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公主惹的祸》 楔子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不断的响起。 一名身穿美丽宫装的妇人低垂着美眸,专注的凝视自己的指尖,瞧着上头美丽的樱色,仿佛完全没听到在她眼前正展现的酷刑。 两名丫鬟打扮的女孩正架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女孩脸上已满是乌青红肿,嘴角甚至汩出鲜红色的血液。 丫鬟眼里的泪水只差没掉下来,两人都死命咬牙撑住不敢哭,只怕她们手上的小女孩因她们的哭泣惹来更大的麻烦。 而身穿宫服妇人身前则是站着一个颇为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铁甲军装,脸上神情净是不忍,但碍于身后那强大的威胁感,仍是扬起手狠狠的打向娇小女孩的脸颊。 一旁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小男孩跟另一个小女孩,男孩痴傻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女孩却是泪流不止。 她不敢哭出声音,紧紧用牙齿咬着下唇,死也不让自己有一丁点呜咽声溢出嘴间,这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哭出声,只会带给另一个被打的女孩更多的痛苦。 “使点劲,要我找人帮你吗?”美妇人不甚满意的低语。 护卫牙一咬,眼眶热辣辣的,高扬起手臂后,再狠狠的甩下! “啪!” 这一掌,打得小女孩直接晕死过去,再扬起的手怎样就是挥不下去。 “好了。”美妇人终于出声,美艳姣好的脸庞上镶着一双风情万种的凤眼,瞟了眼前的小女孩一眼,“别碍了我的眼,将她扔出去!”鲜艳欲滴的红唇吐出的都是冷如冰的话。 美妇人走到小女孩身前,瞧着她的惨样,满意的一笑,使了个眼色,一旁随侍的宫女马上扶住她的手臂,两人转身离去。 等到美妇人的身影走远了,角落里躲着的人影这才赶紧冲出来! “大姐!”紧咬着下唇的小女孩大声哭喊,冲上前抱住那软绵躺倒在地的小身子。 挨打的女孩早已失去意识,对于任何人的呼喊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名丫鬟见状,一人抱住一边,“快!送回房里!快请大夫来!”忍耐已久的泪水决堤而下,抱着娇小的身子,冲回原本属于她们自己的宫殿。 “大姐……呜呜……大姐……”小女孩一边哭啼,一边跟上去。 身穿铁甲军装的男子矮下身子,看着还停留在原地的男孩。 由于惊吓过大,年龄稚幼的小男孩连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 他眼神痛苦的轻抚着男孩的脸,男孩神情木然,被吓坏的双眸中一点光彩也没有,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 男子温柔的抱起男孩娇小的小身躯,“走,我们去找姐姐。” 看到眼前这一幕幕的景象,小男孩连一声也不吭,仍是无神的任人搂抱着。 男子见状,心痛如绞,老天,就放过这些孩子们吧!不要让他们再承受这一切了。 第一章 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深处一隅,传来了阵阵得意的轻柔笑声。 循声望去,正是一名贵气的美妇人在仰首大笑,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举止破坏了她高贵的气质,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并未看见什么细纹,她脸上美丽的五官仍看得出她年轻时那美貌无双的模样,锦黄宫装、头戴凤簪玉步摇,举手投足间带着丝丝香气,她是历代金玉皇朝中最美、最年轻的皇太后。 皇太后掩不住嘴角眉梢的开心,赞赏着自己怎么那么聪颖可以下出这么厉害的一子,瞧着棋盘上黑白子交错,明显黑子的赢面大些。 “玥儿,该你了。”呵,这子一下,棋局已定,纵使这丫头再怎么聪敏,也没辙了吧! 坐在皇太后对面的女子这才懒洋洋的抬头,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想了想,一手执起白子,一手单撑着下颔,迟迟不下。 瞧她的模样似是苦恼,皇太后笑得更大声了,“认输吧、认输吧!哀家连输了九盘棋,终于可以赢你一场了。” 被称为玥儿的女子抬眸看着她,“是啊!皇额娘这一手的确厉害,儿臣真是大意失荆州,唉……这盘若输了,儿臣可要回去好好检讨、检讨。” 这话一捧,简直让皇太后受用极了,“呵呵呵,不成、不成,若这盘你输了,哀家定要趁胜追击,好好的再杀你几盘;要是这盘你赢了,那就换哀家去检讨了。”皇太后丝毫没察觉对面女孩黑眸中的光彩。 纤手轻扬,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那儿臣就告退,不打扰皇额娘检讨了。”懒洋洋的起身,她笑嘻嘻的说着。 得意的嘴角仍扬着,皇太后却是看傻了眼,怎么就一子而已,竟能让整个棋局改变,变成黑子大败。 趁着皇太后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玥儿脚底抹油打算快溜,“儿臣告退。”轻柔的行礼揖身,转身就想溜了。 “等等!等等!”皇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给哀家站住!”站起身子。 唉……心中叹气再叹气,她已经耗在宫里老半天了,到底什么时候皇太后才想放过她,“皇额娘。” 皇太后嘟起嘴,走到她身旁,“你这丫头居然对哀家使计,不好玩。”跟这丫头下棋简直就是打击她的信心,平常在宫里和皇后下棋什么的,她都是常胜军,就对上这丫头才兵败如山倒。 扬起一抹假笑,“儿臣怎敢呢!”既然知道,那就快点放她出宫去。 皇太后让她一脸虚伪的模样惹得笑出声,“你这丫头,好吧!哀家跟你谈正事。”瞧这丫头迫不及待想走的模样,她也知道这丫头的心结在哪。 玥儿先是叹口气,重头戏来了,“那皇额娘讲快点,玥儿怕再不回府里去,书瑆会入宫缉拿逃夫。”她打趣的说着,同时也瞥向那一直站在凉亭不远处的贴身护卫。 远处那高大俊逸的男子闻言,脸色沉下来,转过身去看向别处。 皇太后看了也是笑呵呵的,“玥儿,你久久才进宫陪哀家一次,就多留一会儿嘛!”她这干女儿每次都要她懿旨一道道的下,才肯移动尊脚进宫来。 没错,眼前这称皇太后为皇额娘的女子──季书玥,在皇室宗谱上是认来的干女儿,原先她也只是先皇时期的御医之女而已,如今成为先皇的义女则是她的双亲用命换来的。 原来这季氏一族在金玉皇朝中算是有名望的御医一族,几乎世世代代都为国效命,为皇朝的御医。 前两代先皇时期都还好,直到上一代,宫里出了乱子,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遭人下毒,性命垂危,而季书玥的父母为报皇恩,竟以身试毒,最后虽是研发出解毒剂,但……季氏夫妇中毒已深,药石罔效,还是离开了人世。 季氏夫妇走了之后,留下三名稚子幼女,而先皇为感念季氏夫妇的牺牲,便将他们三人收为义子、义女。 只是皇宫生活终究不如寻常人家,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的戏码不断上演,几年前书玥的弟弟招来无妄之灾,而书玥代弟受过,差点连命都没了。 先皇震怒,严惩伤害书玥的嫔妃,只是…… 当书玥清醒过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娇憨甜美的性子全没了,反而变得比后宫嫔妃还有心机,挟着父母救太子的恩情,宁可不要这公主、皇子的名号,硬是要搬出宫去。 先皇有愧于心,终于答应赐府一座在长安城中,让他们出宫去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除了书玥仍保有公主的身分之外,书玥的弟妹都降为郡主、郡王,这也是书玥的要求。 “皇额娘,往事已矣。”书玥凝视着远方,神情慵懒的说着。 瞧皇太后看着她的脸上眼神涣散,就知道皇太后又想起往事了。 皇太后确实是有愧的,“是啊!哀家瞧见你,总是忍不住想起季大哥他们,若不是因为哀家的私心,或许……” 太子是她所出,当年是她不顾一国之母的身分,跑到季大哥身前跪下痛哭哀求,季大哥这才舍命救太子。 “没有或许……逝者已矣,已成定局的事,皇额娘就别再去想了。”淡漠的语气中不含有任何的怨恨不甘,她早已释怀。“皇额娘,儿臣先回府邸了,书瑆还在府里等孩子的爹呢!”转身轻拍皇太后放在她臂上的手。 她并未错过不远处俊逸男子脸上的神情愈来愈趋不耐,这子慎先前是她的贴身护卫,没想到他是为了追寻她的妹妹而来,虽然经过不少波折,但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太后同时也想起这件事,连带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书玥,那日皇上和哀家说了些事情,你答应了皇上吗?”这孩子,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 书玥瞟了一眼远处的子慎,“皇额娘,这是我应当做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仅剩的亲人更重要。 “哀家……不忍见你如此。”皇族多繁礼,这孩子傻成这样,她又能说什么? 书玥静静的看着皇太后,抿起一抹笑,“皇额娘,这样不也刚好让儿臣摆脱‘那个人’的骚扰吗?”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那也不必用这种方法。”皇太后还是不赞同的摇头。 “皇额娘,只有如此,我才能解脱,您难道还不了解吗?”想要摆脱这皇室给予的枷锁,也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皇太后无言,只能叹气。 “儿臣告退,皇额娘,最近气候多变化,您要多穿些衣物。” “哀家知道,你去吧!”皇太后颔首,目送着娇小的身影离去。 等到她走远了,参天大树下才走出另一名锦衣黄袍的美男子,“皇额娘。”男子轻唤声。 “皇上……这样好吗?”皇太后忧心忡忡,若是玥儿这孩子怎么了,日后教她在九泉之下怎么向季大哥夫妻交代?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为了书瑆,什么事都肯牺牲,就连自己的终身都…… 皇上苦笑了一下,“朕也不知。”这唯一不同血脉的皇妹性子倔得很,他又能如何?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 他这一条命是皇妹的父母换来的,为此,他一直有愧于心。 这么多年来,他愈是想要补偿皇妹,却愈令她退避,而皇室所为她带来的伤害,如今也还未解决,只能冀望这件事的成功能够为皇妹带来永远的平安。 他看着树木后另一个仍站在原地的男子,“她,就交给你了。” 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皇太后仍是一脸忧虑,蹙起的柳眉几乎要打结了,“皇上,真的只剩下这个方法吗?” 皇上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皇额娘,这是唯一的方法了,书玥自己也想得很透澈,不然她也不会用这个方法离开金玉皇朝,只有如此,才能让她和她的家人远离‘那个人’所带来的伤害及威胁。” 皇太后在万般无奈下,也只能点头答应,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能希望一切都如皇上所设想的一样。 “呼……”一直到乘坐的马车出了皇宫的大门后,书玥才吁出一口气。 瞧她一副如释重担的轻松模样,好似来此真的耗去她很多心神,一旁服侍她多年的丫鬟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到皇宫里来?” 七年前公主才搬离皇宫,而她也是七年前才开始伺候公主的,所以之前在皇宫内院所发生过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皇宫虽美,但也是座猛兽窝啊……”闭上眼,书玥如此回答。 早在十二岁那年,她就见识到这猛兽窝是何等的残酷了,若非碍于先皇给予的这贵重身分,她是再也不愿踏入皇宫一步。 爹跟娘当初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他们能猜到的话,不知当年他们是不是还会为了太子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了! 算了,想再多也只是让自己更加心烦而已,书玥感受到自己身子开始微微散发热意,懊恼的咬唇,唉!老毛病又来了,季书玥啊季书玥!你怎么这么没用?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你的身体还是这么深刻着“那个人”所给予的痛苦呢? 她一脸疲惫的模样让丫鬟舍不得再吵主子,连忙轻手轻脚的拾起放在一旁的薄被,轻柔的为她覆上。 “大小姐回来了!”缓缓移动的马车慢慢停在矗立在长安城较安静的西大街上的季府。 门前的奴仆大声吆喝着,一个传一个,不多时,一名女子和高大的男子连忙走到门前迎接季书玥回府。 门前的一男一女容貌十分神似,女的娇柔美丽、男的俊朗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兄妹便是姐弟。 丫鬟先下车后,才转身扶着马车里头的书玥;一旁等待已久的女子连忙步上前,帮忙扶着她,“大姐。” 书玥的脸色苍白了些,“瑆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有孕在身,让小旸搀我便成了。”她松开倚靠在书瑆身上的力量,朝后头的季书旸伸出手来。 季书旸大步上前,打横抱起书玥摇摇欲坠的身子,“快去请大夫。”他一手贴上书玥的前额,果然没错,又发烧了! 一干奴仆这才簇拥着大小姐和少爷进府去忙着,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 “慎,大姐这趟进宫,有碰着什么人吗?”书瑆担忧的问,她怕……她好怕又遇到那个恐怖的人! 子慎摇摇头,知道她的心结在哪,“没有。”他已经特意避开“那个人”的住所,绕了远路才回去到皇太后的寝宫。 “那就好。”书瑆点点头,连忙跟进房里去帮忙。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帮书玥下了几针后,她便睡了。 凝视着床上那脆弱苍白的书玥,季书旸忍不住握拳狠狠捶向墙,“都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他误闯“那个人”的寝宫,也不会害得大姐今日变得体弱多病。 书瑆安抚的拍拍小弟的肩膀,“不关你的事,你去忙吧!书房外一堆管事还等着你去处里咱们家商行的帐。” 季书旸气愤的一咬牙,又看了床上的书玥一眼后才离去。 走至床旁,书瑆拾起书玥额上的汗巾,拧了拧冷水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额上。 “小旸又发脾气了?”苍白的脸上双颊透露红晕,书玥睁眸问着。 “姐,别再进宫去了。”书瑆点点头,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每次只要姐进宫一次,一出宫马上就会开始发起高烧,次次如此,原本身子骨就不好的她,每次这么一病,身子骨就变得更差了;而每次只要快养好病时,就又被宣召进宫,唉…… 当年的事情带给季家太多的后遗症,大姐的身体就是最明显的一例。 说穿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却仍是无法挣脱“那个人”所下的魔咒。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说说就可以,我累了,想休息了;你等了我一天,也去休息吧!”从体内传来的温热感使她感到很不舒服,疲倦的闭上眼,她又睡了。 书瑆欲言又止,到了最后,所有的话语也只剩下一声声的轻叹而已。 几天后── 书玥睡眼惺忪的坐在镜前,全身懒洋洋的任由身后的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她身后的丫鬟对小姐这副模样也已经很习惯了,迳自兴致勃勃的帮她打扮着,打开抽屉满满的珠玉钗及流苏簪,开心的拿起一个又一个,直往小姐头上已梳起的芙蓉髻上插。 一会儿后,书玥才拧眉,“彩儿,你是打算在我头上插多少根发钗?” 原本想任由她打扮,但这样子也太夸张了一点,伸手从发上拔下两支玉钗、三根流苏簪,仅留下一支蝴蝶的流苏簪及白色丝带。 “小姐,二小姐都嫁了,你不多打扮打扮,怎么找得到好夫婿?不装扮得漂亮点,好人家的公子又怎么看得到你啊?”彩儿苦口婆心的说着,眼看着年后小姐就要满双十了,再找不到婆家,这对小姐的名声可不好。 斜睨她一眼,书玥懒得多说,仅是唇角嘲讽的扬起,“我没有书瑆的花容月貌,打扮得再美,卸下一身衣裳还不是一样。”她的命运早已注定,能不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对她而言并没有差别。 彩儿点点头,这也是实话啦!想季家多半都是俊男美女的组合,二小姐及少爷两人容貌简直是上上之选;而小姐的容貌则偏向祖奶奶,倒也不是说丑,只是跟二小姐还有少爷一比,顶多就只能算是清秀佳人而已。 “对了!”看了看外头的日光,彩儿大叫一声,糟糕!她把二少交代的事情忘光了,“小姐,二少让我提醒你,今儿个你要挑选出你的贴身护卫,要你打起精神来。”差点忘了,幸好现在还早。 子慎在娶了季家二小姐后,下人们便改口称他为二少,也因为他和二小姐将要搬出季府,大小姐的贴身护卫还得再重新挑选。 书玥点点头,懒洋洋的单手支撑着下颔,真搞不懂子慎是在想些什么,直接从府里的护卫再挑选一个不就得了?可他却硬是要从外面挑选,弄得好像选夫大会一样,一堆名门子弟来报名,真是好笑。那些名门子弟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全部被刷下,这下子子慎可是得罪了不少贵族皇亲呢! “听说这次来报名的人,似乎超过五百人呢!” “那些名门贵公子就占去了一半,不是听说第一关就全让子慎给刷下了?”她记得昨儿个才收到工部尚书大人修来的一封信,内容大概是在说他的小儿子一定可以胜任什么的。 彩儿笑嘻嘻的点头,“对啊!二少也不过是找了府里身手最弱的禁军和他们交手,一堆名门贵公子在过招时可是哇啦哇啦的乱叫呢!”想起那时候的景象,她可是开了眼界,平时夸口自个儿有多厉害、多威猛的一些贵族公子,各个让禁军打得满地找牙。 “无聊。”想借着攀上她的身分而找机会到皇室里当差,真是想太多了,她对皇室可是敬而远之,躲都来不及了! 瞧了瞧天色,“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彩儿催促着。 对镜拢拢秀发,书玥还有心情对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知道了。”心里暗忖:见客去啰! 第二章 季府的武场上正热烈的举办着比武大会,由于报名人数太多,所以采淘汰赛——先由两人一组对打,赢的晋级、输的出府;直到最后面十名确定后,再一个一个叫进来让小姐亲自面试,录取一名为贴身侍卫,其余九名则安插到府里各处各司其职。 书玥今天所要做的就是负责后面十位的亲自面试,低首看着放在书房桌上的白纸,写得密密麻麻的都是那十人的资料。 “季书玥,你认真点。”子慎冷厉的瞪了她一眼,原先他打算从府中挑选就好,是书瑆不肯,要他努力找出能人,以便保护她唯一的姐姐。 瞧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没先警告她一声,只怕她待会儿会闭着眼睛随手挑一个,真是的!这到底是谁的事情? 他动怒了!书玥无辜的眨眨眼,挺直身子,摆出认真的姿态;子慎这才满意的点头。 唉!又不是见未来夫婿,是在认真个什么劲…… “第一位——张奇!”站在门口的奴仆见二少使个眼色后,开始唱名让人进去面试。 一整个下午,书玥都被绑在椅上,强迫自己听那些无聊又奉承的鬼话,面试了几位之后,她才感到好奇,没想到只是挑一个护卫而已,竟会有好些位来自远方的武人来参加。 直到时至傍晚,终于剩最后一个,书玥在心底暗自高兴,终于到最后一个了,她可以解脱了! “第十位,纳兰·尹宇。” 书房的门缓慢的被推开,先进入室内的并非人影,而是一股浓浓的异味,站在一旁的彩儿连忙捂起鼻子。 书玥好奇的抬起原本已经垂到桌面的脖子,想看看是谁这么厉害——人未到,“味”先到! 一个高大的男子缓缓走进书房,他蓬头垢面,一头长发四处飞扬,还有一点点白点从他头上落下。 书玥猜想,那该不会是头上的皮屑吧?他身上的衣物脏到不能再脏,那股异味也是从他的衣服上飘散出来的。 子慎拧眉,这样的人也可以挤进前十名?手上拿着簿子,笔一扬就想将他的名字画去,却听到身旁的女人开口讲话了。 “为什么想到季府来应征这份差事?”书玥并未因他一身的打扮而退缩,反而觉得有趣,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纳兰·尹宇沉默着没回答,书玥也好有耐心的睁大眼盯着他瞧,等着他的回答;许久之后,他才缓慢的开口,“因为肚子饿。” 噗哧一声笑出来,书玥因为他诚实的回答而哈哈大笑,站起身子走到他身边,“很好的回答。” 她满意的点头,他毫不矫情的回答让她觉得很有趣,这总比先前那些无聊的原因好多了。 她朝子慎点点头,“就他吧!”这人有趣得很,留在身边,说不定能让她的生活多些趣事。 子慎剑眉蹙起,前面几个看起来比这乞丐好太多的她不要,却要这个?“你确定?”语气不是很赞同。 看见子慎眼底的轻视,“怎么?难不成你喜欢以貌取人?”真是死脑筋,打扮落魄、肮脏又如何?洗个澡、换套衣衫不就得了。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外表是可以修饰的,这个道理还不懂?真是笨。 子慎一脸的不赞同,可却让她更是打定主意就要纳兰·尹宇! 原本子慎还想报请皇上,请皇上随意派遣一个大内高手过来,好让自己解脱那来自书瑆的压力,还好她挡得快,才逃过一劫,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皇室,她才不会傻傻的又陷下去。 随意拍拍这什么兰的尹宇的肩膀,她笑得恶意又坏心,“老兄,他瞧不起你!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主子了,现在我让你有个表现的机会,去和他过两招,让他看看你的实力。”她随口说说,想惹子慎变脸。 却没料到—— “呼!”一道黑影在一眨眼闪过她的身子,房里立即响起打斗的声音。 先是愣了一下,书玥慢条斯理的走回位子坐好,笑看着正努力破坏这间书房的两名武功高手。 原先她只是想吓吓子慎而已,却没想到这个叫尹宇的还真的听命上前,很好、很好,有个听话的护卫感觉还真不错。 “小姐!你还笑!快点让他们住手啦!”彩儿黑着脸,她的眼前正飞过一张偌大的桧木桌,下一秒桧木桌已经被分尸成好几块了,满天的椅子、书籍飞舞,她唯一想到的是等一下扫书房的小庆看了,不知道会不会想要昏死过去比较快。 子慎原先对他的攻击也不是很用心在回击,只是过了两招后,他不得不认真起来,这一身脏如乞丐的男子居然有这么强的武艺,看样子和他不相上下……不!应该说甚至比他略高,因为被打得捉襟见肘的居然是他,而非这乞丐! “好了!”眼见书房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书玥这才出声,并且满意的看着黑影在一瞬间又回到她身后。 子慎调整一下紊乱的内力,他脸上五官看似没半点伤,但身子可是结实的被挨了好几拳,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此? 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娇小身子后的黑影,在记忆中搜索江湖上有哪位高手是像眼前这人一样的装扮? “子大爷,不知道这样的护卫是否合格了?”十足十幸灾乐祸的问语。 子慎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合格。” 他丢下这话,跨步就要离开,在经过那黑影的身旁时,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正巧和他的眼神对上,顿时让子慎的心中一凛!这人太危险了,一定要查出来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的! 他转身离去,书玥马上捧腹大笑,真是难得看子慎吃瘪,平常他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做得好!”笑够了,她又没个主人样的拍拍尹宇的肩膀。 