身上的保暖内衣，不由感慨还是现代化的产物贴心、安心、暖心啊！ 就在陆远抚摸保暖内衣的时候，妙若琳迷迷瞪瞪的睁开了双眼。 刚刚的一战对她这位新时代的女性来说，实在消耗太大。 她无精打采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显然这个双人位的沙发，一但睡着对身体的考验很大。 “哎……哟，”皱着眉的妙若琳一边酸的直哼哼，一边疑惑自己这是到哪了， 忽然，她瞥见了客厅里的陆远，顿时：“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晨曦。 “你个臭流氓，你想干什么！”然后，一只沙发抱枕向陆远飞了过去。 尖叫、坐起、投掷，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陆远抬手接下抱枕，又给扔了回去：“你清楚了，这是我家。” 妙若琳峰岭不停起伏，喘着气道：“你家？你家……你就能这样了？” 陆远一脸莫名其妙：“我哪样了？我一大早起来看见你躺在这，我还没叫你倒先叫上了。” “对啊，”妙若琳怔了一下：“我怎么会在……噢对了，昨晚不是你使的幺蛾子嘛？” “你终于想起来了？” 这一会，客厅里恢复了片刻的宁静，两个人都正在回忆先前幻境里的一幕幕。 忽的一下，妙若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陆医生，我先回去了。” 之后，低着头满地找起了拖鞋：“球球，我的拖鞋又被你撞哪去了？” 裹着粉色珊瑚绒睡衣的妙若琳，手忙脚乱的找着拖鞋，她的猫咪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陆远叹了口气，伸脚把餐桌下的一只毛拖鞋踢了过去：“这呢。” “好勒，” 妙若琳这一会的心情好起来还不错。 这让陆远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妙姑娘会因为幻境中的经历对他大发雷霆，没想到她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家里。 “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已经拉开房门的妙若琳转身问道：“噢对了，谢谢啊陆医生。” 接着，嗖的一下就跑了回去，那只猫也以一种和自己肥硕的身型毫不相衬的速度蹿了出去。 “嘁，” 有时间，陆远感觉有点好笑，再转脸一看钟：“我草～” 赶紧飞快的收拾了一下，冲出了家门。 …… 每一天的诊室都在上演不同的医疗桥段，一段时间下来，即使不使用“悬思诊断”陆远也可以为患者制定出相对的治疗方案。 这一会，心理咨询科的白知微，身着笔挺的白大褂，两手揣兜向陆远的诊室走去。 来到诊室之后，发现陆远的诊室里还坐着一位患者，于是，他靠在诊室的门框旁等着他。 眼前的男患者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双手搭在听诊桌上，道：“陆医生我还有一个本领，我能用屁股喝水，这可以写进个人简历里吗？” 陆远头也不抬的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能不能写进简历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写在病历上了。” ………………………… ………………………… ………………………… ………………………… 第三十四章 又见职升本 患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您写这上面没用，我不想当医生。” 陆远停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想干什么？” 说完，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知微，这货正靠在门框上涂唇油。 陆远指了指自己，无声的问道：“找我有事？” 白知微淡淡的点点头。 陆远继续无声：“等一会。” “陆医生，”那位患者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如果你们医院一定要请我的话，我也可以先干一段时间试试，先说明啊，如果我后悔了，可一定要放我走。” “放心吧，”陆远合上了病历，道：“很高兴的通知您，您肯定没有心理问题。” “真的？”患者的表情非常复杂：“可他们都说我有病。” 陆远对患者一向很有耐心，他慢慢劝道：“你最近的压力是不是很大？我建议你下次去精神科看一看。” “精神科？” “对，那边的医生水平更高。” “你早说啊，”患者不耐烦的站了起来，一把抓起病历：“我说怎么没什么效果，原来我们两个的级别根本就不对等啊！” 男患者走出咨询室时，还不忘瞪了白知微一眼。 白知微还以温暖如春的微笑。 陆远见了颇为感慨：“白医生果然不一样啊，我还是不如你。” “嗳，”白知微揣着兜走了进来：“对待病人必须像春天般温暖，你难道忘了？” “少废话，”陆远抬手向外一指：“我对我爸都没这么耐心过。” 白知微抿着嘴笑了一下。 陆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找我干嘛来了？” “差点忘了正事了，”白知微在听诊桌上叩了几下：“张主任让咱俩赶紧上去找他。” “上哪去找他？”陆远边问边站了起来。 对方抬手向上指了指：“十七层！” 两个人并肩向电梯厅走去，路过精神科的候诊大厅时，护士站里的小护士们纷纷聚拢靠近： “原来陆医生比白医生还要高呀，先前我怎么没有发现？” “真的哎，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 “陆医生又不像白医生，天天围在我们这。” “还是白医生看起来顺眼些，陆医生都没对我笑过。” “他倒是经常对我笑来着。” “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护士们每天都过的很精彩，精神科的高压环境一点也没影响她们的战斗力。 几分钟后，当17层的电梯门打开时，陆远和白知微走了出来。 精神科的主任医师张彦深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剑眉之间的川字纹一拧，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白知微还没开口，陆远就接过了话茬：“久吗？白医生刚通知我呀！” 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可白知微怎么听怎么觉的不舒服。 这一会，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张彦深后面走着。 一脸肃颜的张主任，领着两位“新手”开始查房了。 17层是精神科的vip病房，全都是专人专用。 走到第一间病房门口时，vip的楼层护士已经等在门口了。 “主任，”她对着张彦深点头道：“请进，” 一边说，一边把房门推开。 张彦深进门就招呼道：“怎么样？这里还住的惯吧？” 这间房不是套间，近30平的病房内并排放着两张床，一张给患者，另一张提供给陪护的家属。 看见医生进来后，坐在窗边的一位中年妇女站了起来：“挺好的，还是这里安静，我和他爸就怕孩子在住院期间受到其他病人的影响，那样的话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张彦深点点头，他深知精神科的病人情绪波动很大，往往旁边人一句不经意的话或一个无心的举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情绪失控。 “这里的环境是楼下不能比的，对患者来说的确有益无害，但费用也确实不少。” 直到现在陆远才注意到，眼前躺在病床上的男孩，正是之前普通间里要把光刻机捐给国家的“职转本”学生。 这一会，男孩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下，一双眼中散发着目空一切的光茫。 张彦深接过护士递来了病历看了一会，问道：“小智，昨晚睡的还好吧？” 患者小智都没正眼瞧主任一下，敷衍的点点头：“就那样吧！” 张彦深又翻了一页：“给你换的新药还适应吗？” 小智淡淡的看了主任一眼：“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张彦深微微一偏头，道：“那你觉得什么才是重要的？” “假如，”小智一秒从躺姿换成坐姿。 陆远和白知微，不约而同的向前靠近了一步。 小智的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假如，我合法搞到了一架俄国的白天鹅轰炸机，和米国的b2轰炸机，全部捐给国家，可以让我在咱们村当村长吗？” 众人神情自若，连小智的妈妈都是一副坦然处之的表情。 张彦深双手背在身后，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合的是什么法？” 小智眉头紧促：“不瞒你说，这两天我都在研究这个问题。” 张彦深眉目一挑：“不错，知道考虑问题的可行性，就是一个大进步。” 他对小智的妈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护士几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就在陆远也跟着走出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刚刚那位护士的说话声：“别多想了小智，放心吧，别说村长，就连石/稼庄的庄主都能封给你！” …………………… …………………… …………………… …………………… 祝各位大佬新年快乐！ 第三十五章 病房里的对决 陆远一听乐了，原以为只是位护士，没想到还是位战士。 vip楼层的走道装修，一如五星级酒店般豪华，这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的大佬。 就像是聚在一起密谋第二天的董事大会。 如果不是一些墙壁上的注意事项，和川流不息的医生护士，这些病人还真就跟旅游度假一样一样。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张彦深，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二位说道：“你们眼前的这些人都有着你们无法想象的经历，他们之中有的成功的很艰难，有的却又得到的太轻松。在他们眼里从不觉得自己有病，却又看谁都有病。” 跟在身后的陆远点点头：“我明白，典型的我见诸君皆有病，诸君见我应如是。” “呵，”白知微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能成功受些刺激也就罢了，怕就怕什么罪也没遭的那款也跟着凑热闹，那就不值当了。” “别轻易说什么值不值，”张彦深回头严肃的看了眼白知微：“别人家的事你又了解多少，价值观能一样吗？” 陆远深知张彦深的脾气，对自己的手下一向不留情面，有错立刻就指出，恨不得天天把他们拽过来训上几句才放心。 按照儒家学派的理伦：当老师的不可以给学生什么好脸色，最好严格按照一天一小打，三天抽一鞭的节奏。 白知微这会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马上双腿立正道：“主任，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张彦深又重重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 “稍息吧白医生，”一旁的陆远拍拍他的肩膀，笑的温暖如春。 白知微默默的看着他，此时此刻，平时的零零总总全都浮上心头。 这位看上去与世无争的陆医生，只要是在张彦深主持的会上，他全程都会拿只笔在一个小本上不停的写啊写，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可记的。 在白知微眼里，这明显就是个善于表现的假积极分子。 但在陆远看来，一是好的师资不能浪费，二，根据多年的教育锤炼，如果老师在上面讲课时，你手里不拿只笔，那就立刻会成为老师眼中的“重点关照对象”。 一笔在手，一课无忧的道理不是谁都能明白的。 一间间的病房顺着一溜查过去，很快他们又来到其中一间套房。 一进门陆远愣住了，外间的客厅里站了不少人，中间的沙发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一位里穿病号服外披西装的中年男士。 虽然一路走来见的大佬不在少数，可陆远还是被眼前这位患者的气场怔住了。 张彦深到底见多识广，进门后等了他们几分钟，中年大佬一见是他，立刻示意手下散开。 然后，爽朗的说道：“老张，你又来了？” 张彦深也在笑：“我不来，谁管的了你？” “嘿，”中年大佬笑的更欢了：“那我可说了。” 自打进门后，陆远和白知微就一直处于懵圈状态，完全摸不清这里的状况。 这一会，只听见那位中年大佬坐在沙发上，朗声问道：“唐三藏，怎么对？” “没了？”张彦深眉一皱：“就仨字？” “就三个字，”大佬得意的笑道：“你对吧。” 张彦深使劲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陆远和白知微。 后面的二位都是同款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是要干嘛？” 张彦深一咬牙：“这上哪答去，你对给我听听。” 大佬抬手一扬：“清一色！” 噢，是这个意思啊，陆远终于听出点意思了。 “下面注意听啊，”大佬在继续：“仙人洞？” 张彦深紧紧沉着脸，天知道他最近在家都忙了些什么，这会居然一个也用不上了。 “凡士林！” 这时，身后传来了陆远一字一顿的声音。 “嗯？”大佬探头向张彦深身后看了一眼：“今天带高人来了？” “你说对了，” 在精神科游走多年的张彦深立刻反应过来，侧身说道：“隆重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咱们心理科的陆卧龙和白凤雏。” 陆远和白知微配合的向前迈了一小步。 这一步跨的张彦深甚为满意，精神科病人的智商从来就不可小觑，而精神科的医生也不是好惹的。 聪明人对聪明人，本就是一场好戏。 不过此时相对于一脸淡定的陆远，白凤雏的内心仍然在呐喊：唐三藏对清一色？仙人洞对凡士林？这nm究竟是在玩什么？ 可留给他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沙发上的大佬又开口了：“听好了各位，空山鸟语？” 张彦深直接看向陆远：“你上。” 陆远点点头，道：“危地马拉！” “嘶～”大佬明显坐正了不少：“殃我鱼池？” 陆远：“福尔马林！” 大佬的声音不断在提高：“天上云追月？” 陆远依然平平淡淡：“中央电视台！” “嚯！”张彦深忍不住鼓起了掌：“对的好对的好，贺总啊，再对下去你可别忘了先前说过的话！” “别打岔，”贺大佬手一挥，道：“我正在兴头上呢！” 接着，他看着陆远眼一狭：“古道西风瘦马，对吧！” 陆远笑了，没想到上辈子无意间学的那些“杂诗，这辈子竟也派上了用场。 一见他笑，贺大佬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陆远笑着说道：“大盘bj肥牛！” 我靠！ 这几个回合下来，惊艳四座！ 张彦深激动的抿着嘴，用力的对陆远点了点头，之后又转向贺大佬，满脸的畅快伶俐。 这位只住院不瞧病的主，一向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连医生开出的治疗方案都要横加干涉，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开个药方才好。 为了这位vip能够得到正确的治疗，张彦深都快想吐血了，之后经其他病友支招他才知道，这位vip喜欢对对子，只要能对的上，说不定就能让他接受配合。 目前，这位大佬的斗志明显被激活了，他向周围的手下看了一眼，立刻一支文件夹被递了上来。 …………………… …………………… 第三十六章 大脑也在赌(求月票) 目前，这位大佬的斗志显然被激活了，他不动声色的端起一杯茶，接着向旁边的属下看了一眼，很快一支文件夹被递了过来。 贺大佬翻了几页后，“哎，有了，”他眼睛一亮：“听着啊，问道南山？” “盘尼西林！” 照顾到贺大佬的情绪，陆远故意延迟了五秒回答。 “我就不信难不住你，如是我闻？” 陆远嘴一咂：“安非他命！” 贺大佬眉一皱：“你这左一个盘尼西林，又一个安非他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医生是吧！“ 张彦深哈哈笑了一下，道：“急了急了，你就说对不对吧！” 贺大佬没理他，继续往下翻了一页，扫了几眼后眼角一挑：“接着来，资治通鉴？” 这次陆远没有片刻停留，张口就来：“物理透镜！” “泰/国香米？” “印/度神油！” 白知微当即一个响指：“漂亮！” 一个“漂亮”脱口而出，张彦深立刻向他投来了“说的好”的目光。 之后整间病房陷入了沉默之中，张彦深缓缓扫过房里的一圈人，不禁想起之前的几次他们是怎样得意的看向自己的。 那个时候，他对这些偏门知识一向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但如今几个回合听下来，也觉的足以称的上一个“妙”字。 终于，坐在沙发上的贺大佬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张主任你别说哈，你这位后辈还真有些卧龙之姿，我今天玩的特痛快。” 张彦深的嘴角一直挂着笑：“那接下来你怎么说？” “嘿，”贺大佬依然爽朗的说道：“还说什么？你就说怎么办吧，我照做就是。” 张彦深双掌一击：“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可有一点啊，”这一会，贺大佬已经站起来，走到了陆远面前伸手一握：“这位是陆医生对吧？以后你可要常到我这坐坐啊！” “一定一定，”看着对方一脸的意犹未尽，陆远的内心在感叹，原来这心理医生的知识面不但要广，还要刁。 贺大佬握住陆远的手还舍不得撒开，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位志趣相投之人：“以后如果看上了什么，尽管先拿走再说，律师咱这多的是！” 说完，他向旁边的属下瞥了一眼。 陆远的心跳当即慢了半拍：“有您这句话，我已经很感谢了。” 张彦深立刻摆手道：“差不多得了啊，说话过下大脑总是没错的，别把晚辈教坏了。” 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大脑？”贺大佬急忙叫住他：“老张我问你，大脑是如何知道即将从肛门排出的是气体还是固体？” 张彦深脚步一顿：“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贺大佬得意的一笑：“大脑也有赌的时候！” “嘁，”张彦深这一会特后悔和他说了最后这几句话，先前的酣畅淋漓现在就只剩下淋漓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尽让我遇上这些货色。” 他边走边骂，陆远和白知微紧跟其后。 “陆远，”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刚刚那位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陆远立刻回道：“您放心，这是我们精神科医生的第一准则！” 此时，白知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会：“主任，听他那意思，刚刚站在房里的……都是律师？” “对，”张彦深点头道：“还都是很有经验的律师，他叫贺维，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陆远有点意外：“律师也有病？” “谁都有病的时候，估计是坏事做多了，但又有些良心，折磨的呗！” 可以理解，陆远和白知微都没在问什么，毕竟谁都知道“资本的累积都是血淋淋的”。 一路向前，直到路过一间敞开房门的病房时，张彦深才停住了脚。 他向里面噘噘嘴，对着白知微说道：“一会我还有事，今天就陪你了，没问题吧！” 白知微点头笑道：“没问题！” 不明所以的陆远什么也没问，依然陪着张彦深往下走。 这一会，张彦深和他并排而行，道：“还记得上次那位睡不好觉的画家吗？” 陆远还真没忘：“记得呀，怎么样？他现在睡眠好些了吗？” “彻底不睡了，”张彦深摇摇手道：“简直是神了，不但不怎么睡，精神头比我还好，一会还要带咱俩去看画展呢！” “画展？我不懂这个？” “我也不懂……” 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张彦深抬手敲了敲门。 “门又没锁，自己进来吧！” 推门而入，客厅里的场景立刻让他俩同时怔住了。 陆远忍不住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原先客厅里的几件家具全被推到了墙边。 立在中间的画架上靠着一副一人多高的油画。 这是怎样一副画啊，只一眼，陆远就完全被吸引了。 暗红的天空，在一片若隐若现的雾黑山脉映衬下，打眼先是招展的长幡、接着是手持锁链的鬼卒、再来是锣鼓锁啦、持扇的夜叉…… 这些画中“人”一看就是先头部队，所以他们只占据在这副画的最低处。 让陆远瞳孔紧缩的还是在中间的浓墨重彩。 飞檐、潮风、抢眼的朱漆、华贵的斗拱…… 一座古老的宫殿在一片浅雾中大煞四方，宫殿之下，挤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人”，没有一个是姿态完全相同的。 “这是？”同时走到画前的张彦深，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体：“这都是什么？” 凑近些才发现，这些都是著名的冥界代表：长舌挂胸的吊死鬼、浑身浮肿的溺死鬼、肚大如鼓的饿死鬼……花色全、款式多，关键量还大。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就是一座集无数恶鬼为动力的銮驾。 由于作画者出色的画功，眼前这副巨作仿佛让张彦深听见了这些恶鬼被銮驾碾压之后的惨叫，无边的惊恐及污血掀起的绝望。 整幅画构思诡异，用色大胆，所有站在它面前的人，都能感受到无比扭曲的视觉冲击力！ ……………… ……………… 第三十七章 女人的叹息 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就是一座集无数恶鬼为动力的銮驾。 由于作画者出色的画功，眼前这副巨作仿佛让张彦深听见了这些恶鬼被銮驾碾压后的惨叫。 整幅画都弥漫着无边的惊恐及腐血掀起的绝望。 不得不承认这幅画构思诡异，用色大胆，所有站在它面前的人，都能感受到无比扭曲的视觉冲击力！ 陆远怔怔的站在这幅比自己还高出两头的巨作前，眼里闪着不可捉摸的目光，好一会他的心跳才得到缓和。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看到空间幻境里的场景，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就是：这么近，那么远。 “怎么样？”这幅画的创作者江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谦虚的问道：“我这幅画还行吧？” “还行？”陆远眉一扬：“那管这叫还行，不瞒你说，其实我原先根本就不懂画，如今看了你的作品才知道什么叫艺术、什么叫巨匠！” 江秋怔怔的看着他，同时怔住的还有张彦深，他这会看向陆远的表情一点不弱于看见这幅画的震惊程度。 “呵，”张彦深呵笑了一下：“你这小子，要不是这画的确不错，我还真以为你是在夸大其词呢。” 江画家这一会的心情，就如夏天躺在阳光妩媚的白沙滩上，几个比基尼美女正围着自己又是递水又是擦油，别提有多美了。 也不知怎地，能得到这两位外行跨业界的赞美，居然也很有成就感。 这时旁边的张彦深倒是说了一句看似内行的话：“你这次怎么画的这么快，我以前看你画一幅都老费劲了。” 江秋立刻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这都要归功于陆医生的帮助，我已经好久没有思如泉涌的感觉了。” 他接着科普道：“其实对于一幅作品来说，画期的长短完全取决于作画者，比如梵高，那人的大脑就是个中央处理器，一个月画几十幅跟玩一样。 但也有向达芬奇那样精确到毫厘的，他为了画一幅画常常要先写一篇论文，他手下的作品必须符合严格的比例与结构，光影关系非常精确，堪称是工程机械制图，作品的素描手稿都标注有精确的比例，” “哎哎哎，醒醒哎，”张彦深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当你是谁，还达芬奇、梵高，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我也就打给比方。” 张彦深看着老友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为他高兴，也为他担心：“这下好了，我请陆远来是给你催眠的，谁知道你就眯了个五分钟。” “不不不，”江秋的黑眼圈依然没褪：“困扰我的不是失眠，而是思维枯竭，你不也说过嘛，必须要从根上解决！” “现在找到根了？” “看看这画还不明白？我又站起来了。” 一旁的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会他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画作上挪开，问道：“您这画叫什么名字？” “看看，”江画家手一指：“这问题一听就是明白人，陆医生您猜猜看呢？” 陆远：“我不喜欢猜！” 张彦深：“我来猜猜，就叫鬼画符吧！” “神tm鬼画符，”江画家转身看向自己即将完成的大作：“我想叫它《府君出行图》。” “府君出行？”陆远双眼陡然一锐：“你的意思它是泰山府君的銮驾？” 江秋的这幅画陆远一看就明白，灵感完全来自那天的幻境，可是当天他自始到终全程都在，一点没看见什么有关泰山府君的图文提示。 “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画风，” 江画家在厅中缓缓踱步：“所以我在这方面颇有研究，宋代曾经有幅巨型壁画，全图长62米，描绘的就是东岳大帝出巡和返回的壮观场面。 这幅巨型壁画分为东西两部分，东半部为“启跸”，西半部为“回銮”。 启跸图中的泰山府君端坐于四轮六马大辇之上，旒冕龙袍，端庄威严，大辇四周文武百官，前簇后拥。 回銮图中所绘场景与“启跸”相同，仅增加了二只夜叉抬虎和骆驼驮卷宗，以示出巡圆满成功。整个画面共计697人，其装束、仪态无一雷同。 我当时有幸见到了它的复原图，那画真是会让你驻足在前，忘了时间、也忘了年代！” 陆远和张彦深没有说话，他们完全可以想象，仅眼前这幅等身多高的画都能给他们带来视觉冲击，更别说什么连绵如长廊的壁画了。 “但是，”江秋慢慢的看向陆远：“当我那天在梦境里置身于那座万鬼銮驾时，我当即推翻了之前的观念。” 他猛然走向面前的巨画，双手展开，激动的说道：“万鬼作轮，血海托底，鬼吼声声，彼岸环栽，如此诡异的銮驾除了泰山府君，我试问谁还配的上？” “别激动，”张彦深的职业操守始终在线：“注意控制情绪。” 江秋笑了：“别担心，我现在比你还正常。” “那咱们就干点正常事吧，”张彦深对他挤了挤眼，道：“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看画展嘛！” “对对对”江秋一秒回神：“陆医生，一块去看看吧！” 陆远恭敬不如从命：“成啊，正好现在我对画还挺有兴趣的。” 三个人说着就走出了病房。 再次穿过走廊时，正好看见先前那位律师大佬贺维。 正和别人说着话的贺维一看是他们，隔的老远就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唉～” 正还以微笑的陆远，瞬间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声音？ 只见眼前说的说、走的走，一切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可为什么会凭空传来一声女人的叹息？ 让陆远奇怪的还远不止这些，他似乎记得自己听过这声叹息。 忽然，当不远处的贺维转身离开时，他想起了这个背影。 那天的贺维似乎刚来到精神科不久，身边还陪着黄副院长，就在那天他与陆远无意的一眼对视， “唉，” 陆远明明也听到了同样的一声叹息。 没有忧怨、没有仇恨，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心。 ……………… ……………… 第三十八章 第一桶金(求推荐票) 前段时间在精神科的候诊大厅，黄副院长陪着一位患者来看诊，陆远觉得自己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眼前的律师大佬贺维。 同样，那天贺维与陆远也无意的对视了一眼，结果 “唉，” 陆远分明也听到了同样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在他的脑海里凭空而起，没有忧怨、没有仇恨，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心。 张彦深和江画家这一会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看陆远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张彦深奇道：“怎么了？” 陆远这才从恍惚中抽离：“没事，忽然觉得贺律师很牛逼的样子。” “噢，”江画家似乎也认识贺维，他向对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的确牛，按照我们一贯的经验，狂妄自大者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贺总倒是个例外，他之所以口出狂言是有足够的资本的。” 一旁的张彦深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向前走着，无言也是默认的一种表达方式。 当三个人坐进商务车的时候，陆远这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还穿在身上。 同款着装的还有张彦深，他看了眼陆远又看看自己，笑道：“我是无所谓了，你呢？” 陆远也在笑：“您都无所谓，我敢有所谓嘛，不过如果我们俩穿成这样陪着江老师去看画展，那别人见了会不会……” 两人同时看向前排的江画家，江秋当机立断对着后视镜说道：“展厅的空调很足，一会你俩都给我把那玩意脱了。” 送他们去省文化美术馆的车，一路轻车熟路，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进场馆之前，江秋停下脚步看了他俩一眼。 陆远立刻会意，脱下白大褂担在胳膊上。 张彦深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先穿一会再说，我怕着凉。” 江画家直接向老友伸出了双手：“不就一层薄薄的料子，穿和不穿有什么区别。” “那你还非让我脱。” 三个人好不容易整装待发，江秋一路领着他俩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展厅。 据江画家介绍，这间展厅的面积在省美术馆绝对数一数二。 这几天将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展望艺术成就展”，本次画展由省艺术协会举办，画展上云集了大量国内油画大师的作品，江秋有幸也被列入了邀请行列之中。 他这次为画展一并提供了七幅作品，其中有几幅还属于首次面市，可惜那幅最近创作的《府君出行图》没有赶上这次参展。 不过据江画家自己介绍，即使时间允许，他也不会轻易示人，必须为它举办一次特别的新品见面会。 三个人边走边看，展厅里来来往往的能见到不少美术院校的学生以及绘画艺术爱好者，偶尔也会有一些收藏爱好者在其中猎寻自己钟意的艺术作品。 江秋似乎对这里的布局提前做了些准备，正好逛完一圈后，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江秋的画风，这一小块地方的灯光明显调成了偏暖的色调。 但每一幅作品上倒是单独给足了背光。 一踏入其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接着竟有了不由自主想一探究竟的期待感。 陆远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走到了一幅作品之下，这一幅画标注的尺寸为43x38cm，整幅画作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紫，自下向上、由深至浅，仿佛集齐了不同色号的紫。 要换作之前他一定会觉得，这玩意要我来，也绝比能画的出来。 可到了现如今，这幅除了各种紫再无它物的画，竟能给他一种扑面而来的诡秘和恐惧。 他静静的站在那，心里反复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件艺术品究竟在展示怎样的“艺术”？勾魂术吗？ 当即决定死都不会花钱把这样的艺术品挂在家里。 江画家见他对这画有兴趣，默默的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自己的作品问道：“这幅《紫怨》是我前两年的作品，感觉怎么样？” 陆远呵呵道：“挺好、挺好！” “你喜欢？” 陆远沉吟了几秒，决定实话实说：“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但不知为何，它给了我一种感觉……即奢华，又不可靠近。” 这话虽是陆远脱口而出的大实话，却同时让江秋和张彦深都吃了一惊。 张彦深推推眼镜认真的看了看陆远，判断他并没有奉承的意思，想想也是，这小子也没有奉承江秋的必要。 但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之前，江秋每次拿出自己的画作问他时，自己说来道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还行、不错、马马虎虎、什么玩意…… 同样，让江秋惊讶的原因也是因为陆远这几句话，这一会，他正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陆远看他这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其实我根本就不懂画，纯粹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江秋这一会的声音有点激动：“不瞒你说小陆，当初我画这幅《紫怨》时，就是想给诡异批上一件华丽的外衣……” 在江秋热情演绎的解说中，陆远和张彦深同时愣愣的看向那幅《紫怨》，华丽的外衣？外衣搁哪藏着呢？ 两个人一通好找，结果愣是没找出个因为所以，正当他俩站在画前聚精会神时，不知不觉身边已围上了不少的参观者。 原来在仨人无心的“推送”下，已经有不少人对这幅《紫怨》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其中有两位参观者当即就提出了购卖意愿，被陆远身后的经纪人热情的请进了附近的贵宾室。 