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命录》 随笔 前几天粗粗关注了一下几个网路文学网站的游戏规则,感觉: 1、网站是要把作者给累死。 2、俺的码字效率肯定会饿死。 3、人生自古谁无死? 其实在45岁之前很少看网文,当然,其他的文也几乎不看。看的原因主要是上班坐公交车没事干,另一个原因是偶然下载了一个免费看书的app,叫“宜搜小说”。 印象比较深的是《莽荒纪》、《凡人修仙传》、《我欲封天》等等,看起来的确挺过瘾的,记住了天蚕土豆、我吃西红柿、耳根等几个作者的名字,因为这些名字都跟吃的有关(折耳根也是菜)。后来听说这些家伙都没唐家三少有钱,就把唐少的《绝世唐门》也找来看了。 最近正在看《完美世界》、《武炼巅峰》和《赘婿》,前面两位似乎比较勤快,而后面那位估计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榜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赘婿》在读过的作品中倒是滋味最特别的,尤其是作者很努力地要传递一些很复杂的东西,这股费力未必讨好、不讨好照旧费力的劲头很有趣。 忽然很惭愧地意识到自己看了这么多书都是没花钱的,于是另一种担心的感觉就来了:自己的东西即使有人看,也未必有人肯花钱看。那么,自己靠什么吃饭呢? 尤其是,还没写出来呢! 好在还有老婆养。 怪不得有人说娶老婆是人生大事,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随笔 一直没想好书的名字,想了很多不是被别人先用了,就是自己也感觉很勉强,最后暂定名《迫命录》吧,“破命”太常见了。 不过给书起名字的过程让自己意识到一个问题:写这类题材的人太多了,文字风格类似的也不少,而且自己这么大岁数,早已过了想象力丰富的年代,写出来效果如何恐不容乐观。 又不过,既然开了头,不妨闷头写下去,大不了只给自己留个念想,总比等闲混日子略强。 前几天粗粗关注了一下几个网络文学网站的游戏规则,感觉: 1、网站是要把作者给累死。 2、俺的码字效率肯定会饿死。 3、人生自古谁无死? 写作的进度和预期的一样,远远低于预期。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一直追着的《赘婿》也更新得很慢,不知道慢工是不是真的出细活儿,因为有句话说人生就像出恭,你憋了半天,出来的可能是个p。 有时特别羡慕那些年纪轻轻就财务自由了的才俊们,可以早早地带着美女环游世界。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却没攒下什么钱,折腾了几十年的结果是超出了九成招聘启事里的年龄上限,不想退休也不得不休着了。有种玩法叫穷玩儿,我这个就叫“穷退”吧,如果将来有“穷退族”,自己也算创始人,至少是之一。 一边写,一边不断地暗问自己要写什么,但不写就更不知道,所以只有继续写下去。 打小受的教育,应该在写的东西里传达一点有意义的东西,但意义这玩意儿是什么?迄今比较认可的还是许三多同志那句: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多做有意义的事儿。 许三多那部剧的编剧应该叫兰晓龙,他编的另一部剧是《我的团长我的团》,两部剧都挺出色的,我印象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没什么重要的女主角。 回到意义,意义是一件很玄的东西。我一直担心,万一这世界没有这东西,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还是要好好写,万一真写出点意义,那就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到今天止,在起点发文将近一个月了。 也不知何年何月,竟然曾经在起点上注册过,现在怎么也想不起为什么,当初竟然给自己起了个“灰老头”的昵称。 所以虽然注册时间应该很长了,但自己真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新手,什么规矩也不懂。 首先注意到,发帖回帖是需要经验值的,所以不得不去做“每日任务”,但好不容易攒了一些,却还是发不了帖子,因为有个叫“验证码”的东东,一直都显示不出来。不过,在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之后,终于看到了,而且发帖成功了!激动ing…… 好在过了不少日子之后,自己好像可以投推荐票了,于是很无耻地每天给自己投一票。也许是心虚吧,居然有几天没有投成功。 多年看书的经验,知道签约是很重要的,否则就像这一个月似的,作品不会有人看到,自然没有人点击,别说发展粉丝了,连个来骂你的人都没有。 于是各种百度,寻找签约条件。一开始看到说发5万字可以申请,好在自己攒了些文字,于是就发了5万多上去,结果后来又看到要先发满10万字,好在攒的文字10万字也有,于是,就真的可以申请签约了。 申请! 然后第二天就真的看到系统有回复了!激动ing…… 回复的内容是说俺的作品未达到签约标准,希望俺能继续努力发表…… 于是,俺很听话地继续发表。 上个周末,忽然又看到系统信息,这次是在没有再次申请的情况下通知俺可以签约了。 这意味着,从今天起,俺只要一起床,就欠了别人两千多字…… 感谢网友5vb同志今天给俺的书投了两张推荐票!这是俺第一次收到票票,郑重感谢! 001 搞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慢慢恢复了,虽然眼前还是有点黑。 这一跤摔得可够狼狈的!竟然像是被摔晕过去了一小会儿。应该赶紧爬起来,不然被熟人看见可够尴尬的。 这时听到一个有点恼火的声音:“靠!又传错了!……” 然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长着三缕胡须的老白脸(脸很白,但年纪不小,所以不能称为小白脸),道貌岸然,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复杂。 再仔细看,这个老白脸竟然穿着古装。什么情况?演戏吗? 坐起来再看身边,竟然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堂,门窗在南,西墙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北墙上一张巨幅的彩图,自己正坐在东墙下的一张竹榻之上。 大堂中央的地板上,刻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图案上还摆着一些五颜六色的晶石。 眼神再回到老白脸的身上,我奇怪地问:“请问,您是哪位?这是哪里?” 老白脸的脸红了那么一瞬:“这个,咳咳,怎么解释呢?嗯……你听说过穿越吗?” 穿越?我穿越了?不可能!那纯粹是小说、电视剧瞎编的,自己虽然也看了不少穿越、修仙之类的小说,但作为一个已经46岁、混到了理工大学文凭的男人,打死了也不会信以为真。 “老先生别开玩笑,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请告诉我这是哪儿?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我的一处府邸,名曰‘惠园’,是恩惠的惠,不是晦气的晦。距离你现在生活的城市cd不远,也就两千来年吧” “什么?距离不远,两千年?!……等等,年不是时间单位吗?怎么用来形容距离?光年才是长度单位啊,但两千光年……” “呵呵!你小子跟我还有点像,怪不得能把你传过来。” “像什么像?” “后世有人评价我,说我不能区分主次矛盾。你现在不顾忌自己的死活,却琢磨什么时间长度的,嗯,对此我很欣赏!” “哦,对对对!你是说,这里和我生活的cd距离很远,是你把我传送过来的?” “对头!” “为什么?” “意外,纯属意外。”老白脸的脸又出现了那么一瞬的红晕,“本来我要传别人过来的,结果一不小心传错了……” “什么?!”我简直出离愤怒了!“传错了?那你就赶紧把我传回去!” “soory!往回传的方法还在研究中,所以一时半会你是回不去了……”老白脸有些无奈。 “啊?!你有没有搞错?!”我有些无语。 “搞错了,这次的确搞错了。不过你别着急,来了我的惠园,恩惠大大的有!” “别忽悠我!快把我送回去!”我跳下榻来,恼火地注视着老白脸。这老家伙竟然比我高半头,破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但眉目之间又透了点江湖骗子的狡黠,两只耳朵又大又长令人过目难忘。 “我也想把你送回去啊,你以为我愿意把你这样的废柴传过来吗?但方法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废柴?你说谁是废柴?”我有点恼羞成怒。 “你难道不是吗?” 我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啊,自己大半辈子都活成啥样了,不是废柴是什么呢?但自尊心还是让自己强辩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垃圾,只有放错了地方的资源。” “唉!我看你不但是废柴,而且来错了地方。” 老白脸语气淡然,而我却感到脸上一阵发烧,嘴里还强硬地说:“不是我来错了,是你传错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犯了点小错,不过创新要容许失败嘛,失败是成功之母,对吧?顺便问一下,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谁是成功之父?” “成功之父?” “你认真考虑一下,想到了尽快告诉我,好让他们尽快把成功给生出来……” 说完,老白脸转身扬长而去,等我回过神来早已不知去向。 什么情况?穿越?!这真的很不科学! 不会是恶作剧吧?但仔细想想好像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什么人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啊。如果是真的,也不太可能----别人穿越怎么着也得摸个电门、撞个墙、跳个崖什么的,自己摔个跤就穿越了?也太不严肃了…… 看看身上,摸摸衣兜,手机什么的都不见了,只有一把家门的钥匙和几十块零钱。 悲剧啊! 别人穿越有带电脑的,有带手机的,甚至有带手枪的,穿越之后利用现代工具无往不利,自己带的东西简直是垃圾啊! 就算是真的穿越,能不能让俺回去带齐点有用的东西再过来啊?那个谁谁谁,咱们商量商量? 等等,屁股兜里还有东西,方方硬硬的,手机?惊喜!拿出来一看----一副扑克……靠! 老白脸去哪儿啦?他是谁?这是哪儿?这一切真的假的?还有……成功之父是谁? 一大堆问题在脑海中翻腾,一时心绪无比烦乱。 等等!冷静!作为一个混了理工大学文凭的不成功但很成熟的男人,提醒自己必须冷静、理性地来对待一切。 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个老白脸是谁。 然后我就被地上五颜六色的石头吸引了。宝石?应该很值钱吧?似乎感觉到了发财的节奏。 先冲向一颗最大的蓝色钻石,一把却抓了个空。骗人的? 旁边那个金色的,摸摸感觉是实在的。想一把抓起,却差点摔了个狗啃屎----虽然非常不愿意用这个词形容自己,但好像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形容词----那块宝石就像钉在地板上一样,太沉了!不知有多重,根本拿不动。 再旁边那个小一点的红宝石,只有花生米大小,应该拿得动吧?轻轻一碰,不由自主尖叫一声,还有比较低的“刺啦”一声,手指冒出一股青烟,然后闻到了烤肉的味道。好烫!好痛! 怪不得老白脸没收走这些宝石,只能看动不了啊。 就像把一群美女扒光了放到一个太监面前----这个比喻似乎也不太恰当…… 不行,必须找到老白脸,他得对我负责任! 打开门追出去,老白脸似乎人间蒸发了,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门外是宽阔的庭院,数十米外是一道又高又长的院墙环绕四周。身边的建筑似乎是环状连在一起的,围绕在里面最中间的似乎是个巨大的花园,里面竟然有一座小山,至少上百米高。 好大的府邸!一圈走下来得有好几公里吧。 可惜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一只鸟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过,这个没有就没有吧。 顺着一侧走下去,大大小小的厢房似乎数之不尽,看来这老白脸够有钱的,不过这些房子都是大门紧闭,没有锁,却都推不开。能置这么大房产,难道没钱雇几个管家吗? 不知走了几个小时,日落西山时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房间,腿都走软了,气喘如牛。 四周都是高墙,只有对面一个门,紧闭着。 所有的房间空无一人,当然,除了自己。 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八仙桌上还有套茶具,拿回去应该是古董了吧?----有机会得想办法顺走。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有没有水,这一大圈走下来可谓精疲力倦。 有水!这是几个小时以来唯一值得安慰的了。 当然,得省着点喝,谁知道老白脸什么时候回来。 两杯水下去,总算好受了一点点。 但没过多久,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饿了! 喂!穿越不带管饭的吗?这待遇也忒差了吧? 可惜,无人可以抗议。不争气的肚子却始终向自己咕咕地抗议,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赶紧躺到榻上去,可以保存能量节省体力。怎么没有被子?好在是夏天。好在也没有蚊子。好像没见什么活物啊,汗毛竖起!赶紧坐起,去把门关上,再回来躺下。 怎么办?真的被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像是圈禁地的鬼地方?----被圈禁也应该有饭吃吧? 就这样离开了曾经的世界? 不过那个世界似乎值得自己牵挂的也应该不多。最重要的是两个女人----老妈和老婆。 有段时间没给生活在故乡的老妈打电话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又总爱挂念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如果回不去了,老妈该怎么办? 还有老婆,虽然要抛弃自己了,但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和自己相濡以沫20多年,最美好的青春都给了自己,要离开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太无能、不争气! 小时候生活在贫穷的小村庄,十来岁到乡镇上生活,高中到了城市上学,以不错的成绩考上大学,然后似乎就陷入不顺中了。因兴趣的转移而开始厌学、逃课,似乎一夜之间完成了学霸向学渣的转变。第一份工作是在北方家乡一个城市,算是国企,后来还上市了,开始也是一步一个台阶混到子公司副总,但后来就升不上去了,根本来不了高层那一套。后来就随老婆到了cd从此换工作和换衣服一样快,似乎就没挣到什么钱。有那么几次机遇,却一次也没抓住。和那些出了国、当了教授、做了老总的同学相比,自己混得怎一个“惨”字了得,直到四十多岁还打拼在最底层,甚至最近又失业了…… 是时运不济,还是自己太过无能? 原来还自我安慰无论如何娶到了一个好老婆,但这最后一点安慰也即将失去了…… 胡思乱想着,困意逐渐超过了饿意。 忽然想起刚刚醒来时听到的那个声音:“靠!又传错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002 营养早餐 “喂!起床了!废柴!”老白脸终于出现了。 看看外面,天似乎还没亮。 “饿了吧?”老白脸慢条斯理地问道。 “现在才想起来啊?我昨天晚饭都没吃!” “看你这一身肥膘,饿几天估计死不了。” “你什么态度?!简直没一点待客之道。” “少废话!想不想吃东西?” “想!想!多谢老伯哈!”这么大个府主,想来早餐应该差不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咕咕叫起来。 “跟我走!” 老白脸把我带到隔了几间的厢房,手一挥,门竟然开了。昨天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推开的。 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对门一道长长的走廊,下面是清澈的池水,池塘里水仙白莲错落有致,尺余长的游鱼时动时静,悠然自得(终于看到活物啦!),走廊尽头一座凉亭,后面还有高大的厅堂----简直是个小公园。 穿过厅堂,就看到了一座高山,在外面看只有百米高的假山,走进竟成了一座真正的高山,抬头望不到顶。 “去吧!吃的在山顶上。”老白脸说完,径自迈步踏上了台阶,身手那叫一个矫健,就像刚吃了一瓶一片顶过去五片的钙片。 “等等,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呃……跑得也太快了吧?” 虽然还有一大堆问题,但想想马上有东西吃,还是先爬山吧。 十分钟后,汗出如浆。 三十分钟后,腿已经酸了。 一小时后,上气不接下气。 两小时后,眼冒金星,快晕了。 坐在台阶上喘息着,抬头还是看不到山顶。 真要爬不动了!可已经爬了这么久,体力也消耗了那么多,不爬下去岂不前功尽弃?也许再爬一会就到山顶了。 三个小时后,已经是真正地在“爬”山了。好在似乎已看到了山顶,但看山走路累死马啊! 五个小时后,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不知道就这样死了,是算饿死的还是累死的。 这辈子就这么交代了?一事无成,莫名其妙地被穿越,稀里糊涂累死在荒山上,连老白脸是谁都没搞清楚…… 好不甘心!可浑身上下已没了一点力气,台阶似乎还一眼望不到尽头……嗯?似乎看到了尽头!山顶似乎还差百级左右的台阶,有一个小小的亭子在山顶漏出了顶棚。 有饭吃啦!激动ing…… 还是先缓了半个小时的气,又用了半个多小时艰难地爬过那百级台阶,终于胜利地爬到了山顶! 成功了! 亭子的中央有一张小石桌,旁边几个石凳,桌上有一碗饭。 是的,一碗饭,一碗稀饭,很稀的稀饭。 失望啊!不过再稀也是饭啊!艰难地爬过去,端起碗来大口吞咽着,虽然旁边有双筷子,但根本顾不上用。 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品出味道碗就见底了。猪八戒?穿过来后怎么总用这样的词比喻自己? 无论如何,肚子里总算有食儿了。 然后看到了桌上有本书,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纸上有几段文字: 第一段:营养早餐:稀饭一碗,包子一碟,点心一碟,煎肉一盘。 俺的包子呢? 第二段:鉴于你上山用时超出三个时辰,故只能吃到四分之一。注:三个时辰之内可享受一半,两个时辰之内享受四分之三,一个时辰之内可享受全套早餐。 这是什么破规矩? 第三段:吃完把碗洗干净,碗很值钱,但别想把它顺走,没有碗就没有稀饭。 简直!赤裸裸的威胁啊!不过碗就不用洗了,已经舔得不能再干净了。 第四段:没吃饱自己在山上找吃的,详见图书说明。over。 还好这老白脸有良心,总算给自己留了条活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上总能找到填肚子的东西。 打开书翻了翻,还真是有图有文字,有的画的是野菜野草,有的画的是瓜果梨桃,旁边文字的开头分别醒目地注释着:无毒!微毒!有毒!剧毒等等。 不过此时已顾不上仔细看了,估计没看完就得先饿死。不管怎么样,小时候在农村生活了十来年,什么茅草根、榆树叶、野山枣之类的还是认识,先找找看吧。 果然,没多久就在林边湿地里找到几丛鹅脚板草,在四川乡下很常见的,而且炒了吃味道还挺清香的。现在没火没灶更没锅没油,但生吃估计也吃不死人。 揪了几把新鲜的嫩叶,跑到山涧旁清洗了一下,填进嘴里大嚼起来。味道虽然有一点怪怪的,但还真不错,清新的野草味道。不管怎样,肚子里有了大量的维生素。 忽然,发现山涧旁一株似曾相识的藤蔓之物,野山药!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生吃,要能有只鸡炖一下就好了。可惜现在别说鸡,鸡毛也不见一根。唉!面对现实吧。刨出一块长条红薯般的根茎,洗洗就放进嘴里啃起来,有点苦,还有点甜丝丝的味道,但整体味道不敢恭维,比红薯差远了。但还是又挖了一块放进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山药在手,不那么心慌了,开始在四周寻找有没有更好的东西。不久发现山坡山有一棵枣树样的灌木,结了几十颗红彤彤的果实,像枸杞果,却有杏那么大。阳光下,红红的果实看上去令人垂涎。 应该是好东西吧?想起看过的穿越小说里,主人公无意中吃了奇异的果实,有的功力大涨,有的脱胎换骨,有的驱魔辟邪,有的驻颜增寿,反正奇异的果实往往是发生奇迹的开始。 好令人期待啊,难道属于哥的好运也要来了吗? 先尝一颗试试。 嗯,味道还挺鲜美,香甜中带点微酸,有点李子的味道,却比李子更鲜嫩多汁。 正准备再来一颗,忽然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然后是阵阵的绞痛,赶紧跑到一棵大树下,褪下裤子解决三急问题。 记得评书里讲过,“英雄抵不过三泡稀”,那颗诱人的果子几乎要了自己的命,头晕,肚痛,心慌,眼花…… 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卫生纸! 别的穿越了的大侠、大神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么宝贵的经验不传授简直太坑人了!严重鄙视那些不负责任的作者、编剧们! 等俺回去,一定要郑重提醒大家:《穿越指南》第一条:身边常备卫生纸,轻松穿越解三急!soeasy!----忽然感觉自己心地好善良。 好人有好报----还好有树,更还好是阔叶树而不是松树。 肚子的一个问题似乎解决了,但新的问题马上又来了,因为它马上又空空的了。 又回到山涧旁洗了手,顺便用水把肚子灌满,汤饱也算是饱的一种吧。 “臭小子!朱蛇果也敢吃!老子给你的书上不是写了朱蛇果有毒吗?能引起头痛、腹痛、呕吐、瞳孔散大、心跳紊乱、精神错乱……幸好你只吃了一颗,不然小命就交待了!废柴!”老白脸突然出现在身边。 “那么厚的书,我怎么看得过来?”本想和老白脸辩驳一番,但身体一阵阵发虚,还是先稳稳心神吧。还有什么猪舌果,猪的舌头? “该下山啦!等会儿天色晚了,蛇虫该跑出来了,还有些虎豹豺狼什么的,最好太阳下山前先下山,不然被当点心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老白脸一闪身,又不见了。 “喂!不能多聊两句吗?……我去!” 想想,自己空着肚子,总不能去填饱别人的肚子,否则未免心理太不平衡,还是下山吧。 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想想那些毒蛇猛兽之类的,动作倒也不敢慢,一路跌跌撞撞,总算几个小时之后下了山,好在天色还亮。 回到庭院长廊里,忽然脑洞大开:水里不是有鱼吗?鱼肉也算得上一种美味啊!正好身上不知道出了几层汗,正好到水里顺便洗个澡。 把钥匙、零钱、扑克、衣服放在长廊上,噗通一声跳进池水里。 啊︿﹀!!! 我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非人类的惨叫。 这是水吗?分明是硫酸液!好烫!好痛! 连滚带爬地爬上岸,感觉自己刚刚逃出岩浆一般。 看到几条鱼游了过来。 它们好像在笑。 是的,而且笑得很阴险。 这是什么水?这是什么鱼?这是他娘的什么世界?! 好悲惨的世界。 浑身发着抖,抱起衣服杂物,龇牙咧嘴地回到刚穿越来时出现的房间。 桌上有饭! 和早上差不多的稀饭,没有最稀,只有更稀。 小口小口地吃着,不是舍不得,而是筋疲力尽,浑身像散了架,实在没有力气快点吃。 不过碗还是很快见底了。 挣扎地挪到榻边,上面有一件干净的长袍,榻边还有双新的草鞋,编得还挺精致,但没心思欣赏了。 衣服上有一张纸,纸上写了几段字: 第一段:把自己的衣服和东西整干净收好,说不定以后送你回去时用得着。 第二段:给你准备了衣服和鞋,鞋是我亲自给你编的,很贵重。 第三段:没给你准备内裤,这样拉起稀来比较方便。 我倒在榻上,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道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 003包子 “喂!起床了!废柴!去吃饭!” 老白脸的声音响起,人却没有出现。 浑身酸痛,昨天爬了那么多台阶,估计腿要疼几天了。实在不想动,但不上山就没吃的,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下了榻,不知道什么原因,腿脚比想象的要好一点。 为了吃上包子,拼了! 三个时辰是六个小时,老白脸喊自己起床大约是5、6点钟,昨天到山顶时还没到正午,也就是说自己上到山顶用了不到7个小时,如果不是最后歇了半个小时,应该可以在三个时辰之内感到,就能吃上实在一点的东西了。 这么一算,还是很有希望的!嗯,理工大学的文凭没有白混,至少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算得很清楚。 但是,山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爬的,爬台阶是要克服重力做功的,功做起来和算起来完全是两回事。 没用多久,兴奋劲儿就过了,腿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困难,意志越来越薄弱……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歇一歇。 不得不歇得时间越来越久。 费尽千辛万苦,赶到山顶时,石桌上仍然只剩一碗稀饭。 我努力了。我很遗憾。谁说只要努力了就不会遗憾? 还得找野菜野果充饥,不过现在学聪明了,不认识的东西看上去再诱人也躲远点,有空翻一下老白脸给的图书恶补一下。 可恶的是吃了野菜野果也要拉稀,好在不要命。 老白脸没出现,不过看日头一偏西还是赶紧下山。 没想到老白脸在山底下面的长廊上等着我。 我兴奋地说:“总算见到你了,我要和你谈谈!” 老白脸瞅了我一眼:“昨天你看上我的鱼了?” “没有,误会!纯属误会!” 老白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襟,然后把我提起来,直接扔进了池水里。 啊︿﹀!!! 我再次发出非人的惨叫,急忙往岸边爬。 刚爬到岸边,老白脸一只脚踩在我头上又把我蹬回水里,脚上是他自己编的自谓很贵的还真挺精致的草鞋。 “你干什么!再这样我骂人啦!”我气急败坏地喊道,身上火烧火燎地痛。 老白脸不为所动,只要我靠近岸边,他就把我踩回水里。 而我也没有骂他,因为只顾得上惨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白脸似乎玩尽兴了,倒背起手潇洒而去。 我狼狈地爬上岸,心里一一问候老白脸家的各代长辈女性。 回到房里时,发现碗里的稀饭里竟然多了两颗枣。 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俺受伤的心灵吗? 为了一碗吊命的稀饭而在山上爬上爬下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老白脸很少出现----除了下山后乐此不疲地把我踢进水池里折磨----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山上找食儿吃。 那棵树被我改造成简易厕所,因为经常在那棵树底下拉稀,所以那棵树似乎长得比一开始更茂盛了,而自己却明显地消瘦下去。 这也算是能量守恒定律的一种另类体现吧? 这样的日子让我时不时想起一部韩国的低成本电影,大部分的时间里只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演员表里其他角色都没有名字),台词很简单,甚至几乎没什么对白,男的大部分时间里穿的很少,女的名字叫“金莲”……这部电影的名字叫《金氏漂流记》。 电影中的男主人公孤身漂流到一个荒岛上,为了能吃上一碗自制炸酱面而心怀希望地活了下去,并把希望带给了女主人公。 我的希望呢? 一碟包子? 不是。虽然包子也是我的一个期待。 我的希望是回去。 回去能做什么呢?还有点迷茫。但那里有我的牵挂。 为了计算日子,扑克终于派上了用场,因为扑克牌上面有数字。 快满一个月的时候,山顶石桌上终于多了一碟包子,准确地说,是碟子上放了一个包子。 莫名其妙地,眼睛竟然湿润了。 把包子捧在手上,我却没有吃。 这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第一样东西。 多少天来,不断为吃上包子而努力。也许在原来的世界,这样的奋斗目标显得荒唐可笑。可来到这个世界后,这个目标对我却意义非凡----其实人生最可怕的,就是没有生活目标,或者说不知道为何而活。想想自己的大半生,似乎就是缺乏清晰的目标,所以没有主见,没有计划,表面看是随遇而安,实际上是随波逐流。 没有目标,自然缺乏作为,最终也自然没有成就。 所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包子,而是在这个阶段能支撑自己好好活下去的第一个奋斗目标,是自己开始寻找自己人生目标的开始。 为了这个目标,这几十天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汗水,忍受了老白脸多少折磨,还有那似乎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这个包子,我要好好地珍而重之…… “怎么了?不饿吗?”老白脸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对面。 “饿。可是这个包子对我来说很珍贵。”我下意识地说道。 “哦?看不出你还很识货,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好东西。”老白脸点点头,伸手把包子从我手上拿了过去,然后很自然地吭哧咬了一口。 “你!……”我眼睁睁地看着包子从满月变成了残月。 “包子得趁热吃才香啊。”老白脸很享受地咀嚼着,又用了两口,包子就消失了。“嗯,味道不错!不过我老人家过一会儿得消消食,因为吃多了不利于身体健康。” “你!……”俺的包子啊!俺辛苦了一个月的劳动成果,俺人生目标的第一个里程碑,就这样被这老家伙三口给吞了?! “包子不吃就浪费了,要知道一米一粥,都当思来之不易,浪费可耻啊!”老白脸语重心长地说。 “你!……”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没事,白天还是可以多吃一点的,大不了多活动一下,不过晚餐最好少吃一点,不然就会想你这样长肥肉。”老白脸上下打量我一眼,“不过这几天你吃的倒大都是纯天然有机食品,总算去了点膘,可以学点有用的东西了。” “学什么?” “爬山。” “爬山?我都爬了一个月了!” “你爬得跟猪一样,难怪这么久还和王八一样慢!” “你……”本想说“你才是老王八”,又怕打不过这老家伙,好汉不能吃眼前亏,只好憋住。 “万事皆有法,法道自然,自然而然。你爬山简直极其不自然,只会乱用一些蠢力气,唉!朽木不可雕也,何况是废柴!不过老夫也是闲来无事,不妨废物利用一下。” “你……”今天好像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看你这智商,一下子也领会不了多少东西,先记住六个字吧:姿势,节奏,气息!来,我带你爬几步,学会了至少今后就天天有包子吃了。” 然后老白脸站起身,从容地向下走了百级左右的台阶,又转身徐徐登上山顶,我跟在他后面拼命想看清他的动作,却一下子也领会不出多少东西。 “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 “没有……能不能再来一遍?”我真的没看出什么名堂。 “废柴!”老白脸转身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一句:“下山后自己到水里好好泡泡,那水对你有好处!” 水?有好处? 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虽然每天被那疑似硫酸般的水烫烧得死去活来,但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皮肤还是好好的。而且灼烧一般的感觉忍耐下来,爬山本应导致的后遗症似乎消失殆尽,第二天的精力似乎比前一天都多了些。越想越觉得还真有点“神水”的感觉。 看来老白脸并无恶意。 继续四处游荡进行野餐,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所以拔草留茎、摘瓜留根,碰到果子也只摘熟透了的,绝不一次性采完。细水长流吧。 看看日头又该下山了,仔细回想了老白脸下山的动作。首先是双脚,似乎是外八字,走起来象鸭子一样,每一步都是整个脚掌着地。其次是腰身,不管怎么走似乎都把重心控制在后腰上。再然后就是步伐,虽然不快,但每一步都均匀地象量好了似的。至于呼吸,就琢磨不透了,不管上山还是下山,都没见他喘过大气。 照猫画虎吧。 学着老白脸的样子开始下山,慢慢还真感觉出一点好处来,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没那么累了,虽然因要保持不熟悉的姿势而走得比往常还慢,但后劲明显比以前足了。 一趟下来,似乎速度没快多少,但因为休息的次数明显下降,所以下到山下时天色比往常还是早了不少。 该试一下“神水”的效果了,也许能让哥脱胎换骨,从此踏上修仙路,长生不死,呼风唤雨,纵横四海,翱翔天际……激动啊!嘴巴不自觉地都笑裂开了。 主动下水! 马上,嘴巴裂开得就更大了----好痛! 不行,我得坚持!为了美好的明天,坚持!坚持到底,就一定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哥实在坚持不住啊…… 这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啊!平日没办法,有老白脸逼迫,但自己逼迫自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况且自己已经是胖子了,循序渐进,循序渐进吧……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爬上岸。 004 一群猪的顿悟 稍微缓口气,又陷入惭愧之中。想想别的穿越的大神们,人家被刀砍火烧、剔肉换骨都能忍下来,何况自己目前还只是皮肉之苦? 不行!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一咬牙,再次跳进水里。 可是,真的很痛啊!哥真的挺不住…… 挺住!想想刘胡兰!黄继光!夏明翰!甫志高!顾顺章……等等,后面这俩不是叛徒吗?唉!哥看来也就当叛徒的料了…… 又一次狼狈地爬上岸,浑身痉挛双手颤抖,一时的轻松感和沉重的羞愧感交织着,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该死的鱼又被吸引过来了,聚在一起似乎挤眉弄眼地嘲笑自己,不会也在议论自己是“废柴”吧? 就这样放弃了?不甘心! 想想自己以前的日子,就是这样好逸恶劳,吃不了苦,凡事缺乏恒心,遇上困难总是想躲,却总是找理由自我安慰,这样的人生又如何能真的成功呢? 我不想再做废柴! 又一次咬牙跳进水里。 啊︿﹀!!! 在非人类的惨叫里,多了一点点抗争的成分。 挺住!……我挺……挺不住了……不能做废柴啊……留的青山在吧……不能放弃……下次吧……再坚持一会儿,一小会…… 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坚持与放弃的想法几乎每隔几秒钟转换一次,而且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同时出现,不会搞成精神分裂吧? 感觉快昏过去之前,终于爬上岸,象死鱼一样躺在那里。 过了不少时间,天已黑了,总算又恢复了点力气。犹豫了一下,决定再来一次! 啊︿﹀!!! 臭鱼们,哥用惨叫声吵死你们!谁叫你们笑话我!啊︿﹀!!! …… 新的一天已经不用老白脸叫床----叫起床了,一个月时间规律且无比简单的生活足以形成新的生物钟。 有意识地感受了一下,“神水”的效果的确神奇,腿不痛腰不酸,精神十足的感觉,没有白受苦。 上山! 没想到老白脸罕见地在山脚下等着。 “走吧,让我看看你爬山的本事长进了没有?”老白脸向我杨扬下巴,示意我走前面。 我回想了一下他昨天的动作:八字脚,全脚掌着地,重心侧向山坡,步伐均匀……嗯,我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举一反三…… “废柴!腿抬那么高干什么?w=mgh,你m本来就偏大,h再那么大,得浪费多少力气啊?”我还没走几步老白脸就开骂,w=mgh都懂,老白脸也是理工大学毕业的? “能不能别总废柴废柴的?” “笨蛋!头、腰、脚要一条线,你是虾米啊?” …… “蠢货!后面的腿要伸直!脚腕用力!你肾虚吗?” …… “瓜娃子!腿和腰要结合!嗯?你的腰呢?好像没有。长得像个桶似的,饭桶……” …… 这一次路上终于不再孤单寂寞了,不过我已经开始怀念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时候了。 好在骂了小半程之后,老白脸终于不耐烦地先我而去了。 去吧,去吧,这个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很多。 登上山顶的时候,石桌上终于又看到了包子。 再不能犯傻地感慨了,拿起包子先啃上一大口再说!还真的挺香!虽然是素菜包子,但还是有油水的。久违的面香、油香,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味道……没想到老白脸的手艺还真不错。 肚子里多了点实在的东西,心里好像也踏实了很多。而且时间似乎充裕了点,干脆把老白脸给的图书拿出来看看。 文字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不仅可以传递学识,而且此时最重要的作用是精神依托。据说如果长期一个人独处,很容易精神崩溃,而如果有文字为伴,将会起到很大的安慰作用。隐约记得有些关于矿难之类的报道,有人长期被困,就靠了半张报纸什么的才没有丧失思考和语言能力,据说那个伙计连报纸中缝的广告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虽然上过理工大学,但还是有些字不认识,又没有字典,再说这年头谁遇上生字还会去认真查字典呢,不是有百度吗?还是互联网时代好哇。 先挑那些注明没毒的看,没有毒的至少吃了死不了。但没有毒的未必好吃,有些苦得要命,有的酸的掉牙,还有的味道非常奇怪,不用吃闻闻就想恶心…… 又一轮多了包子吃的爬山之旅开始了,老白脸偶尔会出现,以“脑残”、“傻瓜”、“弱智”、“憨包”、“闷墩儿”之类的昵称打过招呼之后,对我不“法自然”的动作进行着纠正。 我开始怀疑他不是理工大学毕业的,应该是文科专业,不然哪儿来这么多污蔑的词儿呢? 老白脸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竟然解释道:“百度的!不过真能准确形容出你蠢笨的词儿,百度都百度不到!简直就象----一群猪一样!” “猪的量词应该是一头吧?” “一头不足以形容出你的蠢笨!” …… 又过了近一个月,我终于吃到了点心----一碟----准确地说是一块桃酥,实际上硬硬的并不酥,好在味道还是挺香甜的。 “不好意思,刚开始学着做,总有一天会让你吃上名副其实的桃酥的。”老白脸终于又闪亮登场了。 “谢谢!” “哼哼!口是心非,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我老人家。” “没有,没有,是真心感谢您的,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 “谁他娘的要对你好了?要不是搞错了,老子才懒得理你这样的废柴!教了你这么久,爬个山的动作都没领悟。”老白脸有点无奈地摇着头。 “我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进步个屁!你好好想想,是你在爬山啊,还是你的两条腿在爬山?你只长了腿没有长脑袋吗?脑袋里面全是水吗?你的腰,你的胳膊,还有你那猪头,在爬山的时候就只是累赘吗?记住,要想让自己不是废柴,就要想办法让自己的每一样东西变得有用!” 砰!就像有个东西突然在脑子里炸开了。老白脸虽然在骂我,但他这一番话就像提着一壶水浇在脑袋上----醍醐灌顶一般,让自己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005砍柴 四肢、躯干、头颈,都有自己的力量,包括自然的重力,而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力量融合在一起让它们形成合力。假如真能找到其中的诀窍,该能省多少力,又该能发挥多少力啊!而这些真的需要开动脑筋好好想想了。 我有点感激地看向老白脸,这家伙的形象第一次真正地在眼前高大起来----貌似高人啊! 高人又开口道:“以后别净练腿了,胳膊也练一下吧。现在你也有闲了,砍点柴备着过冬吧,砍完了背下山----吃得多了就得多干点活。”说完扔给我一把斧子,还有一块磨刀石,然后又开始玩失踪。 看来天下真没有白吃的午餐! 当然,早餐和晚餐也没有免费的。 我看了看那把斧子,斧头像个大蒲扇似的,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辅把一米多长,黑黝黝的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拎起来感觉至少重量有五十多斤,好在最近力气长了不少,放以往能提得起来就不错了,根本抡不动。 磨刀不误砍柴功,先到山涧旁磨斧子吧。 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悟到的道理,忽然灵机一现:既然可以考虑合全身之力用到腿脚之上,为什么不能用到胳膊上、手上?这样一会儿砍柴的时候不就事半功倍了吗?对!我怎么这么聪明?! 当然,凡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力的融合似乎和骨骼、肌肉、发力方式等有着密切联系,需要对这些基本的东西有深入的了解才行。而自己只知道人体有二百多块骨头,不知道有多少块肌肉,什么穴位之类的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真想总结《穿越指南》第二条:穿越之前学点医,练功升级不会急。建议有穿越想法的高三学生积极报考医科大学哈!----医科大学的校长们不用感谢俺,请叫俺雷锋…… 好在毛主席说过:实践出真知。 不知其所以然,也可以知其然。 有人说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但你不可能对什么都有提前的准备。当你没准备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虽然不一定知道方法,但至少要有积极的态度。态度决定一切。 一边磨斧子,一边琢磨如何将腿、腰、背上的肌肉力量调动起来,不停地调整着,倒是忘记了劳累。 看来当人有兴趣去做一件事和无可奈何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鉴于长期的环保意识,斧子磨好后没有乱砍乱罚,而是采取间伐的方式,选那些不太茁壮的树下手,路虽然多走了一些,砍起来倒也省了不少力。 背着柴下山,院子里竟然有台称,把一捆柴放上去一称,将近十九斤----第一次没敢砍多,因为越到后面会感觉越重。 之后洗“自残浴”,然后回到房间,桌上稀饭的旁边竟然多了一个鸽子蛋,下面又是一张纸,上面写着: “蛋的大小、多少与柴的重量成正比。 十斤柴奖励一个鹌鹑蛋。 五个鹌鹑蛋可置换一个鸡蛋。 两个鸡蛋可置换一个咸鸭蛋。 两个咸鸭蛋可置换一串烤肉。 两串烤肉可置换一条烤鱼。 超过五百斤可点菜。 菜品丰盛,但你这个废柴还没资格看菜谱。” 手上抓着鹌鹑蛋,不免有些感慨。 首先有点遗憾,只要再多背一斤多,就能多一枚蛋了。 其次有点无奈:要五百斤才能点菜,天文数字啊,驴才能背得动那么重吧?现在估计背五十斤就有点勉强了,因为不只要背起来,还要走那么长的山路啊! 最后还是忍不住期待:那些丰富的菜品是什么样的呢? 下意识地,把鹌鹑蛋紧紧握住,虽然老白脸来抢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安全第一。 再想想自己,早上为了包子而努力,晚上为了吃蛋而努力,难道自己就这点出息吗?----不过总比没有出息强。 蚊子也是肉,鹌鹑蛋再小也是蛋,知足者常乐,我吃蛋,我快乐。 我竟然有点快乐? 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的快乐了吧? 工作,项目,人际关系,各种失败,感情,挫败,焦虑……有时候为了逃避,看看喜剧,听听相声,但也很少笑得出来,过后更是怅然若失。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快乐,更难让别人快乐。 而现在一个小小的鹌鹑蛋,竟让自己想到了快乐。 多么简单的快乐啊。 或者说,快乐其实是很简单的? 现在上山和下山都有了激励机制,加上自己切实感受到了这种生活带给自己的益处,于是更主动地投入到了爬山和砍柴的大计中去。但上山从两个时辰想缩短到一个时辰似乎比从三个时辰想缩短到两个时辰要困难很多,所以又过了近一个月,早餐还是没有吃到煎肉。 不过已经很知足了,因为三个来月,自己的体重从原来的170多斤降到了不到140斤,竟然瘦了30多斤! 而且力气也大了很多,已经能背80多斤的柴下山了(晚餐可以吃一个鸡蛋三个鹌鹑蛋),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咸鸭蛋了! 但是老白脸对我的进步还是不满意,再次上山时又出现在身边:“一共教了你六个字,这么长时间才粗略领会了四个字!姿势和节奏马马虎虎了,但呼吸呢?喘个气儿都不会吗?”难得地,这次没叫我“废柴”,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呼吸?这个怎么观察得到?” “所以说你不但是废柴,还有眼无珠!” 这下子适应了。 “我只讲一遍,耳朵总没有毛病吧?呼气可用鼻用口,但不只用鼻用口,还要用肺用腹,呼气亦然。呼吸之间要调息,简单说就是闭气,是闭气,不是憋气,明白了吗?” “老实说,不太明白……” “就知道你听不明白,所以我只说一次,免得浪费口舌。” 这是什么逻辑啊!难道就不能耐心解释一下吗?哥的智商再怎么低也是100以上啊。 “今后立、行、坐、卧,都要注意呼吸,好好领悟吧!” 唉!又闪人了。 006肉 忽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被同学忽悠着参加了一个气功班,结果学了几天出现了异常反应,生物钟似乎紊乱了:一到凌晨两点就突然想来,之后就清醒无比,再也睡不着,一个人独自到天亮。 据说那个气功班上还出现了好几个辟谷的,当时自己十分羡慕他们:好几天不用吃饭,得省下多少钱啊。 还据说一个伙计身上出现了电,晚上脱衣服的时候一串串鸡蛋大的电球围绕,噼里啪啦地响。气功老师解释说那是因为他气感强,引发了天地间的什么元素之类的…… 同样是练气功,效果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那时候晚上宿舍是没有电的,也没手机更没电脑,所以一个人什么也干不了枯躺几个小时等天亮的滋味很不好受,也就没再练下去。之后就开始嗜睡了----这也算自己大学没学好习的原因之一吧。 气功没学会,但“吐纳”总听说过,应该就是老白脸所说的呼吸之法,就是用腹式呼吸法徐徐吸气,吸满后闭气几秒再慢慢将气全部吐尽,再闭气几秒,如此循环往复。 吐纳听着是极简单的,但做起来非常难,难在做到循环往复,尤其是一开始把握不住节奏时,非常容易疲惫、心情烦躁,所以练起来很困难,坚持练起来更困难。 我当年就没能坚持练下来,一方面是恒心不足,另一方面是心不够静。其实吐纳通常和静心是联系在一起的,心越静,越容易进入状态,如果能达到物我两忘,吐纳会自然地由不自然进化为自然而然。 在目前的环境和生活内容下,心已经比往年静了很多倍,而且毕竟当年还是练过一段,知道关键在于把握呼吸与调息相互之间的节奏。同时,现在要做的是将吐纳和爬山的姿势、节奏相结合,本身就是在做一件有节奏的事。所以没有用太长时间,我就找到了一种将老白脸的六个字结合在一起的方法: 第一步:抬脚的同时开始吸气,在吸气的过程上五个台阶; 第二步:闭气上两个台阶; 第三步:在上下一个台阶时开始呼气,呼气的过程五个台阶; 第四步:呼完气闭气上两个台阶。然后回到第一步。 现在明白跑操时为什么要喊“一、二、三、四”了,其实口令是一种很有用的东西: 第一,它让你的动作有了节奏; 第二,一群人喊的时候有气势,一个人喊的时候声音是个伴儿; 第三,它让你不管跑了多远,总感觉也就是在跑那么几步,所以会从精神层面减少疲劳感,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 当然,我现在的节奏不是“一、二、三、四”,而是“吸一、二、三、四、五;闭一、二;呼一、二、三、四、五;闭一、二……” 一开始还需要不停地调整,包括呼吸本身,因为口鼻与肺腑之间也需要结合,但后来就越走越顺了,节奏慢慢已变成下意识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习惯成自然? 直接的效果就是后劲开始悠长,一路上竟然没做歇息。 进步明显!登上山顶时有种意外之喜感。 然后我就喜不起来了----亭下石桌上,竟然空无一物! 俺的稀饭呢?包子呢?还有那似乎越来越酥的点心呢? 啊︿﹀我失望地怪叫了一声。 “嚎什么嚎?!老子又不是你的厨子,却天天要伺候你,你以为老子做个饭容易吗?”老白脸提着个篮子出现了。 我马上转怒为喜,老白脸出不出现不重要,重要的是食品终于出现了。 “嗟,来食!”老白脸丢下篮子转身走了。 管你嗟不嗟的,哥先来而食之再说,至于骨气什么的,能填饱肚子吗? 没想到过来一会儿,老白脸又端了个盘子过来:“喏,肉!没想到你今天的表现有点意外,所以没准备你的,这是老子吃剩的,就便宜你一次吧。” 肉?!哥有快100天没尝过荤腥了吧?吃剩的俺也不嫌弃! 一筷子夹起,飞快地塞进嘴里,咬下去的感觉,别说三个月不闻《韶》,三年不听也行啊,再说谁知道《韶》乐是什么调调,何况哥连简谱也不认识。 除了满口的肉香,浑身也感觉暖洋洋起来,肺腑之间似乎涌动起一股热流,不断向四肢扩散而去,舒爽无比。但过了一会儿,热气不但不减,反倒越来越热,就像“神水”流进了身体里一般,开始在体内翻腾灼烧。 我惊慌失措地看向老白脸,老家伙面呈阴谋得逞后幸灾乐祸的奸笑:“肉好吃吗?” “这是什么肉?” “地下驴肉,天上龙肉,反正不是人肉,慢慢品味吧,呵呵。” 啊︿﹀!! 现在傍晚在“神水”里已经叫得没以前惨了,但此刻又开始发出非人的惨叫,没有最非人,只有更非人…… 被体内火烧一般的感觉刺激得满山顶乱跑,脑袋都要被烧糊涂了,匆忙间跳进山涧的溪水里,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当慢慢醒过来,脑袋胳膊还在岸上,下半身却泡在水里,脸上湿乎乎的,摸了一把全是鼻血。再看手上胳膊上竟然沾了一层黑黝黝黏糊糊的东西,估计全身都是这些东西,只不过下半身在水里被冲洗得差不多了。 干脆泡进溪水里浑身上下冲洗一番。 岸上摆着老白脸不知什么时候丢到这边的斧头----老子还是没摆脱砍柴的命。 衣服鞋子都湿透了,必须放在树枝上晾晒,而哥只好光着了。光着还得砍柴,哥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嗯,很快就能有腰了。”老白脸今天出现得很勤。 “喂!非礼勿视!” “非礼个屁!老子又编了双草鞋,给你送过来,没想到被污染了一双慧眼。” 是钛合金的狗眼吧?亮瞎你!不过嘴里还是说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把你传过来也算老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在现在看起来你这个废柴还多少有点利用的价值。” “你想怎么利用我?折腾着玩吗?” “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常言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想成为人上人吗?” “想!”----有谁不想吗? “那你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了吗?” “我会努力的!” “好!看在你这么有上进心的份上,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九成九的情况下,就算吃尽了苦中苦,也成不了人上人!” 007试苦 九成九的情况下,就算吃尽了苦中苦,也成不了人上人。 这话听着够让人泄气的,但细一想还真那么回事。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但大多数人还没等到增益其所不能,就被玩残了,甚至折腾死了,就算真的增益其所不能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也大有人在。 但姚明在广告里说:努力未必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失败。所以大多数人还是要为了那一线的希望不懈地去打拼。 官二代、富二代们可能有点特殊,但对于大部分普通人,这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的选择。 哥心志早就苦了,体肤也饿差不多了,正在劳着筋骨,有那么一点承担大任的苗头,但老白脸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图谋呢? 这老家伙虽然一直对自己冷言恶语,但做的每一件事似乎对自己都还是有好处,应该不是对我不利。而且他多次说是“传错了”才把自己搞过来,难道是要传什么其他人过来,那个他真正想传的会是什么人呢? “不过呢,”老白脸顿了顿说,“有了我老人家,你还是很有希望嘀。就看你肯吃多少苦啦。” 我不想吃苦,可我也不想做人下人。就算做不了人上人,做个一般人还不行吗?我谨慎地说:“那就,试试?” “什么叫试试?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爽快点?我数到三,给个痛快话!” “呃……会有多苦哇?” “三!就当你默认了!记住今天下山后先别吃饭。” 这也行? …… 背着一大捆柴下了山。早上上山时间突破了一个时辰,所以今天也特意多砍了些柴,称了一下超过100斤了,意味着晚上有咸鸭蛋吃了。不过老白脸让我先别吃饭,什么意思? 我放下柴,老白脸过来了,带我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这是我能进的第三个房间了。 进门一看,好大一个健身房!单杠、双杠、哑铃、杠铃、鞍马,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械。 老白脸带我走到一个高高的单杠下面,单杠上居然系着几根绳子,绳子的末端似乎是黑铁环之类的东西。 “来,今天先做个小小的测试吧!”然后老白脸扯过几根绳子,把几个铁环分表扣在我的双腕和双踝上,竟然像手铐脚镣一样紧紧箍住了,然后扯动绳子,不一会儿我就被“土”字形悬空吊了起来。 这是要干嘛? 很快,胳膊上,腿上,就传来了酸痛的感觉。就哥这小体格,身体最好的时候做引体向上也就是十来个,40岁过后已堕落到连一个标准的也做不了的地步,虽然穿越后被动强化锻炼体质增强了很多,但这种全身重量都被四肢承担的能力还是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问题在于:现在根本下不去!不管想与不想,都必须承受。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会让胳膊多受点力,一会让腿多受点力,但这种方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时间一长胳膊和腿都受不了。 “好了,好了,不是说小试一下吗?先放我下去,咱们慢慢来!” 老白脸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 慢慢地,感到绳子起了变化,腿在向上升,胳膊在向下降,过了一会身子就成了悬空平躺的样子。但这还没有结束,绳子继续变动,再过一会就成了倒吊了,“土”变成了“干”? 然后回转,一大圈之后再回转…… “改天再研究一下,整成自动的就好了。”老白脸喃喃自语。 “啊︿﹀我受不了啦!放我下去!” …… “大爷!求求您啦!我真的不行了!” …… “饶命啊!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 “我告诉你共产党在哪里!我前单位领导全是!还有我姐夫……” …… 后来,我感觉自己的腿和胳膊都断掉了,再也没有力气求饶,意识已经慢慢模糊起来。 这时候老白脸才把我放了下来,隐约听到他喃喃自语说:“看来是真的不行了,只要能叫唤,就说明还有力气……” 我好像真的晕了过去。 …… 醒来时泡在“神水”里,此时这水带给自己的痛苦似乎已经不怎么严重了,因为更严重的伤害已经来了。没有最严重,只有…咳咳。 回到房间时,桌上果真多了一个咸鸭蛋,但心情似乎也没好起来,老白脸提醒得对,如果先吃了饭刚才也得全吐出来。 …… 生活内容似乎丰富起来,爬山,吃饭,洗浴,砍柴,背柴下山,健身----也就是受刑,泡“神水”,晚餐,睡或者昏过去…… 原来对老白脸是理科还是文科的猜测都是错误的,这家伙的专业绝对是搞刑讯的,所谓健身房里的器械都是他上刑的工具,每天变着花样地折磨我。 折磨使人进步!我慢慢也学乖了,后来不管再难受也不叫了,紧闭牙关挺着。 记得小时候遇到了一位特别爱体罚学生的老师,动不动就打人。虽然哥当时属于学霸型的,也没有逃脱他的魔爪。前几次挨打的时候,还忍不住哭鼻子,后来挨打多了,也就能默默忍受了,甚至后来可以笑脸相迎。所以虽然我至今仍极其反对体罚这类行为,但这个在挨打中一点点变坚强的过程,客观上还要感谢这位老师。 后来他教的我的同学中也有做了老师的,两极分化:一种也特别爱体罚学生,估计是当年怎么挨的打如今有机会了要加倍打回来;另一种则坚决不体罚学生,估计是自己受的罪不能让下一代接茬受。 虽然我不吭声了,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几次装死都被老白脸识破了。阴险,老家伙简直太阴险了。老婆以前不是夸过自己“装死有一套”吗?看来还得练。 把练好演技作为穿越指南的第三条?暂时不忙。学了医多少总是用得着的,但演艺这玩意儿太不靠谱了,一将成名万骨枯,不知有多少想成名成腕的打拼到最后连个脸都混不熟。什么热爱呀、理想呀、追求呀什么的听上去的确感人,但也的确可悲!虽然知道这样说得被人喷死,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有该坚持的东西,的确还有不该坚持的东西,如果只知道坚持而不知应不应该坚持,实为不智。 可怕的是,你没办法给有些人讲清楚道理----因为,他们不智。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大家还是互不相争吧。当然,俺只是随便感慨一下,绝对不是歧视演艺这个伟大的事业哈。接下来,呵呵。 008秋后算账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穿过来时是初夏,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上山还是没突破半个时辰,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突破不了了,越往后进步的空间越小,直到极限,这是自然规律。 柴的重量已接近200斤,这意味着很快晚上也能吃上肉了。 而且下山的时间越来越早了,当然受刑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不过似乎也有闲下来的时间了。 更不过,老白脸似乎没想让我闲着。 “知道柴和炭的区别吗?”老白脸问我。 “略知一二,好像一个少起来有烟,一个烧起来没烟。” “那你知道怎么制作木炭吗?” “不知道,倒是听过烧炭烧炭之类的,应该是拿木头烧出来的吧?”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有时候木头没烧完,拿水浇灭或用土掩熄,头上那黑乎乎的似乎就是木炭,记得小学课本上还有“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之类的。 “的确是烧出来的,但你砍的柴都和你一样是废柴,烧火做饭勉强,但烧炭就不行了。” “那需要什么样的木头?” “跟我来。” 老白脸带我走了几百米,院墙下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圆木,都有碗口粗细,每根都有数百斤,这么粗的树我现在还不可能背得下山来。 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白脸手上多了把巨大的斧头,估计上百斤重,比我此前用的霸气了很多。老白脸从木堆中推下一根圆木,只十几斧,就砍下了一米长的一截。 “看见了?” “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把木头砍断了。” “废柴!我问了是看清楚我的动作了吗?” “没……” “一群猪!” 老白脸踩着那截端木,几斧下去,就削出一个平面,然后让这个平面着地,又把两侧削平,再翻90度,一根圆木就基本变成方木了。但老白脸并未停下,斧头上下翻飞间,方木已变成三块木板,再次翻飞,刚才一截圆木已变成了九根方方正正的木条了。 我已经看呆了。高手啊!这水平可以到鲁班前弄一下斧了。 小时候看过鲁班的传说,据说锯、尺、钻、刨都是这位爷发明的,还有石磨、碾子以及多种兵器,而且据说还有会飞的东西,但这些都不是鲁班最厉害的东西,他最厉害的是斧子。这位爷从小就喜欢拿斧子砍木头,把一棵棵树砍成方的、圆的、尖的、扁的、六棱子的什么的木块,然后造出各种建筑、家具、农具、兵器等等,传说他只用一把斧头蒙着眼雕出了一颗珠中嵌珠的宝贝,当世无人能解。细节记不清了,但鲁班是用斧第一人的地位估计无人可挑战。 老白脸可能还拼不过第一,但绝对已到了人斧合一的境界。他不是斧在砍,也不是手在砍,甚至不是人在砍,他应该是用心在砍! 好像又要悟到什么了…… “象木头似的傻站在这里干嘛?想让我把你也砍啦?快滚过来照我的样子把这些木头砍了,今天砍一根,以后每天多砍一根,砍不完这个冬天就别想有火烤!” 虽然哥肥了一点,但冬天还是特别怕冷的,何况现在膘都掉得差不多了。没办法,干活吧…… 别看老白脸砍起木头来轻轻松松,可到了自己这里就完全是两回事了。老白脸十几斧就把木头砍断了,自己却砍了上百斧,那可是一百多斤的大斧头啊,俺到这个世界后彻底成体力劳动者了。 想把圆木砍成方木、把方木砍成木板、再把木板砍成木条就更困难了,木头有木头的纹理,加上斧子的力量不匀、准头偏差,都不可能砍得像老白脸那样平整。 费了半天劲,只收获了一堆木渣、木屑和几根歪七扭八的木条。 不过万事开头难,而且重要的是找到老白脸那种斧、手、臂、腰、腿、脚结合的方式,以及斧、眼、心、念结合的感觉,当然还可能有更复杂的,只是目前还没悟到。 想想当初老白脸当初教自己爬山,在锻炼自己力量的同时让自己领悟了力量融合的技巧,现在无论砍柴还是劈柴,实际是在让自己领会力量外放的门道,如此看来老白脸倒是循循善诱啊。 对了,还有呼吸,力气力气,除了力,气也很重要。 这样琢磨着,也就不把劈柴当成苦差事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哥的斧头也会越磨越锋利的! 而且鲁班不也是不知砍了多少木头、砍坏多少斧头才砍出来的吗?哥也要开启自己的砍伐大业。最值得庆幸的是,鲁班当年不需要砍伐证,自己现在也不需要,大家有着同样优越的砍伐环境,不受森林法的约束,爽!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岁月梭了几下,又过一月,已经深秋了。 我砍木头的水平日益提高,虽然远没有达到老白脸的水平,但至少砍出来的木条已经比较直了。 令人惊喜的是自己的负重能力在这个月竟然也突飞猛进,已经超过四百斤将近五百了,惊讶的同时自己也有点佩服自己,如果在原来的世界,打死自己也背不起这么重的东西,何况还要背下山来。 这晚老白脸拿了一个厚本子过来,难道是知道自己马上要突破五百斤了,提前让自己看一下菜谱? 老白脸在上首坐稳,看了我一眼问:“过来好几个月了吧?” “应该有五个月了。” “是啊,你来的时候刚夏天,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俗话说秋后算账,咱们现在是不是把账先对一下?” “账?什么账?” “自己先看一下吧。”老白脸把厚本子递了过来。 我打开本子,见上面一页一页地写着: 稀饭10两1碗 包子20两1个 点心50两1块 煎肉100两1盘 鹌鹑蛋5两1个 鸡蛋20两1个 咸鸭蛋50两1个 肉串100两1串 烤鱼200两1条 培训费300两1句 器械费400两1天 衣服500两1套 草鞋1000两1双 …… 老白脸慢条斯理地说:“我简单统计了一下,你到目前为止的各项消费已累计超过七万两,前提是:因为你是我不小心传过来的,所以住宿费就不收了,不然会超过十万两,还有沐浴费、沐浴之后的治污费等等也都减免了。” 009赚钱的机会 “这个‘两’是什么单位?” “当然是银子了----你想给金子也行。” “你……你怎么不去抢?” “第一,你现在没得可抢;第二,抢东西是不道德的;第三,我可以靠正正当当的服务业赚钱,为什么要去抢?” “你这也太贵了!” “贵?我这已经是内部特惠价了,不信你找人打听一下----当然了,现在除了你这里就我一个人,你可以向我打听。我会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价格很便宜!因为你吃了我的营养食品,享受了我的健身服务,现在比过去健康了几十倍。你想想,多少钱才能买来健康?健康是无价的,而我现在只收你有限的钱,以有限换无价,其实你赚了大便宜啦!” “又不是我主动要消费的,为什么要我花钱?” “你可以不吃不喝呀,我又没强迫你。我只是说明了你做到什么cd就可以吃到什么东西,但又没说免费。----当然,为了承担传错的责任,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明码标价?” “早跟你说过我不是开馆子的!但是你到哪里能白吃白喝呢?我这里又不是你家。----当然,鉴于你知情权的争议,我可以再给你八折的折后折,这是最低的底线!总之,一口价,五万两!少了这个价你以后就自生自灭吧!” 奸商!黑恶的奸商啊!对老白脸的好印象立即烟消云散了。简直是漫天要价,而且你还不能就地还钱,因为你还价就得饿死,想耍光棍赖账都不敢。 《穿越宝典》现在可以正式有第三条了:到了哪里都要钱,穿越缺了也得完!不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可是我现在没钱!”自己就几十块零钱,估计连一两银子也换不到,何况自己的钱在这里也就和废纸差不多吧。 “认账就好,我会给你挣钱的机会的,呵呵。”老白脸又是满脸阴谋得逞的奸笑。“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你不但有机会还账,而且还可以赚钱!” 赚钱???似乎又看到了光明!感觉此刻眼睛一定是明亮的。 “什么机会?” “什么机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我数到三你告诉我。” “三!想!”况且俺还有别的选择吗? “嗯,明早我来找你。顺便说一下,以后你的废柴就别砍了,专心加工木炭材料吧。” “那我以后凭什么点菜?”老子可是马上就能背五百斤了。 “如果你乐意,可以上山的时候先把它们背上去,然后下山时再背下来,能超过五百斤也作数。不过嘛,今天咱们愉快地把账对齐了,我就视作你已经有点菜资格了----当然菜都是明码标价的,一时半会儿估计你也吃不起。但是,别灰心,可以赊账吆︿﹀利息一个月一分……唉!就不利滚利啦……不知为什么今天好像心太软,心太软……” 老白脸站起身走出门,又在外面大声补充道:“前面欠的五万两也要算利息哦,还钱的时候先还利息再还本……” 感觉自己掉进陷阱里了,莫名其妙先欠了一屁股债! 一时恶向胆边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子明天就点菜吃,照贵里点,所谓债多了不愁----反正也还不起! 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老白脸果然等在门外,然后带我打开了第四个房间的门。 果然每个门里面都别有洞天,这个门也通向里面那座山,不过此处看到山的形状面貌和爬过的那一面相比已大不相同。这面山没有规则的台阶,只有蜿蜒的小径,而且多处地势陡峭,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登。如果没有前面几个月的苦练,根本别想爬上去。 跟着老白脸不断向上攀爬,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一个地势稍平缓之处,老白脸停下脚步:“到了。” 前面隐隐看到,有一个宽高都近两米左右的山洞,走近看却不是天然形成的,而似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深入山里十几米,称得上一个小小的隧道了。隧道的墙壁上间隔一段便镶嵌着一块发光的宝石,使得隧道里面仍可清晰视物。 “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 “你挣钱的地方。” “怎么挣钱?” “靠山吃山,当然是挖这个山上的矿咯!” “挖矿?” “嗯,这是一条银矿脉,挖出来正好可以还账。” “那怎么挖呢?” “你知道人类和动物的基本区别是什么吗?----人类会使用工具!挖矿当然得使用工具!” “工具?” “没带工具?没关系,我早就准备好了!” 果然,看到一个角落处放着各种工具,有筐子、绳子、镐头、铁锤、长钎、斧头、铁锨等等。看来老白脸还是有点善心,事先准备得还挺齐全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是明码标价哈!”在老白脸的提示下,我才看到旁边还贴着一张价目表: 麻绳10两1尺 扁担50两1根 竹藤背篓100两1个 柳条编筐200两1个 铁钎300两1根 铁锨500两1把 斧头500两1把 镐头500两1把 …… 火药1000两1筒 tnt1万两1包 c410万两1块 …… “老规矩,可以赊账,利息超低,绝对符合你们银监会相关规定,所以就是到了你们那边也算合法经营哦。” 工具是一定需要的,但能省的还是一定要省。斟酌了半天,先选了一把斧头,一则是近来用惯斧头了,另外斧头用好了也能从一定程度上发挥镐、锨甚至钎的功能,那些东西反过来却很难替代斧子。另外还选了两个柳筐,虽然比背篓贵,但更耐用,而且运送效率高。 “先吃饭吧,账到时候一起结。”有了赊账制度,早餐的待遇并未因没爬山而取消。可惜,是天价的。 一口一口吃下去的,不是饭,是银子啊! 不知道一天能挖到多少银子呢? 斧刃可以用来劈砍,斧背可以用来砸,斧尖可以用来凿、刺还可以旋转着挖,斧面放平了可以当成铲子……为了银子,我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一把斧子在手里发挥出了各种各样的功能。 难怪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因为在劳动中的确能创造出很多智慧。 010收入分配 因为没学过地质学,所以也搞不清眼前的石头是什么类型,反正跟大理石差不多,只是里面有或粗或细灰白色的纹路,纹路里有亮闪闪的银晶闪烁。 是不是有黄橙橙的金光闪烁的就是金矿呢?也不一定,铜应该也是金黄色吧?看来穿越后需要懂的知识真不少啊! 我的任务就是把矿石开采出来交给老白脸,提炼矿石的工作就交给他了。印象中金银的提炼工艺还挺复杂的,光技术路线就有很多种,也不知道老白脸用的是什么方法、环不环保。反正他让我把开采出来的矿石倒进一个紧贴山壁建造的长长的斜槽里,至于斜槽通向哪里就无从探知了。 于是,我从一个木工变成一个勤劳的矿工,一个靠一把斧子疯狂开采矿石的矿工。可惜再疯狂水平还是有限的,第一天只往里推进了半米多,算一下挖了也就是两方多矿石。 因为还要完成制作木炭材料的任务,所以天色差不多就下山了。砍完石头再砍木头,那感觉,功力大进啊! 木头砍差不多时,老白脸过来带我走进第五个房间。同样是与山相通的,却是用一排窑炉、铁塔之类的连接起来的,这应该就是老白脸的冶炼生产线了。 在生产线终端的一个高炉出口,摆着几排亮闪闪的银锭,看起来比想象得多出不少。 “哇!没想到挖了这么多!”我很兴奋,第一天的劳动成果就很喜人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的,要发财了,哈哈! “还不到六千两,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六千两?那十天不就是六万两?就可以轻松把债务连本带利还清!一百天就是六十万两,一年就是两百万两!这可是两百万两银子啊!一两银子多少钱来着?金银好像是论克算的。管它呢,反正老子会很有钱的!渴望已久的当土豪的愿望,难道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现在我们结算一下。”老白脸淡淡地道。 “结算?” “是啊,账最好日日结、日日清,这样才能愉快地合作。” “怎么个结法?” “首先,此山各种矿权都是我的,所以这些银子我先分走一半,你不会有意见吧?” “这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啊,整个山都是他的。 “其次,你挖矿,我炼矿,你是体力活,我是技术活,按说我应该多分点,但现在只再分一半,应该不算占你便宜吧?” “呃……”听着好像也很有道理啊,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 “然后……” “等一下!”居然是“然后”而不是“最后”,而现在就剩一千多两了,再下去估计连饭都吃不起了,所以我当机立断打断老白脸,免得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你别首先其次了,直接告诉我,最后我能分到多少?” “嗯,让我算算,扣除设备折旧费、燃料费、伙食费还有利息什么的,一天下来你还是有大有收获的……”老白脸掐指算着,怎么看都象个老神棍。 “到底我能拿多少?” “给你凑个整数吧……20两!” 20两?刚够两碗稀饭的钱?终于明白什么是赤裸裸的剥削了!黑暗的资本家!而且不是一般地黑! 呜呼!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哥怎么穿越到了一个新世界,还是摆脱不了混社会最底层的命运呢? “我要罢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俺要反抗! “罢工?一天20两银子,算下来你现在一天挣得比过去一星期还多!还不满意?” “可在你这里花的一天比以前一个月还多!” “压力越大,动力越大嘛!只要好好干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无债一身轻的,还能靠劳动致富……” 我勒个去,照一天20两还下去,起码得还五、六年!莫名其妙被传过来,累死累活地受了五六个月苦,却要用十倍以上的劳作来还债,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而且谁知道这老家伙还会给自己下什么套?不能再任由他摆布了。 “我可以继续干,”我斟酌了一下说,“不过我们得重新谈条件。” “哦?说来听听。” “银子我要一半!” “不行!小心我饿死你!” “四成!” “不行!你知道我一套设备的投资是多少吗?说出来吓死你!” “三成,不能再少了,不然我就罢工!我不干你也一两银子赚不到!” “最多半成!不过可以管饭!” “两成!管饭,前面的账一笔勾销!” “管饭可以,债务也可以一笔勾销,但银子你最多拿一成!这是老子最大的诚意----再争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呃……好吧,成交!” 老白脸还是收拾银子,顺手捡了两块散碎的丢给我:“这是你的20两!” “不是刚说好我拿一成吗?六千两的一成是600两啊。” “谈判条件自谈好起生效,这些银子是谈判前挖的,所以分配按谈判前的条件执行。”老白脸揣起银子走了。 这点钱也要省?俺鄙视你! 不过对于谈判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不是“负翁”了,而且今后可以白吃白喝,一成的比例虽然不高,但的确老白脸在其中的贡献更大,知足吧。 手里捧着银子,眼睛明亮起来。 银子!银子!真金白银啊! 当夜梦到了很多银子! 醒过来有点后悔:为什么不顺便梦点金子什么的呢? 好在,这并不是完全的梦,只要俺努力挖矿,就一定能收获越来越多的银子! 哥开始在隧道中奋不顾身地战斗起来…… 1000两,5000两,1万两…… 床榻旁堆起了越来越多的银子。 哥很快便睡在银窝之中了----yin窝?怎么听起来有点别扭呢? 但没过多久,暴富的兴奋感慢慢冷却下来,因为我发现就算银子再多,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消费----老白脸的黑店!别无分号。这岂不还是被他变相剥削吗? 传说中的菜谱贵得惊人,一碗红烧肉要价竟然2000两,而所谓的一碗,只有几小块,两口下去就没了,不仅没有过瘾,还把馋虫给勾出来了。 当然,还有酒,500两银子一两,好在哥不太喜欢喝酒,所以尽管老白脸极力兜售,还是硬挺着没喝。 “不识货呀!这可是金浆玉液啊,真没见过世面……”老白脸遗憾地摇着头,“不消费怎么拉动经济增长呢?” 011文武兼修 唉!谁叫俺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呢?从小穷怕了,好不容易见到银子,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存起来攒着。 “钱是挣出来的,不是攒出来的。”自从我有了银子,老白脸似乎话也多了起来。“钱存着是死的,要不要跟我学投资?投资可以钱生钱,让你的钱活起来!” “投资?怎么投?”投资也算是我以前世界里的半个职业,虽然自己始终是个小职员。 “搞矿产啊!我有的是山!” 矿业的确是一种商业模式比较简单的投资,和房地产有共通之处,所以长期以来大多数民营企业都在折腾这两个行业,但是: 1、哥不懂矿,老白脸很可能出个天价却卖给自己一块荒地; 2、哥没本钱,既买不起设备,也招不了人,何况也无人可招; 3、市场在哪里?摆明了还是要被老白脸坑。 所以走这条路我的前途只有一个:给老白脸当苦力。 “那搞养殖吧,养鱼怎么样?我低价提供鱼苗,养大了我保底价回购……不然搞种植也行,我的地、树苗都便宜卖给你,五年就能结果……”老白脸喋喋不休地忽悠我。 我只有避而远之----继续挖矿。 不管银子有没有用,至少这是眼前看来最靠谱的事了。 一个月后,虽然花钱改善了几次伙食、增添了点设备,银子还是攒够了两万两。 体质在挖矿大业中进一步增强,用斧的技巧也在实践中不断提高,可以说在挖矿的人当中已经没几个人能把斧头用这么好了,也不会有几个用斧头的人象哥这样善于挖矿。 这应该就能称得上所谓“专家”了吧? 至少也算高级蓝领、精英矿工。 但是,一想到别的穿过来的大侠们,成就感就被巨大的失落感彻底覆盖了。想想别人,又是升级,又是挖宝,又是炼丹,又是拯救人类,顺便泡个妞之类的,多么快意潇洒啊。同样是穿越过来的,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最令人担忧的是,金银这些东西在穿越后的世界里似乎不怎么重要,也就是菜鸟阶段用用,后来值钱的都是元石啊、神液啊、仙晶之类的,会不会自己忙活半天,最终攒下的都是垃圾? 再一想刚来的时候看到老白脸摆弄的各种宝石,那些才是高级货吧?对!一定还有更好的东西!银子没必要攒着。况且银子的密度好像是水的10倍以上,多了带在身上也嫌太沉。 想通啦!我要花钱! 又完成一天的结算后,我向老白脸堆了个笑脸:“老先生,请问您这里除了我已经知道的,还有没有其他消费啊?” “多得很!不过就你那点家底,基本都消费不起,给你说也纯属耽误功夫。” “我赊账,赊账总可以吧?” “嗯,我想一下……你喜欢文的还是武的?” “文的?” “我有图书室啊,天文、地理、军事、文化,各类图书应有尽有啊!还有精装版的《金瓶梅》,带插图哦︿﹀” “不会吧?您这是什么年代?这时候还不会有这样的书吧?” “笨蛋!你以为这是你本来的历史吗?你们哪段历史里有穿越啊?穿越不是历史,存在即是合理!不然这时候怎么会有纸?老子怎么会讲英语?银矿含量怎么这么高?废柴!” “呃……请问这个图书是怎么租的呢?” “一本一天1000两,十万两可以办理vip卡,享受八折。” “这么贵?!” “贵?素质真差!高尔基说过,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何况现在是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就是财富,而且是一生的财富!老子收集这些图书用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力你知道吗?你以为我容易吗?尤其是读者这么少……咳咳,知音这么少?” “好,我错了!我一定好好读书!那武的呢?” “我这么大座山,有好几个狩猎区啊!现在刚好入冬,是冬猎的好时光啊!这时候山鸡最肥啦……” “先说清楚!”吃了那么多次亏,这次俺可要学聪明点,“打到的猎物归谁?” “只要交了入场费,打到的猎物自然归你。而且我可以高价收购,这是价目表。”老白脸递过来一个小册子,上面有各种野味的收购价格。没想到的是定价居然比想象的高,最低起价都上千两,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大方----看来打猎也有赚钱的希望! “入场费多少钱?” “低阶初级的5000两一天,中级的两万两一天,高级的五万两一天,中阶初级十万两一天……” “好啦,就要最便宜的!” “嗯,这是适合低阶初级猎场的狩猎工具清单。”老白脸递过来一本小册子,上面有各种弓箭、弩、长矛、弯刀之类的传统武器。 “怎么没有猎枪?”你不是连tnt都有吗? “有,但不在低级猎场的配置中。”老白脸不屑地回答。 “能不能自带工具?” “可以----不过低级猎场以鸟兔类为主,估计你那把破斧子派不上用场。” 没办法,还是买套弓箭吧。最便宜的弓也要3000两一张,一支箭要50两,一壶20支就得上千两,一咬牙买了两壶。 这一趟就要花上万两啊!不过想想老白脸的收购价格,多打点野味回来就不亏----只要打五六只就回本了,再多打的话还能多赚,所以这个风险还是值得一冒。就算不赚钱,想想老白脸菜谱里荤菜的价格,自己花点钱狩猎应该也不亏。 “明天开始,我要白天狩猎,晚上读书,文武双修!”我庄严地向老白脸宣布。 “呵呵。”老白脸不可置否。 第二天,我背好弓箭,还有自己的大斧子,精神抖擞地出了门。老白脸又打开一个新房间,果然又看到了大山新的一面。 虽已入冬,但起起伏伏的山坡上依然绿意盎然,灌木丛林间真的有鸟鸣四起,和原来几处的死气沉沉相比迥然不同。 “就在方圆五里之内吧,跑太远会有危险!”老白脸提醒道,“顺便问一下,你会射箭吗?” “不会。” “我可以教你,学费5000两。” “不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俺可是看过奥运会的。 “现在不想学没关系,我教学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老白脸这次倒没勉强。 012狩猎 不想再和老白脸纠缠,我迈步走上山坡。 我来啦!猎物们,快到哥碗里来!你们是想被红烧,还是想被清炖呢?还是被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有野味吃的幸福生活即将来临,哈哈!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一只棕色的野兔,正在一块青石旁跳来蹦去,果然肥嘟嘟的。 张弓,搭箭,开弓,瞄准,放! “嗖”的一声,就像离弦之箭----其实就是离弦之箭向兔子飞去,准确地射中了……那块青石。 兔子被吓了一跳,嗯,是跳了一下,两只耳朵竖起,四周打望了一下,竟然没有逃走,而是跑到掉落的弓箭旁嗅了嗅,似乎发现不能吃,又跳到旁边去了。 竟然不跑?好机会! 再次张弓搭箭,“嗖!” 这一箭射在了离兔子一米多远的地上。 兔子又好奇地跑过去,观察一下之后,居然抬起后腿,在箭的旁边撒了一泡尿!这不是狗的动作吗?你是只兔子好不好? 再者说,兔子不都是胆小的吗?这只兔子竟然看到人不跑,是胆大还是犯傻啊?既然你不跑,我就再往前走走。 兔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两只红眼睛看着我,把两只前爪抬了起来,好像要投降的样子。 投降也不行!因为你的姿势太不标准了,没有举过头顶,要怪就怪自己耳朵太长胳膊太短吧。我拉起第三支箭慢慢向兔子靠近。 “嗖!”箭如流星。 “刷!”兔子跑了,跑得真的和兔子一样快。 我追! 但事实证明,一般情况下两条腿的的确跑不过四条腿的。 打猎看来没有想象的那面容易…… 好在前面的林子里有鸟鸣,也许有山鸡? 搜寻一番之后,果然发现了一只雉鸡,彩色的羽毛,长长的尾巴,好看到我都犹豫要不要伤害这么美的动物。 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再漂亮也是食物! 张弓,搭箭,姿势应该很帅吧?弯弓射大雕的感觉。 “嗖!”箭擦过枝头飞得不知去向。 雉鸡听到了声音,往下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继续梳理它的羽毛。这里的猎物都贼大胆吗?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一箭,两箭,三四箭……飞入丛中都不见…… 心里已在琢磨:要不要找老白脸学点箭术呢?5000两,贵得也太离谱了吧? 趁着这傻鸟不逃跑,还是先自己找找感觉! 于是耐下心,脑海中开始回忆初中时学的抛物线之类的。 “碰!”射中了……树枝。 雉鸡终于动了----它从树枝上跳到了箭杆上。 哥怒了!见过猖狂的,没见过这么猖狂的! 回想刚才那一箭,就差一点点了。这次只要再稍稍调整一下角度,一定能射中! “嗖!”感觉不错,箭按照预想的方向,飞快地向雉鸡的胸**去,准确无误! “啪!”就在射中雉鸡胸口的一瞬间,雉鸡翅膀一挥,那支箭竟然被它一翅扇飞! 什么情况?鸡会功夫? 这次我真的傻了。 不愧是老白脸养出来的……看来银子全白花了…… 树上的雉鸡得意地大笑起来----真的是在笑,那种明目张胆的嘲笑,而且还双翅拍起了胸口,甚至还在枝头打起了滚儿。 喂!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只鸡啊?怎么能和人一样笑?这不科学! 就在我失望、迷惑、恼火的时候,那只雉鸡一骨碌从枝头跌了下来,它赶忙扑扇翅膀,可惜是倒栽葱下来的,这一扇翅膀反倒下跌得越快,也许是大笑中难以调整姿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而且它肯定也没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它就跌在地上,脑袋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它晕了过去。 事后我都佩服自己的反应速度,以比追兔子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牢牢地掐住了它的翅膀。它身体温热,脖颈还在因刚才的狂笑而抽搐未尽。 哼!什么叫得意忘形?什么叫乐极生悲?以后好好长长记性吧!不过你好像没有以后了。 终于轮到我得意一回了。 虽然还有几支箭没用完,但我已经打算结束首次狩猎执行了:射是肯定射不到的,一天内也很难再碰上一只爱笑的鸡。 不过,能不能埋几根木桩等兔子撞呢? …… 老白脸看我抓着雉鸡走出来,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怎么样?没想到吧?呵呵,其实俺也没想到,但我不会告诉你。 “请问能不能借用一下厨房?” “没问题,借用一次1000两。” “怎么什么东西都要钱啊?”我忍不住抱怨。 老白脸淡淡地道:“鲁迅先生在演讲《娜拉走后怎样》时曾这样说过: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凡承认饭需要钱买,而以说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里面怕总还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好吧,俺服了you! 但老白脸的厨房还真是物有所值: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刀叉案勺一应俱全,灶台有大有小一长排。 这是一个人的厨房吗? 老白脸可真会享受啊。 真是个有钱的主儿……越有钱越计较钱的家伙……不过居然还知道鲁迅,有品位。 欣赏完厨房,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俺不会杀鸡! 俺不会杀鸡! 这不仅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大部分的动物都是有苦胆的,有些部位还有毒素,如果不会杀很可能出问题----记得小时候一个邻居老婆不在家时自己杀鸡,结果煮了一锅苦鸡出来,老婆回来后差点把他骂死。 除非把鸡杂全扔掉,但那不仅是浪费问题,而且从美食角度讲,鸡杂的味道和营养才是鸡的精华。 就在琢磨这一系列问题的时候,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哥甚至不知道怎样杀死一只鸡! 哥并不是没杀过生的人,拍死过蚊子,踩死过青蛙,甚至在惊恐之下砸死过一条小蛇,但是,哥真的没杀过鸡! 013庖厨 当然,看还是看过的。尽管已知道仅仅看过是没什么大用处的。 好像是先在脖子上滑一刀,然后把血滴到碗里,再丢进热水里把毛褪掉,然后再开膛破肚……好残忍的感觉。 故君子远庖厨。 但如果只有一个人,做君子得饿肚子。 《穿越指南》第四条:学点厨艺没有错,穿越经常一人过。尤其是吃货,不能只知道吃,会做才是正道。 先烧水吧,看了自己当初劈的柴似乎还是有用场的。 然后……在雉鸡脖子上来一刀? 感受着雉鸡的体温,看着它美丽的羽毛,握着刀的手竟然有点抖,倒不是因为不忍,而是似乎有点害怕。真的,虽然是我杀它不是它杀我,但现在有点害怕的是我。不知道别人第一次杀鸡时是否也会象我这样,是不是自己太胆小了? 不行!这样以后怎么做杀人如麻的大侠? 心一横,眼一闭,刀一挥,严格地说是锯,刀对着雉鸡脖子就划了下去。 “哦喔!”雉鸡发出一声哀鸣。 心一慌,也顾不上拿碗接鸡血了,随手就把雉鸡丢到了地上。 雉鸡在地上扑腾了两下,然后……它站了起来。 扭了扭脖子,耸了耸翅膀,抖了抖尾巴,然后它竖起全身的羽毛,向着我冲了过来,很愤怒的样子,愤怒的鸡。 我的胸口被踹了两脚----两爪子,然后头上脸上被翅膀噼里啪啦扇了十几下,脑门上似乎还被啄了几下,差点痛晕过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仰面躺在地上,哥竟然被一只鸡给打趴下了?它趾高气扬地从我胸口走下去,并且很自然地在我肚子上拉了一坨屎! 我眼睁睁看它踱着方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厨房门。 我很生气!生自己的气: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它脑袋给整个剁下来,否则自己怎么会被一只鸡欺负? “哈哈!”门外传来老白脸的笑。是在笑话我? 然后看他拎着那只雉鸡走进了厨房。 “今天运气不错,竟然有鸡主动送上门。”老白脸的脸都笑开了。 “那个,那只鸡是我的。”我开口道。 “你的?你的鸡刚才不是跑了吗?” “可是,这只鸡明明是我捉到过的。” “是啊,你捉到过,又跑了,跑了你又没追回来,所以,它已经不是你的了。而我捉到了,现在就在我手上,所以,它现在是我的。这么明显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竟然无言以对。 老白脸拿起刀,雉鸡哼都没哼一声就脖子一歪,老白脸熟练地接了鸡血,看了看我烧的水:“嗯,水温正合适,不能太烫,太烫了容易把皮烫烂……” 一边喃喃自语,一只雉鸡就被他熟练地褪毛、开膛、分割成分门别类的几堆。然后一一清洗几遍,把鸡身丢进锅里煮着,开始在案板上备起菜来。----这家伙还上过厨师班? 煮鸡的水里只丢了几片姜、几粒花椒和少许盐,然后放进了高压锅----竟然会有高压锅?! 另一个灶开了火,老白脸烧热油炸了半盘花生米,把花生捞出来凉着,又把火灭了。然后从一个坛子中捞出了各种泡菜,泡姜、泡红椒、泡青菜之类,在案板上切成或丝或丁,然后是大葱、生姜、蒜、青椒、芹菜、青笋之类的也在旁边切好。 此时鸡杂已沥水沥得差不多了,老白脸在另一个案板上把它们切得整整齐齐,刀功精湛。 之后他开始调制各种汤汤水水,十分投入的样子。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老白脸把已煮熟的鸡用钩子提起来“刷刷”地把鸡腿和鸡身上的肉撕到一个小盆中,头和脖子却未动,仍丢回锅里煮着,却加了一把白果。 回过身,老白脸依次把各种调料、酱汁浇在肌肉上,白糖、盐、酱油、香油、辣椒油、豆豉油、蒜泥、花椒粉、胡椒粉之类的,还有一半的熟花生米压碎了撒在上面。然后,他左手端起盆,右手拿起一双筷子,开始搅拌。 “知道拌菜最大的诀窍是什么吗?”老白脸问我,不过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那就是拌!虽然菜品本身、各种调料及其搭配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拌的过程----力度,方向,搅拌次数,时间,乃至你搅拌时的用心程度,都会影响拌出来的味道。味道味道,味中有道啊。” 在我若有所悟的时候,他已把鸡拌好装盘了。 然后他用鸡胸肉做了一道宫保鸡丁,随后把鸡杂也炒了。 整个房间里被香气溢满了。 “怎么样?想不想尝尝味道?”老白脸问。 “说吧,多少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老白脸这里更没有什么是可以免费的。所以知道肯定又要被宰了。但美味诱惑之下,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大吃一顿。 “今天心情不错,给你打个五折吧,5000两,加上厨房租金1000两,一共6000两。” “租金?可是我没做饭啊,烧的水还被你给用了。” “你租了我的厨房,之后做饭是你的权利,不做也是你的权利。但你做不做,我都有收租金的权利。” 听起来感觉好有道理。 “好!6000两就6000两!”我豁出去了。 “别吃太多,小心身体受不了。” 管你呢!虽然怎么吃都回不了本了,但能少亏点还是少亏点,何况老白脸的手艺简直太棒了,我放开手脚大快朵颐。 但没一会,就感到浑身发烫,鼻血流了出来。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白脸幸灾乐祸。 “这鸡……难道是传说中的魔兽?” “哼哼,总算有点长进了。” “那魔晶呢?” “这只鸡级别还不够。” “这么说,这里能修仙?”魔兽可是重要信号啊。 “能是能,但就你这副皮囊,不但臭,而且破,要不是老子好心帮你调理了一下,你这辈子是别想了。” “那就是说,我还有希望?” “早着呢!至少还得修理一年半载的,不然就你的废柴身子,一修就直接修死了。” 虽然有点失望,好在没有绝望----只要能修仙,哥就能想大神们那样展开波澜壮阔的长生之旅啦。 当然,路得一步一步走。 014 学箭 “老先生,您能不能教我射箭?” “早上就给你说过随时可以,学费1万两。” “1万两?早上说的时候不还是5000两吗?” “唉!cpi刚刚调整了一下,而且,我预测还要涨下去。” 预测个屁呀!这里cpi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但是这也涨得太快了吧?仅仅这一天就我花了两万六千两,辛辛苦苦攒的银子眨眼就全没了,还要倒欠老白脸5000多两! “我学!”一豁到底了。 “先等老子吃完饭。还有,快去洗一洗!” 的确身上又出了一层油泥,我得去神水里泡泡了。听到后面老白脸在喊:“一会来的时候别忘了把钱带过来!” 老财迷!不过终于知道这个世界能修炼了,所以没再对他产生反感----还要指望他指点自己、好进修仙的门呢。 当我把几袋银子分批抗过来后,老白脸也准备好了箭和靶。 “六艺本是最基础的课程,可惜你们都已经不学了,所以都成了废柴。射是六艺之一,具体你百度去吧,我现在给你讲讲基本的东西: 射箭有身定、身动、马上、车上等多种状态…… 有单射、连射等多种方式…… 有慢射、速射等多种选择…… 有单矢、多矢等多种技巧……”老白脸展开了长篇大论。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那个……老先生,请问一下,您有没有最、最、最基本的?” “那好吧,”老白脸被打断兴致似乎有点不快,“最基本的,就是了解弓和箭,了解它们的原理、材料、结构、重量,而最有效的方式是,自己动手制作。制作之前,我先用三天时间给你讲一下弓的选材,然后是工艺流程……” “咱们还是从射箭开始吧……比如动作要领?”照他这个教学速度,三年也出不了徒啊。 “这个简单,看好了。” 老白脸拿起弓,抽了一支箭,神闲气定地站好,看了一眼30米外挂在木桩上的箭靶,然后两臂同时抬起张弓搭箭,“嗖!”一箭正中靶心。 “你看明白了……呃,似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先照这样练吧。”他把弓递给了我。 没用的说了一大堆,关键的就这么交待完了? 我抽了一支箭,撘在了弓弦上。 “笨蛋!双脚受力要均匀!” “蠢货!腕、肘、肩别那么僵直!要放松……也别放得太松!” “废柴!眼、头、颈和箭要成一体,注意结合呼吸!” “傻瓜!挺直你的腰!……不错,最近好像有腰了哦?” …… 这才是俺熟悉的老白脸的教学方式……心里踏实了很多。 被骂了一个下午,箭没射出去几支,当然也没一支能射到靶子上,似乎准头比上午自己琢磨的时候还差。 老白脸却好像挺满意:“你现在力、气差不多了,以后要注意一点:不但要学会发力,还要学会控力,简单说就是需要多少力就用多少力----每次都用全力是犯傻的行为。这就涉及下一步你要学的意和念了,意恒动,识中择念,动机出矣。” “意和念?意念还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但又是一体。意发自本能,只要你活着,有感官,它就一直存在,比如听、看、触摸,乃至第六感;念则是人接受、加工、再反馈的过程,有主动性,比如思考、判断、支配动作等等。念自意中来,经念化为人之意,再归自然……” “您能不能说简单点?” “比如你射出一支箭,看到它飞出去,到射中靶心,这个过程用的就是意,这些都是你的眼带给你最直接的东西。但如果你能感受到这支箭离弦时承受的弹力、在空中受到的重力与阻力,乃至射中目标后的撞击之力,再用这些来控制自己射箭时的力气,这就是念了。再简单点说,意可谓元神,念可成神识。” “神识?”这可是传说中大神们才有的精神之力啊。 “对,再再简单一点解释,从量子物理的角度,各种物质都是由波形成的,包括人在内。意念就是用你脑海中的波,去和其他物质的波产生感应,然后去影响它们。这下明白了吧?” 量子物理?更糊涂了。 “好好练吧,当你力、气、意、念都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始学着修炼了。” 虽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但终于知道什么条件下能修炼了!这可能是穿过来之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以后下午练箭,上午还是继续挖矿吧。修炼的费用很贵的。”老白脸补充道。 “好!”我痛快地答应了,“另外,我还想租点书看看。”现在晚上已经不像此前每天都累得像死狗一样了,每晚看两小时的书已毫无问题,而那本野外找食儿指南已看了多遍,实在无趣地很。 “跟我来!”老白脸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又是一个新的房间被打开,是一间宽大无比的图书室,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上从竹简到纸质印刷各种类型的书籍都有。而且墙角还有楼梯通向屋顶,难道不止一层? “学海无涯,知道什么意思吗?”老白脸问我。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知识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要想驶向成功的彼岸,就必须勤奋、刻苦!”对这个回答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哥自信作文功底还行。 “蠢材啊!”老白脸感叹道,“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庄子这话里装着啥意思?” “人的小命日子有限,但知识无穷无尽,所以别在知识上玩命,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那庄子是劝人不要好好学习咯?” “愚蠢!不以有涯随无涯,难道就要做无知之人吗?人非生而知之,当然要学习才能进步!但不能傻学,否则越学越傻。我看你就是只知道傻读书才变得这样呆头傻脑!看着就让人来气!” “那应该怎么读书呢?” “孔明观其大略,渊明不求甚解,你向他们学就可以了。” “观其大略,不求甚解?”不求甚解不是贬义词吗?还有诸葛亮、陶渊明? “否则光我这一间屋里最初级的书,你就算每天从早看到晚,看完也需要好几年。而我这里全部的书,你就算读到死也读不完。人都读死了,读了书又有什么用?再说,我这里的书也只是世上的一小部分,世上的书嘛,你说是有涯,还是无涯呢?” 015秘法 “老先生,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很诚恳地求教。 “很简单:选自己有用的学,而后学以致用!” “哦!谢谢!” “给你半个时辰免费选书,选好后一本一天1000两。如果半个时辰内没选好或者放弃,挑过的每一本都按一天结算。”老白脸交待完这句就走了。 看着一排排的书,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因为一时还没想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用的。 但选书只有一个小时的免费时间,所以第一个选择标准就是:那本书看起来值得自己一天花1000两银子。这也算判断对我来说有用与否的第一个标准吧。 于是顺着书架走过去,随手泛起上面的书,看看大体的内容,如果觉得没兴趣、没价值的,很快就放下,如果觉得还值得看一下的就先做个标记,待满一个小时时再决定是否选取。 逐渐发现老白脸的书是分门别类放置的,历史、地理、天文、哲学、军事、经济、文化、医学、农业、建筑、工业直到现代科学等等几乎无所不包。 我现在最需要什么呢? 当然是打好修炼的基础了。老白脸说要做到力、气、意、念都提升到一定阶段才行,下一步重点是意和念,应该选点与此相关的书。 但一直没看到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书,连个入门级的都没看到。 看来自己的命运的确不是一般地差----别的哪个穿越的主角进了藏书阁之类的不捞点宝贝?而且往往是最高级的…… 俺就不求那些神功、大法什么的高级货了,随便给点一般般的心法、灵决、武技之类的也行啊,只要能开启修仙路就行。穿越一趟不是随便请客吃饭,难道这点面子也不给? “时间快到了,快点!”老白脸在催。 得抓紧时间了!我加快脚步,一排排架子浏览过去,眼睛快速扫过各类书的封面或书脊,寻找自己最感兴趣的字眼儿。 忽然,我看到一本装订古朴的书上赫然地闪现了“xx秘法”之类的字眼。 秘法?!终于找到啦!激动ing…… 在老白脸的催促声中,已没时间细看,我抓起书向门口走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大神们的故事告诉俺:往往就在不起眼的地方,说不定藏着惊人的宝贝儿!这次终于算是有点正宗穿越的感觉了,希望这是一个命运转折的契机! 想想也是,并不是每一个大神从一开始就是幸运的,也有不少资质很差或运气不佳乃至也被称为“废柴”的,但霉运一般都出现在前三章,超过前十章的就比较罕见了。 通常到这个时候,年轻的大神们不但已经开始修炼,而且往往已经拥有了一件特别的功法或宝物,象什么神秘的葫芦、神奇的石头、奇特的镜子什么的,有些功法或宝物甚至一直到主人公升了无数级后依然很牛。 自己运气再差,能得到一本秘籍书也是应该的吧?不然叫俺怎么好好混?不能好好混的故事说出去谁愿意听呢? 好运气,就从这本秘法开始吧! “书选好了?” “选好了。” “什么书啊?” “我看看……《制作可口酱菜的100种祖传秘法》……” “嗯,好书。呵呵。” …… 1000两银子啊,不能白花! 当晚,哥含泪夜读《祖传秘法》,竟然读得口水直流。 然后,梦到自己学会了咸菜神功,一出手,美味的咸菜漫天飞舞,对手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而待其品过之后,哥拿出参照老白脸cpi水平制定的收费清单,对手无不惊而倒之!而自己则得意地发出星仔经典的奸狂之笑…… 而人真的能够从梦中笑醒,我就是这样。 醒来后回味着美梦,竟然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横扫天下的感觉,果然很爽! 虽然梦里的神奇在现实中想来有点荒唐,但梦本身就是神奇的,既好像属于你,又好像有它自己的自由。所以梦想与理想比起来,似乎多了些不可控。 别说梦不可控,就是意和念,也不好控啊! 所以,面对现实吧! 挖矿,练箭,读书。 提升自己的意和念。 而提升最基本的方法,就是“感受世界”。 按照老白脸的说法,世界万物都是各种不同的波,或者说每一种物质都有自己特殊的波,意念尤为特殊,因为它是一种多态化并具备自主调整功能的波。 各种波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产生各种各样的力,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力对物质波的影响微乎其微,简单理解就是微观存在、宏观不现。 但不现不意味着不在。所谓“感受世界”,就是用意念去发现那些宏观不现的微观存在。如果感受到了,就是有“感觉”了。 