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老公宅配到货?》 楔子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而类似的状况,就发生在移民到美国的古氏第二代,三胞胎兄弟古书深、古书远、古书高身上。 当年,三人为了一个女人而翻脸,这一翻,就翻了几十年,而这固执的三兄弟,甚至把这份仇怨延续到他们各自的后代身上—— 古谕飏,经营其父古书深的海顿通讯器材制造公司,将其扩展为海顿通讯集团。 古谕啸,经营其父古书高的海棠器材制造公司,将其扩展为海棠器械制造集团。 古谕震,则是经营其父古书远的海林保全器材制造公司,并将其扩展为海林保全科技集团。 从三个儿子继承的公司看来,不难看出这三胞胎兄弟父亲们的野心,他们都希望儿子的事业,能把另外两人的事业比下去。 但是,三人各自的儿子却不这么想。 他们的兴趣都是赚钱跟经营事业,所以,早在三个集团扩展之初,他们就一直有默契,认为应该跟其他人的公司合并,好一起抢得先机,占有国际市场。 无奈,上一代的反对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三个都近三十的儿子,终于决定不再各自说服家中顽固的老人家,而是共同合作,用计谋来逼他们改变观念,接受三个集团必须要合并的想法。 这场计谋就是……演出失踪记! 此刻,在拉斯维加斯的圣荷王朝大酒店里,特属的vip室中,随着纸牌滑上绒布桌面,三个低沉而有些相仿的男子嗓音,正在轻声交谈着。 “计划就这样订定了。” “没错!为了我们三个集团未来的利益着想,这是唯一的方式。” “就怕我们的想法错误,他们老人家会宁愿搞垮公司,也不好意思开口。” “关于这点,我们讨论过后认为,老爸们肯定觉得,搞垮公司是比开口跟晚辈求助更丢脸的事!再说,只要我们能互相为老人家保密,顾全他们的面子,老人家身段自然也会放软。” “嗯,那既然这样,就准备照计划进行吧!” “没错!好了,为了三个集团的未来,还有我们老爸之间的战争即将结束……来,干杯吧!” “祝计划成功。” “一定会成功的。干!” 于是乎,聚会后没多久,三大龙头企业,便开始相继爆发了总裁失踪事件—— 第一章 月亮高挂的海岸旁,海水敲打着岩石,激出一阵又一阵的浪花。在布满尖锐石头的岩岸上,手电筒发出的亮光,正一闪又一闪地照着岸边。 陡峭的岩壁阻挡了走到海边寻人的这群人。 “可恶!那家伙逃了。”一个男子操着标准的国语说着。 “应该是淹死了吧!”回答他的口音带着点洋腔,“真可惜,听说有五十万美金的赏金。” “是啊……唉!我们在香港就该动手的。” “不!在香港动手我们会被抓的,还是在台湾沿海比较方便,我的船在这是受到礼遇的。” “我懂,但人没抓到,什么都别谈了。” “也是……这里是花莲吗?” “对!我的店就在北方约十公里处。” “在这布线吧!他可能还活着。” “好,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还要加钱。” “我以为我们是伙伴。”说话带着洋腔的人道。 说着标准国语的男子冷笑一声,“伙伴?不!你出钱,我做事,再给十万美金,我保证把他的尸体找来给你。” “你真狠……”洋腔口音带着笑意说。 “还好!不比你想杀了他更狠,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想绑架他。”那说着国语的人也笑着回答。 “绑架他也不错,可以逼老家伙交出公司的股权。但杀了他,是更快的……” 随着手电筒的闪光渐行渐远,两人的交谈声也逐渐消失。 两人都没注意到,刚才站的岩石正下方,有个高大的身影,正努力地攀在岩壁的凹缝中。 那身影健壮的手臂跟身体上,净是大小不一、被贝类跟礁岩制造出来的刮伤。 “妈的……” 想杀他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说话带着洋腔的声音,他听来非常耳熟,但他到底是谁?想他古谕啸天生爱冒险犯难,为了研究自己公司的产品是否适合军队跟特别需求的人使用,他还特地跑去英国参加特种部队,受训两年。 但没想到……今天还是栽了跟头! 真是的!他本来好好的躲在香港,才没几天,竟然就收到消息,说他那个老奸巨猾的父亲找到他了。这逼得他不得不跳上最近的一艘走私船,想干脆逃到之前古谕扬藏匿过的台湾来。 没有想到,走私船上有人认出了他,他被人捆绑,威胁要把他交给在找他的人。 他本来以为那个在找他的人,应该是他父亲,但直到几个小时前,他发现这些人根本毫不在意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个个一副狠样时,他才确定,要找他的是另有其人。 所以,当他确定船已经开到六湾附近后,便找机会打倒那些想困住他的人,跳船逃了出来。他得趁着海水涨潮之前爬上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好好的睡一觉再说。 “你捡猫、捡狗我都不反对,但你竟然捡个死人回来?” “他不是尸体……而且也不是我捡的。” “只有你会把东西捡来藏在上面,万一他是个通缉犯,那怎么办?” “裳月,我真的没有……他这么大个儿,我根本搬不动!” “你是说,他自己闯进来的?” “不然呢?” “可恶!我去拿枪。” “裳月……不能报警就好了吗?你拿枪,大姊会生气的。” “我讨厌警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小心看好他,我去通知大姊拿枪出来。” “你要叫大姊拿枪射这个人?” “没这么夸张好不好!拿枪只是要保护自己而已。大姊在后山修理水塔,对吗?” “她是在后山修理水塔没错,但要我一个人看好他?我用什么看?裳月……” 那阵因为怒气而显得尖锐的女声交谈,早就惊醒了在树上睡得香甜的古谕啸。 他在哪里?这个疑问窜进了古谕啸的脑海中,但不到一秒,他就想起来了。 今天清晨时,他借着涨潮的海水,让自己脱离了那个令他全身是伤的岩缝,攀了上岸,然后翻墙进入一家看起来还算大的院子中。这院子里有棵大树,大树上钉着层板,显然是没完成的树屋的地板,刚好适合让他休息一晚。 他伸了个懒腰,立刻听到下面爆出了一个还带点稚气的女孩的尖叫声—— “啊!救命啊!大姊、裳月,他醒了!救命!” 古谕啸有点好笑地挑起眉,伸了个懒腰,起身,长脚往层板边缘一跨,露出个头,看着下方的情况。 “啊!” 一个看来显然非常惊慌的女孩,一对上他的脸,竟然就尖叫了一声,然后直挺挺地往后倒向柔软的草地。 不会吧……他错愕地睁大眼,看着草地上那显然已经昏倒的女孩。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这么容易受到惊吓? 他往层板边缘挪动了下身子,正打算往下跳,突然,砰的一声!火辣辣的感觉,从他的手臂外侧传来。 “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你。”一个清脆果断的女嗓,跟他手臂上的血腥味一样,杀气十足的传来。 俊美的浓眉挑起,古谕啸望向开枪的人。 空气中荡漾着隐约的火药味,那人跟他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他隐身在大树的树荫中,而她就站在阳光下,所以,他看她看得很清楚。 她不高,大概有一百六十公分吧!纤细的身躯穿着过大的t恤跟牛仔裤,一头秀发随意地散飞在那张秀气清丽的脸蛋旁。 她是一个普通到不行的女人,却有一双非常特别的眼!那双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炯炯有神地瞪着他。 根据他的经验,对上一个拿着点二二这种如此好击发的手枪,又一脸看起来巴不得杀了你的女人时,最好保持低调。 所以,他开口了—— “我不是坏人。”他柔声道。 听到他的低嗓,那女人微微一震。虽然她的手依然在抖,但神情中的狠厉不曾消失。 “裳月,带着裳丽进去。” 她站在倒下的女孩旁边,吩咐一旁另一个女孩,把地上的女孩拖进去。 “大姊,我要在这……” “进去!进去后关上铁门,万一我真的发生什么事,再通知张大哥。” “你说张致桀?通知他有什么用啊……算了,那家伙是比警察有用点……”方裳月边咕哝,边拖着昏倒的裳丽进屋去。 张致桀是大姊的青梅竹马,也是对大姊劈过腿的坏男人,但他似乎还一直持续想追大姊,所以才会送这把点二二的手枪给警大毕业的大姊,让她用来防身。 方裳珞持续拿枪对着古谕啸,一脸僵持的神情,直到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才轻呼一口气,手也不再发抖。 这一幕,让树上的古谕啸忍不住微笑。 她刚才是因为担心另外那两个女孩,才会害怕到发抖吗?真有趣! “我想你是误会了,小姐。”古谕啸微笑着,散发出惯有的男性魅力,却忘了现在对方还没办法看清楚他,“我不是坏人,只是误闯进来,找个地方睡觉而已,请放下枪吧!省得那个叫裳丽的,等等又被枪声吓到昏过去。” 方裳珞眼一眯,想看清楚这人的形貌,但在大树阴影笼罩下,男人面貌显得有些模糊。 她只知道,他的嗓音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口吻听来并不具有任何威胁性,不像她过去应付过的那些匪类。但是,她不能掉以轻心。 “双手举高,放在脑后,跳下来。”她说。 “没问题!” 他乖乖地照做,跳到草地上。而他这一跳,让她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天!好高大的男人啊!他身高起码有一百九,而且身材也精壮结实得不像话。 这男人到底是哪来的?一想到这,她便神经紧绷,手上的枪跟着他移动,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出去。”她用下巴点向庭院大门, “当然。”古谕啸站在大树的阴影下,不想轻举妄动。 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处在这种可能随时吃子弹的威胁时,他知道要先化解对方的敌意,才是上策。 “好了,小姐。我现在要离开了,你这把枪可以对着别的地方了。” “大门在那。”她指着大门,冷冷的说,枪口没有任何要移开的打算。 古谕啸俊眸一眯,开始感觉怒火伴着这些天来受到的饥饿感跟疲累感,一起飙升,这女人干嘛这样对待他?他什么都没做,是那个小女孩自己要昏倒的,关他屁事? “还不出去?” 见他杵在大树的阴影下动也不动,方裳珞的紧张感节节升高。 “我当然要离开这种地方,但小姐,我再说一次,不要用那东西指着我。” “你出去后,它就不会指着你了。”她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现在移开武器?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要你拿它对着我,收起来。”因为这几天来的极度不顺,他的低嗓掺入了火气。 他只是要这女人拿开枪,好避免意外发生,她干嘛这么固执? 方裳珞听出对方那命令似的口吻,简直不敢相信。 “你快滚出去!”她忍不住回吼。 她烦恼得快死掉了,而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竟然还敢跟她发火? 这家伙选在她最忙的时候意外出现,害她得拿出枪,吓到了向来胆小,心脏也有点问题的裳丽不说;她后院山坡上的那个水塔,现在还可能会在几分钟内崩毁,接着连带淋湿了她堆积在后院的木材,也就是她们家未来的家具。 “你不拿开枪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台湾法律应该对私藏枪械不会很客气吧?” 闻言,方裳珞双眼圆睁,怒火狂燃地瞪着那树荫下的高大人影。 这家伙竟然……竟然拿法律来威胁她?! “你再不给我滚出去的话,我才会让你后悔!”她气得手发抖,差点没扣下扳机。 古谕啸深眸一眯,顿时压低身体,朝她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她的反应不错,但却没瞄到该瞄的地方,原本指着他胸膛的枪,子弹却射过他肩膀上方。 “妈的!白痴女人。” 古谕啸低咆着,一把扑倒她,抢过了她的手枪,接着把枪高高地举起。 “你才混蛋!”方裳珞见枪被夺,又被人推倒在草地上,在警察大学受过的训练立刻发挥了作用。她小腿猛力一抬,对准他的要害就狠狠踢去。 “你迟早会有报应。”他眼明手快地用大腿夹住她小腿。 天杀的!竟敢攻击他那里?这会引发一堆女人对她群起抗议的! “是吗?谁死在谁手上还不知道!”她小腿被制,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他坐在她身上,跟她之间的空档距离,来攻击他那长满胡渣的下巴。 “枪在我手上,你想死吗?”下巴被她的拳头擦过,他才赫然发现这女人的身手不可小觑。 “近距离搏斗,枪是不管用的。”她回吼,又给他两个右勾拳。 “是吗?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 他潇洒一笑,边闪着她那一次又一次攻过来的拳头,双手边俐落地把枪的弹匣卸开,瞬间把枪拆解得四分五裂,丢到一旁。 “屁话!” 方裳珞看着他熟练卸开枪枝的技术,更紧张了。 因为这男人不只外貌不像普通人,他对枪枝的熟悉度更是超过一般人该有的本事,更别提,他还能闪过她训练过的拳头! “亏你长得还不错,却出口成脏!” 古谕啸边讽她,边出手,一瞬间便抓住了她的拳头,压制在她的头顶上方。 方裳珞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下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半点优势也没有的! 她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抓得住的,起码,她大学时,拳击社的拳击教练就很赞扬她的速度。 “怎么?母老虎发不了威了?”他笑她,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典型花花公子的微笑。 “你!”她扭动着身躯,想要甩开他,但却徒劳无功,他的大腿只是把她越夹越紧,“放开我!” 他冷笑,“你说放开就放开?那你刚才怎么不乖乖把枪放掉?” “那是……”惊觉到自己竟然不自觉想对对方解释,她立刻闭上嘴巴。 “是什么?说啊!我有时间。”他微笑,边挪动紧实的臀部。 在蓝天白云之下,两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暧昧、惹人遐思的姿态。 这种姿态对古谕啸来说并不陌生,但通常都是在身下的女人一脸渴望地看着他的时候。 古谕啸深眸突然眯了下,男性的掠夺本能,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双腿所夹住的那娇柔身躯,虽然被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跟过大的旧t恤遮住,但,当她在他身下挣扎扭动时,她的☆竹轩墨坊☆衣物却遮不住她美好的曲线。 这女人的表情虽凶狠,但身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感女人! “可恶!你这低级、下流的男人……”方裳珞从他眼中看见不该看到的欲望,恨自己刚才没开枪毙了他。 “我低级?总比想杀人的……” 突然间,轰隆一声好大的巨响,从不远处的房子后方传来。 他愣了下,原本抓在大掌中的两只小手,被她机警地松脱一只。 “大姊,水塔爆了!”裳月着急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该死!放开我!”她低吼着,从他钳制中松脱的小手找到机会攻击他,一心只想让自己脱身。她得去抢救木材! “放开你?我又不想死。”他试图抓住她正握拳攻击他的自由小手。 “我没要杀你,你要是不抢我的枪,我就不会攻击你。”这男人讲不讲道理啊? “我抢你的枪是因为你刚才射中我了,啊!该死……” 他没想到自己话才出口,这狠心的女人竟然对着他手臂上流血的伤口,就是一个手刀劈过去。 “该死!你这臭女人,别乱动!”他狠狠地压住她,再次抓住她的小手,制住她的挣扎。 虽然说他从不打女人,但这女人心思恶毒得实在是让人不能轻忽。 “放开我……你这个大变态!”她怒吼,晶亮的黑眸忍不住飙出水气。 她那些花了大钱买的木材啊!这下全毁了…… “我变态?”他的语气难以觉察地一顿,那张清秀的脸蛋上,那双黑得火亮的瞳……是他看错了吗?她在哭?!“是你先攻击我的,你这恶毒的女人。” “你不要来这里,我就不会攻击你。”她在他底下怒吼着。 “妈的!我只是来睡个觉而已,刚没问清楚就开枪的是你、攻人要害的也是你。” “你吓昏了我妹妹!”不然她怎么会开枪? “那女孩自己有神经病,才看我伸个懒腰就尖叫,我一起来她就昏过去了,是我的错吗?” “她不是神经病,她是有心脏病,禁不起吓!混蛋,你到底要不要放开我?” “呃?”他一愣。 她说到妹妹时,那激动的语气,让他的怒气顿时松懈下来,心底也跟着浮出温暖的感觉。 原来,这女人一开始并不是莫名其妙地朝他开枪,她是为了家人…… 顿时,心底原有的怒气松懈了下来,反而多了一丝说笑的心情。 “要是我不放呢?” “不放?”她双眼瞪向他,“那你是打算坐在我身上跟我聊天吗?” “嘿!这主意倒不错。”她那激愤的说词,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俊容上漾起了一个帅气绝顶的笑容,顿时让头顶上那片蓝天白云为之黯淡无光。 方裳珞感觉到心脏猛地一震,但不到一秒,她立即回神。 “拜托你放开我。该死的……我后院……”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据实以告,“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现在要被水淹掉了,你再不放开我,我会损失惨重的!” 古谕啸俯身逼近她的脸。“是吗?你损失?那我的伤呢?我的伤谁来赔?” 那纯然男性的气息,还有着海水味道,跟某种淡淡的男性体味,让方裳珞脸一红。 “赔你?!你的伤我又不是故意……”她的话声戛然而止,眼光落到了他身后的某个定点上。 占谕啸发现不对,正想回头看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异样的神情,却只看到一根厚实的大木头,迎面扫来。 他掹地低头闪避,躲开了木头,却忘了身体下方的威胁。 她一个手刀劈来,正中他脑袋后方的脆弱地带,不用几秒,他的世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第二章 咖哩的香气,咕噜咕噜的滚煮声,随着淡淡的海风咸味飘扬在空气里,沁入了他的鼻间,点燃了他对食物的渴望。 咕噜咕噜……他的肚子随即作出了回应,也唤醒了他。 但他却按兵不动,想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好像是真的饿了,他的肚子一直叫耶!”—个娇滴滴的嗓音响起。 “饿死他算了!”这声音他听过,是那个叫作裳月的吗? “是大姊没问清楚就开枪,你现在这么凶干嘛?” 咦?不错啊!这个叫裳丽的女孩,果然能利用,心肠这么软。古谕啸想。 “拜托,裳丽,他不是需要人喂的野猫野狗,他是意图不明,要闯进来的人耶!” “好好!我不说,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大姊在抢救后院的木材,叫我们小心看好他,说等等回来再决定是要杀要剐,所以,我们就只能小心看好他啦!”那个叫裳月的暴力女孩,边说还边弄得指节啪啪作响。 看来,是那个大姊教自己的妹妹使用暴力的吧! 但奇怪的是,他想起那时跟他打斗的那张秀气脸庞,那脸上有着坚决跟愤怒的神情,但暴力……不不!在他看过那么多的暴力脸孔后,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大姊有什么暴力的倾向。 “那……能帮他松绑吗?我看他手上都有痕迹了。” “你神经啊!上午他几乎要把大姊打倒耶!要不是我去隔壁求救,找了秋伯伯来挥他一记,现在大姊搞不好已经被他强暴了!” 噗……天啊!这叫裳月的女孩怎么会想像力这么丰富?他在心底哀号。 “唉……都是我的错!”裳丽的声音充满歉意,“大姊辛苦了。” “是啊……”裳月一直有点暴力的声音,这次多了一抹柔情,“房子被泥石流冲走,偏偏大姑妈又病倒了,害得大姊为了我们,丢下台北的侦探工作跑回来!唉……我们真是一群拖油瓶啊!” “拖油瓶不是这样用的吧?裳月,大姊又不是妈妈。” “算了!谁说得过你啊?我要去上厕所一下,你小心看着他,他一醒来就叫我喔!我怕你心软又放开了他。” “嗯……”裳丽的声音听来很惭愧,“为了大姊,我这次不会心软了。” 而此时,躺在木凳长椅上,原本想装作刚醒来的古谕啸一听,又决定继续闭上眼。 其实,他早已悄悄的自行松绑了,但他不想吓到这个叫作裳丽,有心脏病的女孩。 他不知道自己干嘛突然变得这么心软,但他却知道,每当想起打斗时,那女人眼底闪着的水光,让他的心有点不好受。 那女人……似乎真的很多烦恼呢! 方裳珞一进到厨房,就发现他身体下方的绳索,比她之前捆得要松。 “裳月。”她叫着在桌前看漫画看得入迷的三妹。 “大姊,你来啦?他一直睡,都没动。”裳月一看是大姊来,立刻搁下手中的漫画书。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她看向桌面,“这碗咖哩饭是留给我的?” “对!裳丽说咖哩要放隔天才好吃,所以我只舀了这份给你,其他先冰起来了。” “辛苦你了。” 方裳月才十七岁,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却因为大姑妈的病倒,没人能帮忙照顾才十四岁的方裳丽,所以刚办理了休学。 “才不会呢!大姊比较辛苦,再说,我觉得在家比去念书好玩多了。” “呵……我看你是只想看漫画吧!” “我是在研究,画漫画是我的第二志愿耶!本来我的第一志愿是警察,但因为你遇到那种烂警察,让我知道台湾警界的黑暗,所以……” “别说了!裳月。”方裳珞瞄了长凳上的古谕啸一眼,她并不想让外人听到这种事。 “干嘛不能说啊?那种人讨厌死了……” “裳月!”她语带警告,让裳月停止了咒骂。“裳丽呢?” “去睡午觉了。” “好,那你去帮我看看裳丽。她讨厌盖被子,刚才屋后淹水,湿气很重,你去帮她开个除湿机,好吗?” “好……”裳月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不对,“可是,大姊,我该留在这里帮你对付这个……” “上去!裳月。”方裳珞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 她就是刻意要遣开方裳月,好一个人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喔!好……对了,圆婶刚打电话来,说她晚上会带那两个小的过来。” “好!我知道了。” 圆婶是他们的邻居,前阵子旧屋被冲走,大姑妈又病倒后,家里两个年纪较小的弟妹,就是委托圆婶照顾。 现在方裳珞已经把这仓促买下的老空屋,整修得稍微能住人了。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托人继续照顾八岁的弟弟阿志,跟六岁的妹妹小婷。 “你不能把两个小麻烦继续留在圆婶那吗?他们烦死了。”裳月说。 听到方裳月的抱怨,方裳珞脸一凛,“那两个小麻烦是我们的弟弟妹妹,裳月,不要让我一直提醒你这件事。” “喔!好啦好啦……”知道大姊不悦了,方裳月连忙闪人。 