江秋这一会的心情明显愉悦的很，他抬手指向其中一幅画作：“陆医生，从这里开始向左数七幅，全是我的作品，你看看是否有钟意的？” …………………… …………………… 第三十九章 颤抖的画 这话谁都能听明白，陆远更不在话下，这是准备送他一幅画了！ 都不是矫情的人，双方稍稍客气了几句，陆远开始认真的挑画了。 他这一会看的还挺认真，因为江大师的阴间画风，所以他一再提醒自己，千万别带幅回家只能罩上的画，那样看上去就更诡异了。 一、二、三， 三肯定不行，第三幅就是那幅《紫怨》，况且这一会你看不上伦家，伦家现在也已经有人争了。 四、五、六， “嗯？” 终于，当陆远走到第六幅画面前时，他的脚步停下了。 这是一副45x35cm大小的画作，一望无际的沙漠掌控了整幅画布，看上去荒芜又冰冷，纵横铺开的几笔浅金色，却又给它增添了几抹神秘和希望。 在画的近景处，一个特大号的脑袋背对着站在画前的驻足者，仿佛正望向沙漠的尽头，让陆远挪不动脚步的就是这颗脑袋。 这仿佛是一颗大脑的解剖图，没有外部组织，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大脑的内部结构，哪里还有什么脑容物？ 完完全全就是一座绚丽耀眼的星系。 深不见底的默黑中，布满了映射着形形色色光辉的星球，黑暗的最深处迸发出一道光电，仿佛携带着未知的能量，冲向一片星云…… 这一刻在陆远的眼里，这座藏在脑袋中的星系仿佛运转了起来，数不清的星光一闪即逝，无声无息却又无穷无尽。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陆远问话的同时已经看向了右下方的提示卡片：《星系携带者》。 “星系携带者，”此时，江大师也脱口而出：“你喜欢？” 陆远点头：“不是一般的喜欢。” 今天，这里虽然有江秋的画品，但他其实不用亲自到场，之所以要来，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送一幅作品给陆远。 经过上次的催眠治疗后，江大师仿佛又重新恢复了满血状态。 他知道这必定是陆医生的功劳，所以早就有这个打算，这一会看见陆远也喜欢自己的画作，才终于放下了一片赤心！ 此时，张彦深却开口问道：“不再多看看了？” 陆远向后瞄了一眼，隔壁那幅尺寸太大，几乎是眼前这幅《星系携带者》的三倍，而且只简单的瞄一眼他就已经瞧出些眉目，又是那种扭曲诡异的画风。 还是算了吧，先前的《紫怨》那么小都摆不平，更别说这个大块头了。 现在的陆远隐约有些怀疑，江大师天天沉浸在这堆玩意里，能拖到现在才发病已经是奇迹了，但凡换个伤春悲秋系列的，早就给这些画收了。 所以陆远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不看了，就它了，我还真挺喜欢这幅画的。” “对，”江大师的眼里满是赞同的目光：“艺术品也是很讲眼缘的，喜欢的千金易舍，看不上的一毛不拔。” 张彦深瞧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陆远有点摸不着头脑。 回去的时候，江秋因为有点账要收，所以没和他们一同返回。 这一会坐在商务车上的只有张彦深和陆远两人。 车刚起步，张彦深就指着搁在陆远腿上的《星系携带者》问道：“知道这画值多少钱吗？” 陆远虽然对艺术品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江秋还是有些名气的，虽然这两年已经有些没落了。 “不清楚，”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江大师的画，怎么也得值个两三万吧？” 陆远一脸的娴静，心中早在接过这幅画时就乐开了。 “两三万？” 张彦深拔声而起，同时，商务车也跟着微微晃了一下。 “我的天，”张彦深不禁感慨，这位品起画来圈圈点点的人竟会比自己还要外行：“虽然也料到你不懂行情了，但我实在没想到你外的那么多？” 陆远立刻将手中的画稳了稳，之后又试探的问了句：“难道这画能有五万？” 张彦深叹息的看了他眼：“江秋的画在全盛期时，成交价最高达到过126万，算下来能有36万一平尺，就算是在现在卖个十多万一平尺也是不成问题的。” 张彦深说的铿锵有力，字字如磬。 随着他耐心的解说，陆远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展开了阳光遇雨露，再现彩虹的微笑。 他俩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前面开车的正是江画家的司机。 陆远的嘴角根本包不住笑意：“十多万一平尺？也不成问题？那我这幅……” 这一会，他的坐姿无比的虔诚，要知道现在搁他腿上的说不定就是一辆中型轿车啊！ “你现在明白了？”张彦深瞧了眼对方窃喜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但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是否会向最后那幅画迈一步？” 一秒，只一秒的时间，陆远满脸的喜色完全凝固了，腿上的那幅画在微微颤抖。 终于，在几息后他说出了之前无数人喊过，之后还会有无数人喊的名言：“草～” 张彦深这下终于舒服了，按照他那个性格，做坏事一定要擦干净屁股，做了好事更需要敲锣打鼓。 他之前可是实实在在提醒过陆远的，怪只怪陆远的眼中只看内在，不看外表。 现如今这个社会，能靠脸的谁还攒实力？ 陆远这一会满脑子都是嗡嗡嗡，前一秒还在为自己得了辆大众而得意，下一秒就莫名其妙损失了一辆宝马！ “唉，”他喃喃的自语：“主任啊，您怎么不早说，不早说也就罢了，干嘛现在又说？” “你这小子，自己不识货还怪上我了，”张彦深抬手拍了他一下：“再怎么说你这画也得有二十多万吧，以后说不定还要升值，改天你必须请我吃顿饭！” “一顿饭哪成，”到底是心理医生，自我修复的能力呼之则来，陆远笑道：“以后您想吃什么尽管说话。” 随着气温的一天天降低，江州市也迎来了最冷的时候。 这段时间，妙若琳的新书已经发布到第五天了，下午两点，叮叮一声手机提示。 正坐在电脑前码字的妙若琳拿过来一看：“我去，才三万字居然就来推荐了。” ……………… ……………… 第四十章 我只想自给自足 自打一个寒风嗖嗖的清晨，妙若琳从对门陆医生家跑回来后，她就一直处于大门不出、全程闭关的状态，就连隔三差五的猫咪遛弯时间也给省了。 于是那只猫，肉眼可见的又肥了一圈。 没有暖气的房间内，一位长发结窝的女人，没日没夜的坐在电脑旁，码字！ 那一夜，她挣扎了很久，是继续把之前那本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书给写下去，还是重新上纲上线开新书？ 毕竟原来那本《我的男友来自墓地》在出书之前，也凝聚了她激昂的信心和对月进万元的憧憬。 结果随着字数的日渐茁壮，除了收获了一堆骂名，只剩下日趋消瘦的积蓄。 实在撑不下去了，十多万字居然还没有签约，这帮不识货的编辑，不要也罢！ 可……？难道自己可以不吃不喝，难道在贴吧里永远都要罩着一顶启创四大名扑的帽子？ 看着每日在镜子里头不洗、脸也不洗，棱不棱、鬼不鬼的样子，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拼尽挣扎，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办法…… 直到……那一天在自己的邻居家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场梦，她的心灵之窗一下就被撞开了。 当天回家，妙若琳直接就冲进了浴室，彻彻底底把自己仔仔细细给清洗了一遍，就好像皮肤上真的覆上了一层水晶兰沁出的腐臭粘液。 没办法，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必须要经过清水的冲涤才能骗过自己那该死的心理作用。 之后，神清气爽的坐在电脑前，洋洋洒洒敲下了6000字的新书投给了“启创中文网”的编辑，本以为会等上个一二日的内投，没想到在当天下午，就得到了编辑大人的回复：有点意思，可签！ 当时的妙若琳，一下蹦起，立刻抄起手机打给了自己的姐姐，目前，家里也只剩下姐姐还在支持自己。 “姐，我又发新书了，这次是内投嗳，你知道内投有多难……” “知道了琳琳，姐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嗯……？” 一向对自己温柔可亲的姐姐，这一会听上去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过妙若琳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这一会只对写书感兴趣，脑子里有货，敲起字来也流畅了不少，码字的节奏丝滑如水，连绵不断……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发书仅仅一周的时间她居然就收到了作家助手上发来的通知。 新书《梦境深处》将于下周上推荐了，虽然只是一个网页推，但对于她来说也是写书以来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这一会，妙若琳捂着嘴，一遍遍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提示，再三确认后，她立刻截屏、马赛克书名、发贴。 一套流程走下来，终于舒坦了。 对于眼前这个百度的“启创”作家贴吧，她几乎天天都要刷上几遍。 看着上面一个个从萌新飞升成大神，从一开始口口声声叫人家小扑街，到现在狗腿似得跟在后面喊“大佬，给个章推呗！” 这群大佬当中，有从第一个月45元稿费，到一年后百万版权的，有从女朋友倒贴的软饭男，三年后给丈母娘在魔都买房的，还有从一指禅到触手怪补个税都上百万的…… 她娘的，反正就是一群妖魔鬼怪！ 虐归虐、爱归爱，妙若琳依然忍不住天天上去瞧一眼，因为看着他们就总感觉自己或许、万一、说不定、有可能……也能成呢？ 贴子发出后，吧里果不其然就沸腾了，回贴不断，小吧主居然很快就给她加了个“精”。 “芜湖～” “萌萌姐姐好腻害！” “楼主坐稳了，要起飞了！” “垃圾推荐，不要也罢。” “三万字上试水推？不发书名一律算托。” “私一下书名，四大名扑的头衔我帮你顶了。” “已阅，切了吧loser。” “loser+1” …… 渐渐的，楼一高，就开始有人借机建楼中楼了。 “大佬三万字上推？帮小萌新看看为什么发的书不能通过啊？已私。” “那就一定是：非常抱歉，因其内容含色情、低俗的描写……” “有多低俗，发出来让大伙判一判。” “这里都是大佬，快快快一字不改的发出来。” “快给我看，别逼本吧主踢你。” 贴吧上的一片繁荣这一会似乎都与妙若琳无关，她必须尽快码字，因为自己的余粮已经所剩无几，她必须尽快转出为进。 去他娘的征战启创！这一次，她只求自给自足。 房间里只听见咔咔咔的键盘敲击声。 当陆远夹着一副画走到自家楼下时，小区的路灯已经亮了。 无意间的一次抬头，让他看见了隔壁阳台上飘着的一间粉红色的珊瑚绒睡袍。 旋即那个梦境忽然又在眼前闪了一下，陆远一脚踩灭了半截香烟，合了合衣领踏上了楼梯。 …… 夜晚，7点刚过，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江州市精神病医院急诊大楼的门前。 一对中年夫妇匆匆忙忙的走下了车，之后一位看上去眉清目秀却精神恍惚的女孩，在两人的搀扶下走进了急诊科。 一路上，女孩的妈妈都在哭哭啼啼，不停的一会给女儿拨一下头发，一会给她整理一下衣角。 满脸苍白的女孩，毫无意识的被父母簇拥着向前。 一步一步、双腿僵滞，路过她的每一个人，她都会直愣愣的看上一眼，被她望上一眼的人立刻会感觉一袭寒风擦身而过。 当这一家三口走进急诊室时，早已有专人等在那了。 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医生看见他们后，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女孩的爸爸伸出了手：“您好，是苏总吧！” “是的，”女孩的爸爸满脸藏不住的焦虑：“您是余主任吧，这就是小女苏珊，她现在一到晚上就会精神失控。” 余希辉是江州市精神病医院的主任医师，一个小时前，他刚接到院长的电话，让他赶紧去急诊科接待一位特殊的病人。 “啊～” …………………… …………………… …………………… 第四十一章 他根本不是精神病 一声毫无征兆的尖叫，掀翻了整个急诊科的候诊厅，苏珊脸上的表情，忽然从毫无生机切换成满脸惊恐。 这一会，她那张本该水嫩红润的小脸蛋，仿佛打翻了造物主的表情包，时而惊怖、时而阴森、时而又害怕、接着难过、哭泣…… 双手在全身上下飞快的拍打，嘴里发出疾厉的叫喊：“走开，快走开，啊～不要再缠着我……” 她一面叫喊，一面在侯诊大厅四处乱蹿，一会冲进分诊台，一会又跳上长椅…… 两位护士一直帮着女孩的爸妈追劝着苏珊，却竟然一个也跟不上她的节奏。 余主任一双锐目始终盯着在眼前上蹿下跳的苏珊，忽然他大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幸运的是，女孩似乎听到了他的提问，她惊恐的拍打着自己，一边回答：“虫子，好多虫子，快帮帮我……” “什么样的虫子？”余主任继续问道。 苏珊这一会已经爬上了分诊桌，疯狂的甩着双腿，几乎已经怕到了极点：“你们难道看不见？这里到处都是啊？你们不是说医院没有虫子吗？啊～” 又是一声直击屋顶的疾呼，接着，女孩仿佛一只泄了气的娃娃，两眼一翻软软的从听诊桌上瘫倒下来。 幸亏她的周围站满了自己的父母和医护人员。 急诊科里除了见怪不怪的医护人员，还有一些同样也感同身受的病人家属，现在苏珊父母经历的一切，也是他们曾经或者正在经历的事情。 但是，他们现在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配合。 苏珊每一次发病，对她的妈妈来说就是一次地狱级的折磨。 在女儿又一次晕倒在地的时候，苏珊的妈妈直接在余主任面前跪了下去：“主任，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只要能治好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余主任和苏珊的父亲立刻上前把她架起：“您千万别这样，既然住进来了你们就放心吧！不过，你们有没有问过她，每次发病时她究竟看见了什么，还是说每次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 “不，”苏珊的父亲一边扶着妻子，一边叹气道：“她每次看见的东西都一样。” “看见了什么？” “虫子，按照她的描述，应该是一种黑色的小虫子，”苏珊的父亲沉思了一会：“但好像她每次都能看见很多这样的小虫子，我女儿每次发病时都会又拍又跳，就好像有成片的小黑虫在她的身上乱爬。” 苏珊的妈妈稍稍犹豫了一会：“余主任，不瞒你说，孩子的奶奶连和尚道士都请进家里来了，很有流量的那种，但之后也都不了了之，人家让我们换一条科学之路走走……” “于是，你们就送到我这来了，”余主任知道自己这会不该笑，所以赶紧转移视线：“你们两个先把患者送去b栋。” 然后他继续对面前的夫妇俩交代：“今晚我会安排给她上些镇静剂，让孩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再开始进行针对性的检查……” 一直到晚上十点，余主任终于劝走了在医院不肯离开的两夫妇。 ………… 江州市精神病医院，一直都被赋予了华东第一神的招牌。 这里每日所需接待的病人，远比其他三甲医院加起来的病人数目还要多。 在这里任职的医护人员，一直都是业界的佼佼者，面对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病患，他们都能拿出相对有效的诊疗方案。即使无药可救，这群经验丰富的医师也一定会给你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如果在他们这都判了死刑，那么即使你转到北上广也不会有多大转机了。 可是今天，院方的上级领导却收到了一封投诉信，按说医院每天收到几封投诉信都是很正常的事，那为什么今天的这封让他们格外重视呢？ 次时，昨晚忙到半宿的余希辉正坐在院长办公室里，放在他面前的是厚厚一摞病人家属投诉的材料和复印的文件。 余希辉一页页翻过去，才看了几页就狠狠的甩在办公桌上：“就这些还给送到你这来了，底下人解决不了？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他的怒气，老院长也能感同身受：“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他们解决不了，而是担心人家把事情搞大，说起来毕竟是在你这半年没治好的人，一换到一院的精神科半个月就给找准病症了。” 余希辉摆了摆手，一脸的铁青：“什么叫在我这，这医院几时成我的了？噢现在出问题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我哪句话说是你的责任了？”老院长也觉得窝火：“但这孩子的的确确就是你们二科负责的吧？” “我一会就把他的病历全给你调来，”余希辉坐不住了：“麻烦你给好好审审，看看哪条哪款出错了，我就不信了，自己送错地方还能赖上医院？” “他们毕竟花了快40万……” “又没进我腰包，实话实说这孩子我还真挺上心的，虽然我不是他的直属管床医生，但他的情况我还是了解几分的。” “你当时就没看出来他根本不是精神病？” “唉，”余希辉凝神于双目：“……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判断出来的，算了，一会我和你一起看看诊疗报告吧！” 走出院长办公室时，前一刻还凝神沉思的余希辉越走脸越青，他当即走进了拐角处的楼梯间。 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小夏，下个星期咱们院是不是有个院外会诊？……你记得发邀请函时，一定要把一院精神科的张彦深加上……” …… 江州市第一医院的精神科，这一会陆远和白知微扒在护士站的分诊台上，入眼皆是好戏。 …………………… …………………… …………………… …………………… 求各位路过的大佬留一点推荐票、月票……新书求一切，最重要的还是追读！ 清蒸跪谢！！！ 第四十二章 科花的日常 江州市第一医院的精神科。 这一会，陆远和白知微扒在护士站的分诊台上，入眼皆是好戏。 坐在站里的正是精神科的科花莫茉，只见她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填着手里的交班单。 而分诊台外，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壮男，一只胳膊搭台，一只胳膊叉腰，已经杵在这快半个小时了。 对此，精神科的医护人员，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要是科花当班，护士站前从来就不缺大献殷勤的人士。 男人，无论是有病的，还是没病的，见了美女都会另眼相待，区别只在于各自的表达方式。 对于这些屡见不鲜的事，其他医护人员全都保持视而不见，除了……刚调来不久的白知微，和刚穿来不久的陆远。 此时，得着空的两人人手一只保温杯，扒在护士台的侧面，沉浸在下午茶的美好时光里。 对于精神科这个闻之或忌惮、或好奇的科室，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出大戏。 不经意间就会有一股清流孜孜滑过，即给医护人员提供了观察病人的机会，也为候诊大厅的患者家属放松了心情。 但有趣的是，往往这些好事者一套程序走下来后，才发现他或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人家就是这种别具一格的个性。 这一会，面对大美女的冷眼相对，护士站前的壮男抱以极大的热情，他侧身对着侯诊厅大手一挥：“给所有人加一瓶葡萄糖，记我的账上！” 白知微见好戏开场了，立刻拍拍陆远的胳膊：“我看这人有妄想症，你怎么看？” 陆远此时却无意间闻到了白知微杯子里的茶气：“你那是什么茶，这么香？” 白知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水杯：“我这是自己打的小团龙，你喜欢？一会上我那拿一些。” “团茶，”陆远端端的看了白知微一眼：“宋代那种？” 白知微点点头：“知道的还挺多。” 陆远呵笑了一下：“知道你讲究吃，没想到喝个茶还那么费劲。” “不要拉倒，贵着呢！” “谁说不要，”陆远的视线又转向前方：“不要白不要。” 坐在护士站里的科花莫茉，冷冷的看了他俩一眼。 立刻，那位大块头反应了过来，对另一位小护士喊道：“刚才的葡萄糖别给那两个小白脸。” 大块头手指的方向，正是陆远和白知微站的方向。 “哧～” 莫茉忍不住笑了一下，站里的小护士也都笑着看了他俩一眼。 陆远没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就少了一瓶葡萄糖。 白知微“嘁”的一声，继续看戏。 或许是感觉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打动面前的美女，大快头忽然把自己的衣袖一下扒拉了上去，特英勇的样子。 这下，一向处事不惊的莫茉也吓了一跳，面对忽然伸到眼前的大胖胳膊，她强装镇定的问道：“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大块头一脸的凛然：“抽吧！” 莫茉瞪着一双大眼睛，微微将自己的办公椅向后滑了一下：“抽什么？” “抽血啊，你们护士不是有采血任务吗？”大快头又送了下自己的胳膊：“来吧，全部抽干！” 噗～ 白知微忍不住喷了一口小团龙，光着一只膀子的大块头立刻转脸瞪向他。 关键时候，护士长走了过来：“你好，请问你是家属还是患者，” 大块头刚想回答，护士长又把话接了过去：“如果是家属请在那边耐心等候，如果是患者也请耐心等侯。” 她的话刚说完，陆远和白知微已经走到了大块头的身旁，一人一边把他“请”到一旁的休息长椅上。 大快头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却是实在找不到话茬：“为什么让我等，他俩不是闲着吗？” 显然，他这会所指的是陆远和白知微。 陆远按他坐下后，双手揣兜站在他面前：“你确定要找我看？先介绍一下，我是负责电击治疗的陆医生。” 白知微：“我是他的助手，负责加大电流。” 此时，陆远脸上的笑容比白知微还要温暖：“要不，您来试试？” “不，”大块头叉腰的双手渐渐放下，眼中一片惊慌失措：“不不不，我可以等，我还有时间。” “小天～” 这一会，一位又瘦又高的女人，抓着一摞单子跑到了大块头的身边。 她戒备的看了眼陆远和白知微，接着，伸出双手按在大块头的肩膀上，轻声道：“怎么了小天？是不是又闯祸了？” “姐，我没有，” 先前，豪情万丈的大块头，这一会声音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我什么祸也没闯。” 女人按在大块头肩上的手指，干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可这会在陆远眼里，这双手却即有力又温暖。 “你弟弟没闯祸？”他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却听见白知微开口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他出了什么问题吗？” 面对眼前白大褂的提问，女人似乎比较犹豫，抿了抿嘴低头看向地面。 “姐，”大块头拍拍姐姐的手：“你告诉他们吧，他俩是电训室的！” “……什么室？”姐姐扬声问道。 这一会，叫号机正好显示了大块头的名字，姐弟俩一眼中标，丢下两位白大褂，站起身就小跑进了精神科的片区。 “我还以为是间歇性的，”白知微幽幽的看了眼，姐弟俩离开的方向：“没想到还是可持续性的。” “说你格局小吧，还不信，”陆远抬脚就走：“走吧，赶紧给我拿小龙团去。” 江州市一院自建科以来，一直设有“精神科”这个科室，直到两千年初才改成了“精神心理科”。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看字面意思就知道，一个是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另一个解决心理方面的疾病。 但孰轻孰重，站在精神心理科的候诊大厅就能一目了然，精神科的医生永远都比心理科的医生忙的多。 …………………… …………………… 隆重感谢：妙可书文5000赏、一点不老的书虫5000赏、你的论文呢5100赏，清蒸跪谢各位大佬！ 第四十三章 关心则乱(求推荐票) 而陆远和白知微之所以会有得空的时候，也正是因为他俩隶属于心理咨询科。 但既然把两个科室划到了一块，就肯定两者是息息相关的。 心理咨询科按照难度共分成三个等级，分别是心理问题、心理疾病和精神病。 现在社会已经跨入了高频时代，恋爱问题、婚姻问题、亲子问题、职场、学校……不同的起因引发不同的心理问题。 最初的心理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就会形成心理疾病，再往下走就会演变成精神疾病。 因为患者数量庞大，精神科的医生往往都会采取量表和开药的双治疗模式，这种模式不但效率高、还免责。 少数医生也会安排心理治疗，但由于医院的收费不比私立机构，往往聘不到较优质的咨询师，效果也就差强人意了。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那些广告漫天飞的某田某蒲医院。 他们总是会自创一些神奇的疗法，什么量子力学结合疗法，纳米技术疗法、或者中西医结合……反正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正好给他们钻了空子。 相对于心理咨询医生常用的“聊天室”治疗方法，精神科医生手中的处方权就立竿见影多了。 关键还在于，大多数的家属都是关心则乱，家人一但出现问题就想立刻解决，他们对于周期长、见效慢的心理咨询室，还是持抵触情绪的。 不过，这种情况在近几年已经大有好转，毕竟很多精神科的药物副作用也是非常明显的。 现今社会，各行各业都能看见心理医生的身影，很多高压的公司和院校都纷纷设立心理咨询室，及时为自己的员工和学生做心理辅导。 除了这些，不少明星和运动员也都给自己聘请了资深心理咨询师。 不少一、二线城市，优质心理咨询师的缺口越来越大。 江州一院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在精神科加设了心理咨询科。 …… 虽然这几天的温度一直呈下降趋势，但好在阳光还是很不错的。 江州市精神病医院b栋的一间病房内，苏珊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张病床上，此时，她的双眼仿佛有了一丝光彩，看着窗外的瓦兰天空，微微笑了一下。 一脸倦容的苏珊妈妈斜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女儿忽然泛起的微笑，似乎看见了希望。 住进来已经快三天了，女儿发病时的状况似乎减轻了一些。 唉，早就该来医院的，怪只怪孩子的爸爸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患上的是精神病！ 看上去瘦弱又无力的苏珊，忽然两眼一凝，半张着嘴紧张的瞪向窗台的方向。 苏珊妈妈立刻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好像还从没在白天发过病。 这也是苏珊奶奶坚持要在家里贴符作法的原因。 “怎么了珊珊？”妈妈随即紧张的问道。 “它……它来了，”苏珊的双唇颤抖的几乎说不出话，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紧张换成了恐惧：“它……它们来找我了。” 全身哆嗦的苏珊一点一点慢慢向后挪着，虽然恐惧，视线却半点不敢离开窗台的方向。 “我去找医生，”妈妈站起身准备按铃。 “别～出～声～”苏珊压着声音一字一顿道：“它……它们好像……还没发现我。” 这个声音听的妈妈寒毛炸起，她疑惑的看向女儿的双眼，那双眼目有焦距，眼神坚定，仿佛一切真就如她所说…… 于是，妈妈也忍不住看向窗台，除了……微微荡起的蓝色窗帘，再别无它物。 忽然， “啊～～”苏珊持续大叫了起来：“来了，它们看见我了，它们爬过来了。” 小姑娘又开始四处拍打自己，充满怖色的双眼一会看向自己，一会又看向床面。 接着，苏珊跳下床，双腿又跳又踢，两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不停的喊着：“滚开，跪……” 刚按下呼叫铃的苏珊妈妈，转眼看见女儿这样，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子把女儿罩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女儿撕扯自己的衣服。 “不要～”苏珊狠狠的推开她：“虫～虫～” 推开妈妈的苏珊，一把拉开房门撒丫子般就往外跑，妈妈立刻追了出去，幸好这一会外面的护士也赶到了。 几个护士熟练的给小姑娘套上了一间反穿衣，接着，无论苏珊怎样撕咬哭喊，飞快的把她控制在了病床上。 看着女儿身上一根根扣带，妈妈又一次瘫坐在地。 “为什么？”她独自喃喃自语：“珊珊为什么白天也开始发病了？” 一位持针的护士快速走了进来，很快苏珊的撕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苏珊的妈妈坐在一片凌乱的病房中，一时竟搞不清楚到底是疯的人可怜，还是清醒的人可怜。 悠悠蓝天，白云朵朵。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没有因为女儿的失常而改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苏珊的爸爸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此时，他的眼前除了被五花大绑的宝贝女儿，还有坐在一片凌乱中的爱妻。 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压制的男人终于流下了眼泪，陪他站在一块的还有精神科的余希辉主任。 “查出来了吗？”虽然眼中含泪，但这一会苏爸爸的声音却很冷：“我女儿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主任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唉，目前还没有结果，后天还有一项检查报告会从国外传过来，但愿那份报告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指导方案。” …………………… …………………… …………………… …………………… 隆重感谢：芝士是财富1500赏、文之有理500赏、有点甜的咖啡500赏、天天开心天天天天开心1500赏、一百块100赏、秀女的名册100赏、过往的往昔100赏、多多大叔100赏、可惜不是俊余100赏、未成熟的麦麦100赏、了解个100赏、李家老三100赏、太阳下的小雨100赏、老猫房上跳100赏， 发书以来一直没有认真整理打赏名单，但清蒸都记在心上了，跪谢各位大佬。 第四十四章 写了什么带劲的东西 苏爸爸眉宇间的川字纹愈渐加深：“除了等，难道就没有其它治疗措施？” “……就现在来看，” 余希辉稍稍沉吟片刻：“像苏珊这种在一天之中只发病一次，而大多数时间又很安静的患者，我们怀疑患者是否给自己设下了一个生物钟，或者给了自己某种心理暗示，比如看见了什么，或听见了什么直接诱导发病。” “还有给自己设闹钟发病的？”苏爸撑手按在太阳穴上：“听你这意思，珊珊是心理问题？” 余希辉点点头：“只要不是先天性或有家族遗传史的精神病，80%都是由于心理上的冲击导致大脑发出失控的行为指令。” 苏爸的头更疼了，他和爱人中年得女，爱的跟自己眼珠子一样宝贝。 这泡在蜜罐中长大的闺女，天天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她能受什么刺激？况且自己的女儿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没听说她受过什么委屈啊？” “心理冲击的方式有很多种，”余希辉向后退了几步，两位护工走进了病房，开始收拾满地残局。 “很多时候，别人的一句话或一个电影片段都会引发病症，国外曾有一位领导人，仅仅在出国访问期间参观了当地一场画展，回国当天就失常了，按照之后的调查报告显示，应该是有第三国为了挑起两国的争端，专门请心理学家按照这位领导人的人格分析，将他害怕和不能接受的事物全部融入在一张画里，再通过实地的灯光层层暗示来达到目的。” 站在一旁的苏爸爸听了这个分析后，当即决定：以后什么画展都他娘的不看了。 “之前我对这些全都闻所未闻，” 苏爸头痛的直摇，对这些他也毫无兴趣：“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这心理疾病是不是比精神病好治一些。” 余希辉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其实这两者是有一定联系的，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只能这么说，这两个都不好治。” 他目光坦然，一直看的苏爸从满面恼怒转为一脸无奈，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唉～”。 当苏爸重新回到女儿的病房时，豪华单间已经恢复如初。 他看着又陷入昏睡的女儿，又看了看蜷缩在沙发上的老婆，慢慢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足有一寸后的书——《求医不如求己》。 另一边，刚和苏爸分开后，一位年轻的男医生就快步向余希辉走了过来：“余主任，这是您让我调查的资料。” 说完，他递给了余希辉一只档案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接过档案袋后，余希辉没有拆开，仍在继续向前走。 “我在江州一院有个同学，关系很铁。这些都是他帮着了解的情况，王鑫从我们院转过去后，当天就办了住院手续，当时负责他的医生姓吴。” 男医生边走边说，看主任没有停下的意思就继续接着说：“其实他们对王鑫和我们院采取的治疗差不多，前前后后陆续使用了7种抗精神病药物，帕利哌酮和氯氮平也全都上了，结果都一样，没一个管用的。” 余希辉目不斜视：“直接说结果。” “是，” 随着周围的人渐渐增多，男医生的声音也跟着压低：“可直到有一天，那位吴医生忽然就联系了皮肤科和感染科的医生过来会诊……” 余希辉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之后就转到感染科了？” “是的，据说当时报告一出来，那位吴医生就跳了起来，说什么果然如此……” “吴医生？”余希辉喃喃自语道：“哪位吴医生？专家还是主任？” “什么也不是，”年轻的医生小声道：“就是一住院总，名叫吴忧，默默无闻的那种。” “默默无闻都这么厉害，等他有闻了还得了，”余希辉双眼微眯后说道：“你让你那位同学再帮我查一下这位吴医生。”