这的确是一件说起来很玄听起来更玄的事,恐怕已经达到了某种哲学的境界----所以不要以为哲学是没用的东西,其实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往往需要用哲学来归纳。就算穿越了,依然需要哲学!否则有些东西还真理解不了。 当然,上升到哲学层次,语言这东西就显得匮乏了,因为很多东西已是语言无法表达的。 比如:“感觉”由何而生?因何而生?如何而生? 以我的智商,的确理解不了过于复杂的东西,比如量子物理,比如哲得够深的哲学,比如文言文----有些连字都不认识。 “感受”、“感觉”什么的字面意思是大体明白的,而其上升到哲学层面的深意一时半会儿却是琢磨不透了。 但“感觉”还是来了----我“感觉”到前面的矿石开始变得越来越难挖了。 这种感觉不太对,因为无论是力气,还是技巧,自己都在日益成长,前期一直都是越挖越顺、越挖越快,但最近几天似乎感觉矿石的硬度越来越强了,而且颜色似乎也比之前变深了许多。 难道银矿的矿脉到尽头了? 有这个可能性,因为每天结算分到的银子好像的确变少了一点。虽然近十天来已把欠老白脸的5000多两银子连本带利给还了,但财富积累的速度却远远不如预期,勉强维持租书的费用。 本来还指望随着挖矿能力的提高,自己的收入会不断攀升,但如果矿脉的品质逐渐下降,自己恐怕要事倍功半了。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自己又要入不敷出了。 不行,得把情况向老白脸反应一下。 016 三点共识 “老先生,现在的矿石品质是不是变差了?要不要再找一条新矿脉来挖?” “没事儿,你继续挖下去就好了。” “可是银子现在出的越来越少了。” “嫌挣钱少了?没问题,我可以把你的提成提高到两成!” 一下子提高一倍?老白脸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这不是他的风格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白脸的激励政策不仅没让我感到高兴,反而一下子警惕起来。 老白脸看我还在沉吟,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可以给你每天2000两的保底收入,当然,挖矿时不能偷懒!” 有这么好的事?我原来努力挖一天,最多能挖四五方矿石,照原来的收入水平一天最多挣1500两,但现在下午要练箭,所以只有半天能挖矿,加上矿石含银量下降,所以就算自己挖矿的水平提高了不少,一天1000两就算不错了,何况这几天挖矿的量还有变少趋势? 老白脸如此慷慨地承诺保底2000两,一定有问题! 可是问题在哪里呢? 老白脸突然变大方了?不可能。 我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变的好像只有----矿!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没有什么矿是单纯的某一元素,一般的矿都是多种元素伴生的,金矿银矿往往伴生铜、铁、锡、钨等其他矿,甚至还有铂、钛乃至钻石等比黄金还贵的东西。 所以,问题一定出在矿石上。 “老先生,”我开口问道,“据我所知,矿石里应该可以提炼出很多东西来吧?” “咳咳咳!”老白脸的脸又红了那么两三下,“真没想到你能想到问这个问题,咳咳。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也就告诉你:是的!” “那我挖的这些矿里都能提炼什么东西呢?” “主要是银子,当然,还有紫铜啊,黄金啊,乌金啊,锡铁啊之类的。” “那些东西呢?” “都被我收起来了。” “我的那一份呢?” “你的那一份?为什么会有你的一份?”老白脸反问。 “当初不是约定我可以分一成吗?”我有点生气,虽然知道就算老白脸赖账我也对他无可奈何。 “哼哼!你好好想想我们的约定,是你可以得到一成的银子!是一成的银子,而不是一成所有的东西!我可是以信义著于天下的,银子从来没少给过你一分。” “我当时又不知道还有别的。” “你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不主动要,难道我要主动给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老白脸不屑地说道。 我很生气,主要是生自己的气----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被这老家伙蒙了这么多次? “我要重新谈条件!”我对老白脸说。 “可是我不想重新谈。” “那我罢工!” “你就会这一招吗?” “我还能有别的招吗?” “……好吧,你有什么新条件?说说看。” “第一,所有提炼出来的东西我要三成……” “想都别想!你有什么资格狮子大张口?” “两成!” “不行!我可是投了巨资的,你挖的全部收入都抵不了折旧,其实我一直是亏损经营……” “一成!不行就罢工!” “这个,我考虑一下,看你别的条件再说。” “第二个条件:我不需要的东西可以等价兑换成银子。”其实兑换比率都掌握在老白脸那里,不排除被坑的可能性,但能兑换总比不能兑换强。 “这个好说!还有呢?”老白脸答应得如此爽快,看来真的有猫腻,以后得注意点儿。 “第三,挖到不需要加工的东西,归我自己所有!”其实抛出第二条没什么难度而且有点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条件,目的就在于争取到这第三个条件。这也是到目前为止,自己能想到的能最大争取自己利益的条件了。 “这条不行!山是我的,矿是我的,所有的东西自然都归我。你挖矿付出了劳动,我可以支付报酬,但拣到我的东西,就得交给我!” “凭什么说这山是你的?土地证呢?探矿权证呢?采矿权证呢?有什么能证明这山是你的?” “这山是老子先发现的,当然归老子所有!” “照你这么说,我挖到的东西也是我先发现的,当然也应该归我所有!”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然就是抢劫,抢劫是犯罪行为!” “那你看的天别人肯定先看到过,你站的地也是,这天这地都是别人先发现的,你白用就是抢劫在先!” “咦?你这个废柴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老白脸发现了这一点,似乎比争论本身更让他感兴趣。 “我只是想讲道理……”俺也是没办法啊,为了多挣点银子,不得不绞尽脑汁、费尽口舌了。 “想白捡别人的东西不还还叫讲道理?” “你出设备,我出力,最后我才拿一成。现在你什么都不出,我却一成也拿不到,这才叫不讲道理!” “咦?你个废柴的木头脑袋好像有点开窍了,难得!那咱们就别废话了,挖到不需要加工的东西,大家五五分账!” “只能给你一成!” “我要五成,不二价!” “最多给你两成!” “五五开,不二价!” “给你三成!不然我罢工!” “呃……好,但不能再提别的条件!”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和老白脸达成了三点共识: 1、老白脸出设备我出力,挖矿的全部所得有一成归我; 2、银子和其他东西可自由等价兑换,老白脸不加价也不收手续费也不上涨cpi; 3、挖出不需要提炼的东西我与老白脸七三分配,能分割的分割,不能分割的以银两冲抵。 在新的制度下,第二天我干劲十足,一上午就挖了三方多的矿石,这还是在采矿难度增大的情况下。 傍晚练完箭分配的时候,我看到了全部的劳动成果: 银子:8000两 白金:100两,折合2000两银子 黄金:300两,折合3000两银子 镔铁:600两,折合6000两银子 乌金:3000两,折合300两银子 紫铜:6万两,折合300两银子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金属,产量很少,但仅已知的主要“副产品”的价值,就已经超过银子的价值了。 原来我实际上拿到的连半cd不到,老白脸可真够黑的! 017 博彩 不过这家伙从另一方面讲又很诚实,提炼了什么、价值有多少之类的信息倒一点也没有隐瞒。包括剩下的那几小堆金属居然能价值近3000两银子的信息,他也没有隐瞒。 一个上午的产出竟然高达23000多两!自己拿一成,也达到了2300多两,已超过了以前干满一整天的收入上限! 老白脸给出的兑换比率,好像还比较合理,其中最让人感到不解的是:镔铁的价格竟然和黄金等同----铁竟然比银子还贵?相比之下,铜似乎就太不值钱了,按原来生活的世界,铜怎么说也应该比铁贵才是,难道这个世界缺铁? 但这些问题似乎还不是目前应该关心的,目前应关心的是怎样才能挣到更多银子,然后等银子足够多时再兑换成金子。 金子!多么诱人的字眼儿啊!想想黄橙橙、金灿灿的元宝即将堆积在面前,小心脏就不觉加快了一些节奏。挖矿本来应该是苦差事,现在却似乎成了一项激动人心的事业。 由于目前最实用的还是金子和银子,所以白金、镔铁、紫铜之类只每样要了10两做样本,其他的满1000两银子兑换成100两金子(为了统一单位,100两金子仍然被当成1000两银子算,只是更易携带罢了),零头兑换成银子。然后,以更大的斗志和热情,乐此不疲地投入到了伟大的挖矿事业中。 每天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因为虽然矿石的含银量在逐步减少,但另一种更贵的金属----镔铁的产量却在渐渐提高,此消彼长下,自己的日收入没过多久就接近3000两了。 一个月下来,居然攒下了近三万两银子。 与此同时,射箭的技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我在老白脸的图书馆里选了有关射箭技艺的书看,然后理论结合实践,一个月下来,三十步外射中靶心已做到十有二三了。 其他的书,则主要是与矿相关的了。因为给老白脸打工收入实在太低了,才一成。不由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拥有自己的矿山,收入才叫一个爽,还可以像老白脸这样去剥削别人,哈哈! 被剥削的时候埋怨世界不公平,可有机会剥削别人的时候却感觉心安理得,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心理吧?所以这个世上喜欢抱怨的人,大抵是活在群体比较下层的人,往往越是愤世嫉俗,能力地位越加脆弱。而万一这样的人真的当了权,恐怕会比他曾经怨愤的人更加不堪吧? 但是,如果我有机会剥削别人,放弃剥削就做得对吗?难道把财富分给别人?那么分给谁?怎么分?这一系列的问题由谁制定规则、然后执行并监督以保证公正合理?…… 就在我因为一个远在云端的幻想而向一个哲学家转变的时候,老白脸出现了,一个伟大哲学家的苗子被突兀地掐断了思想。他问了一个非常世俗的问题:“想不想挣钱快一点?” “当然啦!” “好!我这里有一个让你资产翻倍的办法,想不想试试?” “资产翻倍?” “当然,任何机会都有一定风险,这个办法也一样。” “什么办法?”风险和收益成正比,这一点是投资的常识,快速赚钱的机会往往意味着会快速赔钱,这一点我有心理准备。 “博彩!” “赌?”博彩不就是赌钱吗?果然,在这个世界里,想通过正常的方法快速赚钱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倒是和原来的世界一样。 “什么赌不赌的,真难听,而且违法,我怎么会组织违法活动呢?!咱们就是博彩,博个彩头儿而已。” “哦?博什么彩头儿?” “箭术!” “比箭?算了,我认输!”我有自知之明,短期内绝对赢不了老白脸,与其比赛还不如直接把银子送给他。 “不是和我比,是你自己和自己比。” “自己和自己比?” “是啊,我看你练了这一个月的箭,虽说略有长进,但可谓漫无目标,在这样胡乱练下去,必然成废物一个,是对我收的学费的巨大侮辱!所以我拟了一个指标,分别有不同的奖励,你可以博一下,赢了就有彩头儿,想不想试试?”然后老白脸递过来一张纸: “10日内30步10中101倍奖励 20日内40步10中102倍奖励 30日内50步10中104倍奖励 40日内60步10中108倍奖励 50日内70步10中1016倍奖励 60日内80步10中1032倍奖励 75日内90步10中1064倍奖励 90日内100步10中10128倍奖励 注1:彩金最低5000两/次,赢了退回,输了不退。 注2:提前完成目标,可直接进入下轮挑战。 注3:超出期限完成目标,奖励减半。” 看到这些规则,我陷入思考之中: 首先,这个目标的激励很诱惑人,最终128倍的奖励,足以让人为之一博了,而且加上前面的累计,理论上一共有250多倍的回报。 其次,这个目标难度也很大,只有10中10才有奖励,显然这个目标越往后实现起来越难。 第三,每次要缴纳的押金相对于自己目前的财力而言还是额度大了一些:自己现在存的3万两最多用6次,而每10天正常情况下收入也就是3万两左右,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自己挑战每个目标的次数只有6次多一点,连平均一天一次都不到。 所以,每一次机会都是重要的,无论是每一次博彩的机会,还是每一次练箭的机会。也就是说,要接受这份挑战,从现在起就要重视今后射出的每一箭!但有压力才有动力,而且奖励似乎还真的很诱人。 第四…… “怎么样?有兴趣吗?”老白脸又问了一次。 “好,我赌了!” “赌什么赌?别用敏感词好不好?咱们是合法博彩。” “不过,我赢了你不会不认账吧?” “混账!老子以信义著于天下,一向一诺千金!” “问题是现在的彩头儿好像已经超过千金了,所以咱们能不能签个合同?” “嘻!你个废柴,还真麻烦!”老白脸在纸上轻轻一按,然后递给我,“拿去!” 我接过他盖了手印的博彩规则,看着纸上深深的手印,像钢印压出来的一样,难道老白脸还是个武功高手? 我珍而重之地把这页纸收了起来。 018 孤注一掷 为了节省每一两银子,我决定改变上个月求量不求质的练箭方式,虽然熟能生巧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练习过程,但记得某位射击运动员获得奥运冠军的历程里,其教练采取的训练方法就是每天只给他一颗子弹,因为越是稀少的机会,才越是宝贵、越令人重视。 第二天,我从第一箭起就模拟参加了博彩,也就是把每一箭都当成5000两银子来射,射失一次就相当于丢了5000两银子。 虽然是模拟,但的确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一天下来,竟然从能连中5箭提高到了连中8箭!如果照上个月的练法,如论如何也提高不了这么快。 第2天,已经稳定在8、9中了,而且还出现了一次连中13次的好成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才了,因为的确没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水平。 再想一想,1两银子怎么也值200元吧,5000两就是100万。如果找100个本来不会射箭的人,告诉他们如果10天内能10射10中就能得到100万的奖励,总有那么一两个会成功吧。何况自己已经锻炼了大半年身体又练习了一个月箭术,倒也在情理之中。 第3天,已经出现了3次连中10次以上的成绩,于是我决定利用最后一个时辰,开始正式启动博彩活动,因为前面节省出来的时间越多,留给后面练习的时间就越多。 老白脸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挑战第一关,但他还是很爽快地就同意了。谨慎起见,我第一次只押了最低要求的5000两银子。 面对箭靶,深吸一口气,没来由地竟感到一点紧张----实战和模拟毕竟是两回事啊,就像玩游戏时花金币和现实中花真金白银的感觉虽然有相似之处,但毕竟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嗖!”一箭飞出,射在箭靶之上,却离靶心差了两三厘米。 “哈哈!这送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老白脸笑得嘴都咧到大耳朵根了,“再这么快我赢起来都不好意思了。” 我不动声色,又递给他5000两银子。 默默回想着近来连中靶心的感觉,我缓缓地又抬起了弓。 “嗖!”中了! 就是这个感觉,再来! “嗖!……嗖!”不知不觉中,连中8箭。 还有两箭就成功了,一定要稳住!此时一种紧张的感觉又来了,和刚刚的紧张却又不同,此时的紧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目标颤抖”吧?越接近成功越容易失败。 稳住,稳住!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失败! “嗖!”第9箭! “砰!”似乎偏了一点点? 还好,虽然不是最中心,但还是在靶心范围之内,几乎就在边缘之上。看来运气还不错。 最后一箭了,先让自己调整一下。深呼吸了几次,又闭上眼放松了一小会,然后睁眼,抬弓,搭箭。 “嗖!”感觉还不错,应该可以挣回本钱了。 “噗!” 声音怎么不对? 原来靶心上已中了9只箭,最后一箭竟然被卡在一丛箭杆之中,虽然箭头方向是靶心的位置,但差了一厘米左右没射在靶心上。 “这个怎么算?”我看向老白脸。 “当然是没中了,别说射中靶心了,连靶子都没射中,你这叫脱靶懂不懂?” 简直太倒霉了,明明应该中的!现在不但没有回本,而且还多输了一次,再想回本就得押1万两了,不然就算下把赢了也意味着第一轮赔定了。 “怎么样?要不要继续?”老白脸问。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递给他一大袋银子,足足两万五千两,几乎是我此前所攒的全部家底了。 因为第一轮只射了一箭就失败了,所以现在还有充裕的时间,于是我决定:先放松。 越是孤注一掷,越需要沉着冷静,而现在要冷静下来最好的方式应该就是放松,因为一箭射失就是实实在在的两万五千两,如果此时自己再给自己压力,就真的要目标颤抖了,所以不如放松。 闭上眼,感受着微风,感受着呼吸、心跳乃至血液流动的声音,再回想起老白脸夹杂在喝骂声中那些关于力、气、意、念的指正,以及那些花了昂贵租金才看到的射箭理论及技巧,还有一个多月来成千上万次练习中的种种体会…… 再次挣开眼,似乎心中比以往多了一种东西,虽然这种感觉还是淡淡的,但我知道,它已经在那里了----心中有箭。 再次站在靶前,靶、眼、心、身、箭一一相连,“嗖!……嗖!……”两壶一共20支箭被我连续射出,全部命中靶心,最后红心上几乎已再无落箭之处。 “好!有意思。”老白脸一点也没因为输钱而表现出痛心的样子,反倒笑眯眯的,扔过几个袋子过来,“这些都是你的,下次可以玩大点了,ok?”随后优哉游哉地走了。 第一袋银子是我前两轮输的一万两,第二袋是我两万五千两的本钱,第三袋是我赢的两万五千两,第四袋有三千多两,是今天挖矿赚的,加上我原本剩的几千两,目前的身价已超过六万五千两! 怪不得这个世上多赌鬼,以赌赢钱的速度还真够快的----当然,输钱的速度也很快。 第一轮只用了3天,节约了不少时间,但显然后面的难度会越来越高,所以全部完成挑战的可能性极小,除非像那些传说中的大神一样是比天才还天才的妖孽,而无数事实表明自己应该不是天才。 经过认真考虑,制定了一个81天的挑战计划,除了已完成的第一轮,分别用7天、11天、19天、41天来挑战40步到70步,其中每轮的最后一天博彩,前面一半时间用来适应距离增长后的手感,一半时间专注提高连续命中率。这样安排下来,前4论可以拿到全部奖励,第5论可以拿一半的奖励,至于最后80步到100步的三轮,自己在90天内应该很难挑战成功。 有了目标和计划,博彩活动变得有条不紊。而挖矿大业似乎进展得不如预期,按说自己的体力和技巧一直在提高,但挖矿进度却不见长进----为什么石头好像越来越硬了? 019 镔铁 老白脸说过,每种物质都有不同的波,因此如果用意念去感知的话也会得到不同的感受,比如大地、水流、树木、石头、金属以及动物等等各有自己独特的信息。但自己在意念方面至今还是门外汉,而想获得那种感知绝非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当然,一些最基本最浅显的东西是比较容易分辨的,比如颜色的变化、纹路的不同、硬度的增大、重量的增加等较直观的区别,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如何感受呢?老白脸没教过啊。 好在每日结算的时候,注意到了变化最明显的两种东西,一种是银子在逐渐减少,另一种是镔铁在逐渐增加,而镔铁和黄金一样价值是银子的十倍,所以矿石产量虽然略降,收入倒是略升,因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矿可能正在由银矿变成镔铁矿。 如此看来,那些又黑又硬的矿石,应该是比银矿石更值钱的镔铁矿了。想通了这一点,忽然就多了一种感觉:这些又黑又硬的石头,是很值钱的! 作为一个一直很穷的人,对钱总是敏感而渴望,因此对这些值钱的石头,不觉更加用心起来,它们是哥脱贫致富的指望啊!慢慢地,那些石头在眼里似乎不再是黑乎乎的了,而变得银灿灿,不,是金灿灿地起来。 擦了一下口水----的确是口水而不是汗水,是哥想到钱流下的哈喇子----我决定更加努力地挖下去!但就在往外运送矿石的时候,突然对旁边的石壁产生了一种感觉:我感到旁边的石壁里面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一直以来,隧道基本上是直着向里挖的,这样便于运输,也便于加固隧道以防坍塌,何况也不知道矿脉的走向,一般情况下挖得越深出富矿的概率就越大。 但现在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感觉:旁边的那个方向似乎有更值钱的东西!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产生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对是错,反正挖哪里都是挖,不妨试一下。于是,我向着有感觉的方向挖了下去,虽然半天下来没挖到什么奇特的东西,但那种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三天后,就在准备结束挖矿去吃午饭的时候,忽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斧子上竟然被崩出一个小裂口。挖到金属了!仔细一看,是不需要提炼的镔铁! 不知道这块金属有多大,但一想到它和金子一样贵,而且不需要提炼,按照和老白脸的约定,自己终于可以拿七成的大头了,一时间开心无比。 当时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也顾不上吃饭了,轮动斧头开始清理旁边的杂石,要把这块自己控股的镔铁开凿出来。没想到居然是个大家伙,足足一个小时后,一块比脸盆还大向小磨盘一样的镔铁块才掉落地上。 发财了!我赶紧上前要把它抱起来,但没想到居然一下没抱起来----好重!经过前期爬山、背柴、砍柴、挖矿,自己两膀应该有上千斤力气了吧?居然没抱动这个铁块。 我不怒反喜,越重说明这块镔铁越值钱! 但不能把它放在这里,不然万一被老白脸看到,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对这家伙的无赖性格必须防范。筐子篓子肯定也用不上,这么重的东西它们负担不起。所以,只好用绳子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钱,哥超水平发挥地把磨盘一样重的铁块捆好背了起来。 踏着沉重的脚步,下山的路是那么漫长…… 好在路有尽头,背着铁块直接奔食堂。晚了近三个小时,老白脸不在,万幸冷透了的午饭还在。狼吞虎咽地吃了东西,把镔铁背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人又悄悄激动了一会儿,才出门继续练箭。 结算时间到了,我背着镔铁出现在老白脸面前。 “镔铁?这么大的镔铁?”老白脸似乎吃了一惊,看着镔铁块盯了很久,似乎若有所思。 “我七你三,称称有多重吧!”我压抑住兴奋,生怕老白脸赖账。 “差不多一千多斤,你应该可以分到10万两银子。”老白脸淡淡地说。 10万两?我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到了嗓子眼儿,这下子好像真的发财啦! “我还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老白脸又说道。 “什么选择?” “你知道镔铁的用途吗?” “知道一点儿,三国里刘、关、张的兵器好像就是镔铁打造的,水浒里武松的刀好像也是镔铁的,镔铁应该是打造兵器的好材料吧?” “哦?你知道刘关张?” “当然了,《三国演义》我读了好几遍,《三国志》也读了一点点,只不过读不懂文言文,看了点白话版的。” “对刘备此人你如何看的?” “很牛的人!是古代屌丝逆袭的传奇人物,评价他最准确的应该是他的老对头曹操,他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哦?那你怎么看曹操?” “当时许劭曾评价他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应该没有更好的评价了吧?” “那你觉得刘备与曹操谁更出色?” “应该是各有千秋吧,曹操平定北方,地盘远大于刘备,所以对当时百姓的贡献要大,而且个人的文采谋略似乎也在刘备之上;但刘备百折不挠,最后汉中之战逼退曹操,算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且刘备以仁治天下,在境界上似乎高了曹操一筹。主要是刘备白手起家,成功的难度要大不少,但从这一点上,更令我佩服一些。” “没想到你还有这番见识。”老白脸点点头。 “可惜刘备虽然大器晚成,但夷陵之战败北,和诸葛一样壮志未酬身先死,运气好像差了一点点。” “唉!”老白脸深深叹了一口气,“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这好像是太史慈的台词吧?” “人皆难逃一死,纵为英雄,也无可奈何啊。” “不过我们好像又跑题了,你刚才说有个选择?” “嗯,如果你不要银子,我可以用这些镔铁给你打造一样兵器。” “兵器?” 020 玩大一点 “嗯,镔铁质坚、性韧、锋利,是制作兵器的上佳材料,且极为难得,所以贵比黄金,而且用在兵器上,比黄金还要好许多倍!” 10万两银子,还是一件兵器?我心里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要10万两银子,实在有点肉痛,那可是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挖不到的啊。但一件高级兵器也十分诱人,很多英雄人物都是用镔铁兵器的,说不定自己有件镔铁武器后一不小心也能成为英雄呢! 况且得人之鱼,不如得人之渔,银子可以慢慢挣,但兵器好像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吧? “我选兵器!”我终于下了决心。 “嗯。你想要什么兵器?刀,枪,剑,戟?” 刀是好东西,宝刀屠龙,谁与争锋?枪也不错,赵云、岳飞、杨家将,很多都是用枪的。剑?兵中之君,自古侠士多剑客,还有很多修仙的大神都用剑。戟?吕布、典韦这样的牛人都用戟,虽然一长一短,但都威名赫赫。 问题是,刀枪剑戟,哥都不会! 哥唯一用过能称得上兵器的,恐怕只有斧子了。对了,斧子!而且斧子用的材料应该要多一些,哥可以少吃一点亏。 就这么定了。“我要斧子!”斧钺钩叉,虽然排在刀枪剑戟后面,但至少在斧钺钩叉里也算打头儿的。 “斧子?”老白脸似乎有点意外。 “对,斧子!最好重一点儿。” “重一点儿?兵器可不是越重越好啊,兵器太重,不光会影响灵活性,而且用起来也难以持久,就算古之名将,也少有过百斤的。” “没关系,我就喜欢重点儿的。”越重越值钱,这点道理俺还是很明白的。 “好吧……”老白脸答应了。 一次消费了10万两银子,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奢侈过!但我相信既然能挖到第一块,就应该有第二块,说不定还有更大的。但几天下来,虽偶有所感,但只零零星星挖到过几小块,最大也只有拳头大小,看来真是福无双至啊。 很快到了第十天,第二轮博彩的日子,我已经攒了八、九万的本钱,可以豪赌一次了。 三十步到四十步,其实差别并不明显,以我现在的臂力,能射百步也勉强能做到,只不过准头就没法保证了,但从三十步到四十步只需要一些调整和适应就够了。 我依然选择了最后一个时辰。 “准备好了?要不要玩大一点?”老白脸问。 “如你所愿。”我递给他一个大大的口袋,装了八万两银子。 “一锤子买卖?好!你现在好像变成一个有意思的废柴了。”老白脸又笑咪咪的样子。 笑吧,笑吧,看谁笑到最后。 我张弓搭箭,心箭合一。 “嗖!……嗖!……” 连中九箭! “好!最后一箭,可要小心哦。”老白脸好像善意地提醒。 相信你好心才怪,无非是想给我增添压力罢了。我摒弃杂念,把第十只箭撘在弦上。 “嗖!” 箭出如飞,直奔靶心。 但是忽地一阵风起,心中暗道糟糕!风速的变化会影响箭飞行的轨迹,这该死的风不会把哥的银子吹成泡影吧?那可是足足8万两啊,辛苦了好几个月的劳动成果! 大意了,太过于自信了,有个成语叫得意忘形,其实应该是“得易忘形”,一得意,就容易出岔子。哥难道又要变回穷光蛋吗?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赌博害死人呐! “砰!”虽然偏了一点点,但还是射在了红心上! 为了避免上次出现力尽不中的失误,所以最后一箭特意加大了力气,加上四十步的距离不算长,总算没有出现悲剧。 冷汗都下来了。 “不错。”老白脸评价道。“你赢了,这是你的奖金!” 16万两!哥又发财了!我惊喜交加,虽然喜得巨财,但刚刚差一点失误的惊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你可以做一个选择。”老白脸又道。 又一个选择?难道见不得俺有钱吗? “什么选择?”先问问再说。 “你可以用这些奖金,换一把还过得去的良弓。” “什么弓这么贵?” “龙舌弓。” 龙舌弓?那不是吕布的弓吗?一百五十步外辕门射戟,大名鼎鼎的人中吕布的弓啊!这么件文物放到自己本来的世界应该是无价之宝,说起来16万两银子似乎也不算贵? “配箭吗?”好弓应有好箭配。 “三支。” “这么少?配两壶我就换。” “五支。” “十五支!” “一壶!别废话啦!” “成交!” 一张弓,10支箭,16万两,肉痛啊。不过吕布被很多人称作三国武力第一的名将,哥就咬牙认了这个价吧。 弓箭到手,果然非比寻常。弓臂银光灿灿,弓把和弦口金光闪闪,弓弦则深紫色,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整体上霸气又美艳,看来吕布这小子还挺爱臭美的。箭也是金属打造的,同样流光溢彩,比平常的箭似乎长了三分之一,重了四五倍。 原来用的弓箭和现在相比,真的就是垃圾。 对着箭靶一箭射去,“咔嚓!”箭靶被射得粉碎!箭穿透箭靶,又飞了几十步才落地。这还是自己的力气尚不能把弓拉满的效果。 好弓,好箭!就是……太贵了。 而老白脸说这弓只是过得去而已,想来他那里应该还有更好的,不过估计价格就更离谱了。也是,此前老白脸从来没让自己选择过什么,直到自己的资产超过10万两,看来10万两仅仅是老白脸好东西的起步价而已。 这老家伙得多有钱啊? 再想想其他穿越的大仙们,混不了多久就把金银当成粪土一般,财富通常都论亿地算,自己目前苦苦打拼才获得的东西,在人家眼里也许就是垃圾,命运太不公平了! 但是命运公平过吗?好像从来没有。 既然命运从来没公平过,而且好像对每个人都不公平,这一点似乎又是公平的,于是,心理平衡了很多。 “喏,这是你的本钱。”老白脸把我的大口袋扔到我脚下,“不过今天你就不用结算了,你那份钱就扣作损坏靶子的成本了。” 什么?一个破靶子要我3000两?你的靶子是金子做的?我不禁抱怨:“靶子成本这么高?!” “材料不贵,但是我的手工费可不低哦。马克思说过,劳动创造价值,我图书馆里有他写的《资本论》,所以我有明确的收费依据。” 021 第三轮 看来是没道理好讲了----谁能论得过老马啊?看来以后练箭还得用以前的垃圾弓箭,不然靶子钱赔不起啊。 从四十步到五十步,难度自然比从三十步到四十步大了一些,但总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只内,最大的挑战是风对箭轨迹的影响。这就体现出意念的重要性了,因为风是无形的,眼睛已经基本发挥不出作用,只有用意念感知,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 实在想不出别的大神大仙们是如何一开始就能做到神识覆盖几里范围后来覆盖成千上万里的,就是这几十步不到百米的距离,俺也做不到单向上的感知。 现在似乎自己唯一能有点感觉的,就是那些镔铁块了。 想到此,不由灵机一动:既然镔铁在几米深的矿石下自己有能感觉,那么在空气中自己应该可以更远地感受吧? 又挖到一块拳头大小的镔铁后,没有当天和老白脸结算,而是拿回房间做测试。 没想到还真灵! 走出自己的房间,依然能感受到塌下的镔铁存在的信息,越走越远,虽然感觉越来越淡,但一直隐隐地在,直到五六十步之后。 真乃天助俺也! 我想到了一个提高射箭水平的一个好方法。 我把那块拳头大小的镔铁块,绑在了靶子的后面正对靶心,然后在五十步外,用心地去感受它。 整个下午,我都在靶子前聚精会神地感受着,那种神奇的引力由淡淡的逐渐变得清晰,镔铁和自己之间似乎真的形成了一条条的引线,而中间穿过的风好像也留下了各种痕迹,就像水的波纹一样。慢慢地,我仿佛找到了一条让箭正中靶心的轨道,只要沿着它把箭射出去,就应该可以准确命中目标。 我下意识地抬起弓箭,“嗖!”果然如此! 简直太神奇了! 我看到了一条成为神箭手的光明大道。 以后几天,我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感受上,射箭已成了验证那些轨道的辅助手段,而这几天取得的进步,已经超过了此前的几十天,我相信自己已进入了射箭的一个新层次。 不觉间,第三轮博彩的日子到了,我现在有十二三万两银子,但比这些银子更重要的,是有了更多的信心。 我把10万两银子递给了老白脸,这次他倒没怎么诧异,似乎习惯了我孤注一掷的博彩方式。 感受,确定轨道,判断风的干扰,选择最佳的时机,出箭! 虽然时快时慢,但箭无虚发,全部命中! “不错。”老白脸肯定人似乎只有这两个字,和他骂人时的丰富词汇形成鲜明对比。 “我是不是有个选择?” “嗯,有的。” “我不选!给我银子。”既然有好东西,肯定越贵的越高级,我要多攒点本钱,好有机会选点高级的东西,以免换到的东西以后成为垃圾。 老白脸终于惊愕了一下,不过还是爽快地把4倍的奖励也就是40万两银子给了我。 暴富啊!绝对是发了横财! 虽然按照当初达成的三点共识,现在的银子实际都折成了金子,但10万两银子就是1万两金子,足有上千斤,所以一次背一袋还可以,背两袋目前还是不可能的。加上本钱一共50万两,我足足跑了五趟才把所有金子运回房间。 老白脸这次一直没走,看着我跑来跑去若有所思。 没想到吧?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没想到老天开眼,让俺莫名其妙地产生了那种感觉。希望老白脸没注意到靶子后面那块镔铁,虽然分他三成已经不会心疼了,但能让他诧异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不妨让他多诧异些日子。 终于感觉有点正宗穿越的味道了----哥好不容易穿越一趟,总不可能是过来被人骂废柴、当倒霉蛋的吧? “来!”老白脸冲我道,“还有件东西给你。”说完,他取出了一把黑黝黝的大斧头。 等了半个来月,我的镔铁大斧终于做好了。 “谢谢!辛苦啦!”赢了钱,我心情很愉快。大斧握在手里,果然沉甸甸的,斧头与斧柄浑然一体,看起来十分坚固。仔细观察,斧身上暗暗有流光闪烁,听说镔铁有暗纹,果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斧柄长了一些,挖起矿来似乎有点不方便。 老白脸有点遗憾地说:“本来这次你可以换一套斧法的,没想到你却只想要钱。” 一套斧法40万两? 还是让俺自学成才吧----至少在下次赢钱之前。 “对了,这把斧子有多重?”我问道。 “250斤!” 250斤?是不是有点恶搞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白脸加工费居然收了750斤,是斧子重量的三倍,真黑呀!好在这次赢得足够多,里里外外还是赚了。 “下次吧,我下次赢了再买斧法。”我对老白脸说。 “你以为自己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不是运气,是实力。” “实力?就你这点水平也叫实力?” “水平高低不好说,但到现在输的可都是你哦。下次可是8倍,您老可要多准备点银子哈!” “油嘴滑舌,这点银子对我老人家其实就是毛毛雨,哼!” “会有一天让你下大雨的,嘿嘿。”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搞多大。”老白脸饶有兴致地和我斗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按计划,到第40天时我将挑战六十步,虽然掌握了镔铁定位法后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了,但一方面为了稳妥,另一方面为了多锻炼一下意念,仍然决定按计划执行。 同时,有了新的镔铁斧,开矿的速度应该可以加快了。 记得用斧的大将有徐晃,还有程咬金、李逵等等,还有一个上将潘凤,但悲催地被吕布给咔嚓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练斧的,但想来用战斧挖矿的,俺也算开个先河吧。 斧法里印象最深的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评书里的招数名称好像是“劈脑门、扎眼仁、掏耳朵”,好像还有半招似乎是逃命用的,据说本来梦里仙人传了他天罡三十六路斧法,结果因被梦中惊醒,程咬金只记住了前三招,但就凭这三招也混了和“混世魔王”的名头,不知道三十六招都学会了的话能有多牛。 没有师傅,没有秘籍,也没有对手,只能靠自己瞎琢磨了。 022 物品清单 劈脑门很好理解,刀啊、剑啊乃至拳脚功夫里,通常有一招叫“力劈华山”,应该是由上而下地直线攻击。同时既然可自上而下,自然可以由下而上,是不是就是“挑”呢?还是“撩”?左右挥动是不是就是“扫”?还有斜着就是“砍”? 扎眼仁应该就是刺了,前面是横向挥动斧柄,这个动作就是纵向了,可以把全部力量集中于一点。而且,纵向的动作还可以和横向结合,太极里好像有类似的动作。 掏耳朵应该有转动的动作,转动有顺时针逆时针,可快可慢,既可用斧柄的尖刺,也可以用斧刃的尖刺。 各种横向、纵向、转动都可以结合,从而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招数,恐怕远远不止三十六招吧? 再者,斧头有刃,还有背,用斧背“砸”是一个很重要的动作,因为斧子和一般的刀剑相比属于重武器,而且斧背非常坚实,我挖矿时用得比较多的动作之一就是砸。 另外,斧柄也很有用,比如用来挡架对方的攻击,还能发挥一点枪、棍之类的攻击作用…… 一边自己琢磨着,一边对着自己的假想敌----矿石施展着各类招数,更加忘记了挖矿之辛苦,反倒时时乐在其中。 镔铁斧果然好用,挖起矿来比以前的斧子效率高了很多。但此时挖矿已成了副业,自创挖矿绝招成了主业,砸、劈、砍、扫、刺、转、挑……各种组合……与身体的协调,与呼吸的配合,还有一点点朦胧的意念……是的,随着时间的积累,慢慢竟然感受到了矿石似乎有了强弱之感,攻击那些脆弱的位置,往往能有事半功倍的结果。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像我这样一个矿工,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把挖矿当成苦差事,而是不断从中找到各种乐趣,而且不断地得到收获,这真的是件幸事。 矿石虽然作为副产品,在镔铁斧下的产量仍取得了大幅的提高,现在每天分到的银子已超过5000两,在老白脸这个超高物价的世界里,日子过起来底气也足多了,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利器果然不一样。 但我并没有因为收入小康了就奢侈地去点菜之类的,仍然只吃免费的伙食,节俭地把银子攒起来,因为现在的它们比将来会有用地多,是俺的老本儿。 不知不觉间第四轮博彩的日子到了,本钱超过了60万两,把六大口袋的独资运送到靶场时,心里无比期待一件穿越神器----空间戒指,如果有一枚空间戒指,装起东西来该有多方便啊。 从五十步到六十步的距离果然难度又大了不少,但因为准备地也更加充分,加上意念似乎也增强了不少,现在不用镔铁块也能建立与箭靶之间的联系了。但保险起见,仍然把秘密武器留在了箭靶后面。 结果似乎很简单,十几分钟后,8倍的奖励到手。480万两,加上本钱,财富暴涨到了540万两! 在原来的世界里,500万可是大奖啊,还要扣100万的税。在这里虽然物价指数奇高,但毕竟是用银子作单位计算的,所以这次不异于中了次头奖!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中个大奖后如果省着点用,估计一辈子是够花的了,在这里恐怕还不够,而且真的要走修仙路的话,这点银子还真和老白脸说的那样,只是毛毛雨罢了。 但后面的路还远着呢,现在才刚开始,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财富,让俺先乐呵乐呵再说。 “银子!”我向老白脸伸出手,“我要银子!” “不想换点什么东西?” “下次再说!” “别急,看看物品清单再决定吧。”老白脸递给我一个小册子。 打开一看,一页一页罗列着五花八门的物品,有各种工具、兵器、招法、阵法不一而足,居然还有各种生活用品,果然最低价是10万两,高的上千万两。 “什么?一个高压锅要10万两?”有高压锅就够奇怪的了,价格居然这么离谱?一张龙舌弓还不够换两个高压锅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高压锅的制造技术里浓缩了人类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发明这些技术你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有没有一点知识产权意识?懂不懂科学技术的价值?”老白脸振振有词,让我这个做了十几年科技服务工作的人哑口无言。 往下看,金疮药,10万两,药方100万两;化血丹20万两,药方200万两;解毒散,50万两,药方500万两……流星锤,20万两;制作方法200万两;连弩,30万两;制作方法,300万两……呼延鞭法30万两;岳家枪法,50万两……七星阵,50万两;鸳鸯阵,100万两……火炮,80万两;火炮制作方法,800万两……冶炼炉,小型100万两,中型1000万两…… 的确有不少好东西,但自己的银子还真买不了几样。一时半会也看不完,我直接问老白脸:“请问您这里有没有一种叫空间戒指的东西?” “空间戒指?当然有了,不过不在这个清单里,这个清单都是1000万以下的便宜货。” 1000万也叫便宜货?太令人崩溃了。“最便宜的空间戒指卖多少?” “3000万!不过一来你买不起,二来你买了也不能用。” “不能用?为什么?” “因为你的意念还达不到。” 意念达不到?记得别人用起来都很容易的,只要滴血认主好像就能用了,为什么到我这里就这么麻烦?“那我能不能试试?” “嗯……”老白脸沉吟了一下,“我这里倒有枚残次品,级别很低,空间也小,倒是可以便宜处理给你。” “多少钱?” “500万!” 什么?一个残次品的戒指就要我全部财富?奸商真是比强盗还要凶残啊!唉!“我下次再买吧。” “下次1000万!” 我去!如果能打得过老白脸,我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不过,”老白脸又说道,“如果你现在能证明自己可以用,我倒是可以先借给你。” “真的?”我转怒为喜,能早点接触到这件梦寐以求的神器,比赢了500万还令我开心,“怎么证明?” 023 空间戒指 “如果你能把一块金子用意念移送到戒指里,就算你成功了。” “好!我试试。” “你想试就试啊?拿点彩头出来,100万!不成功就把戒指还回来,赔我100万;成功了我把戒指借给你,下次卖你的时候只收900万,怎样呀?” “没问题!”我跃跃欲试,也没讨价还价。 老白脸拿出一个袋子,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拿出一枚像是玉质半透明的戒指出来,看来的确是随意放在杂物中的,竟然要黑我那么多银子。 “先用你的意念感知这个戒指里面的空间,”老白脸把戒指递给我,“然后再用意念去感知要移动的物品,之后把两者用意念联系起来,用足够的意念之力把物品收进空间就可以了。取东西同样也是用意念之力,不过我现在怀疑的不是你的意念之力是不是够用,而是你有没有意念之力。” 我把戒指握在手中,一种强烈的感觉传递到了脑海,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发现那块玄铁一样,但强烈了很多倍。难道这种感觉就是意念之力?在这种强烈的感觉下,我的意识很容易地就进入了戒指空间,里面三米见方,两米多高,差不多有20个立方米的样子,像一个小房间一样。 20立方米,如果装满金子,金子的密度差不多是20,也就是400吨,400吨金子值多少钱?算不过来了,总之应该很多…… 先不想那么多了,先装一块金子进去再说!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100两的金块,从它上面传来的感觉和玄铁差不多,但现在我已经可以感受到六七十步远的玄铁,近在眼前的金子当然感受起来轻松自如。 把金子和戒指空间联系起来,似乎也并不麻烦,尤其是空间戒指好像自然地就有种引力存在。心念一动,“收!”金块顺利地挪移到了戒指里面。 “什么?!”老白脸吃了一惊,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虽然我也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但还是要在老白脸面前嘚瑟一下,谁叫这家伙总叫我废柴的。 我又从口袋里倒出上百块金块出来,然后用意念一块一块地往空间戒指里收。可惜虽然越来越熟练,但几十块之后还是感到了疲惫,再勉强的话恐怕头就要疼了。 把剩下的金块又收回口袋----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银子一袋一袋地抗回去吧。 “说清楚哈,”老白脸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既然是借,就有租金,一天一万两!” 一万两就一万两,第一次觉得在老白脸这里花的钱----值!空间戒指是我认为混在异世不可或缺的宝物之一。 吃过晚饭,书也静不下来心读了,拿出金子和戒指练习起来,看着金块随着意念从戒指里进进出出,就像个孩子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直到困倦地倒头睡去。 第二天,兴冲冲地扛着大斧进了矿道----有了空间戒指,运送起矿石来应该方便很多吧。 挖下一块矿石,把意念放在上面……嗯?怎么没太大感觉?难道意念不灵了?意念转向戒指,心念一动,一块金子出现在手上。没失灵啊。怎么回事?难道像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 再试试!结果,金子都灵,矿石都不灵,只偶尔有小块的矿石颤动一下,根本收不进戒指。 回想一下第一次产生感觉,到接触戒指的感觉,到金子和矿石的感觉,发现了一个明显的现象:自己对越值钱的东西感觉就越强烈,对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就基本没感觉。 难道自己穷了大半辈子,导致对财富有种本能的渴望,所以对值钱的东西产生了敏感? 继续试!手中的镔铁斧也是值钱的东西,价值10万两,看看能不能收到戒指里。感受一下,镔铁斧反馈的感觉的确比较强烈,但只是把斧柄抬了起来,最终也没能把它收进戒指。 又弄了几块金块出来,看一次能收多少块进去。两块成功,三块成功……最多一次收了七块,也就是七十斤左右,感觉精神已经很疲惫了。于是改成体力劳动,继续挖矿。感觉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练意念。如此反复…… 日子就这样有规律地过着,早起爬山,边挖矿边琢磨斧法兼顾练习意念,下午练习射箭和提升意念,之后健身房受罪再泡神液浴,晚饭后读书…… 不知为何,传说中的冬天并没有那么冷,这么久的日子既没遇到狂风暴雨,也没遇到大雪什么的,除了温度略有起伏外可谓四季如春,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气候真的不错,还是老白脸会选地方。 不觉间,第五轮博彩的日子到了,从开始博彩到现在过去了81天,再过几天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就满整整一年了。这一年只见过一个活人,就是老白脸----其实大部分时间也看不到他。 而一年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也没问我的名字,大部分时间他叫我“废柴”,其他时间叫得更难听。 现在废柴要和老白脸进行第五轮博彩,挑战七十步,上百米的距离。我的财富已超过560万两,我依然决定孤注一掷。 “全押了!”一块块的金块从戒指飞出来堆成了小山,四十多天的苦练让我的意念大幅提升,一次性已可以挪移150多斤的金块。 “先把租金还给我!”老白脸手一挥,从金块堆里划走了他的40万两。唉!就不能赌完再结算吗? “你这是担心我输呢,还是担心我赢?”16倍的奖励,因超期减半,40万两的8倍就是300多万两,老白脸倒是算得精。 “快点射!”老白脸看来有点后悔搞这个博彩活动了,他可能没想到我这个废柴竟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没有悬念,只有信心,而且已不需要秘密武器。 520万的8倍是4160万,加上本钱4680万。 “又只要银子?”老白脸悻悻地问。 “no,我要向您买东西。”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哦?想买什么东西?” 024 大采购 “要买的东西都写好了。”我递给老白脸一张纸。 空间戒指900万两 小型冶炼炉100万两 中型冶炼炉1000万两 斧法40万两 鸳鸯阵100万两 金疮药10万两x10=100万两 金疮药药方100万两 化血丹20万两x10=200万两 化血丹药方200万两 解毒散50万两x10=500万两 解毒散药方500万两 连弩30万两 弩矢20套20万两 连弩制作方法300万两 火炮制作方法800万两 共计3290万两,又加了10万买了个高压锅,凑了个3300万的整数,财富一下子缩水了七成,但依然还是千万小富翁。 “冶炼炉竟然要买两个?”老白脸奇怪地问。 “有钱,就是任性!” “问题是那么大个的东西你怎么装进空间戒指呢?” “先拆成小件装进去,再拿出来组装。” “问题是,你有图纸吗?” “嗯?难道不配产品说明书?” “只有使用说明,没有产品结构图。结构图单卖!” “单卖?多少钱?” “1000万!” “啊?这也太贵了吧?”这是要把俺从千万级直接打回百万级啊,太黑了! “你没看所有的制作方法都要比产品本身贵十倍吗?我已经是按最低价收费了,因为大型、中型的和小型的结构都差不多。” “你看我一次买你这么多东西,4000多万,就不能打个折吗?” “好吧,给你九九折。” “八折,八多吉利啊!” “一分钱一分货,九八折!” 一分一分地让,讨个价还个价怎么就这么难呢? 经过艰苦的斗争,最后以“不买了”为威胁,终于以八八折成交。老白脸的东西可都是暴利的,如果我放弃购买,他就没得赚。当然,我的钱不花好像也没什么用,因为在这里除了老白脸的买卖,的确无可花钱之处。 感到惊喜的是,所有的药丸都是成瓶的,一瓶居然有100粒,这下子药品够用好一阵子的了。买药品的主要原因,是防患于未然,修仙世界里丹药也是最重要的神物之一,练功升级疗伤等等都离不开,而且炼丹技术基本上是大神们的必修课。 但高兴劲儿很快被老白脸打消了下去,“作为一个信义之人,我必须告诉你这个戒指的缺陷。”嗯?俺最看重的神物真的是残次品?“这个戒指其实还不能称作空间戒指,只能说是一枚准空间戒指,因为它里面的空间是偶然中自然形成的,而不是用神力炼制出来的,所以严格讲来还是凡人的物品,所以对凡人还有些用,一进入修炼期就用处不大了。” “请问具体有哪些限制呢?” “一是空间大小,也就你看到的那么点地方,真正的空间戒指至少要比它大几十倍,高级的可自称一小世界。二来它只能容纳凡俗之物,比如我倒是可把冶炼炉缩小直接放进真正的空间戒指里,但加持了我的力量的东西,你的戒指就承担不了,否则怕是要立时破碎掉。其他的修炼之物,它也承载装不了。” “就这样的戒指,你也要卖1000万?” “不要小看它,虽然它是凡品,但这种自成空间的东西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很多吗?而且是我把它加工成戒指,手工费能便宜吗?” “那真正的空间戒指卖多少钱?” “你暂时还买不起,我只能告诉你,最差都是亿两起步的。” 亿?感觉自己好穷,好穷…… 本来这次赢了之后有4680万,买东西花了近3800万,现在满打满算还剩900万左右,本来还想怎么也得留个1000万兜底的,一不小心就花冒了。谁能想到一套冶炼炉的图纸就上千万?不过这东西的价值对我而言是物超所值,等以后有了自己的矿,一定要加倍再加倍地挣回来! 至于连弩、火炮,直觉上在这个世界里会有大用,因为这个世界显然还处于冷兵器时代,能连发的装置和火器应该具备巨大的威力,属于领先科技,但暂时还不想把火炮这样的危险品放在戒指里,也不能到哪儿都背一门炮,所以只买了制作方法。 但如何把冶炼炉收进戒指的确成了一个难题,尤其是中型的冶炼炉,有几百个部件,拆开来倒是容易,但以后怎么装起来必须先搞清楚,不然到时候没法用就悲剧了。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把图纸吃透,好在修炼意念之后,记忆力、理解能力好像也有了提高,不然还真对付不了。 又用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才把冶炼炉拆解、标记好各个部件,然后收进了戒指中,光一个中型冶炼炉就占了大半个空间,如果不拆开的话还真放不下。 大功告成!除了镔铁斧,所有财富都装在戒指里了,这么一个小东西,价值好多个千金。 老白脸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你来了快一年了吧,想不想出去玩玩?” “出去玩?当然想啦!” 到这个鬼地方一年了,除了老白脸就没见过别的活人,日子虽然过得充实,但也够苦闷的。 “准备一下,明天出门。” “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除了镔铁斧暂时还收不进去,所有的财产都在戒指里。所以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拿出那套斧法来研究了一番,分为步战篇和马战篇两套各十八招。看下来发现里面的招式大多和自己琢磨的有相通之处,一方面赞叹自己其实还挺聪明的,另一方面遗憾买这套斧法的银子花得有点亏。 第二天一早,老白脸背了两个大包袱出现了,把一个包袱扔给我:“衣服、水囊、面饼,还有一些药物、一把斧子,一共10万两银子!”简直强买强卖啊,但想想这些东西缺了还真不行,只好付钱。 “你的戒指和镔铁斧就留在这里吧,别带在身上。” “为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东西你还没能力保护好,我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带着反而增加危险。” 不是出去玩吗?还有危险?再者说,放在这里就能放心吗?谁知道老白脸会不会下黑手? “放心吧,”老白脸似乎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你那点破玩意儿还入不了老子的法眼。” “那我多带点银子,穷家富路嘛!” “不用啦,这些银子送你了。”老白脸仍过来一把散碎的银两,加起来估计也就是100两左右,“记住,财不外露,如果不想当肉包子就千万别露财!” 100两也叫财?你刚刚收了我10万两好不好? “把衣服换好就走吧。” 我注意到衣服都是粗麻布的,老白脸似乎穿的也是,难道我们这趟是出去“穷游”? 025 出门 老白脸打开院门,院外似乎是个平台,平台下是一层层的山岭,难道惠园是建在一个山顶之上?再回头,整个惠园竟然消失了,只有一个石碑,上面写这一个大大的“惠”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结界?还是所谓的小千世界? 老白脸吩咐道:“这里是祁山最高峰,如果一个人回来,只需要对此石拜上三拜,院门自然为你而开。” 祁山?诸葛亮六出北伐的祁山?好像还有个岐山。但既然有相同的名字,那么是自己世界的平行世界,还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但不管是什么,这地方自己都不熟悉,因为当年地理学得太差,也没怎么旅游过,能称得上熟悉的就只有老家山东和后来生活的四川了,其实说熟悉也只有几个地方,基本上属于地理盲。 老白脸健步如飞走在前面,我幸好炼了一年的腿脚,才勉强跟得上,但一路也只顾看老白脸的背影,实在分不出心欣赏四周的风景。 用了半天的时间才下到山脚,然后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向南,虽说是羊肠小道,总证明有人走过,说不定不久就能看到人家。但有走了很久,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这个世界就这么荒凉吗? 走到傍晚,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人声。再走一段,果然看到山坳里有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上百个,还有十几个帐篷,几十匹马,大部分人要么腰上挂着刀剑,要么手持枪矛,不过没有盔甲,所以不像军队,而像是一个有镖师护送的商队。 “什么人?”有人看到我和老白脸走进,马上警惕地拔出刀剑喝问,之后一下子围上十来个人来。 “我们是去武都走访亲戚的。”老白脸应道。 “就你们两个?”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子问道。 “是,是,就我们两个。”老白脸答道。 “这条路可不太平啊,到处是山贼,就你们俩也敢自己上路?” “我一个穷老汉,带个傻伙计,没什么好抢的,所以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你是穷老汉?老白脸可真会演戏啊。 不过络腮胡子倒真是信了,这个世界的人可真单纯啊,不过也够没眼力劲儿的,俺真的像傻伙计吗? “你们也去武都?”络腮胡子收起了刀问。 “是啊,我在乡下年纪大了,想去武都投奔亲戚,正好这个傻伙计在武都也有亲戚,就凑一起赶路了。”老白脸说瞎话不打草稿。 “前面离渡口还有几十里路,现在天快黑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在这里休息一晚,怎么样?”没想到络腮胡子长相很凶,心肠倒是不错。 “那就多谢了!我们也不敢打搅各位,就在旁边山洞里歇一夜就好了。”老白脸拱了拱手。 络腮胡子似乎更放心了,叮嘱道:“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小心野兽,更要小心山匪。”然后他们返回人群中,布置着宿营的事。 双方没有再多交流,老白脸带我找了个还算干净平整的山洞,然后我们喝点水,吃点东西,等待夜晚的来临。老白脸盘膝打坐,似老僧入定,也不跟我多谈。倒是外面热闹了一番,似乎在安排着晚上防守的事情,逐渐也人安马歇,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外面人马声又热闹起来,我和老白脸醒来吃过东西,到旁边山涧旁洗了脸,见那队人马也已经准备启程。前面几十人牵着骡马开道,骡马上大箱小包的装满东西,中间十几人护着一台花轿,轿子旁边倒是有几个女子,后面又是几十人牵着背负箱包的骡马,看来这只队伍是送亲的。这么差的路况,远嫁他乡真不容易啊。 我和老白脸就在后面隔了一段距离跟着队伍,倒不好像昨天那样健步如飞了,如此我倒轻松了不少。 走出十几里,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一部分人拥到队伍中间把轿子围护起来,另外的人都冲到前面,刀剑出鞘,如临大敌。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赶上去想看看情况,老白脸则不紧不慢地继续踱着他的方步。 到前面探头一看,只见前面路上拦了一支衣冠不一队伍,也有上百人,都手持刀枪。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衣,面白如玉,手握长矛,看上去威风凛凛。 这时,络腮胡子向着前面的队伍一抱拳:“前面的朋友,我们是天水梁家的。今天经过宝地,朋友能否行个方便?在下愿奉上白银三十两作谢!” 黑衣人冷冷答道:“马匹和东西留下,还有花轿留下,其他人,滚!” 络腮胡子:“朋友,你也太过份了!要争斗起来,怕是双方都得有损失吧?要嫌银子不够,我们愿奉上百两!” 黑衣土匪:“再废话,死!”这家伙好像不愿意多说话,这一点倒和老白脸有点像。嗯?老白脸怎么不见了?这家伙躲得倒快。 络腮胡子也生气了,提枪跨马:“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说完一拍马当先冲出,后面除了留守在花轿旁边的,其他人都跟随着冲向前去,这帮人倒挺英勇。 黑衣土匪冷笑了一下,一挥矛:“上!”带着他的人马也冲了上来。我没有动,一是跟这帮人的确不是一伙的,另外最主要的是从小到大只有小时候和别人打过几架,还全部以惨败告终,实在没有和别人动手的信心。 但是好像也不该跑,一是逃跑丢人,再说现在路遇坏人,难道就不做点什么?报警在这个世界显然是不可能了,但不帮点忙似乎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会受到道德的谴责的。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络腮胡子和黑衣土匪已经战在了一起,矛枪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然后双马交错,两人冲出一段驳回马头再战。这时两支队伍也碰撞在了一起,然后是一片混战,兵器交击的声音、人的怒吼声、惨叫声交织在了一起。 两百多人挤在狭窄的山道上,根本看不过来谁是哪一伙的,自己要是上去的话肯定一会就会被砍死,却不一定会知道是被哪一伙砍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辨对手的,也许是自己人比较熟? 026 战 乱战结束得很快,因为三五回合之后,络腮胡子被黑衣土匪一矛扎在胳膊上,他大叫一声,驱马就逃。他这一败,送亲这一伙的都不打了,纷纷转身就跟着跑。一帮山匪大喊着从后面追。 这么多人,这么多刀枪,刚刚打得如火如荼,此时地上竟没有一个躺着的,虽然有人头破血流的,但没有一个丢了性命的,这仗打得倒也是难得了。 败军从我身边跑过去,后面留守的人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跟着就跑,只有两个女子哭叫着留在轿子旁边。一帮土匪也从我身边跑过,冲向那些马匹和花轿。 黑衣土匪意气风发地拍马而来:“兄弟们,把东西带上山,回去喝喜酒!” 忽然,他看到了在路边傻站着的我:“咦?你怎么不跑?” 跑?我能往哪儿跑? 还有……我实在不想跑。 鼓足勇气,我开口答道:“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强抢民女,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这么像戏里的词儿,但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合适的话。 “哈哈哈哈……”黑衣土匪好像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事,笑了半天才说:“没想到遇上个傻子……” “你能不能把那姑娘放了?”我问黑衣土匪。 “不能!又如何?” 是啊,我能怎么办呢?跟他打?肯定打不过,就算打过他了,也打不过这一百多号。况且轿子里的人连个面都没见过,美不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英雄更是没底儿,所以这肯定不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最多算见义勇为。难道哥莫名其妙地来到异世,然后稀里糊涂地为了见义勇为而送死吗? 但所谓士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否则心难安呐! 鼓起勇气,我用尽量不颤抖的声音说:“想把人带走,先过了我这一关!”说完,我从背后腰间抽出了斧子。在老白脸这里练了一年,身体、力量都远远超过原来的世界,还琢磨了那么多招数,所以多少还有点底气。 “好,我也不欺负你,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完,黑衣土匪跳下马,持矛向我当胸刺来。 看着明晃晃的矛尖接近,一时间什么劈啊、刺啊、跳啊什么的招数都飞到爪哇国去了,只是出于本能地挥斧一档。 “当!”斧头与矛头正好碰撞在一起,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发痛,蹬蹬蹬连退了四五步,倒是把矛躲开了。 黑衣土匪也退了一步,“嗯?还有把子力气。”然后他飞跃而起,当头又是一矛刺来。 我连忙举斧再挡,但矛头忽然在眼前消失了,紧接着感到腰上一痛,被黑衣土匪用后矛杆拦腰扫中,噗通一声侧摔在地上。原来前面是虚招。赶紧就地好几滚,狼狈地爬起身来,好在被老白脸的神水洗得皮糙肉厚,倒没伤到筋骨。 但已注定是必败无疑的结果了,怎么办?被一个不知名的土匪给宰了,然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消失在何处?不行!老子死也要拉上这个土匪垫背,就算被他刺死了,也得劈了他陪葬! 当时也不管防守了,举起斧子向黑衣土匪冲了过去,我要给他一招力劈华山!几步冲到他面前,我轮圆了斧子对着他当头就劈。 黑衣土匪轻轻一转身,就从容躲开了,而我却收不住力了,仍然俯冲了下去,然后感到肩上中了一脚,在肩膀后仰的同时胸口又中了一脚,一时间胸口剧痛,喉间一甜,然后嘴里就有咸咸的东西流出来,最后我仰面摔在了地上,斧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原来只会用蛮力。”我听到黑衣土匪评价道。然后听他脚步声走进,然后冰冷的矛尖贴在了我的喉头。 完了,小命就要这么交待了。这一辈子活的一事无成,没想到到死还是窝窝囊囊。 记得刚懂事的时候,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一生也应当与众不同,而且相信既然世界让自己来这么一趟,一定会赋予自己特殊的使命。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就承认了泯然众人矣的现实。后来又发现,自己其实是属于活得挺失败的一群,怎么折腾都摆脱不了穷困,不愿信命运却又不得不服从命运。 好不容易穿个越,却要被一个无名小土匪在荒山野岭像踩死个蚂蚁一样随手就灭掉了,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不甘心啊,但又能怎么样呢?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掉,好像还有部电影,专门拍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死法,而自己就算死,好像死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关键是,自己如果在原来的世界见义勇为挂掉了,家属怎么着也能给点表彰、领点奖金吧,现在一分钱也没给老婆老娘挣到,就白死了,简直太亏了。 “皱什么眉头?怕死,还是不服气?”黑衣土匪问。他哪里知道哥是为了没有奖金遗憾呐! “看在你还有把子力气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命吧。”黑衣土匪收起矛,上马带着他的队伍和战利品,扬长而去。 哥没死。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高兴的,自己的死活也就是一个小土匪一念之间的事,看来真的是轻如鸿毛啊。 我就躺在那里,倒不是没有力气爬起来,而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何价值、有何意义……人生啊…… “逞英雄的感觉还好?”每当我开始思考人生要向哲学家转变的时候,老白脸总是及时出现把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刚才去哪儿啦?”我问。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热闹。” “看热闹?”我坐起了身。 “可惜不够热闹,看得不过瘾。”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你怎么不帮忙?”按说老白脸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啊,应该有能力力挽狂澜吧。 “我为什么要帮忙?” “路见不平,岂不应该拔刀相助吗?” “你不是拔了斧子吗,可结果又怎么呀呢?” “但你比我强多了,帮忙的话结果一定不一样。” “但我没有帮忙的理由啊,我和他们又不熟。” 027 辩 “那你就眼睁睁看土匪抢劫,还抢亲?” “土匪也是人,也得活,拦路抢劫就是他们的主要业务,不然还叫土匪吗?” “但土匪是坏人啊,你怎么能替坏人说话?” “谁说土匪就一定是坏人?你当过土匪吗?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那你怎么有发言权?难道你当过土匪?” “当过啊,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啊?……”看老白脸说得那么坦然,我真的有点无语了,这家伙原来还是个老土匪?他的钱难道都是抢来的?一个老土匪把我传过来想干什么呢? “不要认为土匪就是坏人,你们当年的红军不也被称为**吗?刚才这些人抢了东西,可没杀一个人,凭这一点就说明他们不是无恶不作的。” “可他们把人家新娘给抢了。” “当土匪也不容易,娶老婆比较难,当然需要抢啦,你听说过的压寨夫人,有几个是明媒正娶的?” “那不是把那些女人给害了吗?” “你又如何断定她们幸不幸福呢?看问题不能只靠眼睛,然后想当然……唉!跟你这么傻的人很难讲清楚,因为你们的脑子基本上都不会动。反正不要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你的是非标准只是你自己的,而不是所有人的,所以,别总拿你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别人,ok?总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已所欲,亦勿施于人!” “我承认,凡事不应该强加于人,但是……看到土匪抢劫、抢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能管者,可管;不能管者,最好别管。知道能不能管,为智,敢不敢管,是勇,有勇而无智,通常会死得很难看!而你刚才,就属于那种没本事管还要硬出头的愣头青,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自己也没得任何好处还吃亏,非但不智,反倒愚不可及,所以就算被人杀了,也只能怪自己找死!” “可是我是出于正义!” “结果呢?” 我终于无言以对了,事实上自己的确没有帮到任何人,土匪也没受到任何损失,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被打了一顿、差点把命丢了。 战,打不过小土匪,辩,说不过老土匪,今天可谓完败于土匪。 “看你歇得也差不多了,快起来赶路吧!”老白脸也不顾我心情正郁闷,“俄罗斯的普京说,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与其不服气,不如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实力,至少能先打得过这些土匪再说!” 但到那个时候不就晚了吗?至少花轿里的女子肯定已经被黑衣土匪给糟蹋了。但老白脸显然不准备管这事,自己显然管不了,只有无奈地爬起身跟在老白脸后面往前走。看来在这个世上混,只能靠自己的实力了,而在实力里,武力很重要。 哥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因为谁也打不过,只有被杀的份。但哪一个大侠大神不是靠打打杀杀才成功的呢?而且他们好像还普遍进过专门进行杀戮的修炼地点提升杀气,不杀人难成仙。唉!要走这条路,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近中午的时候,走到了一个渡口。一条大河顺着我和老白脸的来路自北向南而下,在此转向东南,由此渡河向东,似乎是一小片平原。渡口上已聚了几十个人十几匹马,大多数人也带着刀剑,看来世道的确不太平。 又等了一会儿,又赶来几个人,河对面终于过来一条大船,上面载了小半船的人,还有大半船的货物,看来两岸的交通就靠这条船了。船一靠岸,船上的人纷纷卸货下船。 “一人三钱银子,骡马半两银子,要过河的快上船!”一个为首的艄公大声喊道。 “船老板,我们这帮十几个人,能不能算便宜一点?”有人上前和船家讨价还价。 “一天就这一班船,爱坐不坐!”船老板一点都不客气。 众人无奈,纷纷开始登船。老白脸掏了点碎银子出来,带着我也上了船。 十几分钟后,终于踏上了河对岸的土地,从山陵来到平原,感觉脚下的土地踩起来似乎舒服了很多,这就是所谓的地气? 一路向东走出十几里路,终于看到旁边有了村庄,有炊烟升起。人烟人烟,久违的人间烟火,好亲切。 再走一段,路旁看到一个简单的小酒馆,门口挂个小幡,看来是平日做这帮船客生意的。 老白脸对我说:“在这里歇个脚吧,我请你吃饭。” 老白脸要请我吃饭?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想到这么抠门的家伙居然也有主动大方的时候。也是,刚才的船钱也是他出的,最然只是几钱银子。 几十人倒是有一大半没停留,停下吃饭的只有二三十人,分了五六桌,小酒馆一下子就满了。我和老白脸与另外四五人合坐了一桌。 大部分人只点了面或者抄手,也有两桌点了酒菜的,反正老白脸请客,我大声招呼小二:“点菜!” “客官吃点什么?” “先来一盘牛肉!” “牛肉?”小二吃惊地看了我一眼,“那个,小店没有牛肉。” “没有牛肉?”大侠们到了酒店里不都是先来上两斤牛肉一坛酒吗?这个店也太不上道儿了吧?“那有什么肉?” “猪肉、鸡鸭、鱼肉都有。” “好!一盘凉拌鸡、一份回锅肉、一条松鼠鱼,再来一个素菜、一碗蛋花汤!” “好的,稍等就来!”小二转身下去了。 我注意到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谢谢!”老白脸对我说。 “有什么好谢的?” “我刚才说请你吃饭,现在你点的菜就当回请我吧,我就不客气了!” “你请人吃饭难道没有菜?” “是啊,饭是饭,菜是菜,怎么能混为一谈?我只是请你吃饭而已,没说请你吃菜。不过,你好像没点饭。” 啊?还有这样的事?这下又亏了! 我赶紧大喊:“小二,我这里还要饭!两碗……不!四碗米饭!” 028 他有钱 又有不少人看过来,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里的菜有多贵,自己的百十两银子够不够,如果不够只好向老白脸借了,大不了付利息就是了。 一会儿,饭菜陆续端了上来,有些人已经吃完出门上路了。反正已经被坑了,我向老白脸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请!” 老白脸也没客气,端起碗就动起筷子来,一副满意的神态。我也放开腮帮子海吃起来,化悲愤为饭量。在两人风卷残云之下,饭菜倒是一点儿也没浪费。 等我们吃完,就只剩旁边一桌四个人还没喝完酒了,我掏出自己装了上百两碎银子的钱袋:“小二,结账!” “好唻!客官,一共一百七十三钱!” “钱?一钱是多少银子?” “这个……一两银子一千钱,一钱银子一百钱,您要给两钱银子的话找您二十七钱!” 这么便宜?习惯了老白脸那里的高消费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的东西这么便宜!一顿饭居然连一两银子也不到!天呐,这钱也太不值钱了!我的900万两银子要带到这里来的话,几辈子也花不完呐! 还有,老白脸太黑了! 不过这个时代的钱不是论铢的吗?好像流通的基本都是“五铢钱”,难道这个世界的货币单位和自己世界的古代并不完全一致?不过铢这个单位换算起来的确够让人头疼的,用钱来计算倒是方便了许多。如果一钱相当于一分的话,十钱就是一角,一百钱也就是一钱银子是一元,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钱相当于十元,一两金子相当于就是百元大钞。 物价这么低,应该说明这个世界的钱很少,而且物资不丰富,也可能跟这个时代的冶炼水平有关吧。自己平时看不上眼的铜如果拿来造钱的话,很容易就可以发大财。嗯,有机会看看老白脸那里有没有造钱的设备卖。 丢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找回一大把零钱,还有一串一串穿在一起的,一串上百枚,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吊”?钱袋一下子鼓了起来----铜钱携带起来的确太不方便了,一两银子就换一千个,一两金子换上万个,上百斤,相当于两袋面粉那么重,简直要人命! 还是纸币方便啊,而且最好有银行卡。不过这个年代肯定不会有银行的,而且钱庄似乎也是到了唐代才有,古人的日子过得好不方便!想来嫌麻烦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那么一定有不少人对钱庄有需求!记得央视有部片子叫《公司的力量》,里面对企业家的定义似乎是“前瞻性地发现需求并能用合理的商业模式来满足的人”,哥发现这个需求自然是前瞻性的,用什么商业模式呢? “吃饱就赶路吧。”可恶的老白脸!俺哲学家的路总被他打断,企业家的梦又被他惊醒了。 还是赶路吧,开银行是需要本钱的,俺百十两的本钱显然不够,而且就算把空间戒指里的本钱带下来,人力资源怎么解决?制度怎么建立?再者说这个世界看起来这么乱,安全问题怎么办? 在现代社会多少学了些东西,到了这里自然有不少得天独厚的优势,想挣点钱应该不是很难,关键在于怎么守住财富!总不能为那些土匪强盗打工吧?所以,还是需要以武力为保障的实力! 但现在自己的武力连个小土匪都打不赢,底子太薄了…… 带着满脑子问题,不觉间跟着老白脸走出了好几里路,前面有一片树林。老白脸停下了脚步:“几位一直跟着我们,不知何意?” 嗯?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自己一直在想问题没注意到。 “哈哈!老家伙耳朵倒还挺灵!”后面走上来四个人,原来是我结账后店里最后一桌还在喝酒的那帮人。“既然被我们跟上了,就乖乖把钱都拿出来吧,给你们留个全尸!” “几位好汉手下留情!”老白脸一脸慌张,抬手指向我:“我就是个穷老头子,要钱的话跟他要,他有钱!我其实不认识他,他看我穷得可怜才硬要请我吃饭的!”说完,老白脸撒丫子就跑。 真是太可气了,可气的不是老白脸撒谎,而是这家伙出卖我! 四个人倒没追老白脸,而是抽出刀剑,把我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我颤声问道,刚才一个都没打过,现在一下子上来四个,哥的小命太苦啦! “想死得明白一点?告诉你也没啥!我们就是这一带大名鼎鼎的祁山四鬼,一会儿就送你去见阎王!”一个红脸的大高个回答道。 “乖乖把钱掏出来,可以给你个痛快!”另一个长得还白净但一脸阴沉的家伙说。 “少跟他废话,先宰了再说,那个老东西身上说不定也有东西,刚才上船是他掏的银子!”一个身材矮胖一脸凶相的家伙说。 看来这几个人都想要老子的命,也只好跟他们拼了!我又把斧子抽了出来,心里想着谁先动手就先砍谁。 “一起上!”最后一个鼠眉獐目的家伙大喊一声,从身后举刀向我砍来。 他娘的,老子先砍你!我一转身,轮斧迎着他的刀挡去! “当!”他的刀一下子被我磕飞了。 那家伙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这家伙竟然这么没力气? 但也就犹豫了片刻,因为其他三个人正在向我冲来。反正这家伙没刀了,先从他这里冲出包围圈再说。我向前猛冲两步,从他身侧冲过,顺手回斧一轮,斧把如锤头一般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啊!”一声惨叫,那家伙前扑在地上不动了。 这是就感到背后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在背后肉上,我赶紧一扭身,往旁边一跃,原来是白净脸追上来刺了我一剑,好在刺得不深,但也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哥怒了,下一个就是你! 我举起斧子向他冲去,一斧向他当头劈下,他举剑挡来,我在斧剑即将相交之刻一转斧柄,然后斧柄就扫在他腰上。这一招是跟黑衣土匪学的,所谓取之于匪,用之于匪。不过那家伙身手比我可强多了,虽被扫到但顺势一跃,倒是没有摔倒。 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我直接以斧当矛,直接向他刺了过去。 029 对不起 “救我!”他挨了一下果然没此前灵活,挥剑抵挡着向后退去。另两个家伙挥舞刀剑向我砍来。此时我追一个,两个追我,被我追的白净脸向树林里退去,看来是想进到树林后利用身法和我纠缠。 不想让他得逞,可我也快不过他,急切间我从怀里掏出钱袋,里面银子加上铜钱十好几斤,我当成暗器就向他扔去。 “砰!”正中后脑,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本想顺手给他一斧,但后面两人实在追得太紧,实在没时间补这一斧,只有狠狠在他后心上踏了一脚,顺势蹿进了树林。 “大哥!逢林莫入!”矮胖身材提醒大高个儿,自己先停下脚步。 “怕什么?”大高个儿似乎不甘心,但也停下脚步,两人走到白净脸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逢林莫入不是江湖名言吗?万一里面有土匪呢?” “土匪?咱们自己就是土匪!” “对啊,我刚刚忘了,不好意思!” “快看看老二怎么样了!” “……好像还有气儿,就是晕过去了。” “奶奶个熊,还以为是只肥羊,没想到茬子还有点硬……” “大哥,现在怎么办?” “要不……扯呼?” “咦?这里有袋银子!看来老二是被钱砸晕的。” “唉!没想到老二老四竟然都受伤了,老四挨了一斧子,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两个人抬起所谓的老二,要赶到老四趴着的那边去。 怎么办?我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首先,这两个家伙看来要撤了,也就是说我一时半会儿是没生命危险了。其次,我的银子看来要被他们拿走了,除非我再出去和他们斗。第三,我竟然打倒了两个土匪,简直有点不可思议。第四,我还能不能再打倒这两个? 有点冒险,不过既然他们叫祁山四鬼,水平应该差不多,而且听他们语气间似乎也有了怯意,已失去了干掉我的信心,否则一定会追上来而不是想撤。 既然如此,再和他们拼一下试试! 狭路相逢,勇者胜!哥以前看了n遍电视剧《亮剑》,今天决定也学习一次亮剑精神!虽然心里还打着小鼓。 我拎着斧子走出树林:“你们两个!把老子的银子还回来!” “嗯?胆子还真不小!”大高个停下脚步。 “这么想死,我们就成全你!”矮胖子把那个老二丢在地上。 我和两个土匪都拉开架势对峙着,我一时也决定不好先攻击哪一个,他们两也没有一个先动手,可能刚才哥谁先动手就砍谁的战术还有点威慑。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 五分钟过去了。 拉着架子保持一个姿势这么长时间还真累!不过想来对方也不好受,我这一年来又爬山又挖矿的,比体力的话应该稳赢他们。他们既然不动手,哥就跟他们耗着,因为动起手来反倒心里没底。 “大哥,”矮胖子终于开口了,“要不咱们把钱还给他?” “放屁!”大高个很生气,“吃到嘴的肉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再说咱们祁山四鬼的名头不能坏在这里!” “那咱们……动手?” “好!一起上!” 两人说完就一起动了,大高个挥刀向我冲来,矮胖子却撒腿向远方跑去。这家伙逃了? 大高个气得啊啊直叫,我却一下子信心倍增,只对付一个,还是可以应付一阵子的。 大高个虽然身材高大,刀舞得却很快,一招紧接一招向我进攻。好在我发现自己的力气并不比他小,而且斧头比刀更厚实,碰撞起来并不吃亏,所以不管他用什么招式,我只看他的刀,然后硬挡。一时间叮当之声不断,虽然肩头和腿侧被划了两道口子,但一直没受什么重伤。 慢慢地,我不再手忙脚乱,因为大高个的刀法逐渐慢了下来,本来黑红的脸更红了,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哥的矿可不是白挖的,力气富裕着呢!我轮着斧子开始反攻,平日里琢磨的那些招式也一个个从爪哇国旅游归来,我劈!我刺!我砍!我挑!…… 轮到大高个手忙脚乱了,原来这就叫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哥看来终于要打赢人生的第一架了! “当!”大高个的刀被我的斧子劈断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样子累得不轻。 此时,地上的老二也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是要醒了。这家伙似乎身法很快,不能让他轻松逃跑,我上去在他脑袋上补了一脚,他被踢翻了个身又不再动弹了。我俯身解下他的腰带,把大高个捆了起来,他累得连反抗一下都没有。 我正准备再把一开始被打倒的老四也拖过来,却看到老白脸优哉游哉地回来了,胳膊下面夹了一个人,是刚才逃跑的矮胖子。 “这死胖子简直太不仗义了!老夫生平最看不起这种人!”老白脸把死狗一样的矮胖子丢在地上,义愤填膺地感慨道。 你个老家伙就仗义啦?刚刚是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跑掉的?而且居然还出卖我! 不过要不是他跑了,我也没机会打赢人生第一场架,所以就暂时不和他计较了,而且论武力,论口才,论无耻,都计较不过他。 “现在怎么办?”我问老白脸。 “你说呢?” “把这几个人送去官府?” “官府?他们只敢欺负老实人,像这种土匪,你今天送去,不用明天就会被放出来。” “那怎么办?” “简单,宰了。” “杀人?虽然他们有罪,可也罪不至死吧?抢劫应该是判七年以上……” “这几个小贼手上都有人命,而且下手一向残忍,无恶不作,否则怎会被称为鬼?其罪当死!” “可我没杀过人……”哥实际上连鸡都没杀过啊,杀人这种事也就是书上、电影里看看,要让我动手那简直不敢想象…… “可你已经杀过人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那边躺着的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啊?就是后脑勺上被我砸了一斧子的老四?我当时只想逃命,并没想杀他啊。我走进看了一下,他扑在地上,脑袋埋在一摊鲜血之中,果然不像活的样子,但也没勇气去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意识地道着歉。 030 杀不杀 “我靠!对不起?”老白脸向我翻了一个白眼。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人!”我很激动。 “可他们却想杀你。” “你不是说过土匪有土匪的生存之道吗?我可不是土匪。”主动杀人?真的是下不去手啊。 “把他们杀了,我可以给你一份重奖!一千万,怎样?” “我不想杀人。” “五千万!” “不行!” “一枚真正的空间戒指!价值一亿!” “……不管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杀人!”哥虽然财迷,但人命多少钱能买到呢?无意杀了人无法挽回,但主动杀人则是两回事。 在众多大神的作品里,几乎每位大侠都可以用杀人如麻来形容,杀人数量用万来统计那是瞧不起人,起码都得是亿,尤其是杀人夺宝的过程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可惜哥是连鸡都不会杀的人,更何况一向遵纪守法。 “妇人之仁……唉!难成大器!”老白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手指了指死去的老四:“此人盗贼出身,一开始还只干偷摸的勾当,当匪后开始杀人越货,无辜死在他手上的客商有几十人。” 然后指指矮胖子,“此人凶残狡诈,心怀毒计,这四鬼做尽恶事,倒有一大半是他做的主谋,手上更是沾满鲜血,甚至时常背信弃义残害同伙!” 再指向一直晕着的老二:“此人容貌尚佳,却更阴险歹毒,不仅杀人,而且喜欢**妇女,常为灭门之事,行为令人发指!不知多少平民之家毁于他手!” 最后指向坐地仍在粗喘的大高个:“此人为四鬼之首,性情残暴,无论是匪间血拼,还是抢劫百姓,以他杀人最多。” 说完,老白脸看向大高个:“老夫所言,可有虚假?” 大高个翻身跪倒,磕头不止:“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只要饶我一命,我一定痛改前非,决不敢再杀人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敢啦,求求您饶命啊……”没想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此时卑躬屈膝到如此程度,简直给土匪丢脸。 如此罪大恶极之徒,留在世上的确是祸害!如果我此刻心慈手软,不知道日后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他们伤害。原来就知道自己心软,所以做不了大领导,因为慈不掌兵,但对这样没有人性的恶徒,还能讲什么仁慈吗?他奶奶的,没有执法的人,甚至没有法,这是逼着哥开杀戒啊。 我从地上捡起一把刀。 刀起,头落!大高个的个子永远矮了一头。 这个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很多。 趁着还没有手软,我又挥了两刀,矮胖子和白净脸也永远不会有再醒来的机会了。 是的,我杀人了。这样的败类,该杀!杀一个,就可以少死更多的人。不杀,可能害更多的人。而这里没有法制,甚至没有人治,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丢了刀,没有感觉紧张或害怕,只感到一种平静,或者说是一种麻木。看很多书上写第一次杀人或看到杀人后会恶心、呕吐,我却没有,只有一点点异样,一种不真实的异样。 老白脸也没理会我,忙着在四个人身上摸索着,一会儿拿来五个钱袋和两把剑:“这几个家伙,竟然都这么穷,还叫什么祁山四鬼,干脆叫祁山四穷鬼得了!这两把剑倒值几两银子……还有,那把刀还行,要不要也拿上?” “刀脏了,不要!”不都说杀人夺宝很有快感吗?我怎么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有? “唉!杀了人都不懂得毁尸灭迹,还得麻烦我老人家善后……”老白脸不慢地嘀咕着,但也没勉强我,先后把四人的尸首拖进林子里,也不知是怎么处理的。 “东西大部分归你,我就留一把剑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帮了忙的。”说完,径自把一把剑挂在腰上,另一把剑和五个钱袋都给了我。“还有,把伤口处理一下,再换身衣服。” 此时才感到几处受了伤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痛起来,刚才过于紧张,竟然没太大感觉,经老白脸提醒之下,此时竟然感觉越来越疼,真是的,没事提醒这个干什么,不知道俺最怕疼吗? 老白脸给我的伤口敷了药,又给我拿出一身衣服,我换好衣服,感到各处伤口一跳一跳地痛,节奏和心跳差不多,幸好敷上药物后有丝丝清凉的感觉缓解着,倒还可以忍受。 颠了颠几个钱袋分量,除了我自己的百两银子,四鬼的财产加起来也就上百两,也许他们只是随身带了这么点银子,其他财富都藏在山寨里。不过,目前这已经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了。 我也把剑挂在腰间,斧子还是掖在身后,随在老白脸后面离开了此地----我第一次杀人之地。 默默走了好久,老白脸忽然问:“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盯上吗?” “不知道。” “出门前我提醒过你财不外露,可是你呢?点菜时一点也不知道收敛,结账时上百两银子一下子就都拿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不招贼才怪!” “100两也叫财?” “你知道外面一般人家的收入是多少吗?一户中等人家,一天消费也就几十钱,一两银子够花一个月的,你100两银子都够别人花好几年了!一般有钱的财主,有个千两银子就很不错了;有万两银子的就是万贯家财,一个县里都没几个!你身单影只,看起来又傻乎乎的,却带了上百两银子,我要是土匪我也劫你!” “这能怪我吗?你那里点一道菜就上千两,我哪里知道外面的人都这么缺钱!” “咳咳!”老白脸难得地尴尬了一下,“所以我带你出来玩玩,让你体会一下有钱人的感觉,呵呵。” “玩玩?现在都玩出人命来啦!” “为民除害嘛,你不是要匡扶正义吗?” “你为什么不匡扶?” “我也是土匪出身嘛,不好忘本----人不应该忘本是不是?” “……对啦!你不是说要奖励我一枚真正的空间戒指吗?” “有吗?我想想……哦,想起来了。好像有那么回事,不过,我也记得你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能坚守本心,不为金钱所动,好,好!”老白脸颇有欣赏感地点着头,心里应该是为省了大笔的钱偷着乐吧。 我能说我后悔了吗? 031 修仙路 又走了几十里路,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镇子,有几百户应该上千人的样子,老白脸决定就在此镇住店。 “晚上我请你吃饭!”老白脸说。 又来?我怀疑地看着他。 “还请你吃菜、喝酒,ok?”老白脸补充道。 先定了两个房间,老白脸又要了个雅间,看来是要真心请客了。 心里断不了地时时想起杀人的事,也没在乎老白脸点了什么菜,直到他端起一杯酒:“来,干一杯!”然后他一仰而尽。 我也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是米酒,度数不高,怪不得古人酒量看起来都很大。 老白脸又分别给我和自己倒满酒:“我这一生,杀过很多人。有的是该死的,有些也许不该死,却也死在我剑下。更多人为我而死,或者因我而死。回首当年,也说不清对错,或许有愧,但老夫无悔。其实老夫本该也是个死人,一死万事皆空。”老白脸又一饮而尽,然后自己又斟满。 “今天这几人,当死!所以杀了就杀了,既可无愧,亦可无悔。”老白脸深深看了我一眼。 “谢谢!”我向老白脸举起杯。 “想开就好。”老白脸笑了笑,又把酒喝了。 “老先生,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好,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三个?这么少?我可是有一肚子疑问呢。 “先生……您贵姓?” “刘!”唉!没问好,应该问尊姓大名的,这样好知道他是谁,结果现在只知道了一个姓,没什么用,不过从此可以叫他老刘头。 “为什么把我弄来?” “跟你说过了,是我不小心搞错了,我也道过歉了。” “那你……”本来是想问他是想把谁弄过来的,但最后一个问题不能这么浪费了,“那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能!” “这里是哪里?” “你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 我去!三次宝贵的提问机会都问了些什么呀,尤其是第三个,为什么不直接问第四个? “呵呵,别着急,我第三个问题还没回答完。”老刘头又端起酒杯,不过变成了小口慢品,“这个世界和你原来所在的世界很像,用你们习惯的说法就是平行世界,严格说来是平行世界之一。两个世界本来在很多地方是相似甚至相同的,但三国后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此两个世界越来越不相同。而且因为一些其他变故,这里的时间也与你们的世界不同,相差了一千六七百年。所以这里没有两晋南北朝,更没有隋唐,因为这个世界还没到隋朝建立的时间。要说这里和你生活的世界目前最相似的,就是永远有战争和灾难。” 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真的很想再问下去,但不想在老刘头那里讨没趣。想想遇到的人果然说的都是汉语,心里踏实了一些。俺最讨厌学外语什么的了,光一个文言文就够让人头疼了,还要学英语、法语、日韩语之类的至少一门,其实就算学了,估计90%的人一生有90%的时候用不着,最可气的是大学过不了四级就不给学位(咳咳,俺就是四级只考了58分没拿到学位,故此发点牢骚),却要花去无数宝贵的青春背单词儿。如果人人都要学,还要翻译干什么,就不能给外语系的同学们多留点就业机会吗? 看我沉默不语,老刘头又继续说道:“不要太担心,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送回去的。” 你们?还有别人?唉!问了也白问。不过看来这世上倒霉蛋不止我一个,心理一下子平衡了很多。----这种心理是不是不健康啊?我连忙把注意力转移到和老刘头的对话中:“没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在哪里活都是一种体验。您也别太着急,关键是要保证成功率。”成功率很关键,如果再被这不靠谱的家伙搞错一次,哥估计就彻底完了。 “嗯,我也不会让你白来一趟,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教你修仙,说不定成仙之后你自己就能回去了。” “真的?!”我大喜。 “先别高兴,我简单和你说一下神仙世界的基本概念,你再考虑一下是否走这条路吧。所谓神仙,大体上有神、仙、佛、魔、妖、鬼几个群体,但他们并不是你们传说的正邪势不两立,而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争斗自然有,但内、外部都有,有时候内部的争斗比外部还厉害,所以神仙世界和凡间一样都不消停。其中仙又分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五等,以天仙为上。天仙又分九等,而神仙的最高等相当于天仙的第九等,所以这是一个复杂无比的体系。” 啊?这么复杂?而且似乎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别人似乎都是一个境界一个境界地修,又大部分将一个大境界划分为三、九之类的小台阶,境界的名字虽然各有差异,但基本上是一回事。而按照老刘头的说法,在这个世界修炼似乎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曲里拐弯的,尤其是还可以相互间转化,那么神也可以成魔、鬼也可以成仙啦? 虽然无比渴望着修仙,但深知自己和别人很难比,因为第一,自己怕吃苦受累;第二,怕疼,属于那种不用上刑就主动叛变的;第三,运气好像一直比较差。这三点可谓修仙之路的致命伤,所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怎么才能成仙?” 这显然已是三个问题之外了,不过老刘头倒没介意,而是耐心回答道:“方法有很多种,但概括起来无非两种途径:一种是靠自己,一种是靠外人----当然,这里的外人不是凡人,而是仙人。虽然大多数仙人大部分时候不理凡俗的人与事,但毕竟凡界和仙界为相通的两届,总有神仙会点化有缘人助其成仙,也有神仙转世到凡间游历或证道者度化凡人,所以如果能得仙人相助,成仙也不是难事。” 是啊,有神仙帮忙当然不会难,难的是能碰上肯帮忙的神仙,我可不指望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于是又问:“要是靠自己的话,该如何修炼呢?” 032 虎威镖局 “方法也是多种多样,具体因人而异,但总体上讲,无非修身、养气、凝神、悟道、炼丹等等,几种方法若兼修则易成。你根基太差,年龄又大,怕是只有悟道一途可试上一试,其他几种方法亦应兼顾,否则怕是道尚未悟,小命先不保。所以我已用了一年时间帮你强身健体、聚气养神,其中变化你自己应该已感觉到了吧?” “多谢先生费心!请问该如何悟道?” “不可说,说出来,便是错。”难道道和爱情一样?“人的眼睛不可能看到所有的颜色,人的耳朵不可能听到所有的声音,同样地,人的语言也不可能描述出道是什么。” “可还是有很多人在论道……” “山即是山,山不是山,山还是山。人认识问题往往是由浅入深后才能深入浅出,语言是人在这种过程中体悟和交流的工具,因此以言论道也是悟道的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不是结果,明白吗?就像武功一样,一开始你不会任何招式,后来越学越多,招式越来越难、越复杂,但到一定境界后,则会由繁化简,直到无招胜有招。无招之时,即近武道了。” “武道?和道是一会事吗?” “武道是道,又不是道。前一个是的意思是属于,后一个是的意思是等于。同样一个字却有多种意思,这也是语言不能描述道的原因之一,用语言传道也因此而常有误导。所以悟这个字由心和吾组合,一层意思是只有内心领会才行,另一层意思是只有自己才能明白。道常在,人可悟,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于武道,算是道的一种,是以武闻道的一种途径。” “道还有很多种?” “当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事万物又皆有自身之道,不过其中自有大道、小道、正道、邪道,不一而足,所谓大道三千----这里的三是虚数,是很多很多的意思----得一大道之一法一术者,即可成人仙,可延年益寿,肉体坚固,乃至返老还童,不过有形之躯最终必坏。人仙立三百善功,可得存为地仙,即能长生不老。地仙炼形为炁、炼神还虚,可为神仙,有神通万化之能。神仙若能炁虚合一、炼虚合道,可成天仙,即能飞于天际、法力无边。当然,这是以悟道的方式成仙的主要途径。其他肉身成圣者有之,以丹成仙者有之,得遇仙缘者有之,转世轮回者有之,而且并非只有人才能成仙,成仙之路难以一言道尽。” 悟道就够难的了,可是得一道才只能成为人仙,要想长生不老,至少得成为地仙,须立三百善功,这善功是什么东东?于是继续向老刘头请教。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终于把老刘头问住了,“因为善恶亦无绝对:比如敌对双方,在此为善,在彼或许为恶;又如不同时期,此时为善,彼时或许为恶。所以何为善功,怕是只有问神仙了。” 既然一时搞不清楚什么是善功,看来从人仙到地仙的路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知道怎么走了,先想办法修成人仙再说吧。老刘头说最适合我的方式是悟道,但道为何物又无法说清楚,这仙怎么就这么难修呢?但如果不是难修,恐怕这世上也就神仙满地跑了,所以再难也要试上一试。万一修成了,至少能多活上很多日子,就有充分的时间等待老白脸的传送之法研究成功了。 “刘老,您刚才说大道三千,我该悟哪一种?”我问。 “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但到底饮哪一瓢,只有你自己才能为自己作出决定。” “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有哪些大道?” “道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有缘者自得,却不能由口入耳得之,更不可强求之,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记得以前看书上说,修道者应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所以最好在清净的环境里静悟,咱们为什么不好好在山上呆着,却要跑到乱世里游荡?”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同理,大道自在人间。” 说完,老刘头似乎不愿再多谈,我又问了几句,他只说莫要强求、越执着离道越远之类,看来道的确是问不来的。不过自己的个性一向是不强求与人的,便也不再纠缠老刘头,渐渐把心思放到酒菜之上,开始享受难得免费的晚餐。 休息了一夜,身上的伤竟然好差不多了,也不知是自己的体质增强,还是老刘头的药比较灵,这样的恢复速度有点不可思议。又赶了几十里路,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武都。 由于地理历史一向没学好,所以对武都在哪里搞不太清楚,不过既然靠近祁山,要么在川陕交界,要么在川甘交界,反正是西北一带,既然出这么多土匪,想来民风彪悍。 但武都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失望,因为它看起来的确不是一个“都”,而是一个县城,而且是一个小县城,真对不起这么威武的名字。除了城墙尚算高大之外,没见什么高大的建筑。城门口也没见什么士兵守卫,我跟着老刘头进了城。 与现代城市相比,武都的确太小太土了,估计不用一天就能把整个城转遍,老刘头带我穿了几条街走了几条巷到了一个大院前,门口一杆大旗,上书“虎威镖局”四个大字,这名字很没创意。 院子里很热闹,一群精壮的汉子正在院里习武弄棒,墙角几个女子正在晾晒衣服,还有几个孩子在相互追逐着玩耍。看到老刘头领我进院,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过来一抱拳:“刘老,您来了?” 老刘头拱了拱手:“刘镖头辛苦!两位庄主可在?” “二庄主去天水了,大庄主在,里面请!” 大汉带我们进了正屋,一位五十来岁的儒雅男子正坐在桌旁翻看一堆账册,见到我们立刻起身与老刘头又是一番客套,看起来这位庄主不仅和老刘头很熟,而且对老刘头十分恭敬的样子。 寒暄过后,大庄主问道:“刘老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吩咐?” “庄主不必太客气,今天来的确有件事情要麻烦庄主。这位是我一个后辈的朋友,”老刘头指了指我,“有点呆头呆脑,我想让他出门长一下见识,但最近又分身乏术。想到贵镖局走南闯北,所以想请你们带他历练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刘老吩咐的事,在下等自会尽心安排。