在妹妹一离开后,厨房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但说一片寂静,也不尽然,因为……某人的肚子还在叫。 她坐在那张克难的、用木板搭成的粗糙餐桌前,看着自己的那碗咖哩饭,“你饿了?” 躺在长凳上的身躯轻轻一震,俊眸带着笑,浅浅睁开,坐起身来,甩开原本绑在他身上的绳索,“是饿了,我快三天没吃饭了。” 方裳珞转眸望着他。这男人的气度真不可思议! 先别提他外貌的俊美,光是他看到枪时那毫不畏缩的表情,对手枪构造的熟悉,还有他现在对她这种坦然大方的态度,就让她……不自觉的感到安心。 她知道他不会伤她,因为他早有机会伤害她两个妹妹,但他却躺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装睡。 她把咖哩饭推到他面前,“吃吧!” “你不吃?”他在这偷听了一个上午跟中午,知道他们很穷,连饭都是按照个人食量的比例分配好的。 “我饿一顿无所谓,你饿三天了,应该先吃。” 她淡然冷静的态度,不觉叫他对她刮目相看。 “好!”他拿起一旁的筷子,三两下就把那碗咖哩饭吃光。 方裳珞却有点错愕,她在警大时,有很多男性的同学,但他们连在运动过后,食欲最旺盛时,都没吃得这么快过。 “这样吃得饱吗?”她看向他手中那几秒钟前还满满是咖哩饭的空碗。 “不够!但你的好心够我回味的了。”他微笑着说,那痞痞的、曾叫她心脏莫名一跳的笑容,再度展现在她面前。 方裳珞眨眨眼,“是吗?那我也该谢谢你刚才在这里没吓到裳丽?” 他一耸肩,“我是不想让她吓得把咖哩倒在我头上,当然,我更们裳月会拿刀砍我。” 这形容逗得方裳珞眼底泛出笑意。他在这装睡才两二个小时,倒是已经把她两个妹妹的个性给摸清楚了。 “裳月没这么暴力。” “跟谁比?你吗?” 方裳珞的脸颊微徽一红,想起两人上午的打斗。 “抱歉!”她的确欠他一句抱歉。 “说抱歉来得及?” 他指着自己手臂上那只被人粗糙处理过,就随便拿卫生纸垫垫,用透明胶带绑起来的伤口。 她脸又一红。这伤口的包扎,当然是裳月的杰作,所以她充满歉意的起身,“我去拿医药箱。” “慢着。”他握住她的手腕,那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轻轻一震。 “在你去找医药箱之前,我需要先知道一件事。” “嗯?”她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事?” “我知道患有心脏病,却心地善良的裳丽,也知道个性像男孩,心直口快的裳月,还听到你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弟妹,叫做阿志跟小婷,也知道你有个大姑妈最近刚生病住院,过去是她一直照顾你们这些孩子长久……但……我在裳月跟裳丽的口中却听不到……”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他不喜欢她眼中那防备的神情。 所以,他微笑,决心要了解她。 “那个为弟妹牺牲的大姊的……” 他凝视她的那双眼,此刻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想把人吞噬在其中。 “你的名字!” “我叫方裳珞。衣裳的裳,珞是玉字边一个各。”一分钟后,方裳珞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他。 她的胸部微微的起伏着,他的声音跟他的神情,都叫她浑身不对劲,连心跳跟呼吸都乱了拍。 “方裳珞?故致数与无与,不欲碌碌如玉,珞珞如石……的那个珞字吗?” 听到他竟然随口就说出老子中的句子,她一惊。 “难怪啊!真是人如其名。” 惊讶过他的国文造诣后,她也立刻听出他的讽刺,“没错!我就是石头。” 珞这个字,正是形容石头坚硬。 被他这样嘲笑她的个性,她并不意外,只是……很不爽! 秀丽的纤眉紧皱着,美丽的额头间刻出一道对他的不悦,如扇般的睫毛下,则是一双漾着水亮光芒,瞪着他的黑瞳。 “我是在赞美你。”他微笑的说,却又为了她眼中亮起的那抹怒气,感到心神一动。 他之前只是觉得方裳珞白白净净的,长得还不错。但现在,他却突然发现,她的皮肤嫩白柔细,吹弹可破,看起来就想让人狠狠的咬下。而双颊那因怒气而透出的诱人红晕,更使得那清秀的容貌,多了一抹艳丽光彩。 他的眸光缓缓的从她的眼往下移,看到了那透着倔强性格的俏挺鼻梁上,有着可爱的点点雀斑。而在鼻子下方……她那紧抿着的嫩柔红唇,简直是他看过最能引起男人征服欲望的一张嘴! 这念头才从脑海中闪过,他突然感到喉头一缩,有种无以名状的冲击,正在他的心里激荡着。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才被方裳珞开口打破:“那……谢谢你的赞美,我去帮你拿医药箱。”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好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 “顺便收容我?” 正要往餐厅门口走去的身子一僵,她缓缓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收容我。你这房子这么大,房间一定很多。”他半开玩笑的说。 但他知道,这种要求很不合理,因为这房子目前只住了她跟两个妹妹而已。 “别开玩笑了!我没钱多养一张……连那碗咖哩饭都填不饱的嘴。” 她拿没钱养他的这借口来堵他,听来真的是有点小小的伤他男性自尊。她怎么不说家中多个男人会对他们这些女孩造成危险呢? 所以,他忍不住又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事实上,我可以担任……” “嘘……” “嗯?”他也注意到外面的车声,似乎有车正开到她家的院子上。 “有人来了!你躲在这,别被人看到。我等等就拿医药箱回来,你千万不要出去。”她冷静的说完后,随即扭头走出餐厅。 “要我躲?我?” 看她走后,他指着自己的挺鼻,哈哈一笑。 他会躲才怪! 但他真的躲起来了,因为那个在院子里跟她说话的男人。 他记得那个男人! 虽然他在那艘船上的打扮不同,名字也不一样,但他认得出来,那就是收了某个家伙的钱,想置他于死地的走私船船长。 而他,差点忘了还有某个家伙要他的性命! 深深的叹口气,他头也不回,只是左手—抬,就接住了那挥向他的木棒。 “啊……” 方裳月没想到自己的突袭会被人看穿,才想尖叫,就被他反手制住,还用大掌捣住她的嘴。 他低声警告:“是你大姊方裳珞叫我躲在这的。” “什……呜……什么?” 方裳月在他的手掌下,费尽力气才挤出完整的句子。 “你大姊要我躲着的,如果你现在大叫,我被发现的话,那你要负责.”知道方裳珞对这些弟妹们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又说。 方裳月抬眸,怨怼的瞪了他一眼。 他点头,这才放开她的嘴。 “很痛耶!”她的手被他扯到身后,痛都痛死了! 他冷笑,“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想保护你大姊?” 方裳月脸一红,有点不甘心的用鼻子喷气,“哼!反正我以后要是画漫画赚了钱,我还是可以像大姊一样去学拳击。” “方裳珞会拳击?”他想起她上午那虎虎生风的小拳头。 “没错!我大姊在警大时,是拳击社的副社长呢!她会的事情可多了,甚至还会做家具。” “做家具?” “对啊……”看着他,方裳门突然眯起眼,“干嘛?你想打我大姊歪主意?” “才不是!”古谕啸否认得很快,又瞄向窗外一眼。 方裳珞似乎很不想要跟那男人说话,为何?心底突然有股陌生的不悦,让他眼眯了起来。 “那恶心的家伙到底是谁?他看起来才是一副想打你大姊歪主意的模样。” “耶?”方裳月很讶异,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就说嘛!张致桀那个人,明明就是坏蛋一个,以前跟我大姊交往还搞劈腿,我真不懂大姊干嘛现在还跟他有来有往、说说笑笑的?不过认真说来,他也是有有用的时候,他的势力黑白两道都有,可比警察好用得多了。例如那把枪……啊!” 说到这,她突然闭嘴,因为想到身旁的男人,正是那把枪的受害者。 “这个叫张致桀的家伙,他……”深眸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眯了起来,“他跟你大姊交往过?” “嘿啊!他跟我大姊同高中时交往过,但没几天,就被我大姊在床上抓奸了。听说……是这样的啦!” 她口气中的迟疑引起了古谕啸的注意,“怎么说?听起来你很怀疑这种说法。” “没啊!大姊的说词也是这样,但大姊那种个性,我总觉得她不可能会喜欢上张致桀那种人,不管几岁都一样……唉呀!这都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啦!我跟裳丽也是乱猜而已。” “是吗?”他又瞪向窗外那个一直对方裳珞笑的男人。 “没错!大姊的个性就是啥都不说,因为她不想让我们跟大姑妈担心。其实啊!就连当年她警大毕业后,没去警察局任职的事也一样,她说是薪水低才不去,但我很怀疑,是那时候有别的事情发生,才逼得她不得不离开警界。” “嗯!”听着她的叙述,古谕啸看着窗外,对她大姊真是越来越激赏了;而相对的,也越来越讨厌那个张致桀,“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滚?” “嘿啊!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警告他,离我大姊远点,不然就把他阉了!”方裳月找到讨厌张致桀的同好,忍不住恨恨的说。 “会有这机会的。”他说。 他原本只想透过这家伙,找到意图谋杀他的主使者,但现在……这张致桀竟然跟方裳珞交往过?还劈腿? 好啊!新仇旧恨,这下,帐可难算了!他一定会要他付出可观的代价! “对了,你到底是谁啊?” 方裳月看着他,突然想起了早上的是非。这男人的来历还不清楚呢!她在这跟他同仇敌忾个什么劲? “我?我叫……”他顿了下,接着才说:“我叫严誉啸,严肃的严,荣誉的誉,海啸的啸,你可以叫我阿啸。” “阿啸?你今天早上在我家院子干嘛?” “睡觉啊!在那树屋上睡觉挺舒服的。” “但这是我家耶!你没家吗?” “目前没有。”他一耸肩,不想解释,不是找不到借口,而是他听得出方裳月并不在乎。 “真的?那……你会做家具吗?” “做家具?”他看向方裳月。这直爽的年轻女孩,眼中似乎有点算计的光芒。“做什么家具?” “帮我大姊分担点工作啊!她要自己做出所有的家具呢!那可是会把她累死的……” “我会帮她做!” 在他还来不及思考前,这几个字就窜出他的嘴了。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何时变得这么热心了? 第三章 应付完了张致桀,才拿着医药箱回到厨房,方裳珞就看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一幕。 方裳月竟然跟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在喝茶!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是啊!大姊,张致桀又来找你干嘛?” “他叫我……”她顿了下,瞄了古谕啸一眼,才说,“他叫我最近要小心,有很危险的大圈仔偷渡到台湾来。” “我不是大圈仔。”古谕啸说。 “我相信,所以我没告诉他你在这里。”她迳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从一旁拉过凳子,拿着医药箱坐在他身旁。 “但是,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他叫阿啸。”一旁的裳月忍不住插嘴。 “阿啸?”清秀的眉头拾起,一把撕去他伤口上之前被裳月胡乱贴的胶带。 他咬了下牙,“对,严誉啸,严肃的严,荣誉的誉,海啸的啸,你可以叫我阿啸。” “严先生。”她边说,边开始在他伤口上上药。除了第一次撕去原有胶带的动作有点粗鲁外,她上药的动作还算柔和。 显然,刚才她是有点惩罚他的意味。 “叫我阿啸。”他咧开嘴,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黑眸。 “我不认为我跟你有熟识到可以叫阿啸的地步。” “好吧!但你会租一间房间给我,不是吗?” “什么?” 她停下上药的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大姊,这不是很棒吗?”裳月连忙在一旁帮腔。 这栋古屋是半个月前大姑妈老家被山洪冲走后,大姊用尽所有的积蓄付出头期款买下的,后期的贷款,银行甚至还没批准下来呢! 所以说,他们缺钱缺到连所有的家具,方裳珞都打算自己动手做,“反正我们还有好几间空房,难得有人肯和我们一样睡地板……” “裳月!”她不敢相信的怒吼一声。方裳月竟然擅作主张! “啊……”见大姊发飙,裳月抿唇,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上楼去做你的事。” “喔……”裳月离开后,方裳珞才继续在他手臂进行上药的动作。她沉默了几分钟,又开口:“看来,你已经收买了裳月。” 他一耸肩。 “你到底是谁?什么来历?我查过你身上,没有皮夹。”她凝眉问他,警戒之色,溢于言表。 她没告诉张致桀关于这奇怪男人的事,只因为她也不相信张致桀,但这不代表她就会相信这个……自称阿啸的男人! “我的皮夹被坏人拿走了,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个被人陷害,丢在外海的倒楣鬼。” 她望着他,好半晌才说:“你该去找警察。” “这里的黑道,势力是不是很大?” “这我不清楚……”她眼神闪烁,“但我想这的警察不会对人乱来。” 她的口吻相当保留,因为她清楚张致桀那黑白通吃的势力。而的确,如果他是张致桀想抓的人的话,那就像他刚说的,他找警察可能反而是自投罗网!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在警大毕业后,你不留在警界,却反而跑去当侦探?” 她脸色一僵,瞪着他,“你听裳月说的?” “没错!她说你的理由是因为警官的薪水不高,才不当警官,但是……她不相信。” 他也不信,不然,刚才他不会在她那双冷然的眸底,看到一丝激动的情绪闪过。 “我跟你并不熟,这种私事,我不想说。”她有点被人看出心底秘密的狼狈,只好摆出原来的冷脸,拒绝跟他讨论这件事。 “是不熟,但让我住下的话,我们很快就会熟悉了。” 他话里的含意叫她一愣,随即皱眉,“谁说你可以住下的?” “你没理由赶我走,你需要钱不是吗?有点房租收入不无小补,不是吗?” 她望着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连包扎他伤口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终于,她呼了口气,“你真的想租房间?你有钱?你……是哪来的?我……天!真不敢相信,我甚至连你是干嘛的都不知道,你还会用枪。” 方裳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竟然真的在考虑把房间租给一个根本不认识,还跟她打过架、来历神秘的陌生男人?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熟悉一点后,你就会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事。至于会用枪的事情,我可以先告诉你,懂武器是因为我在英国的特战部队受过训。” “英国特战部队?” “没错!”他拉起另外一边的袖子,露出粗壮手臂上那个小而清晰的刺青,“听你妹说,你会四国语言,既然你在警大受过相关的训练,那也许会认得这个。” 她瞪着他手臂上的刺青,这刺青她的确有印象,毕业后原本志愿在国际事务的她,认得几个大型特种部队的刺青。 “但是……你连皮夹不见了这件事,都不敢光明磊落的去找警察帮忙,我该怎么相信你不是作奸犯科的佣兵?再者……我告诉过你,我这养不起一个……像你这种大食量的男人。” 她边说,边把他手臂上的伤口包好。至于他的肩膀,因为他衬衫上泛出的血迹看来并不多,所以她认为伤口应该不严重,就决定不管了。 “我没要你养我,我有钱……”说到这,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在海水里泡了一天的狼狈装扮,现在的他的确是欠缺说服力,“目前不能算有,但晚点能给你。” “这叫我怎么相信你?”虽然这么说,但奇怪的是,她内心却有种感觉想要相信他。 “你当然该相信我,起码,我是个从不劈腿的男人。” 她又一僵,接着眯起眼瞪他,“这又是裳月告诉你的?” 看得出她显然很痛恨自己的私事被人知晓,古谕啸连忙摆出笑脸,岔开话题,“我只是比喻。对了,让我住这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家具,甚至还可以自己付伙食费。” “做家具?”她眉头一扬,因为他说中了这阵子以来,她心底最挂念的一件事。 她这老房子的每间房间里,除了睡袋跟行李袋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有些房间甚至连灯管都没有! “事实上,我的木工好得很!” 她想到今晚两个小孩子就要过来住,而她却得让他们跟她一起打地铺,就忍不住感到愧疚。 另外,裳丽这几天睡得都不舒服,她那虚弱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在地上睡觉,湿气太重了! 她的确亟需家具,更需要帮手! “我能帮你省下很多时间,让你能进行别的事情,水电部分我也行。”他微笑,看得出她动摇了。 终于,她轻叹口气,“看来,我的困难,裳月都告诉你了!” “没错!我想,她相信我。” “……”他说的这句话,又叫她沉默了下来。他是在说她不容易相信别人吗? 她当然不能相信,不然她怎么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了……蓦然,她发现心底那最深沉的痛楚又被勾起,连忙甩了下头,想甩掉那种不好的感觉。 “怎么?不答应?”见她摇头,他问。 她望着他,过了几秒后,才又说:“好吧!你要租房子,那我得看你的证件,弄份租屋合约,一切都要照程序来。” “好!没问题!”古谕啸的脑海里瞬间拟好整个计划,“只要……” “只要?” “先借我个交通工具,还有,告诉我,离这里最近的大城镇是哪?” “……”她错愕的看着他。这男人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怎么了?” “没……没事!往北走,骑车不用一小时能到花莲市。” “花莲?好,我知道了,那我晚上回来跟你签约。”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说真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干嘛想留下来帮她,但他却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追查张致桀这条线索。虽然这种事其实并不需要他自己来,因为他有很能干的助手能帮忙,但是…… 反正他想要留下来,就顺便追查一下也无妨! 在花莲市的一家黄昏市场里,一个落拓却俊美的高大身影,吸引了所有婆婆妈妈的注意。 但他对众人的崇拜跟好奇目光视而不见,只对一具投币式的公共电话感兴趣。他没投钱,却在拿起话筒后,按了几个很少人知道的号码。 号码按完不久后,透过专线转接,很快的,他听到了意料中的慌乱声音。 “老大?老大……”那是他的贴身得力助理之一——米莎的慌乱叫声。 “是我。”他捣住话筒说,因为黄昏市场的声音非常吵杂,这公共电话的线路似乎又不太灵光。 “你在哪里?吓死我了!”米莎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你的卫星手机最后发讯地点在台湾以南二十海里处啊!我以为你死了,现在跟搜救小组正在这里打捞你的尸体……” “捞我的尸体?你当现在跟你说话的人是鬼吗?” “啊!” “别废话太多……对了,你找搜救小组的事没闹开吧?”他可不想因为落海失踪这小小的插曲,而惊动了美国那里,坏了他这一个月的假期。 “没有!我知道要防着老爷。这小组是丽莎的熟人派的,她也很担心你。” “嗯!叫她别担心,还有,记得要稳住我爸那里。另外,我要你帮我准备一份台湾人的假资料,包括护照、身分证,还有银行户头,至于我的名字,就叫严誉啸,严厉的严,名誉的誉,啸还是我的啸,ok?” “当然没问题,我要拿去哪里给你?” “装在玻璃瓶里面,丢到海里。” “啊?” “当然是开玩笑的。我人在花莲市区,你一小时内给我飞过来。”真是的!怎么他身边的人部这么没幽默感啊? “一个小时?”米莎顿时在心底哀号了起来。跟着这个老板,迟早有一天会得心脏病! 前天才听说,他在香港的港口附近跳上一艘走私船,下落不明,接着发现他的卫星手机在台湾的海域附近发出求救讯号,害她以为他的尸体漂流到这里来了,然后现在接到电话……竟然要她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这些东西,还要飞到花莲去?唉……她真是苦命啊! “没错!我在花莲市的xx市场等你。另外,我要你叫丽莎在花莲市这里设置基地,这边有条线索要她追查。好了,其他的等见面再说。” 丽莎是古谕啸苦命的贴身助理之二,跟米莎不同,她负责那种搬不上台面,须暗中处理的事务。 “啊……是,我了解了。” “就这样,再见。” “等……老大……老大啊……” 喀! 不管话筒那头还传来米莎的哀号声,他大手迳自挂断了电话。 “好了!”俊容上扬起一个好大、好灿烂的笑容,“假期开始……不过……”他掏出了离开方家之前,方裳丽写给他的购物纸条,“要先去买裳丽交代的东西……咦?九层塔是什么鬼东西?能吃吗?” 没几个小时,他后悔了! 望了望那个抱着他左大腿的小女孩,再看看右手边一个双手擦在胸前,一脸冷然的瞪着他的小男孩。天!他开始后悔说要住在这了!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孩子了。 “你是谁?”那叫方禾志,今年八岁的小男孩,冷冷的瞪着他。 “他是阿啸叔叔,刚裳月姊有说,你有没有在听?”今年六岁的方裳婷忍不住呛哥哥。 “笨小婷!他是陌生人,叫作阿啸叔叔的陌生人。” “啊?”在他大腿上的小身躯像被烫到一样退开,小小的脸庞仰头看着他,“你……你是陌生人?” “不算!”看出她那双可爱的晶莹大眼中,开始有水花乱转了,古谕啸心一惊,“我是要住在这里的阿啸叔叔,当然不是陌生人,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你们大姊就不会把你们丢在我这,不是吗?” “真的?”今年才六岁的方裳婷止住了泪水。 小阿志一撇嘴,“骗人!” 小婷顿时跺脚抗议:“臭阿志,你都欺负我。我要去问大姊他是不是陌生人,说你故意乱说。” “你敢跟大姊说,我就揍你。” “嘿!”古谕啸看不下去了,一手拎起阿志的衣领,“谁准你揍女人了?” “啊……”阿志的小脸顿时吓得发白,“她……她又不是女人,她是笨小婷!” “一样!女生都不能揍,女生是要用来疼爱的。” 话才出口,古谕啸自己也吓一跳。 听听他说的,这种话要是给他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听到,他以后就不用玩了! “可是……” “没有可是,男生力气比女生大,本来就是要用来保护女生,而不是欺负女生的。” “噗……” 突然,一个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笑声从他背后传来,他放下小志,大步走到门旁,打开门。