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看着男医生慢慢消失的背影，余希辉的大拇指在下巴上来回捻按着：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就是能觅来人才的人才，余希辉从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二者皆是。 老天爷的脸总是说变就变，很多时候陆远都怀疑这位爷其实就是个娘们，即善变又矫情，关键还喜欢折腾人。 这一会，他提着两兜外卖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原本还想下班去给自己置办两身衣服，现在又变成了外卖和游戏。 其实外卖、游戏和阴天本就是绝配。 不过仔细想想，外卖、游戏好像和所有天气都很搭，所有的计划都会在这两位同时出现时取消。 噔噔噔，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后，刚拧开自家门锁，对门反而先开了。 “陆医生，”妙若琳的漂亮脑袋探了出来，幽幽的笑着：“下班了？” “哎呦我去，”陆远吓了一跳：“您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吗？” 忽然冒出的声响打乱了陆远的节奏，说到底还是因为和这位妙姑娘有过不怎么值得回忆的过往。 “吓到你了，”妙若琳立刻站直了好好说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想告诉你我发新书了。” “噢～”陆远：“那本墓地变前男友了？” “对，”妙若琳笑的媚眼弯弯：“现在换成《梦境深处》了。” 说完，她抬手比了个三，特得意的样子：“三万字就来推荐了。” 陆远：“看你这表情，这是好消息了？” “那当然，”妙若琳一扬眉眼：“我还从来没上过推荐呢，不过这周没了。” “为什么又没了？” 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很遗憾的事，妙若琳这一会的双手一直在拧着睡衣上的两只粉红色绒球： “我之前写的一章被禁了48小时，在它放出来前系统竟然算我断更，所以错过了这次推荐。” “被禁了？” 原本只想敷衍她一下的陆远，这一会倒有兴趣了：“你究竟写了什么带劲的东西？” …………………… …………………… 第四十五章 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刚提起些兴趣的陆远，忽然发现靠在门边的妙若琳眼神一直在自己手提的外卖上打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会，妙姑娘的脑回路终于又绕了回来：“我只是写了几个容易让系统误会的话，事后也就放出来了。” 她说的无精打采，似乎心事根本不在上面。 看着她那样，陆远呵笑了一下，直接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楼道的感应灯已经灭了两次，等第三次再亮起时，妙若琳已经回屋拿上了手机钥匙，重新跨出了大门，身后还跟着一只肥猫。 “我可以上你那蹭顿饭吗？” 她的表情看似有些不好意思，但说话的语气却又非常自然。 陆远可不愿毁了自己的良宵：“我买的又不多。” “没事，”妙若琳笑着伸手去接外卖：“我吃的也不多。” 看着美艳的敌军，陆远不得不打开了城门。 从卫生间里擦干头发出来后，妙若琳已经拆开外卖摆了一桌：“陆医生您管这叫不多？您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陆远无声的骂了一句：“这是我的晚饭和夜宵。” 糖醋鸡块、红烧肉圆、肉沫茄子、鸡蛋木耳炒粉丝，除了米饭还外加了一份三鲜炒面…… 这下好了，全给花姑娘拱了。 “放心吧，”妙若琳两手一掰方便筷，夹起一块炸鸡排看向陆远的时候头一歪，又对地上的肥猫递了个眼神。 陆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都这样了，也不差那一块了。” “谢谢，球球快说谢谢。” “瞄～” 陆远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毛球，“嘁”今天倒是不怕他了。 两人一猫吃的一个比一个认真，陆远渐觉赶不上节奏，于是打岔道：“对了，你还没说到底写了些什么禁语？” 妙若琳头也不抬的说：“粘液、粘腻、滑腻……”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你说呢？‘ 陆远忽觉疑惑：“不过，你干嘛要写这些？” “你不会自己看啊！” 陆远狭着眼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女人：“你这是多久没见到饭了？” “我今天什么也没吃。” “一天？你不会上你妈那去蹭顿饭啊？” “她是我后妈？很后的那种。” 也许自己也觉得吃的多了，妙若琳渐渐放慢了吞食的速度，趁他不注意又扔了一块鸡排给肥猫。 陆远假装没看见，这一会他真的已经点开了手机：“叫啥名字？” “梦境深处！” 陆远一页页翻了过去，之前听见那几个词就在怀疑，妙若琳当真把幻境中发生的事，给写进了书里，结果还真是。 只不过，妙作家已经把他俩的事代入了男女主角中。 三万字没多少，陆远一会就翻完了，最后一页是这样描写的： “终于逃出生天的陆近一路搀扶着小冰在野径上走着，忽然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两人终于可以在洞里休息片刻，这时陆近才发现小冰如琢如磨的大腿上，不知何时已被荆棘划的鲜血淋漓，他立刻撕下自己的衣袍，对着小冰的大腿摆弄了起来……” 文章到这就结束了，陆远抬头看了看已经放下碗筷的妙若琳，虽然吃了不少，但似乎吃的也很规矩。 每一只快餐盒里都只有三分之一见底，三分之二尚存。 “何必呢，”陆远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敞开了吃！” “真的？” “嘁，” 陆远忍不住嘴角上翘，抬手点进了最后显示为红色的书评，果然诚不欺我的还是书评。 “呸，我都抓紧被角了，你那边居然撤了。” “怎么摆弄的，麻烦下章写详细点。” “就是，这样～那样～轻点……” “呸，该水的地方不水！” “继续啊，我不缺那点流量。” “作者在憋大的了，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 看着这一条条评论，陆远的嘴角更弯了。 “你看见什么了？这么开心。”妙若琳探头看了手机一眼：“噢～” 她自己也笑了：“有时候我总觉得，屏幕背后的都是文学巨匠。” “巨匠的书可没这么好看。”陆远掐灭手机屏，开始认真吃饭，毕竟留给他的余粮已经不多了。 “那个，陆医生～” 吃饱喝足的妙若琳，在餐前灯的映照下，白皙中透着微霞。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陆远直接说道：“吃饱了？那就回去吧，没关系，一会我自己收拾。” 妙若琳仿佛有点消化不良的样子，她咬了下嘴唇还是忍了：“我是想问问，你还可以再对我做一次吗？” “咳～咳～咳～” 这下换作陆远消化不良了，一口气没捯上来的他，差点没咳过去。 稍顷，他才喘着气喝道：“再做一次？我对你做过什么啊？” “就是，”妙若琳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大准确：“就是催眠术啊！” “你说的是催眠术？” “对啊，不然你以为什么？” “我～”陆远塞了一块鸡肉进嘴，我以为nm！ 他生生咽下了这句话。 “可以吗？”刚吃饱的妙若琳已经自行转场：“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没准备好，”陆远：“你知道我有多贵吗？我们在医院都是按小时收费的。” “不能优惠一点嘛，”妙若琳忽然想起这个月的360块稿费。 “不能，你以为你是谁啊？” “要不，”妙姑娘忽然端端的看了眼小房间的方向：“我们换一种付款方式。” 陆远心里忍不住的mmp，他当然清楚妙若琳说的那种付款方式是什么。 通常情况下，房东总比老板还可恨。 女人啊，总是能准确的抓住男人的软肋。 “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和你说说，”陆远决定把主动权拿过来：“我这个级别的催眠术不是说做就做的，它太耗心神，需要时间去酝酿，你如果等不急那就请便。” 说完，他也看了眼小房间。 妙若琳这一会的心理活动已经千回万转，仔细想想对方的催眠术好像是不一般，如果逼的太狠万一……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了，听声音好像是在敲对门！ …………………… …………………… 第四十六章 《地表最强》的周杰伦 房间里的两人立刻停止了说话。 陆远压着声说：“你家好像来人了。” “谁？”妙若琳看着还有些紧张：“这么晚谁会来？” “你问我？”陆远“呵”的一笑：“再说现在才7点多，按照你的阴间作息，美好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妙若琳眨着一双大眼睛没再说话，屋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琳琳～” 陆远听着是个很温柔的女声。 眼前，“噌”的一下，猫先蹿到了门边，妙若琳跟着小跑两步一下把门打开：“姐，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拖个行李箱？” 外面的声音似乎也挺惊讶：“琳琳，你……你怎么在对面啊？” 坐在餐桌旁的陆远探出半个身子，对门外招招手笑道：“嗨～” 啪！的一声， 妙若琳已经领着猫蹿出去了。 看着关上的大门和餐桌对面空荡荡的椅子，陆远顿觉全身神清气爽。 …… 穿来这个世界已有一段时间了，陆远对于新世界新身份的双向并轨还算顺利。 除了两样，一是穷，二是早起。 对陆远来说，曾经早上长睡不起、晚上视睡如归的他，每天六点多起床简直就是种煎熬。 这一会，他正两眼空洞的看着百花花的房顶，血流不畅、四肢僵硬。 这种情况通常会持续到走下公交站台，才有所缓解。 一段时间适应下来，陆远对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不知不觉竟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今天的患者出人意料的多，快到十一点时，陆远才找到时间站到窗前透口气。 掏出烟盒夹出只香烟，放在鼻下来回闻了闻，又抬头看了眼天空，都这一会了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意思，看来要变天了。 “您好，” 背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们可以进来吗？” “当然，” 陆远转身的同时已经微微笑了起来，目前是一对年轻男女，他道：“请问，你们谁……需要帮助？”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青年，看着陆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女孩回头看看他，叹了口气：“是我男朋友。” “那你们请坐吧，”陆远起身给他俩倒了两杯水，这可能只有心理咨询科才有的待遇，立刻让女孩受宠若惊。 “谢谢，”把水接过去后，她直接说道：“我男朋友以前很爱说话的。” 男青年一直面带微笑：“也没有吧。” “怎么没有，”女孩哼道：“我说的是和现在比。” 陆远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丝毫不准备记录：“就是说现在你觉得他说话少了？” 女孩点点头：“话少了好多，还不愿意出门了……我们都觉得他好像得抑郁症了。” ”话少、出门次数减少，“陆远稍稍记录两笔：“这都挺正常的啊，谁都会有这样的情况，比如情绪低落的时候。” 坐在一旁男人，仍是一副浅笑：“比如天气不好的时候，比如没有比如的时候。” “嘿，” 陆远放下了笔，开始关注面前的男人，看着面相应该还不到三十。 斯斯文文中参杂了一些桀骜不驯，眼神十分干净，看着你的时候一直在笑，却又总觉得他的心思不在你这。 于是陆远问道：“平时喜欢看书？” 女孩眼睛一亮，看了眼身旁的男友小声道：“不止是喜欢，他……他是位填词人。” “还是我来说吧，”男朋友自己开口介绍道：“我叫方文坡，中文系毕业，从中学时就喜欢上了歌曲填词，但直到现在也算不上真正的填词人。” “嗯～” 陆远点点头，他觉得面前这位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轻人，思维清晰条理清楚，自己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心理疾病。 “怎么不算？”女孩继续强调：“是你自己不承认罢了，他写的词别人都愿意出钱买了，他还要继续拿回去修改。每次交上去之后，第二天又拼命拿回去，对自己写的东西永远都不满意。” 方文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小会，然后自己摇摇头笑道：“本来就不合格嘛！” 女孩的几句话倒是让陆远听出些眉目：对现实事物过分追求精益求精，甚至完美，这是强迫症的一种。 现在他虽然还不能判定对方是否有强迫症，但最起码已开始有这方面的倾向了。 陆远看向方文坡的眼中略带笑意，对方也不得不礼貌的看着他。 陆远问道：“为什么对自己的作品总是不满意？” 稍顷，方文坡很认真的答道：“这么跟你说吧，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这些都不是我的风格，完全是按照甲方的要求填的词，我想写出属于自己的词风。” 陆远凝眉道：“那你自己的词风又是什么样的？” “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咱们国家的古诗词，”方文坡道：“也试着写了一些歌词，可能是写的太low了，一篇也没人瞧上。” 这一会，诊室里的声音在陆远耳边似乎越来越远，幻境系统的字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宿主需要在一周时间内，完成5次幻境治疗……） 模式：幻境治疗一（真实场景模式，背景赞助商：地球） 真实场景选择：1方文山的成功经历，2上音作曲填词培训班，3周杰伦《地表最强》演唱会 难度：中级 工具箱：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完成任务奖励：高级宝箱 接受：是/否】 当陆远看见系统字幕上的“周杰论演唱会”时，一句“接受”差点脱口而出。 难道自带的治疗系统，还能安排他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这送分题还用想？ 很快，他把注意力放在3号选项之上——接受。 【幻境治疗倒计时6、5、4……】 此时，陆远的视线仍没离开方文坡的双眼：“你的想法很好啊，据我了解现在还没有古词风格的歌曲吧？” “是的，”方文坡继续解释：“所以我一直想把古风带入歌词，让歌曲变的更有底韵……” 他们没说错，这个国家还没有出现什么像样的古风歌曲，自然也没有什么优秀的中华风歌词。 这一会，方文坡忽然感觉对面医生的双眼越看越深不可测， ……………… ……………… 第四十七章 首席vip 刚绑定幻境治疗系统的时候，陆远就知道，按照系统说明的提示，现在这方平行世界会自动屏蔽掉来自地球的一切娱乐文化。 这些包括但不仅限于书籍、影视、歌曲……只要是这方世界近几十年没有出现过的文娱，无论对方是在幻境中，还是通过宿主本人的传递，都将在幻境结束后30秒内完全抹净。 这也是陆远来到这个世界后，心甘情愿投身于心理医生行业的原因，因为无论他说什么或写什么，只要涉及到上个世界的文娱资讯，这边的人民就永远接收不到。 【3、2、1……】 神奇的空间幻境，把他俩一下拉了“进来”。 “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 当这座被霓虹灯映的五光十色的碟状建筑物出现在陆远面前时，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脚下踏着的土地不是幻境，而是现实。 系统很有可能真的安排他们穿越了。 座标地球，2018年6月15日，万众期待的周/杰伦2018《地表最强》世界巡演在魔都正式拉开帷幕。 陆远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为了买一张现场的门票而大费周章。怎料当网上的预售网页刚弹出5秒时间后，就立刻挂上了三场入场券全部售罄的字样。 据说，最贵的票价最后炒到了两万，这是要躺在伦哥怀里看吗？ 所谓世事难料，陆远再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活的时候没看到的演唱会，“死”后反而看到了。 这一会，呆若木鸡的不仅是他，还有那位穿着羽绒衣的方文坡。 在路人奇怪的眼神下，方文坡还没有任何反应，只到看见陆远开始脱白大褂时，才赶紧脱下自己的冬装： “陆医生，”此时，方文坡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圈小星星在打转：“这是什么地方，噢不对，你对我做什么了？” 和陆远之前判断的一样，这一位思维清晰、条理清楚。 脱下白大褂的陆远，不慌不忙卷起自己的衬衫袖子：“你忘了？我是一位心理医生。” 方文坡奇道：“心理医生这么牛吗？” 他忽然有种选错行的感觉。 “牛吧，”陆远自己也在笑：“其实是你牛，我正在对你进行催眠治疗，你现在所看见的全是……” 方文坡：“幻觉？” 陆远：“不，是催眠之后的梦境。” “有区别吗？” “当然，你难道没做过一些非常真实的梦？” “我懂了。” 方文坡点点头，虽然他曾经的确有过很多梦境和现实分不清的时候，但比起现在，都不可相提并论。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和各种演唱会必备的战衣战器，眼都快闪瞎了。 方文坡顺着人流的行进方向，看见了那座的碟状会馆，问道：“这里正在举办演唱会？” “看着应该是，”陆远此时一直在琢磨：这系统把他俩投递到这就不管了？ “为什么您的催眠术会让我们在一起？” 陆远现在一点不怕这样的问题：“巫术，我是巫师！” 呵，方文坡一下笑了起来： “我曾在国外的网站看过一篇新闻，很多优秀的催眠大师会让患者看见或听见，催眠者事先安排好的设定，我想……”他转向陆远：“您一定就是其中一位。” 听到这，陆远什么话也没说，不得不承认他非常喜欢和这种会自我分析的患者打交道。 “陆老师……”忽然有位挂着工作证的女生向他们这跑了过来：“是陆远老师吧，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找到你们。” 陆远压着声对方文坡说道：“我可比他们高多了。” 接着，他对女孩招了招手：“没关系，今天的人太多了。” 女孩终于穿过人群跑了过来，圆圆的脸蛋热的通红，显然是急了。 她喘着气说道：“不～不好意思～陆老师，你们快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内场。” 这一会，陆远差一点就喊出一句“系统爸爸”，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系统竟会如此给力。 进演唱会现场也就算了，既然还能进内场，进内场已经够带劲了，竟然还有mm来领位。 “走，”抓着一件白大褂的陆远一把拍向方文坡：“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地表最强，今天你的诊费必须付双倍！” 方文坡头顶的小星星一直转个不停，他似乎有些预感，自己身边的陆医生绝非一般的心理医生可比。 在任何地方，有熟人都是好办事的。 没费什么劲，陆远和方文坡已经坐在了体育馆内场第三排的超级vip席位上。 四周的音乐一片炸响，这一会陆远甚至冒出了和后排换位子的想法。 nm真是太吵了，耳膜一直在打颤。 旁边的方文坡似乎也不大适应嘈杂的环境，两个人就这么以格格不入的表情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周围的灯光纷纷熄灭，只剩下撒满整个会场的荧光棒和歌迷们压制的惊喜声。 身处这样梦幻的环境中，连陆远也开始心跳加速了。 “周杰伦地表最强巡演”在魔都的第一场演唱会，终于开始了。 刷刷刷—— 在一片荧光棒的海洋中，位处中心的舞台投下了一片蓝色的光幕。 先前还有所压制的尖叫声，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场馆上空，荧光棒闪的更疯狂了。 接着，在舞台的蓝色光幕下，一位身着白色宇航服的人慢慢飘向了上空。 陆远和方文坡就这么仰头看着， 在听似梦幻的背景音乐下，演员完成了几十秒的高难度太空行走。 紧接着，一波接着一波，数不清的各色舞台灯束从各个方向肆意的射出又射回…… 就在音乐的节奏快到飞起的时候，身着炫酷银色太空服的周董终于出现了： “让我听听你们的尖叫声～” 本以为已经是最高分贝的尖叫，瞬间又高了好几档。 “这孩子是聋了吗？”沉津在一片光声海洋中的陆远，实在忍不住吐槽。 —— 剑圣易大师的冥想就像紧箍咒的碎念 问你出门有没带眼不是骂你有没长眼 皇子嘉文不就是我黄金甲那傲气的脸 让你画面一直呈现卓别林的黑白默片 …… 一组如火箭推进器的背景灯光在舞台中心不断旋转，周杰伦终于唱出了整场音乐会的第一首歌《英雄》。 ……………… ……………… 第四十八章 巨星的现场授课(求推荐票) 炫酷的舞效，紧张刺激的节奏，急促的鼓点让陆远瞬间热血沸腾，血脉喷张，也跟着吼出了一嗓子。 和现场版的激情四射相比，所有尺寸的屏幕都只是个屁。 这一会，陆远也心甘情愿的把一切放空，全身心加入了超级观众的行列。 面对陆远的投入，身边的方文坡还停留在记忆加载阶段：舞台上的这位究竟是谁？ 按照现场的超员状态，及狂热程度来分析，这位语速及快却又吐词不清的应该是位巨星，可自己居然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究竟是谁？ 在舞台上一伙蒙面绝地武士耍完一套光剑之后—— 击杀双杀三杀 pentakill 扛塔偷拆插眼让我传送 …… 前排一顺遛的烟花同时爆起，周杰伦的开场歌结束了。 中心灯效又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波澜壮阔的粉红色荧光海洋，和此起彼伏的欢呼。 这一会，谁也不会在乎今晚的星空是否美丽，因为再美也美不过此时此地。 摇了半天粉色荧光棒的陆远一点也不觉的自己傻，甚至还觉得没过瘾。 很快，全身布满led肌肉装的周杰伦没舍得让他的歌迷久等，随着手中的lde双节棍转速的不断升华……《双节棍》来了。 周董在这场《地表最强》演唱会上的三套演出服，在之后的公益拍卖会上以219万的价格秒速成交。 什么刀枪跟棍棒我都耍的有模有样 什么兵器最喜欢双截棍柔中带刚 …… 这不是周董的声音，此时坐在方文坡身边的一位大哥，脸上盖着“地表最强”的印章，脑门上扎着“地表最强”的发带，用声嘶力竭的声音喊出了这首歌。 面对这位大哥，方文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转脸发现，陆远也正在铿锵有力的碎碎念。 其实不止是他俩，整场观众这一会几乎都在大合唱，跟着唱了一段高速不带喘气的《双节棍》后，陆远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这一会歌好不好听已经不重要了，如此整齐划一的高难度大合唱，是怎么也不能错过的。 ——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 …… 《开不了口》在一派柔和的灯光下来了，满场整齐划一的荧光棒仿佛有领航员在指挥。 和前两首激烈程度相比，方文坡这一会终于可以好好听一首歌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陆医生，问出了憋了很久的一句话：“台上唱歌的人是谁啊？” “我老乡，”陆远这一会终于放下了荧光棒：“怎么样，帅不帅？” 方文坡更懵了：“你老乡？你老家哪里？” “就算告诉你，你也会忘，”在一片粉红的“夜幕”下，陆远诡异的笑了一下：“机会难得，你自己慢慢听吧。” 随着风格多变的舞美一次次切换，《夜曲》、《晴天》、《稻香》…… 陆远在一次次的大合唱中玩的乐不思蜀，早就忘了他现在是位医生，正在给患者治疗中。 而另一边的方文坡，双眼始终没离开舞台上耀眼夺目的周杰伦，此刻，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位陆医生的老乡绝对是位才气和人气双冲天的巨星。 他仍然特想知道这位巨星的名字，但看着身边也正在举行个人“演唱会”的陆远，想想还是不打扰了。 直到舞台上的一架象征时间的齿轮钢琴，散发出了蓝色的光茫。 周董轻轻的一挥手：“来首中国风送给你们。” 喔～～ 全场沸腾，几秒后又十分默契的恢复平静。 接着，百听不腻的前奏如一汪清泉伴随着波光粼粼的灯光，在整座场馆内孜孜流淌。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 刷的一下，台下的方文坡如过电般的定直在座椅上，一身鸡皮疙瘩全体起立。 他一把抓住了陆远的胳膊，嗓音颤抖的问道：“他究竟是谁？” 方文坡一字一顿问着陆远，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舞台。 “他叫周杰伦，”陆远渐渐找回了心理医生的位置：“这首歌叫《青花瓷》。” ——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 此时此刻，周董自弹自唱的一首《青花瓷》，已经把满场的观众带入了烟雨朦胧的江南水墨山水的意境之中。 而其中最激动的却是一位“异乡人”。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青花瓷》这首歌，寥寥几句的点拨却胜过自己灯下数载的修炼，这一刻，方文坡觉得自己突破了。 一直苦苦追寻不得的创作灵感，竟然在一场梦里找到了。 《青花瓷》的出现，可以说助推了周董的上升期，也让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位周姓才子。 这首歌初听时，仿佛微风中静静流淌在石上的山泉溪涧，再侧耳倾听，方才领略他想告诉你的一切，最美的人生恰似一场洗尽铅华，平淡归真。 方文坡如参见天尊般激动的看向舞台，终于他喊出了今晚的第一嗓：“周～杰～伦～” 坐在钢琴前的周董，好像有所感应的微微看了这边一眼， “喔～” 包括陆远在内，距离舞台的最近处瞬间激动了一大片。 “周杰伦、周杰伦，” 方文坡喊的还挺有节奏。 陆远：“其实这首歌的确是他写的，但填词人却不是他。” “嗯？”方文坡手里的荧光棒立刻放缓了节奏：“另有高人？” “对，”陆远点点头：“他叫方文山，是周杰伦的御用填词人，最善长的词风就是中国风。” “方……方文山？我没听错吧？” 方文坡这一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远也忍不住笑了：“没错，就叫方文山，是不是有种如雷贯耳的巧合。” “方文山、方文山……” 渐渐的，方文坡松开了一直紧攥着陆远的手。 此时，他已经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 ……………… 第四十九章 滚滚而来的中国风 听起来寥寥数句的歌词，在同为词作人的方文坡眼里，却勾绘出一幅幅端庄蕴秀、临窗写就的素心笺。 他心里很清楚，成就这首词的决定性人物必然是台上那位天才谱曲人，可之后让《青花瓷》久久回味、津津乐道的却又是这篇歌词。 就在方文坡为这一对天造地设祝福的时候，周杰伦琴声婉转——《兰亭序》驾到 ——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 接着，《东风破》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 再来，《烟花易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 一波又一波的中国风吹遍了全场，整座场馆已经陷入一片沸腾。 方文坡彻底沦陷其中。 此时，他已忘了计较身在何处，一句句方文山掏心掏肝写出来的歌词，正像纷纷落下的天外飞石，在方文坡的脑海里砸下了一个又一个深坑。 居然还能这样写？ 嗳，这段也不错哦！ 这最后两句真是绝了， 叮…… 一个昂贵的短期培训班，让方文坡的填词灵感横空出世。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草……” 最后一首歌是周董的《七里香》，就在陆远唱的最起劲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变的妖娆起来。 他知道，这个梦要到头了。 重新“坐”回心理咨询室的二位，一个激动万分，另一个意犹未尽，双方仍处于静音模式。 这一会，坐在咨询室的女孩，终于发现面前二位的表情开始有变化了，要知道，他们已经默默相对了近五分钟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医生和他的男朋友安静的几乎可怕，如果他俩再没有进一步的表情，女孩都要伸手探一探男朋友的呼吸了。 “呼～”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方文坡：“江州一院到底是三甲啊，藏龙卧虎天仙遍地，陆医生，你真是厉害。” 陆远点点头，虽然系统没能让他把整场演唱会看完，但这一次的幻境治疗无疑是最让他惊喜的一次。 他看向似乎已经铆足劲的方文坡，笑着问道：“你这会感觉怎么样？” “太棒了，这是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方文坡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这是什么治疗方式？简直就是把我大脑的沟壑彻底挖深了一遍。” 陆远一字一句道：“这就是催眠术，它的确可以帮助患者开发自己大脑的未知领域，至于效果嘛……取决于患者本身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方文坡感觉自己听到了重点：“听你这意思，我本身也有这方面的天份？” 陆远答非所问：“应该是能吃这碗饭的吧！” 这句话就好像你在问领导自己的水平怎么样？领导回答你“解决温饱是没问题的。” 这实在不是陆远不愿意鼓励方文坡，只是按照幻境系统的说明书，任何来自地球的娱乐文化都不可能在当地人的大脑中存活30秒。 此时此刻，对面的方文坡又能记住多少？对了，这一会已经超过30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远继续追问了一遍。 “很好，”方文坡又一次对医生确认自己收到的疗效：“说句开玩笑的话，现在我有一种被你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陆远挑了挑眉，似乎对方文坡的这种说法非常满意。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完成1/5） 模式：幻境治疗一（真实场景模式，背景赞助商：地球） 真实场景选择：周杰伦《地表最强》演唱会 成就奖励：你得到了来自患者的赞许，奖励现实同步幻境使用机会一次。】 嗯？ 陆远看着忽然跳出的系统字幕，不禁有些疑惑，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成就”奖励，不过这“现实同步幻境”也能算一种奖励？ 方文坡没有注意到陆远的异常，仍然说个不停。 “小薇，”他对身边的女友说道：“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你帮我把剩下的费用交一下，陆医生，记得开双份费用……” 一直处在懵圈当中的女孩一把接过男友扔过来的钱包，等再抬头时方文坡已经跑出了诊室。 “那个……医生，他到底是怎么了？”女孩只有问向陆远。 陆远此时递给她一张缴费单，温声道：“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回家注意观察，去交费吧！” “噢！” …… 一场治疗就是一场演唱会，陆远双手上举撑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放下，护士莫茉就来了。 咚咚咚～ 莫茉站在门旁扣了三下：“陆医生，张主任让你换下衣服陪他出门开个会。” “开会，”陆远问道：“开什么会？” 莫茉摆摆手已经准备离开：“你自己去问呀！他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前一刻还以为，今天都会这样愉快到下班结束的陆远，这一会赶紧套上自己唯一的羽绒服。 现在他出门穿衣的速度，比上辈子快的多，因为就那么几件，套上就走也没什么好挑的，这也是他一直想去逛街的原因之一。 “主任，” 刚走出门诊大楼，陆远发现张彦深的别克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拉门准备坐进去时才发现，这一会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正是住院总吴忧。 “吴医生也在了，”他随便招呼了一声。 吴忧点点头：“陆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坐在后排的张彦深挥挥手：“赶紧关车门，你不冷啊！” 带上门的陆远回头问道：“主任，咱们这是要上哪去开会？” “省精神病医院，”张彦深：“一会在那边有个碰头会，我想着应该带你去见一见了。” 正开着车的吴医生对陆远笑了一下：“小陆，主任是想栽培你了。” “开个会就是栽培？”张彦深道：“这么说起来，跟我出来开会次数最多的人应该是你吧！” 陆远一听：“哟，那吴医生有福了。” 这一会，吴忧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 ……………… 求推荐票、月票……以及最重要的追读。 第五十章 一个战壕的兄弟单位 这一次交流会的发起人是苏省精神病医院，按照惯例每一年的新版医疗指南出来后，各方各面都会碰个头交流一下对新指南的看法或治疗方向。 但其实都只是走个过场，主旨还是为了加深加深“感情”，巩固一下自己在圈内的地位。 下午两点，江州一院的主任医师张彦深，带着自己科里的两位医生最后一个到达会场。 能来参加这个会的都是市里甚至省里精神病方面的权威，由他们带进会场的自然也是自己看重并准备培养的对象。 一进门不少老面孔纷纷和张彦深点头招呼，在坐的大多数来自精神病专科医院，由于江州是省会城市，邻近辐射了不少区一级的精神病专科医院，向张彦深这样的三甲科室在这里无疑要少了一些话语权。 不过，陆远发现张彦深的气场倒是一点也不弱，最后一个到场也就罢了，一见面还特别受欢迎，看来自己这位看似不好说话的主任倒有个好人缘。 椭圆形的会议桌分成里外两圈，各院的领导坐里圈，陆远和吴医生这样的侧重点自然是坐外圈。 会议室里，坐在c位的余希辉一直微笑着等着几位入坐安静后，才客气的宣布了今天的与会内容。 其实这些在邀请函里都标注的很清楚，这一会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作为东道主的余希辉说完一段场面话后，对大家笑道：“知道各位都是大忙人，但既然上面希望我们时不时碰个面交流交流，那我这个带头人也就只好厚着脸皮请各位跑几趟了。” 