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情夫》 第1章 第一章 四十坪的老房子,独占台北市一块可以种花种草的大院落,这样还不打紧,听说在这之前还空了七、八年没人住,理由是这房子隶属于某公立大学,浪费公帑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了。部分情节有省略,请谅解。 但这栋老房子近半个月来可热闹了,水泥车出出入入、木工师傅人来人往,整天敲敲打打的,幸好这栋老房子的高大围墙边紧邻着的是台北市某公立大学的一角,就算震天价响,也吵不到任何人。 因此,「尚登国际」知名的顶尖设计师夏苏湘小姐,整天在工地里叫工人赶工赶工赶工,根本就已经了她的口头禅。 怎能不赶?听说有一个鼎鼎有名,喝了好几年洋墨水的男人,即将来这个大学担任emba的客座教授,时间就在二月底、三月初,她答应过跟她接触的大学部职员,会在二月底之前把房子完整的交给人家,绝对误不了这位贵宾教授的入住时间。 现在已经二月中了,不赶行吗?连过年她都没给工人们休息,全部都得轮班来工作,当然,她也是每天抱到喽。 天底下大概没有一个设计师会像她夏苏湘这么命苦的人了吧?人家顶尖设计师每天穿美美、能言善道,画出来的图跟人一样长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然后案子谈,一星期来工地晃两次就算尽了监工的责任,偏偏她接到的案子都在赶,没法子让她变贵,只能变女工,和一堆男人整天混在工地里敲敲打打,呼来喝去,连她都开始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同化男人了? 「厚——小丁!设计图上明明画着这个柜子的宽度是三十公分,你给我做五十公分,是怎样?」 「对不起,夏大。」小丁抓抓头,拿着量尺过去量。 「还量个啊?用肉眼看就知道做错了,你刚出来混的啊?」夏苏湘气那小丁动作慢吞吞,眼不见为净,转过去,竟然又发现一个大错误,发起飙来又骂另一个—— 「臭小胖,这个板我要做伸缩的,你却给我钉得死死的?给我重来一次,小心别给我把板子敲坏了,那个色系的板子就剩那一块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夏大。」小胖摸摸鼻子,乖乖认错。 他跟小丁当夏大的木工班底已经很多年了,对于夏大的能力可是非常非常的了,虽然夏大骂起人来比男人还凶,但每次都骂得很有道理,因为每次真的都是他们做错了。 夏大吼虽吼,骂虽骂,叫他们重做所耗费的材料费却还是照算给他们,并没有转嫁到他们身上,老实说,跟上她,算是他和小丁的福气。 想当年,夏大还没有在这间设计公司气候之前,就坚持要用他们两个做事比较慢的木工,其他名牌设计师则在赶工又没法子调到别的木工组时才会找上他们。好在有夏大的鼎力相助,不然前几年房地产不佳时,他和小丁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所以说啦,夏大虽然比他们两个加起来的平均年龄还要小三分之一,但他们喊这个小女人夏大也喊得非常爽就是了。毕竟,她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耶,得好好供着拜才,尤其夏大在室内设计这个圈子里算是赫赫有名的设计师,让他们的工作再怎么接也接不完。 不过,话又说回来,夏大的老毛病就是不改,就算已经大有名气了,她还是大小案通吃,只要她大小姐爽就行了,不爽的,就算送给她一百万她也不接,因为她这鸟个,也害他们少赚了不少豪宅钱。 夏苏湘在这间宅子前前后后的巡视着,隔间重新打过,墙面开了窗,该贴的复古砖及墙面特意留份古意的泥墙全都已完,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室内的木作部份了,等木作告一段落,园子的造景就可以开始施工。 偏偏木作是最慢的一部分,而小丁和小胖的木工技术顶尖扎实,虽然常出小错,却可以做出比一般木工还要精细的做工,坏就坏在他们的动作很难变快,变快了,东西就不好了,害她只好日夜盯着,免得重做起来旷日废时。 「见鬼的,这面墙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回,夏苏湘没开火了,反而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 她无奈的望着演前这一大片的木作墙面,很啼笑皆非,其时骨子里她是想拿菜刀砍人。 小胖放下手边的工作走过来她身边,小丁也赶紧奔来,跟她一起看那片木墙。「怎么了?又出什么错了?」 「墙面要做满,请问你们留一块五公分的白墙干什么?」 「因为左边的那道门有开关,木墙不能做到底,会压住开关,所以需要留白墙面五公分。」 夏苏湘挑挑秀气的眉。「那跟右边那块五公分的留白有什么关系?」 「这样看起来两边才会对称啊。」小胖理所当然地道。 小丁也赶紧附和。「对啊,没错,这样看起来对称才漂亮。」 「漂亮?」夏苏湘咬牙,冷哼一声。「你们是设计师还是我是设计师?你们照图走就对了,还给我改图?照图走都可以走错了,现在竟然还敢改我的图?!你们最好还有刚好可以封住那一块五公分白墙的木板,否则我绝对要咬死你们!」 第2章 气啊—— 气死她了—— 就算有一块刚好的木板可以补上,这面木做墙也绝对有瑕疵了,该死的!要钉到没有瑕疵、弄道让人看不出来,铁定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夏大!可是……那个……如果我们要补这面墙,那今天晚上的这个柜子我就不能搞定了……」 夏苏湘冷眼扫了过来,小丁嘴巴闭紧了,小胖忙打圆场:「加班!我们加班!不用算钱没关系,今天一定可以搞定,一定搞定!夏大,你不要生气啊,生气会变老喔,会嫁不出去,知道吗?」 「知道你个鬼啦,我夏苏湘有说过要嫁人吗?木板和梯子给我拿过来,这片墙我自己来补,动作快!我肚子都快饿死了!」 夏苏湘一脚一边的跨坐在木梯的顶端,露出昨天因为太粗鲁而不小心被一块木头压伤的小腿肚,一大块瘀青看起来怵目惊心,可是不压它也不会觉得痛,要怪就得怪她腿白,每天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穿的又都是牛仔裤,晒黑对她而言有点小困难。 这面墙,足足花了她近一个半小时,从旁边一点一点敲近,让墙面得接缝看起来天衣无缝。她是有点小得意啦,虽然花足了工,可值得啊,她才不要到时被人家嫌说她这个大设计师偷工减料,给人家用不要的木头去做墙哩。 坐在梯顶看月光,夏苏湘一手拿着铁锤,一手拿着铁钉,目光却落在天窗外的月色,可说是不专心到了极点。 「好美。」她赞叹着,小脸上笑着,闪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看了一会儿,把最后一根钉子给钉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夏苏湘再一次笑了,因为大功告,爽呆呆,忍不住又望向天窗外的月光,就这样在梯子顶端发起呆来,竟舍不得移开目光。 怎么台北住这么久,不知到台北的月光竟然也和乡下的月亮一样迷人呢?她当初把这间老屋的屋顶设计了个天窗,为的只是想捕捉屋后那棵老树散开的知业所筛落下来的阳光叶影,没想到,竟了观月的好地方。 好像,只要手伸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可以碰到天上的月亮了。 「这位小姐,请问一下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一个温柔好听到不得了的嗓音突然间在这屋内响起—— 见鬼了……夏苏湘的心怦怦地跳着。 她在十分钟之前就叫小丁小胖先行下工去了,照理说,这间屋子不可能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人,而且她根本就没听见脚步声啊,那好听的嗓音却近到好像就在她的脚边…… 想着,夏苏湘的眸子往下瞧去—— 不瞧还好,这一瞧,竟瞧见一个戴眼镜的高大男人,长相帅到无法无天,正一脸温柔的对她笑着。 他很高,所以,他的俊脸真的就是在她的脚边哩。 这一吓,非同小可,夏苏湘手上的铁锤突然从手中滑落,幸好陶冬悦闪得快,否则那铁槌定要落在他脚上,把他变半个月的瘸子不可。 彷佛这样还不够表示她的惊吓似的,这个女人在掉了手上铁槌的同时,急着往下爬的身子也因为姿势没乔对,脚竟然不小心勾到了梯子,梯子不稳的一晃,她整个人就这样直接跟着木梯摔下来—— 痛!她闭上眼准备承受那剧烈的撞击! 在她的身子跌落在地板上之前,她的脑海里已经先想到了地板上好像还有好几支她刚刚丢下来的铁钉……完了,现在真的完了,她会毁容,一定会毁容! 她下意识用双手摀住脸。 虽说她说话嗓门不小,头发短短,身材高高,从身后怎么看都像是个男人婆,但至少她这张脸长得好啊,眉清目秀,部也挺傲人的,说股也很有料,反正,她第一个要保住的一定就是这张脸就对了啦。 结果,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怎么回事? 她好像跌在一个有点硬又不会太硬的舒服大床上,那股微微的肥皂香气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住…… 夏苏湘的眸从指缝中望出来,恰巧望见刚刚那个帅到无法无天的男人的温柔笑脸。 心一惊,忙闭上眼。不知是羞是气是喜还是忧呵。 真的是有够糗的!这个男人现在一定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吧?哪有人这么巧会在一个大帅哥站在旁边的时候刚好掉下来?还掉在人家怀里? 厚——实在太丢脸了!害她根本不敢睁开眼见人! 陶冬悦好笑的低眸瞅着这个羞到整张脸一直红到脖子的女人。 他真的败给她了,明明前一秒钟还像个男人似的不畏高,拿着铁锤跨坐在木梯上敲敲打打,像着熟练不已的木工,却又在下一秒了十足十的女人,一见到他就连铁槌都拿不住,还慌乱的一头栽下来…… 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因为以一般男人的能力与速度,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如此迅速的躲开她掌心中滑落的铁锤,还可以在她的身子迅速坠落地面的前几秒钟张臂接住她,且没跟着她一起被压垮在地上。 第3章 要不是他非常确定自己之前不认识这个女人,而他的那个宝贝师父也在多年前作古当仙人去了,他可能会以为这个女人刚刚的那些行为,是师父派来测试他武功技艺是否有与日精进的小内奸哩。 在这个房子里,地上不是钉子就是木屑,陶冬悦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个女人会为了勾引他,而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所以……该怎么为这个落在他怀里的女人下定论呢? 一个能干强壮到可以像男人一样当木工的女人?还是一个粗鲁又不怕死,笨手笨脚爬到梯子上看月亮的浪漫笨女人。 不管哪一种,好像都不关他陶冬悦的事。 不过,这个女人始终赖在他怀里不下来,就关他的事了。 「小姐……」她不算重,但也不轻,这样抱下去总不是办法。 「嘎?」夏苏湘却没懂他的暗示,到现在还傻傻的。 唉,算了。 他对她极其宽容的一笑,镜片下的眼眸蕴藏着彷佛全世界的温柔,让她居然心跳加快、脸红耳热,呆呆的样子像是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傻傻的盯着人家的脸猛瞧,直到他再度一笑,爆着她起身到大门口的阶梯,让她可以有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才把她放下来。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陶冬悦作势要卷起她的裤脚,察看她小腿肚的伤势——这是刚刚这位天真浪漫的小姐在木梯上面看月亮时他就发现的瘀伤,应该是旧伤了,却没有处理过的痕迹。 夏苏湘两腿一缩,用双手紧紧抱住。「我没受伤,你看错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害羞,而且,好像完全不懂得如何勾引男人呢!以她刚刚一见到他的目光来判断,她该是非常满意他的长相而且到了心动慌乱的程度,趁此之时,她该含羞带怯的把腿伸出来让他瞧瞧她的伤,以博得男人怜香惜玉之情才对,她却傻呼呼的不想让人知道她受伤了? 陶冬悦再度伸出手去执起她的脚踝。 她明明看他的手只是轻轻扣着,她的脚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别乱动,你这瘀伤很严重,不揉开,以后里头结块一压就会痛,还会让血液循环受阻,造不量后果,你不应该这样等闲视之才对。」陶冬悦放下她的小腿,替她将裤脚放下,头一抬,见这女人的脸红得快比夕阳更加艳丽,心情竟难得地觉得快意非常,又道:「今天回去把它揉开,明天我带药来给你搽。你是这里的木工吗?一整天都会在这里吗?」 木工? 是啊,她全身上下看起来哪一点像是个设计师来着?她相信此刻的她一定是蓬头垢面,全身都是木屑,再加上一身脏兮兮的牛仔裤和黑污污的毛衣,这个男人搞不好连她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咧。 不过,他刚刚是喊她「小姐」没错吧? 夏苏湘懊恼的低头瞧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看得出她是小姐的地方,就只有她那被毛衣给彻底遮住的部了,啧,这男人绝对不是见色心起对她好,根本就是华陀再世,生来普渡众生的吧?她却在这头害羞个啥劲?笑死人。 伸手抹抹脸,又抹,再抹,她想让自己快一点醒过来,免得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还会误入美男的迷障里,那就未免太可悲了。 两只大手抓住她直抹着脸的小手,陶冬悦凝眉看着这个女人竟在这短短几秒钟内把自己的脸揉一脸的木屑,当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又不解。 「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吗?如果是,我道歉。」叫他一个从小受到绅士教育的男人看着一个女人这样折磨自己,他当真是看不下去呵。 从小到大,哪一个女人看见他不是尽力表现最美好的一面?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把他放在眼底,还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夏苏湘对于他的举止有点错愕。这辈子长那么大,他是第一个像今夜这样抱过她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因为他的举动而露出关心之情的男人,唉,真的是来普渡众生的吗?那她也是众生之一,偶而受他普渡医下也不为过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我叫陶冬悦,这里的人都喊我陶教授,你呢?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他也不算刻意说谎,他的确是来台湾当半年的客座教授,至于真正的家世背景,实在也不必特别拿出来宣传一番。 原来,他就是即将入住这间房子的主人,这间大学请来的贵宾级客座教授。 夏苏湘有点惊讶,没想到贵宾狗,不,贵宾级教授竟然年轻这样,而且帅得一蹋糊涂;像他这样的老师,这学期的课不被挤爆才怪。 还有,她可能得把他住的宅子大门再往上加高,墙也再加高,不然,如果学生们都知道他住在这间老宅子里,怕是要踩坏这里的地皮也要爬进这座屋了。 「喂,你在发呆,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第4章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好不容易终于回了魂,冲着他露出一抹笑。「夏苏湘。我是这个房子的设计师,请多多指教。」 「设计师?夏苏湘?」陶冬悦挑挑眉。 不会吧?眼前这像个小男生的小女人,就是那个在三年前拿走巴黎第一名的建筑设计奖,连百万美金年薪也请不动她到法国去发展的那个二十五岁台湾设计师?喔,不,现在她应该二十八岁了。 果真是……人不可貌像呵。 他之所以会知道夏苏湘的「丰功伟业」,是听到大学里的总务长在电话里吹嘘,说学校这次替他找来设计教师宿舍的设计师,可是国际知名的顶尖设计师,如何又如何的有骨气,为台湾争光等等。 前些日子他因为大师弟席尔斯的婚礼回到台湾来小住一阵,后来又因为小师弟麦老大受枪伤送进医院而跑了一趟马来西亚,接着又因为麦老大爱玩,他这大师兄又飞了一趟美国参与一场戏剧的丧礼,最后才又跟着席尔斯飞回台湾来。 席尔斯娶了向千晴之后,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台湾,他也因为些日子来台湾小住一阵而爱上了这个人情味十足的地方,才会突然决定接下这间大学客座教授的职务,打算在台湾窝个半年。 既然是要窝上半年的房子,说他不关心绝对是假的,所以当总务长再一次吹嘘他未来要入住的宿舍绝对如何包君满意时,暂时住在席尔斯别墅里又闲来无事的他,自然就找个空闲前来一探了。 话再说回来,眼前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八岁的熟女,而比较像爱玩又爱作梦的十八岁小女生。 「不像吧?」夏苏湘又笑,摇摇她的手。「你可以放开我了吧?一个大教授抓着一个小设计师的手,被你的学生们看到了可不太好。」 陶冬悦松开了她的手。「怎么?他们会控告我对你骚扰吗﹖」 「不,是控告我对你骚扰。」 哈——陶冬悦抚额大笑,镜片下的眸光闪啊闪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迷人。 夏苏湘赶紧别开眼,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一通了。 不行!她不可以再继续跟这个男人坐在一起了,否则她一定会发春! 她可是二十八岁的处女耶!发起春来绝对是霹雳无敌的可怕,她才不要在这么完美的男人面前露出大花痴的本色!绝对,绝对不行! 拍拍股,夏苏湘决定快刀斩乱麻的速速走人。「那个,陶教授,我的肚子饿翻了,先走人喽,这里就让你锁,你有钥匙吧?学校给你钥匙了吗?」 「我也饿了,正好,你带我到这附近找吃的好吗?我打小住美国,每次来台湾待的时间都不长,对这附近的环境也不太熟,所以……」 「对不起,我晚上很忙耶!」夏苏湘直截了当拒绝他,赶紧拿起手机。「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找人陪吧?大学步那个负责你宿舍事宜的总务小姐应该还在办公室里没下班,她一定很乐意陪你逛逛,你等我一会儿,电话快通了——」 结果,电话没通,因为手机被陶冬悦给拿走了,还被切断了通讯。 「喂,那是我的手机耶。」有没有搞错啊?夏苏湘瞪着陶冬悦,这个男人正微笑的把玩她绑着小小香包的手机吊饰,没有把手机还给她的意思。 「陪我吃完饭,我就还你。」陶冬悦把玩完那支手机上的香包,竟顺手把它放在裤袋里。 夏苏湘瞪着那裤袋,却没勇气把手伸进去他的裤袋里捞她的手机。虽说男人婆可能是她的外号啦,可她却不是真的如此荤素不忌的,把手伸进去他的裤袋里这种严重离经叛道的举止,是绝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当教授的也有如此无赖之人。」她瞪他。 他又笑了,虽没笑得比方才张狂不羁,却也是惊天动地的迷死人。 「走吧。」陶冬悦趁她瞪他瞪到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动手要回手机的空档,顺势拉住她的手便往院落的大门外走去—— 「我肚子一饿脾气就不好了,为了你的手机着想,我们最好快一点去找饭吃。」他拉着她用走的,但是她的车还停在大门外的空地里。 「喂,你不开车去吗?」夏苏湘提醒着,瞄了一眼被大帅哥拉着的小手。 天啊,她现在的脸一定像猴子股一样红! 她的手很脏很粗又很丑耶,他却拉得很像是那么一回事似的,好像,她是他的女朋友…… 好样的,真是越想越夸张了!像她这样横看竖看倒着看都像是男人婆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会被这样出色迷人的男人给看上的,她就省省那份少女梦幻吧。 二十八岁了耶,不小了,绝不可以这样动不动就脸红,人家只是拿她当哥儿们所以拉她拉得很顺手而已,她绝不可以胡思乱想…… 「我没买车。」陶冬悦答得自然,半点没有自卑或是想要特别解释的意思,好像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没有一部车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第5章 当教授很穷吗? 夏苏湘微微抬眸往他瞧去—— 「是还没买,还是没钱买?」 「什么?」 「我说车子。」 「喔,这很重要吗?因为觉得还没那个必要,所以就没打算去看车子,还是,你脚不舒服不想用走的?我可以背你。」说着,陶冬悦松开她的手,优雅的蹲下身背对着她。 他的背很宽很挺,倒三角的好身材一览无遗,看得她就算不行动也很难不心动,心,乱跳着,像小孩子要出远门似的乐着,简直是莫名其妙。 第二章 大学校区旁通常都会有一整条的夜市,专供学生市场的吃吃喝喝,各样物品应有尽有,卖汤圆、豆花、蚵仔面线、东山鸭头、卤味、猪血糕、炒面炒饭或是鱼丸贡丸的,应有尽有。 街头巷尾全都卖吃的,虽然现在还在放寒假,可是这条小小的夜市还是人挤人,怕撞上还得闪来闪去的。夏苏湘一边走一边闪人一边还偷颅着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大男人,本以为他会因此打退堂鼓,告诉她去找一间像样的餐厅吃饭比较好,未料,这男人连闪人都闪得很优雅,两手放在裤袋里,悠闲得很。 「喂,大教授,你有没有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吃,这里的东西闻起来都很香,还是你带路吧,这阵子你在装潢那房子,恐怕对这里已经热门熟路了,我这外人哪能说上什么。」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夏苏湘自然就不客气,她拉他站到路边去吃蚵仔面线,连位子都没得坐,呼噜呼噜吃下肚,她又扯着他的毛衣袖子往巷弄里的三色豆花进攻,位子很小,他只好跟她挤在一起,肩碰肩,手臂碰手臂,连转头说个话唇都快要碰上对方了。 她懊恼又后悔,又是呼噜呼噜把那碗豆花灌下肚,起身就要走—— 陶冬、悦伸手拉住她。「坐下,我还没吃完。」 她的手像被电到似的,马上从他手里抽出来,见他挑眉,她冲着他一笑。「那个……我去外头等你。」 「为什么?」 」 「因为外面空气好啊,我觉得口有点闷。」她笑,滑溜的闪到卖豆花的门边,再次抢先付了钱给老板,然后走到外头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们两个坐那么近,近到她闻到的全都是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害她好几次闭气,就为了不让他身上的那股男人味儿飘过来迷惑她,可是太难了,再这样相偎相倚下去,她铁定把礼义廉耻丢到千里之外,直接将迷人的他给抱在怀里…… 看,又在胡思乱想了……这个男人就会让她胡思乱想! 晚风吹来有点冷,夏苏湘跳啊跳地,突然一个皱眉,这才乖乖的站在那里等他。 脚,还真有点给它疼哩,一定是今天她跌下梯子时又弄伤了。她下意识伸手摸摸腿,秀气的眉又给它皱了一下。 「怎么了?」陶冬、悦将她的一举一动全看进眼底,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一听到他的声音,夏苏湘马上站直,冲着他又是一笑。「没啊,哪有怎样?现在我们去吃卤味怎么样?台湾的卤味很正点喔,想不想吃?」 果然,如他所料—— 这个女人总是习惯什么都自己来,受伤了不会唉也不会喊痛,累了也会下意识的强颜欢笑,也许,只有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把她真实的一面给完全表现出来吧?抑或是,她只在他面前如此?因为他对她而言还是个陌生人?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重点是,他现在费心想这些干什么呢?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今夜的一场巧遇罢了,连朋友都称不上吧?她要怎么当自己,关他何事?他……为什么要觉得心疼? 