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1975》 第1章 楔子：前世今生 天色已经变得非常的阴沉，柯兰娘疲惫的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芭蕉叶在狂风的吹奏下发出啪啪的声音。 平日里祥和的白云，现在随着暴风雨的即将来临，变得狂怒又墨黑。不断的变幻着，犹如惊涛骇浪，万马奔腾地咆哮。 柯兰娘的心随着这突变的云层也变得更加的阴暗了。她用颤抖的牙咬紧嘴唇，怕自己忍不住哭起来。 天要下大雨了…… 不到半盏时间，雨水就啪啪啪啪啪的打在了屋顶上。这声音让柯兰娘清醒了一些，她开始思索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 人生为什么这样的冷酷，残暴？她已经决心忘掉过去的那一切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嫁得良人。 可是现在的这一切告诉她，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可悲。那个所谓的良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的背后让柯兰娘像受了重伤一样，无力的倒在床上。 她勉强的坐起来，点亮了油灯。 最终，她下了决定…… 很快的那个男人就回来了，他把湿漉漉的竹簦收起来放在门口，轻声的走了进来。 他总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容易让人上当。 “这场雨水可是够大的了，回蔺县的时间已经定了，就在十天后。希望那天是个晴天……” “你的月事也快来了，你要注意别淋到雨了。” “咱们来洛阳已经三个多月了，你想家了吧？” “嗯，我煮了姜茶，你来碗吧！”，柯兰娘听着男人的唠唠叨叨，从红泥小火炉上的小壶给男人倒了一碗滚烫烫的姜茶。 “给你自己也来一碗，别总是顾着我。娶了娘子是拿来疼爱的，不是做下人的。” 那男人自己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估计他自己也觉得这话很好笑，只是柯兰娘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柯兰娘也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真的十天后就回去？郎君舍得这洛阳的荣华富贵，小娘子的温柔娇媚？” “你啊，总是爱胡思乱想。”，男人小心翼翼的捧起碗，轻轻的把姜茶吹吹，“洛阳又不是我的家，洛阳的小娘子再娇媚又不是我家的。来，小心喝……” 男人看似体贴的把自己手中的姜茶吹凉了递给柯兰娘，柯兰娘定定的看着他。从前她也以为这是他的温柔小意，现在想想真可笑，他不过是怕自己把他毒死了罢了。 “怎么？突然嫌弃你郎君的口水了？”，男人估计挤了挤眼，逗着柯兰娘。 “怎么会，又不是没有吃过。”，柯兰娘从来不是一个小家子的娘子，就算是耍嘴皮子，就连许倩娘都经常会吃亏。 见柯兰娘慢慢的喝着姜茶，男人也端起另外一碗喝了起来。 只是当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惊恐的抬头看向柯兰娘，却发现柯兰娘早已发现掩着嘴边的衣袖，那黄白色的衣袖已经占满了鲜血，还有很多不断的从她的嘴边涌出来。 “为什么？你疯了？快给我解药……”，男人开始捂住胸口往外吐血。 “本来只想让你死了一了百了的，没想到我们夫妻一场，我还得陪你。哈哈哈哈……” 柯兰娘看到男人扑过来，她任由他在她的身上乱搜。 男人找不到解药，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的。可是很快痛苦让他已经无暇顾及，只能在地上翻滚。 柯兰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可是她真的没有解药。刚才的姜汤她喝得很慢，喝得不多，可是她也活不了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咽下去最后一口气，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然迸放出一种释然的泪花。 这时雨已经小了，淅淅沥沥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窗外飘洒着，屋里的油灯摇摇晃晃的，显得暗淡无光。 柯兰娘不是不恨，她也不是不想活了，只是她找不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 当许倩娘夫妇前来祭奠她的时候，许倩娘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理解柯兰娘，也尊重她的选择。