隐藏在乱发下的阒黑眸子疾闪过一抹光芒,一闪而逝且没让人瞧见。 “彩儿,带尹护卫去订几套府里的衣衫,顺便带他到我院落里挑间房住。”心情极好的书玥吩咐完,一边哼着小曲先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跳着脚闪开地上尖锐的断木,看样子惹子慎生气这事可是让她出了一下午得见客的闷气了。 “尹护卫,请。”彩儿朝他颔首,小姐少交代了一样,没关系,她会主动要人烧一大桶洗澡水,让这新上任的贴身护卫好好的洗个澡。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打扫书房的书僮这才走进来,可一打开门,他整个人就傻在那,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我的天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又过了两天,书玥才又看见她新上任的护卫,感觉上他干净利落了许多,只可惜他蓄着大胡,所以只能看见他的双眼。 怀疑的挑起一边的柳眉,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留着大胡子,不想让人猜出他是谁吧? 他有一双深蓝如海的双眸,五官只看得出大略的形状,比起金玉皇朝中的男人,他显得粗犷、豪迈许多,但一身深沉低敛的气息在他身上令人忍不住想注目他。 这种体格加上那眼珠的眼神,书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北方大国的人。”位于金玉皇朝北方的北皇国,版图领地和金玉皇朝相差不远,没想到会有北皇国的人来此。 等等,她好像记得听皇太后说过,在北皇国有蓝眼的人多半是贵族,“你应是北皇国贵族,怎么会流落至此?”贵族会落魄成这样? “是北皇国人,不是贵族。”清冷的蓝眸看着她,低沉的嗓音轻吐。 这回答让书玥挑起了柳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彩儿,让人备好马车。”现下不是追问他背景的时候。 “是。” 等彩儿去吩咐车夫时,书玥才丢下一句话,“跟上来。”不管他以前是啥身分,反正现下入了她的府,就是她的仆。 尹宇仅是沉默着,也没回答她,只追随着她的脚步而上。 依照子慎留下的习惯,书玥跟彩儿是搭乘马车,而尹宇则是骑着马跟在马车旁,驾驭马车的正巧也是昨晚才挑入府的武师之一。 马车缓缓驶向长安最热闹的北街,一路上马车里一直传来声响,车夫拐进去大街中其中一个小巷子,一路直走到底,最后才在一个大宅院门前停下。 “小姐,到了。”车夫说道。 彩儿先下车后,再转身扶书玥下车,两人手上同时都提着大大的篮子,篮子里飘来食物的香气。 尹宇留意了一下,这宅子位于街尾,四周的住户似乎也都是些平民百姓。 书玥走上门前,轻拍了几下,“砰!砰!” “咿呀——”木门缓慢的被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探出头,“谁啊?”一抬头,看到书玥的脸,小女孩马上推开门冲上前抱住她。“书玥姐姐!” 书玥温柔的笑着,紧紧抱住那瘦弱的身子,“思思。”这孩子怎么好像又瘦了?心疼的揉揉她的脸颊。 思思开心的转过身去,将门打开,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大喊,“书玥姐姐来了!” 一瞬间,四面八方冒出许多小小的身影,童稚的脸上全都漾满笑意。 “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往那小路走几步,往左弯就看得到厨房了,放到那去就好。”她指着马车内早已堆放好的一些粮食,一边和彩儿走进去。 她开心的打开遮住篮子的布,食物的香气刹那间蔓延开来,小小的身子全都靠过来主动拿起篮子内的糕饼吃着。 一群小孩子一窝蜂的扑上美食,小小的脸蛋上都有着不同于这年龄的成熟。 她和彩儿正忙着和屋内的小人儿玩得开心,一点也没注意到外面的尹宇和武师。 尹宇肩上扛着两袋米粮,单手又提着一个大瓮,武师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主子,属下来就可以了。”武师赶上前,想将尹宇手臂上的东西拿走,他嘴里说的是一种奇特的语言,非金玉皇朝所通用的汉语。 尹宇远远看了书玥一眼,“别在此说满语!”书玥人正专心的在跟孩子们聊天。 “属不知道。”武师上前一步要扛起米袋。 摇摇头,尹宇看到了厨房,将手上的东西放进屋里,等到他手上的东西放下后,他身后也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五哥。”一个同样拥有蓝眸,且嬉皮笑脸的俊公子正站在他身后。 尹宇转过身,双手交叠在胸前,“你来做什么?”斜飞的剑眉轻皱。 俊公子笑嘻嘻的坐在米粮上,“当然是来看你啰!”同时也是来看好戏的。 “我不在,责任不是归你吗?谁准你跟着我出来的?”还以为摆脱了这个跟屁虫,没想到他还是缠上来了。 俊公子故作潇洒的抖开手上的折扇,“六哥说他自愿帮忙,三哥就准我出门来保护你了。” “你保护我?”嗤笑一声,尹宇眼底的轻视十分明显。 俊公子臭起脸,“什么嘛!五哥我可是为你来的耶!”不满意的咕哝着。 没再多说什么,尹宇睨了他一眼,“别多管闲事。”话落,大步转身离去。 俊公子噙着笑意坐在原地,并未跟上前,只对后到的武师笑笑,“好好保护他。” 武师恭敬的低首,“是,属不知道。” 尹宇走回前院,蓝色的眸子寻找着那白色的身影,紧紧的跟随她的一举一动。 看了这院子里都是些稚龄的孩童,没瞧见半个大人,他心下有底,也知道此地应该就是民设的收养所。 “请你吃!”原先来开门的小女孩定到他身边,递出手中的糕点。 尹宇摇摇头,双眸一点也没有移开视线。 思思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哇,蓝色的眼睛耶!”她很少看到金玉皇朝中有出现蓝眼的人,绿眸、红眸的看多了,蓝色眼睛可是第一次看到! 发现他的目光直视着书玥姐姐,思思笑开了眼,“我知道,你在好奇这里是哪里?而且书玥姐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对吧?” 每个跟书玥姐姐来的护卫几乎都会有这样的疑惑,而她只要每次看到不一样的护卫,都会主动解释一次。 这时,尹宇才将目光转回身前那娇小的身子。 思思点点头,“书玥姐姐是我们大家的大恩人,我们都是孤儿,是书玥姐姐一个一个将我们捡回来的,她救了我们大家喔!”她得意的说着,眼底满是骄傲。 收养了这么一堆孤儿是为了什么?是怕这些孩子尝到跟她一样的痛苦吗? 书玥从一堆小孩子中抽身离开,走到思思身前。“思思。” 温柔的轻唤加上拥抱,思思稚气的脸上满是满足。 一瞬间,书玥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正被娘抱入怀里的错觉,思思的脸庞和自己年幼时的脸交叠着,她仿佛还能瞧见自己对着美丽的娘亲撒着娇,赖在她怀里的样子。 “书玥姐姐?”思思不解的看着她失神的模样。 书玥这才回过神,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思思,这是一百两银票,应该够让你们用上半年了;半年后,书瑆姐姐或书旸哥哥还会再送过来。” “为什么不是书玥姐姐?”一向都是书玥姐姐送钱跟食物过来的,为什么书玥姐姐会说以后是别人送过来了? 怜惜的轻抚着思思细嫩的脸庞,“书玥姐姐以后……都不能送东西过来了。” 她的时限只到下个月而已,况且依她的猜测,再过两日,那个消息应该就会曝光了! 思思红了眼眶,泪水开始滴滴答答的掉落,“为什么?书玥姐姐讨厌我们了吗?” 拭去她颊边的泪,书玥垂眸低笑,“过一阵子,你就会知道了。”终究还是把命卖给皇家,这是季氏一族的悲哀吗? “为什么?”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尹宇问。 书玥看向皇城的方向,“你会知道的。”这护卫大费周章的招聘又如何?在她身边也是待不久的。 蓝眸中流光转动,须鬓遮掩下的唇无声扬起,是吗?他的确是会知道的。 抛去满心的思绪,书玥牵起思思的小手,“思思,你先别告诉其它人好吗?”要是现在就让其它小孩知道了,那会乱成一团的。 虽然不解她的用意,但思思还是点点头,只是她小小的心底真的不懂,为什么书玥姐姐不能再来了? 为什么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她的疑惑在半个多月后有了解答—— 大消息!大消息! 长安城中四处流传着一个谣言——先皇唯一的义女公主被下旨赐婚,赐婚的对象并非金玉皇朝之人,反而是北皇国皇族! 皇上将特赐其义妹新的名号——瑶光公主,而她将在下个月前往北皇国完成大婚! 消息传得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大街小巷中都在谈论此事,因为金玉皇朝国力强盛,几乎不曾派遣公主出嫁他国,如今又是先皇在位时最疼爱的公主被嫁到北皇国,所有国人都觉得奇怪,纷纷猜测是否是公主不小心触怒龙威,才会被惩罚出嫁他国。 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自然而然的也传回了季府! “大小姐!你真的要嫁到北皇国?”彩儿听到这第一手消息,连忙飞奔到书玥的房里。 原本正慵懒喝着茶的书玥一听到她的话,嘴里的茶瞬间喷出口,“噗!”呛到了! 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开来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一只大掌轻柔的拍抚上她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咳咳——”止不住胸口那翻涌的气,书玥咳到脸涨红、眼眶泛泪,“你从那听来的?” 糟糕!连彩儿都知道了,那八成……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呢!”惨了啦,小姐要远嫁到北皇国去,那她是不是也要跟着陪嫁过去? 呜呜呜,她不要啦! 撇撇嘴角,那群死老头还真是迫不及待想造成事实,书玥不屑的轻哼,“尹宇,走,我带你到城外的佛寺去住几天!”趁人还未杀到府里,快跑才是明智之举! 她没想到那群老头会提前泄漏风声,她连提都还未向书瑆提过一句呢!这下子可有得受了。 担任了她半个多月的护卫,尹宇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的模样,像是要带他去逃难一样,是要躲谁? “彩儿!快点帮忙收拾东西啊!”衣服!快收拾好衣服赶快闪!手忙脚乱的她在房里开始打包。连彩儿都收到消息,那书瑆一定已在来的路上了,趁她没到快跑才是上策!可就在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一你要去哪儿啊?” 第三章 来不及了! 书玥身子一顿,下一个反应是抓住尹宇的手臂,“我命令你马上带我飞走!” 妹妹来得真快!一点逃跑的时间都不给她。 尹宇漂亮的蓝眸里闪过一丝好笑的光芒,还真打算打横抱起她便要跑了。 “站住!你现在敢走,咱们这辈子姐妹就不用当了!”大腹便便的书瑆气呼呼的让子慎从屋外扶她进房。 这话一讲,书玥哪敢走,只能乖乖的走回先前的椅子上坐着,又开始端起茶来,一脸懒洋洋的模样喝着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书瑆瞧她这样,眼眶立刻红了起来,“你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告诉我皇上很开明的应允了我跟慎的婚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姐姐要出嫁北皇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以她郡主的身分,怎么可能可以随便嫁给一个寻常百姓?就算皇上答应了,礼部那些老古板怎么可能会赞同! “呜呜呜……要是知道我的婚事是用你的自由换来的,我宁可不要……”妊娠中的女人特别脆弱,一点小事都会哭得惨兮兮,何况是这等大事。 轻轻叹息,书玥扬起得意的笑,“你错了,礼部那些老家伙哪压得下皇上,皇上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至于婚事嘛!是我想到我已双十了,而你和小旸又都长大了,现下该是我去逍遥自在的时候,不答应嫁到北皇国去,我怎么逃离皇族这个牢笼?”她将眼底的伤心藏得很深、很深,不让一丝丝不情愿展现在书瑆面前。 书瑆一听,哭得更惨,“你想要逍遥自在,可以去游玩嘛!为什么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骗人!姐妹当这么久了,她知道大姐肯定是拿自己的婚事以换取她的婚姻。 事实上,她也没猜错,原先礼部就为了北皇国的婚事人选正在头痛,正巧发生了她和平民相爱的事情,那些老家伙就拿这当条件,要书玥以公主之身出嫁到他国去。 尹宇深不可测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原来这就是她愿意答应嫁到北皇国的原因。 真笨!为了自己的妹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顾了! 子慎在一旁握紧拳头,懊恼的神色很明显,是他想得太单纯了。 这女人毫不考虑,为了他跟瑆儿牺牲自己,还什么都不说! 可恶的女人!居然不经过大家的商量就擅自决定了!如果早知会如此!他就……愤怒的击向墙壁,子慎什么也不能做! 早知如此,他就凭借着一身武艺,去抢个将军位子,也不用弄得变成今日今时这个地步! 白皙柔嫩的小手轻轻抬起书瑆的下颔,“不要哭了,长姐如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笑看着妹妹,只要妹妹幸福就好。 “况且绕个弯想,我嫁到北皇国去,不也是能逃开‘那个人’的势力范围,对我也有好处的。”她仔细想过了,远嫁他国,也正好了掉与“那个人”的恩怨,从此再也不必让家里人为她担心、烦恼。 书瑆哭得更凄惨,“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牺牲?七年前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又是这样?”摇着头,她不答应!她下答应! “你可知道我要嫁给什么人?” 书瑆摇头,房里三个人都看向书玥。 “听皇上说,我将嫁给北皇国皇族,他是当今圣上的五弟,我嫁过去,是去当王妃的;五皇子听说是所有皇子中个性最好的一个,他没有一般贵族子弟浮夸的性子,相信我嫁过去,五皇子也不会苛待我的。”皇上是这样说的,但事实上如何,她也不清楚。 反正皇上说得那么好听,拿来哄哄书瑆也好。 尹宇暗地里薄唇轻扯,蓝眸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没想到北皇国的五皇子在金玉皇朝皇上的眼底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那也只是听皇上说而已,真正的五皇子是怎样的人,谁也不知道,况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妻妾成群了,万一你嫁过去受了委屈,那怎么办?”想着、想着,又哭了。 “不会的,皇上欠我们家一份恩情,他不会挑一个不好的人给我当夫婿的;如果对方真的妻妾成群的话,那也好,反正我长得也不是多么倾城,和对方相敬如‘冰’也不错啊!凭着金玉皇朝公主的身分,我相信他也不会苛待我的。”书玥看得挺开的,女人嘛!嫁人是一定要的,与其嫁给金玉皇朝里其它的皇亲贵族,她不如嫁远点算了。 尹宇这下可真的笑开了,眼眸底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她这个论调还挺不错的,万一对方真跟她相敬如“冰”的话,她有没有想过会被其它妻妾欺凌?她真以为顶着公主的身分就能安然过一辈子? 天高皇帝远,到时候以她这样的性子,在北皇国,金玉皇朝的皇上能来得及救她吗? “你都有话讲!我不要!我不要你嫁给那种人啦!”书瑆开始无理取闹的哭喊了。 脑子里被她的哭声闹得有一丝抽疼,书玥揉揉额角,没想到瑆儿怀孕后,性子变得这么……这么蛮不讲理。 她使了个眼色给子慎,要他帮忙安抚哭闹不停的书瑆;子慎给她的反应是怒火中烧的一眼,嗯,他不想帮忙! 书玥没好气的撇撇嘴角,真是的,帮他娶得美娇娘,还不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哭着、哭着,书瑆正巧瞥到角落的黑影,她咚咚咚的三两步冲过去拉住他,“尹宇,你也是北皇国来的,你有听过五皇子的事情吗?”皇上讲的不准,就让北皇国来的尹宇说最准了。 一瞬间,所有的焦点都在尹宇的身上。 书玥秀眉扬啊扬的,对他挤眉弄眼,非常明显的“明”示他要讲好话。 “大姐!”书瑆气呼呼的大吼。 “听过。”何只听过,他与“他”还十分亲近。 书瑆红着鼻看着他,“那你快说,五皇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妻妾多吗?花不花心?性子又是怎样?会不会动手打女人?模样如何?” “五皇子个性沉稳,尚未迎娶任何妻妾,也不花心,从未听过他动手打女人,长得也是能见人。”他一一解答。 书玥吐了一口气,想说这样的答案应该能够安抚那个爱哭鬼了。 没料到,下一瞬间,那个爱哭鬼哭得更大声。“呜……那更惨了!怎么可能身为皇子连一个妾都没纳,肯定是有隐疾,没人敢嫁给他啦!我不要!我不要啦!”怎么可能那么好的人还没有娶任何妻室,一定有问题! 这桩婚事肯定有鬼,大姐万一嫁过去,出了什么事,耶、邪北皂蟊耶壹塞,也们怎么可能来得及赶过去! 忍耐到了极限,书玥深吸一口气,“闭嘴!不准再哭了!” 头疼得要命,“皇命难违,再过几日就会收到圣旨了,难不成你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教我不要嫁了吗?” 书瑆委屈的扁起小嘴,面对姐姐的疾言厉色,她也只能低下头抽抽噎噎的哭着,她不是不懂,只是…… “我会没事的。”这是书玥唯一能给的保证。 而再怎么不愿,书瑆也只能点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深夜—— “尹宇,这半个月来多谢你了。”原本坐在书桌前画画的书玥突然道。 “这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半夜你都需要起来,为我赶走一些睡不着的黑衣人;等我嫁到北皇国去,应该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纤手轻扬,她缓慢的勾勒出一朵漂亮的莲花。 “那个人”从未对她释怀,从她未搬出皇城时就一直处心积虑想除掉她,先前是靠着子慎的保护,她才能够安然活过这些年,而这半个月靠的则是尹宇的护卫。 这么想想,她也算是福星高照了,已经大难不死了好多次。 嘲讽的看着笔下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嗤!花开得再怎么美丽,但深处的她,仍旧是被埋藏在淤泥中不是吗? 这皇宫深处又何尝不是如此,装饰得再怎么华丽,也掩不去底子里的肮脏污垢,可笑的是,天下百姓居然还以皇室子弟为榜样,真是莫大的笑话。 “为什么愿意嫁给素未谋面之人?”尹宇突然冒出这句话。 书玥放下手中的笔,坐回椅上,缓慢的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是的,嫁到北皇国去,对她目前的处境是最好为。 “在金玉皇朝,多的是大婚当日才见面的夫妻。”她睁着水亮的眸子看着他,“你是谁?” 从他当护卫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能感受到他不一样的地方。 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平等的,一点也不是下对上的模样,有时候甚至会干涉她的一些举止,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落魄的北皇国乞儿。 她想面试的那一日,他会那么听她的话攻击子慎,也只是因为单纯的想教训子慎一顿,而非是因为她的命令;事后,不管子慎怎么打听,就是打听不到半点有关于尹宇的身家资料。 深邃不见底的蓝眸中带着她不懂的光芒。“纳兰·尹宇。” 好回答,扬扬柳眉,书玥也末执着的想知道他是谁,“当我去北皇国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是吗?” 她猜想他应是皇上派来保护她的高手,只是皇兄知晓她痛恨跟皇室扯上关系,才会用另一种方法派人混进来。 知道她的想法,尹宇仅是颔首低笑,“也算是。”她只要嫁到北皇国去,他的任务就的确算是完成。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个子也不高,容貌也算秀气而已,但是别人就是无法将目光移开她的身上,他猜想多半是因为她有一双漂亮的眼吧!她那双灵活像是会说话的水眸镶嵌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眼眸深处蕴含了多少智慧,比起同年的皇室公主,她显得如此与众不同,懒散的神情中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丝的精光。 不逃避他打量的眼光,书玥拾起桌上的画定到窗前,随手将方才画好的莲花图丢进窗外的莲池里。 今夜,正好是满月啊?书玥被窗外的月光吸引,眼神迷蒙,当年……爹娘走的那一夜也是满月,也是在那一夜改变了她的人生。 不过,唉!人还真多啊!为什么不让她好好的哀悼一下她的命运。 蓦地!不寻常的破空声传来! 下一秒,书玥被扯进一个温暖的臂弯里,被推置在他的身后,尹宇单手扬起,隐藏在袖中的软剑随即弹出,“当!”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刷刷刷!”随着明显的声响,黑夜中,从书房射入的暗器愈来愈多! 软剑一甩,夜里银剑闪出漂亮的光芒,轻易的击落几个暗器,“是谁?”他大喊一声;身后娇小的身子微微采出头,一拧眉,尹宇将她用力的推回去。 “阎王!”声音传来,三道黑影同时扑向窗口的尹宇。 不慌不忙的单手抱住书玥的柳腰,他脚下轻点,从另一个窗口飞射出去:三个黑衣人见状也追了出去,下料! 才想跟着飞出窗口追上去而已,一张绳网已从天而降,三人同时扬剑欲割破网子,在他们割破网子的瞬间,同时也感到胸前被人轻点,身形在刹那间顿住,下一秒蒙脸的黑布被扯下,嘴里立即被塞进一团黑布。 三人瞪大眼,原本漆黑的夜里,好几个人正举着火把将四周照亮,原先在书房内击落暗器的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前,他们心中微颤,这个人的武艺、谋略过人,居然用这种方法生擒他们! 被几名护卫挡在身后的书玥这才推开人走出来,“让个位子。”这些护卫未免也将她藏得太后面了吧? 有尹宇在,谁伤得了她? 她一愣,为什么她会这样想?拧起秀眉,她思考着。 “到后面去。”尹宇挡住她,不让她上前。 书玥被他蓝眸中的怒气吓了一跳,乌龟的个性立刻发挥,忘记方才自己在想些什么,点点头就要躲回去,走了两步,不对啊?这儿是她的府邸吧?他只是她的贴身护卫而已耶!怎么还这么凶的对她? 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嘛! 尹宇伸手在三人下颔处动了手脚,三人的下颔马上脱落,塞在嘴里的布掉落地面,一旁有人探手伸进三人嘴里,同时取出藏在牙龈内的毒药。 他伸手轻拍其中一人的嘴,让他能够阖上,“最好不要想咬舌自尽,要真死了,就算你解脱;若死不了,那将是比死还恐怖的活法。”他靠近那人的耳朵旁低语。 黑衣人瞪大眼,被他凶残的语气,还有所说的话语给吓得不敢动弹,这个人太恐怖了! “说,你是谁派来的?”正在逼问之际,背后传来轻轻的戳点,他缓慢的转回身,只见书玥臭着一张脸! “喂!这是我家耶!你只是个下人!闪边去!”管他在皇朝里官位有多大,现在他只是她的贴身护卫而已! 她柔细的手臂下客气的推着尹宇的身子,虽然推不动,但还是要意思意思! 笑意闪过,“是。”三个人都被制伏了,也不怕她再有危险,尹宇朝一旁退了两步。 书玥满意的点点头,“你不用说。”她对眼前被架住的黑衣人笑着,“我知道你的主子是谁,回去吧!我不想伤人。” 这些黑衣人也只是可怜人,听命于“那个人”,只是这阵子派来的人实在比以往多一倍,骚扰到府里其它人了,这才设下陷阱抓几个来玩。 多半是“那个人”也收到消息,知道她将远嫁北皇国,等她真嫁了,“那个人”就鞭长莫及,所以趁她还未出阁前想先杀了她。 她挥手要两旁的护卫放开他,护卫先是看了尹宇一眼,等到尹宇点头后,才在书玥气呼呼的瞪视下解开黑衣人的穴道。 有没有搞错?她是主子,她下的命令其它人还得要看尹宇的脸色才敢做,不行!