镜片下的眸轻轻扫过她的脸,带点淡淡的不解与迷惑,薄唇轻抿,清冷的勾起,最终,又将眸光重新落定在她的眼。 「大教授,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夏苏湘眨眨眼再眨眨眼,被他的眼神看得方寸大乱,却只能镇定的努力装可爱。「那个,我们去吃鸭脖子好了,还是猪血糕?它们虽然长得都不太好看,可是真的很好吃,怎么样?我请客!」 又是她请客。 陶冬悦失笑。「我看起来像很穷的男人吗?」 「不会啊。」她可是室内设计师耶,就算她本人不崇尚什么名牌,但她至少有那种眼光可以分辨得出他身上所穿戴的一切,都是质感甚佳、裁工非常细致的上等物品——虽然,这个男人的穿着很简单,身上的配件除了手表别无其他,却更加彰显其优越不凡的品味。 夏苏湘瞄了他一眼,很快的从他身上移开。 总之呢,这个男人就是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让人舒服得不得了就是了,再看下去,她可能会再次给它胡思乱想了。 她微红的脸,真的很可爱!陶冬悦自然是将她打量他的目光尽收眼底了,他很大方的给她看,脸红的人却是她,真是……可爱。 第6章 「如果我看起来不像很穷的男人,那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你都抢着付钱?你不知道女人跟男人出去通常都是男人该付钱的,这让我很没面子呢。」陶冬悦调侃道。 嗄?「谁规定的?」 「这是天地万物之间的法则——」 「啧,好好笑,什么鬼法则啊?明明就是你们这些男人骨子里的大男人主义作祟好不?」 陶冬悦一笑。「就算是吧,有什么不好吗?」 男人疼女人、宠女人、礼让女人,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没什么不好啊,可是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何况,我今天请客是在还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抱住我,我的脸可能就毁容了!所以,你今天想吃什么都得算我的,懂吧?」这是她感恩的表示,虽然请路边摊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不过她饿坏了,而且一身脏兮兮,总不能这样陪他上餐厅吧? 他微笑着,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点点头。「了解了,那我要多吃一点才行,整型费很贵,我都帮你省下来了,对不?」 「哈,对,你尽量吃,放心好了,吃不垮我的,我的设计费可是很高的,你就多吃点吧。」望着他脸上那份温柔不已的笑容,夏苏湘真的是彻头彻尾的被打败了,心差一点就跳出口。 她迅速转身,率先大步走。「走吧,我们去吃鸭脖子!」 故意将嗓门拉大,来掩饰她莫名其妙鼓噪不休的心跳声,却没想到她这突然一转身跨步,差点就撞上正小心端着一碗汤的路人甲! 「小心!」陶冬悦由她身后一把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进怀中,速度之快、动作之迅速,根本就在一晃眼之间,没人看得真切。 而在下一秒钟,就见那路人甲手中的汤因这场突来的意外被吓得泼出半碗,烫伤了手背,大叫一声,整碗汤便落了地…… 今天的夏苏湘,剪裁俐落的一袭黑色高领线衫,将她浑圆好看的部曲线衬托出来,淡蓝色牛仔裤紧裹住她俏丽的臀,虽然和平日的装扮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却多了一丁点女人味,朱唇微染上一抹桃色,笑容变多了,而且常常望着大门口发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昨夜的那场意外,让她更加见识到了陶冬悦的体贴与细心,他不但马上拉着那路人甲借一旁店家的水冲着被烫伤的手,还坚持要送那个被烫伤的路人甲去附近的诊所上药,并为对方付了医药费…… 当然,经过这一折腾,她没吃鸭脖子,本来还以为会被他数落几句,说她做事怎么不小心一点之类的,结果,在送走路人甲之后,他竟然还转过身来笑着问她一句:「你不会为这点小事吓坏了吧?看起来有点像呢。」 那个时候的她,有一股非常强烈的冲动想扑上前去抱住他…… 因为他的温柔。就是这样,她失眠了一整夜,然后一太早跑来这间屋子,就这么盼着等着,几乎想把木工师傅的工作都抢来做,否则她怕时间流逝得太慢,慢到让她变疯子——一个因为等人等到快发疯的疯子。 他会来吗? 她记得他昨天说过他今天会带药过来给她,顺便想跟她讨论一下庭院的设计,不是吗?却让她两只眼睛从晨曦盼到日落,连吃个午饭都不敢吃太慢,就怕错过他来的时间。 好累…… 眼皮都快垂下了,而且手好酸,脚好痛…… 她夏苏湘究竟是招谁惹谁了?干嘛为了一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这样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啊?太阳都要下山了。 该死的坏蛋。 「夏大,你在等人吗?」憋了一整天,小胖终于忍不住问了。他正在替客厅的装饰木柜做边边的修饰工作,两手忙着,眼睛嘴巴却很闲,非常闲,闲到他再也不想忍受这样安静的工作气氛。 夏大不是很爱大声嚷嚷的吗?今天的她看起来却非常的有气无力,真的有点怪 夏苏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挑眉,瞪眼。 「我等什么人啊?你见过我在等什么人吗?」可能因为太累了,没有元气,这话嚷起来竟没有平日的中气十足,反而平静得像是另一个人。 「就是没有才奇怪啊!像你这样年纪的小姐早就应该嫁人了,我们却连你男友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夏大,该不会你从来没交过男朋友吧?」跟了她几年,还真没见过她身边有过什么男人。 一语中的,道出她心中的苦楚。 没交过男朋友有罪吗?为什么没有交过男朋友就得等于她这个女人的行情很差?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我怎么可能没交过男朋友?我行情有那么差吗?」心里虽这么想,嘴巴上可不想输,毕竟她夏苏湘身为世俗之人,有些事还是得从善如流,扯点小谎,免得降低自己的身价,这道理,每个人都懂。 小丁在一旁钉书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笑了起来。「咱们夏大可是女人中的女人,不是一般男人高攀得起的。」 第7章 夏苏湘瞪着话中有话的小丁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说起来好像比较好听受用而心情变得好一些。 「你那书架的每个格子给我注意点,屋主是个教授,要看的书很多,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宽有些窄,照着我设计图做,每一种都要有一块,千万别给我弄混了,搞出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书柜。」 「知道了,夏大,我跟你又不是第一天了。」小丁乖乖地应着,知道夏大是故意转移话题。 「说话可以再暧昧一点,等你老婆打电话来时我再说几句给她听,看她老公平日在家里是不是也一样这样油嘴滑的!」 小胖听了哈哈笑,夏苏湘念完那个换这个,走过来,小手便往他刚修过的柜角上摸去,好死不死的被其中一个没修平整的柜角木屑给刺到了手—— 「噢!该死!」她痛得轻嘶了一声,手一抬便看见大拇指里被刺入的木屑,小归小,却刺得深,一道血痕清楚的在上头。 「夏大,被刺伤啦?」小胖走了过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用手去摸这些还没上好漆的木头,不然也得戴上手套啊,还好吧?拿得出来吗?」 夏苏湘瞪他一眼。「还敢数落我?要不是你没把它修好,我又怎么会被木屑给刺伤?去去去,去干你的活去,这点小伤又死不了人,我自己会想办法把它弄出来的。」 走到一旁角落,藉着落地窗外的夕阳,她用右手挤左手拇指,想把那木屑挤出一丁点头出来,那么她就可以把它顺势给拉出来了,可是她挤半天,木屑好像越挤越里面,红痕也就越来越明显。 她弄得很专注,没有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屋子的门。 小胖和小丁第一次见到这种又高又帅又有气质的男人,两张嘴巴张得开开的,又见这男人友善的对他们点点头、努努嘴,暗示自己是来找角落的那个女人,木工师傅遂你眨一眼我眨一眼的互换了一个暧昧的讯息,纷纷洎动选择闭嘴。 陶冬悦再次对他们一笑,右手的手掌里还抓了一小罐药瓶,笔直的走向正低着头、神情专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女人。 「忙什么?」一直到她面前站定,陶冬悦才温柔地问,眸光却已经瞧见她正在忙碌的事情。 「嗄?」她被他吓一跳,却还是下意识的把双手往后缩,仰起那张看起来有点疲惫的笑脸。「陶教授,你来啦?昨天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关心,你呢?」陶冬悦顺着她的话回道,顺便还打量了一下她脸上微微的黑眼圈。「看来不太妙,昨儿个有什么事困扰到你吗?你好像没睡好。」 「有吗?」夏苏湘伸手摸摸睑,东摸西摸的。「我看起来很像没睡好的样子吗?不会吧?我今天还特地上了粉底耶……」 「难怪,看起来变漂亮了。」 嗄?夏苏湘瞬间脸儿红红,心惴惴。「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因为怕没睡好看起来很吓人,所以才上了点妆……不是因为你今天要来……呃,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天啊,她究竟在语无伦次什么? 她瞧着他,想解释,却见他落落大方的在她面前蹲下身,半点没有想要追问下去的意思。喔,天啊,她究竟是在急什么劲?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在夏苏湘懊恼今天的自己表现完全失常,又后悔得要死今天干么刻意在脸上多抹一层粉的同时,陶冬悦已经放下手上的药罐子,伸出大掌将她的手给拉到面前来。 当温热的掌心轻握住她的手时,夏苏湘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想要替她做的事——替她把刺进拇指的木屑给取出来。 「那个……我可以自己来的……」她想抽回手,可他不让,专心的试着将她指尖上的木屑给挑出来。 他等于是半跪在她前面捧住她的手心,这样的画面让夏苏湘竟有一刹那间感动到想哭。 有多久了? 这样被关心、被呵护的感觉,有多久不曾存在在她的生命中了? 小时候爸爸就跟妈妈离婚,娶了另一个女人,立另一个家庭,妈妈一个人辛苦的工作把她抚养长大,一直到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天才病倒,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就这样一去不回。 爸爸宠爱她的记忆已经过于模糊,模糊到她根本弄不清楚爸爸是否真如妈妈所说的曾把她捧在掌心里呵护过、爱过。而妈妈呢,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教导着她要独竝、要学会照顾自己,因为妈妈为了把她养大一直在找工作,没有空也没有余力去照护她。 常常,她是一个人在家吃饭、洗澡、睡觉,一直到长大,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她手上那么一丁点小木屑而如此专注在她身上,更没有人会在乎她身上的那一丁点小瘀伤。 从来没有。 他,是唯一的一个。 甚至,他之于她而言根本连朋友都谈不上。 第8章 夏苏湘瞅着眼前微鬈的发,他头低低的靠她的身体那么近,近到她又可以闻到像昨日一样的肥皂味儿,就像他给她的感觉那样——干净明朗又温柔无比的气息。 她呆呆的看着他,他却突然抬起头来对她笑—— 「挑不出来,我等会儿去买根针吧,那木屑不挑出来不行,虽然不很疼,可是还是会让你不舒服。」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搞定……」话未落,这回换她的小腿落到他宽大的掌心里了。 「我带了药来,可以帮你推一推。」陶冬悦把她的小腿搁在他的大腿上,拿出放在一旁的药罐子,当真用手沾药的替她推起那块瘀伤来。「这药是特别订制的,独一无二,遇上我,算是你的福气,帮你推上两次,你的瘀伤很快就会好了,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那个……我自己推就行了。」她的脸一片红,突然想到屋内还有其他两个人,陶冬悦这举动未免太过亲密了些,吓得赶忙要把小腿抽回来。 「女人怕痛,推不开的。」陶冬悦轻按着,没让她把小腿抽回去,微笑的抬眸瞧了她一眼。「不必害羞,这没什么的,就当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嗯?」 他越说,她脸红得更厉害,不过倒是乖乖的没再动了。 陶冬、悦知道她不好意思,便跟她说着话。「我打小在纽约华人街跟一个怪师父学武,师父还收了两位师弟,一个师弟是师父捡来的孤儿,一个师弟是赌场大亨的儿子,我们几个常打架,所以身上常带着伤,对于这种瘀伤我很在行,你就不用再客气了。」 没错,他推她小腿上瘀伤的手势和劲道都显示他所言非虚,夏苏湘当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这样的男人是因为想要吃她这种男人婆的豆腐,才故意用这一招来感动她的。 但,这却无法让她不感到难为情啊。 夏苏湘红着脸,抬起头来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刚好看见蹑手蹑脚偷溜到门边准备要下工休息的小胖和小丁,她的脸更红了。 天晓得这两个老男人明天会怎么取笑她? 她该把他们叫住,以表示自己并不心虚吗? 还是,该好好把握住她跟陶大教授两个人难得独处的时光? 正在想,手机就响,她被吓一跳,整个人有点弹起来,要不是陶冬悦此刻正抓着她的小腿,她可能会整个人都弹跳起来吧,哈。 对于她这种胆小如鼠的举动,陶冬悦抬眸带笑朝她望了一眼。 她轻咳了一声,心虚得差点连手机都抓不稳——「喂,我夏苏湘。」心又在乱跳了,为了表示自己很正常,她答话时声音异常响亮。 「湘儿啊,你的声音还是如此中气十足,非常有男人味呢。」 一听到这女人叫她湘儿的声音,夏苏湘整个人就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她眯了眼,不敢相信的瞪了一眼手机再拿回耳朵旁听—— 「你……」 「我是白玲玲,我回国了,明天晚上八点在老地方,甜甜说要帮我办个聚会,我听她们说你交了一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是真的吗?像你这样的男人婆也交得到男朋友喔?我很难相信呢,应该是偷养的小白睑吧?反正不管是什么,我明天都要见到他,大家都带伴,你可不要自己丢自己的脸,知道吧?」 说完,白玲玲迳自把电话给挂了,嘟嘟嘟的声音响半天,夏苏湘都还没回过神来…… 第三章 手机被陶冬悦拿走,按下通话结束键。 她看着他,只觉得这家伙玩她的手机好像玩上瘾了,昨天晚上玩,今天晚上又抢去玩,倒没意识到自己的「失常」。 陶冬悦靠她很近,而且因为打小练武之故,他一向耳聪目明得很,所以刚刚手机里的对话他全听见了,而很显然的,这个曾经年纪轻轻就闻名国际的室内设计师对刚刚讲话的内容非常困扰,甚至已经到了失魂的程度,连他帮她把裤管放下,将药罐收进口袋,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上好一会儿了,她都完全没有特别的反应,这真的很失常。 「带个伴,参加朋友的聚会这件事让你很困扰吗?」陶冬悦温柔地问着,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嗯。」夏苏湘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瞪着他。「你……都听见了?刚刚……那个……」 「对,我都听见了,不是故意的,很抱歉。」 「没关系……」才怪。她咬唇。 糗毙了!连这种事都被他听见!厚——真的是有够给她丢脸的!这个白玲玲好死不死的干什么在这个时候回国啊?还挑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 「你那又高又帅的男朋友现在刚好不在台湾吗?所以才会如此让你感到困扰?还是,你们已经分手了?」陶冬悦不经意地问着。 」 闻言,夏苏湘看着陶冬悦,想看清楚他眼底的笑是否暗藏着嘲讽与讥笑?抑或是纯粹问好玩、问爽的?不过,她看不出来,因为她看到他眼底的那抹笑,只有「温柔深情」四个字可以形容。 第9章 他为什么总可以对她那么关心、那么温柔、又那么体贴呢? 重点是,还那样的理所当然。 她好想顺着他的话扯个小谎,说她的男朋友刚好出差到国外去了,一年半载不会回国,可是,望住他那温柔得要命的眼神,她的小嘴张张合合就是无法对他扯谎—— 「不是的,我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可以共度春宵的情人,白玲玲算是看得起我了,还问我是不是养了个小白脸,啧,有没有搞错?我夏苏湘才不会用钱去倒贴男人呢,如果真需要那样,去牛郎店找一个不就好了……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夏苏湘突然眼睛发亮,直勾勾地望着陶冬悦。「你可以陪我去牛郎店吗?还是你有认识的朋友在当牛郎的?」 陶冬悦失笑,眉一挑,镜片下的眸光诡魅一闪,竟带着淡淡的责难和不以为然。「你想明天带一个牛郎去客串你的男人?」 夏苏湘眨眨眼再眨眨眼,像是在说服自己的低喃:「有何不可?又快又简单又方便,反正聚会又不是常常有,我也不会一天到晚碰上白玲玲那个女人,所以想来想去,这好像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我跟你去吧。」陶冬悦柔声打断她的喃喃自语。 在她诧然的双眸注视下悠然起身,陶冬、悦超完美的身材透过窗外月光的照耀,更显迷人感。 他,刚刚说什么? 夏苏湘张大嘴,仰望着他,陶冬悦也让她看,只不过她实在看得过久了,而他不认为自己的条件会需要她审视这么久还下不了决定。 陶冬悦温柔笑着,长手一伸抚上她的头,顺手拨乱她那短短又俏丽的发。「我条件不够吗?傻丫头!虽然我称不上是世界第一美男子,但绝对也是万中选一的好男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磕头谢恩,而不是像呆子一样的看着我。」 「老地方」,是夏苏湘和白玲玲一堆损友在大学时代常常相约的一间高级餐厅。 说损友,几个人的交情却又情比石坚,至少毕业六年多来,只要其中一人开口相约,其他人必定到齐,当然,出国留学的白玲玲除外。 损友的员共有三名,她们之所以被夏苏湘归为损友一流,是因为她们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美丽,一个比一个有钱,一个比一个嘴巴还要毒,只有她算是异类,家里穷,人长得也不漂亮,却老是被白玲玲拉来跟她们这些有钱干金混在一块,久了,竟还真的甩不掉这些损友。 尤其她们几个全都是建筑设计系毕业,待的也都是同一行,就算她夏苏湘不靠人脉混饭吃,也不至于会笨得故意得罪这些有钱又有闲的同行。 她在门口驻足,实在缺乏勇气推开门走进去,因为今日的她在陶冬悦刻意的改造下,跟平日的她简直就是大相迳庭—— 长发大波浪鬈,当然是假发,却让她看起来风情万种,淡淡的妆,低削肩金色洋装搭配着粉红色系短外套,体贴的陶冬、悦还特地为她选了一双低跟圆头金色镶花软鞋,穿起来不仅很搭配今日的穿着,而且走起路来还非常的舒适。 当她在镜中看到这样女人味十足的自己时,差一点感动得哭出来…… 她望向陶冬悦,陶冬悦带着满意的眼神,故意像小伙子般轻佻的朝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她永远记得这一天,这个高大挺拔又帅气的男人微笑的对着她说:「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公主。」 明知道是假话,她却泪眼汪汪。梗在喉间的动,她相信他一点都不会了解,可是他却走过来将她拥进怀里,那样那样的温柔,像是懂得她在想些什么似的,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吗? 「进去吧,我的公主。」陶冬院低头,附耳在她的颊畔低语。 「我……好紧张。」他靠得那么近,她更紧张。 「别担心,有我在。」陶冬悦笑着将餐厅的门推开。 一进餐厅,夏苏湘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什么每个人都会带伴来?根本就胡扯!那三个在大学时代就常混在一起的女人全都到齐了,正托着腮、笑着媚眼,虎视眈眈的望着门口。 她有一种被耍了的愤怒,头一个反应是转过身打算离开现场,一只坚定的手却在此时握住了她—— 「勇敢一点,傻丫头。」陶冬悦低声轻哄,顺手把她拉到身边,一只手臂轻轻的环住她的腰。「放心吧,交给我,我保证一切都会非常完美的。」 天啊…… 这个男人的手掌只是轻轻碰着夏苏湘的腰,一股源源不绝的热气就从她纤细的腰际直冒上她的脸颊,不仅让她的脸红艳迷人,更娇羞得像朵花似的。 陶冬悦有刹那间移不开他的视线,甚至产生一种夏苏湘根本就是个绝世美ㄝ的错觉……不过,那当然只是个错觉罢了,如果要是绝世美ㄝ,不远处那三个女人或许还勉强称得上,而她夏苏湘…… 第10章 他利眸微沉,转瞬间又闪现惯有的流光。 他没忘记今晚陪她来的任务,而他,从来就不容许自己把任务给搞砸。 所以,方才那一瞬间的迷惑,绝对,一定,是因为他太入戏的缘故。 「记住,从现在这一秒钟开始,我就是你的情人,千万不要忘了。」他又靠近她一点,柔声附在她耳畔低语。「既然来了,就来场最完美的演出,懂了吗?」 以最优雅的姿态,却也可以同时带给人最亲密的感受,这是他陶冬悦的强项,连一向叱吒赌界、风流浪荡的师弟麦老人都只能甘拜下风,就更别提那位一向内敛寡言、很少把女人放进眼底的师弟席尔斯了。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他打小训练到大的戏码而已,身为美国纽约最大华人银行尼顿财团总裁的未来接班人,走到哪人人都得尊称一声陶少爷的他,所有完美的演出,也只不过是为了交出一张漂亮的绩单给他那亲爱的老爹看罢了。 相较于陶冬悦的从容不迫、优雅大气,夏苏湘根本就已经腿软了八分,脑袋蒸空了九分,她拼命咬唇再咬唇,就是希望那股强烈的痛觉可以让她不要因为陶冬悦的亲匿靠近而缺氧晕眩,到未了变她昏倒在他怀里的尴尬局面。 真的是……够了。 她本来以为陶冬悦帅归帅,迷人归迷人,但终究是一个教授,所以言行举止应该脱离不了文质彬彬,温文有礼之类的;至少,她认识他两天,他一直都还算是循规蹈矩的不是吗? 怎想到,这个男人魅起来,竟电力十足、火光四射,搞得她呼吸困难、脑袋缺氧,完完全全的失控了…… 怎么演啊? 应该不用演吧? 他只要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一直用这种声音对她说话,一直把他的大手放在她腰上,她恐怕就会慢慢融掉了,像被火烧灼着、熨烫着那样。 「湘儿?」陶冬悦低眸,有点担心的看她一眼。她的脸真的好红,太红了。 厚——鳮皮疙瘩真的就要掉满地了。 「别……叫我湘儿好吗?」白玲玲就是这样叫她的,每次她一叫,她就觉得讨厌,可是陶皋、悦叫她,却甜得要腻死人。 夏苏湘觉得好热,一只小手拼命的往脸上搧风。 「那就叫苏湘吧,你要叫我陶,知道了吗?」 「好啦好啦,知道了。」夏苏湘咬牙,决定豁出去了,这才扬手和餐厅里的损友们大力挥舞,发挥她的男人婆本色,长腿就要朝她们走过去,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让陶冬悦拉着。 陶冬悦没放手,亲密的牵着她的手走过去,温柔大方的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苏湘的朋友,陶冬悦。对不起,我们好像迟到了,你们到很久了吗?真不好意思,因为苏湘正在赶一件案子,所以来晚了。」 三个女人看着陶冬悦,忙着打分数的,眸子惊讶的眨都没眨一下,还有被电到的也给电傻了,另外一位,也就是刚从美国回来的白玲玲,她的神情可就好玩了,先是诧异,再来是皱眉,接着是迷惑,到最后却变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兴味。 