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站在门外的方裳珞脸一红,黑眸里漾着笑意,粉嫩唇角也往上扬起,“我是要来通知你们……可以下楼吃饭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们两个。” “不……不要紧!” 古谕啸不自觉有些结巴。方裳珞并不算是大美女,但为什么笑起来时却比他看过的许多大美女更加的撼动他? “那走吧!晚点我跟你谈谈租屋合约的事情。” “好……” 就这样,古谕啸在方家住下的事情,算是底定了。 但他却没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开始不稳了起来。 第四章 于是,他住进了方家,却也开始了被荼毒的日子。 夏日炎炎,毒辣的大太阳在顶上高挂,一点风也没有,仿佛连海水都要蒸发似的,气温闷热得叫人难以忍受。 而在方家前院的草皮上,却有两个人正顶着这毒辣的大太阳,在重钉一张张的书柜,旁边还有不少其他地方捡来的破家具。 其中一个是穿着长袖衣物、戴着草帽,俨然农村妇女打扮的方裳珞;另一个不用说,是身材壮硕、高挺结实,此刻正打着赤膊,流汗做苦力的古谕啸,他正在把破家具中可用的部分拆下来。 “慢着!”方裳珞突然伸长了手,眼尖的把古谕啸正要丢进垃圾桶的物品拦截住,“那个钉子上点油就可以再用了,不要丢。” 纤细的指尖上,拎着那个生锈的长钉子。 “那钉子太锈了!” 古谕啸忍不住眯了下眼。跟这女人工作了两天,他知道她省,但也省得太过分了! 方裳珞眼一眯,抓起旁边的砂纸,开始死命地磨着钉子,直到磨出一点点小小的银白色光芒,才跟他说:“磨掉就好了,你看。” 古谕啸瞪着她手中的钉子,心底轻叹一口气,“好吧!随便你,一毛不拔小姐。” “我当然一毛不拔,十毛就一块了!”对于古谕啸的讥讽,她一脸认真的说。 古谕啸愣了下,凝着她那双露在口罩外的明亮黑瞳,“你到底为什么要省成这样?” “我缺钱。”她的答案直接又明快。 可是他不懂,“但你如果去工作,不是更能赚钱吗?你不是会四国语言?会这么多语言的人,不难找到工作的。” “花莲没这种工作机会,只有观光旺季有。”她边说,边将木板磨光。 “我是说去当秘书或翻译人员什么的。” “我有在兼职翻译,谢谢你的关心。” 他继续工作,“我只是不懂你为何不离开这,去找个好工作,那应该会比你在这做家具更能赚钱。” 她磨光木板的动作停了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算错。”她继续磨光木板。 “我智商可不低。” “也许,但你可能不懂……”她深吸一口气,说出心底那鲜为人知的情绪,“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会因为被父母抛弃,而决定要自己担起一个家的责任?很多事,不是光用钱就能解决的。” 他望着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冷漠的家,想起了白己这一直以来,都过着那种孤单又充满竞争的贵族学校住宿生活。 “不……你说错了。” “嗯?” “我懂没有亲人在身边,那种孤单长大的滋味。” 他俊美脸庞上所流露出来的忧郁,令她吓了一大跳。 一瞬间,她几乎以为看到了少午时期的自己。那时的她,父亲总是忙着赚钱、扩大企业、投资、再扩大……家中的两个妹妹跟她一直被丢在大姑妈家里,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父母亲一面。 方裳珞静静的看若他,心里荡过了一种浅浅的、艾名的疼惜感…… “但我倒是从不缺钱就是了。” “是吗?既然如此,你还会做这么多事,那很不简单。”她比了下摊在草坪上的各种工具。 他一耸肩,俊脸上的忧郁神情尽褪,又恢复成那种神采奕奕、充满魅力的笑容,“我当然不简单,但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你想听吗?” “我……”后面的“想听”两个字,硬生生的被方裳珞压进喉咙里。 她在干嘛?怎么会突然对他的私事戚兴趣了?她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啊! “怎样?裳珞。” “我想到了,我该先进去换灯管。”她起身,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不!我去换吧!” 他也觉得不自在。 曾有过的经历,他很少对人提起,但为什么突然就有种冲动,想要说给她听呢? 这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静凉的夜、轻柔的晚风,暗暗的长廊上,有个刚洗好澡的高大身影,静静地站在阿志跟小婷暂用的睡房门外。 那好听优美、宛如梦里才有的柔和声音,正在门的另一头,对孩子们轻声说着童话故事。 “所以啊……大野狼就说,我是小红帽你最亲爱的外婆啊……然后呢,小红帽就说了,外婆外婆,为什么你长得跟平常不一样呢?大野狼听到后,安静了一下下,接着就说……” 这时,柔和的嗓音故意低沉了下来,“我有什么不一样呢?小红帽就说啊,外婆外婆,你的眼睛为什么变得这么大呢?大野狼就回答说,那是因为要看清楚你啊!小红帽又忍不住接着问了,外婆外婆,那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长啊?大野狼就回答说,那是因为要闻清楚你身上的味道啊……” 低柔嗓音说到这,小婷的稚嫩嗓音尖叫着打断了方裳珞的话,“小红帽不要上当!” “嘘……”方裳珞回复了平日对孩子们说话的轻柔语调,“大姊刚才说什么?” “要安静听故事啦!笨小婷。” “你才笨,阿志跟小红帽一样笨。” “讨厌……” “再吵我不说故事啰!” 方裳珞那轻柔而坚定的语调每次警告孩子们时,都很有魄力。 “嘘……”小小骚动很快的平息,两个孩子又静了下来,等着大姊继续说床边故事。 而那个杵在门外听故事的高大身影,则是轻轻的扬起嘴角。 他知道自己该回房了,可是,每当他洗完澡,走过这间房间时,都无法移开脚步。 因为,每个夜里,方裳珞的轻嗓总是一反白天的冷静疏远,充满柔情的念着格林童话。 那柔美的声音,与窗外那隐隐传来的海潮声,交织成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音律。 他倚在门边的墙壁上,脑海中泛出了许多年不曾想起,小时候奶妈在床边唱儿歌给他听的情景。 不觉的,一阵柔情像倒入黑咖啡中泛开的香甜牛奶,轻轻的在他心中漾了开来。 这不禁让他幻想起来,要是哪天她也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那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呢? 古谕啸穿着泛白的牛仔裤、黑色背心,露出宽厚结实的肩膀、健壮的手臂,那张刚毅俊美的脸庞,被淋漓汗水衬托得像钻石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更别提他那扛着木梯、拿着沉重的工具箱,却依然散发出来的一股慵懒自在的优雅气质。 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杂志中那种专门让女人想尖叫的男模特儿! “天!这帅哥你哪找来的?” 庭院的大树底下有张工作桌,这里是方裳珞研究设计图的地方。而这会儿,这儿多了个对古谕啸不停眨眼放电的女人。 她是方裳珞的国中同学,也是她之前在侦探社中的同事秦眉梅,这几天她从台北休假回来,便晃到方家来找方裳珞。 她跟方裳珞之间的交情一直淡淡的,但因为在侦探社是同事,而能忍受她的女性朋友也不多,所以她这次一回花莲,就想到来方裳珞家里晃晃。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看到这种好男人! “他自己来的。” 方裳珞专注的看着手上的小柜子设计图,同时计算着她所需要的层板大小、该再添购多少木材、要多少钱。 “自己来的?哇……从天而降吗?怎么这种好康的就轮不到我头上?” “这是好康的吗?” 方裳珞抬头看了古谕啸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是还不错,不用钱的工人,虽然食量大了点,但他去菜市场买菜时,都会特别便宜。” 而她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清楚那些婆婆妈妈级的菜贩,有多爱严誉啸这种粗犷的型男。 “啊?你还叫他去菜市场买菜?你真把他当工友用啊?” “差不多啰!” “你真是暴殄天物!这种男人啊……”秦眉梅轻叹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拿所有的男人跟你换。” “不会吧!妹妹,你的男人还嫌不够多吗?” “就是都不够好啊……不像你这个这么好。” “他哪是我的?你不要乱说。” “不是你的吗?”秦眉梅眨眨眼,“那我可以追吗?” “你要追?”方裳珞看向一脸无辜,又长相艳丽的秦眉梅,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随……随便你啊!” “真的吗?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甘愿耶!” “哪有?” 她撇撇唇,不懂心底那种排斥戚是哪来的,“我只是认为,我们该尊重他的意志,如果他帮我做完了后,对你又有兴趣,你尽管去追。” “哇!”秦眉梅睁大眼,诧异的看着方裳珞,“我有没有听错?这是你第一次赞成我去追男人耶!过去你不是都爱泼我冷水?天……”她忍不住又望向古谕啸的方向一眼,“看来,这男人优质得连你部逃不过他的魅力喔!” 方裳珞脸一红,“胡说八道。” “我才没胡说咧!想想你那个前男友,我们花莲现在的第—单身汉——张致桀,都曾经被你骂得体无完肤呢!” “张致桀不一样。”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要不是看在张致桀在花莲的政商势力很大,黑道势力也不容小觎,她才不想理会那个自认为是她的青梅竹马,该照顾她生活的男人。 她是为了弟妹们需要安全生活在这里,所以才忍受他三不五时的探视,跟那些追求的小动作,事实上,她超想把那个恶劣的男人给踹到十万八千里外。 “他当然不一样,现在很难找到对你这么专情的男人啦!他不是还没放弃你?” “我们没在一起。”她轻叹口气,知道大家眼中的她,是多么不识抬举。 张致桀在花莲地方经营一家旅行社跟餐厅,还拥有一艘豪华的游艇,他有钱又英俊,是这一带未婚姑娘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但她却屡屡赏他吃闭门羹。 大家都以为是他过去劈腿,所以她才不原谅他。但事实上,是那一晚她差点在其他女人面前被他侵犯,但后来她伤了他,逃了出来。 当时有人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房里有其他女人在。所以,后来谣言才会传成说张致桀劈腿。 而从那以后,她就积极的强健练身,甚至还去报考警大。 “我知道啊!不然他追你追得这么辛苦干嘛?” “唉……我们都好期待看到你跟张致桀成一对耶!俊男美女的,多适合啊!” 秦眉梅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 方裳珞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迳自看着设计图说着:“跟他成一对啊?我又不是……”头壳坏去了! “谁跟谁成一对?”低嗓带着隐隐的不悦在方裳珞背后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方裳珞愣了下,一转眸,就看到那双黑黝深沉的俊眸,正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 顿时,她的心漏跳了—拍。 秦眉梅见帅哥走过来,立刻笑得娇媚万分,“你好,我叫秦眉梅,裳珞都叫我妹妹,你也叫我妹妹就好了。” “你好,我严誉啸,叫我阿啸就可以。你们刚在聊什么?”他对秦眉梅打了声招呼,但那令人心跳加速的专注眼神,依然凝在方裳珞的脸上。 “我们在聊张致桀,张致桀你听过吗?他是我们裳珞的头号追求者,也是蓝海餐厅的老板。你一定听过,就是花莲那家有名的法式餐厅……” “我没听过。” “呃……”秦眉梅当场被浇了一桶冷水。 “你不是说下午要去买木材?时间差不多了吧?我陪你去。” 张致桀?那家伙现在还在追方裳珞?这个认知突然让他非常非常的不愉快。 “不用!”他脸上的表情似乎隐带着控诉,是她的错觉吧!他干嘛那样看着她?她又没对不起他。 有点恼怒的转开眼神,方裳珞的口吻也不太客气的说:“我自己去搬就可以了,你们聊,我先去借小货车。” “你想花一下午自己搬?”他的眼神中写着你是白痴吗”五个大字。 “对啊!裳珞……你不要太虐待自己,有人手能用就用啊!”秦眉梅边说,边对古谕啸一笑,试图博得帅哥好感。 古谕啸对秦眉梅一笑,算是谢谢她的帮腔,“没错!走吧!” 方裳珞看到古谕啸对秦眉梅笑,蓦地觉得有股火往脑海里冲,“我自己也能做得来,你在这陪妹妹聊天吧!” “你干嘛这么固执?” “我才不是固执,你没来之前,我也是自己—个人去。你就在这跟她聊天……” “不……我不聊了。” 秦眉梅不是白痴,她当然能察觉到这两人之间越来越火爆的诡异气氛,看来还是先走为妙。 “裳珞。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好奇怪的裳珞!很少看她发脾气的。 “啊?妹妹……”方裳珞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脾气失控了。 “改天聊,阿啸,你们去忙吧!”秦眉悔又对古谕啸露出艳丽的笑容,接着就往外走。 “谢谢你,妹妹。”这女人挺懂事的。古谕啸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又转眸,冷下脸来瞪着方裳珞。 方裳珞不理他,抓起放在一旁的小包包,转头就往大门旁停着的摩托车走去。 “你本来就跟我说过下午要去买木材。”他不疾不徐的跟上她的步伐。 “我是给你机会认识美女。”她头也不回的说。 “我认识的美女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哼!”她加快脚步。 “若不是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在吃醋。” 方裳珞脚步一顿,接着走得更快了,“鬼才会吃你的醋!” 走在她身后的古谕啸,看到她那如贝壳般细致的耳垂染上了一抹红潮,知道她对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顿时,他心情大好,也不是这么在乎方才她把他跟谁凑成一对了。 所以,他加快脚步,抢在她之前上了摩托车,然后露出微笑,把挂在把手上的安全帽递给她。 “请。” 面对他突然露出的友善笑容,她愣了下,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安全帽,气呼呼的戴到头上,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他身后。 他发动车子,向目的地骑去。 海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沿路上,落在她眼中的不是美丽的沿海风景,而是他宽大的背影。 哼!她吃醋?吃个屁啦!这来历不明、背景神秘的家伙,反正又不可能在这里留很久,她会喜欢上他?才怪! 突然,她错愕一愣。她脑海中怎么会跑出“喜欢”这两个字的? 花莲某医院里,今年已经快六十岁的方正美,正躺在加护病房里。 她一张老脸苍白得没有血色,看着眼前最疼爱的大侄女。 “大姑妈,今天舒服点了吗?” “嗯……好多了。”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大姑妈,听到方裳珞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孩子们都好吗?” “都没事,一切都很顺利,您别担心,安心养病就是了。” “我不担心,但真的是……辛苦你了。” “别傻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辛苦的?” “不……都是我的错,是我宠坏了你那自私自利的父亲……又让他娶了那样的女人。”大姑妈老眼滴出泪来。她对方裳珞真的是满心愧疚啊! 其实,方家的五个孩子里,只有方裳珞不是现在这个母亲生的。 她是她父亲跟前妻生的,但这件事,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不知道,连裳丽跟裳月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是第三者,而方裳珞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甚至,当现在这母亲鼓吹她父亲在台湾大举借贷吸金,然后两人逃往大陆去享福,把所有的养育责任都丢给她时,她也不曾将心中的不满,转移到她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妹身上。相反的,她还希望自己能给他们那对父母亲不愿付出的爱。 方裳珞微微一笑,“大姑妈,你想太多了,好好养病,好吗?” “唉……”大姑妈闭上眼,深深的叹了口气,过了好半晌,才又问:“那……你父亲有消息吗?” “有的!别担心,大姑妈,你好好养病吧!”方裳珞微笑着,柔嗓却不自觉地透出一丝焦虑。 她是骗大姑妈的!六年前,在她警大毕业不久后,她父母就把当时才两岁的阿志跟出生没多久的小婷丢回台湾。 一开始,他们还每个月会寄一点钱给她,要她转交给大姑妈。但后来,他们的钱越寄越少,甚至两三个月寄一次,金额更是少的可怜。 她不敢让大姑妈担心,所以一个人在台北总是省吃俭用的,好多存点钱一起寄回家,假装是父母给的钱。甚至三年前,当父母的讯息中断后,她还一直用自己的钱,假借父母的名义寄钱回家,因为她不想让弟妹们觉得被父母亲彻底遗弃。 父母已经失去联络已久,但这件事……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 “那……新房子还好住吗?” “很好,大姑妈,也有你的房间喔!” 其实现在这栋房子,是她透过张致桀,拜托原屋主先卖给她的。但她所有的钱只够付头期款而已,她到处申请房子的贷款,却已经被四家银行驳回。 再加上大姑妈需要的新药费用,她知道自己仅剩的存款已经撑不了几个月了,她是真的非常需要钱,若没钱付尾款的话,这房子可能没几个月就会被收回!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裳珞……你依然是不太会说谎啊!”大姑妈闭着眼说。 方裳珞一愣,“大姑妈……” “你不要苦撑了,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如果孩子们无缘一起长大,就算了……我的命,该结束就让它结束了……你不要去承担这么多不属于你的担子……那是你那没用老爸的责任!” “不……”方裳珞才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略带哽咽。她深吸口气,才继续开口:“大姑妈……这是我想做的,不是担子。” “傻丫头……”大姑妈拾起吊着点滴的手,轻轻握住她的。“上帝会安排这么多的厄运一起发生,一定有它的道理,也许你父亲跟那个女人就是吃定了你的善良,才会把孩子丢着不管,你……你不需要为你父亲赎罪,懂吗?咳咳咳……” 说到一半,大姑妈突然剧咳了起来,手无力的放开了她,同时,一旁的机器也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大姑妈……护士!护士!”方裳珞着急的叫着人。 不远处的护士匆匆的走过来,动作迅速地检查大姑妈床边的仪器,同时观察她的生理状况。 “她怎么了?要不要紧?” “她还不能说太久的话,今天的会客时间结束,你先走吧!方小姐。”护士说。 “这……好吧!”她咬着下唇,心痛的看着大姑妈苍白无血色的脸庞,“那大姑妈,我先回去了。” “裳珞……”大姑妈挣扎着还想说话。 “别说话了,方女士,请保持体力。”护士转头看向方裳珞,裳珞会意,转身离开了加护病房。 “裳珞……放下……放……” 走出加护病房时,她还听到大姑妈的低哑嗓音,吃力的在身后响着。 但她不敢停留,也不愿停留。 要她抛开弟妹们?让大姑妈自生自灭?不!她不可能这么做的! 离开加护病房后,她急急的往电梯走去,直到站在电梯前,她终于忍不住,任由眸里的水气众集成泪,从颊边滚落。 不加道过了多久,那模糊的眼前景物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拿着面纸的大手。 她愣了下,没转头看,就从空气中那独特的气息,知道是谁来了。 她拿过面纸,抹去眼泪。 “你的大姑妈住这里的加护病房?”他问。 “嗯……”她先是点头,抹去泪水后,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他,“你在这?那下面的车子呢?” 他们比原订的时间更早买完木材,所以她便决定来看看姑妈,但她却没想到,他竟然丢下车子跑上来。 “我找洗手间。” “那车子呢?” “我开进停车场了。” “停车费很贵的!” 听到这句话,古谕啸就忍不住翻白眼。 人家说女人多变,这句话用在方裳珞身上,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上一秒他才因为她的泪水,而觉得她娇弱得惹人怜爱,但到了下一秒,她就可以让他想骂人。 “我自己付可以吗?”他没好气的走进开着的电梯门,她也跟着走进去。 “那也是钱啊!”要付停车费,不如把钱给她。 电梯里有两个男人,听到他们在吵架,表情有点尴尬。 他压低声音,“难道你要我憋尿吗?” “你不会拿保特瓶啊?” 一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下,接着唇角勾起一抹邪气,“你知道的,我塞不进去。” 一开始,方裳珞还听不太懂,倒是后面的两个男人一听到他这么说,立刻笑了出来。 顿时,她了解了,脸蛋也跟着一路红到耳朵,趁着电梯门开启时夺门而出。 “你这变态!”亏她之前还为他拿来面纸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烂男人!竟然这样在别人面前开玩笑,很丢脸耶! “哈哈!车钥匙在变态这,你要不要呢?” “快走啦!” “好好……我来了。” 方裳珞注意到后面那两个在电梯中的男人,还一脸暧昧的看着她跟他,让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真奇怪!她是怎么了?她才认识这男人不到一星期,但却老是没办法在他面前表现得正常点。 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搞得她又气又好笑? 第五章 因为这小货车是她借的,所以她坚持开回去还车时,要由她来开。 而没事做的他,就静静的、悄悄的凝着她的侧影。 