只是,这走镖的生意少不了凶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怕不好向刘老交待……” “这个不妨事,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本意就是要让他经受点磨砺的,至于生死,自有天定,要出了什么事只能怪他自己命薄,怪不到贵镖局身上。” “那好,就按刘老吩咐的办。不知这位兄弟贵姓?”大庄主将目光转向我。 我赶紧有模学样地抱了抱拳:“我姓郭,以后请多关照!” “郭先生客气!鄙庄条件有限,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还不知庄主贵姓?” “老夫刘虎,还有位二弟刘威,这镖局的名字就取自我兄弟之名。刚才送你们进来的是犬子刘文,今后您就随他行走,可好?” “谢谢刘庄主!”同样是姓刘,这位刘庄主的态度比老刘头强了不知多少倍,看来今后的日子应该比刚过去的一年要轻松多了。 “大庄主,”老刘头插嘴道,“别和他这么客气!我带他来可不是让他来享清福的,你就把他当小工来对待吧。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至少有两件事适合他干:一,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交给他干,这家伙现在还没什么本事,不过有把子傻力气;二,大家练武时可以让他当陪练,你看他皮糙肉厚的,一般情况下打不坏。” “刘老,”大庄主有点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不必见外!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我就不多留了。” “刘老难得来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吃个便饭……” “不必客气了,倒是麻烦庄主给他备一间厢房,房里备一个大水缸,算是给他的一点特殊待遇吧。” “好!我马上安排。”刘庄主立刻起身出去安排。 老刘头对我说:“我走之后,你在此锻炼要好自为之,多看多听多学,少惹是生非,否则没人能救你。有空多提升自己的意念之力,何时能移动250斤之物,我即可把你的戒指交给你!” 本来听了老刘头的安排,我一肚子的怨气,但听了后面一句,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如果把戒指里的银子带下山来,哥必将过上极其滋润的生活,就算中间受点罪,也不算什么了。 “还有,”老刘头吩咐道,“内服外敷的药品我给你备了一些,省着点用,还有这几包药粉,化在水里每天浸泡半个时辰,有强身健体之效,但最好别让外人知道,记住了?” “记住了,谢谢刘老!顺便问一下,这些都是免费的吧?” “看你那点出息!我老人家是斤斤计较的人吗?看在祁山四鬼的份上,就免费吧!” “那能不能多给点?” “滚!” …… 033 陪练 不一会儿,刘庄主带着镖头刘文进来了:“刘老,房间准备好了,就在后院,倒还干净僻静,要不过去看看?” “不必了,我看院里不少人在习武,不如就带他过去试炼一下吧,我就先告辞了。” “刘老请!”大庄主和刘文客气地将老刘头送出大门外。 看老刘头飘然远去,刘文问他老爹:“这位是?” “是刘老送来历练的伙计,叫郭……?” “郭三宝!叫我老郭就行了。”我报上全名。 “嗯,刘老安排让他平时当陪练,日后各处走镖时多带着他出去见识见识,你以后就多带带他吧。”大庄主吩咐刘文,然后又对我拱拱手,“刘老不让在下对先生特殊照顾,所以请勿见怪!” “多谢庄主收留!给各位添麻烦啦。”不管怎样,以后要在人家这里生活,客气总是要客气一下的。 “老朽还有账没看完,就不作陪了,阿文,郭先生就交给你了。” “跟我来吧!”刘文不想他爹那样客气,说话直截了当。 回到院里,刘文把一群正在练武的镖师们召集了起来:“弟兄们!今天新来了一位郭兄弟,来给大家当陪练,今后有想过招的,尽管找他招呼,听清楚了没有?” “好!”一群精壮的汉子都兴奋地回答,立马有几个跃跃欲试,但一时又没人敢出头。 “郭兄弟,我叫刘平”一位红脸汉子抱拳问道,“不知平日是练拳脚还是兵器?” “我?我什么也没练过……” “那你腰上的剑?” “捡的。” “捡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可以。”我把剑递给刘平。 刘平接过剑,将剑从剑鞘中抽出来,仔细上下看了看,口里不住地说:“好剑,好剑!” 我看他这么喜欢,就说:“喜欢就送给你了,反正我也不会用。” “送给我?”刘平有点吃惊,“无功不受禄,怎么好白要你东西?” “没什么,只要以后过招的时候别下手太狠就行!” “哈哈!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郭大哥,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手?”看来一把剑还挺好用,哥都叫上了。 “我没练过武,请你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刘平先把剑收好,然后后来向我一抱拳:“请赐教!”周围一大圈人兴致勃勃地围观着,让我心里更惴惴不安,但既然老刘头让我当陪练,只有硬着头皮也向刘平抱了抱拳。 刘平向前跨了一步,一拳向我面门打来,我急忙向后仰身,他一拳未中,顺势以前脚为支点一转身,另一只脚向我腰眼踹来,我赶紧又退一步再闪,他紧接着一个腾空飞脚,这次我已反应不过来了,被他踢中了前胸,蹬蹬蹬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周围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这臭小子!不是说好让着哥点吗?既然这么不给面子,哥只好跟你硬拼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俺一点功夫也不会呢?只有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了,俺吃亏也不能让你太便宜。 于是等刘平下次攻来,我也不闪避了,按照既定战略和他硬拼。他拳头来了我也出拳头,他腿脚来了我也踢腿脚,虽然他身手灵活得多,我击中他的次数仅是他击中我次数的几分之一,但一则我的身体早被老刘头折磨得十分抗揍,二则我的力气好像比他大了不少,所以我挨了他诸多拳脚之后还能硬挺着,他挨了我十几下之后却已经龇牙咧嘴了。 “不打了,不打了!”刘平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这家伙真抗揍啊!”周围有人发出了感叹。 哥听了一阵无语----在原来的世界,哥好歹也算个白领,偶尔也在中高层混混,一向靠脑袋吃饭,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变成人肉沙包了。 “郭大哥,你真的没练过?”刘平一边揉搓着胳膊一边问道。 “没有啊。”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干活干出来的。”哥可是劈过柴挖过矿的人。 “哦……”刘平似信非信的样子。 这时又过来一位壮汉,五大三粗的样子:“郭大哥,我叫马鹏,看你力气不小,我也想和你试一下手。” “好吧,点到为止哈!” “小心啦!”马鹏边说边一拳向我打来。 我还是用老办法,干脆一拳向他的拳头打去。 “砰!”双拳相击,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拳头沿胳膊冲来,带动着身体向后退了两三步,然后感觉拳头火辣辣的,胳膊也有点酸痛,这家伙力气比刘平大了不少。 不过对方也退了两三步,此时正甩着手攥动着手指,估计他的滋味也不好受。 “再来!”马鹏又是一拳同样的姿势击来。 我同样一拳再次迎去。 “砰!”我们各自又退了几步,感觉拳头更疼了,要不是一年来受过那么多非人的折磨,这疼的感觉早让我哀嚎了。 不过这样对拳对下去不是办法啊,再对上几拳手非得肿了不可。暗自琢磨下次他再一拳过来,不如顺势躲过然后给他一脚。 果然,马鹏揉搓了一下手指,又是一拳打来。 我也做出继续用拳迎击的样子,待双拳欲相击的刹那,我迅速收拳、侧身,然后向他飞起一脚。 没想到,马鹏也在双拳欲相击的刹那,迅速收拳、侧身,然后向我飞起一脚。我们两人的小腿撞击在一起,身子都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原来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我赶紧爬起身来,马鹏却只是坐起来,然后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见状也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上前扶起马鹏,他边笑边拍拍我的肩膀:“郭大哥,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 我也笑着对他说:“英雄可没这么不耿直的。” “再耿直下去,老弟的拳头怕是要报废了,所以想用招式取胜,没想到你也不止力气大啊。” “说实在的,我的拳头也不好受,你力气还真大!” “他是我们这里力气最大的!”刘平插嘴道,“马哥能力举千斤,不知郭大哥行吗?” “我不知道,没举过。” “那就试试呗!”刘平怂恿。 “是啊,举举试试!”一群人纷纷附和。 “那边有石锁和石磨!”有人指向西墙的方向。 墙角下,大大小小放置了十几个石锁,看样子从几十斤到几百斤都有,还有几个磨盘,上千斤的估计就是最大那个磨盘了。 我在山上背柴、运矿早就超过一千斤了,但动作都是背,举倒没有举过,不过看过举重比赛,应该用抓举的动作。 034 大庄主 我站到磨盘前,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老刘头指导的用力方法和呼吸方式,然后将全身心先放松,双手抓住磨盘的边沿,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一抱,就将石磨抬到了腰间。之后换了一口气,将腿、腰等全身之力贯于双臂,大喝一声“起!”然后将石磨举过了头顶。 四周变得静悄悄的,一群人瞪大了眼睛瞅着我。 很奇怪吗?哥背这么重的东西还能爬山呢!可惜举着的确要比背着累那么一些,毕竟同样重量下,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不过我还是举着石磨走了一大圈,才回到原地放下。 “郭大哥,你太厉害啦!”马鹏有点崇拜地对我说。 “有什么好厉害的?你不是也能力举千斤吗?” “我只能举起一千斤的,但这个是一千两百斤的,我抱起来还可以,但举是举不起来的。” “嗯?原来最大个的不是一千斤的?” “是啊,旁边那个才是一千斤的,我举一千斤也没你举一千两百斤的轻松啊,你现在是我们这里力气最大的人了!” “郭大哥!”镖头刘文也开口了,居然也喊我大哥,唉!谁叫哥一把年纪了呢!“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虽然没学过武艺,但学武对你来说不难!我看这样,今后你边学边和大家练,我们先教你,然后你再和我们对招。怎么样?” “多谢刘镖头!也先谢过大家伙啦!”我抱拳向众人拱了一圈手。 “郭大哥别客气!”大家纷纷回礼,经过和刘平、马鹏的过招和力举磨盘的过程,我一下子有了融入团队的感觉。而且这个年代的人似乎都十分单纯、待人友善。 我对刘文说:“刘镖头,有件事还想麻烦您,不知这些石锁哪个是250斤重的?” “那几个都是。”刘文指了指几个石锁,“这个对你来说是不是轻了点?” “我不是要举,是平时用来练练手。”我要练的不是手,而是意念,什么时候能移动250斤了,戒指就能带在身上了。当然,只能晚上悄悄练。 “好了,”刘文大声说,“上午就到这里,大家去吃午饭,饭后一个时辰再回来继续操练。” 一大半人出了门,一小半人留了下来,原来有不少已成了家的都回家吃饭了,留下的要么是刘家的直系亲属,要么是还没成家的年轻人,都在刘家的饭堂里吃饭。 饭堂里摆了五六张大桌子,不过没有坐满,女人和孩子也没上桌,这倒有点像北方的老规矩。 大庄主也和众人一样在饭堂吃饭,他请我坐上首,我谦让了一下也就没多客气,刘文在下首陪着。桌上都是大锅菜,这一大家子人这么多,又多是青壮汉子,菜的确精致不了,光饭就蒸了两大篓。 主桌上倒是摆了两坛酒,还多了两盘荤菜,不过我坚持中午不喝酒,大庄主也没勉强。 老庄主对我说:“郭先生,粗茶淡饭,还请多担待。” “刘庄主,大家都叫我大哥,如果您不嫌弃,就以侄辈称呼我吧,我也不懂什么规矩,就斗胆叫您一声大伯,可以吗?” “好,郭贤侄,可还适应这里的生活?” “我觉得这里很好,大家对我都不错,我感觉很亲切,可惜来的时候刘老没有讲明,也没给大家带见面礼。” “我有见面礼!”刘平高兴地拿出了那把剑,“大庄主,这把剑是郭大哥送我的!”说完把剑递给大庄主。 大庄主接过剑,抽出来看了看:“精炼钢剑,最少值5两银子,贤侄这礼有点贵重啦!” “没什么,本来就是捡的,我也用不着。” “捡的?谁会把这么好的剑丢了?”大庄主奇怪地问。 “实不相瞒,我和刘老在路上遇见了祁山四鬼,他们被人杀了,刀剑丢在那里没人要,刘老就给了我这把剑。” 大庄主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问什么又止住了:“祁山死鬼死了?死得好!” 周围的人文言也纷纷交头接耳:“祁山死鬼死了?怎么死的?”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杀过人,只好含糊其辞地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是刘老告诉我他们是祁山四鬼,刘老还为他们收了尸。” “好!”大庄主说,“以后我们北行路上又少了些麻烦!为了这个好消息,今晚每人三升酒!” 一句话引起大家一片欢呼,作为一个不怎么喝酒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喝酒,尤其是这个年代喝的是米酒,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醪糟,煮蛋吃不错,喝起来跟没没什么酒的味道。 “刘伯,”我问,“我没怎么出过门,对外面的事什么都不懂,所以会问一些比较傻的问题,请您别见笑。” “有什么就问吧,老夫知无不言。” “这个,一升酒有多少斤?” 听到这个问题,大庄主的确楞了一下,可能这个问题对这里的孩子而言都是常识吧,不过他还是耐心回答:“一升酒大约两斤多。” 古人还真是麻烦,一会儿重量,一会儿容量,而且很多还不是是紧张的,各朝各地还不统一,数学不好还真不好在古代混。我又接着问道:“那一升酒值多少钱?” “酒一般不按升卖,按斗。十升是一斗,十斗是一石。一斗米酒30钱,好一点的醇酒一斗50钱。” “这么便宜?那一两银子岂不就能买200升?”我忍不住说道。 “便宜?贤侄看来家境必属富贵,其实大部分人家一年是喝不起几次酒的。” “抱歉!小侄失言了。”其实自己是个彻底的穷人,不过被老刘头的高消费整得麻木了,“主要是小侄没出过什么门,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所以对贵贱分不太清。这也是刘老让我出来历练的原因,说错话请刘伯别见怪!” “呵呵,老夫懂。”我发现一提老刘头大庄主就不往深里追究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慢慢你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钱的重要性我当然知道,不过在这个世界里该怎么挣钱呢?不如顺便问一下大庄主:“刘伯,既然钱很重要,那么该如何挣钱呢?” 035 古物流 “哈哈,看来谁都想挣钱啊。自古以来,最基本的生存之道无非士农工商几种,三百六十行都离不开这几条根。士当然是最好的,地位崇高,食国家之俸禄;农次之,种田养蚕可养活自己,余下的可卖钱;再次是工,靠手艺、力气挣钱吃饭;最低一等的就是商了,虽然也是靠辛苦赚钱,可一直为士人所轻。” 我对士农工商也略知一二,不由插嘴道:“定这个规矩的古人也太过份了!凭什么商人是最低等的?” “哦?贤侄不觉得商人是下等人吗?” “恰恰相反!我认为商人有时候比市农工更重要。如果这个社会没有商人,士拿了俸禄如何买东西?农种多了东西难道要烂掉?工干了活又拿什么来收入?既然不同的人各有所需,就一定需要交易,而商人就是交易中最重要的角色。而商人靠的是辛苦和头脑挣钱,并且还冒着各种风险,所以商人谋的是利,但利与义不是对立的,要说见利忘义,怕是士农工之中也大有其人吧?” “贤侄,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与《礼》不合啊。” “于理不合?可我觉得在情在理啊。” “我说的礼是诗书礼乐的《礼》,都是圣人传下来的。” “贤侄倒觉得,那些圣人无理得很,他们的衣食住行,难道就不需要花钱吗?没有商人,估计他们活都活得不容易,哪还有什么心思传什么诗书?孔子的弟子子贡也是商人,同样名垂千古;管仲做小生意出身,助齐桓公成就霸业;您的本家刘备刘皇叔,早年不也是卖过草鞋吗?谁说商人就应该低人一等?简直莫名其妙!”其实在原来生活的世界里,早可谓万民皆商,谁会挣钱往往会得到敬重,谁看不起有钱人才会真的被瞧不起,不过这很难给这边的人讲清楚。 “这么说,贤侄是真心看重商人咯?” “那当然!我一直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可惜自己能力不行。” “好!倒酒!”大庄主高兴地说。 “喝酒?不是说要等晚上吗?”我很奇怪。 “听贤侄一番话,老夫甚为开心!因为,咱们就是商人,哈哈……既然贤侄真心看得起我们,我们也敬贤侄一杯!” “啊?咱们是商人?咱们不是走镖的吗?” “走镖也是生意啊,所以自然是属商道了。来,喝酒,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原来如此,还好自己真的不轻视商人,否则可能无意中就把人得罪了,看到大庄主开心的样子,再看看周围更加和善的眼神,我也不再矜持,端起酒和众人喝了起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让别人尊重,首先要尊重别人,关键是出自真心。 而在相互尊重的氛围里,我的陪练生涯过得十分开心,每个人都热心地将自己的本事拿出来教我,然后相互切磋,虽然我一时记不住五花八门的招式,更领会不了什么精髓,但对打的经验迅速丰富,也慢慢能判断出对方的虚招实招了。 到了晚上,我就专心修炼自己的意念,虽然石锁不是贵重之物,但我把它想象成自己价值900万两的戒指,可能想象力本身也是意念构成的一部分吧,居然也有效果。不过要想挪动250斤的东西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十来天之后,二庄主刘威回来了,带回五六十人的队伍,其中有大庄主的二公子刘武,还有二庄主的两个儿子刘兴、刘旺,还有几十匹马,应该是刘家的重要财产了,据说一匹马要十几两银子,相当于两亩多良田的价格。 经大庄主介绍,我和二庄主一行也慢慢熟悉起来,听说我是刘老的晚辈(的朋友),二庄主对我也很客气,答应过几天走镖就带上我。 经过这段时间与众人的交流,逐渐对武都的地理环境有了点认识:武都位于雍州和益州的交界处,现在属于益州的一个郡,往北两百多里可到雍州的天水郡,东南方向是汉中郡,西南方向是阴平郡,如果再向南,过了白马关、葭萌关可到梓潼郡,继续往南就可以直达cd了。 虽然历史没学好,但年轻时三国游戏没少玩,所以听到一些熟悉的地名,感觉十分亲切,尤其是cd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心里暗想有机会一定要到cd去,把天府广场买下来,呵呵。 武都是雍、益两州的交通要道,但好像却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因为附近有几个更重要的战略要地,比如汉中、陈仓、街亭,还有魏延那被争议了千年的子午谷等等。所以武都这里经常兵来将往,但大家都约好了似的不在这里开战,有什么仗都到旁边的战略要地pk,所以武都的城防一直也都是做做样子,没哪个郡守肯大兴土木。 由于一直兵荒马乱,武都的人口一直都不多,但总会吸引一些靠土地吃饭的人留在这里生活。同时官府、地方豪强以及土匪等各种势力,也多少懂一些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所以大部分时候,老百姓还可以相对平安地生活。当然,所谓的平安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因为那些势力全靠劳动者养活。所以农在这个年代虽然仅排在士后面,好像地位挺高的,但其实也活得很不容易。 当然,商人在这个年代应该更不容易,因为这个时候等级观念很强,规矩很多,包括什么级别的人应该穿什么料子的衣服都有规定,估计也是那些所谓圣人们定的。这时再想想吕蒙当年白衣渡江,为什么是白衣这么显眼的衣服呢?可能是因为他们扮的是商人,而商人只能穿白色的麻布衣服吧? 刘家的主要生意是为周边的大商户提供护镖服务,有时也顺便自己做点生意。汉中是著名的粮仓,也因此被争夺无数次,直到刘备入蜀建汉后成为诸葛亮练兵之地,雍州等北地少粮而多牛马,南方益州的蜀锦天下闻名,甚至可以当成一种硬通货,所以三地间自然少不了生意往来。而在土匪横行的环境下,保镖这项生意就应运兴旺起来。各郡都有不少镖局,而刘家在武都这样一个枢纽之处,生意自然不错,且有不小的知名度。 036 天水 过几天要护送的是一批粮食和药材去天水,然后再收购一批牛马回武都。粮食在本地的价格一石200钱左右,卖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天水就涨到300多钱;而天水一匹8--10两银子的马,运回武都就能卖到12—15两。仅相隔一百多公里,物价竟然相差50%以上,这要放到自己本来生活的世界,简直是暴利啊!每天多拉快跑,用不了多久就能致富了。 不过等正式上路之后,我才知道在这个时代想多拉快跑是不可能的:首先就是路有问题,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武都到天水路况虽说比阴平要好一点,但马车是跑不了的,更何况路上还要过西汉水。其次,马的负重是有限的,而且让马来驮货物必须适量,载重大了马就走不快走不长。然后就是人的问题了,马驮了货就不能骑人,所以决定运输速度的最终是人而不是马。同时,人、马一路上也要吃要住,这本身也要占用很多运力。 所以这年头的物流效率简直难以想象,这一百多公里的路,最好情况下也要走两三天时间,要遇上点下雨下雪的坏天气,就不知道得多少天了。而比遇上坏天气更坏的是遇上土匪,不仅会破财,而且还可能丢命,所以古代物流的风险要远远大于现代。在此情况下,商人表面上得的五成利,一成是正常的成本,一成是各种关卡税费,倒有两成用来雇佣镖队护卫安全,最后实得的净利润也就一成左右。 而镖局表面上拿了两成的最大头,但镖局在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拿了钱就和土匪死拼,而是拿出其中的一半左右来“买路”,也就是把自己的所得再分配给一路上的土匪,换得大家相安无事。正如大庄主所言,护镖真的是一门生意。 而我现在正混在这群做生意的人群之中,正因为屁股难受而倍感煎熬。之所以屁股难受,是因为二庄主好心地给我配了一匹马,而我没想到骑马的感觉并不像传说的那样舒服惬意、潇洒飘逸,过了开始的新鲜劲儿之后,就基本上全是颠簸的感觉了。但想到马是未来重要的伙伴,尤其是逃命重要的工具,所以坚持呆在马背上。 听人说马是有感情的,所以最好和它交朋友,但眼前这匹可能走南闯北见识过太多人了,所以对我的示好没什么积极的反应。想到天水属于雍州,雍凉之地似乎是出好马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大宛马,如果有的话价格又如何。 正好这时候镖头刘文在旁边,我便问他:“刘镖头,天水有好马卖吗?” “当然有了,就是有点贵!” “有多贵?” “像我们这样一般的马,也就卖七八两银子,好一点的就能做战马了,最便宜也要十两银子以上,而最好的战马,能卖到五十两银子,这个价格都能买十亩最好的良田了。” “那有没有大宛马?” “大宛马?听说过,但没见过卖的,据说数量很少,应该都被达官贵人收购了,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 “是这样啊……” “怎么?郭大哥想买匹好马?” “我倒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想好买什么样的。” “没关系,明天晚上我们就能赶到天水了,后天可以在天水城逛一天,想买什么马我到时候帮你参谋一下。” “那就多谢刘镖头了!” 于是对天水城多了一份期待。 一路似乎平安无事,也不知道二庄主是怎么打发路上的土匪的,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天水城。 天水比武都好像大了一点,但也仅大一点而已,看来的确不能用现代城市的概念来对照古代,不过古代的城比较看重城墙的修建以及护城河等防御设施,算是与现代城市相比的特色了。 这支运粮的队伍应该是天水城的常客了,所以进城及之后一切事项都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作为镖师的任务并没有因为进了城就结束,在货物没交接之前依然要负责看护任务。 好在一夜无事,第二天二庄主让刘文负责后续事宜,带着我去逛天水城的集市----也就是商业区了,当然其繁华程度与当今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的商业主要与吃穿相关,而又以吃为主。一是各类生、熟类的食品、食材,二就是与此相关的农业生产物资了,既有死的像锄头镰刀,也有活的,如牛、马、骡、驴之类。 耕牛在这个年代是重要的生产资料,价格从二两到五两银子不等,虽然和马相比价格只是一半左右,但也能抵一间平房的价值了,而马除了耕田之外还有很多用途,所以牛在种地方面就成了主劳力,为此不少官府禁止杀牛,怪不得上次在饭馆里没吃到牛肉。 我们此行的目的,自然是牛马市了,俗话说宝马配英雄,要想成为英雄得先整匹好马备着。 牛马市虽然简陋,就一个大广场竖着几十根圆木当马桩,但生意似乎还很热闹,有谈买谈卖的,有闲逛看热闹的,偶尔夹杂着牛鸣马嘶之声,人群围着牛马群一堆一堆地布满广场。 我随着二庄主在集市上逛来走去,虽然对相马之术一窍不通,但也装出一幅略懂的样子,时不时与马们对视一番。就这样转了大半个时辰,走到了广场的西南角,二庄主好像看到了熟人,对着一个卖马的中年人一拱手:“梁老板,生意兴隆!” “哈哈哈,二庄主又来照顾咱生意啦?这次想买多少匹马啊?”那个梁老板乐呵呵地回着礼。 “这次要买马的不是我,是我这位朋友郭先生。”二庄主把我引荐给梁老板。 “郭先生好!”梁老板笑咪咪地道,“不知想买什么样的马?我这里价格可一向是最公道的。” 二庄主在旁边点头对我道:“梁老板的信用完全信得过!” “那最好啦!”我回答道,“既然刘庄主说梁老板信用好,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请问梁老板这里可有大宛马卖?” “大宛马?”梁老板似乎有点意外,“没有,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宛马了。” “这么说梁老板以前见过?” “见过,不过那还是我小时候了,天水郡主得了一匹大宛马,在城里欢庆了三天,我有幸远远地看了那么几眼,的确威猛不凡。这些年据说凉州还有少许,但雍州却是多年未见了。” “那么除了大宛马,梁老板有没有其他的千里马?” 037 买人 “呃……看来郭先生是为千里马而来的吧?不过这千里马自古难得,不止我这里没有,整个天水怕是都没有。” “哦,原来如此。唉!”我失望地叹了口气。 “郭先生也不必太失望,我梁家做这牛马的生意也数十年了,所以要想找好马多少有些途径,不过好马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啊,起码百两银子起步,真正的千里马说不定真能卖到千两。” “钱的问题梁老板暂时不用担心,只要您能找到好马,以后在天水城我就固定在您一家买马了。”先开个空头支票,以调动他找马的积极性。 “好!有了消息不知道怎么与郭先生联系?” “我现在就住在武都虎威镖局,有消息直接送到镖局即可。” “刘庄主,”梁老板又转向二庄主,“多谢今天介绍朋友来照顾我生意,今晚到敝宅小聚一下可否?” “这次路程太紧,下次再说,反正我们常来常往……” 两个人正在相互客套,这时南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爱看热闹似乎是人的本性,不少人听到吵闹声也聚了过去。 我问梁老板:“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是奴市,是买卖奴婢的地方。” 虽然是封建社会,但奴隶制在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完全废除,印象中魏延似乎就被诸葛亮定位于刘备的家奴之列,还有个说法叫“部曲”,但这个时候的奴婢的地位应该比奴隶制时高了很多,而且一定条件下还可以成为平民乃至当官。 只是没有想到,奴隶还可以在市场上公开买卖。不过再想一下,人口卖卖的事直到民国好像都没有绝,只不过在称呼上做了些变化罢了,从某种角度上,人也一直是商品的一种而已。 “今天奴市怎么这么热闹?过去瞧瞧!”梁老板显然也是爱热闹的人,跟身边的伙计交待几句,带着二庄主和我往南边凑了过去。 只见在一层层的人群簇拥下,一个锦衣公子在帽子上插一草标,双手扯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百两”。 梁老板向旁边的人打听:“怎么回事?” 有热心人答道:“司马公子好像要卖身为奴,要价一百两银子,啧啧,哪个冤大头肯拿一百两银子买个赌鬼呢?” 二庄主问梁老板:“您认识这位司马公子?” 梁老板:“认识谈不上,但知道有这么个人,本名司马白,说起来他也算皇亲国戚,本来在城里还有份不错的家业,可惜前几年粘上了赌,而且赌运极差,听说家财都被败光了,现在竟然要卖自己,赌博真是害人呐。” 二庄主也道:“年纪轻轻不走正道,可惜啊!” 梁老板道:“这人虽一无是处,但却有一好,就是极为守信,言出必行,包括赌账都从没赖过。” 哦?这人倒也有趣。 这个时候,听到人群中央的司马白开口了:“各位父老以及往来的朋友,在下司马白,今天自愿卖身偿赌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只卖一百两!愿意买我的,我今后定倾心相侍、忠心不二!” 人群里响起一片哄笑声,然后是七嘴八舌的议论: “一个壮劳力最贵才15两银子,你凭什么能卖100两?” “是啊,100两我都能买6个美人啦,哈哈……” “买你有什么用啊?除了赌你会什么?而且还逢赌必输!” “这次赌债看来还不上了,以后估计也没人肯借了。” …… 我分开人群走了进去:“你叫司马白?” “嗯。” “赌鬼?” “嗯。” “卖身还债?” “嗯。” “赌债有多少?” “九万钱。” “那九十两银子就够了,为何要一百两?” “还想留点本钱赌最后一次钱。” “最后一次?” “嗯。以后我绝不赌钱了!” “好,我买了。”我掏出一个钱袋,里面应该有一百多两银子,“去把赌债还了,不许再借赌债,晚上把赌瘾过了,明早到城南客栈找我。记住,我姓郭。” “多谢主公!”司马白接过钱袋,又扯开嗓子对旁边喊道:“趁着大伙都在,替我四处通告一下,所有借过我钱的,都在今天下午到我家,过期有可能不候哦,因为我已卖身为奴、今后不由自主啦!”说完推开人群扬长而去。 我也推开人群往外走,听到身后又是一阵议论声: “没想到还真有冤大头。” “谁这么傻?花这么多钱买个赌鬼?” “就这么连人带钱放走了?那个司马白跑了怎么办?” “那人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 我可不想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暂时也不想和二庄主会合,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但忽然又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主公!等一下!” 不会是喊我吧?那声音可不是刚才的司马白。 我刚要抬脚走人,又听到那个声音:“主公!等一下!”直觉喊的应该是我,不由转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衣衫褴褛的汉子正目光热切地望着我。 我疑惑地问:“你在和我说话?” “嗯。” “你也要卖身为奴?” “嗯。” “你想卖多少钱?”照刚才的价,我的银子只够再买一个了。 “1钱!” “1钱?”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只卖1钱?” “是1钱,但得管饭。” “这么简单?那怎么没别人买?” 高瘦汉子有点扭捏地回答:“因为别人管不起饭……” 他的话引起旁边一片哄笑声。看来这人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大吃货,而且显然是挣得没吃得多的样子。还有人嘀嘀咕咕: “那家伙的肚子可是无底洞……” “就是,平时活也没见多干多少!” “这个也要买?一个人不会犯两回傻吧?” …… “这是1钱!”我从袋里摸出一枚铜钱递给他。 “多谢主公!”高瘦汉子把那枚铜钱揣进怀里,然后噗通向我磕了一个头,“拜见主公!” 我赶紧把他拉起来:“记住,以后不许磕头,随便作个揖就行了。” “好的主公!”他爽快地应道,然后热切地问了一个问题:“主公,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038 铁匠铺 “跟我走。”我带着高瘦汉子走出人群,留下一群人在议论纷纷。 穿过大街,走过小巷,好不容易人越来越少了,我带高瘦汉子走进一个饭馆,此时离中午还早,不过已经有饭馆开张做生意了。 我看了看菜单,只有十几样菜,价格都不算贵,饭5钱一大碗,我对老板说:“你菜单上的菜每样先来一份,饭直接把饭篓拿来吧,吃完一起结账。” 听到我如此豪爽地点菜,小店老板开心得脸都笑开花了,不过有个人比他更高兴,那就是高瘦汉子。 第一个菜还没上,五大碗饭已经进了他的肚子,然后每上一个菜,还没等下一个菜上桌,也被风卷残云般扫了个干净,这家伙的吃相极其适合给某些酱菜厂做代言。 我基本上没动筷子,就看着这个大饭桶不停地把饭从饭篓里转移进肚子,心里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甲亢,不然怎么这么能吃? 一个小时以后,一大篓米饭已经见底了,我对老板说:“再来一篓!” 店老板显眼有点傻眼了,但还是按吩咐又上了一篓。 我看着菜也差不多上完了,又对店老板说:“每样菜再上一遍!” “好唻,好唻……” 这时候高瘦汉子的动作终于慢下来了,我问他:“要不要来点酒?” “酒?”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但又很难为情地说:“不喝,就饭吃就很好了。” 我对店老板说:“上酒!先来三坛吧!” 一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一斗,三斗相当于一箱啤酒,能喝这么多应该算海量了吧? 高瘦汉子有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酒上来后也不用碗,直接抱起坛子就咕咚咕咚往下倒。 又过了一个小时,这时候饭店里已经有其他的客人了,高瘦汉子有吃了大半篓的米饭,把酒菜打扫干净,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看了我一眼说:“主公,吃饱了。” 我笑了笑,对店老板说:“老板,结账!顺便来一壶茶。” “菜一共600钱,酒120钱,饭算您300钱,一共1020钱,收您1000钱好了,茶水免费!” 一顿饭吃了一两银子,而且几乎是一个人吃的,这在这个小店的经营史上怕是要空前绝后了。 我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店老板,结果又找回一大把铜钱。 高瘦汉子突然站起身,然后噗通一声向我跪倒,蹦蹦蹦磕了三个响头,把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不许磕头的吗?” “主公的话我记下了,不过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饱饭,所以我是真心感谢主公!” “快起来!”听到他的话,我不禁有点心酸的感觉,这么大个汉子,竟然连饭都没吃饱过,“既然吃饱了,坐下我们聊聊。” “是!”他坐回凳子上。 “一直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没名字,别人都叫我梁子,房梁的梁,今年24岁了。” “没有姓?” “没见过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姓啥。” “既然如此,愿不愿意跟我姓?郭梁,锅里一直有粮,以后不会再挨饿了。” “好,多谢主公!” “我还有个问题,刚才你为什么想把自己卖给我?” “这个……因为我饭量大,正常的人都不敢买我,看到主公肯花一百两买一个赌鬼,我想主公应该不是正常……呃……主公应该不是一般人。” “呵呵,你也觉得我不正常?没关系,其实我本来就挺不正常的。”正常的话能被整到这个鬼地方吗?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暂时还没想到。不过你饭量这么大,力气也应该不小吧?” “我也不知道,因为一直没吃饱过,所以也使不出什么力气,和一般人也差不了多少。”郭梁有点惭愧的样子。 “现在吃饱了?咱们找个地方试试。” “主公想怎么试?” “附近有卖兵器的吗?” “隔两条街有个铁匠铺,能打造兵器。” “走,去看看!” 我和郭梁走出饭馆,不一会就到了铁匠铺。这时候的铁匠铺什么都做,既做农具,也做兵器。 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我四处打量着店铺里的成品,看到了很多小时候在农村才能看到的农具,也看到各种刀枪剑戟,还有盔甲盾牌之类的,看来这个年代兵器不是国家专营的,倒省去了原来有点担心的麻烦。 我问郭梁:“练过武吗?” “没正式练过,但当过一段时间护院,会射箭、使枪,后来因为太能吃被东家赶出来了。”郭梁不好意思地说。 “会射箭?那就好了。”我开口询问:“请问老板可在?” “客官想买啥?”过来一位粗壮的中年汉子,从脸膛到赤着的上半身都黑红发亮。 “店里可有强弓?” “有。”那汉子走到一个架子上拿来一把铁弓,“这把弓是一石力的,能射百步。” 我把弓递给郭梁:“拉开试试。” 郭梁双膀一用力,轻松就把弓拉满了。那店主看了眼睛不由蹬大了一下。 我问:“还有弓力更大的吗?” “有一把,三石力,除了本店估计没别的地方有这么强的弓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把弓没人能拉开,而且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受伤,所以要事先说明:客官一定要试的话,务必要量力而为,万一受点伤,小店可担待不起。” “没关系,尽管拿来就是。” “好吧。”店主进到里屋,一会拿了一张大弓出来,看上去虽然又是花纹又镶金嵌玉,却一点也不显花哨,而是古朴自然,贵气之中带些霸气,果然是把好弓。 店主把弓直接递给了郭梁,郭梁丁字步站好,然后左手握弓,右手捏住弓弦,双膀一用力,又把弓拉满开来。 “感觉如何?”我问。 “好像还没用全力。”郭梁回答。 “我来试试。” 郭梁把弓双手捧给我,我接过弓,感觉这把弓有四五十斤重,比一般的弓重了一倍不止。 双膀一用力,我也把弓拉满开来,慢慢把弓弦松回去,又再拉开,如此三次,感觉到这把弓本身似乎就充满力量。 “好弓!”我赞叹道。 039 赠弓 “两位客官,都是神力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没人拉开的弓,今天竟被两位都拉开了,小人算是开眼了!” “还有没有更强的弓?”我问。 “没有了!” “这是弓力最大的弓了吗?” “要说天水或者雍州,这把弓就是最强的了。不过天下之大,倒不敢说此弓最强,听说还有五石之弓,但也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也没人能做得出来。” “也好,如果弓需要用全力才能拉开,就很难连射,像这样三石的弓,射程又远,又能连发,用起来倒更合适。老板,不知道这把弓怎么卖?” “呃……这弓本来是不卖的,因为它不是我做的,而是祖上传下来的,小店虽小,但也把它当成镇店之宝……” 嗯?听这说法,是不是要坐地起价,想大赚我一笔?我现在身上可就百十两银子,还要养大胃郭梁,日子已经比较紧巴了。 就在我盘算的时候,店主又接着说:“不过这弓传到我手里之后,从来没有人能拉开过,没想到今天被二位做到了,看来此弓和二位有缘。既然有缘,我就将此弓送您二位了,但须二位留个姓名。” “白送?”我很惊讶,但看看店主的表情,又很真诚。 “这弓放在我这里,必然是被埋没了。跟随二位,说不定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如此说来,弓也有命?” “此弓有没有命小人不知,但却是有名的。” “哦?” “此弓被称作宝雕弓。” “宝雕弓?黄忠黄汉升曾用过的宝雕弓?” “正是!” “那你和黄将军是什么关系?” “小人与黄将军同族,是黄将军的曾孙辈,只是不善刀马,只会打铁制器,蜀汉归晋后流落到此,倒是保管下了这把宝雕弓。” “原来如此。敢问老板贵姓?” “小人黄尚。” 皇上?应该不是这么大胆的名字,应该是袁谭袁尚那个尚,不过这名字倒十分好记。 “我叫郭三宝,他叫郭梁,不过你这把弓我们不能白要。你出个价吧,如果我身上钱不够,会下次再来,你给我留着就行。” “郭先生,这把弓乃无价之宝,无价就是多少钱都买不到,也可以说不要钱也算无价。” “哈哈,黄老板说话还真有意思。既然如此,这弓我们就收下了。”我把弓递给郭梁:“这把弓给你了,从现在起记住:以后不能辱没了这把宝弓!” “主公,我记住了!” 黄尚又进里屋把弓匣箭囊拿出来一并交给郭梁。 “黄老板,我们还有事要麻烦你,你这里有没有重一点的兵器?” “有倒是有,不过现有的对两位而言还是轻了一些。如果不急的话,我可以量身为你们打造两件。” “一件就行了!”我转向郭梁:“你用什么兵器顺手?” “我用过枪,也会一点枪法。” “好,枪乃兵器之王,就打一把枪吧。”我掏出钱袋,拿出一半大约五六十两银子递给黄尚,“这是定金,打一把上好的铁枪,到时候把剩下的钱给你。” “好,不过需要一段时间,等你们下次来再取吧,到时候我再备一些上好的箭。” “嗯,如此就拜托啦!” 我带着郭梁回到客栈,二庄主已经回来了,见到我神情有些异样,找了个机会悄悄对我说:“贤侄,有钱可不能乱花呀!” “放心吧,二伯,我觉得世上没有比人更值钱的了,所以这些银子花得很值。钱是死的,人是活的,能用死的东西换回活的而且是人,这是世上最划算的生意了。” “贤侄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我还以为你没出过门所以不知深浅,既然是有主意的,我就放心了。” “二伯,有件事要麻烦您:我想做点生意,需要回刘老那里取些本钱,所以要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我新收的两个兄弟,他们花的钱都算在我身上。” “贤侄这么说就见外了,这点费用我和你大伯出了。” “您可能不知道,那个郭梁一顿饭就能吃十多个人的饭,积少成多,日子长了得费不少钱,所以必须由我来承担。我先给您几十两银子,等我回去之后我会另行安置他们。” “不必了,咱们镖局多养几个人绝没问题。你要是再客气可就见外了。”二庄主作出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今晚我请大家吃一顿饭总可以吧?” “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当晚,我花了五六两银子请镖局的兄弟们大吃大喝了一顿,大家兴高采烈的同时,也被郭梁的大胃口惊呆了,不过听我说他的力气比我还要大,又对郭梁刮目相看。 郭梁是个耿直的汉子,与镖局一帮兄弟倒是十分投机,尤其是几坛酒下肚之后,很快就和众人称兄道弟起来。 第二天一早,司马白如约赶到了客栈,这倒不出我的意料。意料之外的是他身边竟然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两个人似乎正在相互斗气,谁都不搭理谁,偏偏又亦步亦趋。 我好奇地问司马白:“请问这位姑娘是谁?” “唉!”司马白无奈地叹口气,“是我以前的侍女,现在我都自身为仆了,她偏偏还要跟着我,难道我做了奴仆还要人伺候吗?”最后一句似乎是针对那姑娘说的。 “你懂怎么伺候人吗?”那姑娘不服气地反驳道,“我跟着你就是要教你怎么当好奴仆,否则被主人赶跑了,你不得饿死?” “你!……子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好男不与女斗!” “难养也不用你养,不过本姑娘不知道你好养不好养,反正没人养的话你肯定先比我饿死,哼!” 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我干脆直接问她:“请教姑娘芳名?” “你就是小白的主公吗?”姑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叫张淑,淑女的淑,是这位司马公子唯一的财产,现在他除了我还没卖掉,已经一穷二白了,怪不得叫司马白,嘻嘻。” 司马白在一旁气得脸都白了。 040 约法三章 “好,有趣。司马白,我看这姑娘不错,以后还是让她跟着你吧。”我对司马白说。 司马白无可奈何地行了个礼:“主公吩咐,不敢不从,只不过在下现在已是奴身,怎好再带个侍女?” “那你们平辈相交就好了,正好我有几条规矩要和你们说。郭梁,你也过来!”我把郭梁也叫过来,“从今天起,我要约法三章,如果不听我的话,那我以后就不管你们了。” 司马白和郭梁都应道:“但凭主公吩咐!”那个姑娘也认真地听着。 “这个,”我找到一种领导训话的感觉,“第一条,今后跟着我,不得行跪礼,你们磕头累,我低头看你们也累。” 三个人看着我,疑惑而茫然。 “第二条,现在刚想到,就是跟着我的人,要男女平等,男的不能欺负女的,当然,女的也不能欺负男的,要和睦相处!” 司马白和张淑对视一眼,又彼此把头转向一旁。 “第三条,这个,咳咳,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先跟着镖局回武都,我可能晚一两天再回去。那个张姑娘过来,我这里还有点银子,就交给你保管,有什么花销都从你这里支取。不过郭梁的饭要管够,花多少钱都得花!” “好的!主公!”张姑娘高兴地跑过来接过银子,竟然也用主公来称呼我了。 我又和二庄主交待了一番,然后自己一个人先上了路,直奔老刘头的惠园而去。 祁山在武都至天水的主要干道上,甚至可以说是必由之路,离天水还要近一些,虽然没骑马,但没有大队伍的拖累,速度反倒快了一些,只大半天功夫就到了主峰山脚下,然后就是无比熟悉的爬山了,差不多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山顶,看到了那块巨石。 按照老刘头说过的,我认认真真向石头拜了三拜,忽然石头就消失了,偌大的惠园出现在眼前,院门打开。 我抬脚跨进院门,大喊:“刘老!刘老!” 老刘头耳朵挺灵,一会就出现了:“不好好在外面修炼,这么快回来干什么?” “刘老,我想用钱!” “你的意念之力达到250斤了?” “还差一些,不过我的确急需钱用!” “你用钱干什么?你身上的银子够花好一阵子了。” “那个,我带的钱已经花光了。” “什么?你个败家子!难道干什么坏事了?” “我没干坏事,就是,买了两个人。” “买人?倒挺会享受的吗,还买人来伺候你。” “我不是要人伺候,而是……怎么说呢?我是想让他们摆脱自己的命运。” “哼!你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好,怎么改变别人的命运?” “所以我才需要钱,我做不到的,钱可以做到。其实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很多很多钱,也可能需要很多很多时间,我也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实现,不过您既然把我整过来了,我就想做点什么。人生,要么留一件传世之作,要么做一件传世之事,这两条我在原来的世界里都没做到,但到这个世界里我想试试。” “一个计划?传世之事?”老刘头的神色终于缓和起来,“还没吃饭吧?走,边吃边聊。”这态度转得,足有180度了。 又走进老刘头高消费的食堂,过了十几天低物价的生活后更感觉到垄断的罪恶,这里随便一盘菜都能养活几家人过一年。 “说说你的计划吧。”老刘头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我先夹了一大片肉填进嘴里,然后说道:“这次下山时间虽然短,但感到这里的世界很乱,老百姓过得辛苦,所以我想建一片小天地,争取让大家在里面过上像我那边一样的生活。” “你想营造一个世外桃源?” “不是世外,而是人间,比现在好得多的人间。” “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 “我也说不清,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同情吧。看到老百姓饱受战乱、土匪、饥饿之苦,于心不忍。有句话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想做一件善事。” “哦?你可知勿以善小而不为是谁说的?” “是刘备刘玄德。” “你觉得这话说得如何?” “刘备虽然没传下什么诗作,但就凭这篇遗嘱,其文采和境界就可比肩曹操的诗作了。” “哈哈哈哈,要是刘备听到你这么拍马屁,怎么也得赏你个县丞做做。” “这不是拍马屁。记得您上次说过,成仙需先悟道,善恶其实也属大道,而刘备这两句话,我认为就是入善恶之道的钥匙,如果真能把这件善事做好,说不定对我的修仙之路也有帮助。” “嗯,想法不错,但你除了钱,靠什么能做好这件事呢?” “我觉得我有三个优势:一,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这个世界还无法获知的知识,知识就是力量;二,我的能力是投资和管理,很多方法比现在的社会先进;三,我知道一段成功依靠农民打下江山的历史,其中的很多经验可以借鉴。” “你这三点不都是知识吗?不过总算还称得上优势。那你有什么具体计划?” “还没完全想好,不过大体上有三点:一,人;二,地;三,制度。前两点都需要钱,很多钱!” “怎么总是三点三点的,你干脆别叫郭三宝了,叫郭三点得了。不过听起来还有点靠谱,所以虽然你意念之力还没达到我的要求,但我也可以考虑把戒指给你。” “真的?谢谢刘老!”我惊喜。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我得投资,而且我要占大股。” 老刘头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搞风险投资?不过他这个风投也太好忽悠了吧?没有故事、没有团队、没有商业模式,就听我说了个还不成熟的想法,他就想投资? 不过风投一般是不追求控股的,这一点老刘头有点特别。 “您想怎么投?”我问。 “你现在有多少钱?” “大约900万两吧。” “才这么点钱?那我们先搞它一个亿,算你10%的股份----就让你占点便宜吧----如何?” 041 风险投资 “不行,金钱在手,不如智慧在脑。这个想法可是我的,只占一成的话我肯定不干。” “什么想法是你的?你就一简单的idea,连个完整的计划都没有,送你100万就不少了。” “如果你绝对控股,我岂不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我只当股东,经营权归你。” “但股东会毕竟是最高权力机构。” “我这边股东不止一个,至少两个人,而且我保证不是一家人。” “那我建议按45%、35%、20%设置股权比例,这样就能解决一言堂问题----当然,如果你的两个人不是穿一条裤子的话。我要35%,你那边比例自己调。” “嗯,这个主意正好和我想的差不多,因为另一个人的本钱还没有你的钱多,只有500万左右。” “那这样,我们把股本定在2000万,我出700万占35%,那个有500万的出400万占20%,你出900万占45%,怎么样?” “ok!” 一笔以千万为单位的投融资在短短几分钟内谈妥了,与此前老刘头斤斤计较的老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刘老,为了合作愉快,您不请我喝一杯?”我记得他的酒可金贵,好像一两就要500两银子,原来不喜欢喝酒,但现在想的是不喝白不喝。 “好,我就当提前祝你的项目成功了。”老刘头给我倒了一小杯,也就半两左右,看来小气的本色又暴露了。在这里,大家不都是大碗喝酒的吗? 正想一饮而尽,但先到鼻头的酒香让我顿了一下----高度白酒?而且特别醇香,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我小口品了一下,一股热流从舌尖慢慢渗散到腹间,同时一种腾云驾雾般的眩晕感冲上脑际,而口鼻之间溢满酒香,这种酒香似乎以前从未品味过。 只是这么一小口,浑身发烫的感觉又来了。这时才想起,老刘头这里吃的东西的确和别处不同,好像都有药效似的。 “现在才明白?废柴就是废柴!你以为老子的东西贵的没道理吗?你想想自己刚来的时候是什么身子骨,现在又是什么样?要不是老子从内到外地帮你调理,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脱胎换骨?我这么好的酒那么便宜卖给你,你竟然一直都不领情!”老刘头很鄙夷地看着我。 “我买,我买啦!我要买100斤!”我激动地说。500两银子一两酒,一斤就是5000两,要买100斤需要50万两,我还有200万左右私房钱,还是买的起的。 “100斤?你当我开酒馆的?最多卖你10斤!” “50斤!50斤怎么样?” “不能讨价还价,20斤!”老刘头一边说着不能讨价还价,一边下意识地还了价。 “好好,20斤就20斤!10万两就直接从您投资款里扣除吧。” “记住,这酒不能随便给外人喝,否则你会有大麻烦,因为这酒是这个外面世界没有的东西,明白吗?” “明白!那刘老能否再卖点肉给我?外面的肉吃了好像对身体一点用都没有,最近力气都好像不长了。” “这个不行,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因为我把你传过来,与你就有了因果,或者说缘,但我又不能帮你太多,否则就会干扰天地间的平衡。所以我能助你成为人中的强者,但又不能超出常人太多,否则反而对你不利。你的修行之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走。” “那我能买来帮别人提升身体吗?” “最好不要。我和你说过顺其自然,自然而然。但凡事又无绝对,比如病了就得吃药,总不能自然等死。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而且我此事也不能帮你,你可以来我这儿吃,但不能买。” “那您能告诉我这些肉是什么肉吗?” “你不是知道吗?自然是魔兽之肉。” “哪里有魔兽呢?” “这个世界的魔兽很少,而且等级很低,找起来很难,我不建议你把功夫浪费在这方面。” “那您狩猎园里是不是都是魔兽呢?” “臭小子,就知道打老子的主意!看来下了一趟山,知道老子这惠园的好了吧?也罢!不满足你一下看来你是不会甘心的,就让你进狩猎园狩三天猎吧,有本事抓到猎物都归你!” “谢谢刘老,谢谢刘老!” “少来这套,口蜜腹剑,总惦记着占老子便宜!三天的入场费一万五千两一分也不能少!” 来一趟又花了十几万银子,虽然这点银子对自己的身家而言还不算很多,但想到这些钱在外面的购买力,还是感到花得心疼。 第二天,我带着弓箭和大斧进了老刘头的狩猎场,并花了5000两银子买了一百支箭,因为现在知道老刘头的东西虽然贼贵,但都物有所值,这箭也是外面打造不出来的。 走进山林,又看到一些野兔、松鼠之类的,还有各类小鸟飞来跳去,唧唧喳喳地鸣叫着,但对这些小东西并没有太上心。时间有限,得找大个的东西才划算。 虽然老刘头告诫过不要走得太深,但我还是装着胆子往山林深处寻去,按照其他穿越者的经验,一般都是越往深处魔兽的级别越高。 大约走了五六里的样子,终于听到不远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比较大的动物经过草丛发出的声音,悄悄靠近看去,果然发现一头小鹿,看上去十分漂亮。 它正在林间漫无目的地游走,偶尔低下头吃两口青草,或啃两口身旁的树叶。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一条鹿,比印象中美丽多了,身上有浅色的斑点,应该是梅花鹿了,据说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这只鹿还很小,有小动物身上那种特有的可爱,乖乖的真不忍心向它下手。 这的确有点为难,因为自己来的目的就是狩猎,而梅花鹿无疑是最好的猎物之一了,这只鹿虽然小,也得有五六十斤了,抵得上十来只野兔。但它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杀这么可爱的小生命似乎过于残忍了----我是不是太妇人之仁了呢? 想到很多人不吃狗肉,因为他们可以列举出n多狗的可爱之处,但他们不少人吃猪肉、牛肉、鱼肉,难道那些动物就没有可爱之处吗?当然,也有人吃素,觉得吃素不算杀生,难道植物就没有生命吗?还有那句“君子远庖厨”,这么自欺欺人的话都能成传世名言,可见人其实都杀生,但一种是自己知道,另一种是装作不知道。 042 再进猎场 我属于吃狗肉的那种,但我决定不杀这只小鹿,因为既然有小鹿,自然就会有大鹿,我要跟着小的找到大的,杀大的心里似乎就过得去了,尽管里面的道理是扯不清的。 小鹿无聊地玩耍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嘴里发出小孩子受了委屈似的叫声,然后转身嗅着气味,往山林更深处走去。我悄悄跟了上去。 小鹿时走时停,走了足有五六里,我开始担心再走下去我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了。就在此时,不愿处传来一阵“呦︿﹀呦︿﹀”的叫声。小鹿竖起耳朵,然后向声音来处欢快地跑了过去。 不远处应该有鹿群!这下子要发了!我赶紧也往那个方向赶去。果然,林间有一个小湖泊,严格来说就是一小池塘,果然有十几头梅花鹿在池塘边饮水。那只小鹿正依偎在一只母鹿身旁蹭来蹭去,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求安慰。 我正在盘算如何才能射杀一只鹿而不惊动其他的鹿,忽然鹿群惊慌起来,纷纷停下饮水集中靠拢,难道它们也有意念,能感觉到我这个不速之客?我明明隐蔽得很好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旁边林间突然飞出一道绿色的闪电,直向鹿群扑去,一只公鹿一声哀鸣,脖子一晃摔在地上,然后不住地在地上翻滚挣扎。 我看到那条公鹿的身上被缠了一条碧绿的粗藤,再仔细一看,哪是什么粗藤,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我不由得魂飞天外!哥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了,而二十几米外,竟然是这么大一条蛇,谁能告诉我这条蛇有毒没有啊?反正有没有毒哥看着都浑身汗毛立起来了,脚也不停使唤,想逃跑偏又挪不动腿。 那条公鹿还在挣扎,但可怜的鹿是偶蹄动物,也就是只能吃草的种类,根本不可能对付蟒蛇这种肉食类动物,就算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但对皮糙肉厚的蟒蛇而言,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旁边的鹿群已经一哄而散,但有几只并未跑远,而是看着同类被杀害而哀鸣着。我慢慢缓过神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连人都杀过了,难道还害怕一条蛇? 但说实在的,还真怕!但我不能因为怕就逃跑,人只有战胜恐惧才能成为强者。而且哥最讨厌吓唬自己的东西,敢吓唬我的东西也是我最想消灭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哥小时候就杀过一条蛇吗?虽然是一条很小的蛇,但并不是哥想杀它,而是它把哥吓着了,哥纯属本能的反应,所以千万别吓唬俺! 此时鹿已经渐渐停止挣扎了,蟒蛇的猎杀方式就是缠,缠这种方式可谓杀人不见血,所以有人把缠人的女人比喻成美女蛇,可见缠的可怕。 既然是蛇,弱点应该在七寸之处,这应该是常识,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是:蛇的七寸在哪里呢? 就在我紧张思考的时候,鹿已经失去了生命,蟒蛇从它身体上爬了下来,看上去足有五六米长,碗口粗细。它正准备吞吃那条鹿,但公鹿的角太长,它一时还不好下嘴。 哥取出龙舌弓----这弓价值16万两,然后取出配送的十支箭之一,对付这么大的蛇,必须用最强配置。我已经想好了,虽然找不到七寸,但蛇的眼睛应该是脆弱部位吧?而且眼睛靠近脑部,说不定一箭就能解决问题。 我躲在树后,只探出半个身子,然后张弓搭箭,向蟒蛇的眼睛瞄去。正好这时候蟒蛇正不急不躁地审视着死鹿,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机不可失!我手一松,箭划过一道弧线,噗的一声射入了蟒蛇的眼睛里,中了! 蟒蛇嘶叫了一声----原来蛇也会叫,不是说蛇没有声带吗?但我的确听到了蛇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叫,这是不是不科学? 但现在似乎不是探讨蛇有没有声带的好时机,因为蟒蛇并没有死,而是半个身子直立起来,一直眼上插的箭还在晃动,另一只眼睛向我的方向看来。 还好,据说蛇的眼神很不好,听力听说也很差,寻找东西主要靠气味和热量感知,而哥的气味它没闻过,应该是安全的……等等!哥有热量!惨啦…… 我还没彻底想明白,那条蟒蛇已经向我飞扑过来----真的是飞,至少是像飞一样快!好像动物在进食的时候被打搅会特别生气,尤其还被我射伤了一只眼睛,这条蟒蛇此时必是“出离愤怒”了。 我已经来不及换斧子了,千钧一发之际,我丢开弓直接用双手掐住了蛇的脖子,其实它的脖子和身子都差不了多少。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向我的脑袋咬来,只觉得手上一滑,蛇头又向上滑了一小段,幸好下面有一节似乎鼓出来那么一点,我使出超常的力气紧紧地卡住那个部位。 蛇下面的身子已经缠到我身上,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挺住,鼻子里传来一股血腥之气令人作呕,眼前是难看无比的蛇头,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嘶嘶作响,差一点就要碰着我的脸了。我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再说睁眼看着简直太吓人了! 完了,完了,没吃成蛇,却要被蛇给吃了,这个世界简直太残酷了,干嘛相互吃来吃去?早知如此哥绝对不惹你……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反正你缠我,我就掐你,你想缠死我,我就要掐死你,这是名副其实的你死我活的斗争,你要不死就意味着我活不了了。 蟒蛇的生命力十分顽强,被我掐了很久还没憋死,难道会龟息大法吗?我却被缠得快受不了了,如果不是被老刘头折磨了一年,估计早就玩完了。不过想到龟息大法,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吐纳之法啊,既然大家要比毅力,我就慢慢地跟你耗。 想到此,心不再那么慌了,干脆闭着眼保持着双手掐蛇的姿势,把心思慢慢转到呼吸之上,只要丹田里留一点气,那蟒蛇虽然把我缠的像桶一样,但最终也奈我不何。为了活命,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吐纳之上,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迫之下,我必须让自己体内保有一丝气流不断。 慢慢地,我的丹田之内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热,并且随着吐纳的持续,热感越来越强。这就是传说中的气感吗?此前也经常吐纳,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明显感到气在丹田内存留,而且逐渐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气旋。 043 你死我活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感到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了,要不是生死攸关,估计很难坚持这么长时间。而蟒蛇的缠绕似乎也慢慢放松了,看来只要是血肉之躯,力量就有耗尽的时候。终于,整条蛇慢慢从我身上松开垂到地上,舌头也耷拉下去,整个蛇浑身软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死了没有,把它丢在地上,然后把斧头掏出来给它头上补了几斧背,这样就算不死估计也得晕半天。估摸了一下,这条蟒蛇估计也就一百多斤,所以保险起见干脆把它收进了戒指。 又逃得一命,看来哥的运气还行。虽然已经累得要瘫倒了,但一想万一这家伙有同伙呢?再来一条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了。所以还是撤走为妙。 走出两步,忽然想到那边还有头鹿呢!于是又转身回去,把鹿抗在肩上往回走。这只鹿有两百多斤,自己应该勉强可以把它收进戒指,但万一那蛇再醒过来怎么办?在里面把鹿给吃了,哥的便宜岂不就捡不成了? 所以虽然辛苦,但还是背着保险。不过此时的确筋疲力尽,干脆在池塘边歇息一小会吧。我喝了点水,坐在池塘边打坐调息,刚刚在巨蟒缠绕下进行吐纳,体会到的那种特别的感觉以及丹田处的热气至今未散,干脆决定继续进行。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斧头插在身前,这样如果有什么危险,一伸手就能把斧子拔出来。 此时全身虽然像散了架一样,但失去巨蟒的缠绕后,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被打开了,随着吐纳,进入体内的清气已经不止来自于口鼻,而是透过全身的毛孔传来。原来皮肤也会呼吸这件事竟是真的。 我有意识地减少了口鼻之间的呼吸,重点依靠毛孔来引入天地间的清气,体内的浊气到处也是如此,并按照大学学气功时老师讲的,将清气尽量凝聚在丹田之处。而丹田之内也像真的有了一团实质性的热气,好似一小朵云彩盘旋在那里,随着体外引入的清气膨胀,然后又随着呼出浊气而收缩,感觉非常奇妙。 不知不觉中,我已沉浸在这个周而往复的过程里。不知道这样练下去,会不会像大学的时候那样一到凌晨三点就突然醒来陷入失眠。也不知别人练气功是不是也有副作用,如果有的话又是什么副作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自己变得神清气爽,身上的力量似乎又增长了不少,不由一阵欣喜,原来吐纳之法还有如此妙处。我站起身来,准备回程。但就在此时,一种危险的感觉从脑后传来。 这种感觉也许是本能,也许是第六感,也许是意念之中的潜意识,但我相信这种感觉不会错。是狼?是虎?还是另一条蟒蛇?但不管是什么,自己一定成了它猎杀的目标。 我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小时候听人讲过,如果此时回头,极可能脖子上就被来一口,尤其是狼,最喜欢用这一招杀人。对付这种危险,最好有一把锋利的短刀,向背后直刺。 但我没有刀,剑也送给刘平了,身边实在没有趁手的兵器,心里暗想以后一定要准备一把趁手的短冰刃,像镔铁斧之类的,未免太长了一些。当然,以后的事情得先确保眼下能活下来。 看到眼前插在地上的镔铁斧,忽然灵机一动:这斧柄的上端是尖刺,斧刃的尖也很锋利,用来直刺也是可以的。但可能不用等我拔斧子,后面的家伙就会扑上来,时间根本来不及。 但我也不能不动,我不动它也会动。对啊!这念头一起,我马上想到,既然它要过来,问题不也就解决了吗?反正相向的两个物体,只要有一方动,双方的距离就会拉近,斧子动不动都可以大派用场。现在斧柄有一小半插在地里,我的身体插不多能把斧子挡住,那家伙应该没我这么聪明吧? 反正也别无他法,我弯身一个前滚翻,就冲到了斧子的另一边。此时身后呜地一阵风起,果然有个大家伙冲了过来。 “嗷呜!”一声惨叫,镔铁斧的尖刃果然刺进了它的脖颈中。原来是一头巨大的黑熊,又是一种国家保护动物。不知道巨蟒是不是也受国家保护,反正如果把鹿、蟒、熊都干掉的话,估计下半辈子就得在牢里度过了。 但坐牢总比丢命强!这大黑熊虽然瘦了伤,但好像更加凶狠了,它把脖子从斧子上拔出来,直立着向我扑来。好像有人说过,熊不吃死人,遇到熊躺下撞死就会很安全。但我知道这个说法是胡扯,熊和人一样是杂食动物,不管死人活人都来者不拒。 我虽然力气又有长进,但对付这么大个的黑熊还是没有底气。猛然想起了成龙《快餐车》里的对白: “甲:高手! 乙:不是对手…… 丙:(那)还不快走?” 哥立马决定:逃跑! 不过黑熊跑起来一点也不比我慢。谁他娘的说熊笨啦? 我冲进树林里,刚想爬树,忽然想起熊也会爬树。他奶奶个熊,这熊会的可真多! 好在我的块头比它小,身手比它灵活,于是我就在树与树之间转来转去,险之又险地躲避着它的追击。 这熊的力气简直太大了,狂怒之下撞击在树上,几棵大树都被撞裂了,有的被撞歪了,还有的直接被它用巨掌拍断了,不少树被刮掉了树皮露出白骨一样的树干。 我边跑边后悔,刚才与蟒蛇pk获胜后为什么要回来捡鹿?贪心真的会害死人啊。如果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我一天就至少有两次想吃了。 幸好刚刚恢复了力气,而哥来这个世界后似乎一直靠耐力取胜,对付祁山四鬼如此,对付蟒蛇如此,对付这大熊,看来也得如此。哥就和你比谁能跑得过谁吧。 为了防止迷路,我就围着池塘边在林里转,就像上学时锻炼围着操场跑圈一样,只是屁股后面有一只黑熊追着,想跑也得跑,不想跑也得跑,而跑多久完全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熊。 044 老刘头的最爱 当然累了也不止是我,我能听到后面黑熊嘴里也呼哧呼哧地直喘,听着极其瘆人。《动物世界》里不是说动物一旦判断自己追逐猎物的付出要大于获得猎物后的所得就会停止追击吗?熊兄你何必这么执着?我把鹿让给你还不行吗? 可惜这只熊的境界还没达到听懂人言的程度,并且一点商量的态度也没有,我一天里已经两次达到体力的极限了。看来这狩猎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要是热兵器时代就好了,有枪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从刚过正午追到日头偏西,我和熊都越跑越慢,最后我实在跑不动了,我感到自己离累死已经不远了。唉!反正都要死,就便宜你个黑瞎子吧。 人都怕死,谁也不想死,但到了此境界,想法已经不能用平时的标准考量了,体力已无限透支,思维好像也要停滞了,生死在这一刻好像也并没那么重要了。现在只想躺下去,好好地休息一下,就算死了,也就没那么累了。 靠着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我决定回到那头鹿的身边,我决定最后关头赌一把:看黑熊是吃我,还是吃鹿。 我挣扎着躺到鹿身边,心里默默祈祷着:熊老兄,希望你把鹿吃了,然后饱了就别吃我了。 此时,熊也艰难地爬了过来,它也躺在旁边,谁也没有吃,而是一侧头睡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也睡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头顶满天的星斗。果然练气功的副作用发作了,这时候离天亮应该至少还有三个小时。旁边躺着一鹿一熊,想想就吓人。但也好在旁边有这么大头熊趴着,不然说不定会有其他动物来把我叼走。 壮起胆子摸了摸黑熊,身上还是温的,不过已经没有气息了,而旁边的鹿早就凉透了。想回去,但又怕树林里晚上会更危险,想下池塘洗个澡,又担心水里也许有什么怪物,犹豫一番,决定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继续修炼吐纳之功吧。 先从戒指里取出挖矿的必备工具之一----绳子,把黑熊一圈一圈捆结实,然后闭上眼打起坐,在吐纳中等待天明。想想这趟猎打的,简直太危险了,老刘头虽然给了三天,但后面两天还是等自己更强大一些再说吧。 慢慢地,丹田之间的那团热气又升腾起来,体力似乎也随着清浊之气的交换恢复起来,原来在此之前自己的吐纳根本就没有入门,看来还是要感谢那条蟒蛇,要不是和它生死相搏,也不知道原来全身皆可吐纳。 渐渐地天色变亮,丹田内的热气似乎也开始蒸腾,难道和日出有所感应?赶紧回想各位大神练气成丹的心得,却一时想不起来,都怪自己当初看书净顾看热闹了,对这些枯燥的修炼过程根本没用心记。《穿越宝典》是不是该加一条:“看书要认真,才能学得深”? 既然没学好,只好按照老刘头常说的,“顺其自然,自然而然”,随那团热气自己翻腾吧。 终于,随着日出东方,那团热气变成了一个明显的漩涡,缓慢地在丹田内转动着。漩涡这种东西似乎无处不在,世界上据说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漩涡,而且据说南北两个半球漩涡转动的方向是相反的,但一时想不清哪边是逆时针、哪边是顺时针了,回头一定细心观察一下,不过自己的漩涡是顺时针转的。 既然天亮了,就该回去了。 不可能同时背两头巨大的动物和大斧,于是试验一下能不能把鹿收进戒指,它虽然有两百多斤,但应该还没有斧子重。感受了一下戒指里的蟒蛇,没有动静,而且不是说空间戒指里不能容纳活物吗?想来蟒蛇是死了,于是意念一动,竟然真的把鹿给收起来了。 好像挺容易的?难道我的意念之力也增长了?我再试一下镔铁斧,虽然难了一点,但同样成功了。 真是幸运啊,昨天一天的收获简直超出意料! 熊呢?看样子它也血流尽而亡了,不知道能不能也收进戒指?试了一下,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三四百斤的大家伙,自己的意念依然无能无力。 当我背着黑熊回到大院的时候,老刘头正在院里背着手乱转,开来我一夜未归他还挺关心的,这由于让我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老刘头看到我,刚想发脾气,忽然又惊讶地说:“小黑?小黑你怎么了?” “谁是小黑?”我奇怪地问。 “你背的就是小黑,我的最爱之一啊。” 这下遭了,不小心把老刘头的最爱给整死了,虽然它是追我流血而死的,但毕竟是我让它受的伤。我赶紧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打到了什么?”老刘头问。 我意念一动,那条蟒蛇掉在地上。 “小青?小青也被你杀了?也是我最爱的啊。”老刘头有点痛心地说。 难道它们都是老刘头养的宠物?唉!虱子多了不痒,我又意念一动,那头梅花鹿也落在地上。 “小花?你……你到底搞了多少?” “就这么多了,难道它们都是你的最爱?” “是啊,老夫平日最喜欢它们!” “那现在怎么办?我又不知道它们是你的最爱,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刘头没理我,而是来回打量着地上的小黑、小青和小花,问道:“小花身上怎么没伤?” “是被你的小青缠死的,我没动手。” “那小青呢?你这一箭应该不致命啊。” “我掐了它脖子上的一个地方,然后它就完了。” “嗯,我看看,原来被你伤了三寸之处,怪不得会丧命。” “三寸?蛇除了七寸还有三寸?” “七寸是心脏之处,三寸是颈椎致命之处,被你掐断了。那小黑呢?你不可能是小黑的对手啊?!” “它被斧子伤了,又非得追我不可,可能是失血过多吧。” “原来如此。小花倒也罢了,小青和小黑本本来不可能伤在你手里的,谁知道竟然这么时运不济,唉!可惜啊!”看老刘头的申请,大有一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之感。 045 爱与残忍 “那现在怎么办?反正它们都活不过来了。”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问。 老刘头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如此,就把它们都送到厨房去吧,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送进厨房? 不知道老刘头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你还回去狩猎吗?你还有两天时间。” “算了,剩下的两天以后再说吧,我要休息一下。”一方面的确昨天太辛苦,另一方面谁知道老刘头还有什么最爱呢,万一再给弄死了怕是不好交代。 “那你去休息吧,中午过来吃饭。” “好!谢谢刘老!”整死他三个最爱竟然也没怪我,没想到老刘头如此大度,赶紧躲回自己房间,以免他翻脸。 虽然昨晚觉没睡足,但此时倒也不困倦,于是坐在榻上,一边继续体会吐纳的新感受,一边计划下山后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 很快就到了中午,我外强中干地走进厨房,希望老刘头已经从失去最爱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桌上竟然摆了八道菜!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前从没见有这么排场的时候。 “来,烤梅花鹿肉,肉质细腻,补血提气;红烧熊掌,富含蛋白,补充能量;清炖蟒肉,调剂阴阳,还能美容养颜;还有三种骨汤,味道鲜美,各有神效;另外配两个素菜,以解肉腻。快尝尝老夫的手艺怎么样?” “啊?”我都快傻掉了,“你把它们都做成了菜?” “是啊。” “它们不都是你的最爱吗?” “对呀,我最爱吃这些了。” “你的最爱,原来是最爱吃?!”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都各有所爱,老夫爱的多一点而已,因为他们各有特色,不好厚此薄彼。” 原来是个吃货,还以为他和它们有深厚的感情呢! 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歌会把爱和残忍联系起来了,爱,有时候真的有点残忍。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我马上坐上桌开动起来,不过还是见缝插针地问了老刘头一句:“刚才看你那么心痛的样子,不想是装出来的?” “本来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能抓两只兔子逮两只野鸡就不错了,谁知道你把我养了这么久的食材都弄到手了?”老刘头一说又生起气来:“不是让你别进去太深吗?怎么不听我老人家的话?还有,竟然敢夜不归宿,害得老子以为你完球了,如果你真把小命丢了我怎么向人交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把昨天狩猎的经历简单向老刘头介绍了一下。 老刘头似乎消了气,给我倒了杯酒:“没想到你小子命还挺大,这样好,不然老子怎么放心投资给你?” “说到投资,您什么时候把投资款给我?” “你什么时候走?” “我想明天一早。” “晚上我给你钱。还有,老子已经辛苦地把你的猎物都处理好了,不过只能把肉给你,剩下的就当加工费了。这些肉在你的戒指里可以长期存放,一般情况下不要给外人吃!” “好的,谢谢刘老!”虽然知道鹿角、熊胆、蟒皮之类的都是好东西,但一想自己根本就不会处理也不知怎么用,也就不和老刘头计较了。 赶回武都用了两天时间,主要是过河只有中午一班船。心里暗想等有机会一定要在这里修一座桥,前提是先把山上的土匪给剿干净,否则还没方便老百姓,倒方便那些土匪了。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戒指的秘密,我特意准备了一个大口袋,里面装满银子还有一些金子,这样以后别人看到我大把花钱就不会奇怪我的钱从哪儿来的了。 回镖局后先拜见了大庄主、二庄主,他们都打听刘老是否安好,我告诉他们刘老一切都好,并安排我在武都置些产业,二位庄主都很高兴,立刻热心地给我介绍武都的产业情况,并推荐了几处比较理想的房产。 这时候的房价十分便宜,老百姓盖间房子花二三两银子就算不少了,城里一般的房子也就几两十几两,如果花几十两上百两就是比较阔的主儿了,上千两的绝对称得起豪宅,而且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购置或建造。目前在武都,唯一住豪宅的就是武都郡郡守杨家了。 这是一个似晋非晋的年代,说是似晋,因为的确是司马氏灭了蜀、吴并以晋为国号号令天下,非晋则是指目前其统治力与历史上的晋朝大为不如,国家实际上仍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司马朝廷实际能统治的只有司、雍等少数几个州,其中司州是朝廷所在地,雍州则是司马氏多年治兵之地,凉州虽经马隆西伐后比较安分,但羌人并未彻底臣服。其他各州大多各自为政,有的多少给朝廷点面子,有的干脆对其不闻不理,还有和朝廷对着干的。 总体感觉,时间已到了三国归晋之后的年代,天下格局却是黄巾之乱后群雄割据的状态。归根结底一个字:乱! 此时施行的是郡县制,主要分成州、郡、县三个级别,往下面还有乡、里、亭几个小级别,不要小看这些小级别,刘邦当年就是当亭长的,虽然是最小的官,但大家都普遍认为他也是当官的出身。刘备就惨了点,虽然因军功当过县尉,按说比亭长高级,但因为此前卖过草鞋,所以出身就是贩履织席之辈,还不如刘邦当官之前一直当流氓无赖呢。 州的最高长官是州牧或者刺史,关于州牧和刺史的区别十分复杂,一方面是不同的朝代总改来改去,另一方面同朝代的不同皇帝也总改来改去,反正这时候就是两千石的官,相当于省长的样子。 郡的最高长官是太守,相当于地级市市长,据说也是两千石的官,但这个时候的工资待遇也乱得很,不说这两千石还分了好几个级别,不同的级别实际发放的钱和粮食有很大差别,更重要的是工资支付除了钱和粮食,还有布匹、土地、人工等五花八门的东西。 县的最高长官是县令,待遇从四五百石担到一千石的好像都有,需要说明的是以上工资待遇说的都是年薪,发放时间比较混乱,还需要说明的是,以上工资待遇也并非这些官员的全部收入来源,甚至有可能不是主要来源。 046 买官 既然要给这些当官的发工资,朝廷当然也要有收入,此时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收税了,表面上主要有三种:土地税、人头税、力税。 土地税就是田租,此时搞的是占田制,允许男子一人有权占土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然后按男子五十亩、女子二十亩收“课田税”,标准是一亩八升粮食,中间还搞了个“次丁男”的概念,课田数在成年男子和女子之间。这个政策看上去很好,你有七十亩田,却只按五十亩缴税,相当于有二十亩的自留地。遗憾的是,那七十亩所谓的占田,只是理论上的权力,实际上有没有就很难实现了,但五十亩的田租一分也不能少。再者说就算能占七十亩,大多也都是垦荒肯出来的,那时候没有农药化肥拖拉机收割机什么的,水利设施也跟不上,一亩才有多大产量?平均一两石就不错了。按说一两石交八升也不算多,但大部分土地不是农民而是地主的,收成得先交一半给地主,所以农民的税赋是很重的。 人头税就更可怕了,只要你是国家的人,满了七岁后每年都要按人头向国家交钱,少的一两百钱,多的三四百钱,交绢、棉的也有,但只要不死就得交,据说残疾人也不能免税。 力税就是徭役,这个好像延续了很多朝代,好像记得解放后还有,叫“出夫”,村里的劳力每年似乎都要集体参加修渠、建坝、筑路之类的工程,但大家倒也都积极参加,因为吃得比平时好。我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因为第一次能吃上有豆子面的窝头,就是出夫的人带回来的。这时候好像每年有一个月必须为朝廷免费干活,你要不想去也行,而且很好办----交钱就行了。 此外当然还有五花八门的税,像什么关税、车船税之类的不一而足,也不排除皇上或官员缺钱了,就立个名目来收收税,或者美其名曰让你捐献捐献,反正不捐的后果会很严重。 上有政策,下自有对策,少报瞒报的不在少数,天高皇帝远的干脆就不交了事,除非上面派兵来。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发展产业,简直千难万难,因为商人地位最低,征税又征得最重,比如车船税对当官的、当兵的都是免税的,重点就是针对商人。而铁、盐、酒时不时地要被朝廷垄断一下,引发数次激烈的斗争,但即使最终允许民营,税也证得极高。所以这个时候的盐是非常贵的,一石盐平均卖800钱,比米贵了两三倍。 但比较好的是土地是可以自由流转的私有制,不像当今的社会一样需要这个规划、那个许可的,而且占田制对士族有优惠政策:一品官有权占田五十顷,以下每品递减五顷,至九品占田十顷。贵族官僚还可以荫亲属,多者九族,少者三族。所以在这个时代最理想的发财途径就是:当官,买地。 怎么才能当官呢?这个年代的等级观念极强,出身门第特别重要,如果出身不好就很难混,就算混出来了依然会象刘备那样被人耻笑出身。而且这个时候连我们无比痛恨的科举制度也没有,只有一个所谓“举孝廉”的制度,而成为孝廉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通晓经书,当然这个经书不是佛经,而是儒经,儒家的各种经典著作。 哥既不懂佛经,也不懂儒经,出身更是莫名其妙,走正途是当不了官的,但既然是乱世,还有一个途径可以当官,那就是:花钱买官。自古卖官鬻爵的事皇帝都没少干,汉朝的桓帝和灵帝皆精于此道,甚至已经明码标价了。 而刚刚死了没多久的晋武帝司马炎虽然称得上开国皇帝,但这种一般情况下只有末代皇帝才干得出的事他竟然也干了,难怪有人说晋朝开国即有亡国之相。 据说晋武帝司马炎曾问司隶校尉(这个官很大,袁绍、曹操、张飞、诸葛亮都干过)刘毅,他可比汉朝哪个皇帝。刘毅回答说,桓帝和灵帝。晋武帝很吃惊。刘毅接着说:“桓帝和灵帝时,卖官鬻爵,钱归国库;陛下卖官鬻爵,钱入私门,这样说来,陛下连桓灵都不如。” 也不知道刘毅这样说老大下场如何,但晋朝皇帝卖官的买卖的确从开国就开始干了,如果行情没太大变化,二千万可以买个两千石的郡守干干,一个亿能买个三公当当。 钱我是有的,但送钱也要有门路。恰好武都的郡守杨茂敏朝中有人,还和征西将军杨千万是近亲,所以我决定通过他来买个官。虽然不当官也可以悄悄地收购土地,但名正才能言顺,总不能到时候背个违法甚至谋反的罪名,毕竟此地离朝廷总部还是太近了。 主意打定,我先把司马白找来:“我有件事得麻烦你。” “请主公吩咐。” “你是士族出身?” “是。只是父母早亡,家产也被我输干净了。”司马白淡淡地说。 “那你读过书咯?” “读过一些,但是不太喜欢,挺无趣的。” “现在或许有件有趣的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当官。” “当官?当年我父亲就是不喜欢当官,才选择在天水这个小城闲居,我对当官也没多大兴趣。” “为什么?” “官场上都是些虚伪肮脏的东西,实在令人生厌。” “要是我让你做一个做实事的清官呢?” “这怎么可能?就算我想做,但官场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潭,没人能做到洁身自好。” “就是因为别人做不到,所以才让你来做。容易的事情做起来有什么意思?咱们要做就做别人做不到的。” 司马白眼睛一亮,看来这个赌鬼动心了:“主公想让我做什么官?” “我想让你做一个郡守,我看阴平郡就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阴平郡?阴平郡可是穷山僻壤,而且人口稀少,虽然紧邻武都,但比武都可要差太多了。” “这正好是我选择阴平的理由之一。” “但这郡守也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成的,我虽然士族出身,但没有从政经历,要做最多也是从县令坐起……” “做非常之事,当有非常之法,我要帮你买下这个郡守。” 047 置业 “买?”司马白犹豫了一下,“那得花不少钱的。” “呵呵,你主公我正好还有点钱。只是这件事我目前还不太好出面,所以只有委托你来做了。” 然后,我告诉司马白先利用自己的司马家族身份,和武都郡的郡守杨茂敏攀上关系,然后利用他打通朝廷上的关节,力争尽早把阴平郡的太守之职买下来。 “我听说买个太守要两千万钱,也就是两万两银子,我给你四万两的预算,多出的一般用来疏通中间的环节,如果不够你提前跟我说,不要怕花钱多。” “主公放心,小人花钱的经验还是有的。” “别主公小人的了,今后你我平辈相交,日后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主公,不可!司马白既然已卖身给主公,自当安守本分,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你不是很讨厌这些虚礼吗?” “但应有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那,是不是我所有的话你都要听呢?” “这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好,我当初买你花了一百两银子,我要你当官之后用自己挣的钱把自己再买回去,时间多长随你便,但每年我要多收两成的利息,就这样吧。” “这?”司马白有点犯傻了。 “难道你想不听我的话吗?去帮把郭梁和张淑叫来。” 司马白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郭梁和张淑都来了,我问张淑:“银子花完没?” 张淑回道:“主公,您才离开几天,银子还多着呢!” “你可别叫我主公,我可没买你。” “他们都这么叫,我也想认你做主公。” “你还是叫我大哥吧。” “大哥?” “咳咳,难道你还想叫我大叔吗?那样辈分可要比司马白要小一辈哦?!” “郭大哥!嘻嘻,这个大哥我认了。” “好,原来给你的银子就当见面礼了,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买吧。大哥要让你和郭梁帮个忙。” “啊?银子都给我了?”小姑娘很惊喜,“有什么事大哥尽管说!” “我要你和郭梁去帮我买人,然后每天到各个馆子里去吃饭,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学会做,行吗?” “买人?” “对,凡是觉得用得着的,都买下来。有拖家带口的,就全买下来,不管有用没用。” “好!”这姑娘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成为司马家的奴婢的,但想来对买卖人口这件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又对郭梁说:“郭梁,你要保护好张淑的安全,你有事也不能她有事,明白吗?” “明白,主公!”郭梁可能听到每天可以吃不同的馆子,面上全是兴奋的表情。 “好了,天已经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二位庄主早就给他们各自安排好了住处,我就不必多操心了。 第二天一早,我先取了四万两银子交给司马白,并请大庄主安排了四个机灵的小伙子暂时给他当助手,然后先取了两千两银子给张淑,之后就请大庄主带着在武都选房子。 对于房子,我倒不要求太豪华,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大,房间越多越好。转了大半天之后,我选择了靠近城南门的一条巷子,原来有家大户正好想搬往汉中,所以比较顺利地把他的房子给买下来了,二十余间房子花了将近500两银子,应该算一笔大交易了。我又和旁边的住户逐一协商一番,出了比平日高三成的价格诱惑他们同意搬迁,又花了七八百两银子。这样,整条巷子五十多间房子都被买下来了。我付了现银,但也要求他们尽快把房子腾出来。 之所以买这个地方,一是因为比较僻静,人员进出不会太引人关注,二则靠近城门,比较适合做中转站。我又给了大庄主300两银子,拜托他帮忙找人把房子稍微装修一下,添置一些必要的家具、用具。大庄主爽快地安排了下去。 看到我一天就花了近两千两银子,大庄主虽然没有多说,在晚饭时还是提醒道:“现在兵荒马乱,生意可不好做,贤侄想置产业最好先从小做起,不然不好回本呀。” “大伯,今天小侄置的不是产业,只是给下人们安排的一个住处而已。” “啊?”大庄主有点吃惊,“你不就才三个下人吗?怎么买这么多房子?” “呵呵,会很快有很多的。” “贤侄想做什么需要这么多人?” “我想先开家客栈。” “在你买的地方?那地方可有点偏了。” “当然不是那儿,我要在最好的地段来开客栈,所以明天还要辛苦庄主陪行。” “刘老果真大手笔,贤侄也真是有魄力啊。”大庄主不由地感叹。 “大伯,如果您有意,不如来入一股?” “贤侄,不瞒你说,我们镖局维持生计尚可,但实在是没多少闲置的余钱啊。” “小侄有个提议,不知大伯是否感兴趣?” “哦?什么提议?” “您和二伯在武都多年,有跟有底,但小侄乃外来之人,做生意难免被人欺生,所以想借您之名来开这家客栈,我在武都的全部生意都算您一成的干股,如何?” “不妥,不妥!这怎么能成!要想用我镖局之名,尽管用好了,哪有送干股的道理?”大庄主坚决反对。 “大伯,人家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您还要养百十号的人?再者说,小侄这生意做起来也不知道是赔是赚,万一赔了,您那一成不也没利分吗?”说完我微笑着看着大庄主。 “哈哈,我看你大手大脚的样子,还以为你没想过赔钱呢!”大庄主也笑了起来。 “所以这干股还是要给您,因为下来还有很多事要麻烦您。不过事先说好,要是赔了钱您可就白帮忙了。” “贤侄客气了,只要能帮得上忙的,老夫一定尽力而为!” “那我现在就有事要您帮忙。” “什么事?” “麻烦您帮我找城里最好的工匠,我想找人帮我设计一下未来的客栈。” “设计?客栈还要设计吗?” “我的客栈和一般的有点不一样,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048 钉子户 次日,我又和大庄主在城中心地段走访了一番,最终选中了靠近郡守府的一处比较繁华的地段,此处本就有几处客栈、饭馆及商铺等,我决定先买下半条街来再说。 “半条街?”大庄主吃了一惊,“虽然武都是雍益两州的枢纽之处,但往来的客商也是有限的,贤侄搞这么大客栈岂不是一大半都得空着?” “客栈只是一部分,我还要开酒馆、茶馆、布店等等一系列的店铺,这半条街将来可能还不够用呢!”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想搞一个小型的城市综合体吧? “啊?”大庄主再一次被惊到了,“贤侄这些生意可都做过?” “一样也没做过。” “呃……”大庄主还想说点什么,但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大庄主,下面还要辛苦您出面,咱们把这些地方都买下来。” “贤侄能不能给我个底,我好和他们谈价钱。” “大伯,小侄没有底。只要能买下来,多少钱都可以。” “没有底?”大庄主摇了摇头。 “大伯,以前是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的确没做过,而且闻所未闻。” “那您干脆就帮我做了得了,会很有意思的。” “唉!老夫搞不懂了,咱们做生意不是图的赚钱吗?怎么能用有没有意思来考量?”虽然这样说着,大庄主还是硬着头皮把与那些商家交涉的事情揽了过去。 老人家做事有老人家做事的好处,大庄主没有像我那样大张旗鼓、雷厉风行,而是采取了秘密接触的方式悄悄与那些商家谈判,凡是价格高于市场价的,一再要求对方不能外传,这样既显出了诚意,有让对方觉得好像赚了便宜。 半条街商家也有一二十家,而商人总是比较难缠的,所以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搞定的。反正有大庄主出面,我也不用天天跟着,于是和大庄主找来的几个工匠开始研究未来综合体的建设方案,并忙里偷闲,继续给一众镖师们当陪练,实则继续提升自己的武艺。 我设想的城市综合体首先要有的就是金库,以为日后开银行打下基础。然后就是客栈和镖局,这两样相辅相成,镖局提升客栈的安全性,而客栈能为镖局带来生意。第三是酒馆,民以食为天,而古人似乎特爱酒,所以满足吃吃喝喝的需求永远有生意做。第四应该就是玩了,不管世道怎么乱,娱乐总是需要的,所以我决定开一个茶馆,白天喝茶打牌下棋,晚上看戏。然后就是各种店铺了,提供的物品越丰富,就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来,而在这里他们往往会产生新的需求,这就是综合体的好处之一。 十几天下来,几件事情都有了比较好的进展: 司马白已经和杨郡守交上了朋友,果然有钱好办事,几百两银子的礼送下去,这个赌鬼已被武都郡政界视为皇室家族的嫡亲,有人还把他这一支直接和司马懿扯上关系了,说这个司马白是个了不起的青年,归隐不仕实在太可惜了,应该向朝廷举荐重用。 张淑则带着郭梁已买回了几十上百号人,我又给了她三千两银子,让她继续买人,直到把我新置的巷子住满再说。买来的人就让他们帮着装修房屋、清理院落,反正管着他们饭,不能让他们太闲。 我的综合体设计也接近大功告成。 此时,大庄主来了:“贤侄,老夫遇到麻烦了。” 原来,大庄主在收购的过程中遇到了这个时代的“钉子户”。 本来一切还算顺利,由于我给了大庄主充分的定价权,所以他出的价格很公道合理,一些本来经营一般的店铺很容易就谈成了。有些还过得去的店铺在买家提了两三成加上一些补偿条款后也成交了。就算生意最好的,也禁不住加价五六成的诱惑,因为不但本钱全都可以兑现,而且相当于一次赚了两三年的利。 所以这段时间大庄主也近乎把收购任务完成了,预计4000多两能把这半条街都买下来。这个价格平均下来要比上次买住宅贵了三倍多,比平日价格大约贵了两成多,所以大庄主还是有些心疼,但他更想知道我后面会怎么干,所以也不像平时那般计较了。 但昨天突然有个卖主变了卦,而且不但自己反悔,还要拉着别的卖家一起反悔,令大庄主恼火不已。跟那个卖主又谈了半天,他就是要反悔到底,就算双倍退还定金也不卖铺子。大庄主实在无奈,才来找我商量。 “大伯别急,那个卖家是什么人?” “姓苏,是家布店。” “他平时生意好吗?” “听说生意很一般,也就勉强糊个口而已。刚开始和他谈他还挺高兴的,说早想把铺子兑了钱做其他买卖,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两天却忽然变了卦。” “他的生意是祖上留下来的吗?” “不是,他本来也是外乡人。” “这人是不是口碑不佳?” “这个老夫不太清楚,毕竟平日也没来往。不过这次他本想拉上别人和他一起,但没附和的,想来人缘不怎么样。” “哦,差不多明白了,您当时和他谈的价钱应该不高吧?” “是啊,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啊。后来我都答应再给他长两成,他还是不同意。” “那我再去和他谈谈。”我起身和大庄主一起向目的地走去。 走进布店,铺面看上去很宽敞,只是货架上已空空落落的,没什么布匹了。这时候的布是麻织的,是最低级的衣料,几百钱就能买一匹(一匹的概念可以用半米多宽、十米来长大体描述),所以布衣是最穷的阶层才穿,不像现在亚麻的衣服还卖挺贵。比较好的就是丝帛了,比较好的丝帛能卖1000钱一匹,比布贵一些,但也没贵很多,而且用途广泛,所以丝帛也能抵钱来换东西、缴税等。再好一点的叫绢,织得比丝帛细密,比丝帛贵两到四成,穿这种料子的衣服据说就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了。当然还有更高级的料子,比如素、比如练,但这些已近乎奢侈品,一般的小店里是没有的。 铺面的旁边有件里屋,是请重要的客人喝茶、谈价钱的地方,一般桌椅茶具之类的都挺齐全。除了前面的经营场所,后面是庭院和住处,一般都既有正房由有偏房,这个偏房不是小老婆的意思,而是真的房,用来屯米、放物或者留待客人居住。 这间铺子前后院加起来差不多值300两左右,大庄主当初也是按这个价格付的两成定金。看样子这店本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估计这个苏老板知道了大庄主还在收购旁边其他房产、而且有的给了高价,所以才搞反悔这一套想多要点银子。 049 讲道理 可惜这一套早就被现代钉子户们玩烂了,而且现代社会是有各种法律限制的,而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玩这一套简直是在找死,除非你有强大的靠山或者本身就是恶势力。不过显然这个苏老板不是,但大庄主这样比较正的生意人,对付苏老板这种有点奸猾有有点无赖的家伙还真不容易。 要放到以前的世界,恐怕我也不行,因为顾虑的东西太多。但现在?我讲的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理,所以对付不讲理的人应该是没太大问题。 我走到柜台前,“砰砰”地拍起来,一边大喊:“有人吗?” 一会儿从后面跑来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穿了一身彩帛衣服----不愧是布店老板,点头拱手道:“客官,小店已经停业关张了。”然后看到我身后的大庄主,眼珠一转,“难道客官也是为买小人的店铺来的?” “大庄主,我想和这位苏老板单独谈谈,可以吗?”我先向大庄主打了个招呼,反正外面铺子里也有桌椅。 “贤侄请便。”大庄主点点头。 然后我走上前,一把抓住矮个子的手腕:“苏老板,咱们进里屋好好谈谈。”矮个子挣了一下,但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我?身不由己地被我拽进了里屋。 “你是谁?”他有点紧张地问。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铺子多少钱才肯卖?” “我说过了,不卖!”苏矮个坚决地说。 “好吧,我给你三次机会!第一次:你已经收了60两定金,这铺子值300两,我给你300两,定金不收回,你看怎么样?”我掏出300两银子放到桌上。 苏矮个摇了摇头。 “好,第二次机会:我再给你加两成!”说完,我又放了60两银子在桌子上。 苏矮个还是不肯点头。 “苏老板,下面是第三次机会,我再给你加两成!”我又放了60两银子在桌子上,然后看着苏老板。 苏老板咬了咬牙,然后开口道:“我要1000两!给我1000两我就卖!” “很遗憾,”我摇了摇头,“你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三次机会。第一次机会:现在你的铺子还值这么多!”我拿回了60两。 “不!”苏老板叫了起来,“你不能强买强卖!”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第二次机会!”我又收回了60两,现在桌上只剩一开始我拿出来的300两了。 苏老板脑袋上汗都出来了,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懊恼、焦急还是贪婪,虽然钱本来就不是他的,但这种财富缩水的感觉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如果你现在同意,还可以多赚两成。”我继续对他说,“不然你会更后悔。” 苏老板挣扎一番,竟然还是耍起了光棍:“我就是不卖,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除非你们先把我的命拿走!” “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我不禁嗤笑了一声,“请人要你的破命,20两银子足矣!只不过你虽然出尔反尔,但罪不至死,所以我才过来和你谈,并且给了你三次挣钱的机会。可惜,你这人贪心不足,但我还是给了你三次活命的机会,现在只剩最后一次!” 在我冰冷的语气之下,苏老板的眼睛慢慢瞪大了,但嘴里还是不松口:“你别吓唬我,吓唬我也没用!” “这样,”我继续缓缓地说,“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明早去一趟西汉水方向三十里外的一个树林,树林里你会看到一个大坟包,你可以在里面挖到一把刀,那把刀应该值个几两银子。当然,你还会挖到四个死人。你想不想知道那四个人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苏老板下意识地问。 “和你一样,想贪我的银子!不过当时好像也就百十两,还没现在给你的多呢!可惜啊,他们的命都没有银子硬……”说到这里,我意念一动把镔铁斧握到手里,然后用斧子砍向桌上的银子,一块银子被齐刷刷地从中间被劈了开来,“就这样被劈掉了脑袋!”然后我又挥起斧子来了几下,桌上银子都成了碎银,桌子却没伤着。 我收起斧子,对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苏老板说:“我给你的第三个机会,也是最后一个让你活命的机会是:收了这些银子,明晚之前把房契交给刘庄主。明白吗?” 说完,我也懒得再和他说什么,抬脚出了里屋,然后叫上大庄主一起回镖局。 大庄主问:“谈得怎么样?” “道理我已经和他讲了,看看他的态度再说吧。” “唉!这苏老板好像有些不讲道理啊……”大庄主摇了摇头。 “大伯,您先自己回镖局,我去南门那边看看。”这段时间主要精力用来搞综合体设计了,对张淑和郭梁买了多少人、买的人怎么样也没细过问,此时倒想过去看看。 “贤侄自便就好!” 我们在一个巷口分开,然后我径直向南门方向走去,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此时已近中午,已有炊烟升起,传来蒸饭的米香味。巷子里人来人往,一个个都忙忙活活的,看来房子的装修工程还没完。 我刚走到巷子口,就过来一个年轻小伙问:“请问您找谁?” 我答道:“我不找谁,我就过来随便看看。” “这地方是我家主人的私宅,所以请您止步。” “你家主人?谁呀?” “这个和您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把你们这儿主事的人叫来!” 还像个少年似的小伙子又打量了我几眼,转身向巷子里跑去了,不一会儿,张淑和郭梁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郭大哥!”“主公!”见到我,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听到他们对我的称呼,少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什么,你们继续忙,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张淑说:“郭大哥,马上要开饭了,要不要在这里一起吃?” “好,正想尝尝你们这段时间学来的手艺如何。” “那你可吃不到!” “为什么?” “我们现在人多,一天光粮食就得吃好几石,能煮一两个大锅菜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吃小炒?” “那有荤吗?”