陶冬悦绅士的想替夏苏湘拉椅子,夏苏湘却没这习惯,也没注意到他的举动,自己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甚至连被他拉着的手都赶紧抽回来,像想要甩掉什么东西似的。 白玲玲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你们两位的默契好像还不太好呢!陶冬悦先生,你好,我是白玲玲。」 陶冬、悦微笑,礼貌的朝她点点头。「你好。」 看样子,他并没有认出自己,白玲玲有点不悦,美丽的眉毛微挑,其他两名美人儿这才抢着彼此介绍自己。 「你好啊,我叫甜甜。」 「我叫容容。」容容朝陶冬悦伸出手,陶冬悦礼貌的一握,容容却没放开,他巧妙的将手腕一转还是把手抽了回来,这个举动让容容的心一沉,恼了,脸上却是笑靥如花。 「呦——真想不到我们男人婆夏苏湘也可以找到像你这样称头的男人,真不是盖的,我们还以为她唬瞬我们的哩。」 甜甜笑着附和道:「是啊,就不知陶先生在哪高就?搞不好我们姊妹们有空还可以去捧你的场,名片有吧?给我们看看可以吗?」 「名片……我不习惯带在身上,真不好意思。」陶冬悦当然听得懂这些女人们的「暗示」,以为他是牛郎店的牛郎,才说有空去捧他的场,哈,不过,他不介意,一点也不。 「唉呦,怎么会没有把名片带在身上的习惯呢?这样生意怎么会好?那用抄的可以吧?把你那家店的住址抄给我们,电话也行。」容容说着还有模有样的开始掏纸掏笔。 「对了,你们店里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正啊?」甜甜就跟她的名字一样,长得甜、笑得也甜,可话中有话,聪明人都听得明白。 第11章 众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陶冬悦却始终面带微笑,半点也没有觉得被羞辱之意,夏苏湘反倒是火了。 「你们以为他是在做什么的?」夏苏湘一双眸冷冷的扫向那两名多嘴婆。「你们听过当教授的人需要印名片的吗?什么店不店的?他哪一点看起来像是做那一行的?究竟是你们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见不得人家好,就别叫我把人带来。」 陶冬悦笑着,伸手轻搂向夏苏湘的腰。「别生气了,苏湘,你听不出来她们是在开玩笑的吗?」 她的腰真的很细,要不是这身洋装很合身,他还真的差点错看了她的好身材。 夏苏湘被他这一搂,整个上半身都跌在他宽大的怀里,想坐正,他却搂得更紧;仰起绯红小脸瞪他一眼,他又笑,倾身过去竟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众人轻呼一声,对这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公然吻夏苏湘感到又难为情又生气!谁教这男人婆夏苏湘竟能带来一个上等货情人,不仅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斯文有礼又优雅,竟然还是个如此开放甜蜜的男人?! 姑且不论这男人是不是真如她所言是个教授好了,就算是个牛郎或是个买来的小白睑,她们恐怕都会芳心暗许,情难自已了。 「天啊,真是甜蜜啊,两位。」 「是啊,苏湘,难怪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要抓住像他一样的男人可真不简单,要是像以前的你那样,恐怕连专门做鳮的男人看了也会倒胃口吧?」 闻言,夏苏湘气得想打人,偏偏腰被搂得紧,两只小手也不知在何时全被这陶冬悦困在另一只大掌之中无法动弹。 怪了,她的力气一向很大,一般男人要抓住她也不是易事,这陶冬悦看起来优雅又斯文,还是个客座教授,怎么他好像也没用什么力气就把她压制得服服贴贴了?真的怪! 还有……他竟然吻她! 那是她的初吻耶!好吧,它也许不能算吻吧,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像小鸟一样,可是,他怎么可以吻得那么自然,还真想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你放手!」夏苏湘低嚷,在他怀里扭动着,想挣开他的怀抱。 「怎么了?想吃什么吗?我帮你点!来,让我看看菜单。」陶冬悦佯装没看见她在瞪他,温柔地笑问着。「你一定是肚子饿了吧?我瞧你工作这么拼命一定累坏了,多点一些给你吃,把你喂胖一点吧。」 甜甜和容容见着眼红,又要嘲弄一番,却意外接收到白玲玲扫过来的冷眸—— 「你们两位说够了没有?不知道这样对我们湘儿的朋友很没礼貌吗?」 白玲玲话一出,甜甜和容容全愣住了,纷纷瞪大了眼看着白玲玲。今晚,是见鬼了吗?这白玲玲平日说话不知比她们毒几倍哩,竟然会帮夏苏湘说话?她不是最爱拿夏苏湘来损的吗? 「快点餐吧,等一下还有乐团裱演。」白玲玲若有所思的看了陶冬悦一眼,笑道:「陶少爷应该会喜欢的。」 白玲玲喊他……陶少爷? 陶冬悦闻言,神情有刹那间的清冷,对于白玲玲投射过来的温柔视线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在装傻,还是真的没认出她来? 白玲玲仰头喝了一口白酒,直勾勾的眼尽往陶冬悦那儿瞧。 夏苏湘不解的抬眸看了白玲玲一眼,正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叫陶冬悦,却听到甜甜和容容在旁边掩面噗哧一笑—— 「就说嘛,她嘴巴哪时甜过来着?直接叫人家少爷哩,啧。」 原来,白玲玲还是把陶冬悦当牛郎店里的牛郎,所以叫他陶少爷? 夏苏湘皱眉,很是不悦,幸好她没真的去找个牛郎来客串她的情人,只不过……把陶冬悦这样的男人看牛郎,她们的眼睛当真是瞎了吗?如果牛郎店里的牛郎真有陶冬悦一半的好,那她就买一个回来养好了。 不对,她在说什么?她的脑袋瓜里装稻草吗?她辛辛苦苦工作养自己就很了不起了,还拿钱养男人做什么?神经病!她想到哪里去了?一定是这个陶冬悦刚刚乱亲她,害她变了一个笨蛋!一定是这样的! 「点餐吧,各位女士,今晚就由小的我请客,大家随意……」 什么?夏苏湘抬眸瞪着陶冬悦。 她的耳朵没听错吧?她是找他来客串她的男友,不,情人,不,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只是「客串」的,不是吗?他这样大方撒钱干什么?他不知道在他面前的这几个女人除了她夏苏湘,个个都是千金小姐吗?他却—— 「你跟我来一下!」夏苏湘扯着他,把他一路拉到餐厅落地窗外的阳台。 三个女人看着他们走远,甜甜和容容开始大笑! 「真的找了一个牛郎来客串情夫啊?啧,这夏苏湘也未免越来越大胆了?不知道这样的货色带出场要花多少钱?」 第12章 「是啊,上等货呢,连我看了都心动得要死,天知道她上哪家店找来的宝?」甜甜的眼眨啊眨的,很是甜美无辜又动人,目光却锁死在陶冬悦高大宽阔的背影上,舍不得移开眼。 「你说呢?玲玲?这个男人很棒吧?连你都帮人家说话了,可见咱们白大小姐也对他快流口水了,对吧?」 白玲玲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闷了好一会儿才道:「陶冬悦不是牛郎。」 嗄?两个女人同时望住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认识他。」 「真的?在哪儿认识的?做什么的?他也认识你吗?看不出来啊!」 「这你们就不用多问了,反正……不关你们的事。」白玲玲冷冷地道,没再跟她们说话,目光反而专注的落在餐厅外阳台上的那对男女身上—— 夏苏湘一把人拉到阳台,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的是礼服还是牛仔裤,插起腰,又是一副准备骂人的男人婆模样。「陶冬悦——」 她话还没说,陶冬悦就把她插在腰间的手给拉到他的腰上。 哇啊……现在是在干么? 夏苏湘的手像是被烫到似的想移开,他的大掌却刚刚好按住她妄动的小手。 「你今天很漂亮。」他轻声而温柔的赞美着她,黑眸如星,灿亮的发着数十倍光。 「你——」她是来骂人的,被他这一句赞美,骂人的话竟一时说不出口。 他的大掌贴着被他拉到腰间的她的小手,温温热热,酥酥麻麻,一直从她的指尖窜升到她的脸颊。 热,好热。 她的脸一定快要烧起来了。 陶冬悦见她被他的话弄得睑红红的,一副娇媚情状,这才有点狡猾的柔声问她:「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本来想骂他笨!骂他呆!骂他以为自己是个凯子!可是他这样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教她怎么骂人? 「我是要告诉你……告诉你……」这间餐厅很贵!贵死人!根本就是个坑人的大黑店!他却大方的说要请客? 他说要请客就代表她要付钱耶!毕竟他是来帮她的忙,钱当然就由她来付厚,想到就气死人,她干么要帮那堆有钱的娇娇女付钱啊? 「什么?」他等着,温柔的笑眼在镜片的那一头正闪亮亮的望着她。 没事儿,一个男人生得那双漂亮眼睛做什么?专门拿来电人啊?幸好还隔了一副眼镜,否则,谁要是对上他那双眼,就算是十吨的钢也要熔为浆了。 「我……忘了。」她别开眼。 算了,她认栽了!谁教她不服输呢?谁教她没事撒谎说自己交了个男朋友呢?谁教她每次在这几个女人面前都自卑到抬不起头来呢?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付钱就付钱! 「那就进去吧,你肚子应该很饿了,等会儿多吃一点。」他扶着她的腰再次走进餐厅,镜片下的眸在扫过白玲玲的脸时稍稍停顿了一秒……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秒而已。 第四章 今天去白玲玲的回国欢迎会,开的不是夏苏湘的车子,而是一辆豪华的高级银灰色积架,还附送司机一枚。不止这样,夏苏湘全身的打扮都是陶冬悦替她打点张罗好的,就像电视剧里的白马王子和灰姑娘。 「这一切都是怎么变出来的?」当时她问。 她记得他刚来台湾不久,还说过他没有买车,却在一夜之间变出一辆高级积架加司机,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变装妥当。 「一个师弟帮的忙。」陶冬悦当时这么回答。 今晚是个月圆的夜,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她不敢想像,尤其打从她和陶冬悦从阳台回到餐厅里的座位上之后,那三个女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陶冬院淑女到了家,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甜甜和容容还频频对他施放魅力——不是那种玩一玩的,而是很认真的,像是努力在钓一个镀金的小开。 她们的态度让她莫名其妙,不过,这一餐算是划下完美的句点。 陶冬悦就像一个完美出众的白马王子,而她呢?是一个即将又要变回灰姑娘的那位,掉了一只高跟鞋的可怜女人。 宽敞舒适的积架车里,放着柔美的音乐,司机和后座的中间有一道洎动隔屏,就像所有有钱人家车子里头的玩意儿那样,所以她和他说话或做任何事,前面的司机不会听见也不会看见。终于,夏苏湘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拿来。」夏苏湘朝他伸出手。 」 「什么?」陶冬悦不解的看着她。 「帐单啊。」 啧!陶冬悦挑挑眉。「你要那个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今天晚上花了多少钱。」这还用问吗? 陶冬悦失笑,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在心里轻叹一声,侧过一张好看的脸,充满兴味的望着她。「然后呢?」 第13章 「付钱给你啊!我可不是个会占人家便宜的女人,今晚虽说是你王动愿意帮我的忙,客串我的男人,但毕竟你不是我真正的男人,没道理替我付这些钱的。快点,把帐单给我!」 「不要。」他淡淡的拒绝。 嗄?有没有搞错?这个男人竟然这么理所当然的拒绝她?! 「喂,陶冬悦——」 「是我说要请客的,当然就是我请,你要我把帐单给你然后付钱给我,意思就是……你真把我当牛郎店的少爷不?还是你养的情夫?」镜片下的一双眸子虽然带着笑,却逼视得她无法正视那双有些严厉的眼。 怎么此刻的陶冬悦看起来有点吓人啊?什么斯文,什么温柔,好像都是假的,他眼里散发出来的那股侵略才是真的…… 夏苏湘本能的退缩了一下。 「当然不是这样!你这人根本就扭曲我的意思。」她别开眼,心有些怦怦跳。 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她根本没做错什么事,干么心虚啊? 夏苏湘索又把眼珠子瞪向他。「喂,你不要害我欠你人情!你客串我的男人就已经算帮我很大一个忙了,接着又带我去买衣服、买鞋子什么的,后来还被那堆女人坑了一ㄊㄨ丫,说什么我都过意不去,不给你钱,你叫我拿什么还你啊?我不管!帐单拿来,这笔钱我一定要付给你!」 陶冬悦看着她,夏苏湘也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要比凶吗?她夏苏湘外号男人婆的威名可也不是随便得来的哩,她对着男人吼的次数绝对比他多上数十倍不止,怕啥? 陶冬悦真的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从来没遇过像她这样老是要跟男人抢付钱的女人,至少,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而她现在甚至连他已经付过的钱都要还给他,斤斤计较的模样真的快要把他一向对女人的好修养都给磨光了。 有点气,又有点想逗她,暂时是理不清自己此刻有点复杂的思绪了。 陶久悦的眸光带笑,嗓音却一冷。「好吧,真要算,那就把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和皮包,还有今天发型设计师、造型设计师的钱都一并算一算好了。」 嘠?夏苏湘一愣,倒没料到这男人要跟她计较到这种程度。 心,有点受伤,不过她打死不想承认。 「好,你说的没错,要算就算清楚,快点。」她掏出随身携带的计算机,叫他把帐单全掏出来。 「那些都是记在某人帐上的,没帐单。」陶冬悦淡淡地道:「不过,我粗估这些花费总计约新台币七十七万以上,如果要连这台车及司机今天的工资一起算进去的话,总花费约莫在八十万左右。」 八十万? 夏苏湘瞪大了眼,见鬼似的看着他。「你……说笑的吧?」 陶冬悦一笑,开始发挥他银行准接班人的本色,对今日的开销一一细数起来。「你身上这件礼服是巴黎最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设计的,全球限量款,三十五万,古奇的鞋子、皮包约莫三十七万,还有造型设计师的费用、你头上这项浪漫的假发,再加上刚刚在餐厅里的开销五万,以及司机的日薪和积架车的租借费用,八十万算便宜了。」 真是有够……他妈的……贵! 夏苏湘觉得自己彻头彻尾被坑了!去买一夜的牛郎也不必花这么多钱吧?他却未经她同意就在她身上花下这么大一笔钱? 八十万……该死的!她又不是什么大企业的千金,花的钱是用印钞机印的! 夏苏湘皱眉,叹气,双手捣住脸,忍住想出手扁人或是破口大骂的冲动…… 「湘儿?」他伸手想把她的手给扳开,想瞧清楚她现在的表情。他,不会是把她给弄哭了吧? 「我说过别叫我湘儿!」她吼他,气焰不小。 终是扳开她捣住脸的手,见到那张秀丽的面容被她粗鲁的手给压得红通通的,他不禁在心里一叹。 「你这笨丫头。」忍不住骂了一句,语气却宠溺得让人听着听着就悄悄动了心。 她瞅他,想他真的是说笑的吧? 却未料她瞅着他的那双眼太过无辜动人,竟意外的让他倾心…… 陶冬悦心一动,俯低脸将唇凑上,不假思索便吻住了那两片娇软的粉红…… 这吻,饱含着柔情绪绪,温柔又勾引着人,他轻挑开她因惊愕而微启的唇,灵巧湿热的滑溜的探入她嘴里,寻找着她的,彻头彻尾的与之纠缠不清…… 她的脑袋空了,身体虚软得连抗拒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夏苏湘被他轻压在椅背和他宽阔温暖的膛之间,被吻得晕头转向,身子热呼呼的快要烧起来! 他的唇好软好软,湿湿热热又带着浓烈的男气息朝她压迫而来,她躲不开,也不想躲,傻傻的就这样让他吻着,越来越深入,一直到她再也无法呼吸,一直到他的隐隐约约滑到她的颈项、锁骨之间…… 第14章 她听见自己近乎低泣的嘤咛……羞惭得让她想当场死去。 「不要!」她咬唇低喊一声,双手再也控制不住的死命抓紧他有力的臂膀,似乎这样她就可以轻易把他给推开似的。 闻言,陶冬悦停止了他的吻,眸光深邃难解。 被他吻得一脸娇艳的夏苏湘,求饶似的眼底布满被他挑起的浓浓情欲,陶冬悦很意外这女人的意志竟会如此坚强。 被他吻过的女人,她可是第一个主动喊停的。他该赞美她超乎常人的优越理智呢?还是该嘲弄自己的男魅力竟然大减? 「你怎么可以,不对,你为什么吻我?」她吁吁的质问着他,依然漾在眼底的欲火照亮她的脸,让她就算在黑暗中,看起来依然明媚动人。 他,动心了吗?因为一个称不上美丽的女人,甚至还是个有点粗鲁、不太像女人的女人,他,就这样轻易动心了吗? 是吗?陶冬悦自问着。 不该是如此简单的,因为在过去三十年来,他,陶冬悦,从来就没有真正为哪一个女人动心过,有的,只是刹那间惊艳的美丽,或是一夜浪漫随兴的火花。 他绝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却也不是守身如玉、怕闹绯闻的那种企业家第二代,被他抱过吻过的女人,很多甚至连他的真实身分都不清楚,而真正清楚他身分的那些女人、那些被一直送到他家门口的所谓名媛淑女们,所认识的陶冬悦,绝对是温柔的绅土、不逾矩的君子,就算有偶一的例外……对他而言也只是必要的、礼貌陆的亲密而已。眼前这个女人呢?夏苏湘……他喃喃的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无解。 有点恼怒这样被一个女人搞得有些烦闷的自己,陶冬悦不假思索,一句话便这样脱口而出—— 「一个吻,抵那八十万。」带点凉薄的笑意掩上他淡漠的脸。「可以吗?别再跟我吵了,我有点累。」 话落,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开她,身子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久久,夏苏湘都无法从方才那缠绵热烈的吻中抽离出来,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一个吻,抵那八十万。 她夏苏湘的初吻何时那么值钱来着? 或者说,这个男人竟竟是什么鬼东西?根本不把钱当钱看吗?那又为何要屈就住在大学提的老旧房子里? 是啦,她当然会把那外表看起来老旧不已的房子变一间非常棒的房子,这就是她身为名设计师的神奇之处,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但是,如果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单纯的客座教授,那么他又如何可以这样挥霍他的钱?一个吻换八十万? 去他的!虽然她该为自己的初吻值八十万感到窃喜,却也同时因为他的那句话,以及他那淡漠的态度和眼神而受了伤。 她的心破了一个洞,不大不小,就值那八十万。 该死的!对极了!他那八十万就当补她心口上的那个洞,然后,她不必觉得愧疚不安,更不必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就是这样……夏苏湘如此说服着自己。 尚登国际室内设计工作室 夏苏湘顶着一头微鬈的短发,身穿破牛仔裤和破牛仔外套,非常俐落潇洒的踏进工作室大门。今天的她其实和平日没什么太大的不同,顶多就是牛仔裤更破了些,外套也更破了些,因为这阵子她根本没空接客户谈新案子,老跑工地,所以对外表的穿着就更不讲究了,方便就好。 可是,真的很奇怪,今天她才一走进门就听到此起彼落的惊呼声,有窃笑的,有摇头的,还有直勾勾瞪着她瞧的…… 「干什么?全都见鬼啦?」她又不是没穿衣服光溜溜的走进来,他们这些名为顶尖设计师的众男女们,需要这样对她行注目礼吗?拜托!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夏苏湘! 「我说夏设计师,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竟然还穿得这样随便?」有人忍不住的挑挑眉。 「什么日子?不过就是老板那留学的女儿回台上班第一天的日子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听说老板的女儿跟她年纪一样大,叫莎琳娜什么的,她有必要为了讨好一个跟她一样大的女人,特地穿套装来上班吗? 更何况,这阵子她忙都忙翻了,赶工期,还得熬夜赶设计图,她在尚登应该待三年了吧?连老板是圆是扁都没啥印象,更别提那老人家的女儿了,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知道还这副德行?」一名算是跟夏苏湘比较有交流的同事黄小美忍不住把她拉到一旁,软言软语道:「夏大设计师,你会不会太不尊重人家了一点?第一次见面耶,礼貌的穿着,给老板的女儿一个好印象,这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难的事吧?要不要我拿衣服给你换一下?我的办公室里有现的……」 「不必了,我就是我,傍晚还要去工地,穿这样方便,再说,难不我换了香奈儿套装,我画出来的图就会比较美吗?啧!」受不了这些人。 第15章 幸好老板生的是女儿,如果是儿子,那这间办公室的女设计师不全都穿着露露背的晚礼服来上班了? 「夏苏湘,原来你还是老样子嘛,一样的不修边幅,一样头发乱乱短短的,十足十的男人婆!那昨天晚上我见到的是怎么回事?变装秀吗?」 这声音…… 这语气…… 这嘲弄她的调调…… 该死的!夏苏湘蓦地抬眸,望向不知何时站在另一头,那个插着腰看好戏的女人——她的死对头也是死党,白玲玲。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死了,她昨夜盛装出席白玲玲的接风宴,还挽着一个让大家都快嫉妒死的男人,风情万种的出现在她们面前,为的就是替自己扳回颜面,洗刷被这个女人嘲笑一辈子也嫁不出去的冤屈。 如今,她却这副死样子出现在白玲玲面前?! 是怎样?上天在整她吗?因为她坏心眼的打算不把那八十万还给那个看起来靳文温柔,骨子里却很坏的教授男? 「你说呢?」白玲玲好笑的看着夏苏湘张大嘴瞪着她的诧异表情。 「你……你不会就是那个什么莎琳娜的吧?」 「正是。」白玲玲笑着,扭腰摆臀的朝她走过来,顺便用她那漂亮的眼睛不屑的打量起夏苏湘。「啧啧,我说嘛,昨晚那女人是谁呢?根本就跟我的记忆不符,还是现在这样的你比较像你。」 又在损她了,不过夏苏湘现在没空回嘴,她得先搞清楚一件事—— 「我记得你的英文名字叫ring的啊,难不我记错了?」 「我改啦,不犯法吧?」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夏苏湘知道,三年前挖她过来尚登的幕后藏镜人其实就是她白玲玲。 尚登国际是她要求父亲设立的,为了迅速建立趄尚登国际在亚洲的知名度,她当初便要求掌管这间公司的代理副总,必须亲自把夏苏湘给聘请到尚登来。 夏苏湘的实力,她比巴黎的那些评审们更早就知道了,打从夏苏湘画出来的第一张设计图出现在大学的教室里,她就为之惊艳不已,也因此,她常常有意无意的去找夏苏湘说话,把嘲笑她当家常便饭,却走到哪都想拎着她一块去,让她跟她一起去见见世面、开拓视野。 没想到这个女人却不长进,三年前在巴黎拿到第一名的建筑设计大奖之后,却偏偏还要死赖在台湾,失去登上巴黎设计界这个大舞台的机会。 她该说什么?说这夏苏湘根本就是笨蛋一枚? 总之,她真的很不爽,只好叫父亲在台湾设立一个国际的设计工作室,然后把夏苏湘给挖过来,就算她在美国深造,夏苏湘依然在她可掌控的范围之内,不至于让别家公司给挖走,如此这般,她才可以安心念书——虽然夏苏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白玲玲对她的珍贵心意。 至于为什么?她为什么就是对夏苏湘另眼相看呢?这也是她想过好久的问题。 是因为惜才?爱才?还是基于那浓浓的四年大学同学之爱,所以想帮她这个可怜虫一个忙? 都有吧,她想。 总之,她想把夏苏湘留在身边的企图心,打从大学同一班、第一次看见她画的设计图那天开始,就一直存在着吧? 「你……所以你真的是尚登老板的女儿?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几年根本就是拿你家的钱过日子?是这样吗?」这对她夏苏湘而言,真是个巨大的打击呵!她越想脸色越难看。「该不会……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在你家的企业里工作,却从来都不跟我提吧?」 「这有什么关系吗?