最后柯兰娘和她的男人并没有下葬在一起，许倩娘把她化了带回了她的家。 …… 当柯兰娘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惊慌失措，眼前的人让她以为自己是来到了牢狱了。 虽然这不是事实，但是也差不远了。 “柯兰你这个女表子，就该待在劳改队里。像你家那个死鬼一样，在里面劳改到死。” “你还敢闭上眼睛？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娘子是贫农，你早就跟那些人一样，让人往死里整了。” “这个婆娘真是倔，如果她早点认错不就早点完事了。”，另外一个鸭公声音响起。 柯兰娘听得耳朵生疼，之前的那个声音有嘻嘻的怪笑了起来，“去你的，没长毛的小猴子，想女人了？就算想，有些人不该碰的你还是不要碰，否则哪天来这被锁着的就是你了。” “哎呀，王队长，我可是一心向公的，绝不徇私。” 有东西擦着柯兰娘的脸，痒痒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整张脸都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果然，还想装死，看我的毛穗穗*，我刷，我刷，我刷……” 柯兰娘气得睁开眼睛，就算眼前是妖魔鬼怪她也忍不了了。她想怒斥眼前这个小鬼，可是她的嘴巴被人打得疼得完全开不了腔。 听见柯兰娘呜呜的声音，那几个人更加来劲了。看到她在挣扎，又有两个女人上前给她加了条绳子。 “捆紧点，这女表子的女乃子都要爆出来了。别努着，别努着……” “长得挺俊俏的，就是脏了点。” “能不脏吗？都在劳改队待了半年了。” “呸，到现在了还想勾着男人。”一个女人用力踢了一脚柯兰娘的膝盖，柯兰娘踉踉跄跄的倒在地上。 她用尽力气瞪着眼前的的这些姑且叫做男人和女人的人，她的眼泪忍不住哇哇的往下流。 她是又疼又怕。 “知道错了吗？” 柯兰娘拼命的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她当初在遇上许仁兴的时候就懂了。 大不了再从一个魔窟再跳进另外一个魔窟，只是能不能给她个痛快？连毒。药都吃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个王队长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铝盒，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一支用烟叶和黄纸卷的香烟，那个鸭公声的连忙划着一根火柴帮他把火点好。 “队长，你卷烟的功夫有上涨了啊！” “行了，认错了就好。看在柯老根的面子上，就把她闺女放回去吧！” 王队长想起昨天夜里柯老根送来的两只野鸡，尽管是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了，可是好歹也是肉，不是吗？ 收了人家的礼，就得办事。这点他王大富从来都是遵从的，否则这个队长也轮不到他坐。 “就这样算了？”，有些人不甘心。 “那你们还想怎样？把人弄死了？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再说柯老根的闺女也不是走资派的。咱们委会是帮人改错的，不是要杀人的，那可是犯法的……” “算她运气好，咱们妇救会也不是要杀人的，我们搞斗争是为了让他们知错能改。”妇救会主席金春花看着柯兰娘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认真的说。 柯兰娘就算是一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可是各人的神态刺激得她生生的晕过去。 晕过去的那一刻，她想她宁愿回去跟那个男人再来个你死我活，都不想待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第2章 消失了的女人 谭笑聪回到这个时代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知青的日子在后来都成了他的回忆，谈不上好与坏，但是对于他的人生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大的磨练。 要说这个月以来他最大的渴望是什么，除了吃饱饭，还是吃饱饭。现在生产队还是吃着大锅饭，谭笑聪无比怀念之后的分产到户。 每当生产队的大妈喊开饭的时候，就是谭笑聪冲在最前头的时候了。那下洼号子里一片“哧溜哧溜”的吃饭声，都令谭笑聪觉得美妙极了。 