作为一个杂食偏肉型动物,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有。” 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多少踏实点了。 但当我见到所谓的“荤”时,简直无语了:在一大锅菜里,最多放了大半斤的肉,被切成细丝拌在菜里,如果盛到碗里,你得拿筷子找半天才能发现那么一两根。 050 传秘法 “这伙食也太差了吧?”我皱起眉头抱怨着。 “这已经很不错了,”张淑说,“我们这些人能吃上饱饭就很不错了,哪像大哥一样没吃过苦?” “是啊,是啊!”郭梁附和道,“能吃饱就很幸福了。” 张淑白了他一眼:“让你一个人幸福花的钱,都能让十个人幸福了!” “嘿嘿!”郭梁惭愧地笑了笑,“其实我这两天饭量已经没以前大了,真的!” “谁说大哥没过过苦日子?大哥也有一天到晚只有野菜吃的时候,而且还要干很重的活儿,还要被人骂……咳咳,这个就不细说了,反正哥吃过苦中苦,才更明白:只要有条件,一定要吃好!”我对张淑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猪羊肉一斤15钱,一天两斤就是30钱,200个人就是一天6两银子,那么一个月下来也就200两。这样,我每个月单独给你200两银子,你负责保证这里的人天天有肉吃!从今天晚上开始。” 说完,我取出1000两银子交给张淑,这些钱用到年底应该没问题了,到时候综合体差不多该开张了,有了流水,伙食银子的问题就有别的办法解决了。 “还有你!”我对郭梁说,“干嘛省着吃?让你吃饱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主公,我不是特意要省,只是连续这么多天一直没饿着,吃得反而没有以前多了,特别是以前没吃过这么多肉,现在吃了肉,饭能少吃好多呢!” “嗯,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 “对了,张淑,现在人这么多,你们管得过来吗?” “大哥就放心吧,小白早就教我们,买的时候就将他们登记造册,现在所有人的资料都在小白那里。然后男女分开,每五人为一组,每二十人为一队,组有组长,队有队长,我和大个子只需要把队长们管好就行了。” 正说着,外面已来了不少人,是各队安排来打饭的人,每队两三个,自觉地排起了队。看来张淑、郭梁尤其是司马白还有不少管理能力,实在让我意外又高兴! 看到这里秩序井然,我也就没有过多干涉。 吃着大锅饭,我对张淑只提了一个要求:凡收来的人,只要40岁以下的,全部要学会认字。认字不到一百的,一般不得当组长;认字不到五百的,一般不得当队长。另外,凡认字达到一千的,将来允许给自己赎身恢复平民身份。现在还不认字但已经当了组长、队长的,给一年的时间达到要求,一年后达不到要求的除非有特殊贡献,否则免职。 说完这些要求,我问张淑和郭梁:“你们两个都会读书吧?” 张淑点点头,郭梁却红了脸尴尬地说:“我只认识几十个字,现在连当组长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给了你一年时间吗?不过对你不能按组长的标准要求,一年内如果学不会500字,我看你就别跟着我了!” “啊?”郭梁吓坏了,“主公千万别不要我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就像盯着自己的长期饭票。 “那就好好认字吧!这群人里应该有很多先生可以教你!”我对郭梁说完,又转向张淑:“有时间给这个大个子讲讲吕蒙的故事,让他知道光有力气是不行的,还要有学问!” “好的,大哥。” “对了,还有这个!”我忽然想起一样东西,拿出来交给了张淑----前一段时间晚上无聊时,把从老刘头那里租书看会的“制作可口咸菜的100种祖传秘法”给记了下来,想让张淑安排人制作出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太好了!”张淑看了看,开心地说,“我正发愁我们女人这段时间没合适的事情做,大哥就送了件好差事来!” “我不是那意思……”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挺有生意头脑,居然要把这事当成差事来做,不过她想做就随她去吧。 这时饭也差不多吃完了,虽然菜的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但我的确是过过苦日子的,该不讲究的时候就可以真的不讲究。 “司马白呢?”我问。 “他潇洒着呢!”张淑好像有股莫名之气,“现在每天花着大哥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与一帮闲人吟诗作赋、高谈阔论,把自己搞得像个大才子似的,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大哥,你说男人是不是一有钱就变啊?你能不能别给小白那么多钱了?” “小姑娘别着急,”虽然把张淑当成妹妹,但还真不习惯大妹子、小妹妹地称呼她,“你家司马公子是在帮大哥忙呢,所以我会让他越来越有钱的,不过我相信他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谁担心啦?”张淑撇了撇嘴道,“只是越来越看他不顺眼而已,等他回来我替大哥训斥他!” “好吧,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真的?太好了!”张淑高兴地跳了起来,对我的亲近之情好像也越来越发自真心了。 “那你们继续忙吧,我回镖局了。” 因为我一直穿着麻布衣服,也就是布衣,所以在一般地方都不太显眼,我这次进出似乎没多少人注意到。 回到镖局,见到大庄主,他有点激动地对我说,店铺的事情解决了,那个布店的苏老板几乎是和他前后脚地追到镖局,主动把地契房契之类的都交过来了,态度之爽快和之前的胡搅蛮缠形成鲜明对比。 “贤侄,你在里屋都和他谈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和他讲了讲道理。我和他说咱们经商得讲诚信,既然他原来已答应卖了,而且收了定金,最好就不要反悔。不然丢的不仅是信用,而且还丢人呐!”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些道理我也跟他讲过啊。” “有时候道理得多讲几遍才能讲明白,可能正好我讲的这次刚好把他给讲明白了吧。” 大庄主似信非信地看了看我,也没再多说什么。我也不可能把“除了丢信用、丢人之外,还要丢命”这样的重点拿出来和他交流。买地买房既然已无障碍,接下来就是旧城改造这样的大工程了。 051 分工 大庄主的镖局有一两百人,其中一大半要常年走镖。最近张淑买下了两百来人,壮劳力倒是不少。按说这些人组一个工程队已经不小了,但我决定只从这些“自己人”中选派监工,大部分的工程都从当地招募劳工来完成。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没什么钱,所以得先让更多人挣到钱,有了钱人才有消费能力,而一层层的消费过程又能促进经济的增长,加快各行各业的发展。尤其是现在交通十分不便,人们的意识也相对保守,在一个较为封闭的区域内更容易形成这种良性循环。 晚上的时候司马白来认错来了,据说张淑代表他的郭大哥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他一番,听得我哈哈大笑。 “司马,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好!钱要继续花,酒要继续喝,牛要继续吹,银子不够就找我来要!” “那主公为何要让小姐提醒在下?”张淑自从成了我的妹妹,在司马白那里的地位也从丫鬟变成了小姐。 “小女孩看事情往往只看到表面,对不明白的事情又喜欢刨根问底,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不妨先让她发发小姐脾气,脾气发出来就不会乱惹事了。” “那以后小姐要是再找我呢?” “我传你八字真言吧,记住:诚恳认错,坚决不改!” 司马白听了,脸上慢慢露出佩服的表情。 我又提醒司马白:“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今后牛可以吹,酒可以喝,但是药不能吃!一定要切记切记!” “为什么?”司马白不解。其实魏晋之事,盛行清谈之风,谁清谈的水平高,就会得到大名声,并有机会当大官,所以清谈这件事在那时候比考大学还重要。当然清谈往往并不止清谈,同时流行的还有喝酒和吃药。这个药不是治病的药,而是当成“仙丹”来服,据说药效神奇,其实是慢性中毒。 我当然不能给他解释慢性中毒这件事,况且自己的化学知识也解释不清楚,只好说:“我听人讲过,服此药不吉!何晏、嵇康、夏侯玄皆因服此药而死于非命,唯阮籍不服药而好酒得享善终,恐此药有干天道,所以这药切不可服。” 司马白脸上露出敬畏的申请,看来古人对吉凶之言非常看重也非常相信,以后要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不妨扯点封建迷信的东西,说不定比讲道理更灵。其实上面的话是鲁迅先生总结的,鲁迅先生的原话大抵是:加夏侯玄在内吃药的三个都被杀,只喝酒的阮籍混过去了。 “主公,”司马白说,“这两天我已探了杨郡守的口风,阴平郡山高路窄、人口稀少,本就不是肥缺,所以这个太守并不太值钱,只是这钱朝廷要送,底下的人也要打点,我估算了一下大约需要一千五百万钱。” “比我想象的还少,你手上的钱应该够了,只管花就是。” “其实送钱并不是越多越好。”司马白说。 “哦?这是什么道理?”我有点惊讶地问道。 “武都不是富庶之地,所以这里的有钱人比不得他处,官就算贪也没多大胃口。如果一下子送太多钱,说不定事情办不妥,反倒把它们的胃口养大了。所以要送钱,也要把握好度,还不能让人看出我们太有钱。其实礼送得重不重,钱的多少是次要的,关键在于给收礼人的感觉。” 我不禁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全,不愧是世家出身啊!” “不得已而为之,让主公见笑了。” “知道不得已就好,我们要这个官是用来做事的,我希望你今后永远不要忘了初心!如果有朝一日你真成了贪官,可别怪我要清理门户啊。” “多谢主公提醒!快则一月,迟则两月,朝廷的诏书可能就下来了。我们要不要提前到阴平郡准备一下?” “这个不急,阴平之事只排在第四位,我把眼前更为重要的三件事给你说一下:第一件,武都是雍益两州的交通枢纽,离司州亦不远,所以我们要在武都建一个中转站,接下来要在此大兴土木一番;第二件,汉中知名的粮仓,自古以来就有得汉中者得天下的说法,所以汉中的土地从现在起就要想办法多占;第三件,也是未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人口,武都之地人口有限,必须尽快想办法从雍益之地解决,买也行,靠政策吸引也行。做好这三件事,阴平对我们来说才有意义。不过这三件事不可能全由你来做,你选一件吧。” 司马白想了一下,然后说:“我选第三件吧,不管怎样,我在雍州生活多年,一方面雍凉之地羌、氐之人与汉人相互争斗多年,有大量战俘奴隶,另一方面其耕地收成不如益州,如果主公有好的政策,想必能吸引不少人来归。” “政策我早就想好了,简单好记:有手有脚,可以吃饱;有头有脑,能够吃好。另外还有两句,是征兵用的,将来每户至少要选一人参军,不然保不住土地。这两句是:一人当兵,全家有靠;如有伤残,养活到老。具体的办法,我单独找个时间和你再商量。” “有手有脚,可以吃饱;有头有脑,能够吃好;一人当兵,全家有靠;如有伤残,养活到老……”司马白仔细品味着这几句话,然后坚定地对我说:“主公,有了您这几条,我心里有底了!不过人要是来的多的话,该怎么安置呢?” “武都也有不少土地呀,而且还有大量的荒地可以开垦。买来的人,用其名占田而土地归我们所有,田租自然也由我们承担,里面的文章你应该有办法做。对其他人就用前面那四句话,告诉他们只要肯来,田租免二减三!” “免二减三?”司马白不解地问。唉,主要是现代的税收减免政策说顺嘴了,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就是所开垦的土地,头两年面田租,后三年减半征收,五年之后才正常缴税,按土地的实际面积十纳三。” 052 准备出发 司马白又考虑了一会儿,十纳三表面上看并不低,但按实际产量来征的话,农民的实际税赋要轻得多,而且又是五年之后的事,就算脑子不好用的人也清楚:在这个政策下是耕地的人拿大头!所以不管别的话灵不灵,“有手有脚,可以吃饱”这句话按照这个政策是绝对能够实现的。而吃饱,恰恰是当今农民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比任何承诺都更实在、有效的条件。 可能想通了这些逻辑,司马白点点头,对我说:“主公,这两天我安排一下,三天后去天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还会去一趟武威。” “武威?岂不是要到凉州了?你去那么远干什么?路上会不会不安全?”我一连串地问。 “主公放心,我年轻力壮,多走些路无妨。” “不行!第一,必须让郭梁跟着你。第二,我要请虎威镖局护送你。第三,到了天水要再西行的话,必须再雇一支镖队。” “主公何须如此?” “万一你有点事,我的一百两银子不就彻底亏啦?我还要等你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呢!就这么定了。”然后我郑重地向司马白说:“人活在这世上最宝贵的是什么?是生命!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生命放在第一位。咱们要做的事,其实就是想让更多的生命过得更好一点而已。明白了吗?” 司马白认真地说:“明白了,全明白了。就算以前有些不太明白的,现在也都明白了。” “那就好,你去忙自己的吧,刘庄主那里我去安排。” 随后,我到大庄主处,把委托虎威镖局给司马白护镖的事和大庄主商议了一番,关于价钱自然有事一番退让,但我坚持公事公办,并委托了一些到雍凉之后的或有事项。 司马白的事一安排,自己买的两个人都要派走了,而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下子感到人手紧缺。什么时代都需要人才啊,等时机到了一定要开个“招贤馆”! 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穿越的时机也太不幸运了,如果是像别的大侠一样在三国初期穿越过来,有太多英雄可以招纳了,既有诸葛亮、司马懿、郭嘉、贾诩、荀彧、鲁肃等等智囊,又有赵云、关羽、张飞、马超、许褚、吕布等勇将,有名有姓有作为的数以百计。可惜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已过了数十年,就算后期自己印象最深的文鸯,也五六十岁了,按原来的历史可能已离死不远了。 顺便说一下,大多穿越的大侠们都偏爱赵云,而吕布似乎就不太讨喜,主要是因为赵云之忠吧,吕布反复无常,时时有反叛的风险,另一个经常被安排反叛的是马超。而在任何一个大侠手下,诸葛亮的风采似乎都没超过演义,因为要做到比罗贯中还厉害的确挺难。 虽然没有英雄可以招纳,仅有的两个“奴仆”也都安排在外了,好在还有个妹妹张淑,我直接到大杂院里找到她。她正带着一帮女人忙活着腌咸菜,院里摆了一长排缸缸罐罐,一条一条长绳上灌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 “大哥,咸菜要过几天才好呢!”张淑笑道。 “哥不是来吃咸菜的,是有件事看你能不能帮哥办一办。” “什么事?” 我从身上拿出一大叠图纸:“这是我们未来的客栈,里面还留了给你们卖咸菜的地方,但是我需要人帮我把它们修起来。” “这个好办!” “好办?你个小丫头可别信口开河啊!” “等一下----小蝶!”张淑喊来一个女孩,“去把你马叔、王叔他们叫过来,就说主人要见他们!” “主人?”女孩看了我一眼,还是答应道:“是!”然后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跑了过来,本来顺势就要跪到我面前,又像想起了什么,深深地一揖:“拜见主人!” “不必客气!”我很无语,不太习惯被别人叫主人,但一时也想不起让他们叫自己什么好,总不能叫郭老师吧?也叫郭大哥?估计他们也比较难接受,等想想再说吧,先这么凑合听着。 “主人这里有些图纸,你们看看吧!”张淑把图纸递给了他们。 他们看了一会儿,抬头说:“主人赎罪,小人有点明白,但又有点不明白……” “哦?怎么个明白法,又怎么个不明白法?” 马姓的男子回道:“要说这单独一份一份的,小人都能看明白,但把它们放在一起,小人却有点不明白。要说这份,像是关隘堡垒的修法;而这份,却又是店铺的修法;这一份小人能修造,却不知道是作何用处?” “我只问一个问题,”我说,“你们懂不懂按照这些图纸把这些建筑都修造好?” “这个,小人们是懂的。” “那就好!”我转向张淑,“你明天让老马、老王和大庄主那边的工匠们再接洽一下,由你统筹,尽快启动工程,争取年底之前完工。” “好哇!”小姑娘一点也不怵头,反倒特别兴奋。 “还有,你这里读书人多吗?” “不多,但还是有的。咱们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种地的,养马的,打铁的,盖房的,读书的,唱戏的,全都有!” “还有唱戏的?” “那当然了,刚才的小蝶就是会唱戏的。” “嗯,好!”我高兴地点点头。 而张淑脸上却出现了一丝警惕之色。 “这件事也交给你办了,搞个戏班出来,等年底我们的客栈修好了,让他们唱上几天大戏!” “好哇,好哇!”小丫头又兴奋起来,估计这件事她会更加尽心尽力的。 “对了,过几天哥也要出趟远门,你平时要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多向大庄主请教。” “啊?你们都要走?就留我一个,太没意思了!”张淑脸色立马晴转多云,一副委屈的样子。 “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回来一定给你带礼物!” “礼物?”注意力成功转移。 “是啊,想要什么尽管说,你知道哥是个有钱人,哈哈!” “我要……”张淑想了想,最后开口说:“我要你们都早点回来!” 这丫头!我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哥会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三天后,司马白、郭梁随着二庄主带队的虎威镖局上百人出发了----这次镖局几乎全体出动。我给司马白准备了五百斤黄金、三万两白银,加上原来超出预算的两万两银子,共计十万两银子。 然后,我又给张淑留下了两万两银子搞工程,之后一个人踏上了通往汉中的路。 053 俗套 汉中因境内有汉水而得名,该地北依秦岭,南靠巴山,据说冬无严寒,夏无酷暑,而且土质肥沃,加之当年汉丞相萧何在此地修建了大量水利工程,所以汉中一直是著名的粮仓,百姓生活相对富足。刘备成立蜀汉之后,任张飞为汉中太守,后汉中太守由魏延担任,可见汉中是蜀汉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亦是诸葛亮北伐的练兵屯粮之地,后姜维亦治兵于此。 不过汉中的中心城市名字却不叫汉中,而是叫南郑,离武都有五六百里,这点距离放在当今不算什么,但在此时却要走好几天----古代交通实在太不便利了。就算这样,汉中的路也算不错了,诸葛亮、姜维出祁山都要走这条路,千军万马没路也给趟出来了,而且这条路常年有贩粮的车马行走,路旁还偶尔见到客栈、酒馆之类的,已经比想象的好多了。 虽然自己的脚程不必马慢多少,但为了节省体力,还是骑了一匹马,一人一马有些势单力孤,但这些天来常和众人切磋,自觉武艺进展不少,至少再遇到当初的土匪,不会被两三招就被放倒了。 现在正是七月份的天气,大太阳照得我汗流浃背,谁说汉中无酷暑的?你过来晒晒试试!我决定先到附近的村里找个地方歇歇脚,等凉快一点再走。 刚进村,就听到一阵哭喊之声,循声过去,只见两个人正拖了一个少女从巷子里出来,后面还有几个人,正在对一对老夫妇拳打脚踢,两个老人哭喊着不肯后退,而后面还有很多村人,看着这一幕似有怒意,却又没人敢出来劝阻。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么俗套的剧情是因为坏人太没创意了,还是因为这个年代此类事情太多了?这时我想起老刘头的话,要不要管得看自己能不能兜得了底。而我只是经过而已,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真的感觉人民警察太重要了,在当代你遇到不敢管或管不了的事情可以报警,可惜这个时候根本没这道保障----只有缺少了的时候才知道珍贵,而多少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但坐视一向不是哥的风格,不然心里会一直不爽!只是犹豫了片刻,哥还是决定冲动一把,当即大吼一声:“住手!” 拖着少女的两个人一愣,但看了我一眼后没做理会。我跳下马,上前一脚把一个家伙踢开,又一拳把另一个打倒,把少女护在身后。 “来了个管闲事的!” “看来不想要命了!” 那几个围殴老人的汉子迅速围了上来。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选择了直接pk----对付平常的七八个人,自己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拿出平日和众人对练时收获的心得,对这些家伙展开了主动进攻,不一会儿就把他们都打倒在地。 看到这些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家伙,我抽出斧子晃了晃:“念在你们还罪不至死,滚吧!” 十来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光了。 “多谢恩公!”一对老夫妇过来跪在我面前,少女也过来跪在他们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对老夫妇原本有个儿子,借了地主家一些钱财,没想到还没还上就得病死了,老婆改嫁他乡,剩个孙女在身边。本来还租着几十亩地,老两口拼死拼活还能打理一下,但没想到地主家的一个儿子看上了这个女孩,天天来催账,今天居然来抢人了。 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杨白劳的故事不是家喻户晓吗?老百姓古来至今都逃不了受苦的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每天发生多少。 “快起来吧!”我很受不了古人动不动下跪。 “恩公,您还是赶紧逃吧!” “逃?为什么?” “袁家可是大户,还有个儿子在县里当官,您这下可惹上大麻烦了!”老夫妇哭道。 “那我要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也只有逃了,逃不走也只有认命!” “认命?”这也是老百姓无可奈何的选择,“难道你们的东家就不讲道理吗?你们欠的钱我替你们还就是了。” “如果事情那么简单就好办了,袁家可从来就不讲理啊!” “我先和他们讲讲试试,讲不通再说。”老刘头说过,惹了事就要负责任,不然好心可能办坏事,我决定看看这个年代的地主到底有多难惹。 周围的人都没有散去,反倒有越来越多的迹象,难怪鲁迅先生感叹中国多看客,这看热闹的爱好打古时候就有了,咱们传统文化丢了不知多少,这一点倒原原本本地传下来了。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一个锦衣胖子带着几十个拖刀带棍的壮汉赶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哪个不想活的,敢到我袁家庄惹事?” “你是袁家公子?”待他走近,我冷静地问道。 “看来那个不知死活的就是你了?”锦衣胖子看着我说。 “欠债还钱,你们怎么能抢人呢?” “这家穷鬼拿什么还?拿人来抵债也算便宜他们了!要你多管闲事!” “我不是管闲事,我愿意替他们还钱。” “那打伤了我的人怎么算?” “多少医药费,我都照付。” “那我袁家丢的面子呢?怎么算?” “面子?那你说条件吧。” “你跪在地上磕三百个响头,然后哪只手打了我的人,就把哪只手剁掉,我就饶你一条小命!” “这么说,你是要不讲道理咯?” “讲道理?哈哈哈哈……”锦衣胖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对着他身后的人说:“竟然有人要和我讲道理!你不知道,在这里我袁家的话就是道理吗?” 唉!这世上狂妄的混账太多了。看来还是要用武力解决。不过对方人手太多,不如擒贼先擒王。我趁他还在得意地叫嚣,一个箭步就向他冲去。 蹭!他身后蹿出一人,一棍向我扫来,看来这袁家的护院也并不全是吃素的。我当即挥动斧头,和他对战起来,这时候锦衣胖子后面的几十个人也呼啦啦上来把我围了起来。 054 公平交易 靠着自己有把子力气,我倒也不十分畏惧,轮动斧子左劈右挡,一时也不落下风,但为了不伤人性命,下手时未免顾忌了一些。时间一长,渐渐明白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了,几十个人打我一个,还有轮换歇息的机会,而我却要不停地左支右挡,慢慢就觉得呼吸沉重起来。 又打了一会儿,反应也有点跟不上了,背上挨了一棍,腿也被刀划伤了一个口子。我虽然也伤了几个,但估计想把这些人全打倒已几乎不可能了。 看来哥又大意了!人家叶问可以一个打十个,李小龙一个可以打几十个,赵云岳飞一个可以打几百个,而自己看来还是没练到家,又守着不伤人性命的底线,结果这次充英雄又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了。 我咬牙坚持着,不觉间又挨了几下,心里暗道该夺路而逃了,老刘头也教导过打不过就快跑,只是不知道到了此刻还能不能跑得了。我大吼一声,决定不管不顾地杀开一条血路。 就在此时,我听到旁边有人大喊:“人家为了咱们拼命,咱们就只看着不管吗?” “说的对!跟狗日的拼啦!” 人群里率先冲出一人,轮着一条扁担向那些护院砸去。他身后紧跟着一人,手里拿着个方方的东西,也不要命地向那些护院的脑门招呼。紧接着,那些围观的村民纷纷冲了上来,有拎着板凳的,有挥舞笤帚的,有的弯腰捡起块石头就往上冲的,一时之间护院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后退。 我趁乱快速冲到锦衣胖子面前,一脚把他踢翻,然后揪着他的后衣领,把斧子横到他的颈下:“叫你的人都住手!” “住手!快给老子住手!”他嘶声裂肺地叫了起来。 那些护院们纷纷停了手,可村民们却没有住手的意思,手里的家伙继续向那些护院们招呼着,直到每个人都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哀嚎。看来这帮狗仗人势的家伙们平日没少欺负村民,现在村民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把这些家伙都捆起来!”我打声招呼着村民。而绳子是家家户户都现成的,没过一会几十个护院都被捆了个结实。 那个领头轮扁担的汉子走到我面前:“这位恩公,今天多谢您出手给大伙解了气!” “惭愧!没有大伙帮忙,今天我怕是凶多吉少。” 这时第二个冲出的青年也走了过来,我才发现他的武器竟然是一个砚台,上面还沾了不少血迹,看来是个读书人。此时他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哈哈!没想到打架竟然感觉这么爽!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弃笔从戎!” 交流一番,知道了领头的青年叫赵铁,是个猎户,读书青年叫李俊,的确是个书生,从他们能够挺身而出可以看出,两个人都有正气兼勇气。我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自称来自武都。 李俊说:“今天虽然很爽,但麻烦也大,怕是袁家不肯罢休。” 赵铁哼了一声:“怕什么?大不了大家上山当匪。我和山上的大当家是亲戚,其实他们原来也是附近村民。” 我开口道:“既然大家不怕,那我们就把麻烦惹得再大一点!” 打铁得趁热。现在众村民正处于激情之中,在我振臂一呼之下,众人都毫不犹豫地决定跟随我去抄袁家的老窝。 留了几个人看守捆起来的护院,我提着锦衣胖子在众人簇拥下本想袁家的大院。因为大部分护院都被这胖子带过来了,所以到袁家后没费多少手脚就把剩下的护院们摆平了。 “外面吵什么?”一声怒吼从内院传出,然后一个长胡子老头走了出来。 锦衣胖子看到他,带着哭声喊了一声:“爹!” 老头看到我和身边的胖子及身后众人,跺着叫怒叫:“反了!反了!难道你们就不怕死吗?” “袁庄主,”我开口道,“就是不想死,所以今天才过来找你谈谈,不然你家公子怕是要活不到现在!” “谈谈?和老夫谈什么?” “谈一桩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 “我想把庄主此地的家产和土地都买下来,然后请庄主远离此地不得再回来,请袁庄主开个价吧!” “凭什么?” “凭你家公子的命在我手上!” 此时像是为了配合我一样,锦衣胖子又哭叫了一声“爹”。 袁老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犹豫了一会说:“老夫的家产可不少,你买得起吗?” “只要庄主肯卖,在下就买得起,不信庄主可以开个价试试。” “我袁家虽不是士族,但也有良田五十倾,而且庄稼都还在地里,仅此就值银约两万五千两,另各处房屋数百间,价值近两千两,其他各种车马物资及外赊财物,不下三千两。我袁家家产足值三万两,也就是三千万钱,你能买得起?”的确是不少,一个地主竟然能有这么多财富,真的有点惊人。 “我出门在外,没带那么多银子和铜钱……”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拿不出!” “这是三百金!把地契、房契还有村民们欠你的各种借据都拿来吧!”不是我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而是从身上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怕是要把人吓着,三百金虽然也不少,但至少还在理解范围内。 袁老头还在犹豫,我开口道:“要是袁庄主不肯答应,在下只好把袁公子的命收了,说不定庄主的性命也留不下。” 袁老头一咬牙:“老夫今天就答应你了!”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我也要把话讲明:今天我们是公平交易,有了这些钱你还是可以换个地方当庄主。要是你敢再回来或者找人来捣乱,我定要你全家性命!现在给你两个时辰收拾东西,天黑之前从这里消失!” 袁老头虽满脸愤懑之色,但也无可奈何,只有招呼人收拾细软,装在马车上准备走人。我则把一箱地契、房契、借据等等交与李俊,让他仔细盘点好登记造册。 李俊悄悄地说:“放虎归山,恐有后患。这袁家的大公子是褒中县尉,手下多有兵丁,只怕不好对付!” 我叹口气说:“这袁家虽然欺男霸女,但杀人是大事,不要万不得已不能夺人性命!如果这袁庄主说话算话,大家以后就能过安生日子,但如果他言而无信,那就是自寻死路,也就不能怪我下手无情了。” “问题是谁要谁的命还真不好说……”李俊有点底气不足地说。 055 备战 我把赵铁叫过来:“通知乡亲们收拾好东西,万一不行你就带人上山。” “那你呢?”赵铁问。 “我自己惹的事自己扛,他们如果回来我就替你们挡一阵,挡不住你们就快点逃!” “不行!要扛一起扛!让李俊带大家走,反正他打架不行。” “你说谁打架不行?”李俊不服气地说,“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我还巴不得再打一场!”真是个好战的书生。 “那这样,”我想了一下说,“先把老人、孩子和女人安置好后路,青壮年愿意留下来的,就听我指挥,不愿意留下来的,就负责照顾老人孩子。” 赵铁和李俊出去征询了一下相亲们的意见,结果不仅大多数青壮年愿意留下来,很多老人、妇女也不愿意走,说留下来还可以给大家做饭。也有少数胆子小的想离开,但又不好意思单独走,经这么一折腾人心似乎一下子更齐了。 这时,袁家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村子,李俊也把袁家的资产理了个大概,原来他们的五十多倾地不止是本村的,周围几十个村子的土地几乎大半都是袁家的。 我聚齐众人,拿出厚厚一叠借据:“相亲们,这些是十里八乡大家伙欠袁家的钱和财物,从今天起,你们的债就销了!”然后我让赵铁当众把那些借据都一把火烧光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声,还有哭声,不少人当即就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然后我又宣布:“你们的地,我已经买下了,以后就由赵铁和李俊代替我管理,田租由原来的五成降到三成!” “哇!”底下又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很多人已边磕头边口里喊着“恩公”,因为这样一减租,相当于他们的收入增长了一大半。 “不过,大家先别高兴太早!”我高喊一声,让下面的人冷静下来,“袁家的人今天虽然走了,但也有可能再回来,而且有可能带兵回来,所以我有危险,大家也有危险。为了对付他们,我会和他们打一仗,但能不能打赢我不敢保证,所以我要大家选择:想走的,现在就马上可以走,没有人会笑话你,因为什么也没有命大!不想走的,就得留下来帮我,而且必须听我的话!” 我特意停了一会儿,再开口说:“你们现在可以选啦!” “我们愿意和恩公一起!” “跟袁家拼啦!” …… 有时候农民是很可爱的人,你给他一点点恩惠,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他们就愿意豁出性命来帮助你。虽然平时他们可能狭隘、可能无知,可能为了一只鸡两垄地打得头破血流,但有时候他们又那么纯,纯到无私无畏。 “既然大家愿意跟着我,下面就得听我的话:首先,五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和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这几天都安分呆在家里不要外出;第二,剩余的女人负责烧火做饭和照顾老人孩子;第三,选出15个跑得快的人,分成三班到村外放哨,每班四个时辰;第四,凡是会射箭的一会留下,我有专门的安排;第五,剩余的青壮各自选好自己合适的武器,也分成三班轮换休息,每班四个时辰。我就在这个大院里,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在赵铁和李俊的协助下,几个任务都分派下去了,虽然这些农民都没见过什么阵仗,有的理解能力也很差,所以免不了有点乱糟糟的,但总算绝大多数人比较听话,慢慢村子恢复了平静。 最难解决的是武器问题,虽然袁家留下了一些护院们用的刀枪棍棒,但数量和质量都不敢恭维,所以队伍似乎组织起来了,但很难称得上“武装”。弓箭也不行,没有什么强弓硬弩,就是箭矢也只凑了几百支,毕竟农民平日种地,这些打仗的家伙不是常备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那些还被捆着的护院,叫人去把他们都放了,无家可归愿意留下种地的也行,不过得占田,或者有田种不过来愿意匀给他们的也行。反正这些人也是混口饭吃,没有必要太为难他们。 然后我决定先休息一下,反正就算袁老头想回来报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毕竟这时候的路对谁来说都难走,至少当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晚饭是我救的那个姑娘送来的,只是一盆饭和一盘素菜,但想来这也是她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我也一点没客气,大口就吃了起来,惟有如此小姑娘才会安心,她爷爷奶奶听了也会高兴。 正吃着,赵铁和李俊来了,也带着饭食还有酒,当然饭食是乡亲们做好给他们的。小姑娘见来人了,就转身跑出去了。我对赵铁和李俊说:“来,一起吃吧!” 三人刚刚落座,外面跑进来一个村民:“恩公!外面有几个人吵着非要见您不可!” 天都黑了,谁会来?这里我谁都不认识,认识我的人也都不知道我会在这里。“请他们进来吧!”我站起身说。 原来是袁家的四五个护院,领头的似乎就是第一个从锦衣胖子身后跳出来给我一棍的家伙,现在回想起来他反应倒够快的。几个人此时都狼狈不堪,有人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 “是你们?我不是放你们走了吗?”我奇怪地问。 “小人们不想走!” “为什么?” “小人们本都是种地的,平日练了点武艺,但后来地被人收了,就来袁家看家护院挣口饭吃。今天看到先生所作所为,作为习武之人深感愧疚,所以我等商议了一下,决定投奔先生,不知道先生肯不肯收留?”说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几人也商量好了似的,噗通噗通跪倒在地:“求先生收留!” 李俊附在我耳边说:“那个领头的叫王雷,平日还挺收敛,但今天对恩公动手的第一个就是他!现在来投奔,未知心意真假。” 我对王雷等说:“都起来说话!” 王雷几人都跪地不起,看来想以此表诚心,偏偏这套在我这里不灵,“你们不起来就跪着吧,我是不会收跪着的人的!” 几个人忙不迭地爬了起来。 056 防守 “还都没吃饭吧?”我说,“刚好我们正要吃饭,不如一起上桌吃吧,边吃边聊。” “那先生是收留我等,还是?” “赵铁,麻烦你再去找几副碗筷来,袁家应该不缺这些东西。” 赵铁动作麻利地出去了,很快又动作麻利地回来了,动作这么快难道是怕王雷他们还要对我动手吗? “来,先吃饭!这么多饭菜应该够吃的。”我招呼王雷他们,他们愣了一会儿,也就听话地坐下了。 “这就对了,”我说,“既然想投奔我,就要准备好听我的吩咐,如果不听我的话,我收你们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吃饭!要尽量吃饱,明白了吗?” “……明白!”王雷几人终于会了意,放开心吃起饭来。不一会儿,饭菜就被几人消灭干净了。 “你们几个去休息吧!如果没什么问题,过几天我会找你们!” 王雷说:“主公!这几日您就可以给我们吩咐事做!” “还是叫我先生吧,无论如何,你们当过袁家的护院,而我现在要对付袁家。如果你们现在出力,将来对你们的名声不好!” 王雷沉默片刻,然后对我深深一揖,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在袁家他们是熟门熟院,倒不用我操什么心。 “你们两个也回去睡吧,养精蓄锐,从明天起我们就要小心应付了,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掉链子?”两人疑惑地问。 “就是丢脸的意思。没什么,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先安排人在村口外堆起一道沙包墙,人躲在后面,可以防止被弓箭射伤。然后安排除弓箭手之外的人都埋伏在民房内,听到号令再往外冲。 弓箭手被我单独留在外面,站成三排,我耐心地教他们依次轮番齐射的战术,虽然这些人除了赵铁当猎户箭法还不错外,没几个能射得好的,但这种连续齐射的战术应该比乱射要好得多。其实我半点兵法战术也不懂,但无论如何还是看过不少古代战争戏。 忽然,负责放哨的一个小伙子跑了过来,说外面来了不少人,而且是从村后上来的。我一阵紧张----人手大多安排在靠近大路的村口了,其他方位没安排多少人,难道袁家还懂得偷袭? 但这个时候不能慌张,我留下赵铁负责指挥,带着李俊和十来个人到村后看是什么情况。刚刚赶到后村,就见远处小路上呼呼啦啦赶来百十号人,但既不成队也不成伍,不像官兵的样子。 “是邻村的人!”李俊说,然后他跑上前去。 一会儿,李俊带着一群人过来了,都是青壮的汉子,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镐头,有的跳着扁担,也有少数拿着弓箭和刀枪的。 原来昨天我赶走袁家并宣布了减税政策之后,十几个外村有亲戚的村民连夜赶到邻村,把这个对他们而言惊天的大消息传了出去。这些人听了又是感激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感激的是原来欠袁家的债务一笔勾销了,高兴的是换了主人之后田租大减,担心的是如果袁家卷土重来,又得过回原来的日子。 大家伙一商量,不让袁家重新掌管的办法就是帮新的主人打败袁家,于是自发地扛起家伙,过来帮忙来了。而且又派出不少人和其他的村联络,所以后面应该还有人会过来帮忙。 果然,不久之后又有百十号人赶过来,并且说后面还有不少人会过来,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有七八百人从各个方向赶到了这里,村子里已经有点人声鼎沸了。很多人都想跑过来看一眼我长什么样,还有人想看一眼金子到底是啥模样。 加上村里原来的一两百人,现在自己的力量已达到上千人了,虽然只能说是乌合之众,但多年务农的汉子们的力气不可小觑。我觉得人这么多不能聚成一堆,于是安排了四五百人,到村外青纱帐里埋伏起来。考虑到人多嘴杂,我让他们埋伏得离大路稍远一些,而且一再强调,不见号令不得出来。带了弓箭的我留下了,让他们加入熟悉轮番齐射的队伍。 安排停当之后,就是耐心的等待了,也不知道袁家会不会来,多久能来,如果长时间不来,这么多人的管理是个不小的麻烦。 不久,日近正午,早就开始忙活的女人们已烙好了饼、蒸好了米往各处送,袁家走得匆忙粮食都没带走,我安排众人吃的都从袁家粮仓里支取。 饭还没有吃上,远处放哨的跑来汇报,说大道上来了一队人马,像是官兵的样子。我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毕竟没上过战场,能不能打赢心里还真没底。不过我知道,这时候必须冷静,只有自己保持冷静,底下的人才不会慌,打起仗来才不会乱。否则杂牌军人再多,估计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放他们过来,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能乱动手,否则……我加倍收他家地租!”对付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们可不知道令行禁止,只有提点让他们重视的条件了。 多少还是管用的,众人大多也一脸紧张,这毕竟不是下地干活,也不是平日打架,弄不好还真得有死有伤,谁能一点不担心呢? 队伍慢慢走近了,前面两人骑着马,能看出是袁老头和一个中年男子,估计就是袁家大公子了,听说是褒中县县尉,和刘备当年因军功而得的官职一样,相当于公安局长。后面有近两百人,一半穿盔带甲提刀握枪,一半却是护院打扮,看来是正规军与杂牌军的组合。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队伍离沙包墙越来越近。已经有弓箭手脸上露出按捺不住的申请。我低声喝到:“都别乱动!让他们再靠近一些。” 到五十步左右的时候,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动手了,这个距离大部分人射出的箭都因该有点杀伤力了。没想到对面的队伍却停下了,袁老头扬起马鞭对这边喊道:“那个外来的,出来说话!” 什么情况?古代打仗的时候,双方的战将难道真要先在阵前聊一阵子吗?就像评书里讲的那样“来将通名!吾枪下不死无名之鬼”之类的,这是江湖规矩还是游戏规则? 057 反击 不过聊聊就聊聊吧,我走出围墙,大声对袁老头喊道:“袁庄主,昨天你答应了再不回来,为何出尔反尔?” “匹夫!”袁老头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以我儿性命,威胁我袁家,简直岂有此理!” “我可是给够你钱的,咱们是公平交易!” “我袁家的颜面,岂是你钱能买的?” “颜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我昨天警告过你了,如果反悔,必取你全家性命!” “哼!想要我袁家的命?痴人说梦!今天老夫要你这匹夫知道我袁家之威!” 此时,袁家大公子袁县尉也大叫一声给他的老爹助威:“快快主动过来受死!本大人可以考虑饶你一条性命!” 我靠!这到底是想我死啊,还是想我活呢?反正聊是聊不出什么愉快的结果了。我取出龙舌弓,搭上一支箭,向袁老头的咽喉之处射去。五十步内,百发百中还没试过,但十发十中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袁老头没想到我这么快动手,结果应声而倒。 “爹!”袁县尉看到袁老头从马上摔下,大喊了一声,然后怒目瞪向我,右手一抬:“给我上去杀了他!我要把他剁成肉酱!”一群官兵和护院高喊着向我冲来。 我也向身后一挥手:“放箭!”然后自己再撘一箭,向人群中的袁县尉射去,但是射移动目标还不够把稳,箭擦着他的身子而过。此时官兵已冲到了四十步左右的距离,而沙包墙内的小型箭雨已经落下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后一片惨叫,有十来个官兵中箭倒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阵、第三阵箭雨又落下来了,这下被射伤的人更多,前面摔倒的又把后面冲上来的绊倒,官兵、护院们一时乱做一团。 而我张弓搭箭,谁冲在最前面我就射谁,只是尽量避免要害,只求伤人不求杀人。 又是几轮箭雨,官兵、护院们已伤了一小半,还没冲到沙包墙前。我估计箭用得差不多了,于是一声大喊:“所有人,给我上!” 沙包墙被推倒,村里手持各种武器的汉子们蜂拥而出,此时埋伏在路两旁的几百人也高喊着冲了出来。 “上啊!” “杀呀!” 高喊在战场上还真是有效果的,既可以给自己壮胆,又能够激励伙伴,还能够吓唬敌人。 周围上千人的大喊,让本就乱做一团的官兵们更乱了方寸,而且丧失了战意,很多人已经开始回身逃跑,却被埋伏的人给挡住了。 “降者不杀!投降的不杀!”我连忙高声大喊,一是的确不想杀太多人,而是人知道要死一般会拼命,硬拼下来难免也会有更多的村民死伤。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李俊,他也随着我高喊:“投降的不杀!想活命的快跪下投降!” 人总是怕死的,当即就有人把兵器丢了跪在地上,而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跪下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我看到袁县尉正调转马头想往回逃跑,又被混乱的人群挡住了去路,于是对准他的后心又是一箭,他大叫一声跌下了马。当官的一完,其他人更没了斗志,没多久被包围的官兵和护院们就全投降了。 竟然是一场完胜!运气也太好了。 首先把活着的官兵护院绑起来关到大院里看好,受了伤的也抬进院子里找人救治,有十几个已经直接被射死或杀死了,村民也有几十个受伤的,好在竟然没一个村民死掉,简直是奇迹。 我把老刘头给我的伤药拿出一部分来,让赵铁优先给村民使用,虽然这药的神奇可能会引发一些猜疑,但实在不忍这些钱来帮忙的人受伤痛之苦。 然后,我让把官兵们的武器收集起来,不管怎么这些武器比什么锄头、扁担要强很多。本来盔甲也很有用,但村民们还不太习惯穿这些笨重的东西,所以先堆在库房。 再之后我让李俊组织最精壮的三百人,尽量配上最好的武器,我决定带上他们,直接去褒中县县城抄袁家的老窝。其他人由赵铁领头,留在村内打扫战场、看守俘虏、救治伤员,并做好防守准备。谁知道袁县尉这里全军覆灭后,县城里会不会派援兵来? 战斗时间其实很短,此时饭菜还都是热的。我让三百人吃饱喝足,并再带上两顿的干粮,然后浩浩荡荡直奔县城。打了胜仗后每个人都兴高采烈、斗志昂扬,此行也算一鼓作气了。 几十里的路走了两个多时辰,赶到褒中县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褒中县城也不大,比武都还要小一些。门口倒是有两个兵丁在守门,但看到几百个气势汹汹的壮汉,也不敢上前盘问,而是一溜烟地跑掉了。 我带队径直向县尉府赶去,所谓的府,也就是比别处大一些的院子,里面倒是假山盆景装饰得不错,但跟电视剧里的宫廷花园根本没可比性。 留守的人也不多,被三拳两脚打倒在地,一帮人肆无忌惮地冲进院子里,见到男的就打倒捆起来,见到女的就拿刀枪赶到院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简直谈不上章法。看来以后必须要严明纪律才行,现在是来不及了。 锦衣胖子被揪了出来,我正犹豫该怎么处置他,李俊上去就是一刀,胖子惨叫一声躺倒在地,周围的女人纷纷尖叫哭喊,李俊身上也沾了血,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挥舞着带血的尖刀呵斥那帮女人不得乱叫。没想到这个书生发起狠来还真是够猛的。但从他微微发抖的手可以看出,杀人对他而言也不甚好玩。 “人都在这里了,接下来怎么办?”李俊请示。 “把之前的东西都找出来,装车带回村里再说!”我说道。 “抄家?”李俊很兴奋,似乎天生是杀人越货的材料。 “至少三人一组,所有东西不得私占,一切等回村之后统一安排。违令者斩!”也不管这句违令者斩管不管用,只能尽力别让这次行动变成一场混乱。 058 褒中 没想到这时候的农民还真是纯朴、听话,虽然看到平日见都没见过的金银财宝眼睛一个个都发亮,但都老老实实地把东西都归置在了一起,没看到有私藏的。我让李俊找来笔墨纸砚,一一把财物登记造册,直到天色见黑。 县尉府里倒有现成的车马,有些还是昨天袁老头带来的,不过东西太多还是不够用,有人不知从哪里又弄来几两马车。 我让把金银、珠宝、丝帛等最值钱的东西以及弓箭兵器等装上车,车上载不下的尽量打包让大家扛上,其他的仍然存进库房锁起来。然后取出一些银两,把袁家里里外外的人打发了,最后把大院一锁,决定连夜赶回村去。袁家的女眷我都没杀,反倒多给了一些钱,毕竟袁家欺男霸女的罪过里她们没占多少。 这一行可谓满载而归,一帮村民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未免有点危险----人学好很难,但变坏太容易,在使用暴力的过程中获得的快感,极可能让人产生不好的变化,无论如何得加以引导、控制。 快出城门的时候看到城门口有一人骑在马上,身后站了零散的十几个兵丁。难道是当官的?为什么兵这么少? 我走上前问:“什么人?” “吾乃褒中县县令,你等何人?为何持械闯我县城?” 县令?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官了,怎么手下的兵还没有袁县尉多?而且听语气也没什么威严,倒有一丝惧意。 不过看他们没先动手,我也决定先礼后兵,于是一拱手:“县令大人,袁家欺压百姓,激起民愤,又背信弃义,想夺我钱财、伤我性命,在下不得已奋起反抗,今天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原来……如此。不过还请这位壮士留个姓名,本官好向上面呈报。”也是,出了这么大事,他一个县令不得不管,但又惹不起我们,只好把情况问清楚好向上面交待。 “我叫郭三宝,武都人士,请大人记清了: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这些人都是我花钱顾来打下手的。”这一报姓名我忽然想起,此时候的人名大都是单字,我这两个字的名字实在少见。不过古人往往除了名还有字,字就是两个字了,反正如何理解让他们自己琢磨吧。 “郭壮士,请问袁县尉和我县兵丁如今何在?” “袁县尉自寻死路,已经挂……归西……反正已经死了,那些兵丁们大多还好,我请他们暂住我处,明天就给大人送回来!不过有些兵丁不小心受了点伤,所以还请大人多召些医生备着。” “好,好。既然事情说清楚了,就请壮士们慢行吧。”然后这位县令率先一驳马,带着兵丁们离开了。 “一个县令就带这么点兵马?”我不解地问李俊。 李俊回答说:“这是朝廷的政策,大部分兵将在灭吴后已解甲归田了,一个县也就留了一两百兵士,除了巡城的、看牢的,其他的估计都被袁县尉带到咱们村去了。” 原来今天竟然消灭了一个县的主力部队,简直匪夷所思。怪不得土匪横行,政府的兵力自保都很难,哪有什么余力剿匪?不过地方豪强应该都有自己的武装,光一个袁家的护院都比官兵的数量多了。 当我们赶回村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了。赵铁果然尽职,安排了夜哨,听到我们回来很快就赶来了,看到堆满院子的车马财物有点吃惊,不过很快就缓过来安排众人去安歇。 “你们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过来议事。”我对赵铁、李俊说。 “那个……”李俊开口道,“睡不着,能不能和您聊聊?” “怎么啦?杀了人心里不安?” “什么?你杀人啦?”赵铁吃惊地问。 “没什么,”我说,“活在乱世,有时候杀人是难免的,只要杀的是恶人,就不必太过在意。” “恩公,”李俊说,“昨天您放虎归山,今天又把袁家的家眷放了,其实除了袁家本家,这周边还有很多袁家的叔侄甥胥之辈,说不定会给袁家报仇,要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顺势把他们也除了?” “不行!”我沉声道,“虽然生于乱世,亦不可兴不义之师!只要他们不来犯我们,我们就不能去侵害他们。其实袁家人也未必全是坏人,而且有钱人也应该以好人居多,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能随便与其争斗。不过你既然提到此事,我们也不可不防,这也是你和赵铁今后要做的事,就是要组织壮丁来保护自己!” “恩公,所谓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我看此事士气正旺……”李俊还想据理力争。 “李俊,赵铁,你知道我们和袁家的区别在哪里吗?”我打断他道,两人都疑惑地看着我。“我们是好人,是讲道理的人,而袁家不讲道理,还欺压普通百姓,所以老百姓不仅仅是因为我给了他们好处才来帮我们,而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就是道理。如果我们不问青红皂白,冒然去把袁家的族人都杀了,那么我们也就成了不讲道理的人,万一杀了好人,也就变成和袁家一样的坏人了。世上少了几个坏人,又多了几个坏人,结果世道一点也没变好,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啊!” 李俊和赵铁都若有所思。 我又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是想让更多的好人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今天看到小姑娘受欺负才会出手相助,袁家人不讲道理我才会和他们争斗。如果袁家人接受了我的条件,大家可以相安无事,我并不是非杀他们不可。当然,后来袁家人证明他们的存在的确是祸害,我也就没有心慈手软,因为对付恶人有时候要比他们更恶,只不过不能把这种恶用在好人身上。” 李俊点点头:“恩公说得对!是我有点忘乎所以了,可能是今天太刺激了,头脑有点发热。” “头脑发热的恐怕不是你一个,今天不少人尝到了甜头,以为打打杀杀比种地要好玩,那是因为今天我们运气好,没有死人,也许今天来的兵丁也不是什么精兵,否则胜负难料不说,你想想要是我们死了几十个,乃至几百个,会有多少家庭会被毁掉?” 赵铁开口道:“主公说得对!如果今天不是我们人多,恩公箭法又好,光凭我们自己村的人,肯定不是袁家的对手!” “嗯!所以要胜不骄,败不馁,别以为我们胜得容易。这个道理你们两个下来一定要和大家讲清楚!我可不希望你们将来用人命来换这个道理!” “好的!”李俊答应道,“那恩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059 战果 “我只是路过此地,不可能在此地久留,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靠你们俩了!” “啊?”两人一副吃惊又为难的表情。 “我有自己的事情,而你们有你们的责任,男子汉生在天地间,不能总依靠别人来做主吧?李俊你是读书人,赵铁你是猎户,都不是种地的,所以后面的事情还真适合你们干。” 两人沉吟了一下,还是下了决心。其实锻炼一个人成长最好的办法不是一直手把手地教他,而是让他自己不断地去独立挑越来越重的担子。当然,必要的方向还是要指引一下的。 我给赵铁和李俊交待了三件最重要的事:占地、养兵、读书。 在封建社会,土地永远是最重要的资源,有了地,才有粮,才有钱,才能富民,才能养兵。 而武装是不可或缺的,主席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有自己的武装,极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劳动成果被人抢夺。 读书这件事看上去没太大实际用途,特别是没有立竿见影之效,但从长远看来却最重要,知识的力量无形,却常常胜于有形。 交待完后面的大计,我对李俊说:“压力不要太大,只要循序渐进即可。现在我们说点轻松的,看看今天我们抄家有什么收获!” 李俊拿出物品清单,我简单看了一下,金有五千余两,银有两万余两,钱一千多万合一万多两,另珠宝珍玩若干,锦帛数百匹,还有盐、粮、兵器若干,加上还封存在县城的物资,这袁家的家底差不多有十万两银子了。 这些钱对老刘头那等人物自然不是什么大数,但对于一般人而言尤其是对这些村民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了----要折合成铜钱,真的要上亿了! 李俊语气都有点颤抖了,赵铁也瞪大了眼睛一副呆傻的模样,其实我也十分吃惊,一个小小县尉,能集聚这么多财富,记得当年倾家资助刘备的糜竺,资产也不过亿计吧?我印象里糜竺已经算巨富了。 “恩公,这么多钱,怎么处理?” “首先拿一点钱出来发赏金,昨天凡是参战的,一人10两银子,受伤的另加5两,重伤的加10两。帮忙做菜送饭的女子,也一人发1两银子。” “这样才支出不到两千两银子,是不是少了点?”李俊问。 “10两银子少了?你一年能挣几两银子?”我反问。 李俊一下子红了脸。 “这钱以后有大用,买地,招兵,买马,买兵器,练兵养兵,治学扶贫,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以为我们能天天抄别人的家吗?”我严肃地说,“当家要知柴米贵,有了钱也不能乱分、乱花,要想得长远一些、全面一些。我希望你们不要只想着本村人,或只是几个村的人,至少将来你们得管一两个县吧?你知道一个县一年光修路筑渠就得花多少钱吗?所以这些钱你们要当成本钱,还要靠他养人、生钱,要细水长流!” “对,对!还是恩公想得周全!”李俊连连点头。 “这些钱你们先登记入库,以后出库入库都要有账可查,至于你俩的收入也从里面支取,就按一年一千石的标准吧,这个标准不比县令低吧?切记!公私要分明,有功我会另赏,但有过我也会严罚,希望你们记住我今天的话!” “是!”两个人认真答应下来。 “恩公,”这次开口的是赵铁,“这里面有三百金本来就是恩公的,恩公要出门办事,还是把这些钱收回去吧!” “这怎么行?我要把钱拿回来不就是白拿了袁家的土地吗?我刚刚说过公私要分明,不能自己先乱来!不过……”我想了一下说,“这些珠宝之类的乡下也用不着,对我却很有用,我就用一万两银子把它们买下来,至于钱,从未来我应收的田租里面扣除吧!”这钱我能拿出来但也不能在此时,否则一个人身上能够带这么多的银子实在难以想象。 “那个……”李俊红着脸开口,“恩公能不能给我留一两件?我也可以买。” “哦?”我一猜,估计小伙子是有心上人了,“既然我买下了,就送你几件吧,喜欢什么自己挑!”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李俊感激不叠。 “恩公,我也想求恩公一件事。”赵铁也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你也看上什么了?” “我看上主公的箭了。恩公今日射的箭,比我平日用的不知好了多少倍,能不能送我几支?” “好,我送你50支!” “谢谢恩公!”赵铁的申请可比得了金银高兴多了。 在皆大欢喜之后,我们又慢慢聊了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包括如何分配牛马、未来兵源如何解决、武器如何解决、如何应对袁家其他势力可能出现的变故等等,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大亮。 早饭之后,我让赵铁、李俊把所有人组织到平日晾晒粮食的大场院里,然后给众人训了一次话。 首先,我告诉大家袁家的财产今后将由赵铁和李俊全权代表我管理,虽然不会现在就分给大家,但将来一定会用在大家身上,并简单讲了一下其中的道理。 其次,我用刚过去的事件告诉大家,想过上好日子必须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财产和权力,所以一定要把武装建立起来,每个村都要组织职业化的队伍,兵饷从袁家被夺的财产和未来我的田租中出。其他青壮也鼓励农闲时习武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第三,我宣布:发赏钱! 有了前面的铺垫,每个领到赏钱的人都开开心心的,那些妇女更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赏钱可以拿,都高兴得又笑又哭的。其实“支前”力量也很重要,有功就应该奖励。 我又会见了几个村子的领头人,在他们面前充分表露了我对赵铁和李俊的委托和信任关系,并当场表示凡今后愿意听从赵铁和李俊统一指挥的,赵铁和李俊可以拿出一部分财物作为他们的发展基金。至于后面的,就全由赵铁和李俊负责了,既然我迟早要离开这里,不如早点放手让他们实战。 060 军纪 这时,王雷等几个人又来了,来请示我有什么吩咐。 “你们几个我收下了!”我说,“不过你们现在还不能跟着我,因为我有事情要交给你们办,这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个考验。” “但凭主公吩咐!”王雷等表态。 “我要你们再回袁家,就是到和袁家最亲近的几家去,密切注意他们的动态,如果有什么想不利于我们的举措,及时来告知赵铁或李俊。愿不愿意做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们。” “我们愿意。只是不知要做多久?”王雷问。 “最多一年,一年后我不管在哪里都会派人来联系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正式跟着我了。” “好!此事最好只有赵铁、李俊二人知道,以便我等保护身份。” “那是自然,一会我会释放昨天抓住的人,顺便会把你们一起放走,这里有些银两你们先带上,算是给你们的活动经费,以后需要用钱就找赵、李。”我取了一千两银子交给王雷。 事情安排下来,我总觉得还应该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再仔细想想,是制度!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如果想让赵铁和李俊在这里发展武装,必须得有军纪啊!不然由着一帮农民乱整,说不定兵没练成,倒养出一大窝土匪出来。 可是自己也没当过兵,也没读过兵书战策,这军纪该如何制定呢?此时灵光又一闪,哥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啊,这歌里唱的不就是最好的军纪吗?看过很多大侠拿当代或后世的诗词来忽悠古人,哥也来个今为古用! 只是这歌词虽简洁分明,但有不少词还是现代了一些,我拿起纸笔涂涂改改了一番,最后勉强总结出八句话: 听从指挥,令行禁止; 不抢不占,爱护百姓; 缴获归公,论功行赏; 公平买卖,不耍蛮横; 爱护庄稼,珍惜粮草; 降者不杀,性命至重; 得胜不骄,战败不馁; 惩恶扬善,永为使命。 虽然还有很多待斟酌之处,但没那么多时间来精雕细琢了,我把整理出来的话又专门誊写了一份,把赵铁和李俊叫来。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给你们两个定了几条规矩,现在向你们解释一下。”然后逐条把里面的含义向他们阐述了一番,耐心回答了一些他们的疑问,直到正午。 午饭之后,我让把昨天抓住的官兵和护院叫了出来或者抬了出来,又有两三个重伤的这段期间死掉了。 我安排把所有死者都装进棺木放到马车上,把伤者放到担架上,然后让没受伤的人抬着,然后一起回褒中县城去。王雷几人也被安排和他们一起放行----我已悄悄告知了赵、李两人他们的身份。 赵铁舍不得那几辆马车,派了几十个人带上武器跟着,到了县城外就把马车再带回来。我也告诉领头的官兵转告县令,县尉府及里面的东西已都是我的私产,让他帮我看好,否则我既然能动县尉府,也就能动县令府。 之后我又在村里呆了两天,并到旁边的几个村子里走访了一圈,一方面是帮着赵铁、李俊尽快适应新的角色,另一方面不遗余力地树立他俩是我亲信、说话完全算话的形象。 第三天,我在赵铁、李俊和一帮乡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还是踏上了前往汉中的路。 …… 南郑,刘邦同学做汉中王时的首都,也是张鲁同学占据汉中时的统治中心,比武都要繁华得多,可以说方圆几百里最有钱的人大半都集聚于此了,加之又是战略要地,所以城市建设水平很高,消费水平自然也低不了。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南郑有很多娱乐场所,其中自然少不了青楼,这个产业是诸葛亮经常自比的“管乐”中的那个管仲创立的。随着社会的发展,该产业也得到了不断的细分,有宫妓、营妓、官妓、家妓和民妓等多个劳动岗位,据说前三个国家还给了正式编制,正式编制也就意味着是有固定工资的。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里,青楼也是分等级的,最简单的区分方式就是国营与民营之分,但不管是国营还是民营,都得交税。当然也有个体户,估计偷税漏税的现象也不少。**也被分成卖艺的和卖身的两大类,有清倌人和红倌人之说。青楼之中卖身的倒很少见,却不乏棋琴书画诗词歌赋俱通的才女。所以古代**不乏卖艺不卖身的,到了当代有点反过来了。 由于青楼以国营为主体,所以这个时候上青楼根本不用担心扫黄问题,反倒是一种支持文化事业发展、积极为国家贡献税收的爱国行为,这一点应该是吸引不少人穿越的亮点。 有如此宽松的社会环境,身上又带着大量金银财宝,尤其是作为一个伪文艺爱好者,哥怎么能不逛一下青楼呢?不然这趟穿越之旅未免太单调了一些。 不用怎么打听,就知道了最有名的青楼名字叫“月华台”,最有名的艺妓名叫吴荷,据说长得真如莲花般风姿绰约,不知吸引了多少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的仰慕。但也听说此女亦如莲花般冷艳,至今还未有什么人能得到她真正的青睐。不过身在青楼,倒也不能对谁都拒而不见,只是出场费贵得惊人,达到了二十两银子之多。但即使如此,听说求见的人仍趋之若骛。趋之若鹜这个成语的意思是像成群的鸭子一样跑过去,比较难听,但哥决定也加入跑过去的那一群。 特意穿了件锦袍走进青楼,因为这时衣服是很重要的身份象征,穿着布衣进去很可能被赶出来----级别不够。里面倒不像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群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骄里娇气地喊什么“大爷,快来呀!”之类的,更没人多来对你拉拉扯扯,这里可是国营单位,至少也算事业部门。 青楼的负责人也算是女官的一种,但应该级别不高,服务态度远远好于当代的国企领导,是真正的顾客至上。听到我要见吴荷姑娘,客气地说她已经有约了,然后热情地向我介绍起这里的其他美女来。不过咱要见就要见最有名的,便问这位吴荷姑娘什么时间有空。 061 兴隆镖局 “这个很难说,每天要见荷姑娘的人可要排队呢!” 我掏出百两银子:“我能排前面吗?” “客官,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啊。” 我又掏出百两银子:“我想早点见到她。” “客官,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又掏出百两银子:“你再不同意我就要反悔了。” 那女官看了看银子,面露为难地说:“那客官三日后来吧。” 唉!见个**还不仅仅有钱就可以,幸好有钱可以走后门。 不过三天的时间正好可以熟悉一下南郑城,听说城南门外有当年刘邦封韩信为大将的点将台,到后世成了国家重点保护文物了。但看过之后未免有点失望,虽然修这么个高三米、面积上万平方米的土坡坡应该也不容易,但一点也看不出其被认为是汉王朝奠基石的威风,看来古时候的旅游景点也往往见面不如闻名。 还是干点实在的事吧。第一件实事当然是买房子,南郑的房产虽然比武都高不少,但想想产权没有70年的限期,无论如何都是划算的。这次选择了靠近城西门的方向,花了七八千两买下一条巷子来,不过该往这些房子里装什么人还没想好,因为南郑的人口生意反倒比天水差很多,没看到公开的奴市。 唉!这时候也没有人才市场,类似猎头的人口贩子是有的,但我人生地疏也不认识。到哪里去招募身强力壮的人来当下手呢?而且还要快?忽然想到有一个地方一定有身强力壮的人,那就是镖局。 于是我马上向客栈老板打听南郑城里镖局的情况,既然汉中粮食生意做得多,护粮的镖局估计也少不了。 “老板,我想做点小生意,能不能给我介绍两家镖局?” “我们南郑有名的镖局多着呢!像什么振远镖局啊,广盛镖局啊,万通镖局啊……” “老板,我做的是小生意,所以雇不起这些太有名的,您能不能介绍点差一点的?小一点的?” “哈哈哈,你算问对人了,你要这样的镖局,我正好知道一家,叫兴隆镖局。虽然名字叫兴隆,可是现在生意却不怎么兴隆。” “兴隆镖局?在什么地方?” “不远,就在往北隔两条街的大院里。” “哦?这附近也算中心区了,一个小镖局能在这么好的地段?” “唉!要说这兴隆镖局,原先还真的兴隆过。可惜老镖头死后,三个儿子心不齐,为了家产争来打去,虽然住在一个院里,可像仇人似的见面除了吵架都不说话,你说这生意还怎么做?” “那镖局里镖师还多吗?” “现在还有不少,不过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该散了,毕竟保镖也是混口饭吃,挣不到钱谁愿意总呆在那里?” “多谢老板!看来他们正是我要找的镖局。”我掏出二两银子给了客栈掌柜,出门直奔兴隆镖局。 这个兴隆镖局还真是够大,足占了四分之一条街,看来的确是兴隆过一段时间,光这里的房产就得值个两千多两银子,比虎威镖局还要气派一些。可是院子里的镖师们就没有虎威镖局的精气神了,没一个练武的,有的三五个聚在一起聊天,又的围城一圈好像在玩什么赌博游戏,有的干脆倚在墙下躲阴凉。 我进了院子,也没什么人搭理我,我只好大声问道:“镖头在吗?有生意上门啦!” 过来一个中年汉子兴致不大地问:“你找大镖头,二镖头,还是三镖头?” “这里谁说了算?” “谁说了都算……不过也不全算……您不如换一家镖局试试吧。”那人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还有生意上门了还往竞争对手那里推的?我不禁问道:“为什么?” “不怕客人笑话,我们家大镖头、二镖头和三镖头这几天也正为了您问的问题打仗……呢个商量呢!不过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了,这次也很难说能不能商量出个结果来。” “那正好,就请你把三个镖头都请出来,就说有个来做大生意的人,愿意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位客人开玩笑吧?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要不信就去把他们都叫来,我要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赔你十两银子!” 听到银子,加上好奇,这伙计终于激发了主观能动性,跑进后院去通知三位镖头了。 等了好一会,三位镖头才陆续走了出来,然后请我到大堂里做好,有人把茶端了上来。 大镖头先开了口:“这位客官,听说您有笔大生意要做,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这个先不忙说,”我笑了一下,“听说三位镖头有点小小的家事,在下倒想帮着调停一下,然后这生意才好谈,您说是吧?” “原来您还真想主持公道?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您一个外人似乎不应该管我们的家事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冒昧了一点,但如果能让贵兄弟和睦,不也是一件美事吗?” 大镖头犹豫了一下:“那好,我就讲个道理,看客人是否赞同。古来至今,都是长者为先,这父死子继,也应该由长子来继承……” 他还没有说完,二镖头就大声反对起来:“凭什么?要不是我一直跟着爹辛辛苦苦地冒死打拼?咱们家能有这么大家业?要说出力,是我出的最多!凭什么要你排在前面?” “就是!”三镖头也开口了,“这上下打点之事,也全靠我跑前忙后,没有我费心劳力的,咱们家得有多少麻烦?得多交多少税钱?” “哼!”大镖头有点恼怒,“你天天在外面好吃好喝的,还觉得自己辛苦啦?这家里里里外外难道我就少操心了吗?” 眼看着又是一场罗圈架,我赶紧摆摆手止住他们:“既然几位镖头都觉得不公,为什么不干脆把家分了,各过各的不是很好吗?” “唉!说得容易!”大镖头叹口气,“也不是没商量过,不过说起分多分少,不也和现在一样吗?扯不清楚,有些东西也不好分呐……” “都折成钱是不是好分一点?”我插口道。 “唉!”叹气已经成了大镖头的习惯,“我家这些家产,在南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做这生意的买不起,买得起的又不会做这一行生意。再者说就算折了钱,还是分多分少的问题。” “你们的家产有多少?能算清楚的话或许我有办法。”我说。 062 家务事 “我们家这些房屋,差不多值个两千多两,上百匹马几十辆车,又是两千多两,还有家里的各种物件器具,估计得上千两,还有些放在公账上的银钱,就不方便对客人说了。” “这么说来,如果不算银钱,您家的家产大抵有五千两,是吗?” “差不多吧。” “如果要分家的话,这些家产你估计自己能分到一半吗?”我问大镖头。 大镖头看看两个兄弟,然后摇摇头:“不能!” 我又分别问另外二位镖头,他们也表示不能。 “那我下面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们肯说,又保证说了不反悔,我今天就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我态度肯定地说。 三位镖头看了我几眼,都说:“您问吧!” “这个问题是:如果你能拿到两千五百两银子,愿不愿意把家产卖给别人?当然,你们公账上的钱还能拿到三分之一!” 两千五百两银子,相当于一半家产,估计他们再拼死了争,从另两人手里也争不过来。 大镖头沉吟片刻,开口说:“我愿意!” 二镖头随着表态:“我也愿意。” 三镖头紧接着说:“愿意!我也愿意!” “好,刚才我说过,你们答应了就别反悔了。所谓知足常乐,反正这样你们拿到的都比期望多,就不要再计较为什么贡献大小不一样却拿得一样多了。否则,就是真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大镖头说:“客人说得对!其实我们兄弟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只是不知道谁肯按照这个办法拿钱出来,这可比本来贵了一半啊。” “只要你们兄弟肯和睦相处,从此不再争来斗去,那么办法既然是我出的,拿钱的人自然也是我啦!” “是您?” “是啊,我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和三位镖头做笔大生意吗?难道刚才我们谈的生意很小吗?”我微笑着看着他们。 “不小,不小!不过这生意似乎让您吃亏了。”大镖头好像还有点良心,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 “没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们。不过,一会你们分公账的时候,就别再斤斤计较了,想想兄弟之间的感情就不值钱吗?我看是拿钱也买不到的吧!” “不会啦,不会啦!谢谢客人……那个不好意思,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客人贵姓?” “我叫郭三宝,武都人士。三位有了这些钱,都能自己再做一番生意,当然,兄弟合伙也是不错的,我就不多干涉了。”我取出七千五百两银子,分别交给三个镖头,然后让他们把公账也分了,再来谈镖师们的交接问题。 别人分账,我也不好到旁边看,只有坐在大堂喝茶。没过一会儿,听到后面居然又争吵起来了,闹的还挺凶。唉!真是不争气啊,为了点鸡毛蒜皮的至于吗? 送佛送到西,看来我这个和事老还得当下去。我起身到了后院,才知道这次三兄弟居然是为了谦让吵起来的,一个说你是老大应该多分点,一个说你更辛苦你得多要点,一个说平日二位哥哥教了我不少东西我应该让哥哥们多分点之类的,不可开交的场面让我看了简直哭笑不得。 “平分!平分吧。”我说,“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逢年过节的请个客送个礼不就得了?” “对,对!还是郭先生注意好!”三个人终于彻底把问题解决了。 之后就是契约、账册等交接了。其实我对东西之类的并不太上心,我最关心的是人,因为我就是奔着镖局里的镖师来的。 除了自家的族人,一般的镖师其实就像长工一样,和镖局是雇佣关系,一个月能赚到五六百钱,加上零星的赏钱,一年下来也不到十两银子,但比种地还是要多点,不过有时要冒生命危险。 兴隆镖局的镖师都召集起来,也有小两百人,听说突然间换了主人,被聚起来后都不住交头接耳。我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说:“我姓郭,以后大家伙就跟着我干了!不过我现在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谁能干谁不能干,所以现在,请大家自己选出三个领头的,以后就做我的副镖头,以后一般的事,他们可以直接说了算。” 是的,哥接管镖局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民主选举。这样选出来的人一般都是能力比较强或者比较得人心的,下面的人听他们的话,说不定比我这个老板都管用。 在一阵乱糟糟的七嘴八舌后,出来五六个人选,这时候也没法按投票器或者填写选票,只能用土办法,在五六个罐子上写上名字,每个人单独进屋把自己手里的豆丢进去,得豆最多的前三个人入选。 就这么一件看上去简单的事,也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确定了三个副镖头:张凤、王炜和程松,其中张凤得票最多,有一小半的人都把自己的豆放到了他的罐子里。不过我还是比较平均地把镖师们分配给了他们仨,每个人大约管了六七十人。 待人员分配完毕,我把三个人单独带进了大堂:“从今天起,你们三个就算是我的副手了,不过是暂时的,如果不好好干,我就换其他人来代替你们!现在我先让你们做三件事: 一、先把伙食搞好,中午、晚上都得有肉给大伙吃,一人一天30钱标准; 二、从明日起,每天早上带上自己的人去城南围着拜将台跑圈,十天之后我亲自考核,半个时辰之内,跑不到20圈的人辞退,除非能证明自己有别的本事。能跑20圈以上的留下,从此之后工钱翻倍。另外跑前十名的分别奖励十到一两银子,成绩最好的队伍奖励带队的副镖头十两银子,第二名五两,最后一名没奖励。 三,跑完圈就全员出去给我召人,召来的人也参加跑圈运动,和原来的人待遇等同。召人多的人算他有特别的本事,就算跑圈不合格也能留下。” 062 家务事 “我们家这些房屋,差不多值个两千多两,上百匹马几十辆车,又是两千多两,还有家里的各种物件器具,估计得上千两,还有些放在公账上的银钱,就不方便对客人说了。” “这么说来,如果不算银钱,您家的家产大抵有五千两,是吗?” “差不多吧。” “如果要分家的话,这些家产你估计自己能分到一半吗?”我问大镖头。 大镖头看看两个兄弟,然后摇摇头:“不能!” 我又分别问另外二位镖头,他们也表示不能。 “那我下面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们肯说,又保证说了不反悔,我今天就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我态度肯定地说。 三位镖头看了我几眼,都说:“您问吧!” “这个问题是:如果你能拿到两千五百两银子,愿不愿意把家产卖给别人?当然,你们公账上的钱还能拿到三分之一!” 两千五百两银子,相当于一半家产,估计他们再拼死了争,从另两人手里也争不过来。 大镖头沉吟片刻,开口说:“我愿意!” 二镖头随着表态:“我也愿意。” 三镖头紧接着说:“愿意!我也愿意!” “好,刚才我说过,你们答应了就别反悔了。所谓知足常乐,反正这样你们拿到的都比期望多,就不要再计较为什么贡献大小不一样却拿得一样多了。否则,就是真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大镖头说:“客人说得对!其实我们兄弟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只是不知道谁肯按照这个办法拿钱出来,这可比本来贵了一半啊。” “只要你们兄弟肯和睦相处,从此不再争来斗去,那么办法既然是我出的,拿钱的人自然也是我啦!” “是您?” “是啊,我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和三位镖头做笔大生意吗?难道刚才我们谈的生意很小吗?”我微笑着看着他们。 “不小,不小!不过这生意似乎让您吃亏了。”大镖头好像还有点良心,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 “没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们。不过,一会你们分公账的时候,就别再斤斤计较了,想想兄弟之间的感情就不值钱吗?我看是拿钱也买不到的吧!” “不会啦,不会啦!谢谢客人……那个不好意思,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客人贵姓?” “我叫郭三宝,武都人士。三位有了这些钱,都能自己再做一番生意,当然,兄弟合伙也是不错的,我就不多干涉了。”我取出七千五百两银子,分别交给三个镖头,然后让他们把公账也分了,再来谈镖师们的交接问题。 别人分账,我也不好到旁边看,只有坐在大堂喝茶。没过一会儿,听到后面居然又争吵起来了,闹的还挺凶。唉!真是不争气啊,为了点鸡毛蒜皮的至于吗? 送佛送到西,看来我这个和事老还得当下去。我起身到了后院,才知道这次三兄弟居然是为了谦让吵起来的,一个说你是老大应该多分点,一个说你更辛苦你得多要点,一个说平日二位哥哥教了我不少东西我应该让哥哥们多分点之类的,不可开交的场面让我看了简直哭笑不得。 “平分!平分吧。”我说,“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逢年过节的请个客送个礼不就得了?” “对,对!还是郭先生注意好!”三个人终于彻底把问题解决了。 之后就是契约、账册等交接了。其实我对东西之类的并不太上心,我最关心的是人,因为我就是奔着镖局里的镖师来的。 除了自家的族人,一般的镖师其实就像长工一样,和镖局是雇佣关系,一个月能赚到五六百钱,加上零星的赏钱,一年下来也不到十两银子,但比种地还是要多点,不过有时要冒生命危险。 兴隆镖局的镖师都召集起来,也有小两百人,听说突然间换了主人,被聚起来后都不住交头接耳。我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说:“我姓郭,以后大家伙就跟着我干了!不过我现在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谁能干谁不能干,所以现在,请大家自己选出三个领头的,以后就做我的副镖头,以后一般的事,他们可以直接说了算。” 是的,哥接管镖局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民主选举。这样选出来的人一般都是能力比较强或者比较得人心的,下面的人听他们的话,说不定比我这个老板都管用。 在一阵乱糟糟的七嘴八舌后,出来五六个人选,这时候也没法按投票器或者填写选票,只能用土办法,在五六个罐子上写上名字,每个人单独进屋把自己手里的豆丢进去,得豆最多的前三个人入选。 就这么一件看上去简单的事,也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确定了三个副镖头:张凤、王炜和程松,其中张凤得票最多,有一小半的人都把自己的豆放到了他的罐子里。不过我还是比较平均地把镖师们分配给了他们仨,每个人大约管了六七十人。 待人员分配完毕,我把三个人单独带进了大堂:“从今天起,你们三个就算是我的副手了,不过是暂时的,如果不好好干,我就换其他人来代替你们!现在我先让你们做三件事: 一、先把伙食搞好,中午、晚上都得有肉给大伙吃,一人一天30钱标准; 二、从明日起,每天早上带上自己的人去城南围着拜将台跑圈,十天之后我亲自考核,半个时辰之内,跑不到20圈的人辞退,除非能证明自己有别的本事。能跑20圈以上的留下,从此之后工钱翻倍。另外跑前十名的分别奖励十到一两银子,成绩最好的队伍奖励带队的副镖头十两银子,第二名五两,最后一名没奖励。 三,跑完圈就全员出去给我召人,召来的人也参加跑圈运动,和原来的人待遇等同。召人多的人算他有特别的本事,就算跑圈不合格也能留下。” 063 蜀锦 然后我取了一千两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把账建起来,以后无论是钱、物、人,都得有账可查。我明确了张凤是主要负责人,平时三人商量着办,意见不统一的由张凤定夺,其他有异议的可向我反映,但得先照着张凤说的做。然后我宣布他们的待遇先从原来的收入水平上涨三倍,后面具体的事情就由着他们自己去做了。我就不信他们三个做了这么久的镖师,连几十个自己熟悉的人都管不好。 事情比预想的顺利,第一天买了宅子,虽然还没人可住;第二天收购了镖局;第三天,南郑城南的拜将台边就多了一道风景:一大早的,将近二百个精壮汉子围着拜将台不停地跑圈。 很多人看到都感到奇怪:“大热天的他们在跑什么呢?” “没事跑什么跑,简直吃饱了撑的!” “这些人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跑哇?” “估计脑子都出问题了,一群瓜娃子!” …… 而今天已到了哥预定的逛青楼的日子,不过还有一个大白天的时间,我决定还是再在城里逛一番,看能不能发现点别的商机。 南郑果然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城市,各种物产比武都、天水都丰富了很多,商业水平也明显高了一个台阶,要不是连年战乱,应该会更发达一些。可惜没有公开的奴市,算是美中不足。 看到旁边有家布店,想起武都碰到过的钉子户,便产生了进去瞧瞧的兴趣。进到里面发现果然比武都档次高了不止一筹,布、帛、绢、素、练都花式齐全,看来这里已经有人能消费奢侈品了。 我注意到有一种丝绸,手工精美,颜色绚丽,或饰水波流云,或绣花鸟异兽,虽然我不是内行,也能看得出这些绸缎与众不同,在众多锦帛之中独显华贵之气。 “这位客官好眼光!”布店老板走上前来。 我指着那些绸缎开口问道:“这是?” “这是蜀锦,南郑城里唯小店一家有此锦!”老板语气中颇有自得之意。 “哦,原来这就是蜀锦。”虽然在cd生活了十多年,但还真没留意过蜀锦,只知道这蜀锦是四大名锦之一,年头还最早。诸葛亮曾在cd设立了专门治桑织锦的一个官职叫“锦官”,后来这一官职被历朝保留,故cd有“锦官城”这一别名,后世杜甫的诗“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在俺小学课本上就有。而且cd的锦江也因有众多织工在其中洗濯蜀锦而得名,锦江区还是俺打工经历中收入最高的一个cd主城区。 看我沉吟,布店老板试探地问:“客官可有兴趣?” “请问,这蜀锦是什么价格?” “一匹50两银。” “什么?这么贵?”要知道,达到“练”这个级别的奢侈品一匹也才卖二三两银子,这蜀锦难道比最高级的练还要贵十倍以上? 布店老板说:“小店一向薄利经营,这个价格是很公道的。” “我是说它和别的锦比起来有点贵了。” “这蜀锦织工复杂,品质精美,自然非一般的锦帛可比。客官要觉得贵,其实小店里还有些彩练也是不错的。” “那倒不必,我还挺喜欢这蜀锦的,给我来上50匹吧!” “啊?这么多?”这次轮到布店老板吃惊了。 “50匹很多吗?” “客官,是这样,小店生意虽还过得去,但每次进出货也就几千两银子,但每次进货各种锦帛都得有,而且这蜀锦贵重,万一要是进得多了,容易引人关注。所以小店每次只能进五十来匹,现在卖得只剩二三十匹了。” “好吧,那就给我都拿来吧。” “这个……”布店老板有点为难地说,“这蜀锦乃是本店的招牌,还请客官给小人留上几匹,卖您20匹可好?小店愿赠送客官白练两匹!”一匹白练大约一二两银子,两匹就值三两多了。 “不用了,”我挑了两匹有荷花图案的说,“帮我把这两匹找个锦盒包起来就行了,再送我几个锦盒。”我付了一千两银子。 走出布店,我心里暗暗琢磨着,这蜀锦薄而轻,价值又高,甚至比携带银子还方便,看来这“寸锦寸金”的说法,除了指蜀锦的价值高之外,倒还有便于运输的功效。难怪诸葛亮把蜀锦当成战略物资,北征时提出“决敌之资,唯养锦耳”。 据说三国时期不仅是兵马之战,也有金融战,诸葛亮、陆逊先后多次使用“大钱”,结果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使得通货膨胀、钱不值钱,最后蜀锦却成了硬通货。 再者说不管什么年代,永远都有富人,而晋朝时的达官贵人又有比阔赛富之风,好东西不怕没人买。虽然折现费事了一点,但长途运输比铜钱之类的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就算送礼,送同等价值的蜀锦比送金银对见惯了钱的人来说也效果好得多。 于是暗暗打定主意,蜀锦这东西迟早要多搞一点,也许未来也能成为自己的战略物资之一。而汉中曾属蜀国,与蜀锦产地cd常年往来,建一条丝绸之路大为可行。不过还得想想有什么东西是cd缺的,两头生意都得做。 而且长途运输也不是好的办法,汉中到cd一千多里路,这时也没高速公路之类的,正常来回一趟得按月计算,满打满算一年也折腾不了十趟,效率太低了。如果有几个中转站就好了,效率又高,风险还能降低。 想了想打过的三国游戏,汉中往南是巴西郡,巴西郡直接往南可达巴郡也就是重庆,西南方向就是cd到cd还可以由武都经梓潼一路向南即可,此时也搞不清那条路更近一些。反正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是李白说的,说明一直到唐朝这里的路都不好走。 不过眼前想这些还太远了,虽说下棋要走一步看三步,但严格地讲,目前连第一步怎么走都没想好。唯一比较明确的是看中了阴平这个地方,虽偏僻人少,但山高路窄,极其便于防守,评书《三国演义》里说,哪怕当时只有百十个人在要道处设道关隘防守,邓艾令蜀汉最终投降的冒险计划就得泡汤。 前事已已矣,后事亦难知,还是做好眼前的事吧。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青楼,找美女。逛到天色将晚,我就直奔月华台而去。女官把我引上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南郑花魁吴荷姑娘。 063 蜀锦 然后我取了一千两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把账建起来,以后无论是钱、物、人,都得有账可查。我明确了张凤是主要负责人,平时三人商量着办,意见不统一的由张凤定夺,其他有异议的可向我反映,但得先照着张凤说的做。然后我宣布他们的待遇先从原来的收入水平上涨三倍,后面具体的事情就由着他们自己去做了。我就不信他们三个做了这么久的镖师,连几十个自己熟悉的人都管不好。 事情比预想的顺利,第一天买了宅子,虽然还没人可住;第二天收购了镖局;第三天,南郑城南的拜将台边就多了一道风景:一大早的,将近二百个精壮汉子围着拜将台不停地跑圈。 很多人看到都感到奇怪:“大热天的他们在跑什么呢?” “没事跑什么跑,简直吃饱了撑的!” “这些人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跑哇?” “估计脑子都出问题了,一群瓜娃子!” …… 而今天已到了哥预定的逛青楼的日子,不过还有一个大白天的时间,我决定还是再在城里逛一番,看能不能发现点别的商机。 南郑果然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城市,各种物产比武都、天水都丰富了很多,商业水平也明显高了一个台阶,要不是连年战乱,应该会更发达一些。【零↑九△小↓說△網】可惜没有公开的奴市,算是美中不足。 看到旁边有家布店,想起武都碰到过的钉子户,便产生了进去瞧瞧的兴趣。进到里面发现果然比武都档次高了不止一筹,布、帛、绢、素、练都花式齐全,看来这里已经有人能消费奢侈品了。 我注意到有一种丝绸,手工精美,颜色绚丽,或饰水波流云,或绣花鸟异兽,虽然我不是内行,也能看得出这些绸缎与众不同,在众多锦帛之中独显华贵之气。 “这位客官好眼光!”布店老板走上前来。 我指着那些绸缎开口问道:“这是?” “这是蜀锦,南郑城里唯小店一家有此锦!”老板语气中颇有自得之意。 “哦,原来这就是蜀锦。”虽然在cd生活了十多年,但还真没留意过蜀锦,只知道这蜀锦是四大名锦之一,年头还最早。诸葛亮曾在cd设立了专门治桑织锦的一个官职叫“锦官”,后来这一官职被历朝保留,故cd有“锦官城”这一别名,后世杜甫的诗“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在俺小学课本上就有。而且cd的锦江也因有众多织工在其中洗濯蜀锦而得名,锦江区还是俺打工经历中收入最高的一个cd主城区。 看我沉吟,布店老板试探地问:“客官可有兴趣?” “请问,这蜀锦是什么价格?” “一匹50两银。” “什么?这么贵?”要知道,达到“练”这个级别的奢侈品一匹也才卖二三两银子,这蜀锦难道比最高级的练还要贵十倍以上? 布店老板说:“小店一向薄利经营,这个价格是很公道的。” “我是说它和别的锦比起来有点贵了。” “这蜀锦织工复杂,品质精美,自然非一般的锦帛可比。客官要觉得贵,其实小店里还有些彩练也是不错的。” “那倒不必,我还挺喜欢这蜀锦的,给我来上50匹吧!” “啊?这么多?”这次轮到布店老板吃惊了。 “50匹很多吗?” “客官,是这样,小店生意虽还过得去,但每次进出货也就几千两银子,但每次进货各种锦帛都得有,而且这蜀锦贵重,万一要是进得多了,容易引人关注。所以小店每次只能进五十来匹,现在卖得只剩二三十匹了。” “好吧,那就给我都拿来吧。” “这个……”布店老板有点为难地说,“这蜀锦乃是本店的招牌,还请客官给小人留上几匹,卖您20匹可好?小店愿赠送客官白练两匹!”一匹白练大约一二两银子,两匹就值三两多了。 “不用了,”我挑了两匹有荷花图案的说,“帮我把这两匹找个锦盒包起来就行了,再送我几个锦盒。”我付了一千两银子。 走出布店,我心里暗暗琢磨着,这蜀锦薄而轻,价值又高,甚至比携带银子还方便,看来这“寸锦寸金”的说法,除了指蜀锦的价值高之外,倒还有便于运输的功效。难怪诸葛亮把蜀锦当成战略物资,北征时提出“决敌之资,唯养锦耳”。 据说三国时期不仅是兵马之战,也有金融战,诸葛亮、陆逊先后多次使用“大钱”,结果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使得通货膨胀、钱不值钱,最后蜀锦却成了硬通货。 再者说不管什么年代,永远都有富人,而晋朝时的达官贵人又有比阔赛富之风,好东西不怕没人买。虽然折现费事了一点,但长途运输比铜钱之类的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就算送礼,送同等价值的蜀锦比送金银对见惯了钱的人来说也效果好得多。 于是暗暗打定主意,蜀锦这东西迟早要多搞一点,也许未来也能成为自己的战略物资之一。而汉中曾属蜀国,与蜀锦产地cd常年往来,建一条丝绸之路大为可行。不过还得想想有什么东西是cd缺的,两头生意都得做。 而且长途运输也不是好的办法,汉中到cd一千多里路,这时也没高速公路之类的,正常来回一趟得按月计算,满打满算一年也折腾不了十趟,效率太低了。如果有几个中转站就好了,效率又高,风险还能降低。 想了想打过的三国游戏,汉中往南是巴西郡,巴西郡直接往南可达巴郡也就是重庆,西南方向就是cd到cd还可以由武都经梓潼一路向南即可,此时也搞不清那条路更近一些。反正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是李白说的,说明一直到唐朝这里的路都不好走。 不过眼前想这些还太远了,虽说下棋要走一步看三步,但严格地讲,目前连第一步怎么走都没想好。唯一比较明确的是看中了阴平这个地方,虽偏僻人少,但山高路窄,极其便于防守,评书《三国演义》里说,哪怕当时只有百十个人在要道处设道关隘防守,邓艾令蜀汉最终投降的冒险计划就得泡汤。 前事已已矣,后事亦难知,还是做好眼前的事吧。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青楼,找美女。逛到天色将晚,我就直奔月华台而去。女官把我引上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南郑花魁吴荷姑娘。 064 青楼 小姑娘的确出落得清丽可人,我见犹怜用在此时甚是恰当,只是自己四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算半个老头子了,而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放到现在还是高中生。 我把锦盒拿出来,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蜀锦:“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吴荷淡淡看了一眼,又淡淡地道:“先生太破费了,小女子受宠若惊。”脸上却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模样。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蜀锦还配得上姑娘,请笑纳。”第一次逛青楼,忍不住引了两句诗以扮高雅。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姑娘眼睛一亮,把蜀锦收了,“好诗!客官,请坐。” 桌上已摆好酒菜,菜品看上去十分雅致。 “这诗不是我写的,只是听来觉得用在此处恰当而已。姑娘先请坐,女士优先嘛。” “女士优先?”小姑娘又把我的陈述句改成了疑问句。 “咳咳,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姑娘不介意吧?” “您请。”吴荷陪我坐在桌旁。 逛了一天,中午就凑合着吃了点当地的小吃,现在的确饿了。反正这场子已经包下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没想到一筷子下去,竟然十分美味,比一般馆子里的味道好多了。于是我开动吃货模式,不停地夹菜吃饭,百忙之中还对小姑娘说:“你也吃啊!” 小姑娘也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就坐在旁边盯着我看。 两碗饭下去,大部分盘子见底了,精致的菜就是不禁吃,好在小姑娘没怎么吃,我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 我放下碗筷看向小姑娘:“味道不错,真的很不错!” 小姑娘终于微笑了一下:“先生来,就是为了吃饭?” “原来不是,不过现在吃了之后,以后说不定就是了。” “那您原来打算是来听歌的,还是看舞的?” “都不是。” “那您?” “我就是想来找你聊聊。” “聊聊?” “是啊。南郑这地方我初来乍到,不认识什么人。而姑娘平日里倒是天天见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想过来听你聊聊他们。”其实客栈、餐馆都能打听消息,但一般的达官贵人一般既不会住当地客栈,也不会到平常的餐馆吃饭,进酒楼也在包间里,所以想打探一点高层的消息,青楼无疑是最佳选择了。 “却不知先生想听谁的消息?” “就先说说这汉中郡的太守吧。” “那您可要失望了,这阎太守可是从来不来青楼的。就算来青楼,也不会到我这里。” “哦?为什么呢?”这个时代当官的,不都是好这一口吗? “因为这阎缵太守,是小女子的一个长辈,而且我年岁太小,对他了解得不多。” “阎缵?汉中性阎的以前倒有个阎圃,先是张鲁谋士,后归曹魏,此时应该不在了吧……”我一边回忆一边喃喃自语。 “阎缵太守,正是阎圃大人之亲孙。” “哦?原来是名人之后。”其实阎圃在三国人物中应该算不上一线明星,但也给张鲁出过不少好主意,算得上明智之士,而且在张鲁的智囊队伍里,够资格做第一把交椅了。 “不但是名人之后,亦有高士之风。” “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两件事,可谓天下皆知。” “看来我还算不上天下人,姑娘不妨帮帮我。”其实俺本来就不是这个天下的人。 “小女子失言,请先生见谅。这第一件事,就是其父阎璞早亡,后母待之甚薄,太守却恭顺侍之。奈何后母变本加厉,诬告其偷金宝,致其受清议十余年,而太守始终毫无怨意,孝谨不怠,终感动后母,家人和睦。这第二件,太守曾为太傅杨骏舍人,杨太傅在朝廷争斗中被杀,无人敢敛尸,唯太守冒死为其收敛造墓。朝廷感其忠义,不仅未加害其身,倒让他来汉中做了太守。” “没想到这汉中太守,竟然忠孝两全,倒是一个可交之人。”而且此人运气很好,古来到法场上哭人收尸的不乏其人,但被咔嚓了的也不在少数,比如一代大才蔡邕也就是才女蔡文姬的老爹,就因哭董卓被王允给咔嚓了,搞得他的《汉史》也没写成。这阎缵能拣一命就不错了,还能得一官,而且官还不小。 “那我就祝先生与太守早日结交!”吴荷端起一杯酒来敬我。 我把酒喝了:“乘你吉言吧,不过我一介草民相见太守,怕是不太容易。” “那小女子为先生击上一段鼓,以助先生之愿。”说完,小姑娘起身取了一对鼓锤,走到旁边的鼓前,径自敲了起来。 鼓是古代有代表性的打击乐器之一,还和锣一样被用到了战场,所谓击鼓而进、鸣锣收兵,尤其是双方对战之时,会有专门的鼓乐队敲鼓以振士气,发挥着我们现代根本不可想象的重要作用。关键时刻主帅有时会亲自----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去敲鼓,效果奇佳。 所以鼓不止是简单的乐器,也是比较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打仗的时候抢一面鼓回来也算不错的战利品。而打鼓也有打出名来的,比如祢衡。据说当时他在堂上击鼓,把张辽、许褚、夏侯惇等等武夫都听得一个个心潮澎湃、热泪盈眶,真令人遗憾没能亲耳听上一回。可惜他见谁骂谁而且骂得人感觉很受伤,曹操受不了让他去恶心刘表,刘表更受不了赶紧转手给黄祖,黄祖没找到下家,干脆自己动手把他宰了。曹操一看过程太麻烦,而且自己最终没逃脱责任,于是后来他的大儿孔融、小儿杨修就被曹操直接咔嚓了。 除了给刘表写过一道表,这位心比天高的祢衡似乎没为社会做过什么实质性贡献,只留了一段击鼓骂曹的故事传诵至今。梦想是政治家,让人记住的是音乐家,可见人本事再大脾气也最好别太臭。 而今天未闻祢衡之鼓的遗憾似乎被吴荷弥补了,只见她轻舒双臂,一声声鼓声如一只小鱼儿探出水面,随之一阵涟漪四处波动。之后,它开始在水中游荡,仿佛四处寻觅着什么却不得。而忽然间,上空有鱼鹰飞掠,它开始四处闪躲,却又难逃追踪。此时一片荷叶展开,挡住了它小小的身影。它有了喘息之地,却不知道是该一直在此躲避,还是再次出去寻觅…… 065 被抓 哥虽然对音律一窍不通,但乐曲中的悲喜之意还是能感受到的,在时急时缓、忽高忽低的鼓声中,我好想听到了悲凉、愤怒、抗争、迷茫等诸多的情绪。想想自己过去和现在的生活,不也是充满迷茫、不甘、寂寞之情吗?这鼓声中传递出的一些命运知音,真有不少与自己共鸣之处。 不知不觉间思绪已沉浸到鼓声中,后来鼓声虽然已停,思绪却一时没停下来。我竟然没注意到小姑娘已收了鼓锤,重新坐回了桌边。 “先生,您没听?” “不,不,”我回过神,“是听得太入迷了。” “先生觉得还好?”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里却装了这么多东西。” “先生可听出什么?” “孤单中有怀念,迷茫中有期望,恐惧中有坚持,愤怒中有力量,还有忧伤与反抗,也许还有一点点少女情怀,也许还有别的东西,但我能听出的就这么多了。” 小姑娘沉默不语。 我赶紧解释:“其实不怕姑娘见笑,这音律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懂的。” “不,先生。至今能听懂我的,只有先生一人。其他人说我曲好,说我技巧,说我舞秒,却无一人,能像先生这般知音之意。” 我一时有点老脸发烫----俺真的是音乐盲啊。能够听懂,完全是因为命运有相同之处吧,于是我顺口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完又觉得不妥,这是白居易给一个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女妓写的,但眼前的小姑娘才多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好诗!难道此诗亦非先生所作?” “的确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姓白的熟人写的。” “白先生何在?为何小女子从未闻此人?如此佳句,应非名家难写得出。” “这个……白先生不在这个世上……” “可惜……” “咱们不谈诗了,还是聊聊你。我刚才听你鼓中之意,似乎受过很大的冤屈?” “受冤屈的非小女子,而是家父!” “愿意说给我听吗?” “家父本为战将,与阎太守同朝为官,因两人均性情耿直,因此又是好友。杨太傅之事,本与家父无关,但因家父曾得罪权臣,故有人借故陷害家父,幸得太守相助保住了性命,却与家母一并收监,小女子也被充为官妓。” “原来如此。却不知你父母现在何处?” “就在南郑。” “就在南郑?那阎太守为何不救他们?” “不是不想,而是无奈。” “为什么呢?” “能保住命已是不易,能监于南郑更加困难,至于脱罪,已非太守之力可行。”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 “唉!因为太守为人正直,为官也正直。所以,他没有能帮我父母脱罪的钱!” “缺钱?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姑娘气愤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我怒目而斥:“本以为与先生有同志趣,特倾心相告,没想到你竟然幸灾乐祸!” “你别生气!先别生气哈,让我先笑一会儿……因为让阎太守为难的事,简直太好解决啦!” “好解决?” “是啊,因为你大叔我有钱!” “你有钱?嗯,你有钱我是知道的。可是救我父母需要很多很多钱,很多……” “很多是多少?” “要一千万钱……”一说到父母和钱小姑娘就有点怯怯的了,反倒更符合她真实的年龄了。 “这些钱我可以帮你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小姑娘警惕地看着我,不过解救父母的那种期待感也压抑不住。 “这个条件就是:以后你得叫我大叔!” 小姑娘先呆了一下,又犹豫着说:“那可是一千万钱呐。” “那你觉得自己的父母贵,还是一千万钱贵?”