下面马上有人客气了几句，张彦深只是笑笑，一直握着自己的保温杯什么话也没说。 接着，余希辉又道：“也别光我一个人说啊，对今年的新指南大家也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嘛，毕竟同在一个战壕里，平时多交流，就不会给别人引来没必要的麻烦。” 这时，青龙山精神病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发话了：“这指南年年都差不了多少，主要还是要看接下来施诊时遇到的问题，这一会我还真没什么好聊的。” “说的是，这一会还看不出什么。” “对，活学活用，活用后再总结。“ 都是每年的老熟人，谁也没遮着掩着，都想着差不多就散会得了。 “大家说的也有道理，是应该等遇到情况时再交流，”余希辉向张彦深那边看了一眼，笑道：“老张啊，你怎么不说两句？” 张彦深刚端起水杯又放了下来，道：“这能有什么好说的？指南不是刚下发嘛，以后照着做就是。” “哎，”余希辉摆摆手：“我说的不是现在，是之前。” “之前？”张彦深凝眉，直接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会议室里瞬间喝水的喝水，看手机的看手机，圈子拢共就这么大，谁家有什么好事瞒不了，出了什么糟心事自然更捂不住。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既然你问了……”余希辉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只见他慢慢说道： “大家虽然不在一起共事，但也都在一个圈子里，有些事之前互相通通气多好，省的以后见面时尴尬。” “尴尬？” 张彦深正眼瞧了瞧他：“谁尴尬？再说了，我平时有什么需要和你通气的事？你是我哪门子的领导？” 说这话的张彦深一点也没想给对方留面子。 余希辉在他们面前一向以行业带头人自居，张口闭口都喜欢压人一头，可偏偏这位张彦深却从没拿他当回事。 一旁青龙山医院的主任低头笑了一下，来之前还在想，如果今天张彦山也在会议名单里，说不定下午这场会就不无聊了。 最近圈内都在传，一位在市精神病院治疗了半年没见任何疗效的少年，转入江州一院的精神科仅仅半个月，据说不但查出了病因，还有痊愈的可能。 结果，这样的好结局不但没让少年的父母开心，反而一气之下把市精神病院给投诉了，说是短短半年花费了近40万，居然连是不是精神病都没看出来…… 要说这医患纠纷在每个医院都有，但像少年王鑫这种专科医院半年没治好，换到另一家半个月就大见成效的倒是少见。 在专科医院花了40万连是不是精神病都没看出，这事要是不给捂下来，很快就会成为“民间佳话”，到那个时候精神病院不但自己难看，还给江州一院涨了脸，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 张彦深自然也知道这事，不过他一直觉得事不关己，在他眼里那只是王鑫家和精神病院的事。 “这和我是不是你领导有什么关系，”余希辉强调到：“都是一个系统的，你那边既然查出来了，就应该和我这边商量一下。” 余希辉现在就纠结在这，如果一院先前查出病症后和自己这边开个会诊，等自己到场后再通知病人家属结论，家属就会认为两边的医生都在为自己孩子努力…… “我说你好歹也是位科室主任，怎么竟说外行话，”张彦深身体向椅背一靠，实在有点好笑：“我在自己医院做事，居然还要向你请示汇报，再说了，你自己瞧不出的病，别人还看不得了？” 大家都是科室主任，余希辉的气势也不弱：“我这能和你那比？你一三甲医院要什么有什么，王鑫毕竟是从我这转走的，在这都医得差不多了，你那就是捡了个巧。” 张彦深呵笑了一下：“照你这意思，王鑫当初要是不转院，你还能给他治好了？” 余希辉：“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巧了，今天王鑫的主治医师就在这，”张彦深回头看着吴忧一眼：“吴医生，你来给余大主任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这一会，吴忧正和陆远坐在张彦深后排的位置上，听了这话后，两个人都坐正了一些。 吴医生稍稍思索了一会，道：“其实我们当时对王鑫的治疗也陷入了瓶颈阶段，该上的药都上了，很大程度上也参考了王鑫带过来的出院小结。” 吴忧的话一出口，陆远和张彦深同时看向了他。 ……………… ……………… 第五十一章 诡异的钟 这一会，余希辉终于舒服了：“各位听听，我之前说的没错吧。” 已经多少天了，自打这事出来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会议室里坐的都是各大精神病科的主任，甚至副院。在听了吴医生的话后，原先只准备沉默的一群人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一众老江湖，看了看正在发言的吴忧，都觉得这是位老实人，应该属于说话不会拐弯的那款，看来这次一院的确有捡漏的可能！ 张彦深没搭理这些，只是深深看了吴忧一眼，可吴忧的话仍在继续：“我们对王鑫患者实在无计可施了，才开始想到找其它科室共同会诊。” 陆远转身看着吴忧，表情看似淡定，但夸张的90度侧身动作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位年轻的医生，正利用他丰富的肢体语言告诉大家：这个发言人在放屁！ “哎呀，”余希辉笑道：“老张啊，还是你好，咱们这和三甲医院就是不能比啊！” “你当然不能和我比，”张彦深此时已转过头，与他正面相对。 余希辉的眼里顿时肃寒。 张彦深缓缓旋开杯盖：“其实小吴说的也没错，但他只说对了一半，关键的一半还没说。” 余希辉心一拎，用余光扫了吴忧一眼，问道：“愿闻其详。” “当时，是我让小吴去找的血液科和感染科的人，原因就是……”张彦深回头看了陆远一眼：“原因就是咱们院心理咨询科的陆医生告诉我，患者非常怕猫。” 余希辉眉一皱：“非常怕猫？” “你还不知道王鑫是因为什么转入感染科的吧，”张彦深似笑非笑：“他其实是被猫抓伤后引发的神经性感染……” 吴忧把双手默默揣进了衣兜，死死掐着自己。 余希辉没说话，之前他只了解王鑫是查出感染后转出了精神科，具体原因倒是不知道。 这一会了解情况后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情绪眼见激动起来：“我就说怎么也查不出来，原来是家属自己把孩子送错了医院，结果还倒打一耙。” 张彦深：“王鑫的一切症状都像精神病，不往你这送往哪送？” “在我这住了大半年不说，一到你那就说了，”余希辉扬着声：“还不承认捡了个大便宜？” “在你这真金白银花了40万，最后还说我占你便宜？”张彦深的声更大：“你这难道就没有心理医生？” 余希辉嘁道：“钱算什么，自己没本事赚，劫胡倒挺溜的。” “人家看你这不行，当然想转到更优秀的地方，”张彦深眼一瞪：“你自己治不好的病，别人治好了，还有罪了？” “更优秀？你治好的？”余希辉呛声道：“那只是个例外？还真当你们一院有这能力？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华东能找出几家比这强的？” “你瞧你那个……” 张彦深拍桌而起，眼看双方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会议室的同仁这在赶紧站起来，两边和稀泥。 这场例会只能提前结束。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传来一声尖叫。 这种窜天猴式的鸣叫，就算是在精神病院也特别引人注目。 从会议室里鱼贯而出的几位纷纷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一连窜尖叫的持有人就在他们眼前。 由于苏珊今天要进行第二周的入院检查，苏爸正推着她向检查室走去，没想到刚踏出电梯苏珊就发病了。 “虫～虫，这边……”苏珊不断在走廊上跳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到处乱看，好像她的周围爬满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老余，那丫头什么病？”一块走出会议室的医生好奇的问道。 苏珊的出现显然不是时候，这一会余希辉的脸色相当难看，沉着声道：“在我这的还能是什么病！” 已经陆续有医护人员赶到了苏珊父女的身边，苏爸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孩再一次被五花大绑。 众人的脚步并没多做停留，张彦深也准备离开，他早就不想待在这了。 可随后发现，一直走在身后的陆远还站在原地。 此时，陆远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处的苏珊，悬思诊断唤起后，一副奇怪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位在医院走廊里一直蹦跳个不停的小姑娘，在陆远眼里却始终看不清脸，她的脸一直被一个图案遮挡。 陆远凝神看了一会，原来是一只钟的图案，之所以刚开始没瞧出来，是因为这只钟的造型十分怪异。 圆形边框的钟，时针分针都在。1到12个数字也一个不少，怪就怪在这12个数字偏偏全挤在了钟面的右半边。 在苏珊剧烈挣扎晃动身体的时候，覆在她脸上圆钟图案也跟着剧烈晃动。 不仅如此，1到12个数字无论怎样颤颤巍巍都跳不到左半边的范围，仿佛那边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就算右边在挤也绝不越雷池半分。 “嘶～”陆远越看越觉得诡异，却又不得其解。 “怎么不走了？”张彦深回头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精神病院都这样。” “主任，”陆远嘴里唤着张彦深，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苏珊：“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嗯……？” 看着陆远迟疑的模样，张彦深知道自己应该过去：“哪里不对劲？” 他边问边向陆远走去，发现吴忧也准备跟上后，张彦深眼角一沉，吴忧当即立在原地。 当他独自回到陆远身边时，之前已走出一大截的与会人士也停下脚步，纷纷向这边张望。 这几天，余希辉的川字纹与日俱深，这一会正远远瞧着张彦深奇怪的举动，在自己的地盘难道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看出什么了？”张彦深压着声问道：“难道她也上你那咨询过？” “不是，”陆远稍稍沉吟了一会：“主任，您见过只有半边数字的钟吗？” “……钟？”张彦深立刻神色一变：“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和这姑娘有关？” 陆远不知道该怎么对张彦深说，此时，远处的一帮权威已经跟着余希辉走了过来。 陆远考虑了一会：“我觉得这姑娘的病和这种钟有点关系……” 听到陆远描述的画面后，张彦深仔细打量起了苏珊，一位医生刚给她注射一针镇静剂，小姑娘的失控状态渐渐得到控制。 “有没有关系马上就知道了，” 张彦深笔直的路过纷纷返回的骨干团，来到苏珊身边，此时苏珊眼里的惊恐尚未消退。 苏爸戒备的看着张彦深，道：“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开。”他实在不愿意女儿受到过多的“关注”。 “我是江州一院的精神科主任医师张彦深，”张彦深说的不急不缓：“可以让我问你女儿几句话吗？” 此时此刻，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余希辉正一脸铁青的向这边走来。 ………………………… ………………………… ………………………… 第五十二章 画钟 张彦深的自我介绍顿时化解了苏爸紧锁的双眉。 苏珊住进市精神病院治疗已经满一周了，不但没有见到任何疗效，病情还有加重的趋势。 按照余希辉的说法，这些有可能都是药物所致的副作用，毕竟苏珊现在自身的各项健康指标都不容乐观。 可现在最让苏爸头疼的是，入院至今连女儿究竟是何病症院方都不能确诊。 这两天他们夫妇二人已经在商量是否换一家医院，可现如今的市精神病院，已经是华东地区数一数二的精神病权威医院了，再换又能去哪里？按照余主任的说法，如果在他这查不出病因换到哪里都一样。 头疼啊，难道要把女儿带去国外治疗？ 这一会，居然有一位三甲医院的精神科主任主动向他走来，又怎么可能拒人于千里？ 于是苏爸赶紧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小女现在这种情况您不介意吧？” 说完，他忧心忡忡的看了眼苏珊，张彦深也在观察小姑娘，道： “没关系，我们做的就是这份工作，只要……”他微微侧身看了眼站在身后的余希辉，继续说道：“只要余主任不介意就行。” 在场的几位同仁表情十分微妙，按理说……医无忌，一切以患者为大，但说起来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 大家都在用看似不经意的目光观察着余希辉。 很意外，他们并没有在余希辉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压制，甚至……还在余希辉的嘴角发现了几丝笑意。 此时，在余希辉眼里，张彦深的举动不但不会令他发火，还有些自取其辱的苗头：老张啊，之前赶巧治好了我这的一位患者，就真以为自己技高一筹了，一次不过瘾还想故伎重演，这样也好，不让你撞个头破血流，你是绝不会低头认错的。 余希辉断定，这将是自己反打脸的好机会。 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步，本着一颗医者仁心道：“我怎么会介意，只要是对患者有益的治疗，我一定支持到底。” 张彦深微微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相当自然，他回头看了陆远一眼，陆远很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张彦深平缓的问道：“现在患者的基本情况怎样？” “患者名叫苏珊，一个多月前产生了幻听和幻视，” 余希辉手一扬，阻止了一旁苏珊的主治医生，自己亲自介绍道： “上周住进本院，头颅mri+dwi显示左侧基底节区、丘脑、岛叶及颞叶信号异常，腰穿检查提示脑脊液压力200mmh2o，我们考虑为“病毒性脑炎”，并给予阿昔洛韦抗病毒、地塞米松抗炎等治疗，但患者的病情仍逐渐加重。” 张彦深听的很认真，身边的余希辉说的更认真。 苏爸看着身前两位精神科的大能非常认真的在为自己的女儿探讨病情，竟有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他不知道，此时站在医院走廊上的除了张、余二位，还齐聚了来自9家医院十多位精神科的骨干，一支实力雄厚的会诊团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空降在了一条普普通通的医院走廊上。 余希辉的介绍仍在继续，看来他们给苏珊的短时间内投入了大量的会诊精力：“这周安排患者复查进行腰穿，脑脊液压力140mmh2o，给予抗病毒治疗后出现了……大小便失禁。” 身后的部分大能听到这也纷纷皱起了眉，此刻他们都在暗自思考，如果换作是自己的病人接下来该如何诊治…… 结论很明显——难办了！ 余希辉稍顿了一下，道：“神经内二科现在给出的结论是“颅内感染待查”。” 说完，他“真诚”的看向张彦深：“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不知张主任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此时，站在走廊里的陪诊团也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渐渐的，陪诊团自动分成了两块，一部分等着看张彦深的笑话，另一部分却也跟着从患者的角度在考虑问题。 张彦深点点头，向余希辉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建议谈不上，但既然余主任平时总提醒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单位，我们也应当做出些响应吧！” 余希辉眼角一厉，脸上的微笑一丝也没有减淡：“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对患者有益的，一定支持。不然，咱们系统又何来会诊一说呢！” 张彦深微微一笑，话不多说，对着一旁的护士长说道：“麻烦帮我找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护士长在看见余主任对他点头后，马上找来了一摞白纸和笔。 这一会，坐在轮椅上的苏珊已经平静的不少，眼里的怖色也已经散去，显然她又一次熬过了发病期。 在护工拆除了一切束缚后，张彦深把手中的笔和纸递到了苏珊的面前，面对苏珊紧张的眼神，温声道：“不用害怕，伯伯也是医生，帮伯伯画一幅画好不好？” 苏珊苍白瘦弱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知所措的一会看看张彦深，一会又看看自己的爸爸，就是没有接过纸笔。 此时，苏爸双手轻轻放在女儿的双肩上，虽也有些疑问但仍然配合的劝道：“没关系的珊珊，这次不抽血也不打针，只是画画，多好！” “对，”张彦深缓缓点头道：“咱们只画画！” “随……便，画吗？”苏珊小声懦懦的问道。 张彦深把纸又向前递了递：“帮伯伯画一只钟，要圆形的那种，可以吗？” 苏珊慢慢点点头，很快她又摇了摇头，看上去非常的虚弱：“可是……我画的不好！” “没关系，你只要画出来就行。” 几息后，苏珊终于伸出手接过了张彦深手里的纸笔：“只要画钟就行了？” “对，”张彦深又嘱咐了一句：“只要画钟就行，但一定要画圆形的钟，钟上也要标上数字。” 一直站在远处的陆远，已经悄悄走到了张彦深的身后，此时在他的眼中，苏珊脸上的圆钟图案更加明显了。 1至12个数字拼尽全力的挤在表盘的右半边，颤颤巍巍跳动个不停。 ……………… ……………… 第五十三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听了张彦深和患者的谈话，身后的几位大能都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画钟自测法，谈不上高明。 在业界早已成为一种常用的测试方法，但令他们不解的是这种“画钟测试法”一般只普遍用于配合判断老年人的“日落现象“，也就是大家熟悉的老年痴呆症。 用“画钟测试法”来自测老年痴呆的准确率高达80%~90%，早在几年前，国外已将此方法广泛应用于痴呆患者认知功能损害的筛查。 测试的过程特别简单，如果有谁想知道自己或者家属是否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就可以在纸上画一只圆钟，标出12个数字，并且指向8点10分。 很多人都能正确地画出来，但也有部分人会画出各种各样的情况。 例如时针和分针画颠倒了，12个数字顺序给标错，甚至有的人连一个整圆都画不出来。 其实这个测试的原理就在于老年痴呆早期多伴有空间结构功能和执行功能的减退，通过简单地画钟测试法，可以检测老人的视觉记忆图形的重建能力、动作的计划性和执行功能、抗干扰能力等。 “画钟测试法”的原理大家都懂，但作为精神科主任医师的张彦深怎么会把这种用来测试老人“日落”现象的方法，用在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 理解不了，实在理解不了！ 余希辉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却毫不表露，张彦深越是犯浑他就越兴奋。 于是，他继续安静的注视着苏珊的一举一动。 这一会苏珊已经很顺利的在白纸上画下了一只椭圆形，虽然边缘不怎么圆滑，但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正常人画出来的圆形。 护士长递给张彦深的是一只黑色的记号笔，此时被苏珊纤细的手指握在手中在白纸上慢慢滑动。 这一会的苏珊除了病态的苍白消瘦，倒一点也看不出精神异常的样子。 1、2、3、4…… 小姑娘开始在圆内画数字了。 一个、两个、三个……苏珊很努力的握住笔，一个接着一个写下数字。 而此时周围站的最近的几位，渐渐睁大了自己的双眼，身体情不自禁的前倾，只为了判断自己是否看错了。 特别是陆远，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最靠近苏珊的居然是他。 可这一会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举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珊的画纸上。 10、11、12…… 小姑娘的画作已经完成了，包括苏爸在内的几位就近人士，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纸之上，椭圆形的钟画的虽然简单，但黑色的边框，指针，数字一应俱全。 然而，就像之前浮现在陆远眼前的图案一样，苏珊把1至12个数字全都排在了钟面的右半边，左半边空空如也，连指针都没有画上一根。 眼前的这只钟差点让陆远把双眼瞪出来，和他同款表情的还有张彦深。 尽管自己之前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苏珊把画纸递到他面前时，张彦深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并不是苏珊，而是陆远。 就在二十多分钟前，陆远是怎么会忽然想到要问自己“半边钟”的事？还坚持认为这只钟和小女孩的病有关系？ 张彦深之所以相信陆远的判断，和他之前出色的表现大有关系，但这一次诡异的吻合竟让他有一种寒毛倒立感觉。 这可遇不可求的天赋啊，真是太操蛋了。 “这是……” 还没等张彦深自己开口，余希辉已经率先接过苏珊手里的画。 这下，在后排站着的大部队也看见了这幅画。 “嘶～” “她这是……” 有的人已经开始意识到什么，而有些人仍在努力搜索自己的资料库。 然而，余希辉没有给大家太多思考时间，此时他的后背已经冷汗一片，感觉越来越不好了，急向苏珊问道：“苏珊，你能看清我的脸吗？” 苏珊茫然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张彦深明显沉稳了许多：“她画的数字虽然全挤在一边，但幸好没有一个是超出钟面的，说明患者的病还处在初期。” 陆远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看数字偏离的程度，就能判断患者病情的深浅。 他立刻向张彦深投去看似很佩服的目光：“这真要多亏张主任发现的早啊！” 张彦深怔了一下，忽然有种重新认识陆远的感觉，之前那个老实巴交的陆医生呢？那个问话总是反被患者噎住的陆医生呢？ 他曾经在科室的会议上暗示过“陆远”，作为一位精神心理科的医生，必须察言观色、能言善辩两手抓。 难道这小子的反射弧到现在才弯回来？ 不过，这一会没人在意他俩的“双簧”，都觉得这位年轻的医生说的很有道理。 “说的没错，幸好发现了。” “老张啊，这姑娘今天能遇上你倒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我说张主任，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就是，你怎么会往那想的？” …… 这一会，没人在意病情，只关心张彦深是怎么思考治疗方向的，有些病就是这样，看着无从下手，然而一但拨云见日就立刻迎刃而解了。 此时此刻，仍捧着苏珊画作的余希辉，双手打颤、脸色“红润”，努力想说些什么化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却又什么话也找不出来。 倒是苏爸忍不住了，他赶紧看着张彦深问道：“张主任，这是怎么了？小女画的这钟为什么这么奇怪，这难道和她的病有关系？” “借用一下啊，”张彦深顺手把余希辉手中的画拿了过来，对苏爸解释道：“我之所以让苏珊画只钟，就想判断一件事，但现在还不好下最后的结论，对吧余主任？” 余希辉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却没想到是张彦深给自己的，他强笑了一下： “是的，接下来我会安排苏珊做“自身免疫性脑炎”的相关抗体检查，我现在怀疑……”他微微看了张彦深一眼：“我们……现在怀疑苏珊患上的是抗nmda受体脑炎。” 张彦深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这一会聚在他周围的陪诊团正对先前的一幕，展开激烈的探讨，就好像自己刚刚见证了一场非常精彩的医疗“壮举”。 此时的张彦深，别提有多美了！ “小陆啊，”张彦深笑眯眯的和陆远并排站在一起：“今天这场会我把你叫上，真是太明智了！” ……………… ……………… 第五十四章人脸识别中 此时，张彦深看向陆远的表情虽然面带微笑，但仍然眉头紧锁，稍顿后他压着声问道：“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忽然把这姑娘和半边钟联系在一块的？ “主任，”陆远沉吟了片刻，也低声道：“您还是先帮我解个惑吧，为什么这患者画只钟就能判断她是何病情？”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爸也在询问余希辉：“余主任，这么说我女儿的病因有眉目了，那到底能不能治好？” 他这一问，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声音，纷纷关注过来。 这一会，余希辉的心情特别复杂，虽然苏珊的病属于颅内感染，并非精神病的范畴，但既然全国已经有1/3的精神病医院改名为脑科医院，就已经说明这两种疾病还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此时此地，在场的全都是精神科一等一的高手，就算现在有些疑问，等回去一翻资料还是蒙混不过去的。 既然输了人了，总该留些气度吧。 于是，余希辉点了点头：“如果检测报告得出的结果真的是抗nmda受体脑炎，我们会安排给予其甲基强的松龙静脉点滴调节免疫，这样的话一个月就可以初见疗效了。” 一般情况下，医生不会告之患者具体的见效时间，余希辉之所以会这样对苏爸说，就是希望走廊上这出“临时会诊”赶紧结束散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苏爸对于他的回答不但没有惊喜，还转身向张彦深问道：“张主任，是这样吗？珊珊还可以恢复到从前那样？” 在这行干了近三十年，张彦深当然理解家属的急切心情，特别是像苏珊这个年纪的女孩，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恢复如初？ 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双眼一片沉静：“余主任说的不错，抗nmda受体脑炎是一种急性病，在年轻女性中多见，患者会出现精神症状或行为异常，精神行为异常在边缘叶脑炎中很常见，因此这些患者常被误诊为精神疾病……早期诊断、早期给予激素、免疫球蛋白治疗，大多数患者都会基本康复。” 张彦深的这段话，在别人眼里就是在替余希辉解围，但在余希辉耳中，却尤为刺耳。 同为精神科的主任，别人能想到的，自己却没有想到，对了，这老张又是怎么会往那块想的？真是奇了怪了？ 其实，不仅是在这个星球，就算是在陆远的老家地球，“抗nmda受体脑炎”也是在2007年神经学年会上，一位来自宾州的医学博士首次确定了这种疾病的特征。 一个全新的病种问世后，还要经过各国各界的层层论证，搜集临床案例，这一套程序走下来，没个十年八年是完全不会产生医疗依据的。 所以说，“抗nmda受体脑炎”这一病种不要说张彦深和余希辉这批老干部，就连陆远当年在医学院也从未耳闻。 所以，这也是医生必须主动收集文献拓展自己的案例库，不断学到老、用到老、到老还需学习的原因。 但即使如此，像张彦深和余希辉这样已经了解“抗nmda受体脑炎”的主任医师，仍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因为精神病病症的相似度都大同小异，他们只会在自己的领域来回考虑，谁又会假设患者其实根本就不是精神病，而是颅内感染。 听了张彦深的再次确认，苏爸明显放心了不少：“早期诊断早期给予治疗？张主任，我记得您之前说过，珊珊还算是早期吧？” “应该是，”张彦深如是说道：“其实苏珊这幅画，虽然在我们眼里数字全是偏离的，但在她自己的眼中全是个正常钟面的样子……” “嗯……？”陆远接话道：“就是说，“抗nmda受体脑炎”患者眼里的画面和现实其实是两个样？” “对，”张彦深点头道：“再发展下去，苏珊会幻视出更可怕的画面，到最后连人的脸都会模糊一片，到那个时候再让她画钟，就会比现在还要离谱。” “是的，”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赞同道：“我记得以前有一位精神科医生，在得知自己的患者有人脸识别困难症时，故意利用他这个弱点帮自己作伪证，现在想一想，当时这位患者很有可能患上的就是抗nmda受体脑炎。” 老专家的一席话，立刻引起陪诊团之间的纷纷议论…… 终于结束了，望着大家离开的背影，余希辉的心里反而倒腾的更加厉害，反打脸行动彻底失败。 虽然自己一位患者的问题得到了较圆满的解决，可现在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会他只记恨苏爸和苏珊出现的多么不是时候，记恨张彦深的爪子伸的太长，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 对了，张彦深又是怎么想到让苏珊画钟到？这个问题，他已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回一院的路上，张彦深的心情明显比来时轻松了不少，他和陆远一起坐在后排。 而坐在前排开车的吴忧，看起来忧心重重，以前他一直觉得能为张彦深开车也是一种和领导关系密切的象征。 可现如今，却好像真的成了一位司机！ 抵达一院的时候，天色已沉，陆远回诊室拿包准备直接下班。 进电梯时，看见自己科里的护士长方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陆医生，等一等……” 陆远赶紧抬手按下电梯的开门键：“方姐，你这周也白班？” “对，”方蓉一边拉起羽绒服拉链，一边点头道：“我特意调的班，儿子明天期末考试了，这几天一定得盯紧点。” “我记得你儿子还是小学吧？抓这么紧。” 芳蓉点点头：“六年级了，明年开春就要择校了，所以这场考试必须考好。” 电梯很快停在了一楼，两个人边走边聊，方蓉明显感觉现在的陆医生比以前健谈了许多。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谁进入社会三、五年后，都会活络起来。 和护士长简单的几句聊天后，陆远这才知道，如果家里没有初中的学区房，就必须依靠自己过人的优秀成绩来择校。 而衡量这个成绩的标准，除了四五六年级的三好生奖状，还必须在六年级上学期的全市同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作为没有学区房的普通家庭之一，护士长方蓉陪着儿子一路走来，一步都不敢歇息，拿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硬指标。 现在，只剩最后一场期末考试了。 …………………… …………………… 第五十五章 现实同步幻境来了 有人走就有人来，就在陆远快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许青沐迎面走了过来。 急诊科的许青沐，大大咧咧为人爽朗，之前和前主的关系就不错，几次接触下来，现在陆远和他的关系更好了。 “呦，今晚又给人买断了，”陆远眉眼一挑：“你老人家可要悠着点啊。” 许青沐同样笑道：“瞧你那酸样，和咱们科比，你那就是个清水衙门。” “敢不敢再说高点，当心病人群殴你个胖子。” 这时候，天空愈加阴沉，酝酿了一天的小雨终于飘了下来…… 当陆远走下公交车时，天色已经一片昏黑。 这两天黑的越来越早，冬至都过了还没有一丝转变，陆远估摸着应该和天气有关。 在家门口的小饭馆吃了碗三鲜面后，陆远特满足的走进了家门，这一会他终于可以打开电脑搜一搜白天张彦深说的案例了。 可屁股还没怎么捂热，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远拿过来一看，原来是许青沐。 于是他舒舒服服的往沙发上一靠，笑着接了起来：“这会你居然有空打电话给我，看来你们科今天很闲啊！” 手机的那一头并没传来许青沐标志性的笑声，而是一个特别严肃的语气：“陆远，方蓉你认识吧？” “哪个方蓉？”陆远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我们科有个护士长倒是叫方蓉，问这个干嘛？” “就是你们科的护士长，”许青沐的语速很快：“她被车撞了，刚送到我们科，和她一起送来的还有个孩子，孩子也受伤了，不过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你确定？”陆远一把合上电脑：“我下班时还看见她的……” “不会搞错的，”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片嘈杂声，许青沐道：“她这会的情绪特别不稳定，据孩子说他的爸爸在外地上班，江州也没有亲戚，要不你过来一趟？” 这一会，陆远已经在抓外套了：“行，我马上出门！” 大家平时都在一个科室，护士长原来对默默无闻的陆远就挺照顾，这一会人都被送进急救中心了，不过去看一眼怎么也说不过去。 当陆远一路赶到江州一院时，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细小的冰粒子，沙沙沙的蹦的满地都是，气温开始下降了。 掸了掸落在双肩的薄冰粒，陆远快速走进了急诊室。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护士长的病床前。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孤零零的站在病房内等着，满眼的焦急，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凉干，却又有两行泪落了下来。 哗的一声，病床一周的挡帘被拉开了，走出来的正好是许青沐：“你来了？” 陆远满脸肃色：“她怎么样了？” “骑电动车等红灯时被撞，送来时全身是血看着特别吓人，但初步检查下来基本可以排除脑部、腹部脏器的损伤及出血……” 陆远看了眼病床上的方蓉：“也就是说基本都是外伤？” “对，她现在左前臂双骨折，我已经给她上了夹板，其它情况就要等明天骨科过来进一步会诊了。” 听了许青沐的介绍，陆远觉得可以说是不幸中之万幸，人的确是要受点罪，但幸好没什么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系着一条红领巾的男孩走到了方蓉的病床边，小声问了句：“妈妈，你还疼吗？” 之前还算平静的方蓉立刻抬起右手搭在双眼上，全身颤抖的哭了起来：“天……天，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最后几个字，更咽的几乎听不清楚。 “看见了吧，”许青沐和陆远并排站在病床前：“刚送来时比这哭的还厉害。” 陆远问道：“上镇静剂了？” “已经上了，过会应该就会睡了。” “不，我不能躺在这，”方蓉忽然激动了起来：“明早天天就要考试了，我还想找两套试卷给他做做呢！” “孩子都这样了还做什么？” 一个女声忽然从背后传来，陆远回头一看原来是精神科的科花莫茉。 方蓉和老公都是外地人，在本市没有亲戚，估计是莫茉听到情况后不放心赶来过来。 莫茉看见陆远有些意外：“陆医生，你怎么也在？” 陆远答非所问道：“许医生是我朋友。” “噢，”莫茉走到病床前上下观察了一眼：“方姐你就安心在医院治疗，我一会把天天带回去。” “不，”天天一把抱住妈妈哭了起来：“不要，我一刻也不要离开我妈，我就要守在这……” “天天……”方蓉给儿子一抱，顿时满身巨痛，彻底哭了出来：“你明天的全市同考可怎么办呀？我们俩准备了那么久，是妈妈耽误了你啊……” 陆远、许青沐、莫茉就这么立在病床的一边，静静地看着母子俩。 在他们眼里，人都已经躺在医院了还提什么考试，可在方蓉心里，这就是决定儿子命运的一场大考。 孩子的爸爸一直在军舰上任职，虽然江州的部队大院一直都有当地名校的名额，可从幼儿园到小学他们家一次也没为儿子争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孩子自己，但没想到努力到临门一脚了，自己竟然倒下了。 看着儿子肉乎乎的小脸上除了血就是泪，明天的考试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了，方蓉捂着自己的双眼哭的连床都抖了起来。 陆远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个问题他显然解决不了。 忽然—— 【临时幻境治疗任务： 一、选择转身离开，奖励增强体质。 二、选择出手相助，奖励开启现实同步幻境。】 看着眼前忽然飘起的字幕，陆远仔细思索了起来，这还是幻境系统第一次出现选择性的任务。 第一个增强体质，究竟增强到何种体质又没详细说明，如果只是一般情况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 而第二个“现实同步幻境”，陆远记得当时看过周杰伦的演唱会后，得到的就是使用“现实同步幻境”机会一次，可之后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不得要领，原来是还没有开启权限。 对这个“现实同步幻境”，陆远一直心有所往，总想一探究竟。 现在来看，系统也有让他一探究竟的意思，当下，陆远立刻确认“二”项选择。 在做出选择的同时，他才意识到选择“二”，就意味着要帮助眼前这对母子，那究竟是帮他们稳定情绪、还是恢复伤口，还是……拿到一个好成绩？ ……………… ……………… 第五十六章 一切皆可取用 江州一院的急诊科里，每天都不分时段上演着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剧情。在局外人的眼里，急诊室和icu的医护人员最理智也最冷血。 这一会，一对伤痕累累的母子俩伤心欲绝的拥抱在一起，而他们的病床边正并排站着三位医护人员。 见怪不怪的许青沐、常年冷艳的莫茉、和神游在外的陆远，全都是一副作壁上观的表情。 一旁路过的病人家属通过他们的谈话都已经了解，虽然他们仨中只有一位身穿白大褂，可另外两位也都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他们这会居然就这么冷冰冰的站在一旁，连劝都懒的劝了？ 在人情世故上，陆远同志的表现还是不会让人失望的，虽然嘴上常挂着一句暖男不得好死。但关键时候也不会袖手旁观。 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见死不救是王八。 “来来来，别哭了天天，”三尊酷神中，陆远第一个走了过去：“你妈没事的，她哭是因为你正好碰到了她最疼的地方。” 这话一出口，天天果然一把松开了妈妈，小眼神一阵l慌乱：“妈妈，我……我不知道你哪疼呀！” “不是……没有，”护士长方蓉的嘴角翘了两下，刚想笑赶紧又忍了回来：“陆医生你别开玩笑了，我这会不能笑，太疼了。” 尽职尽责的许青沐上前一步，在方蓉的腹部压了两下、胸腔也压了几处，询问她究竟疼在何处。 “还没吃晚饭吧天天，”陆远看着天天笑道：“走，让莫茉阿姨领你去食堂吃饭去。” 莫茉看了他一眼：“这么晚食堂哪还有饭了，一会我领他出去吃吧。” “不要，”天天摇摇头道：“我不饿，让我留在这吧，我保证不妨碍你们工作的。” “那怎么行，方姐……”莫茉开始和方蓉商量起来。 另一边，陆远仔细打量了一眼天天，肉肉的圆脸上仍是一副孩子样，按说六年级的孩子该到了窜个子的年龄了，可天天好像还是没什么动静。 就在陆远以为天天是个给妈妈照顾的无微不至孩子时…… “莫莫阿姨，你不用担心我的，”天天打断了妈妈和莫茉的谈话：“饿了我会自己出去买着吃，明天早上我也能自己去上学，医院门口的7路车直达学校，特别方便。” 莫茉看着天天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孩子的自理能力甚至比自己都强，从没让护士长耽误过一天的工作。 “陆远，”许青沐拍了拍陆远：“这小胖子好像比你还识路。” 陆远也觉得这个小胖子挺有意思的：“天天，明天的考试没问题吧？” “没事，嘶……”天天笑了一下，不小心扯到了嘴上的伤口，立马疼的直咧嘴：“可是，我妈明天怎么办？” 方蓉的肋骨存在骨裂现象，明天等骨科会诊后会安排进一步的治疗。 “你不用担心我，”方蓉这会就怕孩子会受自己影响，仔细想想后叹了口气：“天天，明天上考场后也不用太紧张，尽力了就好，妈……妈妈在医院等……等你回来。” “妈妈，”天天的胖手在眼睛上用力擦了一把：“放心吧，明天一考完我就赶回来。” 看来这一会，护士长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想想也是，你努力了再久又怎样，人生处处都是弯，在你以为自己可以弯道超车的时候，却没想到会被弯道甩下。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变化其实就是个笑话。 过来人都知道，上考场如上战场，先调整情绪才能找准考试节奏，天天平时的成绩还算稳定，但即使如此上考场都存在不确定因素，更何况在临考前一晚又出了这样一件事。 在天天的坚持下，陆远和莫茉把他留在了急诊科的观察室。 临出门时，陆远看了眼搁在方凳上的一只擦满伤痕的书包。 脚步不禁加快了不少。 此时的许青沐，正很有意趣的看着两位精神科的俊男美女目不斜视的并肩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陆远都没有发现莫茉的离开和重新出现。 嘟～的一声喇叭， 陆远终于回神，再看向旁边时却是一辆大红色的两厢奔驰。 车窗放了下来，开车的正是莫茉。 见陆远终于看向了自己，淡淡问了句：“这天太冷了，孩子一个人坐公交车上学肯定不行，你看明早是你来还是我来送？” 陆远用眼神概括了一下奔驰，举起手机道：“我呼叫的快车正在排队中，你这个……你觉得谁来合适？” 莫茉立刻了然：“那还是我来吧！” 哧～的一下，一脚油门开走了。 “啧啧啧，” 陆远看着离去的小红车，心中感慨个不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毫无阶级友情，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捎我一段。” 擦黑的天色还染着几抹昏黄，夹着冰珠子的小雨一直没停过。 晚上八点半，互联网的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陆远却再没打开电脑查看什么国内外的医疗文献，此时此刻他早已经唤醒了幻境治疗系统： 【临时幻境治疗任务： 一、选择转身离开，奖励增强体质。 二、选择出手相助，奖励开启现实同步幻境（已选择） 任务提示：宿主进入现实幻境后，随时可以退出，总计使用时间为5小时，现实幻境的通道将在倒计时结束后关闭…… 任务要求：宿主需利用现实幻境帮助夏天顺利完成期末考试，并取得优异的成绩。 完成任务奖励：呼名落马术（只限幻境） 开始任务：是/否】 “我去！” 看着这一次的系统奖励，陆远立即拧巴的要死：我说系统啊，你要是舍不得给奖励就直说，总这样……有意思吗？ 系统……意料之中的无声无息。 算了，本就是一场不平等的游戏，陆远确认进入幻境。 嗡—— 一阵耳鸣后，陆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这……”他仔细看了看四周：“这里和上次的沙盘游戏好像啊！” 同样大尺寸的白色空间，一座大型的沙盘立体模型立在中央，一景一物除了尺寸迷你些，其余和现实没有区别。 视线刚刚适应，系统的机械声响了起来：【欢迎来到现实同步幻境，在规定时间内沙盘中的一切，宿主皆可取用。您的一切操作只要及时放回，都不会改变现实的进程，系统将为你抹去一切痕迹……】 系统的介绍在空间不断传出，这时的陆远却始终盯着沙盘。 此时出现在沙盘中的一景一物，正是自己所在的小区。 “盘中的一切宿主皆可取用……” 当陆远听到这句话时，慢慢向沙盘里伸出了手…… 第五十七章 论资源的重要性 沙盘之中，一座微缩版的“龙蟠花园”建筑群出现在其中，就好像售楼处里展示的楼盘模型。 对此陆远已经非常熟悉，这正是他居住的小区。 这一会，他的手正伸向两栋尺高的楼栋之间，此时小区的道路两旁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汽车。 陆远的手掌在一辆烟灰色的奔驰上方停留的一下，犹豫不定时，手臂在沙盘上方轻轻划过。 忽然，整座沙盘里的景物，随着他手划动的方向“刷”的一下整体滑动了起来。 手停则物静。 陆远的心却活泛了起来：“嘿，这……” 眼前的沙盘忽然给了他的一种平面电脑的感觉，只不过这是一台三d立体的巨型平面电脑。 这还了得，顿时陆远的手又动了起来， 滑动……再滑动，左边、右边、向上再向下…… 沙盘里的立体景物在眼前反反复复变换个不停。 这就有意思了，也就是说这座现实沙盘还可以切换地图。 稍顷，他停了一会，很快两只手全都抬了起来，双手一拉一合，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沙盘中的景物随着双手的收放在放大和缩小间来回切换起来。 这一会，眼前的一座商业综合体已经在陆远双手的不断拉大中，占满了整座沙盘，建筑物的最高处甚至快赶上了陆远的身高。 现在，陆远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综合大楼里的所有设施结构。 明亮整洁的店堂，形式各异的商铺，大型的店内装饰、喷泉池、扶梯、货架、商品、取款机，甚至……人。 此时陆远的心已经加速到了最高档，因为就在他的眼前，这座大型综合商业区里的人仍在处于不停活动的状态之中。 无论陆远如何拉大和缩小，除了尺寸都不能改变沙盘中的现实世界。 他们、她们、甚至它们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在沙盘中就是什么样。 忽的几下，陆远的双手又把面前的景物全都收缩再收缩…… 一片片建筑群逐渐压缩变小、一条条城市道路很快缩短变细、万家灯火也跟着暗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幕色中的星星点点…… 片刻后，一座立体的小型城市出现在了沙盘之中，内环、外环、高速公路一一可见。 江州市， 没错，此时整座夜幕下的江州市已经“落”入了他的沙盘。 陆远这会已经明白的不能在明白了，如果在收缩下去，整个苏省、国家，甚至……他不敢再想了，恐怖如斯！ 这一会再看向整座沙盘，陆远忽然有了一种上帝配角的感觉，就算是配角也足够牛逼普拉丝！ “在规定时间内沙盘中的一切，宿主皆可取用。” 忽然，陆远想起了系统说过的一段话。 他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巨型现实沙盘，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快，当他再次抬起手时，沙盘中的景物在他的双手间迅速切换、放大……这一次他显然目的明确。 终于，现实沙盘中的景物停了下来，一栋两层楼的华联超市出现在了沙盘之中。 虽然已是缩小版，虽然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和他互视，可在陆远眼里仍看的心惊肉跳。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针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了九点，进入现实幻境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30分钟。 距离超市九点半的闭门时间也已经不远了，寥寥无几的顾客开始向超市的收银台方向聚拢。 陆远围着沙盘转了一圈，把手伸向了超市二楼的冷柜区，乘着一个没人的档口，两指轻轻一捏，一只1公升装的盒装牛奶被他捏了出来。 手中的牛奶盒随后不断变大，当陆远的手彻底将它拿出沙盘时，这盒牛奶已经由迷你恢复至正常的尺寸。 “哎呀，”紧张了半天的陆远终于笑了：“原来是这么一个“皆可取用”，原来你还真是个秘书系统、保姆系统，不对应该叫你如意系统才是。” 打开牛奶，陆远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很丝滑但也透心凉， “您的一切操作只要及时放回，都不会改变现实的进程，系统将为您抹去一切痕迹……” 系统说过的话，陆远一句也没有忘。 想到这，他又把手里的半盒牛奶向超市里送去，果然当牛奶刚进入沙盘的区域，它的尺寸立刻发生了改变，缩小再缩小， 直到被两指捏着放回货架的那一刻，先前被陆远撕开的开口已经恢复如初，一盒全新的牛奶没有任何被碰过的痕迹。 “ok，”看过这一切后，陆远双手互搓了两下：“来吧，宝贝。” 顷刻间，家俱区的帆布躺椅、折叠小桌被他拎出了沙盘。 名酒区的进口香槟、烘培区的千层蛋糕、刚息灭加热灯的烧鸡、香烟…… 陆远无意间发现，当自己手中的车厘子在现实沙盘上方不小心滚落时，一颗颗车厘子居然在沙盘上空一一聚拢，恢复如初后准确无误的自动落回自己原先的存放处。 这个小失误顿时让陆远乐了起来，喝了几口的可乐随手往沙盘中一扬，恢复如新并准确回归、啃了几口的烤鸡、麻辣海带丝……吃完的巧克力盒，无论这些商品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只要再放回沙盘，都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几番操作后，陆远对超市的熟食失望透了，于是，他开始看向超市一楼仍然灯火通明的必胜客…… 没错，这个世界除了娱乐文化，一切都和地球非常相似。 这也是让陆远特满意的地方。 趁着厨房服务员忙忙碌碌的档口，陆远很轻松就捏起了一盒披萨、接着……意大利面、香烤鸡翅、雪顶咖啡。 这一会，陆远已经在美食中沉迷了，当沙盘中的板块再次切换到那座商业综合体时，他才注意到现实幻境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我去，陆远ntm的格局真是越来越小了，就知道吃，”陆远一边怒骂自己，一边从一间奶茶屋里捏出了一大杯奶盖和鲜榨橙汁。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嘴里含着吸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系统交给他的任务是帮助夏天同学在全市统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这要如何才能保证孩子一定能考好呢？ 难道要我去帮夏天复习？这不是守着一座现实沙盘干不现实的事嘛，显然不靠谱！ 几秒后，陆远看向现实沙盘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矫情的人才瞻前顾后，这个世界为什么在有的人眼里是坑脏黑暗的，有的人眼里又是精彩纷呈的，难道仅仅区别于努力和懒惰？ 当然不是，区别就在于人之初的资源，有的终其一生也求之不得，也有的人刚落地就唾手可得…… 第五十八章 现实与幻境 想好对策后，陆远点上了一支烟含在嘴里，双手在现实沙盘的上方来回操作了起来。 “学校，学校……” 沙盘里的景物在陆远眼前不断变换着，喃喃自语的他忽然双手一顿：“对了，护士长的儿子到底在哪上小学来着？” 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茬，凝眉思索了一会：既然是全市统考，那按理说所有的小学前一天都应该收到了市教育局统一配发的考卷。 毕竟只是一场小学六年级的期末考试，连毕业会考都不算，除了一些重点中学会拿这次成绩作为提前优录生的参考依据，其他的学生并不会太在意这场考试，所以这也成了护士长唯一能抓住的一次机会。 很快，陆远的目标重新定位在了江州医院附近的一所小学，对于这所每天上下班都能经过的小学，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一片片建筑群在眼前不断滑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又重新舒展开来，当一座浅黄色的建筑物出现在陆远的视线中时，他终于吐出了一串烟雾。 已经被锁定在沙盘中的光华路小学，分别由两栋一横一纵的教学楼组合而成。 覆着一层白霜的操场被一圈红色的塑胶跑道环绕着……这一会学校里一片漆黑，只剩下一棵棵行道树安静的守护在校园之中。 拉大再拉大，陆远尽可能的把整座光华路小学以最大的尺寸展现在现实沙盘中。 接着，他踱着步，围着和自己一般高的教学楼仔细观察着……终于，那间挂有校长室门牌的办公室，被他找了出来。 “按理说，应该就在这吧，”陆远的脑袋一点点凑了过去，黑黢黢的办公室里什么也看不见。 心念一动，陆远的手已经无障碍的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啪的一声，他的手指模到了门边的开关，办公室的灯亮了。 陆远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实中学校如果有人，会不会发现这间办公室里亮着灯。 顾不了那么多的陆远，这一会把视线锁定在了一只奶白色的保险柜上，上学的时候就总听班主任告诉他们，校长会提前把试卷锁在保险柜里，不到临考前谁都别想提前看见。 现在，他倒是可以提前看见了。 一边想着，自己的手已经伸了过去，虽然这一会的保险柜只有一只麻将牌的大小，可捏在手里居然也有些分量。 当寸方大小的保险柜逐渐远离教学楼时，它的尺寸也在飞速增加…… 不好，陆远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下一刻那只过重的保险箱已经从自己的手里翻落而下，第二只手甚至都没来得及挽救一下。 保险箱又重新缩小落回了原处。 “我靠，”陆远甩了甩手：“这玩意真tm重。” 陆远估摸着这只保险箱的实际尺寸应该有半人高，显然他是抱不动的，就算他能想办法把缩小版的扔出沙盘，可之后呢？他又该如何把现实尺寸的保险箱从沙盘外放回去？ 反正他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想到这，陆远又意识到另一个难题。 这可是保险箱，就算他能把它抬出来，到时自己又如何打开它？ 这一会他才明显感受到“小偷”也是一份技术工种，像他这种没有进行过专业培训的临时工，显然完成不了这一单。 “嘁，”忽然，陆远自己笑了起来：“干嘛费那份劲……” 抬手把香烟含在嘴里，双手向两旁忽的一分，整间校长办公室瞬间被拉到了最大尺寸。 现在，沙盘中办公室里的一桌一椅已经如现实一般大小。 陆远先不慌不忙的拿出办公桌上的一只大理石烟灰缸，搁在沙盘的木质边框上，弹了弹烟灰，接着，再把手伸向了保险柜，心到手到……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陆远轻轻哼了起来：“我对成绩的向往……” 双手在保险柜里一番摸索后停了下来，陆远的脸色慕的一沉。 忽然，双手向外一抽，一摞土黄色的文件袋被他拿在了手中。 借着办公室里的灯光仔细一看——江洲市2022年六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调研卷：语文。 “漂亮！就是你了。” 手再次探了进去，他能明显感受到，保险箱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文件袋，估计这所小学的六年级应该有不少班级。 反复拿了几次后，终于凑齐了标有“语数英”三门学科的文件袋。 东西一到手，陆远很快收回自己探出去的身体，办公室里的灯随即自动熄灭。 “系统，”他唤醒了系统：“离开现实环境。” 瞬间，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坐在沙发上的自己，手中正捧着一摞文件夹。 这一会，他忍不住有些小激动，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把幻境中的物品带到现实中来，按照系统提示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放回沙盘，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抬手看了看手表，刚好9点半，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用去了一个小时的“现实幻境”时间。 陆远不再多想，把三只文件袋一一打开，摊平试卷后再依次拍照。 没多久，医院中的许青沐就接到了陆远的电话。 “喂，”许青沐道：“你小子终于知道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了。” 自打看着陆远和莫茉离开医院后，许青沐方才意识到今晚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一项保姆的工作。 明明不是自己科室的人，平时他连方蓉的面都没见过，这一会却要奉上同事的友情，另外两个倒是自己人，却跑的无影无踪。 “知道你辛苦了，”陆远这会的语速很快：“等我们护士长康复后，让她好好给你扎两针。” 许青沐听的一愣：“扎什么？” “你想扎什么就扎什么，”陆远笑道：“咱们科的神药多着呢！” “去你的，我这要什么没有。” “说正经的，今晚你必须得帮哥们做件事，”陆远正色道：“天天那孩子呢？” 许青沐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天天，道：“他跟我在一块呢，外面暂时没什么事，我带他回值班室了。” ……………… ……………… 第五十九章 财富密码的准确开启方式 陆远一听，忙道：“那正好，我马上给你传三份试卷过去，你把它们打印出来让天天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晚做出来。” “今晚？” “对，就是现在。” “可……”许青沐明显很不理解：“孩子不睡觉了？明天他还要考试呢！” “就是因为明天考试所以今天必须做出来，”陆远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它对我很重要。” “他对你很重要？” 许青沐看了看天天，越听越糊涂，于是他对天天问道：“天天你困吗？那位江叔叔还记得吧，他让你做三份试卷再睡觉，愿意吗？” 天天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可以，三份试卷我不用两小时就能完成。” “唉，”许青沐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个多事之夜啊，再次拿起了手机：“行吧，孩子已经答应了。” “光答应还不够，” 一想到这是系统派给自己的任务，陆远仍然不放心：“你把手机给天天，我来跟他说几句。” 很快，天天的声音传了过来：“江叔叔。” “天天，下面叔叔说的话你听好了，”陆远啰里八嗦的叮嘱道：“一会许叔叔给你的试卷要认真做，语文英语不会的直接翻书查，数学不会的马上去问许叔叔，记住了？” “嗯，我记住了，”天天同学很认真的答道：“语文英语不会的直接翻书查，数学不会的马上去问许叔叔。” “不错，是个有前途的。” 当手机再次交到许青沐手里时，陆远继续道：“老许，一会天天完成试卷后记住全部给收回来，明早我上你那去拿。” “还要再收回来？” “对，半张都不能少。” “行行行，”许青沐叹道：“我今晚就是为你们科加班的了。” “放心吧，以后我也替你加回班。” “你小子现在别给我画饼，行了，快把试卷传过来吧！” …… 一切交待妥当后，陆远顿觉舒了一口气。 许青沐，作为一位长期奋斗在急诊科的医生，交给他办的事自己还是可以放心的。 再次进入现实幻境时，他明显轻松了不少。 先前的桌椅还没有“还”回华联超市，陆远对着光华路的教学楼单手一扬，三只文件袋顿时飞了回去，接着一只大理石的烟灰缸也飞进了校长的办公室。 这一会，他终于可以不慌不忙的享受幻境中的一切了。 晚上10点，这个点市中心的部分店铺仍然灯火通明。 陆远轻车熟路的一顿操作，沙盘中不断切换着各式各样的商铺。 此时此刻，稍微次一点的都入不了陆远的法眼。 1200一壶的瓜片、120两只的天妇罗、1980的特级寿司拼盘、650的椒盐小青龙……一家家滑过去，小方桌根本承受不了。 接着，江州市最豪的购物中心被他拉开了帷幕。 “逛”了一会后，一盘江诗丹顿被捧了出来，陆远看着手中黑丝绒的展盒，一盒六只，这样陈列的应该只是最普通的货色，但就这样一盘表的价格估摸着也能抵得上一辆豪华轿车了。 “唉，”陆远遗憾的摇摇头：“现实幻境还是太现实了，也就只能图个嘴快活。” 顿时，连试戴江诗丹顿的兴致也没了，就在他把手表送回专柜的时候，忽然心灵所致，想起了久违的工具箱。 心念一起，系统的工具箱出现在了陆远的眼前。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随法出、财富密码、峭壁马车……】 很快，嘴里嚼着天妇罗的陆远，将视线集中在“财富密码”之上时，一句话再次显现。 他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根本就没看懂这项奖励。 【财富密码：这里的一切你都不可以带走，但你可以记住它们！】 对，就是这句话。 这一会，再次看见这段话，陆远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里的一切你都不可以带走，但你可以记住它们！” 既然系统是将这句话作为奖励发送给自己，那它就一定饱含了系统对自己的关心、爱护，或者……财富？ “你可以记住它们？” 陆远反复在琢磨这句话，难道是……彩票号码？ 说不通啊，沙盘中的时间明明就是现在进行时，不可能左右时间。 那还有什么是我可以提前记住的，忽然， 哒的一声， 一个响指后，陆远反而慌了起来，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再看向自己一桌的残局：“陆远啊陆远，你究竟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桌上的一切被他一股脑全都扔进了沙盘，让它们各自安好。 接着，双手飞快的在沙盘上空滑动起来，等版图再次停止不动时，一家已经闭门打烊的彩票销售店出现在了沙盘正中央。 没有片刻的停顿，彩票店在他的手中拉大再拉大。 终于，陆远满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从店铺里拿出了一沓沓崭新的彩票刮刮卡。 这家店留的存货看起来并不多，大概算一下，放在折叠小方桌上的彩票整盒面值有三百的四盒、五百的两盒。 只要明早开门后第一个冲进去，陆远口袋里的钞票完全可以将它们一起拿下。 他打的就是这个注意，小区附近这样的彩票店一共有三家，这其中一定埋有大奖。 全部身家虽然只有几千块钱，但包圆一家的彩票刮刮卡还是没问题的。 桌上这些刮刮乐彩票的面值分别是两元、五元和十元，不同的面值对应的奖金也不同，从几百到几十万，陆远不贪，但如果不刮出个十万八万的，也对不起“财富密码”的称号呀！ 搓了搓双手，再哈了口气，整盒的彩票封塑被撕开，开刮！ 陆远的手速从没有这么快过，他知道，必须把自己耽误的时间给抢回来。 一张张花花绿绿的彩票被依次刮开，陆远反复对照着复杂的奖项图解。 “没有，没有，不是……” “没事没事，这也是一种游戏，就全当热身了。” “不是……这也不是，没关系游戏就要笑着玩……” …………………… …………………… 第六十章 赛点到了 白色的幻境空间内，摆放着一座玄妙的大型城市沙盘，一位年轻的男人正坐在它的旁边，他就是陆远。 在这个世界，只有陆远知道这座沙盘的不可思议，但这一会他却没有再看它一眼，只坐在桌边埋头扒拉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刮刮乐…… 城市的另一边，同样也有一位孩子坐在医生值班室里秉烛夜书。 陆远和天天在同一个夜晚为自己奋战着，擦亮盔甲、磨砺武器，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 根据彩票的不同面值，整盒彩票的张数也不同，2元面值的为三百张一整盒，5元面值的为100张一盒…… 一张、两张……没有奖、依然没有奖…… “这么多彩票难道还刮不出一个大奖？” 陆远显然急了，刚开始想到这个财富密码时的激动心情已在渐渐滑落。 “我还就不信了……” 20张、30张…… 没有， 还不是， “nm实锤了，这彩票肯定也是腾讯出品。” 差一点， 又不是， “哦～” 陆远忽然拿起刮刮乐的兑奖图，再次核对了一下手中的彩票：“哎呀五百块，终于有张像点样的了。” 刮出第一张过百奖金的彩票后，陆远对公益彩票事业的好感度明显上升。 半个小时后，陆远已经开始在刮第二家的彩票了。 之前第一家店的彩票，刮的他满眼直冒金星，到最后一清算战果2000块都不到，显然是笔亏本买卖。 还回去之后，第二家的刮刮乐又重新摆上了桌面，这一会再比对复杂的兑奖图案，陆远已经找到了一些窍门。 手中的节奏又快又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桌面上所剩的彩票已经寥寥无几。 终于，第二场战役也结束了，这一次比前一次的奖金多了一些，但寥寥几千块的奖金除掉全部彩票的票面价值，只赚了一桌菜钱。 “吁……” 把第二家的彩票全部送回去之后，陆远点上了一支放松烟，双眼的视线转向了沙盘中的第三家彩票店。 这家彩票店比起前两家，规模最小。 在它的旁边有一家小型超市，陆远记得自己还去那买过几次东西。 “好了，轮到你了。” 掐灭了香烟，他向第三家彩票伸出了手。 刮开之前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幻境结束只剩下两个多小时。 这家彩票店的库存不多，大概加一下面值估计不会超过三千。 “算了，”陆远开始上手：“就当是玩了一场游戏吧！” 嘴上虽这么说，可期待的目光却无情的出卖了他。 他这会正在和时间赛跑，手眼一心、配合默契， “努力是奇迹的代言人，”陆远暗下决心：“如果时间允许，我将揭开整座城市的刮刮乐。” 恍惚间，他忽然涌起了一股实验精神。 不为别的，只为了看一看这些刮刮乐彩票中，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大奖。 当第三家彩票全部刮出后，一张彩票搁在了桌面上，奖金——1万元整。 如果按照事先的计划，陆远明天一大早将会在这家彩票店门口迎接老板的到来，然后作为第一位顾客花三千多元买下店里所有的刮刮乐。 他看着桌上的万元彩票，又看了看自己塞满银泥的指甲，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 这样的现实幻境也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遇上。 “系统，”陆远悠悠的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财富密码？一万块？” 系统一如既往的沉默。 “唉，” 陆远无奈的笑笑，把桌上的彩票归置归置一股脑送回了彩票店。 这一会现实沙盘中的城市灯火已在逐渐暗淡，距离现实幻境的结束时间只仅仅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就在陆远准备就此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江州一院的公交车站旁也有一家彩票销售店。 “不到最后绝不放弃，这不还有一小时嘛！” 两世为人的陆远，并没有看淡一切，反而对某些东西更执着了。 随着现实沙盘的飞快转场，微缩版的江州一院第一次出现在了陆远的面前。 今夜的江州一院急诊室，虽没有平时紧张的节奏，但这一会的护士站里仍围了三、四位医护人员。 “这是小学的数学题？” 其中一位批着外套的护士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试卷，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我看都看不明白。” “的确是小学六年级的数学题，”许青沐也在皱眉：“这应该是道奥数题，可我用搜题软件也没搜出解法，你们再想想看？” “你一研究生都解不了，还来问我们，”小护士瞥了他一眼。 “啧，”许青沐嘴一咂：“我们当年哪学过这些。” 夏天小同学的三张试卷都已经做完了，据孩子自己的反馈，只有一道数学填空题没有把握。 本来许青沐也觉得一道题不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当他看见那道填空题后，竟有了一种不给解开就特别扭的感觉。 于是他决定依靠团队的力量。 结果问了一圈的研究生、本科生、大中专生竟没一个会解的。 “许叔叔，” 这时，天天从留观室跑了出来：“我妈妈醒了，她也想看看那道数学题。” “对，这个你妈应该有经验，”许青沐点点头：“走，一起去看看她。” 躺在病床上方蓉试着左右动了动，结果发现无论换什么姿势都疼的钻心，看来老天这次是强行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了。 看着陪儿子一起走来的许青沐，方蓉忽的鼻子一酸：“许医生，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许青沐笑着摸了摸天天的大脑袋：“你别说，这孩子还真有点福气，你看，今晚的急诊室明显安稳了不少。” “这倒是，”方蓉也笑了起来：“听说陆医生还给天天找了几份试卷？” “他就会瞎折腾，”许青沐说着，把手里的试卷递了过去：“你看，就是这道题天天不会，我们也不会。” 说完，许青沐和天天都笑了起来。 方蓉伸出手接过试卷，天天一看妈妈痛苦的表情，赶紧上前帮她拿着。 方蓉仔细看了两遍后说道：“这道题其实就是这张试卷的赛点。” “赛点？” …………………… …………………… 第六十一章 精神科的专家组 “对，小学阶段的高分段占比非常大，很多孩子都能考出相当不错的成绩，” 方蓉明显是个局内人：“于是，出卷人为了强行拉开分数段，就只能加一些超纲题在其中，一两分看起来占比很小，但到最后比的就是这一两分、甚至0.5分的赛点。” 这么一说许青沐就懂了，看来现在的小学比他们那个时候卷多了：“所以现在小学每次考试都会有这些题？” “也不完全是，看出卷人的习惯吧，”方蓉看着手里的考卷，渐渐皱起了眉：“有些比较著名的出卷人就喜欢以难著称。” “妈妈，”天天看起来一点睡意也没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那这题你会吗？” 