何况我待在美国这么多年,你也没跟我联络过,我怎么跟你提?」白玲玲耸耸肩。 夏苏湘瞪着她,气死了。「那至少可以跟甜甜或容容提吧?我跟她们一年至少也会碰到一、两次面!」 「怪了,这种事有必要大肆宣扬吗?」白玲玲皱眉。「还是……让我当你的上司,真的让你的心里那么难受?」 白玲玲说对了,她就是无法想像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就跟所赚的钱,是跟白玲玲这个女人有关!就算她赚得很理直气壮,现在知道她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女儿,也突然显得有点无趣了。就好像……她的就是承受了这个女人的施舍似的。 「先说了,做完我手上这几个案子,我就会辞职走人。」把包包往背上一甩,夏苏湘气得再也没有力气骂人,转身便走出工作室。 「喂,你这女人,搞什么?」白玲玲不再扭腰摆臀,装什么鬼淑女了,气冲冲的追出来,高跟鞋却跑得没人家快,好不容易才在电梯门口逮到人,她伸手一把揪住夏苏湘。 「你究竟在闹什么鬼脾气?你不要当我的属下,那我不管你就是了,反正你在尚登本来就没人管得住你,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可以了吧?」 第16章 「不要。」 「为什么?在我的公司工作让你这么没面子?」 「我喜欢靠我自己。」 「你本来就是靠你自己,我只是把好的人才留在公司里——」 「你别再说了,反正就是这样,这几个案子结束后我就走人。」电梯今天特别慢!夏苏湘气得想踹电梯大门。 「湘儿!」 「我说过不要这样叫我!」夏苏湘朝她怒吼。「你究竟想干什么?大学四年每天嘲笑我还不够,就连我的工作以后也要每天跟你在一起?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要辞职你应该很高兴啊,干什么这样追出来拉着我?很难看耶,难不你是虐待狂啊?越讨厌的人你越要留在身边?」 白玲玲挑眉。「谁说我讨厌你来着?」 「你不是讨厌我,难不是喜欢我啊?喜欢到一碰到我就没好话?说我是男人婆,诅咒我这个男人婆一辈子嫁不出去?」真是冤,她干嘛要被当年白玲玲伤害她的话给绕着转,永远走不出去? 「我……那是……」白玲玲咬唇,再咬唇。她要怎么对她说才能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连她自己都下明白的事,又如何说得明白? 电梯来了,门打开,夏苏湘一脚跨进去,白玲玲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脚跨进去,两手环,气得脯起伏不定。 话题一转,白玲玲又恢复一贯冷冷的模样。「陶冬悦是怎么回事?就像你昨晚变装的意图是一样的,他也是来客串的吧?」 夏苏湘很想大声说对,但在这一分这一秒,她却一点都不想认输示弱。 她已经被打败得够彻底了,不想连最后一道防线也溃不军。 不过,白玲玲根本就没打算等她的答案,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他跑来客串你的情人,不过我想我还是警告你——」 「是真的!陶冬悦的确是我的情人。」夏苏湘打断她的话,转头瞪向白玲玲。「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他确实是我的男人。」 这样大声说……真的很爽。 「你知道他是谁吗?」白玲玲看着她,笑了,仿佛方才的气急败坏不曾存在过般,也仿佛她一眼便瞧出了她的谎言,让夏苏湘有点狼狈又难堪。 「什么意思?」 「他可是纽约最大华人银行尼顿财团的准接班人,像他那样的男人是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女人的……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正身分吧?」 夏苏湘愣愣的看着她。 是啊,她的确不知道陶冬悦的真正来头,白玲玲却知道? 「你认识陶冬悦?」那她昨晚不就当了一整夜的傻瓜?陶冬悦甚至连提都没提他认识白玲玲这件事。 「这很奇怪吗?尼顿财团在美国华人中的势力与财力有多大你知道吗?只要可以沾上一点边的女人都会想办法靠近他,更何况,他可是温柔体贴又绅士,是美国华人上流社会里女人们的最爱呢……」 第五章 所以,在陶冬悦眼里,八十万的确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那个男人才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用一个吻来打发她,只因为她实在很不自量力,才会跟他吵着要付钱给他。 呵,呵呵,真好笑,他一定自始至终把她当傻子看吧? 在他这个大少爷的眼里,把她这样的男人婆来个大变装,化腐朽为神奇,一定很有趣吧? 吻她,也是一时好玩吧? 街灯照映着路面,把夏苏湘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她究竟在台北街头走了多久,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天边已现落日,两条长长的腿已经走到有点麻、有点痛,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工作的地方——陶少爷的未来住所。 她站在大门前往里望,只能依稀见到屋内隐隐约约的灯光。 从大门到屋子中间的这块空地很大,她的设计图里打算保留住原有那棵几十年的老榕树,然后将整片空地铺上草皮。前阵子已陆续翻了土、施肥撒料,因为除了草皮,她还要植栽一些花,让这片空地在充满脏污空气的大台北都会区里,为最让人放松、空气最新鲜的人间天堂。 外墙要砌得高些,用红砖堆叠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墙的四周种上九重葛,让那粉红粉紫色的花在最耀眼的季节里奋力绽放,还要种上一排百里香,让屋子的主人夜夜都闻得到芬芳。 夏苏湘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像,真的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清香,那般幽静,洗涤人心,净化灵魂。 推开大门,她迈开已经麻木不堪的脚步往里走,很慢的走,不像平日的急惊风,慢到让她以为自己随时会腿软的倒下去。 她走到大榕树下坐下来,闭上眼,她听得到小胖和小丁在屋里敲敲打打的声音,好像电工也来了,替这间屋子重新埋设电路线,所以还可以听得到钻墙壁的扰人声响。 第17章 这个世界一直在运转,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存在而停止过转动。 那么,她过去几年来的忙碌与赶场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呢?她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可以在尚登为所欲为,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可当她知道她的顶头上司竟然是她的大学同学白玲玲时,一切的一切好像在瞬间全部被抹煞了! 还有,那个陶冬悦…… 那个随便就夺走了她初吻的陶冬悦…… 一想到这个男人,夏苏湘就觉得呼吸困难,喉头好像梗着一根刺,鼻头酸涩得厉害…… 不是的,她此时此刻的低潮绝不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是因为白玲玲的出现,她之所以一想到这个男人就想哭,是因为他未经她同意便夺走了她的初吻,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绝对不是。 她捣住脸,双手却触摸到凉凉的湿意。 然后,天空好像下雨了,她的指缝间渗了雨水…… 她没有哭,真的没有哭,只是因为天空在下雨,她被淋湿了,脸湿了,指尖湿了,衣眼也湿了…… 陶冬悦站在夏苏湘面前很久了,她都没有发觉。 她在哭,哭得很压抑,只见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两手拼命捣着脸……这女人,竟连哭泣都对自己那么粗鲁,等她哭完,那张小脸铁定又是被她压得红通通的,再加上她哭这样,整张脸可能都会变肿。 陶冬悦叹口气,蹲在地面前,镜片下瞅着她的眸子极其温柔。「为什么哭?」 这一声问,让夏苏湘的身子一僵,蓦地抬起头来——陶冬悦?!他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该死!她竟然让他看到她现在这副德行! 怪谁呢?她什么地方不好哭,竟然挑在人家院子里哭了起来?是她该死!该死的笨! 丢脸丢到家了…… 起身,第一个念头是逃离这里,马上!所以她想也不想的便要往前跑,纤细的手腕却在下一秒钟被扯住—— 「没有回答人家的话,一声不吭就掉头走人,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他柔声责难。 高大的身子站起,定定的站在她面前,指尖轻挑起她的下颚,见她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泪眼汪汪,真的很像流浪在路边、一只可怜的狗。 「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的手想甩掉他的手,但他扪得紧,于是她用另一只手想拨掉他挑起她下巴的大掌,却反被他给握住。 现在好了,两只手都落入魔掌,他把她抓近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模样,让她更加无处可逃了。 「我叫你放开我!」身手不如人,只好用泪眼汪汪的大眼瞪人。 她瞪得很用力,他却完全无动于衷,优雅的样子像是生下来便是个王子,看得她更生气了,火气源源不绝的往脑门上冒。 接着,她做出了一连串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她咬他!用她那又尖又利的牙!先是咬他一只手,咬得他下意识松开大掌,再去咬他另一只手…… 这次他没放手了,任她咬,咬到她的齿在他的手背上烙印出一圈又深又红的齿痕,咬到她牙齿都痛了疼了酸了…… 「该死的!你为什么还不放手?」她气得朝他吼叫,不咬他的的手了,盯着他的手背上被她咬了一圈的鲜红印记,脑海里正想着改用脚去踹他,下一瞬间却整个人被他反抱在怀—— 她的背抵住他的,他的双臂从她的颈项间垂放而下至她的,环一个圈,将她紧紧地锁在自己的臂弯里,这个姿势对目前的状况而言很完美,因为可以让她两手不能打人,两脚踹不到他的人,又能乖乖的倚偎在他怀里。 她当然挣扎,死命挣扎,可是没用就是没用。 这男人天生是来克她的,明明像她这样的男人婆力气不小,一般的奶油小生根本不可能制得住她,陶冬悦却每每可以轻而易举的在瞬间把她钳制住,不管是她的手,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 全都被他钳制住了! 好呕,好气,好难受,却只能哭,什么都做不了……她讨厌死了这样的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的膛轻轻起伏着,稳定的心跳仿佛天生便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让被迫贴在他口上的她,在方才一阵混乱与歇斯底里的情绪中得以息。 可是她根本没法子控制自己的泪,当身体无能为力,心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一件事好像就是哭了。 泪一串串地流,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陶冬悦再次叹息。「究竟……为什么哭?」 他对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为什么,他非得管着她的每一件事?她的手被一点小木屑刺进去要管,她的脚瘀青了要管,连她哭也要管?甚至为了帮她扳回颜面,什么都没问的就主动说要客串她的情夫,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第18章 「不关你的事!」她的事,她自己管就好。 「真的不关我的事?你哭这样,难道不是因为我?」他轻问着,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分宠溺。 她看不见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神隋,只能从他的声调来辨别他问这些话的真正用意,而他的嗓音这么温柔,问的话又这么的暧昧,再加上他这样由后抱住她的亲密姿态……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可以诚实的对他说,是啊,她哭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她可以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把心赤裸裸的摊开给恋上的男人看,完全不在乎可能被拒绝的后果? 他可能是在玩弄她、逗弄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新鲜有趣,她真的可以对他诚实以对吗? 接下来呢?他可能会笑她,推开她,然后嘲弄的跟她说:「我只不过是说笑罢了,你怎么认真了?」这样的话来。 她,可以无所谓吗?真的可以吗? 「不是,你不要在那边自作多情。」她承认,她根本做不到不去在乎,只好紧紧掩藏住自己的心。 寻是吗?你不是因为莎琳娜告诉你的那些话,所以才这样急着躲我?也不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正身分,而以为我故意在要你所以气我?更不是因为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爱上我,却认为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可能爱你,所以只好一个人难过伤心的躲在暗处哭泣?」 声声问,惹得她的泪越掉越凶…… 什么嘛!他以为他是谁?天神还是上帝?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透视她的心?还揣测得那般一针见血? 「你真的认识白玲玲?」 「算吧。」陶冬悦轻应,没打算隐瞒。「在纽约时见过几次,不过,我那时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叫莎琳娜。」 「那见到她面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让我像傻子一样被你们两个要着转,很好玩吗?」 「我不跟你提,是因为那不是件重要的事,至少对我而言,她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何况,我也不认为这跟我是不是你的男人有关系!」 「是因为怕你的身分曝光吧?怕让我知道你是尼顿财团的接班人,所以才故意假装不认识白玲玲,对吧?你怕我知道你的身分以后会死缠着你不放?还是你觉得这样隐瞒住身分来玩弄我很有趣?」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陶冬悦轻笑。「你现在还不是知道了我的身分,打算缠着我不放吗?可我怎么瞧你,都像是很想跟我撇清关系,不是吗?」 夏苏湘不语,只是紧紧地咬住唇瓣。 「我的真正身分根本就不是秘密,这间大学在布告栏上就贴着:‘欢迎美国最大华人银行尼顿财团准接班人陶冬悦先生,担任下学期emba课程的客座教授!’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校园里逛逛。」 她不知情,是因为她不是这间大学的学生,不会去逛布告栏,而且因为还没开学,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这个本尊就是鼎鼎大名的陶冬悦陶少爷,就算他大刺刺的在夜市里逛,也不可能有几只小猫可以认出他来。 「还有,难道你认为我有必要逢人就把自己祖宗八代交代一番吗?还是在身上插一支旗子,在上头写明身分,然后走到哪晃到哪?」 如果真那样,一定很好笑。 可是,夏苏湘现在却笑不出来。他越说,她就越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事生气伤心,显得益发狼狈不堪,丢脸到根本没脸见他。 泪,扑簌簌地掉…… 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法子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叹息再叹息,陶冬悦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竟然会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情绪,而且还有点不知所措。 她,这样一个不靠男人,全都靠自己的女人,让他莫名的感到心疼;他喜欢看她尴尬不自在又羞涩的模样,那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想逗她,把她潜藏在骨子里的女人味全给挖出来。 现在,她的女人味全给他挖出来了,女人最棒的武噐——眼泪,她也把它使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 好厉害。 厉害到让他这个根本从不怕女人眼泪的男人,都深深为之动容,想抱过她来怜,想抱紧她来宠。 唉。 「你这样哭下去,我就只有吻你一途了。」昨晚的那个吻,甜美得仿佛到现在都还停留在他唇间。 他,很想再回味一次,很想……再确定一些什么,关于他脑海里对这女人的那些纷杂思绪。 「你敢,我就把你阉了!」她恨恨的咬唇威胁,伸手想抹去泪,两手却动弹不得。然,身体却因想像和期待他吻她的滋味而隐隐颤抖着。 该死的!她根本就像是个花痴…… 「慢点。」他突然低笑,伸手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动作不必那么快,只是吻你而已,不是要抱你上床,要阉我……得再等等……」 第19章 话未落,吻已覆上她带泪的唇瓣。 有力的双臂转而扣住她的纤腰,将她轻轻托起,让他的吻得以更加深入,肆无忌惮…… 她为这男人哭了那么久,骨子里残存的微薄意志力早就不攻自破,怎抵抗得了这男人既温柔又霸气的吻? 仰着脸承受着他霸气的温柔,紧绷的身子因他的吻而柔软酥融,明知道不该让他这样再吻她,却乖得像个小猫咪似的任他掠夺早被她咬得有些残破的唇…… 果真是,甜美无比。 如果没有不识相的闲杂人等来打扰,陶冬悦可能今夜就会想要了她。 来人尚未出声叫他,他那好耳力已经听闻身后窸窣的脚步声,蓦地,他放开了夏苏湘——在怀中的女人还被他的吻搞得晕头转向,双颊一片娇艳的迷人模样时。 「少爷。」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穿着比陶冬悦还要正式,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敬的出声喊道。 「有事?」陶冬悦转过身,两手悠闲的搁进裤袋里,懒洋洋的瞅着这位跟在父亲身边已经二十年的管家吴叔。 吴叔虽恭敬,却探头采脑的想看清陶冬悦身后的女子。「这……你身后的这位小姐……」 陶冬悦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技巧的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不重要,有话快说。」 他不想让吴叔在这个时间点上放太多注意力在夏苏湘身上,而且对吻到一半却被打扰搞得有点上火,只想尽快解决眼前这个人的问题,所以语气有点烦躁与些微的恼怒,不若乎日的从容淡定。 吴叔当然懂,因为陶冬悦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是他身后的女人就不一定懂得少爷那字面上的涵义了。 果然—— 他身后的夏苏湘闻言背脊一凉,方才被他的吻挑起的热气,全被他这冷冷的「不重要」三个字给彻底打散。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受伤,而且被伤得体无完肤。 陶冬悦意识到身后那女人的动静,伸手想拉住她,却听到吴叔火上加油的补上一句—— 「少爷的意思是说这位小姐对您而言并不重要?还是,小的误解了少爷的意思?」 陶冬悦冷冷的看了吴叔一眼,本来悠哉的搁在裤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却没有对这句问话多做解释。 他不想解释,也没必要对一个外人与下人解释,关于他对身后那个女人的复杂心情。所以他没出声,只有正面对着他的吴叔可以深刻的感觉到,陶少爷镜片下的眸,闪过一道久违的寒光。 是责难,是不悦,还有一股隐然形的怒气,就在快要爆发的边缘。 夏苏湘转身跑了,又快又急,冲出了大门,连本来要监工的屋子都不进了。 「少爷不追上去吗?」吴叔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陶冬悦没追上前,反倒是吴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高个子,发短短,身子纤细得像是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女人飞也似的从他眼前离开。 天暗,路边投射过来的街灯也不够亮到足以让他看清楚,那飞快奔跑中的女子生得何等相貌? 不过,他已经够诧异了,诧异少爷选上的女人竟然是看起来像个大男孩、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女人。 「少爷确定过了她是个女人吗?」忍不住问上一句,却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突然间下降了好几度,冷得吓人。 「你确定要再继续跟我讨论这个女人吗?」陶冬悦望着那飞奔离去的身影,裤袋里早已握紧的拳头不断的开开合合。 「对不起,少爷,小的失礼了。」吴叔赶紧把眼睛调回来小主子身上,必恭必敬的躬身道歉。「是老爷派我来台湾找您的,方才打扰到少爷,小的也很是不愿意呢,本来想站在旁边等一会儿再过来,可是——」 「说重点。」 「老爷请少爷尽快结束在台湾的行程安排,即刻启程回纽约。」 陶冬悦挑挑眉。「老爷健忘,你的脑袋瓜子也不行了吗?距离我接班的时间还有一年半,老爷亲口答应过我的。」 「回少爷,老爷没忘,只是……」 「只是什么?」陶冬悦突然灵光一闪,恍然道:「有人向老爷子告我状了?」 吴叔不语,算是默认。 想不到呵,那个莎琳娜动作这么快,女人果真是大嘴巴的动物…… 一定是她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他在台湾交了一个女朋友,老爷子才会这么紧张的想要把他叫回纽约去接班,怕他破坏了他老人家对他未来的「生涯规划」。 陶冬悦冷冷的勾唇,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寒意更加迫人。 少爷打小练武,而且是三个师兄弟里功夫最高的,不过,这世上没几人见识过陶少爷的真功夫,只有他吴叔比较倒楣一点,每次陶少爷真动上气,空气中的气流就会产生一股冷劲,迫得人难受又发冷。 第20章 不过,陶少爷已经很多年没动过真气了,想不到这回竟是为了一个没女人味的女人…… 天啊!是老爷子坏事做太多了才恶有恶报吗?所以让长得如此风度翩翩,优雅迷人的陶少爷栽在一个男人婆手上? 第六章 不重要? 前一秒钟还抱着她吻得温柔又深情的男人,下一秒钟就转头告诉别人,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东西? 该死的!她怎么会对这样的男人发花痴呢?白玲玲不是警告过她了,像陶冬悦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看上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白玲玲不说,她这已经二十八岁的轻熟女也该分辨得出来什么是爱情?什么不是爱情?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爱?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爱?