只是吃过肉的人，让他隔一两天没吃可以，隔十天半月不吃，那就真的是让人脑心挠肺的了。 谭笑聪终于忍不住了，跟他一块儿来的知青没进劳改所的的他都不敢相信。那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干，他知道哪里山头有野物，哪里的山间有野果子。 只是当谭笑聪偷偷的吃着生鸟蛋的时候，却差点被噎住了。他看到什么了？一个女人，活生生的女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之前就看到她背着一个小箩筐在山间晃悠，肥大的裤腿和衣袖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只是那张干净的小脸，的确是让人容易产生好感。 眼睛虽然不大，却是亮亮的，显得非常的灵活和聪慧。她的嘴里哼着歌儿，非常小声，但是声音挺好听的。 谭笑聪不想被她发现，就三两下爬上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居然被他发现上面有一只鸟窝，里面有几枚鸟蛋。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谭笑聪把鸟蛋敲了一只口子，然后把里面的倒进嘴巴里，有点腥，但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还真的是味道不错的了。 谭笑聪看到那个女人在那不停的转悠，一点都没有走的意思，他也不着急。今天生产队的工分他已经挣到了，晚点回去也没事，只要不错过晚饭的时间就行了。 咦？树下的那个女人居然哼起了广东的《步步高》，谭笑聪想看清楚她是谁，这附近的知青他都认识。 可是他活见鬼了，那个女人居然消失了，原地消失了。 谭笑聪打了个冷战，自从破四旧以来，就算是跳大神都不给存在了，他居然看到一个女人凭空消失了。他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居然是真的消失了。 这时树上刮来一阵风，谭笑聪吓得毛都竖了起来。谭笑聪想到自己都能从未来回来了，如果真的有妖精那也是不奇怪的。这个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可是他不敢多待了，连忙小心翼翼的爬下树，连忙逃似溜回来下洼号子。 谭笑聪晚上却是失眠了，在大通铺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那竹席子的咯吱声在黑夜里非常明显，吵得同炕的李卫国也睡不着了，半立起上身来，“你干嘛啊？发什么神经？” 谭笑聪翻了个身子，“没事，就是想着明天要去社区，想着要买点什么，就有点睡不着罢了。” “嘿，这社区有什么睡不着的？就算是抓劳改的也轮不到你。再说了你家在北平，有什么是没见识过的。难道你是打算给家里去电话？让家里寄点东西过来。我这个月嘴都要淡出鸟来了，到时候真的寄了，给兄弟解解馋。” 来这里两年多了，谭笑聪从来没有说过自家的情况，但是李卫国知道他家是在北平的，以前的日子估计过得也不错。因为一个人身上的素质和气质跟家庭是有着莫大的关系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这两年也就开头寄了些，后来就一直没有寄过来了。”，想想那个家，想到那个后妈，还有自己的父亲弟弟妹妹一大家子，谭笑聪连谈话的*都没有了。 李卫国估计也是想到这些，也不说话了。一时间很快的屋子里就响起了他的打呼噜声，吵得谭笑聪以为他会睡不着，结果他很快的就进入睡眠了，因为白天实在是太累了。 谭笑聪做了一个梦，等他醒来之后恼羞的换了底裤。趁李卫国出去洗漱的时候，他把那底裤卷成一团塞进了箱子底。 他梦见昨天见到的那个女人了。她正在洗澡，就在下洼号子前面的那条长满芦苇的河边。她两脚踩着河边的水草，洁白的胖乎乎的脚丫子踩在嫩绿的水草上，显得是那样的晶莹和神圣。 她挥着滚动的两条手臂，手掌合在一起，从河里撩起清水洒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臂上、胸脯上、腰上、小腹上……她的整个身子非常的纤细，但是每一个部位都显示出一种女人特有的柔软。 她使劲的搓着身子，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而剔透的光泽，她的背部的线条非常的迷人。水浇在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让她整个人显得灵动起来。 