回头她非要好好说说这些人! 黑衣人先是一愣,假意的颠簸两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怀中的匕首,往她胸前刺去。 “喀!”奇怪的声音从她胸前传出,黑衣人错愕的看着她一脸没事的模样,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下一刻已经换他被打飞了。 尹宇微愠的瞪了她一眼,书玥连忙装出无害的傻笑,一手拔出胸前的匕首递给他。 唉!这些黑衣人也太笨了吧?早知道他们要杀她了,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备?早将能够刀枪不入的金蚕宝衣穿在身上了。 “带下去。”尹宇不让她再胡闹,吩咐一旁的护卫先将人押到府里的地丰去。 “是!” “这阵子请小姐别四处乱跑。”婚期已近,皇室已经开始大张旗鼓的帮即将要出嫁的瑶光公王采买嫁妆。 等到进了皇宫内待嫁,她的安全就无虑了。 书玥点点头,她也不是傻瓜,会拿命去赌,“我会的。”难得这尹宇会叫她小姐,不过语气有点阴森森的。 再看了她一眼,尹宇领着众人先走了。 忙了一天,书玥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慢慢的回到自己的阁楼,褪去外衣后,躺在床上闭上眼要睡了。 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一些事情,她总觉得好像忘了做什么事情,是什么事呢?是……什么……事…… 还没想到之前,她已经倦极入眠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隔日,早朝过后,礼部尚书带着圣旨前来季府宣读,圣旨的内容和市井流言没差到哪儿去。 礼部尚书王大人来时,也同时带足了一队禁卫军,说好听点是要护送公主进宫,说不好听就是要确定她真的肯去。 书玥再怎么不悦,也只能收受下这队禁卫军,心里同时把皇上跟这群老狐狸骂个臭头,都说要嫁了,还派人来监视她! 什么意思嘛! “微臣恭贺公主觅得良缘夫婿。”王大人笑得奸险的朝书玥拱手。 老狐狸!书玥笑着收下他的祝贺,“是啊!这还不是多亏了尚书大人的推波助澜,本宫才得以抢先赢得这段良缘。”还不是你设计的,还笑得这么幸灾乐祸! 王大人笑得更加开心了,“公主不必多礼,微臣也是为公主的未来着想。”话说得好听,心底则是暗自得意,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她。 要不是正巧郡主捅出楼子,他还愁找不到愿意出嫁的公主呢!因为派谁出嫁难免都会得罪各宫的娘娘,只有瑶光公主最合适了。 两人虚伪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直至近午时,王尚书才笑嘻嘻的主动离开。 等到他走后,书玥才冷冷的瞪着手上的圣旨,哼!随手将圣旨抛丢去角落;站在角落的人顺手接起,目光不赞同的看着她。 书玥孩子气的对他扮个鬼脸,撇过头去:角落的人藏在胡须底下的唇则笑开了。 “彩儿,去帮我把东西收拾收拾,过两天我就要进宫了。”公主大婚,定是从宫里出嫁,那些繁文缛节多如牛毛。 彩儿点点头,直觉的转身就要去收东西,而后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是我而不是我们?!“小姐,彩儿不需要陪你进宫吗?”难不成她要等到大婚的时候再跟着婚队一起走吗?能这样安插人吗? “不需要,你又没有要跟我一起去。”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书玥摇摇头。 马上红了眼眶,彩儿奔回到她身旁跪在她脚下,“为什么?小姐!你讨厌彩儿吗?彩儿是哪儿做得不好?奴婢会改的!你不要丢下我!” 从一开始,彩儿就已做好心理准备陪同小姐嫁到北皇国去了,没想到现在小姐居然说不带她去? 书玥脸上眉梢些微抽动着,“你要去?!”那天彩儿一听到消息,马上摆出一张苦瓜脸给她看,她现在可是顺着彩儿的意耶!怎么现下又哭哭啼啼的模样,好像是她没良心要丢下彩儿似的! 彩儿含泪点头,“小姐,从小彩儿就跟在你身旁了,你不要抛下彩儿!”她现在只想到自己将要被抛弃了,完全没想到前阵子她天天摆苦瓜脸给书玥看。 忍不住表情变得狰狞了一点,书玥伸手拽住彩儿柔嫩的脸颊,“要去是吗?”她甜甜的一笑,“那就快点去给本宫好好收拾行囊,晚了就丢下你!”这死丫头! 揉一揉被拧得发疼的脸,彩儿两眼泪汪汪的,“是。”小姐捏得好疼喔!她一边在心里暗付抱怨,一边走了出去。 叹口气,书玥揉揉额鬓,看向另一个让她头痛的人,“那你呢?”过两天她就要搬回宫里去等出嫁了,他的任务也算达成,该滚了吧? “今晚就走。”站在她身后的尹宇回答。 “嗯。”在她的预料之中,“好好保重,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一面。” 语气颇为苦涩,这也没错,嫁到北皇国去,此生她应该与金玉皇朝无缘了,这也是为什么书瑆会如此反对她远嫁出去,因为会回来就只有两种下场;不是死了,就是被休了! 死了倒还好,要是被休回金玉皇朝,只怕等着她的是比死还不如的责难。 不知道为什么,书玥就是将尹宇的模样很用力的记下,深深的刻画在脑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有着一丝淡淡的抽疼。 “会的。”有生之年……他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啊!”书玥蓦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尖叫,她想到昨晚睡前觉得不对劲的事了,“糟糕!完全忘了要跟小旸说一声了!”惨了!小旸去外地谈生意,她压根没想到要告诉小旸! 尹宇一愣,而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笑声狂妄放肆,真是太有趣了,这种大事,她居然会忘记告诉唯一的亲弟弟! 看样子,这女人看似精明,却也有少根筋的一面嘛! 书玥涨红了脸,“不准笑!” 气呼呼的大喊,拎起裙摆连忙往外冲,要快点去找书瑆,还要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去给小旸。 这家伙当初的沉稳都是骗人的!她怎么会选上一个坏心眼的家伙来当她的贴身护卫? 任书玥气得半死,却还是改不了事实,也遮不住跟在她屁股后面那家伙的笑声,笑笑笑!笑死算了! 尹宇仍带着笑声,跟在她身后,他可以想象当季书旸回府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景了。 第四章 “呜——呜——”低沉而响亮的号角声响起,长安城中正东门完全清空,道路两旁站满了禁卫军。 今儿个风和日丽,正是瑶光公主出嫁的大日子,迎亲队伍早在昨日就已经进城了,现在是出嫁的队伍将要出发,城门上一排士兵将嘴里的号角吹得又亮又响,仿佛号角声就要直上云霄。 浩浩荡荡的出嫁队伍已经准备完翠,为这场盛重的婚礼更添肃穆之意。 当今圣上今早特在百官面前封季书玥为瑶光公主,特赐陪嫁禁卫军三百六十六人、宫女一百五十人、男仆一百五十人;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金玉凤冠、珍珠嫁裳、宝石凤帔……琳琅满目的嫁妆排满了整个长安城街头,这出嫁的队伍根本就看不见尾巴。 书玥穿着天子所赐的嫁裳,在宫女的搀扶下,朝皇宫方向叩别;而后在一旁的宫女、喜娘扶持下坐上凤銮马车。 乐手奏乐,声乐响彻云霄,出嫁的队伍开始缓慢移动了。 跪坐在足以容纳十人以上的凤銮中,书玥忍不住视线移向窗口,窗口的红布尚未放下,她依稀可以看见人群,忍耐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承受不了的落下。 “公主……”所有的宫女、喜娘担忧的靠近她,彩儿也在其中。 马车晃动起来,她知道正在离开长安了,泪水愈落愈急,在喜娘和彩儿的追问下,书玥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掉泪。 见状,其余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让她一个人静静的,没人敢再询问。 直到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出了长安,队伍开始走在城郊的道路上,书玥才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 “彩儿!”她大喝一声。 正被车子摇得开始想睡的彩儿吓得弹跳起来,“怎么了?!”她冲到正想自己站起来的书玥身旁,连忙搀扶住书玥不稳的身子。 “我的脖子跟臂膀都快断了!快帮我换便服。”等不及其它人动手,书玥已开始粗鲁的扯开身上昂贵的衣物,“这衣服重死人了,我快受不了了!” 这话不假,光是为她穿上衣服就要两个人帮忙了,何况是穿在身上的她,衣服上昂贵的宝石珍珠,重得她连手都抬不起;头上那顶凤冠更是夸张,居然是纯金打造的,她脖子都快断了! 彩儿无言的眨眨眼,“小姐,那你刚才哭得那么惨……”别跟她说不是舍不得长安在哭,而是因为这身要压死人的东西在哭。 宫女急忙翻开车内的箱子,慌忙的找出衣裳,也害羞的不敢看向快将自己脱光的公主殿下。 “呼……”先喘口气,书玥摆脱身上扎得她快痛死的衣服,“当然是因为这堆东西!” 没好气的踩踩脱下的衣物,尤其是那宝石缝制而成的凤帔,要让她知道是谁做的,她一定要赏他一顿好打,外面缝制红蓝宝石也就算了,干嘛在里头那一层又特别缝上金流苏,那流苏每一根都像针一样扎进她肩膀的肉里,疼得她站不住脚。 撇撇嘴角,彩儿低下身子,将天子御赐的嫁裳好好收起来,“小姐啊!你不要弄坏了,等咱们进北皇国后,你还要同五王爷在成婚大典上穿呢!”这衣裳到时候可是展现金玉皇朝财力的东西呢! 书玥抬起臂膀,让一旁的宫女服侍她穿上绫罗宫装,“我知道,所以我只踩两脚。”本来想踩坏,这样她就解脱了,只不过怕这行径会吓坏一堆人,她才作罢。 彩儿好奇的问:“小姐,这北皇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拍拍衣裳上下存在的灰尘,书玥挤到窗户旁去,“北皇国位子金玉皇朝的北方,在金玉皇朝的四方有四个国家,分别是东帝、南皇、西帝、北皇四个国家,我们金玉皇朝正巧被包围在中间。 “五国的国力都差不多,所以也都是井水下犯河水的状况,听说北皇国跟金玉皇朝相差不远,都是民富国强,一些习俗礼仪也没什么不一样;你啊!到了北皇国后,千万别失礼了,北皇国中多的是异色肤发的人,你可别乱指、乱点,当心得罪的是皇族。”这些事情是出发前一晚,皇上特别到她寝宫告诉她的。 “那、那要多久的路程才会到北皇国?” 书玥眼珠转了一圈,“依照这脚程,大概二十来天还到不了,一个月差不多吧!”出嫁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又加上他们并非在行军中,所以难免会拖累行程,如果是一般的商队,约莫十来天就到了。 况且,只要能赶在婚期举行前到达就好了。 彩儿垮下脸,什么?要那么久喔? 书玥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瞟了彩儿她一眼,一个月后到还算快的了,还嫌! 累死了,几乎从丑时就被叫起来开始忙,弄得她都没睡好,捶捶肩膀,书玥开始昏昏欲睡,马车摇啊摇的,她的意识也开始沉入黑暗之中…… 而她的人也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摇进她未来生命的重心——北皇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咚咚隆得咚!喝!哈!咚咚隆得咚!喝!哈!”气势磅礴的鼓声不断响起,宽阔的广场上,满布着身穿黄衣的鼓手,最前面则是一整排的持旗手,拿着代表北皇国锦黄色的旗帜挥舞着。 广场上黄彩飘飘,这声势浩大如同庆典一般的场景,正是为了远从金五皇朝来的瑶光公主所表演的贺礼。 没错,眼前宽广的广场正是北皇国皇城里平日禁卫军练武的教场,教场的正前方是白色的台阶,锦黄色的锦旗飘扬,身为北皇国的皇帝坐在金龙椅上,两旁是皇后、太后等后宫百位嫔妃,顺延而下,台阶两旁排列着文武百官及百官命妇等。 就在今早,从北皇国去金玉皇朝迎娶的队伍终于回来了,现在直接迎进宫内,正等着天子为他们主婚。 “喝!”击鼓声在喝令声中停止,所有的鼓手同时停手。 而后号角声响起“呜——呜——”短短时问内,所有的鼓手和大鼓全撤出广场,往百官身后站去。 负责主持此等重要大典的礼仪官先恭敬的向皇上下跪行礼后,才又站起身子上前一步,念着手中黄绫布上的内容—— “今蒙两国圣恩,逢此良辰吉日,金玉皇朝天子圣明,特将瑶光公主许予吾国威远王爷成婚,今由天子主婚,此等良缘望上苍庇佑、日月星辰祝贺,佳偶天成,时辰到——”礼仪官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特别的了亮清晰。 厚重的宫门让一群太监推开,“咿——呀——” 原本紧闭的皇城正门如今缓慢的开启,先是三百六十六位的禁卫军护送凤銮马车进场,再来就是陪嫁的宫女、男仆,随后跟着的礼车塞满了整个广场,甚至于有些还进下来。 文武百官开始低声交谈,对于金玉皇朝如此大手笔的嫁妆看得有些惊讶,低语声不断,直到礼仪官又举起手来,声音才静下。 “恭迎威远王爷。” 站在皇上身后下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走到天子的阶梯下,面对着当今圣上。 如同当今天子一般,威远王爷一样拥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五官深邃立体,虽与天子同出一母,但比起天子的俊逸斯文,威远王爷显得粗犷豪迈,浑然天成的傲气与贵气并存,全身充满着魅力。 要知道,五皇子可是北皇国里那些老臣眼中的好女婿,只可惜这女婿被抢走了! “恭迎瑶光公主。”礼仪官又道。 凤銮布幕被掀开来,喜娘与宫女一一整齐先下,而后一同转身半跪着搀扶公主下马车,彩儿紧张得差点摔下马车,不停的喘气。 身披金玉凤冠、珍珠嫁裳、宝石凤帔的书玥头上覆着鲜红色挂满宝石的锦布,眼前根本看不到东西,只看到一双双的脚丫子,靠着彩儿和其它喜娘的搀扶下了车,她也紧张的手心冒汗,一身的“重担”压得她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哗——”等到公主现身,百官里开始群起骚动,豪华不已的嫁衣亮眼到让百官瞠目结舌,直佩服金玉皇朝的富裕。 书玥慢慢的往前走,走到一个地点时才让人扯停下来,她感受到手里被塞了一条红布,低垂的眸子看见她身旁站着一个人,一双属于男人的大脚丫正靠近她。 想必,他就是威远王爷了。 “行礼——” “向上苍感谢天恩赐福,一拜天地日月星辰——” 关日月星辰什么事,明明就是一群好臣逼婚,她才会嫁到这里的!书玥感到自己被扶着绕圈,又在一旁的喜娘提醒下跪拜,才起身而已,耳边又听到了—— “向圣上感谢圣恩蒙宠,二拜先皇及太后、圣上——” 谢什么?要谢就去谢金玉皇朝里那群老狐狸! 又绕圈了,好晕,她的脖子快要断了;肩膀好痛!书玥咬紧牙,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天地日月择成佳偶对拜——” 说快点!书玥在心底开始诅咒那个礼官,每次都废话一堆,讲话又慢,尾音还拖得很长,就不能快一点吗? “礼成!” 终于听到这话了,腿一软,书玥差点趴到地上去;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掌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要摔倒的身子扶稳,温热的体温从被抓住的手臂上传来,一种奇特的安心感也同时传来。 喜娘赶紧上前,扶着公主朝宫女所带的殿所而去。 今日成婚是天子主婚,所以他们的新房也挑选五皇子未搬出去前的殿所重新布置,这意味着新婚之夜是要在皇宫内度过的。 广场上,当今天子十分愉悦,当下又赐予威远王爷万两的封赏、食邑三千户,封瑶光公主为玥光公主,赏赐千匹绸缎等等后,才让文武百官移至喜宴上庆贺。 宴席上,新郎倌的五王爷唇角含笑的接受百官祝贺,大伙声音不断,更有许多人说五王爷娶到了一位镶金的新嫁娘。 而另一旁的新房—— 书玥静静的坐在床沿,脖子下由自主的一直往地上掉,两旁站满了端着物品的喜娘及宫女,彩儿则站在她身旁,趁众人没注意的时候,伸手帮她把脖子抬高。 “不能先把凤冠拿下来吗?”书玥小声的问。 “不行,小姐,你乖乖坐好。”伸出一指,又将她的脖子抬高。 “我还要等多久?”救命啊!她的脖子要断了!她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回金玉皇朝去痛打做这套衣衫的人! 她一定要! “晚上吧!”一般都是如比。 书玥一听,只差没当场昏过去,“去叫王爷来!”咬牙切齿低吼。 彩儿瞠大眼,“你要我陪你嫁过来的第一天就被砍头吗?”她哪敢啊?皇宴上正热闹着,她去了不就是去赴死吗? “但是我的脖子快断了!”等今夜一过,她非要把这顶凤冠给拆成碎片! “小姐,你忍耐一点。”伸出一指,从下颔将她的头又抬高一次。 “王爷吉祥!”两个人还在叽叽喳喳说话的同时,后面的喜娘跟宫女已经跪了一地。 彩儿错愕的回神,直到那英伟的身影已经站在她身前了,她还傻傻的不知道要让开,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她,彩儿全身一震,这才赶紧低首行礼,“王爷吉祥。” “都下去。”冰冷的声音传人书玥耳里,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听到房里的宫女、喜娘好像都陆续走出去了,书玥连忙坐挺身子,只是头还是不住的下沉。 深深吸一口气,等着眼前的红锦被掀落,房里寂静了许久,她才看到喜秤伸进头盖下,下一秒红锦落地。 红锦掉落的那一瞬间,她也清楚的看到她的丈夫,北皇国的五皇子——博尔济·阿觉罗·汛彦。 刹那间,书玥有一种熟悉感,这让她的柳眉不自觉轻蹙,直直的望着那双冰冷的蓝眸。 汛彦对她大剌剌的直视没感到任何不高兴,深邃的眸子里流光轻转,一丝笑意一闪而逝,“你累了吗?”低沉又带着些许温柔的问。 书玥直觉的点点头,点完才一顿,自己怎么会这么老实? 大掌轻柔的帮她卸下头上的重担,“等会儿我会让宫女进来帮你换些轻便的衣裳,桌上有食物先吃,我要先离开,很晚才会进来;累了,你就先休憩。” 他温柔的言语和动作都让书玥受宠若惊,他怎么这么好相处?“嗯……谢王爷。”傻傻看着他又继积帮她卸下凤陂。 “叫我的名就可以了,玥儿。” 听到他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浑身燥热起来,漂亮的红绋染上她的双颊,“是,汛彦。” 带着令人费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先离开,你好好休息。”呵……他可爱的书玥。 他离去前不忘吩咐宫女进来为她换衣裳,站在门外,汛彦笑着凝睇着仍坐在床上的书玥,而后带着满意的神情离开。 书玥让他的笑容及眼神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心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双蓝眸…… 书玥摇摇头,是她自己多心了,这北皇国多得是蓝眸的皇族,不想那么多了,站起身子让宫女卸下嫁衣,她三步当两步的冲到桌旁,拿起筷子就不客气吃了起来。 “嗯嗯……”好吃、好吃,嗯嗯嗯,饿死了! 两旁的宫女低声窃笑,为这位来自金玉皇朝的公主的猴急样感到有趣;彩儿尴尬的红了脸,“小姐啊!你也吃相秀气一点,还有人在呢!”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书玥没收敛手上的行动,“我快饿死了,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吃,又折腾了这么久,哪还顾得了要吃秀气一点。” 也不想想,她从昨儿个就开始准备拜堂的事情,穿着那一身昂贵的嫁衣,又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呆呆的跪坐在凤銮里,跪得她两脚发麻;拜堂时又被那繁礼折腾了好一阵子,她可是从广场上没坐轿子,一步一步的扛着一身重担走到这寝宫里呢! 她开始怀疑,皇上赐给她这一身的嫁妆,到底是真心疼她,还是在整她? 哪有人出嫁像在做苦工搬东西,连脚下的金凤履都是重呼呼的银饰,要不是两旁的宫女架着她,她早瘫软在半路了。 瞧彩儿那一脸为她羞愧的模样,书玥吃得更卖力,大口大口的把桌上的佳肴塞进小嘴里,蓦地! “咿!”她丢下筷子狂拍胸口,噎住了! “公主!公主!” “小姐!” “茶!茶!” “王妃啊!” 一瞬间乱成一团,宫女们七手八脚的倒茶、拍背,称呼也乱成一团,有的叫公主、有的叫王妃,乱七八糟的。 “呼……”脸涨得红红的猛喘气,书玥灌了好几杯茶,才吞下嘴里的糕点,差点喘不过气! 还好没怎样,不然她岂下成了史上第一个被食物噎死的公主了,到时候可就名留千古…… 这夜,喜宴上热闹呼呼的:而新房里……也不寂寞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深人静—— 睡得迷迷茫茫的,书玥感觉到身旁好像多了一个东西。 身上的锦被不知跑哪去了,睡梦中感觉微冷的她,忍不住向她身旁散发热源的东西靠过去,紧紧的挨住他。 “好冷……”这热呼呼的枕头有味道,除了酒味,还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 枕头伸手紧紧抱住她,“待会儿就不冷了。” “哦……”书玥闭紧双眼,突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枕头怎么会说话?吓得瞪大眼,她简直是用弹的跳起来。“谁?”大喝一声。 她震惊的水眸对上一双饱含笑意的蓝眼睛,张大嘴看着横躺在床上的他。 糟!她完全忘了今天是新婚之夜,不但没坐在床沿等新郎进来,还躺在床上睡觉!她刚才没流口水吧? 现在……现在是要过洞房花烛夜了吗?! 羞红了脸,她想起昨晚随她来的老嬷嬷对她说的洞房是怎么回事,真的要做那种事吗? 将她有趣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汛彦嘴角勾起笑弧,“过来。”伸出一掌,等待她柔皙的小手。 他的眼神……还挺恐怖的! 吞吞口水,没放过他眼底明显的情欲,书玥迟疑了许久,一咬牙,罢了!早也一刀、晚也一刀,都是要过的,她勇敢的伸出手。 大掌轻柔一带,一旋身,她已经躺在他的臂弯中,他俊伟的五官紧贴在她眼前,他昂首不知喝了什么,低首覆上她柔嫩的唇。 一股辛辣的酒味蔓延在她的唇问,瞪大眼,书玥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小嘴一张!正巧把他哺喂给她的酒都吞下。 “好辣……”她的声音全让他吞下。 让酒气染红的双颊衬着她水亮的明眸,是如此的可口,他狂妄的霸住红唇,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夺走她的每一记呼吸。 全身热呼呼的,脑子里晕眩不已,书玥柔弱的任他予取子求,沉浸在他炽热的碰触中,感受他热烫的身子…… 热烫的身子?! 美眸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掉了,而他正在低首咬开她肚兜的绳子,她不禁惊呼一声! 他如醇酒般令人迷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蕴满了情欲深邃的蓝眼对着她,“玥儿……”令她全身发麻的低吟着。 “嗯……”火热的感觉从小腹窜烧到她全身,他…… 不让她有机会再想些什么,他将她自清醒的边缘再度扯入激情的界线里。 芙蓉帐里传来的娇喘声不绝于耳,直到天际微微发出光芒,所有的声音才停—— 紧紧的抱住身上柔嫩的身子,粗糙的手掌轻抚着光滑的裸背,噙着满意的笑,汛彦满足的跟着沉入睡梦中。 他的玥儿……要到哪时候她才会发现呢?呵呵…… 第五章 甫成为威远王妃的书玥感受到来自背后火热的视线,打个冷颤,假装认真的画着手中的……“鬼画符”! “小……王妃,”原本又想叫她旧称谓的彩儿吞回那个姐宇,“王爷又在看你了。” 五王爷已站在凉亭,盯着王妃好一会儿子。 “我知道。”说到这个新婚夫婿,书玥再次体认到皇上所说的话都听听就好。 什么一点也没有一般贵族的浮夸个性,没错!他是没有浮夸,他根本就是内敛到不行,还不是沉稳的内敛,而是城府极深;没有妾室?他整个王爷府根本连一个女婢都没有! 想当日成婚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从皇宫回到王府,一进门,她简直是看傻了眼,放眼望去,所有的奴仆都是男的,跟他成婚这些天来的感想,他不在王府放女婢,根本不是外传的什么洁身自爱,只是单纯的讨厌女人。 