对吧? 而她竟然还沉浸在对方的温柔里,深陷到不可自拔,像个呆子似的…… 夏苏湘在黑夜的街头边走边伸手抹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楣透顶了! 她的破爱车打从她下午气呼呼的从尚登工作室出走之后,就被她丢在地下停车场,然后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台北街头走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她又失魂落魄的在黑夜的街头上哭着走着。 究竟,她夏苏湘招谁惹谁来着?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里,又突然闯进她的心里,这样还不够,她努力的不想让自己变花痴,这男人却硬要对她这般好、这般温柔,还像情人一样的吻了她…… 一切,却全都是假的!虚伪的!该死的! 走不动了,夏苏湘疲惫的在人行道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行道树刚好遮住了路灯,让她得以在热闹繁华的台北街头得到稍有隐私的独处角落,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流着泪。 哭得好累,可是泪就是停不住。 手机突然大响,她不理,一直响,响到她烦,很想把袋子里的手机给摔出去,来电显示的人却是木工小胖,吸吸鼻子抹去泪,夏苏湘这才按下手机通话键—— 「喂,死胖子,赶快下工去别吵我,我今天很忙,不会去那里了。」夏苏湘故意装得恶声恶气的。「只要房子没烧了,玻璃没给弄破,天花板没有塌下来,今天都不要吵我了,听见没?」 「你在哪里?」听她吼完,手机的另一头才传来一阵温柔又低沉的嗓音。 不是小胖!是他?陶冬悦?他拿小胖的手机打给她?耍心机的家伙!夏苏湘闷着声,咬着唇,伸手想把通话键给切了—— 「不告诉我你在哪里,后果自行负责。」陶冬悦像是可以穿透她心思似的,早她一步撂下话。 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是在威胁她吗?是吧? 明明一副优雅斯文又翩翩君子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霸道得让你不能说不的男人,只是,平日他用的方法很优雅,优雅到让人感觉下到他的霸气,今天总算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你想干什么?」伪君子!她在心里骂。 陶冬悦勾勾唇,轻哼了一声。「把房子烧了,将玻璃弄破,或是让天花板塌下来,如何?」 她咬牙。「反正是你要住的,延误了交屋时间也是你的事。」 卑劣!小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她吗? 「你该知道我根本不会在乎有没有这间教师宿舍可以住吧?可是,你却可能因此而得赔偿钜款给这间大学或是你的设计公司——」 「千我事?是你要去蹲牢房吧!」 「你以为我会笨到自己动手吗?要人弄个电线走火什么的很容易,要栽赃个施工不当引起火灾的罪名也不难,有钱能使鬼推磨——」 「姓陶的!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她吸吸鼻子,这辈子她最痛恨人家欺负她了,打小她是人穷志不穷的,所以白玲玲越是欺负她、嘲讽她,她就越是要做给她看,就算她没钱出国留学,也要比白玲玲更加的优越。 她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这样,三年前拿设计图到巴黎参赛也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 有多久了?没人起她的拗脾?这几天却接二连三的,被白玲玲欺,被这臭男人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拨通电话时,陶冬悦就已听出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就算她刻意吼叫乱骂,他还是可以藉着手机听出她刚刚哭过,而且哭得很伤心。 他想见她,一刻都不想等,吴叔前脚一走,他便进屋里找木工小胖要夏苏湘的手机号码,把她的手机号码输入他的手机之后,灵光一闪,没把手机还给小胖,直接用小胖的手机拨电话给她。 他赌,她会接小胖的电话,因为她是个极富责任感的女人。 从没见过已经跃升顶尖设计师的人还会亲自下海做木工,连男人都没见过,可这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惊奇,那凡事不往外求只求靠自己的韧与执着,让她全身散发着无比的活力与生命力,又同时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怜她、宠她、溺爱她,希望她可以想也不想的去依靠他…… 第21章 他的肩,想让她靠。 就是这样的心情。 爱吗?还是仅只是怜惜心疼她这样的女子? 他不该分不清,理不清,因为,当她今晚从他的身后胞开,跑得那样急、那样伤心时,就算背对着她,他的心都在为她疼着、痛着。 刹那问,他确定了一些什么。 或许,早该在那夜掠夺她的吻之后就该确定了,因为整晚,她的滋味都在他的唇齿之间、脑海之间残留难去。 他要见她,因为心是那么的迫切,以至于他的言词显得霸道且可恶。 他知道的,却没法控制自己不那么做。 因为,他今夜非见到这个女人不可! 她的伤口,只能他来抚平,错过了今夜,她可能躲得远远的,打定主意下定决心过她自立自强的日子,然后,他这个可恶的男人可能因为要花比今夜多十几倍的气力来搞定这个女人而大伤元气。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想见你。」陶冬、悦柔声说道。 刹那间,夏苏湘还真有一点被当情人的错觉。 她再次吸吸鼻子,伸手捣住鼻尖的酸涩,好一会儿都没答腔。 「苏湘……」他唤她的名,柔得像春天的风。 她动容,仿佛感觉到那风吹过颊畔的温柔,可是不行,不可以这样,明知足一场戏,鲜意过了之后什么都将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留恋?徒增伤怀? 她咬唇,违背自己心意的说着—— 「我不想再见到你。」 晚上八点,司机打开车门让白玲玲下车,她甩着皮包慢慢的走进白家在台湾的住所。父亲和母亲早在十几年前便全都在美国落地生根,这个家,算她住得最久,除了她到美国留学的这六年,她几乎都是住在台湾的。 如今,她一修完学业便决定回台接管尚登国际设计工作室,因此这个住所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除了定时前来清洁的管家,和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的司机。 打开门,白玲玲若有所思的走进屋,开了灯,却被坐在客厅里的那个男人吓一跳,皮包瞬间掉落在地上。 「陶冬悦?你怎么在这里?」白玲玲惊呼,被吓坏的小脸有些惨白。 这个男人就这样悠闲地坐在人家的客厅里,还迳自开了她家吧台内的红酒,非常优雅的在黑暗中拼味,完全没有闯入民宅的心虚与局促,大方得像是坐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自在。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令人害怕。就算陶冬院长得如此赏心悦目,温文儒雅,甚至看见她时还对她勾唇微笑,都不能稍稍减低她的受惊吓程度。 「抱歉,吓到你了。」嘴里道着歉,陶冬悦的眸光中却没有一丝丝歉意,反倒闪过一抹寒光,让人觉得室温骤冷。 「你……想干什么?」白玲玲试着平稳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平日看来斯文优雅的男人,怎么今夜瞧起来竟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感?不像什么少爷,倒比较像是黑社会老大。 「当然是走进来的,要查到你住哪里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至于我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来,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闻言,白玲玲眼神闪烁着。「我不懂你的意思。」 陶冬悦放下酒杯悠然起身,缓步朝她逼近。「我知道你不懂,如果你懂,就不会傻得跑去跟我老爸告密,出卖自己的大学同学夏苏湘了。所以,我今天晚上才特地亲自前来告诉你一声——别多管闲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去告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陶冬悦旋开她身后的门把,打算走人。 「等等!」白玲玲叫住他。「你不会真的对湘儿认真了吧?」 陶冬悦镜片下的眸闪了闪,一笑。「这不关你的事。」 「她不是属于你那个世界的女人,也玩不起你的爱情游戏!如果你对她不是真心的,就不要去扰乱她的生活!这样的男人很讨人厌!」 「如果我说是真心的呢?」 「什么?」白玲玲傻了眼。 「虽然这不关你的事,但是你既然问了,我就好心告诉你一声,我对苏湘……是认真的。」 「这……不可能!你疯了吗?湘儿她哪一点好?你看上她哪一贴?她那个男人婆似的女人,你怎么会看上她?」白玲玲的神情显得有些张惶无措。 不应该的啊,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她去告密,就是希望赶在陶冬悦没对湘儿感兴趣之前把他弄离台湾的,否则,照那天陶冬悦去客串湘儿情人时的一举一动再演变下去,湘儿可能会爱上陶冬悦,陶冬悦也可能会对湘儿不小心动了心。 没想到…… 来不及了吗?这怎么可以! 第22章 「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陶冬悦勾勾唇,旋着门把的手突然松开,转身便把白玲玲困在门边的那面墙和他宽大的膛之间,俯身低问:「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苏湘讨厌到受不了她得到男人的真爱?」 这个男人靠得太近了!近到让白玲玲下意识想推开他,双手抵在他膛,脸色难看至极。 「走开!」就算这个男人是女人眼中的超级无敌大帅男,她白玲玲也无福消受,不想消受。 「你不是很嫉妒苏湘吗?嫉妒她可以得到我的心,不是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应该想尽办法勾引我。美丽如你,比苏湘拥有更多吸引住男人的魅力,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今夜,我们一起过……」 「啊!走开!」白玲玲闻言大叫,死命要把陶冬悦给推开,推得又狠又急。「你这个风流鬼!大色男!谁要跟你过一夜?你们这些男人全没个好东西!没想到连堂堂尼顿财团的陶少爷也是这副死德行!该死的!真该死!」 陶冬悦原本就是故意的,所以她一推,他就顺势松了手,环微笑,冷冷看着她对他的「嫌弃」举动,好像被他抱过的地方都有病毒,双手死命拼命的往她的手臂上拍。 果然,他猜得没错,这女人在意的人根本不是他…… 「你这么急切跑去跟我老爸告密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你不希望你的湘儿被男人抢走?抑或是担心你的湘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白玲玲一愕,顿住所有动作的望着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惨白。「什么你的湘儿我的湘儿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之所以去告密是因为担心樱子——」 「你跟樱子的交情没那深吧?」陶冬悦微笑的打断她,看她被他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有点同情起她来了。「罢了,我不想追究,不过,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是我或是苏湘的事,都不准你再介入,否则……我很难保证任何事,包括你的秘密。」 她的秘密?该死的!他知道了什么? 白玲玲瞪着陶冬悦,陶冬悦礼貌的颔首微笑,翩然离去。 来时的气,消散了些,因为一时找不到人,才会气得直接找上门警告这个女人。 才踏出屋外,手机便响—— 「喂。」 「陶少爷,找到夏小姐了。」麦格夫麦老大的手下,恭敬的跟他禀告。 「她在哪?」「信义区附近的一间酒吧,她正搭上计程车往她家的方向前进……」 总算到家了。 夏苏湘付了车钱,一身酒气的下了计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还因为太用力,身子轻晃了一下。 车子开走,夏苏湘还傻笑的跟人家挥挥手,好一会儿才低头从袋子里找钥匙,翻啊找的,还因为袋子太大,整张脸都快要埋进袋子里去了。 一只手突然接过她的袋子帮她找,夏苏湘一傻,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是……陶冬悦? 不,不对不对,她一定是酒喝多了,眼花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家门口啊? 想着,夏苏湘甩甩头再甩甩头,又用手去挤脸,左搓右揉,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根本就没想过要把袋子给抢回来。一串钥匙晾在她眼前,她开心的笑着对他说:「谢谢你,这位好心的先生。」说完,拿着钥匙就去开门。 是怎样?醉糊涂了吗?连他都不认识了? 看见他,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见是真醉了,醉到就算现在被人抢劫,或是直接抢走她的钥匙、打开她的家门行窃,她都搞不好会跟人家说谢谢哩。 陶冬悦皱眉,见她钥匙插半天也插不进去,索把钥匙给拿回来帮她开了门。 「谢谢你,这位好心的先生。」她又笑得好开心,一张被酒精醺红的小脸笑起来格外娇美动人。尤其,这个好心的先生的脸真的很像陶冬悦,让她的笑容益发的灿亮了。 真想……打她一顿股。 这个喝醉酒便对外人毫无防备的笨丫头!一想到今夜如果帮她开门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她也是这样傻傻的跟人家说谢谢,陶冬悦就一肚子火。 他长腿率先跨进门,夏苏湘这才有点警觉,抬起头来—— 「先生,不可以随便进入家家里,你这样……我要报警喔。」头好晕,夏苏湘两手撑住头,眼睛瞪着眼前这位好心的先生,怎么看,这张脸都跟陶冬悦的一模一样。 她真的醉了…… 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夏苏湘在心里不断咕哝着,下一秒却被陶冬悦拉进屋,把门给反手关上。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陶冬悦把她压在门上,对她的气恼,让他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戾气。 夏苏湘瞪着他,控诉道:「你压痛我了。」 第23章 「告诉我,我是谁?」 怎么看,他都是陶冬悦的幻影。唉。 他是谁根本不重要好吗?重要的是现在的她看任何男人都会把对方看是陶冬悦吧?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放开我……」好晕,好想睡哩。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多好。 「夏苏湘!」 咦?他知道她的名字耶。好神奇。 「你……究竟是谁啊?」她皱眉。 「真不知道?」 「不知……」 话未落,唇已被一抹温热所堵住。 这个吻……好像陶冬悦的吻。 这个味道……也好像陶冬悦的味道。 完了!她真的完了!无可救药……连喝醉酒,她的感官还是挥之不去那个男人曾经带给她的感觉…… 有这么醉吗?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醉啊!为什么眼前看到的,唇里尝到的,鼻尖闻到的全都是陶冬悦? 恼啊,气啊,觉得自己好窝囊。 夏苏湘用手槌他、打他,那吻却越来越深入,像是反作用力似的,她越是挣扎,这吻越是狂狷不休,存心……要征服她,非要她乖乖就范不可。 如他所愿,夏苏湘停止了挣扎,被他的吻挑起强烈爱欲的眼眸,痴缠又带些赌气分的瞅着他,认命似的不动了,就睁着眼看着这个男人吻她,直到陶冬悦察觉到她的异样而停止了这个吻。 然后,陶冬悦看见这女人灿亮眸中的痴缠与迷恋,对他的。 除此之外,她那深深瞅着他的眼,还掺杂着一些苦楚与愤怒。 「是你来惹我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终于,有嘴巴可以说话了,不过,她才说了这两句,嘴巴又再度不得闲…… 夏苏湘突然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陶冬悦的脖子, 第七章 一团乱。 不知被谁乱丢的衣物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房门没关好,还有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酒味和一丝丝不属于她的气息…… 头好痛,而且光裸的肩膀上凉凉的,有点冷。 一切都有点怪,可是夏苏湘头痛得没空细想。 她皱着眉把探出来的身子再次躲回被子里,头一次,她的身体感到这么的疲惫与困倦,头一次,想赖床,赖到天荒地老都不要起来。 闭上眼,夏苏湘想继续睡,陡地,那疼痛的脑袋瓜子突然间运转了,而且是高倍速运转!从昨夜回到家门口遇见一个很像陶冬悦的男人开始,到那个男人吻住她,用他高大滚烫的身子抱住她……一直转一直转,转到让夏苏湘越想越不对劲,惊吓般的在一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一身赤裸,她大叫一声忙不迭抓被子掩住身体,下意识的侧头望去,竟看见陶冬悦就躺在她的大床上,直勾勾的眸满带笑意的望住她。 真的是陶冬悦?昨夜的那个男人,昨夜的一切……竟不是梦?天啊……快疯了……事情究竟是怎么演变这个样子的? 「睡得好吗?」见她醒了大受惊吓的样子,陶冬悦有一种昨夜果然是做白工的失落感。 」 他微微敛眼,膛半裸侧躺在床,感的模样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不过,他这般迷人的模样,昨夜这女人却醉得没法子真正感受到他的存在,想来就让人泄气。 陶冬悦神情有些懊恼与气闷,长长的手臂朝她伸去,将这个受惊吓的女人一把搂了过来—— 「啊。」夏苏湘僵住了身体,动也不敢动,死搂着被子抱在怀里,拿背对着他,看都没胆子看他一眼。「你……怎么会在我家?」 才说过她不想再见到他的,晚上竟然就跟人家上床了,要她不受惊吓很难,太难了,尤其是一大早的,两个人还赤裸裸的躺在她房间的大床上……厚,真是够了,她的心脏没那么强。 「你不会全部都不记得了吧?」温柔的询问,其实带着强烈的威胁感。 夏苏湘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被他环臂相拥已经让她心跳加速,他这样温柔的靠在她耳畔说话所呼出的热气,更是让她身子敏感到不由得蜷曲了脚趾,昨夜在梦中所感受到他指尖的触碰竟变得益发鲜明起来…… 不,不是梦,是她醉了。 就算醉了,这男人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好像……她都没忘似的,越来越清楚了。 该死的!她干么想起来? 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不是挺好?至少,以后没有这样的回忆,日于还会好过些,想起他时,口也不会那么痛了吧? 「没印象。」她扯了谎,咬唇责难:「你该知道对一个醉了的女人做那种事,不是多么正大光明值得炫耀的吧?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却趁人之危的对我做那件事,真的很过分。」 第24章 「趁人之危?」陶冬悦轻笑。「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想?」夏苏湘硬着头皮说下去,句句铿锵。「我喝醉是我的事,却不代表你可以趁我醉醺醺的时候跟我上床!我可能把你当别人了,这样你也无所谓?」 「你一直叫着我的名字,高潮时也是。」他提出他不是趁人之危的证明。「你爱我,这样的控诉很可笑。」 夏苏湘闻言红了脸。「我才没有爱你,你少自以为是!」 「你不认帐没关系,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认帐的。」陶冬悦说着,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身下,灼烫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这回,你可要记住了,千千万万不要把它忘记,知道吗?」 那黑眸,炽热得像燃烧中的火焰,少去一副眼镜的阻隔,让她的灵魂更轻易的被他迷人的黑眸所捕捉,无可遁逃。 「你想……干什么?」被压在他身下的她惊着, 他停住了吻,抬头,直勾勾的眼望住她,看她泪眼迷蒙的模样,让他变得好像恶徒一般,心揪了一下,竟是为之心疼不已。 他柔声道:「你说,我就退,现在还来得及。」不忍逼她了,虽然这样为难的将是已经欲火焚身的自己。 她不语,死咬住唇。 他轻叹,起身,想移开覆盖住她的身躯,却在下一秒被两只小手紧紧抱住—— 「抱我。」她无法放他走。就算这是最后一次,她也要好好把握住,用她的所有感官去感受他彻底的存在感。 「你确定?」陶冬悦眯了眼。 「确定得不得了。」她勾下他的脖子,报复似的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 反正,她的第一次已经给了他,再给他第二次或第三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终究,是要心痛的,那就痛个彻底…… 办完事,夏苏湘连躺都没有在床上躺一下便起身到浴室洗澡,洗完澡,穿好衣服,她背起她的大背包就要上工去,看都没看依然躺在床上的那个感俊男一眼。 「你要上哪去?」陶冬悦唤住她。 头也没回,夏苏湘淡淡地应了一句:「上班,我又不像你,家里是座金山。」 「过来,我们谈谈。」 「我没空,你已经耽误我太多时间了。」她不耐的皱眉,作势低头看了手腕上的表。「我今天要跑三个工地,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上门。」 说着,迈步又要往前走—— 「夏苏湘,你把我当什么了?」陶冬悦起身,光裸着身体遮也不遮,笔直的朝她走来。 夏苏湘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气息正朝她逼近,脚步急着便要往外冲,可这男人像鬼似的,不知怎么变的,一下子就跑到她眼前,头低低的她一看到他赤裸裸的身体,忙不迭闭上眼,背过身,深呼吸,全身紧绷。 「你是暴露狂啊?」 「我身上有哪里你刚刚没看清楚的?」 「快去穿衣服啦!」 「你急着跑,我没时间穿衣服,如果你愿意等,我很乐意穿好衣服再来跟你谈,如何?」大冷天的,她以为他喜欢一丝下挂的晾着他的宝贝给它冷吗? 「我跟你说我要赶工!」 「那就现在谈。」 「谈什么?要我付你钱吗?夜渡资?还是加班费?」她口无遮拦,挺直着背脊,高傲的把自己当上夜店消费的女王。 这样就对了,就当昨夜是牛郎侍寝。 不然,就当他是她的情夫也好,客串的一夜情夫。 如此这般,省去那些伤心难过,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期待,日子才能快活的继续过下去。 她不想跟他谈任伺事,潇洒的拍拍股离开才是上策,虽然她是男人婆没人爱,却也没必要给人家羞辱! 她先走,什么也不要听,已经是二十八岁的老女人了,一夜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陶冬悦听了她的话,也不气,反而再次把她拥入怀中。 她挣扎,一样没用,反正这男人硬要用强的,她是决计抵抗不了半分的,认了,不必白费力气。 要抱就让他抱个够。 「我的夜渡资可是天价,你付不起的。」