方蓉摇摇头：“见都没见过。” “我看还是算了吧，一题不会也没什么，反正明天又不会考这题。” 许青沐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明天还要考试，还是赶紧让孩子睡吧。” 天天抿了抿嘴，看起来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头道：“好的许叔叔。” 方蓉看着天天，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只要有一题没搞懂这一夜都睡不安稳，与其让他带着疑问睡觉，不如再花点时间解决它。 于是她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说道：“天天，帮妈妈拨一个电话。” 方蓉明显知道自己应该向谁求助。 很快，江州一院住院部的精神科病区，一位姓田的护士长接到了她的电话：“方蓉，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马上过去一趟。” 田护士长和方蓉的关系一向很好，今晚她已经去过急诊室两趟了。 “没事，我人就躺在急诊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方蓉轻声道：“不过还真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我想……” “奥数题？”田护士长立刻心领神会：“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行，你赶紧发给我。” 几分钟后，田护士长领着一位小护士出现在了一间病房的门口。 病房里虽然没开灯，但她们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仍有光源在闪烁。 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屋里的灯光瞬灭。 田护士轻声说道：“各位专家都睡了吗？” “睡了。” “你猜？” “反正我睡着了，他们两个就不敢保证了。” 啪的一下，病房里的灯亮了。 “各位专家，”田护士扬了扬手中的纸：“我这遇到一个难题，你们谁帮着看一眼，十万火急。” 这间病房是个三人间，病床上趟着老中轻三位不同年龄段的患者。 此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手电筒和书，目光灼热的看着护士长手中的白纸。 最年轻的患者第一个开口道：“给我看看吧。” 他的床位在中间，田护士立刻把题目递了过去：“就是这题，对你们来说就是小儿科，麻烦把过程写清楚一些。” 年轻的患者点点头接过题目看了起来。 左右两边的患者没有在多说一句，又捧起了各自的书本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三个人这一会看起来比正常人还要理智，如果现在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图书馆或者任何地方，人们只会觉得他们就是传说中最努力的那批人。 其实，他们也的确非常努力。 “这也太容易了，” 年轻的患者接过田护士的笔，直接就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答案，然后又递了回去。 田护士长看了一眼：“就这？2a-b？过程呢？” “这要什么过程，”年轻人一脸的不解：“没什么过程呀，一眼就看出的答案怎么写过程。” 田护士叹了口气，又是这个结果：“你一眼能看出来，但别人看不出来呀，那不还是不会。” “我来看看吧，” 这时，那位老先生把题目要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凝眉道：“这个，好像并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啊！” “是吗？”年轻人又拿了回去：“我就说吗？它的背后肯定隐藏着另一层意思。” “什么题目，”隔壁床的中年患者也向中间的床位靠了过来，两眼冒光：“给我看一眼。” 稍顷， “它让我想起了1992年数博会上的一道经典题目。” “要不，我来建个模吧。” “行，你先建，明天我再写篇论文……” “唉，”田护士忍不住揉了揉脑门，她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这间病房的病人是整个病区看起来最省心的三位病人。 省心到什么地步？ 如果你一天不出现，他们都不会找你任何麻烦，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在他们的世界全是解之不尽的难题。 再简单的题目到他们面前都会变的复杂，正面解析、侧面解析、360度解析……没有困难就自己创造困难。 一道题就能玩一天，沉醉其中乐此不疲。 按照张彦深给他们下的结论，这叫学术强迫症晚期。 但是，这里的医护人员又不得不承认，这三位的确聪明绝顶。 只要不是世纪难题，基本上他们都能给你解开，但只限于第一眼，之后他们就会坚持不懈的深挖题目背后的另一层为世人所不知的秘密。 有理有据、知识面涉猎之广，往往说的你哑口无言，无法辨别。 到最后自己都会被他们绕进去，开始怀疑1+1真的有可能对于1、3、4……甚至100，反正就是不等于2. “行了行了各位，”田护士长拼命的在自责：“就把刚刚那个答案给我吧，过程什么的就算了。” 说完，她对身边的小护士使了个眼色，拿起纸飞快的离开了病房。 “息灯的时间到了，”小护士开始挨个收掉他们的手电筒：“如果你们不想换到其他病房就赶紧睡觉。” 这话显然非常奏效，三位老中轻专家最怕的就是把他们安排到其他病房，那样水深火热的环境无疑会打扰他们对学术的追求。 又是一夜的雨疏风骤，陆远早已在规定的时间离开了现实幻境。 早上7点不到，他提着几袋豆浆和肉包出现在了江州一院的急诊室门口。 “哎呦，”许青沐颇感意外的走了过来：“总算还记得兄弟啊！不过你这也来的太早了吧。” “那必须啊，”陆远其中一袋早点递给了他：“早起的鸟儿吃的最饱。” ……………… ……………… 求推荐票、月票…… 全身心跪拜各位衣食父母。 第六十二章 祝我好运吧 许青沐笑着看了看手中的早点，对陆远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天天吧，你昨天走了也就算了，还给人孩子发几套试卷过来，也不怕遭天遣。” “你懂个屁，”陆远看了看时间，把手中一大包早点都塞给了许青沐：“我马上还有点事，你把这些带给他们，让天天吃饱了再去上学。” 说完他扭头就往外走。 “我……”许青沐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去，成天忙什么了呢？”摇了摇头，提着早点向值班室走去。 “一共4250块，这是找您的50，” 这一会，距离江州一院大门不远处的一家福利彩票销售点，店老板喜滋滋的把全部的刮刮乐彩票，递进了陆远的手中，叮嘱道：“您可拿好了。” “成，”陆远双手郑重接过：“不祝我好运？” “那必须啊，你买了这么多一定能开出个大奖！” “这次您还真说对了。” 五十多岁的店老板今天开门就开张，他满脸乐呵的看着陆远走出了店门。 每天都有不少上他这买彩票的年轻人，整盒买的也常能见到，但向陆远这样包圆扫货的，倒是第一次遇上。 “唉，年轻人不懂事啊。” 彩票店的一位老客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中奖！” “现在的年轻人，”店老板仿佛已经看见了陆远失望的样子：“就是不肯脚踏实地，给点教训也是好事。” 另一边，当陆远提着一只黑塑料袋走到医院门口时，正好遇上了莫茉的大红色奔驰。 前后车窗同时落了下来，莫茉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陆医生。” “陆叔叔，”夏天探出小脑袋，笑眯眯的扒在窗框上：“你交待的事我全完成了。” “不错，”陆远上前一步揉了揉夏天的小脑袋： “记住叔叔的话，一会考试时认真做题不要说话，”他对天天眨了眨眼：“记住了？” 天天用力点点头：“记住了，认真考试不说话。” “有前途！” 看着红色奔驰车离开的方向，陆远拎了拎手中的黑塑料袋，嘴角微微一弯：“行了，干正事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说长不长，但陆远对这里的生活还算比较适应，对心理咨询师的工作也渐渐熟悉起来。 每天面对不同的患者，“悬思诊断”出现的概率无迹可寻，大多数情况他还是要依靠前主留给他的诊疗知识。 一般说来，心理医生的诊疗步骤为：认真倾听、仔细分析、互相交流、情感诱导，最后确定治疗方案。 此时，陆远的心理咨询室里只剩下了两位患者。 前一位刚站起身，一位年轻的女孩就坐了下来。 江州一院的心理咨询室虽说不比外面的私立机构，但基本设施也一应俱全。 靠窗的一角安放着一对单人沙发，那是为了配合医生的不同治疗需要。 大多数情况，陆医生还是和病人面对面的坐在诊疗桌的两边。 “你好医生，”年轻的女患者将一份病例放在了陆远的面前：“这是我前年的病例和检测报告。” 身穿白大褂的陆远点了点头，翻开了病历：“以前也是在这看的？” “不是，”女孩摇摇头：“以前在家门口的医院开过药，最近总觉得就算天天躺着也特累。” 女患者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问题，看也没看医生一眼，但陆远却一直都在看着她。 身穿一件米色长款羽绒服的女孩，头发很随意的散在肩上，没有任何妆面的脸上肤色暗淡，双眼疲惫尽显。 他收回目光：“除了感觉疲惫，还有其它感觉吗？” “……我，”女孩拧着眉犹豫了一下：“其它没什么，我就是想来开些助眠药。” 陆远放下笔看着她：“睡眠不好？” “对，睡了也和没睡一样，还是很累。” “这个药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具体开什么药，多少剂量，”陆远缓缓说道：“还是要对应你的具体情况……” 女孩的双眉一直就没舒展过：“这么麻烦？” “是的，”陆远点点头：“很多失眠的患者不是吃几片药就能解决的，你这个年龄如果睡眠不好那基本上应该还是大脑不愿意主动休息，你……有心事！” 此时的陆远面色温和，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这时，女孩终于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医生，两支手在桌下紧紧握着，稍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下，放松了双手。 “我是一位教师，确切的说是一位毕业没多久的教师，” 陆远点点头，病历上写着女孩的名字：苗丽丽、22岁。 “我就在江州师范上学，大三时曾经因为失眠紧张在家门口的医院开过阿普唑仑，” 苗丽丽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的双眼越过陆远看着窗台上的一盆绿萝，继续说道： “一开始时吃一片，然后两片，到现在4片也不管用了，每天脑袋都感觉昏昏沉沉……” 陆远听了后，吃惊道：“你这个吃法肯定不行，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 “我……”苗丽丽抬起双手按在脑门上：“我也知道，本来中间好过一段时间，可最近……最近……唉！” 陆远鼓励她道：“最近怎么了？” 苗丽丽咬着唇仰头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老师这份职业，一开始考师范完全是父母替我做的决定，当时觉得当老师还有寒暑假，想想也还不错，谁知道……” 说到这时，苗丽丽开始有些激动，陆远没有打断她。 “谁知道，分配工作时，竟然把我安排到了温暖家园。” “温暖家园？”陆远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也是一所小学，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流浪儿童之家。” “噢，”陆远听明白了：“就是流浪儿童上学的地方。” “这样说不完全对，这些孩子其实是有家长的，只不过他们的家长都是些居无定所的社会闲散人员，政府把他们的孩子集中在一起办了一所小学，我……我竟然被分配到了那种地方，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如果一定要去那里上班，我另愿不当老师……” ……………… ……………… 第六十三章 爱上自己也爱上自己的职业 陆远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准教师，完全可以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每个人都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踏入社会，他们希望自己的工作岗位就如自己期待的模样。 反之则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 苗丽丽就是其中之一：“……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去支教呢。” 患者的一番倾诉，让陆远找到了她抑郁的根节，刚想开口疏导忽然眼前亮起了一片字幕：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这是一名对工作岗位没有激情的教师，宿主需要帮助患者领会到教师这份神圣职业的意义。） 幻境模式：实景幻境（背景赞助方：地球娱乐） 难度：高级（宿主需完成幻境任务，方能离开幻境……）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出法随、峭壁马车、呼名落马术 任务奖励：一滴孟婆汤（服用即可抹去24小时的记忆） 接受：是/否】 面对眼前忽然而至的系统字幕，陆远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第一，这次的幻境难度无疑是加大了，只有完成任务才能退出幻境。 第二，也是他最在意的地方，这一次的任务奖励没有再注明“只限幻境”使用，也就是说这滴孟婆汤是可以用于现实生活的。 这个变化无疑是一大进步，谁都清楚抹除24小时的记忆意味着什么。 “宿主需要帮助患者领会到教师这份神圣职业的意义。” 陆远反复思索着这句话，目前患者苗丽丽无疑对教师这份职业没有任何兴趣。 她自己也说过，之所以报考师范学院完全是因为父母替她做的决定，如果安安稳稳分配到一所正常的学校任职，应该还有些可能，可现在要去报道的是一所福利机构创办的小学，让她去都不容易，更别提什么爱上它。 怎么爱？那里有哪些值得苗丽丽爱的地方？ 先别提说服对方，他这会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既然是幻境系统给他下的任务，就证明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现在的陆远对自己的系统很有信心，对自己……也算有信心吧！ “接受！” 他下意识的蹦出了这个决定。 【实景幻境（背景赞助方：地球娱乐）倒计时进行中：10、9、8……】 陆远微笑着看向苗丽丽：“你看着我的双眼，仔细听我说……” 苗丽丽很自然的看向陆远，只觉的眼前的这位医生此时格外和蔼可亲，特别是他那双眼睛，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深不见底？ 【3、2、1……】 苗丽丽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头痛的情况一点也没有减轻。 手中抓着一封介绍信的她，一脸无奈的看向前方。 到底还是来了，不过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所小学啊。 她紧张的看着四周，四周的人也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她。 这里似乎是一座位于郊外的废旧厂房，厂房外有一片面积不小的场地，杂乱无章的堆满了各种废旧物品。 顺着一圈斑驳不堪的围墙，搭建了不少披蓬，苗丽丽估摸着里面应该还住着不少人。 来时的路上，时常能见到这样的简易棚户。 阴冷的天气，给这里本就古怪难闻的气味又增加了一丝霉湿。 “唉，” 拿起手中的介绍信，上面清楚的写着她将在这里完成半学年的实习执教工作，之后才可以重新安排工作单位。 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想的，竟然接受了这份决定。 看着厂房门口挂着的一块白底黑字的木牌“温暖家园小学”，苗丽丽紧紧闭了闭双眼，牙一咬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啪～的一声，一股湿寒由脚底传来，她赶紧低头一看，左脚的白色高跟鞋不偏不倚正好踏进了一只小水坑。 “哈哈哈哈，” 周围的三五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成一片。 “唉，”她又一次叹气，缩回脚甩了甩鞋上的泥水，肉色的丝袜已经溅上了不少泥点。 来的路上苗丽丽已经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实在受不了还可以一走了之。 深深调整了一下呼吸，她目不斜视的走进了小学。 进去后她才发现，里面的情况并不比外面好多少，由一间废旧车间改造而成的教室里。 灰白色的墙面，墙皮早已经斑驳脱落，上面用红漆刷上了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小块已经擦不干净的黑板挂在墙壁上，如果不是它的存在，苗丽丽甚至都看不出哪里才是她经后的教学讲台。 教室中间，歪歪倒倒的放着十几张款式不同还大小不一的破旧桌椅。 以讲台相对的一面墙，杂乱的堆放着一排简易书架，苗丽丽估计自己随便推推都能把它拆散。 这里究竟算什么？ 仓库？废品收购站？…… 反正就是不像教室！ “唉，” 这段时间，苗丽丽似乎一直在不断叹气。 “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吧？” 一位戴着眼睛的中年女士走了进来：“谢天谢地，上面总算派人来接替我了。” 苗丽丽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您是？” “我姓李，是这里的代课老师，”李老师语速飞快的说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对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能来就不……” 苗丽丽的话被李老师当即打断：“不过你能来就好，以后这里就彻底交给你了。” 李老师指着前方的一台老式电视机，交待道：“这里的孩子几个年级都混在一个班，你如果实在管不过来就放电视给他们看，只要让他们平安待到放学，就算完成任务了。” 苗丽丽听的恍恍惚惚：“几个年级在一个班？” “对啊，”李老师已经背起了自己的挎包：“这里一共就一个教室当然就一个班了，再说也没多少孩子过来上学。” “那要是我有问题应该……” “以后这里就你一位老师，” 这一会的李老师已经快步走到了教室门口：“所以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 …………………… 感谢一直以来每天都在为这本书投票的衣食父母们，你们的每一票清蒸都铭记在心，不敢有半分愧对，无以为报、唯有更新！ 第六十四章 梦开始的地方 看着李老师逃也似的走出了教室，苗丽丽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都没追上。 蓦然回首，她再次回望整个教室，这一间四处透风，杂乱无章的教室竟然就是自己踏入社会的第一站。 “唉，” 既然已经说好了先试一试，怎么也要把第一天坚持下来吧。 苗丽丽看了眼教室前方的褐色课桌，还算不错没什么灰尘，放下双肩包搁在上面。 又围着教室走了一圈，教室里依稀还能看见一下车间遗留的设施，除了中间的十多张课桌，其余的地方都落了一层灰，角落里的蛛网纵横交错、四通八达。 嘭的一声， 原本半敞着的教室前门被一个8、9岁的小男孩一下冲开，嘻嘻哈哈的和身后的孩子一前一后跑了进来。 看见苗丽丽后，两个孩子顿时盯住脚步，跑在后面的孩子看起来更小一些，一张小脸花猫似得蹭着几道黑灰：“你是谁啊，李老师呢？又不来了。” 苗丽丽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丝微笑：“早上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姓……” 话还没说完，两个小男孩就满嘴嚷嚷的跑出了教室：“又来新老师了，又来新老师了，你们快来看呀……” 苗丽丽一脸懵的站在原地，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又有十多个孩子呼啦呼啦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教室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这些孩子有的背着书包，有的提着一只塑料袋，更多的孩子手里什么也没拿。 满头大汗，小脸通红，如果不是里面的同学出去吼了一嗓子，他们仍在外面的空场地上玩的乐呵着呢。 过了一会，十多位个头不一，年龄不同的孩子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在好奇的围观自己的新老师。 互相窃窃私语，抿嘴偷笑。 “她就是新老师？” “比李老师年轻多了。” “她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吗？” “新老师什么时候会走？” …… “看来我今后就是要和他们一起待半年，”苗丽丽心里清楚，先前那位李老师估计早就和孩子交待过要来一位新的老师。 又或许，他们早已经习惯这里老师们时常新旧交替的规律。 看着眼前这帮小学生，一直忐忑不安的苗丽丽倒是松了口气，他们虽然穿着混搭破旧，头发和脸上看起来也谈不上干净又卫生。 但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和一双双清澈的眼睛都在告诉她，这里的孩子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就是一群单纯的小学生。 苗丽丽尽量用自然的声音对面前的孩子说道：“你们好呀，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新老师了。你们可以叫我苗老师。” 一群孩子互相笑了起来，你拍他一下，他碰你一下，竟都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很快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谁都没有叫一声老师。 苗丽丽也不在意这些，看着纷纷坐下了孩子，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开端看起来还不错。 带着职业的微笑，转身拿起黑板擦，一米见方的黑板在她的用力擦拭下并没有干净多少。 可她仍在机械般的上下挥动双手，脑海里浮起了寝室里的同学，熬夜制作自我介绍ppt时的得意模样，她们面对的孩子一定是身穿整齐的校服，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多媒体的教学配套设施…… 那才应该是梦开始的地方。 “同学们，”苗老师强行上线中：“把你们的课本都放在桌上，我先来看一看。” 教室立刻传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原来部分没带书包的孩子就把书本留在课桌的抽屉里。 苗丽丽顺着走了一圈，一共十七位学生，桌上居然囊括了一至四个年级的书本。 书本的质量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来自教育系统的统一配发。 “好的，各位同学，” 苗丽丽大概了解情况后，决定听从李老师的建议：“今天我们就算互相认识了，以后每天上午四节课依次从一年级轮到四年级，下午两节课在学校写作业，有不会的题目可以上来问老师。” 她这一会的想法就是，谁想学她就教谁，不愿意学的她也绝不勉强。 相安无事把这半学年过了，就可以向上面交差了。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只有五六个孩子在回应她的话，其他的孩子已经进入了自由“学习”模式。 他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苗丽丽明白这肯定也是其他老师的常规操作。 拉开讲台前的课桌，里面果然放着各个年级的书本，她抽出一年级的课本，兀自读了起来。 三个一年级的孩子看着最乖，也跟着老师小声读了出来。 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苗老师的声音却渐渐飘渺。 此时，她正透过布满灰尘和裂纹的玻璃窗，看向厂房外的世界。 三三两两的成年人有的聚在一起插诨打科，有的匆匆忙忙的擦肩而过。 他们当中有些人的衣着打扮很具职业性，粗略一扫就能看出谁是油漆工、谁是清洁工…… 苗丽丽看着他们，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人中应该就有这帮孩子的父母。 这里有一帮城市的边缘群体。 没有固定的工作，更没有固定的住所，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孩子以后也会和他们拥有同样的命运。 此时，教室里孩子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而苗丽丽的注意力仍没有从室外收回。 厂房外的院墙根下，一位看着腿脚不大利索的老人正拿着一支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老人的身旁站着一位年轻的男人。 这人的衣着明显区别于当下，苗丽丽忽觉有些奇怪，远远的打量起来。 年轻人站在老人的身边说笑着，手不停的对地面指指点点，就好像老人在地上画了些非常有趣的东西。 “他……”苗丽丽渐渐皱起了秀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又仔细看了一看。 “对啊，这不是江州一院精神科的医生嘛，”苗丽丽忽的瞪圆了双眼：“他怎么会在这？” ………………………… ………………………… 第六十五章 最开心的事 苗丽丽没看错，在院子里和大爷聊天的正是她的心理医生陆远。 进入幻境后没多久，陆远就看见了从大门外走进来的苗丽丽，还是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在门口站了足足10分钟，才走进厂房。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和现实没有区别，按照系统的任务要求，他将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直到苗丽丽爱上“教师”这份职业。 “哦，”陆远也发现了站在窗前的苗丽丽，抬手一指道：“大爷你看，那就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抓着树枝的大爷，停下“笔”抬头一看：“这孩子也忒年轻了吧。” 陆远点点头：“毕业生，刚出校园就来了。” “那完了，”老爷子嘁笑了一下：“这孩子估计三天不到就要走。” “大爷哎，事可以干绝话可不能说死，”陆远对着教室里的苗老师挥了挥手：“说不定人家就能干到第四天呢！” “我今儿就把话撂这了，她如果能待到第四天，我就……” “你就怎么样？” “随便怎样，到时你说怎样都行。” “行咧，”陆远笑道：“您就等着瞧吧。” 就在苗丽丽愣神的功夫，整座教室忽然摇晃了起来，搁在后排本就歪歪倒倒的木质书架传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地震了？” 苗丽丽转身靠在窗框上，紧张的看着头顶晃晃悠悠纷纷落灰的吊灯，刚想安慰教室里的学生，却发现他们正一脸淡定的看着自己。 呜…… 一阵火车的鸣笛声传来，苗丽丽方才呼出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地震，看来这还是一间紧挨着火车道的教室。 “啊～” “老鼠～” 随着一片尖叫，刚落下心的苗丽丽，跟着一个个小女生尖叫了起来，估计是火车经过时震动的太厉害，一只肥嘟嘟的灰老鼠在教室里四处乱蹿。 这一会，就连几个小男生也跳到了凳子上。 “你们怎么也怕老鼠？”苗丽丽吓的不轻：“快把它弄走啊！” “他们当然怕老鼠，”最大的一个男孩子，拿起一只篮筐砸向老鼠：“你是老师都怕，他们为什么不能怕？” 苗丽丽顿时哑然，孩子的话听起来一点没错，难道错在自己？忽然间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却也只能自己咽下。 “行了，”苗老师压压手示意孩子们坐下：“老鼠已经跑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郭阳。” 赶老鼠的男生还没来得及回答，其他孩子就抢着替他说了。 “郭阳，”苗丽丽点点头：“你今天表现很好，以后你就是这个班的班长了。” “班长？” 男孩有点意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顶撞会让老师生气，没想到还意外当上了班长，再看向这位新老师时，男孩眼中的劣气少了许多。 而另一边看似微笑的苗丽丽，正不断抬手看表，她这会只想赶紧熬过今天的教学工作。 …… 第二天八点不到，苗丽丽准时出现在了温暖家园小学的门口，背着双肩包的她脚步不再踌躇，好像走的越快，时间也会过的越快。 这里没有上课的铃音，八点的上课时间早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一个个孩子才陆续走了进来。 “昨天老师介绍了自己，”苗丽丽觉得一个班级怎么也该有一份点名册：“今天同学们也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终于，在班长郭阳的带头下，每个同学都说了自己的名字，苗老师将这些一一记录在册后，灵机一动，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我们今天先不着急上课，”她微笑着打开自己的手机：“我想和大家聊一聊自己最开心的一件事。” 苗丽丽清楚的记得，自己还是一位小学生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和同班同学一块分享美食和开心的事情。 她在手机里展示着一张张照片：“老师最开心的事，c就是和家人一起出门旅游，你们呢？” 她一脸笑意的看向她的学生，满眼期待。 底下寂声一片， 苗老师笑着看向班长郭阳，小男孩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夏天放假时，妈妈带我去监狱看过爸爸，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苗丽丽愣了一下，赶紧笑着点点头：“很好，其他同学呢？大家都应该有开心的事吧。” 良久，一位叫小雨的女孩怯怯的说道：“我最喜欢和姐姐一块去超市吃东西，不过那些人现在已经不让我们试吃了。” 7岁的小雨和9岁的小云，都是这个班的学生。 这一会，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小姑娘边说边笑，到最后噘起小嘴委屈的样子，看的苗老师心头一软：“那小雨最喜欢吃什么呢？” 小雨不好意思的双肩一耸，笑道：“酸奶。” 另一个孩子：“还有西瓜。” “我最喜欢红肠。” 一个个孩子高举着小手，纷纷抢着回答，这仿佛就是他们最开心的事。 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苗丽丽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上午的课进行的还算顺利，到了中午的时候，孩子们纷纷拿出了自带的午饭。 伙食的水准想也想的出来，不算太差但大多非常简单。 苗丽丽发现，小雨和小云两姐妹连续两天都只带了一块小小的清水蛋糕。 虽然如此，但两个孩子仍然吃的很香。 之后看见其他孩子冷冰冰的饭菜，苗丽丽这才觉得这对小姐妹的父母准备的才是最明智午饭。 “吕小云，你怎么还在这？” 苗老师寻着声音看向门外，一位中年妇女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对着小姐妹喊道：“赶紧跟我回去。” 小云和小雨什么话也没说，赶紧站起身跑了出去。 “你好，是小雨妈妈吗？” 莫名其妙的苗丽丽，立刻追出了教室：“孩子们还没有放学呢！” 小雨和小云闻声停下了脚步，她们的妈妈见状瞪了她俩一眼，然后转身对苗丽丽说道：“我让我的孩子回家干活碍着谁了，她俩不做事吃什么？你养吗？” 苗丽丽当场噎在原地，万万没想到现在这个社会竟然还有为温饱放弃学业的家庭。 ……………… ……………… 第六十六章 青春期还是更年期 另一边，正蹲在街边抱着一只烤红薯的陆远，静静的看着教室外发生的一切。 忽然，系统字幕跳了出来： 【任务选项：（一）让苗丽丽据理力争，告诉学生家长，学龄儿童必须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 （二）让苗丽丽转身回到教室。 患者状态：你有一位刚结束青春期，又将踏入更年期的年轻女患者。】 陆远凝视字幕：原来我还可以替患者做出选择。 这是系统第一次将患者的精神状态直接显示在系统字幕上，这样直观的显示可以让陆医生最直接的知晓患者的精神动向。 系统分析苗丽丽的精神状态正处于更年期的边缘，陆远明白这只是系统对她身心症状的一种概括。 “更年期的症状是那些？”陆远下意识的问着系统。 很意外，系统这次传来了标志性的机械声： 【更年期的症状众所周知。】 “好一个众所周知，”陆远无奈的笑了一下：“但这里面好像不包括我。” 【系统课堂：它的症状包括一系列的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变化，如焦虑、头痛、心悸抑郁和睡眠障碍等。这里判断患者已经出现更年期的症状，更年期的年龄正在不断提起，它与遗传因素、环境因素、婚姻质量、生育年龄、精神与心理因素，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看来系统为了更好的发光发热，竟开启了教学模式。这下好了，陆远对于前主逐渐模糊的医学知识总算能续上了。 看了综述分析，陆医生当即确认了第二个选项：让苗丽丽转身回到教室。 他认为处在如此状态的苗老师根本承受不了“据理力争”的情节。 果然，在他做出决定之后，苗丽丽抿了抿嘴唇，没再多一句废话，转身走回了教室。 第二天的实习教学就这样结束了，苗丽丽渐渐找到规律，只要自己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校的工作还是很好糊弄的。 