因为她很“毛骨悚然”的发现,汛彦王爷讨厌任何女人靠近他,对女人,眼底则是常带着讽刺的光芒,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了! 他那么讨厌女人,为什么偏对她这个妻子这么好? 听说……在遥远过海的国家里,有杀手在杀掉对方之前,都会先跟对方交朋友,该不会……使力的甩甩头,书玥甩去脑子里的荒谬想法。 想到这,又想到每晚热闹的枕头仗,每晚他都不放过她,弄得她只能娇喘轻泣,欲仙欲死的。 脸一红,她手下一歪,一朵画好的莲花又变成了鬼画符,每次看到他的眼睛,书玥就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透澈一样。 “玥儿。”凉亭外的身影终于走进亭内。 “汛彦,你何时回府的?”装作讶异的发现他的存在,书玥主动迎向前。 汛彦瞧她脸上那做作的神情,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丫头,演得也太差了吧? 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挥动;彩儿赶紧识相的退下。 “少装了,你不是早就看见我了?”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她的鼻,“怎么变得这么虚伪了?以前可不曾见你这样。” 以前?! 赖在他怀里的书玥挑起一眉,“你以前见过我?”没印象,这说不定就是他为什么不像对待其它女人一样对她的原因。 “呵……”他但笑不语。 没好气的皱眉,这家伙,每次对她说些很奇怪的话后,又笑着打发她,不行!这次她才不给他这么好过。 她抬头先往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然后一点也不客气的拽住他的衣领,“不准笑,快说!” 早在成婚隔天,她装出一副贤淑的模样,却被他耻笑后,她就放弃在他眼前装淑女了。 俯身啄吻靠近他的红唇,“你愈来愈没个公主样了。” 他也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老实对她说出他是谁了,不然成亲了半个月,她一点认出他来的迹象都没有。 是以前的他太没存在感吗? 还是她太迟钝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书玥不在乎的耸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不自觉的会展现出她原本的个性,连原有的精明也收得干干净净;也许是两人有了亲密的接触,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轻怜蜜爱吧!更或者是,她早希望有一双能够让她依恋的臂弯出现吧! 而她的丈夫,虽然还不到她依恋的程度,但她也挺想赖在他身边,那会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但这种感觉是打哪来的?她也不知道。 想着、想着,不经意的看见他额际有一滴汗珠,书玥下意识拿出怀中的绣帕帮他擦拭,微风吹来,绣帕正巧半覆住他的脸,这让她霎时一怔。 一张熟悉的脸孔闪过她的脑海,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绣帕遮住他眼睛以下的部位,随即瞪大眼、张大嘴—— 这、这、这张脸孔…… 汛彦噙着笑意任她瞧,这小家伙总算发觉到了,是要感谢这一阵风?还是感谢他脸上的绣帕? 傻傻的看着他,书玥连嘴巴都忘了阖上,口水岌岌可危的就要滴下;一根修长的手指帮助她阖上嘴。 吸回满溢的口水,“你……不是叫博尔济·阿觉罗·汛彦吗?”这是错觉,还是她真的从头到尾都被他要着玩? 等等!等等!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王府总管似乎有拿着一些宗谱的东西给她瞧,他跟圣上同出一母,那也是当今的皇太后,她好像记得……皇太后的姓氏是——纳兰? 贴近她的小脸,促狭的说:“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字是……尹宇。” 什么?什么!尹宇?! 尹宇是他的字?那…… “你是故意到长安去的。”这是一个肯定的句子。 是啊!他的确是故意到长安去会一会这位平民公主,他与金玉皇朝王位上那家伙也算小有认识,年少时彼此相处过一阵子,从一知道她的存在时,他就对这位平民公主感到有兴趣。 正巧母后对他的婚事频催,他顺应大臣的意思向外求婚,第一目标当然是金玉皇朝,在外界看来,他是顺从皇室的安排娶她,但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中! 那端坐金玉皇朝王位上的家伙也早想将她带离那种环境了,只是正巧碰上季书瑆的事情,催化了事情的进度而已。 原本他也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如金玉皇朝天子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没想到…… 她的个性真是矛盾得有趣,看似大方得体懂事,有时却又显现出小迷糊:有时说话既犀利又现实,却又是一个心肠柔软到不行的女人,她根本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在长安与她相处短短的半个月,明了到她没有一般公主的矫情做作,这样的女人还挺合他的胃口。 在他眼底,女人都是柔弱、奸险又爱使心计的,她也柔弱,但却硬是用自己的傲气撑起一片天;她所有的心眼都是为了家人而有,她与皇室的周旋、对抗,以及她对皇朝的厌恶,这样的女人……他真想看看她无助的模样…… 不过他想,真要看到她无助的模样,他应该也会舍不得吧! 依靠在他怀里的软玉温香顿时消失,一双带着怒气的美眸狠狠瞪着他,“你们合起来骗我?” 所谓的你们,自然包括了金玉皇朝的天子在内。 学着她方才的耸肩,“这是顺势而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只能说是天意吧! “顺你的头!”没好气的将绣帕扔在他脸上,甩袖而去,这个家伙!没想到他的心机深沉成这副德行! 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心底气归气,但却有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是什么呢? 笑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汛彦轻扶着下颔的食指一勾,一黑一红的影子立即出现在他跟前。 “王爷。” “王爷。” “红影,好好跟上去,今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了。”能够影响他心湖的女人一离开,他眼底的温柔瞬间一丝不剩,单手把玩着她留下的绣帕。 绢白的丝绒上绣着两只成双的蝴蝶,一点也不华丽,却十分真实的朴素蓝蝶,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内蕴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红影叩首,“是。”话落,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王妃,你真要溜出去?”彩儿不安的问。 方才王妃不知道为什么气呼呼的跑回房里,翻了从金玉皇朝所带来的男衫就要出门。 对着铜镜整理一下发髻,书玥满意的点头,“嗯。”哼!她才不想留在府里看那个奸险的人。 “王爷知道了,会生气的。”而她肯定会遭殃。 “别跟我说到他!”愈想愈气,拎起钱袋,拾起桌上的扇子,书玥变身为翩翩俊公子,“疟了。” 彩儿嘟起嘴,开始为她悲惨的未来感到想哭。 书玥也没想着要偷溜出府,反而光明正大的带着彩儿从大门走出去。 大门的侍卫认得彩儿的模样,见她带着人要出府,一时之间也没认出她身旁的人就是王妃,没多加阻拦,还亲切的对她们挥手点头哩! 原本还冀望侍卫会拦下她们来问话,没想到他们竟还对她亲切万分的笑着,这侍卫也未免太没警觉性了吧! 彩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得认命的领着书玥出府。 北皇国的首都位于整国的偏北处,称为北都,威远王府正巧位于皇城外的北边,整个府邸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街道,一出大门,就面对着最热闹的北街。 “好多人。”街上满满的都是商人、异族人士,两旁摆满了摊子小贩,人声鼎沸,书玥开心的东逛西晃。 在金玉皇朝时,虽然也住在长安那热闹的大城市,但却不能随意出门:但在这儿,北都也是一样的热闹,却少了让她不能出门的因素。 一开始,彩儿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才过了一会儿,她也跟着王妃玩疯了,两个人四处跑,见的都是她们在长安未见过的景象。 稀奇古怪的古玩、美丽婀娜多姿的异族美人,书玥跟彩儿讶异的看着那些异族女子的穿著,现下也才三月多而已,这些女子上身就几乎只穿着轻纱而已,不怕冷啊? 还有从未吃过的小吃、从没看过的杂耍表演,两个人简直玩得入迷。 如同汛彦所说,书玥那内敛的光芒遮也遮不住,渐渐的街道上有些漂亮的姑娘,开始着迷在书玥那俊俏多变的表情,心里的小鹿乱撞。 几名姑娘开始若有似无的靠近她跟彩儿,只可惜书玥压根没想到那些,还是自顾自的一摊逛过一摊。 书玥走到一个摊子前,这摊子卖的是一些玉器、饰品,看着、看着,她瞧个不错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着,那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红玉,精致的雕刻出一只飞舞在云彩上的麒鳞,栩栩如生。 麒麟张口威武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汛彦,威风凛凛、刚正不阿的骗人外表,但听说麒麟也是一种最温柔的神兽,这方面也挺像汛彦对待她的方式。 书玥并未察觉在她心底,早已经将尹宇跟汛彦都放进去了,不然离开长安两个月了,为何她从未将尹宇这个人忘记? 她的心比她的人更早就认出了汛彦就是尹宇了,只可惜她自己直到此刻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位公子,您的眼光真好,这对麒麟可是极为罕见的红玉,佩戴起来,不但冬暖夏凉,还能趋吉避凶。”千篇一律的小贩标准说法。 书玥哪猜得到那小贩说的不只是标准说法,还是说反的! 事实上,这小贩是个盗墓商,自从不知从哪个古墓盗出这对古玉后,他就开始定楣运,不但到哪儿都被官兵堵上,自个原本的妻妾也全跑光,衰得他不得不信邪。 “这是一对的?”她没瞧见另一块。 “有的、有的,请等等啊!”小贩蹲下身,从底下又取出另一个红玉,“其实这麒麟也有分公、母,你手上拿的这块是公麒麟,另一个则是母麒麟。” 书玥接过手,好奇的打量,是有些许不同,但她又分不出来,直觉就是不一样,真特别。“这玉怎么卖?” 正巧是一对的,汛彦一个、她一个,嘻。 本来想狮子大开口讲个一百两的小贩蓦地脸色一黑,他看到街角走来几名官兵,似乎正朝着他前来,不会那么邪吧? “这玉……十两就好!”随口讲个数,他急着想把这对烫手山芋丢出去。 “十两?”这么便宜?书玥讶异的张大嘴,依她手里质地纯良的手感,这玉一块少说也得一百两以上。 “对对对对对!这玉只卖有缘人!”急得满头大汗,官兵愈来愈近了! “那……多谢了!”笑吟吟的拿了十两银子给小贩,书玥满意的将那对玉收入怀里,她已经想到这玉如果系在汛彦的腰间,一定很好看。 “不客气……”官兵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小贩拭去一脸的冷汗。 小贩一脸胆战心惊的模样,他曾拿给一个寺庙的和尚瞧过,那和尚一眼就说这是陪葬品,吓得他差点转身就跑;但是那和尚还算好心,曾说这玉的有缘人自会到来,还说非皇亲国戚拥有,都将遭到横祸,难不成眼前这俊公子是皇族? 没注意到小贩打量的眼光,书玥开心的和彩儿又到别的摊子去晃了,直到天色变了,彩儿才想起来该打道回府了。 点点头,玩了一整个下午,书玥也满意了,嘴里含着方才街上买来的糖葫芦,一边同彩儿一前一后的走回府邸。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一闪,看到对街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嘴里的糖葫芦霎时掉到地上,怔住在大街上。 “王妃?”彩儿不解的转过头,看着没跟上来的书玥。 书玥开始全身发颤,“不……不可能吧……”是她看错了吧?!这、这里是北皇国耶! “王妃!你怎么了?”看得出她的不对劲,彩儿急忙扶住她显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急的问。 王妃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一点也没有方才兴高采烈的红润。 书玥摇摇头,“不会的!”紧紧咬住下唇,她开始迈开两条腿,用奔跑的冲往不远处的大门。 大门口的侍卫远远看见一个白影冲过来,下意识的想挡下她。“站住!” 书玥眼里的神情狂乱,“是我!我……我要回去!”嘴里喃喃地说着。 “王妃!”慢了一步才跟上的彩儿大喊。 侍卫一听,这才赶紧让开身,“属下参见王妃!” 惨了!王妃什么时候出府的? 书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路直奔回自己的阁楼,将自己关在房里。 “王妃!王妃!”彩儿着急的在门外拍打,她从未见过王妃这个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明明还好好的啊! 书玥钻进被窝里,用锦被将自己紧紧包住,忍不住心底的寒颤,开始全身发抖。“不要!不要关我!我没有……我没有恃宠而骄……我没有……” 她低哺的自语,声音细小的让门外的彩儿更担心了,“王妃!”没办法之下,她也只好守着门口,等待王爷回来。 那惊鸿一瞥,让书玥的记忆彷如时光倒流,让她回到十二岁那年,且一直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 突然间,黑色的回忆里出现了点点光明,书玥无神的大眼这才开始有了一丝灵动,一个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她发寒的身体,低沉的声音飘入她的耳里。 “玥儿……玥儿?”汛彦沉着脸,不停低声唤着,怀里娇小的身躯隐约颤抖着,而后他听到细小微弱的声音—— “兰贵妃娘娘,我没有……我没有凭恃着天子的宠爱……我弟弟没有看不起你……你、你不要打他……不要!”十二岁的她正哭跪着拜托眼前的女人放过她唯一的亲弟弟,她没有!她宁可不要这什么公主的身分,她只要爹、娘回来就好! 眼前娇艳的女子却是一脸高傲,带着好几名护卫跟婢女架起她跟弟妹,在她眼前痛打年幼的书瑆跟书旸,还用着尖锐恐怖的声音说着,一切都是书旸惹出来的。 “娘娘!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弟妹……要罚你就罚我吧!”当年哭喊的声音还在她自己的耳旁回荡着。 “不要!不要!不要抓我!我怕!瑆儿!这里好黑!瑆儿!呀!有东西在咬我!娘娘!娘娘!放我出去!啊!好黑……”被关在深宫的地丰中,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芒也没有,她吓坏了,拚了命的哭喊,却没有人来救她! 意识到她在回想什么,汛彦神情一整,俯低下身子,对上她失神的双眼,“玥儿!玥儿!”他大声低喝。 地上有东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地上有东西在咬我的脚!书瑆!救命啊!”凄厉的尖叫声令人听了心酸。 书玥低声啜泣,“爹……娘,玥儿好怕……”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是谁? “季书玥!” 饱含怒意的低吼穿破了迷离的魔障,打破了她的回忆,将她从以往的回忆中拉回现在这个时光。 书玥慢慢的回过神,美眸里含着泪水,“汛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里点起的灯火让她发现原来这么晚了。 气急败坏的将她搂进怀里,“我回来很久了!”她脆弱的模样吓到他了。 不管是成亲的这半个月里,还是在长安的时候,他都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看来她的情况比当初金玉皇朝的天子告诉他的还要来得严重,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么轻微的毛病。 “我刚刚……有说了什么吗?”慢慢回想起自己失控的模样,尴尬的红了脸,她没想过这一面会被别人发现,她一向藏得很好。 “你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了。”凝视着她仍惊魂未定的苍白脸庞,心底泛起一股疼惜,安抚的轻啄着她的唇,藉由唇舌之间的交流,带给她温暖。 久久之后,他才松开她的唇。 书玥低下头,略感难堪的紧咬着下唇,她很清楚自己只要想起往事之后的反应,她每一次发作后的言行举止,全程陪在她身旁的书瑆也都坦白的跟她讲过,听以她失控的模样全让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汛彦却一点儿也没有打算想追问的意思,莫非…… “你知道?”该不会是皇上已向他说过。 紧紧抱住她,“嗯。”下颔轻抵着她的发际,虽然不想追问她是为什么吓成这副模样,但不问又不行,“今儿个是怎么一回事?”她恐惧失控的模样将他的心瞅得老紧,疼到他差点喘不过气。 目正怎样的一个凌虐,会让她在七年后还是无法自拔,深深沉溺在那恐惧之中! 她当年……才十二岁啊! 他在申时就回府了,一回到阁楼前,就瞧见彩儿红着眼睛在等他回来,并急忙诉说着一整天的行程,又告诉他书玥将自己关在屋里…… 在门外敲了又敲,她都没有回应,他只好从一旁的窗户里跳进来,这也才发现,她一个人将被子裹得紧紧的,躲在床上发抖。 坐在床上的她,不论他怎么叫喊,都没有一点反应,他这才上前紧紧勒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凝聚所有的专注听着她嘴里细小的声音,一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他忍不住低吼,想唤醒她的魂。 没料到他这一喊,反而更激发起她回忆的真实性,她开始失控的哭喊尖叫,吓得所有府里的卫兵全冲到房外,是他方才让那些卫兵先退下的。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先皇的一个嫔妃所引起的吧?”感受到头顶上的人点了点头后,她才又道:“当年先皇仅是惩处她从贵妃降为最低等的佳人,并令她去服侍冷宫里的娘娘,她在金玉皇朝里也是个贵族子女,碍于这层关系,先皇无法将她赐死! “前两年都还有她的消息,但有一天,她却突然不见了,不管把三宫六院全寻遍了;就是找不着她:同年,虽然我已搬出皇城,不但没了大内高手的庇佑,更缺少禁卫军的保护,我本不以为意,没想到就在她失踪后没几日,我家所有的牲畜全在一夜之间死光,尸体被分解挂在我的阁楼前,死掉的牲畜上还被鲜血写着——报仇! “我当下就知道是她来找我了!她认为今天她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我害的,这件事让皇太后知道了,不顾我的反对,硬是将禁卫军安插到府里各处,这样恐怖的行径才消失:但莫名的还是会有刺客找上我,我知道……是她,她到现在都还不肯放过我!”而且……那个人恨她恨得简直已失去理智,疯狂得让人害怕。 一个人的仇恨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让这份恨意绵延了七年还不罢休,她很庆幸当年她学到的是现实的残酷,而不是仇恨。 “今天在回来的路上,我好似看见了她的身影,但我不是很确定。”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恼怒的掐掐她腰际的嫩肉,“不是很确定,你就吓成这样;那若真见着了她,你是不是就会直接昏死过去了?”童年的梦魇太过可怕,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样她会连一点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万一真让兰贵妃与她碰着面,她不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苦笑的勾起唇角,“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若真和兰贵妃见了面,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也希望不会真的碰到兰贵妃。 猛地堵上说着让他气恼话语的小嘴,用力的蹂躏那张红唇,双手也开始扯落她身上的衣服。 “怎、怎么?”他猛烈的攻击让她愣了一下,才一下下而已,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 “你……”所有的娇吟、喘息全被卷入他火热的欲望中。 汛彦炽热的大掌紧覆住她的柔软,唇舌游移在她白皙柔嫩的肌肤上,在她身上点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花。 臣服在他的激情之下,书玥脑子里都糊成一团,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冲入她的体内。 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身子,“你……”微嗔的拍打他的胸膛,抗议他的粗暴。 低首轻吻着她眉问的皱褶,“玥儿……玥儿……”性感沙哑的低喃声不停的在书玥耳旁响起。 书玥全身酥麻,“汛彦……”除了紧紧抱住他,她也无力再做些什么,缓慢的感受到他在她柔嫩的身体里移动。 一步步的将她扯入激情的漩涡,直到顶端爆发后,她才承受不了这太过强烈的欢愉而昏睡过去。 激情过后,汛彦紧紧抱着书玥光洁的身子,大掌捧起她小巧的脸蛋,怜惜的在她眉间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他是故意让她沉入激情里的,只有两人体温的交换,才能逼退她身体里的冰冷恐惧,先前在长安听过书瑆提起她的状况,担忧她明儿个身体又会不适了。 又看了趴在他胸前睡得沉稳的书玥好一会儿,汛彦才无声无息的坐起身子,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将锦被仔细覆上,穿上丢在地上的衣裤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直到走到寝楼的中庭前才停下脚步。“红影。” 黑夜中,一抹红倏地出现在他身前,“王爷。” “王妃今日受到惊吓,你可知情?” 红影低首,“属下有察觉到,王妃似是看见了一抹人影,当时属下瞧见王妃的神色不对,有立即跟了上去,只可惜那个人已经先一步离开。” 沉吟了一下,汛彦转身回房,踏入房里时又道:“好好保护王妃,若出乱子,你得有自知之明。”冰冷的警告着她。 “属下明白!”红影也在同时消失无踪。 第六章 如同他的猜测,书玥果然病了,隔天她就开始微微发热。 书玥无奈的躺在床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作的隔天,一定会发烧,算了,趁现在利用时间也好。 从玉枕下拿出昨天在街上买的麒麟玉佩,将上头旧有的绳结拆掉,拿出让彩儿准备好的绳子细心的重新编织。 专心编着,她一点也没发觉时间的流逝,等到她抬头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在做什么?”汛彦踏入房里,就见她低头很专心的在编着什么,连婢女进来布膳都没抬起头。 听到他的声音,书玥开心的抬头,“啊……”低垂太久的细颈发出“喀喀”的声音,她哀叫了一声,感到脖子酸疼不已。 一只大掌握上她的后颈,轻柔的帮她揉捏,舒缓她的不适,“怎么不多注意点。”语气责备,但书玥听得出他话里藏着浓厚的关心。 软软的依在他身上,“又不是故意的。”俏皮的皱皱鼻,她一脸的无辜样。 “用膳了。”扶着她的手,他细心的等她站起。 灵活的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笑,“你别动。”正巧编好了,她蹲下身子,将方才编好的玉佩系上他的腰间。 