陶冬悦温柔的在她耳畔低语:「不过,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情夫,我可以不拿你半毛钱。」 「你现在究竟在说什么?」夏苏湘皱眉。 「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要当你的男人。就这么简单。」 「我不需要男人。」 「那就当情人。」 「我也不需要情人。」 「那就当老公,怎么样?」他问得很自然,像是两个人已经交往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论及婚嫁的程度。 第25章 寻她开心吗? 这样近乎求婚的话,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可以轻易的脱口而出?他都已经抱了她,游戏还不想终止吗?想再继续玩下去? 「够了,陶少爷,我不想再继续跟你玩游戏了,这样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 她的冷言冷语,像是半点也打击不到陶冬悦。「怕认真了吗?是伯你对我认真?还是怕我对你认真?」 气死人! 这个男人是打算抱着她这样跟她耗一天吗?老说这无聊话? 「你对我认真了吗?」 「是啊,怎么办?」他柔情万千,仿佛他的深情可以感动天。 她要是信他,就真的傻到骨子里去了。她可是二十八岁的轻熟女耶,当她是十八岁啊? 「去死好了!为我殉情,我一定感动到哭!」她凉薄的语气,勾起的唇角,嘲弄的意味非常浓。要说无聊话是吧?那她就陪他说个够!逼他非得自己打退堂鼓摸摸鼻子走开为止! 真是……粗鲁到不行的女人。 陶冬悦又好气又好笑,却依然没有松开环抱住她的双臂。「我死了,你真能感动?」 「是啊,去死吧。」她狠狠地道,心里却有一丝不安掠过。 「要不要赌?」 夏苏湘愣了一下。「赌?赌什么?」 「赌我死了,你一定哭得昏天暗地,一辈子思念着我。」陶冬悦温柔地说着,好看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拨了拨她俏丽的短发,再转而挑起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专心一意的仰着小脸看着自己。「要赌吗?」 什么跟什么…… 他就是要逼她就对了!哪有人用这种东西来赌的?她赌赢了又如何?她会一辈子失去他,她赌输了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失去他! 随口而出的气话,他非得这样认真的跟她讨论吗?讨论他死不死的,这种东西怎么可以拿来赌?听了她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该气得穿好衣服马上走人才是,这男人的修养是怎样?好到跟神仙媲美了吗? 好气!却觉得一股酸意源源不绝的涌上鼻尖,让她好难受,眼眶也变得涩涩的、刺刺的,有点痛。 「舍不得我了,对吧?」陶冬悦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心思细密如他,怎瞧不出地眼中氤氲的雾气代表着什么? 没错,他是故意的,故意的顺着她的话说,用尽心机的把她的真情真意逼出来。 明知道她是爱他的,这样还不够,还得把她逼到尽头,把爱他的话全给洎动自发说出来不可…… 很欠扁,他也知道,如果他陶冬悦不是生得这般玉树临风,英俊迷人,优雅贵气,温柔感,他那骨子里的坏,绝对会让女人退避三舍。只不过,他刚好是天之骄子,得天独厚,让女人气到底也会爱到底。 凭借着这样的自我认知,他陶冬悦一向不怎么在意女人的眼泪,他宠女人、哄女人,全都出自打小优良的绅士训练,做起来得心应手、优雅好看,却少了一份真心。 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女人可以让他动心。 这个女人就是她——夏苏湘。 既然这是既定的事实,那么他就只好用尽心机来爱她……情非得已,他也是迫于无奈呵。 夏苏湘瞅着他,被他这温柔一问,泪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她想哭,他却笑得这般好看,真的好过分…… 他不知道这样说很不吉利吗?还跟她赌咧?笨蛋!打小就生长在国外的人就可以忘记本上祖宗的叮咛喔?大笨蛋! 是,他说的没错,她是舍不得他,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他早知道了吧?却故意这样逼她…… 是怎样?这样逗弄她就真的这么好玩有趣吗?他大少爷这样就很开心了吗?日子过得也就不那么无聊了,是吧? 就在夏苏湘瞪视着他,不断的在心里头骂他、气他,又恨又爱的数落着他的所作所为的当下,耳边竟然传来一句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 「我爱你,夏苏湘。」 「我爱你,复苏湘。」这句话,她可以回味上一千次一万次,生生世世吧?他说:他爱她。他爱夏苏湘。是她夏苏湘没错。就是她,没错。 想着,作梦都会笑。一直笑一直笑,笑到嘴巴酸了,脸僵了,还是会一直笑下去的,她知道。 因为她笨,她呆,想这辈子根本没人爱,却有一个男人跟她说:我爱你。而那个说爱她的男人,是一个她爱的男人。第一次,用她的心、用她的身体去真正爱过的男人。 怎能不高兴到爽呢?真是太爽了,爽到一整天的工作忙到翻掉,她都还是永保傻笑。 「你笑得像个呆子似的,很蠢!」白玲玲冷叱道。夏苏湘竟连她来了都不知道,五根手指在她面前不知晃了几下了,她还是那副蠢样,看了就让人不高兴,全身鳮皮疙瘩都冒出来。 第26章 被白玲玲尖利的嗓音一吵,夏苏湘终于回神了,抬眸,看见是她,笑容打住,却没有昨天那么生气了。拍拍股,夏苏湘不想理她,收拾一下东西转身便要走人—— 「喂,你刚刚在笑什么?」白玲玲环,姿态高傲的看着她。 「不关你的事!」 「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是陶冬悦对吧?他对你怎么了?他说爱你了吗?还是跟你上床了?瞧你笑得傻呼呼的样子,你想当个笨蛋吗?一个男人随便说一句我爱你就当真的笨女人?我还以为你很特别哩,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硬子,怕是我眼瞎看错了,连你这样的男人婆也跟上那堆上流社会女人的潮流,发花痴的想钓个金龟婿,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你也不想想看自己身上有哪一点像个女人来着?这世上有哪一个男人会真的看上你?我说湘儿——」 「你给我住嘴!」夏苏湘气得甩下包包,冲到她面前瞪着她,粉拳在空中挥啊挥的。「住嘴住嘴住嘴!你再不住嘴,我就揍你!」 这个白玲玲,是她的恶梦!她真是受够了她! 「你凭什么操控我的人生?你凭什么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就只会爱像你这样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嘴巴毒,心又坏,天摆个高高在上的臭脸冷脸麻辣脸,谁会爱你?这二十八年来,你交过男朋友了吗?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你比我好多少?你嫉妒我被男人爱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我为什么要一直忍受你对我的污辱?!」 白玲玲被斥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狠狠的绞痛着!夏苏湘的每一句话都像赏了一个巴掌给她,打得她睑发疼,都快要肿起来。 「你果真爱上那个陶少爷了,是吧?以前任我怎么欺负你,你都很少吭一句的,乖得像只猫似的……」 「那是我懒得理你!大小姐!还以为你嘴巴坏,心肠倒还好,所以才跟你当好同学当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当年你都要出国了还要欺负我,诅咒我是个男人婆,一辈子嫁不出去,这样也就算了,你故意把我弄到你家的公司是怎样?现在一直说我蠢,说陶冬悦根本不可能爱上我是怎样?我要相信他说的,不行吗?我想作个美梦,不行吗?你凭什么来搞破坏?是啊,我跟他上床了,而且他也说他爱我,我们今天还要再上一次床,不,是两次三次,这样你满意了吗?」 「湘儿……」 「不要叫我湘儿!听了真的很恶心!」夏苏湘发了疯似的朝她吼:「你再对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马上、立刻辞职,到时候你就别怪我不负责任了!」 说完,夏苏湘头也不回的抓起包包走人。 白玲玲的身子晃了晃,气得全身都在打颤。该死的陶冬悦,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竟然真的动了她的湘儿……不,不可以,她不能让陶冬悦伤害她的湘儿……一切,都必须马上结束。 第八章 阳明山上一间古色古香的餐厅,着名的是它道地且风味绝佳的餐点,还有可以一览台北市夜景的观景台,晚上七点半一直到十二点有乐团及歌手驻唱,而这个时候通常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夏苏湘在餐厅饱餐一顿之后,拉着陶冬悦到观景台看夜景。 今儿的夜色带点薄雾,朦蒙胧胧的,冷冷的空气也让来外头看夜景的人明显变少,稀疏几人,纷纷簇拥在各个角落,谁也下会打搅谁。 夏苏湘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脚下的树影哈着气,就这样一呼一吸重复了好几次,身旁的陶冬、悦看着她的举动,淡笑着。被他一笑,夏苏湘有点害臊了,往更角落处退去,离他约莫隔了两个人的距离。陶冬悦挑挑眉,好笑的睨着她,朝她张开手臂。 「过来。」 「不要。」 陶冬悦失笑的摇着头。「乖一点说声好不行吗?」 夏苏湘瞥着他。「那不像我的风格。」 「你的风格是什么?」 」 「大声吼人,举止粗鲁,绝下让男人欺在脚下的男人婆啊……」说到这里,夏苏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又笑,好想伸出脚去踹他。如果是别的男人这样,她的脚有可能早就踹下去了,偏偏陶冬悦全身充满贵气和温柔,在他的眼皮底下,她只会觉得害羞和自惭形秽。「那个……姓陶的……」 陶冬悦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对她这样叫他似乎有点不满。「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叫一次。」 「就……」 还没让她把那「姓陶的」三个字说出口,陶冬悦长手一伸便将她拉进怀里,目光炯炯的瞅着她。「叫我陶或悦或冬悦,选一个。」 天冷,两个人的身子抱在一起,颇有取暖的效果。 而且,很亲密的感觉,热热地、烫烫地熨着她悸动的心。 「就不能选别的?」嘴巴不乖是天生的吧?话一出口便见到陶冬悦不住的轻摇着头,感的唇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表达着他的警告和抗议。 第27章 知道了知道了,又要说她不乖了,她全知道。 「陶陶陶,就陶好了。」因为她一见到他就想逃,哈,叫这个好。 陶冬悦不是太满意她的态度,不过总比这个女人喊他姓陶的好多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就那个……」提到这个,夏苏湘的眼神就开始飘啊飘的,明显的不安和心虚。 「哪个?」 「就……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爱我?」问完,夏苏湘的心怦怦跳得厉害,连看着他脸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好像停止了,她久久听不到他的回应。 真的很糗,好像是她自作多情还是误会了些什么?还是,那天晚上她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他对她说的那三个字其实是她想像出来的?「那个……算了,当我没问。」再等下去,她的心可能会跳出来。 「你的耐还真差,我正要说呢。」温柔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你!耍我啊?」她恼了,挣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陶冬悦不让,伸手挑起她的脸。「乖,好好看着我的眼睛,我就告诉你。」 「我不要!」 「可是我坚持。」 「你坚持关我事……唔……」她的唇被他俯下的唇给密密封住了,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勾卷着她的,也勾走了她的魂。 他吻得尽兴忘我,巨大的掌抚搓着她的背脊、腰际直达她的俏臀,让她的身子更加密切的贴向自己。 她娇,被他的吻搞得腿软无力,整个人几乎要瘫在他怀中……就在此时,陶冬悦放开了她,她傻傻的望着他,眼底满溢着春情。 温柔的指腹轻轻拨弄着被他吻红了的唇,陶冬悦满意的笑了,轻声在她耳畔低语:「对,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你的眼底只有我一个,看到我也听到我,就只有我一个,知道吗?」 夏苏湘羞涩的点点头,心还在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就爱你卸去刚强与心防之后那害羞又难为情的模样,在我心底,这样的你比任何美丽的女人还要更有女人味,让我想要怜惜,想要把你紧紧抱在怀里头宠着 「一辈子,可以吗?就爱我一个男人一辈子,嗯?跟着我,无论我到天涯海角,无论我以后的人生将是多么贫乏无趣,有你在身边,我想一切都将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可以吧?答应我。」 闻言,夏苏湘红了眼眶,不住的点头。 「傻丫头,你知道我刚刚说那些话的意思吗?」被他吻得傻傻的她,真的很可爱。陶冬悦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拨着她被风吹乱的短发。 「什……么?」连说话都抖音了。她真的紧张到不行,胃缩一团。 「我在求婚啊,山盟海誓的那种,听懂了吗?」捧着她的脸,陶冬悦情不自禁的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我想再听一次你的回答,好或不好?」 未免……太快了吧?夏苏湘傻眼。 昨天才知道他爱她,今天晚上他就跟她求婚?就算她相信他说爱她是真的,可是,如果一个月后他就后悔了怎么办?如果他后来才发现她其实不如他想像中的可爱,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妻子,她不就会伤得更重、跌得更惨? 她咬唇,眼神再度飘移。 「苏湘?」 「嗄?呃……那个……我想我们还是先交往一段时间再说比较好,可以吗?陶?因为我没有把握,我一点信心也没有……」 「你没信心可以爱我很久?」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不会爱我很久。」 陶冬悦笑了。「要赌吗?赌我对你的爱可以到什么程度?上刀山下油锅或是为你去——」 一只小手突然伸出来堵住他的嘴。 「我不准你再胡说八道了!」夏苏湘快被这个爱拿自己生命来赌的男人给气死!「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不要嫁给你!」 陶冬悦的眼笑得亮晶晶,抓着她的小手印上一吻。「知道了,老婆。」 被他这样一喊,夏苏湘难为情的缩回他唇边的手。「谁是你老婆!」 「想反悔?」他把她纤细的身子搂紧。「来不及了,我陶冬悦想要的东西很少,一旦决心要了,就不会罢手的,而你,就是我很想要的东西之一,既然你已经答应嫁我,你就是我的了。」 霸道鬼! 可是,她听了他的话却好感动。 「明天我要回纽约一趟,处理一些事,回来的时候,你为我亲手设计的房子应该也好了吧?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当我学生的师娘,如何?婚礼就订在六月,听说那个时候的台湾不冷不热,很适合结婚,嗯?」 夏苏湘看着他认真得没有一丝丝玩笑的俊脸,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们的婚礼会在台湾而不是在纽约?可她没问,因为,她不想破坏此时此刻那甜蜜的氛围,一丁点儿都不想。 第28章 也许,明天睁眼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 又也许,这个男人一回纽约之后便再也不回来。 这样就好了吧?记住他的体温,他的笑容,和甜蜜的这一分这一秒就好。 想着,夏苏湘紧紧的回抱着他,闭上眼,倾听他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与温暖。 才小小一个举动,陶冬悦已经察觉到这小女人的不安,不禁开口哄道:「我才去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你别现在就开始舍不得我呵,这样,我会走不开的,知道吗?傻瓜。」 「那就别回去了。」 啧,这小女人难得任呢!不过,任得很可爱。 陶冬悦低眸,唇边勾起了一抹淡笑。「不回去不行,你再想念我,我都得回去一趟,这是我欠某人的,无论如何都得亲自走一趟……」 一、二、三、四……四天了,她帮他设计的宿舍都已经要完工了,除了抵达纽约的那一天,陶冬悦打了一通电话说他到了,之后却任何音讯也无。 她的第六感当真应验了吗?这男人一回纽约,就把她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还说要娶她当老婆哩,说什么要她爱他一辈子,咧,她想爱他一辈子,他就会让她爱一辈子吗?这个花言巧语的男人! 夏苏湘顶着一双熊猫眼进公司,为了等他的电话,害她每天晚上都看着手机发呆,走到哪手机都不敢离身,连上厕所洗澡都带着,甚至还把手机翻来覆去的检查,用家里的电话打自己的手机测试看通不通,就怕手机秀逗了,错过任何一通他打来的电话。 结果,什么都没有,简讯、电话都没有!她的手机却再正常也不过!害她连续失眠好几夜,不顶个熊猫眼才怪哩。 手上剩下三个工地的案子,这几天她日夜不停的叫人赶工,除了想尽早脱离白玲玲的势力范围之外,想藉由忙碌的工作让自己不会一天到晚都在想着那个男人,才是她最大的目的。 因为这样整天都在思念一个人的日子,不该是她夏苏湘过的日子。 进公司,她没跟同事打哈哈寒喧,直接走向白玲玲的办公室,敲了一下门便打开门进入。 「你找我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的案子都在赶。」包包一丢,夏苏湘大刺刺地坐进办公室里摆放的白色大沙发,转转脖子又动动脚,觉得全身酸痛,累得她快瘫了。 「我找你来是为了给你看这个。」白玲玲把今天的报纸放在她面前,见夏苏湘脸色不太好,显然非常疲惫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看什么?」夏苏湘连看都懒得拿起来看一眼。「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看报纸,也没什么时间看。你把我call来就为了叫我看报?真有你的!说吧,你是不是想跟我道歉?」 「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那天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因为……陶冬悦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男人。」 夏苏湘叹口气,觉得脖子更痛了。 这白玲玲好像番婆,怎么讲怎么绕都绕在陶冬悦身上,她把身子坐正,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白玲玲。「你喜欢陶冬悦吗?老是在打击我们的爱情,目的就是为了你想要陶冬悦,对吗?」 「错。」 「那是为什么?」 「看看那份报纸,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闻言,夏苏湘瞄了瞄桌上的那份报纸,是一份国内代理发行的英文报工商版,还没看清楚上头写什么,就看见占了四分之一版面的陶冬悦的照片,照片的背景应该是一场宴会,他的身边站了一个女人——一个黑长发黑眼睛,柔弱动人,身材凹凸有致,又跟他一样全身上下充满贵气的女人。 夏苏湘伸手拿起报纸,往照片旁斗大的英文字看去—— 「尼顿财团准接班人陶冬悦,为了救日本银行界大老的千金,也就是他的未婚妻山野樱子,身中数枪,至今昏迷不醒……一嘴巴边念着报,抓着报纸的小手也一直颤,字模模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楚…… 「……未婚夫用生命守护着她,不顾一切的用身体替她挡子弹,山野樱子难掩悲伤,痴痴的守在加护病房外,一步都未曾离开……原本打算在一年半后和陶冬悦结婚的山野樱子,正在努力的向上天祈祷,希望上天可以帮她的未婚夫顺利逃过这一劫……」 她费力的看着眼前的字,越用力想要看清楚,字就变得越糊,终于,报纸从夏苏湘手中滑落,啪一声掉在地上。 她震惊得无法思考,脑袋空白一片,一个眨眼,泪掉了下来,她赶忙别开脸,却没伸手拭泪,不想让白玲玲知道她在哭。 「我说了,他不是个好男人,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却说爱你,这是欺骗!他玩弄你的感情,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那天我才会对你说了那些话。我原本不打算让你知道他已经有樱子的事实,想让你自己打退堂鼓,不要妄想攀上这样的男人,你却不听,还怪我欺负你?!现在你明白了吧?这样,你可以死心了吗?他只不过是一个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根本就下值得你去爱他——喂,湘儿,我话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 第29章 白玲玲想唤住抓起包包便冲出门的夏苏湘,追出去却已不见人影…… 夏苏湘再一次让自己喝得醉醺醺的才搭计程车回家,不过,这一次她是大白天回到家的,朝计程车挥手再见的时候,还看见天边美丽的晚霞。 一样,找半天才找到钥匙,这回没有人帮她找。 一样,插半天找不到钥匙孔,这回也没有人会接手她的钥匙帮她开门。 一样,跟过去二十八年来的日子相同,每一天都是孤独。 她想醉到底,却好像没法子把自己暍醉似的,上回也是,如果那个人没帮她开门,她还是开得了门的,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了那个男人,她一样可以活,不是吗? 继续……跟钥匙孔对抗…… 「要不要我帮你?」 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在对她说话。 幻听吧?夏苏湘自嘲的勾唇笑着,拿着钥匙的手晃啊晃的,插半天还是没能准确的插到孔里。 「我帮你吧。」一只手伸了过来,接去她的钥匙,喀嚓一声替她把门打开了。 夏苏湘愣了愣,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非凡的男人的脸,而且是一个气势迫人、高大俊挺,穿着一袭风衣便潇洒落拓无比的男人。 是帅哥!跟陶冬悦一样的大帅哥!却不是陶冬悦! 真是的……刚刚应该再多喝一瓶酒的,就可以把这个男人当陶冬悦了吧?由此可见,上次的她也没真醉,至少,她看到的人真的是陶冬悦。 「谢谢,不过……」夏苏湘晃了一下身子,一把抢回她的钥匙。「我不认识你,你不可以进来喔。再见。」 她进屋,想关上门,一只长腿却早她一步抵住了门,让她没法子关上。 「我叫麦森,听过我吗?」 「卖身?」夏苏湘皱眉,摇着头。「没听过……这世上谁会取名字叫卖身啊?而且你是男人,卖什么身?当牛郎吗?你是牛郎,所以你现在是在找客人吗?老娘我可没钱养小白脸……也不想养……你走吧,当街拉客不太好,难看死了,走吧!别挡住老娘的门,你再不听话,我可是要报警喽。」 麦格夫听了,哭笑不得。「那麦格夫麦老大的名字听过吗?」 他亲爱的大师兄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跟这丫头提过吧?他麦老大至少也是陶师兄唯二的师弟之一啊,口风紧这样还称得上是人吗? 夏苏湘的眉皱得更厉害了。「你混黑的喔?叫麦老大?这位先生,你长得那么人模人样,四肢健全,为什么不找一个正常一点的工作……」 真是够了!麦格夫额际浮上三条黑线。 这个女人是女人吗?