从她饱满平滑的额头、干净优雅的眉形,到纤长优雅的睫毛、专注认真的黑眸,再到挺直俏丽的鼻粱、柔美嫩红的唇、圆滑小巧的下巴、柔顺的颈弧曲线、衬衫边缘露出的细致锁骨…… “别看着我,会影响我开车。”她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她明明没转头,怎知道他在看她? “就是知道。”她有点赌气的说。真奇怪,她不懂为何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他深邃的黑眸噙着笑意,“怎么?你伯我看啊?” “只是觉得你很无聊,外面的大海这么美,你没看到吗?” “有啊!但比起大海,我对别的更有兴趣。” “喔?”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耸耸肩,“其实说真的,天天都看蓝色的海,有时也会有点腻……” “是吗?你还喜欢看什么?” “我?”她微微一笑,眼中泛出回忆某事的温暖光芒,“我喜欢看灯海。” “灯海?”怎么会有人喜欢看灯海呢? “对啊!以前念大学时,全台湾能看灯海的好地点,我几乎都去过了。我工作时也去过香港,还有法国……这两个地方的灯海也是美极了!” “是吗?” “没错!你呢?喜欢看什么?” “我喜欢……等一下,前面转弯。” “转弯?去哪?”她虽然很讶异,但还是照做了。 照做之后,才发现不可思议,她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就这里,”他指着一条小路,要她把货车开进那条小道里,“这是我上次骑车迷路时发现的,好……停这。” 她踩下煞车,“你要我来这里干嘛?” 他指向她身旁窗外,“来!看那里。”他说完,帮她把手煞车拉起,熄了火。 “看什……”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她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窗外约莫十公尺外的地方,有两颗大石,从那大石缝中看出去,能看到一个悬崖。 悬崖边,几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枝干有如山水墨画一般的优雅,朝着海洋伸展,激荡的白色浪花在悬崖下方,不时溅起。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削切出这两块大石中的空间,刚好让眼前这一景,变成一幅很美,充满山水画意境的景致。 “就知道你会喜欢。”一股暖暖的微弱气息,突然伴随着这句话,吹抚着她的耳。 她一震,轻轻的回眸,刚好迎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眼。 他和她之间,面对面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双凝着她的眼,这一刻深幽得像宇宙的尽头,更像一波波在夜里翻涌而起的浪潮,席卷向她,几乎要吞没了她。 她的眼神宛如被吸住了一般,视线里只有那双阵子,还有那直挺的鼻、那俊美丰润的唇…… 身体里有股隐隐的莫名骚动,开始扰乱了她的意识。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暖暖的气息,吹抚在她的脸上,既危险又充满着惑人的意味,“在想什么?” “我……”她有点惶然的看着他,而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他。 他那黑沉的深眸上有对昂扬的浓眉,脸部的轮廓深刻而粗犷,刚毅的下巴上有着浅浅的胡渣,看似落魄,却有着颓美性感的风格,那高挺的鼻粱下方,则是线条刚棱,却俊美丰润的完美唇形。 “你什么?” 他的阵光下落,落在她那粉嫩娇柔,轻微开启着的唇瓣上。若她是别的女人,他一定早就吻上去了。 但她不是…… 她是方裳珞,一个性子像石头一样硬梆梆的固执女人,所以,他不想轻举妄动吓到她。 “我只是……”只是在想,你吻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吓!惊觉到自己竟然在幻想跟他接吻的滋味,她的脸庞瞬间染上了两抹红霞。 而他仿佛读出了她的思绪,深眸里渗入了一抹幽黯,他勾起嘴角,“只是想吻我吗?” “不!”她否认的好急好快,一把把他推回自己的位子上。 “别开玩笑了!”她的胸部急促的上下起伏着,转动钥匙,拉起手煞车,一脚踩下油门,打档换档,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她没跟他说过半句话。只有那嫩粉的双颊上一直停留着的淡淡红晕,透露了她的心情。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大姊怪怪的?” “有啊!” 浴室里,两颗小头颅,透过小窗,看着后院那两个忙碌的身影。 “她变得比较爱笑,也比较容易生气。”裳丽说。 “对!但让她生气的对象只有阿啸。”裳月补充,“像我上次去菜市场,结果忘了把阿志带回来,留在那里的柑仔店,她竟然也没骂我,真的好怪!倒是阿啸哥哥,也不过是摩托车的后轮压在草坪上,就被她念了老半天。” 裳丽沉吟了一会,才说:“你猜……她会不会是喜欢上阿啸哥哥了?” “喜欢?别开玩笑了,大姊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人……”裳月嗤之以鼻,“大姊这么强,对一般的男人才不会有兴趣。” “但阿啸哥哥这个人很特别啊!” “咦?这倒是……他很厉害!”两人看见阿啸不知道跟方裳珞说了什么,方裳珞笑了起来,接着,阿啸哥哥就扛着梯子,消失在小窗的视线中。 “没错!而且我觉得,他那种爱开玩笑的个性,刚好可以平衡大姊的严肃,你不觉得吗?” “呃?”裳月搔搔头,她向来不懂风花雪月的事情,“平衡这种说法适合吗?” 裳丽看着裳月,无奈一叹,“唉!说了你也个懂,但我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姊如果真的喜欢上阿啸哥哥,一定不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帅,而是因为阿啸哥哥在大姊的眼中,是比较特别的。” “阿啸哥哥在大姊眼小比较特别?” “对啊!你看过她对哪个男人这样说说笑笑的?所以,阿啸哥哥在她眼小,一定很特别。” “我在谁眼中比较特别?” 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浴室门口响起,吓了两个女生一大跳。 “啊?” “阿啸哥哥?你躲这偷听啊?” “我没躲,我是来装灯管的,你们没事窝在浴室里干嘛?” “呃……没事。”裳月跟裳丽对看了一眼,说她们在偷窥他们,好像不太好。 “我们走了。你赶快装灯管。” 裳月拉着裳丽就想离开,可是才走到门口,裳丽却停下脚步,“那个……阿啸哥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他架起梯子,准备装灯管。 “你喜欢我们大姊吗?” 爬上梯子的身子稍顿了下,他咧开嘴,看着两个女生,“喜欢。” 裳丽眼睛一亮,“咦?真的?” “我也喜欢你们,你们方家的人,都挺可爱的。”古谕啸说出口,才赫然发现,自己心底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从小就是独生子的他,在这家人身上,看到了手足情深,说真的,他相当羡慕。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裳丽有点生气,嘟起嘴来,“我是说大人之间的那种,男人女人之间的喜欢。” “哈哈!”他仰头一笑,好遮掩那闪过眼底的一抹心惊,“裳丽,你别想插手大人的事。” 他喜欢方裳珞?是没错,但有这么明显吗?连裳月跟裳丽这样的小女生都看得出来? 裳丽故意说:“这周末,圆婶的孙子们要回来玩,所以请阿志跟小婷过去住一晚,这可是约我大姊的好时机喔!” 他眯了下眼,看向裳丽。 “所以……”裳丽用一脸无辜来掩饰眼中的奸诈,“我们没打算插手,对吧?裳月。” “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裳月听不太懂。 裳丽一笑,“没事啦!裳月,跟我去楼顶晒萝卜干,走。” 两个小女生消失在浴室门口后,他看向另一侧。从浴室的小窗户,正好能看到方裳珞在那工作的身影。 一种暖暖的感觉,渗透进了他的心。 他开始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一家人,回到美国后,应该会很想念这一家人…… 当然,更想念的将是那个现在正在后院仰头喝水,对着一株植物笑得很温柔的方裳珞。 珞珞如石吗? 不!他知道她的心是柔软的,她跟他过去所碰到的每个女人都不一样。 她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开始感觉到,跟他在一起时,她变得越来越敏感。 “在想什么?”他端着他的早餐,贴在她身旁坐着。 餐厅里只剩边吃边玩的阿志跟小婷在嬉闹着,谁也没多看这两个大人一眼。 “没有。”她摇头,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怦然而跳。他有必要坐这么近吗? “没有吗?我看你对着早餐发呆很久了,而且……你的脸也红红的。”他轻轻的捏了她酡红的脸颊一下。 “啊!?”这举动吓得她猛一退后,差点摔到木凳后面。 他眼明手快的抓住她手臂,稳住她后,才缓缓放开她。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怕我?” 她的反应让他皱起眉头,工作时,她连喝同—罐饮料都不介意,也常会互相帮忙抹汗什么的呀!现在是怎么了? “大姊,怎么了?” “没事。” “那我吃完了。” “我也是……” 阿志跟小婷献宝一样的把空餐盘给她看。 她点点头,笑得有点心不在焉,“好!洗完手之后,到前院找裳丽,帮忙晒衣服。好不好?” “好!”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跑出去,餐厅里,又只剩她跟他两个人。 一时间,空气中好像飘荡着某种奇怪的气氛,两人都没说话,他结实的大腿挨着她的坐着,而她竟然……不太想移动身躯离开他。 “这个你不吃,对吧?”他边说,边又起她盘里的芦笋。 “嗯……”她有点感激,更觉得不自在。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相处,他已经知道她挑食,更懂她是努力在孩子面前吃下这些东西的。 “对了,这周末……阿志跟小婷要去圆婶家住,所以我想趁这两天多赶点东西。”她在找话题。 “这周末?” “对!客厅里的大柜子跟书房里的长书桌先做好。如果床头柜来不及就算了,反正有木板床已经够了。” “听来不错,但我想那应该周五前就能做完。” “那么快?” “对!”他点头,为了某种企图,就算做不完,也得先说做得完。 “那周末我们就能……” “休息一下吧!裳珞,放松一下自己,星期天是上帝要人们休息的日子。” 方裳珞幽幽的叹口气,“说得轻松,你又不知缺钱的痛苦。” “但我知道负责任的那种压力,放松一下吧!偶尔停止当个称职的父母、努力赚钱的大姊,让自己休息—下。” “我没办法,谁叫……” “你的父母不称职吗?”他接下去说。 “嘘!不要让孩子们听到。”她警告他,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的因为他的认同而感到温暖。 “我不懂,你母亲到底是怎么当人母亲的?一次生了五个,却半个都不肯养。” 他早就调查过她家的情形,知道她有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他们卷款潜逃,丢下孩子,甚至连在大陆生的阿志跟小婷,都丢回台湾给方裳珞跟孩子们的大姑妈养。 “她是……”她抿抿唇,凝着他,晨光中,他那温柔的眸光令人屏息。突然,她有种渴望想告诉他,关于她心底的秘密,“你会帮我保密吧?” “绝对会。” “她不是我亲生的母亲……我跟裳月、裳丽,还有小婷跟阿志,并不是同一个母亲。” “啊……难怪。”他故作讶异,但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因为他调查过她的一切。 “难怪?” “难怪你的名字跟他们的不太一样。”后面几个弟妹的名字,听来就没什么原创性。 “嘘!怎么能这么说?”她是在斥责他没错,但却也很高兴……他竟然会这么的赞美她的名字。 “抱歉……”他微笑看着她,低哑的嗓音突然多了一抹诱人,“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是吗?” 她抿着嘴,低头笑了,脸颊上的红晕更是明显。 这个背景来历神秘的男人,她本来对他的来历跟一切都毫无兴趣,但现在……那些原本根本不在意的事情,她突然变得很渴望知道。 “又在想什么?” “没……没有。” “有吧!说给我听,我会当成秘密的。” 他的话让她又忍不住扬起嘴角,转眸看向他。好半晌,她才开口:“好吧!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做这些?” 他眸光一闪,黑黝的眸里,突然多了抹深沉。 “帮你是因为我以为这是你要我做的。” “你前两个问题没回答我。”她在木凳上退开了一点点,保持跟他之间的距离,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答案。 他笑了,“你什么事都一定要弄得这么清楚吗?我以为你不在乎我的背景跟来历。” “我是……”她才说两个字,又突然停下来。对啊!她本来是不在乎的,他突竟是谁,跟她没有关系。 “好吧!当我没问。”她起身,才想跨出长木凳,他却突然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停了下来,看着他。 “但我能有这机会让你更了解我吗?”他那种总是阳光般灿烂的微笑中,突然多了一抹企图。 她望着他,扬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想请你吃晚餐。”终于切入正题了,刚差点聊天聊到忘记问这周末的事。 “什么?”她一愣。 “正式的晚餐,这周末,我们吃一个晚上,过了夜再回来,反正阿志跟小婷不在,裳月跟裳丽会照顾自己,所以……该你休个假了。” “耶?要过夜?” “对!不过夜的话,时间上会有点赶……嘿!”他摸上她那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的秀气耳朵,“你想到哪去了?” “我……我才没想歪!”她慌忙挥去他那仿佛带电的大手,“但……我不认为去玩一个周末是个好主意。” “当然是个好主意,你也要让弟妹们偶尔喘口气,别总生活在你这个暴君的统治下吧!” “什么嘛!我才不是暴君咧!”她好气又好笑的推他一把。 “那你是决定跟我去了?” 他脸上漾起了迷人的、叫人根本无法拒绝的微笑。 方裳珞看着他好半晌,才轻呼了口气,点点头。 好吧!不过就一晚上,而她相信他,也期待能有机会跟他独处。 第六章 方裳珞之前在侦探社的同事兼高中同学——秦眉梅,一出现在张致桀的“蓝洋”餐厅里来找他,就让张致桀感到奇怪。 “嘿!真是稀客,你来做什么?” 他认得秦眉梅,但对她却没兴趣。不过他没忘记,秦眉梅是方裳珞的朋友,而会让秦眉梅这留恋繁华台北的女人出现在花莲,还来找他,事情一定跟方裳珞有关。 “拜托你,你一定要约裳珞出来谈个清楚!” 秦眉梅下午去方家,想假借着送礼物给她的弟妹们,顺便约严誉啸出来时,却听闻方裳珞跟严誉啸将会有个周末约会。 这消息让她震惊不已,因为她很喜欢严誉啸,越是不被她吸引的男人,她越想要。 以前方裳珞对男人向来没兴趣,但现在很明显……因为她竟然答应跟他单独去约会,还要过夜。 可恶!她好不容易看上的极品男人,方裳珞怎么能这样说抢就抢呢?她明明知道她喜欢他,也说过这男人她没兴趣。 她一开始都这么好心的征求过方裳珞的同意了,而她却还故意破坏她? 所以,她决定要来拜托张致桀,加紧去追方裳珞,好破坏严誉啸跟她之间的事。 “你要我跟裳珞谈清楚什么?”张致桀等着下文。 “谈婚事啊!” “婚事?” “对啊!你这么多年来没结婚,不就是在等她?她这么多年来没有男友,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吧?”秦眉梅说。 “……”张致桀没回答,但他不讶异秦眉梅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确是还在追求方裳珞,但追求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套出她父母的下落,因为他手上有一大堆她父母欠债的借条,若是能成功追到她那对听说在大陆赚大钱的父母,这可会是一大笔钱! “张致桀……拜托啦!看在大家交情这么久的份上,你不觉得你年纪已经大了,该结婚了吗?” “小姐!”张致桀哭笑不得的看着秦眉梅。 唉!亏方裳珞能跟这女人做这么久的朋友,这女人实在自私的夸张,“我才二十八,你跟她也才二十六岁而已,别告诉我说,你已经想结婚了。” “没错!如果那个严誉啸要娶我的话,我是可以考虑看看啊!” “严誉啸?” 他心一惊。 这名字跟他一直找不到的古谕啸听来很像,不是吗? “对!这个来历不明、最近住在裳珞家的大帅哥,我对他非常有兴趣,可是就是因为你没追上裳珞,现在害得我跟严誉啸之间也是困难重重。”她说的理所当然,煞有其事。 “这男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裳珞那的?”张致桀口吻严肃的问。 “不确定耶!好像是半个多月前,或几个星期前……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方家里,然后方裳珞竟然就收容了他……这样不是很危险吗?你该叫裳珞把他赶走才对。毕竟,你不是很喜欢裳珞?” “……” 张致桀根本没听到最后一句,他只想着,那个叫作古谕啸的人已经失踪了二十天左右了……难道,真会是他?这么说来……方裳珞也是故意瞒他的啰? 想到这,他眼底闪过一抹恶狠狠的光芒。 “张致桀?”秦眉梅被他的眼神吓一跳。 “嗯?”他恢复了正常柔和的神情,“你别说我要去追她,这种事强求不来,但,我是该去找一下裳珞,关心她一下了,毕竟,有个陌生男子住家里,是很不妥的,不是吗?” “所以你是要帮我啰?”秦眉梅眼一亮,笑得可得意了。 “我只能保证让方裳珞跟他断了关系,其他的,你得看自己了。”张致桀说。 “那当然,我相信我有这魅力的。” “没错!好啦!要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张致桀微笑说,同时在心底想着接下来的计谋。 那个杰森?李曾说过,如果能找到古谕啸的尸体,钱可以再加倍。再加上他得到古谕啸的公司后,将会提供源源不绝的枪械,给他经手贩卖。 这庞大的军火利益跟她父母欠债的那些钱相比,方裳珞这女人,就一点都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现在,他只剩一件事,那就是去方裳珞家里一趟,好确定这个“严誉啸”,是否就是他要找的——尸体! 他看向不远处已经找了位子坐下,开始毫不客气,准备大快朵颐的秦眉梅。 这个女人留不得!他想。 秦眉梅来找过他谈的这件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毕竟,事情跟他的大生意有关。 周末这一天—— 海风在吹,她的头发跟裙摆在飞扬。 他矗立在风中,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女人,久久无法动弹。 这是她吗? 一身简单黑色的丝质贴身洋装,勾勒出他所见过最能挑动他心绪的完美身材。 她的曲线柔和,丰满却不夸张,简单的银色耳环跟项链,将她雪白的肩颈跟锁骨,衬托得宛如艺术品一般令人赞叹。 “发呆啊?”她笑笑的走向他。 他很帅,非常帅,虽然还是穿着平常的牛仔裤,只是上半身换了件黑色的polo衫,脚上踩的不再是工作时穿的夹脚拖鞋,而是一双休闲鞋。 “不是……是你……”顿了两秒,他脑海中除了她以外,连半个形容词都想不起来,最后,还是只说得出两个字:“很美……” 用睫毛膏细心刷过的妩媚黑睫轻轻的眨了下,笑意盈盈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羞涩,“会吗?还好吧……这只是一般的化妆跟打扮啊……” 她耸耸肩,想故作无所谓,但是心里却激动得想要欢呼。 他说她美呢!他真的说她美! “是想不到……改造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喂!”她不高兴了,拿起手提的大包包,作势打向他的肩头,“你这是在批评还是赞美啊?” “开玩笑的,”他轻轻的抓住她攻击过来的手,然后帮她拿过大包包放到摩托车上,接着,要把安全帽递给她时,又伸手托起她用电热棒烫过的柔和发卷,“说到这,我怕你的头发会被我们的交通工具毁了。” “啊?”她戴上安全帽,“放心啦!这是强力定型喷雾弄出来的效果,一点小风坏不了它的。” “是吗?”他神秘的一笑,“上来吧!到了我们就知道了。” “什么啊?”她有点不满的咕哝着,“故作什么神秘……” 摩托车启动了,骑上马路,驶在傍晚清爽的海风中。 “神秘点才会让约会更有趣啊!”他听到了她的埋怨。 “是吗?好吧!我不反对小小的神秘一下,但我不喜欢被人耍喔!” 他闻言有点心惊,“是不喜欢被人故意耍弄吧?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他是不得已才会欺瞒她,他的真实身分的。 “不是那种人最好,我最讨厌那些有钱人故意耍人了,以前我在当侦探时,碰过一些百万富豪,他们自以为有几个钱,故意用昂贵的礼物把女人要得团团转。” “是吗?”他更心惊了。她形容的男人,听起来就像是过去的他。 “干嘛?你是在怕什么吗?我又不是说你,你又不是百万富翁。”她发现他的背似乎有点僵硬,立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她会这么认定原因很简单,因为会修水管、装电灯、钉家具,还落到海里,得找个大树爬上去睡的人,应该不会很有钱。 “我当然不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的身家是用亿万计,当然不是百万富翁。 “说的也是,呵!” 她并不希望他是个有钱人啊……如果是,他就不会在这,也不会让她这么欣赏了。 看着他那令人感到温暖而贴心的背影,不自觉的,她的小手轻轻的滑上他的背。 突然间,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然后把她的小手往他的腰部拉,“抱紧。” “嗯……” 她听话的用双手拙住他结实的窄腰。真是奇怪啊!她跟他才认识没多久,但为什么却有那种好像认识很久很久,非常有默契的感觉呢? 而说真的,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等一下会去哪里,光是现在这样,就让她心醉不已。 在小小的摩托车上,搂着他的背,将脸颊贴上他的背,感觉到他的气息跟海风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让那味道渗入了她的心里。 如果能在海风中一直这样骑下去,该有多幸福啊? “好啦!走吧!” 车子骑到某个大医院楼下,她跟着他下了车,走向医院,一脸困惑,“我们不是要去车站吗?” “不是!”见她走得慢,他索性拉着她的手,没让她问太多,直接就往顶楼走。 她看着他牵着她的手,愣了下,直到跟他走进医院的大厅,才想到之前的问题。 “那我们来这做什么?” “坐电梯。”他带着她穿过有点冷清的大堂,直走到电梯前。 “坐电梯?这上面都是病房耶!” 它的小手被包覆在他的大掌中,温暖的感觉,缓缓的从两人相握的地方开始蔓延。 “我知道,但我们不去病房。”他仰头看着电梯灯,眉心微蹙着,似乎有点不安。 “不去病房,那去楼上做什么?” 在大手里的小手暖烘烘的,她真想就这样一路跟他走,什么也别管。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看到电梯一路直升到顶楼时,她又忍不住开口问。 “因为我们得从这去吃饭。”他的语气不是很好,一想到等下要搭那种鬼东西,他就不舒服。 “什么?这地方又不可能有车……慢着!” 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突然了解了他说的话,“该不会是……不会是……” 随着他推开顶楼的门,强大的风声灌人,打断了她惊愕的猜想。 果然……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借用医院顶楼停机坪的白色直升机。 “没错!我跟朋友借来的。走吧!我们去看灯海。”虽然他一点都不喜欢坐直升机,但无论如何,能看到一向冷静的她露出这种表情,算是值回票价了。 在呼呼作响的强风中,她看着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那双眸子里的光芒,已经表现出了她内心的感动。 虽然她头发也一团乱,不过,她想……那没什么好计较的了,不是吗? “好美……” 直升机下方的璀璨光华,让方裳珞几乎忘了世俗的存在。 这是她看过最美的夜景了。 她没想到他说的那个会把她头发弄乱的交通工具,竟然是直升机。 现在,他跟她正坐在直升机上,看着底下一个又一个小城镇的灯光,在夕阳渐落的天际中,缓缓的展现出璀璨的光芒。 直升机往北方飞,最后,越过了灯光灿烂繁华的基隆港,还有像个迷蒙幻境般的九份山头,然后往已经被夜色笼罩的大海驶去。 “呼……”她轻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不再看着直升机下方的黑沉大海,“这真是场美丽的灯海飨宴啊!” “你喜欢就好。”旁边一直没作声的古谕啸突然开口,但低沉的嗓音听来十分不自在。 她突然发现,他那紧紧的握着她的大手,似乎有点冰冷。 困惑的转眸看向他,在机舱内黯淡的灯光下,他闭着眼睛,那张古铜色的俊颜上,似乎有丝苍白。 她皱了下眉,随即恍然大悟。 “你怕高?” 他一顿,睁眼瞪向她,像是她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我不怕。” “但是……” “我说了我不怕,我只是讨厌而已。”他往外看去,灯海消失了,只剩黑暗的大海…… 很好,看起来没落差,就不会让人感到讨厌了。 她看着他,甜蜜的感觉满满的溢上心头。他不喜欢高,却带着她上来! 可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健壮又威武的大男人怕高,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忍不住,她故意喃喃自语,“特种部队训练出身的家伙,居然怕高……” “嘿!那不能怪我,”他抗议她的取笑,“如果你在十几岁时,在未经训练的状态下,被人从直升机上丢下去过,你也会怕高。” 她一震。他发生过那种事? “干嘛?我只是在说明原因而已,又没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她眨眨眼,眨去眼中那不由自主的心疼,“那是怎么回事?” 他一耸肩,口吻云淡风轻的说:“我十四岁在英国念书时,被人绑架过,他们不满我老爸付出的赎金数额,所以把我丢到南欧的战乱国家中,当我打电话给我老爸时,我老爸反而骂我不懂保护自己。所以我一不爽,就不跟他联络,在南欧的战火中求生了半年,到处做杂工养活自己,存够钱才回英国去。” 她说不出话了,他的神情是如此的不在乎,但一个年少的孩子,一个人孤伶伶的在烽火蔓延的地方求生存……天! 她心好痛,为他有那样的回忆而感到伤痛。 “但那段回忆没这么糟。”他这当事人竟然反过来安慰她,“我那时也认识了不少好人。” “可是,这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残忍……” 他微笑的捏了下她的手,然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海,“看!我们到了。” 灿亮的光点在他们下方亮起,那是一艘超级豪华的游艇。 接着,他握紧了她的手,同时往她的方向紧捱着,因为直升机正在盘旋转弯,准备下降。 他那明显惧高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好笑,但是……那冰冷的大掌,却让她更心疼。 年少时期受到的刺激,一定大得超乎想像,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这么害怕吧! “是吗?”她的柔嗓听起来毫不兴奋,只充满了怜惜。 他一转眸,就看到她那双晶亮的明阵里,充满着深切的柔情。 “对……我们会降落在游艇上……” 他本来想跟她介绍这艘游艇的特别之处,但她看起来明显就是根本不在乎要去哪,也不在乎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一刻……她看起来像是只在乎他曾经受过的伤害。 顿时,一股渴望让他忍不住用手一扯,然后在她惊呼出声的同时,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唇。 “你不准再吻我,否则我就要回去。” 下了直升机,气翻的她虽然很讶异这艘游艇的庞大跟奢华,但是这些跟不久之前那个吻比起来,实在都不算是什么! “抱歉!你别生气,那只是……只是我怕高的—种本能反应。”为了平息她的怒气,他扯了个非常逊的谎。 事实上,要不是刚好他吻上去不到几秒,直升机就骤然下降,吓到他的话,他想……他—定会让那个吻发展成一个真正的吻。 因为,吻上她之后,他才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亲吻。 她的气息,远比他这辈子所碰过的任何女人都更为甜美、更叫人心动难耐。 方裳珞停下脚步,转眸看他,一脸狐疑,“真的?” 他双手一摊,“当然!好了,别生气了,看在我大费周章的跟朋友借来这么好的游艇,别让今晚从怒气开始,好吗?” “这……”她轻叹口气,看着眼前这游艇上奢华的摆设,“好是好,但是……阿啸,我不习惯这种地方。”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太奢华,而且弥漫着一股颓废堕落的感觉。 “晚点你就会习惯了,走吧!”他边说,边牵住她的小手,“我带你逛逛这艘船。” “阿啸,我是说真的,我本来……本来以为我们可能只是要去宜兰或哪里泡泡温泉、吃个饭而已。”从阿啸叫她带泳衣跟换洗衣物这点来看,她的猜测很合理。 “这船上没温泉,但我们等下可以在星光下洗泡泡浴。” “泡泡浴?”她脸一红。这听来太亲密了吧! “当然……”看出她脸上的震惊,他有点无奈,“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泡。” “喔!那就好。” 她明显松口气的模样,让他有点懊恼。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可恶!他是这么的渴望她,但她似乎根本就不想让他碰。 “咦?”他的话让她好像被人用针剌了下,很痛。 “咦什么?”他望着她的眸光,突然多了抹邪气,“你希望我对你有兴趣?”他多么希望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当然不是……”她慌张的否认。 也不懂为什么会有那种刺痛感,也不懂眼前这个在奢华游艇上泰然自若的严誉啸,为什么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是吗?”他低嗓放柔了,因为看出她眼底那抹连自己都没觉察的惧意。他是想让她快乐,并不是要她害怕啊! 在心中无余一叹后,他再度牵起她的手。 “好吧!时间宝贵,来……甲板上的星光晚餐在等着我们。” 这真的是一顿非常浪漫、奢华又好吃的星光晚餐,充满泡沫的香槟,让人已经有点醺然。 然而,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享受。 “你怎么了?晚餐不好吃?” “当然不是……”方裳珞轻叹口气,又喝了一口香槟,“这晚餐很棒,这也很好喝……但,这一切都要不少钱吧!” 他无法否认,“但这都不是我的,我是跟朋友借的。” “你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他微笑,不想说这艘游艇的主人是他的客户之一,“是啊!我习惯在世界各地到处跑,总是认识很多人。反正,今晚的一切都不用钱。” 他知道她介怀的是这件事,于是,他执起她的手,印上了深情一吻。 “重要的是,他给了我一个好地方,能好好的让你休息一下。” “休息?”她把香槟杯放到最近的一个玻璃桌面上,那玻璃桌面的边缘看起来甚至像镀着纯金的边条。“我不确定……我在这里能放开心休息。” “就算我保证不吻你?”他着迷的望着她。 天!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看起来有多迷人吧? 金黄色的奢华空间中,她的一身素黑跟嫩白的肌肤,令她看起来像是在海上迷路的美人鱼。 方裳珞感到一阵热气涌上双颊,她忍不住舔舔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你不是对我没兴趣?”她反问他。 他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想吻我的话,我不反对。” “谁……谁会想吻你啊,少臭美了。” “那我猜你也不希望当你在泡澡时,有人帮你按摩一下紧绷的肩膀啰?” 她皱皱鼻子,“这听起来……听起来……” “不错是吗?” “才不是不错,是很……很不正经。” 她说是这样说,然而,他所形容的场景,还是让她感觉到—股热气在体内乱窜。天!她一定是喝太多香槟,醉了。 “哈哈!不正经?”她的说词逗笑了他,“老天,你平常对我说话可不会这么委婉,今天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哪有不对劲?”她红着脸抗议。 “没有吗?”他勾起她的下巴,那变得有点幽黯的眼神,令她莫名的感觉到一阵腿软。 “当然没有……”方裳珞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她清楚并不是孤男寡女让她紧张,而是他给她的影响力让她很紧张。 “那干嘛我说要帮你按摩一下就这么紧张?平常我偶尔也有帮你按摩啊!” “因为……因为不太妥啊!这跟平常根本不同。” 平常在工作时,让他按摩一下肩膀,只觉得他的太手温暖而且很舒服,但在按摩浴池里?天……她不敢想像,不!事实上,是她光是这样想像,就仿佛快要失控了! “有什么不同?”他凝着她,极尽轻柔魅惑的说:“了不起是你t恤换成泳衣,我一样是打赤膊,这还不是差不多。” 其实差多了,但大野狼为了达成目的,还是不惜乱扯一通。 “是这样的吗?”她迟疑的说,总觉得他的眼神跟香槟泡泡让她的脑袋不太能正常思考,“这是差不多的吗?” “当然。我保证除了帮你按摩,让你放松,绝对不会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喔?”她望向他,那俊美的容颜,在夜里月华的照耀下,迷人得像是她作过最好的梦境一般,而他那温暖的眸心,更像个让人想就这样沉沦下去的梦境。 “我好想相信你的保证。”她幽幽一叹。 “但?”他知道有下文。 “但我这辈子不打算谈恋爱。” 他深深一震,脸上的微笑僵了好几秒后,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嗯……”他沉吟着,心里却仿佛在淌血,“这……我没有谈到爱情,我只是在说……泡个按摩浴缸……唉!”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叹气,然后直视着她,“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么可怕的事吗?” 他眼底的真诚撼动了她,有那么一刻,她几乎要动摇了。 他望着她好几秒,月光下,她那晕染着微红的脸容是如此迷人,但她眼底的坚毅却又是如此的圣洁,轻轻一叹后,他说:“我懂了。” 但是,他并不想放弃。 第七章 深夜,他在方家孩子卧室外的走廊上等待着。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倚在墙边的高大身躯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疲倦得快要闭上的俊眸突然睁开。 那因为整日的身体劳动,而充塞在四肢百骸的疲倦,也顿时一扫而空。 “嘘……”他隐带着笑意的黑眸,在黯淡的走廊灯光下,漫着温柔的光芒,“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为了攻占佳人芳心,最好的方式,就是要从她最在乎的事情下手。 他知道方家一出事后,方裳珞就二话不说的丢下台北的侦探工作,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砸在这老房子上。 她喜欢锱铢必较,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他人。她这样努力的奉献自己,令他忍不住感到怜惜…… 而目前,他清楚的知道方裳珞只在乎两件事,那就是家人跟维持家人生活所需的金钱。 然而,要说服她接受他,却不能拿钱砸她,他得一步步来。 “我们去厨房谈吧!”因为那是她本来的目的地。 她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五脏庙正需要补货。 “你饿了吗?”她问。 “有点,下次你别说糖果屋的故事了。” “哈!我也是因为说那故事,才感到肚子饿的。但我们只有果酱三明治能吃喔!蛋跟火腿是早上才能吃的。” “我知道,反正你弄的都好吃。” “哈!少来……说这种话不会多抹点果酱给你。” 她走进厨房,从冰箱中拿出果酱跟吐司,然后按下烤面包机的按钮。 她知道这种东西填不饱身后男人的牙缝,但为了要掌控好经济状况,每一顿饭她都得算得很精啊! 尤其今天又被第五家银行拒绝了她的贷款! “小气!” “呵!” “你午餐时去哪?怎么没回来吃?” 她把果酱抹上吐司,轻叹口气,“我去银行办点事。” “谈贷款的事?” 她转眸看他,“你知道?”这件事她甚至不会跟弟妹谈起,她不想他们为钱担忧。 他耸肩,“你朋友说的,她很健谈。” “妹妹?”她微一皱眉,想到秦眉梅三不五时就来方家,根本就差没公然说要住在这。 “对!”他含糊的说,贷款的事情其实不是秦眉梅说的,但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在调查她。 “是吗?”方裳珞声音里的友善不自觉消失了,“我看得出来你们谈得很愉快。” 她知道秦眉梅是为了严誉啸才二不五时跑来方家,因为她跟她的交情,并没好到那种她会没事就上门来的地步。 “没错。妹妹是个很爽朗的女人,听说你们之前在台北是同事?” “对,同一家公司,她是我同事,交际手腕一流,我们的工作偶尔需要应对某些男人……” 察觉到自己口吻中的酸意,她皱眉。她说过个想跟他谈恋爱,如果他想跟秦眉梅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啊! 她连忙又道:“我是说,她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人……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深眸中漾起笑意,她脸上的神情,他懂,“妹妹她人不错,也很漂亮。” 方裳珞眼眯了眯,转头瞪着烤吐司机,丢下另外两片吐司,用力的按下钮,“对啊!她十八岁时还当选过花莲小姐,前阵子刚跟男友分手,有兴趣的话,就赶快去追。” 讨厌!明明告诉白己没理由在意,但心底这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啊!我考虑看看。”他从侧面觑着她的表情,她吃醋的模样好有趣! “随你。” “你在生什么气?” “生气?”她一愣,“我才没生气,我本来就知道,男人是只看外表的,不是吗?” “你是说妹妹只有外表?” “我……”她突然惊觉到自己的态度很幼稚,竟然真有一股想贬损好友的冲动。天!她是在干嘛啊?怎么连嘴巴都管不住了?“我没这意思,你不要乱说。” 有点尴尬的,她把之前弄好的果酱三明治放到盘子里,头也不回的举在身侧,等他拿去。 奇怪!厨房空间又大又通风,为什么她却突然觉得厨房很小?是因为身后的他太高大的关系吗? 见她打死不回头的模样,他笑了。 “放心吧!”他没拿过三明治,却故意靠向她的耳旁低喃,“我知道你跟她是好朋友,不会因为吃醋就乱说话的。” 她倏然一震,那暖洋洋的气息拂在她的耳朵上,让她莫名的感到一阵腿软。 “神经!跟你说我没吃醋,我也不会吃你的醋。就算我们接吻过了,我也不会吃醋。”她回头,硬把三明治塞到他手上。 “接吻过?我们什么时候接吻过?”他将三明治搁在流理台上,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在直升机上啊!” 想起她唇瓣的触感,他的眼神黯了下来,“不……那只是轻轻的碰到而已,严格说来,那根本不算接吻。” 她脸一红,突然感觉到一阵腿软,“好!不算那更好,你去跟她在一起吧!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哼! “你真的希望我跟她在一起?” “对!不……我是说……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她。她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她其实是个心思很单纯的女人。” 她在干嘛啊?明明一点都不希望严誉啸跟秦眉梅在一起,何必这样说? “伤害?我伤害她?” “没错。” “小姐,我从不伤害任何女人,过去跟我交往过的女人们,不但没半个抱怨,而且还都赞誉有加。” 交往过的女人们?他的说词惹恼了她,心里像是有个大醋坛子打翻了一样,酸得叫人生气。 “是吗?她们可能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抱怨而已!说真的,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我看过太多了。” “看过太多?”深眸浅浅的眯了起来,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什么叫做你看过人多?” 调查报告中,他没发现她有认真交往的对象,但那不表示她在报告查到的资料以外,也没有跟任何男人在一起过。 想到她可能跟某个男人在一起过的这事实,他心中突然有股怒火。 “就是我看过太多的花花公子啊!当侦探通常是调查外遇比较多。而说真的,要不是为了工作,我才不屑认识那些人呢!”她突然转眸,眯起眼瞪着他说,“女人才不可能对一个真心交往过又分手的家伙赞誉有加,我只能说……会赞美你的,可能一开始就不是跟你真心交往的。” “是吗?”浓眉一挑,“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真心跟我交往?” “因为……聪明的女人都懂,像你这种条件的男人,在跟人交往时,要拿出真正的诚心很难。” “喔?你怎么会认为我没有真正的诚心?”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有资格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她说的有点不甘心。 “请定义,什么叫做很有资格乱搞男女关系的那种人?”过去他可是从不脚踏两条船的,但不是因为忠实,而是因为怕麻烦。 “就是……你自己知道。” “不!我不知道,请告诉我。” “我不要!”她火了。这家伙干嘛一定要她告诉他说他很帅、很迷人,会让人心头小鹿乱撞,忍不住会想倒贴呢?但当然,那不是她会上当的类型,她喜欢他的地方,是他不自然流露出来的体贴、他的沉稳、他的幽默,还有他对待她家人的态度…… 喔!不……她突然捣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冒出尖叫声。 她喜欢他?她真的喜欢上严誉啸了? “干嘛不要……你怎么了?”他看出她神情的不对劲。 “没事!”她惶然摇头,“对了,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没错……但我要说的是小事。你到底怎么厂?”她眼底的心慌是这么的明显,明显揪住了他的心。 “我没事……” “没事才怪!”他朝她缓缓的逼近一步,虽然没碰到她,可是他的距离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告诉我,你刚想到什么?你知道我能信任的,不是吗?”他低哑的醇嗓带着一抹诱惑。 “是没错……”她嗓音嘶哑,仿佛有把火,因为他的靠近而点燃,正在她体内乱窜,“但我不想说……” “为什么怕我知道?我以为我们无所不谈。” “我们不是无所不谈。” 她不要喜欢上他,她不需要谈恋爱,更不需要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像他的存在这样的深刻。 他眼一眯,痛恨她眼底那明显的退缩,仿佛想退到他碰不到的地方,“你在怕我。” “才不是!”她垂眸,不想再看他。他干嘛靠的这么近?别再逼她了, “你是……”修长的指节勾起她的下巴,逼她迎视着他。 那双在灯光下闪着柔光的水眸,是这么美丽又无辜的看着他。 “我不怕……唔?” 他深深的吻上了她,不给她太多辩解的机会。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等这天等好久了。说真的,池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等这么久……他对她的耐心,连自己都讶异。 他的唇缓缓的抚过她嫩软的唇瓣,轻柔的用舌尖诱哄她让他进入。 这个吻没有太深的交缠,没有太火热的欲望在里面,但却像是开启了百年老酒的瓶盖,传出的酒味是那般的醇香醉人。 然后,他放开了她。 “这才是真正的吻。”他低头轻笑着说。 她眨眨眼,像是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很清醒。 “晚安了,三明治我回房去吃。关于搬家的事,我看改天再跟你谈好了。” 他拿过三明治,然后转身就走出了厨房,只留下方裳珞呆呆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然后呆呆的抚着自己的唇……他的味道,他的气息,都还残留在上面。 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白己已经彻底乱了。 她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她该怎么办? 咦?等等! 