淡蓝色的锦袍上,腰间垂落着一块红艳的玉佩,深蓝色的绳索编织得十分别致,佩戴在汛彦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讶异的看着腰间的玉佩一眼,看得出价值不菲,没想到穿着武衫系上玉佩也不会觉得突兀。 觉得这玉佩衬得他原有的霸气更加狂妄的感觉,怎么跟她想要的斯文不太一样?“喜、喜欢吗?” 明明瞧人家戴起来都多了份书卷气,怎么就他不一样? “喜欢。”心底一暖,他道,也瞧见了她挂在颈间的玉佩,“是一对的?”这玉和他腰间的有些许不同,也小了一点点。 听到他的回答,书玥心底甜滋滋的,嘴角扬高,连眼睛也笑得弯弯的,“嗯。” 没说些什么,汛彦牵起她的手走到桌旁,“用膳吧!”这小家伙自己或许没感觉,但他知道,她是在他的身上放上属于她的物品,这是一种归属感。 看样子,她已经渐渐的在意起他了。 呵……这样才不枉费他在她身上所下的心思。 胃口大开,书玥乖乖的坐下来开始吃饭,满桌子都是她喜欢吃的菜,银丝翡翠、红烧狮子头、糖醋鱼,都是她爱吃的。 才想拿起筷子太快朵颐一番,一个瓷盅先被推到她眼前,她看看坐在身旁的男人一眼,好奇的掀开来,一股香味扑鼻,她却脸色大变,马上把瓷盅推开。“我不喝!” 是她最讨厌喝的人参鸡汤!原以为在北皇国不会再有人压着她喝补汤了,没想到他又吩咐厨子炖煮! 没理会她的推拒,他不动筷,就这样看着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书玥的嘴愈嘟愈高,“我不要喝……”再抗议一次试试。 纤手被塞进一只汤匙,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挣扎着不肯喝,“我……”才想又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了。 “万一以后有了孩子,你这样柔弱,动不动就发烧的身体,是要怎么孕育健康的孩子?” 啪!正中她的死穴! 一手不自觉的抚着下腹,他说得没错,她的身子骨确实比正常人差了一点,这么一想,心里再不甘愿,手也自动舀起汤来喝了。 点点头,以后不缺骗她吃药的理由了。 “对于,你为什么会到长安去?”咽下一口汤后,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口扯个话题问着。 “去看我未来的妻子。”这是事实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他打算万一看了不满意,他是会直接向金玉皇朝的天子退婚的。 “这么简单?”她才下信。 “就这么简单。”夹块肥嫩的东坡肉放入她的碗里。 才喝下油腻腻的鸡汤,又要面对那肥嫩的猪肉,瞄他一眼,趁他伸手夹菜时,又将那块肉丢回他的碗里。 蓝眼眯成半缝,她则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喝汤。 “明天和我一起进宫去。”又夹了块肥肉给她,眼神不离,就是要看着她将东西吃下去。 嘟起嘴,书玥拿起筷子戳着那块肉,“为什么?”除了刚成亲的那几天她住在皇宫里,剩下的时间她都住在这座王府中。 “你嫁来这儿这么久,都还没进宫去向皇后和皇太后行宫礼,先前是体恤你初来才没强迫你,如今都要满一个月了。”朝野之中,皇后那派的人士,已经有人在多嘴说些废话了。 “唉!没想到北皇国也有这么多的规矩啊!”没想到风气比金玉皇朝开放的北皇国仍是少不了那些世俗礼节。 不喜欢看到她轻蹙的柳眉,还是将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夹回来放到自己嘴里,不意外的瞧见她好转的脸色。 他的举动大大讨了书玥的欢心,心情一好,也没再反对,“好吧!”反正进宫嘛!这事她驾轻就熟。 反正以前在金玉皇朝时她也常作戏,不差这一场。 “以后不得随意出府。”他嘱咐。 讶异的抬头,吃得油油的小嘴抗议道:“为什么?”她上次变装出门,又没惹什么事,呃……应该是吧! 不、不过,那也是后来要回到府邸的事了,她同彩儿到大街上可是什么麻烦都没招惹呢! “你是王妃。”意谓着她镶金戴银的身分。 斜睨着他,“你自己还不是扮成乞儿去长安。”她抗议!好不容易来到北皇国,可以放开心胸玩要,现在又用身分来压她。 沉下脸,“那是有任务在身。”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听话,早想到她来到北皇国一定是想要到处玩个够,毕竟她以前没玩过、没看过的,她都想趁现在了却心愿,但是…… 今儿个早上,门房才收到一样东西,现下的情况不适合让她一个人外出。 他突然变严厉的脸色没吓到书玥,看他的模样,突然一抹灵光闪过她的脑海,“是、是发现了什么人吗?!” 该不会昨天在大街上,她看到的真的是“那个人”! 放松脸部的表情,“没有,你独自出门容易有危险。”说她迷糊,该精明的时候她确实很精明。 “我没有独自出门,彩儿跟我一起去!”不服气的反驳,什么独自出门,那彩儿不就算是一只鬼啦? 说到这,他稍缓的脸色又黑了起来,“她遇上事情只会哭哭啼啼,能保护你吗?”甚至连安抚她的本事都没有。 “这……”彩儿是很爱哭啦!书玥无法反驳这一点,但他强硬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奇怪,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的态度变得不容辩驳。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以后你若要出门也可以,但得乘轿出门,随身还得带三名以上的护卫,除了彩儿,还要再一个婢女一起陪同。”他让她自个儿选择。 那样出去会有什么好玩的?这么大的阵仗,一般百姓肯定会被吓坏,“那我宁可不出门。”喃喃地低语。 他轻笑了一下,“就这么说定了。”不出门是她说的,他可没强制不让她出府,给了她机会去选了。 眼前的男人虽然笑得十分无害,但眼眸底闪烁的精光已经说明,方才所说的事情就照他所下的规矩定了。 “我总觉得我上当了。”想当初,他在长安城装得多么沉默寡言,她还以为他是一个很沉稳的男人,没想到根本是骗人的! 他根本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他正义凛然的外表都是骗人的! 很好!她有生之年万一能回长安城该做的事情又多了一样!除了痛扁当初敞她嫁裳的人之外,她还要痛扁皇上一顿。 “别在心底说我坏话。”笑声逸出薄唇,捏捏她挺俏的秀鼻。 吓!这样他也知道! “叩叩!”房门突然响起声音。 “进来。”浑彦道。 身穿属于威远王府的黑衫,一个侍卫快速的在两人眼前单膝点地,“参见王爷、王妃吉祥。” 随意的摆摆手,书玥让人起身,瞧着侍卫的脸,而后觉得奇怪的直盯着他,这个人…… “什么事?” “王爷,人来了。”侍卫没头没脑的说。 汛彦点点头,“让她进来。”有意无意的,他遮住她直盯着侍卫的眼睛,对她目不转睛的瞧着夫婿以外的人,心底微微泛酸。 “啧!”扯下挡住双眼的大掌,书玥突然拍掌,“我想起来了!他是跟你一起进府的护卫之一!”怪不得觉得他这么眼熟! 原来是认出了这个,才会直盯着别的男人瞧。 难怪!当初十个护卫里,连他在内,就有三个还是四个北皇国的人,原来都是他安插好的人啊!她就想说怎么会这么巧! 没好气的瞪眼,“您可真是安排周到啊!王爷大人。”酸溜溜的损他。 “尚可。”幽蓝光芒闪烁,他抑制嘴角想要高昂的冲动,“去将人带进来。”知道他若笑了,今晚可能就要自己睡地板了。 “哼!” 侍卫对于自己被认出来也觉得颇为尴尬,低着脑袋瓜子马上退出沦为战场的阁楼,明哲保身,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生气伤身。”将她扯入怀里后,他才笑出来。 被他紧紧钳制在怀里,纤细的两手靠在他的背上,没好气的在他背上乱打一阵子,她讨厌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无奈她打得愈大力,钳制她的力量就愈大,“你想闷死我啊!”整张脸都嵌入他的胸膛,她快喘不过气了。 “别气了。”俯首啄吻她嘟起的嘴。 书玥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这家伙居然把她耍得团团转,还想酸他两句,一个声音却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参见王爷、王妃吉祥。” 近在耳际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什么时候他们身边站着人了?一点都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 “她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小小声的在他耳边问道,问了之后,才觉得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轻功。”他促狭的回答她。 被笑了,书玥嘟起嘴,自顾自的低头吃饭,想说等会儿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要理他了。 “玥儿,这是红羽,以后跟彩儿就是你的贴身婢女。” 全忘了刚才心底想的,“我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疑惑的眼儿眨啊眨的,这女护卫是打那来内? 先前王府里不是没有半个女的吗? “不成,红羽是我特别要来照料你的。”这绝对是谎话。 事实上是他觉得红影在暗处保护不够周全,决定化暗为明,将她安插到书玥身旁,这样有任何事情发生,红影都可以立即反应。 照料?“这根本就是变相的监视我!”小巧的贝齿咬着下唇,她一脸狰狞,话讲得再好听,说穿了还不就是那样。 朗笑出声,他没反驳就是同意她的话了。“别这么想,你心里会好过点。” 这奸险的小人!近在咫尺的黝黑手掌让她忍下住一口咬上去,留下她的贝齿到此一游的证据。 得意洋洋的对他眨眨眼,红嫩的嘴儿咧得更开、更挑衅。“你叫红羽吗?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知道她扭转不了受人保护的命运,索性接受,反正多一个人跟也安全点。 “是,王妃。”红羽恭敬的躬身行礼。 灵光一闪,书玥带着些微疑惑,这般无声无息的身手也代表她的武功不弱,莫非是皇室培养的死忠护卫? “吃饭吧!”汛彦摆手,让红羽退下。 “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用过膳后,汛彦单独一人走回书房。 一开门,烛光受风一闪,书房内除了总管之外,还多了一名和他一样有着蓝眸的俊公子。 “你来干什么?”直直的走到书桌后坐下,汛彦看也没看他一眼。 俊公子正是先前在长安城中,他与书玥去思思那儿碰到的那一位。 “听说五嫂碰上了麻烦,我当然要过来瞧瞧啰!”俊公子笑眯眯的,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瞥他一眼,“你在我府里也布眼线吗?”今儿个午后才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这叫关心。”痞痞的一笑。 低首看着书桌上的东西,洁白的宣纸上用鲜红色的血液写着——归来! 这张纸在今天下午让人送到王府,用上等的桧木盒装着,守在门口的侍卫交给丁总管,一打开,里头就仅有这张纸而已。 “她终于出现了,哼!”冷厉的光芒一闪而逝,他以为她有那个耐心再多忍上一阵子。 “是啊!可怜的五嫂,还不知道自己也算是被利用了。” 斜睨着他,“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她一直单纯的认为她是代替皇族公主出嫁,而不知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和金玉皇朝天子的计谋,年少时,金玉皇朝天子正好来到北皇国学习,他因此也和金玉皇朝的天子成了莫逆之交。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变装随金玉皇朝天子一起回到长安,那时候他就见过季书玥这个人了。 她被放在他的心上已经很久了,这次大臣为他的婚事求亲到金玉皇朝去,也正是顺了他的意而已。 而金玉皇朝的天子,说穿了,也是想要趁此藉他的手,除掉在皇朝里蠢蠢欲动的毒瘤!当年的兰贵妃不但是金玉皇朝中尚书之女,也是北皇国的贵族之一,她一直想要侵略金玉皇朝,原本毒害太子的计画已经成功了,但是不巧被季氏夫妇解了毒,救了性命垂危的太子,她对于破坏她计画的季氏夫妇怀恨在心,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当年仅十二岁的书玥身上,造成她抹灭不去的恐怖记忆。 兰贵妃被降为佳人后,聪明的用尽心机,在皇宫禁卫军的监视下乖乖服侍冷宫嫔妃,在许久之后,利用禁卫军松懈之际才乘机脱逃。 但是她怀恨在心,一直不愿放过金玉皇朝,而留在皇朝内四处兴风作浪,不停的骚扰书玥。 其实要说金玉皇朝是兰贵妃的大本营,倒不如说北皇国才是她真正的地盘,而书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事情错综复杂,书玥也只是很单纯的认为是她自个儿倒霉,压根没想到她根本就是一个诱出兰贵妃的棋子—— 兰贵妃出身北皇国的贵族,他们也相信她其实一直藏身在北皇国,所以金玉皇朝才会遍寻不着她的踪影。 吐吐舌,俊公子嘴角的酒窝深陷,“放心啦!五哥,我没这么笨。”好不容易有一个让五哥这么挂念的女人出现,他怎么可能会去破坏他们。 要知道,五哥的才智、武功都是北皇国里最好的一个,就连当今的皇上也是因斗输了五哥,才会被推上皇座,去做那个累死人的种马兼皇上。 他们这些皇子,各个都知道五皇子的个性,外表俊伟的汛彦,骨子里不但一堆坏水,必要时更是狠绝厉行,聪明人都知道不要去跟他打交道。 “将府里的巡逻排得密集些,人手可从王妃带来的禁卫军里调配。”他转头对王府的总管吩咐。 王总管点头,“王爷请放心,小的明儿个便安排妥当;至于暗里的人手,小的都已经布置成了。”早在收到这鬼东西的同时,他就已经开始安排人手了。 想要当上王府的总管,还是需要点真本事的。 “嗯,王妃带来的陪嫁宫女也得小心,知道吗?”难保里头没有兰贵妃的人。 “是,王爷请放心,小的已经将进府的一百名宫女安排好工作,也将她们都安置在后院妇女的院落居住。” 俊公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而已,汛彦抬手阻止他,将书桌上刺眼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竹篓里。 俊公子这也才听到那微弱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倏地被推开来,“汛彦!”书玥出现在门后,娇美的脸上漾着笑意,手上正捧着瓷盅。 没注意到房里还有其它的人,书玥喜孜孜的端着热烫的瓷盅走到书桌前,“我亲自帮你炖了汤喔!”狡黠的光芒闪烁。 微微一笑,知道她大概在打什么坏主意,伸手掀开瓷盅的盖子,果不其然,一股浓浓的人参鸡汤味飘满书房。 这丫头!好气又好笑的瞧着她,“这事吩咐下人们去做就好,下次叫厨子炖两份汤品,你一份、我一份不就得了,以后我们天天吃。”她肯定是还在记恨方才他强逼她喝鸡汤,这小妮子想害他,可没这么容易。 书玥连忙摇头,“不、不要了!”刚才的鸡汤她根本就喝不完,最后是她赖着他,你一口、我一口才吃完的。 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房里还有其它人,书玥连忙拢拢衣裙,“你怎么不告诉我房里还有其它人?” 她方才孩子气的模样,都让外人瞧去了啦! 靠到她耳朵旁,“我还来不及说。”他打趣的看着她,一进到房里她就开始喳呼,根本没时间让他说。 “你少来!”气愤的拍打他的胸膛,她才不信。 俊公子忍不住抖抖身子,看到五哥那昂藏的男子汉,跟五嫂那娇小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他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没想到五哥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啊!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王妃吉祥。”总管躬身行礼。 “王总管,这么晚还在书房里做事,辛苦你了。”书玥柔声道,她转头面对房里另一个人,“这位是……” 俊公子主动上前一步,“见过五嫂,我排行十二,叫我颐誉便成。”朗声笑着自我介绍。 “原来北皇国的皇族,都是一双蓝眼睛啊!”点点头,她还记得那日在皇城里看到皇上,他也是一双蓝眼睛。 颐誉没心机的回了一句,“是啊!以后你跟五哥生的小孩,多半也是蓝眼珠的。”他们北皇国的血脉留存力甚强,每每与异色人种通婚时,生下的小孩,十之八九都蓝色的眼睛。 小孩? 羞红了脸,书玥轻抚自己的腹部,对上汛彦调侃的眼神,不好意思的低头, “我、我先回房去了!”话落,飞也似的转身跑走。 勾起一抹笑,汛彦凝视着她飞离的背影。 颐誉叹口气,真不知道该为五嫂开心还是难过,居然让这么一个变态的人看上了。 一团揉好的纸扔到他的脸上,“好好注意她的行踪,要是让你五嫂有什么疏失,我就调你到边疆去充军。”他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汛彦冷视着他。 颐誉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眼前这小人自顾自的离开书房。 “有没有搞错啊……我好歹也是十二皇子,送我去充军?”他气呼呼的大叫。 王总管看了他一眼,“王爷,小的告退。”他相信依主子的个性,一定是说到做到,十二皇子得多呆重了。气坏了的颐誉,还在书房里哗啦啦的鬼叫着。 第七章 一早,书玥就让彩儿给吵醒了,她睁着睡眼,坐在铜镜前让彩儿喳呼着打扮。 “王妃,你精神点,待会儿就要进皇宫里去了!”拧了条湿巾,彩儿递上给她。 懒懒的接过手,书玥觉得浑身有点酸疼,思及此,红霞飞布,都是汛彦啦!昨晚直到三更了都还不让她歇下。 他可好了,像个没事人一样,五更照样起床上朝去了;她则是爬都爬不起来,瞧瞧天色,现下顶多也才卯时而已。 “王爷呢?”他不是要陪她一起去? “王爷差人来吩咐过了,说他直接在太后那儿等你。”彩儿利落的将她一头长发挽起,三两下就帮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拾起簪花帮她细心戴上。 “哦!”半眯着眼,她看似一脸爱睡的模样,实则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站在另一旁动也下动的红羽。 她的样子实在不太像婢女,书玥先前猜测,红羽十之八九是皇族培养的贴身护卫,说不定还是个死士呢! 这皇族之间培养死士的风气,早在好几个朝代以前就开始了,这些死士们早已经有了为主子牺牲的准备了。 自从嫁到这来之后,什么事都有人打点,也不用日防夜防的,她只是懒得动脑筋而已,并不代表她笨,汛彦突然这样安排,一定有问题。 脑子里还在转这些想法,就见彩儿拿起胭脂往她脸上涂,书玥敏捷的一闪,“我不要!”她讨厌在脸上抹上那些东西。 “小姐啊!你现在是上皇宫,你以为是去隔壁串门子吗?”没好气的嘟囔,彩儿连称谓都忘了要改过来。 挣扎了一下,心知彩儿说得也对,书玥这才乖乖坐回椅上去让彩儿涂色,“不要抹那么红啦!”她对着镜子叫着,她不想顶着血红的双颊进宫去让人笑话。 “王妃,你不要动啦!” 忙了老半天,等到她能出府了,也都辰时近巳时了。 王府的总管老早就备好马车,还配了六名护卫护送她进宫。 马车里,彩儿细心的将软垫放到她的腰后,又为她盖上柔软的薄被,“王妃,从这儿到皇城口还要点时间,你先睡一下吧!” 软绵绵的点点头,书玥招呼也不打一声,闭上眼睛就睡去了。 只是这马车哪有床舒适,睡是睡下了,但她也睡得很不安稳,意识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 威远王府虽是依着皇城的外墙搭建而成,但也占了三分之一的街道,又位处北方,离皇城的正门口也有段不小的距离。 而北皇国皇城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入口,一般来讲,皇城虽有东西南北四个门,但通常只有东大门是开着的,方便官员、皇室子弟出入。 在入东大门时,会有一段路,两旁什么都没有,仅是种着树木,绵延到西门及南门的两旁,树木稀疏,有没有人影一眼就可瞧见。 若是有人要行刺,在此地有好也有坏,好的是这树林里几乎无法藏人,如果有大批人马藏匿其中,一眼就看穿了;坏的是这宽敞的林径是唯一一个通往东大门的入口,若是要刺杀某人,在这也是最好的地点。 因为除了来者的守卫之外,皇城守卫还远在林径的另一端,若刺客身手够好,足够在守卫赶来之前,就能将欲刺杀的对象送上天去了。 蓦地!在黑暗之中,书玥感受到剧烈的晃动! 书玥立即睁开眼睛,马车似乎受到惊吓,摇晃得厉害,“发生什么事了?”抓住一旁的木杆,她稳住身子。 彩儿一脸的慌张,“不知道,马车好像突然撞到了什么。”她们仍能感受到外面的马儿正乱嘶啼晃动。 马车外突然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出事了! 红羽一转身护在两人身前,“王妃,请您退下!”轻拍腰际,软剑弹射而出。 彩儿伸手拉开马车里木制的窗户,一看!“糟糕!” 外头除了她们带来的六个护卫,还有十个以上穿着黑衫的人,各个手持大刀,一脸杀气腾腾。 书玥也瞧见外头状况的凶险,六名护卫虽身手不弱,但人数相差悬殊,被打得几乎无招架之力。 一眨眼,一个护卫在她眼前倒下。 “王妃,请您好好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要下车!”红羽吩咐一声,转身抬脚踹开正被打开的马车门。 这一脚,将两个原本在马车门外的两名黑衫人给踢飞出去,鲜红色的身影飞窜而出,围在马车四周的黑衫人被这突然冒出的高手给逼退了好几步。 “上!王妃在里面!”马车外,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轰隆隆的传来,敌人开始一涌而上:红羽身手了得,转身软剑扬起,一道剑气画过马车门前,原本冲上去的人立即变成了两半。 “老大!这臭娘们太厉害了!”一群黑衫人里,其中一个跟看似为首的男子报上口。 红羽眼一眯,擒贼先擒王!脚下轻踏,一个掠身飞过其它人的上空,软剑直直插入为首男子的胸膛。 “啊!”男子凄厉的发出哀号。 马车里的彩儿没有看到,但书玥站在另一边窗户附近,看得一清二楚。 红羽不但将剑插入他的心窝,还狠绝的将软剑转个方向,这简直就是捣烂他的心!书玥开始觉得恶心想吐。 血腥的一幕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动弹,没一会儿,这些亡命黑衫人才回过神。 “王八羔子!这疯婆子杀了老大!咱们上!”原本的杀戮变得更加疯狂。 红羽跟其它护卫严密的防守马车四周,但双拳难敌四掌,人潮一波波涌上,红羽跟其它护卫疲于奔命。 不知何时,马车顶居然有人爬上去,还打破一个洞正要跳下;红羽飞身上顶,一个旋踢将他踢得老远。 但地上的防守却因她离开而缺了一角,马车门被踢开来。 “啊!”彩儿惊叫,害怕的躲在书玥身后。 “格老子的!老子要你们这些婆娘偿命!”说着,大步向前就要伸手抓住书玥。 红羽格开胸前逼来的长刀,才想要扑上去,树林里不知道何处传来一道破空声,直逼她的心脉,不得已她只好退开。 这一退开,书玥就被抓住了! “王妃!”彩儿尖叫,不顾凶险的扑上去咬那个人的手臂。 抓住书玥的黑衫人一巴掌就把彩儿打飞起来,“贱货!” “彩儿!”书玥挣脱不开手上的钳制,还想跑,长发就让人狠狠拽住,疼得她差点叫出声音来。 “放开王妃!”红羽大喝一声。 黑衫人不但没放松手,还更用力扯了扯手中的长发,“叫你的护卫统统住手!不然俺就送你上西天!” 不等到书玥开口,所有的护卫马上停了下来,这群十来个黑衫人也死得七七八八,连同车上钳制王妃的只剩下七个而已。 紧抓着怀里的小女人,再笨黑衫人也知道她是他们的保命符,将刀子架在书玥细嫩的脖子上,黑衫人慢慢的退出马车。 才想转身离开,远处的皇城禁军已经派人过来支援了。 “别动!王妃在他手上!”红羽大叫,禁军这才停下脚步。 奶奶个熊!赚这笔买卖简直就是卖命给阎王老子,冷汗一滴滴落下,抓着书玥的黑衫人使个眼色给其它人。 要被抓走了!来自心底的恐惧感让书玥颤抖下已,这时候她仅剩的想法是被抓走了以后,万一再也见不到汛彦怎么办? 她心痛如绞,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奋力的挣扎扭动,“放开我!” 黑衫人赶忙移开刀口,“疯婆子!”一掌狠劈在书玥脑后,将她劈晕过去。 “先走!有这婆娘护身,谅这些王八也不敢惹咱们!”紧拽住书玥的腰,黑杉人一个个使着轻功正想跑,才跳跃至半空而已—— 一个狂霸的啸声传来,顿时震得所有人气血翻腾,那黑衫人也禁不住的松子手,矮下身子吐血。 一把闪亮亮的乌黑长刀不知从哪飞来,笔直的没入他的胸膛,那力道大到将他扯离原地,狠狠将他钉在一旁的树上。 