头发乱得像稻草,身材瘦得像竹竿,除了那张脸秀秀气气惹人怜爱之外,她眼中散射的气息可是非常有女老大的架势哩! 她应该是男人吧?不然也是男人婆一个?他心目中英明伟大又风度翩翩的大师兄,爱的女人竟然是这副模样?有没有搞错? 这样就算了,还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一张嘴碎碎念个不停,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有意见,啧,好想伸手掐她的脖子。 「我是陶冬悦的小师弟,我叫麦……格夫。」其实他已经改名叫麦森,麦格夫这个身分已死,但,为了避免这女人狗嘴吐不出象牙继续给他叨念下去,他还是暂时当一下麦格夫好了,反正台湾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而且现在的他剪去长发,贴了胡子,还戴上一副眼镜,相信要认出他的人就更少了。 一听到陶冬悦三个字,夏苏湘便安静了,怔怔的望住麦格夫。 「我是来带你去纽约的,你想见他吧?」麦格夫审视着她的眼,探询她意愿似的望住她,不是很确定这女人是否知道媒体上提到关于陶冬悦中枪的事。「你看见新闻了吗?」 应该是知情的吧?否则干么喝这样?除非这女人平日就习惯拿酒当开水喝。 「我不想见他。」说着,夏苏湘用力想把门关上,偏偏门上横了一条腿,被她用力撞也不挪开。「你再不移走你的脚,被撞瘸了我可不负责!」 「不用担心我的脚,担心一下大师兄吧,他昏迷不醒,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用得着我来替他担心吗?」夏苏湘笑了,头重脚轻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背靠墙,刚好搁放她沉重的头。「他可是尼顿财团的准接班人呢,家里的人自然会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有未婚妻不是吗?我去做什么?就算想待在病床前面哭也没那个资格。」 「因为怕被人家笑,所以就算大师兄的最后一面你没见到也无所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可以轻易的放手?连生死关头的当下,你在乎的就只是别人的感受?」 麦格夫两手环,不以为然的瞪着她。「我还以为大师兄爱你是因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呢,结果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外表不怎么样就算了,连内在都如此肤浅——」 第30章 「你说够了没?」夏苏湘睨着他,笑了,笑得凄凉又悲伤。「你以为有钱人家的少爷就多了不起吗?可以随便玩弄女人的感情?明明有未婚妻了却说爱我,还说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这是为什么?」 头好痛!夏苏湘皱眉,将不断涌上来的难受给吞进肚子里,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看见她骨子里最彻底的脆弱。 「你说……他中枪是为了谁?自己爱的男人为了保护别的女人受重伤,不,那不是别的女人,而是他的未婚妻,我才是那个第三者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我这样乖乖的不去吵他不是最完美了吗?你还希望我怎么做?还有,你凭什么论断我这个人,又认识我多少?滚!我不想见到任何有关他的人!更不可能跟你去纽约!滚开!马上滚!」 「大师兄并不爱樱子。」 「我不想听。」夏苏湘伸手捣着双耳。「他是生是死都不关我的事了,他跟那个女人的事我更不想知道。」 麦格夫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还顺手替她关上门。 屋内,静了好一阵子才传出嘶哑压抑的哭声…… 伴随着来临的黑夜,那坐在地上一角的纤细身影,益发显得孤单与悲凉。 第九章 屋外,尚未真正掉头走人的麦格夫,将屋内那隔着一片门板哭泣的声音全收进耳里。 叹口气,麦格夫走到路边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到纽约—— 「喂,是我,麦,告诉他,那硬脾的臭丫头不跟我走,还说他是死是活都不干她的事,叫他自己看着办好了。」 守在病床前的席尔斯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躺在病床上的陶冬悦一眼,淡道:「你想找死吗?」 「看这样他会不会从病床上跳起来啊,还是昏迷指数持续往上升。」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那就交给你喽,我查到的线索在台湾,所以不过去了。」 「嗯。」 「对了,要不要我给你老婆每天带点吃的?还是每天陪她去看看夜景什么的?你知道千金小姐一向受不了寂寞之苦,我可以帮你陪陪她。」 」 「不必了,你顾好自己的老婆就好,别又顾丢了,还得劳烦所有人去找,劳民伤财,我挂了。」 啧啧啧,麦格夫收起手机直摇头。 有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 他当然会顾好自己的老婆喽,还用他啰嗦吗?往日的赌场大亨麦老大如今可是一贫如洗了,全部的财产都在老婆手上,他能不把老婆顾好吗? 不过,虽然顷尽江山换美人,他麦老大终究还是麦老大,席尔斯这家伙竟敢这样嘲弄他? 好样的!看来,等席尔斯这次到台湾来,他这小师弟得发出战帖好好跟他打一场!届时,一定要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上好好出一口气……啧,光想,麦格夫全身的细胞都亢奋起来。 只是,亢奋归亢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干活。 既然这女人不跟他去纽约,他就多了一点时间可以亲自调查纽约的那场枪击案背后的幕后主使者……会是谁呢?一向温文耐好脾气佳的大师兄会在台湾得罪了谁,竟让对方隔海派人去暗杀他? 媒体全都报导大师兄是为了保护未婚妻而中枪,事实上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据他得来的线索,枪手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大师兄而不是山野樱子,这其中的涵义真是非常耐人寻味呵…… 「明天我要回纽约一趟,处理一些事,回来的时候,你为我亲手设计的房子应该也好了吧?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当我学生的师娘,如何?婚礼就订在六月,听说那个时候的台湾不冷不热,很适合结婚,嗯?」 每天,陶冬悦离开台湾前对她所说的这段话就会跃上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播放着,当时听起来很甜蜜,回忆起时却痛苦万分。 原来是个谎言,甜蜜的谎言,所以他说出口的婚礼才会在台湾而不是纽约,对吧?因为纽约那边有他真正的新娘子,而她,终究是陶大少生命中的一场游戏而已,对此,夏苏湘已有了充分的认知。 不去问,不去关心,漠然得像是自己从来不认识过一个叫陶冬悦的男人,只有她的心才知道,她的灵魂早就抽离了肉体,飞到那叫相思的崖边,纵身跳下,鲜血淋漓,不知死过了几次。 这半个多月来,她刻意的躲开白玲玲,除了她不想见到白玲玲这个存在于潜意识里的认知外,害怕从白玲玲口中听到某人的噩耗,才是她极力想躲开的最大原因。不过,她想躲,白玲玲却自己送上门来。 见到她,夏苏湘意外的扬起一抹笑,从包包里翻了一封信递给她。「你来了正好,辞职信在这,我的工作都ok了,你在上头签个名,让我好领这个月的薪水,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湘儿……你瘦了很多。」白玲玲看也没看那封信一眼,关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夏苏湘身上。「还不行吗?不能忘掉那个男人——」 第31章 「别跟我说这个!」 「湘儿,忘了他吧,你这个样子看得我很心疼……」 夏苏湘抬眸,若有所思的望住白玲玲。 白玲玲心虚的别开眼。「我的意思是……我很关心你,不管你的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当你是我的好朋友,这句话是真的,所以,可以不要离开尚登吗?如果你走了,尚登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越听……越诡异。 夏苏湘睨着她半天,才从唇里蹦出一句话:「我听不懂你在鬼扯什么!我要走了,记得叫会计把钱汇到我户头去,掰了。」 夏苏湘拿起包包急急奔出了门,跳上自己那台破车,急速的踩下油门离开现场。 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怎么听,都觉得刚刚白玲玲对她说的话很暧昧…… 甩甩头,夏苏湘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今天,早点回家吧,睡一觉起来,应该就可以摆脱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了。 一进屋关上门,夏苏湘踢掉脚上的鞋子,打算先去冲澡,再把自己弄大字形的在床上好好睡它一觉,所以她开始脱外套,脱毛衣,边走边脱,边脱边丢,就在她反手去解罩的暗扣,一双脚将要踏进浴室里时,眼角却瞄见她的房里似乎有个男人…… 「啊!」她惊叫一声,第一个反射动作不是遮,而是转身找买来防身保命的球棒。 球棒找到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里的男人也已经走到房门口,衣衫半敞、神色温柔的笑看她穿着内衣拿球棒的感模样。 拿着球棒的夏苏湘也在同一时间看见这位刚刚背对着她的男人的脸了,竟然是她恨之入骨,又念之人骨的男人——陶冬悦。 她一怔,有半晌的时间脑袋呈现彻底的空白。 陶冬悦见她呆呆的,知道自己再次吓到她,走上前,伸手要将她拥入怀,结果人没搂到,对方的球棒反而举得高高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失笑。「你想干什么?谋杀亲夫吗?」 「你怎么进来的?我有锁门,锁也没坏掉,还有,你不是昏迷不醒、身受重伤了吗?是骗人的?不,不对,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你出去!你再下走我就打一一〇叫警察过来,说你私闯民宅!」她力持镇定,拿着球棒的手却在发抖。 陶冬悦将唇抿一直线,扬手替她托住那抖得不像话、可能会因此不小心掉落而打伤她的球棒。 「你要对我怎么样都行,就是不准伤了自己。」他看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和身子,心揪了一下。才半个月呢,这女人就把自己搞得更没女人味了,看来得花一段时间好好养胖她才行。 夏苏湘瞪着他,差一点又要为他的温柔而动容。 总是这样呵,雍容大度到令人讨厌的家伙!他怎可以老是这样温柔的对待她?不管他是在生气也好,高兴也好,威胁她的时候也好,全都是这个样,用温柔的表情、温柔的言语、温柔的姿态……却还是可以达到他所有的目的。 她,就像被他摆弄在掌心的傀儡,逃不出他的眼,逃不出他的掌心,连灵魂交出去给他了还不够,他连她的身体也要一并拿去,甚至还要她的心,一颗为他活蹦乱跳的心。 「放手,出去,请你永远离开我的生活。」 「这是你真心想要的?」 「对。」 「骗子。」 什么?夏苏湘愕然的瞪着他。 这句话应该是她先对他说的吧?这个男人竟然反过来先指责她?!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她很想破口大骂,对着这张温柔好看又认真无比的脸庞,却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我说过,你已经亲口答应我了,我就不可能放手,记得吗?」 夏苏湘怎会不记得?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像是刻在心版上似的,根本擦都擦不掉。也就是因为这样,心才会那么疼那么痛呵。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因为樱子吗?你是因为她而打算放弃我?因为一个不相关的外人,连我受重伤昏迷的消息都不能让你主动来到我身边?」 夏苏湘快疯了! 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这样三言两语、云淡风轻的就把她逼到疯! 咬牙再咬牙,她拼命忍住朝他吼的冲动,可是好难,就算她的理智告诉她放手,不要再去在乎,可是在她内心深处最幽微的情感里,她还是在乎着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啊! 她想知道这样温柔的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的离开又回来?她想知道那个叫山野樱子的究竟见鬼的是谁?更想知道他是否也曾经像他抱她那样,去抱那个叫山野樱子的女人? 「我的确抱过她,樱子。不过那是在认识你之前的事。」 第32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夏苏湘心一痛,呼吸瞬间停止了,手上的球棒一松,如陶冬悦所预期的,如果他没托住它,它会直接砸在她光裸的脚丫了上。 他接过球棒把它丢在一边,伸手拉住脸色苍白无比的夏苏湘,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不要这样……不可以这样就定下我的罪,在你之前,我抱过不只她一个女人,这些,你都要怪都要恨吗?」陶冬悦沉了眼,坚定的将他这辈子唯一真正想要的女人牢牢抱住,他希望她可以明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过去而已,虽然很难,可是他还是这么深深冀望着。 心,真的好痛好痛。 痛到让她不想说话,暂时乖乖的偎在他怀里听这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听这个男人说他想说的、她可能不想听的话。 「樱子是我未婚妻这事,本来我打算在我处理完之后回来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在这件事处理完之前让你知道,没想到却在纽约发生了一场意外,被媒体先给曝了光,我很抱歉,我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因为我爱你这件事而让你受到伤害,不管是心理的,还是实质上的伤害,一丝一毫都不愿…… 「所以,我打算回纽约先处理好这些事再让你知道,因为我深信再多的保证与解释都不可能真正让你心安,唯有处理好的那个结果才可以让你安心依靠我……你是我这辈子真正想爱而且也已经爱上了的女人,唯一的一个,最独特的一个,就算你不信我也要这么说……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按照既定的生涯规划走,一年半后娶樱子,接手父亲的尼顿财团,然后,生几个小宝贝,每天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我对未来的日子根本没有美好的期待,而你的出现却让我冲动的想要改变这一切……至少,我知道我不能娶樱子了,因为我对她从来就没有爱情,也没有思念与望,她对我而言只是生涯规划里头一种似乎应该的存在……这么说你懂吗?」 她不懂,真的很想不要懂,可是她的心听闻他这一大段话之后开始又在活蹦乱跳,失去规则的乱跳。 可以吗?她真的还可以爱他吗?这是件多么令人感到雀跃的事呵,可是,真的可以这样幸福吗?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属于她? 「我不知道。」泪掉下,淌进他半敞的口间。 低眸,陶冬悦温柔的吻去她颊畔似珍珠般晶莹的泪,她掉一颗、他吻一颗。 「请你相信我。」他轻声低语。 夏苏湘忍不住了,哗一声哭了出来…… 双手握拳在他口上拼命的槌打着,像是要耗尽她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把过去半个多月来的伤心与难过全部倾倒出来! 口隐隐作痛,他却纵容又宠溺的任她打,环住她的双臂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过…… 陶冬悦复原个七、八分的枪伤,因为夏苏湘毫不留情的将怒气与悲伤发泄在他身上而再次流血入院。 夏苏湘再一次被吓坏了,当她不小心看见那从衬衫里头渗出来的鲜血的时候。 当时陶冬悦一声都没吭,只是额角冒着薄汗,还笑着对她说:「你好一点了吗?如果是,陪我上一趟医院好吗?」 夏苏湘真的想都没想过,这个男人会为了让她逞一时之快,而笨得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她不小心把他打死了,那不是要害她伤心难过一辈子吗?还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消气?现在的她更气了。 麦格夫和席尔斯走进病房,前者手上拿着办好的住院文件,后者手上提着一篮饭店的外烩,见到眼睛哭得肿肿、坐在床边的夏苏湘,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们是……」 「这位是席尔斯,陶冬悦的大师弟,国际葛拉尔私募基金亚洲区总裁。」麦格夫迳自替席尔斯介绍,然后再介缙自己。「至于我麦老大,是陶冬悦的二师弟,咱们见过了,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就那次,我说要带你去纽约找大师兄,你跟我说他的生死与你无关的那次。」 夏苏湘有些困窘的红了脸。「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是大师兄,瞧,他为了赶快见到你,连伤都没养好就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来台湾,现在好了,人见到了,结果呢?又得在医院住个十天八天的。」麦格夫说着,不以为然的挑挑眉,两手环的看着她。「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伤口又裂开?不会是一见到你就扑上去所以才这样吧?」 席尔斯冷眼扫向麦格夫。「少说两句不吗?你以为大师兄跟你一样,连在医院里都还对人家伸出魔手?」 「啧,这也不是不可能,十天半个月没见了,就算大师兄的耐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难保他不会情不自禁。」 夏苏湘的脸更红了。「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他的伤口之所以又裂开……是我打的,我不知道他身上真的有伤,他当时看起来好好的,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句……」说到此,夏苏湘的眼眶又酸涩了起来。「是我太粗心,太晚才发现……」 第33章 麦格夫和席尔斯对视了一眼,迳自走到她身边,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是那种又牢又紧的熊抱。 「你……」夏苏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挣开,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没有要把你弄哭的意思,但如果你想哭,可以在我的怀里哭。」麦格夫深情又温柔的对她说。 席尔斯看着麦格夫的举动,想起上回自己受伤到医院时,这家伙跟大师兄两人也是这样调戏他的老婆向千晴的,当时,他还气得想马上从轮椅上爬起来揍他们两个几拳哩。 「你玩上瘾了吗?麦老大,你现在可是有之夫。还有,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大师兄的道行可在你我之上,如果被大师兄看见了,哪一天他想揍你一顿,连我也帮不上忙。」 「我已经看见了。」低沉温柔的嗓音在他们三个人身后传了出来,是甫睁开眼醒过来的陶冬悦。 闻声,麦格夫的熊抱马上松开,忙坐在床边冲着陶冬悦笑。「你醒来啦,大师兄。伤口很痛吧?要不要我运功帮你疗伤,这样会舒服一点?」 陶冬悦温柔的看他一眼,眼中却闪过一道杀气……是真的,麦格夫确定他看见了大师兄眼中的杀气。喝,真吓人。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正在不断下降中……连坐比较远的席尔斯也感受到了那股冷意。 果真是……醋劲大发呵。连一向沉稳的大师兄也难逃爱情的魔障。 「不要就算了,那我跟你报告一下我的调查进度吧,就是那个叫莎琳娜的女人,就是她主使——」 「别说了,我现在很累,不想听。」陶冬悦突然打断了麦格夫。不想让夏苏湘知道这件事的真正内幕。 麦格夫挑挑眉,长年训练下来的默契让他乖乖闭上嘴,知道事出有因。 夏苏湘可就没那么好搞定了。「你刚刚提到莎琳娜?哪个莎琳娜?是白玲玲吧?她怎么了?她对陶做了什么吗?」 见她的双眸朝他看过来,麦格夫摸摸鼻子,又摸摸脸上的假胡子,不吭声了,席尔斯则假装完全不知情的状况外。 夏苏湘只好把睑转回病人身上。「陶冬悦,你说。」 陶冬悦笑了,伸手拉起她放在床边的小手,正想跟她说什么事也没有,她却早他一步开了口—— 「告诉我实话,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别让我像个呆瓜似的,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有关于你的事。」 他看着她,她也坚定的望着他,还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是真的爱我,那就当我刚刚没说那句话。」 陶冬悦叹口气,低眸一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乖乖待在我身边,没我的允许不许乱跑,如何?」 「交。」她笑了,脸上一扫阴霾。 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让人不放心呵。陶冬悦看了麦格夫一眼,麦格夫了解似的点点头,知道大师兄是要他派更多人在她身边看着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看来,莎琳娜这件事要早一点处理好,看是要关几年,早一点把她送进美国纽约的牢房里控管着比较安全……麦格夫心里暗忖着。 第十章 因为纽约那场意外事故,让原本接下大学emba客座教授职务的陶冬悦不得不请席尔斯代课,整整一个月之后,陶冬悦才出现在课堂教室里,开始他客座教授的生活。 上课的时间只有周末周日两天,平日的白天,陶冬悦和辞职赋闲在家的夏苏湘会四处去旅行游玩,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想玩哪就去哪,随兴快乐得不得了。 天冷,他们会去山里爬山、泡温泉、吃野菜,天暖的时候,他们会开着陶冬悦刚买不久的敞篷车到各大名山去兜风赏景,或是到各地去吃遍每一种有名的小吃,大街小巷都有他们的身影。 日子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快乐到让夏苏湘不愿意再想起这个男人曾经有个叫樱子的未婚妻,幸福到让夏苏湘以为他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就这样平平凡凡过日子,什么都不必烦恼。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躲不掉,当山野樱子的身影出现在她为陶亲手设计的宿舍门前的院落,她就知道幸福并不是一直会理所当然的存在。 山野樱子是个传统的日本小女人,认定了陶冬悦是她未来的丈夫,不管有没有真正爱过都是一辈子。山野樱子有礼而温柔,教养极佳,当她坚定的跪在她面前说她可以做小无所谓,只要陶冬悦回到纽约继承父业,稳定陶父越来越严重的病情时,她根本无法开口拒绝。 山野樱子说,陶本来跟他父亲的关系很好,是因为她夏苏湘,父子才会反目仇,陶坚持要娶她为妻,否则不会回纽约继承陶父的事业,陶父气得头也不回的从医院离去,却在陶冬悦回台湾的隔天住进了纽约医院的加护病房。 