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他要搬家?他要从她的生命中离开!? “你昨天晚上说要搬家?” 失眠了一整夜,眼下挂着黑眼圈的她,此刻看起来气势吓人。 在后院制作小抽屉的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她,黑眸里带着一丝笑意,“没错。” “是吗?”她的神色看起来很糟糕。她点点头,逼自己扬起嘴角,“我知道了。”一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嘿!等等。”他丢下子上的螺丝起子,起身抓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没误会什么啊!你本来就只是个房客而已,当然可以要搬进来就搬进来,要搬走就搬走……只要按照租屋合约来,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她说得很清晰,但是脑中却一团混乱。 他真的要走了?就这么潇洒的走人,什么也不留下?不!他留下很多,所有的家具都有他精心制作的痕迹在,她会……难以忘记他! 心有点抽痛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为何,也不愿去想。 “我以为……”他的低嗓突然放柔了,大掌用力的把她拉向自己,“我不只是个房客而已。” 她眼一眯,突然对自己心底的脆弱感到生气。为何他的嗓音、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这么轻易的牵动她? “没错!你不只是个房客而已,你还是个非常好的工人。” 他眸光沉下。这不是他要听的答案! “你真的只这么想?我只是个非常好的修理工人而已?” “不然呢?” 她像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拒绝他的影响再度接近。 “我起码还是你们的好朋友,不是吗?” “没错!是我们的好友,谢谢你对我弟妹的关心,也谢谢你……” 他骤然打断她:“谢谢我答应帮你的邻居秋伯搬家是吗?” “什么?帮秋伯搬家?”她一阵头晕眼花。 “没错!秋伯前两天说要搬家时,你不是说有空要去帮忙?我的工作现在进度全赶上了,只剩几个柜子的细节要重新整理,所以,我想我能跟你一起去帮忙。”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到她眼底的如释重负与欣喜,刚才因为她态度而被激起的怒意,也渐渐的消失,口吻转柔: “我说的搬家是指这件事,并不是我要走,傻瓜!” 大掌放开她,抚上她眼角下那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流了的泪珠。 她一震,脸红红的,眼睛也有点红红的看着他。 “抱歉……我误会了。” “没关系!”他说,她不希望他搬走,是件好事。 只是,一个星期后他得回美国,他来得及让她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跟他在一起吗? “那……你还会继续住下?”她希冀的看着他。 “目前是……”但一星期后得离去。后面几个字,在他喉头绕了又绕,始终说不出口。 “是吗?啊……抱歉,你一定觉得我这样很糟糕。” 看到他那似乎有点难言之隐的神情,方裳珞顿时惊醒。天……她到底在干嘛?祈求他住下? 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房客而已,她凭什么要求他留下? 他已经帮他们家做得够多了,他什么也不欠她啊! “算了,不打扰你弄这些抽屉了,我去楼上把最后的衣柜组装好。”她真是尴尬死了! 她刚的举动像什么?简直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女人,在祈求男人的垂怜一样,喔!她以后该怎么跟他相处啊? “……”古谕啸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始终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 一星期后,他该怎么做才不会跟她分开呢?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接受他? 他整夜没睡,隔天一大清早便闯进了位在花莲市的某家小咖啡厅里,吵醒了老板。 这里的老板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也就是丽莎。 从古谕啸跟米莎联络上的第二天起,她就在这里设了行动据点。 “你打算提前抓杰森?李?” 现在,她跟国际刑警合作,依循着张致桀的这条线索,透过收买他身边的人,终于确定了那个出钱想杀害古谕啸的人,叫作杰森?李。 他是古谕啸的表哥,目前为海棠集团里某个分公司的负责人,古谕啸一直知道他有野心,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收买人杀他。 “没错!”他昨晚左思右想,认为自己现在就卡在这一关上。 父亲虽然还没答应集团合并的事情,但目前他知道自己的公司已经乱到父亲无法掌控,他父亲就快要投降,签署集团合并合约,应该是这星期内就能解决的事。 这也就是说,他只剩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对方裳珞坦诚一切。 “为什么这么急?抓张致桀的计划虽然有,但你不是要等回去后,再由我这来执行?现在突然说要提前行动,可能会有困难。” 丽莎说,他们已经在对岸设计了一个诱饵,准备让张致桀上钩。如果太急着行事的话,怕会引起张致桀的怀疑。 “因为我不想再骗她了。” “噗……”丽莎闷住笑。 一旁的米莎却忍不住开口问:“你说的是方裳珞?上次你拐她上船,她却不为所动的那一个?” 古谕啸眼一眯,瞪向两人,“这很好笑吗?” “不……”丽莎一脸笑意的否认,接着又转为严肃,“但如果美国那边提前行动抓杰森,那会让老爷发现你,剩没几天,你不能提早曝光,毕竟,集团合并的事还是比较重要。” “该死……”他的懊恼形于色,让两个助理都十分讶异。 “我以为方裳珞了不起只是一夜情,或几夜情的对象。”丽莎说。 “这不是一夜情!”他跟方裳珞之间不可能是一夜情。 “那是什么?”米莎看着他,一脸不解地问:“你不是只喜欢那种单纯无负担的关系?反正到时候送钱或送礼物,就可以弥补你的良心了啊!” “……”古谕啸瞪着米莎。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敢这样说话带刺的? “我想这方裳珞跟你才认识没多久,应该蛮好打发的吧!再者,她不是缺钱吗?我们可以提供一大笔钱给她,同时,铲除掉张致桀后,我想花莲的银行就不会有人为难她了。” “什么?”古谕啸眯超眼,“是张致桀故意为难她?” “没错!这是我窃听张致桀家的电话时听到的。有银行经理跟他报备方小姐的贷款内容。” “可恶!那个张致桀……” “所以啊!如果你跟方小姐分手后,能送她这么大的礼物,她应该也会很感谢你的。” “但我并不想跟她分……x的!不,我们连在一起都不算……”这认知突然让古谕啸感到十分沮丧,“而且,她虽然需要钱,跟那些女人却不一样……她要钱不是为了自己,所以我不能用钱污辱她。” 而且,他到这一刻才发现,方裳珞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他不只是不想离开她,甚至想把她……带回美国去! 两个美丽的女助理对看了一眼。真是天下红雨了!老板竟然知道送钱打发女人是种污辱? “而且,重点是……”他有点懊恼的耙了下头发,“我该怎么让她跟我回去?”越是了解方裳珞,他越是知道不能用以前对女人的方式对待她。 两个美丽的女助理又对看了一眼,这次,彼此的眼中充满的都是震惊…… 天!这听起来是…… “老板,你爱上她了?” 两个助理的异口同声,让古谕啸这次吓得比谁都厉害。 “什么!?” 他爱上她了? 不……不可能吧!可能吗? 第八章 爱情怎么可能来得如此之快? 但丽莎说了句话,却叫他无法否认。 一见钟情听过没有?上帝创这世界也不过花了七天,所以二十几天的光景,爱上一个人也不算快吧? 天!感谢上帝,他爱方裳珞……真的爱! 只可惜,那天从花莲安排好所有的计划回来后,他发现,她似乎刻意在躲他,避开各种两人单独相处的场合。 而终于,在弄好最后一间房间,也就是未来准备让大姑妈使用的房间后,他逮到了机会,趁着外面没人,突然关上门,不让她出去。 那关门的声音吓到了正在放大姑妈行李的她,她转头看着他,然后发现他身后的那扇门已经被他锁上。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我要跟你谈谈……私下谈谈。” “谈……”她吞了口口水,“谈什么?” 整个屋子唯一有柔软床垫的床,现在只有他们身旁的这一张。她不是故意要想偏的,可是却怎么也压不下脑海中那门动浮出的影像。 “我……”他发现她的眸光往床上移,然后看到她的脸红了起来,突然了解她在想什么,自己的体内立刻燃起了—把火。 天……他把自己陷在一个怎样的处境之中啊!他是要跟她好好谈谈的,并不是要…… “那个……我……” 在他还来不及想到该说什么时,方裳珞倒是先开口了。 “我想,我们这样关上门谈,外面的人会误会吧!” “是……你说的对。不……不对,我不想被人打扰。” 现在方家的六个孩子都在家里,谁也不能保证其中一个会不会突然冲进这房间。 “那……你到底要……谈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可能后天就要离开了。” 她脸色一白,望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怎样?说话啊!” “是吗?那……你住不满一个月,我该退你多少钱?” 深眸骤然沉下,“退钱?”她只想得到这个? “是啊……”她望着他,强逼自己扬着微笑。 他想叫她说什么?他来历不明、去向不清,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她又凭什么问?她跟他之间,不过就只有过一两个吻,那根本不能算是什么。 而且,是她说不要跟他谈恋爱的,他也没说过要追求她,不是吗? 这认知不期然的拧痛了她的心。 “这算什么?利用我之后就算了?” 方裳珞一震,“你别胡说,我哪有利用你?” “这不算利用吗?”他大步逼向她,害得她不得不往后退,一不小心,就跌坐在床垫上。 “这当然不是利用,我很感激你帮的这些忙……如果你要工资的话,那……” “我不是要钱。”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床前跪了下来,跟她平视,“我要你!” 她目瞪口呆。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空气沉默着,好几秒过去了,都没人开口,只有彼此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猛地,一阵飞禽的拍翅声从窗外传来,就像是开关一样,瞬间点燃了这片即将爆发的沉默。 “你对我有感觉,对吧?” 他眼底的神情,还有那靠得太近、宛如火烧一般的肌肤热度,透过空气隐隐传来,令她全身莫名发软。 “是有感觉,但……” 她这句话终于绷断了他心底的某根弦。 “够了!这就够了。” 他大掌猛然压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向自己。 这个叫人猝不及防的吻来得惊天动地、来得悍然霸道,顿时,粉嫩小唇惨遭蹂躏不说,还被他趁虚而入。 暖热激情的舌尖,窜入了她那柔嫩的口腔之中,卷起她惶然的小舌,点燃了她身体里那不知何时已蠢蠢欲动的激情。 她甚至连该错愕或是反抗都忘记了。 阵阵热潮,宛如野火燎原般,从她的口腔漫向全身,令她感到一阵飘飘然,几乎无法思考…… 柔嫩的舌尖跟唇部,都像是被人勾去了意识,失去了自主权,只能无助的被他的热情牵引着,生涩而本能的回应着他的吻。 美眸不知何时闭了起来,小手压向那厚实温热的陶膛,不是为了推开他,而是想感受到更多的他。 掌心下,撼动如雷的心跳声、狂野的热度,撞进了她的身体里,撞上了她的心…… 按着她后脑的大掌不知何时放开了,缓缓的滑过她的颈背,缓缓的滑过她的腰际。 小手攀上了他强壮的颈背,攀进了他那头柔软的黑色发丝之中……她想要更靠近他,更靠近那撼动着她的心,宛如与她同步的心跳声。 他刚硬火热的身躯,贴着她柔软身躯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如梦,令人癫狂,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放纵下去…… “大姊?你在里面吗?” 突然,裳月迟疑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她浑身一僵,想推开他,却全身无力。 “没事……”他低哑而充满欲望的嗓音,在她耳旁呢喃,“不出声,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 “大姊……啊!裳丽,你有没有看到大姊啊?好奇怪,大姑妈的房门被锁上了。你知道钥匙在哪吗?我要进去放东西。”裳月边说,声音边远离。 “放……放开我。她们要过来了……裳丽去我房里拿钥匙,很快的……” 她说,明明知道该推开他,但却没办法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你先放吧!”他的低嗓也在喘。她的手还在他脖子后而缠着他呢! “那……一起放?” “好……” “一、二……唔!”不期然的,她又被他狠狠的吻住。 他吻得她气喘吁吁,一脸红晕后,才放开她,然后,抓着她的手臂,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后,他探头出去,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 “clear!” 抓准时机,他们两个就像一对偷情的青少年,趁着裳月跟裳丽回来之前,赶紧离开了那房间。 十几分钟后,他抓着她跑出房子,跑出院子,跑到马路上,然后沿着马路一直跑,拐进了一条小山路中,才停了下来。 “天!我真不敢相信,呼……呼……”方裳珞跑得气喘吁叮的,笑看着古谕啸,“我……已经不是那种年纪了。” 竟然为了怕被人看到在接吻,所以跑到这么远躲起来? “我也不是!”这种偷情随时会被抓的滋味可不好受,“要不是你在乎,我才不怕被他们看到。 “别开玩笑,我还要维持大姊的尊严呢!” “是!大姊……”他故意一鞠躬。 “哈哈!神经。”方裳珞受不了的捶了他好几下,这一捶,又被他拉进怀里。 他把她紧紧的搂进怀里,深深的印上一吻。这个吻因为没人能看见,所以肆无忌惮。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后,他才费尽力气放开她,“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嗯?”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她,睁着迷蒙的美眸看着他,“说什么?” “关于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 “嗯!我想告诉你所有关于我的事,但现在时机还不到,所以……”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唇边吻着,“我想跟你约在外面见面,一起过一晚,让我有机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她脸红了,他吻着她指节的感觉,那湿润……那温暖……几乎快要融化了她,但他话里的含意,才是她真正脸红的原因,“一起过一晚?” “没错!我一样不会逼你,相信我。” 她凝着他,他的神情是如此的恳切,叫人怎么拒绝呢? 她也渴望着他啊!事实上,她突然懂了,不用他逼,她会很乐意接受她跟他之间的一切,因为……她喜欢他。 “说好,裳珞。”他语气轻柔的诱哄着她。 “你……该不会只想跟我上床吧?” 他一笑,天!他真爱她这么坦诚又直接的说法,“当然不是……我说过,我得找时间跟你解释关于我的一切,因为我不想这么快离开你。” 他话里的离开两字,让她轻轻一震。 对!他就要离开了,而这代表着他跟她之间,没行任何未来可言。 她眼底的情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感伤与无奈,“但……你终究要离开的,不是吗?” “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会尽量不跟你分开。” 方裳珞看着他,推开了他搂着她腰的手,转身往马路的方向走去,“我有我的职责在,我不会离开花莲的。” 他眸一沉,一个大跨步抓住了她的手臂,逼她回头面对他。 那温暖的大掌坚定却轻柔的抓着她的手臂,“我并没要你离开你的家人,我也喜欢他们,我不会对你做不合理的要求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相信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没说,凭什么就要我答应你甚至还说不出口的要求?” “就凭你已经让我喜欢上你了。” 他是个男人,也有自尊,爱字是不轻言出口的。说喜欢,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她错愕、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撼住了她。 那方寸不到的黑圆之中,仿佛有着世界上最甜蜜又最深柔的情感。他似乎是认真的,一个俊美如他、傲气如他、性感如他的男人…… 他真的……真的一如她喜欢他的那样……喜欢上她了吗? “你……你是在唬我的吧?”天!她心跳得好快,快得她几乎无法承受了。 “我希望我是,但我不是……”他的低嗓柔和得令人心醉,“所以,大后天跟我过一夜吧……让我告诉你一切。” “裳珞!” “啊?致桀?”方裳珞看着突然出现在方家门口的张致桀,有点错愕。 因为她正要去花莲市中心,跟严誉啸在外面私下会面。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张致桀手上拿着一个封口黏得紧紧的黄色牛皮纸袋。 “给我看?但我现在要出去……” “去哪?我送你……” “不!”她直接拒绝,方家门口现在已经有辆小黄在等着她,那是严誉啸叫过来接她的车。 “我要你上车,这事一定要先跟你谈清楚,我没有太多的耐性。别逼我。” 张致桀向来斯文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凶狠。 她皱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明天就来不及了。” 张致桀刚收到杰森?李的电话,说美国已经派专机来台湾接他,他得在明天他到桃园机场之前,拦截他并杀了他。 “但我没有必要跟你去。” “你有!”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臂,眯起眼,恶狠狠的说:“过去对你客气,你不要当是我怕你,你现在若不跟我走的话,你那些宝贝的妹妹……还有个小弟弟不是吗?以后他们都得要小心了。” 她心一凛。他的说法让她没办法不从,无奈的,她只好跟他上了车。 “你要去哪?”他边开边问。 “去火车站。” “穿这么漂亮去火车站?”他斜瞄她一眼,丝毫不掩眼中的邪气。 方裳珞只觉得—阵胆寒。过去他虽然偶尔会露出凶狠的目光,但一直以来都还算绅士,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突然性情大变? “我等等要上台北找个朋友。” “男的女的?该不会是古谕啸吧?” “什么?什么古谕啸?” “啊!对了,我忘记了,你养在家里的那个小白脸,叫作‘严誉啸’不叫古谕啸,看看这个!”他丢给她一个牛皮纸袋。 她不解的打开,只是瞄了一眼,瞬间,一股寒意直直的冲上她背脊。怎么可能?这事是真的吗? 里面是一叠她过去常用的调查格式,上面有几张照片,跟附上的说明资料。 说明资料里写明,严誉啸不叫作严誉啸,他叫作古谕啸,而且还是个国际军火贩,以专门制造跟贩卖武器维生? 她以为他熟悉枪械,是因为在英国当过特种部队的关系。 天!他不但骗了她关于他名字的事,甚至……还瞒着她,他是个军火贩子的事! “他有两个情妇跟随着他,你知道吗?看看最后一页。” 瞄了一眼她脸上那慌乱的神情,张致桀可得意了。 她没说什么,依言打开最后一页,顿时,—阵没有预警的心痛传来。 照片是远距离拍摄的,照片里,前天穿着黑色背心的他,在某间咖啡店跟两个金发美女状似亲密、交头接耳。 “那两个情妇一个叫米莎、一个叫丽莎,都是他最得力的……我是说情妇,你要想清楚,裳珞,你这种精明理智的女人,怎么会被他骗了呢?” “这资料你从哪来的?为什么你要调查他?” “我上次跟你说过有危险的偷渡客,就是他!他打算吃下台湾的军火市场,就从花莲开始。你被利用了,蠢女人!” 她心一紧。 “我是担心你啊……” “……”她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军火商?制造武器贩卖给那些破坏孩子童年的当权者或破坏者吗?那个对她弟妹这么好的阿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而且,他相当可怕,不但收买了很多警察掩护他的行动,甚至还躲到你那里去,以防国际刑警找到他,他甚至用假名骗你啊!” “不要说了。” “我不能不说……我得帮花莲除害。” “除害?”她看了他—眼。这家伙会为花莲除害?他自己就是花莲的大害虫! “真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一直长在花莲这土地上,我爱这里才会住这里,你也清楚,不是吗?” 她还看着那资料袋,没办法相信严誉啸……不!古谕啸是张致桀说的那种人,但这些资料看起来非常可信。 但是,“严誉啸”有说过今晚就会对她说出一切,也许……他说的跟张致桀说的并不一样。 “我不会骗你的,这种事我不会骗你,你知道我也在台湾走私点东西,若他是个能合作的对象,我当然不会怎么样,但他很危险,他跟各国的黑道分子都有打交道,还有那些佣兵……” “好吧!”她沉重的叹气,“你想要我怎么做?” “帮我下药。”他拿出一个小纸包。 “什么药?” “普通迷药,这你也懂,我没骗你。”但里面还掺有能致人于死的氰化物,张致桀眼底掠过一抹邪恶。 “然后呢?” “打电话通知我他在哪就行了,我会去跟他谈。” “为什么你不干脆跟他面对面的谈?” “我怕他会一枪杀了我。” 她眯起眼,怀疑的看着他。 “可恶!我们好歹也认识十多年了耶!”张致桀又强调,“你干嘛只相信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家伙,却不肯相信我?” 她看着药包,深吸一口气,“我没办法做这种事。” “你要等到他威胁到你弟妹安全时,才肯做吗?你不怕他把你弟妹们一起拖入那个犯法的世界中吗?等到你能揭开他的谎言时,他恐怕已经让你的世界变得难以纠正了。” “你……”张致桀的说词让她完全无法反驳,她其实不全然相信他说的,但她清楚,若是不答应他,她恐怕没办法下这辆车。 “好吧!”她接下药包,“我会试试看。” “要小心。”张致桀叮咛的语气充满了温柔。 她冷冷的撇着嘴角,“我当然会小心。” 先小心你!