我问。 吴荷思索片刻,盈盈跪在我面前:“大叔!” “好!快起来吧!不过大叔最讨厌别人跪来跪去了,今后不要再跪了。这钱我是给你,还是给阎太守?如果你这里安全就给你,好让你早点放心。” “多谢大叔!还是给太守好了。” “如此也好,你给了我一个和太守交往的理由。所以,咱们扯平了,今后在金钱方面两不相欠!” “这钱小女一时也还不了大叔,不如再给大叔唱一曲吧。” “那我洗耳恭听!” 可惜,曲还未起,就被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 吴荷打开门,闯进五六个带刀的官兵。 领头的一个问我:“你姓郭?” “是。” “武都来的?” “是” “早上在城外乱跑的那些是你的人?” “呃……应该是吧。” “这就对了,他娘的让兄弟们好找!”然后他拔出刀,“兄弟们,把这家伙给抓起来!” 后面四五个官兵也都拔出刀,呼啦一声把我围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年代不是不扫黄吗?怎么逛青楼还要被抓? “几位大人,为何要抓人?”吴荷急忙问道。 “太守吩咐,要我们搜捕一个来自武都姓郭的有钱人,我们已经找了两天了,没想到还真逮住了!” “一定是搞错了,”吴荷说,“这位先生根本不认识太守。” “是对是错,抓回去审了才知道!跟我们走!” 吴荷还想争辩什么,我止住她道:“小姑娘,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太守乃正直之人吗?正直的不正直的大叔我都能对付,刚刚还说想见太守不容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了。放心,刚才说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好。” “大叔……”吴荷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 “记住哈,你还欠我一曲,等我回来再听。”然后我对几位官兵拱拱手,“走吧。” 其实对付这几个官兵应该没太大问题,但一则怕给小姑娘惹麻烦,二则太疑惑太守为什么要抓我了,这南郑城才来了没几天,没道理惹上什么官司啊。 一个官兵问领头的:“要不要绑上?” 领头的说:“太守只要求我们把人抓回去,既然他愿意走,就不麻烦了,早点回去交差。” 这时青楼的女官也跑过来了,我取出一百两银子抛给她:“结账,剩下的钱以后再找吧。” 女官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064 青楼 小姑娘的确出落得清丽可人,我见犹怜用在此时甚是恰当,只是自己四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算半个老头子了,而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放到现在还是高中生。【零↑九△小↓說△網】 我把锦盒拿出来,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蜀锦:“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吴荷淡淡看了一眼,又淡淡地道:“先生太破费了,小女子受宠若惊。”脸上却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模样。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蜀锦还配得上姑娘,请笑纳。”第一次逛青楼,忍不住引了两句诗以扮高雅。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姑娘眼睛一亮,把蜀锦收了,“好诗!客官,请坐。” 桌上已摆好酒菜,菜品看上去十分雅致。 “这诗不是我写的,只是听来觉得用在此处恰当而已。姑娘先请坐,女士优先嘛。” “女士优先?”小姑娘又把我的陈述句改成了疑问句。 “咳咳,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姑娘不介意吧?” “您请。”吴荷陪我坐在桌旁。 逛了一天,中午就凑合着吃了点当地的小吃,现在的确饿了。反正这场子已经包下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没想到一筷子下去,竟然十分美味,比一般馆子里的味道好多了。于是我开动吃货模式,不停地夹菜吃饭,百忙之中还对小姑娘说:“你也吃啊!” 小姑娘也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就坐在旁边盯着我看。 两碗饭下去,大部分盘子见底了,精致的菜就是不禁吃,好在小姑娘没怎么吃,我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 我放下碗筷看向小姑娘:“味道不错,真的很不错!” 小姑娘终于微笑了一下:“先生来,就是为了吃饭?” “原来不是,不过现在吃了之后,以后说不定就是了。” “那您原来打算是来听歌的,还是看舞的?” “都不是。” “那您?” “我就是想来找你聊聊。” “聊聊?” “是啊。南郑这地方我初来乍到,不认识什么人。而姑娘平日里倒是天天见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想过来听你聊聊他们。”其实客栈、餐馆都能打听消息,但一般的达官贵人一般既不会住当地客栈,也不会到平常的餐馆吃饭,进酒楼也在包间里,所以想打探一点高层的消息,青楼无疑是最佳选择了。 “却不知先生想听谁的消息?” “就先说说这汉中郡的太守吧。【零↑九△小↓說△網】” “那您可要失望了,这阎太守可是从来不来青楼的。就算来青楼,也不会到我这里。” “哦?为什么呢?”这个时代当官的,不都是好这一口吗? “因为这阎缵太守,是小女子的一个长辈,而且我年岁太小,对他了解得不多。” “阎缵?汉中性阎的以前倒有个阎圃,先是张鲁谋士,后归曹魏,此时应该不在了吧……”我一边回忆一边喃喃自语。 “阎缵太守,正是阎圃大人之亲孙。” “哦?原来是名人之后。”其实阎圃在三国人物中应该算不上一线明星,但也给张鲁出过不少好主意,算得上明智之士,而且在张鲁的智囊队伍里,够资格做第一把交椅了。 “不但是名人之后,亦有高士之风。” “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两件事,可谓天下皆知。” “看来我还算不上天下人,姑娘不妨帮帮我。”其实俺本来就不是这个天下的人。 “小女子失言,请先生见谅。这第一件事,就是其父阎璞早亡,后母待之甚薄,太守却恭顺侍之。奈何后母变本加厉,诬告其偷金宝,致其受清议十余年,而太守始终毫无怨意,孝谨不怠,终感动后母,家人和睦。这第二件,太守曾为太傅杨骏舍人,杨太傅在朝廷争斗中被杀,无人敢敛尸,唯太守冒死为其收敛造墓。朝廷感其忠义,不仅未加害其身,倒让他来汉中做了太守。” “没想到这汉中太守,竟然忠孝两全,倒是一个可交之人。”而且此人运气很好,古来到法场上哭人收尸的不乏其人,但被咔嚓了的也不在少数,比如一代大才蔡邕也就是才女蔡文姬的老爹,就因哭董卓被王允给咔嚓了,搞得他的《汉史》也没写成。这阎缵能拣一命就不错了,还能得一官,而且官还不小。 “那我就祝先生与太守早日结交!”吴荷端起一杯酒来敬我。 我把酒喝了:“乘你吉言吧,不过我一介草民相见太守,怕是不太容易。” “那小女子为先生击上一段鼓,以助先生之愿。”说完,小姑娘起身取了一对鼓锤,走到旁边的鼓前,径自敲了起来。 鼓是古代有代表性的打击乐器之一,还和锣一样被用到了战场,所谓击鼓而进、鸣锣收兵,尤其是双方对战之时,会有专门的鼓乐队敲鼓以振士气,发挥着我们现代根本不可想象的重要作用。关键时刻主帅有时会亲自----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去敲鼓,效果奇佳。 所以鼓不止是简单的乐器,也是比较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打仗的时候抢一面鼓回来也算不错的战利品。而打鼓也有打出名来的,比如祢衡。据说当时他在堂上击鼓,把张辽、许褚、夏侯惇等等武夫都听得一个个心潮澎湃、热泪盈眶,真令人遗憾没能亲耳听上一回。可惜他见谁骂谁而且骂得人感觉很受伤,曹操受不了让他去恶心刘表,刘表更受不了赶紧转手给黄祖,黄祖没找到下家,干脆自己动手把他宰了。曹操一看过程太麻烦,而且自己最终没逃脱责任,于是后来他的大儿孔融、小儿杨修就被曹操直接咔嚓了。 除了给刘表写过一道表,这位心比天高的祢衡似乎没为社会做过什么实质性贡献,只留了一段击鼓骂曹的故事传诵至今。梦想是政治家,让人记住的是音乐家,可见人本事再大脾气也最好别太臭。 而今天未闻祢衡之鼓的遗憾似乎被吴荷弥补了,只见她轻舒双臂,一声声鼓声如一只小鱼儿探出水面,随之一阵涟漪四处波动。之后,它开始在水中游荡,仿佛四处寻觅着什么却不得。而忽然间,上空有鱼鹰飞掠,它开始四处闪躲,却又难逃追踪。此时一片荷叶展开,挡住了它小小的身影。它有了喘息之地,却不知道是该一直在此躲避,还是再次出去寻觅…… 066 入牢 我随着几个官兵出了青楼,到了人少处拿出十两银子,塞给领头的官兵:“兄弟们还都没吃饭吧?这点钱算我请客。” “你这是干什么?”领头的官兵恶狠狠地说,“想收买我们?” “怎么能说是收买呢?几位兄弟为了找我,肯定费了不少事吧?” “可不是?这么大个城里找一个人,能容易吗?要不是今天早上城南突然出了群傻子在那里乱跑,还真一点线索都没有!” “哦,原来是通过那些人才打听到我,不过我可没告诉他们自己到哪儿去了。” “有了线索不就容易了,既然你有钱,肯定要么上青楼,要么上酒楼,而且要上就上比较好的,咱们一家家找过来,不就能找着了吗?”领头官兵有点得意。 “哎呀!简直太聪明啦!难怪太守把如此重任交给各位。不过这两天为了不负太守重托,几位兄弟一定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尽心尽力,衣服鞋子也磨破了不少。所以我刚才一点心意,绝对不是收买各位,而是一点小小的补偿,还请笑纳,笑纳。” “是啊!”旁边有个官兵凑过来说,“咱们太守人是挺不错,就是有点太扣了,看我这衣服都有洞了,上面也不给换!” “就是,就是!我这双鞋都穿了两年了,鞋底都快不行了。”其他几人也纷纷抱怨。 “住口!太守知道了,大家都得挨棍子!”领头的色厉内荏,语气已经有些动摇了。 我又悄悄塞到他手里几两银子:“咱们是见面有缘!我看到几位兄弟为了国家大事劳碌奔波,特赠送大家几件衣服几双鞋子,这事光明正大,别说太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难道我一个有钱人不能赠送点小东西给别人吗?大家也都是人,难道就不能和亲朋好友礼尚往来吗?”我特意在说“别说太守不知道”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估计太守肯定不会知道的。 “嗯,说得有理!咱们是光明正大的!”领头的悄悄把银子收了起来,几个官兵态度立马和善起来。 “请问太守为什么要抓我啊?” “这个……咱们只是奉命行事,的确是不知道。”可能刚收了钱,却回答不了问题,领头官兵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我至少知道了自己是怎么被找到的,而且到了牢里之后,领头的官兵又跟牢头嘀咕了半天,牢头向我看了几眼,频频点头,估计是领头官兵在交待对我多多关照之类,看来银子没有白花。 一会儿之后,牢头过来把我领进牢房,带到一个比较大的铁笼内,里面还空了大半间,看来属于比较宽敞的房间了。不过旁边有个条件更好的,偌大一件牢房里只关了一个人,正端坐在床上。 我进了牢房,几个人都抬头盯着我看。一个络腮胡子浑身横肉的家伙开口问道:“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没犯什么事。” “嘴还挺硬!进来的都说自己没犯事,几棍子下去再看你怎么说吧。看你外面这身衣服不错,就不知道里面的身子骨行不行!” 其他几人听了,纷纷哄笑起来。 这时候,牢头居然送来一套比较干净的褥子和凉席,这就是花了钱的好处。我接过褥子的时候也顺手塞了几两银子给他,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来走了。不管上层多么正直、管理多么严格,像这种小贪小占的事情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杜绝。 “那个新来的,”络腮胡子又开口了,“把凉席给老子送过来!” “为什么?”我问络腮胡子。 “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到了这里都得听我的!” “凭什么呢?”我又问。 “哈哈哈哈!”络腮胡子大笑起来,其他几个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神色有讥讽的,有同情的,有遗憾的。“你们几个,去教教这个新来的规矩!” 其实牢里欺负新来的,属于监狱里的一种潜规则,电影电视剧里看的多了,没想到这时候已经时兴起来了。哥讨厌这类俗套的情节,但生活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么俗。 几个人站起身向我走来,脸上的神情已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为什么要这么狰狞的表情呢?就不能帅帅地动手吗?没办法,这也是小喽啰们的标准表情。 “砰!”一拳,口里血飞牙掉。 “啊呀!”一脚,身子飞起撞到墙上然后摔落在地。 “噢!”小腹挨了一拳,弯腰,捧腹,一头栽倒…… 嗯,身手又有提高!判断更加准确,反应更加及时,不错!看到几个躺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家伙,我满意地拍了拍手,对络腮胡子勾了勾手指:“有什么规矩?你亲自过来讲吧!”打完了小怪,该对付boss了。 络腮胡子忽地站起身来,的确很壮,还比我高了半头。 但他又忽然比我矮了半截,因为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脚下:“大爷!我错了,求大爷饶命啊!” 我正要教训他们一番,这时牢头听到动静跑了过来,看到这个场景目瞪口呆。 “兄弟,能不能给我换到隔壁去?这些人都欺负我,我觉得在这里很危险!” “他们……欺负你?”牢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络腮胡子和满地的人听了,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是啊,我是你们太守抓的重要犯人,要是在牢里出点什么事,兄弟你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这个……太守曾经吩咐过……” “让他过来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好,好!”牢头忙不迭地打开牢门,把我带到了隔壁的牢房。 端坐在床上的男子和我差不多年纪,长得比较清瘦,留着一副短须,神情默然,也不和我说话。 “谢谢!”我道了声谢,看他也没什么反应,此时天色已晚,逛了一天也感觉乏了,于是把褥子、凉席铺好,就那么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看到那个男子还保持那个姿势坐着,也不知是一夜未睡,还是睡过又起来了。久坐对腰不好,容易腰间盘突出都不知道吗?我对他笑了一下:“早!” 他终于开了口:“在牢里还能睡这么踏实?”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在哪儿不是睡?早睡早起身体好哇!”边说边活动着腿脚,“您知道什么时候开饭吗?” “没做亏心事?怎么进牢里来了?” “那您做什么亏心事啦?” 他瞪我一眼,然后又不开口了。 唉,这个话头没开好。 065 被抓 哥虽然对音律一窍不通,但乐曲中的悲喜之意还是能感受到的,在时急时缓、忽高忽低的鼓声中,我好想听到了悲凉、愤怒、抗争、迷茫等诸多的情绪。【零↑九△小↓說△網】想想自己过去和现在的生活,不也是充满迷茫、不甘、寂寞之情吗?这鼓声中传递出的一些命运知音,真有不少与自己共鸣之处。 不知不觉间思绪已沉浸到鼓声中,后来鼓声虽然已停,思绪却一时没停下来。我竟然没注意到小姑娘已收了鼓锤,重新坐回了桌边。 “先生,您没听?” “不,不,”我回过神,“是听得太入迷了。” “先生觉得还好?”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里却装了这么多东西。” “先生可听出什么?” “孤单中有怀念,迷茫中有期望,恐惧中有坚持,愤怒中有力量,还有忧伤与反抗,也许还有一点点少女情怀,也许还有别的东西,但我能听出的就这么多了。” 小姑娘沉默不语。 我赶紧解释:“其实不怕姑娘见笑,这音律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懂的。” “不,先生。至今能听懂我的,只有先生一人。其他人说我曲好,说我技巧,说我舞秒,却无一人,能像先生这般知音之意。【零↑九△小↓說△網】” 我一时有点老脸发烫----俺真的是音乐盲啊。能够听懂,完全是因为命运有相同之处吧,于是我顺口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完又觉得不妥,这是白居易给一个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女妓写的,但眼前的小姑娘才多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好诗!难道此诗亦非先生所作?” “的确不是我写的,是我一个姓白的熟人写的。” “白先生何在?为何小女子从未闻此人?如此佳句,应非名家难写得出。” “这个……白先生不在这个世上……” “可惜……” “咱们不谈诗了,还是聊聊你。我刚才听你鼓中之意,似乎受过很大的冤屈?” “受冤屈的非小女子,而是家父!” “愿意说给我听吗?” “家父本为战将,与阎太守同朝为官,因两人均性情耿直,因此又是好友。杨太傅之事,本与家父无关,但因家父曾得罪权臣,故有人借故陷害家父,幸得太守相助保住了性命,却与家母一并收监,小女子也被充为官妓。” “原来如此。却不知你父母现在何处?” “就在南郑。【零↑九△小↓說△網】” “就在南郑?那阎太守为何不救他们?” “不是不想,而是无奈。” “为什么呢?” “能保住命已是不易,能监于南郑更加困难,至于脱罪,已非太守之力可行。”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 “唉!因为太守为人正直,为官也正直。所以,他没有能帮我父母脱罪的钱!” “缺钱?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姑娘气愤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我怒目而斥:“本以为与先生有同志趣,特倾心相告,没想到你竟然幸灾乐祸!” “你别生气!先别生气哈,让我先笑一会儿……因为让阎太守为难的事,简直太好解决啦!” “好解决?” “是啊,因为你大叔我有钱!” “你有钱?嗯,你有钱我是知道的。可是救我父母需要很多很多钱,很多……” “很多是多少?” “要一千万钱……”一说到父母和钱小姑娘就有点怯怯的了,反倒更符合她真实的年龄了。 “这些钱我可以帮你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小姑娘警惕地看着我,不过解救父母的那种期待感也压抑不住。 “这个条件就是:以后你得叫我大叔!” 小姑娘先呆了一下,又犹豫着说:“那可是一千万钱呐。” “那你觉得自己的父母贵,还是一千万钱贵?”我问。 吴荷思索片刻,盈盈跪在我面前:“大叔!” “好!快起来吧!不过大叔最讨厌别人跪来跪去了,今后不要再跪了。这钱我是给你,还是给阎太守?如果你这里安全就给你,好让你早点放心。” “多谢大叔!还是给太守好了。” “如此也好,你给了我一个和太守交往的理由。所以,咱们扯平了,今后在金钱方面两不相欠!” “这钱小女一时也还不了大叔,不如再给大叔唱一曲吧。” “那我洗耳恭听!” 可惜,曲还未起,就被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 吴荷打开门,闯进五六个带刀的官兵。 领头的一个问我:“你姓郭?” “是。” “武都来的?” “是” “早上在城外乱跑的那些是你的人?” “呃……应该是吧。” “这就对了,他娘的让兄弟们好找!”然后他拔出刀,“兄弟们,把这家伙给抓起来!” 后面四五个官兵也都拔出刀,呼啦一声把我围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年代不是不扫黄吗?怎么逛青楼还要被抓? “几位大人,为何要抓人?”吴荷急忙问道。 “太守吩咐,要我们搜捕一个来自武都姓郭的有钱人,我们已经找了两天了,没想到还真逮住了!” “一定是搞错了,”吴荷说,“这位先生根本不认识太守。” “是对是错,抓回去审了才知道!跟我们走!” 吴荷还想争辩什么,我止住她道:“小姑娘,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太守乃正直之人吗?正直的不正直的大叔我都能对付,刚刚还说想见太守不容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了。放心,刚才说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好。” “大叔……”吴荷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 “记住哈,你还欠我一曲,等我回来再听。”然后我对几位官兵拱拱手,“走吧。” 其实对付这几个官兵应该没太大问题,但一则怕给小姑娘惹麻烦,二则太疑惑太守为什么要抓我了,这南郑城才来了没几天,没道理惹上什么官司啊。 一个官兵问领头的:“要不要绑上?” 领头的说:“太守只要求我们把人抓回去,既然他愿意走,就不麻烦了,早点回去交差。” 这时青楼的女官也跑过来了,我取出一百两银子抛给她:“结账,剩下的钱以后再找吧。” 女官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067 等待审讯 好在牢房里比较宽敞,干脆做做俯卧撑、压压胳膊腿的,静等开饭。不一会儿,饭来了,一个饼子,一碗粥,一小蝶咸菜。分量好像少了点,不过聊胜于无。 那男子也起来吃了东西,但一点也没交流的意思,没劲。 想着吃过饭应该上堂了吧?但左等等不来,右等也没等来,难道这时候公务员上班这么晚吗? 直等到午饭又来了,还是没人来叫我。午饭有菜,但只是青菜,连个炒鸡蛋都没有,这伙食也太差了吧?“喂!牢头!能不能点菜啊?我付钱行不行?”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 又等到晚上,还是没人理会。这下子哥有点生气了,一个太守难道一天都不上班吗? 等送饭的来的时候,我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告诉我,你们太守什么时候见我?” 那个狱卒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答:“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只是个送饭的。” “送饭的?”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饭菜也太差了吧?你们的厨子手艺怎么这么糟?炒个肉都不会吗?” “这个……和小人无关呐。” “那你说怎么办?”我恶狠狠地问。 “啊?什么怎么办?”狱卒被问傻了。 “我问怎么才能吃得好一点?” “那个……小人去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 “小的出去给您买!” “你不会骗我吧?”我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 “不会……我对天发誓!”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出去找你!你看好了!”我松开狱卒,然后双手我住两根铁棱,双臂一用力,铁棱就被我拉弯了。然后我再一用力,又慢慢把它们恢复了原状。当然,没有完全恢复。 狱卒被吓傻了,刚想转身出去,我又叫住他:“给你钱!然后给你半个时辰,我要见到肉,还有酒!要好酒,听明白了吗?” “明白,小的明白!”那狱卒拿过银子,一溜烟地跑了。 虽然欺负的是个没什么过错的小卒,但多少出了一点气,要怪就怪你也是那个阎太守的手下吧。 没多久,狱卒就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买来一大堆甜皮鸭、卤蹄髈、烧鸡、熏兔之类的,还有一大坛子酒,还真难为他了,抱这么多东西能跑这么飞快应该挺不容易的。 “这是找您的钱。” “给你了,刚才吓着了吧,这些钱算给你压惊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去帮我拿两副碗筷来!” “好的,好的!”又是跑得飞快。 不一会儿碗筷齐备,我邀请那个中年男人:“能不能过来陪我喝一杯?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中年男人有点犹豫,但当我打开酒坛、酒香四散而出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看来人都有所好啊,而这些喜好往往会成为别人突破的弱点。 他端起酒碗,先深深闻了一下,然后慢慢喝了一大口,之后端着碗一钦而尽,闭着眼回味了一番,才叹口气:“好酒!谢谢这位兄弟!” “不必谢,反正我酒量小,也就能喝个一两碗的,剩下的都归你了,如果你能喝得下的话。”我把甜皮鸭一撕两半,自己拿了一半就啃起来,另外一半递给中年男子,他也不再扭捏吃了起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比较清瘦的家伙,竟然十分能吃,我吃了半只鸭子一只蹄髈,就基本上饱了,烧鸡和熏兔只是尝了几口,剩下的酒菜都被他消灭干净了,连牢饭都本打扫光了。这饭量,跟郭梁估计有得一拼吧? 吃饱喝足,他终于主动开了一次口:“你真的没犯事儿?” “没有,我一直正正当当做生意。” “不会吧,按说阎缵不会随随便便抓人啊?” “我也正想问问他呢!谁想到他竟然不见我!” “案子也要一个一个审嘛。” “可是我很忙的,再者说总呆在牢里也太闷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没什么罪,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就像你那么傻等着?……对啦,你干嘛一天到晚总坐着也不说话?” “节省体力,节省体力而已。” 原来是吃不饱啊,还以为故作姿态呢。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啦?”我问。 “快一年了。” 啊?这案子审得效率也太低了吧?要让我等一年,非得疯了不可,心里已暗自琢磨要不要越狱----只要把镔铁斧拿出来,这个破监狱根本就困不住我。 “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他接着说,“我等的不是太守,是当今圣上。”原来是个钦犯。不过当今的皇帝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估计他猴年马月也等不到翻案。 “要是三天内还等不到太守,我就要去找他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我说。三天时限算是给未见面的太守一个面子。 “不可乱来。”中年男子劝阻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我们自身清白,终有真想大白于天下之时。如果鲁莽行事,本来清的也不清了,没罪也变了有罪。” “那不就是把命运完全交在了别人手上?如果遇到的君是昏君,官是贪官,那我们岂不要在牢里呆一辈子?” “要相信皇上是圣明的,大部分的官也是有正气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我还真不信。”唉,看来又是话不投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不能证得清白,也不能做乱国法的事。你最好不要乱来。” “你这叫愚忠好不好?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然何来武王伐纣,有了周朝八百年天下?如今这皇上,听说不是个明白人,至于朝廷之上的大小官员,你既然是被他们冤枉的,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是什么货色吧?” “住口!要相信当今皇上乃圣明之主,不得再胡言乱语!其实就凭你这番言行,已是犯上之罪!吾耻于与你同住!” “哈哈哈哈……”我笑了,“本来不想多呆的,可听了你这话,我还真想多住些时日,让你好好地羞耻羞耻。” 068 拌嘴 “你!”中年男子很生气,又坐回他的床上,不理我了。 我喝了点酒,感觉有了点困意,于是又倒头睡了。 第二天醒来,我看到端坐在床上的中年男人,问候了一句:“早!” 他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早餐来了,我的早餐意外地多了两个煎蛋。我夹起一个煎蛋问中年男子:“要不要来一个?” 他把头扭向一旁,坚定地拒绝了诱惑。 我让送饭的狱卒把牢头叫来,然后拿出五十两银子:“我来了这两天,给兄弟们添麻烦了,而且看样子还得住几天,少不了要兄弟们跑跑腿之类的,所以这点银子你们拿去喝茶!记住,要让有时间休息的兄弟们帮忙。” 牢头眼睛盯了银子半天,最终忍不住接了过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好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吃点好的喝点好的。我麻烦你们中午和晚上都照五两银子的标准给我送酒和菜来,这是三天的钱,如果三天后我还在这里,就另行再算。”说完我又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牢头和狱卒都兴高采烈地走了。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哼!你这是公然贿赂!” “我贿赂谁了?首先,现在谁也没审过我,自然也没什么人给我定罪,因此我的身份现在还不是罪人,也就有权不吃牢饭,是吧?既然我有不吃牢饭的权利,自然要安排人买饭,不然我不是要饿死吗?你说一个不是罪人的人是不是不应该饿死?既然要麻烦别人,是不是应该付点钱?花钱雇人不是罪吧?但这里我能雇谁呢?雇你你也出不去,只好雇狱卒了。狱卒也是人,不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干点自己的活?你没听我让他们休息的人帮忙吗?这里面有什么错?大家都你情我愿,又都名正言顺,你怎么能说是贿赂呢?” “狡辩!强词夺理!” “我说的句句在理,如果你觉得哪里有错,不妨把具体的错处说出来,如果说不出来,就是污蔑!就是血口喷人!你还说别人冤枉你,你现在何尝不是在冤枉我?你说我哪里有错?这里面哪一个人因为我而受伤害了?” “我说不过你,但是总之就是不对!” “你说不过我,打得过我也行啊!你如果能打过我,我不想认错也得认错,你想不想试试?” “无聊!要是像当年在战场上……哼!” “你在战场上或许很牛吧,但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到牢里来了?你觉得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公平吗?合理吗?比起我花钱让人帮着买饭来说,哪件事错更大呢?” “你们生意人,嘴巴就是能说!” “我也不是跟你胡搅蛮缠,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讲理,而别人不讲理,结果就是没道理。别人不讲理,你得更不讲理,说不定结果还有道理。是你自己有道理重要,还是结果有道理重要?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我估计这些够他消化半天的了,而且未必消化的了。古人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愚忠的,愚孝的,还有些死硬死硬的腐儒,满口圣人云什么的,其实都是害人的狗屁!这也让我想到今后的教育问题,不能按着那些死书死教,万一又教出一批榆木疙瘩的脑袋,还不如直接咔嚓了得了。但教什么、怎么教呢?还真是个大问题。 于是我躺回床上,思索我的百年大计去了。 中午的时候,牢门被打开了,先抬进一张桌子,又搬过两把椅子,然后几个盒子被打开,八菜一汤上了桌,又抱上两坛酒。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奢侈了。 “来吧?开饭了!”我对中年男子说道。 他冷哼了一声,不打算理我。 “吵架归吵架,吃饭归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别像个娘们似的小心眼好不好?” “谁小心眼了?吃就吃!”将不能激,一激就上当。他坐上桌径自大吃大喝,一副化生气为饭量的气概。 “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有句话是圣人说的,圣人的话总是对的吧?这句话说的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所以这天下最重要的,是天下人。” 中年男子停下筷子:“这话我知道,出自太公六韬。不过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要告诉你什么,而是想请教您:天下人是谁?” “呃……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 “那你我是不是天下人?” “应该是吧?” “那如果有人说他为了天下人的利益做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你觉得不对,我也觉得不对,你我认识的大部分人都觉得不对,你还相信他做的这件事是对的吗?” “应该是不对的吧?” “如果真的不对,是不是应该让他改?” “是。” “如果他坚持不改,我们还该不该听他的?” “不该听。”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做这件事的是皇上呢?” “皇上?怎么可能?”他又要翻脸。 “你别急?我只是假设一下而已,又不是说真事儿。算了,还是喝酒吧!” 他闷头吃着,喝着,但动作明显变慢了。也许这些问题就像脑筋急转弯,正冲击着他那有点僵化了的头脑。当然,一两次的头脑风暴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让他学会怀疑而已。当然,只要能迈出怀疑这一步,就有了改变的可能。 过了大半天,他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天下人是谁吗?” 我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天下人是谁。但我知道我自己,也认识一些身边的人。我知道自己想吃饱,想穿暖。我想有个家,和家人住在房子里。我想好好活着,不想自己和家人随便受人欺负、被人伤害。我想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偷、被别人抢。如果有条件,我想帮助别人;如果没有条件,我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而我身边的人也有不少这样想。由己推人,应该大多数天下人也这样想吧。 不过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实现起来却很难,光让天下人都能吃饱这一件事,几千年了都做不到,再过几千年能不能做到也很难说。所以我不敢想天下人的事,上面说的那些事,哪怕只有自己能做到,或者让身边的更多人能做到,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069 太守阎缵 听我说完,他喝了一碗酒,说:“你说的是老实话,好像也有些道理。”说完,也不知道是被我说晕了,还是自己想晕了,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喝晕了,竟然躺回床上睡了。 我让人收拾了剩下的饭菜,余酒都留下了,备着我走后给中年男子喝----他好这一口,应该不嫌弃。 我继续躺回床上,思考读书的问题。其实自己就有点读书读傻了,现在想起来都数不清犯过多少错误,比如一开始总相信书上的东西都是真的,比如陷在文字本身中钻牛角尖,比如自以为比古人高明----这还是刚刚发现的错误,用现代的军事常识在评价古代的战争,简直比赵括还赵括! 不过我也知道,犯错误是难免的,就像人类的基因本身就不完美一样,想让后人不重复自己错误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每个年轻人都得在错误中成长,只是怎样才能起到更好的引导作用呢? 又是一天过去了,太守还没提审我。 第三天,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吴荷姑娘来了。 她提着一个篮子,走到我们牢房前,向里面叫了一声:“爹!” 爹?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来看我的?还有,那个中年男子是吴荷的父亲? 我正想着,吴荷又叫了一声:“大叔!” “大叔?”中年男子奇怪地问,“荷儿,你认识他?” “是啊,郭大叔就是在我那里被抓的。” “在你那里被抓的?” “是啊,郭大叔正准备救您呢,结果还没去找太守就被太守抓到这里来了。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来看大叔的。” “救我?来看他?怎么回事?” “郭大叔准备花钱帮您脱罪。” “不可,万万不可!你知道爹生平最讨厌这些肮脏的交易!” “可不可你说了不算!”我插嘴道,“你只是被交易的对象,肮脏不肮脏的你管不着。就像我要买坛酒喝,你就是那坛酒,酒能说:我嫌那个买酒的长得太丑了、不能卖吗?” “你又胡说八道,这事我不同意!” “我说小姑娘,”我对吴荷说,“你爹是不是不喜欢讲理啊?” 吴荷压低声音说:“大叔你小心点,我爹很厉害的。” “放心吧,臭丫头,你这位大叔,老爹我不一定能打得过!” 小姑娘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我又转头向中年男子说:“你可以不同意,这是你的权利。但这事儿我还非做不可,这是我的权利。现在我不干涉你,你不同意你的,但你也别来干涉我,让我干我的,好不好?”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原因说起来比较复杂,因为这里面涉及一桩肮脏的生意,极其肮脏,你要不要听? 我今天跟你说过了,我这个人呢,是想过好日子的。但是这个世道呢,不太平。我担心我的钱会被人抢去,甚至小命被人夺了去。怎么办呢?我就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找些人来保护那个地方。但有人就得吃饭,吃饭就得种粮食,种粮食又得需要人,还需要牛马什么的。当然,还需要钱!我虽然有些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又必须做生意挣钱。做生意又需要人手,还要对付土匪什么的,我还得有更多的人来解决安全问题。 你看看,我本来只想过个好日子,但是问题却越来越多,尤其是需要的人很多。但开始我只有一个人,后来买了两个撘了一个,有四个人了,可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就想,到哪里能尽快搞到人呢?后来一想,牢里有人啊!你们这些人天天呆在牢里不干活还有牢饭吃,岂不是让你们闲着糟蹋粮食吗?我花钱把你们买出来,又有了人干活,又给朝廷省了粮食,不是一举两得吗?但这件事目的很不纯洁,手段也不光彩,用贿赂的方式买一批罪人,所以才说是一笔肮脏的交易啊!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明白吧?” “我听明白了。”远处旁边忽然有个陌生的声音说。 听到这个声音,我有点诧异,而吴荷则叫了一声“阎伯父?”,中年男子则问了一句“阎兄?” 看来是汉中太守阎缵终于来了。 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来,个头不高,模样也很清瘦,两只眼睛却很有神。 “阎太守!”我拱手作了个揖。 “大胆!见了太守竟敢不跪?!”旁边的官兵喝道。 “抱歉,在下膝盖有恙,弯不下去,还请太守见谅。”我烦人跪我,倒有一半原因是不想跪人,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礼给免了呢? “罢了。”阎太守摆摆手,“你就是郭三宝?” “是的,不知在下犯了何罪,被太守抓到了这里?” “何罪?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犯了杀人之罪吗?” “杀人?”难道是因为褒中灭袁家的事?“太守怕是弄错了,在下没有杀人。” “到了这里,还敢强辞抵赖!褒中袁庄主与其长子乃你亲手射杀,你还带人杀了其次子与十几个兵丁、护院,我这几日已查明此事,人证物证俱齐,你已难逃死罪!” “大叔,你真的杀过人?”吴荷吃惊地看着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非也非也,”我大摇其头,“昔纣王为周所灭,圣人孟子曰: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在下所屠,亦一群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信无义之猪狗之辈,何来杀人之说?” “好厉害的一张嘴!”阎太守皱皱眉,而旁边的中年男子则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庆幸听我胡搅蛮缠的人又多了一个似的。 “我听说太守乃忠孝正直之人,而且这几天没忙着审我,看来是去调查案情去了,如此看来太守必是讲法、讲理之人,那么能否听在下讲一讲道理?” “你说吧!” “我本是一生意人,与袁家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而且只是经过那里,根本没有杀人的故意。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事情的起因是我看到有人强抢民女,我只是上前阻止而已。你们不会也认为强抢民女理所当然、我救人是多管闲事吧? 070 肮脏交易 第三点,这袁家后来来了几十个人来打我,我就还手了----我总不能不还手任由他们把我打死吧?可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么多人,于是老百姓就过来帮我了。我们互帮互助,也不是罪吧? 然后,也就是第四点,我随后和袁庄主谈成了一笔生意,花三万两银子买下了他的家产,价是他出的,钱我是付清了的,完全是公平交易,这个没犯罪吧? 后来,那个袁庄主竟然叫他做县尉的儿子领兵来杀我,这显然是袁家的错,而且应该是有罪----公家的兵,能用来寻私仇吗?至于那些兵丁护院,不但不知谏阻,还要为虎作伥,同样罪莫大焉。这是第五点。 而我,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正正经经的生意人,难道应该毫无反抗被这样一群有罪之人杀掉吗?反正我不想被杀,就只好把他们给宰了。这是最后一点。 总之,我是正当防卫,既没有错,更没有罪!” “哈哈哈哈……”阎太守嘴里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很冰冷,“好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正正经经的生意人!”然后他看向旁边的中年男子,“吴兄,这事儿你怎么看?” 中年男子被问得愣了一下,迟疑着开口道:“这人的话,里面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小女倒觉得,大叔的话句句属实,句句在理!”旁边的吴荷插嘴说道。 “荷儿,你懂什么?”中年男子斥道。 “吴兄莫怪,看来公道自在人心,本官就算你有情可原吧。不过,有件事情还要你来善后。”阎缵说道。 “大人请讲。”没想到这阎太守竟然这么容易就定了案。 “此次毕竟死了十几个人,这些人的后事要颇费些银钱。” “需要多少,在下愿意双倍奉上!”有钱能摆平的事,现在就可以说不算事儿。 “还有袁家的家产……”看来这阎太守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把这个茬儿给放过。虽然我可以把那些家产拿出来充公,但想想还是有些肉疼,再者说凭什么呀? 于是我赶紧开口堵上他的嘴:“袁家的家产,在下一分未取,都交由那些村民处理了。其实这些财产都是袁家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我只是顺便还之于民、用之于民而已。如果大人想再从百姓手中取回来,也请大人自便,只是在下怕是帮不上忙的。”一口一个民,不怕堵不上一个清官的嘴,更让他不好动手。 果然,阎缵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出什么来。虽然我占了袁家的地,但那是我花钱买的,钱也没再拿回来。 “那个……”阎缵转移了话题,“郭先生到我汉中,真的是来买人的?” “确有此意。” “听说你刚刚买下了一个镖局?” “对啊,做生意安全第一,与其老是雇别的镖局,还不如自己买一个,又方便又便宜。” “你为何让镖局的人天天在城外跑步?” “是啊,为什么?”吴荷也插问了一句。 “做生意和打仗一样,兵贵神速。我要的人,必须跑得快、跑得远,这样做起生意来效率才能高。而且万一打不过土匪,逃跑保命也得跑得快才行。所以平时我让他们多跑跑,到时候就有大用场。” “原来如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过你这个法子这几天搞得城里议论纷纷,你的兴隆镖局,已是大大有名了。”不过听语气感觉名无好名,“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生意呢?” “恕在下直言,具体做什么生意目前还没想好。” “没想好?没想好你就花那么多钱买了一个镖局?” “这叫有备无患,迟早用得着的。” “看来郭先生的确是有钱人呐。”阎缵不觉轻叹一声。 “听说太守很穷?不应该啊!您的俸禄也该有两千石吧?” “俸禄是有,”吴荷说道,“可有时半年一发,有时一年才发,有时一两年也发不下来,太守大人又不徇私枉法,所以自然穷了。” “说到钱,在下正有一事要求太守!”我说。 “求我?” “是啊,在下愿意出一千万钱,为这位吴兄脱罪!” “我不同意!”中年男子再次反对。 “我同意了。”阎缵爽快地答应下来。 “多谢太守大人!回头我回镖局把钱取过来。”虽然钱是带在身上的,但时刻要注意保密。 “阎兄为何要答应此事?”中年男子不解。 “吴兄,此等事你我皆不愿为之,但朝中此类事何时少了?原来我在朝中本以为洁身自好为上乘之选,但到汉中之地后,亲见百姓之疾苦,才知原先很多事,都是想当然尔。你乃有用之身,不该在这大牢里虚度时光,所以用些手段早日脱身,倒也无伤大雅。” 吴荷向阎缵行了一礼:“多谢阎伯父!” 这个时候,又有两个狱卒提着食盒来了,见到太守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嘴里认错不迭。 “把酒菜都拿过来吧,屋里再添两把椅子!”阎缵吩咐。几个狱卒立刻成了最勤快的小二。 四人围着饭桌坐定,桌上除了外面订的八菜一汤,还有吴荷带来的饭食,称得上是一场豪宴了。阎缵不由感慨道:“你这个生意人的伙食,不知比我这个太守强了多少倍!” “是啊,大叔,你到底多有钱啊?”吴荷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多有钱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的钱也都是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可不是吗?你以为挖矿容易吗?博彩风险不高吗? “来,今天就借郭先生的酒,预祝吴兄早日脱罪!”阎缵举起酒碗,带了第一个酒。之后是各种说辞轮番敬酒,气氛倒是越来越热烈,让人完全忘记了这是在牢房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阎缵又开启了提问模式:“郭先生,我刚进来时,听到你说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好日子,不知心中是否已有了合适之地?” 我如实回答:“已经有了。” “郭先生来汉中,莫非?” “我看中的不是汉中之地,是阴平郡。” “阴平?阴平地狭人稀,又靠近羌氐之族,实非善地啊。” 071 跑圈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没多少人打那儿的主意,反倒安全了很多啊。不像您汉中,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富庶,但也总被人盯着。” “倒也有理。不知先生有何具体打算?” “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我一个生意人,无非做些富之的事,然后找人教之。” “如何富之?又如何教之?” “富之,无非力农兴商;教之,这几日正在您这大牢里想,想来想去,无非善恶二字,能让人识字、知善恶,足矣!” “何不教以五常之道?” “仁、义、礼、智、信这些东西,说起来过于复杂,如一仁字,在我为仁,在他或为不仁。而善恶虽亦如此,但更近人之常情,故教此二常恐胜于五常,教起来也容易些。况且只要人人向善弃恶,何愁仁、义、礼、智、信不存,温、良、恭、俭、让不兴?” 阎缵看了看吴晟:“吴兄,这话你怎么看?”这时已知道了中年男子名叫吴晟,一个武将叫“无胜”,还能打赢仗吗? 吴晟开口道:“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阎缵又转向我:“我汉中之地该如何富之,郭先生可有高见?” “我就是个生意人,怎能在太守面前班门弄斧?” “我与吴兄皆耿直之人,郭先生但说无妨。”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汉中既有粮道,又有战道,但是路况不敢恭维,所以我认为修路是件不可不做、兴商利农的大事,尤其是西通武都、南通巴西的这几百里路,应尽早修缮。” “此事我也想过,但是……这徭役之力毕竟有限,更要侧重水利堰渠,修路之事有心无力啊。” “徭役是免费的,当然没多少人愿意干了。如果肯花钱,我看着汉中多征个一两万人出来不成问题吧。两万人分段修千里之路,一两个月工期还完不成吗?” “说起来容易,但就算材料能就地自取,可一人一月500钱,两万人一月就是一千万钱,两个月就是两千万钱,这钱从哪里来呢?” “没有钱,难道不能借吗?” “借?谁肯借?” “我肯借啊!” “但又如何还呢?”未借先想还,这阎缵挺靠谱。 “还也简单啊。既然路是官府花钱修的,往来的车马是否应该交点过路费?一两车马收100钱不算多吧?一天100辆车马不算多计,一天下来就是一万钱。两千万钱两千天也就是五年半就能收回来了,以后收的钱除了修补道路,每年一定还有结余,就可以修更多的路。如果统筹妥当,其实不用等五年半,第二年起就可以修新路了。” 阎缵和吴晟都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此前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借鸡生蛋、细水长流的投资方法,吴荷也听得眼睛发亮。 “我会借您三千万,借期十年,年息十分,前五年只还本,后五年连本带息还。不知太守愿意借否?”这阎缵估计也很难往上爬了,常居汉中太守之位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也不怕钱借多点、期限长点,好让他有余力做其他事。其实晋时流行的都是高利贷,像我这种低息长期贷款,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愿借!愿借!”阎缵都有点激动了,看来真是被钱憋了太久,“郭兄,本官敬你一杯!”这称呼都明显亲近了。 后来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汉中太守与兴隆镖局的镖头在牢中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而那个郭镖头也不做护镖生意,让一群镖师天天在城外乱跑,甚是不务正业。 至于自己无意中成了南郑小小的名人我倒没什么在意,第二天带人把包括褒中赔偿金在内的四千多万钱送到了太守府。又一番口舌之后,说服阎缵把吴晟夫妇先行放了出来。由于众镖师跑圈之余,不遗余力地用双倍工资拉人,加入跑圈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我就安排了一些人陪同吴晟夫妇同住在我在西门旁买下的宅院里。 本想再花个五百万钱给吴荷赎身的,不过小姑娘却不同意。理由是青楼里消息灵通,她愿意在其中为我做个汉中之地的耳目,以报我解救她父母之恩。其实这也是我上青楼的根本目的,既然她诚意要帮我,青楼也没大危险,我就同意了。即使后来吴晟的无罪诏书下来之后,她也改为庶民之身,还是留在了青楼继续当她的头牌,只是换了自由之身而已,反倒更引人追捧。此是后话。 吴晟虽然脱了罪,但仅恢复了庶民之身而已,原来的武官是做不成了,除非再花银子。吴晟也不愿再回去,于是在我几番说服之下,答应代我做兴隆镖局的镖头,我按照一千石的标准给他提供待遇。毕竟带过几千个官兵,想来管理一个小小镖局,问题应该不大。 几日之后,镖师考核的日子到了。我和吴晟站在拜将台上,看底下五六百人准备万米赛跑。原来兴隆镖局只有不到两百人,但十天下来,竟然又忽悠来三四百人,可见高薪的吸引力着实不小。 张凤、王炜和程松三人也一起参加了考核,虽然是副镖头,但更要身先士卒,不能搞特殊化。至于吴晟,在牢里呆太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就成了除我之外唯一的例外。 周围站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市民,足有两三千人,不少人对着拜将台上的我和吴晟指指点点,像看什么稀奇。吴晟表情严肃,把手中令旗一挥,几百个人稀里哗啦地开始奔跑,场面蔚为壮观。没想到五六百人就有这么大气势,很难想象真正的千军万马是什么场面。 没多久,大队伍就分成了几段,形成了领跑、跟随、垫底等几个群体,而且中间的间隔有越拉越大的趋势,再过一段时间,已形成首尾相连之态,而且领头的很快已超出垫底的一圈。由于事关自己的前程,所以落在后面的人一时半会还没有退出的,虽然大汗淋漓依然咬牙坚持。 072 招人 自己也跑过万米,高中时还能跑个中游,大学的时候却坚持不下来了,所以知道这万米跑的确挺考验人,但对增强身体素质也作用很大。今后虽然不一定万米,但至少三千米的晨跑应该成为镖师们的习惯。而且现代军队的军姿训练,不仅能锻炼体质,更重要的是培养士兵形成服从命令的习惯,回头应该和吴晟交流一下,看怎么和古代的军阵训练结合起来。 由于规定的是以跑完二十圈为先,半个时辰为次,所以很多人没到半个时辰就跑完了,我亲自在拜将台上登记他们的姓名,并标记他们归属的副镖师符号,顺便也让参加考核的每个人都见见我和吴晟的模样。张凤、王炜和程松都在第一集团,程松还跑了个前三名,这三个副镖头的身体基本素质看来都不错。在吴晟安排下,三人分别招呼自己团队的人聚在台上歇息,或者去给自己团队的人加油助威。新拉来的人,则按哪个团队拉来的,就暂归哪个团队。 半个时辰到了,令人欣喜的是能跑完二十圈的人居然过了八成,看来古人的身体素质竟然好过现代,可能跟天天干体力活有关吧,这样达到及格线的人有近五百人。另外有近百人没有过关,还有十几人中途退出了。 我宣布,中途退出的人,回头卷铺盖回家,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下来,不行的不止是体质,还有毅力。 之后已经过关的,由镖头吴晟另行安排,没有过关的,由我另行安排,而在另行安排之前,我先兑现自己的承诺:发奖! 前十名分别领到了十到一两银子,程松虽然是成绩最好的副镖头,团队成绩却最差,张凤则恰好相反,于是三个镖头也各自拿到了奖励。拿到奖的人都兴高采烈,而没拿到奖的人大多一脸羡慕。 这么一点小小的物质奖励,效果竟然还不小!我当即宣布:今后每隔半年,镖局就举行一次比赛,比赛项目包括但不限于跑步,还可以有赛马、射箭乃至比武等等,具体的由镖头吴晟定夺,而今后镖局也将全权交由吴晟管理。 发完了奖,吴晟把五百来人的队伍带到点将台一边,对镖师们进行了重新整编。首先,镖局里现在有上百匹马,因此先把骑马骑得比较好的选了百人出来,之后选了能开一石弓或箭法比较好的一百多人,剩下的一百多人练枪、一百多人练朴刀。吴晟亲自带领骑兵,而张凤、王炜和程松按照各自擅长分别带领弓兵、枪兵及朴刀兵。未来镖师们将在吴晟亲自教导下进行长期的军事化训练。 不愧是将军出身,坚定的语气,不怒自威的神情,加之有条不紊的分工等等,一下子让吴晟成了名副其实的镖师之头。我觉得自己虽然花了一千万钱,还是捡到大便宜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吴晟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将啊,在我目前认识的人里面是军事素养最高的一个,看来有机会得让褒中的赵铁、李俊和他们的人也来培训一下。 而我要对付的,则是那没有过关的百十号人。 由于大多数镖师是没有土地才干这一行的,所以很多人担心被辞退后不好找生计,所以大多数人气喘吁吁之余,都有点垂头丧气。 我先安慰了一下大家情绪:“鉴于大家都坚持跑了下来,没有中途退出,所以只要自己不想走的,我还是要继续用你们,不过暂时不能做镖师,什么时候能半个时辰跑二十圈了,想做镖师才能继续做。” 很多人吁了一口长气,其实看家护院之类的也能有口饭吃,只要有饭吃,干什么活倒是次要的。 “我还说过,虽然没能跑过二十圈,但如果能有其他特别的本事,我也可以重用,工钱也能翻倍!也就是和镖师一样待遇。现在觉得自己有特别本事的,可以向我说了。”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冒头。 “难道都不想多拿点工钱吗?”我不得不问了一句。 “镖头,我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特别。” “哦?你说!” “在这十天里头,我拉来的人最多,有三四十个。” 三四十个?能占到新人总数的十分之一了,是人脉广,还是人缘好?我问:“你怎么做到的?” “其实倒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和来看热闹的人讲道理。” “讲道理?你讲讲我听听。” “我觉得到咱们镖局,至少有三个好处。第一点,吃的好。自从您来之后,我们顿顿有肉吃,这是别的镖局没有的待遇。第二点,工钱高,只要能留下,您说了工钱可以翻倍。第三点,您有钱,所以将来生意一定能做很大,跟着您走南闯北就算不能当个副镖头,也能长很多见识。” “你怎么看出我有钱的?” “听说您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把镖局买下了,价钱高了一半,头天还买了宅子。如果没有钱,谁能做得到呢?” 咦?此人心思还真细密,而且口才定然不错,不然大家都在拉人,为何偏偏他拉成功的最多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伍。” “好,”我拿起笔边记边念,“张伍,享受双倍工钱,以后领头招兵买马。这样行吗?” “谢谢镖头!”张伍欢天喜地地道谢。 开了个头,后面的就开始踊跃了。 有人上来说道:“镖头,我打鼓打得最好。” “打鼓?那这里有会打锣的吗?”我问。 “有,有!”又有一人忙不迭地跑上来。 “把你们名字告诉我,然后每人再选十个人,把他们教好!你们两个工钱也翻倍。”总有人没什么特别本事,又想留下来,所以他们的人选不愁。 “镖头,我养马养得好!” “镖头,我做的饭菜大家都说特别好吃!” “镖头,我会不少方言还会说羌人的话。” …… 我把这些人一一登记,凡是觉得有用的,都承诺给双倍工钱。 过了一段时间,报名的有少了起来,看来剩下的人里大多没什么特殊才能了。 073 特长 此时,一个略显瘦弱的人走上前来:“镖头,我会画画,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特别?”后面竟有几个人哄笑起来。 “算!算!画画能画得好也是本事!”我拿起纸笔,把他登记在双倍工钱的名册里。他激动得连连作揖道谢。 没想到,一个画画的又引发了一小波报名高潮,什么会记账的,会谱曲的,会做秤的,连会算命的都跳出来了。平时这些偏文的或者属下九流的东西,在镖师这个群体里都很难用“本事”形容,而我觉得这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上大用场,所以来者不拒,就连自己根本就不信的算命先生,我也给了他双倍工钱。古人千金买马骨,果然得到千里马,我也希望用这种方式,让有才之人主动走到自己面前,让他们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忙了半天,终于再没人跳出来了。我准备把平时看家护院、搬运物资等杂事交由他们负责,具体就由吴晟安排了。虽然有些人的工钱没有涨,但仅凭兴隆镖局的伙食这一项,就足以让很多人心满意足了,没有其他镖局能相提并论。 回到镖局,我把整理好的名册交给吴晟,并重点介绍了几个印象较深的人,但具体的人员使用和管理,我都放权吴晟自己做决定。随后,我又拿出一张纸:“这里有八条军纪,你看看怎么样?” “听从指挥,令行禁止;不抢不占,爱护百姓; 缴获归公,论功行赏;公平买卖,不耍蛮横; 爱护庄稼,珍惜粮草;降者不杀,性命至重; 得胜不骄,战败不馁;惩恶扬善,永为使命。 郭兄,请问这些军纪是谁定的?” “我。” “你?”吴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重新打量着我,好像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怎么了?不行吗?” “行!简直太行了!没想到郭兄还懂得治兵!真按这军纪执行下去,必是一支仁义之师!”吴晟似乎有点激动,拿着那张纸边翻来覆去地看边在房子里转圈。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实施了。 “吴兄,这些只是一些大原则,练兵还要从小处、细处着手,比如这队列操练……” “哈哈……我吴晟在战场上呆了大半生,这些小事情我在你面前就不谦虚了,你指明了方向就好,我一定给你带出一支精兵来!” “好!看来你我想到一起去了,兵不在多,贵于精!但话说回来,数量也不是不重要,现在这点兵马还是太少了。” “只要有钱有粮,还怕召不来人吗?” “要是练一万兵马,需要多少钱粮?” “一万?”吴晟又被我惊到了。“难道你真的要搞一支军队?” “不是军队,是一支能打仗的商队、民兵,平时就做做生意、种种地,但谁要来欺负咱们,就一定要把他干掉!一句话,我要藏兵于民,养兵于商。” 吴晟坐了下来,陷入思考之中。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说:“看来郭兄所想,的确比我深远,远非练兵那样简单。” 我笑了笑:“你放心,我向来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只管把兵练好,其他的事你愿做就做,不愿做就不做。” “如此最好!”吴晟松了一口气,“不过练兵之外的事,我也会尽力而为的。比如军屯之法,我也略懂一二。” “太好了!我还以为占田之后,军屯之法已经废止了呢。” “军屯之法是已废止,不过我们为将的,也不是光打仗不读书,至少兵书战策是要好好读的。所以前人的一些养兵之道,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这兵还好召,但地可从何而来呢?” “难道这汉中之地,都已经被人占了吗?” “当然没有!连年征战,人口巨减,这也是朝廷减兵还农的原因之所在。但人少地多之况,中原尚且如此,何况汉中?” “要是让你来选,你会选什么地方屯兵?” “那得看是攻是守,欲攻何方,欲守何方?” “咱们不打谁,防也不防谁,只防万一。” “要想远的话,可选巴西,巴西乃益州腹心之地,征战较少。近的话,可选南郑与西城之间的西乡、石泉之地,该地不仅可产粮,更以桑蚕闻名汉中,石泉之丝,不亚于cd哦?”我对这一消息很有兴趣,立刻动了到石泉占地的心思,但阴平还没眉目呢,南郑也是刚有了落脚点,能派大用场的人又没几个,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我对吴晟说:“石泉可以作为我们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但我们首先要在南郑把足立稳。我给你一年时间,能不能训练出三千精兵出来?” “三千?刚才不是说一万吗?” “这三千是专门用作战备的,其他的平日该种粮的种粮、该护镖的护镖、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只有在农闲或不忙的时候才能训练,所以想把他们都训练成精兵太难,能练到什么程度尽力而为即可。待我们有了三千精兵,就去石泉占地屯兵。不过在此之前,可先遣人悄悄地去占地、买地,需要多少钱,你帮我算一下。” “三千人按兵来养,一年费银三万,但盔甲器械尚需一万,仅此就要四万两银。其他按七千人算,训练之吃穿住用,怕是要一万五千银。另营地至少须容六千人,需建房八百间,另仓库、物资储备等,又需五千银。粗算之下,非六万银不能练万数之兵。”吴晟边算账边皱起眉头,这么多钱把他给愁坏了。 “好,我给你十万两。不过要花得让我感到物有所值。” “十万两?”吴晟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只是练兵的钱,我再给你十万两,你就安排人悄悄去西乡、石泉买地吧。” “啊?你……你也太有钱了吧?” “所以以后你没有必要为钱的事操心。我就因为有钱,所以才要费心费力地保护好自己的财产,顺便也让跟着我的人能安心过日子。只有能保平安,钱才值钱,也才能生钱,做生意才有前途。不然,我再有钱也是暂时的,要么被人抢了,要么被人杀了,钱反倒成了引火上身之物,我想谁都不愿意如此吧?不然就算别人抢了我,杀了我,他也得被人抢,被人杀。那样的世道谁能过上好日子呢?” 吴晟听了,若有所思。我又学着他的习惯用语问:“我讲的都是大白话,是不是多少有些道理呢?” 吴晟终于开口道:“郭兄之言,我都明白了。不过这买地之事,极为重要,宜早不宜迟,但我目前分身乏术,故此特向郭兄推荐一个人。” 074 阎亨 “吴兄请说!”高兴地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了,尤其是人才。 “阎缵有五子,长子阎亨,朝廷曾任命其为辽西太守,但幽州牧王浚专权,不仅不听朝命,且有加害之意。阎亨不日前已回父亲身边,暂充太守府主簿一职,甚为屈才。” “其人品如何?” “正直开明,颇有乃父之风。”其实阎太守是什么风,我也知之不详,但阎缵能治汉中如此重地,本事应该不至于太差。尤其重要的是,这个阎亨可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太守啊,这意味着不用像司马白一样还要买官,才能名正言顺地占地。 晋朝的时候我不太清楚,但三国的时候官不一定要到本地上任才被认可。像刘备,被曹操表了个豫州牧,可能长期都没正式治理过豫州,但还是被众人称为“刘豫州”。而三国的时候当官似乎比较容易,大家互相表来表去就可以,就像当时并无权无势的刘备,也能表袁谭当储备干部,不像现在还要花钱买。而最令人困惑不解的是,当时曹操早已把持朝政,但对这些表就没否定过,连死对头上的表也通通顺利通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不在乎这些虚衔了。 所以不管这阎亨能力如何,光这个身份就值两千万钱了。既然没正式做成辽西太守,未来说不定能当巴西太守。 这些念头哗啦哗啦地从脑子里翻过,我对这个阎亨有了浓厚的兴趣,便对吴晟说道:“我能不能去见见这位阎亨?” “何必郭兄亲去?我找人把他叫来即可。” “还是我去拜访他吧,毕竟也是太守之尊。” 第二天,我便到太守府拜访阎亨。由于曾和太守在牢里喝酒,又买了一镖局的人在城外跑圈,所以已有不少人认识我,包括太守府的官兵。结果很顺利地被带进了主簿的办公房间,见到了辽西太守阎亨。 阎亨很年轻,和司马白差不多都是二十四五岁,长相和阎缵很像,听说脾气性格还像,此刻他正对着一堆账簿发愁。 我拱了拱手:“拜见阎太守!”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您找我父亲?” “不,我就找你。” “请问您是?” “在下郭三宝,武都的一个生意人?” “是你?”阎亨站起身也行了个礼,“小侄拜见郭伯父!”其实被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叫伯父挺不爽的,多显老啊。 “在下冒昧前来,没打扰太守公务吧?” “伯父以侄称我便好,万万不可见外。不瞒伯父说,小侄此时正有一烦恼之事,所以刚才正沉思入神,故此有些失礼。” “烦恼之事?不妨说来听听!” “伯父想来也知道,汉中乃产粮之地,故朝廷每年的岁贡粮都不在少数。但近年来各地豪强强占良田之风日盛,原占田之民多成其雇农,或不得已垦荒,故收成日减。而这些豪强并地之后,或隐或瞒,均不按实地纳税,官府有心无力,实难向朝廷交待。” 唉!本该为朝廷命官,却被地方军阀挤兑走,没想到不在其位仍在为了朝廷操心。当然,也可能是为了他父亲操心。 “国家既然有法,这些豪强违反占地、偷税漏税,为什么不按照国法追究他们呢?”连我想占地都得做到名正言顺,这些豪强真是比我还大胆啊。 “官府无兵,奈之若何?” “一个国家怎么能没兵呢?如果外族入侵怎么办?” “国家是有兵的,仅中军即不下十万人,但国家不可能用中军治理豪强。另被封王侯有兵,大中小封地各有军三千到一千,但很多被封宗室都留在京城而没有治藩国,汉中亦如此。地方官府,仅设武吏,少则数十人,多则百余人,一郡之地武吏尚不足一军之数,如何对付众多豪强?”晋朝开国后还军于民,也是为了发展农业,但地方军力被大大削弱,也成了日后五胡乱华的隐患之一。 “对付不了全部,何不杀一儆百?” “大的杀不过,小的杀之无用,何况很多豪强,又是士族出身,实在是棘手啊!”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土豪啊,不光有钱,还有权力和武力,而且在土地方面已经走到我前面去了,只要我想多占地盘,迟早要和这些人pk。想到此,我对阎亨说:“对你说的这些问题,在下倒有一些浅见。如果你觉得有道理,以后我就斗胆叫你一声贤侄。如果你不认同,你还是做你的官,我还做我的生意。有兴趣听一听吗?” “请伯父赐教!” “汉中有地,有人,有桑,有粮,这些是相对固定了的。问题在于这些钱粮到了谁的手里?朝廷收税,此为其一;豪强收租,此为其二;平民生活,此为其三;土匪抢夺,此为其四;外族劫掠,此为其五。这五方有一方多得,另四方就会少得,反之亦然。所以要想解决问题,首先要清楚你要为哪一方解决问题,因为你为一方解决问题的同时,其实也为其他四方制造了问题。” “自然是为了国家……也就是朝廷。” “朝廷就是国家吗?”我质问。 “小侄也从父亲处听过伯父的天下人之说,只是我等食君之禄,怎么能不忠君之事?” “第一,你现在能拿到俸禄吗?第二,就算你能拿到俸禄,这些俸禄说到底是君给你的,还是天下人给你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后面呢?” “什么后面?” “这诗的后面!不是还有一句:“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吗?这句诗前面根本不是重点,整句的重点是后面这一句,被你这么一拆,意思全反了。其实这首诗不是肯定王权的,而是说天下那么大,有那么多吃干饭的人,干嘛就老子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太不公平啦!” “那个,小侄……” “算了,咱们说回重点。我们暂且把朝廷和百姓算作一体,外族的事也由朝廷操心,那么剩下的就是豪强和土匪了。那么办法就很明显了。” 075 储备库 “很明显了?恕小侄愚钝……” “说好听点,叫驱虎吞狼,说难听点,就是想办法让他们狗咬狗。”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另一个办法,但现在的确没有那样做的基础。 “伯父能不能说具体点?” “这土匪和豪强,虽然都欺负百姓,但他们却不是一家人。大多数土匪,本来也是老百姓,只是被逼无奈才当匪求生,也有散兵流民之类,但终究和豪强不是一面的。就利益而言,抢平民不如抢豪强,但为什么土匪又喜欢抢平民、客商而很少动豪强呢?还是因为武装问题。如果能给土匪一些帮助,比如给他们更多的人马,更好的刀枪,他们是不是就敢动豪强了呢?” “啊?助匪?”阎亨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我刚刚说了,土匪大多数本来其实不是坏人,就算当了土匪,也有义匪,就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那种。” “替天行道?劫富济贫?”阎亨疑惑。我一下子想起来,梁山好汉是宋朝才有的,这个时候此口号尚不流行。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感谢老子,他老人家出生得够早,说了很多有道理的话。“所以为富不仁者,天道不容。既然官府无力对付,不妨让土匪来收拾他们。不过土匪不会自己想到这一点,需要有人引导。而这引导的人,就是我们。我们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动动嘴,花点钱,豪强就有人对付了。” 阎亨想了一下,说:“值得一试。” 我又说:“刚刚还只是办法的一半。” “一半?” “嗯。要知道,土匪有义匪,也有为非作歹的恶匪。而豪强,也不全是坏人,有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的,但也有依靠头脑、本分发家的。所以不但要帮着义匪斗恶霸,还要帮着良善抗恶匪。因此这个办法实施的前提,就是要先知其善恶。不管是土匪还是豪强,是善的我们就帮,是恶的我们就除,两边都要帮,两边都要除。” “难怪听父亲讲,伯父欲以善恶二道教人。今日听闻伯父见解,小侄甚为感佩。” “这么说,你愿意试一试这个办法咯?” “是的,只要能化解困局,小侄当不遗余力。” “不过和土匪打交道,危险是少不了的。” “这个伯父请放心,小侄多少也算有些见识,对付些许山匪,还是有些信心的。”我才想到,毕竟阎亨也是朝廷任命的太守,还走过小半个国家,不是一般的小伙子。 “另外,有个问题我们以后再做讨论,就是朝廷和百姓的问题。我现在只提一句你自己想一下:朝廷的官员吃一顿饭,能养活多少老百姓?” “伯父,其实朝廷之中也不乏道德高尚、品行俱佳之高士,如太尉刘寔、太子少傅张华等,张华大人乃我父之好友……” “好了,贤侄。我说了以后再讨论,如现在我们谈只能是争论。既然你同意要试,我给你推荐一地,而且有些事情还要麻烦贤侄去帮我做。” “不知伯父推荐何地,所托何事?” “石泉。占地。我备了十万两银子,暂放吴晟镖头处,你可随时支取,不够再向我要。”我当即把要到西乡、石泉之地占地的计划向阎亨全盘托出,并把此事如何与激发土匪与豪强之间的争斗结合起来的想法谈了谈,听得阎亨跃跃欲试。 最后,阎亨带着兴奋之意说:“待我向父亲禀明此事后,明日再找伯父商议。” 没想到第二天,阎缵和阎亨一起到镖局来了。 “不知阎兄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郭兄不必客套,本官今日来也是有事相求。” “可是昨日之事?” “昨日郭兄与亨儿所谈之事,我无异议。但今天来想请教的,倒是另外一事。” “另外的事?”什么事能让一个太守来找我一个生意人请教呢? “郭兄,现在已是七月近底,各地粟米已是收获时节,到了下月,苞米亦该收了,九月是稻米、黍米……” 我很奇怪,这阎太守给我上农业常识课来了?我赶紧问:“阎太守,这些米和在下有什么关系吗?” 阎缵径自往下说道:“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大熟,收成比往年至少要多出两成来……” “粮食丰收,可喜可贺!” “嗐!郭兄,本官正为这丰收之事发愁呢!” “嗯?发愁?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郭兄未曾务农,可能不知这欠收伤农,丰收亦伤农啊!” “这是为什么?” “这粮食的去处,郭兄想必也知道一些,百姓除了纳税、交租、自用外,无非就是卖掉换些银钱。但粮食丰收之后,卖价也会大跌,百姓的银钱,并不会因丰收而有增长,甚至有恶商趁机压价,导致粮贱伤民。” 嗯,这丰产不丰收之事,看来古今都是一样。不过后世政府建储备库平抑物价的方法,想来此时也同时适用。我知道这阎太守为何来找我了,不是他想不到这个方法,而是他根本没有钱来做这件事。 于是我笑了笑说:“阎太守,请直言您需要多少钱吧?” “咳咳,”阎缵有些不好意思,“仅在籍之民所产之粮,恐以百万两银计。” “不必如此吧?”我心里也默默算了一笔账,“如果粮贱,农民必惜售,多少总能多存一些。所以,我们只需要把多收的那两成买下就是,而且只要粮价不掉,豪强与商人就无偷机的空间,日子稍长,百姓自然心安。所以,我认为二十万两银子足矣!” “可二十万两也不是小数……” “唉!我借给你就是了。而且我不要利息,但中间的费用你得自己解决,可稍低一些价买,欠收之年稍高一点卖,每年以新代陈,足可长久维持。另外,我会在吴晟这里存十万两备用金,备作应急之用,您,阎亨,吴晟,一年内只要有急用,可直接支取,不用问我。” “郭兄,”阎缵闻言郑重地对我说,“请郭兄允本官代汉中之民一拜!”说完深深一揖。 “哎呀,太守使不得!太守爱民如子,难道就以为我们生意人全都唯利是图吗?” “我看你不但不唯利是图,而且干的都好像是赔本买卖呀!哈哈哈哈……” 这叫投资懂不懂?人心也是要投资的。虽然建这个储备库本身没有钱挣,但一方面它也可以成为我不用自己看管的战略储备库,另一方面此举是彻底赢得汉中太守的友谊了,谁说我没赚? “不过,我也有一事求太守大人。” 076 讨官 “说来听听。” “我想向大人讨两个官职。” “哦?郭兄难道还有意仕途?再者……”他顿了口没再说下去,不过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有钱不是可以买吗? “我不是自己要做官,是举荐两个孝廉之人。一个叫李俊,一个叫赵铁,皆褒中人士。” “我明白了,此小事尔。”阎缵说,“正好褒中县令前两日请辞,而褒中县尉一职又空缺,我看此二人倒正合适。待我回府后下一道公文,不日即可安排妥当。” “多谢太守大人成全!” 我装模作样地出去转了一圈,二十万两银子就给阎缵备好了。而阎缵也没着急走,而是又和我一起讨论了在哪些地方置多少粮库、如何管理、如何应对突发状况等,另外到西乡、石泉置地之事,阎缵也允诺了一些太守职权内的便利条件。这阎缵虽然正直,但却不迂腐,似乎比阎亨这个年轻人更明白变通之道。也是,一个能在最高权力之下法场逃生的人,恐怕懂的不仅仅是忠直二字,智者其实是把忠直当成工具的。 我又用了几天时间和吴晟、阎亨商议了一些日后的细节,便准备再返武都。 这趟出来近一个月,花了不少钱:南郑置房产、买镖局花了小两万,为吴晟脱罪、借钱修路出了四万多,吴晟招兵练兵之用十万,阎亨石泉置地留了十万,储备粮库之事借了二十万,另备用金十万,粗粗一算已是五十六万两。加上褒中已花的三万两和口头承诺的一万两,足有六十万两了。 虽然这些钱占到全部本钱的比例还不大,但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要么就得有快钱赚,要么还是要省着点。因为投资决策的第一要点,就是要想到钱怎么回来、何时回来,在基本逻辑成立的基础上,才是收益与风险的权衡问题。现在的大部分投资,大逻辑是成立的,但小逻辑都欠细思。而我知道自己的长项并不在于细节和执行,干脆就当赌一把吧。 回程途中,我到褒中县城,见到了已经当上县令的李俊和当上县尉的赵铁。二人对当官都感到莫名其妙,但听说是我安排的之后,倒都听命上任来了,好在上任县令比较本分,临走前把诸多事宜交待得还比较清楚,不然两人更得手忙脚乱。 据说我走之后,袁家的亲戚的确组织人想回袁家村报复,好在王雷等秘传信息,赵铁、李俊等又给他们来了个包围战术,双方都伤了些人,但仓促组织起来的袁家亲戚最终没有打过早有准备的村民,反倒又有几个村子的土地被“公平交易”到了我的名下。之后袁家的人一时老实起来,赵、李二人也听我的话没有乱杀人。 我问:“你们现在来了城里,村里怎么办?” 赵铁说:“恩公放心,有我表兄赵金坐镇,应该没有人乱来。” “赵金?赵金是何人?” “就是原来山上的大寨主。” “哦?原来上过山。” “我这个堂兄,虽然上山当了匪,但从来不抢杀寻常百姓,因为说起来大家也算乡亲。而且他会武艺,为人义气,很能服众,说起来比我厉害不知道多少?” “不错,以后有机会我要见见他,好好聊聊。” “恩公不介意他当过土匪?” “当土匪怎么了?当年张飞、廖化都当过土匪,甘宁做过水贼,后来不也成了大将、名将?就算做过坏事,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以后能保护好百姓,我必当重用!” “小人替堂兄谢谢恩公!” “别小人小人的了,以后你们就都是大人了。以后心里装的,可不要只是一个村、一个乡,你们要想一个县的事了!首先不要怕,管一个县和管一个村道理差不多,就是事情多了一些而已。其次不要急,事情一件一件办,只须按轻重缓急调整一下次序就行。第三就是要有自己的兵丁,原来那些兵丁,人品好的可以留,人品不好有恶性的,要不客气地清退,同时要趁此机会,以武吏的名义多招兵,薪俸不足的,就从我们的公账上支取,原来县尉府也可以动用,应该够用一阵子的。” 李俊此时开口道:“今年粮食丰收,要不要趁价低多收些粮?” “粮食可以收,但价不能太低。我刚从南郑回来,阎太守已着手建储备库收粮,你们这里不妨也搞个小的,让他少一些压力,也算是报答了太守的提拔之恩。这件事情可马上给阎太守打个报告……呢个,上道公文,便于他统筹安排。” “好的!”两人都答应下来。 我又说道:“我在南郑有一个镖局,叫兴隆镖局,镖头的名字叫吴晟,原来是一位武将。我已和他讲好,你们农闲时候可分批派人到他那里去接受军训,但注意两点:一时必须留足看护家园的人手,以免被人趁机作乱;二是每次每村都派点人去,让大家相互熟识,以后联合起来也便利。” “嗯,恩公想得周全,我们一定把事情做好!”李俊、赵铁一致表态。 其实我更多地象是一个理论家,真让我去干一个县令,说不定还真当不好。到现在还能被一些人认同,主要靠了两样东西:一是钱,这也是最最主要的。二就是后世的一些经验了----自己没吃过猪肉总是看过猪跑的。现在过来传授一下别的猪是怎么跑的,其实自己根本没跑过。但听说不会游泳的教练也能教出游泳的世界冠军出来,说不定这些听了我理论的人就能整出些名堂出来。 投资也是一样的道理,有时候投一个项目,不一定要懂项目的每一个细节,只要把原理性的东西弄清楚就行了。一个经典故事说某门户网站融资时,对方老外根本搞不清门户网站是什么东东,老听中国人“door”来“门”去的不知何意,但还是把钱投了,之后竟然成功。但这样的道理主要适用于老总级别以上的投资家,在基层干活的投资经理们最好把这个道理彻底忘掉,集中精力去对付那些市场、技术细节和财务数据吧。没办法,一个小人物就算说出一句真理,也没人在乎;而大人物就算说一句梦话,都有人延伸出n多哲理来。 所以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还是有所好处的,至少在某些时候某些人面前,自己不再是过去的小人物。 不过我也并不想成为大人物,活到我这岁数,深知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乐趣。我就想好好过日子而已。 077 回归 再次回到武都已是八月初了,也就是入秋了。 我的城市综合体正在张淑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建设着,动用了不少能工巧匠和大量的人力物力,武都可能很多年都没这么大工程了。基础建设的确对当地经济拉动不小,据说武都的肉价这一个月竟然涨了近一成,估计明年周边会多出不少养猪养羊的人出来。 司马白和郭梁都没有回来,看来有可能真的去凉州武威了。 张淑见到我后高兴地扑了过来,一把就把我抱住了:“大哥,你回来了?”然后一张笑脸上就要有泪光闪动。也是,一个姑娘孤身一人在这里,还要指挥一大群男男女女干活儿,是挺不容易的。 “咳咳,丫头,快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谁亲你啦?呸!”小姑娘还是抱着我不放手。虽然张淑是位小美女,但她还不到二十岁,也就比吴荷大了没多少,所以在我心里,她们都是我的小辈,要不是心中另有打算,当初认的就不是妹妹而是侄女了。所以看她抱着我撒娇,我只有一种亲切感,而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其他感觉。 “这段时间你辛苦啦!大哥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小姑娘终于松了手,上下打量着我,“什么礼物?” “回去再给你看!现在先告诉我你活干的怎么样啊?” “大哥真会折腾人!马叔、王叔和我说,你让我建的根本不像个客栈,简直是一个堡垒!又是地下室,又是瞭望楼,还有什么吊桥、水池、垛口乱七八糟我也记不全,难道大哥准备在城里打仗吗?” “打什么仗?哥就是要把客栈建得气派一点,好让过往的客商都到咱们客栈住,到时候让你做大老板?好不好?” “那大哥呢?” “我和小白他们还要去阴平。” “那我也要去阴平。” “可惜啦。” “可惜什么?” “如果你不当这个老板,就只好让大庄主当了。你想想,一个美女当老板,和一个老头子当老板,这生意得差多少啊?” 张淑听得嘻嘻笑了起来。 “老头子哪里就差了?哼!”背后传来一声冷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我马上想到了纪晓岚的高级马屁,这个时候估计还没人能拍那么高明,于是对大庄主笑道:“大伯,说您老头子是夸您呢!” “夸我?” “是啊,万寿无疆之为老,顶天立地之为头,父天母地之为子,这老,头,子,都是很了不起的,用来形容您再恰当不过。” “哈哈哈哈……”被人拍马屁的感觉果然很爽,不管什么年代什么人,大庄主果然心情大悦,“不枉老夫为了你操劳了这么多天!” 张淑也开口道:“大哥,这段时间多亏有大伯帮衬,不然我自己还真应付不过来。” “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给老夫灌迷魂汤了,咱们还是回去好好喝上一杯!”大庄主笑道,“对啦,贤侄,此去汉中可有什么收获?” “小侄到南郑买了一个镖局。” “镖局?是哪一家?” “兴隆镖局。” “兴隆镖局?早几年听说过,比咱们虎威镖局还大上那么一些,不过这两年没什么名声了,听说他们大镖头殁了。”看来镖局之间,也是有些信息互通的。 “是有此事,不过我看他们底子还不错,所以就买下来了。” “贤侄看来是想做这一行了?将来打算选哪条路行走?” “要么往南去cd要么往北去长安,总之,不会和您的虎威镖局抢生意。”我边走边笑道。 “贤侄此言差矣。其实咱们镖局之间,不存在谁抢谁生意,倒是要常来常往,彼此合作才好!” “合作?”不都说同行是冤家吗? “你也知道,这路越长,路上的危险也就越多,因为你离得越远,和当地的官府、土匪就越不熟悉,他们就越会查你、截你。但是如果你常走一条路线,比如咱虎威镖局,在武都到天水这条线上,和大部分的山匪都是有了默契的,一般不遇上流匪,基本上就不会出事。所以走镖这件事,最好是大家合作,各管一段,镖护得安全,费用又低,而且大家伙儿也都有饭吃。” “多谢大伯指教!”我听得频频点头,而且这又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我原来设想的分段运输问题----其实如果大家信用都好,就未必一定都要用自己人,合作未尝不是一种成本更低的解决之道。“那么从武都到阴平都有哪些镖局比较熟?” “阴平?有倒是有,不过比较少。” “为什么?” “穷山僻壤出刁民,这阴平之地偏僻贫瘠,匪患极为猖獗,所以大部分的客商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当年邓艾入川走的不就是阴平道吗?按说阴平也是战略要地,而且听说阴平道还不止一条,为什么就成了人少贫瘠之地?” “主要原因是前朝和今朝,均有迁民之举,阴平的人口,很多被迁移到其他地方了。”原来古时候就有大型移民工程了。 “看来我原来只想着阴平易守难攻,但对阴平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大伯,我准备过几日就去阴平看一看……” “啊?你又要走?”张淑闻言不高兴地打断我的话。 “大哥在武都又没什么事……” “怎么没事?我一天到晚都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的可都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呵呵。” “还不是你吩咐的事?再者说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啊?大伯你给评评理!” “这个……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嗯,真的很不错……”大庄主顾左右而言他,看来这一招也是自古即有之。 一路和张淑拌着嘴,走到了虎威镖局,里面没几个人,大部分随着司马白走了,剩下的也大都到工地上帮忙去了,看来这大庄主的确是尽心尽力在帮我。 剩下的人只够坐一桌,大庄主让人摆上酒为我接风。互道辛苦之后,大庄主也把话题引到了我的城市综合体上:“贤侄,其实我和贤侄女有同样的疑问:你建的这个客栈也太不寻常了些。一般建个房盖个楼,一个月工期就够了,但看你要盖的东西,怕是再要一个月也弄不好啊。” 078 名曰平安 “大伯,我搞这么复杂的东西,无非就是为了安全二字。武都虽然久未经战事,但其实是四战之地,只不过过去无人把这里作为主战场而已。而目前官府缺兵少将,土匪来了也很难应付。而客栈,是往来客商休歇之地,越是安全,来的人就会越多,生意才越好做。而且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也必须把它建成可据守之所,以防遇到战事或匪患。这叫防患于未然。” “你也太小心了吧?”张淑插嘴道。 “这安全里面,也有你的一份。不然你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我岂不也就和土匪成亲戚啦?” “大哥你去了趟汉中,怎么学了一嘴胡话回来?唉!也不知小白他们去了凉州,能学些什么回来?” “是啊,这都快一个一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庄主也有点担心。 “行程又远,事情又多,回来晚一点也正常。司马白再怎么说也是司马家族的人,相信他在雍凉之地不会有大事的。”我安慰着张淑和大庄主,其实也安慰着自己。 “也怪老夫安排不周,”大庄主说,“以后出门但凡超过十天的,每十天都应派人回报一下消息,以使家里人放心。” “大伯说得对,今后咱们就定这么一条规矩!未来的通信中心,就定在客栈吧。” “大哥,你的客栈准备起个什么名字?”张淑问。 是啊,叫什么名字好呢?龙门客栈?这个名字此时应该还没什么人用吧?还有什么悦来客栈、同福客栈之类的,电视剧里经常见到,还有周润发演的电影《和平饭店》,反正就算我盗版,别人也没办法也穿过来追查我。 “我准备叫它平安客栈,住咱们客栈的都平平安安,怎么样?”如果这时候有商标局,俺一定要把这两个字给抢注了,什么银行、证券、保险之类的,都给注了,谁要用?拿钱来!遗憾呐…… “平安客栈?听起来好像不错哦!那我的小店名字,就叫平安酱菜馆吧!大伯,你的镖局要不要改名叫平安镖局啊?” “咳咳,再议,再议……” 其实我觉得叫平安镖局还不错,广告词儿都是现成的:平安镖局,保您一路平安! 不过这镖局的字号都是多年的积累沉淀,不是好不好听、顺不顺口那么简单,因此我也没有贸然建议大庄主改镖局字号。不过说到镖局,我还真有些想法和大庄主探讨。 “大伯,小侄是未来平安客栈的东家,想和您这位虎威镖局的东家谈一笔生意,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生意?你和我谈?老夫自然有兴趣了。” 张淑在旁边也饶有兴趣地盼着我开口。 “其实就是一笔委托的生意,我要把建好后的平安客栈的日常管理尤其是安全管理委托给虎威镖局管理,但虎威镖局也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对自身进行完善,当然,相关费用我也会考虑在管理费中。” “委托生意?”大庄主奇怪地说,“这委托也能当成生意来做?” “是啊。既然是生意,就不是一般的委托,而是双方都有更明确、重大的责任。如果您同意了,就必须按我的要求做好,做不好不仅拿不到钱,说不定还要给我赔偿。但如果能做得好,您虎威镖局就多了一份收入,说不定比护镖生意利还高、风险又小。” “贤侄有什么要求,不妨说来听听。”大庄主正色道,看来是要认真谈生意了。 “第一自然是人了,既有数量要求,又有质量要求,必须满足客栈及其他经营场所的治安、防卫要求;第二是装备,从人到建筑,都要尽快武装起来,而且要有一定的器械储备;第三,就是规矩,比如男女平等、买卖公平、讲文明懂礼貌等等,反正只要是在平安客栈工作,就得守平安客栈的规矩。当然,有些东西我也还没想好,具体咱们再商量。” “贤侄,这条件都没想好,那咱们这生意怎么做?” “没想好没关系,生意本来就是商量着来的嘛。我原来说过,这客栈里头您有一成干股,这个是不会变的。但如果客栈不挣钱,您的干股也没利分,您当然不会计较,但给咱们干活的人总不能让人家白干吧?所以我首先要承担大家伙的工钱,这也是我们委托生意的第一个条款:所有人的工钱由我承担,但由您来管理发放。工钱的平均标准比市价高一倍,但我也有相应的要求,比如能半个时辰内跑二十里、能开一石弓、会一门特别的手艺等等----这高工钱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 “也就是说,来客栈干活的人都要有一技之长?” “对,是要一技之长,哪怕你是小偷儿,只要偷东西的本事特别厉害,我也会高薪聘请。” “啊?贤侄你请小偷干什么?” “来防贼啊!有谁比贼更懂得防贼呢?” “这……他们偷自己人怎么办?” “所以也不是拿来就用的,还要培训上岗,就是让他们学会遵守咱们客栈的规矩。” “培训上岗?” “唉!所以说万事开头难呢!咱们平安客栈要做的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是一件争取把麻烦的事情变简单的事,要针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想出一些相对简单的规矩,大家都按规矩办事,以后就会越来越简单。” “贤侄,怎么你越说我越觉得不简单呢?” “是啊,大哥你说来饶去的,到底要做什么呀?”张淑也问。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要由简入繁,再化繁为简。” “算啦算啦,老夫也不管你是繁是简,反正你让老夫怎么做,老夫就怎么做,老夫倒要看看能做出什么结果来!” “唉,看来一时半会还真走不了了。”看来这文化建设工作不能指望别人,还得自己来抓,本来还计划先去趟阴平郡探探路,目前只好暂时搁置一下了。 “太好了!”听到我不走了,张淑很高兴,“你这个一家之主,也该在家里呆上些日子啦!” “一家之主?” 079 郭府 “是啊,一会回家看看吧,别总赖在大伯家!” “说得也对,老夫虽不想赶你走,但贤侄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家,呵呵。”大庄主也笑道。 我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了?反正酒已足饭已饱,就跟着张淑回家看看。回到城南自己买下的宅院,发现一条巷子已被装修一新,虽然不甚奢华,但显得整洁大气,不亚于虎威镖局的气派。巷口大院的门上,赫然有块门匾,上书“郭府”二字。 “我无官无职的,府什么府?”我对张淑说----其实我本来想低调行事的,从没想过大张旗鼓。 “先这么叫着呗,省得以后当了官再改,怪麻烦的。” “哥不想当官。” “那你干嘛让小白当官?” “就因为哥不想当,才让他去当。” “哼!就知道把脏活累活交给别人做,自己到处吃喝玩乐!” “我……” “你什么你?这儿是郭府,你住还是不住?” “住,我住还不行吗?不过你这态度好像有问题吧?有对一家之主这么不客气的吗?” “本小姐就这脾气,反正这里的人都听我的!” “哦,我明白了。看来以后我也得多讨好讨好您。” “那当然了,我可是郭大家主的妹妹!” “好吧,小姐!为兄从南郑给小姐带了两匹蜀锦,不知您能否笑纳?”我取出两匹色彩艳丽的蜀锦。 “蜀锦?”张淑打开蜀锦,马上爱不释手,“好漂亮!真美!我笑纳了,笑纳了。” “这颜色用来做嫁衣还是不错吧?” “不错!不错……什么?嫁衣?” “是啊,你的年纪也该到出嫁的时候了吧?” “出嫁?”张淑还没回过神来。 “难道您想一直赖在哥家当大小姐吗?”我笑问。 “哥……你不想要我啦?”张淑神色变得紧张,眼睛都要闪泪花了。 “嫁人是喜事啊,你担心什么?” “哥要把我嫁给谁?” “什么叫我要把你嫁给谁,难道你就没有谁想嫁的吗?” “我?我一个婢女……” “谁说你是婢女了?我妹妹可是淑女啊!虽然说有时候其实也不太像淑女,但咱的名字淑女得很!” 张淑被我说笑了:“人家就是淑女!” “说吧,想嫁谁?哥替你做主!” 张淑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此时真有点淑女的样子了。 “你不说我可猜啦。我看郭梁那小子就很不错!长得高大,力气又大,前段时间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不要!”张淑抗议。 “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不会是看上哥了吧?不行!哥早就有家室了,虽然也允许三妻四妾,但我们已经认了兄妹,你可别想着得寸进尺……啊!不要掐了……好了好了,我知道是谁啦!” 张淑红着脸:“就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要不要哥也不敢保证,不过有件事哥是清楚的,这小子把什么都败完了,连祖宅都卖了,却唯独留下了你。你想想,如果你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他会这么做吗?” “嗯。那就全凭哥哥做主啦!”说完,张淑一溜烟跑了。 点完鸳鸯谱,心情不错,于是开始四处大量我的所谓府邸,倒是收拾得窗几明亮,看得出张淑这丫头心还挺细的,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桌上笔墨纸砚俱齐,床铺上的被褥也是新的。 正在打量着房间,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我行了一个礼:“家主!我叫柱子,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 “哦?柱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家主?” “上次家主来时我见过您,当时不知道您就是家主,不过您走后,我们就天天有肉吃了。” “噢,原来是你。”原来是上次上前盘问后来带我去找张淑的那个小伙子,有警惕性,还挺机灵。“我没事,你去忙吧。我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人照顾。” “可是小姐吩咐过……” “你们小姐不也得听我的吗?”我故意板起脸说,“要想在我身边干活也可以,认字吗?” “认得一些,但不多。” “那好,我现在就吩咐你一件事,去把字认到一千个,不但要认得,还要会写。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呃……是!家主!”柱子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出去了。倒不是我故意为难他,而是如果不会读书写字,对我来说的确派不了大用场。 终于清静了,我坐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整理未来平安客栈的“规矩”:第一条,团结友善、尊老爱幼;第二条,勤俭节约,爱护财物;第三条,礼貌待客,和气生财…… 因为客栈还没建起来,没有实践,而原来自己生性散淡,最讨厌这些规矩之类的东西,因此越是琢磨,越有点心烦意乱----规矩定少了怕乱,定多了怕死,还有人们理不理解、记不记得住等一系列的问题,这管理也不是轻松的活儿……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忽然,一阵清亮的歌声伴着悠扬的琴声,让我一下子觉得精神为之一爽。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谁与尽言……”歌声渐平,意犹未尽。 谁唱歌唱得这么好听?简直让人没心思为俗事操心了。 说句实在话,我的确是连简谱都不会唱的人,但偏偏听歌的水平还有两下子,不谦虚地讲,和电视节目里那些所谓导师应该差不太多,虽然没他们分析得那么专业,但对好的音乐,常常会有敏感的知觉和共鸣。 我起身转到旁边的院子里,看到了唱歌的人,居然是那个叫小蝶的小姑娘。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唱的歌里竟然已经有一种空灵之意,令人有出尘之想。 看到我,小蝶慌忙站起:“拜见家主!” “唱的好!曲子也好!”我夸道。 “难道辞就不好吗?”旁边响起一声冷哼。 我才注意到旁边竟还坐了一个老头儿。 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080 盗版歌曲 我的确被老头的相貌惊到了----这个老头长得简直太丑了。用评书里的话,是那种长得寒蝉的里面还要算寒蝉的那种,鼻歪嘴斜倒吊眉,心理素质不强点儿,还真容易被他的长相给吓着。小蝶那么乖巧的小女孩和这个丑老头在一起,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辞……应该是好的吧。”我回答他道,“不过我这个人没什么学问,刚才也没怎么听清楚,所以不好评价。” “竟然连嵇康的诗都不知道?”那老头很惊讶。 “嵇康?会弹《广陵散》的那个嵇康?”我对嵇康也就这点印象了,还是因为《广陵散》曾出现在某本武侠小说里的缘故,似乎这家伙性格高傲、脾气很倔,后来好像是被司马昭给咔嚓了,既然现在司马昭都早死了,嵇康应该也早就死得很彻底了吧? “竹林七贤你知几人?” “呃……嵇康应该是了,好像还有个阮籍,其他的,恕在下不知。”我很惭愧,语文、历史的确没学好,而且最讨厌记什么人何年何月出生写的什么文章,结果真被问住了。 “那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呢?” “这个,恕在下也不知。”这么多人?多难记啊。再者说我为什么要记? “那你知道谁?” “我知道有个陈寿,写了《三国志》。”如果不出意外,陈寿先生这时候应该还健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问问他对《三国演义》的看法----不过先得给他讲一遍才行。 “嗯,也不是全然无知。”丑老头儿点了点头。 什么叫无知啊?哥问你鲁迅、金庸、郭三宝你能知道吗?大家朝代隔了那么远,不熟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拿你们的生日来考俺?还逼着俺背诵你们写的东西?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再者说,你个老头长得这么难看,就算显出一副孤傲的样子也很难看你自己知道吗?于是我也懒得理他,直接对小蝶说:“我来教你一首歌,想不想学?” 小蝶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点了点头。 “我嗓子不行,调可能也不准,但这首歌应该不比你刚才那首差,而且很容易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怎么样,想学吗?”这首《送别》可是名歌。 “家主,我已经会唱了。” “哦?这么快?那你唱给我听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清澈的还带有童音的女声响起,同样的曲调,但小蝶和我的声音比起来,就像白灵和老鸦的区别一般,唱到后来,我都有点被她的歌声感动了。 唱到第二遍,有悠扬的琴声响起。丑老头已弹起琴伴奏起来。 唱到第三遍,屋内屋外没在工地上的人大都聚过来了,大家不由自主地把小蝶围在中央,听她如天籁般的声音唱着这首简单而又韵味悠长的曲子。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小蝶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慢慢地,不知谁带头,大家纷纷鼓起掌来,小蝶的脸就更红了。 “小蝶,你唱的是什么歌?听得我都想家了。”有人问。 “我也不知道,是家主教的。” “家主?”众人纷纷看向我,然后乱七八糟地行起礼来。 “大家都别客气了。”我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说过不要礼过来礼过去的,其实大家只要能和和睦睦,就和兄弟姊妹一样,要那么多虚礼干什么?” “是!家主!”又是一圈行礼的,令人无语。 “家主,不知此曲是何人所作?”那个丑老头也开口了。 “这个……是我原来认识的一个隐士,如今已经离世了。” “真乃高士也,不似吾辈徒有虚名尔!笛声残,别梦寒,曲辞虽短,情深意长,妙极,妙极!” “此曲虽佳,但过于怅然,不如我再教一曲,愿意学的都可以学: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 好山好水好地方,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灿烂的阳光。” 一曲唱完,众人都听呆了。 “闻所未闻!令人耳目一新!”丑老头激动地说,“只是恕在下有几词不解,譬如这猎枪为何物?还有祖国……” “猎枪……就是打猎用的刀枪,祖国嘛,就是祖先为我们开辟的生存之地,是我们生活的国家。” “多谢家主指教!这歌词虽然平白无华,却胜过无数华丽辞藻,曲调婉转,却似有千钧之力,实已入返璞归真之境,令我辈汗颜!汗颜呐!先有对家主不敬之举,还望家主恕罪!恕罪!”丑老头像捡到宝贝一样赞不绝口。 我的一张老脸是真红了:“此曲亦非我所作!”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家主能与如此高士唱和,岂能是凡俗之辈?