谭笑聪看到背着他的她开始搓洗那个隐秘的部位，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对于从来没有过女人的他来说，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可是没有等他走到前面，他就醒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月夸下那湿漉漉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看到旁边的李卫国正准备起来，他一动不动的不敢发出声音。 虽然他知道就算对方知道了，也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调笑。只是谭笑聪不愿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如果被人家知道他梦见那个女人的事，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就是一种亵渎。 一连几天谭笑聪都梦见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好像上辈子没洗过澡一样，总是在他的梦里洗澡。结果谭笑聪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都是藏内裤，这样令他又羞又恼。 他就连在生产队下地，在给下洼号子的娃们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起那个女人。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既然老天爷让他重新回来，那么他就得主动去面对这些意外的事。 所以谭笑聪又在一个午后瞒着众人偷偷的上山了。 这次他还是见到那个女人了，她依然像往常那样在山间转圈，遇见能吃的东西她就往一个地方扔。可是谭笑聪盯了好久，发现她扔的那个地方没有野菜，好像一个他看不见的世界把那野菜藏了起来似的。 谭笑聪不敢打扰她，一连几天都在看那个女人。其实他是羡慕那个女人的，如果他也有个跟她一样的东西，别人看不见的自己却可以装东西的该多好啊！那样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谭笑聪不是没有想过跟着那个女人，看看她到底是去什么地方。可是那个女人非常的警惕，似乎对这山头非常的熟悉，几个拐弯的就消失在密林中了。 如果不是她每天都来这个地方，谭笑聪也不会经常能遇见她。谭笑聪开始的时候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很快的事实告诉他，这是好事。 因为他已经连续十来天没有见到那个女人了，如果不是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没疯，他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直到今天，他万分确认那不是一个梦。因为他看见在区上那个劳改犯挨批。斗的地方，那个女人也在那。她的手被绑在后面，她的身体被绳子捆绑着，她的脖子还挂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黑五类。 谭笑聪听见旁人说她是柯老根的闺女，名叫柯兰。 他的心中有种东西在呐喊，她不是妖精，如果她是妖精，那么这些人都逃不了。而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莫非是天意？ 第3章 我也想有个家 在那太阳的余晖中，谭笑聪盯着柯兰看了好久，就算她现在被人打得整张脸都肿了，他依然认得她。看到她被人踢得跪在地上，谭笑聪很想冲过去护着她。 可是他没有理由，而且他知道，如果他真的冲上去了，那那个女人所受到的苦难就更多了。所以他怂了…… 很快的那个女人就晕了过去，然后绳子也被解开了。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麻布单衣的头发花白的老头颤抖着上前想背起她，好几次都滑了下来。 谭笑聪吸了一口气走了上前，给他搭了把手，那个女人比他梦中的还要瘦小。“老丈，需不需要我帮忙？” 那老头感激的摇了摇头，他浑浊的眼里早已经布满了眼泪，“不用，我这就带我家闺女回家。同志，不要连累你了。”。岁月的艰辛早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印记，此时的他显得非常的狼狈。 周围有些人已经走了，有些还得进劳改所的又重新被押着回去了。谭笑聪没有迟疑，他直接从老头的背上接过柯兰，把她放到自己的背上。 “老丈你家在哪里？我帮你送回去。” “哎，哎，谢谢你同志，走这边，这边。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好人多啊！”