她在心底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第九章 她到了火车站,离开张致桀的车。看到他走远后,她叫了计程车。而一上车,她就忍不住了,泪水潸然落下。 她不相信张致桀说的全是真的,但她清楚,那不尽然是谎言。 只是,她一直不肯好好的去看清楚两人之间的差异。 “呜!”她闷泣了一声,惹来计程车司机关心的眼神。 她抬起手挥了下,“别管我,我没事。” “喔!好……小姐,难过就哭出来,哭是健康的,我车上很多加油站的面纸,尽管拿去用啦!” “谢谢……”她扬起嘴角,神情却依然充满了酸楚。 原本她对今晚是多么的期待跟渴望啊!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严誉啸了,她是多么的渴望跟他之间那种美好又贴心的感觉啊! 天……她还是没办法相信张致桀所说的!这种坚强的信心,她不知道是哪来的,但就算古谕啸用假名的谎言是这么的明显,她……依然本能的想相信他。 方裳珞想到那些照片,尤其是他跟两个女人亲密交谈的照片,又哭了出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更模糊了她的未来。那原本渴望着他……就算不打算谈恋爱,却依然无法自拔的爱上他的未来…… 不……她没办法相信他是那种人…… 从车站离开后,她共转了两部计程车,一直到看到目的地,才慌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打点一下自己的妆容。 她跟他约在一间私人的豪宅,也就是他说的那间跟朋友借来,要借给她弟妹住的地方。 今天大家都在方家,所以,这里只剩他跟她。 甫一开门,古谕啸根本没注意到她眼小的阴霾与迟疑、他今天跟美国那头开了一整天的会议了,烦都烦死了,一心只渴望见到她。 大掌对准她的纤腰一捞,他就把她整个人给搂进怀中。 “等等……等一下……阿啸。”她闪躲着他吻上来的唇,小手也抵在他的胸前,不让他靠近。 “嗯?我不想等。”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猴急过,连青少年时期也没有过,但这一刻,他急着对她倾吐爱意,急着告诉她,他希望她能相伴他左右的计划,更急着……先吻再说! “先给我一个吻。” “但……” 他那低柔嗓音的沙哑,跟她粉嫩脸颊上,那没来得及擦干的微微咸味,终于让差点被欲望冲昏头的他警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嘿……怎么了?你哭过了?”他勾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 “嗯?没有……” “骗人!”他凝着她的眼,那红肿的限皮下,漾着水光的眸心里,是他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哭?你害怕吗?”他实在是想不到理由,只好假设她是因为害怕跟他上床,“如果你真的怕……我可以等……不一定要今晚……唔!” 顿时,他瞪大了眼,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用吻给堵住话! 这人……还是那个顽固的、理智的、冷静的方裳珞吗? 被强吻的他,一路倒退,直到被大沙发绊倒,跌坐在沙发里。 这一跌,让他有了空隙问话,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裳……唔!” 可是,她显然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 她坐在他大腿上,那柔嫩的唇瓣紧紧的含住了他,一点空隙都不肯给。 她吻他的方式,根本毫无技巧可言,更没有任何的性感跟挑逗在里面,反而充满了慌乱,还有近乎绝望的激情…… 方裳珞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只想回到没看到那些资料之前的自己。 她一直到见到他的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相信他。两人才分开短短的一天,心里的思念已经满载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而现在……当她听到他关怀的语气,听到他为了她,愿意继续把做爱的时间点延后…… 这样的贴心跟这样的温暖,天!她怎么可能相信他是个贩卖军火的坏人,是一个有两个情妇的男人,还是个大骗子呢? 她的理智在叫她踩煞车,但她的情感却一直在呼喊着:相信他!释放自己的渴望,所以……这辈子,就这么一刻,让她全然的屈服在欲望之中吧! “天……” 古谕啸渴望回应她的吻,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个给她第一次完美体验的好时机。他得先说清楚自己的立场,还有自己的安排,好请求她的配合。 他希望让她安心后,再接受他的爱情。 所以,他只是紧闭着唇,用意志力逼自己慢慢等待。 当她终于吻他的唇吻别喘不过气,稍微放松一下呼吸时,他把握着时机,轻轻的推开她一点,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等等……裳珞,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裳珞凝着他,轻轻摇头,—句话都不说,只是起身,轻轻后退了两步,然后,解开了自己那件合身丝衬衫的扣子。 他猛吸一口气,俊眸不自觉圆睁,看着那罩着蕾丝门胸罩的柔嫩胸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缓缓展现。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放开她,才退后一点,就看到她动作迅速的脱掉衬衫后,又开始脱裙子。 而直到她解去胸罩,褪下内裤,那曲线柔美性感的娇躯完全裸裎在眼前时,他才发现大事不妙。 她显然根本不想让他在上床之前,去了解她为什么哭,也不打算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而更不妙的是,他发现自己现在也不想说话,只想用全身好好的爱她。 她宛如世上最高贵性感的裸体女神,能迷惑人的心智,叫人甚至忘了语言是怎么回事! “裳珞……你……” “别说……”方裳珞走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楚楚可人的水眸凝着他,里面充满着叫人无法拒绝的渴盼,“拜托你,什么都先别说……只要先抱我就好……” “我……当然很乐意……”到这种地步,他得用尽了最后一分理智,才能问出他还是很在意的事,“但你是为什么哭?” 方裳珞看着他,缓缓的接近他,那双黑色的眸心里,盛满了让人无法招架的爱意柔情,“因为我想要你,我相信你……” 这句话,终于彻底的击溃了他的理智。 要解释……明早起床后还有时间。 激情过后,汗水淋漓的两副身躯缠卷在一起。 方裳珞沉沉睡去,枕着他温热的手臂当睡枕,长长的羽睫还凝着不自觉的泪珠在上面。 古谕啸凝着她那张略带着湿痕的睡颜。 她哭了……这是为什么? 在欢爱的过程中,他甚至无法确定她是否是完全满足,他看得出她大部分的时候虽然反应生涩,却很忘我……然而,也有几次,她眸底含着泪水,有几次,她的灵魂好似飘到远方…… 这一切的迹象,都让他心底感到不安。他试图在第一次做爱后跟她谈,但初试云雨的她,很快的用生涩却热情的方式,在浴室里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又点燃了他身上的火苗…… 而第二次做爱后,他想谈,她却想吃东西。 她用超乎寻常的速度,把厨房冰箱里先前放置的水果一扫而空,甚至还喝了点酒,然后又趴回他的身上,三度用那毫无技巧可言,却绝对能引爆他体内炸弹的方式,击溃了他想跟她谈话的意图。 而第三次的激情过后,夜也深了……她闭上眼,就这么沉沉的在他身畔睡去。 她到底……在哭什么? 楼下的大客厅里,隐约有手机声响起。他皱了皱浓眉,轻轻的移动佳人的头颅,回眸又看了床上一眼。方裳珞依然沉睡着,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确定她没醒,他才起身走下楼,到客厅接电话。 “怎么了?”这是丽莎有紧急事件才会打的电话。 “我们在外面,能跟你谈谈吗?” “好!”他迅速的挂掉电话,捡起掉落在客厅的长裤,随意套上后,便走向大门处,开了门。 门外,丽莎跟米莎站在那。 “我刚查到一个最新的消息。” “什么消息?” “下午方裳珞是否迟到了?” “嗯?”他有点讶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丽莎拿给他看下午方裳珞上了张致桀车子的照片。 他一震,深眸眯起,“这家伙想干嘛?” “我们不清楚,他的车有反窃听装置,但我刚查到,前两天在店外偷拍我们照片的人,是张致桀派来的。而且他今晚找了几个大陆有名的杀手,埋伏在方家外面,显然的,那个张致桀急着想除掉你。而且他也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我想请示你的是……美国那里现在是白天,正是逮杰森的好时机,可以的话,我希望两边同步进行。” 他沉吟了下,他本来是不在乎何时解决掉张致桀的,但现在……他隐约的希望等到跟方裳珞之间的一切顺利后,再来决定该怎么对付张致桀这种小角色。 “我想先按兵不动,因为我还没跟她解释……” “你可以现在解释。” 他身后一句冷冷的柔嗓传来,让门口三个人皆一震。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那不知道站在楼梯上方多久的方裳珞。 而他身旁的丽莎跟米莎,则是迅速后退,关上大门,不想趟入这种私人感情的浑水之中。 “你没睡?” “你一起床我就醒了。”她倚在卧室门边,穿着来时的白色衬衫,裸着两条性感长腿,双手擦在胸前,一脸冷冷的看着他。 “你刚才是故意装睡?” 她不置可否,挪动长腿走下楼梯,“那是丽莎跟米莎?” 浓眉皱起,“你怎么知道?” “你贩卖武器?” 他一脸诧异,“谁告诉你的?不是裳月她们吧!”她们明明答应过会先保密的。 他是军火跟保全系统制造商,公司大多也只接国家级部门下的订单。 昨天晚上,他离开方家前,只先跟裳月、裳丽解释过他的安排,包括生病的大姑妈要怎么护送到美国去接受医疗,当然,要解释他为何要这样做,就只能告诉裳月、裳丽他的本业是什么。 而这一切,只是打算给她个惊喜,想逼她不得不答应跟他一起走。 但现在看她的表情,显然非常不喜欢这惊喜。 “裳月?”她想起张致桀说过的话,关于他会让她弟妹未来沉沦进不法社会的事,但她没想到,他已经开始做了,“你竟然真的把她们拖下水?” “拖下水?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我弄错了吗?古谕啸?”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关于这一切,我今晚本来要解释。” 听到她用这么冰冷的怒吼声,吼出他的名字时,古谕啸就发现不对劲了。 “用什么跟我解释?更多的谎言?我相信你,我是这么的想相信你,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亲爱的阿啸,我告诉你,我错在爱上了你!” 爱?这个字让古谕啸震在当场,脑袋被狂喜当场刷得一片空白。 她爱他?方裳珞,这个珞珞如石的女人,真的像他爱上她一样,在这么短的时间爱上了他? “天!我真是觉得自己蠢毙了,竟然选择相信你,事实是这么的明显……” 她望着他,他的模样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模糊起来,过了两秒,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因为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天!她心好痛啊…… 当她看到他跟那两个美艳的金发女郎说话时,她才痛彻心扉的觉悟到,原来被所爱的人伤害,会是这么的痛。 甚至,痛到她觉得连哭都是种愚蠢的举动。 她抹去不争气的泪水,才抬头,却赫然看到他走到眼前。 “你知道的不是全部的事实,应该只是张致桀告诉你的吧?”他想通了,下午张致桀拦住她,一定用某种谎言欺骗了她。 “是没错!但有一部分是我自己亲眼见到的。” 她挺起胸膛,拒绝退后,“他叫我让你吃迷药,但我没有这么做,那包迷药已经被我丢到垃圾桶里了,你知道我这么做会有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她对他的信任令他窝心,语气也不自觉的放柔。 “他会找机会为难我的弟妹。” “没错!他已经一直在为难你了。” “你说什么?” “是他动用了关系,不让你贷款通过,我调查过了,相信我。” “他……等一下!现在跟那家伙根本没关系,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你不该骗我。” “我有我的苦衷,我并不是要故意欺骗你的。” “那你原本打算欺骗我到什么时候呢?欺骗到你离开的那一天?啊!就是今天,不是吗?” 她想起之前他跟那两个金发女郎的对话,可是,那想装成嘲讽的语气,听来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有的只是哀伤…… “裳珞……” 他把她拉近,轻轻的拥住她。 她不想让他抱,却又无力推开。 “我很抱歉……一开始就没告诉你实话。” “我懂……”谁能说自己是个军火商呢? “你真的懂?” “当然!”她点点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贩卖军火,想毁了这个世界,不是吗?” “我贩卖军火毁了这世界?不……我是跟各国政府合作,制造武器……天杀的!你怎么会以为我是那种丧尽天良的军火商?” 她眯眼看着他,眼底的不信任,让他感觉到一股怒火在胸腔里蔓延开来。 他咬牙,“那个张致桀,我要毁了他。” “我管你毁不毁了他!重点是……他也调查出来你其他的一切,丽莎跟米莎的存在,你能说是骗我的吗?我亲眼看到了。” “丽莎跟米莎?”他一脸愕然,“她们又怎么了?” 她看着他,不敢相信到这种时候他还想否认,她浑身发抖,眯起眼,“当然有关系!你要是以为我爱上你,你就能为所欲为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这个混蛋!”再也忍不住了,她抡起拳头,疯狂的击向他。 他没忘记她的拳头是多么的灵活有力,边闪边说:“你冷静点。” “我才不要!我亲手毁了你,比让你被张致桀抓去好。” “抓我?”他闪她,却不想抓住她的手,反制住她。 因为他本能的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让她发泄个过瘾。 “对!你这该死的混蛋、欺骗我的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比张致桀还可恶!”起码,张致桀从没践踏过她的心。 “什么?” 一听到这句话,古谕啸火大了,“我比张致桀可恶?有没有搞错?” “当然没有!” 她一直挥拳,却打不到他,因为这客厅的空间实在是太宽敞了。 所以,当他闪出她的拳头范围后,她只好抓起能拿的东西砸向他。 “乱讲!你爱的是我,不是他,这就证明我比他好!” 匡的一声,一盏昂贵的维多利亚式罩灯被砸烂。 “你还敢说?践踏我的心你很得意吗?小人!下流!无耻!卑鄙!不要脸……” “张致桀才是,我不懂的是,你明明不相信他,为什么却容忍他这么久?” 匡的又一声,一个昂贵的瓷瓶被人狠狠的砸在餐厅门上。 “你还跑!你还跑……我容忍他是因为我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惹恼他会有什么下场,我清楚得很。” “你明知道他不怀好意还让他接近你?” 他闪过一个绝对会造成重大伤亡的虎型纸镇,满目疮痍,已经一路从客厅延伸到书房。 “他也许不是个守法的好人,但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丢出架子上一个昂贵的瓷盘。 “我比他好到哪里去?你不要拿我跟那家伙比。” 他又闪过她丢过来的百科全书。 “起码他还懂得做错事要道歉,你就不会。” “我不想骗你,我今晚就要跟你解释了。是你不听,一进来就脱衣服。” “什么!?”她停下了抓东西的动作,不敢相信的瞪着他,“你现在要指控我爱你是不对的事?” “那当然不对……不!我是说那当然对!” “对个屁!”她激动之余,还是发现自己的逻辑有问题,“我本来就不该爱上你?你这大骗子!” 这次她丢的是一个昂贵的音响,但没丢成,因为电线被固定在墙壁上。 “我没打算骗你,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说过要相信我的,你爱我,不是吗?” 他冲出书房,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他清楚她事后一定会心疼。 “对!我是个超级大笨蛋,大白痴!” 她跟着他冲出来,赤裸的脚丫子,眼看就要踩到之前地上的瓷器碎片。 他眼明手快的一个抢先,打横抱起了她,“可恶!疯女人,你闹够了没?到底要不要冷静的听我说?”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难道她一定要等到有人受伤才行吗? 平日这么冷静理智的她,为何要这样疯狂?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上他的关系?一想到这点,他竟然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啪!狠狠的一个巴掌,打碎了他眼底的柔情。 他低头瞪着怀里的她,一把走向沙发,把她丢上沙发,然后扑上去。 “可恶!你别想再碰我……” 他要吻她,她却不让他吻。 他火了,“好!不让我碰是吗?非常好!” 他霍地起身,走向客厅大门。 “你想去哪里?” 她急急想起身,才想踏到地上,却赫然伫住,她看到地上满是瓷器跟玻璃碎片散落着,而深色华丽的地毯上,似乎还有污痕。 她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客厅前方大门的他,果然……他的脚掌有些微的血迹。她想起方才他抱起她的动作,那不是为了把她去上沙发欺负她,而是因为……他怕她受伤? 心里满满的溢出了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爱虑……天!她爱他,但这样下去,她该怎么…… “去毁了张致桀,现在!” 突然间,他充满怒气的低嗓传来,她赫然抬头,就看到他打开门,正对着那两个金发女人下令。 “啊……”她在床边错愕的叫着,“慢着!为什么?” “为什么?” 远在客厅门口的古谕啸猛一回身,直直的就踏过满地的碎片走向她,沿途还捡起她的裙子,然后抖落上面的碎裂物品,直走到她面前,举起裙子交给她。 “因为我要跟你解释清楚这一切,而在那之前,我得先毁掉那个让你丧失理智毁了这地方的家伙。” 他的黑眸充满着鸷猛的光芒,震得方裳珞几乎无法反应。 而远在客厅大门外的两个金发女郎则是对看了一眼,在心底为那个可怜的、想跨足杀手界的走私客惋惜。 唉!那个故意欺骗古谕啸的女人的家伙,这下可要遭殃了! 大批的警力围绕在张致桀的餐厅外,看得方裳珞目瞪口呆。 而她现在正跟冷着一张脸的古谕啸,还有丽莎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张致桀被警察重重包围,不得不举双手投降上警车的画面。 “这……这怎么可能?”方裳珞简直不敢相信会看到这种情形。 张致桀在花莲这一带,也算黑白两道通吃的啊!而且,就算要抓他,也不该是这种……好像要抓什么重大枪击要犯的阵仗啊! “当然可能!他走这条路这么久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丽莎在一旁用有点吃力的中文说着,只是……用这种阵仗来抓这种小角色,实在是夸张了点。 但没办法,谁叫这个张致桀得罪了他们的大老板呢! “但他……他的势力……就这么轻易的被瓦解了?”方裳珞看向一旁冷着脸,却紧握着她的手,不肯看向直升机外的古谕啸。 蓦地,她想起他惧高,本能的反手与他十指交握。 原本眯着眼的古谕啸发现她的动作,一愣,睁眼望向她。 他没想到她还会安慰他,原本以为她会生气发飙的,但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没有生气,只有单纯的困惑。 “你怎么可能叫警察出动警察就出动,说抓张致桀就抓张致桀?” “这是因为……”古谕啸扬起嘴角,“我是武器跟保安系统的制造设计商,各国政府高官为了军事预算,都要买我的帐。” “啊?” “我们老板是海堂集团的总裁,”一旁的丽莎用口音甚重的中文,夹杂着英文专有名词,帮忙解释着:“海堂集团专门接受美国政府的武器研发与制造,还有制造一般特级商用的保全系统,而我们对台湾的警力并没有影响力,只是对国际刑警有。” “啊……”她愣愣的看着古谕啸,“海堂集团?” “对!你真是白痴,竟然以为我是军火商。”想到这,古谕啸就极度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他也有疑惑。 “他被抓,你看来不太高兴。” “我?不会啊!”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但是……”他想起另外一件事,带着一丝酸味说,“为什么你能接受犯法的他当朋友这么多年,却不能接受我?” “那不一样,他做什么都跟我无关,但你……”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丽莎在场,立刻抿住唇,不好意思说下去。 “我怎样?”浓眉一挑,他就是要她说出口。 “你是我喜欢的男人,我当然……我不知道……我很挣扎,军火商听来很可怕,他们帮助战争,战争中又有这么多流离失所的孩子……” 俊眸眯了眯,又重新闭上,靠向椅背。 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甚至还隐瞒了她,他之前已经派人除去她家附近的杀手,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但她却…… 唉……他懂她的心思,但在懂之外,还是有点气……气她的不信任、气她……突然间,某个点令他双眼一睁,看向她: “等等,你刚才说我是你喜欢的男人?” “对!”方裳珞没回答,一旁的丽莎倒是搭腔了。 “为什么?”他看也不看丽莎一眼,继续逼问方裳珞,“你该说是我爱的男人啊!”从爱降格为喜欢,听来真不值。 “咦?我……”方裳珞被他这种突如其来、充满孩子气的抗议给吓到了,“我是爱……但她……她……”她指向丽莎,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跟丽莎之间,不是有关系吗? “别把她当人看。”古谕啸说。 “什么?你这样说太过分了!”丽莎一听就用英文抗议。 “可是……她不是你的情人吗?”方裳珞一脸错愕。 “情人?”这句话不只让古谕啸愣住,连丽莎部皱起眉头。 “对啊!还有另外一个……啊……”方裳珞突然懂了,“你跟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张致桀骗我的?”她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三人行! 