倒是我等孤陋寡闻了!” “先生不必过谦,我也没先生说的那样高雅,还没请教先生贵姓?”这丑老头看起来挺有学问的样子,还会弹琴。 “这位是小姐给我请的老师,姓张。”小蝶抢着回答道。 “哦,原来是张先生,多谢先生费心啦!” “家主不必客气,刚才这一曲,还望家主不吝赐教。” “其实这首歌,有一部分适合众人合唱,不如我教会先生和小蝶,先生再来教会大家一起唱,可好?” “还有这等唱法?我等愿学!”丑老头贼眼放光,有些迫不及待。 于是我把词、曲及如何领唱如何合唱等自己所知尽可能地教给了丑老头和小蝶,二人都是对词曲极为敏学好记之人,倒是没花费我多少时间,而教众人的重任,就交由他们二人了。 081 月饼 我发现这文体活动的确有很多妙处,是有效实现众人沟通、促进感情交流的一种很好的方式,而且可能这个年代人们的娱乐活动很不丰富,一有人唱歌就能吸引一大堆人围观。 我忽然想到,社戏应该自古有之,逢年过节老百姓都喜欢看戏,何不把一些教育理念通过演戏的方式在民间推广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故事很多,而演戏的效果要比讲大道理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不如有意识地编一些故事,组织个剧团把它们演成戏,就算不认字的人,里面的道理也能看懂。而且孝敬父母、助人为乐、行侠仗义等等,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宣扬。 一念及此,我马上让人把那个丑老头请了过来。 “张先生,您好!在下有一事相求,想问一下先生的心意。” “郭家主有事请讲。” “我看张先生懂事会曲,所以想请先生组织一个剧社,并请先生担任社长,不知尊意如何?” “剧社?” “是啊,我有一个想法。”我当下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希望这个丑老头能把这与美好艺术相关的工作承担下来。丑老头沉吟半天,却没给我回复。 “怎么?有为难之处?”我问。 “郭家主,实不相瞒,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并无久居之意,只是看小蝶这姑娘天资不错,想指点一二之后就回乡的。” “哦。那太遗憾了。先生何时动身,我让人给先生准备点路费,再安排几人保护。” “那倒不急,我还想再看看。” “好吧,如果有可能,先生能帮忙排一两出戏也是好的,我定有重谢!” “不必,不必!在下也有些兴趣,就试上一试吧。” “那就拜托了!” 看来这社长还得另寻人手,不过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有谁合适。自己倒是也能写些东西,但最近十多年写的都是类似八股文的各类报告、计划书,离文艺是越来越远了,何况现在更重要的是创造一个能让人放心唱歌的环境。 于是又将心思放到了建设大计之上,每日到工地上查看工程的进展,顺便熟悉一下自己的“家人”----其实张淑已经召了两三百人,这些人虽属郭府,但我这个郭府主人还真不认识几个。 忽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有没有月饼吃,但既然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日子,不搞点名堂出来难免心里空落落的。干脆,自己做月饼吧。其实以前曾经和老婆一起动手做过莲蓉蛋黄月饼,还比较成功,自己做的原因不是为了好玩或者卫生,主要是外面卖的月饼太贵。结果做下来发现自己做更贵。 现在应该是买得起了,不过问了一下的确没人会做,也没人知道月饼是什么东东。于是我找来张淑,让她安排人去买细面、冰糖、莲子、大枣、红豆、碱面之类,油、盐、咸鸭蛋之类倒是府里日常就有的。张淑对我突然安排买这些东西有点好奇,但她一向听话,立马就把人派出去了。 而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哥没有烤箱!微波炉也没有!更严重的问题是:就算有这些设备,也没电!那月饼该怎么做?难道蒸吗?失策!太失策了。总不能直接拿到火上烤吧?那烤出来还不是一个个黑饼子? 我拍着脑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心想这下子真掉链子了。好在都是吃的东西,做不成月饼也浪费不了。 “大哥,您转来转去干什么?”张淑不解地问。 “哥想烤样东西,不过没有工具啊!”我有点恼火地回答。 “烤东西?不是有烤炉吗?” “烤炉?” “是啊,难道大哥没吃过点心吗?点心大多都是烤炉烤出来的。” 是啊,别的不太清楚,酥这玩意儿三国就有了,杨修得罪曹操有一条就是分吃了那一人一口酥,曹操杀荀彧用了一个空酥盒,既然酥能烤得,那月饼自然也烤得。 “好,好!哥要再传你一样秘法!”我高兴地对张淑说。人民群众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在吃的方面尤其如此,这么早就能把烤炉给发明出来,给古人一万个赞! 我拿出纸笔,边说边写,把月饼的制作方法耐心传授给了张淑,并叮嘱她尽快找工匠把月饼的模具制作出来,同时要求图案上要有“平安”二字----以后这月饼就叫“平安饼”了。 “然后呢?”张淑问。 “然后?没了。我都交待清楚啦!” “然后你又做你的甩手掌柜,把什么活都让妹妹做?” “不会,不会!我会亲自和馅的,力气活都归哥,好吧?” “那还差不多!”张淑终于满意地出去了。 第二天,在我亲自指导和参与下,第一炉月饼成功出炉了,味道相当不错。张淑尝了一个,也赞不绝口。我告诉她暂时保密,尤其是配方和烘烤流程严格保密,然后抓紧时间在十五日前作出一批来。 “我要自己留两炉。” “好,好,你愿意留多少都行,但能不能别让哥再干苦力了?”力气我倒是不缺,但一件事重复干总是无趣。 “成交!你去忙你的大事吧。” 我出去找到大庄主,现在大部分的镖师都派出去了,我准备亲自训练一批人出来。大庄主带我到工地上,我按照老办法,选了一批年轻力壮但无田无地靠打短工或做长工过日子的人出来,然后告诉他们,只要愿意以后跟着我干的,就跑到城外十里的树林里,折一支树枝然后再跑回来,凡是半个时辰内能跑个来回的,从现在起工钱就加倍。但有一条,想要跟着我干,今后就得守我的规矩。 大部分人都对为什么要跑到树林里折树枝不理解,但工钱能加倍,而且以后还能有份长久的活计,对这些生活经常没着没落的苦力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南郑城外的一幕又在武都出现了,一大帮人呼呼啦啦地就往城外跑去,很多人不解地相互打听: “出什么事了?” “他们在跑啥?” “咱们是不是也跟着跑?还是先躲起来再看看?” …… 082 武都招人 我在工地上摆上桌椅,备好纸笔,让张淑和大庄主帮忙登记造册。 工地上被抽调走了几百人,还有不少人好奇地往我这边张望,建设效率一时大大下降,对面商铺的很多人也不做生意了,站在门口看热闹。 几十分钟以后,陆续有人跑回来了,我把他们的姓名、年龄、籍贯等依次记下来,然后让他们先在一旁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桌前跑回来的人已排起长队,桌面上慢慢摞起了厚厚一层纸,达到要求的人已超过了两百人。我把跑在前十名的人叫出来,让他们每个选二十个左右的人暂时归他们组织,第二天早上卯时负责把人带到郭府大院。 于是这十个人有找同乡的,有找同行的,也有找落了单的,一阵忙活之后都把自己的人手召齐了。我让他们先继续回工地干活,然后把那些没按时间跑回来的人叫过来,给他们第二次机会:用特长换高薪。其实能跑的人里应该也有有特长的,不过安全第一,此时必须把武力放在首位。 古时候平民阶层主要分士农工商,而后世则有工农兵学商之说,我的想法就是要按照工农兵学商的大类,把各种力量都组织起来,以兵为先,以学为本,建一方小小乐园。 一帮人都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特长,于是我引导说:“只要你觉得自己某方面比别人强,就算特长。比如力气比别人大、手艺比别人高、认字比别人多、生意做得比别人好等等,只要是有用的,我都会尽量用。” “郭先生,我有一样小能力,不知算不算特长?”人群中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的年轻人。 “说来听听。” “我记性特别好,只要与人见了一面,听过某件事,看过一本书,我都会记住不忘,过很多年也能想起来。” 过目不忘?这可是大本事。而三国时这样的人才却数不胜数,诸葛亮、庞统、周瑜等就不提了,祢衡、王桀、阚泽、张松这些人过目不忘的本领也都令人称颂,如果这些人有机会参加《最强大脑》,估计都会成为明星。可惜张松在曹操面前表现了一把,却把《孟德新书》给毁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柏兴。” “把这十页纸看一下,看能不能背出来。”我决定试试他。 柏兴把纸拿过去,快速翻看了一下,然后还给我。 “这位叫杜壮,二十四岁,凉州人;这位叫彭寅,二十六岁,家就在武都……”柏兴一一把纸上的人念了出来,有不少直接就把工地上人的位置给指出来了。看来这好记性还真不是吹的。 “好了。”我说,“以后就到我府里做个主簿吧,先拿双倍工钱,如果表现好,我还会有奖励。” “谢谢先生,不,谢谢家主!”柏兴高兴地不住拜谢。我随后让张淑就在我院子里给柏兴安排个房间,偌大一个院子,总不能就我和柱子两个人住。 “先生,我也有门手艺,不过平时没大用。”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又走了出来。 “什么手艺?” “我叫李韬,会做马甲。” “马甲?”是那种像背心又像没有袖子的衬衣似的服装吗?这个时代还有这种服装? “就是马的铠甲,战场上才用得着。” “哦,原来是马的铠甲,那人的盔甲会做吗?” “当然会,不过会做人的铠甲的有很多,算不上特别。” “嗯,这门手艺不错,我给你一件铺子,你自己找三五十个会做铠甲的,专门造铠甲,做出来的东西我给你两成利,怎么样?” “谢谢家主!不过……我没有本钱。” “没本钱没关系,我先借给你,不要利息,五年还清,这个条件你觉得怎么样?”我立刻安排张淑拨两千两银子给李韬,按一人三天制作一套、一套成本三两银子的成本计算,五十个人一个月差不做能做五百套铠甲共一千五百两银子,加上人工、燃料等杂费,两千两差不多够开张的了。 “还有一个问题……”李韬有点为难地继续开口。 “有问题尽管讲。” “制作铠甲需要熟铁。” 是啊,不但铠甲需要熟铁,刀枪箭盾什么的都需要。开来不仅要配套建一个铁匠铺,未来还有可能需要建铁矿----挖矿可是我的老本行了,发家致富全靠它。 “这里有谁会打铁?”我高声喊道。 “我会!”“我会!”一下子过来七八个人,最后几个人推举了一个人上来。 “我叫吴亮,和兄弟们都打过铁,后来东家搬去南方,我们也没钱把铺子盘下来,就只好打短工了。” “打过铁?力气应该不小吧?怎么刚才那半个时辰都没跑得过别人?” “打铁讲的是长力不是急力,力气得匀着用,如果再跑半个时辰,我们这些兄弟就能在前面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说科不科学,反正正缺铁匠:“我也可以借钱给你们开个铁匠铺,但是不能在这里,得找个偏僻之处才行,免得吵着四邻。” “城北有个废弃的院子,那里就比较适合开铁匠铺。” “好,给你三千两银子,尽快把铁匠铺建起来。这段时间你和你的兄弟们就别在这个工地了,先去建铁匠铺,建得大一些,人要多招,除了供铠甲铺的材料,这铁匠铺我还大有用处,所以你千万别弄得太小,小了我可扣你工钱。” “三千两……银子?都交给我?”吴亮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不过你要把账记清楚,钱花到哪儿要清清楚楚。对啦,你的工钱暂时按三倍计,找来的熟手按两倍,学徒工钱先不变,等成了熟手也涨工钱。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吴亮还是没彻底清醒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着。 我看了一眼李韬:“你的材料有着落了,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其他的我都能自己解决。” “好,估计等这儿建好了你的店就可以开张了,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这段时间就去准备,不会扣你工钱的。” “好,家主!我现在就去召人。”李韬乐颠颠地走了。 这时候,又上来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郭先生,是不是如果能做生意,您可以借本钱?” 083 借钱 “只要是好生意,别说是本钱,就是铺子我都可以借给你!” “我这个生意应该是好的,我想开间医馆兼药铺,以药养医。” “你需要多少本钱?” “五百……不,三百两吧。” “张淑,给他三千两!” “什么?!”那人和张淑异口同声地问道。 “治病救人,难道不比打铁重要吗?”我说,“我不怕花钱,就怕找不到名医!” 三国也有名医,最有名的自然是华佗,被曹操给咔嚓了----多少名人被曹操给咔嚓了呀,曹操这家伙简直过份了,也不怪后人把他树立成反派。另一个是张仲景,他发明的“六味地黄丸”哥是吃过的,非常便宜药效还好,另外传说饺子也是张先生发明的。 现在谁是名医在何处我是一无所知,但只要是医生,多少总能治病救人,自己在这方面投资,就算亏了也不心疼。 “对啦,”我问中年人,“您贵姓?” “在下许利……郭先生,您……”许利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又对张淑说:“给这位许先生单独一铺一院,地方要宽敞。” “嗯,记下了。”张淑答应道。 看到我这么爽快就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多钱还有铺子,一时间很多人挤上来吵着也要做生意。 “静一静!静一静!”我大喊几声才把人声给压下去。“不要以为借我的钱容易!现在我宣布,下面我只会提供三个铺面,谁要想要的,今天回去把你们的打算写下来,明天交给刘庄主!听清楚了,要写清楚三条: 第一条:你要做什么生意、需要多少钱? 第二条:这门生意是你怎么挣钱、怎么还我? 第三条:为什么我要把钱借给你而不是别人、你强在哪里? 能把我说动心的,我就借。否则我宁肯铺子空着。 听清楚了吗? 现在想做生意的就别再过来了。” 本来还想着捡点便宜的人一脸悻悻地退了回去,也有不少人直接回家了,估计是准备计划书去了。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商业计划书能写成什么样,其实哥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靠帮人写计划书挣钱的,现在自己创造的机会竟然不能抓,遗憾呐。 陆续又来了一些人,和南郑差不多,农业、牧业、建筑、手工等等不一而足,我还是按照宽松的标准把大多数人收录在高薪阶层,并声明以后凡有一技之长并愿意跟随我的,随时都可以找我,我不在的时候找张淑或大庄主。 渐渐人少了起来。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寻常人,能人异士不是随便就能划拉到的。 最后,上来一个白白净净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只要有一技之长,您都会收吗?” “差不多吧。你?” “先生有没有觉得身上少了东西?” 少了东西?我身上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啊。大部分的东西我都放在戒指里了----戒指?我的戒指呢? 手上的戒指竟然不见了!我脑门上冷汗立马就下来了----我的身家财富、我的平安家园计划,可都装在戒指里呢! 我立刻启动意念之力,当即感受到我宝贵的戒指此时就在年轻人的怀里。此时也顾不得被人怀疑了,我一挥手顺势心念一动,就把戒指从年轻人怀里吸出来牢牢抓在手心里。再仔细感受一下,东西还都在,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你想要多少工钱?”我问。 “工钱无所谓,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看您这儿建的是个客栈,我想在客栈里要一间房。” “可以。”这是真正的引贼入室啊,希望兔子不吃窝边草。 “第二,对外我是客栈的人,但你不能对我有所限制。” “可以。” “第三,第三我还没想好,以后再提。” “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您说。” “我希望我的地盘上见不到贼。” “可以。”年轻人淡淡答道,然后转身走了。 “大哥,”张淑问我,“这人是不是你兄弟啊?” “胡说,除了小白和梁子,在这儿我哪有别的兄弟?” “但你们说话都三条三条的,偏偏第三条又都没想好。” “好吧,回头哥想三十条出来,把你们都管得死死的。你嘛,三十条可能不够,我得多想一些……” “大伯!”张淑已经转到大庄主那边了,“今天天气很不错呢,您说是不是?” 大庄主一直闷声在旁边看我又是召人又是招租的,眼睛时不时瞪得老大,此时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贤侄,你贵庚?” “四十六了,本来是可以认张淑作侄女的……” “但老夫观贤侄行事,这个……怎么说呢?” “不稳重、不谨慎、不成熟,像个毛头小伙是吧?”我笑道。 “就是就是!算你有自知之明!”张淑插嘴,大庄主摇头。 “大伯,咱们做事情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方向!只要方向正确,就得先造势,让事情沿着你想的方向走。等大势已定,再去计一城一池之得失。最后,才是一兵一卒之胜负。今天小侄做的,还都是试探方向而已,所以的确都没有细想。” “贤侄言之有理,但老夫总觉得还是急了些。” 的确是有点急,但不急能行吗?但我也不能给大庄主讲,按照原本的历史,十来年之后就可能出现五胡乱华,汉族人口因此被屠杀了七八成之多,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于是我正色对大庄主说:“大伯说的对!今后我会多和您商量,或者仔细和您说明白。” “那倒不用!”大庄主笑道,“我年事已高,想法难免保守,贤侄创业需要的倒正是这股闯劲。我还指望你这客栈能挣大钱,老夫也好分一杯羹呢,哈哈!” 第二天一早,大院里就聚起了一大堆人,两百多人几乎把我的大院给填满了,一时间嗡嗡之声不绝,那场面不是乱,而是相当地乱。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昨天说了,既然要跟着我干,就必须要守我的规矩!现在,我先宣布三……三条规矩: 084 拓展训练 一、令行禁止,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服从命令的,予以责罚,屡教不改的,给予清退! 二、必须要认字读书,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我对自己人的要求是:认不到百字的,不能当组长,认不到千字的,不能当队长,所以想管更多人的,就得多认字,不想认字的,就会一直被别人管!这是其次的,主要是谁能管的人多,我给的工钱就越多! 三、大家今后是一家人啦,要和和睦睦,相互间不能动手打架,也不能随便欺负外人,违反这一条的,轻的处罚,重的清退,惹了事的送官府法办! 今天起,我们就从第一条做起,先做到令行禁止。而我的第一条令,就是要站有站姿,横要成行,竖要成列。 杜壮!把你的人叫出来,我给大家做个演示,其他人好好看着,然后跟着学,学好有奖,学不好有罚!” 站姿、队列,是军训的第一课,其实很简单。但对于二十来个人来说,就不太简单了,人数越多,就越加困难。尤其是目前的人的年龄、高矮、胖瘦不等,又基本上没现代的常识,就算有几个当过兵的其实也没经历过大阵仗,所以一下手教人排队,才发现这个活干起来真的没想的那么容易。 忽然想起来,原来参加拓展训练的时候,也有很多类似的游戏,当时连续出来几个老总计划、组织、协调、喊口号,但半天也没太好的成效。后来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几句话把办法交待清楚,然后几个步骤的口令一喊,几十个人两次就达成了任务。我当时对这位女性深感敬佩,以为是哪家大公司的总裁,一打听才知道是位老师。几个大公司的老板,计划、指挥完全比不上一位老师,真是术业有专攻啊,争取发现几个“教头”的苗子,赋予他们培训的重任! 半个小时下来,我已累得头上冒汗了,好在二十人的两排队伍终于能看得过去了。后面彭寅等人也各自带着自己的人开始站队,又用了一个来小时,二百多人终于勉强知道该怎么站了。 我宣布,自即日起,每天卯时全体到我院里练习站队,至少练半个时辰才能去吃饭、上工,晚上该学认字的抓紧时间去向人请教,到月底的时候我统一考核,奖优罚劣,过不了关的就别想再领高薪了。 张淑早就过来了,在旁边看了大半个时辰,早饭时就问我让这么多人站队干什么。 我对她说:“你的五人一组、二十人一队之法,我已经用了,是个管理的好办法。但这办法一两百人可以管得,但一两千人呢?所以必须让所有的人都得守一样的规矩,以后做起事来才容易。规矩不是容易形成的,但磨刀不误砍柴工,该磨的时候必须好好磨。” “站队就是磨刀?管用吗?”张淑有点疑惑。 “你没听过孙子训女兵的故事?” “就是把美人给斩了的那个孙子?这孙子好狠的心!” “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这是兵家的常法。我不能随随便便杀人,就只能慢慢培养大家的习惯了,所谓习惯成自然。今天大家能听我的话站好队,以后就能指东向东、指西向西,再然后就可以试着冲锋陷阵了。” “冲锋陷阵?大哥你是不是总想着打仗啊?” “哥一点儿也不想打仗,真的!但你不打人家,人家可能会来打你,所以哥必须防患于未然啊。” “别人为什么要来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啊?” “没有仇人。但这个世界不是没有仇怨就没人惹你,你有钱,就会有人想抢,你有地,就有人想夺,你有家,就有人想占……所以日子不是你想好好过就能好好过的。” “为什么呢?”张淑不解地问。 “因为人心!因为人性!” “人心?人性?” “这些问题太复杂,哥也说不明白。但世道就是这样,以前如此,以后也会如此。我们在世上活着,没法改变世道,只要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建设、守护好自己的一方家园,就很不容易啦!” “哥都不懂,我就更不明白了。不过我相信哥,以后有什么事都听哥的。”张淑认真地说道。 “好了,你一个小丫头,别和哥学什么深沉。对啦,我教你腌的酱菜怎么样了?我回来这么多天都没拿出来让哥尝尝。” “酱菜?”张淑一时还没从天下大势中转过弯来,怎么一下子就跳到酱菜这种小事情上了?“当然好吃啦,不过……暂时保密,嘻嘻。” “对我也要保密?” “那可是本姑娘的独家秘制,既然是秘制,当然得保密啦。” “可法子是我给你的,怎么成了你的独家秘制了?” “可你一份力也没出过,不能白吃白喝!我干活去了!”然后张淑丢下碗筷,跑出去了。 我没去工地,而是在府里琢磨了半天军事操练办法,把自己军训和看电影电视剧能记得起来的一些细节归纳总结了好几页纸。下午晚些时候,我到虎威镖局,看昨天说的商业计划书收集得怎么样了。 有十几个人把他们的生意计划交给了大庄主,这个数字比我想象的要少,看来昨天的确是想投机的比真正想做生意的人多,所以虽说古人淳朴,但偷奸耍滑之人历朝历代都不缺。 第一个定下来的是一个做石盐生意的,这个石盐虽然就是食盐,但不同于海盐、湖盐、井盐,而是一种真正的矿盐,产于岩石之中,益州的巴郡、犍为郡盛产此盐。想做这门生意的人恰好也姓石,叫石况,其优势在于渠道,据说成本可较平人低两成,这样就算比市价低一成,利仍然要高于一般人。 这石盐在古时候常常被朝廷专营,但有专营就有走私,据说张飞就曾卖过私盐,所以张飞一度在刘关张兄弟中是最有钱的。这时候虽然给民营松了个口子,但税很高,而石况所谓的渠道,无非就是在朝廷和官员之间做税的文章。而只要有官,就必然有贪官,世道越乱,贪官越多,由此恶性循环,古今皆如此。 085 成本意识 本来想把这石盐生意由借贷转换为投资的,但既然承诺了是借,加之武都毕竟只是个中转站而非主产盐区,投资价值其实不大,所以就同意借款两千两,年息两成,三年内归还本息,同时租铺一间,其他人员费用等由石况自行处理。 第二份生意是布店,或者说是布店加裁缝店,不光卖布,还帮人做衣服,相当于贸易和手工业的结合。申请人名叫吕光,吸引我的是他把种桑、养蚕、织锦到加工以及相关的运输、储藏等整个产业链放在了一起来阐述,能这么早有产业链概念的人这个时代应该还不多吧,至少说明此人有大局观。 人生在世,吃穿二事,这穿是极其重要的,尤其是以后自己如果管理的人多了,本身就会有大量的服装需求,有这么一个服装店,定制起衣服来肯定方便了很多。 我也给了他三千两银子和一间店铺,也是两成息三年归还本息,顺便给了他五百套服装的订单,准备在客栈开业的时候就实现服务人员的统一着装。 最后一份生意是一个家具店,申请人叫鲁中,应该是个木匠。之所以选定这个项目,主要是想起了在山上劈柴的那些日子,还有家具应该也是生活必需品之一。 我借给了这个项目一千两银子,但只提供销售铺面,生产场地让他自行解决,以避免噪音扰民问题。 其他至于酒楼、茶馆、粮油店、肉铺等等,我都准备自营了,反正张淑召了那么多人,有不少也会做生意,况且这些生意自己人就是消费大户,不如自己的钱自己挣。 另外预留了一个百货区,什么小吃、蔬菜、瓜果、生鲜、农具之类,都可以用比较低的价格租个铺面经营。 这样一合计,大部分的场地、铺面都已经被利用起来了,因为本来就预留了很多办公、储存等非经营性场地,并且有些地方是绝对不对外开放的。 感觉有点遗憾----这时候没有钢筋混凝土,所以建两层楼就算高层建筑了,而且考虑到安全性和实用性,也并不是所有的建筑都是两层,只有客栈、酒楼、和部分商铺是二层,其他都是单层建筑。而工程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在防御方面结合进去了大量工程,说是建了个小长城也不为过。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站队训练如期开始了,我听到隔壁院子里也有动静。过去一看,张淑也在指挥郭府原来的人开始练习起排队来,而且居然有几十个女的。见我过去,张淑就拉着我给他们做教练,我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过来了。考虑到借款招商之后,张淑手上的钱应该不多了,早饭之后我又给了她两万两银子用于各项开支。 又过了几日,八月十四了。我把张淑叫来:“咱们的平安饼做了多少了?” “做了一屋子了。” “一屋子?那是多少个呢?” “差不多有两三千个吧。” “成本一个是多少?” “成本?我算算……一个差不多二三十钱吧。” “怎么都是差不多?你一个当家的就不算细账吗?”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你一下子就几千两几千两地花,也没看你算细账,我这饼一共才花了几百两……” “丫头,我得批评你了。”我沉下脸来说,“不同的事有不同的做法。哥做的是面上的事,所以算的都是大账,而且哥知道花出去的钱怎么回来。而交给你办的事,是点上的事,看着虽然小,但也都很重要。如果这些事情也不算细账,那就会成为一个一个的窟窿,有多少钱也会慢慢漏完。你明白吗?” 可能很少看到我这么严肃,张淑低下头小声说:“我错了。” “还有,”我接着说,“以后少偷吃点!我看你这两天饭量都小了,是不是偷吃饼来着?” “我就是尝尝……”张淑嘀咕着。 “少吃点,这饼味道虽好,但油多糖多,吃多了会长胖的。要是你吃成个大肥妞,看你还怎么嫁得出去!” “啊?真的?!”张淑惊得捂了一下嘴。 “哥不会骗你的,你以为哥会心疼几个饼吗?” “噢,噢,我知道了。”张淑连连点头。 “另外,这饼你打算怎么卖呀?” “一个卖五十钱?”张淑试探地问。 “唉!照你这个卖法,咱们估计得赔死!你知道咱们的人工、场地有多贵吗?光我们的工钱比别处高一倍多,你清楚吧?” “那卖六十钱?” “算了,还是我来定吧。一个三百钱!” “三百钱?”张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三百钱都能买十张大面饼了!” “我们的平安饼,哪是那些面饼、肉饼之类的可以比的?你以前吃过吗?见过吗?” “没有……” “所以我们的平安饼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三百钱我都觉得卖低了,要不是考虑到武都是个小地方,起价怎么也得五百钱!” “这么贵,会有人买吗?” “怎么卖你就跟哥学吧。听好了:明天是八月十五,这三千也许是两千个月饼你先留出一千个,这一千咱们的人和虎威镖局的人每人至少留一个,组长两个,队长四个,其他重要人物八个。剩下的,你按四个一组,找漂亮盒子包起来,盒子越好看越好别怕花钱,然后找大庄主,让他把这些月饼往这城里的达官贵人家里送,最好太守家也能送进几盒去。” “啊?白送?你不是说要往贵里卖吗?”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咱们的平安饼好吃,怎么才能让别人尽快知道呢?最好的办法就是送给人免费品尝,一般人对免费的东西是不会拒绝的。等他们知道好吃了,一部分人就会产生购买的想法,咱们的生意就能开头了。” “哦,我知道了。那我的独家酱菜也可以这样做。” “聪明!但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就是控制数量,不能卖得太多。” “不能卖得太多?不是卖的越多赚得越多吗?” 086 仲秋 “不是。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你明白吧?只有控制供应量,才能维持高价格。所以如果我们产量大,就得找别处卖,不能集中在一个地方。” “怎么控制数量呢?” “先估算,然后根据实际销售情况调整。比如这武都,有钱人应该不下一千人,假如有一半人愿意买我们的饼,一人一次能吃两个,那么一天的购买量差不多就是一千个。但我们一天只卖八百个,甚至六百个,这样就总有人想着买,甚至还要抢着买。” “他们不嫌贵吗?” “你没注意吗?我刚才只算了有钱人,有钱人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他们在乎的不是钱,是面子、是虚荣,有时候越贵他们才越肯买。不信你等着看吧。” “那咱这饼老百姓不就吃不到了?” “第一,老百姓有饭吃就很不错了;第二,三百钱有的老百姓也买得起;第三,你烤的饼就没有烤失败了的吗?那些残次品虽然卖相难看,但味道并不差,就不能便宜点卖给老百姓吗?” “噢,对,对!”张淑听得连连点头。 “还有,如果你的酱菜的确好吃,又想让老百姓吃上,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给了你一百种秘法,但限于原料,你可能只做了二三十种,你可以挑那么七八种出来,把价格定得高高的,专门卖给有钱人,其他的,就便宜点卖给老百姓,薄利多销。记住,想卖贵的,就得保持稀缺性,想多卖的,就得讲究性价比。” “性价比?什么叫性价比?” “就是你卖的东西,味道又好,价格还比别人低。他们自己做,还不如来买你的。不过也要讲究个量,算一下他们一次能买多少、存多久、什么时候又会买,不然做得多了,钱就成了存货,成死钱了。” “原来卖个东西还这么复杂?” “这都是最简单的,其实哥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人家真正会做生意的,能把一块石头卖得比金子还贵!”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钻石,但玉石应该是有的。 “啊?那买的人岂不是傻瓜吗?” “人家卖的不是东西,是情感!比如你父母给了你一样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因为是父母给的,你就会觉得特别珍贵……” 张淑忽然掉下泪来:“小淑都不知道父母是谁……” “丫头,别哭!你不是还有哥吗?还有小白,梁子,还有咱们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别哭了,哭起来很难看的!”其实看到她哭我心里也有点难过。 “嗯。”张淑止住了哭,但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好了,明天是八月十五,是仲秋节。你忙完送饼的事,就通知大家,明天放假一天,晚上哥请大家吃饭,把院里的人、大伯家的人、我召的人、还有工地上无家无口的人都叫来,咱们一个大家庭好好热闹一下。” “嗯,那我忙去了。” 我安排的这些事情,够张淑和大庄主他们忙活一整天的了。我想了一下,自己也该为明天的宴会准备点什么,什么是自己拿手的呢?忽然想起了从老刘头那里买的高压锅。 我马上把柏兴和柱子叫来,让他们准备好大量的猪肉、配料和五十个大饭盆。 “五十个?”柏兴吃了一惊,“家主要这么多大饭盆干什么?” “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煮一锅红烧肉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估计我辛苦到明晚,能煮二十多锅,一盆装半锅能摆五十桌,也不知道够不够。早知如此,应该从老刘头那里多买几个高压锅。 厨房里,我直接拿出斧子,刷刷几十下,肉被均匀地切成了小块,炒锅里翻炒到发白,加葱、姜、蒜、盐、冰糖、酱油再翻炒一下,加入少许水,放入高压锅,然后,蒸。 柏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柱子负责烧火,两个人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高压锅气带着喷气声冒了出来,把柏兴吓得抱头鼠窜了出去,柱子也被吓得摔了个跟头。我把柱子扶起来,告诉他一直保持小火,然后准备下一锅的材料。 闻到香味,柏兴又进了厨房,上下打量着高压锅,实在想不出这个发出怪叫声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一锅出来,我把肉分入两个盆里,然后放进一个空着的房间里,柏兴和柱子口水都要留出来了,我每人让他们尝了一块,结果他们口水流的更起劲了。 “家主,刚才我看了一遍,法子已经记住了,下面就让我来吧。”柏兴自告奋勇。 “好哇。”我巴不得有人替手呢。 但柏兴一下刀,才发现肉并不是那么好切的,费力不说,想切得均匀更没那么容易做到。 “算了,切肉的事还是我来吧。你负责炒,柱子负责烧火,记住,大火烧开,也就是锅响冒气,然后小火,至少要两炷香的时间。”然后我把肉放在大案板上,挥动斧头,一会就切满了一大堆肉,估计够他们炖几锅的了。 “你们两个记住了:我的炖肉法子不能告诉别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家主放心,就算别人知道了法子,也没地方搞到这稀罕的玩意啊。”柏兴答道。 “家主,您能不能教我用斧子啊?”柱子则一脸渴望地说。 “教你也行,不过以后先到家具店帮两年忙,先把木头劈好了。另外,认字的事也不能忘了。” “是!家主。”听我答应了,柱子非常高兴。 我把苦差事交给两人,就自己到屋里躲清闲了,算算时间,司马白他们应该在回程的路上了吧,是不是去接他们一下,然后顺路给老刘头送点月饼去,再弄两个高压锅?不过这锅也太贵了! 此时,听到外面有人声,出门一看,院外有不少人往里面探头探脑,相互问着: “什么味道?好香啊!” “嘘,是家主在做吃的,想是炖肉。” “什么肉能这么香?” “快去干活了,家主都出来了……” 我向外面喊了一声:“都别着急,明天晚上都能吃上!” 外面的人一哄而散。 087 茶与山匪 原来这红烧肉还挺吸引人的,不妨在今后的酒楼里当成招牌菜之一。还能搞点什么招牌菜呢?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豆腐?麻婆豆腐出来没有?还有松鼠鱼、白斩鸡……一边想着,自己的口水也流下来了,干脆回到房间去把自己能想得起来的菜谱一一记下来。 第二天,工地放假。虽然昨天送了一天,但月饼还没送完,于是大庄主继续负责免费送礼的事,张淑留下来安排聚餐之事。郭府的桌椅不够用,于是把虎威镖局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通通借过来了。而家主厨房里持续飘出的肉香,更为要聚餐的人们添了一份期待。 老天也相当给面子,现了一个大晴天,但看众人的样子完全不惦记着赏月,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大吃大喝上。 下午晚些的时候大庄主来了:“贤侄,听说你把老夫的家当都搬过来了,老夫连把坐的椅子都没了,只好到你这里来了。” “在您家吃了那么久的饭,您也该到我这边吃上一顿了。” “什么你家我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大伯说得对!又辛苦了您这两天,但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道谢了。” “老夫也没有白忙,你那平安饼我尝了一个,好吃!于是老夫就私自留了两盒,就当跑腿费了,哈哈!” “大伯想吃尽管拿,告诉张淑敞开了给您供应。” “不妥,不妥,你说过要明算账的。所以我也没有白拿,今天过来给你带了点茶来。” “那咱们就喝您的茶吧。柱子!……算了,我自己来吧。”柱子还在厨房里忙活呢。 我打开那包茶叶,发现此茶就像以前喝过的毛尖一样,全都是嫩芽炒制而成,闻着已是一股清香了。可惜自己是个毫不懂茶的牛饮派,于是想起个可能懂茶的人,泡上茶之后就把姓张的丑老头叫过来了。 两个其实并不比我大很多的老头见面客套一番之后,我给丑老头斟上一碗茶:“张先生,请尝一下这茶味道如何?” 丑老头端起茶碗看了看,又闻了一闻,然后轻轻吹了吹,徐徐饮了一口,闭目品了一会道:“蕾芽壮丽,上浮如云,下沉似笋,汤色清亮,清香爽口,上品好茶!” 一碗茶也能说出这么多词来,这丑老头还挺能掰哧的,我也装模作样地品了品,除了茶水特别清香外,实在找不出什么能上的了台面的形容词出来,只好点头称赞:“嗯,的确是好茶!” 大庄主笑眯眯地问:“贤侄,可知这茶产自何处?” “还请大伯相告。” “阴平。” “阴平郡?太好了!”我喜出望外。阴平郡山多路窄,种粮食肯定是比不了汉中的,但有了茶叶这种特产,就有了一样支柱经济可以发展了! “贤侄先莫高兴,你可知这茶叶最大的卖家是谁?” “是官府?还是当地的大户?” “都不是,是山匪!” “山匪?山匪也做生意?”替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是丑老头,而看向茶碗的眼色,似多了一丝嫌弃之色。 “山匪也是人,也得过日子,却总不能全靠打打杀杀生活,所以这生意,也是山匪的一道活路。”大庄主说,“我们护镖的和山匪的往来,帮他们做些生意也是能共处的条件之一。” “嗯,这是一桩好生意!”我说,“等我空下来得去找他们谈谈。” “家主,您要和山匪谈什么?”丑老头问。 “当然是谈生意了。我的客栈里有茶楼,找他们先进点货呗。” “这个……怕是对家主的名声影响不好吧?” “张先生,多虑了。如果不知道是谁种的,只管茶的味道,您也说此茶是好茶。为何一听山匪,倒觉得味道变了呢?其实变的不是茶,是心境。只要一心向茶,何必让杂念来扰乱其本味呢?” 丑老头低头不语,又端起茶碗饮了一口,也不知是品味茶的味道,还是我话的味道。 大庄主倒满不在意,说道:“我也只是和附近几处山寨有点来往,如要去阴平,还须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您刚才不是说山匪也是人、也做生意嘛,到时候我把生意送上门,还怕他们不做?” “嗯,到时候可要多带上些人手。” “好!咱们再尝尝这茶。” 正在此时,张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哥,不好了,来了个老头子,要拆咱们家门匾。” 嗯?什么老头子这么大胆?我和大庄主等连忙出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刘老?”我和大庄主不约而同地叫道。 “哼!”老刘头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爬下梯子,原来“郭府”的门匾已经被拆下来了,换了块更大的,上面写着斗大的“惠园”两个大字。 “刘老,您怎么来了?”我赶紧迎上前,“昨天还念着过两天去看您呢!” “少忽悠我,”老刘头径自向大堂走去,“动用公款大吃大喝,崽花爷钱不心痛!” “我这叫团队文化建设好不好?趁过节沟通一下大家的感情。” “既然花的是公款,怎么就成了你郭府了?”老刘头还是一脸不高兴。 “我又不知道谁这么叫的,这事儿可不赖我。您说您一把年纪了爬那么高,万一摔着怎么办?” “你个废柴嘴巴越来越会说了。那就汇报一下这几个月的工作吧,我刚才看到城里大兴土木,是你小子整的吧?” “就是个小小的工程,做个试点而已。” “花了多少钱了?” “没多少,大约六七十万的样子。” “什么?”老刘头顿住脚步,须发皆张的样子,“盖个破客栈花这么多钱?就算老子自己也没这么奢侈过!” “您老消消气,听我慢慢说嘛。”我上前拉住老刘头的手,把他领进客厅大堂,请他坐在上位,“这里花的都是小钱,我还在褒中、南郑投了一些资,大头儿您都没看到呢。” “嗯。”老刘头终于止住了怒气,看了看屋里莫名其妙的其他人,然后冲着丑老头问:“这位是?” 丑老头拱了拱手:“学生张载。” 088 夜宴 “张载?张收与你是何关系?” “乃家父。” “先生可是三张之张孟阳?”大庄主惊讶地问。 “虚名而已,不足挂齿。”张载道。 “哎呀!失敬,失敬!老夫此前礼数不周,还望先生恕罪!”大庄主慌忙地向张载行了个礼。 “大家都坐吧。”老刘头说道。 “大哥,这个老头子是什么人?”张淑悄悄地问我。 “一个大哥打不过、说不过、惹不起的人。”我低声回答她,心里却在想大庄主说这个丑老头是“三张”的张孟阳是什么意思?对了,他曾问我知不知道什么“三张二陆”,难道这家伙还是个名人? “小丫头,老头子是什么意思啊?”老刘头耳朵倒是一向的灵。 “大哥说过,这老头子是尊称,万寿无疆之为老,顶天立地之为头,父天母地之为子。”张淑说完吐了吐舌头。 “哈哈哈……”三个老头子都被说笑了,气氛一时缓和下来。 “唉,跟着这小子能学什么好?”老刘头叹口气,“不过我看你还机灵,比那个废柴强多了,就送你样东西拿去玩吧。”说完从身上取出一把剑来。 我赶紧对张淑说:“快谢谢刘老!”这老刘头的东西,可都是很值钱的! “谢谢刘老!”张淑向老刘头深深一礼,然后才把剑接过去。 “对啦,这院里什么味道这么香?”老刘头问。 “红烧肉!您老可真有口福!”我回答道。 “那就开饭吧!”老刘头说。这老头儿什么时候变这么急性子了? “好,好,小淑快去安排开饭!” 张淑拿着剑高高兴兴出去安排去了,时间也正好差不多了。但月亮还没升起来,院里已准备了灯笼火把。 由于张淑召的人、我召的人、虎威镖局没去走镖的人还有工地上部分的人都来了,五十桌还真被坐满了,被安排在五六个院子里,有的一桌挤坐了十几个。我和老刘头、大庄主、张载、柏兴、柱子还有几个胆子大点的队长坐了一桌,我看到那个准备开医馆的许利也来了,就把他也叫到了主桌上。 坐了一会儿,菜陆续上桌了,大盆的红烧肉被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老刘头催我:“快点开始!” 于是我站起身,大声说:“各位,今天是仲秋节,咱们真正的家主刘老亲自来和大家欢聚,我作为他的……那个总管,在此代表他祝愿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老刘头皱了皱眉:“快点,少废话了!” 我连忙说:“好了!大家吃好喝好!但不许喝醉!开饭吧!” 众人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就是一片杯盘交响之声。虽然这个时候妇女地位还没到最低谷,而且我强调了要男女平等,但张淑还是带着几十个女人前后忙活着,好在给她们预留了三桌。 老刘头早就夹了一块红烧肉在嘴里,边吃边频频点头:“嗯,味道不错,大家快尝尝!” 我端起酒碗说:“刘老,您大老远来了,我们怎么也得先敬您一杯酒吧?” “不要客气,大家都随意哈,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话未说完,又一块红烧肉进了嘴里。 大庄主、张载等人本来还有点矜持的,见老刘头这副样子也就不端着了,也纷纷把筷子伸到盆里,一口之后也纷纷大呼好吃。我连忙提醒:“这肉虽香,但多吃容易腻,而且一会儿还有好东西哦。” “谁说的?”老刘头翻了个白眼,“香而不腻,不腻!嗯?还有好东西?为什么不快点拿上来?” “月亮还没升上来呢!您着什么急?” “月亮?关月亮什么事?”老刘头边吃变问。 “别人或许不知道,您见了一定会知道的……” “家主,您还是别说话了,也吃两块吧!”柱子替我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到我碗里。我一看,可不是嘛,一盆红烧肉已经快见底了,而别的菜还没怎么动呢。 “你个小娃娃,没听他刚才讲吗?我才是家主!”老刘头瞪了一眼柱子,然后看着我,“这小子……勉强就当个总管吧。” 柱子还想说点什么,我赶紧摸摸他的头:“听家主的话!” “那个,三宝,你的红烧肉味道不错,再端一盆来!”老刘头意犹未足地说。 “哪有那么容易?做这些都用了两天时间呢!要不是用了高压锅,就是三天也做不出来。” “高压锅?早知如此就多送你两个了……” “谢谢刘老!谢谢家主!大伙可都听见了,家主要送咱们两个高压锅!我替大家谢谢刘老的慷慨!”我还特意站起身,向老刘头行了个礼。 众人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随着我向老刘头行礼致谢,他们哪里能想到一个高压锅老刘头要卖10万两银子呢? 老刘头咬了咬牙,脸上还是强作欢颜:“来,喝酒!呵呵……”这顿肉,是真吃亏了。 过了一会儿,又大又圆的月亮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撒到院子里欢声笑语的众人身上,我让人熄了火把,只留几盏灯笼,但院里的光亮却更强了。 老刘头饮了一口酒,对旁边的张载说道:“月朗星稀,美酒佳肴,不知先生可有诗意否?” 张载拱了拱手:“家主面前,不敢献丑,在下吟一首前人之作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嗯,是曹阿瞒的《短歌行》。”老刘头点点头,“此诗倒是颇有气度,但为此诗又杀一人,可见其气度也大不到哪里去。” “家主所言似有不妥”张载说,“魏武帝诗词气魄雄伟,慷慨悲凉,树建安之风骨,开吾辈之先河,在下是极敬佩的。” “好吧,你若不服气,我让人随便再吟一诗,和此诗比一下高下如何?”然后老刘头看着我:“你,随便吟一首吧!” 089 盗版诗词 什么?自己挑起话头,却让我来接招?这分明就是对赔了两个高压锅的报复!不过这事儿对我来说并不难,因为虽然哥语文学得一般般,但古人咏月的诗词太多了,凡是个诗人不写一两首咏月的诗好像都不好意思,那我如果不会背一两首咏月的诗就更不好意思了?现在就算学龄前儿童也会什么“床前明月光、对影成三人、海上升明月、月是故乡明”之类的。 忽然想起很多大神都喜欢用的苏轼的词,这首词还被变成了一首曲调还不错的歌,此时拿出来用正好合适。于是我站起身来,仰望明月,踱着方步开始吟诵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来是一首非常熟悉的词,连歌曲也哼哼过很多次,但在八月十五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咏来,与平日的感觉特别得不同。过去的亲人、朋友一下子出现在心田,曾经的快乐、美好记忆此刻化成了深深的思念,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否安好?而他们是否也会想起我,知道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挂念着他们? 而苏轼这首词,表达思念之情不仅有深沉、怅然之意,还有一种豪情、出尘而又留恋人间美好之意,尤其是最后那两句,虽然说的是兄弟二人,但又适用于天下众人,可以说这样美好的祝愿,也说出了世人的心声。而只要心中有思念之人,谁会不与之共鸣呢? 当然,此词所包涵的意境、情绪、追求等等,不同的人能品出更多不同的味道,几句诗词可谓波澜起伏、百感交集,令人荡气回肠,于心有戚戚焉。而随着我的吟诵,身边的人也都渐渐静了下来,就算有人不解这词的含义,但也被我用了真情实感的声音打动了。 诗吟完了,院子里一时安静无声,更显出其他几个院子的热闹,大家都被我短时间地带进了某种情绪中。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果然是非同凡响之作,令人佩服、向往、惭愧啊!”张载喃喃地说,看来这位晋朝才子对后世的宋朝才子还挺自愧不如的。“郭家主,这词不会又不是您作的吧?” “咳咳,的确不是我作的,我其实什么诗也写不来。” “敢问作此诗的人是谁?不会也不在世上了吧?” “呃……是这样的!我这位熟人姓苏,的确目前不在世上,其实要说起来,今天这红烧肉和他还多少有些渊源,我是受了他的启发才能做得出来。”红烧肉和东坡肉在选材、配料和口味等方面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妙,而我的高压锅之法更是两者的结合和简化,所以我这样说的确是实话。“来,来!咱们继续吃肉!喝酒!” 在我的招呼之下,气氛又慢慢热闹起来,张载不死心地还想问我苏轼的情况,我只好说:“对此人的了解,其实刘老比我更全面,所以您直接请教刘老好了。我现在到各个院子里转一圈,代表刘老给大家敬敬酒。失陪一下哈,失陪一下……”把皮球踢回给老刘头,我就到其他院子里去了,至于老刘头如何应对张载,那就是他的事了。 五十桌就是五百多人,我不可能一一敬酒,而且就算一桌一碗也受不了,于是端着碗象征性地每桌表示一下,顺便通知所有人,今后这儿的名称就是“惠园”了,惠园的家主是刘老,我作为惠园总管,代表刘老处理所有相关事宜。所以大家以后就别叫我家主了,就喊我总管得了。 一大圈走下来,酒还是喝了不少。老刘头、张载、大庄主竟然相谈甚欢,似乎在探讨什么四书五经里的某些高深文言,柏兴在旁边饶有兴致地听着,而许大夫则神色有些冷静地听着。没想到大庄主一个开镖局的武人,竟然和张载一个文人有很多共同语言的样子。 此时已是月在柳梢头上一竿子有余了,各桌已吃喝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妇女也都归了座,我通知张淑:上平安饼! 吸引众人的,首先是月饼的形状图案,其实这个时候能在上面印上花纹的食品也有,但能做到平安饼这么精致好看的却不多,尤其是上面印的“平安”二字,与刚刚但愿人长久的诗一样也是美好的祝愿。 有人尝了一口,马上惊叹:“又香又甜!还有点软糯,真好吃!” 不少人跟着开始吃起来,一时间又是一片赞不绝口之声。但也有人没舍得吃,而是暂时收藏了起来。我注意到那个叫彭寅的队长也用一块方帕把月饼包起来放进了怀里。 老刘头等人的兴致也立即从之乎者也中重又跳回口腹之欲上,老刘头三五口把一个月饼吃了下去,然后喊张淑再去拿几个过来。张淑说:“一人只有一个!而且本来还没准备您的,您吃的那个都是我把自己的让出来孝敬您的!” 老刘头看向我:“你去拿!” 我把自己的月饼也让给老刘头:“一次别吃太多,太甜对牙齿不好。另外早就给您备了几盒,您拿回去慢慢吃----您以为说去看您是假的啊?”老刘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的反应使我更坚定了这月饼能受市场欢迎的信心,别人没吃过也就罢了,老刘头一定是知道的,说不定还吃过,但今天的样子也不像装出来的,说明这月饼的形象和味道都应属于佳品。 宴会上自然还有其他的美味佳肴,这样丰盛的菜品众人常年就算过年也未必能吃得上。而最后一道令众人赞不绝口的菜,却不是鱼也不是肉,而是张淑带一帮女子腌制的酱菜。这酱菜吃起来酸、甜、鲜、脆、爽,令人口味大开,不管是饭前开胃,还是餐后解腻,都会令人爱不释口。而我个人最喜欢的是嫩姜、藠头和大头菜。 老刘头又把张淑叫了过去,附在她耳边吩咐着,张淑看了我一眼,还是点头答应着。过了一会儿,张淑来找我:“那个老头子每样酱菜都想要一坛。” 090 酒桌生意 “每样要十坛你也给他!你知道吗?他给你的那把剑,估计每样给他一百坛也换不来,而且他还答应给我们两个高压锅呢!” “嗯,看来这买卖咱没亏。” “什么亏不亏的?这老刘头也算我半个师傅,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以后他有什么吩咐你直接照办就是。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还有,当面别再叫老头子了,叫刘老,咱们要尊老爱幼。” “那你刚刚还叫他老刘头。” “我这样叫起来亲切你懂不懂?” “他怎么就成了家主了?你的钱都是他给的?”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反正哥自己有点钱,但跟这老刘头比起来,九牛一毛都不到。所以咱们就算不尊重老刘头,他的钱咱们是必须要尊重的,况且这个老头看上去脾气古怪,但心肠其实不坏!” “他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拆咱们门匾?” “估计是过节一个人寂寞才来找我们,我就算不是他的亲人,也算一个熟人吧,而大庄主和他的关系好像也很深的样子……” “难道他没有别的亲人啦?” “应该是吧,我只知道他一个人在山上。” “这么说这个老头子也挺可怜的,咱们以后对他好点。” “胡说!”老刘头突然出现在身边,“谁说我老人家是找你陪来了?明明是我老人家怕你孤单来陪你来的!” “好吧,我谢谢您老人家!”我连忙说。心里暗道要不是你,我能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吗?“您都把这里改成惠园了,要不要就在这里长住?” “这里就算老夫的一个别院了,我会时不时来落落脚的,不过我老人家还有很多正事要忙,这里还归你来打理!” “好吧,那两个高压锅你什么时候带来?” “一会就给你----就惦记老夫的东西!不过你要把红烧肉的做法给老夫写一份,老夫还以为红烧肉都是慢慢煨出来的呢!” 我把柏兴叫过来,让他马上写一份菜谱交给老刘头。 “刘老,我还有件事要麻烦您!”我说。 “太麻烦就别说了,我来可不是找麻烦的。” “对您来说应该不麻烦,我就是想买一台铸币机。” “铸币机?你要造钱?” “是啊,您给我的钱,以银为主,不过这山下是以铜钱为主,一般的老百姓没多少银子的,而您山上又有那么多铜没什么用场……” “呸!还以为你真的惦记老夫呢!原来是惦记老夫的东西!” “对您我是真心的!” “谁要你的破真心?一个废柴!” “我不白要!我买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我给你说过不能涉世太多,如果是买的话,倒还可以考虑。不过这钱不是随便造的,搞不好就把物价搞乱了。” “这个我懂,不能造得太多,也不能造得太少,我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有数就好。那老夫就拿等价的铜来换你的银子。” “等价?铜对你来说不都是垃圾吗?我是帮你废物利用而已。而且铜加工成钱还需要加工费呢!” “那老夫的运费呢?让你自己运,累死你个废物!” “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嘛,算便宜点!” “又跟老夫讨价还价!老夫最讨厌讨价还价了!九折!” “这么大的量,五折就很不错了,您想想,咱们的股份您可是占大头啊!” “那就更应该听老夫的了,最多八折!” “六折吧,六六大顺,给咱们的投资来个好兆头呗?” “那就六六折,老夫再送你台铸币机,不能再降了!要不是今天老夫心情不错,这条件你想都别想!” “嗯……您只要再给个小添头儿,咱们就成交。” “小添头?” “是啊,您不是还有不少废铁吗?放在您那儿也碍事……” “麻烦!真麻烦!就便宜你吧,不过镔铁你想都别想!” “一般的铁就行!谢谢刘老!我敬您一杯!”我很高兴,因为武都附近没什么铁矿,有了老刘头的铁,短期内不用发愁了。 “不喝!而且以后也别在酒桌上跟老夫谈生意,扫兴!” “那我敬刘老一杯好不好?”张淑笑盈盈地说。 “好,好!”老刘头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脸孔,“小丫头嫁人没有?”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我无语地离开老刘头,到各院里又看了看,吩咐众人喝高兴即可,不允许喝醉,尤其是当晚还要值守的。再回本院时看到大夫许利正站在门口,便问:“许大夫,今晚看你酒也没喝多少,话也不多,难道不喜欢热闹吗?” “没有,我也很高兴。” “那为何不多喝两杯?” “有一点点心事,正要向家主请教。” “家主是刘老,我只是个总管而已,以后还是把称呼改过来吧。” “刘家主……”许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老怎么了?” “在下越看,越觉得刘家主……不像人!” “他的确有点高深莫测、不像常人。” “我说的不是不像常人,而是,根本不像人!” 嗯?我也曾怀疑老刘头是不是仙,可他回答我不是,现在许利又说他不是人,难道他是鬼吗?我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不过老刘头说过,妖魔鬼怪也有好有坏,怎么想也不觉得他是恶鬼。再者说鬼不是七月十五过节吗?八月十五跑过来干嘛? 看我发呆,许利说道:“我们学医的人,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我一直在看刘家主,只见其神,不见其色,一丝血气也未察觉,在下也行医半生,的确生平未见有人如此。” “许先生莫怪,”我解释道,“据我所知,刘老曾修过一些特殊的功法,造诣非同寻常,所以气色异于常人,也是可能的。” 许利点点头,可仍然是一副疑惑未解的样子。 我拿出一点老刘头给的治伤用的药给许利:“这是刘老自制的伤药,一种内服,一种外敷,都有奇效,你不妨拿去看看,这可是刘老的不传之秘。” 许利拿起药一闻,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此药果真奇特,亦是在下生平未见,看来我的确是坐井观天了。家主,我想立刻回去琢磨,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我答复,急匆匆离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 此时已明月当头,各院都是欢声笑语,这样的氛围有点像小时候农村过年或者娶亲,乡里乡亲间亲亲热热,如今在城里是看不到这番景象了。 091 处罚 虽然有所告诫,但还是有人喝多了,有哭有闹的,虽然没出乱子,但也添了几许不太和谐的色彩,我让柏兴把喝多了的人一一记下,待过了今晚之后再行处理。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随着夜色渐深,人陆续散了,几个院子慢慢平静下来。本以为老刘头要留几天的,没想到他执意要走,说什么此夜月华最浓,他要踏月而游于天地之间之类,张淑把月饼、酱菜给他装了一大堆,他也算满载而归了。 待人都散尽,自己独坐在月下,“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却又浓烈起来,自己现在不是独在异乡为异客,而是独在异世。从小时候农村田埂上又大又圆的月亮,到大学时爬到千佛山顶看的月亮,直到现在挂在中天明亮无比的月亮,不知是不是同一个月亮,而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过去的自己呢? 无论如何,自己现在也算活着,虽然这种生活自己从来没设想过、准备过,也不知道会活出什么结果,但生活从来就是这样,就算你以为自己是主角,但冥冥之中的编剧和导演经常会给你安排一些始料未及的事。 理智告诉我,不能沉浸在这种哀思的情绪之中,因为除了徒增忧伤,这种情绪没有任何的积极作用。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好好应对接下来的日子吧,既然老刘头让我来到这里,又让我有了过去不可企及的财富,还是做点更有益的事情吧。 第二天,院里的操练又开始了,很多人脸上还留着一些喜意,也有不少人精神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让张淑和柏兴把所有的人聚到自己的院子,然后板起面孔大声说:“昨天,我两次要求大家不能喝醉,但是昨天晚上,还是有十几个人喝醉了。我现在宣布:凡是喝醉的人,三个月内工钱减半! 刚刚过完节,这些被扣了钱的人会很不开心,可能也有人不服气,不就是喝醉个酒吗?为什么要罚这么重?正好今天趁这个机会,我把道理给大家讲一讲。 你们可能都清楚,跟着我干的人,吃得好,工钱高。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那就是我要让你们遵守我定的规矩!但是那些喝醉的人,不听我的话,不守我定的规矩,所以他们就没有资格享受我给的工钱,甚至也没有资格呆在这里! 不过,我念你们是初犯,所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今后再有醉酒的,我会毫不客气地把他赶走!听清楚了? 另外,我也简单讲一下为什么要定这条规矩。大家都知道蜀汉有个猛将叫张飞,不但英勇无敌,而且粗中有细,可以说智勇双全。但就这么一位英雄,却因为贪酒误过很多大事!当年他大哥好不容易得了一块地盘----徐州,出征前让他留守,而且反复叮嘱他不能醉酒,但他呢?还是喝醉了,把三兄弟的家给丢了,你们说可不可气?最后,也是因为贪酒把命给丢了,天天哭喊着要为二哥报仇,结果呢?而且自古喝酒误事的,也不止张飞一个人! 所以,今后大家喝酒我不反对,但什么时候也不能喝醉!尤其是能喝的,不能强劝那些不能喝的人多喝,能喝酒不算真本事! 以后我也会定其他的规矩,有些会给大家讲明白,有些也许不会讲,但只要是规矩,就必须听从,不愿意守规矩的,早点滚蛋!” 可能众人很少看我发脾气,甚至很少有人见过我,我一番训话下来,一众人都神情紧张,连张淑脸上都变得肃然。我趁机又把立正、稍息、左转右转齐步走等几个动作教了下去,让他们每日按动作练习,月底根据表现奖优罚劣。 惩罚的效果有时比奖赏更管用,这次教学效果比一开始教站队时效果和效率都强多了。看来赏与罚的确要结合,一味地用奖励的办法效果会慢慢变差。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心肠不够硬的人,久了难免要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变淡,于是讲解完之后便交由各队队长去指挥,自己主动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过在细节与执行上,我还真不如张淑、柏兴等人,在他们的安排之下,各种工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我也就是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忙帮不了,倒是乱添了不少,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停下活计来向我又汇报又请示的。 我看到彭寅正在带着几十个人搬运石头,边走过去:“昨天晚上怎么没吃平安饼?是不喜欢吃吗?” “家主!”彭寅行了个礼,“不是不喜欢,是没舍得。听别人说这饼味道香甜,我留着给老父老母吃的。” “哦?你父母现在哪里?” “就住在城外十几里的乡下。” “好,你把这里的活交给别人,带我去你家看看。” “这怎么使得?我家里穷得很,不敢招待家主!”彭寅有点窘迫地说道。 “难道你也不想听我的话吗?” “家主,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带我去。” 我先带彭寅回了趟惠园武都别院,让他挑了一袋米、一坛油、几斤肉,又包上几块月饼,让彭寅挑着一起出了城。 到彭寅家时,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好意思请我到他家看了,这个山脚下的“家”,的确已到了家徒四壁的程度,三间矮旧的茅屋内,没有一样像样的东西。他的父亲刚刚背了一捆柴放在院子里,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和七十的差不多,她的母亲也是满脸皱纹,正在收拾青菜的双手老茧斑驳。 “爹,娘,我回来了。这位是我们家主。” 两位老人慌忙上前就要磕头,我赶紧把他们搀住:“老人家,都不要客气!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彭寅的母亲身材矮小,拉着我的手喃喃地说:“听寅儿讲城里来了位善人,就是大人您吧?” “我哪里是什么善人,也没做什么善事。” “听说您给的工钱很高,再过几年,我寅儿也能成个家,为我彭家续后了,这是大恩大德呀!” 我看了看小小的柴院,问:“两位老人家靠什么生活呀?” 彭父答道:“我们都老了,也没有什么地,全靠寅儿在外干活养活。倒是开荒种了几亩青菜,也卖不了几个钱……” 092 书院 我其实也是一个穷人,但这么穷的家,还真没怎么见过。而且不难推想,比彭寅家还穷的人家也不是没有,至少他的父母还没有生病,还有彭寅这个壮劳力赡养。虽然知道很多老百姓过得贫苦,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外一回事。 彭寅的母亲忙着去生火做饭,彭寅把油和肉给他的母亲让炒两个菜,我止住了,说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彭寅父母都很为难,彭寅却说:“听家主的话吧,家主没把咱们当外人。” 过了一会午饭做好了,只有一锅米粥,一盘青菜,还有一碟咸菜,炒青菜还是用我带来的油。这样的饭菜倒是健康食品,但天天顿顿都吃稀粥咸菜,估计没多少现代人能长久享受这种健康生活吧? 我倒是没客气,连吃了三大碗米粥,彭寅父母看我吃得香甜,脸上露出了笑容,彭寅则在一旁神情颇为敬重。 吃完饭,我郑重道了谢,给彭寅放了半天假,让他晚上赶回城即可,然后独自返程。我也没额外给彭家留钱,因为我知道只改善一家的生活也不能使自己有多安慰,而且我意识到,要想改变身边人的生活,也不是多发点工钱那么简单。 此前,没有尽到足够的孝道是自己内心一种深切的痛,自己的日子都过得颠沛流离,根本没条件让父母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而现在,眼看别人的父母生活艰难,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当即生出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想法。 回到惠园武都分院,立刻把柏兴召来,让他去调查了解一下跟随自己的人家里的基本情况,特别是武都本地人的家庭状况。而自己则又在武都巡游了一番,看什么地方还有成片的房屋可买。后来发现城西北一代人口比较稀少,可能和远离交通要道有一定关系吧。于是我开始了新一轮的购买房产的行动。 三天之后,城西北的一片房屋基本已经易主,虽然有几户不愿转卖的,但已不影响我的计划。我又召了上百个人,按照我的要求对这片房子进行改造和装修,因为要求相对简单,估计不用等客栈建好这里的工程就能先完成了。 这几天,不断有人找大庄主打听平安饼还有没有,哪里能买到,我告诉大庄主转告他们:平安饼暂时无货,要等平安客栈开业时才会限量供应。后来打听的人络绎不绝,大庄主不胜其扰,干脆在门口和工地都立了块牌子,以免一个个去解释。结果工地上凭空多出一些围观的人,盼望客栈开业之心似乎比我这个投资人还急切。 我找到了张载,再次邀请他留下来。 张载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可能听了我背的诗,吃了我做的肉,又听了我要做的事,他也想发挥余热了。 “虽然很感谢您留下来帮我,但我对您的工作也是有要求的。”我对张载说。 “郭家主有何要求请讲。” “我要您只教浅显的东西,以认字为主,一些过深的词句和那些圣人的道理,教得越少越好。” “这是为何?” “请问先生,何为三纲?” 张载看了我一眼,似乎惊讶我为什么问这么粗浅的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是不是说前者为尊,后者为卑,后者应从前者?” “阳贵而阴贱,君重而臣轻,此乃天理。” “这个天理是谁定的呢?” “自然是上古圣人之言。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可见只有尊卑有序,天下方可大治。” “以先生之才学,必属有能之臣,先生为何不在朝廷做一个尽忠之臣,却要回乡养老呢?” “唉!一言难尽……” “其实我知先生之苦,今日之朝廷,早已经君不君、臣不臣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倒听过另外一番言论,还请先生品鉴。有人说三纲真正的意思是: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先生觉得如何?”这段话是《封神演义》里的话,虽然事件是前朝的,但书是后朝才有。 “嗯……也有些道理,但这尊卑之序,不尽合乎于礼。” “其实我和先生探讨三纲五常,不是争论谁说得对、谁说的错,而是想说,很多话,不同的人对其中的道理有不同的见解。我们在教人的时候,最好不要把自己认为正确的道理强行灌输给别人,最好让别人自己去认识、去理解,以免误人子弟。再者说,如今朝廷里到处是贪官庸吏,这些人难道就没读过书论过经吗?可能他们开口也全是圣人之言,但做的事却都背道而行,可见真正的道理,不是背书能背得出来的。” “郭家主说得的确有理,但经你这么一说,老夫倒不知道该教些什么了。” “我觉得就从最基础的教起,比如每个人的名字,他们父母的名字,吃的东西,住的地方,用的工具,一些容易记的诗词,等等等等,大家生活最用得着的,就有很多可以教的了。” “这些?这些也用老夫……咳咳……” “哈哈!现在用您的确是屈才了,而且是屈了大才了。不过这是咱们的第一步,可以说是基础教育,也不用您亲自教,您选几个人让他们教就可以了。您负责的是后面的高等教育,比如如果您发现了有可教之才,或者以后咱们也要著书修史的,您自然大有用武之地。只不过咱们现在时机还不具备,我只想先把您留下,所以暂时还得请您屈就一下。” “屈就倒谈不上,老夫本就打算隐世归乡,现在多少也算隐于乡里,就算教后辈识几个字,老夫也会乐在其中。” “那就请先生给我们的学堂起个名字好不好?” “我看郭家主的平安二字就不错,就叫平安书院吧。” 093 地窖 “也好。这教书的先生,您最好多请一些,而且男女都要请,我给他们每月3两银子的待遇,教的好的还可以再高。至于您,每个月50两,不知您是否满意?” “女先生?”张载倒没在意银子的事,而是对女老师的做法有些异议。 “您可能也知道我的规矩,我是不认同男尊女卑的,而是希望男女平等。里面的大道理我也不多讲,只需要想想没有女娲,天下还有这众多男男女女否?” “唉!”张载深深叹口气,显然对我的很多说法都不认同,“既然郭家主吩咐,老夫照做就是。其实老夫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看看你要做的事是什么结果。因为无论你的言行,还是曾经熟识之人,都令老夫有耳目一新之感,至于对错,也只有留在这里才能知道。” 原来吸引张载留下来的根本原因是好奇心,不过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载是所谓“三张二陆”里的牛人,有了这块金字招牌,未来很有可能吸引其他有学识的人来投身自己的教育事业,所以我心情大好----未来工农兵学商的“学”是有点着落了。 不过说是书院,现在里面还一本书也没有,我给了张载两千两银子,凡是书院所需人、书、笔墨等等,一切都由他自行安排。 接下来我重点把心思放在了新区建设上,我准备把这里建成一个“老妇幼”集散地,也就是养老院、女工作坊和学堂都放在这个区域。但考虑到未来武都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大本营,所以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一两千人是完全能容纳了。 慢慢就接近月底了,司马白他们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禁有点担心,张淑也对此有点心神不宁。这个时候通讯太不方便了,虽然也有书信这一传递信息的方式,但速度之慢令人发指。只是再慢也该派人送封信回来啊,以后一定要把这条规矩立起来。 张淑用不断的劳碌来转移注意力,又是监工,又是安排月饼制作、又是组织腌制酱菜,偶尔还会去戏班子转转。我则打着粮食的主意,因为经常听说古时候饥民遍地乃至易子而食的,像这种丰收年倒听说得很少,应该趁这个时候多收藏一些粮食。但是粮食储存问题怎么解决呢?自己可是一窍不通啊。 这时想起一句俗话,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自己不是正在建养老院吗?干脆就向那些老人们请教。于是我提前启动了老人入住计划,让柏兴通知家在本地的人,凡愿意把父母等老人接到武都城居住的,惠园郭总管在城内免费提供住所,统一供应伙食,有能力干活的还可以有工钱拿。家在外地想把父母接到武都的,客栈建成后安排放假,并提供一定的搬迁补助。 此令一出,当即有上百人表示愿意把家里老人接来,这一插曲难免又要让工程拖几天,但想早点放假的人干劲却更足了一些,所以整体上并没误多少事。 家近一些的很快就搬来十几户,我让柏兴按照两人一屋、尽量一家人住在一院的办法安置他们,并安排了一部分人手过去保证安全问题。同时张淑的酱菜作坊先搬过去,能帮上忙的老人就让他们搭把手,按照半工给他们工钱。而许利和几个大夫也被我请了过去住,一旦老人有病,也方便医治。 有吃有住有工钱,老人们都很满意,虽然住的可能没有以前宽敞,但伙食明显改善了,而且一堆老人聚在一起可以相互吹牛聊天,比过去的生活热闹了很多。而老人有着落之后,作为家庭支柱的汉子们也踏实了很多,干起活来更尽心尽力了。看样子到月底左右,工程差不多就可以竣工了。 而我则混迹于越来越多的老人之中,向他们打听能长期储粮的办法。小时候在农村生产队上都有公用的粮仓,而且曾跟着父亲到过镇上粮食局买粮食,见过储粮的大仓库,但仓库一旦建了,不仅要占地,还要长期有人看守,而如何防火、防霉、防鼠等,自己一概不懂,所以必须请教有经验的人。 方法很快打听出来了,不是建粮仓,而是建地窖。而且这地窖建起来还很讲究,不是挖个坑埋起来那么简单。挖好窖坑后,首先要用火烘干,然后把草木灰摊在窖底,上面铺上木板,木板之上铺席子,席上垫谷糠后再铺一层席子,窖壁也照此办理。其次储粮的时机也很重要,要选在冬季进行封存。这样的粮窖不仅防鼠防盗、防潮防火,还具有良好的“保鲜”功能,粮食存放时间能达到五年以上。 方法找到了,但我并不满意。因为我觉得以自己的一己之力,费再大劲也储不了多少粮食,而经济学上有个说法叫“藏富于民”,有什么办法能让老百姓都储藏粮食呢? 我又想到了一个老人----张载,他可是在朝廷做过官的,怎么管理这个时候的老百姓,多少也应该有点经验吧? 张载听了我的想法,沉吟了半天,才开口道:“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如今这世道,怕是朝廷的诏命也没多少人听的,但上至士大夫,下至庶民百姓,却人人都信命。” “明白了。多谢先生!” 我又找到另外一个老头子----大庄主,向他打听这武都城里有谁算命的名气最大。 “算命?贤侄最近可有何难事?” “没什么难事,就是要开客栈,问一下凶吉。” “这事儿……是不是问得晚了点?应该在选址之前就问的。” “咳咳……亡羊补牢嘛。” “易术之理,博大精深,这武都之地多是江湖术士,怕是问不出来……” “好!我要的就是这种?” “啊?”大庄主再次惊讶,不过他对我的言行也是惊讶惯了的,“要这么说,武都倒有一位张半仙,传闻算命极灵。曾有一人找他问富贵,他说此人会先富后穷,没出三月该人果然得到一笔巨额的遗产,一夜暴富,但不知惜财,没几年又败光了,至今潦倒度日。还有一人不信他,找他去问子女,他说那人命中无子,那人就大笑说,我早就有儿子了,他说那儿子是你妻子的,却不是你的。那人说儿子长得明明像我,他就笑而不语。后来发现那人妻子与其兄弟偷情,其子果然是他妻子与兄弟偷情而生。如此灵验之事,不一而足。” “有趣,有趣!这个张半仙还真有两把刷子!” “两把刷子?” 094 造谣 “呃……就是有两下子、有点本事的意思。” 我问清了张半仙的住处,就径自赶了过去,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半仙,本事到底如何。 张半仙的住处宽敞雅致,还真是有模有样,看来这些年来生意做得还不错。而张半仙则既不聋又不瞎,反倒是一脸忠厚、道貌岸然的样子。 “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郭先生恕罪!”张半仙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那种真诚如果是演出来的未免演得太像了。 “张先生认识在下?” “平安客栈主人,现在武都城何人不知?” “既然你认识我,可知我今天来有何时请教先生吗?” “来问凶吉。” “谁之凶吉?” “鄙人之凶吉。”啊?我大吃一惊,这张半仙算得还真灵吗?我今天来的确是要吓唬他一下的。 “凶吉如何?”我尽量不动声色地问。 “逆君为凶,顺君为吉。”张半仙说完又向我行了一礼。 “哈哈哈……”不管是算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这张半仙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本事还真是实实在在的。“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我昨日夜观天象,感到三年之内天下必有大灾,最好现在起就多储粮备灾,不知张先生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请坐,请喝茶。”张半仙请我坐在上首,然后自己也端起一杯茶,“郭先生为天下苍生,冒大险泄露天机,鄙人实在是佩服!鄙人早有此感,只是惜命不敢言而已。” “我也是顺应天意而已,只是不知如何让天下人信之?” “此事就交由鄙人了,不过鄙人恐无先生之洪福,今后如何保命,也望先生指点一二。” “先生一生,需多少银钱?” “鄙人不贪图富贵,亦有些活命手段,千两之银足矣。” “果然是不贪之人,也令在下刮目相看。” “先生所为乃大德之事,鄙人虽然不才,也不贪图利益,只求保身守命而已。” “好,此事就拜托先生了。”我给张半仙留下两千两银子,然后放下茶杯,起身走了出去。 这张半仙果然是聪明之人,知道我的来意之后,毫不犹豫就答应帮忙,并委婉地提出了今后一旦预言不灵验就跑路的迁家费用条件,我也就爽爽快快地给了他双倍的跑路费。 如果真能实现储粮于民的目的,别说两千两,两万两我都觉得是值得的。假设只靠自己来储粮,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走在路上,我想起南郑不也收了一个算命的吗?不能让他闲着。回到惠园分院,我立刻写了几封书信,并附上地窖的挖制方法,安排柱子每个队里挑些家在本地的人手,拉上几车月饼、酱菜,让他们经褒中赶往南郑,然后直接留在南郑接受吴晟的军训,待年底再回来。 没过两天,城里就有传言,有高人说三年内必有大灾,赶紧通知亲朋好友趁今年丰收储粮,通常还加一句:“这事我们关系好我才告诉你,千万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自古至今,越是要求保密的话,往往传得越快,很快城里的大户们就开始建窖购粮,过往的客商也有人把这个传言听了去传播开来,购粮存粮的人大有愈来愈多之势,直到后来,听说张半仙本人也在雇人挖地窖了。 我听了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这张半仙是以身作则增加传言的可信度,还是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了,反正他这么一挖,城里雇人挖地窖的人家日益增多,还有不少人在打听地窖该怎么挖。 张淑也听到了消息,过来跟我说:“大哥,听说三年之内有大灾,咱们多储存点粮食吧。” 我说:“好!能挖地窖的地方就都挖上准备储粮,客栈的工期再耽误一点也无妨。”然后告诉张载,组织他那里的人手抓紧誊抄地窖挖制之法,然后一百钱一份拿出去卖,所得全部归书院。于是工地上又多了一项工程,而养老院的老人们凡是还有把子力气的,也都参与了挖地窖的大业。 三年内必有大灾的语言开始了病毒式传播,有信的,有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但大部分的人都会有宁可信其有的心理,况且粮食终究是能吃的,卖不掉也不会浪费。 没隔多久,汉中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汉中之地的人也开始挖地窖存粮了,而且官府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修建粮仓,动用巨资收购粮食,看来这消息是官府也确认了的,绝对不是流言。 于是地窖工程又掀起一阵高潮,一时间木板、凉席乃至糠草等物资都有涨价之趋势,张载的地窖图纸居然也大卖。要是刘备还在织席,一定会感谢我营造了这么好的市场行情。 相互佐证之下,高人的预言已是铁板钉钉,平常老百姓一般都是存一年之粮的,现在恨不能存个三年五年的,不过再丰收,产量也就那么大,预计两三年内,这粮食的价格是下不去了。 过了几天就到月底了,太守府忽然有人到虎威镖局找司马白,说是司马白的阴平郡太守之职朝廷已下了诏书,通知他尽快赴任,原来的阴平郡郡守则会被调回京城另有任用。同时派人传话,太守杨大人听说平安客栈的郭先生与大庄主私交甚密,想结识一番,我回话说待客栈建成之日,定邀请太守亲来剪彩。 此时终于从北方回来两个人,带回来两个消息,一个说司马白已经赴凉州武威去了,一个说司马白已经从武威返程,但人多物杂行程缓慢,预计还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原来先前的一个报信的得了大病卧床多日,此倒和后面的那个一起回来了。 听到这两个消息,我心里踏实了一些,并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淑,张淑也长长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司马白能带回多少人,但武都可集中买房之处已经不多,而阴平郡还未探访过,干脆先在城外搭建了一批简易住房,反正也没什么人来查违章建筑。为了便于训练,顺便在住房前面开辟出一个巨大的广场,足以让两三千人在里面进行各种操练了。 不过这样一来,客栈的工期又延迟了不少。 095 操练 转眼九月底到了,我按照预定计划,组织了一次队列考核。所有的人都集中到新建的广场上,由我、大庄主和张淑作为考核官,柏兴负责登记,各队队长依次带自己的队进行操练演习。一行五六百人浩浩荡荡,里面还有近百女子,难免又吸引了很多目光。 经过大半个月的操练,基本上所有的队伍都有模有样了,但良莠不齐的现象依然存在,还有不少转错了方向闹笑话的,引得其他人阵阵哄笑。 彭寅带领的小队精神抖擞、动作整齐,被我们一致认定是表现最好的队伍。第二名则是一个女子小队,英姿飒爽、口号嘹亮,真应了巾帼不让须眉的话。第三名则是杜壮带领的小队,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纰漏。 我让柏兴当场兑现了奖励,第一名每人三两银子,队长五两;第二名每人二两银子,队长三两;第三名每人一两银子,队长二两。各队去了汉中的,虽然没参加评比,但也按照同等待遇奖励,因为这次是集体奖励。 当然,也评出了最差的三个小队,全部是男子队伍。有奖自然有罚,上次扣工钱的事在很多人心里记忆犹新,这三个队伍都惴惴不安地等着我的处罚。 我走到队伍面前:“我说过,此次评比奖优罚劣。刚才奖励已经发了,我现在宣布对你们三个小队的处罚:最后一名,明天早起半个时辰,到城外跑二十里;倒数第二名,跑十五里;倒数第三名,跑十里。如有偷奸耍滑的,予以清退!” 听到不是罚钱而只是让跑步,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我又宣布:“明日起,早上的操练该成两部分,半个时辰还是练习队列,剩下的时间练习射箭,半个月后进行两场比试,还是根据表现奖优罚劣!公平起见,男子射五十步,女子射三十步。” 底下响起一片嗡嗡议论之声,有人欢喜有人忧,会射箭的感觉自己有了赢得奖励的机会,没射过箭的就有点心虚了。当初吴晟是按马、弓、枪、刀来划分的兵种,而我则认为弓箭是远程攻击的主要手段,应该人人都要掌握,万一打不过,逃跑起来也有一段安全距离。 我当然不会对众人说练射箭是方便逃跑用的,先让他们掌握了这个技能再说。我强调:射箭评比是按照队伍总成绩来考核的,不是某个人射得特别好就能得奖。所以一个队就是一个集体,大家要互相帮助,尤其不能排斥那些箭术不高的同伴。 这时候杜壮站了出来:“家主,咱们没有那么多弓箭……” 我一拍脑门----疏忽了!可能一直觉得武器之类的铁匠铺建起来自然就有了,没有细想最近就能用得着,所以现在任务布置下去,工具却没有准备。 “把能找的先找来,能买的就去买,大家先轮换练习。我马上想办法解决。”我答复杜壮说。然后把队伍解散了。 想什么办法呢?天水的黄老板那里倒能打造不错的弓箭,但来回好几天,有点远水不解近渴。安排铁匠铺现造?也有点来不及。忽然想到,杨太守前几天不是说想见我吗?何不去他那里想想办法? 据说这杨太守父姓令狐,但因为是赘婿,故儿子皆随母姓。他还有个弟弟跟随在舅舅杨飞龙身边,而杨飞龙时任征西将军。 在这个时期,有封号的将军已经算是十分厉害的人物了,而且征西将军还是正牌的封号将军,比一些听上去很牛的杂牌将军权力要大多了。自己因为喜欢三国游戏,所以对三国时期的将军封号还是略有了解,不知道晋时是否和三国时期一样。 首先是大、骠、车、卫。 大将军,这个是最牛的,军方最高统帅,但当大将军的不一定是牛人,比如何进,也不一定有实权,比如曹操挟天子后就给了袁绍一个大将军的虚衔以示安慰,袁绍根本不领情。 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马超曾任辞职。 车骑将军,排名第三,张飞曾任此职,而且我看电视剧留下的印象,担任此职的多为皇后的娘家人,比如汉文帝时窦皇后的舅舅等。张飞的两个女儿也是刘禅的皇后、皇妃,当然张飞死在刘备前,严格意义上不算。 卫将军,曹洪曾任辞职。 其次就是前、后、左、右四将军了,我们无比熟悉的蜀汉五虎上将除了赵云之外,曾分担过这些职位。另外,刘备的左将军是后来的死对头曹操亲自举荐的,这是他被朝廷正式认可的最高职位。 再之后就是四征、四镇、四安、四平了,征、镇、安、平的分别为东、南、西、北,马腾曾为征东将军,曹操曾为镇东将军,陶谦曾为安东将军,杜预曾为平东将军,可见能担任这些正牌将军的,都是一时的牛人。也由此可看得出,这个杨太守的舅舅乃至娘家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家。 不过通过司马白买官一事,这个杨太守也是个贪财的,而且胃口并不是特别大,摆平起来应该不是特别困难。 当前下午我就带了四盒月饼和四匹蜀锦,并特意穿了一身锦衣,前往太守府拜访杨太守。几两银子一递,看门的飞快奔进府里禀报去了,不一会就有人来带我到会客厅。 杨太守个子高大,有点虚胖,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我也没行跪礼,而是作了一个深揖:“拜见太守大人。” 杨太守看了我一眼,也没责怪什么,而是作了个请的手势:“郭先生,请坐。”然后吩咐上茶。 我把月饼和蜀锦递给旁边的人:“太守日理万机,在下冒昧打搅还请见谅。” 杨太守看了一眼月饼盒:“听闻这平安饼乃郭先生独家秘制,看来不是虚言了。” “雕虫小技而已,大人见笑了。” “郭先生是哪里人士?” “故乡乃是青州,不过常年在山野伴一长者闲居,所以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失礼之处请大人海涵。” 杨太守点了点头:“听闻郭先生在本城内购宅置业,可是有久居之意?” 096 杨太守 “受长者之命,学着做点生意,听闻武都在大人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也想在此享大人庇护。” “哈哈哈哈,先生过誉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当官的,想让他对你产生好感的最有效方式就是拍他马屁。 “在下所言绝非虚言,正是听了百姓的称颂,在下才会选此地经营。而且也是闻太守急公好义,今天才来求大人帮忙!” “哦?先生有何事相求?” “此事有些不足为外人道……”我慢慢地说。 杨太守抬抬手:“你们都退下吧。” 不一会,屋里就剩我和杨太守两个人了。 “太守大人,我们做生意的,最希望的就是平安二字,所以在下的客栈就起了这个名字。但我们做生意的难免要走南闯北,所以虽然在大人治下安然无恙,但一出门还是要受盗匪的威胁。” “本官也想把那些盗匪清缴干净,奈何手中缺兵少将啊!”杨太守叹口气,好像他真的曾经想剿过匪一样。 “所以在下想招募点乡勇,用以自保。” “这事朝廷早已默许,不知郭先生要我帮什么忙?” “人我倒是能召到,不过都是些抗锄头的,手里无刀无枪,遇到土匪怕是不成对手……” “你的意思是?” “官府养兵练兵,难免有些废弃的刀矛箭矢,扔了也怪可惜,不如由在下买下来给自己的乡勇使用,不知妥否?” “这个……”杨太守低头思考起来。 我等了一会,试探地说:“太守如果为难,就当在下没提过。” “等等,”杨太守抬起一只手,“你刚才说是废弃无用的兵刃器械,而且是买,对吧?” “对,废物利用而已,我想官府历年的器械都是有些损耗的,只是损耗大小而已,比如剿一次匪下来,弓箭必然会用不少……” “嗯,本官早就想为民除害了,今后自然会多多剿匪的!只是这价钱,郭先生如何考虑?” “我按市价,加两成,如何?” 杨太守端起茶碗,似在思索。 “三成,再高在下就得想别的门路了。” “好,就三成。不知郭先生需要多少东西?” “弓一千张,箭四万支,弩两百把,矢一万支,普通刀、矛各一千,百炼钢刀、铁枪各五百。以上按市价加三成算正好五千两。” “啊?你买这么多……” 我微微一笑说:“我们做生意的,生意越大利才越多,所以必须多备一些,好把生意长久做下去。不知太守可有难处?” “呵呵,保一方平安乃本官职责之所在,何难之有?” “那就多谢大人啦!银钱在下今晚会差人送来,在下要的东西,别的倒不急,只是弓箭越快越好。” “郭先生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有魄力,哈哈!今晚就留在府内小饮一杯,咱们再好好聊聊!” “来日方长,在下还要回去安排款项的事儿,等在下客栈开业,还烦请大人屈驾亲临,在下不胜感激!” “好,你去忙生意吧,本官一定会为你捧场的。” 大功告成,我立即到虎威镖局,找来大庄主让他帮我把银子当晚送到太守府去。这杨太守倒也痛快,第二天就把我要的东西都送到虎威镖局了,看来这征西将军的外甥也不是白当的。我看了一下,都是崭新的,尤其是百炼钢刀,十多两银子一把是贵了点,但的确物有所值,看来这杨太守真的把好东西拿出来了,可能是为以后继续做生意开个好头。 想想也是,五千两银子的生意,按市价是三成的利,但他只要把公文做好、上下关系打点好,基本上是无本的买卖,这一笔生意足足赚了不止一年的俸禄了。 第二天,当五百把弓和五千支箭摆到广场上时,很多人都对一天内搞来这么多弓箭感到惊讶,但更多的人则兴奋地跃跃欲试。我安排人在远处扎起长长一排简易靶子,然后按照在老刘头山上体会出来的经验,向众人传授射箭的基本技巧。当然,主要是动作要领,意念之法估计教也教不会。 我一边讲解,一边演示,一支支箭射出去,箭箭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心,令众人一阵惊叹。之后,我又重点强调了安全问题,统一时间回收弓箭,以免人多杂乱,有人被误射受伤。另外,专门安排了几人管理场地,以保障平时来练箭的人也不出问题。 讲解完毕,很多人已按捺不住地想一试身手了,但初学练箭哪有那么容易?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有射歪的,有脱靶的,还有很多射出弓箭的距离连靶子都够不着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耐心地对众人的箭术进行着指点,这可是基本而重要的战斗本领,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都非常有用。尤其是那些队长,是我重点指导的对象,因为教会一个队长,日子长了就可以教会一队人。 给女队安排的距离是三十步,但居然有十几个女人也要挑战五十步,而且水平还不错。被女人比下去的压力意外地起到了极大的激励作用,谁也不想被笑话连女人都不如,于是广场上训练热情比我期望的还要高些。 九月中旬,广场上进行了第二次比试。首先是队列,半个月下来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即使最差的队伍也能称得上严整了。 而射箭比赛则成了此次比试的重点,比赛规则是一队二十人一次性出场,每人射十箭,以总成绩比较高下。因为我认为神箭手固然重要,但团队精神更加重要,而如何处理相关的问题,也考验每个队长的协调管理能力。同时,我让柏兴把箭术特别好的人记录下来,以待将来之用。 虽然也比出了前三名和后三名,但整体成绩非常不理想,平均连十射五中都没到,看来这箭术不是一蹴而就的功夫,半个月的时间取得的成果与我的预期相差甚远。正准备再就一些动作要领给众人上堂课,远处忽然飞马过来一个人。 097 很多 张淑眼神好,有点兴奋地对我说:“好像是郭梁!” “梁子?”我定睛看去,马上黑壮的身影还真有点像郭梁,背上好像是宝雕弓,马上挂着一杆长枪。我和张淑连忙跑着迎了上去。 “主公!”还离着十几米,郭梁就从飞奔的马上跃下,动作十分矫健,没想到他骑术居然如此好。 “小白呢?小白回来没有?”还没能我和郭梁打完招呼,张淑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郭梁的胳膊不停追问。 “他们在后面安排大伙儿渡河,我先回来报个信,好让主公放心。”郭梁应道。 “快带我去!”张淑拉着郭梁就走。 “你这丫头!”我无奈地说,“梁子刚回来,让他歇口气嘛,反正小白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累,不累。”郭梁憨直地说。 “就是,这个大个子力气大着呢,他不会累的,是吧梁子?”张淑拉着郭梁不放手。 “好,好。”我无奈地说,“去吧,去吧!” 郭梁翻身上马,然后把手伸向张淑,轻轻一提就把张淑拉上马,然后向来路返回。 我忽然想到还没听郭梁汇报任何信息,赶紧大声喊:“梁子!你们这次带回来多少人?” 梁子远远地回头答道:“主公!人很多!很多……”不一会儿,就只能看到飞扬的尘土了。 这马跑得真够快的!看来凉州的确出好马!但是,很多是多少?几百?还是上千?还是好几千?不行,以后的教学内容里不能只有文的,还必须要有理的,《九章算术》现在应该有了吧? 我赶紧吩咐,把大庄主、张载、许力等全部请来,组织众人准备住处,可恶的张淑脱离了岗位,只好让小蝶负责组织半边天来准备饭菜,也不知道到底要来多少人,只好要求凡是能住的地方都收拾出来,只要能开火的灶全部连续备饭备菜。 客栈的建设不得不再次短暂停工,希望这次来了“很多”人后,就不再为人手不够的问题发愁了。 算计着郭梁到来的时间,司马白一行应该早上就开始渡河了,正常情况下应该午时前人马就应该抵达,但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也不来,太阳都快偏西了还没见到人影。 难道出什么意外啦?不应该啊----从凉州到武都那么远都过来了,总不成到了家门口还会出事吧? 见我面露焦急之色,张载开口道:“家主不必过于担心,须知人越多,行进速度越慢,何况还要渡河,迟些到是意料中的。” 看来还是老人家沉得住气,尤其是做过大官的。 黄昏时刻,终于看到了一大队人马从远处过来----人真的很多!长长的队伍几乎望不见尽头。 张淑和郭梁并马走在最前方,张淑的小脸红扑扑的,眉眼之间掩饰不住地兴奋。 行进在前面的是二庄主带着几十名骑在马上的虎威镖局的镖师和数十名陌生的壮汉,手持刀枪颇有气势,见到大庄主和我都亲切地打着招呼,很多人脸上都带着归乡的喜悦。 后面是一大队马车,上面坐满老弱妇孺,虽然也有不少青壮相随,但我心里不免嘀咕:司马白这小子能带回来这么多人,难道都是这样的?虽然说老人小孩价格要便宜很多,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数越多,未来负担未免就越重。咱不能只讲数量不讲质量好不好? 好在几十辆老弱病残过去之后,就是一车一车的货物了,跟随着还有大量扛着大包小包的青壮男子,我不禁又暗自嘀咕:就给了司马白十万两银子,这小子怎么整了这么多人和东西回来? 一辆辆的马车,一队队的人,持续不断地向城门走来,张淑则直接担当起了现场总指挥,把大庄主、张载、许力、柏兴、杜壮、彭寅、小蝶等都自然而然地充当了手下,先把老弱妇孺安排进养老院及城内的住处,并请许力带着十几个大夫去看护照顾,然后把车马、人员一一安置到合适的地方,但预先实在没想到来的人如此之多,安置房虽建了不少,但还是不够用。于是郭梁立即组织人手,开始在周围搭建帐篷。而小蝶则带着娘子军,往各地送水送饭,颇有点副指挥的架势,没想到两个小女子在管理方面还均有一套。而我这个伪家主、大总管,却没派上任何用场。 一时间城里城外都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却又忙中不乱,没有出现我担心的无法掌控的局面。一方面毕竟已做了大半天的准备,另一方面也看得出这支新来的庞大队伍,竞有很强的组织纪律性,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直到天色全黑,四周早已点起灯笼火把,这只队伍才全部抵达,而司马白则骑马走在最后的队伍里,与他并马而行的,左边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儿,右边是一个和司马白相仿的帅哥。 “主公!我回来了!”司马白跳下马,风尘仆仆,小脸都好像瘦了一圈,令我又是高兴,又有点心疼。 “小白,辛苦你啦!”我赶紧上前拉住司马白的手。 “什么小白?看他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儿,叫小灰还差不多!司马灰!嘻嘻……”张淑在旁边笑道。 “在下司马辉,拜见郭先生!”司马白旁边的青年向我施礼。 “司马徽?”我赶紧还礼,心中不免有点愕然。 “咳咳……不是水镜先生那个徽,也不是渤海王那个恢,也不是这位姑娘说的灰头土脸的灰,是光辉的辉。”司马辉有点尴尬地解释道,心里可能无数遍抱怨过父母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 “主公,这位是我堂兄,本住在武威,这次我到武威,堂兄愿随我一起来武都游历,还望主公接纳!” “好!既然是小白的兄弟,我自然欢迎之至!如蒙不弃,我就托大做个兄长,今后叫我郭大哥可好?”我询问司马辉。 “小弟见过郭大哥!”司马辉再次向我行礼。 “贤弟不必多礼!过一会咱们详谈。还有,请问这位老先生高姓大名?”我看向旁边那位身材矮小的老头儿,见他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颇有几分高人风范。 098 赌得不错 “这位是王先生,我们这一路还多亏王先生相助,才能如此顺利回来,否则怕再多一个月也到不了。”司马白说。 “哦?如此说来,我们要好好感谢王先生,快请屋里坐!”我连忙带着司马白、司马辉和王先生向早备好的房间走去,并吩咐张淑请两位庄主和张载先生、郭梁过来。 一进到屋内,一直未开口的王老先生用鼻子嗅了几下,开口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酒?” “王先生,请上座!”我把带到上首,他也没客气,坐在那里就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老夫多日未曾畅饮,先喝几杯润润嗓子。”然后一口把酒喝干,又倒上一杯。 虽然人还未齐就自己喝上了令我感觉此人有点没礼貌,但想到刚才司马白的话,我也就不计较了,笑呵呵地对他说:“王先生请自便,千万不要客气!” 王先生还真不客气,又独饮一杯,倒上了第三杯。 我对司马白、司马辉说:“你们饿了也先吃点东西,不要客套。” 司马白领着司马辉在下首坐下:“主公,这次让您等急了吧?” “平安回来就好!看来此行收获不小。” “幸不辱使命!此行一共带回两万余人,货物千车,还有良马千匹……” “好了,这些事情等先吃饱饭再慢慢说。辉贤弟,你也不要见外,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啦!” 司马辉倒也爽快:“好!小弟也两个多月没有喝酒了,今天就陪大哥好好喝上两杯!” 司马白在旁边道:“没想到你还真能忍上两个月不喝酒,我还真有点佩服你了。” 司马辉说:“我还佩服你呢!一个赌鬼竟然这么久不赌钱!如果不是和你一路走下来,打死我都不相信!” “赌钱?那是以前没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做,打发日子罢了。现在我和主公要做的事,比赌钱好玩一千倍!” “小白,”我提醒道,“咱们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好玩不好玩来形容的,连我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司马辉插言道:“郭大哥,听说小白把自己卖给了你,我能不能出双倍的价钱把他买回来?” “不卖!”我和司马白异口同声地回复道。 “为什么?”司马辉问。 我看了一眼司马白,对司马辉说:“因为你这位小白弟弟,已经是一郡太守了。” “太守?!”司马辉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司马白,“就他?” 司马白端起一杯酒和架子:“大胆司马辉,见了本太守为何不快快行礼?” “我呸!”司马辉不屑地回道,“本侯爷官没你大,但年龄永远比你大,要行礼也是你向我行礼!”然后又向我询问道:“郭大哥,这小子真的成了太守了?” “是啊,阴平郡太守,任命诏书都下来多日了。” 司马辉有点垂头丧气地坐回位子上:“完了,完了,这下子被坑惨啦!唉!……” 我奇怪地问道:“弟弟做了太守,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看你还唉声叹气的?” “我和堂弟都不是文皇帝一脉,而属景皇帝一支,但家里也均封列侯。我俩自小感情要好,但这小子长大后不误正业,粘上了赌字,把家都败光了。这次他来武威,我还以为他是走投无路才投奔我家的,没想到这小子说把自己卖了,买他的人给他买了个太守的职位,还给他十万两银子,让他买更多的人。这事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傻子?……咳咳……” “没什么,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傻子的,呵呵。” “我死活不信,结果这小子就跟我打了一个赌。” “赌?”我看向司马白,“你不是答应不赌了吗?” “那个……主公!我只是答应绝再不赌钱了,别的嘛,赌一赌也未尝不可。”司马白小脸有点红。 “那你输给小白什么啦?”我问司马辉。 “我的下人,我家的房产,我家的封邑,都输给这臭小子啦,还免费帮他干了好几个月的活儿……”司马辉看样子肠子都悔青了。 “哈哈哈……”我站起来过去拍拍司马白的肩膀,“小白,你可够黑的,哈哈哈……这个赌赌得不错!” 司马白也哈哈笑着说:“谁让他当兄长的总惦记我给他当马夫,谁想到没让我当成马夫,他的马和人都拱手送给我啦!堂兄,不知婶母听说你把家产都输了,会把你怎么样?” “是啊,完了,完了!这下子是不敢回去了,郭大哥,不如你也把我买了吧?”司马辉一脸无可奈何。 “哦?你想卖多少银子?” “能把祖宅留给我母亲大人即可。” “凭什么?”司马白不服气地说,“我才卖了一百两,你家宅子值几千两,凭什么你比我贵?” “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可是能力拔千钧呢!”司马辉抬起胳膊挥了挥。 “要比力气,你还比梁子差了一点,人家梁子才卖了一钱!你应该一钱不值!” “你个败家的小赌鬼!你才一钱不值!” “胡说!我明明卖了一百两!” 一时间兄弟二人吵得面红耳赤,我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小白,你堂兄的母亲也是你的婶母,你也应尽孝道,所以什么宅子啊,封邑啊,就都算你孝敬婶母的,就别较真了好吧?” “好!”司马白笑着说,“其实我也没想要辉哥的东西,但就想看看他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哈哈!” “你!”司马辉愤愤然,“从小到大就知道骗老哥!” “错!”司马白回道,“我这次说的可全是实话,你不相信难道能怪我吗?” “我怎么能想到天下真有……”司马辉说着看向我,终于没把“傻子”那两个字说出来。 而王老先生似乎对兄弟二人的争吵入耳不闻,只管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这拌嘴的功夫已经干了七八杯。 此时张载和两位刘庄主推门进来了,张载一眼看到了王老先生,不由吃惊地问道:“铁公鸡?!你怎么来啦?” 099 铁公鸡与丑八怪 王老先生停下酒杯,看到张载不由站起了身:“丑八怪?!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情况?一个铁公鸡,一个丑八怪?这两位老同志是什么关系?是朋友还是对头? 张载向我拱拱手:“郭家主,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就是徒有竹林七贤之名的王戎王大人,以小气吝啬闻名天下。” “呸!你个丑八怪!什么叫徒有虚名?竹林七贤比你们所谓三张二陆什么的名头大多啦!” “竹林七贤?”我好奇地问出了口,而两位刘庄主已双双向王老先生拱手说着“久仰大名”之类的客气话。 张载坐在我另一边,两位刘庄主也分两边就坐,此时张淑和郭梁也进来了,就挨着司马兄弟坐在下首。 我忽然想起小学课本上有“王戎识李”的故事,讲的是王戎小时候和小伙伴在路边玩耍,见道旁有结满李子的李树,其他小朋友争相去摘,只有王戎不动声色,有人问他为什么,王戎回答说:“树在道旁而多果实,果实必定是苦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于是我开口确认道:“先生可是幼时识李的那位王戎?” 王戎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在吃惊我连他这么有名的也不清楚。 大庄主忙替我解释道:“王大人请勿怪!我这位贤侄久居山野不闻世事,最近刚刚出世,所以有一些妇孺皆知之事他也未曾听闻过……” 大庄主还没说完,张载却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正是那人!而且此人与李子的故事不止这一个,还有一事与李有关:这人不仅知道什么李子苦,而且明白什么李子甜,更是自己种出了一种特别甜的李子,卖得特别贵!关键在于,他既要卖李子挣钱,又担心别人得了他的李种,所以卖李子之前,总是费尽心机地把李子的核钻破,如此吝啬小气之人,真是天下少见!” 卖李子前把核钻破,的确够费劲的,但我不认为这与小气吝啬划等号,在没有动植物品种保护法的年代里,这也不失为一种无奈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于是我开口道:“张先生,请赎罪!我倒觉得王先生这么做有道理。” “哦?何理之有?”