半空摔落的书玥早已昏迷,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收入陵里。 在这危急的一刻,汛彦领着几名禁军校尉冲上来,方才那个啸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活捉!”他冷冷的下令。 身后的三个校尉轻松的就将几个受了内伤的黑衫人全数拿下。 低头审视怀里苍白的脸蛋,汛彦发现她嘴角流出血丝,肯定是方才的啸声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 “全给我关到天牢去!快请御医!”抱紧怀里娇弱的身子,汛彦脚下不停,连忙冲进皇宫里。 “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似曾相识的画面再现,一样是一位美妇人,仍然是低首注视着自己纤细的玉手,但那艳丽姣美的脸庞却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事情办好了吗?”美妇人的语气比从前更加冷酷。 单膝跪在她身前的男子摇头,“全军覆灭。” 美妇人阴森森的笑了,“哼!这群山匪死不足惜,人手安排好了吗?” 哼!这群山匪凭恃着她需要他们办事,一次又一次提高金额,这下阴沟里翻下船,也正好省了她的工夫。 “已经安插入府了。” 美妇人得意的笑开,“他自以为将那小贱人包裹在他层层的保护网里,殊不知……那层防护网里早已有了一只毒蝎!”双手握紧成拳,她兴奋的微微发颤。 她已经忍不住了! 早在那日在大街上看见她后,她就无时无刻想着要怎么凌虐那个小贱人! 她要拧下她的头!以祭她儿子在天之灵! “季书玥!我要你血债血偿!哈哈哈哈……”尖细残佞的笑声不断响起,这声音仿佛咒语般不停的响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天子脚下,谁敢动土! 有!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山匪盗贼,居然敢在皇宫门口劫持新上任的威远王妃! 北都城里,最近街上多了许多的军队巡视,三不五时就可以看到官差和军队交班的景象。 这原因乃是前日威远王妃竟然就在天子脚下遭到刺客暗杀,不仅多名护卫身亡,连王妃本人也受了伤。 天子震怒,圣旨一下,皇宫门前的禁军不但各个受罚,连北都城里一些捉贼功效不彰的衙门也都受惩戒,整个北都城开始戒备起来,誓言要将伤害威远王妃的叛贼缉拿到案! 威远王府—— “喝药了。”汛彦伸手扶起躺在床上的书玥,温柔的将她脸上的乱发用手指梳拢,“玥儿。” 脸色苍白如纸的书玥勉强的给他一个笑,“我没事。”他眼底的忧虑让她也跟着心疼。 端过彩儿捧在手上的汤药,汛彦耐心的一匙一匙吹凉,缓慢的喂她喝药。 不忍心的抬起一手抚过他粗犷的脸庞,“我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她知道他在怪自己不小心伤了她。 汛彦的确是在懊恼,他责备自己忽略了书玥只是一个弱女子,甚至身子骨比一般女子还来得虚弱,没想到他用内力发出的长啸声居然让她内腑都受伤颇重。 “告诉我,那班人是谁派来的?”她心底已经有数了,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说到这个,就让汛彦想起那些该死的人!脸色一沉,他冷酷阴残的扬起笑,“一个该死的人。” 一个很久以前就该死的女人! 书玥闭了闭眼,“兰贵妃,是吗?”该来的终是要来。 “这两天躺在床上,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这些天躺在床上闷得很,她恼子里转啊转的,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的心底一动,“什么事?” 睁开眼对他一笑,“我很久以前,见过你一面对吗?”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才刚搬出皇宫不久,还记得当时犹是太子的皇上曾出宫来探望她,身旁则跟着一名貌不惊人的大胡子护卫。 她大病初愈,那时候也很痛恨皇室,所以对太子不但冷言冷语,也毫不客气的赶他们出府。 她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眼神和那护卫自然的对上,那时她才发现,太子身旁的大胡子护卫是一个蓝眼睛的人。 只是当年太多记忆伤人,而她也还年幼,所以她渐渐遗忘了;直到这几天,她才慢慢回想起这张在她记忆里觉得熟悉的脸。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满足的将自己埋入她的香肩上,“是啊!那时候我看见一朵骄傲的芙蓉花站在一片白雪上,用着瘦弱的身躯扛起一整座府邸。”就是和她对看的那一眼,将她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的心湖里。 原以为只是他的错觉,不料,过了好多年以后,他发现心底深处仍旧有着那朵白芙蓉的影子。 原来当年的一眼已经让他恋上她了,多可笑,一见钟情,没想到也会出现在他这个众人口中奸险狡诈的人身上! 年轻自傲的他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但是心底却开始将其它女人画分得干干净净,连王府里也很自然的开始没有任何女侍。 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没想到他设计了多少人,却也让上苍设计了他一笔,白白浪费了七年可以保护她的时问。 “你啊!早设计好这一切,让我自投罗网吧?”她猜想,就连书瑆的婚事和北皇国的求婚都不是凑巧的。 这个人对她心机用得这么深,教她怎么能不爱上他呢? 埋在颈问的头动了动,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你入了我的网了吗?” 回抱着他,“入了,还深深不可自拔呢!”她轻笑出声,“我快被抓走时,心里只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心痛如绞,恐惧感深深抓住她的神智,让她拚了命想要逃脱那腰间的大掌,她还有话没有告诉他。 “我爱你。”转过头,凝视着他深邃漂亮的蓝眸,“你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住到我心底去了。” 从长安到北都,这感情已一丝丝的侵入她的心底。 “你却早在七年前就已经住在我心底了。”轻吻她苍白的唇,灌注自己所有的心力,只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泪盈满眶,她感受到他深切的盼望,“我没事的,我会好起来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她知道他的隐忧。 “你知道了?”是的,那日御医一把脉后,发现她不仅受了内伤,也同时怀了身孕,但如此虚弱的身子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保住胎儿,所以府里上下,没有半个人敢同她说这件事。 怕她知道了,万一又保不住胎儿,她会心碎的。 “我又不是傻子,若不是因为如此,我怎么会乖乖的喝下你给我的所有汤药跟补品。”众人小心翼翼得异常,再加上躺在床上让她明显感受到身子的变化,这么一猜,大概是她有妊了。 原本她也没想到这点,是正巧彩儿的癸水来了,她才联想起自己这个月的癸水未到,算了算,和汛彦已经成亲一个多月,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很正常的。 “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轻啄吻着他的唇,安抚他忧虑的心魂,“还有我们的孩子。” “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颐誉叫苦连天,浑身冒着冷汗接受身前将他凌迟的眼神。 “到底查出那女人在哪了吗?”阴冷的语气,只差没配上磨牙的声音了。 颐誉擦掉眉上的冷汗,“探子找到些眉目了,可还没抓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疯婆子确实在北都里。”说这些话,他已经有挨骂的打算了。 “砰!”汛彦使劲一掌打在书桌上,一个掌印就留在桌面。 “这不是废话吗?”低声咆哮,汛彦的脸色残暴。 颐誉倒吸一口气,连连退了两步,深恐方才那拍书桌的手掌,不一会儿就会拍到他的脑袋瓜子上。 两年前就已经得知兰贵妃窝藏在北都某地,兰贵妃本名朗佳·兰玧,是北皇国朗佳氏的分脉,也算贵族之一;那时他们就已经得到风声,兰贵妃已经逃回北皇国了。 “五哥,探子们也尽力了。”整个朗佳氏的族人都有帮忙把那逆贼藏起来,而找不到真凭实据,也无法逼他们交人啊! 况且依他们所猜测的,这事恐怕不只朗佳氏的族人牵涉在内,能将兰贵妃藏匿得那么好,没皇族的庇荫是不可能的。 “尽什么力?尽到连近在皇宫门口,也可以被伤成这样!你这内军禁卫统领是怎么做的!”一想到万一他再慢一步,书玥就会被抓走,那后果可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颐誉尴尬的低头不语,这点是他的错,他一直将心力放在缉捕兰贵妃上,没想过兰贵妃还有胆子主动现身,先一步派人抓五嫂,才弄成现在这样。 汛彦深吸一口气,缓下胸口狂暴的怒气,“这样下去不成,她还会再来。”看样子,那个疯女人的耐心也磨光了。 “五哥,这嫂子……真只是跟兰贵妃结下这等仇恨而已?要是我,能逃离宫中,我就隐居起来,再不出现;凭她的身家,就算隐居想过好日子也是可以的,可为什么她念念不忘就是要杀嫂子?”颐誉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因为……当年兰贵妃赔上的不只是那个地位而已,还有她的亲儿。”细柔的嗓音在门外响坦。 汛彦立即起身打开书房的门,书玥正让好几个婢女搀扶着站在门外。 汛彦感到十分懊恼,他对她的事已经在意到要疯狂了,却连她的脚步声都没听到!“怎么起来了?” 虽然休养了一阵子,但她脸色仍然苍白,可喜的是,御医说她身子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 “躺了好些天,闷了,我才下床走走。”拍拍他的手,书玥向搀扶她的那些婢女摆手,才缓缓走进书房里。 等到婢女们全退下定远了,颐誉才迫不及待的问:“五嫂,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苦笑一下,这可是金玉皇朝的皇宫丑事啊! “当年,兰贵妃被贬为佳人,很自然的,她先前在宫里所布的势力也是树倒猢狲散,仅留下兰贵妃的亲子——十八皇子;可怜十八皇子年幼,又失去兰贵妃的照顾……”想起往事,书玥心底一阵抽痛。 这十八皇子也是无辜的,但皇宫深处,才没有人会理会谁无不无辜,看的只是谁受不受宠、有没有势力而已。 汛彦和颐誉大概可以猜想到十八皇子的命运,若不是被皇后养大,就是…… “皇太后仁慈温柔,将十八皇子带回她的宫殿扶养,只可惜先前被兰贵妃害死的嫔妃亲属,趁势将十八皇子除掉了;而先皇虽然知道十八皇子的死一定有问题,却也苦无证据,最后十八皇子仅是用意外死亡这个理由草草发丧。兰贵妃知道这件事后,简直就是疯了,一直做出一些疯狂的伤人举止,只是在禁卫军的吓阻之下才渐渐正常;而没过多久,兰贵妃就失踪了。”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兰贵妃痛恨她是因为认为季书玥害死了她的亲生儿子。 “原来如此。”颐誉点点头,眼一眯,“五哥,你早就知道了?”他一脸恍然大悟,五哥却依旧镇定思绪,不起波澜,看样子早在娶五嫂前就知情了。 汛彦点头,金玉皇朝的天子从头到尾都没瞒骗他,前因后果早就告诉他了,也因为如此,他才希望借着北皇国的手,除去这个影响金玉皇朝的恶毒女人。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前几天的事情,早晚会再重现。 “颐誉,现在同我进宫去找皇上。”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进宫?你该不会是想要申请禁令吧?”这禁令一旦颁布,整个北都城就有如禁区,任何人士都不得进出北都,禁军也有权逐户搜索。 “只有这个方法,能逼得她现身。”一步一步搜索,北都城再大,也是有限,只要逼近她的地盘,她也会按捺不住,自己主动攻击。 “这方法会不会太扰民了?况且……皇上会答应吗?”她虽是金玉皇朝嫁来的公主,但她的身分有这么重要吗? 这禁令可是万不得已下,才能颁布的。 冷冷一笑,“我会让他答应的。”他胸有成竹。 书玥跟颐誉同时打了个寒颤,互看一眼,开始为宫里的皇上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这男人,肯定有手段让皇上下令。 同时间,皇宫内—— “哈啾!哈啾!哈啾!”坐在御书房里的皇上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种怪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皇上,您着寒了?需要宣御医过来吗?”随侍在一旁的小太监担心的问。 身穿龙袍的男人摆摆手,“不用了。”奇了?这种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在许久后才想起来,这种感觉跟当年他被拱上王位时所感受到的正是一样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黑夜里—— “该收网了。”低沉的嗓子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原本躺在床上安歇的女子坐起身子,“什么时候?”甜嫩的声音回答。 “啪!”破空声传来,一张白纸疾射进帘幕内。 坐在床上的女子伸手接下。 “计画都在里面,到时候将她带来即可。” “是。” “记住,不能失败,否则……” “刷!”剑气扬起,帘幕被划破。 “这就是你的下场!”脚步声响起,室里又仅剩女子一人了。 女子就坐在床上,手指轻弹,原本已熄灭的烛火又点燃,借着烛光,女子打开方才接住的物事,那是一封信,她取出信件仔细观看。 阅毕,她将白纸放到烛火上,让烛火将白纸啃蚀得不留一点痕迹,等到白纸剩下灰烬,她才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文房四宝,低首专心在白纸上写着。 微风借着开启的窗口拂入闷热的室内,烛火微微晃动,那一刹那间,烛火明显的照映出她的容貌! 原来她是…… 第八章 日子平静的过了好一段时间,平静到让书玥有点害怕。 “在想些什么?”有力的臂膀从她身后将她紧紧包围住。 转过身,果然是汛彦,纤指轻抚着他的脸,“一些小事。”不想在他面前显露出什么,她笑得格外甜美动人。 蓝眸一暗,“你别想太多。”他知道她最近情绪不是很稳定,他也觉得这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有点可怕。 已经在她身旁安插了许多暗卫和婢女,又加上红羽随身保护,应该不会有事的。 “今儿个孩子有没有又给你罪受?”大掌覆上她仍不见微凸的小腹,唇畔噙着一抹为父的骄傲。 白皙的小掌覆在他黝黑的大掌上,“没啊!孩子乖得很呢!” 双颊泛红,为母则强在书玥身上得到了证实,原本还柔弱的身子骨,就因为孩子的降临,她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将自己的身子骨调养成先前的样子,喝再多补品、药汤也不喊苦。 基本上,书玥都在心里想,这胎八成是男孩,还跟他爹一个样。 普通时候都乖乖的不作乱,就是当她开始想活泼乱动时,就开始作怪,让她不得不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没有一次不是这样,百试百灵。 真怀疑这父子俩是不是说好了,然后肚子里那块肉才来投胎的。 大的是一天到晚找了一堆人跟着她,小的紧紧黏住她也就算了,还懂得什么时候要逼她休息,一定是事先跟他爹讲好了。 “呵,不愧是我的儿子。”汛彦神情得意得很。 书玥在心里暗忖着,以后绝对下让儿子学他爹那样,心机城府深沉得让人害怕,她想要一个贴心斯文的乖儿子。 想到贴心斯文,书玥禁不住笑出声。 “笑得这么开心,想到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汛彦也是在心底暗付,他要将儿子训练成第二个他,这样才可以父子联手,将他娘保护得好好的。 瞥了他一眼,书玥端起桌上的鸡汤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前几日,颐誉才同我说了件事。” “什么事?” “颐誉说,当今皇上的寝宫里,常常传出有人咒骂的声音,还参杂了些哭声,而皇上的精神近些日子也不是很好。”肯定是当初他进宫时,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蓝眸里的笑意漾满,深邃的水光波动,“是吗?那找个日子,我再进宫好好关心下皇上。” “你别再去了!皇后昨儿个才差人来同我说,说皇上龙体欠安,要我们尽量别去‘打扰’皇上休息。”这话说得很直接了,皇后只差没说要他俩不要再进宫了! “呵呵呵……”汛彦好气又好笑,这皇上也太夸张了点,他也只不过是拿皇上小时候尿床的糗事、皇上的第一次所发生的好笑事情来威胁而已,皇上有必要那么悲痛的在寝宫里鬼吼鬼叫的吗? 捏住他的脸庞,“你笑得好坏心,你肯定是威胁皇上,他才会答应颁布禁令是吧?” 她猜想得没错,但汛彦没有回答她。 “搜索的行动快结束了,这几日你要当心。”城东、城西、城北都搜索过了,仅剩下城南,居住在城南的王爷就只有那么两个:一个是六弟暄王,另一个是八弟景王。 依他和颐誉的猜测,城南一定找得着那些人,因为……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的先暗袭王府了。 只不过暗袭的人都是些死士,一被捉拿,立即咬破嘴里的毒药,所以也探不出些什么,但也让他知晓他们的缉拿,走对了方向。 “我会的。”为了孩子,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你要出府?”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换上外出的华服。 “颐誉在城南发现了些什么,找我过去商量。”如他猜得没错,颐誉应是找到藏匿兰贵妃的同党,要他过去商量该怎么发落。 毕竟朗佳氏也算是贵族子弟,彼此都得给彼此卖个面子。 “王爷,马车备妥了。”王总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出门了。” “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书玥盯着彩儿直瞧,一脸的好奇。 彩儿正一脸失神的模样,手里捧着茶壶帮书玥倒茶,水都满出来了,她还傻傻的拎着茶壶。 “彩儿、彩儿。”水流过来了,书玥先缩脚后大声叫着。 彩儿这才像是从梦境中回过神,“啊?”发现茶都满出来了,“哇!”手忙脚乱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抹布擦着。 “彩儿,你怎么了?”很少见这丫头这么魂不守舍的。 “没事!”尴尬的低下头,彩儿快速的将桌上的水渍拭净。 上前一步,食指抬起彩儿显得失落的小脸,“怎么了?” 她温柔的问语激得藏在彩儿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小姐……”心情失控到叫起以前的称呼。 吓了一跳,书玥一手拍着她的背,另一手拿起手绢为她拭泪,“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 “呜呜……小姐……”就像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一样,彩儿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书玥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能站在旁边安抚她,等她哭过以后,冷静一点再谈。 过了许久,彩儿终于哭够了,肿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她仍旧抽噎啜泣,一双眼里像是有着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彩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书玥不解的问,这丫头跟了她七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从没看彩儿哭得这么惨过。 彩儿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小姐,身分真的很重要吗?”问着,她几乎哽咽得说下出话来。 “你为什么这么问?” 彩儿红着眼,开始一点一滴的叙述起来—— 原来她从陪着书玥嫁过来北皇国之后,不经意间认识了在王府当职的一个副将,原本她与那副将也算情投意合,两人相好了好一阵子,就在前几天,副将决定要带着彩儿回他家里去拜见父母,顺便向父母表明想娶彩儿的意愿。 不料,副将的父母嫌弃彩儿是奴婢出身,不肯答应这门亲事,还讲了好些难听话,要彩儿有自知之明,不要死缠着那位副将。 她感到难过、伤心,却一直不敢说出口,将痛苦直往肚里吞。 听完彩儿说的话,书玥气极了,“什么?敢挑你的毛病?也不想想她儿子也只是个副将!配不配得上你都是问题呢!”胸口一团熊熊怒火爆发。 “可是……我只是奴婢……” 书玥站起身来,走过去又走过来的,脚步大声得很,“什么奴婢!不准你这样贬低自己!” 不行!彩儿忠心耿耿的跟了她七年,她不能放任外人欺负彩儿! “好!彩儿,你带我去见那位副将的父母,我去同他们说要收你为义妹,看他们还敢下敢瞧不起你!”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看不起彩儿,就是看不起她! 换彩儿吓到了,“小姐,这、这、这不好吧?王爷吩咐过,你不能出府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十颗脑袋也不够王爷砍! 也对,现在整个王府上下几乎都是封锁状态,任何人都不得任意进出,更何况红羽是绝不可能答应让她出府的。 “小姐,没关系,你有这个心,彩儿就很开心了。”怕书玥真吵着要出门,彩儿连忙擦掉泪水。 心疼的瞧彩儿故作坚强的样子,书玥轻咬着唇,“没关系,咱们从后门另一旁的小门出府便成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为彩儿出一口气。 彩儿吓得脸都白了,“小姐!这……”她拚了命的摇头。 说做便做!书玥拉起彩儿的手走到寝室内,换下一身华贵的衣裳,又开始穿上先前的男装,“别想了,就这么说定了。” “小姐!不要啦,,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没关系,你说的那个副将住哪我知道,那我自己去。”七手八脚将自山的儿发盘起来。 彩儿眼前一黑,想直接晕过去算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就在书玥硬拉着彩儿出府的时候,红羽正巧到厨房为书玥熬煮汤药,原本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但王爷担忧有人乘机在王妃的药膳里作怪,这工作才会落到她的头上。 从厨房端着瓷盅,红羽缓慢步回王妃所住的寝楼。 一路上走着,愈看情况愈不对,原先安插在寝楼四处的暗卫怎么都不见了?!连一些婢女也无影无踪! 此时,一个极为细小的呜咽声传出,红羽心头一凛,丢下手上的瓷盅,转身飞向走廊旁的假山后。 果然!一干暗卫及婢女全都被捆绑在这里。 她随手拿出一名禁卫嘴里的布条,一得到解放,禁卫连忙叫嚷着—— “有人混进禁卫军之中了!是他领着其它的叛贼把我们绑起来的!” 糟糕!出事了! 红羽脚下轻踏,身子倏地拔高三尺,踏上屋瓦,不停歇的往寝楼的方向而去! 破空声传来! “啪!” 她惊险的闪过疾射而来的暗器,一股刀气划向红羽的胸前,脚下连蹬,一个翻身闪过,袖中银剑射出,也划过一道剑气直逼那下远处的人影。 那人轻易的闪过红羽的剑气,一掌拍上屋瓦,瓦片纷纷掉落:红羽脚步一颠,那人乘机欺身上前。 面对面,红羽一咬牙,硬生生的和对方互拍一掌。 “啪啦啦!噼啪!”脚下的屋瓦碎裂,红羽下稳的掉落下去。 等到她站起身俊,那人也雏去了。 