但如果是三人行,她们就不可能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甚至还有点必恭必敬的。 我的天……方裳珞真想要挖地洞钻进去了。 她居然被张致桀那半真半假的话要得团团转,甚至为了这件事,像个疯女人一样毁了那间豪华的别墅。 “喔!”她沮丧的模样,让古谕啸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对!她们是我最得力的两个贴身助理,而且……她们是—对情人。” “我真的很抱歉,丽莎。”她对着丽莎道歉。 丽莎才想回答,方裳珞的脸却又被身旁的霸道男子给逼着按回去跟他面对面。 古谕啸继续说:“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我可不想介入她们之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力裳珞因为白己的误会,羞得脸都红了,“我想我是气到连逻辑思考都没办法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竟然被嫉妒遮蔽了双眼,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怪你,因为我也会这样。”他柔声的说,“而且,我更不想让任何人介入我们之间。” “嗯?”她有点困惑,又有点惊喜的看着他。他这样说的意思,难道是…… “我也爱你,小笨蛋!” “真的?” “对……”他终于笑了,低哑的笑声溢出了唇间,然后缓缓的想要贴上她的。 不料,却有只冰凉的小手挡住了他的唇。 “嘿!”他抗议。 “有人在啦!”她红着脸指向丽莎。 “不!”接收到老板投来的杀人眸光,丽莎只能认命的双手一摊,然后遮住自己的眼睛,咕哝着说:“别当我是人吧!” 第十章 隔天上午,台北某大饭店的豪华餐厅里—— “不要?你说不要是什么意思?”浓眉一皱,古谕啸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就是不要啊!我不想跟你去美国。” 她坐在他对面,冷静优雅得像个贵妇,属于他的贵妇,但他却不懂……为何她说不要跟他去美国? “为什么?”他不解的看着她,他以为他们之间的事情都解决了。 不然她干嘛为了送他到桃园机场上飞机,还在今早跟他一起坐直升机到台北,陪他吃这在台湾的最后一顿豪华午餐? “为什么?这……”她一耸肩,继续低头吃炒蛋,“没为什么。” “没为什么?”俊眸眯起,他放下手中的叉子,然后起身,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臂。 “咦?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她突然被他拉起,只好放下手中的餐具。 “等等再吃,我要先解决这件事。”他拉着她往餐厅外走。 “解决什么事?你要去哪?” “我们找个房间谈,要吃饭叫进去吃。”他决定了,要剥光她,直接让她怀孕,让她不得不去美国。 “我不要……不要去房间谈……可恶!你讲讲理。” 她脸红了,挣扎着不跟他走向电梯的位置。她猜得到他想干嘛! “除非你跟我去美国。” 他拉着她走过柜台,直往最高级的住宿区走去。 “哪有这样的?先放开我啦!”她抗议着,已经很多旅客跟饭店人员在看他们了。 “不然要我怎么样?除非你能给我个好理由。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你不去美国……” 他的唇突然被一双小手捣住,然后方裳珞瞪着他,一张脸红得像什么似的说:“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能去。” 他拉开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突然有种冲动,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为什么?” “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虽然充满了不舍,但却也更坚定,“我相信你,却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会持久。” 这句话让他深深一震,看出她不怕离开他的决心,他慌了,他不想承受那后果,“不持久?” “对!”她说,“我相信爱情都会带来痛苦……就算不带给双方痛苦,也会带给其他人痛苦,爱情让我的父母丢下我们……不管我们……我不要那种愚蠢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天!你想想,如果我跟你久久见一次面,每次都能爱的尽兴,那不是很好吗?” 原来,她只想要那种短暂而欢乐的爱情。 原来,他在她的心目中……仅止于此…… 心灰意冷的,他说不出话来,放开了她的手。 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上瞬间染上了一抹慌,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深深的看进他的眼。 “我是说真的,我不能丢下一切去美国,我也不要他们去,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尽力空出时间,去美国找你、陪你……当然,前提是你得帮我出机票钱。”她一脸认真的说出自己想像中的远景,她想,他会懂她的意思。 他是懂,但他不接受。 因为直到这—刻,他才想起,自己最大的情敌,根本不是那个张致桀或是任何人,而是她的固执,还有她对爱情的态度。 “亲爱的?” 他一直不说话让她慌了,怕他会因为这个而拒绝了她的爱。 昨晚累到了二点多才上床,在他身畔躺着时,她却睡不着,一直在思考两人的未来会如何发展。 她知道海堂集团是个庞大到她很难想像的企业集团,其重要性不可能让他留在台湾不回去。 但相对的,她也清楚这样的一个男人跟自己之间的差距太大,她宁愿自己保留着在台湾的小小家庭,也不想把所有的人卷入她这充满不安定的爱情之中。 到时她一身是伤也就算了,万一还连累到弟妹们在美国没办法过日子怎么办? “嘘!不要紧……”他看得出她眼中的心慌意乱,但他也无法接受她说的事。 所以,他将她的小手拉离自己的脸,然后深深叹口气,“我只是累了。” “累了?”她颤颤的看着他,“你是说……你不接受这方式?”他真的不想让她继续爱他吗? “不是不接受,我只是说……你该试着真的爱我……” “真的爱你?什么意思?”她不懂的看着他,她很爱他啊!真的……只是她不能全部投入…… “算了。”他揉揉眉间,接着微微一笑,“走吧!回去吃饭,吃完饭后,送我去机场。” 他转身走向餐厅,但她却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前方的背影。 这是为什么? 他这种什么也不强求,只是疲惫不已的反应到底代表着什么? 突然,好像有某个强大的力量拧住了她的心似的,令她双脚沉重不已,动弹不得…… 这是为什么?如果一切都照她想的走,她应该会高兴,应该会充满期盼的过着能跟他远距离相恋的日子……但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唉!她的固执真的会害死人…… 在海堂集团的私人飞机里,这已经是古谕啸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 丽莎跟米莎彼此对望一眼,又看向其他都停下手边工作的特别助理们,大家都你望我,我望你的,显然没人能适应这个休了—个月的假……不!是失踪了一个月才回来的总裁。 他看起来跟过去的果断爽快完全不同了! 丽莎对米莎眨眨眼,米莎咳了两声,示意大家继续自己手边的工作,不要注意总裁的反应。 这时,古谕啸面前的笔电突然出现了呼叫,中断了他的发呆。 是丽莎,她在主管专用的通讯软体中写着—— 请注意你那为爱而叹的模样,已经影响了大家的工作情绪。 他一皱眉。什么为爱而叹?我是不懂她为什么不懂得开口跟我求助! 她怎么懂?你也不懂求她留在你身边啊! 胡说!我叫她来美国了,也帮她解决了方家的金钱问题,我做的不够多吗? 看他有点发怒的敲着键盘的模样,让米莎担心的看了丽莎一眼。 丽莎对她眨眨眼,悄悄的传了几个字给她,惹得她一脸震惊。 然后,丽莎继续在笔电上敲着键盘。你知道我怎么让米莎抛弃在一起十年的男友,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吗? 没兴趣知道。 古谕啸烦死了,丽莎这啰嗦的助理,他该考虑把她给踢出去了。 因为我比她的男人更愿意给她承诺,给她身分……而不是只知道利用她。 古谕啸没反应,只是怒瞪着萤幂。 你找她来美国,如果不是只是单纯要快乐的话,那就该想清楚你要她到美国后做什么?该如何让她对你们之间的未来有信心?如果她不懂得依赖,你就要有耐心,去教她学会依赖你。 古谕啸还是没反应,但瞪着自己萤幕的表情,却开始起了些微的变化。 又过了好几分钟后,古谕啸才终于开口:“米莎!” “是。” “叫飞机掉头回台湾,我要先办完一点事再回去。” “是!”米莎兴奋的回答着,同时看了丽莎一眼,眼中充满了佩服的爱慕之意。 天啊!她的丽莎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猜到总裁会回去。 因为……她已经在几分钟前,假借总裁的命令,叫飞机回头往台湾飞啦! 果然,事情不对劲了。 方裳珞的双眼从看到他踏上离境大门,不再回头的那一刻起,就变得不像她,反而像被水神占据了一般。 泪水一直不停的流,不停的流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思念他,她想他……但他也答应她可以随时飞去美国找他啊!既然一切都跟她原本想像中的一样,那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的难过、这么的痛呢? 天……她真的好想飞奔而去,跟他一起前往天涯,什么都不管了……可是她不能这么做的,孩子们还需要她照顾,大姑妈的身体也还没好,所以她不能这样做,不能的……对不对? 呜……天!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喔!她该怎么办? 耳边突然传来手机的声音,惊动了她。 “喂!大姊,是我,裳丽。” “嗯……什么……什么事?” “我们有护照吗?要怎么办护照?”电话中除了裳丽的声音,还有其他弟妹们的声音,显然,是大家一起打电话给她的。 “护照?你们要拿……你们办护照干嘛?” “阿啸哥哥不是要我们一起去美国。” “谁准你们这么想的?”她柳眉一皱,“我们不该靠他,我向来就教你们要自立自强……” “但有钱的姊夫养弟弟妹妹们是天经地义的事啊!”一旁的裳月凑到电话旁边说,“反正他爱你,你也爱他不是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苦自己?我们又不会乱花他的钱。” “但……” “是啊!姊如果怕他不娶你,怕你们会分手,那也没关系!因为我们以后会还他钱的。他是个好人,又有钱,不会介意我们慢慢还的。”裳丽说。 “嗯!再说,他答应找美国最好的肿瘤科医生照顾大姑妈,还有……他说过,也许裳丽的心脏病能医好。”裳月又说。 方裳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好像有点懂了,懂得古谕啸说“你该试着真的爱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她没钱,但他有钱啊! 她怎能因为害怕自己的情感破裂,而不答应他的援助?甚至不依照自己的心,跟他一起飞奔到美国去? 但……瞬间的领悟所带来的惊喜,顿时又变成了浓浓的失落。 泪水只停了这么两秒,又开始潸滑落下。 就算他说过爱她、要娶她……但那也不代表两人就会在一起一辈子啊!他只是要她陪他去美国而已,要两人多相处一点时间,这不代表有任何……长久关系的意思啊! “大姊……你在哭吗?”裳门在另一头问。 “大姊,你爱他……就不要放他走啊!小说里都这样写的,不该为了害怕痛苦而逃避爱情。”裳丽看过一堆爱情小说,随口就说出一堆爱情道理,还精辟得让方裳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不管她想怎么样,现在都来不及了。 “好了!别说了,我要搭机回花莲了。” “要回家了吗?” “对!我要关手机了。” 扩音器中已经传来了松山机场飞往花莲班机,要求登机的广播声,她麻木的从椅子上起身,跟着人群走向登机门。 现在距离她在桃园机场送他上飞机,已经快要二个小时了,算算时间,他已经远在太平洋上的某处了吧! 呜……她错了,真的错了……但,她能怎么办? 她想起他离去时那疲惫又失望的眼神,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尽情的哭泣。 突然,身旁的几个机场地勤人员起了骚动,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排在队伍中的她耳里。 “好漂亮的飞机喔!” “对啊!私人飞机吧!不知道是哪国的元首,还是大富豪,机身是金色跟米色的耶!好美……” 金色跟米色? 她一愣!想起几个钟头前在桃园机场,古谕啸曾经指给她看过,那架属于海堂集团的私人飞机,正是米色跟金色的。 她惶然的一抬眼,冲向那几个工作人员在交谈的地方,从大窗向外看去。 真的是他?!是古谕啸?他回来了? 她惊喜不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她直接冲过去,不顾其他排队者的抗议,她丢了机票给小姐,接着就往楼下冲。 飞往花莲的小飞机正在停机坪等待着,在登机门平面出口跟小飞机间,还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在维持着秩序,好确保大家可以安然上机。 但却没人料到,竟然会有个娇小的身影,就这么冲出了旅客该走的地方,直接冲向飞机跑道上,顿时,机场大乱。 警报器在各个警卫室中响起,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个人闯进了飞机跑道。 就连刚降落不久,正要开往停机坪,属于海堂集团的私人飞机都收到了塔台的讯息。 飞机骤然停下——就在跑道中间! “怎么了?” 古谕啸一心只想快点跟方裳珞见面,不允许有任何的耽误。 丽莎说的对! 他只有给方裳珞这么短的时间考虑要不要跟他去美国,却没想过要给她任何承诺,让她安心,这是他的错! 他该告诉她,他不只是愿意帮她解决方家的所有问题,甚至能让她依赖一辈子。 只要她肯跟他在一起,不管是嫁给他,或是只肯在他身边都好。 他要她!这承诺绝对是永远的。而他也会尽力让她一辈子都爱着他。 “报告老大,机长说有个女性误闯飞机跑道,所以我们会耽误几分钟。” “女性?” 古谕啸一皱眉,走到机舱的窗口旁,不看还好,这一看,他愣在当场。 好几秒后,他才回神。 “丽莎。” “什么事?” “通知国际刑警,照会台湾警方。” “啊?” “我要那个……”他指向窗外,开心得像傻了似的,“松山机场正打算逮捕的……女性。” 丽莎不解的从窗户往外望去,这一看,她也傻了眼。 那个闯进飞机跑道,朝着他们的飞机奔跑过来,还不顾警车就在后方追赶的女性,竟然就是方裳珞! 米莎这时也走到窗户旁了。她看向窗外,愣了几秒后,很有默契的转头看向丽莎,两人的眼里有着一模一样的笑意。 呵! 爱情啊…… 竟然能让那个“珞珞如石”的方裳珞,跟他们那向来只知道游戏人间,玩弄女人情感的总裁古谕啸,变成今天这模样…… 半年后 美国 纽约机场 “快!我们要来不及了。” “我的天,明明就有私人飞机能坐,为什么要来这里人挤人?”古谕啸扛着两大袋行李,一脸不甘愿的说。 “别老是这么奢侈好不好?”方裳珞说,“今天是圣诞夜,机组员也需要回家跟家人过节啊!机票是我早就订好的,只是排队时人多一点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古谕啸一皱眉,“我也忙了大半年,才能休假这几天,平常给他们薪水就是要他们服务。” “好啦!那算我突然想过一下平民生活,你陪我来,可以吧?”她微笑地给了身旁男人一个颊吻,瞬间安抚了他暴躁的情绪。 “这还差不多,奇怪!飞机就这么多班,这么多旅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抱怨了,等到了马尔地夫,就一切海阔天空了啊!”她放下手中的行李,搂向他的壮腰,给他一点安慰。 好久没这样只有两个人单独聚众了,过去半年多来,虽然他跟她都在美国,但为了大姑妈的病,她几乎都在医院跟家中来来回回。 而他也为了集团合并的事情,忙了很久很久。只要她没在家过夜的日子,他几乎也是都留在公司里加班。 而终于……他们即将要一起去度婚前蜜月了。 “对了,说到马尔地夫,”古谕啸笑容中突然渗入抹诡计,“你知道马尔地夫有什么特色吗?”他搂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什么特色?” “就是……我们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完婚。” “完婚?去马尔地夫?” 方裳珞大皱眉头,大姑妈的病还没全好,裳月跟裳丽还有两个小的都还在学习语言,试着融入美国生活,有这么多的事情待解决,要她怎么结婚? “没错啊!亲爱的,我受够了阿志跟小婷每次都在我难得回家时,跑出来挡我,说我没娶你,两人连亲亲都不准。” “噗!”她忍不住笑出来,原本皱着的眉头,也因为这句话而顿时舒展开来。 “还有裳月跟裳丽这两个小管家婆,每次都偷偷把我房里的保险套拿去戳破。” “戳破?”她错愕的看着他。 “没错!被我逮过两次。”他超想把那四个小家伙赶去别的地方住,但他知道方裳珞会放心不下,所以过去一向单身的他,只好跟她的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 “他们一直以为我们没结婚,是因为我太忙而不愿意结,但他们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公主在担心他们,所以一直不肯下嫁。” 他的形容让她的眼神变得好温柔,柔细的小手攀上他的脸,“那真是委屈你了。” “好说,”他轻轻的吻了下她,“如果你肯答应跟我去马尔地夫尽快完成婚礼的话,以后我就不会这么委屈,老被他们误会了。” “但这么仓促……我是说……大姑妈一定很希望参与我的婚礼。” “我们可以办很多次,我一点都不介意。但是……我不要等到我们从马尔地夫度假回来后情况依旧,我不是被挡在门外,就是得小心不让你怀孕。”好男人真难为啊! “呵!我不介意!”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介意怀孕,一直不介意……”她望着他,黑眸盛的是超载的爱意。一想到自己能孕育出一个他的小生命,她就感觉到无法压抑的满满幸福。 “真的?那我们就快去马尔地夫结……” 婚字正要出口时,却突然被一个柔细的指尖挡住。 “但不能在马尔地夫。” “不能?”他失望的看着她。 “是不能!”她摇摇头,眼底充满笑意的同时,还有一抹诱人的光彩闪现,她低哑的靠向他的耳旁说:“但我们可以去马尔地夫,尽情的制造结婚理由。” “喔!天……”她的形容顿时让他感到一阵火热又好笑,“你这思想不纯的女人……原来在外表珞珞如石的表面下,是那种以折磨男人为乐的魔女啊?” 她不置可否的眨眨眼。 “没错!后悔了吗?古谕啸先生?” “等婚后—百年再来问我吧!亲爱的……” 尾声 半年后,纽约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了一场非常简单的婚礼。 婚礼后,教堂外的草坪上搭起了简单的白色帐棚,帐棚里有不少孩子们最爱的游乐器具,以及能满足大家口腹之欲的自助餐点。 而在大树下,坐在长椅上,脸色红润,一脸慈祥的大姑妈,正说着童话故事给阿志跟小婷听。 “从此,王子与公主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啊!我知道我知道,就跟大姊一样,大姊不但是新娘子,也是公主……” “对!我也知道,阿啸叔叔,不对!阿啸姊夫是王子……” “然后……”两个小朋友很有默契的一起说,“王子与公主,结婚后,从此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呵呵呵……”大姑妈笑得很开心。 她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正挽着新郎跟朋友聊天,笑得一脸开心的方裳珞。 她穿着时尚感十足,线条利落优美的新娘礼服,脸上则是细致的妆彩。 这叫她心疼,总是只知道负责任跟严肃过日子的孩子,终于有了一个最美好的归宿了! “大姑妈。”不知不觉的,新娘一个人走到了她身畔。 “嗯?裳珞啊……怎么不去陪新郎?” “他不用我陪啊!”方裳珞笑着说,同时看向古谕啸的方向。 而在此同时,跟朋友说话说到一半的古谕啸也转眸望着她,同时举杯。 她举起手里的香槟,隔空抛了个飞吻给他,两人的爱意,在这样的默契中表露无遗。 “这家伙真是个好孩子,裳珞啊……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他。” 方裳珞微笑,“我会的,只要他好好的待我,跟我的家人。” “话不是这么说,咦?说到这,他父母亲不是都还在吗?怎么没见到人?” “这……”方裳珞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据实以告,“他父母亲坚决要用最大的宴客场所,所以不肯来这。” “什么?”大姑妈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有这种父母?这样不是太委屈你了!” 方裳珞微笑,“不会啦!大姑妈,你忘记了我的父母也……”她因为一旁还有阿志跟小婷在,所以没说完整句话,因为她知道大姑妈会懂。 “啊……”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大姑妈脸上就窜过一抹惭色,“唉!说的也是。但……你这么好,我不懂阿啸的父母在嫌弃什么。” “我也不懂,但只要我跟阿啸,还有你们这些我最重要的家人都幸福就好啦!” “大姊,你跟阿啸叔叔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小婷问。 “笨!阿啸姊夫啦!” “哈……会吧……我想。” “可是那就是故事书的结局了耶!后面没有了,不是吗?”小婷又说。 “才不是结局!”一个低沉爽朗的声音突然加入了他们,还把小婷高高的举起。 “啊!呵呵……”阿婷笑得好开心。 “说的也是!”方裳珞笑着给丈夫一个吻,“故事书的结局之后,其实该是爱情与人生故事的新开始,对吗?” “啊?好复杂喔!结局是开始?这样故事不是都说不完了?”一旁的阿志皱着眉头说。 “笨阿志,结局就是新开始啊!”小婷高高的坐在古谕啸的肩膀,对着下方吼着。 阿志不甘心的爬上一旁的大树,好方便跟她同高度对吼:“你才笨,会不会想啊?笨小婷……” 而在两人的吵闹声中,古谕啸跟方裳珞相视而笑。 谁说只有爱情才会带来幸福? 幸福之于人生,俯拾皆是。 【全书完】 编注:欲知古谕飏与路晴莎之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647豪门跷家计划之一《准老公就住隔壁?》。 请继续锁定“豪门跷家计划系列”喔!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