张载问道,其他人也都好奇地望着我,包括王戎自己。 我解释道:“王家的李子比其他李子甜,说明王家李树的品种不一般,不管这个品种是王先生幸运发现的,还是辛苦培育的,都是王先生的财产,他也有权利因为自己的财产而获得衍生的收益。这种收益和其他收益一样,应归王先生所有且独有,除非王先生自己愿意,别人没理由分享。就像朝廷给您的薪俸,不管是一千石还是两千石,别人都没有理由无缘无故来和您分享。如果因为不愿意无偿地把李种分享给别人就被说成小气,怕是天下人没几个是不小气的吧?” 大家都被说楞了。张载不服气地说:“说他铁公鸡非只此一件事,比如他虽然富可敌国,但他侄子成婚时向他借了一件好衣服,他竟然在侄子婚后又把衣服要了回来。更过分的是,他对亲生女儿也如此,女儿借了他几万钱,不还他就天天念叨,给女儿脸色看,直到女儿还了钱才高兴起来。” “张先生,”我问道,“如果是一个穷人,只有一件好衣服,被别人借去了,你说他应该不应该要回来?” 张载下意识地答道:“应该呀……” “借穷人的东西应该还,借富人的东西为什么就不应该还呢?为什么穷人讨还自己的东西就正常,富人讨还自己的东西就被说成小气呢?难道富人就没有要回自己财产的权利吗?” 张载一时哑口无言。 “同样,女儿向父亲借钱就不应该还吗?既然是借,不是给,那么借钱的人不主动还当债主的自然要催,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载的确被我说楞了。而王戎则听得哈哈大笑:“郭贤弟说得好!老夫不偷不抢不贪,最多有点守财而已,怎么就吝啬小气了?那些总想着占富人便宜的家伙,没占到便宜就骂我老人家,才是真真的小气啊!来,郭贤弟,咱们干一杯!” “这个……王先生,您这声贤弟我可不敢当啊!”我不禁汗颜,其实我虽然口里那样说,心里也对守财的行为不是真正的欣赏,富人是不是就应该有更大的社会责任呢?反正我个人是支持“达则兼济天下”的选择的。但达而不济天下就是错吗? 王戎举着酒杯说:“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阮籍比我大二十岁,山涛比我大三十,我们不也称兄道弟?!以后你就喊我兄长吧!” 我不禁看向张载和两位庄主。 “贤弟,”王戎说,“我辈才是真性情的人,和那些俗人之间,就各论各的吧!” 虽然另外三个长辈此时脸色都有点黑,但我真觉得王戎大有用场,所以也就没再矫情:“好!王兄,这一杯我敬你!” 王戎哈哈大笑,把酒一饮而尽:“老弟,刚才只听这丑八怪编排我了,现在我也给你讲讲这丑八怪的丑事。你听说过美男子潘岳吧?” “潘岳?没听说过,倒是听说过潘安……” “呃……其实潘安就是潘岳,潘岳就是潘安。潘岳自小就是罕见的帅哥,从七八岁到七八十的女性都能被他的容貌迷倒,以至于他每次驾车出门,女人们都疯了一样往他的车上扔水果、鲜花,等回家事车上的花都装得满满的,所以这家伙从小就没花钱买过水果,真他奶奶的令人羡慕。而张载这个丑八怪仗着自己也有几分文采,出门的时候也驾一辆车,结果一路把美女们都吓跑了,剩下一些孩子都往他车上丢石头,所以他每次也都满载而归,但车上载的都是石头!哈哈哈哈……这就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啊!哈哈哈哈……咦?老弟你怎么不笑?” 100 美酒 “王兄,小弟对这件事也不以为然。”虽然说长得丑不是错、但上街吓人的确不对,不过自己也属于长得比较寒蝉的那一类,所以我爱美,但对丑人却一直抱有很大的同情,“西施固然惹人怜爱,但无盐同样令人称颂,以貌取人本来就不对,耻笑他人相貌就更不应该了。当年凤雏长得也很丑,但与卧龙齐茗天下,对蜀汉建国功不可没。而且另一位卧龙先生的夫人,据说也并不是美人。我虽然对张先生也所知甚少,但闻过其琴音高雅,见过其平易近人,知道他有火热心肠,所以,愚弟实在不敢笑话张先生。” “郭家主,”张载端起一杯酒,“多谢郭家主仗义执言,我敬您一杯!我看您的眼光不俗,比起某些号称贤人的可强多了,呵呵。” “无趣,无趣!”王戎大摇其头,“定是这丑八怪给了你什么好处,不然你不会如此帮他说话。对!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按说他早就该回蜀郡了。那个,丑八怪,你不好好回家养老,待在我老弟这里干什么?” 我替张载解释道:“王兄,的确是我请张先生留下来的,我想让张先生助我兴学。” “兴学?”王戎好奇地问,“老弟是开办私学的?” “呃……私学只是小弟要做的事情之一,其实小弟的主业是做生意的。” “生意?什么生意?挣钱多吗?”王戎一连串地问。 “小弟刚刚出山,生意也刚刚起步,正在建一个客栈,不过还没有完工,明天我可以带王兄过去看看。” “好,那以后为兄到武都就住你的客栈了,你可要给大哥我最低价哈。” “这都是小事情,只要大庄主也同意,吃住费用全免都没有问题!”我把话题引向两位庄主,一则的确大庄主也是小股东,二则也是照顾到一个饭桌上总不能让两位庄主受冷落。 大庄主笑眯眯地说:“只要王先生肯来,别说吃住费用全免,我还要请王先生喝最好的美酒!” “好,好!”王戎大喜,看大庄主明显顺眼了很多,“就冲这美酒,我也一定会再来!” “说到美酒,我这里还真有一点。”我站起身,“今天有三件喜事,所以我决定请大家喝一杯真正的好酒庆贺一下:一是二庄主与司马兄弟一行顺利归来,二是我认了王兄这位兄长,三是王兄与张先生故人重逢。所以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我把手伸进衣襟,装模作样地从戒指里取出了一瓶二斤装的酒,然后给每人倒了二两,很快满屋都是醉人的酒香。 反应最大的倒是四个老人家,王戎、张载、二位刘庄主眼睛望着酒杯里的酒,眼神都直了。 王戎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哇!啊~~真乃仙酒啊!美不可言!妙不可言!”然后一大口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然后闭上眼摇头晃脑,一副飘飘然的样子。 张载品了一口,也开口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大庄主则笑道:“有此酒饮,何须鼓瑟鼓琴?” 王戎一把抢过酒瓶,里面应该还剩三四两,他一股脑地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王兄,”我提醒说,“您可要慢点喝,这酒可是千金难买啊,而且可以说是万金难求!我这里一共可就几瓶……” “哦?还有几瓶?能不能卖给我!万金也不算贵!” “我说的万金,可不是一万钱,而是万两银子!而且这个价格也不是想买就买的,这世上现在恐怕也就我这里有几瓶了。” “啊?刚才我一口就喝了上千两银子?怕是石崇也没喝过这么贵的酒吧?” “石崇是谁?”我问。 张载回答道:“乃我朝第一富豪,比铁公鸡还有钱。” “老弟,”王戎看着我,“世人皆道我吝啬,我也承认自己守财,但钱财在我心里其实都是死物,酒才是有灵性的,所以这酒再贵,我也要买上两瓶!” “这酒我是不会卖的!”我说。 “我理解你,老弟!换了是我,也不会舍得把如此珍品卖掉,但大哥我买这酒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另外两个酒鬼!那刘伶、阮咸喝了一辈子酒,不尝一尝此酒必将终生遗憾!”刘伶、阮咸想来也应该是竹林七贤中的人了。想来其他几个应该都不在了,不然我的酒还真不够分的。 我说:“王兄,你误会了!我刚才没有说完----我不卖给你,但我会送给你,可惜我真的没有几瓶,所以最多只能送给您两瓶。” “送给我?这可是两万两银子啊……”王戎吃惊地问。 “王大人,”大庄主在旁边说,“我这位郭贤侄一向是大手笔,所以您笑纳就好了。” 司马辉看着司马白喃喃地说:“怪不得随便就给你买了个郡守当……” 我拿出五瓶酒,递给王戎两瓶:“王兄,这是小弟给您的见面礼!”然后又拿了一瓶递给张载,“张先生,这瓶酒算给您的一点聘礼吧。”之后又递了一瓶给二庄主,“二伯,劳您一路辛苦,这瓶酒算小侄孝敬您的。”最后一瓶酒递给大庄主:“大伯,这些日子您为我受了不少累,小侄无以为报,这瓶酒是一点小心意。”然后看了看司马等四个年轻人,“你们小辈就别有想法了,虽然也很辛苦,但大哥我酒真的不多,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不上吧。不过也别失望,小淑,回头多分他们点平安饼!” 四个年轻人脸上难免露出遗憾之色,王戎珍而重之地把酒收进怀里,大庄主却说:“贤侄,这酒贵重,我和你二伯共有一瓶酒够了,这一瓶,我看也送给王大人吧!” 还没等我说话,王戎早跳起来跑到大庄主身旁,深深就是一揖:“刘兄!高风亮节啊!你这个朋友我认啦!如有机会,我定送你一筐好李!”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酒抢了过去。 101 新生意 “王兄……”我对王戎说。 “什么兄不兄的,叫大哥就行,显得亲切。”王戎笑眯眯地坐回位置。 “好吧,大哥!我有两件事想给您说!” “老弟尽管说!” “这第一件,是关于这酒。此酒确有奇妙,但饮此酒者,不宜服药,就是你们那个什么五石散之类的。所以这酒我会再找,但各位如果还想饮此酒,必须停服丹药。”五石散其实有毒,看王戎、张载也一把年纪了,不服药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不服就不服!你说第二件。”王戎干脆地说。 “这第二件,小弟我想和大哥您谈一桩生意。” “生意?”王戎有点疑惑。 “是啊。刚才您说回赠大伯一筐李,但一则不知期限,二来长途运送也不方便,这句承诺怕是实现起来不易。不如把您的李种移到此地种植,不出几年我们就都能吃上大哥的李子啦。” 王戎皱了皱眉头,看来有点犹豫。 “大哥,您先别着急拒绝,也先别着急答应,我来说一下咱们的商业模式……那个,生意的做法:您出李种,还有种植方法,我出钱,出地,出人,总之前期的投入都算我的,等有收成之后,您拿三成,我拿七成。当然,如果您也愿意出钱,分成比例咱们可以再谈。” “这事儿……”王戎答道,“大哥是有意向的,但须得回家与夫人商量了,才能答应老弟。”看来这王戎还是可妻管严。 “郭家主有所不知,”张载乐呵呵地说,“这铁公鸡家里,还有一只铁母鸡,两人最喜之事,就是晚上一起算账,数自家的钱财。这位王夫人喜欢称铁公鸡为卿,一开始铁公鸡不高兴,说这样称呼是对丈夫的不敬,王夫人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自此之后,这铁公鸡家就卿卿我我啦。”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说得太好了!”我对王戎说,“王兄真娶了位好夫人!真是羡煞小弟啦!卿卿我我,必是千古美谈!” “老弟你?不是在笑话老哥吧?” “小弟绝非玩笑!其实王兄你的名气,你的财富,你的官职,小弟还真没觉得什么,但能有此贤妻,小弟是真心实意地羡慕,也为大哥感到开心!” 王戎看了我半天,看我真的没有作伪之态,想我举起酒杯说:“认下你这个小兄弟,还真是没有错。” “王兄,哪天你不想做官了,不妨带嫂夫人一起来这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生活,岂不美哉?” “唉!不瞒老弟,这官,我早就不想做了,要不然也不会远赴凉州,遇到你这位司马兄弟。” “哦?当官不好吗?” “这件事说起来老夫就生气,今天难得开心,就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吧。” “不过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大哥和张先生都做的是什么官?” 张载回答道:“这铁公鸡可是真正的大官呢!吏部尚书、太子太傅,正三品,说起来我们这些四品以下的太守、刺史,都要经过这位王大人的考核才能任免,是我等的顶头上司。” “哎呀,大哥!小弟可真是失敬啊!”我连忙对王戎说----吏部尚书?相当于组织部部长吧?这可是大权在握的官职啊,没想到王戎居然是如此牛人。 “失敬个屁!”王戎愤愤地说,“你这个叫小白的兄弟当太守,老子这个吏部尚书连知道都不知道,你说说这个官当得有什么意思?” “早认识大哥,说不定兄弟能省点钱呢!”我开玩笑说。 “郭家主这次可错了,”张载说,“要真遇上铁公鸡,怕是你送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一官半职!当年乃父离世时,有故吏赠钱百万助丧,王大人却辞而不受,真令人百思不解:这铁公鸡到底是贪钱呢?还是不贪钱?” “老子当然爱钱!但老子的钱都是正正当当得来的,哪像石崇那般货色,靠抢劫发家,钱再多,怕是终有一日也会被别人抢去!” “说得对,”我说,“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希望大哥早日征得嫂夫人同意,咱们一起谋君子之财!” “老弟不好好开你的客栈,为什么总惦记着我的李种?” “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到阴平郡土地少、山地多,山上种粮食收成一般,但种果树却很适合。将来我们不止要种李子,凡是适合的瓜果,都是要种的。到时候春花秋果,岂不美哉!” “老弟,你真把我说动心啦,我会尽快回去!”王戎说。 “那我们一言为定!今天各位劳累了一路,明天还要安置这么多人马,不如早些歇息吧?” 司马白说:“主公不必担心,王先生早有安排,只要在武都休整几日,补充些饮食,我们就尽快赶往阴平。趁离冬天还有段日子,一则可以修缮住宅,二则还能赶上开荒种粮。” 张载此时说到:“这铁公鸡可是货真价实带过兵、立过功的,也治过民、举过贤,除了一毛不拔外,倒不愧竹林七贤之名。” 我听了不禁大喜,原来还担心这两三万人没法管理----光吃喝拉撒睡就够让人头疼的,但有这么一位带过数万大军的三品大员提供经验,很多难题有望迎刃而解。 当晚安排王戎等住下后,我又到各处看了一圈,肩头还是感觉沉甸甸的----生平第一次,自己有机会改变如此多人的命运,或者说影响如此多人的命运,希望自己的设想能够成功,这样应该会有更多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至少活下来的可能更大些。 此时也产生了一点迷惑的感觉:自己这穿越怎么感觉有点不伦不类啊----人家有穿越进宗门修仙的,到现在至少升了好几级了;有代某位重要人物重生的,应该也收了许多名将开始图谋天下了;还有当了王爷谈情说爱顺便争一下嫡之类的……而自己呢?似乎离着开辟一小片安宁之地还有很远的距离。升级、pk、抢宝、泡妞这些激动人心的事情,怎么还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唉!看来小说里说的都是骗人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有大把的银子,总比过去当穷光蛋底气壮了很多,更何况老刘头不是说这个世界可以修仙的嘛,有希望就好。 102 三策 第二天,一队一队的跑步声陆续把众人叫醒,王戎也早早起来了,看上去精神抖擞:“老弟,昨日的酒太妙了,老夫现在感觉神清气爽,似乎筋骨都健壮了很多。不过你的人一大早在外面跑来跑去干什么?这不还没吃饭吗?怎么像吃饱了撑的?” “大哥,您是带过兵的,应该知道当兵体力很重要。” “嗯?你在练兵?” “也算不上,只是想有一点自保之力。” “是啊,天下将大乱,老弟也算得上未雨绸缪。” “天下将大乱?大哥为何如此说?”王戎竟知道天下将大乱?我是后世过来的,多少知道一点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历史,但王戎是怎么知道的?虽然说现在天下已经够乱的了,但比起后来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观朝堂之上,人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闻乡野之中,百姓面黄肌瘦乃至流离失所,怎还看不出乱象?唉!老夫无力回天,只有寄情山水,独善其身了。” “大哥所言甚是!小弟也是想在乱世中得一隅而安之,才给小白捐了个阴平太守,顺便安置一些百姓。” “路上我也闻之一二,也是想知道这小白的主公到底如何打算,所以才一路相随而来,没想到我们有缘,竟然成了兄弟,哈哈。” “不知大哥对我的想法有何建议?” “阴平地势,易守难攻,不失为安身良地。但此地也有不少缺陷:一,山多地少,所以粮食耕种不足,十万人可自给,但再多恐无力自支;二,汉夷混杂,民风彪悍,治理不易;三,盗匪横行,官府少兵,故抵外敌易,平内患难。所以,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买个太守最多有其名,但难以有其实。” “多谢大哥提醒,知道问题在哪里就好办多了。” “哦?老弟可有对策?” “基本上有了,无非是剿匪、安民、发展经济三策。” “说来大哥听听。”王戎深深看了我一眼。 “首先说剿匪,小弟有两个方法,一是打击,一是招安。想来土匪也是人,八成原来都是平常百姓,没有活路了才当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活路,化匪为民。当然有罪大恶极的,就只有用武力消灭了。 其次是安民,也有两个办法。权宜之计是制定法度,平息争斗,根本的方法则是教化,倡导独立平等、求同存异、互利互惠,彼此和平共处。 第三就是经济了,既然农业基础差,就多发展种植业、畜牧业、手工业、商业贸易等等,要打破自给自足的封闭模式,建立一个开放性的市场体系……呃……反正是要多挣钱,有了钱可以到别的地方买粮食,这样就能养活更多的人。” “老弟,”王戎有点感慨地说,“你这三策,我竟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感觉老弟或许能走出一条新路。” “大哥,知易行难,我的这些想法说来简单,但做起来绝非一朝一夕能成。要人,要钱,还要有装备。所以如此一来,怕是赴阴平的计划得推迟半年左右了,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那倒也正好,我返乡这一来一回,大约也需要半年时间,到时候正好可以一起赴阴平。” “不过大哥走之前,小弟还有一事麻烦大哥。”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大哥能做到的,老弟尽管开口。” “我想请大哥陪我一起去拜访一下武都太守。” “嗯?见他?要不是其舅父任征西将军,这个俗人怎有资格任一郡之长?”王戎有点不屑。 “我想就近暂时安置这些百姓,待准备充足之后再迁往阴平。” “好吧。反正现在到处都是地广人稀,这一个郡多上个几万人也无妨。不过既然要见,就不是老夫去见他,让他来见我!” 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一个在内朝一个在朝外,王戎摆一下架子还真有情可原。 杨太守果然效率极高地赶来拜见尚书大人了,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太傅、太傅”地叫着。 “老夫不是太傅,只是太子太傅而已。”王戎淡淡地说,我也搞不清太傅和太子太傅有什么区别,猜起来应该是教老子和教儿子的区别吧,如此说来只要太子顺利继位,他老师的官职也会跟着升级。 “太傅有何吩咐,下官定效犬马之劳!”杨太守表着决心。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位义弟要在你郡内置些田地,日后还望你帮衬一二。” “下官定全力支持!”杨太守满口答应,又对我拱手说:“没想到郭先生乃王大人义弟,下官此前失敬了,失敬了!” 我连忙还礼说:“杨大人太客气啦!在下日后定当重谢!” “哎,我与郭先生一见如故、意气相投,说什么谢不谢的,郭先生才是客气了!不知郭先生看上了哪里的田地,只要下官力所能及的,一定尽快把那些小民迁走!” “倒不劳杨大人大动干戈,我听说武都向南有一地叫平乐,有太平安乐之意。在下图这个地方名字吉利,想带人到那里垦荒占田,不需迁移百姓。”平乐在武都和阴平的甸氏道之间,但该平乐不是后世平乐古镇那个平乐,而是武都郡的一个县。 “好,郭先生但有所需,尽管吩咐。”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觉得既然要在大人治下做事,应当征得大人的同意,所以不得不叨扰大人。” “王大人面前,下官哪里敢当?我回府后即可行文,让平乐县令全力配合郭先生垦田之事。” “那就多谢杨大人了!” 正事谈完,又彼此客套一阵,杨太守告退回府。临走要向王戎表示一下心意,被王戎严词拒绝了。我送给他的礼物,他也没有敢收。当然后来我差人悄悄把礼物送进太守府,就没再退回来。 杨太守走后,我不由对王戎说:“还是当大官好啊,人人见了你都得笑脸相迎、俯首帖耳。难道大哥真的舍得把这官辞了?” “大哥当官,本来就属无奈,现在身退恰逢其时,再晚怕是想脱身也难了,届时怕是有性命之忧。” “大哥真乃有先见之明!只是到时候再见杨太守这等人,他们怕是要换一副脸孔了。” “哼!大哥即使归隐,朝中总还有不少故交好友,都说人走茶凉,但老夫这杯茶,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凉的!” “哈哈,那我以后就喝大哥这杯热茶了。走,我带大哥到我未来的茶楼看看。” 103 葡萄酒 其实我的城市综合体已经建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中间各种事情一拖再拖,早就应该竣工了。 我带着王戎到了工地,张淑早带着司马兄弟、郭梁等在哪里忙碌着了。工地上多了很多人,看来新来的青壮劳力有不少参加了工程建设,令我终于有了客栈建成指日可待的感觉。 “难得啊!”张淑见到我说,“我们的甩手掌柜大哥,今天怎么有兴致亲自来监工啦?还有昨天忘了问了,这位大哥的大哥,我是不是也可以喊大哥呢?” “吭吭!”我故意板起脸孔咳了两声,“在王大人面前不得无礼!快带王大人参观一下咱们的客栈。” 王戎则一脸热切地凑到张淑面前:“小美眉,昨天我也忘了问了,你贵姓?” “哼!”张淑翻了他一个白眼。 王戎则跟着她喋喋不休:“小美眉,你这个白眼翻得很好看,让我想起了一个叫阮籍的朋友,那家伙不但会翻白眼,还会翻青眼,当然,只有看到像我这么高雅可爱的人才会给青眼,也就是青睐,青眼有加……” 张淑笑眯眯地问了王戎一个问题:“老头儿,你这么高雅可爱,你的夫人知道吗?” 王戎尴尬地住了嘴。 不过王戎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张淑一一介绍着这里是客栈,这里是武馆,这里是茶馆,这里是布店,这里是药店,这里还有一个集市等等,一圈下来王戎好奇地问:“老弟,你的客栈建得也太不寻常了吧?” “也没什么,只是尝试一下,把住宿和吃、穿、用、玩都结合一下,这就叫一站式服务吧。” “嗯,我已经期待下次来的时候能够住在这里了。不过你想过没有,你日后安置那些百姓该怎么处理?” “大哥的意思是?” “我昨天看你城外建的住房,倒是成排成列,但是如此建房,守卫是个难题。今天看到你的客栈,倒是启发了大哥,让我想到了羌氐等人建的石堡,既是住所,又是堡垒,如今天下动荡、盗匪横行,不妨效仿异族之法来修村建寨!” “大哥真是好主意!今天中午我亲自给大哥做一道菜以表谢意!还有,张淑,把你那里的好东西多备一些,大哥临行时给他带上!” 张淑答应道:“好!难得这个老头儿让大哥如此高兴,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什么叫有点儿本事?!”王戎又开始喋喋不休,“大哥我知天文,晓地理,棋琴书画无一不精,而且能文能武,功勋卓著……” 张淑就一直盯着王戎的嘴巴看,直到王戎注意到她的眼神:“……你老盯着我的嘴巴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门牙什么时候吹牛吹得掉下来。”张淑淡淡地说。 王戎气愤地向我抱怨:“你这个妹妹,简直是个臭丫头!” “你才是臭老头儿!” 我连忙打圆场:“好了,大哥,小妹,大家既然臭味相投,就和平共处吧,好不好?” 王戎摇摇头:“唉!怪不得子曰,惟女子与小人……” “老头儿,”张淑警告道,“大哥送你的东西,可是由我这个女子负责准备哦!” “哦!”王戎一拍脑门儿,“好妹妹!我的意思其实是:子曰得不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快给大哥说说,都给大哥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还有,你还有位嫂子,也不要忘了哈……” “东西当然很多啦,金银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也很有钱……” “大哥从来不嫌钱多,呵呵。” “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小白他们这次带回来很多皮毛、美酒、肉脯、瓜果,大哥那里还有珠宝、蜀锦,反正好东西多着呢!不过你要想要的话,就要听我的话。” “听话,我一定听话!” “好,张先生叫你铁公鸡,你先学个公鸡叫吧。” “……老弟,刚才你说要亲自做菜给我吃,不如我们早点回去?” 我笑着说:“好吧,我做的菜还真要花时间的。小淑,中午把昨晚一起吃饭的大伙儿都叫过来吃饭!还有,下午把那几个会画图纸的工匠也叫过来,大哥又有事忙了。” “好!快把这个讨厌的老头儿带走!” 中午我又做了一锅红烧肉,张淑也把月饼拿了一些出来让大家品尝,而司马白则拿出了从武威带回的酒----葡萄酒。这酒应该产自西域,似乎直到唐初才把酿造之法引入中原,我立刻想到,这应该又是一种可以生财的好东西。 王戎喝着酒,吃着肉,一脸满足的表情。我问他道:“大哥,以前可饮过此酒?” “饮过,饮过……”王戎不在意地答道。 “啊?”我听了不禁大为失望。如果这酒早就有了,我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张载在旁边说道:“郭家主,这葡萄酒乃武帝时张骞自西域带回,一时成为酒中珍品,达官贵人纷纷以饮此酒为荣。故武帝令人将葡萄及酿酒之法自西域引进,长安城边曾遍种葡萄树。可惜后来天下大乱,战事频起,粮食都不够用,葡萄种植自然就荒废了。灵帝时,一斛葡萄酒价比千金,有人送了一斛给十常侍之首张让,竟得授西凉刺史之职。如今能有此酒者,除了皇室,也就是石崇之辈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终于松了口气。 “郭家主,为何听到有此酒面露忧色,听到此酒少又欣欣然?”张载不解地问。 此时王戎停下酒杯说:“物以稀为贵,我这老弟,怕是又在打这葡萄酒的主意了。” “知我者,大哥也!”我说道,“既然这酒如此之贵,我们就做这酒的生意了!” “老弟是想贩酒?”王戎问。 “不止是贩酒,我还要种葡萄、酿酒!” “自己酿酒?” “对!日后平乐之地,就是咱们的葡萄园了。只是现在既没有葡萄种,也没有酿酒师,看来还得跑一趟西域。” “郭大哥,不必如此麻烦。”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司马辉说话了,“其实在武威即有葡萄种植,我们此次带回的百姓里面,就有种过葡萄的,还有些把葡萄种带来了。至于酿酒师,说不定也有。” “太好了!小白,你明天就给我把种过葡萄的人找出来,还有重点查一下有没有酿过葡萄酒的,如果有,我定会高薪诚聘!” 104 新的分工 “好的,主公!”司马白应道,“还有一事尚未来得及向主公汇报,这次除了葡萄种,我们还带回大量苜蓿种,此次我们带回诸多骏马,这苜蓿乃养马的佳料!” 苜蓿?好东西,不仅可以喂马,人都可以吃。“好,好!还有什么好东西?赶快说来听听。” “此次带回的东西,都已登记造册,交给了柏兴。您给的十万两银子,要么买了人,要么换了东西,麻烦主公有时间看一下账簿即知。” “好,趁此机会,我向大家说几件事。一是这次带回的百姓,暂时不迁往阴平,先安置在平乐。而且此次到平乐,占田但不分田,我们统一规划,集中生产,有余力者方可自种少量田地。至于安置之法,我已请了工匠,下午一起商量。二是阴平还是要去,但主要是探听虚实,了解当地民情匪情,为日后进驻阴平做好准备。三是长安、洛阳方向,可以考虑建一条商道了,只有连通繁华之地,做生意才能挣到大钱,日后到cd的商道也要建。”我说着说着语气不免有点兴奋,脑子里渐渐勾勒出一幅宏图了。 “老弟,”王戎开口道,“你的想法是有气魄,但我看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小事,所以必须分清轻重缓急,否则欲速则不达。” 听王戎有点泼冷水的味道,但姜应该是老的辣,而自己的弱点就在于实践能力远低于策划能力,于是我连忙向王戎请教:“还请大哥多多指点!” “老弟当务之急,还在于确定落脚之地,没有根基,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所以还是要把阴平之地,作为这几年的重点。当然,长久的事情也要想,但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洛阳之地,切勿过早惊动,否则极易引火上身。” 几句话说的我暗暗一惊:是啊,这是什么年代?可不是自己原来所在的和平、法制社会,做生意最大的风险不是市场风险,而是政治风险、战争风险,应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幸亏有王戎及时提醒,否则钱不一定挣到,麻烦却一定会来。我赶紧向王戎道谢,并问:“大哥还有什么建议?” 王戎说:“阴平之地,重在两端,一端为连通武都、剑阁之桥头,一端为连通狄道、天水之沓中,守住此二地,则阴平安矣。” “沓中?姜维曾屯田之地?” “正是,而且沓中往凉州较武都更为便利,也可为有利有弊。利者便于与凉州之间贸易、迁徙,弊者一旦羌氐作乱,该地必首当其冲遭其祸乱。”看来王戎的确风险意识强于常人,凡事总会居安思危。 “那好,我们就先把精力放在阴平郡这边,先迈出平乐占田这第一步。不过小白还是要先一步去阴平,毕竟你现在已经是阴平郡的太守了。” “我也要去阴平!”张淑大声说。想想也有情可原,她和司马白刚分开几个月,如果马上再次分别,未免心中不舍。 “要去也可以,”我对张淑说,“把活儿干完就放你走!” “活儿?什么活儿?” “第一,客栈建完了没有?第二,养老院安置好没有?第三,你走了女工作坊谁来管?” “我不管,我就要去阴平!”张淑耍任性。 “臭丫头!敢不听大哥的话!郭梁!把司马白拖出去打二十棍!” “啊?!”郭梁疑惑地看着我。 “主公!”司马白也不解,“她不听话为什么要打我?” “还记得我和你们约法三章吗?原来只说了两条,现在明确一下第三条:即日起,司马白身负管教张淑之责,凡张淑有忤逆、不敬大哥之举,或任意妄为等惹大哥生气之行的,一律杖责司马白!” “这……”司马白一脸苦相,“我哪管教得了她?从小到大,好像都是她在欺负我……” “管教不了没关系,挨棍子就行了。梁子,你动手时不许徇私情,否则没饭吃。当然,也别一下子打死了,要慢慢地折磨……” 郭梁嘿嘿笑着看向司马白:“兄弟,虽然这段时间处下来,我还挺喜欢你小子的----不过,我更喜欢吃饱饭的感觉。所以,别怪兄弟我,要怪就怪张淑那丫头吧,嘿嘿!” “大哥你太不讲理啦!”张淑撅起嘴巴说。 “错!大哥要真不讲理,就不许你去阴平。但大哥我很大度地同意你去阴平了,你却要给大哥撂挑子,你说是谁不讲理呢?” “哼!明明本来都是你的活儿,别人好心帮一下忙,现在倒都成了帮忙的人的活儿了,自己当甩手掌柜却理直气壮……好心人命苦哇……”张淑小声嘀嘀咕咕着。 “说什么呢?”我问。 “我说我把活儿干完再走,满意了吧?”张淑翻了个白眼儿。 “那倒没必要,你只要明确好合适的人,把每件事都交接清楚就可以了,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张淑没好气地反问,“客栈这个月底就能完工了,估计十月中旬就可以开业,不如趁现在就交予虎威镖局接手,反正刘文、刘武还有刘兴、刘旺也都回来了,可由两位庄主指定一人主管。养老院之事,柏先生和柱子负责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女工作坊,我看小蝶足以胜任。这样我算交接清楚了吧?” “小蝶?她是不是还小了一点?” “她是小了一点点,但她不是有个老头子老师吗?”张淑看了一眼张载,“人家可当过弘农太守哦!” 对啊,这张载不仅是个文学家,而且还当过一郡之守,原来只想请他教个书什么的,看来的确有点屈才了。不过他连太守都不愿意当,我这里好像也没有更吸引人的职位,只能日后再作计较。 于是,酒桌之上,就日后的几件要事进行了大体的分工: 两位庄主连同四位小辈,与张淑、柏兴、小蝶、柱子等协商武都相关的管理方案。其中明确柏兴、小蝶为惠园分院主管,分别侧重男、女之分,管理惠园、作坊、养老院、书院、药店等诸项事宜。虎威镖局作为平安客栈的受托管方,负责平安客栈的安全与运营,刘文任掌柜,刘兴则负责原有的镖局生意。两位庄主显然有趁此机会退居二线之意,但事情短期内是少不了做的。 郭梁则带领杜壮、彭寅等负责基础训练工作,司马辉是个喜武的,主动申请加入了这个群体,同时他的几百个家丁也自然并入了训练的队伍。这支准军事力量将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可以协助虎威镖局的事情,也可以帮助虎威镖局训练人员,但不归镖局管理。 105 开业 我与司马白则与王戎、张载等则与一帮工匠一起,探讨起未来平乐县的建设大计。其实王戎提出的,是一种民间防卫性建筑----坞堡,集耕战功能为一体,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墙,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等。而我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一个概念:坞堡群。依据当地的土地、水利等资源情况,同时建设数个坞堡,并建立相互支持、彼此依存的共生群体,实现机动性与规模化的有机结合。 另外,司马兄弟还要负责在此次召来的百姓中选聘葡萄种植的高手和酿酒师,为日后发展葡萄种植打好基础。张载则在柏兴的帮助下,到处搜罗各类人才、文献等。 郭梁也着急想招兵买马,我则要他不急于扩编,而重点把现有的人手训练好,并且给他布置了一系列训练的科目和任务----当然都是自己凭空臆想的,主要在于体能、纪律性和箭术。 其实王戎倒是为过将的,而且应该还是大将,所以在军事训练上应该有不少宝贵经验,但平乐规划就够他操心的了,将来的优质李种还等着他回去和老婆定夺,所以治军的事等他再来的时候请教也不迟。 几日之后,王戎率先踏上归程。二庄主带了上百镖师,又选了两三百名壮丁,一路护送他先赶往汉中南郑。从武威带回的物资,也安排了一大半带往汉中换购粮食布匹,当然,其中很多都是送给王戎的。另外,此次购回的凉州大马,也顺路分了五百匹给吴晟,够他建一支骑兵分队了。 之后,司马白、司马辉、张载带领各类工匠和数千青壮踏上了前往平乐的道路。张淑倒是主动留下来了,因为客栈已经基本竣工,准备在十月十五开业,她此时准备开业卖月饼、酱菜的情绪高涨,倒也正好完成对小蝶“传帮带”的过程。 司马辉的家丁作为建设大军的主力护卫,被司马辉带着上路了,大部分的马匹也交由他们带走,但我把郭梁、杜壮、彭寅等还是都留在了武都。一则武都也需要护卫,二则他们肩负着从长期来讲更重要的使命:操练规程的制定。 随着跑步、队列成为惯例,射箭已逐渐成为第三项必修科目,而且虽然速度缓慢,水平还是随着时间提高着,无论男女,都已出现了能称得上高手的队员了。而我在指导和陪同训练的过程中,箭术也在稳步提高着,而且我开始寻找在马上骑射的感觉。 在移动中射中目标的道理很简单,不管是物理还是数学,初中的知识就能解决,矢量,矢者箭也,矢量问题应该就是跟射箭有关系。但还真不能用书本的知识来解决射箭问题,因为书里有太多的假设,比如速度的均匀、风力的忽略等等,而现实中有无数的变数,所以,无数次的练习是必不可少的,真的是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 随着客栈开业的准备工作越来越完善,我让越来越多的人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军事训练中,柏兴和小蝶也被我有意识地在训练场上与众人加深感情,以便将来能够服众。 柏兴虽然当初跑步落在了后面,但除了记性奇佳外,组织能力也不错,而且为人公正、处事有度,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信服。小蝶则乖巧可爱,待人亲切,令人自然而然地想把她当成小妹的感觉,所以威严虽显得不足,但也没人欺负。 当然,只靠自发的尊重和亲近是不够的,要想柏兴和小蝶成为未来的管理者,尤其是小蝶,必须给他们明确的授权。我准备趁客栈开业的机会,当众进行一次正式的授权仪式。 张淑此时则很少出现在训练场上,一方面是客栈开业的筹备事宜的确千头万绪,另一方面也是放手让小蝶自己得到锻炼,否则总有个师傅在身边帮着,就会一直有依赖心理,很难有自己的主见。 十月十五日,平安客栈开业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军乐队就在武都城内敲锣打鼓地宣传开了,当然不止锣和鼓,什么萧啊、笙啊、埙的还有琵琶之类的倒是挺全活的,也不知张载给他们编的是什么曲子,反正听起来挺像迎亲的。 后面是杜壮、彭寅领队的方队,人人手持旌旗,两个月的队列训练让这支队伍看上去步伐整齐、精神抖擞。但比他们更吸引目光的是后面的娘子军,今天都是身着彩衣、花枝招展,动作却是整齐划一,别有一种英气。 可能很久以来,武都都没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被这支队伍吸引出来看热闹,不少孩子就追逐在队伍后面,让队伍的声势更大了一些。很快武都城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折腾了很久的平安客栈,今天终于要开业啦! 当军乐队在城内绕了两圈到达张灯结彩的平安客栈时,商业街上早已聚起了上千人,而且还不断有人往这里赶来,街上人头攒动,很快要有人满为患的感觉了。幸亏早已安排虎威镖局的镖师们维护秩序,才不至于出乱子。 眼看人越来越多,也只有早点把开业仪式举办了,好把人分流到各个消费场所去。于是,我站起身,在客栈二楼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声宣布:“各位父老乡亲!即日起,平安客栈正式对外营业!欢迎大家光顾!下面,请大家认识平安客栈的掌柜----刘文!” 我拿出大红的聘书,双手递给刘文,刘文躬身双手接过,然后高高举起,在走廊里面向人群来回走了两趟,然后高声说:“平安客栈,力保平安,欢迎光临,保您满意!”然后返身归位。 我又拿出一份聘书,然后郑重地递给柏兴,然后大声宣布:“今授予柏先生惠园分院大主管一职,管理分院大小事务,并协助虎威镖局维护市场秩序、保护客商安全!”柏兴也在楼上展示了自己的聘书,然后归座。 我拿出第三份聘书,然后把小蝶叫到人前:“现在,我授予小蝶惠园分院副主管一职,分院大小事务皆可参议,并主管涉及女子的一应事宜,自主管以下,可行独断赏罚之权!” 小蝶行了一礼,双手接过聘书,脸色微红,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底下响起一阵嗡嗡议论之声,可能对一小女子在如此公开场合被授予要职的确还有很多人不适应吧。我作个手势让小蝶再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并肩站在她旁边,大声宣布:“两位主管,可代家主行事,主管之言,即家主之言!如有不从者,定罚不饶!” 人群安静了很多,小蝶也高高把聘书举起,看向人群的眼神坚定了很多。 “现在我宣布,开业!” 106 士族 虎威镖局的镖师们让开通道,人群如潮水一般向各处涌去,充斥到各个店铺中。 目标最明确的是等平安饼等了多日的那群人,他们兴冲冲地发现,平安饼店就在市场最显眼的位置,但看到店门口的招牌,很多人还是有点惊讶: “什么?三百钱一个?好贵……” “居然还限购?每人每天只能买四个?” “一天只卖八百个?卖完即止?” 这时候,自有财大气粗的喊道:“不买的都闪开啦,我买四个!” 立刻有不服气的声音:“不就几两银子嘛,我先来的,我先买!” 抢购的局面立即形成了,居然没有一个两个买的,都是四个四个地买,八百个月饼不用一会儿就卖完了,根本撑不了一天。没买到的只好买一点别的糕点略补遗憾,导致一天下来,店里的东西居然全部销售一空。 紧挨着月饼点的酱菜铺生意也大好,先尝后买加上限售政策,居然也出现了卖断货的结果。 巨大的人流量使得各类生意都比平时好了数倍,而旁边的布店、家具店甚至包括药店以及对面不属于平安客栈的店铺等,也都跟着沾了光,估计当天是武都有史以来交易额最大的一天。其实很多人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可一看到各种吃的、用的,尤其是从武威带回来的葡萄干、肉脯等新鲜玩意儿,不知不觉就开始消费起来。 慢慢地,茶馆、餐馆的生意也开始多起来,接近中午时也已人满为患了,尤其是一楼出现了门外排队的现象。 而在最大的一间雅座里,我与大庄主盛情接待了杨太守和武都的几位士族名流。记得当初看易中天先生的《品三国》,就曾重点介绍过“士族”这一特殊阶层。士族又有世族、势族等等诸多别称,从世族的名称可以看出是世代传承的,而势族的名称可以看出是有权有钱有势的家族,而士族的名称又可以看出是有名气有影响力的。总之,可以理解为朝里有人、家里有地、手里有钱的大地主。 不过武都这地方一直比较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士族。权势最大的杨太守是氐人,虽然有个征西将军的舅公,但他舅公也是氐人,应该也算不上严格意义的士族。而其他所谓士族名流,自然也无法与洛阳、长安甚至汉中的士族相比,最多算是士族的分支。 但不管大士族还是小士族,我知道在这个年代士族是政治、经济权力最大的一个阶层,无论是生存,还是发展,都要不可避免地和这些士族打交道。也就是说,只要在这个世界混,就和士族之间存在必然联系。 社会群体之间的关系最简单的关系有两种,一种是竞争关系,一种是合作关系,当然,合作间可能有竞争,竞争中也可能有合作,像阶级斗争那种你死我活的情况,应该是一种极端的表现。而我与士族之间虽然分属不同的阶层,但目前来说还没发生什么矛盾,所以我的态度首先是寻求合作。 觥筹交错间,我和武都的头面人物们算是“认识”了,不过自己可没柏兴那么好的记性,一大堆人都能记得清谁是谁,不过这根本不妨碍大家彼此看上去亲亲热热、热情洋溢的气氛。尤其是杨太守也比较给力,可能看在我的钱和王戎的面子上,对我十分客气,导致一帮人都明里暗里地向我示好。 而酒足饭饱之后,我取出几枚精制的银牌:“今日承蒙各位光临捧场,在下无以为报,这是我平安客栈的平安牌,今日赠送给大家,凭此牌可在我客栈九折消费,也无需排队,不过限量的东西我也没办法,请各位理解!” 除大庄主外,包括杨太守,主桌上的重要人物只有八位,是武都最有权有势的人,也算我第一批的vip了。我特意补充道:“此牌全武都只有十枚,请各位好好保管,我的店可只人牌不认人。” 众人把银牌拿在手里把玩着,都比较兴奋的样子。这银牌虽然价值不是特别大,但无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起到了加深和这些人之间密切关系的作用。 酒足饭饱之后,换酒上茶,和众人又闲聊一阵,临了我又给vip们赠送了一些有特色的礼物,这地主之谊算是尽到了。最后我又送了杨太守一枚金牌,凭金牌可享受八折的优惠。 外面热闹了近乎一天,一个小插曲是街上时不时被扔出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小偷,脸上被贴了纸条,脖子上挂着偷来的东西,都被杨太守抓回衙门,但怎么也审不出是被谁抓的,因为没一个人看到是谁动的手。 而当晚,武都第一个日常意义的夜生活出现了,小蝶的戏班子在茶馆里隆重开演,不仅使茶馆满座,而且还挤进许多站着看戏的人。张载给他们排的是一出“代父受刑”的故事,应该是二十四孝故事之一,不过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总结出二十四孝。 小蝶扮演的故事的主人公淳于缇萦,是汉文帝时期著名医学家淳于意之女,因父亲被富豪权贵罗织罪名、送京都长安受肉刑,毅然随父西去京师,上书汉文帝,痛陈父亲廉平无罪,自己愿意身充官婢,代父受刑。文帝受到感动,宽免了淳于意,且废除了肉刑。 我觉得张载选这样一个故事还是很符合我的期望的。一则宣扬的是孝道,这正是我想大力倡导的善行之一;二则故事主人翁是女性,有利于提高女性的地位;三者汉文帝宽仁的形象也容易得到权贵阶层的认可,而且其中隐含了皇帝也是会改革变法的,对“祖宗之法不可轻废”的死观念也一并被冲击一下。 小蝶的确有极高的才艺和表演天分,扮相俊秀,唱腔甜美,几乎瞬间征服了所有的观众。而且此时的人们看戏,投入感极强,很多人会把戏和真的生活搅在一起,把小蝶当成了真的淳于缇萦,所以一场戏下来,小蝶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这是我此前实在没有想到的。 107 地下工程 故事结局皆大欢喜,大部分人都意犹未尽,还有不少人往台上扔钱、扔银子,戏班子谢幕多次众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我随口立了个规矩,得到的赏钱一半归茶馆,一半就算作戏班子的奖金。估计这下戏班子的热情会给茶馆生意形成良性循环。 当客栈终于慢慢消停下来之后,我走进当日并无一个客人的客栈,大庄主、刘文、柏兴、小蝶、郭梁等都一脸兴奋地在大堂里候着,其中小蝶还穿着戏服。 “大家今天辛苦啦!”我向他们问候道,“不过还要再辛苦一会儿。刘文,小蝶,你们安排人把账理一下,以后每天也都要把经营情况理清楚,做到日日心中有数。 柏兴、梁子,你们陪大庄主把咱们的人都组织起来,我们从今天起练习客栈的防护。” 虽然夜有点深了,但热闹的一天下来大部分人并无睡意,所以很快就把人组织起来了。除了送王戎的四百多人,留在武都的镖师和其他人仍有四五百人,当下分成几批,一一以守护客栈为目标,排练起布防、应急、协同作战等模拟情形起来。 待基本规则初步熟悉后,留下一批直接执行当晚的守护任务,其他人则解散休息,并排好了值班顺序。我和大庄主约定,待赴汉中的镖师回来后,客栈的护卫工作即正式由虎威镖局承担,我的人可为支援但不能作为长期依靠,之后镖局可有序扩充自己的人马。 刘文和小蝶也把账目整理好了,我让他们也回去休息,然后一个人静坐着看一天下来的收入情况。月饼、酱菜虽然利润比较高,但毕竟是小本买卖,一天下来毛利润也就两三百两银子;司马白从武威带回的东西利润也不错,但在物流体系未建立之前,这一类的货物短期内无法实现持续经营;借贷和投资的项目一年倒是能有五六千两的回报,但自己有可能本身就是消费的大头儿,羊毛出在羊身上;看来最有可能持续赚钱的倒有可能是餐饮娱乐业了,可惜物价水平也决定了绝对回报率不会很高;就是不知道未来客栈生意会如何,加上毕竟今天有开业效应,未来生意未必都像第一天一样好。 默默盘算了一下,这客栈的投资怕是没有七、八年回不来,搞不好得十年以上才行。但维持经营应该毫无问题,而且建这个客栈的主要目的不在挣钱,而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据点。无论如何,客栈总算建成了,第一步也算迈得还不错。 正在想着,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一抬头,一个白净的年轻人站在眼前----那个神偷。他向我拱了拱手:“恭喜郭家主开业大吉!” “来了,”我起身还礼,“谢谢你帮我清理那些小贼。”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这客栈的房间你随便选。” “地下的也可以?” “可以。” “谢谢!” “我带你去。”我带他走进一个包房,进入里间卧室,打开一个暗格,点亮楼梯边的烛火,然后一抬手:“请!” 投入如此多的钱来建客栈,除地上建了大量的防卫设施之外,最关键的其实就是地下工程了,当年看《地道战》留下深刻印象,隐蔽、安全、能攻能防,一般的刀枪就不说了,还能设计得防火防水,所以非常值得重金投入。而修建者没几个能懂的,就算懂得想进来也不容易,而且一开始只有空房,我可以慢慢进行秘密的二期工程。 地下工程对我的首要用途就是金库,虽然我现在带进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神偷,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引贼入室了,但这个贼既然无论如何也防不住,不如不防。 我带着神偷在地下建筑里参观了一大圈,然后把他引进一个通道,这个通道直通广场中心的一口深井,也就是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入口。 “我建议就选这里的房间吧。”我对他说,“以你的身手,从这个井内进出应该没有问题,也比绕来绕去方便。” “好,谢谢!” “对了,还没有请教高姓大名?” “曹钰。” “这块金牌给你,只要你出示此牌,大家就会知道你是自己人。” “谢谢!”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您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 然后我们都顿了顿,又彼此看了一眼,看来暂时彼此都没什么需要对方做的。 于是我们只好分开,彼此忙自己的事情了。 其实我也对这个家伙有很多好奇,不过我一向喜欢顺其自然,也不擅长打听别人的私事,也许日后会有更好的时机交流。 我选了东南角的一个大房间,拿出斧子,撬开地上几块并排的大石板,然后开始挖地窖----这时候也没什么保险柜,把东西埋到地下应该算比较安全的措施之一了。 第二天,我把柏兴、小蝶叫来,就衣食住行等几个基本问题交给了他们几项任务: 首先是冬衣问题,武威来的两万多人加上当地的人员、家属几千人,绝大多数都是穷苦人,未必人人有冬衣、棉被,所以既然把人都召来了,就要给他们“送温暖”,尤其是老人、儿童,要予以特别的关照。我要求冬衣要做到人人一套,棉被至少每户一床,老弱病残等可突破标准。而如此大量的生产可以安排一部分妇女当打工妹,要让布店给予他们合理的报酬。这件事我拿出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待日后预计众人都会有收入来源,每年只需要拿几千两补贴就可以了。 其次是伙食问题,要做到人人有饭吃,在吃饱的基础上尽量吃好,虽然不能像惠园内部人员一样一天两顿肉,但逢年过节还是要让家家有肉吃。同时,客栈、老人院等几处的大型地窖都已建好,可以大批采购粮食了,又可以顺便解决一批劳动力的就业问题。我拿出五千两银子的补贴预算,又拿出四万量银子来收购粮食,可以储十万石以上的粮食了。 108 各项安排 因为预计平乐的安置工程可在年底前完成,所以住的问题不是很大,但老人院的建设和管理仍要加强。从实用主义出发,老人可能是最没有用的,但人人都会老,我希望人们看到老人有幸福的晚年,会相信自己的未来也是美好的。这是一项纯粹赔钱的买卖,好在老年人的数量还不是很多,每年几千两银子就够了。 至于行,则主要是路的问题了。既然客栈工程已竣工,农闲之际即将来临,修路筑桥这样的工程不仅可以让原有的零工继续有事做、有钱挣,而且周边的农民也可以雇佣来修路。至于首先启动的路线,一是南往平乐,而是东往汉中。按说这样的事应该由官府来做,但期望官府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是徭役这种支持也不能指望。在汉中时曾与阎缵算过账,修百里之路大约需两百两银子,武都到平乐大约二百多里,武都到南郑大约六七百里,但阎缵本身就要修路,所以修到褒中大约四五百里就差不多了,一共需要约一万五千两银子。 考虑到人员可能继续增加以及一些不可预见的事项,我一共给了柏兴和小蝶十万两银子的预算,这样加上客栈的经营收入,日后武都的运作基本上不需要我再投入了。 安排好基础工作,我又把杜壮叫来,因为此前答应过客栈竣工后就让家在异地的人回乡接亲朋,所以我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杜壮。我让他组织想回乡的人,凡愿意带家乡人来武都的,除发足工钱之外,再每人发十两银子作路费,并且每带一人来,再奖励一两银子。只想回乡不想再回来的,也多发两个月的工钱,只需要把我“有手有脚,可以吃饱……”那些政策带回乡即可。不排除其中有多拿十两银子却不回来的,但这种品性不好的人不回来也罢。 忙完这些事情,我觉得杂七杂八的事情又都甩给别人了,自己可以集中精力来练兵了。于是我先到家具店,找到店铺的主人鲁中。 “鲁老板,生意可好?” “托郭家主的福,比我想得还好很多!”鲁中乐呵呵地说。 “我想麻烦你做点东西。” “您尽管吩咐。” “我想让你打造一些木制的刀枪棍棒,你们会做吗?” “做肯定没有问题,不知道您想要做多少?” “木枪500,长刀500,朴刀、长剑各500,盾牌1000,要做得结实耐用。另外,无镞的木箭做5000支,箭头绑上棉条。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鲁中听得有点呆:“要这么多?……钱我一会儿算给您,但这时间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 “月底前能做多少出来?” “这个……最多两成吧。” “那就先做两成出来,然后做一批交一批,年底前都做好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还有一件小事要鲁老板帮忙。” “郭家主尽管吩咐。” “我有一个小伙子叫柱子,想让他来您店里做小工,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小事情而已,随时可以安排。” “谢谢!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看你店里的桌椅板凳、门窗橱柜,虽然做工不错,但都是平常人家用的,估计得不了多少利,为何不做点精巧的东西,多赚一些钱?” “精巧的东西?” “对!我看城里还是有不少有钱人,有钱人看重的不仅是实用,而且还追求新奇。比如这茶几,除了方的、圆的,还可以做成三角的、花瓣状的、多层的、雕刻图案的等等,材料费一样,但价格绝对可以高上几成。当然,我只是抛砖引玉,你可以从美观、奇特、多功能等几个方面去尽力发挥,我想一定能比平常的家具多赚些钱!” 鲁中边听边不断点头,眼睛逐渐明亮起来:“高见!真是高见啊!我马上着人设计!” 我笑着点点头,告辞出门。 练习用的木头刀枪算是有着落了,我径奔城北,去看吴亮的铁匠铺建得怎么样了。当初给了他三千两银子,计划得就是建一个自己的兵工厂。 远远地,就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之声,好在此地较为偏僻,扰民的程度还不严重。走进院子,炉火台、铁锤、熔铁炉、磨刀石等制作工具摆满了院落,吴亮正带着一帮汉子热火朝天地打造着刀剑。 吴亮并没有发现我走进来,而是光着膀子,挥舞着铁锤,全神贯注地击打着砧板上的一把刀。他的动作十分协调,让我看到了当初老刘头挥斧劈柴的影子。我虽然并没有太松懈,但毕竟杂事不少,无法专注于修炼武功,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达到他这种境界。 所谓殊途同归,想做好一件事,不仅要专注,而且要持之以恒地专注。我默默观察着吴亮抡锤的动作,真的有种富有张力的美感。同时,我默默反思着自己的斧法,对一些用力方式进行着修正和完善,不知不觉中,已手舞足蹈起来。 终于有人发现了我,但我摆手示意,没有去打搅吴亮,知道他自己把锤停了下来。他拿起刀,看了看刀刃,满意地点点头,交给旁边一个人:“拿去磨好,就可以收进库房了。” 有人提醒:“郭家主来了。” 吴亮赶紧一边抱拳行礼,一边向我走来。 我也认真还礼:“吴老板辛苦啦!” 吴亮憨厚地笑了笑:“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就是个铁匠而已。” “不要小看了自己,打好铁也不容易啊。” “这倒也是,我从小跟着老爹打铁,到现在也快二十年了,老爹却总说我还没出师。” “哦?令尊大人在吗?” “暂时不在,出门寻料去了,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 “寻料?” “是啊。老爹说,要想打好铁,料、火、水都要选好,还有手艺,而好料是头一件事,要想打出好铁来,还得找到好料才行,结果出去找了快一年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哦。如果令尊改日回来,我想和他见一见,不知方便吗?” “我们都是寻常百姓,哪有不方便见的?如果老爹回来我一定让他去见郭家主。” “那我就先谢谢了!怎么样,这段时间打了多少把刀剑了?” “枪、矛、刀、剑,都应该有小两百了吧?” 这个数字比我预期的要少很多,我不禁有点小小的失望,于是问吴亮:“如果我给你多配点人手,会不会快一些?” 109 复合材料 “郭家主,这个行不太通。”吴亮摇摇头,“打铁看起来简单,也不是谁有把子力气就能干的。老爹说过,材料、火候、淬水、工艺,这里面有无数的学问,没个三年摸不着门道,没个十年琢磨不透。所以一般人来打铁虽然快,但打出来的东西都经不起用。而像我现在不到一两银子打出来的东西,比那些卖五六两一把的都要好几倍,不信您可以试一下。”说完,他让人拿来一把平常的剑,然后又拿过刚刚打好的那把刀,刀剑相击,长剑应声断为两节,而刀刃连个小豁口都没有。 “好!”我不禁击掌喝彩。“不过人手还是要慢慢增加的,我们可以找一些有打铁经验的,上手比较快一些。另外你打的东西,有多少我要多少,原来说要收你的两成息,就全免了!” “那怎么能行?不能白用您的钱。” “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东西卖便宜一点给我不就得啦?” “也是这个理。”吴亮呵呵笑了起来。 这个买卖还是很合算的,就算他毛利一倍卖给我,也比从别处买便宜了两三倍,而且质量又好,严格地说便宜了五六倍都不止。唯一的遗憾是产量有点低。好在前期已买了一批兵器,将来天水黄尚那里也可以发展成一个采购点,所以装备问题迟早可以解决。 兵器的心事放下之后,又想起盔甲来。于是午饭之后,走进李韬的店里,看我交给他的订单是不是已经开始制作了。结果一问之下,竟然连一件也没做好。 “为什么?是铁匠铺那边没及时送来原料吗?” “不是。”李韬回道,“只是家主把这么多钱交给我,还把这么大生意直接交给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应付了事,做一些平平常常的东西来交差!” 我有点无语,这伙计和吴亮一样走的都是精品路线。“你想怎么个不平常法?” “一般盔甲盾牌之类,越要坚固,就越是沉重。但越沉重,人和马负担起来就越困难,所以自从家主把差事交给我,我和众人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能不能既坚固,又轻便。” 我心里想,有还是有的,我曾经接触过两个高分子材料的项目,能制作出轻便型的防弹衣出来,不过在目前这个年代想解决此矛盾,估计不是一般地难。我问:“想到办法没有?” “已经有进展了,正在做实验。” “实验?我能看一下吗?” “请家主到后院。” 我随李韬走进后院,发现后院简直是一个靶场,一长排全是各种各样的箭靶。而且这些箭靶虽然看上去差不多,但细看又有点差异,似乎颜色有点相同。 但李韬取下其中的一个靶子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观察角度根本就不对,表面颜色的差别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所谓靶子都是一层一层的,靶子之间的主要差异就是这几层材料的不同。我脑海里条件反射地跳出一个名词:“复合材料”? “家主,”李韬给我解释道,“钢铁坚硬但是沉重,所以我们想用坚韧而质轻的材料来替换,同时又不能太贵重,但试了很多,都不成功。后来就想到部分替换,并想到了夹层的设计。再后来,我们想到了既然可以夹一层,就可以夹多层,但这样一来又导致了厚度问题。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天总算确定了一个效果不错的搭配。” “是什么搭配?” “就是这个。”李韬把我引到一个靶子前,“外面两层铁,里面两层竹一层皮,竹子的纹理是交叉的。竹轻而坚韧,且十分易得,加一层皮后会有一定反弹的效果,这样组合起来,一般的刀剑砍不坏,一般的弓箭也射不穿!”说完,李韬自豪地展示上面的箭孔,果然只射穿了外层而未伤到里层。 “我也来试一下。”我说道。 李韬把靶子挂回原位,给我取来一套弓箭。 我站到院子的另一头,抬手一箭,用了大约八成的力量。然后我和李韬走过去把靶子取下来查看。 靶子被射穿了,但箭头只露出了不到一厘米,能够造成皮肉之伤,但就算射在心脏部位也不会致命。 “射穿啦?”李韬吃惊中又带着失望。 “不用担心,一般的人没我力气大。”我安慰李韬道,“就用这种材料来制作吧,不要太过于追求完美,因为这世上本来就很少有完美的东西。” “那我们从今天就开始制作。” “好,每做好一百套我们就结算一次。另外你在帮我设计一种大盾牌,就是可以抵御骑兵冲击的那种。我有这样一个想法:在盾牌后面接上两条铁棍,可以打开作为支架,这样不用人力也能稳立,这样就能解放士兵的双手;同时盾牌之间可以通过环扣连接起来,就像一面墙那样?” “这种盾牌做起来倒不难,但必然会有一个毛病,那就是重量肯定要增加不少,移动起来不灵活。” “没关系,只要防御效果好就行了。” “另外马甲你也可以着手制作了,就按西凉大马的格式,虽然现在还没有多少马,但慢慢会多起来的。” “行,一定不会让家主失望!” 走出李韬的盔甲加工店,心里惦记着是不是应该再去一趟天水,一则委托黄尚加工一批弓箭,二则和那位梁老板就购马之事谈一谈,毕竟天水离西凉要近一些。但想了想武都的事情还有不少,还是待一切理顺之后再说吧。 和王戎的交流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很多想法都显得比较急切,可能现代人一切都讲究效率,而目前的人和事的节奏,和自己的习惯之间还是存在很大差距。但一想到不远的将来,很可能就是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又恨不能早些做好防备。 不过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后多了些银钱、有了些许武功,怕是拯救世界这样的使命是远远担负不起的。就一个小小阴平郡,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摆平。 唉!还是先做好眼前事,一切尽力而为吧。 110 备药 我随后走进许利的药店,看看他的生意如何了。 见到我,许利很高兴:“家主,一直想找您请教一些问题,不过知道您最近很忙,所以没敢打搅。” “哦?找我何事?” “您上次给我的两种药,我一直在琢磨,大部分药材我都能看得出来,但其中有些东西,我却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我坦白地说,“这是刘老送我的,我只会用,至于怎么做的我一窍不通。” 许利有些遗憾。 “不要着急,”我安慰他道,“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配方从刘老那里给你要来。不过我只能试试,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多谢家主!”说着许利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这是我已经弄清楚的几位药材,每样只差两三种就能搞清楚了,请您帮我问问是什么,反正《神农本草经》里是没有的。” 《神农本草经》?让我立马想到了《本草纲目》,不过李时珍是明朝的,现在不可能有。“我这里也有本书,不知道和你说的《神农本草经》有没有关系。”说完,我从戒指里取出当初老刘头给我辨别野菜野果的那本册子,这本册子我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了。 许利结果册子翻看起来,越看越激动,嘴里念念有词,却全是象声词:“嗯……哦?……啊!……咦?……呃……” 我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奇书!奇书!”许利赞叹着,“《神农本草经》载药365种,其中草药252种,载有各种药物的名称、性味、有毒无毒、功效主治、生长环境、采集时节等等,是我学医之辈必读,而此书虽仅记载了草药,却比本草经种类更丰富,内容也更为详尽,只是其中一些功效与本草经不尽相同,甚至大相径庭。虽然孰是孰非尚待实验,但此书无异为我辈习医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一本破书有这么神奇吗?我还一直以为最多算一本野外生存食物指南呢。 许利眼神热切地望着我:“家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家主不要见怪。” “你尽管开口。” “我想借阅此书几天,不知可否?” 本想直接送给他算了,转念一想,毕竟是老刘头给的,万一哪天他想起来给我要怎么办,于是我对许利说:“拿去看吧。” “在下想抄录一份,不知可否?” “没问题!”我心里暗想,这个时候没复印机,所以想复制个东西只有手抄这么麻烦了。忽然想到,复印机是不能指望了,可活字印刷不难实现啊,印刷术的作用还是挺大的,应该当成件事来做。不过先把许利这边的事解决再说。 “谢谢家主!”许利高兴地向我道谢。 “先别忙着谢我,我也有几件事麻烦你。” “家主尽管吩咐。” “第一件事是,最近多准备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而且以后也常年多备一些。” “疗伤药?谁受伤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许利好奇地看着我,那意思是奇怪我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也不多解释:“第二件事,冬天快到了,要多备些防治伤寒的药。” “这个我早有准备,而且我知道家主从别处召来不少人,我们还赶制了一些治疗水土不服的药,前几日已送了一批到平乐。” “还是你想得周全,我非常感谢!” “这都是我分内事,家主还有第三件事?” “嗯。既然许先生熟悉药草,可知哪些药草适合本地种植,又是别处比较少见的?” “家主是想……种药?” “对!粮食种得,果树种得,药材自然也是可以种的。种药既可以治病救人,有可以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此话虽然有理,但毕竟未尝试过,我只能说可以试一下。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所知一些雍、益两地特产的药材,比如《神农本草经》列为上品的黄芪、列为中品的川贝母等,都适宜生长在山地,但山上匪盗为患,似我等行医之人或许不会为难,但让平常百姓到山上种药,恐有性命之忧。” “嗯,山匪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先少量地尝试一下,找到可靠的种植方法,我们再行商议。” “家主要对付山匪?此事怕是不易。这么多年,官兵都束手无策,何况咱们平常百姓?” “这个许先生就不必费心啦,你做好你的事,我做好我的事就可以了。” “在下是担心家主,如果家主有个闪失……” “哈哈,你放心好了,我比你更在乎自己的小命呢!我不会轻易招惹他们的。” “那就好,那就好。”许利松了一口气,看来还真有点关心我。 告别了许利,我又转到了书院。张载陪司马白等去平乐搞基础建设了,书院里留下的都是他招收的先生,我暂时还不认识。 书院分了好几个教师,大大小小的孩子,应该有两三百个了,教室里传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之类的读书声,看来《论语》自古至今都是必修教材。 我观察了一下,女学生好像少了一些,女先生更是不见一个。看来男女平等这件事,还真不那么容易实现。而且我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教室里连个黑板都没有,更没有粉笔。 黑板倒是比较好解决,可是粉笔怎么做呢?应该是非常简单的,我小时候有些老师都会自己做,据说材料和工艺都特别简单,成本也不高。但就这么简单的东西,自己居然没有掌握,真恨不能倒退回去请教一下原来的老师。 我正在琢磨着心事,旁边走来一位文文静静的年轻人,一身干净的长袍,一双黑亮的眼睛,下巴有点尖,整个脸型有点像狐狸。他走近拱手行礼:“这位先生是?” “哦,我是张先生的朋友,来书院随便看看。” “张先生外出了,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 “我知道,我就是来是看看书院办得如何了。” 111 人呢? “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郭。” “郭?难道是……郭家主?” “其实也不是什么家主,你就叫我郭先生吧。还有,您贵姓?” “在下李佺,张先生外出期间临时主事,请郭先生多指教!” “我想问一下,附近的学童可全都来书院啦?” “没有。一是最近很多人远道而来,目前还没有安顿下来;二来有些奴仆人家孩子没资格读书,还有不少人家并不想让孩子读书,觉得读了书也没什么用,不如帮家里做些事……” 这时我才想到,司马白此次带回的人至少分为两种,一种是花钱买来的,另外一些才是被我的政策吸引来碰碰运气的,被买的人身份都是奴身,难道奴仆家的孩子没有受教育的权利?而且这两个阶层虽然都属社会下层,但彼此之间还是有差距,穷人也会看不起更穷的人,弄不好还会彼此仇视。 唉!咱们都是穷苦人啦,还搞什么身份贵贱? 但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一群人的长期观念更难改变。但如果直接全部恢复奴仆为庶民之身,有会导致另外一种心理不平衡,而且也不一定赢得全部奴仆的认可。 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把政治问题先转化为经济问题。我决定,让所有卖身为奴的人统统给我打个借条,然后就恢复他们的庶民之身,这样大家都是庶民,就平等了,我也好一视同仁。至于欠的钱,什么时候还不强迫,如果有好的表现,直接就用奖赏冲抵了。 主意一定,我对李佺说:“既然你是主事的,我就交给你一件事:月底之前,把八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全都叫到书院来读书!我会通告所有的人家配合你。先生不够的,再请!而且我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能看到有女先生。至于张载先生那里,只要说是我安排的,我想他不会责怪你的。” 本来还想顺便去老人院转一下的,但感觉这件事还是早些办妥为好,于是我赶回惠园分院,开始制定政策、安排人手,还专门安排人去一趟平乐,把“借条换自由”的政策尽早推行下去,而且强制推行,因为不平等的裂缝一旦形成,再弥补会更麻烦。 第二天,我终于可以专心来练兵了。战国时期名将吴起(牛人,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余则钧解。)曰:用兵之法,教戒为先。意思是说用兵的原则,首先就是训练部队。现代有“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说法,讲的也是这个道理。 但当我兴冲冲地走到城外的大操场时,却发现操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百十人,有练队列的,有练射箭的,还有几十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旁边追闹嬉笑。 不对吧?记得原来男男女女有五六百人,后来又不断吸收新人,现在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吧。怎么现在只有百十个人呢? 人都去哪儿啦? 郭梁、彭寅见我来了,都跑到我跟前。 我皱着眉头看着郭梁:“怎么就这么点儿人?你怎么训练的?难道队伍都被你带散啦?” 郭梁抓抓脑袋:“那个……人,都被主公派走了。” “被我派走了?我什么时候派的?我怎么不知道?” “家主别急,”彭寅说道,“本来是有几百人的,中秋节后您派了一两百人去南郑送平安饼,顺便到兴隆镖局进行军训,要等过年才能回来;之后又派了三百人和虎威镖局的镖师一起护送王戎大人去南郑,估计月底才能回来;昨天您让杜壮安排家在异地的回乡探亲,一下子又走了两三百人;同时你安排的购棉、布、粮的事情,虽然大多交由新来的人做,但也需要我们这边的人手带路、护送,这又是上百人;另外客栈那边还派了几十个人帮手,不然三班倒没法安排过来。要不是这里的几千号妇孺也需要看护,连我们这百十来人也恐怕留不下来……” 我听了一阵无语----这总人数是要上千了,但的确也被我支派得差不多了。杜壮他们回乡,不过完年怕是回不来了,至少月底之前,也就这百十个人可以练了。 不过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指导起来比较简单。 我对郭梁、彭寅说:“把人都召集起来,我今天教你们一个阵法。” “阵法?”郭梁、彭寅都精神大振,马上把各处的人集合到我的面前,站成了一个方队。 我找了找领导训话的感觉,大声对众人说:“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说完顿了一下,因为感觉能讲这话的领导水平似乎高不到哪里去,不过既然说了也就罢了。“所以,咱们不能光会单打独斗,还要会打群架……那个,也就是群战。群战不是乱战,要讲究阵法。大家知道阵法吗?” 底下乱哄哄地应道: “我听过一字长蛇阵!” “我听说过八卦阵!” “我知道武侯八阵,有鱼鳞阵、锋矢阵、偃月阵,还有……记不起来了……” “哈哈……”那个记性差的引来一阵哄笑。 凡是打过三国游戏尤其是《三国群英传》的,应该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阵法以及这些阵法的基本形状,如果能将阵法和兵种结合好,往往会达到以弱胜强的效果。 我抬起手止住众人:“今天,我来教大家一个真正的阵法,叫鸳鸯阵,是近战最厉害的阵法!你们是第一批学这个阵法的人,将来可别给这个阵法丢脸!” 然后,我让众人分两行站成两个半圈,拿出斧头就地画起阵图并讲解起来。 鸳鸯阵是我花巨资从老刘头那里买来的,主要的原因是非常敬佩抗倭英雄戚继光,而鸳鸯阵也因他而闻名天下,据记载戚继光曾以此阵消灭二百多倭寇,己方仅轻伤一人。可以说鸳鸯阵为冷兵器时代第一阵也并不为过,据说此阵出后百年内无人能有效破解。 当然,也就是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如此。到了现代,别说飞机大炮,只要有挺机枪,管你什么阵法都能给你突突了。 112 鸳鸯阵 鸳鸯阵一般是十二个人,其中一个是队长,一个是伙夫,其他十名是战士。伙夫单列出来充分体现了吃饭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战阵最前面的是两名盾牌手,一个执长牌、一个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方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比较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狼筅这玩意儿是一种非常古怪而神奇的兵器,因为它的主体就是天然生长的大毛竹,可以在尖上装上枪头,也可以削尖了直接当枪使。和枪、矛最大的不同是,它并不是把所有的枝枝丫丫的砍掉,而是把大部分附枝都留着,有的用火烤硬再涂上桐油,还有的绑上铁丝、涂上毒药什么的。同时,狼筅的使用还有专门的招式,像什么中平势、骑龙势、钩开势、架上势、闸下势、拗步退势等,简而言之有拦、拿、挑、据、架、叉、构、挂、缠、铲、镗等多种技法。 这个武器第一个优点就是长,一般的有一丈五长,在近战中绝对算长兵器了。第二个优点是前面的枝丫有很好的防护作用,竹枝韧性很强,刀枪轻易砍不断,还容易被缠住。还有个优点据说是壮胆,因为戚继光的士兵也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上阵也是会胆怯的,而这个武器据说壮胆效应极佳。 当然,长武器有长武器的缺点,而且狼筅比一般的枪、矛要重,因此要求使用的士兵要臂力过人才行。所以狼筅虽然厉害,但队伍里不是人人用的来。所以两个狼筅手后面,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之后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则负责保护本队的后方,警戒侧翼,必要时还可以支援前面的伙伴,构成第二线的攻击力量。镗钯是一种很像农村叉草的农具的武器,首部呈山字形,铁制,长七八尺,顶端的凹下处放置火箭,点燃后可以直冲敌阵。这种武器可以简单理解为能发射火箭的钢叉。 需要说明的是火箭在不同的时代差别很大,明朝的火箭有的是在箭上绑上鞭炮,有的是直接在箭杆里装上火药,其作用主要是惊吓敌人,而三国时期的火箭则是在箭上绑上易燃物点着射出,其作用主要是纵火。不过目前想做出能发射火箭的镗钯还是有难度,不如改成配短冰刃的弓箭手。 按照原阵图,最后一人也应该就是那位伙夫,是火兵,因为元朝就已经有火铳这类热兵器出现了,到了明朝应该已成为部队的制式装备,但从鸳鸯阵只配备一名火兵推想,这种武器要么并未达到普及的水平,要么就存在诸多缺陷,其实比冷兵器并强不了多少。 在一些相关鸳鸯阵的说法里,并无最后这个火兵,也就是说鸳鸯阵只有十一人。但从鸳鸯阵可变化为两才阵与三才阵来看,十二人应该是更合理的。 但目前来说,有这个人也是不可能有火铳这种武器的,所以我决定给这个位置配备另一种比较牛的武器----连弩。当然,连弩手也是要配备短兵器的。 同时我想到,鸳鸯阵既然可以一分为二、一分为三,那么自然可以合二为一、合三为一,甚至十几个、几十个阵合起来,当年戚继光打倭寇应该也不止一个鸳鸯阵吧。当然,基础的鸳鸯阵还是最根本、最核心的,只有把它练好了,然后才可能进行分分合合的演化。 于是,我在地上边画边讲,把鸳鸯阵的基本队形、每个位置的作用、相互间的配合等等反复讲了多遍,每讲完一次就询问一下众人哪里没听懂,然后再耐心地进行分析,直到每个人都总体清楚了鸳鸯阵的基础架构。 然后在场的人凑成了八九个小组,原来的规矩是五人一组、二十人一队,而这个十二人的组合,我干脆给他用现代编制的名称,让大家称之为“班”。三个班组成一个排,选出一个排长来统一指挥。三个排组成一个连,连设连部,除连长、副连长外,设司务长(主簿)一人,通讯兵(斥候)数人。这样,在场的百十人勉强组成了一个连,彭寅为我任命为第一连连长。 郭梁则被我任命为第一营营长。一个营要四五个连,人数约五百人,按现代编制除三个步兵营外,还有个机枪连和炮兵连。而此时没有机枪没有炮,只能用骑兵来充数了。 由于毛竹在雍益地区非常易得,长枪也可以短暂用竹竿模拟,所以除了连弩,鸳鸯阵很快就投入训练了。我身先士卒地拿着一根狼筅,按照阵法记载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 毛竹比铁轻,所以一根也就是七八斤重,和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重量差不多,但它不仅要大力地挥舞攻击敌方,还要承受对方刀枪的攻击,所以真得需要臂力大的士兵才能胜任。我和郭梁自然没有问题,但其他人里面最多有两成人能成为出色的狼筅手。 我训练的原则是每个人都要对每个位置上的作战要求和战斗技能均须掌握,最后根据能力特长来确定最终的作战岗位。因为这第一批人不仅要学会鸳鸯阵,而且也是将来教习这个阵法的教练。一教二,二教四,直到千军万马,这也是当年吴起的教战方式。 于是在跑步、射箭之外,新成立的第一连全体热火朝天地投入到了鸳鸯阵的演练中,操场上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有样学样地在旁边学,使操场显得热闹了一些。因为改变后的鸳鸯阵多了连弩这一武器,而除了我从老刘头那里巨资买的之外,竟然没有打听到哪里能买到或者有谁能做。 感觉有点不对:诸葛连弩是诸葛亮发明的,离这个时代很近,为什么会找不到呢?难道这么快就失传了?好在我当时还买了连弩的制作方法,又有木匠和铁匠,慢慢做吧。 在连弩没有做出来之前,我决定先让铁匠铺炼制一批飞刀,《三国群英传》里不是有飞刀兵嘛,而且人各有所长,说不定就有特别擅长练飞刀的。一时间,《加里森敢死队》、《小李飞刀》等文艺作品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113 铸币 唉!什么都得慢慢做,还要慢慢练。记起有本穿越小说好像也有练兵环节的,人家直接给部队配备了钛合金装备,甚至还有单人飞行装备,然后战无不胜、横扫天下。而自己的运气和能力,和别人比不是一般地差。 比较好的情况是老刘头终于把铸币机和大量铜、铁还有两个高压锅送来了,还非常大方地把一些他一直用不着的金属送给了我,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金属是什么,但还是有种捡了便宜的愉悦。 除了铁直接放在了铁匠铺,其他的东西把地下室装满了一小半。我让柏兴安排了十来个信得过的人,每天在地下室里加工铜币。好在这时候不像后来的朝代,把私铸货币当成重罪,所以给我发行私钱提供了空间。 我知道汉时流行五铢钱,铜币上有“五铢”字样,而我制造的铜钱,决定铸上“平安”二字,可以被称为“平安钱”。货币的主要功能是起到等价交换物的作用,决定铜钱价值的主要是铜的含量与重量,无论是在铜钱里加入铁或铅,还是使其面值超过实际价值,都会造成金融混乱,也是导致社会动荡的根源之一。 我造的铜钱当然是足值的,而我当然知道“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规律,不过这个规律一则是因为良币供应不足,二则是因为劣币与良币同时被市场或法律认可,而且劣币终究不能脱离良币而存在,事实上在自由市场条件下,良币必然驱逐劣币。 因为没有学过金融,所以里面的原理自己是搞不清楚的,但我知道在目前的时代里,货币流通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在一个较小的区域内推行平安钱而不受劣币大量冲击的可能性还是具备的。而未来只要能掌握大量金、银、铜矿,就能在更大的范围内保持良币流通。与此同时,首先要在自己的生意里推行平安钱,自己生意做得越大,平安钱的市场认可度也就越高。 当然,我并不期望自己能统一货币,这事儿太难了,秦始皇号称做到了,但这个说法被很多史学家质疑,一同质疑的还有度量衡的统一。反正我觉得秦始皇应该没做到,不然后来王莽等同志干嘛还要反复折腾呢? 一件又一件的事忙下来,我越来越感到要实现自己的想法很不容易,看来不是谁穿个越都能纵横天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摊子已经铺开了,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下去。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浪漫的小八曾在宿舍里念叨可能是某本书上的句子:“我想有一条船,船上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有一本我喜欢的书,有一个我爱也爱我的人……” 乍听上去,这个愿望是那么美好而单纯,但回头仔细想想,这些愿望实现起来都他娘的不容易----除了有本书之外,所以有人说,读书是成本最低的高贵! 所以,好好读书吧! 十月底的时候,送王戎到南郑的人终于回来了,还接来了一个人----吴荷跟着众人来武都了。吴荷来武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听说我在武都建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平安客栈,所以想来看一下新奇。 张淑、小蝶热情地招呼着吴荷,三个人很快就叽叽喳喳地打成一片,某名人曾说过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相当于一千只鸭子,看来自古如此。 吴荷喊我大叔,张淑、小蝶喊我大哥,她们彼此间又姐妹相称,辈分有点乱。不过我喊王戎大哥,喊大庄主大伯,他们之间又平辈相称,乱就乱吧。 从吴荷处得知,护送王戎回家的任务由阎缵和吴晟派人接任了,吴晟竟然已发展了两千多人,我送去的五百匹马让吴晟喜不自禁,加上原有和他新买的马,队伍的一半都是骑兵了。而我派去的一两百人,都被他当成了骑兵来训练。 至于阎缵,储备粮库的建设也很顺利,而且由于当地农民和大户听说三年内有大灾后,纷纷加大了自备粮的存储,所以粮贱伤农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了。他已着手安排趁农闲时募民修路,也听从了我当初的建议先修西和南两个方向。 阎亨那边倒没有太确切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至少意味着没有坏消息。 带往南郑的物资除一部分被王戎带往洛阳之外,已在南郑换成了其他物资带了回来,算是顺便做了一趟生意。其中最有特色的当然还是蜀锦,足有五十匹。这些物资的收入我决定依然交给司马白打理,算是他建设阴平的发展基金。 二庄主带虎威镖局的镖师们回镖局,镖局也总算是可以正常运作了。而我安排自己的三百多人先休息一天,并通知他们第二天一早到操场集合。 当晚,我在客栈请吴荷吃饭,张淑、小蝶作陪,三个女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不是我总算是尽地主之谊的人,不然怎么都感觉是多余的存在。 “你们几个丫头,先吃饭好不好?”我用手指敲敲饭桌,把她们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大叔,”吴荷应道,“听说您做的红烧肉是一绝,今天有没有给小女子露一手呢?” “有,有,不过不是我自己做的,但用的是大叔的独家秘方。” “没想到大叔还懂做菜!不过想想也正常,一般会吃的都会做,不会做的吃货不是真正的吃货!” “谁说大叔是吃货的?” “你第一次到我那里,既不听歌也不看舞,尽顾埋头吃东西了,还说自己不是吃货?” 此时张淑插嘴道:“当初去汉中还说自己去办大事,结果一到南郑就去逛青楼,没想到大哥是这种人!” “逛青楼怎么啦?”我反驳道,“干活的最高境界就是在玩乐之中就把活儿干了,不像你一干点什么就叫苦叫累的。” “对啦,大叔,”吴荷又把话接过去,“听说你还会唱歌?都教了小蝶两支曲子了,能不能一会也教我一曲?” “这个……我得想想,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难道大叔还会很多?” “没有,没有!只是我会唱的歌大多都不合时宜,别人听了难免感觉怪怪的,我可不想被别人当成怪物。” 张淑说:“大哥还怕别人见怪吗?我就没见你正常过……” 114 歌宴 “臭丫头!现在对大哥越来越不尊敬啦!小蝶,你说说大哥是不是很正常?” 小蝶抿着嘴笑着说:“其实,一开始我还是有点怕郭大哥的,因为你是家主,我总觉得家主应该是很凶的人。没想到郭大哥对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和颜悦色的,还叫我曲子,让我演戏,并且把很多大事交给我做。我觉得从小到大,就遇到郭大哥之后的日子过得最开心,也最知足!其实也不止我,大家伙都觉得碰到大哥之后,日子过得好了,都觉得有盼头儿了。” 吴荷点点头:“嗯,大叔的确是个好人。” 张淑也道:“是啊,仔细想想,大哥好像还真的不错,除了喜欢做甩手掌柜。” “好了,别继续夸我了,快吃东西吧!”我招呼着三个小姑娘,心里还是挺舒服的。人都喜欢被别人肯定,尤其是身为男人,能得到美女的赞扬难免有点得意。 但三个美女的心思完全没有转移到美食上面,吴荷说道:“大叔,今日我看了您的平安客栈,的确是很有特色,如果能在南郑也建一家,想必生意会更好。不知大叔有没有这个打算?” “打算自然有,钱也不是问题,但做事最重要的,是人。大叔就算要在南郑开店,也得有合适的人才行啊。” “人?”吴荷沉吟了一下,然后看着我问道:“大叔觉得我怎么样?” “你?”我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武都有虎威镖局,您南郑不是有自己的兴隆镖局吗?武都有张淑姐帮您,南郑有我啊。是不是大叔担心我年纪太小,做不来这么大的事?” “呃……大叔倒不是担心你,只是没有往那边想。” 张淑插言道:“那你现在就开始想啊,快点想!快点想好!” “淑姐,你别催大叔,这不是件小事儿……”吴荷劝着张淑。 “好,好,大哥想好了。我同意啦!不过----你可要帮忙!”我对张淑说。 “小妹自然是责无旁贷!”张淑高兴地说。 “那你不着急去阴平了?” “不着急,不着急,反正阴平在那里又跑不了!”张淑满不在乎地说,看来兴趣已转移到南郑去了。 “多谢淑姐!”吴荷起身向张淑行了一个礼。 “你我姐妹,不必客气!来,咱们干一杯!预祝咱们的平安客栈汉中分店早日建成!对啦,还有小蝶,你是我的大徒弟,小荷是我的二徒弟,以后小荷就是你的师妹了,咱们师徒三人一起喝!” 然后三人就径自举杯庆贺,把我这个投资人完全晾在了一边。 还是吴荷比较识大体,饮完一杯之后又斟上一杯:“大叔,多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别喝得太急,小心喝醉哈。要说谢也是大叔谢你,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呵呵。”说完我还是把自己的酒喝了。“对啦,刚才你说想让我教你一曲,我倒想起一首和咱们平安客栈有关的歌,现在就可以教给你。” “好哇,好哇!”三个小姑娘都兴致勃勃。 于是,我又很不厚道地盗版了孙悦的《祝你平安》,把这首曾红遍大江南北的通俗歌曲给唱了出来: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 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 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 让那欢乐围绕在你身边。 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 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小蝶、吴荷都是能歌善舞的,学起唱歌来几乎入耳能唱,没想到张淑在这方面也有极高的天分,一点也不输给另外两个女孩子。待我唱完,三个人已经都能哼唱了,不一会儿就都熟悉了全部歌曲,于是三个人一起离开座位开起了演唱会,并配上各自的动作表情,唱完后欢喜地拥在了一起。 “怎么样?这首歌不错吧?”我笑吟吟地看着三人,“以后这首歌就是咱们平安客栈的点歌了,等南郑的客栈建好了,张淑再到阴平建一个,到时候三店同唱一首歌。” “啊?”张淑惊道,“还要给你建店?我成你什么人啦?还让不让人轻闲一下?” “能者多劳嘛!到时候我让小白请你做建设厅厅长,怎么样?” “厅长?厅长是个什么官?”张淑问。 “很大的官!” “很大?有没有太守大?” “没有太守大,但比县令大多了。” “还没太守大?没意思,不做!” “你小丫头也太贪心了吧?哥又不是皇帝,想封你什么官就封什么官,能让你做厅长就很不容易了。你要知道,你有可能是世上第一个女厅长哦?” “世上第一?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啦!” 我无奈地摇摇头,张淑机灵倒是挺机灵的,就是嘴上有点厉害,好在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做起事情来还是一点也不含糊的,而且执行力很强,事实上比我强很多。 “大叔,”吴荷开口道,“上次我还欠您一曲,不如今天就给您补上吧。” “好,我洗耳恭听!” 吴荷再次站起身,向我盈盈一礼,然后展开歌喉,却是我仲秋时吟的苏轼那阙《水调歌头?丙辰中秋》。 曲谱当然不是现代的,却又有一点点相通之处,只是更加悠扬、情深,以至于我都不相信吴荷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能唱出如此复杂多样的情感。我能听得出,现在的吴荷声音里,哀愁的色彩少了些许,温暖的情感丰富起来。 一曲唱罢,我不禁击掌喝彩:“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有专家说杜甫的这诗里暗含讥讽之意,责怪演奏曲子的人逾矩了。但我宁愿把这两句诗当成真心赞美之词,天子听得的,咱们老百姓凭什么就听不得? “大叔过誉了!”吴荷又行一礼。 “妹妹唱得是真的好,姐姐自愧不如!”小蝶诚恳地说。 吴荷的脸红了:“姐姐过奖,妹妹愧不敢当。” 张淑笑道:“你们俩就别相互谦虚了,再谦虚下去我倒听着是相互吹捧的意思呢,嘻嘻。” 我说:“你们俩各有千秋,一个清澈,一个婉转,都能把人听醉。” 张淑嘟起嘴说:“我呢?那我呢?” 115 范长生 “你如果不发牢骚也唱歌的话,声音也是挺棒的。” “哼!我就发牢骚,烦死你!” “好,哥怕了你还不行吗?要不下次你也上台给大家唱首歌,好不好?” “嗯……要不找个机会,我们姐妹仨一起上台唱?”张淑说。 “好!”我说,“要不今天你们先排练一下,就一起先给大哥唱上一曲,好不好?” “不好!”“好!”“好!”张淑、吴荷、小蝶一起说,其中张淑自然是说“不好”的那个。 “少数服从多数,而且如果唱得好,哥有奖励!” “奖励?”张淑问,“什么奖励?” “请你们吃肉!” “这算什么奖励啊?”张淑有点失望,“我们不是正在吃吗?” “我奖励的肉,自然是不一般的。”我故作神秘地说,“等你们唱完就知道了。” “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唱大哥教的《送别》好不好?” 另外二女点头同意。 然后,三人很有默契地唱了起来。一开始是分别的独唱,后来是一起合唱,声音各有特色,和音却浑然天成,就像三种本来就香醇的美酒,又调制成了更加美味的鸡尾酒,真的令人感觉妙不可言。可惜曲调略有悲凉,三女唱完情绪也是微微怅然。 顿了一刻,我才由衷地赞叹道:“真好听!” “就夸这么一句就完了?肉呢?”张淑开口。 “在这里。”我从戒指里取出了几小包肉,是当初老刘头替我加工好的鹿肉、熊肉和蟒肉。“不过现在不能吃,吃之前记得要先烧好一大盆洗澡水……” “洗澡水?”张淑奇怪,“难道吃这肉还要喝洗澡水?” “你想喝就喝吧,哥不拦着。我的意思是吃了这肉身上会出臭汗,所以吃完要洗澡,懂了吗?还有,每次要少吃一点,吃多了会流鼻血。另外最重要的是:除了你们仨,对外谁也不要讲!” “为什么不要讲?是怕大家知道你总是随身揣着肉吗?” “你还想不想要肉?再多嘴就没你的份儿了!” 张淑不情愿地闭了嘴,不过小嘴巴还在不断地动着,也不知默默地嘀咕些什么。 三个小姑娘分别把肉收起,脸上都有些好奇的神色。吴荷开口说:“刚刚我们仨给大叔唱了歌,不知道大叔能不能也给我们唱上一曲?” “我?”我有点难为情,“我刚才教歌的时候你们不都听到了吗?我这嗓子可和破锣差不多。” “郭大哥就唱一曲吧,我觉得郭大哥唱得很好!”小蝶也在旁边怂恿道。 “就是,就是,破锣也是锣,怎么着都是响儿。”张淑说。 我想了一想,也不愿意扫三个女孩的兴,于是站起身来说:“好吧,那我就献丑唱上一首,用我的难听衬托你们的好听。” 三个女孩都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副认真欣赏的样子。 我决定唱的是《三国演义》的主题曲,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以为这词是罗贯中写的,后来才知道其实是明朝的陈慎。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也许是美女当前,发挥得还不错,竟然没有一处跑调。 三女听罢一起鼓掌,张淑难得地夸道:“好!这才是男人的歌!” “唔……”我有点无语,“哥就当你是夸我吧。” “好!好曲啊!一壶浊酒喜相逢,好哇!”一个赞叹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嗯?什么人?一个成语很自然地闪入脑海----隔墙有耳! “你们先吃着,我去旁边看看。”我对三人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从走廊上往下顺便看了一眼,只见满大厅的人都仰头向我望着,一大堆人都没有说话的,原来不只隔壁听着,几乎整个酒楼的人都在听着呢。 不经意间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演唱会。 见我走出来,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儿,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我厚着老脸,向下面的人拱手致了致意,然后敲开了隔壁的房间。 房内只有三个人,中间一人面白如玉,双目清朗,三缕长髯飘洒胸前,颇有点仙风道骨。旁边两人和我年龄相仿,都腰系长剑,精神气十足,都像练武之人。 我拱手行了一礼:“刚才惊扰了贵客,还请各位见谅!” 三人皆站起身还礼,中间那人道:“是在下失礼了,打搅了先生的雅兴。今日有缘相见,不如共饮一杯浊酒如何?” “好。在下郭三宝,也算这家客栈的主人,今晚的酒,就算在下请了。” “郭先生不必破费。在下范长生,这两位是小徒,路过贵地,无意间听到先生佳曲,忍不住喝了声彩,请恕冒昧。” 饭长生?好不容易遇到个三个字的名字,居然还是这么怪的,生饭叫人怎么吃啊?还有长生这个名字,令我不由得想起一位大神的作品,里面有个长生族,这家伙不会是同类人物吧?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我露出微笑说:“随口乱唱,不登大雅之堂,范先生见笑啦!” “不然,不然!是非成败转头空,此曲大有深意啊!” “不怕范先生见笑,这词曲均非在下所作,只是偶然记起,随便唱唱罢了。” “不然,不然!我听郭先生发音吐气,绝非寻常之法,倒有我修行之辈意境,却不知先生师承?” 嗯?修行之辈? 我有点惊喜:终于遇到一个修行者了!看来老刘头说这个世界可以修仙不是虚言啊。我连忙开口:“范先生,在下并非修行之人,只是曾有一老先生教过在下一点吐纳之法,有些习惯成自然。不过在下对修行心有憧憬,敢问先生能否教我?” “哦?先生非修行之人?”范长生有点奇怪,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我,“那位老先生所教的吐纳之法,可否明示一二?” “很简单啊,无非吸气、闭气、呼气周而复始而已。”我当下把老刘头在我爬山时讲解的吐纳之法详细地解释了一番,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范长生却听得双眼放光、频频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闭气,闭气!我终于明白啦!”他站起身,过来拉住我的手,“多谢先生点醒,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116 南极之南 我一头雾水:“这么简单的方法,有什么奇妙吗?” “简单?不然,不然!内中大有玄机!可知清气入体,化为浊气,如一生一灭;浊气出而清气未入,如有死无生;惟闭气之法,使清气不断,如生生不息,实在妙不可言啊!”范长生越说越激动,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 我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微微有点失望----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吐纳之法也能如获至宝,估计这伙计道行高不到哪儿去,居然也能收徒弟,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范长生却一直兴致高昂:“郭道友,今日相逢,实乃在下之大机缘,在下敬你三杯!” 道友都叫上了?我明明说过自己还不是修行者……不过我还是陪他喝了两杯。 范长生兴致更加高昂:“我年轻时游历山川,无意间得一秘卷,名曰《长生久视法》,习此法可踏入长生之门,内中便有这吐纳之法。可惜卷中文字高深,大多不明其意,于是我拜入天师道,得习《三天正法》、《正一科术要道法》、《正一盟威妙经》、《三业六通之诀》,正式踏入修行之路。但修行一途,经法高深,重在领悟!在下资质愚钝,至今仅驻颜术有小成,其他均只领略皮毛而已。这吐纳之法,在下此前只知吐故纳新之法,却不解阴阳相生之机,今日听道友一言,如醍醐灌顶,不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如蒙不弃,在下愿拜道友为师!” 什么?我听得目瞪口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都不知道这吐纳之法里有什么阴阳相生之理,这范长生怎么就茅塞顿开了呢?居然还要拜我为师?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赶紧推辞:“范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几句话而已,如有所得是您自己的领悟,我真的当不起您的抬举啊!” 范长生道:“不然,不然!一言半句妙通玄,何用丹经千万篇?一字之师为师,一言之师更为师!何况我辈修行之人,难得的就是这一两句通玄之真言,在下是诚心拜师的!” 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刚才讲的话里那一句算真言,所以一方面担心这个准徒弟不靠谱,另一方面更担心自己肚子里真的没什么货,就算收个徒弟早晚也得露馅,所以为避免将来有一日被徒弟叛出师门,所以决定不能收这个便宜徒弟。于是我开口说:“范先生,我真的不是什么高人,刚才所说都是无心之语。对于修行,我其实连皮毛也不知道,和您相比相去甚远,连吐纳是修行之法都是刚刚知道。以前我吐纳,都是无心为之的。” “无心之语?无心而为?是无为邪?何为无?”范长生喃喃自语,似乎如有所思,又始终迷惑不解。 关于无与有的问题,我忽然记起了某篇文章,于是故作高深地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些东西存在,却说不出来,有些东西能说出来,却不存在。比如这无字,如果非要说出来,也是可以的。” 范长生急切地看着我,一副激动异常的样子。 我照着那篇自己也不明觉厉的文章说道:“南极之南,可谓之无。”南极已经是最南了,南极之南显然不存在,可不就是无吗?但却可以用文字表达出来。 范长生忽然站起身向我一拜:“师傅!弟子忽有所悟,请师傅赎罪!”然后径自盘膝坐下,就靠着墙打起坐来。 什么情况?我真的莫名惊诧了。 这时,旁边两人也起身向我行礼道:“师祖,师傅顿悟啦,多谢师祖点化!” 我都点化什么了?今天真是遇到鬼了。 不过我知道修行之人顿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机会,也不想再做打搅,于是说道:“你们给师傅护法,我先回去了。要想找我,我就在此客栈。” 带着一头雾水回到自己的房间,三个女孩子打听:“旁边是什么人啊?” “一个姓范名长生的,长得倒是道貌岸然,不过脑子好像不太好,非要拜我为师。” “他要学唱歌?”张淑问。 “不是唱歌,是修仙。” “修仙?大哥会仙术吗?” “大哥会个鬼!要会仙术,哥早发财啦!” “发财?为什么会仙术就会发财?” “废话,点石成金没听说过吗?哥要学仙术,先练点石成金,把一座座山全点成金子!那时候你们想要什么哥给你们买什么!怎么样?你们也盼着哥成仙人吧?” “你个大财迷!没听过这么贪财的神仙!”张淑不屑地说。 小蝶说:“如果大哥真成了神仙,一定要学点仙曲回来教我们!” 吴荷响应道:“对!现有仙舞!不知道仙女们跳起舞来,该有多好看!” “唉!你们俩也没多大出息,就知道唱歌跳舞。我要是成了神仙,就要学腾云驾雾、呼风唤雨,谁敢惹我不高兴,我就用雷电劈他!”张淑兴奋地说。 我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成仙的好,一个小丫头居然有暴力倾向,根本不像淑女。” “哼!第一个就劈你!”张淑白了我一眼。 被范长生这么一搅,唱歌是没有兴致了,且天色也已晚,于是再说了一会儿话,这欢迎晚宴也就散了。 回道自己的房间,我不禁又想起范长生,听这家伙说他入了天师道,还学了什么法、什么诀的,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仙术,反正张天师这个称谓是比较熟悉的,而且他的孙子张鲁在三国虽然谈不上什么顶级人物,但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角色,割据汉中数十年,五斗米道教众数以万计,如果按门派看,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门派了。而阎亨的老爹阎圃,也正是张鲁的智囊之一。 但无论如何,范长生是修行者应该是没错的,也不知道他修到什么程度了,因为自己连修道的级别还不清楚。也怪那些大神们,给级别起的名字都不一样,有的是炼体、练气、筑基、元婴什么的,有的是后天、先天、这个神、那个境什么的,还有穿越前没看完的一部,给各个级别都起了一串很长的名字,光这些名字出现几千几万次,一本书下来都能多出好几万字出来。自己如果有机会写书,要不要也效仿一下呢?比如张鲁可以写成“正一系师太清昭化广德真君张鲁”,可惜这里的人名连三个字的都很少,基本都只有两个字,真要写的话简直亏大了。 117 对战 而且这家伙脑子一定是有问题的,没说几句话就顿悟去了,还非要拜我为师,就这眼光就高不到哪儿去。如果真的有两下子,应该是我拜他为师啊。唉!好不容易碰到个修仙的,还这么不靠谱,俺的命运怎么总是这么差呢? 带着一点遗憾,我渐渐把这个饭总做不熟的家伙抛到一边去了,开始思考明天练兵的事。 第二天,操场上终于又热闹起来。第一连的上百人和汉中回来的三百多人都聚集到了广场上,张淑、吴荷、小蝶等还有一帮好看热闹的人都来了。 我站到众人面前,大声说道:“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场比试,由第一营的百人,对战你们三百人。木制的兵器已经给你们赶制出来了,刀枪棍棒随你们挑选。比试的规则是:不能攻击要害,打不过可以认输,获胜的一方,每人奖励一坛好酒!” 听我说完,众人都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尤其是从汉中回来的三百多人,一个个兴高采烈,三百打一百,显然是变相奖励嘛。 “好!现在双方各到操场一边,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准备,一炷香后正式开始比试!” 第一连的人马很快做好了准备,并排摆出了八个鸳鸯阵。另外三百人倒是乱哄了一阵,勉强在一炷香内选好了器械排成了方阵。三百人看着第一连前面十几个手持毛竹的人,都有点莫名其妙。 我高声宣布:“开始!” 三百人的方队率先呼叫着发起冲锋,倒也颇有气势。 第一连则是保持阵型,稳步向前方迈进。 在双方即将接触的时候,长长的毛竹既开始显现了威力,在砸、劈、扫、架等各种招式下,对方冲在前面的人呼啦地倒了一片,还没等他们爬起来,也没等后面的人冲上来,在长长毛竹的掩护下,狼筅手身后的长枪手冲上千以枪代棍就是一阵招呼,立马响起一片哀嚎,而后面的镗钯手和连弩手没有参与攻击,而是直接把那些躺倒的倒霉蛋们拖到后面,用绳子捆了起来。 不过另一方毕竟人多,对抗的接触面很快就由直线变成了弧形、半圆形,慢慢向圆形即包围之势转换。而前段时间的鸳鸯阵的确没有白练,虽然人多势众的一方人数占优,但接触面上的人始终有限,面对长长的毛竹,一时间没有谁能突破,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被打倒在地,被拖进圈子里棒起来。 终于出现了几个猛人,不畏惧地抱住毛竹的另一端和狼筅手争夺起来,这时候就看出配合的重要性了,立刻有三四个长枪手围过去协助狼筅手对付对方,虽然对方也有人上前帮忙,甚至也有长枪手被对方趁机打倒乃至抓获的,但双方的损失显然不成比例。 