，老头语气有点凌乱，神情有点恍惚。 谭笑聪顺着他指明的方向走去，他都有点怀疑这个老头会不会指错路了。不过真的走错了也没关系，那样他就能跟这个女人相处久一点了。 这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呢！她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他的背部，那两团柔软让谭笑聪差点儿腿软了。 她可能是在劳改所待久了，身上有种牛粪和汗臭味。可是谭笑聪觉得这时候这种味道都是有种诱人的气息，就是太轻了。如果被他养的话，就算是冒着被发现他都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同志你是下乡的知青？” “是的，老丈，我下来有两年多了。” “哦，在哪个乡学习呢？” “下洼号子的农场。” “那是个好地方，那里的队长也是个好的。不像某些地方的，这让人变得不像人了。”，老头伸手把田地边的茅草根折了一大把，“人就像这茅草，去到哪里就能在哪里扎根活着。” “老丈说的是。”，谭笑聪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居然能说出那么朴素有哲理的话。 “我家女婿也是一个下乡的知青，是上海的。他的语录背得可好了，还会老大哥家的语言，那是俄语呢！他还是小学里的教员。可惜了，最后他还是进了劳改所。” “总有一天会出来的，那时候老丈就能享福了。”，谭笑聪瞥了一眼老头手中的茅草根，安慰他两句。 老丈眯起了眼睛，“是啊，总有一天会出来的，他已经出来了，只是是横着出来的。我家闺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这样的去了。” 谭笑聪没由得心慌了起来，试探的问，“难道这个同志的爱人已经不在了？”，难道她这么年轻就做了寡妇了？ “嗯，他叫张卫青。死了，除了一大堆无用的书和两个孩子，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我家闺女还那么的年轻，这叫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我本来就不同意她嫁给知青的，可是她就是鬼迷心窍了，什么都不要，就要跟着那个张卫青。现在完了，还因为张卫青的原因，她都进了劳改所了，被教育了两次，现在才能回家。” 老头唠叨唠叨的，突然想起谭笑聪也是个知青，人家还帮忙把他闺女背回家，他就有点尴尬了，“嘿嘿，那个同志啊，我说的不是你哈！” 谭笑聪没有生气，他知道也理解这个老头。只是他没有想到背上的这个女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而且对那个死去的男人那么的爱慕，否则她不会在家人都反对的情况下嫁给那个男人。 “老丈，谁都有坎，过去就好了。你闺女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说不定大把的好过呢！再说你闺女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吗？等孩子长大孝敬她，也孝敬你，这日子过得就顺畅了。” 谭笑聪知道老头想听什么话，他就顺着他的意思去说。这点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凭着这个他才在那个后妈的手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然后才可以来到这个离北平比较近的地方，而不是云南那些天外之地。 “我年纪大了，哪里能等到那天。我只希望我闺女能过上两天书舒心的日子罢了！哎呀，走错路口了，这个路口，对，对就是这里。说着说着我都忘记看路了……” 谭笑聪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是个有趣的老头。 “死鬼，你真的把这个欠债的带回来了？咋不醒的？不会是死了吧？真是死了的话，你干嘛还往家里带？没得晦气。哦，没死啊！早说啊，吓死我了。快，快把她放到炕上。我一早就烧了一壶水，死等你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跟她一起死在外头了哩……”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的女人，上面穿着青色布的斜襟上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居然是一双红色的花鞋，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她看见老头和谭笑聪就惊呼了起来，一连串的絮叨和埋怨。