红羽颠簸着脚步,唇角溢着血丝,快速的奔回寝楼,等到打开房门一看,早已人去楼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姐……” 不顾彩儿的反对,书玥硬是拖着彩儿偷偷摸摸的溜出房,两人一路就像做贼似的遮遮掩掩,走了好一会儿后,才通过后门,往二芳的小门走去。 “奇怪?这一路上,怎么都没瞧见护卫?”书玥不解的问,她原本以为会在半路就被拦下来了,可是走了老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瞧见? 咦?她记得听汛彦说过,王府近日守卫森严,多处都驻守着禁卫军,怎么一瞧却没半个人啊? 方觉得不对劲,书玥的梭脑勺就被猛烈撞击,一瞬间!她陷入黑暗中。 一名男子穿着禁卫军的衣物,手里持着一把大刀,正是他用刀柄敲昏书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位一样穿着禁卫军衣物的大汉,可怪的是…… 彩儿却没反应! 彩儿淡漠的看了躺在地上的书玥一眼,神情镇定得很。 男子扛起昏迷的书玥,“走!”他脚下轻点,率先飞掠出王府围墙;其它人也手脚利落的跟上。 彩儿顿了一下,手中飘出个物事,随即脚下轻点,也跟上了那群人的脚步,纤细的身子在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过了很久,一名偷溜出府的男仆偷偷摸摸的溜进小门里,笑得贼兮兮的,正在高兴没被人抓到的同时,一转身—— “啪!”低头一看,是一张纸,他疑惑的低下身拾起。 “这是什么?”上头的字他认不得几个,不过有两个字他是知道的,“王……妃?!”莫非是跟王妃有关的东西? 一边走、一边想,要是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总管,总管八成会追问他是在哪儿捡到的?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那他偷溜的事就会曝光! 但是……万一纸上写的事情跟王妃有关,又该怎么办? 想到新上任的王妃温柔又没架子,对下人们总是嘘寒问暖的,男仆搔搔头发,算了,万一总管要是问起来,真追究且辞了他,那他也认了! “总管……”男仆边喊边跑,他大嗓门的声音完全压过他方才经过的假山后发出的怪响。 一群府里的护卫被绑成一大团的粽子,正用着赤红的眼瞪着那道飞奔而去的背影,同时的心声——混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唔。”轻柔的呻吟由地上躺着的女子口中发出。 书玥被后脑那袭来的阵阵抽痛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怎么回事……”浑浑噩噩的醒来,她一手轻抚着疼痛的脑袋瓜子,睁开了眼。 哇,手上传来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的后脑勺肿了一大包。 入眼所及是一片的黑暗,“这是哪里?”蓦地!一个画面闪过,她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 糟糕!一定是被兰贵圮的人马给绑走了! 那、那彩儿!书玥的脸色苍白如纸,想起兰贵妃的残佞,彩儿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而且……一片片的黑暗开始让她回想起一些事情…… 黑暗中,书玥颤抖的将自己抱紧,拼命说服自己:过去了、过去了!她都二十岁了,她不再是十二岁无能为力的小女孩。 汛彦!汛彦会救她的! 她逼自己想着汛彦的脸,渐渐的心底的恐惧慢慢压抑下来,冷静!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 颤抖的站起身,她深呼吸好几口气,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冷静,她要逃出去! 她要想办法通知汛彦来救她。 伸长手,在眼睛适应黑暗后,在四周碰触着,冷冰冰的,手上的触感粗糙磨手,好像是石墙? 难道她是在石室中?继续伸长手臂沿着石墙摸索,摸着、摸着,摸到一个更冰冷的物事! 吓得缩回手,喘口气,又伸上前去触碰,仔仔细细的摸着,好像是一道铁门?还想继续摸索,就清晰的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心底一震,莫非是兰贵妃? 倒吸一口寒气,书玥急退好几步,躺回地上,装成还在昏迷中。 心跳随着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急、愈来愈快,就算拼命叫自己冷静,她还是无法抑下那种感觉。 “啪啪啪。”前方响起开锁的声音。 “砰!”厚重的铁门打开声,光线倏地从外头射入石室内。 躺在地上的书玥感觉到有人走进石室内,点起了灯,她紧闭的眼睛感受到光芒,再来就听到搬动某种东西的声音。 “把她叫醒。”石室内回响着她毕生最害怕听见的娇柔嗓音。 不一会儿,书玥感觉到自己腋下插入两只手臂,她软绵无力的被架起来。 “啪!”冰冷的水泼上她的脸,冻得她发出呻吟。 都已经这样了,她再不醒来也太假了,书玥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正是兰贵妃! 禁不住吸口气,书玥睁大眼,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兰贵妃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瞧见书玥惊吓的神情,十分满意的笑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说也奇怪,书玥那惊乱的心湖竟然慢慢稳定下来,“你到底想怎样?”冷冷的问了一句。 她的神情兰贵妃看得一清二楚,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你不怕我了?书玥。”一字一句的缓慢说着,慢慢的走到书玥眼前。 “你长大了。”修剪得尖细的指甲轻轻划过书玥细嫩的颈子。 温热的红液顺着她划过的痕迹流下,书玥不吭声,也不喊疼。“你到底想怎样?” “你夺走了我什么,我就要夺走你什么!”她的目光移到书玥的小腹上。 脸色一僵,“我没夺走你什么!是你夺走了我的什么吧?”书玥心知,兰贵妃想伤害她的孩子! “住口!”兰贵妃大吼一声,一手扬起,重重打在书玥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书玥偏过头,嘴角流出了血丝。 兰贵妃神情狂乱,伸手用力扯住她的长发,“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的儿子才会没有了!是你!” “我没有!是你的贪心害死他的,也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我没欠你!我从没欠你!是你欠我!是你的贪心害死十八皇子的!”来自灵魂深处深藏了许久的怒吼终于脱口而出,这么多年了,她忍了这么多年! 她的话像导火线一样,燃起了兰贵妃内心的愤恨,残忍的一笑,“啪啪啪啪……”她发了狂似的连甩书玥好几个巴掌。 书玥柔嫩的双颊马上出现恐怖的紫青色,也被打得头昏眼花。 兰贵妃一手正要狠狠打向书玥的肚子上。“住手!你现在打死她,那后面不都玩完了?” 一直站在角落不说话的一个人出了声,还擒住兰贵妃的手。 “放肆!谁准你碰我?”打红了眼,兰贵妃一掌挥向那人。 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抓住兰贵妃的手用力一捏,“你最好是别碰我!我是景王的人,不是你的奴才!” 昏昏沉沉中,书玥认出了这个声音,她拾眸一看!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是彩儿…… 是彩儿…… 是彩儿! ……是她?是她?!为什么彩儿会在这里?! 她错愕的表情让兰贵妃开心极了,“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着,高兴的拍手,“你吓到了?你在想她为什么没死,还在这儿是吗?” 全身无力的一软,书玥猜想出来了,不会的……没人看守的后门、彩儿说的话……该不会一切都是彩儿的陷阱? 偏着头,兰贵妃巧笑倩兮,“她……是我精心安排的一颗棋,一颗长达七年的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妄的大笑,她兴奋的微微发抖。 季书玥心碎的模样让她更兴奋、更高兴! 她报复了!她报复了! 书玥是心碎了,泪水忍下住滑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句句微弱的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 彩儿那以前充满憨气的双眼,如今却是冷然一片,波澜不起,没看书玥半眼。 “还不够,我要你、你的儿子、你的丈夫,都一起为我儿子赔命!”兰贵妃在石室中转着身子,赤红着眼,那疯狂的模样让书玥心底一悸。 “你想要做什么?”汛彦!她不能害到汛彦! 兰贵妃没回答她,只是轻哼着歌声,笑着慢慢离去。 架着书玥的两个人也放开了她,书玥软软的坐倒在地上,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所有人都慢慢离去,彩儿也正想离开,幽幽的问语响起—— “你是骗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没有那个副将……你也是兰贵妃早在七年前就布好在我身边的棋子?” 憨傻的彩儿、为她哭泣的彩儿、受伤的彩儿、贴心的彩儿……都是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缓慢的转过头,彩儿冷冷的凝视着她,“对。”一样冰冷的话,从她一向温柔的嘴里吐出。 泪如雨下,书玥泣不成声,枉她自认聪明,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兰贵妃的计谋下,一个长达七年的计谋啊…… 她万万没想到当年在街上捡到的彩儿,竟是兰贵妃早在她身旁布下的棋子,聪明反被聪明误,是她自己自恃太高,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如要王妃,两日后壬时,在此都城郊桃花林里见! 朗佳·兰玧 “可恶!没想到内奸竟会是她!”颐誉恨恨的揉掉手上写满红字的纸。 他们都太小看兰贵妃了! 没想到她早在七年前,就开始设好这个阴谋诡计,一步步设下陷阱让书玥踏入,他们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跟随书玥七年之久的彩儿! 汛彦冷凝着脸,不发一语。“你安排好了吗?”盯着桌上北都城里某个地方的地图,一而再、再而三的仔细推演。 “所有的禁卫军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个人也已经传了消息回来。”颐誉走回桌旁,从一接到这张纸条开始,他们就已经着手安排所有的禁卫军换上全副武装,准备好打这一场仗了。 “知道是谁帮助她了吗?” 颐誉拿出袖中的白纸,“是景王府的人,我查过了,景王的王妃正是兰贵妃的亲姐姐。”原来对上的是同宗的兄弟,难怪懂得逃离五哥的搜查。 “哼!那小子恨我入骨,没想到他竟会跟兰玧那贱人一起算计我。”汛彦阴狠一笑,瞪着摆在桌上那张景王府的地图。 “八哥从小就认为皇位会是他的,没料到你从中做梗,硬是将三皇兄捧上皇位,他一直对你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下来,还以为八哥早忘了这仇,没想到他不但没忘,还联合朗佳氏族人一起叛乱。 “我会让他后悔的。” 颐誉顿了一下,“后悔什么?”跟他做对?伤害五嫂? 极其温柔的一笑,“后悔生在这世上!”大掌轻柔的抚过书桌,他站起身往外离去,要杀八弟,还得要一个人同意。 颐誉瞧他温柔的笑,整个头皮发麻,一股寒意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顿,心跳就差点停了下来不动。“看样子,五哥要大开杀戒了。” 颐誉不禁开始为八皇子祈祷,希望他还有一条命能够留下来,不然以五哥阴狠的性子,只怕…… 摇头晃脑的叹口气,颐誉伸手想拿回桌上的地图,才轻轻的一碰到书桌—— “啪啪!噼!啪!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下一秒,整个书房都是烟尘弥漫。 瞠目结舌的瞪着地上,颐誉的嘴吓到阖不起来,方才让五哥摸过的书桌居然变成了“碎尸万段”! “还好不是我惹到他……”这是惊吓过后,他唯一一个冒出的想法。 第九章 两日后?汛彦邪佞一笑,一刻都不可能等,还两日后,朗佳·兰琉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哼!她会安插内奸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吗?幸好那人在书玥被抓走时,也已经同时通知了他们线索。 “五哥,人手已经准备好了。”颐誉靠近他耳旁小声说。 夜色已暗,汛彦穿着一身黑色武衫,腰间系着长刀,领着约莫十来位的黑衣人站在无人约大暂上。 大掌一挥,一群人以极快的速度无声无息的冲向近郊的景王府。 来到景王府不远处,汛彦一手举起,所有人停下,“最重要的是救出王妃。” “是!”黑衣人小声应答,语毕,身形一晃,各自散开。 汛彦与颐誉对看一眼,两人轻巧的飞过景王府高耸的围墙,毫无犹豫的直奔景王的寝楼。 汛彦缓慢的推开寝楼的房门,往床的方向望去。 床上正躺着两个赤身露体的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景王,而女的并不是兰贵妃,而是景王王妃。 眼一眯,汛彦抽出腰间的长刀,乌黑的刀身融合在黑暗之中,森森寒气散发,他将长刀架在景王的脖子上。 颐誉走到桌旁,将桌上的油灯燃起。 黑暗之中,点点光明绽放。 睡得正好的景王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寒意,下意识睁眼看了一下,见着桌上的烛火,一翻身,才想再闭眼,眼角余光已看到一个令他几乎吓破胆的人。 “五哥!”他猛吸一口气,吓得双眼瞪大。 同时,他也发现了架在他脖子上森冷的长刀,吓得冷汗滴落。 他身旁躺的女人被他的声音唤醒,“王爷。”娇柔的身子正想偎入他怀里,手臂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啊!”柔嫩的肌肤正好被长刀的边缘划伤,伤口溢出鲜血。 女人也被吓醒,一瞧见眼前陌生的男子,连忙扯起一旁的锦被将自己遮盖好,惊慌的看着他。 “五王爷?”景王王妃吓得瞪大眼,这么快就杀过来了? 汛彦冷冷一笑,“八弟,你还记得我是你五哥?”蓝眸寒光乍现,丝毫不掩盖眼底的杀机。 景王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落,“五哥、五哥,有话好说。”该死的!不该听信那女人的话,将季书玥绑来的! “我的妻子在哪?”乌黑的刀身轻触,景王脖颈立即出现一道血痕。 “啊!在、在景王府的石室里!”吃痛的大叫,小命在别人手上,景王想也不敢多想的老实招供。 “带我去!”汛彦退开一步,让景王能站起身子穿衣。 景王捂着颈上的伤口,缓慢的站起,眼底仇恨的光芒一闪而逝,假意走向挂着衣服的屏风。 先是穿上内衫、长裤,而后将手伸入外衣的下方,“有刺客!”他大吼一声,手中同时多出一条长鞭! “刷!啪!”长鞭挥舞,景王赤红着眼杀上前。 门外已经开始有人冲过来的脚步声,颐誉站在门前,双手持剑。 “愚蠢!”汛彦长刀扬起,也袭上前去。 长刀、软鞭交击,软鞭缠绕住长刀,汛彦使劲一扯,将景王扯到他身前,一手扬起,拍向他的胸前。 景王一惊,出掌互击。 “砰!”庞大的内力互相对击,两人身旁的桌椅皆承受不了,纷纷碎裂。 “谁?”景王府的护卫破门而入,往站在门前的男子攻去。 “放肆!我乃是十二皇子!禁卫军听令!退下!”颐誉大吼。 冲进房里的禁卫军顿时停下脚步。 和汛彦缠斗的景王见情况不妙,“给我上!不杀了他,你们也都会被视为叛逆,难逃一死!”他险险闪开汛彦的长刀。 禁卫军们面面相觑,这是真的吗? 汛彦已经打得没耐心了,景王光只会用长鞭阻挠他的前进,他蓦地退了两步远,“颐誉!掩耳!” 接受到命令,颐誉毫不迟疑的掩住双耳。 景王一惊,长鞭挥出,想要阻止汛彦的行动。 汛彦胸口一热,使出七成的内力,嘴一张,长啸声溢出,单手抓住袭来的鞭子。“啊!啊!” “啊!” “好痛啊!” 房里所有的禁卫军马上跪地,纷纷掩住正流出鲜血的双耳,倒地哀号。 景王自然也是如此,还躺在地上痛喊而已,森寒的刀锋已经又架上他的脖子。 “你不敢杀我的!”狼狈的掩住耳朵,景王偏头大吼。 汛彦嗤笑,“你以为……没有皇上的允许,我敢就这样闯入你的府邸?” 皇上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不可自拔!胆敢与朗佳氏的族人一起逆谋犯上,想破坏北皇国的根基。 景王不信的摇头,“不可能的!皇上不会允你杀我的!”他不信! 用力的踹了他的腹部一脚,汛彦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他是要我手下留情,别杀了你,但他没说,我不能让你生不如死啊!”手起刀落,他削下景王一段长发。 景王一震,“你!” “王爷,找到了。”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黑影,站在汛彦身边说着。 汛彦手一松,将景王摔倒在地。 “走!” 另一边—— “兰玧!兰玧!杀来了!”原先躺在景王身边的女人早就趁着一片混乱逃离,她一边大叫着,一边冲到王府里一个小院落里,使力拍打着门扉,眼睛还不断朝后面看,就怕人已经追到身后。 门扉缓慢的被打开来,兰贵把正落坐在花厅的桌旁。 女子惊慌的走进房里,一靠近,她清楚的瞧见被人五花大绑在椅上的五王妃。 “兰玧,现在怎么办?五王爷杀进来了!”她惊魂未定,一双和兰贵把神似的凤眼直瞄着昏迷中的书玥。 惨了!该不会是让兰玧打死了吧? 兰贵妃笑了笑,“姐,你在害怕什么?有这个女人在手,还怕威远王爷不乖乖束手就擒?”她持着茶杯的手一扬,冷水泼上昏迷中的书玥。 “嗯……”书玥缓缓的醒了过来。 兰贵妃走到她旁边,“小贱人,五王爷来了。”凶狠的扯住她后脑勺的长发,逼得书玥不得不抬头。 汛彦来了? 兰贵妃低首靠在她的眼前,“叫他两日后来,是打算为你收尸的,没想到他等也不等,就已经冲来要救你了,呵呵呵……”算五王爷聪明,还知道两日后见到的怕只是他妻子的尸体而已。 大概是她身边也出了内贼,否则五王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景王府? “兰玧,算了吧!放她走,说不定五王爷还会留我们一条命。”兰贵妃的亲姐,也就是景王妃,她害怕的说着。 兰贵妃漂亮的凤眼一眯,“不!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哼!没用的女人,光是这样就被吓唬住了! “放下王妃!”鲜红色的身影飞入房里,银光一闪! “当!”一旁的彩儿出剑挡下红影的攻击。 “兰玧!放了她吧!”景王妃已经吓到快昏过去了,心里万分后悔为什么当初会鬼迷心窍,被兰玧的话要得团团转。 “闭嘴!”兰贵妃气极的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你敢打我!”景王妃抚着热烫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妹妹,心知她因为痛失爱儿是有点不正常了,却没想到会疯到出手打她这个亲姐姐! “是你!”红羽持剑站在彩儿前方。 彩儿不语,仅是盯着她瞧。 “原来你有一身武艺,莫怪那日王爷在皇宫门口的长啸声,逼得王妃身受内伤,而你却丝毫没有半点微恙。”早在那日,她的心底已经起了疑惑,但想起王爷的个性,他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留一个会伤害王妃的人在她身边。 看来是她想得太单纯了,王爷恋王妃过了头,才会连在身旁的危险都没察觉到。 彩儿仍是冷冷的看着她,手里长剑扬起,直指着红羽。 “别过来!再上前一步,我就让这个小贱人血溅当场!”兰贵妃持刀架上书玥的脖子。 才要上前的红羽一顿,打开腰间小木瓶的木塞,鲜红色的烟雾飘出,缓慢的沿着敞开的窗户飘出。 “呵,你想叫人来,我不反对,反正多一个人看她死,我会更开心。”兰贵妃无所谓,妆点得美丽的脸庞诡谲得让人害怕。 “你敢打我!”突然间,被打傻在一旁的景王圮像疯了似的冲上前,推了兰贵妃一把。 这一推挤,兰贵把手上的短刀便掉落在地。“当!” 好机会! 红羽一手射出暗器击向彩儿,一个欺身想乘机带走书玥。 但书玥身后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银光,红羽心底一抽,直觉的一个弯身,避开袭来的猛烈气息。 “你疯啦!”兰贵妃怒不可遏,转身跟景王妃打了起来。 “你才疯了!都是你的错!”景王妃也发狂了。 红羽才站起来想退开,胸前一暖,被人一掌击飞。“噗!”口中喷出鲜甜的红液,她直飞起撞到门板上——是先前在王府袭击她的人! “红羽!”书玥尖叫。 一道黑影破门而入,瞬间就来到书玥身边,森冷的寒气一起,长刀急射入书玥身后的黑暗之中。 一抹蓝色的身影也闪出书玥身后,避开长刀的攻击。 一直紧跟随在汛彦身边的黑影乘机将书玥连椅带人的扯回身后。 汛彦拔起钉入墙内的长刀,邪气满布的双眼出现点点红丝,一个旋身,价脚喘向蓝影的胸口。 蓝衣人矮身闪过,同时长脚扫过汛彦站的地方,汛彦并未如他所料的落地,反而是在半空中一个蹬踢,将身形拔高,踢向屋檐上的梁柱,一反身!长刀挥出。 蓝衣人一惊,急忙滚地躲开,才闪开长刀而已,背脊上就多了一只脚,大脚的主人轻微使力,顿时他痛得全身轻颤,不敢妄动! 汛彦的神情邪气得如同恶鬼一样,用刀背在他颈上用力一砍,将他打昏过去。 “玥儿!”他以狂乱的眼神搜寻着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汛彦!”书玥仍旧被绑在椅子上,她正处于黑影跟彩儿的战区。 “啊!啊!” 一阵尖细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书玥转头一看,吓得倒吸一口气,简直下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兰贵妃正将短刀刺入景王妃的肚子里! 景王妃瞪大了眼,“你……”没想到妹妹居然敢杀她?她真是后悔莫及,自己居然引狼入室,不但害惨了王爷,更害死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兰贵妃已经疯了,用力拔出插在景王妃肚里的短刀,“谁教你要阻挡我!” 抬脚用力一踢,将已经没声音的景王妃踹远,眼神缓缓的和书玥对上。 书玥身子一颤,“汛彦!汛彦!”克制下了的恐惧涌上心头。 兰贵妃果然将短刀对向她,“小贱人!偿命的时间到了!” 汛彦心急如焚,虽然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移动,但是被彩儿跟黑影一阻挡,兰贵妃已经走到书玥身旁。 黑影见情况不妙,牺牲自己的后背,持剑砍断绑住书玥的麻绳,彩儿的剑也同时划过他的后背。 得到了自由,书玥当然是马上跑,无奈被饿了一整天,又被殴打过,她的脚步虚浮,没跑两步就摔倒了。 “书玥!”汛彦冲上去,但不够快! 兰贵妃已经走到她身后了,“别动!” 汛彦和对打中的黑影及彩儿也停下手。 彩儿喘息的走回兰贵把身边,看着眼前的局势,眼底像是闪过些什么。 “凯儿,额娘要为你报仇了,额娘要为你报仇了……”兰贵妃又哭又笑,表情又癫又狂的。 她哭哭啼啼的俯首看着书玥,“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儿子?”手上微微使劲,短刀刀尖刺进书玥的肩上。 书玥受够了! 她含泪痛恨的看着眼前的疯子,“我没有!是你自己害死他的!要不是你想毒死太子,太子被我爹娘所救,你心有不服,才会惹出这么多风波!” “书玥!”汛彦被她的举动吓得心里抽痛。 “住嘴!”不知打哪来的蛮力,兰贵妃居然将倒地的书玥一把扯起来。 “是你!要不是皇上为你出头,也不会让凯儿没有娘……他也不会死!是你!”兰贵妃根本没办法接受她说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吼着,手里的刀愈刺愈深。 “是你害死你自己的儿子!是你!你害死我爹娘!也害死你自己的儿子!一多年来的愤恨让书玥不畏惧的哭喊。 兰贵妃一手抚头,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不可能!不是她害死的!她那么爱凯儿!她要凯儿当上太子,这有什么不对?“你乱讲!明明是你!是你害我没有儿子的!是你!” 对了!对了!一定是这个小贱人乱说话!她不想赔凯儿的命,才会这么乱讲话,想要让她放过这小贱人的一条命!一定是这样! “季书玥!我要你偿命!”