但不知为何，想通了一切的她，并没有一丝松快的感觉。 第三天，点过名后的苗丽丽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叠试卷：“同学们，今天大家来做一场小测试，每个年级都不同，下课后交给我。” 她今天想给全班来一次摸底。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里的孩子似乎非常“幸运”，他们甚至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测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阴雨天的教室显得格外湿冷，苗丽丽今天特意从家里带来一台取暖气，搁在讲台前，驱散了不少寒气。 教室里灰暗的灯光下，穿着单薄的孩子，纷纷拿出自己简单的文具，他们之中似乎有一种默契，两个没有笔的孩子手中，很快出现了同学递来的文具。 苗丽丽默默的看着他们，教室中的这群孩子，总会在不经意间让她露出一抹姨母笑，甚至可以给她一天的好心情。 她站起了把身旁的取暖器对向了孩子的方向，并把它调成了旋转的状态，这样几乎每个孩子都可以感受到小太阳带来的温暖。 孩子们纷纷抬头看了看取暖器，又看了看苗丽丽，脸上喜悦尽显，不一会课堂上的孩子全都暖成了一只只红红的大苹果。 苗丽丽搓着双手靠在窗台边，一阵火车鸣笛隐隐传来，她赶紧提前把羽绒衣的兜帽戴了起来， 孩子们见她这样，也跟着有样学样，有帽子的带帽子，没帽子的把书本顶在了头上。 几秒后，火车的震动如约而至，厂房教室上方的管道纷纷落下灰尘，这一次的苗丽丽却不再灰头土脸。 震动渐渐平息，她和孩子们都呵呵笑了起来。 这些存在于岁月夹缝中的笑声，恰似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间昏暗的教室，平时看上去杂乱无章教室，顿时明朗了起来。 室外小雨淅淅沥沥的顺着厂房顶滴滴答答的滑落，把远处大厦顶的广告牌冲洗的格外清晰。 那里的城市又是另一个样子，苗丽丽收回目光看向教室里的学生们，他们这一会在自己的带领下温暖、安静。 一种感觉油然而生，他们是归属于自己的学生，我是他们的老师。 这是一群刚接触教育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将影响他们今后的选择，那有可能就是一生的选择。 我……真的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吕小云，” 小姐妹的妈妈又来了，苗丽丽的思绪被强行打断。 “赶紧跟我回去。” 苗丽丽走了过去：“这还没过中午呢，现在就让她们回去？” “没办法，”小姐妹的妈妈快速说道：“今天的活有点多，现在就必须回去。” 两个小姑娘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站起身就往外走。 “苗老师，” 忽然，已经走到门外的姐姐苗小云，停下了脚步：“我可以把试卷带回去做吗？” 苗丽丽愣了一下，赶紧转身拿起留在课桌上的试卷送出了门：“可以，当然可以？” 小姑娘的妈妈也同时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苗丽丽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唉，” 当苗丽丽转身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刚那一派安静祥和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孩子们都在教室里嘻嘻哈哈的说笑了起来，班长郭阳更是和一个男生在教室里前后追闹。 “郭阳，”苗老师大声呵斥道：“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这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谁不想学就不要再来了。” 郭阳立刻仰着头冲她喊道：“吕小云她们都能回家，我们为什么不能玩一会。” “就是，” “别说了，老师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她们本来就不想教我们，我们也不会学到什么东西。” “对，我爸说了这个学校，老师不想教，学生不想学。” …… 苗丽丽一动不动的站在教室门口，恍惚间，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该进还是该出。 厂房的不远处，陆远坐在大爷家的雨棚下，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视线中。 “看吧，”大爷看了眼教室的方向：“那姑娘明天保准不会来了。” …………………… …………………… 第六十七章 启蒙教育家 陆远没说话，这一会他正仔细看着忽然跳出的系统字幕： 【任务选项：（一）让苗丽丽转身离开。 （二）宿主角色进入：《悬梁刺股》。 患者状态：你有一位开始思考职业意义的患者，她正处于挣扎斗争状态，或许你可以让她更加坚定。】 从这一次的系统诊断中，陆远可以清楚的看见苗丽丽的内心斗争，她已经渐渐爬出了焦虑、抑郁的状态。 系统步步有选择，人生也一样，如果人生的转折处都有一盏明灯照亮正确的方向，那这样的人生就算没有金堆玉砌，也一定是春暖花开。 “选择二。” 在陆远做出选择的同时，他已经向教室的方向走去：“大爷，你瞧好了，这姑娘明天一定会来。” 今天已经是苗丽丽来这工作的第三天，她的一举一动陆远全都看在了眼里。 这是一位善良的女孩，从小到大都在按照父母制定的路线行事。 渐渐地，她仿佛失去了思考人生的能力，也养成了一个稍不如意就焦虑、退缩的习惯。 社会是一场最残酷的淘汰赛，它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手软，这个规律亘古不变。 “站着干嘛怪冷的，” 这一会，陆远已经走到了教室的门口：“进去吧，他们就是一群孩子，到哪个学校都一样，你如果连这都搞不定，以后就不用干教师这行了。” 苗丽丽一脸懵的看着陆远，她早就想去问问这位医生了：“你不是那位精神科的医生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就这小学毕业的呀，”陆远睁着眼说瞎话：“我的意思是我也是毕业于这样的小学。” “嗯……？”苗丽丽更懵了：“真的假的，你可是一位医生啊！” “当然是真的，”陆远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那位大爷：“瞧，那就是我当年的班主任，他在我最小的时候让我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理想，后来无论有多困难，我都没有放弃学习……” 后面的两句话，陆远说的格外大声。 教室里的孩子不约而同一起看向窗外，不远处坐在窝棚下的大爷，远远的对这边招了招手， “于是，你就考取医学院了？” 苗丽丽一下精神抖擞，原来传说中的励志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和她同样处在红红火火中的，还有教室里的十七个孩子。 这一会，他们的表情有来自新事物的冲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更有对未来的期待。 “对啊，”陆远继续声情并茂：“所以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感慨，如果当年没有遇到这样循循善诱的老师……” 他一步步走进教室，又满怀深情的走到窗边：“如果遇上的是一位不负责、不主动、对我们这些祖国的小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 苗丽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陆远一个急转身：“那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位优秀的心理医生了。” 苗丽丽双眼震颤，不敢正视陆远，更不敢正视这帮孩子。 刚刚自己对郭阳说这里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但对自己来说何尝不也是工作的地方。 她的职业是什么？ 人民教师也！ 陆远环顾整个教室后，拖过一张方凳坐了下来：“同学们今天先不着急上课，听叔叔给你们说一个故事好不好？” “好～” 此时，教室里的孩子全都把桌椅向陆远的方向移动聚拢了一下。 刚刚这位叔叔和苗老师的对话他们全都听的很仔细。 这一会再看向眼前这位医生叔叔，陡然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总觉得这位医生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也觉得自己的未来或许也会像他一样——充满奇迹。 空当当的教室给陆远的声音镀上了一层悠远：“你们有谁听过悬梁刺股的故事？” 不出意外，教室里的孩子全都摇了摇头。 虽然两个世界历史进程的相似度达到了90%，也的确发生过一模一样的《悬梁刺股》事件。 但却没有一个人对这群学生说过。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名叫苏秦的变态，”陆远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里的变态一词为褒义，知道什么是褒义词吗？” “不知道～” 除了几个大一些的孩子点头之外，大多数的孩子全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不知。 陆远看向苗丽丽：“让你们的苗老师来解释一下吧。” 苗丽丽这才离开门口，走了进来：“褒义词就是只用来形容美好事物的词语，这里代表为了学习使用了极端的做法。” “好，我们继续说故事，这个苏秦是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六国ceo，但在他年幼的时候……” 陆远坐在最靠近取暖器的地方，为班里的孩子说起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悬梁刺股》《闻鸡起舞》《凿壁偷光》。 他每说一个故事，苗丽丽就在教室的小黑板上写下一个成语。 今天，他俩要把这些几乎每个孩子都已经耳熟能详的成语故事，告诉眼前的这帮孩子。 这些孩子的父母，因为零零总总的原因没有给他们讲的故事，已经由这二位在弥补。 当苗丽丽在黑板上写下了凿壁偷光四个字后，再次转身时。 孩子们眼中的星光仿佛闪成了一片耀眼的星河。 他们从没有如此聚精会神过。 这一会再观察他们，各个抱臂坐直、安静有序……双眼紧跟着老师，完全就是一副奋发图强小学生的模样。 苗丽丽心里明白，陆远现在对他们说这些故事，完全就是在对这帮孩子进行启蒙教育。 启蒙教育对一个孩子的意义有多大，毕业于师大的苗丽丽了若指掌。 她默默的看向揣着双手的陆远， 对，这位医生的成长就是启蒙教育一个成功的典范。 苗丽丽的视线渐渐飘向窗外的老大爷，大爷此时又拿起了一支树枝在地上写着画着。 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光荣的人民退休老教师过的如此清苦，可他那副闲静安逸的样子却又在向世人宣告他的此生是成功的。 这一会，大爷在苗丽丽的眼中俨然就是一位启蒙教育家。 这么说来，自己不也正是这帮孩子的启蒙老师嘛？ …………………… …………………… 第六十八章 苗老师的突破记 第三个故事《凿壁偷光》也已经讲完了，见陆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课堂上的孩子们赶紧问道： “医生叔叔还有故事了吗？再给我们讲一个吧。” “对，再讲一个吧！” 陆远挨个点了点他们的小脑袋：“还讲？不上课了？好了，赶紧写作业了。” 直到此时，这帮孩子才想起自己先前还有测试没完成。 虽不大情愿，但也只好慢慢吞吞的开始重新看向自己的试卷。 陆远站起身转了转腰身，夸道：“嗳，这就对了，好故事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哪能说完，以后让你们苗老师慢慢讲给你们听吧。” …… 放学后，教室里的喧嚣早已消散，苗丽丽直到改完最后一份测试卷才准备拿包离开。 “你就是新来的苗老师？” 刚走出教室的苗丽丽，忽然被一位中年妇女拦了下来。 蓝色的眼影、黄色的爆炸头、涂着大红色指甲的手上夹着一支香烟。 看着来者“气场全开”的架势，苗丽丽忍不住咽喉一涩，低声道：“对，我就是。” “我的郭阳的姨妈，听说你今天上课时批评他了？” 爆炸头姨妈说话时夹带了一缕薄荷的烟气。 想起上午课堂上对郭阳的一通吼叫，苗丽丽顿时明白了来者的用意。 她干咽下一口唾沫：“不好意思，上午我不应该对孩子发火，以后会尽量注意的。” 作为一位新手村老师的苗丽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面对的这些学生家长，全都是一副火药味十足的架势。 “no、no、no，”郭阳的姨妈看来的确很洋气：“你可千万别注意，一定要保持下去。” “嗯……？”背着一只双肩包的苗丽丽，一脸蠢萌：“我要保持什么？” “苗老师，”爆炸头姨妈忽然上前一步，递给苗丽丽一只烟：“郭阳这孩子拜托你以后经常狠狠的削削他。” “什么？”晕头转向的苗丽丽，赶紧把那只烟又推了回去：“这个……我不大会！” “苗老师你不知道，”姨妈把烟反手别在自己耳朵上：“其实我们家郭阳很聪明的，如果他肯好好学习，那以后一定是好的不得了的……” “噢……” “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有顾虑，不听话直接上去抽他，我保证举手欢迎……” “吁～” 看着姨妈积极给自己支招对付这帮孩子的丰富表情，苗丽丽才笑着舒了一口气，原来这里也有支持孩子学习的家长。 ……………… 第四日，树枝大爷一大清早就等在了厂院大门口张望着。 “看什么呢大爷，”陆远嚼着一只流油的大肉包站在一边。 大爷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您不会是在等苗老师吧？” “今天是第四天了，我估计她不会来了。” “今天她当然不会来，”陆远张开大嘴，连皮带肉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了嘴，嘟囔了一句：“今天可是星期六。” “星期六？”大爷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都这会了还一个人都没有。” “呦嚯，”陆远差一点给包子噎住，惊讶的看着来路的方向：“她今天怎么来了？” 一辆滴滴停在了场院大门口，苗丽丽从后座走了下来，看见陆远后喜道：“陆医生今天你又来了？正好过来帮我一下。” 滴滴快车的后备箱打开后，苗丽丽从里面卸下了几桶涂料。 陆远和大爷互相看了一眼，都已经猜到了姑娘的用意。 一老一青同时走了过去，帮着苗丽丽把几桶涂料和粉刷工具拎进了教室。 “小苗老师，”大爷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想把这车间、噢是教室，粉刷一遍啊？” “您说对了，”苗丽丽看着大爷，敬由心生：“我就是准备利用双休日把教室重新粉刷一遍。” 看着苗老师对自己无比敬仰的目光，树枝大爷怎么看怎么别扭，但仍然好心劝道：“你这点涂料可禁不住这里折腾。” “没关系，”苗丽丽难得一见的百折不挠：“从这周开始，我会在每一个双休日刷一片墙，用不了多久，孩子们就会有一个崭新的教室了。” “啧啧啧，”大爷看了眼身旁正在吃第三只肉包的陆远：“瞧瞧人家姑娘，说的多好，就是有点缺心眼。” 陆远笑了一下，最后一句话大爷只用了他能听到的音量。 苗老师穿了件护衣说干就干，虽然大爷和陆医生的双双离去让她有些失望，但姑娘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热情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教室的门口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位中年人、男女都有，穿着各异。 “听说这里准备刷墙了？” “老师你这么干肯定不行，这墙面必须要处理一遍。” …… 苗丽丽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没见过这几位。 这几位嘴上说着话，手上跟着也动了起来。 一边卷起袖子一边互相交流了一会。 很快，整间教室的各个地方，全都有人操持了起来。 整墙的整墙、擦窗的擦窗，还有位回去拿了好些工具过来修起了桌椅板凳…… 这下不用问，苗丽丽也明白这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了，除了帮忙还是帮忙。 “嗳，早就该这样了，” 苗丽丽寻声一看，刚刚那位大爷又重新回来了，陆远和大爷头上都多了一顶报纸元宝帽。 “一个个的天天揣个手，除了打牌喝酒什么也不干，”大爷一脸嫌弃的模样：“白瞎了一副好手艺。” 教室里的几个人没人搭理他，仍然呼哧呼哧忙的起劲。 “连这小老师都知道关心你们的孩子，”大爷操起了一只长滚刷：“你们要再不拿自己孩子当回事，政府以后把这学校给撤了都不怨……” 说完，大爷转脸一看，陆远已经滚上了第一刷涂料，赶紧急道：“等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刷吗？她买的涂料不够，得先掺些水……” 接着大爷又对里面喊道：“图图他爸，你以前替人刷墙时带回来的涂料呢？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 ……………… 第六十九章 苗老师的突破记(二) 整整一天的功夫，之前那间黑黢黢、脏兮兮的车间教室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会在苗丽丽眼前的是一间干净明亮的教室。 由于涂料源自东拼西凑，现在的教室四周也给这帮多才多艺的家长刷成了五颜六色。 苗丽丽环顾四周，非但不显得杂乱无章，还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这都要归功于人民大爷的指挥。 一辈子只爱画画不爱干活的大爷，今天总算在外人面前展示了一把才艺，看着布满整间教室的壁画，在小苗老师不断的夸赞声中，老爷子的暮色人生段忽然也变成了五光十色。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苗丽丽站在教室中央，哪哪都看不够，要知道原先她只想把这里处理的干净整齐一些，没想到在各位高手的帮助下。 坏掉的灯泡亮了、裂开的玻璃换了、歪歪倒倒的桌椅板凳修好了，模糊不清的黑板重新上了一遍黑漆…… 不仅如此，四面墙壁也给大爷画上了可爱的卡通壁画。 这一会，不仅是小苗老师，就连那几位家长也纷纷露出了姨夫姨母笑，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踏入教室后惊喜的样子，心里全都美成了一片。 就在每个人都各自欣赏自己的那片杰作时，陆远的眼前又出现了几行系统字幕： 【幻境bgm已激活，现在宿主可以为你的患者选择合适的音乐辅助治疗。 bgm选项： 一、勇气 二、怒放的生命 三、年轻无极限 四、阳光总在风雨后】 陆远安静的看着四首歌曲选项，这应该是系统不断升级后赋予了他更多的治疗方式。 三首歌曲中，除了《年轻无极限》之外，陆远几乎都有听过。 一首首分析下来，最后他选择了第二首《怒放的生命》。 很快，在陆远做出选择后没多久，教室外不知从何方飘来了一曲奔放的男音：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奢望 …… 一阵阵歌声虽然音量不大，但站在教室中的几位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 汪峰标志性的嗓音源源不断从室外传来，陆远此时也沉浸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乡音之中。 再看向教室中央，先前还满眼惊喜的苗丽丽，此时眼底一片璀璨的星河，一句句歌词仿佛击中她的灵魂深处。 矗立在教室中间的苗丽丽，忽然升起了一份使命感，她从没有过的人生目标终于出现了。 此时此刻苗丽丽深深感到，自己能够被安排在这里工作，简直就是命运的杰作。 陆远幽幽的看着苗丽丽： 嗯～不错，估摸着她的思想正在逐渐迪化中，果然还是初入社会的新手，万丈豪情说起就起。 不知为何，幻境系统却仍没有让他们退出的意思。 之前陆远接到的任务是：这是一名对工作岗位没有激情的教师，宿主需要帮助患者领会到教师这份神圣职业的意义。 这一会他们仍然置身幻境，难道是患者还没有领会到教师的职业意义？ 陆远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边的苗丽丽却仍然沉醉其中，回到家的第一事就是打电话给她的老师。 “丽丽，老师不是让你再坚持坚持嘛，”苗丽丽的老师也很头疼，毕业之后的分配工作根本就不归学校安排，可自己这位学生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打电话。 “徐老师，”苗丽丽今天的声音格外明朗：“我想给温暖家园小学申请一批课桌椅，还有图书画册，您能给我支支招，这一块到底该找教育局还是福利机构……” “你……”徐老师有点意外：“你决定留在那里了。” “我，”苗丽丽迟疑了一瞬，然后坚定的说道：“我服从分配，哪里需要老师，都可以去。” 虽然没有见到苗丽丽此时的表情，但通过她的声音，徐老师已经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一袭激情燃烧的青春。 打开记事本的苗丽丽，在一项项计划后打上了红勾： 修整教室? 申请课桌椅? 申请课外书籍? 申请微波炉 召开家长会 给孩子们每天读一个励志故事 …… 她仔仔细细的在上面继续写着自己的计划，忽然， 一个踉跄，双手赶紧扶向桌面， “我……” 几秒后，苗丽丽猛然抬头，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精神科的心理咨询室里。 “你？” 她看向前方，努力看了一下又紧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的视线清晰了许多：“陆医生？” 陆远对着她微微一笑：“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苗丽丽慢慢摇了摇头，双眉重新拧紧：“但我刚才？之前？” 使劲在组织语言的苗丽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催眠术，” 陆远爽快的回答了患者的问题：“针对你遇到的问题，我对你实施了专门的配套催眠治疗。” “催眠？”苗丽丽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原来只是……一个梦。 这是怎样一个梦啊？直叫人辗转反侧、如痴如醉！ 陆远见她恍恍惚惚的样子，一再确认道：“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苗丽丽也再次声明：“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相反来之前的症状好像也全部消失了。” 陆远低头开始写病历：“好的，那个助眠药你还要吗？” “不用了，”苗丽丽摇摇头：“陆医生，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你知道吗？我是一名人民教师。” 这一会，小苗老师面带笑容、目光无比清澄。 “恭喜了，苗老师，”陆远也在对她微笑：“加油！” 虽然这一次的实际治疗时间连15分钟都不到，但陆远毕竟还是在幻境中待了四天，可以说这个幻境游戏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送走最后一位患者苗丽丽之后，陆医生的成就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爆棚状态。 中午休息时间，嘴角一直上扬的他，终于可以把那只装满刮刮乐彩票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了。 …………………… 第七十章 不可辜负的财运 要论起来这还是陆远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刮彩票。 一张、两张、三张…… 看着自己双手刮取彩票的熟练动作，陆远意外的发现原来在幻境中获取的肌肉记忆，已经被自己完全带进了现实之中。 5元、20元、10元， 很快，带奖的彩票出现了，但那张记忆中载有大奖的彩票，仍没有现身。 两大盒彩票刮完后，一个不详的念头油然心生：这“现实幻境”究竟有没有和现实并轨？万一是我解读有误？ 陆远的双手一顿，看了眼满桌的彩票，随后控制不住的焦虑起来：“娘的，我全部的身家都砸在你身上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刷刷刷～ 陆远双手的动作更快了。 斜对门的一间诊室里，白知微看着桌上的一只空食盒，一脸满足的微笑，这才是食物该有的味道，也不知道对门今天在食堂里都吃了哪些通俗的玩意。 心满意足的白医生来到陆远的诊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咚咚咚～ 扣了三下后，里面传出了陆医生声音： “别问了，我还没吃呢。” 咔的一声，白知微笑眯眯的推开了房门：“怎么还不去……我去。” 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白知微快速走了进来。 看着热火朝天的陆远，又看了看铺了一桌的彩票：“你……你在干什么？” “彩票没见过？”陆远头也不抬的说道。 看清了一切的白知微，嘴角更弯了：“没想到青年才俊的陆医生还相信这玩意？” “青年倒是没错，英俊也敢当，”陆远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唯独辜负了这个财字，我辈有愧啊！” “那你也不能在这上面使劲啊，”白知微两指捏起一张彩票抖了抖，呵笑了起来：“一直以为你还算是个智商在线的人？没想到也这么俗……” “俗世本就养俗人，再说，”陆远斜了白知微一眼：“昨晚我梦见了金龙入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你要中大奖了呗，”白知微都快笑出声了：“想屁吃就想屁吃，别找那么多借口，还金龙入帐，你有帐吗？” 本就心乱如麻的陆远，抬手扔给他一盒彩票：“少废话，要么赶紧帮我刮彩票，要么赶紧滚，我午饭还没吃呢！” 白知微这会一点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也不知怎的，在这家医院他也就和陆远能聊的上几句： “得得得，让老夫来送你一程吧。” 江州市第一医院，精神科的心理咨询室里，两为年轻的医生，同时在福利彩票中奋战着。 …… 同一座城市的一所小学里，带着一封介绍信的苗丽丽提前一天走进了一年级的教室里。 看着虽显陈旧但仍然干净明亮的教室，她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失望，很快又升起了一丝温暖如春欣慰。 刚刚跟着校长参观这所由六间教室和一间办公室组成的小学时，就已经知晓，这里也有不少和她抱有同一个梦想的青年教师。 下午一点半，当苗老师微笑的站在一（1）班讲台上的时候，黑板上清晰的出现了四个粉笔大字——悬梁刺股。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大家以后可以叫我苗老师，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苏秦的变态……” 【系统提示：你得到了患者的由衷感谢。 奖励：墙头草（三次） 奖励说明：谁都讨厌有着“墙头草”处事风格的人，贴出这个标签即可让对方尽情展现“墙头草”的风采。】 凝视着忽然弹出的系统字幕，陆远的思绪开始发散。 系统一开始就告知了陆远，之前和苗丽丽一起经历的那场幻境，标注着地球娱乐的注解。 娱乐文化相对发达的地球上，曾经也有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同样拥有着和苗丽丽非常相似的工作经历，只不过这位女教师一直在这样的学校坚守了整整八年。 1987年，这位伟大的女教师用“小宝贝”的名义，推动了《麦肯兹文托无家可归儿童法案》的成立，保证了所有失学儿童都有获得教育的权利。 之后，根据这位老师的亲身经历，改编而成的电影《讲台深处》，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能够遇上一位知你懂你的老师，无疑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你怎么停下了？” 白知微嫌弃的看了看塞进指甲缝里的银泥，忽然发现对面的陆远已经进入了静止状态，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刮出大奖了？” 陆远两手抓着一张彩票，仍然不动如山，只在嘴角弯起了一抹魅笑。 白知微忽觉背后寒意四起，低头向桌对面探了过去：“你不会真刮着大奖了吧？” 他伸手把陆远手中的一张彩票拿了过来。 陆远这一次刮开的是面值为20元一张的彩票。 这种刮刮乐的票面上可以刮开20个小窗口，也就是可以开出20次奖。 此时这张彩票的20个兑奖方格已经全部刮开，几乎每一个方格里都显示着大小不一的中奖金额。 “10元、5元、200元……10，”白知微的双手抑制不住颤抖了起来：“我靠，这玩意真有奖，陆远你真中奖了。” 陆远一秒回神，一把抓过彩票：“出来了，多少？” “十万，” 白知微兴奋拍打着陆远的肩膀，开心的就好像自己中了大奖一样：“最少十万，加上其它的小奖，这张彩票简直就是集幸运为一张的代表票。”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陆远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金龙入帐了吧！” 他狠狠亲了口手中的彩票，然后高高举起进入瞻仰阶段。 “就是它，就是这个小宝贝。” 陆远看着手中的彩票，既熟悉、又陌生。 手中彩票的20个小方格中，奖奖相连、人民送币。 不是千万、也不是百万，虽然这张刮刮乐只开出了十多万的奖金，但白知微明显可以感受到来自刮奖的刺激。 他没有再管陆远，一头又扎进了彩票堆里。 ……………… ……………… 第七十一章 这场官司输定了 不过，这一会的陆远却显得淡定了许多。 他心里明白，开出这张彩票的意义远远不止十万，它的出现意味着“现实幻境”真的和现实并轨同存。 别人一张刮出大奖的彩票，足足让白知微兴奋了一下午。 上班时间刚到，身着修长大衣的白知微，笔直的走进了医院旁边的彩票销售小店。 “老板，”白知微保持着标志性的微笑：“你们这有刮刮乐彩票卖吗？ ”当然有了，“店老板用手点了点彩票机下的玻璃展柜：“喏，下午刚拿的货，你看看要什么面值的？” “不用看了，”白知微目不斜视的道：“全给我装起来，我都要了。” “嘿，”看着提着一只黑色塑料袋走出店门的白知微，彩票店里的几位常守老客纷纷跟出了店门： “老杨啊，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啊，上午开门有人包圆彩票，下午刚到的货又给人扫了个一干二净。” 杨老板也倚在门框边张望着：“同人不同命，刚刚那位小伙子一看就有财气，说不定还真能给他刮出个大奖来。” 走进停车场时，喜滋滋的白知微正好与刚走出电梯的黄副院长撞了个迎面。 黄副院一看是他，立刻道：“下班了小白。” 白知微笑着点点头：“是啊，黄院长。” “你拎的这是什么啊？”黄副院一眼瞥见了白知微手里的黑色塑料袋：“这么一大包？” 白知微一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稍稍思考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昨晚梦见了金龙入帐，于是……” “梦见金龙入帐了？”黄副院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呵呵的道：“恭喜了，那可是怀孕的兆头啊，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怀孕？白知微忽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尬笑了一下：“还没有，不过我马上就找，应该可以赶的上。” …… 回到家后的陆远，郑重的拿出了一只装有所有中奖彩票的文具袋，拢共十二万加的奖金。 他决定无论大奖小奖明天全都拿去市福利彩票中心兑换。 和墙上的那副价值20万的油画相比，手中的彩票才算是真正的及时润雨。 咚咚咚～ 就在陆远美美的构绘购物清单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有人在里面吗？“ 又是一阵敲门声，这一次还伴着一串女人的问话声。 “来了，”陆远提溜着拖鞋向客厅走去：“谁啊？” “是我，你的新房东！” 门打开了一半，陆远扶着门边看着门外的陌生女人。 打扮时尚俏丽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笔挺的房屋中介。 “新房东？”陆远一点没有让他俩进门的意思：“这房子什么时候换房主了？我也没收到通知啊？” “我这不是来通知你了嘛。” 女人看着陆远不善的举动，立刻摆出了更冷的表情，皱着眉道：“快开门呀，我今天带中介来看看房子，一会你留一个电话给我，下次的房租交给我就行了。” 女人说完，推了一下大门，门依然纹丝不动。 她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没听懂我的话吗？再不开门我可要报警了，合约到期后你也别想再继续住了……” 女人看似真的生气了，这一次推门的力量大了很多，但大门依然不动如山。 “妙若琳，” 忽然陆远对着对面大喊一声：“妙若琳……” 咔的一声，对门开了。 “干嘛？” 打开门的妙若琳，还穿着那身珊瑚绒的可爱睡衣：“你怎么上这来了？” 这一会的妙若琳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冲着楼道喊了起来。 显然，她不是针对陆远，而是那位号称“新房东”的女士。 陆远见状及时通知道：“这位大姐说她是我的新房东，有这事吗？” “呸，” 妙若琳一脚把肥猫推了回去，反手带上了房门：“我们没去找你，你倒敢上这来了，还说自己是房东，法院都没判的事，你就自己个儿说的算了。” “判不判还不迟早的事，”女人白了妙若琳一眼，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在耳后别了别微卷的秀发：“你姐白纸红字按下的手印，这房子现在是我老公的了。” “苏晓柳，你还真是婊到家了，” 妙若琳炸了毛般的上前一步，抬手直指女人的俏脸：“老公都喊起来了，我姐还没离婚呢，这房子究竟怎么判还两说。” 咔～ 又是一阵开门声，妙若琳身后的房门开了。 