谭笑聪却从这些话中听出了她的关切之情，他再一次感叹女人的奇怪，不可思议，不可捉摸。 这是同情？这是怜悯？这是所谓的亲情？亦或者是什么都有一点，然后什么都没有。这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唠叨，但是却让人感到温暖，有家真好！ 谭笑聪婉拒了老头让他喝碗水的举动，他还得去区里给家里寄封信呢！虽然不是问那个家要点粮票，也不是像李卫国以为的那样要吃的，但是他的确是让他们给他寄些东西过来。 在走回去的路上，谭笑聪想了很多。 “难道我是应该娶个老婆了？就跟那些早年下乡的知青一样，在这里娶个老婆，生一群孩子，然后扎根在这里？” “不，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得回去。” “可是我也想有个家，有个女人等着我回家，有个孩子叫我阿爸……” 第4章 米藏在裤袋里 柯兰娘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然后灌了一碗水，虽然觉得内脏暖和多了，可是那团堵在她心头上的惊恐还是没有消散多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女人，从她还是个小小娘子到嫁人，到生了孩子，又到那个男人死了，她被像犯人一样押着被众人指指点点。 她的穿着是柯兰娘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语言柯兰娘也不大熟悉，她们的屋子居然用的不是油灯，她们出行也很少是坐马车的，倒是牛车还有人在用。人可以骑在两只轮子上快速移动，女人居然也像男人一样卷起裤腿就在地里干活…… 一时间信息量过大，柯兰娘身体又虚弱，一下子又晕了过去了。她没看到她晕了过去之后，老头吓得跑去找医生，穿红色花鞋的女人的唠叨声和咒骂声。 “饿的，又加上担惊受怕的，一时身体就有点弱了。吃饱就好，吃饱就好！”，章医生是被柯老头从劳改所里请过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柯老头本身就是贫农阶级，他阿爹还是打过仗的，柯兰也的确是被教育得狠了点，这章医生他也请不到。 “谢谢章医生，谢谢章医生……”，柯老头把家里的米用一只竹筒，给章医生一节竹子的米。还没到夏收的时候，这点米都是去年过冬一直剩下来的。 章医生朝外面看了两眼，觉得应该是安全的，连忙把竹筒的米倒进裤子里面缝着的口袋里。 章医生的口袋不像别人的那样，是缝在盆骨内侧，而是在小肚子上面。这样就算装了一节竹子的米只要走路慢点，别人也看不出来。这也算是他谋生的一个小手段了。 那穿着红色花鞋的女人是柯兰的阿妈，赵招弟。她虎视眈眈的看着老头给章医生塞米，喉咙的唾液就在翻滚，牙齿在咯吱咯吱作响。她紧紧的抿住嘴唇，她怕她忍不住把那米从章医生的裤子里抢回来。 等章医生走了，赵招弟就开始发作柯老头了。她拿手指指着柯老头的脑门直戳，“哎哟，哪里来的大款啊？” “你是富农吗？啊？” “还一节竹筒的米，这可是我们全家六口一天的量。如果不是现在生产队还管一个中午的饭，你这死鬼就等着给全家收尸吧！” 柯老头也不反驳她的话，他知道如果他搭话了，她准会越说越来劲的，干脆就由着她说算了。 可是这样更加令赵招弟生气了，“三声闷响放不出一个屁，数数你能？你能个把头塞裤裆里去。你逞哪门子的好汉？这个死妮子当初不让她嫁那个死鬼，她偏偏要嫁，现在被教育了，还不是我们忙前忙后的？……” “现在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吃白食的，估计还是白眼狼的，看得我眼睛做疼。家里现在就我和你挣工分，狗子算半个，等她醒了去求求王队长和书记，看看能否把她也编进我们后勤组的。否则准得全家饿死……” 柯老头扫了一眼睡着都在皱着眉头的闺女，垂下头，颦着眉，拿起他的竹烟筒，咝咝的抽起水烟筒。那只烟筒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上面用麻绳紧紧的捁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阿爸阿妈什么时候开饭啊？咦？大姐回来了？阿爸你把大姐带回来了啊？这下子明明就不用整天哭着喊要阿妈了。” 柯狗子从外面钻了进来，他一手扛着一把铁锹，一只胳膊夹了一捆干树枝。身上穿着汗背心和半截的短裤，脚上是光着脚丫子的，他看起来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全身黑溜溜的，一笑倒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作死咯，你怎么把这柴火也搬进这里来，赶紧抱到厨房去。你大姐死不了，我得做饭去了，一个个都是好命的老爷小姐，就是等着吃。” 