没用多久,双发的战斗人员数量就逐步接近了,再过了一会儿,第一连一渐渐形成了对敌方的反包围之势,最后六七十个第一连战士把四五十个对手包围起来,一起大喊:“投降!投降!” 几十个气喘吁吁的人在气势汹汹的第一连威吓之下,最终无奈地缴械认输。 整个对战也就持续了一刻多钟,战后的场面倒也有点惨烈,有头破血流的,有鼻青脸肿的,没受伤的也一个个汗流浃背,累得不行。这应该是大多数人第一次这么紧张地对战吧,就算以前有打过群架的,也没有这么高强度、高刺激。 我早未雨绸缪地把许力和他的那些大夫们请来了,许力带着十几个大夫忙着给众人上药、推拿,他应该明白前些日子我为什么要让他准备那么多跌打损伤的药了。 治疗的时间倒比对战的时间长了好几倍。待再把众人召集起来的时候,一大半的人都是挂了彩的,双方各有损伤,好在有言在先,没有出现什么重伤。 我先看向垂头丧气的三百多人:“三百个打一百个,结果全军覆没,你们不觉得丢人吗?我都替你们觉得脸红!如果不是念在是第一次,我一定重重责罚你们。” 很多人低下了头,但也有几个露出委屈、不服的神情。我挑出其中的一个问道:“怎么?不服气吗?” “家主……”那人喏喏地说:“他们的毛竹……那个,他们多少是占了便宜的。” “好!你不服气,看来还是有斗志!这样,也给你一根毛竹,你随便选一个对手,只要你能打赢,就算你们这一方胜了。敢不敢?” 那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敢!” 于是我从一个狼筅手手中取过一根毛竹递给他,他看了一下第一连的人,终于选了一个对手,不是看起来最强的,也不是看起来最弱的,看来他好胜心还不小。 狼筅之所以是毛竹又不是毛竹,就在于其有作为兵器的招式,并不是拿一根毛竹就是狼筅手了。所以不出意外地,此人很快就被第一连的对手扫倒在地。 “怎么样?服气了吗?”我问他。 “……服了。”他脸憋得通红地说。 “好,归队吧。” 等他回道队伍,我继续说:“我知道,你有点口服心不服。我还知道,你们大多数的人也都有点不服。这是好事!男人嘛,就是要不服输才行!轻易认输的人,都是软蛋、窝囊废!” 几句话一说,底下的人纷纷抬起了头,眼睛里也多了神采。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想要赢得话,首先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输,输在哪里?不然就算你不服输,也会一直输下去!你们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输吗?” “想!”不少人回答。 我再次提高嗓门:“你们想不想知道?” “想!”众人齐声高喊。 “好!你们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你们的对手用了一个阵法,这个阵叫做鸳鸯阵!” “鸳鸯阵?”底下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鸳鸯阵,可以以少胜多,这你们自己都感受到了。而要破此阵,也唯有鸳鸯阵!所以你们要想赢,就得学会鸳鸯阵。我想问你们:你们想学鸳鸯阵吗?” “想!” “想!” 底下的人热情高涨。 118 女兵连 “好!既然大家想学,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吧!我们在原来小组的基础上,以十二人为一班重新组合,分成二十四个班,多出来的人作为替补。由第一连的八个班当师傅,一个师傅班带三个徒弟班,组成八个排,暂统称第一连。一个月后,表现最好的八个班可以留在第一连,其他的组建第二连、第三连等新连,各连队统归第一营管辖,营长郭梁!” 然后,我又走到第一连的前面:“刚才你们赢了,现在我又让你们当了师傅,大家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地下的人有点兴高采烈。 “可是我有点不高兴!”我沉下脸说,“用了鸳鸯阵,还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真是给鸳鸯阵丢人!” 很多人被我说楞了。 我不理睬他们的不解,继续说道:“鸳鸯阵是千古名阵,发明此阵的戚将军,曾经用百人杀过几百人,己方仅轻伤一人!哪像你们这么差劲!所以,不要以为你们今天打赢了,就有多厉害,你们还差得远呢!当然,你们也就练了大半月,只是学了点皮毛,表现差一些也有情可原,所以该奖励你们的还是会奖励的。不过你们要知道:今天这点小胜没什么好骄傲的,你们的水平还远远不够,尤其是配合漏洞百出,真要上了战场,不但会丢命,更是会丢人!所以,我虽然让你们当师傅,但你们要知道自己能当这个师傅,无非是占了早练十几天的便宜,如果不好好练,很快就会被徒弟超过去的!明白吗?” “明白!”底下人都收敛了兴奋,严肃地应答。 “好了,我也不想再多废话,希望你们以后都别丢自己这个当师傅的脸!下面分班、教练的事,梁子你这个当营长的来吧!月底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们的表现!” “是!家主!”郭梁答应一声,然后开始分配人手,交代任务。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郭梁显然已经不是刚开始认识的那个只求能吃饱的大肚汉了,不仅举止中有种雄壮的气势,头脑也表现得不错,尤其是第一营营长这个身份似乎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还真有点战将的味道了。 我自知并不擅长这些具体执行层面的事,也就端起家主或者总管的架子,准备回去了。 没想到张淑等却一下子围了上来。 倒是小蝶先开口道:“大哥,这鸳鸯阵的确神妙,我们女兵能不能也跟着学?” 张淑说:“就是,就是!大哥不是说要男女平等吗?为什么今天不让我们女兵也来?” 吴荷也上前问道:“大叔,你说的那位戚将军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们一个一个地说,大哥要被你们吵昏了!”我无奈地说。 “我先说!”张淑又上前一步,“我们要设一个女子第一营,大哥也要教会我们鸳鸯阵!” 女子第一营?都叫第一营,岂不乱套?我赶紧答复:“教你们鸳鸯阵可以,不过不能叫第一营!” “我们就叫第一营!”张淑坚持道。 “胡闹!越来越没规矩啦!”我瞪了张淑一眼,“你忘了大哥的约法三章啦?” “约法三章?”张淑疑惑地问。 “再胡闹,我把小白逐出家门,你也别叫我大哥了!愿意去哪儿去哪儿,愿意做什么做什么!” 张淑果然被吓住了,眼睛里已经泛起泪花:“大哥!我……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那你听不听大哥的话?” “我听!我听话!” “听话就别哭!” “嗯。”张淑小声答应着,泪珠儿却掉下两颗来。 唉!吓唬过头儿了,我有点不忍心:“这鸳鸯阵法,需要很大的臂力,因此女子天生较男子有劣势,而且鸳鸯阵是近战的阵法,我可不希望你们和敌人短兵相接。所以我希望你们把精力放在箭、弩、飞刀这些远战的战术上,至于鸳鸯阵嘛,我给你们三个排的名额,你们三人一人带一个排,这些人以后也就是你们的亲卫军了!” “亲卫军?”张淑转忧为喜,“也就是我们自己的私兵啦?” “嗯。只要好好听话,哥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有了亲卫军也不能乱来,更不可随意欺负人!” “知道,知道!大哥你就放心吧!小蝶,小荷,咱们现在就去挑人去!”说完,张淑也不管另外两人是否有话要说,拉着两个人就跑回城里去了。 我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走回郭梁身边吩咐道:“晚饭后把班长以上的人叫到书院,我有事安排。” 回到客栈,我找人弄来笔墨纸砚,开始为晚上的工作作准备。虽然没怎么练过毛笔字,但小学时也写过几张大仿,中学时长期办黑板报,工作后还偶尔被领导安排写过“欢迎某某领导专家莅临指导”之类的条幅,所以毛笔字也勉强过得去。 下午时忙里偷闲,到铁匠铺、木匠铺督促了一下连弩的制作,然后到书院安排了教室,顺便去老人院逛了一圈。因为平日来得少,几乎没什么人认识我,所以倒是免了很多虚礼和隔阂。可能是新建的缘故吧,我很欣慰地看到还没什么老人出现大病大灾的迹象,最多是耳聋、眼花、记性差之类的,还有不少老人闲不住,帮着一起做棉衣棉被之类的,还有不少老人在编绳子,第一连拿来捆人的绳子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手艺。 虽然好像少了一点生气,但整个养老院的气氛是平和的,偶尔有两个老头为了某事争执几句,很快会被旁边的劝住。人相处难免有磕磕碰碰,就算一家人还经常拌嘴呢,吵两句也没什么。我偶尔和某个老人聊上两句,还和一帮老头儿看两个老头儿下完一局我并看不懂的不知道什么棋。晚饭干脆就在养老院吃了,发现伙食还真的不错。 吃过晚饭,又和几位老人摆了一会儿龙门阵,估计旁边的书院人差不多到齐了,我才告别老人走进书院。 119 夜校 现在四百多人大体分了三十二个班,由于很多连长、排长都是班长兼任的,所以教室里一共也就三十多个人。除了烛火,还点了两支火把,但教室里依然没有电灯那么亮。所以不得不适应了一会儿,默默地怀念了一会儿能用电的生活。 我迈步走到讲桌前:“弟兄们,辛苦啦!尤其是那些还有伤的弟兄,还疼不疼?” 底下七嘴八舌地应着:“不辛苦!”“不疼了!”之类的。 我抬起一只手,底下慢慢安静起来。我接着说道:“今晚把大家请来,是要核实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求你们认字的任务,这段时间完成的怎么样?” 听到我这句话,包括郭梁在内的不少人都露出心虚的表情。 我指了指旁边早已备好的大纸,上面是我定的八条军规: 听从指挥,令行禁止;不抢不占,爱护百姓; 缴获归公,论功行赏;公平买卖,不耍蛮横; 爱护庄稼,珍惜粮草;降者不杀,性命至重; 得胜不骄,战败不馁;惩恶扬善,永为使命。 “有谁能全部认得这上面的字的,请站起来我看一下。” 令我失望的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随手指了一个人:“你,请把这上面的字读一下。”结果那人吭哧了半天,一小半都没念出来。 “郭梁,你来读!” 郭梁一副难为情的表情站起来,居然只认出了三五个字。 “彭寅,你来!” 彭寅比郭梁稍微好了一点,但也还不如第一个。 我很失望甚至有点生气,这水平也都太差了吧?不过想了想,本来读书好一点的都安排到书院、客栈之类的地方去了,剩下能读书的估计也过不了跑步那一关,所以能坐到这里来的,肚子里都是没多少墨水的。 于是我耐下性子说:“我要求大家读书认字,看来大多数人都没往心里去。不过我不怪大家,怪我自己,没把为什么要认字说清楚。那么我先不教大家认字,我们先做一个游戏。” “做游戏?”很多人莫名其妙。 “来,你们前排这五个人,留下一个,其他四人到外面去站远一点,叫你们才能再进来。” 五个人中有一个留了下来,其他人都乖乖到外面去了。 我对第一个人说:“现在,我要对你说一段话,你要记下来,然后说给第二个人听。”然后,我随口编了一段话,有人名,有地名,有数字,还有几样东西。 “好了,把第二个人叫进来吧。” 一会儿第二个人进来了,我对第一个人说:“现在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向他学说一遍。” 结果,地名出现了错误,东西少了一样。 如此几个人学说下来,结果和我当初说的自然已相差甚远。过程之中,前面的人急得抓耳挠腮,其他人则看得哈哈大笑。其实电视上有很多同类节目,极少有不出差错的。 “怎么样?大家看到了吧?口口相传,往往谬之千里。咱们今后无论是传达情报,还是下达指令,如果出现这样的错误,打败仗还是小事,得有多少兄弟会无谓地送命?但如果把讯息写在纸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就算相隔千里,也不会有纰漏!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只有彭寅站起来说:“家主,那个,写成字固然好,可是如果咱们的人被抓了,那么消息自然也会被敌人看到,那么咱们想做什么敌人不就都知道了吗?” “问得好!”我欣赏地看了彭寅一眼,“解决你说的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用暗语。” “暗语?” “对,暗语就是只有我们懂而别人不懂的话,比如一营长,可以叫营一号,三连长可以叫连三号,数字可以用约定的其他字代替,其他关键的东西也可以用约定的其他称呼代替。但这需要同样一个前提,那就是大家得认字,还要会写字!” 说到这里,我又拿出吓唬人的手法:“我知道有些人不愿意读书认字,觉得难,觉得累,但我早就说过,想跟着我干,就得守我的规矩,不想读书认字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勉强!”说完我转过身,“有谁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故意等了一会儿,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肯走。但我没等到走的人,却等来了十来个进来的人----张淑等三人带着几个女人闯进来了。 “你们?”我有点惊讶。 “你教书认字,我们女兵也要学!”张淑理直气壮地说。这小丫头消息够灵通的。也怪自己失误,一直说要男女平等,遇上事却总是把半边天忘了。 “好了,来了就坐下吧。你们几个,把位子让让吧。”我说。 前面几个男兵面带讨好的笑容把位置让出来做到了后面,教室里的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我就接着讲了。”我继续说道,“在这纸上的,是我定的八条军规,接下来几天,我会一条一条教给大家。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月底之前都要学会!不但要自己学会,还要教会你们班里的每个人,让大家都记在心里。 不过,今天我一条也不讲,今天我想讲的,是为什么要大家当兵。这样,我先问问大家:刚才为什么不走,要留下来?来,你说!”我随手指向一个小伙子。 他站起来答道:“家主,我要养家,您给的工钱高……”说完小伙子有点脸红。 “很好,实话实说。那你呢?”我又问另一个。 “家主,前些日子我爹娘都进了养老院,他们过得很好,让我跟着家主好好干!” “嗯。那你呢?”我又问下一个。 “家主,在这里吃得饱,吃得好,嘿嘿……”他的话引得全场一阵哄笑。 “你呢?” “我也没什么别的,就是感觉,如果跟着家主干,以后应该会有出息……” …… 我又问了几个人,都回答得简单、直接、朴实,看来这时候的人的确比较淳朴,还没学会唱高调、喊口号,不过我还是要唱唱高调,把主题升华一下,以不辜负历任语文老师: 120 为何当兵 “刚才大家说的,都很好,因为说的都是实在话。我总结一下,无非就是想过上好日子。而我要大家当兵的原因和大家一样,也很简单----那就是大家要过好日子,也要让更多的人过好日子! 但想过好日子又不简单,如果简单的话大家以前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为什么呢?因为总有人要欺压我们:官府要欺压我们,土匪要欺压我们,土豪恶霸也要欺压我们。 大家想想,为什么总是别人欺压我们?也很简单,因为我们弱!没有权,没有钱,甚至也没有反抗的力量,想斗也斗不过人家! 怎么办呢?钱是要慢慢挣的,权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咱们现成的,就是有力气啊!一个人力气小,但人多力量就大了。如果咱们抱起团来,又有刀有枪,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们! 所以,我让大家当兵,就是要把大家的力气聚在一起,保护自己,也保护咱们的家人、朋友和乡亲,让咱们的亲人们都能够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但是,当兵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手里有刀有枪就能冲锋陷阵了,今天你们三百人打不过一百人,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当兵要练武,要认字,要学习阵法,要学习谋略,要学很多我们以前不会的东西。而我接下来要教大家的,也是当兵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军规! 俗话说,没有规矩,没有方圆。没有军规,就不是真正的军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很难打胜仗,不光保护不了亲人,还有可能为非作歹、逞凶作恶,最终自取灭亡! 而你们,不光要当兵,还要学带兵,你们身上都系着手下所有兄弟的命!带兵是很大的学问,这军规,就是第一门学问。所以,既然大家都愿意继续跟着我,就要好好按照我的要求,练武、练阵、认字、学兵法,这些既是为了你们自己,更是为了你们的亲人! 我上面说的道理,大家能明白吗?” 底下的人,有的开口回应,有的默默点头,也有的陷入思索,还有的面露疑惑。虽然我已经尽量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来阐述了,但对于这些没怎么读过书、更没学过什么哲理的人而言,希望他们一下子就能接受、理解是不现实的。 不过至少,我的话已经开始让他们思考了,也有一部分人能大致明白了。无论如何,在我一番话之后,大家的态度都转变了。虽然很多人并不明白我说的道理,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有一个很大的道理的。 这让我想到后世的很多管理方式:有些管理者强调执行,不管下属理解与否,能严格按照指令执行就行了。而有些管理者则会从理念层面不断与员工沟通,从目标入手激发员工的主观能动性。两种方式各有利弊,我此前用的是第一种,而以后,则会尽量用第二种。 以为只有明白了为何做,才会主动去想如何做,否则简单的执行会因为缺乏方向感而出现越来越多的偏差,让管理由简单而变复杂。遗憾的是理念的传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仅次于文化建设的难题。我决定利用这次讲解八条军规的机会,启动大家的第一次头脑风暴。 “好了,我想大家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但我相信以后大家都会慢慢明白。我要强调的是:你们能不能留下来,呆下去,不光要看你们愿不愿意,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我还是那句话:想跟着我干的,就得守我的规矩!从明天起我就一条一条地讲这八条军规,这八条军规就是你们当我的兵的规矩。以前韩信有十七条军规,犯了这些军规都是要杀头的。如果犯了我这八条军规,我倒不一定杀你们,但今后就别想继续跟着我干了! 解散吧。” 我也不期望所有的人都能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但只要有一部分人能往心里去,就算播下了第一批种子,只要我不断深化,总会有传播开来之日。 张淑三人走在最后,吴荷轻声问了我一句:“大叔,你还学过兵法?” 我坦言说:“没学过。” “那您怎么教大家?”吴荷好奇地问。 “带兵打仗和做生意,道理都是一样的,大叔会做生意,所以打仗也是可以试一下的。”不是都说商场如战场吗?再者哥虽然没学过兵法,但从《南征北战》到《亮剑》,哥看的战争影视可海了去了,而且有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敌进我退”十六字真言,对付一些古代的对手应该没太大问题。 吴荷又看了我几眼,终于没再说什么,和张淑、小蝶与我告别后回去了。 第二天起,第一营的训练算是步入了正规。早起是晨跑、队列,上午是单兵技能的训练,下午则是鸳鸯阵的分组训练,到了晚上则是我的军规大讲堂。张淑她们的女兵参训,无意间提高了操场上的训练热情,不管是好胜心,还是虚荣心,还是什么其他别的心,反正旁边有女人看着或比着,男人的表现确实不同。 我也趁机提升着自己的箭术和武艺,偶尔和人对练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导致大家留手,反正感觉自己的武艺越来越厉害了,逐渐罕逢敌手。 更令我欣喜的是,我的夜校大讲堂取得了可喜的成效。虽然我没有古代的生活,但自古穷苦人的遭遇都差不多,对“翻身得解放”的憧憬与近代农民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借鉴近代革命史里的一些道理,结合战国、秦汉、三国里的人物故事,尽量简单明了又有说服力地把为什么定这样的军规、如何执行这些军规等在三四十个班以上的“军官”中宣扬着。 而每次讲解之后,我又特别强调读书写字的重要性,使得读书认字日渐形成了风气,尤其是郭梁,除了训练之外,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认字写字了。其实郭梁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并不是一个笨人,反倒十分聪明,好学的劲头儿上来了,进步速度还真有点惊人。 121 便宜徒弟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所有的书乃至启蒙书籍,都是文言文!哥的语文一向学得一般般,对于文言文更是有点怵头,尤其是还有不少文言文的书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据说直到汉代才有了基本的句号逗号,叫“句读”。 连哥这个读了大学的都觉得文言文难学,更不用说郭梁这帮连小学都没上过的家伙了,而且我想到现在书院里交给孩子们的,也都是些子曰诗云之类的,固然是宝贵的传统文化,但实在也是难为了那些孩子们。 我不禁生出了推广白话文的想法,这可是鲁迅先生以及经常和他用文章掐架的胡适先生曾做过的伟大事业。可惜张载暂时不在,一时间也想不出谁能帮手,这教材的事情开来得自己操心了。唉!真是难以消停啊!有时真感觉穿越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至少自己有点“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的味道。 这一天正在客栈里冥思苦想怎么编制启蒙教材,忽然有人进来通报,说外面有三个人求见。叫进来一看,居然是范长生和他的两个徒弟,好几天过去了,我都快把他忘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直没走。 范长生进到屋内,“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弟子拜见师傅!” 后面两人也跟着跪倒:“拜见师祖!” 我立刻感觉头有点大:“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是说不可能收你为徒吗?” 范长生坚持跪着说:“师傅对弟子有再造之恩,请一定要收下弟子啊!” 再造之恩?我怎么不知道?“起来说话,不然我生气了!” “是!师傅!” 三个人站起来,都恭恭敬敬地望着我。 我奇怪地问:“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 范长生答道:“那日被师傅电话,弟子猛然顿悟,直至昨日方醒。只是境界尚未稳固,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拜见师傅,还望师傅赎罪!” 什么情况?境界稳固?听着有点耳熟啊,大神们的作品里不是经常出现类似的描述吗?“你说的境界?……”我试探地问。 范长生说:“师傅应该清楚,我辈修行有五个阶段,分别是筑基成丹、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和炼虚还无,到炼虚还无阶段,就成为仙人了。” 我应该清楚吗?实际上我一无所知。不过我也没有辩解,反正听你说了我也就清楚了。 范长生继续说道:“弟子早已筑基,始终困于化气阶段,却难进化神期一步,最大的瓶颈,就在于未悟“无”字,而化神乃无为法,按说无师可教,但师傅那日一语,却令弟子顿悟化神之妙,竟然突破了瓶颈!不仅如此,未来如欲入炼虚还无之境,亦离不开师傅今日之点化,故弟子修行之道,全仰仗师傅成全!” 我听得似懂非懂,但看范长生一脸的诚恳,还有旁边两人两脸的崇敬,都不像装出来的,难道我真无意间帮了范长生的大忙?不知道境界上升了一级会有什么好处,但现在问难免露怯,还是以后慢慢想办法打听吧。 不过范长生既然得了我的好处,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出发,我从他那里得点好处也就理所应当了。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索要好处,还是慢慢地看能从他那里套出什么东西来。于是我说道:“你们都先请坐吧,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是!师傅!”三人均找了位子坐下。 我试探着问道:“你们是哪里人士?” “弟子本乃涪陵人,先居青城山。” “青城山?就是cd附近的青城山?” “正是。师傅去过?” “没有去过,但有所耳闻,青城山山清水秀,倒是一方宝地。” “如师傅不弃,可随弟子至青城山!弟子在青城山建有长生观,弟子愿请师傅为观主!” 什么?居然叫我去当什么老道?哥才不干呢!我摆摆手:“我现在此地有诸多杂务,一时间是离不开的。不过你们远程到此地来,有何贵干?” “武都附近有座仇池山,此山有上品无根水,乃炼丹、制符之佳品,弟子每年都会来取一些,顺便到武都购一些杂物,因此才有缘得遇师傅。” 无根水?无根水是什么水?还有什么仇池山,我怎么这么久都没注意?唉!一心想修仙,却总是被俗务困扰,如果不是遇到这个范长生,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接触修行界呢。看来这不仅是范长生的缘,也许也是我的一个机缘。如此看来,认下范长生这个便宜徒弟,倒也未尝是见坏事。但自己目前连修行的门还没有入,迟早会被范长生发现,怎么才能忽悠住他呢? 见我沉吟不语,范长生又开口说:“其实我青城山亦有所出,如紫灵芝、长生草、玉茯苓,如师傅有所需,弟子日后差人送来。” “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留了一个活口,“只是你要拜我为师的事儿,我有点犯难。” 范长生大急,又站起来要磕头的样子。我连忙止住他说:“我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现在只是凡人一个……” 范长生瞪大眼睛看着我:“师傅难道是?……”也不知道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不会把我当成神仙转世吧? 我径自继续说道:“我要从头开始慢慢修行。所以我现在的修为,不止比不上你,连你这两位徒弟,也是远远不如啊。就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当你师傅呢?” 范长生大摇其头:“不然,不然!师傅,修为之类,只是末端,我辈修的实乃大道!师傅现在也许修为少了一些,但道境之深,乃弟子生平罕见。肯请师傅收下弟子,不然会让弟子产生执念,影响日后之道心的!” 这么严重?我又故意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既然如此,我就认了你这个徒弟吧。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范长生大喜,站起来有向我叩拜:“弟子拜见师傅!多谢师傅!” 另外两人也连忙站起行礼:“弟子恭喜师傅!徒孙拜见师祖!” 122 刘巴后人 虽然被两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喊成爷爷辈稍微有点别扭,但还是有种沾沾自喜的得意之感。高兴之下,我从戒指内取出二百两金子,给了两位徒孙每人一百两:“我现在是一个凡人,身边也就是一些俗物,这点钱你们拿去,就当见面礼啦!” 两人连忙推辞:“不敢,不敢!” 范长生抬头说:“师祖给的,你们就拿着吧。今后师傅的话可以不听,但师祖的吩咐必须言听计从!” 两人喏喏称是,都把金子收了起来,神情还有点小兴奋。 我看范长生还跪着,于是赶紧喊他起来:“快起来吧,我……那个,为师不喜别人跪拜,今后随便行个礼就行了。” “是,师傅!” “为师现在也没什么好东西,你的见面礼我只好欠着了。” “不然,不然,师傅一言,弟子已受用终生,感激不尽!倒是弟子此次出门没什么准备。既然师傅需重新修行,现在身边应该没什么防身之物,弟子这里有宝印一枚、符箓十张,可驱邪灭鬼,请师傅笑纳!”说完,范长生拿出一个玉印、十张符纸双手递给我。 符箓?就是电视里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具?都是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吧?倒是那印章虽小,毕竟是玉做的,呈红色,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样子,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估计这买卖应该没亏到哪儿去。 我接过符箓随手揣起来,又接过玉印拿在手里把玩着,也不知道红色的玉贵还是绿色的玉贵,印上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符文,比繁体文言文还难认。 “师傅,这宝印随身携带即可,符箓用起来也简单,如遇恶鬼,直接丢过去即可。”范长生解释道。 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但这个世界既然能修仙,说不定还真有鬼,就宁可信其有吧。于是我把玉印也揣起来,对范长生说:“那个……长生,你在青城山,对cd也很熟悉吧?” “熟悉,弟子在cd也有不少弟子。” “那就好。为师现在是个生意人,今后和cd之间,定少不了生意往来,所以日后还有不少事需要你帮忙。” “师傅尽管吩咐!弟子虽然是修行之人,但毕竟存于凡世,所以名下也有一点产业,生意平日也是做的。” “好,好!”我闻言大喜----虽然修炼什么的我不在行,但在做生意这件事上,我自信给这范长生做师傅还是没有问题的。“等你回去的时候,师傅给你点钱,你帮我在cd那边做点生意。” “是。不过弟子想在师傅身边多呆些日子,以聆听师傅教诲。” 我心里阵阵发虚,教诲?我拿什么教诲你啊?你呆的日子越长,怕是我这个师傅越早露馅。 正在我盘算着找什么理由把这个便宜徒弟尽早打发走的时候,门外传来大庄主的声音:“贤侄可在?” “在,在呢!”我松了一口气,可算来了个转移话题的人。 大庄主边迈脚进屋,边嘴里说着:“这几天听说贤侄在教鸳鸯阵,能不能也顺便教一下咱们镖局的人啊?”进屋见到范长生等三人,大庄主一愣:“贤侄有客人?” “大伯,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范长生。另外两位是……”另外两个徒孙我还不知道名字。 “晚辈严卿!” “晚辈许洪” 两人一边自报姓名,一边向大庄主行礼。 我又给范长生介绍说:“这位是虎威镖局的大当家刘庄主,是我的大伯。” 范长生连忙行礼:“晚辈范长生见过刘庄主!” 大庄主看着范长生,有点惊讶地问道:“范……先生,敢问您,可是逍遥公?” “唉!此时此地,哪里还有什么逍遥公,如今早已改朝换代,这些旧称不提也罢。”范长生不经意地说,但也默认了逍遥公的称谓。 逍遥公?这又是什么情况?我还没问出口,大庄主却忙不迭地给范长生失礼:“晚辈刘虎,拜见逍遥公?” 嗯?大庄主一把年纪了,居然在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范长生面前自称晚辈,还要行礼? 范长生拦住了大庄主:“您是师傅的大伯,如何好向我施礼?” “晚辈祖上,曾与您平辈相交,所以晚辈是实实在在的晚辈。”张庄主说。 范长生问道:“哦?您祖上是?” “晚辈曾祖父,名讳刘巴。” “哦,原来是故人之后。”范长生点点头。 “刘巴?!”我却大吃一惊----这刘巴刘子初可是位三国时期的牛人啊,刘备从年轻时便想方设法地和他套近乎,他却始终对刘备爱搭不理,诸葛亮曾说刘巴之才胜他十倍,虽然这话显然夸张了一些,但能被刘备、诸葛亮如此看重的人,应该是真的牛而不是吹牛。 大庄主回头看向我:“贤侄也知道先祖?” “小侄略闻一二。”穿越前的确在网上看过不少有关刘巴的帖子,“令曾祖深得刘备器重,入蜀时曾言有敢危害令曾祖者,将诛其三族。令曾祖归刘备后,刘备为国库空虚发愁,令祖一计三言:一曰铸值百钱,二曰统一物价,三曰实行公卖。数月之后,府库充盈。不是我笑话大伯,您这做生意的头脑,与令曾祖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虽然最后损了大庄主一句,但前面都是对刘巴的称颂,所以大庄主听得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生气。 范长生也说道:“在下与刘兄亦有数面之缘,确为高士也!” “大伯,恕小侄冒昧说一句,令曾祖虽然本事大,但脾气未免清高了一些,刘备他得罪了也就罢了,反正得罪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后来张飞要交好他,他还是不给好脸色,就有点让我不理解了。我听说张飞也是能文能武的,特别礼贤下士……” “不然,不然!”范长生倒先开口了,“师傅!对此,弟子有一言。当初张昭闻此事后,亦有师傅之感受。当时孙权说:若令子初随世沉浮,容悦玄德,交非其人,何足称为高士乎?其实张昭、孙权,皆不知其理。” “哦?那你说说此间是什么理?”我好奇地问。 123 性命至重 “试想,若刘兄与刘备远而近张飞,则为亲其弟而远其兄、亲其臣而远其君,往小里说有致兄弟不和之心,往大里讲有致君臣不合之意,真若如此,岂非自取其祸邪?故一视同仁,方乃求存之道也。” 我不禁默默点头,就算刘备、张飞不是小气的人,架不住有人以此挑拨啊,蜀汉政权本就复杂无比,刘巴在荆州时就不待见刘备,后来舍刘备而投曹操,再后来在刘璋手下又坚决反对向刘备借兵,可为前科多多,不谨慎一点还真容易丢命。 大庄主慨然道:“先生真乃知我先祖者!”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刘巴应该死了多年了,连他的玄孙大庄主都一把年纪了,而范长生却认识他,那这范长生到底有多大年纪了?于是我问道:“那个,长生,您今年有多大年纪啦?” “师傅!弟子也记不太清楚了,想来应该有上百岁了吧?” “啊?上百岁?你……你看起来为何如此年轻?” “弟子修长生久视法,内有一术曰驻颜术,弟子有所小成,故能保持年轻时之容貌。” “哇!原来这长生久视法这么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拜你为师好了,咱们互为师徒!” “师傅,不可!驻颜术乃小术而,岂可与师傅大道相提并论?回头弟子将长生久视法抄一份给师傅即可。另弟子炼有驻颜丹,虽不能返老还童,亦有驻颜美容之效,来日弟子一并差人送来即可。” “你还会炼丹?” “咳咳……师傅可能忘记了,咱们修行之人,炼丹是必修的基本功之一,只是功法高深之下,有丹品差别而已。” “修行?”大庄主奇怪地问,“贤侄乃修行之人?为何又与范先生以师徒相称?” 我正想编个什么理由应付过去,范长生却淡淡地道:“此乃我与师傅之机缘,不可轻易道破,刘庄主莫要细究。” 大庄主也就没再追问,只是看我的眼神,与平日不太相同了。范长生把话题转移开问道:“刚才刘庄主问师傅鸳鸯阵的事,能否让弟子也知晓一二?” “对,对!”大庄主拍了拍脑门道,“我差一点忘了,这两天总听人说你的鸳鸯阵神妙,我也看到操场上练得热火朝天,镖局里的大家伙也都想学,你看能不能也教一教镖局这边?” “咱们都是一家人,当然没问题。走,咱们这就去操场,我去和郭梁讲一下就行了。” 然后我带着四人赶到操场,场上男男女女正一组组地排练着,有的还两组两组地对练,相互间的配合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范长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频频点头。 我把郭梁叫来,和他讲了大庄主的请求,安排他把鸳鸯阵分批传给镖局的人。顺便在场上巡视了一下,对几个组的动作、配合亲自指导了一番。 晚饭自然是与大庄主及范长生师徒共进的,范长生对鸳鸯阵也是评价颇高:“师傅的鸳鸯阵,长短兼具,攻守兼备,首尾相顾,而且灵活多变,实不可多得!弟子那里也有一些部曲,能不能也以此阵教之?” “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师傅,这个鸳鸯阵自然可以使用。不过,今天你看到的,都不是真刀实枪,也不是正式的鸳鸯阵。喏,这是鸳鸯阵的阵法,你拿去抄录,三日后还我即可。” “多谢师傅赐法!”范长生申请越发恭敬了。 鸳鸯阵是厉害,不过不是我厉害,是发明这阵法的唐顺之和发扬光大此阵法的戚继光厉害,不过我不会说出来的,呵呵。 由于晚上我还要讲课,所以晚饭并没有喝酒,也没有吃多长时间,而范长生是铁了心要跟着我,带着他的两个徒弟到教室里旁听。 今晚讲到了“降者不杀,性命至重”。 我站到台上,先问了一句:“在今天讲解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请大家如实回答----有谁不怕死的,站起来我看看。”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有几个人犹豫一番,还是壮着胆子站了起来。 我吩咐一声:“来人呐,把这几个人绑了,拖出去砍了!” 听到我的话,众人有些吃惊,但郭梁、彭寅都是听惯了我的话的,站起来就要动手。 那几个人连忙求饶:“不要啊!家主!”“饶命啊,家主!” 我摆摆手:“好了,以后不要装英雄!其实,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怕死的,我虽然站在这里,其实我也是怕死的,而且我可能比你们都怕死。为什么呢?因为我比你们都有钱,我可不想钱还没花完就死了,太舍不得了!” 听到我这么说,底下很多人都笑起来。 “蝼蚁尚且偷生,咱们一人只有一条命,命丢了就吃什么都不想了,所以我说生命对咱们每个人都是宝贵的,也就是我今天讲的后面四个字:性命至重! 前面的四个字是降者不杀,为什么呢?因为咱们的命是命,敌人的命也是命,咱们的命重要,别人的命也很重要。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后能不杀人的,就不要杀人。尤其是对方已经投降的,尽量不要杀。 大家想想,当初我问大家为什么当兵,无非是要活命,要养家,要保护咱们的亲人。而将来我们面对的人,也有家,有亲人,如果他们被杀了,他们的亲人也会伤心,甚至也没了活路。他们大多数的人,其实和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记在心里。 还有一点。大家想想,如果别人非要杀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和对方拼命?反过来也一样,如果咱们一定要杀死对手,对手也会跟咱们拼命。但如果咱们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呢?比如投降了就可以不死,那有很大的可能,对方会选投降。当然,前提是咱们得打赢他们。他们不拼命,咱们也就可以少死伤很多人。 所以,不杀降,体现的不仅是咱们的仁义,其实对咱们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刚才讲了,敌方里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和咱们一样的,那么投降过来的人,只要我们好好对待,很可能就会变成咱们自己人。比如汉高祖刘邦,就不但不杀降,还善于用降,所以他的人马才能越来越多,后来才会有汉室江山。 所以,我们要效仿刘邦,不但不杀投降的人,还要想办法把他们变成自己人。而以后打仗计算战功时,降一人的功劳要比杀一人大三倍以上,随便杀降的,不仅无功,还要按军法处罚! 124 投降论 说到这里,我又要讲:凡是规矩,都有例外。这条规矩和我前面讲的几条一样,都不是死规矩,是要随机应变的。对于那些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的人,或者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家伙,就算他们投降了,也决不轻饶! 总之,这一条军规,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杀人的事变成救人的事,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别人的命! 下面,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别的问题,都可以问了!” 有人问:“家主,如果对方硬是不投降,怎么办?” “尽量抓,抓了慢慢劝降。实在没别的办法,杀!既然是打仗,就得死人,就得杀人,如果非得你死我活,咱们当然选自己活!” 有人问:“军功是按抓的算,还是按降的算?要是抓的不降怎么算?” “按抓的算!降不降都算你的本事!不过这么快就想着立军功啦?可别忘了把本事练好哦,不然别说你抓不住别人,说不定还会被别人抓了去呢!” 又有人问到:“那个,家主,如果我们被别人抓了,那个……能不能……投降?”这个问题引起一片嗡嗡的低声议论。 “这是个好问题。”我回答道,“我首先想答复你:能!但我又必须加上一个条件,那就是:投降以后,不能做危害原来我们这一方的重大利益的事!否则如果造成我方重大损失的,我绝不放过! 这么讲可能比较笼统,我给大家举个例子:比如关羽。 当年关羽投降时和曹操约法三章的故事大家应该都很熟悉,我觉得关羽投降就投降得很好!如果他不投降,自己小命丢了不说,嫂子们也保不住,更不会有后来的名震华夏。所以咱们如果被抓了,能保命的情况下尽量保命,该投降的就投降。不过关羽降汉不降曹,咱们要尽量身降心不降,和关羽一样找到机会再回来,甚至临阵反戈一击,只要你不帮着地方伤害我方军民,投不投降的,不算什么大事儿。 千万不要为了什么所谓名节、坚决不投降就随便把小命送了,我这里评判你名节的,不是你投没投降过,是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善的,还是恶的。包括以后投降过来加入咱们的,大家也别瞧不起人家,以后咱们提倡:要有正确的“投降观”! 关于善恶,两天后我会专门讲。今天我想强调的是,要惜命,要保命,命就是咱们大家伙儿的本钱!” 这时有人站起来问:“家主,如果人人都想保命,打仗的时候都想着逃跑、不和敌人拼命,那仗还怎么打得赢?” “你这个问题问得也很好。我今天说的要惜命,和怕死其实不是一回事。大家想想,如果我们的身后就是父母、姊妹、老婆孩子,咱们逃了一命,老人孩子就会被杀,老婆姐妹就会被辱,那么就算把命保下来,还有脸活下去吗?另外,有时候为了更多的兄弟能活下来,一部分兄弟就得送命,因为打仗就是这样,不可能谁都不死。所以我前几天给大家讲“听从指挥,令行禁止”的时候讲过,军令之下,不得畏死!军官敢退者,士卒可斩之,斩之可得其位;前军敢退者,后军斩前军,斩之视同斩敌;全军敢退者,统统杀无赦! 不过,咱们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和别人死拼。另外,要尽量把功夫练好,就算拼,也能拼得过敌人。以后我还要和大家一起商量,怎么保住自己消灭敌人,怎么自己少死而多杀敌人,也就是怎么做不亏本的生意。但现在,我们要先把军规搞明白,懂了这些基本的规矩,才能再讲更复杂的道理。” …… 同前几日一样,在我宣讲之后,军规大讲堂开始以问答、讨论的形式进行了下去。虽然还没打过仗,但很多问题以假设的形式被提了出来,然后找到或大体明确了对策。这就像沙盘演练一样,貌似游戏,实则对未来的实战有很强的指导作用。 我当然没打过仗,兵书战册也没读过,严格说来连赵括同志也远远不如,但哥上过大学(还留级多读了一年)、读过书、看过电影、电视剧,而且打仗和做生意的很多道理是相通的,虽然哥做生意也并不是一块好料,但哥在理论上毕竟冒充专家十余年,应对眼前这帮既没怎么打过仗、也没怎么读过书的汉子和姑娘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范长生是第一次参加夜校,听得极其入神,后来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纸笔,认真地把我的军规抄录下来,还时不时记录一些讨论的要点,看上去比所有人都刻苦好学的样子。就这副表现,不给人当徒弟还真是可惜了。 课后,范长生跟在我后面马屁不断:“师傅所讲,言简意赅、深入浅出、义理高深,弟子深为感佩!恨不能早日得遇师傅,虚度了诸多光阴……” “好了,好了。天色已晚,你们还是早点歇息吧。为师也该洗洗睡了……”我赶紧找借口把他打发走,心里琢磨着,不但要赶走一时,最好让他能长久地离远点。 但第二天一早,范长生就带着两个弟子来请安了。我无奈地带着他到操场操练、到各店铺巡视、督促器械的制作,还照例去养老院和老人们摆摆龙门阵,顺便备一下晚课、想一想白话文教材的事。 几天下来,很多老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人见了我难免要行礼之类的,言语间也不如此前那么随意。不过我除了不允他们行大礼之外,并不摆家主的架子,甚至故意说点粗话以显示其实自己没那么高贵,所以整体上并没有太过生分。 最后一课是讲“善恶”,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好讲的题目。因为善恶本身是相对的,何为善,何为恶,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但不明善恶,则是非不分,是非不分,则行为无度。 既然没有标准答案,我也就不去勉强地给出什么定义,而是让众人用列举法,各自说出自己心中的善于恶。然后用辩证的方法,反复说明善和恶都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一定的尺度内才成为善或恶,而最终的善恶,取自于本心。 125 辩证法 比如,人都有恻隐之心,能够自发地同情别人,主动地去帮助弱者,这是善的一种表现。但恻隐之心并不等同于善,烂施好心,也许为恶。农夫与蛇的故事这时是肯定没有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也不知道这时候有了没有,而且蛇和狼出现在故事里的这种寓言方式给孩子们讲故事问题不大,但给这些成了年的人讲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所以这两个趁手的故事只好忍着没讲,而是还是用敌我之间的假设关系,费了半天劲才大体讲明白。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没在战场上一枪干掉希特勒的士兵,当然,这时候也没有希特勒。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善恶,都有是非,为天下苍生谋福利为善,独善其身亦为善。这一课,我没有特意去总结归纳什么,因为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在这一课讲完之前,我只是再次把刘备留给刘禅的那句“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提了出来,作为“惩恶扬善”的一个注解。 至此,一轮大讲堂算是办下来了。我知道,几天的讲解和讨论,并不能完全起到“洗脑”的作用。而且从我内心深处,是不希望给人们洗脑的,我更希望能够起到一点启发的作用,让大家懂得独立思考,也就是让大家变得有“思想”。但这同样是不可强求的事情,我只是用心把种子种下去,开什么花,结什么果,乃至开不开花、结不结果,不是我能全部把握的。 模范徒弟范长生拿出了十足的勤学好问的劲头儿,简直变成了我身边活着的“十万个为什么”,是问问题的十万个为什么,而不是有答案的那种,搞得我头大不已。 头两天还好,我穷尽生平所学,搜肠刮肚、穷尽脑汁还能勉强应付一二,但眼瞅着就要卡壳了,偏偏这家伙锲而不舍的精神无比坚强,令我对收徒的行为后悔不已。 于是,我不得不严肃地专门给他和两个徒孙讲了一课。 “长生,”我语重心长地说,“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可知这两句话有什么深意?” “请师傅教诲。”范长生虚心地说。 我心虚地说:“所谓常道,常名,就是我们平日用语言说出来的话。而真正的道,是无法用语言完全描述的,需要悟!这些天你用语言问了很多问题,为师也用语言回答了很多问题,但这不是修道的正途,甚至与大道背道而驰。” “师傅所言甚是!”范长生连连点头。 “所以,以后你就别再追问师傅什么问题了……”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不然,不然!”范长生道,“师傅所言即使不是大道,但义理高深,对弟子悟道是极有启发的!” 不然你个鬼啊!我心里气恼,但尽量不动声色:“也罢。为师今日授你一法,得此法后,凡事自己去悟,能悟多少,全看你的资质,悟不出来,为师亦无能为力。” “多谢师傅!弟子谨听师傅教诲!” 我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暗道不整点儿玄的,还真打发不了这个好奇宝宝:“师傅这一法,名曰辩证法。乃思辩之道。” “辩证法?”范长生眼睛一亮。 “此法第一个义理,是万事万物都是对立统一的……”哥高中的班主任是教辩证唯物主义的,而哥身为课代表又是团支书,对这门功课不说倒背如流,正着背当时是能背下来的。而唯物论在这个世界看来存了很大质疑,但辩证法可是哲学发展到高级阶段的成果之一,忽悠古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范长生果然又是一番感佩:“师傅,此理暗合大道!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化府也……《易》理云,阴阳和合,而成太极,宇宙万物皆太极一气所化也。” 我也不懂阴阳学,《易经》更是看不懂,只管自行说下去:“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慢慢领悟吧。这第二条义理,是万事万物,都在运动发展之中,或者说,世上一切,均无时无刻处在变化之中。变有两种,一曰量变,一曰质变,量变导致质变,质变又产生新的量变,循环往复以至无穷,构成了事物无限发展的过程。” “量变?质变?师傅能否详解?” “量变为事物及其特性在数量上的增加或减少,质变是事物的性质发生了变化,旧质事物就变成了新质事物。比如一壶水,在烧的过程中温度慢慢升高,这就是量变的过程,而到了一定程度,水会变成水汽,那就是质变了。” “哦,弟子明白了。就像我辈修行,修为随着修炼慢慢提高,就是量变,筑基成丹,就是质变,然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等等,则是不断从量变到质变再开始新的量变的过程!不过……师傅说事物发展往复无穷,那么炼虚还无成仙之后,还可以继续修炼提升吗?” “当然可以!”老刘头就说过,仙人还分人仙、地仙、天仙等等,而且诸多大神的作品里,成仙也就是刚起步,后面还有五花八门的各种级别,不过大神们起的名称不一而足,自己也不知道该以谁的为准,只好含糊地说:“但是我辈修行之人,既不要因修行无止境而畏惧,也不要为提升而急于求成,所谓顺其自然,自然而然……”说道这里感觉自己像当初的老白脸。 “多谢师傅教诲!”范长生神色愈发恭敬。 “还有第三条,所谓否定之否定。怎么说你能明白呢?比如山,有三重基本境界,即此山是山,此山非山,此山还是山。或者说人,比如你,也有三重基本境界,即你是你,你非你,你还是你。如果你明白了这三重境界,就算是开悟了。但这也只是开始,山还是山之后,山又非山,同样循环往复,无穷尽也。” 这下子范长生是彻底有点傻了。 辩证法里还有很多可讲的东西,比如本质与现象、运动的相对性、事物的普遍联系、偶然性与必然性等等等等,不过我也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留着慢慢忽悠吧。反正这辩证法三大定律,人类研究了几千年才总结出来,够范长生琢磨好一阵子了。 126 长生久视 果然,范长生好一阵子都不来烦我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是我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督导众人训练之上,既有鸳鸯阵的指导,也有客栈布防、演练的指导,同时基础的跑操、队列、箭术等也没有放松,毕竟精兵是靠一天一天实打实练出来的,不是说几句话、讲几堂课就能实现。 而自己也难得地有了一段相对集中的修炼时间,除了体力上的训练,对吐纳和意念的练习更没有放松。因为阴平之地还没着落,届时毕有一堆杂务需要处理,所以这段相对单纯的时间更显珍贵。 有了我的监督指导,更加上我事事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所以近一个月的时间队伍的素质和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期间范长生倒是又出现了,但不再问东问西,而是不管到哪里都一副深沉思索的模样,估计辩证法在他脑子里还没折腾明白。 不过范长生说过的“长生久视功”倒令我琢磨了一番,长生很好理解,久视是什么东东?难道是长久地注视吗?本想问问他的,一则他有点魂不守舍,再者我这个当师傅的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显得无知了一点?干脆自己先试试长久地注视吧。 忽然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神箭手纪昌的故事,他的老师是神箭手飞卫,并没有直接教纪昌箭术,而是让他先学盯着目标不眨眼,原话是:“尔先学不瞬,而手可以言射矣。”于是纪昌就躺到老婆的织布机下边盯着来回穿梭的梭子不眨眼,一盯就盯了两年,练到锥子碰到眼眶都不眨眼。他觉得自己很牛了,就去找飞卫,飞卫说:“这样还不够,你还要学会用眼睛去看东西的技巧。要练得能把小的东西看成大的东西,能把细微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再来告诉我。”于是纪昌回去后,用牦牛尾巴的毛把虱子挂在窗户上,自己每天都注视着这只虱子,看了三年,在纪昌眼里虱子已经变得像车轮那么大了。于是,纪昌就用箭向那只虱子射去,箭穿过了虱子的中心,悬挂虱子的尾毛也没有断。这就是飞卫传给纪昌的“不射之射”之术。 当然,后来纪昌很没有道德地想把飞卫干掉好当第一神箭手,结果两人在田野里对射,射出的箭都正好在空中相撞,全部都掉在地上,就跟导弹遇上精准拦截导弹一样。故事最后两人很大气地握手言和,然后一起很小气地发誓不再把这种箭术外传,所以后来就没再听说过别人练箭时把虱子挂在窗户上看了。 不过飞卫不射之射的要诀“必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微如著”里,“视”是很关键的,而且按照纪昌的经验,要是不视上个两三年是成功不了的。 另外还有明朝一哥王阳明,当初练习格物的时候也是盯着一片竹林看,还叫了一个朋友一起看。结果那个朋友看了三天就累趴下了,王阳明楞是看了七天,当然最后也累趴下了。后来他的朋友最后只成了一名普通官吏,王阳明最后却成了圣人。所以应该视得越久,理论上成就越大。 这样一琢磨,越发觉得自己理解得对!立刻决定也展开自己的久视大计----长久地注视。 可是该盯着什么看呢?难道也抓一只虱子用牛尾巴毛绑上挂在窗户上?好像有点恶心。 看金子吧!哥最喜欢金子了。有个成语不叫见钱眼开嘛,看金子有利于睁大眼睛。不过……好像俗了点。 忽然灵光一现,范长生不是给了自己一个玉印吗?看玉!玉好像比金子要显得更有品位,而且说不定更值钱。 于是我有空就把那个玉印拿出来,聚精会神力求不眨眼睛地看。 不看没觉得什么,真要长时间不眨眼睛,其实也是个辛苦活儿!不觉有点羡慕王戎,这家伙据说能直视太阳而不目眩,裴楷称赞他说:“戎眼烂烂,如岩下电”。好在哥有一年多苦练吐纳的经历,应付这种单调、枯燥、令人身心俱疲的事情还有点经验----只要持之以恒,慢慢习惯成自然,自然成习惯。 看着看着,还真看出问题来了。我发现印上那些一开始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印符,其实是由很多个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各种线条纹路,有直有弯,有的似云似水似火;一部分是图形,有方有圆,像迷宫一样;一部分像图画,有人物有兵器还有乐器;还有一部分像文字,不过似是而非,根本不认识是什么字。这些东西还有明有暗,错落交织在一起,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忽然想起,在大神们的作品里,除了炼体、练气、练丹、练器之外,练符也是很重要的一项技能,虽然大部分的符箓都是在前期比较重要,但有些符箓即使到最后也很关键。况且哥现在连前期也谈不上,也没有别的修炼门路,何不从符箓入手? 于是,我又掏出范长生给的十张符箓,可惜都是一模一样的,上面的图案也比玉印上的要简单得多。不过我还是看出了一些规律性的东西,那就是这些符箓就像汉字一样,都有着基本的笔画,不同的符箓,其实是用各种基本要素,用不同的方式组合在一起而已。 我先抛开整体的符箓,把那些基本的笔画认真地看清楚,牢牢地记在心里,时不时还拿出笔墨纸砚,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临摹下来,准备把两个符箓上的所有符号都研究清楚。 不过近一个月下来,长久注视好像也没有取得什么奇妙的效果,进步最明显的倒是意念之力----从戒指里收、取镔铁斧已经轻而易举了,就连一些不太贵重的东西,现在也可以控制着自由进出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意念之力能无论贵贱一视同仁。 另外,在日积月累下,丹田内的小气旋也更加明显,而且以不再时有时无,而是似乎永久性地存在了那里,只有在修炼与不修炼时旋转速度快慢的区别。 两个符箓的基本符号已经初步掌握了,我准备找一下范长生,看他那里还有没有新的符箓----因为两个符箓不可能包含所有的基础符号,就像笔画也不止点横竖撇一样。 只是郭梁倒是先找上门来了:“主公,月底了,明天的比试您看怎么安排?” 127 比试(上) 我一拍脑门:“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现在有二十四个班,要选八个班出来,这比赛规则还真不好定。第一轮简单,随机对战淘汰制就能选出一半。可十二个里面怎么选八个出来呢? 我略作思考后对郭梁说:“你通知大伙儿,明天比试分三轮:第一轮抽签对战,输了的直接淘汰;第二轮还是抽签对战,赢了的直接进第一连;剩下的六个班进行附加比试,比赛箭术,赢的两个班也进第一连。” “抽签对战?那第一轮输的未必是差的呀,比如本来应该第二的运气不好碰到了第一的……”郭梁抓着脑壳说。 “嗯,看来你头脑越来越好用了,没有白读书!”我表扬道,“这个第一连,要的是激起大家的进取心,而不是要把最强的都集中在里面,咱们每个连、每个排、每个班,都要有强者才行。另外,要记住,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最后那句大神们好像也经常说。 “好嘞!”郭梁答应着就往外走。 我在他身后补充道:“记住,不能伤人,用绳子捆上就算数!” “记住了,主公放心!”郭梁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看来这个营长挺喜欢那些打打闹闹的场面。 而喜欢看热闹的人大有人在。第二天,不光张淑带着一帮娘子军来了,范长生、大庄主、虎威镖局及平安客栈不值守的众人,还有一大帮武都城的各色人等都跑到了操场上看热闹。 好在郭梁在柏兴和小蝶的帮助下已安排惠园分院的人圈出了场地,既留出了足够宽敞的比试场地,又可以把围观群众尽量不拥挤地分派在四周,否则非乱了套不可。 许利则把手下所有的大夫和伙计们都带来了,有了上次大规模对战的经验,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我忽然想到,应该组织一批专业的护士队伍,当然----是女护士。而如果能培养出一批女大夫,自然就更好了。 操场中间,二十四个班两百多号人整整齐齐地排成方队,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手持各种练习器械跃跃欲试。与平日不同的是,每个人身上都多了几根绳子。 郭梁站在队伍前,大声说:“弟兄们,立正!请家主训话!” 我站到众人面前高声说:“训话就算了----今天不是大家来听我动口的,而是我来看大家动手的!各班班长,上来抽签!” 很快地,各班班长上前来,抽取了各班的号码。 我即刻宣布:“一班对阵十三班,开始!” 两个班摆好阵势,然后彼此展开了对攻! 虽然鸳鸯阵的组合在基本构成上大同小异,但因人员素质、指挥水平、配合程度以及实战条件等不同,实际上可谓千变万化。就像是球队一样,两队同样的人数,但并不意味着势均力敌,亦无绝对的强弱之分,所以比赛才会异彩纷呈,结局也无法完全准确地预料。所以每一场对战,都在验证平日训练水平的同时,考验着各个班的临阵应对能力。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保住第一的称号,一班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两个盾牌手奋不顾身地闪过对方盾牌手而纠缠住对方的狼筅手,而本方的狼筅手则冲开对方的盾牌手杀入对方阵中,后面的长枪手则利用前方战友创造的短暂人员数量优势,迅速把十三班的两个盾牌手摆平了。本应护卫两翼和后方的镗钯手和弓箭手则迅速冲到前方,利用己方狼筅手已将对方阵型搅乱的机会,与对方展开了对抗。此时,四个长枪手已回身配合盾牌手,以六对二将十三班的两个狼筅手包围起来,很快占据了主动。 这时,原来的两个阵已形成了新的两个阵:一个是六对二,一个是六对八。虽然一班六对八的阵里人数较少,但里面有两个最强大的狼筅手,而十三班的两个狼筅手则面对三倍的对手,并且里面有两个专门负责防守的盾牌手和四个属于长兵器的长枪手。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用多少时间,一班就化优势为胜势,将对方淘汰出局。 一班的人虽然也有头上或身上挂了彩的,但人人兴高采烈,不断振臂高呼。周围不断高喊助威的看热闹众人,此时更是不吝把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 十三班的班长则红着脸安慰自己的兄弟们:“没什么,家主不是说胜不骄、败不馁吗?咱们回去好好练,下次一定干败他们!” 我问身边的郭梁和彭寅:“你们看出一班赢在哪里了吗?” 彭寅答道:“一班的前队很强,一下子就把十三班的阵型冲散了,阵型一乱,十三班根本就没发挥出鸳鸯阵的威力来。这应该是家主说过的出其不意,以点破面。” 郭梁则答道:“一班用稍弱的力量和十三班大部分的力量形成僵持,而在另一部分形成了绝对的优势,先是四对二解决了十三班的重要防守,然后六对二解决了十三班最强的攻击,最后十二对八以多剩少,看来一班班长脑子还挺好使的,以后能当排长,不,也许连长也能当一当……” “嗯,你们能看出这些,也很不错。记得下来给大家好好总结一下,这样水平提高起来才快。至于什么人当什么官,你这个营长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然后我宣布:“下一组,二班对阵十四班!” 有了十三班的教训,这两个班一开始都比较谨慎,都保持着阵型防止被对方冲乱,好一会儿都没人率先发起攻击,急得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不断催促:“上啊!快点上!” 二班率先按捺不住了,向对方发起了冲锋。十四班却依然冷静地保持着队形,稳稳地抗拒着二班的冲击。鸳鸯阵可以说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型,但也可以说是一种攻和守都不是特别强的阵型,所以双方陷入了纠缠不下的局面。 但时间稍长,攻的一方在体力上付出更多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而且久攻不下,心态也发生了急躁问题。十四班的班长也很聪明,立刻抓住时机,带领全班转守为攻,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被打破了,最终十四班将二班彻底打败。 第三场,三班对战十五班。 第四场,四班对战十六班…… 一场场的对战进行着,我和郭梁、彭寅不断交流总结着各方成败得失的经验和教训,身边也围了越来越多的人听着我们的讨论,也有插嘴参与讨论的。鸳鸯阵的特点、战术的运用、战士们的表现等等,随着对战的进行而不断展开。 范长生、柏兴等人也加入了讨论圈,还有一些还没上场的班长也跑过来旁听一阵儿,然后跑回队伍里吩咐着什么。 于是,后面的对战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精彩了…… 128 比试(下) 一个上午的时间,十二组对抗赛勉强完成了,我吩咐众人抓紧时间吃饭,一个时辰后进行下半场的对抗。同时通知刘文,当晚客栈的饭馆不对外营业,用最高的标准安排今天参加对抗的战士们会餐。 由于很多人在操场上看了整整一上午,下午的对战很快又要开始,所以很多人并没有回家做饭吃饭,导致市场里各类点心、零食、小吃摊等生意大好。不少人根本就没回家,买了吃的直接回到操场上占据有利的位置。而战士们更是没有休息的,下午要对战的纷纷聚在一起讨论下午的战术计策,已经被淘汰的也热心地献言献策,难免地,也时不时爆发争论和吵闹。 这天中午可能是武都有史以来最喧闹的一个中午了。 等饭后回到操场上,发现场边多了一些东西。张淑、吴荷、小蝶带着一帮戏班子的人和女兵,搬来了锣鼓号角,准备给战士们助威。我不由暗想:这可能是最早的啦啦队了吧? 果然,对抗一开始,锣鼓喧天、号角齐鸣,还有一帮女子高分贝的欢呼尖叫,气氛比上午的时候热烈了好几分,而在这种氛围之下,战士们的士气也高涨了几成,其直接的结果是,在对抗中受伤的人及受伤的程度,比起上午可谓激增。 好在比赛规则有言在先,另外器械毕竟不是真刀真枪,加上许力等人准备充分,没有发生严重的流血事件。但脑袋被打出包、胳膊腿被扭伤的大有人在,衣服被扯破、鞋子被踩掉的更是平常。 唉!军服的花费又得增加了。 不过我心里很高兴----对抗越激烈,就越接近实战,只有这样,队伍才会有真正的战斗力。因为我知道按照原来的历史,不远的未来会很残酷,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将面临死亡。而想让他们更多地活下来,只有尽快地让大家变强。 就在我琢磨下一步怎么把训练水平再提高一个台阶时,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只见对战的人群里突然尘土漫天飞扬,然后就是一阵阵咳嗽声和叫骂声,而场上的局面也瞬时发生了变化,五班的人把十八班的人一个个摁倒在地,然后用绳子绑上。 而十八班的人则不听地叫骂,还有人大声喊着:“娘的!你们耍诈!无赖!” 甚至有人远远地向我投诉:“家主!他们玩阴的!我们不服!” 我连忙走过去:“怎么回事?” 五班班长站起来回答:“家主!十八班不讲规矩!他们都带了土包,趁我们不备直接甩到我们脸上,我们都被迷了眼,所以才输了。还请家主给我们做主,刚才的不算数!” 我转向十八班班长:“是这么回事吗?” 十八班班长嘿嘿一笑说:“是啊,我们本来准备用石灰的,不过家主说过不能伤人,所以我们才换了干土,不然他们会输得更惨!” “石灰?你们有石灰?”这不是韦小宝同学的法宝之一吗? “有啊,城北山上就有个石灰矿。” “好!好!”听到“矿”这个亲切的字眼,我特别高兴,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回头带我去看看,到时候给你点小奖励!” 五班班长怯怯地问了一句:“家主,我们的对战?” “自然是十八班赢了!不要不服气,所谓用兵以奇,而且五班没有用石灰伤到你们,没有破坏规矩!”我回答道。 “这……”五班班长还有点不甘的样子。 我不得不多说了两句:“打仗,不光要拼力气,还要多动脑子!能想到用特殊的武器,也算好的主意!回头咱们多弄点石灰,到时候人人备一袋石灰,作为秘密武器!当然,不能对自己人用,用来对付敌人,可就不客气了!” 五班班长失望地垂下了头,十八班则高兴地庆祝起来。后面没比试的班一个个都露出后悔的神色,有人还忍不住念叨:“早知道能用歪门邪道,咱们也应该想点歪招啊……” 不过现准备是来不及了,后面的比试基本没出什么幺蛾子,基本是靠实力加战术分出的胜负----除了最后一场。 这场是十班和二十一班的对战,本来二十一班已占据了优势,虽然本方也损失了几人,但把十班的大部分人都制服了,可是十班的一个镗钯手忽然脱离战斗,开始逃跑。 二十一班马上分出了三个人去追他,不过这伙计特别能跑,而且非常善于闪躲,手上的草耙子比起木枪来更有威力,所以二十一班的三个人一时间竟然拿他无可奈何。 十班剩下的人则与二十一班剩下的人用起了两败俱伤的打法,打倒后来已经不是站着用武器pk了,而是一对一对地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由于规定不能伤人,所以不能冲要害处下手,所以一时之间不能全部分出胜负。 这是一场场面最为混乱的比试,也是一天下来用时最长的一场比试,为了获胜,两个班的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不管是跑着的,还是在地上翻滚着的,所有还没退出战斗的人都浑身汗水、气喘吁吁。 此时场上最有劲头的就是一开始那个十班的逃兵了,竟然趁着三人分散的机会,一耙扫倒了一个相对落单的追兵,并极其迅速地绑了起来。还没等另外两个人赶到身边,就又展开了奔逃的步伐。 此时另外一边的胜负基本分出了,十班余下的人全军覆没,但二十一班剩下的两个人也没有力气了,直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两个追兵的步子也越来越慢了,但追逐的距离却没有加大,因为十班逃兵已转过身来,开始对两个追兵进行反击。不得不说这伙计太强悍了,而且好像还有些功夫,竟然不用多大功夫,就把没剩多少力气的两个追兵打倒捆上了。 然后,他慢慢悠悠回到刚才的主战场,给想要挣扎爬起来的二十一班最后两个人一人来了一脚,也给捆了个结实。 这个结果惊呆了所有围观群众,啦啦队后来连锣鼓都忘了敲了,等着家伙把草耙子举过头顶啊啊乱叫着发泄激动,众人才想起应该给十班鼓掌庆贺。 129 速射 相对于这个猛人创造的“奇迹”,后面附加赛的射箭比试就有点平淡无奇了。不过我还是很欣慰地看到,这一段时间的训练还是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不仅在整体水平上有了提升,还出现了几个神箭手的苗子,如果加以时日,这支部队至少会成为出色的弓兵。 第一连的班全部选出来之后,离晚上会餐还有一小段时间,我对郭梁说:“来,咱们也比试一下,看谁的箭术高!” “好的!”郭梁高兴地答应了。 听到我要亲自出手,所有的战士和围观群众也一个个兴致勃勃。 刚刚的比试用的是三十步,我和郭梁的比试换成了五十步。虽然我有龙舌弓,但也不想当众从戒指里取出来,于是决定都用郭梁的宝雕弓。而箭则用普通的弓箭。 “主公,你瞧好了!我这些日子练得可比你多!”郭梁自信满满地摆好姿势,然后张弓搭箭开始射击。 让郭梁当营长,并不全因为他和我的关系亲近,而是他的确有不错的功夫底子,加之天生力气大,能战得过他的人还真不多。而按照目前的队伍素质,也只有他这样能打的家伙才容易服众。 而在我的要求和吕蒙故事的引导下,在读书、动脑方面他也在很快地进步,所以郭梁并不是一个傻大个儿,而是一个聪明的大个子,甚至可以说,他的心思比起大多数人来还要细腻。我当初花一个钱买下他,也算捡到宝了。 郭梁的箭术在众人里面也算拔尖的,目前一般战士射三十步能十中五箭以上就算不错的了,而郭梁射五十步居然有七箭中了红心,另外三箭也都射在了靶子上。 郭梁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射完后笑嘻嘻地把弓递给了我。 我拿过弓,然后将目光缓缓地投向靶心。 我忽然发现,看到的靶子比以前更清晰了,而且似乎比以前看起来更大了----难道自己练了近一个月的“久视”,还真的起作用了? 哇!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自己瞎琢磨都能自学成才,老刘头那老家伙居然口口声声骂我废柴,真没眼光! 况且当初在老刘头那里赌博时自己都已经做到七十步十射十中了,现在射五十步根本没有挑战性。不过我可以挑战一下速射。 记得在网上看过几个小视频,据说是速射世界纪录的保持者,能够在4.9秒之内射出10支箭,最快能够在0.6秒内射出三支箭。不过那个家伙并不是一位职业弓箭手,而是丹麦的一位画家(拉尔斯?安德森)。虽然是业余弓箭手,但他可以在急速跑动、跳跃中连续射中目标,还能连续以不同仰角发射两箭同时命中目标,而且两只手都能准确射中目标也就是传说的左右开弓,还可以像演义里一样抓住对方射来的箭射回去,也能像纪昌师徒一样一箭从中间劈开迎面而来的箭……总之,这家伙已经厉害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我当然远远比不了这个丹麦画家,不过十秒内射出十箭似乎是可以争取一下的。于是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了一下心神,然后把手伸向箭囊,一箭一箭地连续射出! 等我射完了,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把弓还给了郭梁。因为我已经看清楚了,十射十中没有问题。 郭梁张大了嘴巴:“主公,您这么快?” “你继续好好练,也能做到的!其实这算不了什么……” 郭梁频频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这时报靶的士兵激动地喊起来:“全中!家主的箭是全中!” 周围想起一片惊叹、赞叹、感叹之声,张淑等带领一群女兵更是不断欢呼尖叫。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做出一种风轻云淡的寂寞高手样呢?还是算了吧----和真正的高手相比,自己其实还只是刚起步。 于是我微笑着向众人挥手致意,高声宣布:“走,咱们去吃饭!” 战士们发出了更高分贝的欢呼声。 晚上的聚餐比起中秋节的时候还要热闹了很多,因为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众人彼此之间熟悉亲切了很多,而又有今天比试的话题,整场宴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过有中秋节的惩罚案例在先,倒是没有谁敢喝多了闹事。 我坐的主桌上是大庄主、范长生以及张淑等作陪,对当天比试的点评自然也是主要话题。大庄主提出请求,希望能把镖局的训练也纳入第一营的日常训练中,而且说二庄主的公子刘武,还有刘平、马朋等人,都多次请求正式入伍。 不过我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军人和镖师的性质不同,未来的任务也不同,好的镖师不一定成为好军人,好军人也不一定能当好镖师。不过我建议大庄主可以扩大镖局规模,扩建镖师队伍。今后镖师能通过考核,可优先招编入伍,而将来士兵退役,镖局也可以择优聘用。有了双方的考核机制,既可以保持各自的独立性,又可以互通有无,并且可以不断增进双方的信任和合作。另外,我还建议大庄主将虎威镖局也施行准军事化管理,并建立不同岗位的轮换值守制度,让镖师们提高战力、张弛有度。 大庄主虽然赞同我的建议,但还是有点担心:“贤侄,镖局扩建问题倒是不大,但是这年头儿生意就那么多,人多了岂不有很多人会闲着?” 我说:“大伯不必担心。一则,我这边会从您那里愿意入伍的人里招一部分,这些空缺需要新人填补;二则,现在客栈的运营很多地方需要镖师来负责,而这些人员的增加由客栈来承担,不会增加镖局的资金压力;三则,我下一步会想办法开拓cd那边的生意,到时候护镖的事情会委托给您这边。所以您不用担心人多,我只替人担心人手不够呢!” “贤侄准备去cd了?”大庄主问。 “以后一定会去的,不过近期还不用我自己去。”说着我看向范长生,“长生,你在武都不少日子了,而且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为师前段时间说过,想让你去cd帮忙做一些生意,你看是不是该动身回去了?” 130 卖油翁 范长生站起身:“师傅有命,弟子定当遵从。只是弟子内心,更盼望无时无刻不在师傅身边聆听教诲……” 我心中一阵无奈,不过还是和颜悦色地对这个上百岁的老头子说:“学之,思之,还要行之!大道无处不在,而做生意也是一种修行!很多道理不是靠苦思能够悟透的,有时候你不去想,反而能够明白。明天我具体交待一下,你就回去吧。” “是。”范长生无奈地答应了。 而吴荷也站起身来:“大叔,明天我也要回南郑了,就借今晚的酒向诸位叔伯此行了。” “啊?你也要走?不是刚来吗?”我有点吃惊,这一个月尽顾着练兵和修炼了,好像还没和她好好聊聊呢。 吴荷说:“大叔刚才也说了,很快就过年了,我要回去陪父母。另外,这一个月我在这里学了很多东西,也想回去做些事情。” “嗯,好吧。”我想了想也没有留下她的理由,“回头和郭梁说一下,让他多派点人护送你回去。” “那倒不用,我现在有自己的兵,不用别人保护!” “不行!你们一帮女子,就算没有匪,也能把匪招出来。” “大叔不是说过,要男女平等吗?” “你……也要学张淑和我顶嘴吗?”我沉下脸。 张淑撅起小嘴:“关我什么事?人家哪里顶嘴啦?” 大庄主连忙插嘴:“贤侄莫急,这两天我正想安排人去一趟南郑进货,就让小荷和镖局一起走吧。”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好吧,谢谢大伯!小丫头听到没?过两天和虎威镖局一起出发。” 吴荷也撇了撇小嘴:“好吧。谢谢刘爷爷!” 此时范长生又站起身来:“师傅,弟子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 “师傅能不能安排点人,和我一起去青城山?” 嗯?女的不想让人陪,一个大男人却要?这个便宜徒弟都化神期了,修为应该是很高的了,他两个徒弟也看着不像差的,难道还需要人保护? 于是我问道:“你要人干什么?” “师傅,弟子手下也有一些部曲,想让师傅派一些教头,去教习鸳鸯阵法。另外,师傅要做生意,自然要派一些信的过的人,代表师傅打理……” 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说:“行了,教头的事情好说,明日让郭梁选一个班老家离cd近的人,给你回去做教练。至于生意,你既然认我做师傅,我还有什么比你这个徒弟更信任的人?以后在cd一带,你就全权代表我行事!” 范长生向我行了一礼:“弟子谨遵师命!” 正想再和范长生及吴荷交待一点临行的事宜,郭梁从外面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主公!兄弟们都想请你训个话!” “训话?好好地聚个餐,训什么话呀?” “大家都想知道,主公的箭术是怎么练出来的?” 原来是这个啊,看来自己下午也算露了一小手,震了众人一下。不过哥练箭术的过程还真不好讲。首先,自己当初学箭的过程基本上也就是赌博的过程,说出来似乎不太好。其次,我莫名其妙能感受到贵重物品的奇异波动,这个能力应该不是谁都有。还有,这个久视之效是真是假我目前也不敢保证。 此时灵机一动,初中的时候不是学过欧阳修的《卖油翁》吗?就像当初《卖炭翁》启发自己明白怎么烧炭一样,这些翁们对后人可有着重大的教导意义呢。 于是,我走出房间,站在二流的走廊上,郭梁站在我身边,屋里的人也纷纷走出来分列左右。 郭梁对楼下闹闹哄哄的众人大喊一声:“都静一静,听家主训话!”这嗓门还真不是盖的,底下一下子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抬头看向我。 “弟兄们,”我开口说,忽然意识到这个称呼好像是国军的长官们习惯用的,咱共军的首长都是说“同志们”,不过后来同志这个名词好像被恶俗化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称呼,就用弟兄们吧。我继续说道:“我听说不少人想知道我的箭是怎么练出来的,不过我想给大家讲另外一个人练箭的故事。 这个人叫陈尧咨,年轻的时候箭术就很好了,周围的人都夸赞他。有一天他在院子里练习射箭,射十箭能中八九箭,外面看到的人都为他叫好,只有一个老头儿,看了只是点点头,有点不以为然。 陈尧咨见老头儿不夸他,就不高兴了,走过去问老头儿:你也懂射箭吗?难道我射得不好吗? 老头儿说:没啥了不起的,只不过手熟罢了。 陈尧咨更生气了,说:你敢瞧不起我? 老头儿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又在葫芦口上盖了一枚铜钱,然后舀了一满勺油,慢慢地从铜钱的小孔倒进葫芦里,结果铜钱上一点油也没沾上。 陈尧咨看呆了----这老头儿太厉害了! 老头儿又说:我也没啥了不起的,也不过就是手熟罢了。 陈尧咨从此就不骄傲了,更加刻苦地练习,终于做到了在很远的地方,可以从一大串铜钱的孔里一箭穿孔而过,这时大家才由衷地佩服他,称他“小由基”。 养由基大家应该都知道,是最有名的神箭手,可以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杀人不用第二箭,号称“养一箭”! 我讲这个故事,就是想让大家明白卖油的老头儿讲的道理:不管做什么事,必须勤加练习,俗话说熟能生巧,也是这个道理! 大家听明白了吗?” 底下人纷纷回答:“听明白了!” “明白了就继续吃饭!以后都好好训练!” “好!”“是!”……在一阵应答声后,底下又慢慢恢复了热闹。 我把郭梁也叫进房间,把刚刚与大庄主的约定还有范长生的要求和他吩咐了一下,并告诉他:“这次选出来的第一连,我也没有特别的奖励,因为第一连是荣誉,不是用奖励来衡量的。另外,这第一的位置也不是永久的,要保住这个第一,还得继续拿出本事来。具体办法你自己想吧,你这个营长也不是容易当的!” 郭梁嘿嘿乐道:“主公,你就放心吧,收拾这帮家伙,我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张淑说:“咦?你这个大肚汉最近好像心眼儿变多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郭梁说:“有些道理,还是你讲给我的。” 张淑顿了一下:“嗯,那你拜我为师吧!” 郭梁说:“那不行!难道你想比主公辈分还高吗?” 张淑道:“没什么呀,咱们各论各的,我管大哥叫大哥,小荷管大哥叫大叔,我们和小荷又姐妹相称,不挺好的吗?” 郭梁说:“不好!反正我和小白也是兄弟,是平辈!” 张淑还想斗嘴,我连忙开口:“梁子,你还是到外面招呼兄弟们吧,注意别让人喝醉了。” 郭梁忙不迭地出了门。 131 送别范长生 第二天,范长生如约来拜见我。 我问道:“长生,你是修行之人,可有特殊的储物之物?” 范长生答道:“有。弟子有一个乾坤袋,愿意送给师傅!” 我摆摆手:“我不是向你要东西,我是要给你东西,怕你不好拿。” “给我东西?” “也不是给,是师傅想让你把做生意的本钱带过去,担心你们不好携带。” “师傅,弟子还是有一些钱的,可以帮师傅出。” “不可。兄弟且明算账,你我师徒更是要分清楚。” 范长生摇摇头:“不然,不然!金钱财物,皆身外之物。师傅传弟子大道,才是最珍贵的。弟子愿意把全部财产,都奉送给师傅!” 听到范长生的话,我心里非常感动,因为他的态度的确没有一点虚伪,也没有什么犹豫,而是像自然而发的话。对财富不贪不恋,怪不得他能修炼到化神境界。不过我心里还有一些惭愧,因为真心觉得并没教他什么,忽悠的成分倒是居多。 当然,范长生绝对不傻,也不是出世之人,反倒应该是个非常善于经营的人,否则当年的刘备、司马炎等绝不会那么看重他。 一时之间,我还真想和他再多相处一下,不过想到更多紧迫的事情,还是决定让他尽快启程。于是说道:“我昨天和你说过,做生意里面也有道。产权、账目清晰,是起码的规矩,所以你的心意师傅领了,但本钱还是师傅自己出。” “是。”范长生的神情也更加恭敬了。 我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你有闲钱,师傅也愿意和你合伙,也就是说我出一部分钱,你也出一部分钱,咱们按出钱的多少,来确定以后的利润分成。你愿意吗?” 范长生立刻神情振奋地说:“弟子愿意!弟子求之不得!” “好!你的乾坤袋能装多少东西?” “弟子的乾坤袋乃镇观之宝,可容万斤之物。另外两个徒弟也有能容千斤之物的乾坤袋。” “嗯,不错!这样就好办了。你把自己袋里的东西交给徒弟,然后跟我去客栈。” 当我把范长生带到客栈地下工程,挖开地窖搬出一堆一堆的金块时,这个不怎么看重金钱的家伙也把眼睛瞪大了。 “这是师傅的第一期本钱,金一万斤,合银一百万两。”cd可是个大城市,而且我对它还有特别的感情,所以准备的投资自然要多一点。 “师傅……没想到你这么有钱……”范长生忍不住说道。 “这不算什么。”我说,“再说,其实这些钱也不全是我的,我也不过是替人打工而已。” “哦……”范长生倒是没有再追问,而是把金条收进了乾坤袋里。 我把他带到楼上的房间,然后吩咐他日后的注意事项:“这些钱具体怎么用我不管,我只需要你做四件事: 一、买人。不管是能打仗的,还是能种田的,尤其是那些特别有本事的,能买多少买多少。一定要给他们赎身的机会,可以打欠条慢慢赎身。雇人也是可以的,工钱要适当高点。 二、买地。青城山到cd中点的地可优先考虑,尽量集中购买。农户也要尽量集中居住,回去时可以顺便到平乐看一下,也可以找张载、司马白要一点人回去指导建设。 三、储粮。cd是天府之国,盛产粮油桑蚕,所以是重要的粮草供应基地。要尽量多地储备粮食、布匹,多多益善。近三年内,只收不卖,三年后可考虑以新代陈。粮食贸易的缺失,可用加大蜀锦、中药等贸易弥补。 四、建客栈。仿照武都平安客栈的模式,在cd也把平安客栈建起来,如果资金足够,在青城山也可以建一个。当然,你原来手下的人马也可以像虎威镖局一样,与客栈建立委托管理关系,除管理费用由客栈承担外,可占客栈的一成干股分红,也可以出资入股。 至于其他生意,只要有利于利润增长又不违反道德的,都可以自行决定,不用请示汇报。建议可收购一些作坊,以工促商。 当然,所有的账目都要清楚,我会让人时不时查账的。” 范长生认真地记着,然后说道:“师傅尽管放心,弟子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另外,”我问范长生,“你那里还有没有别的符箓?” “符箓?”范长生奇怪地问,可能思路一下子没跳转过来。 “是啊,为师发现你给的符箓挺奇妙的,也想学着制作。” “这个……”范长生沉吟道。 “怎么,没有啦?” “倒不是没有,而是师傅想亲自制作符箓,怕是有点难。” “哦?这是为何?” “那个……不瞒师傅说,符箓和画图是完全不同的,首先讲究材料,其次讲究法诀,最重要的还讲究灵力。师傅虽然法理高深,但不知因何原因,目前的修为却还不如弟子,所以这符箓,怕是短期内制作不出来的。” “没关系,为师也是一时兴起,也没想马上就做出来,先把基础掌握就好。” “那好。弟子就先喝师傅说一说这材料,主要是符纸、符笔和符墨。符纸也不仅是纸,还可以是布、锦、木、皮、玉、器等等,符笔也不单是笔,也可以是刀、锥、指、气等等,符墨当然也不光是墨,也可以是朱砂、鲜血、灵液…… 而法诀主要是笔势、手势、口诀,其中笔势讲的是运笔的过程,手势指的是走笔结合的手诀,口诀则是和前两者配合的口诀,这三者缺一不可,还要紧密配合……” 132 送别吴荷 送走了范长生,又要送别吴荷。 不管在什么年代,分别总是让人心情此起彼伏的一件事。 我特意约吴荷聊了聊。 “对不起啊,你来了这么多天大叔都没有陪你好好逛逛。”我歉意地说。 “大叔忙的是大事,倒是我冒昧前来给大叔添麻烦了。” “哪有什么大事?你也知道,大叔不过是为了保住小命罢了。” “大叔为什么总是担心会死呢?我看刘爷爷还有你那个宝贝徒弟都比你大不少吧?也没见他们整天担心。” “咳咳,”我总不能说自己能预见未来吧?“居安思危嘛,大叔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第一条就是要有风险意识。” 吴荷一笑:“大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做生意的,我却看到大叔天天练兵好像准备打仗。而且,大叔练兵好像和我爹很不一样呢!” “哦?有什么不一样?” “最起码的一条,大叔这么多兵,却连一杆战旗都没有。” “战旗?为什么要战旗?又浪费布料,又浪费人手。” “可是没有战旗,打起仗来怎么指挥呢?” “怎么指挥?指挥难道要靠战旗吗?” “那当然了!我听爹讲过,指挥作战最基本的有三个方式。首先就是声音了,金鼓号角,还有号炮,不都说闻鼓则进、闻金则止吗?第二重要的就是旗帜了,分辨敌我、识别身份、指挥方位,都是靠旗帜来进行的。第三才是传令兵,因为战场上往往混乱无比,传令兵能把命令准确及时地传到很不容易。” “嗯……你说的也是个事儿,让我想想……” 想了想,还真应该有这么个事儿。电影电视里的古代战争场面,不管骑兵还是步兵都好像有人扛着旗子飞奔;评书里武将出场也往往身后有一杆很拉风的旗子,上面有斗大的武将姓氏;当年朱棣能在决战时以弱胜强,据说就是因为侥幸先砍倒了朱允炆大军的帅旗,帅旗一倒全军溃散;乃至到近代,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诗词里还频频涉及旌旗、红旗,比如《西江月?井冈山》里的“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等等,陈毅元帅也有“旌旗十万斩阎罗”的诗句。 于是我对吴荷说:“谢谢你提醒了我,以后我一定也会做一些旗子的。” “大叔想做哪些旗子?我和淑姐她们帮你做!其实我早就想给大叔做大纛旗呢!”吴荷很高兴的样子。 “大纛旗是啥?” “大纛旗就是帅旗,也有的叫大旄旗,可威风呢!” 我摇摇头:“算了,那个不急。” “那大叔想做什么旗?将旗?号旗?我下次来把爹那里全套的旗都给大叔带一些过来。” “那些大叔一时都用不着,大叔准备先做上一批降旗。” “降旗?大叔还没打呢,就想投降?” “你本来个聪明的小丫头!怎么脑子忽然就瓦塔啦?不是投降的旗,是招降的旗!” “招降旗?” “是啊!大叔招降旗一树,敌人望旗而降!以后抓住了敌人,全都归集到招降旗下,免得混乱,也便于统计军功!” “大叔,你的想法,还真……” “好了,咱们不说打打杀杀的事了。你回去后帮我给你爹和阎太守带好,我上次给他们都写了信,这次就不写了。” “怪不得淑姐常说,你就是个甩手掌柜,嘻嘻!” “张淑那丫头,就会诋毁大叔我的光辉形象!其实大叔我这叫信任好不好?我相信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而且我相信他们其实都比我强,我说多了只会帮倒忙。怎么样?大叔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佩服吧?” “嗯,小女子佩服!因为听不出你是谦虚呢,还是吹嘘?” “算了,算了!大叔一把年纪了,不和你们这帮小姑娘斗嘴。”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我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我看出吴荷的情绪比起第一次在南郑看到的时候活泼多了。一个小姑娘,就不应该像她从前那样总带着忧郁。 没想到吴荷却叹了一口气:“唉!都怪我岁数太小了,大叔总把我当小姑娘看。” “岁数小有什么不好?大叔还巴不得像你那么年轻呢!”这是真心话,只有不年轻了,才真正相信年轻是美好的。况且哪个大神不是从很年轻乃至很小的时候开始展露风采的呢?没听说过像我这样一大把年纪的还能折腾出名堂来的。 “可我想快点长大!”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着急长大干什么?” “长大了就可以帮大叔的忙了。” “帮忙?你现在也可以帮大叔啊。” “你相信我?” “那当然了!我先信的你,然后才信的你爹!” “真的?!”吴荷笑逐颜开。 “你相信大叔,就是真的。” “那……”吴荷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接开口,大叔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那,大叔能借我点钱吗?” “借钱?可以啊,大叔可是很有钱的,这你知道。” “那请大叔借我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我吃了一惊,“你借那么多钱干嘛?” 吴荷嘟起了嘴:“刚刚还说可以,马上就要反悔……” “不是大叔反悔,你说说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说清楚了,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大叔也答应你!” “我要回南郑,也开一家平安客栈!” “嗯……”我想了一下,其实我早就想在南郑开一家平安客栈,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手。吴荷虽然年轻,但聪明伶俐,而且她天性善良,人品可靠,加上在青楼的几年应该有很多这个年龄段的其他人没有的见识和手段,再加吴晟和阎缵两位长辈的保护,倒也不失是个上佳的人选。 于是我只是沉吟了片刻,就对她说:“十万两银子没问题,但不是借,而是投资,不过可以给你一成的干股。以后你拿了分红,可以购买股权,不过最多只能占三成股。你觉得这样如何?” “好!”吴荷很痛快地答应了,“只要有钱,又能帮大叔,我就没有任何异议!” “那好吧,钱我明早给你备好,回去好好干,早日成为小富婆!大叔等着你的好消息哈!” “谢谢大叔!”吴荷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133 迎来彭老大 第二天给吴荷送行的时候,三个丫头眼睛都红红的,一个月的相处让她们情如姐妹,此时有点难分难舍。跟随吴荷去南郑的姑娘们也一个个哭哭啼啼地和原来的姐妹们告别。整个场面整得我的心情都酸酸的。 我无奈地安慰她们说:“好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这样,以后不管是有人在南郑,还是有人在阴平,咱们约定每年的中秋节都到武都来聚一次,你们说好不好?” 张淑说:“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吴荷也说:“大叔,约好了就不变!” 我连连点头:“好,好,我不骗你们,骗你们是小狗好不好?” 张淑说:“这话听着就像骗人的。” 吴荷道:“大叔还是把我们当小孩子哄……” 我只好说:“要不你们再哭一下?或者我替你们哭一场?” 张淑说:“好!你哭一个给我们看看!” 吴荷则破涕为笑:“大叔,那我走了,你多保重!有空要来南郑看我们哦!” 我点点头:“嗯,会的!我在那边投了资,还借了钱,一定会去收款的。” 张淑听了白了我一眼。 …… 望着吴荷一行远去的身影,我和张淑、小蝶站在那里久久不想回去,也没有交谈,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不过想想吴荷有可能完善自己在南郑的布局,而范长生有可能帮自己在cd建立起桥头堡,心里有多了一点踏实。 正准备回去时,看到一个人和吴荷一行擦身而过向武都方向走来,手里拄着一根长棍,步履有些蹒跚。随着他越走越近,可以看到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来是个乞丐,落魄的样子让人有点同情。 奇怪的是这家伙走近我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盯着我一个劲地看。难道知道我是个有钱人?哥其实平时穿的挺朴实的呀。不过施舍点碎银子给他也未尝不可。 正当我准备掏钱时,那个乞丐却用我好想比较熟悉的声音问道:“你……是老郭?” 嗯?竟然知道我姓什么?这家伙什么人?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好像看着还真有点熟悉,不过他脸上胡子拉碴还灰头土脸,根本看不出真面目。 又听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老郭……是我……我是彭寻煤啊!” “彭老大?”我大吃一惊! 居然会是彭寻煤、彭老大!俺的亲发小,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怎么也出现在这个世界啦?怎么惨成了这个模样?! “老郭……”彭老大的声音都有点哭咧咧的了,“是我,真的是我啊!” 张淑奇怪地问:“大哥,这个彭寻煤是你什么人啊?” 我也顾不上回答她,上前一把拉住彭寻煤:“彭老大!真的是你?快!快跟我回去!”然后连忙吩咐张淑:“赶快去客栈备一间上房,然后准备点好吃的!” 看到我急迫的样子,张淑也没再多问,拉着小蝶往客栈方向小跑过去了。 彭寻煤在后面抬起那只没有拄棍儿的手,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向两个姑娘的背影喊了一句:“吃的,多给整点儿!” 我拉着彭寻煤一边往客栈走一边问:“彭老大,你怎么也过来啦?怎么整成这样了?” “唉!”彭寻煤愤愤地把棍子在地上杵了一下,“还不是该死的大耳贼?!他娘的把老子害惨啦!” “大耳贼?大耳贼是谁?” 彭寻煤侧脸看了我一眼:“难道你不是被他整过来的?” “你是说老刘头?祁山顶峰惠园那个?” “就是他!老子本来好好地当着光荣的人民教师,没想到被这个老家伙莫名其妙地给穿越过来了。算算都快三年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苦!简直比苦瓜汁凉拌苦菜花还苦!唉!”虽然彭寻煤的真容看不真切,但脸上的悲愤却异常明显。 苦瓜汁凉拌苦菜花是什么味道?改天再问吧,先说要紧的:“我也是被他搞错了整来的!等等……你说你过来快三年了,而我过来一年半左右,这么算来,这段时间老刘头又该搞人过来了……” 彭寻煤深为赞同:“很有可能!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把谁搞过来?!反正咱俩是跟着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脑中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咱们俩关系好,都被弄过来了。和咱俩关系最好的是谁?刘木木!而老刘头也姓刘!他肯定是想把刘木木整过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搞错了,反倒把咱俩先后弄来,下次肯定是刘木木了!” 彭寻煤琢磨了一会儿:“没错!老郭,还是你脑袋瓜好使!” 我,彭寻煤,还有刘木木,在原来的世界里是从小到大并且应该是到老的好朋友,小学就是同学,初中更是同班同学,关系绝对是“铁三角”!彭寻煤岁数最大,所以被称为“彭老大”,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喊“老郭”,刘木木混了个高工,所以后来我一直亲切地喊他“刘公公”。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打小“玩”出来的,并且一直保持着儿时的纯真。虽然我的好朋友不止他们两个,但要用“最好的朋友”来形容的话,我最好的朋友永远也不会少了他们两个,他们也如此待我。 初中毕业后,我们上了不同的高中,靠了不同的大学,但一直保持着那份友谊。就算很长时间不联系,感情也没有变淡过,因为真正的友情不是距离和时间能够稀释的。彭老大毕业后当了老师,刘木木进了国企一路顺利地往上爬,不仅混成了高工,还混成了处级干部----要知道在我们那个地方局就是最高级别了。而我在七年的稳定之后,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现在我和彭老大都被弄到这个世界来了,貌似刘木木就是下一个,难道我们铁三角要在这里再次团聚吗? “彭老大,”我问彭寻煤,“你知不知道老刘头为什么要把刘木木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谁知道那个大耳贼发的什么神经?!”一提到老刘头彭寻煤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老说老刘头是大耳贼大耳贼的,大耳贼不是刘备吗?虽然老刘头也姓刘,但现在都西晋了,刘备早就死了很多年了……” “我也知道刘备早死了,但那老家伙耳朵真的特别大啊!” “难道是刘备的后人,隔代遗传啦?” 134 三分之二的愿望 彭寻煤说:“谁知道呢!如果下次他真的把刘木木整过来,也许就能知道真相了。” “嗯,改天回惠园看看,找老刘头问个明白。” …… 说话间,已走到了客栈,饭菜已准备了一些,后厨还在忙活。 看到吃的东西,彭寻煤眼睛立刻瞪大了:“老郭,我先不管你了,我很长时间没吃顿像样的东西了……”然后棍子一丢,动作异常敏捷地向桌子扑了过去。 东西倒是像样子了,不过彭寻煤吃得很不想样子。 张淑也在旁边坐着,小声对我嘀咕道:“大哥,你这个朋友好像比当初的梁子还像饭桶……” 看着彭老大狼吞虎咽,我心里酸溜溜的,看来他过来后真的过得很惨,显然很久都没吃顿饱饭了。相比之下,我虽然在山上时也遭到了老刘头非人的折磨,但下山后过得起码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说有点滋润。如果我愿意,甚至都可以花天酒地了。我心疼地对彭老大说:“哥们儿,慢点吃,吃的有的是!” 彭寻煤左手一个油饼,右手一碗抄手,满口塞满肉包子,含糊不清地答道:“嗯,嗯!老郭,你也吃点儿……” 我还是不和他说话了,等他吃完再说。 不过我从来没想到彭老大这么能吃。 一个小时右后,彭老大的肚子的确被填满了,不过他的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剩下的食物,虽然满桌的盘碟碗盆大都空了。 而我虽然也很急切地想和他多聊聊,不过看他的样子,最好先休整一下再说,于是说:“老彭,累了吧?你先去洗洗、休息一下,等你睡醒了咱们慢慢聊。” “好,我的确累坏了。那个,老郭,我能打个包吗?” “嗐!打什么包啊?这客栈就是我的,你想吃什么随时让他们给你做。” “啊?这客栈是你的?老郭,你的命可真好……”彭寻煤羡慕地说,“其实我也有不少钱,但都被可恶的大耳贼扣下了。” 当初老刘头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出资人,一个是刘木木的话,看来另外一个就是彭寻煤了。另外当初挖矿时前面已经有人挖了一段了,不会就是彭老大干的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还是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好在张淑比较细心,早已安排人在房间里准备了两大桶水,想来老彭再出来时就能看出脸了。 彭寻煤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可以直接吃晚饭了。 果然,彭寻煤洗了睡了之后,终于看出白皮肤了。其实在我、刘木木和彭寻煤三人中,彭寻煤是长得最白净的了,个子也最高,而且是很有些文艺气质的,没想到来这个世界后如此狼狈。 可能早餐还没完全消化完吧,吃晚饭时老彭终于没有早上那般急切了,我们也终于可以慢慢聊了。 “彭老大,你是怎么过来的?” 彭寻煤端着酒杯,感慨地说:“和现在一样,正和几个同事喝酒呢,你知道我好这一口。当时有点尿急,就上厕所了,尿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我还以为我的小心脏又出问题了呢,没想到等眼前亮了一看,一个猥琐的老头正盯着我看。娘的,当时老子裤子还没提上呢!” 想想那个镜头,我也是醉了。“然后呢?” “然后那个大耳贼就问我是不是姓刘。我说你才姓刘,你们全家都姓刘!没想到老家伙还真姓刘。 我当然要问清楚怎么回事,大耳贼给我解释了一番穿越的事,我当然不信,更不愿意相信,不过最后我也没办法不信,唉! 不过一开始大耳贼态度还挺好,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并且说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啊?老刘头对你这么好?怎么没给我这个机会?” “好个屁!我倒霉就倒霉在这个愿望上了。” “哦?那你许了什么愿?”我还真好奇,彭寻煤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了,忽然想到某本书上有人许的一个恶趣味的愿,就说:我想天天做***男主角……” “啊?你现在不是为人师表了吗?要是你的学生知道你有这么个愿望,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我当时不是想恶心一下大耳贼嘛……” “那老刘头怎么说?” “他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就说,意思是:玩遍天下美女!” “彭老大,你可真有追求!佩服啊,佩服!老刘头答应了吗?” 彭寻煤又是一脸悲愤:“他说,我这个愿望他不能全部满足,但是他可以满足我三分之二的愿望。” “三分之二?天下三分之二的美女也不少了……”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彭寻煤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他说,我的愿望是六个字,三分之二就是四个字,他可以让我实现前面四个字,也就是:玩遍天下……” “哈哈哈哈……”我不禁笑喷了,这老刘头还真有一套! 彭寻煤看着我笑神情恼火。 我使劲憋住笑,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哥当然把裤子提上去了。” 我晕。 彭老大接着说:“老郭啊,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遭过我的罪,那大耳贼根本不同意我换愿望,而是说为了让我实现愿望,必须先把身体搞好了,然后变着法地折磨我,还教我一套破棍法,后来居然拿出一个账本,说那些都是要收钱的,逼着我去挖矿……咱虽然小时候也受过穷,可哪过过那种苦日子啊,我差一点就崩溃了……” “是啊,是啊!”我由衷赞同道,“要是刘木木真的过来了,咱们得好好提醒他,别让他再上老刘头的黑当!” “no,no!”彭寻煤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不过是挺阴险的那种,“咱们好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不能只是咱俩吃苦,也要让刘木木尝一尝味道。咱们热闹看差不多了,再去拯救他,然后让这小子坦白大耳贼的目的。你说我的主意怎么样?” “好,好!”我脸上的笑容肯定也很奸诈,“这小子一直顺风顺水的,这回让他好好遭一次罪!” 我和彭寻煤相互看了一眼,仿佛都已经看到刘木木在山上艰难爬行、在隧道里费劲挖矿、在“健身房”里遭受老刘头非人折磨的样子,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坏笑着端起酒杯:“来,兄弟,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