陆远终于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正牌房东——妙若语。 和妙若琳的美丽不相上下，只是多了一丝愁容。 记忆深处，他记得这位房东一直以来都非常照顾自己。 “姐，你怎么出来了，”妙若琳赶紧转身扶着自己的姐姐：“你赶紧进去，不用管这些破事。” “你……” 妙若语越过妹妹看向优雅如兰的苏晓柳。 双唇肉眼可见的在颤动：“要么赶紧离开，要么等我报警，这房子只要一天没过户，就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明显起伏的凶脯，说明妙若语已经在使劲压制自己。 “还不赶紧走，”妙若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嗓音：“一个小三还敢跑上门来了，你的脸呢？身外之物？” 比起她们姐妹俩的失态，苏晓柳抬手看了看自己精心修整的指甲，媚眼含笑道： “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下次吧，” 她微微扬了下精致的下巴，正眼迎上了姐妹俩怒视的目光：“下次再来时，我一定带上法院的执行书。” 说完，转身向楼下走去。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不紧不慢的传来，节奏似乎没有一丝凌乱。 在陆远听来，它完全代表着女人的信心满满和志在必得。 两边的房门关上没多久后，陆远的家门又被妙若琳敲开了。 “我姐觉得必须要对你解释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妙若琳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笔直的双腿肆意的伸着，两只毛绒绒的粉色拖鞋互相碰个不停。 刚才的一幕陆远已经全看在眼里：“我觉得也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 “我觉得和你觉得都没用，”妙若琳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刚才那女人是谁了吧。” 陆远点点头：“傻子也看出来了。” “唉……现在知道那天我姐为什么提着行李箱来找我了吧……” 陆远本以为三言两语都说不清的事，给妙若琳两语三言就说完了。 原来，在小三上门挑衅过之后，姐姐妙若语为了尽快达成带着儿子和老公离婚的目的，居然选择了净身出户，而陆远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也属于他们夫妇的婚后财产。 “刚刚听那女人的意思，”陆远问道：“你姐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 “坏就坏在这，”妙若琳缩回长腿抱在怀中：“这两天我们找了不少律师，全都表示如果打官司的话，我们几乎没有赢的可能性。” 第七十二章 我身后站着14亿人民 陆远闻言，道：“这么说的话，那个什么小柳还真有可能变成我的新房东了？” 妙若琳眉宇间不甘尽显，但仍然无奈的点头道：“真的很有可能。” “唉，”陆远开始拧眉：“早知道应该对她客气一点的。” “陆医生，”妙若琳一个上扬音：“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你说呢？”陆远呵笑了一下：“难道你想跟我一伙？” “谁要跟你一伙，” 妙若琳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你这样的人要是在过去……” “得得得，别给我随便就判了，”陆远道：“赖我赖我，可就算我跟你们统一战线也不管用啊，到最后你们没了房子，我……卷铺盖走人。” 一想到这，陆远就窝火。 来到这个世界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没有自己的住房。 其它都可以慢慢攒，唯独这房子……还是江州市的房子，就算买套小一点的，没个两百万也拿不下来。 这么多钱要怎么攒？ “你姐究竟是怎么想的，”陆远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带孩子离婚不要生活费就算了，干嘛连房子也不要？” “谁说不是呢，”妙若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孩子就是我姐的软肋，为了得到孩子的抚养权，估计当时什么都豁出去了。” “再怎么气也不能便宜人家啊！” “我现在一想到那对狗男女就恨的牙槽疼，完全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狗男女！” “唉～” “唉！” 305的小客厅里，这一会只剩下了一男一女的叹息声。 沙发边蹲着一只肥嘟嘟的猫咪，“喃喃喃”的努力舔着自己的毛爪子。 送走了愁容满面的妙若琳之后，为了改善自己的心情，陆远赶紧唤醒了幻境系统：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这是一名对工作岗位没有激情的教师，宿主需要帮助患者领会到教师这份神圣职业的意义。） 幻境模式：实景幻境（背景赞助方：地球娱乐） 难度：高级（宿主需完成幻境任务，方能离开幻境……）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出法随、峭壁马车、呼名落马术、墙头草 任务奖励：一滴孟婆汤已发送（服用即可抹去24小时的记忆）】 …… 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撒在地面上，江州城连续几天的小雨终于放晴。 今天的公交车坐的比较顺，陆远走进医院的时间相比平时要早了半小时。 江州一院的绿化做的不错，雨过天晴后的空气总是和初春万物冲出的泥土气息有得一拼。 “行，今天就先这样吧，” 中心花园里坐着几位西服笔挺的男女。 陆远路过时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们那儿似乎是在开会。 咬了一口鸡蛋灌饼刚准备离开的陆远，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陆医生，别来无恙啊！” 这群人当中的一位，笑呵呵的站了起来，隔着一排冬青树对陆远笑道：“有没有时间对两把？” 陆远凝眉一看，一位身穿病号套装的中年男士，肩上披着一件深藏青色的羽绒服，令他本就高大的身型看起来更魁梧了。 噢，这不是那位住在精神科vip病区的律师大佬贺维嘛。 难怪觉的眼熟。 “好啊，” 身型修长的陆远继续吃着手里的鸡蛋灌饼：“正好今天来的早，就陪你玩一会。” “来来来，里面坐。” 贺维向后摆摆手，身后的一帮人全都站了起来，对着他微微一颔，陆陆续续走出了他俩的视线。 “玩这个也用不着避着旁人吧。” “我这哪是避着他们，” 贺维招呼陆远在一张木制长椅上坐下：“他们都是有任务的人，哪能像咱俩这么闲！” “只有你闲，”陆远纠正道：“我一会可要进去给人看病了。” “你先给我看看吧，”贺维看了眼陆远手中的半拉鸡蛋灌饼：“揪一半给我尝尝。” “您倒是洒脱的很，”陆远颇感意外：“不过我这一共也就剩下一半了。” “没关系，我先垫吧一下。” “成吧！” 陆远非常不舍的扯下了一小块不成型的鸡蛋灌饼，递了过去。 贺维也毫无顾忌的油滋滋的接了过去：“听着啊，第一个珍妃苹果脸。” 这个陆远倒还真给问住了，他把手里为数不多的鸡蛋灌饼一起塞进了嘴：“想起来了，瑞士葡萄牙。” “瑞～士～葡萄牙，”贺维喃喃自品：“嘿，你这个比答案还妙。” “那必须啊，”陆远笑的特得意：“我身后站着14亿人民呢！” 贺维嘁了一下：“好像我身后没14亿人民似的。” “你这14亿和我那14亿能比嘛？”陆远满怀着穿越者的骄傲。 “有什么区别，”贺维也一口塞下嗟来之食：“继续听好了，五品天青缎。” “你这个撞枪口上了，”陆远道：“六味地黄丸。” “嘿，还真是，”贺维忍不住笑了：“孙行者。” 陆远：“祖冲之。” “滚雪球。” “流水线。” “我上联：风情万种。” “我下对：光绪十年。” “鬼见愁。” “神……”陆远忽然顿了一下。 贺维笑了起来：“我已经听出来了，答案就是……” “神经病。” 两个人都笑了。 陆远接过贺维递过来的一支烟，手一拱燃了起来。 “您怎么这么喜欢无情对？”他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因为我妈喜欢，” 贺维吐出一支韵圆的烟圈，悠悠的发散开来： “在我还在小学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和我玩猜谜语，后来我发现她还很喜欢玩无情对，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一点也不会。” 原本说话时中气十足的贺维，这一会眼含笑意看着前方，嘴角挂着一抹与之不配的柔软，思绪仿佛已飘向了远方。 “唉～” 一声女人的叹息传来，陆远当即肝颤了一下，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一次看见这位大佬总能有一声叹息传至脑海。 没有忧怨、没有仇恨，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牵挂。 “你妈妈她……” 陆远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已经不在了，” ……………… ……………… 第七十三章 想醒也不容易 贺维的脸上忽的收敛了所有的笑意与温情：“在我9岁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人离开了，唉！” “唉～” 脑海中女人的叹息声如影相随。 听的陆远赶紧站起身，向阳光普照的地界迈了一小步。 【任务：幻境精准治疗（这是一名对母亲思念成疾的患者，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宿主需帮助患者……） 幻境模式：幻境世界 难度：高级（宿主需完成幻境任务，方能离开幻境……） 工具箱：曲出法随、幻境锦囊、货出法随、峭壁马车、呼名落马术、墙头草…… 任务奖励：历史跑马灯（一次） 接受：是/否】 “接受！” 陆远几乎在看完系统字幕的第一时间就确认接受了任务。 第一，他实在不想再听到那种玄乎其玄的女人叹息。第二，上一次的历史跑马灯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如果能多进历史玩一玩，也是趟不可多得的旅行。 【幻境精准治疗倒计时10、9、8、……】 “贺总，” 陆远哒的一下在贺维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你不是让我先给你治一治嘛？现在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这一会的陆远站在贺维身前的一小块阳光下。 贺维抬头看向他，感觉此时的陆医生仿佛被阳光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晕。 一时间，这圈金色的光芒刺的他有些眼晕。 贺维很自然的抬手遮了下双眼，再次放下手的时候，却发现 “这……” 原先的江州一院，连着穿梭于医院间行人，猛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这tm是什么地方？” 噶～噶～噶～ 昏黄的天空下，一只乌鸦不紧不慢的飞了过去。 后背冒着一股寒意的贺维，戒备的向四周看去。 风声啸啸、卷起薄薄尘土。 入眼之处，一座座黄土夯实的茅屋瓦舍高矮不一、比比皆是。 这一会暮色尽显，周围的能见度完全依靠院落里村户窗棱间飘出的烛火。 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贺维站在古屋村舍的夹道之间，眼前的狭长古道仿佛深渊一般的弯曲向前。 他一把扶住身旁一棵参不了天的桃树，快速整理着思绪。 凝神之时忽觉鼻尖一凉，贺维抬头上看，空中飘飘忽忽的落下了几片浅粉色的桃花。 跟随着花瓣落向肩头的视线，贺维这才发现自己竟着了一件银灰色绣着金丝的锦缎长袍。 这一新发现似乎成功的让贺维转移了思考的方向。 他展开双手低头打量着自己，银色的交领长衫之上系着一条深灰色的缀玉腰带，一只镶满青色碧玺珠的菱形荷包垂在腰带上。 富贵暗藏，无奢也华。 “啧啧啧，”陆远的声音适时传来：“真是偏心啊，资本家做个梦都派头十足。” 听见他的声音后，贺维赶紧抬头： “想起来了，刚刚我一直和你待在一块的，我说陆医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下药了？” 眼前的古道暗处，一身浅蓝色长袍的陆远煞有其事的背着双手向他走来，一步一步仿佛来自深渊的一盏明灯。 “我就一小小的心理医生，”陆远抬头看了眼贺维身旁的桃树：“哪敢给大律师下药啊。” “那这是什么？” 贺维重新开始打量四周：“这里打哪看也不像现代社会，再加上咱俩这身披挂，难道我在做白日梦？” “还真叫您猜对了，” 陆远抬手接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双眉蹙起：“我也不跟您闹了，明说吧，我正在对你进行催眠治疗，这些梦境的基础建立在你脑海深处的所思所想。” “你的意思……”贺维转眼四周：“这都是我脑子里的玩意。” “拓展、拓展懂不懂？”陆远：“针对你脑海深处最理不顺、想不明的思绪，展开的梦境……” “好像懂了，”贺维忽然对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又好像没懂。” “没懂就对了，隔行如隔山，这要连你都懂了，我还混个屁。” 陆远把手中的桃花瓣递到贺维眼前：“你先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梦境中的桃花瓣那么难闻？” “嗯？”贺维捏起来微微一嗅，果然一股子酸腐的气味。 “我去，”他随手一丢：“这还是桃花吗，怎么这么臭？” 啪啪几下，把自己的银色长袍掸了几下，又很得意的在陆远面前拨了拨自己腰间的碧玺荷包。 “有什么好得意的，”陆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玉挂坠：“好像谁没有似的。” 这一次他可没有那份闲心了，先前和妙若琳在水晶兰里奋战了一夜，都没舍得撒手的白玉挂坠，随着梦醒时分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这梦境有点玄，”陆远环顾四周：“咱俩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贺维闭上眼挣扎了几次，惊道：“还真是有些玄乎，我想醒都醒不了。”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陆远：“实不相瞒，我设下的催眠术，如果没解决患者的问题……”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如果没解决我的问题，就醒不过来？” “聪明，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靠，”贺维原地疾走了几步：“这可如何是好，我他娘的都不知道我有什么问题。” “那你干嘛住进江州一院？” “这个你要问你们张主任了，他说我有病。” “你平时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 “也没什么啊，也就是觉睡不好、饭吃不香、不能开车、不喜欢独处、多疑、易怒……” 就在陆远扶额叹息的时候，贺维顿了一下： “……我非常非常非常的想我的妈妈。” 陆远听的心一拎，再看向贺维，先前那个趾高气扬、略带匪气的律师大佬，仿佛一下蔫灭了所有的气焰。 垂着衣袖、愣愣的站在桃花树下，一阵小风来的正是时候，花瓣纷纷下落，陆远忽觉鼻子一酸。 “咱们还是先找户人家问问吧，” 他抬头看了眼满树的桃花，皱着眉道：“深冬开满花，这桃树莫非也转基因了？” 贺维和他一起上看：“这地方分明有古怪，这棵树就更不对劲了。” ……………… ……………… 第七十四章 又见星锋血羽 周围繁星点点，举目一片陌生。 一番沉默后，小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陆远和贺维同时看向来路的方向，一位身穿补衣肩扛农具的老翁走了过来。 贺维瞬的面露异色，老者的穿着再次确认了这方地界肯定属于古代的某个时期。 他转身看向陆远，对方此时已经向前迈了一步。 渐渐走近的老翁看见他俩后也吃惊不小，顿足仔细一看还没等陆远张口就主动问道：“您二位是什么人，站在我家门口做甚？” 陆远双手一拱，有模有样行了一礼：“敢问这位老丈，此处是何地？我……和我的这位朋友迷路至此，天黑雾起，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这一礼倒让老翁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毕竟此时站在他家门前的这二位，穿着贵气、气度不凡，一看就应该是自己该向他们行礼的人。 “这村子叫桃叶渡，”老翁的语气客气了许多：“这里一到夜里确实容易起雾，而且……我劝你们如果不着急的话，不如待到明日再赶路吧。” “这位老丈说的是，” 这时，贺维也凑上前来，抬手指向老丈家的那两扇院门，道：“还请老丈容我兄弟二人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 说完，吁出了一口气，还不忘得意的向陆远挑了下眉，意思就是他的古话说的也挺溜。 “嘁，”陆远切笑了一下，耳语道：“幼稚。” 听了他俩的话后，老翁凝目皱眉，看了看自家的院门叹息道：“实在对不住二位了，要说在几年前，别说借住一宿，就是住上个十天半月，老汗我也绝无怨言，可这如今……” 老翁凝眉上下打量着他俩，陆远和贺维全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审视的目光。 “唉，可现如今这世道纷乱，赎老朽实不敢和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得罪了。” 说完，老者卸下农具，也对着他二人拱手施礼。 听了这话，陆远皱着眉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啪啪啪，几户原本只鸭着一道缝向外张望的院门纷纷重新合上，看来他们都有着和老翁同样的想法。 莫非今夜要露宿村头了，这天寒地冻的，一个不小心露宿村头就会变成露宿坟头。 正想着，就看见贺维赶紧伸手扶了老翁一下：‘老丈不用如此，你有这想法着实可以理解，先头我兄弟俩还在研究你家门前这棵桃树呢，如今这寒冬腊月的您是使了什么招数，能让它满树开花。” “这位大爷可不能乱讲啊，”老翁急了：“这桃花不分季节、不分冷暖，一年四季都开的特欢，也是奇了怪了。” “哦？”陆远也问道：“你也不知道。” “我一个种田的老汉，哪里搞的清这些，再说，”老翁向四处各指了几下：“你们看仔细了，不光是我家门口这棵，周围方圆十几里的桃树，都是一样的邪乎。” “是吗？” 陆远和贺维垫脚远眺了一周。 玄月弱华之下，虽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的确见到了同样几棵枝繁叶茂的桃树。 “嘶……” 他俩互看了一下，都觉得今晚绝比得找户人家落脚。 贺维急道：“你们这村子就没什么可以打尖住店的地方？比如……悦来客栈。” 陆远暗暗对他赞了一下，悦来客栈——江湖第一连锁店。 “咱这乡里乡村的，平时连个外乡人都很少见到一个，要那些花架子有甚用！” “那，老丈，”贺维抬肘鼓励了陆远一下：“您那真就不能让我兄弟二人借宿一宿？你们不是有什么柴房之类的嘛？” “对，咱俩不挑，”陆远在一旁助攻：“哪都成。” 老翁一直紧皱的眉没有一丝松动，沉默半响才道：“不然这样吧，在村的最西头有间老屋，虽然有年头没住人了，二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上那将就一宿。” “最西头……” 陆远和贺维同时向西眺望。 虽然是久不住的老屋，但好歹也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两人在这里还不知要待上几天，总不能真的合衣卧街吧？ 那些时不时就飘落几片的桃花瓣，怎么看怎么别扭。 也只能这样了，看来想要走进其他村民家是万不可能的事了。 “多谢老丈指路。” 两个不忘保持风度的外来户，告谢过老翁之后，并肩向村西头走去。 刚踏出了几步，就听见先前那老翁在后面唤他们：“二位大爷请留步。” 陆远和贺维同时一喜：“老丈，你同意我俩留下了？” “不是，别想岔了，” 老翁喘着粗气追了几步，在贺维怀里塞进两只小的可怜黄面馒头，道：“那里空无一人，你俩总不能饿一夜吧，我虽不能留你们过夜，但还是可以匀两馒头给二位的。” “这……”贺维看着手里的两只黄不拉几的小馒头：“如此，贺某就先谢过老丈了。” “有什么好谢的，乡村粗物不嫌就好。” 大约路过了七八户人家，果然在桃叶渡村的最西头看见了老翁口中的那户老屋。 “贺某人，”陆远无奈的笑了起来：“咱俩好像来迟一步了，那儿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噢，”贺维定目一瞧，破败的院落两扇木门尚在，只不过一左一右趴着两只土灰的大狗。 贺维满不在乎道：“不妨事，此乃两只流浪狗而已，乡村野狗不足为惧。” 他还真来劲了，陆远暗骂一句：“既然如此，兄台先上。” 五秒钟后，他俩被狗追的几乎又跑回了原先那颗桃树之下。 贺维惊魂未定的喘道：“娘的，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兄台这就怂了，”陆远也在喘，边喘边向西头看了一眼，两只呲着乱牙的狗东西已经颠吧颠吧的跑回去了。 “兄台我不行了，好久没这么跑了，”贺维捡着一户人家的台阶坐了下来：“不行了，心都快蹦出来了。” 这时再看陆远，驻足静立，右臂微张。 隐隐约约处，贺维的视线正好瞥见了对方右臂上的一小片纹鉴。 一只三寸长的红羽兀自亮了一下，瞬间脱臂而出。 再看陆远的手中，竟凭空出现了一条犹如电光环绕的长鞭。 ……………… ……………… 第七十五章 夜宿桃叶渡 “好家伙，” 贺维立马跳了起来，惊讶之色溢于言表：“陆医生，你这又是什么玩意？要放大招了？这玩意怎么也没给我配一个，不是说这是我的梦境嘛！” 此时的陆远也在看自己手中的长鞭。 说是长鞭，可如果仔细查看就会发现，它其实是由无数根针羽首尾相接、连绵不断，在主人的手上不断的循环穿梭。 一会化作一跳蜿蜒长蛇曲伸扑前，一会又犹如一条长绫灵活环绕在陆远的小臂之上。 这段时间，陆远最喜欢的一件奖励就是这星锋血羽，系统提示这宝贝是由三千根业火炼化的羽针组合而成，可分可合、可静可动、有灵有智，千变万化，可斩杀一切妖魔鬼怪。 进入这方幻境的第一时间，陆远就发现它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看来这宝贝今后将会成为他在幻境中的标志物。 只要星锋血羽的图鉴还在手臂上，就证明自己仍在幻境之中，不致于沉迷也就可以让自己保持一份警醒。 “我有就足够了，” 陆远看向小道向西的方向，眉宇间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回旋于手腕上的星锋血羽不断发出嗡嗡嗡的低鸣声，仿佛已经蓄势待发。 “你这也……”贺维自觉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忍不住道：“你这阵仗也忒大了吧，不就是两条土狗嘛，至于吗？” “你行你上，”陆远瞥了他一眼，对方立刻不再多言，伸手向前一展：“请，陆大师先请。” 陆远也不矫情，大步流星的踏了出去。 他早就有意试一试这星锋血羽，现在既不用弑魔也不用斩鬼，只不过区区两条土狗，多好的机会啊！ 没几步，一前一后的两人又重新来到那座老屋门前。 人还没靠近，就听见两只土狗呲呼呲呼的低吠之声，这是准备进攻的前奏。 一秒、只用了一秒。 两只两尺多高的土狗，在看见陆远的第一时间立刻收敛了全部气焰。 收牙闭嘴，调整姿势，前一秒的进攻造型消失的无影无踪。 “呜呜”了两声全都退回了老屋的小院深处。 “嗯？”气场全开的陆远掩饰不住的有些失望：“就这样？老子都已经这样了，它俩刚才那副穷追不舍的精神呢？都喂狗了？” “得了得了，不就两只土狗嘛，看把你激动的。” “你懂个屁，在这样的不明世界，杀鸡必用牛刀。” 贺维没再多话先走一步，上前推开了本就隐着一掌宽缝的院门。 吱～噶～ 不堪重负的门轴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声，两扇勉强还能支撑的木门被贺维推的颤颤巍巍直晃悠。 陆远心有所动，旋绕在手臂的星锋血羽忽的一下落臂成图，一切归于平静，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陆远兀自平抚着红羽的纹鉴，f就好像在抚慰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站在那干嘛，”院子里传来贺维的声音：“还不快进来。” 陆远这才抬头看向面前这座破败的老屋。 倾斜的土篱笆已有地方开始坍塌，一丛丛干枯的藤荆几乎爬满了整个院墙。 这里已经是村西头的最后一户人家，在一片漆黑中，这座破屋仿佛黑到了骨子里。 陆远忍不住双眉紧皱，忽然福至心灵，右手五指一张祭出十几枚羽针。 羽针自带莹莹微红的光芒，心有所感般的悬在陆远四周。 陆远每走一步，十多枚羽针也如影相随，不近不远投下一小片光明，就像在给自己的主人引路一般。 “啧啧啧，”贺维看见这个操作后，羡慕的直咂嘴：“到底是造梦者啊，就是会玩。” 陆远也在暗自窃喜，准备找些机会再好好开发一下星锋血羽还有哪些隐藏招式。 两个人并肩站在老屋的小院之中，借着羽针四处打量了起来。 “陆医生，”贺维看的很仔细：“你有没有觉的，这院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忽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却一时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好。 “是有点不对劲，” 陆远此时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棵桃树上，没有意外，院里的这一棵同样也开得满树芳华。月光撒下一小片光华，把满树的粉白花瓣映成了这小院最醒目的景物。 “散！” 他低呵一声，立刻有更多的羽针跃出，并飞快的散开，悬停在小院的每个角落。 登时，老屋的小院被照了个通透。 整座小院不过30见方，看起来并没有外面看着那么破旧，地上虽也有纷纷落叶倒没见到什么霉腐的地方。 不仅如此，门口处的荆棘乱草自打进了大门后，就渐渐向两边爬伸，留下了一条通向老屋的无障碍小径。 进门左手边倚着篱笆墙垒了一个茅草鸡窝，破败的正屋外还建了一座低矮的小茅屋，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用处。 最引人注意的是，院子中间居然有一架水车，贺维皱着眉上前摸了摸看了看。 这架圆形的木质水车看起来一切都很合理，高低落处一丝不差，可就是尺寸小的有点可怜，也不知当初它的主人是如何使的？ “我看出来了，”贺维稍稍靠近了陆远一步，压着声道：“这院子一点都不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看，还种着菜呢。” 陆远低头看了眼篱笆墙边的一小块菜地，虽也有疑虑，但仍然安慰自己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乡下的地界，但凡有点地都会被人惦记，估计是周围的邻居白天过来种种地也不奇怪。” 贺维仔细一想，觉得也能说的通：“也是，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那样最好说不定屋里也不用我们收拾了。” “嗯，” 陆远点点头，又重新扫了一圈，发现除了没有从外面看的那么破败，其余也能说的过去。 话不多言，两人随后推开老旧的屋门走了这座小院里唯一的一间堂屋。 “咦，” 贺维嫌弃的拍了拍满手的灰：“你说的没错，这外面那么干净一定是周围邻居过来收拾菜园的原因。” 羽针若即若离，布满蛛丝陈灰的屋里，没见到一件家具，只在靠墙角的地方堆了几捆干稻草。 “有那个就行了。” 陆远指了指稻草堆方向。 贺维也点点头道：“看来老天还是疼咱俩的。” …………………… …………………… 第七十六章 邪门的小院 陆远借着悬停的羽针透出的微弱光芒，瓦舍之中的破败程度肉眼可见。 布满裂纹的混草土墙面，半脱落的朽木窗棱，屋顶上破落的瓦片屈指可数，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几片草披勉强可以遮些风雨。 刺激了一个晚上的陆远和贺维，这一会终于感觉到了些许饥饿。 “吃不？” 贺维将手中的一只黄面馒头递给了陆远。 陆远拿在手中捏了捏，还好，虽然谈不上松软，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梆梆的感觉。 试着咬下一口后，赶紧三口两口全都塞进了嘴里，这黄面馒头的味道实在难以描述，如果让陆远细细品尝肯定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折磨，还不如一口吞下先垫吧一下肚皮。 嘴里的馒头还没来得及咽下，他已经走到墙角处抱起了一摞稻草。 一旁边吃边嫌弃的看一眼馒头的贺维见他如此，赶紧也跟着操作起来，但显然平时鲜鱼精肉吃惯的他，过于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连呕了几下才将一只馒头咽下。 “这就准备睡了？”贺维也过去抱了一捆稻草，挨着陆远的草铺下。 “不然了？这黑灯瞎火的你还想出去溜达溜达？” 陆远按了按自己刚刚铺就的草“榻”，觉得太薄，又起身走向草堆。 来来回回几趟，直到再无草可搬，两个人才钻进了码的高高的草榻之中。 这一会，下面垫着干草身上也盖着干草的陆远和贺维，总算可以踏实了。 “感觉还行吧？” 枕着双手的陆远，仰面看向屋顶：“这稻草堆好像还挺暖和的。” 呼～嗬～ 身边并没有传来贺维的回话。 “好家伙，这么快就睡了。” 陆远赶紧背了个身，搓了一根稻草塞进了耳朵。 苍桑的环境，加上呼天啸地的室友，本以为自己不可能睡着的陆远最终还是睡着了。 此后，一夜无话。 …… “陆～医～生～陆～医～生～” 迷迷糊糊间，陆远听见身旁有人在呼唤他。 “陆医生～” 沉睡中的陆远渐渐有了些意识，强撑开双眼后，猛然间看见面前悬着一张大脸，立刻惊道：“谁？” “嘘～小点声，” “大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是我，贺维。” 此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华，陆远也看清了贺维的大脸。 之前还有些迷糊的他又清醒了不少，：“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你听，”挨近他的贺维向窗外指了指：“院子里好像有动静。” “嗯？” 陆远撑着双手半坐了起来，支楞着耳朵仔细一听，小院里果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屋里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靠近了窗边。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慢慢直起腰透过破烂的窗棱向外看去。 “咦？” “这是……？” 窗外的景象瞬间让屋里的二位露出了极其精彩的表情。 微弱的月光，盈盈弱水。 正好为躲在暗处的陆远增加了少许的能见度。 “又进来了一只嗳，” 贺维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又来了，又来了。” “怎么会这么多？” 小院的两扇木门，此时已经敞开了一掌来宽。 两只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土狗，一边一只站在大门的两侧，不停的摇晃着尾巴。 一只、两只、三只…… 陆远和贺维惊讶的发现，一只只圆滚滚的母鸡排着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然后又排着队踱进了篱笆边的鸡窝。 矮圆的母鸡，一摇一摆、秩序井然。 贺维小声问道：“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刚说完陆远忽的两眼一亮：“看，它们又出来了。”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只只肥嘟嘟的母鸡自前门进窝后，没一会又陆陆续续从鸡窝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它们这是来串门的？”贺维实在想不明白。 陆远笑了一下：“你还不如说它们是来搞传销的。” 夜幕下，他俩眼巴巴的看着十多只母鸡排着队走进小院、钻进鸡窝，再钻出鸡窝走出大门。 来去有序、目标一致。 很快，小院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只偶尔有几声虫鸣传来。 “走，”贺维拍了下陆远的肩膀：“咱们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别急，”陆远仍然盯着窗外：“你看，那两条狗还守在那呢！” 贺维听后赶紧又猫下腰一看，两条土狗果然仍一边一只站在木门的两旁。 正觉得奇怪的两人，忽然全都屏住了呼吸。 吱噶一声， 两扇木门向两边分开，一头牛头钻了进来。 一声低哞之后，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慢慢走进了小院。 两只土狗在看见它的第一时刻，迅速跑进了院子中那间不知何用的小木屋里。 再出现时两条狗全都高昂着头，嘴里各含出一只木桶，稳稳地放在了母牛胸下。 之后，它俩默契的退到一边注视着奶牛。 同时也在注视奶牛的还有屋里的陆远和贺维，下一秒，他俩差点没惊出声来。 只见那头奶牛晃着自己的大乃子，对准了两只木桶蹲了下去，乃子不偏不倚正好压满了整只木桶。 很快，屋里二位的耳边就传来了非常清晰的水流敲击木桶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 “我去，” 眼前这幕令陆远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是标准的新鲜到家啊！” “我敢打保票，”贺维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先头那些鸡准是在鸡窝里下蛋了，你信不信？” 前一刻看着还有点兴趣的陆远，忽然又皱起了眉：“贺总，这小院有点邪门啊！” “是有点邪门。” 就在他俩说话的功夫，那头奶牛已经把两只狗陆续吊出的另外两只木桶也压满了牛奶。 之后和那些母鸡一样，无声无息的跨出院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次，陆远和贺维都没有离开窗口，两双盯着大门的眼睛中充满了期待。 很奇怪的是，那两只土狗倒是没再站在大门两侧，这一会它俩正配合默契的交替着两只前爪，将小水车转动了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