第34章 山野樱子说,当陶冬悦以他的身子保护她,替她挡了两发子弹而昏迷不醒时,她就已经决定今生非他莫嫁。 「请您一切以大局为重。姊姊。」这是山野樱子临走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心,沉重得难以呼吸。夏苏湘将脸埋进掌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算豪门里一夫多妻是常有的事,就算山野樱子自愿做小,没有名分也无所谓,但她呢?她可以忍受和另一个女人分享她所爱的男人吗? 当然不!就连精神上的分享她都无法忍受,更何况还有肉体上的! 那么……就这样放手吗?在幸福已经掌握在她手心的这个时候? 「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回来了都不知道?」陶冬悦上完课走路回来,就看见他的女人眉头深锁,一副懊恼极了的模样。 放下手中的书本,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伸手把她拉进怀,不由分说的便给她一个热烈缠绵的吻…… 「陶……」夏苏湘轻吟着,在他吻得忘我,把她压在沙发上打算再进一步时,她娇吁吁的伸出双手抵着他宽大的膛。 「我的伤全好了,不要再拿这个当借口不让我抱你。」说着,陶冬悦俯身又要吻她。忍了一个多月没碰她,每天看得到吃不着,外伤好了也会得内伤,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不能再忍了。 「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 夏苏湘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这件事比较恰当,小嘴开开合合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不是说过要彼此坦诚以对,不瞒对方任何事的吗?我做到了,你却做不到,是吗?」 「当然不是。」 「那就说吧,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 「是山野樱子,她下午来找过我,她希望你可以回去纽约继承父业,还有你父亲病了,是因为你而病倒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回去一趟……」 陶冬悦的唇边勾起笑,温柔的等待着。「还有什么?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会让他的小女人忧虑这样,铁定不是只有这件事。 「她说……你们父子本来的关系很好,却因为我而反目……」夏苏湘怯怯的瞄了他一眼。 陶冬悦竟然点点头。「没错,是这样,所以你该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了吧?傻丫头?」 「她还说……她愿意做小。」 闻言,陶冬悦眸光一闪,眯了眼。「你不会是答应她了吧?」 夏苏湘咬唇不语。心里忐忑难安。 「你希望我娶她做小?」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念头会存在这女人的小脑袋瓜里?!她以为他陶冬悦是个随便就可以拿去送人的礼物吗? 「如果真要那样的话,应该是我做小。」夏苏湘难受的闭上了眼睛。「樱子小姐是大家闺秀,说话轻声细语,举止优雅识大体,对人又很温柔,怎么看,她都是比较适合做你的妻子,如果你娶了她,你父亲的病就会好了,你们父子的关系也会回到从前,对吧?」 这样,是不是顾全大局了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心好痛,当她在说这些违心之论的时候,就好像是自己拿石头砸自己脚似的,痛到快要腐烂掉。 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来?陶冬悦眸中的不悦一闪即逝,全身散射出冷冽无比的气息。 「你真这样想,那就如你所愿吧。」陶冬悦起身,一如往日的优雅,迈开步伐往起居室定去,边走边道.「樱子在饭店吧?现在就叫她过来,今天晚上你到客房去睡,由她来陪我,以后也是这样,一人一个晚上,那天轮到谁,另外一个人就去睡客房。」 什么…… 夏苏湘愣愣地看着陶冬悦的背影,想不到他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要娶另一个女人,还把那些话说得这般容易且简单,就好像,他早就很习惯这么做似的,而且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心揪一团,夏苏湘已经分不清楚现在的心情是痛还是气抑或是怨了。 他不跟她吵,不跟她辩,不反驳她,也不拼命的证明他爱的人其实只有她一个,反而爽快的答应了,这代表着什么呢?她真的不懂。 她瞅着他的背影,眼中的雾气几要泪。 久久没听到回应,陶冬悦转过身来瞅着她。 「怎么?不是说要做小吗?这么快就反悔了?」他等着她跟他吵呢,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呵。 「我没有。」她下巴一扬,负气的看着他。「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她过来!」 陶冬悦笑了,压抑着沉潜在内心深处的怒气,漫不经心地道:「很好,记得叫她穿感一点,我记得她上次穿的那件粉红色细肩带睡衣很不错,就叫她穿那件吧,我很喜欢。」 说完,陶冬悦闪身进浴室,独留夏苏湘一人怔在当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35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在她为他设计的主卧里,在她跟他睡过的那张大床上,此刻,躺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夏苏湘安静的坐在客厅,整个人缩在柔软的大沙发里,今天的夜,安静得令人发慌。 「啊……」她突然听到房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声音鲜明得让她后知后觉地红了睑。 「不要……陶……我求你……啊……」这回,她听到的不只是阵阵的尖叫声,还有房内弹簧床不住晃动的声响…… 该死的!夏苏湘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捣住双耳,想也不想的便冲出客厅,就这样赤着脚奔跑到院子里那棵大榕树下去,耳边仿佛还听到房里传来的那一声声尖叫与呐喊声,挥之不去。 她受不了了!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宁可一个人思念到死,她也不要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她怎么会笨得以为自己可以办得到呢?她怎么会傻这样,亲自把所爱的男人送给另一个女人? 来不及了…… 夏苏湘双手抱头,哭得泣不声。 呜呜的哭泣声,伴着风,听来格外的让人觉得幽伤与悲凉。 该死的陶冬悦!该死的他!这个说着要伴她一辈子的男人,竟可以随便的就去抱一个女人,真的很该死! 她骂着哭着,只穿着一件运动服的她,身子不住的在夜风中颤抖。 真的快不行了……心就快要死了,不会跳动了,怎能想像自己的一颗心竟可以被撕裂这样,痛到必须要马上挂急诊…… 抚住心脏,夏苏湘疼痛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在地上曲一团不住地气,阵阵抽疼的心,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替她挡去了寒风。 直到,一双担忧又愤怒的眸子落入她哀伤不已的眼帘。 直到,他的唇狠狠地覆上她的,在她饱含着泪的唇瓣里霸气的翻搅,肆意的蹂躏…… 把她冰冷的身子点燃了火,用他身上散射出来的火焰熨烫温暖了她快要死去的心…… 泪串串滑落,该把这个男人推开的,却无能为力。 陶冬悦久久才放开吻她的唇,抱着她,大步的朝屋内走去—— 怀中的夏苏湘,双手紧紧扯住他睡袍的领口。「不要!我不要回到那间屋子里去,求你!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如果你想要她,就放开我吧,我的心痛死也没关系,放了我吧,我求你!」 张狂的怒气正在沸腾。 当他走到院子里看见这女人整个人缩在地上抖颤不已的哭泣,当他走近看见她捧着心,脸上全是汗又是泪的那一瞬间,他的怒气就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了。 气她,也气自己。 气她对两人的爱情如此轻易放手,气自己为了气她而如此的不择手段,狠心的让她承受那种痛到骨子里去的疼…… 体内翻滚的怒气,翻天覆地而来,挡也挡不住,此刻,他只想把她狠狠嵌进自己体内,一刻也不想等。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永远不会。」 「你……我不信,那个女人……你刚刚抱了那个女人……」一说到樱子她又呜咽地哭出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冲出来的,怕再也不会想回头了吧?偏偏这丫头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根本没发现有人从她面前冲出去。 夏苏湘一愕,有点迷惘的看着他。「这么快……就好了?」 闻言,陶冬悦挑高眉,眼皮不住地跳动着。她见鬼的究竟在说什么?如果他真的要抱那个女人,至少也得半个小时以上。 怒气加上火气,此刻再加上额际隐约浮现的黑线三条,陶冬悦这辈子大概难得有这样凶狠暴怒的神情了。 「我没有抱她!」 「嗄?」她诧异的扬眸。 「我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抱她。」要不是看她哭得这么可怜,他本来打算等很久很久以后再跟她说的。 「听好了,以后除了你之外,我,陶冬悦,不会再抱任何一个女人,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那些都不会是真的,要想知道事实就直接来问我,不要一个人在心里头乱猜,听清楚了吗?」 好像不是很清楚。 夏苏湘哭得太厉害而显得虚弱的小手,紧紧扯住他的睡袍领口。「你说……你刚刚没在抱樱子?」 「嗯。」陶冬、悦用脚踢开门,将她抱进屋,等不及到床上,就把她整个人轻柔的放在沙发,半坐着倾身去吻她的唇。 「可是我听到声音。」小手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吻。 「什么声音?」陶冬悦装傻。 「就是……那个声音……我听得很清楚!」她泪痕斑斑的小脸满足固执,没打算那么轻易就让他给唬瞬过去。 第36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陶冬、悦瞅着她半晌,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坎里去,她也勇敢的迎视着他的眼,表达自己前所未有的坚定立场。 所以说,他没给她一个解释,今天晚上是别想碰她了。 「好吧,我说。」陶冬悦的脸色不自在的变了变,又干咳了几声,才别扭地道:「那是因为……我拿出鞭子要打她,她吓得尖叫,我挥着长鞭,她在床上跳来跳去躲着我,不断的跟我求饶,直到我罢手放她走,然后,她哭着逃命似的冲了出去……就这样。」 「就……这样?」夏苏湘听了脸色发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竟有点同情起山野樱子了。「你有那种癖好吗?」 陶冬悦轻哼了两声,正经八百的板起脸。「你怕了吗?」 做这种事,对他而言真是别扭万分,要不是被这女人气极,他恐怕还做不出来。而做出这样的事还要说出来,对他而言更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 要不是为了彻底断绝樱子对他的遐想,要不是故意想藉机让苏湘好好痛一回,让她知道她自己有多爱他,根本不可能与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他也不必牺牲掉他温柔优雅的形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扮演起变态郎啊。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嗯,怕啊。」 「所以呢?」 「当然要逃走。」 陶冬悦皱眉。「你是说真的?」 他的完美形象呵,就知道会破功。早知道,打死他也不要说。 夏苏湘看着他,难得见这男人跟她说起话来会脸红不自在,还眼神乱飘,她就该明白这件事对他而言是多么难为的事了。 他,是为了她吧? 因为樱子的出现让她对他说出她愿意做小那样的话,他是既生气愤怒又无奈非常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做,惩罚她的薄情,又同时解决了另一个女人对他的绮想,算是一举两得吧。 突然,她好像懂得这个男人爱她的方式了,就是让她自己去感受到那种失落的痛,让她自己去明白,她有多爱他,不可能因为世上的任何事、任何人而放开他,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心,将会有多痛。 真的很痛,痛到没法子呼吸。她对他的爱太深,深到只能自私的霸占住这个男人的温柔,什么也顾不了。 「陶冬悦。」她轻轻的连名带姓唤着他。 「嗯?」这么温柔的她,还真是令他有点怕,怕她下一句说出口的是,她要离开他这个变态。 「真的可以吗?这样……自私的拥有你?」 陶冬悦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他在心里呼了好大一口气,这才深情不已的瞅着她—— 「我很欢迎你的自私。」拨开她的手,他纵情吻她。 她却再一次伸手堵住他的嘴。「可是你父亲的病……」 唉。 天都快亮了。 「是装的。我一直有眼线在纽约,他那点小把戏骗不了我。」陶冬悦不想再忍了,边说边拨开她的手,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就给他用力吻下去…… 「放心吧,等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娃,我老爹就会捧着上千万的美金来求你嫁给我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努力一点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已经浪费大半个夜晚,得赶紧补回来才行。 【终曲】 话说,那一夜的陶冬悦宛如猛虎出柙,一次又一次的抱她,因此非常顺利的让夏苏湘在十个月后剖腹生下一对龙凤胎。 产房外,陶父是第一个抢着去抱那对龙凤胎的人,年迈的双手因为动而颤抖着,因浓浓的欢喜而流下一串泪。 陶冬悦拿出手帕,替陶父拭去泪。「帮他们取名字吧,爸爸。」 陶父看着儿子,陶冬悦温柔的对他点点头。「这是我和苏湘共同的意思,因为苏湘说爸爸帮我取的名字很好听,非得跟爸爸也要两个名字给这对龙凤胎不可。」 「这……我得好好想一想。」不能随便啊,给爱孙取名字可是大事。 「好,那就劳烦爸了。」 「说什么劳烦,我高兴得很哩。」陶父抱着孙子哭哭笑笑的,比陶冬悦更像当爹的人。「对了,你什么时候要把苏湘娶回家?孩子都生两个了,这样没名没分的怎么像话?」 他更怕的,是他的准媳会因为气他而不让他的宝贝孙子们姓陶。想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就是这么「恐吓」他老人家的,他也真的被恐吓到了,吓得连忙送上金银珠宝过来给她,要她赶紧把婚事办一办。 结果咧?她竟然还是不嫁,一直拖到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他这老人家都还没听见任何他们两个要结婚的消息,害他每天睡觉都梦到他的爱孙姓夏,不肯叫他爷爷。 」 陶冬悦抿唇一笑。「不急,爸。」 第37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怎么不急?她还在气我吗?所以不管我给她多少钱她都不嫁进来,是吗?」想到此,陶父有些自责又动。「我跪下来跟她道歉可以吧?我就不信那丫头会不原谅我。」 刚好从产房被推出来的产夏苏湘,正巧听见她未来的公公说要跪下来求她原谅的话,不由得责怪的看了公公身后的陶冬悦一眼。 「爸,我早就原谅你了,不然怎么会让您给小孩们取名字?」要不是陶冬悦故意拿乔,说什么非得要这老人家急一急不可,不然以后不懂得什么叫珍惜,她也不会到现在还瞒着老人家。 「你……刚刚叫我什么?」 陶冬悦微笑着。「她刚刚叫你爸。」 「爸,其实,我跟冬悦已经公证结婚了。」夏苏湘怯怯的看了公公一眼。 「什么?」陶父动不已的看着她,再回头去瞪自己的儿子。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真是太过分了……害他急白了发,每天都在家里走来走去…… 还有,他儿子的婚礼哪有这样偷偷摸摸的道理?就算没有席开一千桌,至少也得摆上几百桌才啊,这个臭小子,竟然就这样偷偷给他结婚了?! 陶冬悦笑了笑,没想去对父亲解释什么,更对父亲的反应无动于哀,反而赶紧把父亲怀中的小娃给抱过来,一手一个,得意的抱去给自己的妻子看—— 「来,这是我们的儿子和女儿,瞧,他们多像你,可爱得不得了。」 「你小心抱。」夏苏湘满足的笑着,伸手将儿子抱到怀中,又俯身去亲吻陶冬悦怀中那个女娃的脸。「我瞧他们像的是你,我也希望他们生得像你,这样比较好看。」 「女儿像你,儿子像我,这样好了。」 「女儿像我怎么行?长大跟我一样像是男人婆?才不要,她得像你。」 「像你才好,可以嫁给这世上最棒的男人,最帅的老公,哪里不好?」 夏苏湘睨了陶冬悦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有道理,那儿子像你有什么好?」 「有慧眼识英雌的智慧与能力啊,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我一个男人懂得爱上你了,我希望我们的儿子也可以跟我一样这么聪明,找到一个他真的想爱,也会一辈子爱下去的女人当老婆。」 这男人,在藉子示爱呢。 夏苏湘唇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觉得此时此刻就是人间的天堂。 「你忘了,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很爱你老婆呢。」虽然白玲玲是女人,不是男人,但是无论如何,白玲玲曾经如此深爱过她的这个事实,还是让她耿耿于怀很久。 很多复杂的情绪,从一听到这件事的不可置信、厌恶,想要臭骂对方一顿,一直到现在的释怀,同情……太多太多了。 「你想去见她一面吗?」陶冬悦挑挑眉,还是温柔无比的看着她。 「你愿意让我去探监了?」 「嗯,我要带着我们的娃去示威,宣示我的主权!如果你非得违抗你夫君的旨意,跑去探监不可的话。」 啧!「你在吃醋?」 「对,没错。」俯身在夏苏湘的唇边吻她一下,陶冬悦大方的承认事实。「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你说。」她的眼睛因他的吻而闪亮亮的,韵味十足。 是谁说她不美的?简直美得像天上的星星,湖中的明月,陶冬悦有些闪神,差一点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喂,你还不说?我们一家人这样挡在医院的走道中间很碍人家眼耶。」她小小声的催促。 「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好好吻她一遍,从头到脚。 「秘密啊,快说。」她最爱听的,就是他的秘密了。 「喔。」他温柔一笑,眯了眼。「那……我要说喽。」 「我听着呢。」 「其实,我的占有欲很强,一旦看上了某个东西,就非得到手不可,而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被我陶少爷看上的东西,所以……」他凑近她敏感的耳窝,轻声地道:「结论就是,我不准你去看那个女人。」 总之一句,就是陶冬悦这个看似从容不迫,泰山压顶也不改其色的优雅大男人,其实是一个醋坛子就是了。 被晾在一旁很久,却始终得不到儿子注意及歉意的陶父,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跟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的管家吴叔低声道:「你打电话回纽约去,叫人把我那些古典诗词全空运过来,我要替我爱孙取名字。」 「是,老爷。」 吴叔接令去打电话,陶父见儿子和媳还是在甜甜蜜蜜的说着话,根本忘记他这个老人家的存在,索赖着老脸,假装不知道自己被冷落,上前去想把陶冬悦手上的爱孙给抱回来。 但这时候却有两名护士走了过来,早一步将他两个爱孙给抱走。 第3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护士小姐,你们要把我的爱孙抱到哪啊?」陶父快步跟了上去,一双眼依依不舍的望着护士小姐怀中的小娃,恨不得可以把爱孙们给抢回来抱。 「育婴室。」护士们边往外走边答道。「老伯,你要看孙子,可以等时间到了再去育婴室外头看。」 「再让我抱一下,可以吧?一下下就好,只要一下下……」陶父的身影跟着两名护士渐行渐远,消失在往育婴室的转角处。 当陶父离开后,闻讯拿着花前来医院道喜的麦格夫也刚好到了,一见到产房外头的陶冬悦笑得像是这世上的男人都没当过人家老公,也没当过爸爸似的幸福甜蜜模样,就全身起鳮皮疙瘩。 「厚——二师兄,你看看大师兄那样子,啧啧,真的是有够夸张。」 席尔斯莞尔,睨了麦格夫一眼。「你这是一百步笑八十步吧?」 麦格夫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我老婆华棠比他老婆漂亮一百倍,你看不出来吗?所以我会那样也是应该的,而且我本来就是那种死样子,可是我们的大师兄又不是,他可是定力十足的,就算温柔也是很斯文优雅的那种,可现在……」 麦格夫直摇头,有一种大师兄被女人糟蹋的失落感。 瞧,大师兄看着夏苏湘的眼神,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她调情放电?啧啧啧,这男人的定力未免有越来越低下的趋势。 可悲可叹又可惜,他伟大英明又神武的大师兄咧?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婆变一个凡人了,那种路过俯拾皆是的平凡老爸、平凡老公,唉唉唉。 「你的头都快摇掉了。」席尔斯好笑的瞅着麦格夫。他的心情他应该也是懂的吧,所谓英雄惜英雄,每个男人心中部有自己的英雄,当心中那个英雄突然变跟平凡人一样,会吃醋会嫉护会因为爱而变了样时,难免会觉得失落。 呵呵,这样的大师兄才比较像人一点吧。 高高在上,冷眼看世情,温柔却凉薄,虽有遗世独竝的况味,却乏了人气,孤独又寂寞。 「不要太自私,我们都找到幸福,大师兄也应该有他的幸福,别像孩子似的闹脾气。」席尔靳说着,拍拍麦格夫的肩,微笑的往那一家人走去。 他?像孩子一样闹脾气? 嗯哼,好像有那么一丁点…… 该不会,他麦老大其实是双恋,内心里是爱着大师兄的吧? 喝,见鬼了,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一定是刚刚大师兄对他老婆含情脉脉所散射出来的电力太强大,不小心被他给接收到了才会这样…… 所以说嘛,都是大师兄的错! 「还不过来?愣在那干什么?」陶冬悦见到远远地站在那头的麦格夫,朝他热情的招招手。 「来了。」麦格夫应着,大跨步朝他们走去。 话说——这三个在美国华人街上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在他们各自遇见他们的另一半之后,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台湾这个四季分明的小岛上,没有必要,绝对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老婆孩子。 就这样,幸福快乐的过着他们的每一天…… 编注: 女关于国际葛拉尔私募基金亚洲区总裁席尔斯和向千晴的爱情故事,请看不安于室之一《急征老公》。 击关于拉斯维加斯麦格赌场饭店创办人麦格夫和华棠的爱情故事,请看不安于室之二《绑架前妻》。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