尖叫一声,手中的短刀也在一瞬间刺向书玥的心窝。 “玥儿!”汛彦肝胆俱裂,心痛得喉头一甜,当场一口血就喷出口中。 书玥咬牙,闭紧双眼,准备承受那椎心之痛,却突然一个撞击将她撞倒。 刹那间,什么声音部没了! 兰贵妃傻愣的看着自己,她的胸前为什么会插着一把长剑? “你……”兰贵妃抬手指着眼前的人,“你……”一个踉跄,她颠簸的摔倒在地上,双眼瞪得大大的,而后头一歪,就这么断气走了,结束了她疯狂的一生,和永无止尽的追杀动作。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帮书玥挡了一剑的正是彩儿! 她喘息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兰贵妃,跟着脚一软,也跪倒在地上。 书玥张大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彩儿撞开了她,为什么?! 原本气血翻涌的汛彦这才缓下体内奔走的真气,他吐了一口鲜血,席地而坐,调整自己体内方才因为惊惧而混乱的内息。 “彩、彩、彩儿……”不论之前的过错,想起以前的种种,和她方才的举动,书玥赶紧爬回去彩儿身边。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彩儿,这时候嘴角才咧开一抹跟以前一样的笑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她?她不是兰贵妃布在她身边的棋子吗?为什么? “咳咳……噗……”彩儿吐出喉问鲜甜的血,漾着笑意,“小姐……”她颤抖的伸手想触碰书玥。 书玥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腿上,“彩儿……为什么?”泪水下停落在彩儿益渐苍白的脸蛋上。 彩儿喘息着, “不要哭……我的小姐……我、咳咳!我的确是一颗棋子……”使尽仅剩下的微薄力气,擦去书玥脸颊上的泪。 “我、我是一颗皇上……布了七年的棋子……是皇上的……死士……”缓慢的说着,唇角扬高。 汛彦这时也来到书玥的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皇上?”书玥的脑袋只觉一团乱! 什么棋子?!皇上?! 她不懂、她不懂! 又呕出一口鲜血,彩儿的眼神开始混沌,“是啊……皇上早知道兰玧对你……不怀好意,她、她……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是皇上培养的死士……我是、我是北皇国来的流浪儿……因缘际会之下,才让、才让皇室的护卫捡了回去……再安排像是由小姐捡到我似的…… “也早、早在七年前……我、我就被安排去接触兰贵妃……作为她安插在你……咳咳咳!你身边的棋子,同时……也是景王跟兰贵妃间联系的人……” 原来,这是计中计、谋中谋啊! 早在七年前,金玉皇朝的天子已经想到会有这个局势了!他早众人一步,将所有的情形都先设想到,这是一场斗智斗了七年的棋局啊! “小姐……对不起,只有这样,才能永远铲除兰贵妃的势力……你也不会、会、会再受到她的威胁……”泪水滑出彩儿渐渐无神的双眼。 “彩儿!彩儿!”万万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书玥心痛的大喊,“什么死士!我不准你死!没我的应允,你怎么可以死?!”真相残酷得让她无法接受,只能哭喊。 “小姐……我的好小姐……彩儿、彩儿要走了,你……咳咳咳咳……”一阵剧咳,血喷得书玥的衣裳都是。 “彩儿……很高兴……能够为你牺牲,这七年来,彩儿好开心、好开心……”满足的闭上眼,她想起以前的种种。 “小姐……咳咳咳!噗……”她要说完,老天爷,再给她一点时间,“小姐在石牢里……问我是不是……是不是骗你的……”微微一笑,彩儿的眼神已经涣散迷蒙了起来。 “不要!不要说了!彩儿……呜……”紧紧抱住她,书玥不忍心她再受苦,一手不停擦去她嘴角流出的鲜血。 “不是……彩儿是真心对你……真心、真心服侍你的,你要……让彩儿知道……你很……幸……福……很幸福……”声音渐弱,彩儿也咽下了她在尘世中最后一口气,头一偏,就这么断气在书玥的怀里。 “不要!”书玥痛心疾首,激动的哭叫。 汛彦的神情复杂,紧紧抱住怀里娇小的身子,“玥儿……” “汛彦!”紧紧抱住汛彦昂藏的身子,书玥一时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悲伤,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沉入黑暗之中—— 第十章 王妃: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已经离开你了。 王妃、不,我还是喜欢叫你小姐,那是代表着我们在长安那段日子的回忆。 小姐,不要为我伤心,这是彩儿的宿命,从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是皇上所培养的死士,也知道早晚我都要为皇室牺牲的。 这辈子我最开心也最幸福的就是能服侍你,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爱、什么叫家、什么叫幸福,也教会了我,什么叫牺牲。 在你身边,我甚至几乎忘了我的任务,任你疼宠我,是你让我享受了普通女孩子所享受到的生活;当我知道计划开始之后,我就先留下这封信了,因为我猜想,我应该是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了。 一切的一切,我已经写在另外一封信上让王爷过目了,那些皇室的真相太过残酷,我不想让小姐你再多伤心了,也请你不要去追问王爷,就这样,让事情的一切随着我的离开烟消云散吧! 小姐,请不要为我哭泣,风会传来你哭泣的声音,会让我走得不安心。 这辈子,我很满足了;希望下辈子,我能够再回到你身边。 再见了,小姐…… 彩儿绝笔 风微微的吹动着,轻扬起一抹月牙色的白纱。 宁静的山间,书玥穿着月牙色的衣裳,眼眶含泪,静静的伫立在一座新建好的墓碑前。 汛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陪着她站着,等她恢复情绪。 “这信……彩儿什么时候交给你的?”纤细的秀指轻抚着白宣纸上秀气的笔迹。 “那日你被劫走时,彩儿故意留下来的,我想,她早猜想到会有今日了。”那天一个偷溜出府的小仆交给了总管,再交给他的。 他拿到手后,这才明白了彩儿是金玉皇朝天子所安排在书玥身边保护她的护卫,循着彩儿所留下的线索,他才快速的查到兰贵妃躲在景王府中。 他虽然早就听金玉皇朝的天子说已经在兰贵妃身边安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棋子,但他是万万没想到就是彩儿,他还以为是景王府的谁,完全没想到会是彩儿。 书玥走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将眼眶中的泪逼回眼底,转回头,看了汛彦一眼,将手中的信放到一旁的烛火上。 炙热的火舌贪婪的扑上宣白的纸,放肆的将白纸吞食殆尽。“我答应你,你一定要再回来我身边喔!”书玥很小声、很小声的对着墓碑说道。 “该回府去了。”汛彦伸手搀扶着她,这阵子她受的苦不少,原本稍微被养胖的脸颊又消回去了,还显得比在长安时瘦弱。 也许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她力量,这次虽受了苦,但她却没像以前一样一病不起,瘦归瘦,但身子却渐渐硬朗起来。 回首再看了墓碑一眼,书玥笑着偎入他的怀里,“嗯。” 两人迈开脚步,走向不远处等候着他们的马车,扶着书玥上了马车,汛彦也才掏出怀中的纸张,宣纸上写着满满的都是彩儿的笔迹。 他伸手一张张的撕碎,往空中一扬,让碎纸飘落在地,让所有的一切如同彩儿所说的,随她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谢谢你。”他远远的对着那墓处低语,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身后墓碑前的烛火晃动,燃烧完的纸灰让风吹起,灰烬飘扬在空中,让风儿吹得四牧,也吹得好远、好远。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几个月后—— 事过境迁,书玥将这件事放到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幸福。 挺着肚子坐在椅上,书玥有点儿吃不消,原本平扁的肚子如今又大又圆,比一般妇女妊娠时都还来得大些。 “累了?”汛彦坐在她身旁,眼底的疼爱下减,舍下得她微微拧起的眉。 点了点头,“有点儿,没事的。”嘴角勾起,她拍拍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先前兰贵妃的事吓着了他还是怎么着,他是愈来愈缠着她,连身上背的公事也都一古脑的丢给了颐誉去做,弄得颐誉叫苦连天。 新年已到,腊月寒冬,天子特地在宫里设宴,宴请百官及百官命妇,现在他们正在席上观赏异族舞蹈。 “要不,我让红羽扶你回我的寝宫休憩?”这个宴席他本来就不想来,要不是身旁这小女人怕人说话,不敢缺席,他早就走人了。 不过来了也好,在这种场面之上,他所想的也才能达成。 “啊,”小小的叫了一声,书玥一手拍着肚子,“别顽皮。”肚子里感受到小小的震动,像似两个小家伙正在摆手蹬脚似的。 黝黑的大掌也跟着覆上,“御医怎么说?”殿所外,雪花不停飘落,细心的为她系好毛皮大衣,就怕她着凉。 他温柔体贴的举止,让一干后妃、百官妻子看了是又护又羡,妒的是这么好的良人被人捷足先登,羡的是他对五王妃的深情。 北皇国中,每个人都知道威远王爷有多么爱着他的妻子,甚至不纳一妻一妾,就怕伤了王妃的心。 “御医说,这两个孩子跟你同个样,顽皮得不得了。”捏捏他的手背,书玥笑弯了眼。 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当今圣上跟汛彦是双生子,老御医来诊脉时才提到的,“你跟皇上,怎么生得不太相似?咦?为什么皇上排行第三,你却在第五?”皇上的长相偏向斯文秀气,一点儿也不像汛彦这种俊伟粗犷的模样。 耸耸肩,“我们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没错,我长得像父皇,他则长得比较像母后;我排第五是因为老四刚好比我早出世一刻,我则多赖在母后肚子里玩了一会儿。”他猜想,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一个像娘、一个像爹比较有可能。 书玥瞥向坐在龙椅上呵呵笑着的皇上,难怪皇上有那么多把柄落在他的手上,原来是双胞胎,又是从小一起长大。 皇上……好可怜…… 瞧她脸上的神情,汛彦好笑的捏捏她小巧的下颔,“你在为皇上感到可怜吗?”他又不是什么怪物,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同情跟他一起长大的皇上。 “你还敢说。”拍掉他的手,换她伸手捏他的脸,“今儿个新年朝凤仪时,皇后特地把我拉到一旁去,说皇上这阵子好容易胖了些,晚上也容易睡了些,跟我讲:‘书玥妹子,皇上的情况好多了些,那……你可不可以……请五王爷看在新年的份上,先暂时让皇上休息一阵子。’”他这人恶名昭彰,连皇后都来低声下气的拜托她。 自从解决了景王跟兰玧的事情后,王府的禁令跟皇城的禁令就解除了,每天都有些汛彦的兄弟或妃子来找她聊天培养感情。 这些汛彦的兄弟可是抓紧了机会,老趁汛彦不在府里,把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她也才了解为什么皇室每个人都很识相,没半个想去帮景王求情。 景王逆谋犯上是叛国罪,加上又窝藏金玉皇朝及北皇国的通缉犯朗佳·兰玧,罪加一等,皇上已经废除他的亲王之位,将他降为平民,所有财产充公,并送至边疆充军。 而朗佳氏一族也因为如此,所有有官阶的族人都遭到连坐法全部降级一品,十年内不得有任何朗佳氏族人参与大考及嫔妃征选。 “唉!其实我是被误会了,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我只是怕皇上在深宫无聊,才会进宫里陪他聊天叙旧的。”蓝光闪动,笑意布满了整个英俊的脸。 “我实在看不出你有被误会,你好心点,别再去吓你那些兄弟了。”原本她觉得疑惑,为什么北皇国的大皇子跟二皇子都在,却是三皇子即位成帝? 昨儿个皇太后和她谈心的时候,才说到这事。 皇太后也是哭笑不得,她说几个她所出的皇子都很聪明,知道谁即位为皇,谁就得让汛彦给欺负,最后是四个人一起下棋,最输的人当皇帝! 由现在是三皇子称帝的局势看,当年肯定是他最输。 “明儿个我就交代下去,不让那些闲杂人等任意进府里,都来告诉你一些谎言。”点点头,是该让那几个收敛一下了,不然他的王妃一天到晚让人骚扰也不好。 翻了个白眼,书玥懒得理他了,坐久了,她的腰好酸,“这宴会还要多久?”不自觉的自己捏着腰。 “红羽,扶王妃回寝宫里休息!”不等书玥反对,汛彦径自交待着现在已变成书玥贴身婢女的红羽。 “是。”红羽上前一步,搀扶起坐着的书玥。 宴席上因为书玥站起身子,百官随即交头接耳的说话。 “爱卿,玥光公主怎了?”皇上问。 书玥差点噗哧笑出来,她觉得皇上用爱卿两个字形容汛彦未免太好笑了,该说是恨卿还差不多。 “禀皇上,臣妻身子不适,想先退下休憩,容皇上恩准。”恭敬的揖手躬身行礼。 “准,玥光公主,朕传唤御医为你瞧瞧可好?”真难得今年这家伙给面子还坐这么久,光是看在这个份上,不光是要让玥光公主好好休息,更要御医好好的为公主诊视才行。 书玥福身,“谢皇上。”压低头,她忍着不笑出来。 皇上身旁的小太监马上去宣御医;书玥则让红羽扶着先一步回到汛彦在皇宫里的寝宫去了。 等到书玥离开,汛彦缓缓的站起身,朝皇上揖手。“皇上……”邪邪的一笑。 他的笑容让皇上的冷汗马上爆出来,“爱卿有事?”爱卿又来找麻烦了。 呜呜呜……他当年为什么要输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静静的躺卧在床上,书玥翻来覆去的,腰酸疼得让她好想哭、好难受,她根本睡不着也没办法休息。 睡睡醒醒了好些时刻,腰际间的酸疼处突然袭上一股热源,热源缓缓的揉捏着,舒服的吁口气,她这才睡沉了。 直到半夜,她缓缓转醒,迷蒙的眼儿一睁开,就瞧见汛彦的脸近在眼前,腰际间还是不断传来热气跟揉捏的感觉。 温柔一笑,她懒洋洋的窝在他肩膀上,“可以了,我舒服多了。”她享受着她给予的温暖。 热呼呼的手掌这才移开,“肚子饿吗?”她离席回到寝宫后便睡下了,宴会上也不见她吃了些什么。 摇摇头,“不饿,宴会结束了?”她不是很饿,只想靠在他的怀里撒娇,懒得动。 慢慢的坐起身子,汛彦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走向花厅,“早结束了。”爱怜的亲一下她睡得通红的脸颊,他喜欢看到她健康的样子。 花厅及寝室相连,四周也都放着炉火,下怕她着凉。 轻柔的将她放在椅上,“吃些东西,御医今晚来看过吗?”桌上的菜他让宫女们隔一段时间就进来热过,她醒来之前,宫女才来过而已,他伸手端来瓷盅推到她眼前。 抿抿唇,书玥猜想这个十之八九又是鸡汤,一掀开盅盖,果然,浓郁的人参味跟鸡汤味飘入鼻下。 自动自发的拿起汤匙舀着汤,“御医来过了,说我近日应该就会生产了。”算了,她也习惯把鸡汤当水喝了。 将她散乱的长发勾回耳后,“那明儿个就先别回王府,留在宫里好了,宫里奶娘、产婆都是现成的,这样也比较安全。” 想了想,书玥点点头,“嗯。” 那块桂花饼好像很好吃,伸手拿了块放进嘴里,一咬下去,嗯!好吃,酥脆的饼皮一咬下去满口的桂花蜜,又香又可口。 “等你孩子生了,满了月后,我们回长安一趟吧!”瞧她可爱又贪吃的模样,他的心底就是暖暖的。 正想再拿一块桂花饼塞到嘴里的书玥愣了一下,“可以吗?”她知道出嫁的公主是不能随便就回去的。 况且他的职位也不能让他随意离开,要负责统领这个皇城的禁卫军,他若走了,那谁来负责? 成亲之前,他是请六皇子暂代职位,但如今六皇子被派去边疆巡视了,况且皇上’目吗?。 “今儿个我向皇上提了,说要告假半年,陪你回长安一趟。” 书玥手上的桂花饼掉在桌上,她倒吸一口气,“你又威胁皇上了?”惨了!她今天才答应皇后,让皇上不要再受惊了。 糟糕,皇后一定会觉得她说话不算话! 挑挑眉,汛彦再拿一块饼塞到她大张的小嘴里,“宴上文武百官都在,我怎敢威胁皇上?” 事实上,他只是告诉皇上让他告假半年或辞官隐退,让皇上做选择而已,这算是威胁他吗? 不算吧! 傻傻的咬了一口,“那黄商怎摸缩?”满口的饼,话都含在嘴里了,他说的话,她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人哪管什么文武百官在不在,她老是想,当年要不是他对自个一见钟情,这皇位肯定是他的,到时候给他设计的可是天下苍生啊! 这么一想,她也算是拯救了北皇国的恩人。 果然,夫妻当久了,自大是会传染的。 爱怜的拾去她嘴角的饼屑,汛彦自动在脑里将她含糊的话翻译好——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十分体恤你,知道你思乡情怯,答应给我半年的假,让我放宽心陪你回长安去。”本来想要一年,皇上也快答应了,哼!要不是那群好吃懒做的皇弟们群起抗议,他肯定能一年后再回来。 但想想,半年也够了,看在他们这次都很识相的帮忙他处理景王的份上,他就可怜他们,早点回来好了。 多无耻的想法啊!咬着、咬着,书玥红了眼,“汛彦……”她哽咽着。 她还以为她的思念藏得很深,没有让他发觉到她确实是想着远在长安的家人,没想到他都知道,也早将她的心思看的透彻。 她曾以为自己嫁出长安后,绝对不会再怀念长安的一切;但她错了,她不但很思念弟妹,还很思念那从小长大的环境,她想念长安,即使长安曾是造成她陷入痛苦的地方,她仍然很想念自己的家乡,也许落叶总要归根,这句话多少还是有它的道理在,不论离开到多远的地方,人还是会想回到自己最初生长的环境。 “别哭。”心疼的擦掉她滑下的泪水。 书玥又哭又笑,扑进他怀里,“谢谢你……我好爱你。”这样一个对她用尽心机的男人,她太幸运了,能碰到这样一个对她用情至深的人。 开心的一笑,“我知道。” 拍抚她纤瘦的背,对她倾诉的爱语,感觉比让他当年诡计得逞,联合大皇兄跟二皇兄逼老三登上皇位时那种高兴的感觉还要再多上好几倍。 此时,他怀里娇柔的身子突然一顿,“怎么了?”不解的低头看着她。 书玥抬起苍白的脸蛋对他一笑,“我想……我们通往长安的车票要出世了。”捂着肚子,下腹快速的收缩,疼得她软脚。 汛彦一惊,打横抱起她,“来人!快宣产婆跟御医!王妃要生了!”他用冲的将她抱回床上放下。 被汛彦高昂的叫声唤来的宫女连忙点头,一屋子人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 书玥忍着不在汛彦面前尖叫,肚子疼得她想晕过去。 “很痛吗?你忍忍!产婆快来了!”汛彦的脸色简直是快比她的还白了。 安抚的摸着他的脸,“我没事,你别紧张。”话落,肚子又开始抽痛了,“啊……”产婆怎么还不快来? 说人人到,睡得正好眠的产婆,还有御医两人慌乱的冲进来,两人衣着凌乱,“参见王爷、王妃……”还想说吉祥已被打断。 “快来!王妃要生了!”大手挥了几下,汛彦紧握着书玥的手,退开一旁。 产婆跟御医快速的检查一下,“要生了,王爷,请您先在屋外稍候。” “什么?为什么我要出去?”汛彦不肯退开。 产婆跟御医对看一眼,也不敢真伸手推他,自古以来女人生产那有让丈夫在房里观看的情况? 书玥按捺下痛到想丢东西的脾气,她下腹疼得要命,“汛……汛彦,你先出去,别担心我。” 生小孩好痛,比先前皇后跟她说的疼痛还痛。 皇后骗人啊!什么生小孩一咬牙,“噗通!”一声就出来了!她被骗了!一定是汛彦惹的祸! 平常他老爱欺负皇上,所以皇后才来骗她这一回的! 这死家伙,等孩子生下来,她再跟他算账! 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汛彦在没办法之下,只好迈开脚步往外走,嘴里还吩咐着,“好好照顾王妃!” “是!” 汛彦着急的在屋外走来走去,不时的听到书玥的叫声,心急如焚。 这时候宫里的一些妃子还有皇太后跟颐誉也全都收到消息赶来,大伙连忙劝他在一旁坐着。 皇太后温柔的安慰他,“别着急,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 汛彦点点头,耐心的坐在屋外等着。 这一等,可就等了一个日出过去,直到日落时分,书玥都还没生出来,他的耐心已磨到极限。“不行!我要进去!”汛彦跳起来就要往里头冲了。 颐誉连忙拦住他,“五哥!五哥,产婆们都在,你不能进去啦!” 汛彦耳里听着书玥的叫声从高昂到虚弱,一时气极败坏,又气自己不能帮忙,“你们两个窝在娘胎的混蛋!再不出来,等出生就看阿玛给你们一顿好打!”他站在屋外大吼。 说也奇怪,他才喊完没多久,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了—— “哇哇哇哇哇……”嘹亮的啼哭声响起,几乎是整个寝宫都回荡着。 “生了!”汛彦握紧双手。 不一会儿,另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也传出,这声音显得比刚才小多了。 汛彦耐心的等,颐誉也陪在一旁。 谢天谢地!终于生了,再不生,只怕五哥就要冲进去砍产婆、杀御医了。 “咿——”紧闭的门扉终于打开,两个产婆笑嘻嘻的走出来。 “恭喜王爷,是双生子,一男一女呢!”产婆开心的将孩子递上。 汛彦惨白着脸,“王妃呢?”他颤抖着手,轻轻摸了一下产婆怀里正乖巧睡着的两个孩子。 产婆点点头,“王妃正在里头梳洗呢!王爷请放心,王妃一切安好。” “那就好。”汛彦紧绷了一天一夜的心,这才放松下来,蓝眸里水光微露。 他心怀感动的将两个小孩抱进自己的怀里,好小……一股为人父的骄傲在心底升起,眼眶热辣辣的。 他有孩子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孩子,漾着温柔的笑,他感动得说不出话。 他跟书玥的孩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长得一模一样的王爷的双生子出世,造成全城百姓轰动,几近是普天同庆了。 两个粉嫩漂亮无比的小娃娃,男的取名为——博尔济·阿觉罗·翰栩;女的则叫作博尔济·阿觉罗·彩儿。 在孩子的满月宴上,颐誉不知死活的说了句还好两个孩子都像娘,这话惹得汛彦把他拖到黑暗里去招待了一顿。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威远王府前停留着三辆马车—— 已经为人母的书玥愈见娇美,怀里抱着女儿,依靠在丈夫身边。 “好了,我们要出发了。”汛彦也是手捧着儿子,笑着对颐誉说着。 颐誉苦着一张脸,“哦……早去早回。”众人把苦差事推来推去,最后落到他的身上,他怎么会这么命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书玥先一步上了马车,心里雀跃不已,终于在孩子满月百日后,要出发回长安了。 颐誉瞧着兴奋的五嫂,“五哥,只有半年喔!半年!”他赶忙提醒。 汛彦正要踏上马车的脚步一顿,邪睨他一眼,唇角扬起,“半年。”语落,他上车和书玥一起坐下。 马车缓缓移动,颐誉挥着手,“五哥!半年!半年喔!”他大喊。 马车里的书玥坐在窗旁,看着流逝的街景,双眸晶亮,长安……我回来了! 汛彦坐在她身后,是啊!半年,是从回到长安开始算起的半年! 抱紧书玥,两人对看一眼,“你回到长安,最想要先做什么?” 书玥坏心的笑开来,“很久以前我就决定好的两件事!”该是报仇的时候了! 汛彦揉揉她的发顶,“好!我支持你。”他心知她所说的。 夫妻当久了,两个人个性愈来愈像,书玥开始摩拳擦掌,满心期待回到长安的那一天到来。 尾声 很久很久以后,当汛彦跟书玥都回到北都后,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些小事情。 听说,金玉皇朝的皇上居然有好一段时间带着一只乌青的眼睛上早朝,全朝文武百官都为之怔愣。 百官询问,皇上仅是摆手不语,还站起身子,朝向远方看去;站在天子身旁的小太监发誓,说他有看到皇上眼角的泪水。 但小太监说的话怎么会有人信呢?没人信他,百官也继续错愕、傻眼下去。 又听说,原本担任皇室专做嫁裳的秀师突然请辞,请辞的到时候皇上问了原因,绣师仅是回了一句—— “因为八公主要嫁到西帝国去了。” 这请辞的理由没头没尾的,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更让人惊讶的是,皇上也居然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点头含泪答应了。 据传,当夜绣师简直是像逃命一样,随意收拾了包袱后,连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宫。 又过了许久之后,再、再听说,皇上有一次喝醉了,在皇后面前忍不住说了声 “一切都是公主惹的祸!” 一切都是听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