赵招弟扯着柯狗子的右耳朵就往外走，柯狗子也是习惯被他阿妈作了，配合的哎哟哎哟的叫着走了出去，手里的铁锹和干柴树枝也没扔下。 柯老头也跟着走了出去，“狗子今天你挣工分去了？别人知道你阿爸去接你大姐回来的事吗？”，柯老头想知道别人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知道咧！有些人说大姐被教育过就好了，可是像三喜那些人都说是大姐自作自受的，还说她管不住自己的裤带，叉开腿就让人睡的货……” 十二三岁的小子似懂非懂，“不过阿爸你放心，我还跟三喜打了一架，那支书问我为什么打架，是不是想像大姐一样被拉到区去受教育。” “我当下就把三喜他们说过的话给支书说了，支书是个好人，他就骂了三喜他们一顿，说他们这是破话人民的团结，破坏社会主义的建设，是要被打靶的。” “三喜他们就不敢说话了，阿爸你放心，他们打不赢我。” 柯老头气得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也没心思抽烟了，把水烟筒搁桌腿边，“我去找找支书，看看你大姐能不能调组。” “我大姐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去了吧？那人都死了……”，柯狗子虽然觉得那人对自己也不错，可是不是因为他，自家大姐也不会过得这样的惨。 两者一相横，柯狗子就对他没好感了。 “不用去了，只是得写悔过书，这个是王队长交代一定要写的” “那需要到村子的庙前去念吗？” “不用，这件事就算是过了。对了，明明和大川呢？” “哦，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俩在田埂边吃着茅根、撒着欢呢呢！估计等会开饭他们就差不多回来了，阿爸你甭担心，我就要长大了，再过几年我就能挣全工分的了。到时候你和阿妈都能享福……” “享什么福？那是地主老爷的做派，你阿爸是贫农，是农民阶级。咱们需要的是劳动，需要的是投身社会主义的建设，不能有贪图享福的思想，那是一种懒惰的思想。” 柯老头连连喷了柯狗子一脸的口水，“听到没有？” “听到了！”，柯狗子被骂得有点焉焉的。 柯老头小心的看看外面，“就算是享福，咱们也要偷偷的来，别被人听见了。难道你还想阿爸像把你大姐捞出来那样去捞你出来？” “我知道了，阿爸，你真贼！”，柯狗子立马眼睛也跟着发光了起来，放低声音小声的说。 “贼什么贼？男人大丈夫，就得堂堂做人。” 柯狗子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边两父子说着话，那边柯兰娘的屋子有两个小娃轻轻的推开门，爬过门槛，蹑手蹑脚的向床边走去。 第5章 妈你变只梨吧 其实柯兰娘晕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在赵招弟骂人的时候她就醒了，从那个女人的记忆中知道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哦，这里叫阿妈。可是柯兰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那个刀子嘴有时候也是刀子心的女人，干脆就装死不起来。 等她们都出去了，她还没松一口气，差点儿又被吓死了。 “阿妈，阿妈，妈，妈，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妈不会是被人打死了吧？”，另外一个大点的孩子的声音有点迟疑。 “我不要阿妈死，呜呜……”，之前的那个孩子压抑着声音小声的哭了起来，“阿爸就是死了，再也不回来了。还被埋在那条山沟边上。” “嘘！你小声点，等会被外婆听见又骂你是白眼狼了。我上去看看，你等着。”，大孩子搬来一张矮凳，就站上去，然后有顺着矮凳爬上炕。 看到柯兰娘睁着眼睛看着他，他激动的捂住嘴巴笑了，“阿妈，阿妈，你没死。明明阿妈没死……” “真的？真的？哥，我也要上去。”，明明站到凳子上，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都爬不上去。急得他又要哭了，“哥，哥，妈，妈……” 被他叫哥的大川学着他外公叹了口气，“明明啊，你怎么就那么矮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妈，你把明明抱上来吧！他想上来呢！”，大川转头对正拿眼睛看着他的柯兰娘。 柯兰娘从脑子的记忆中知道她这个身子的主人是这两个孩子的阿妈，她结婚半年并没有怀上孩子。要说遗憾那还真的是没有，现在再看到两个脏兮兮的泥猴子，柯兰娘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是嘴角的伤让她连皱眉头都忍不住哧的一声。 “阿妈，你快点！”，大川催他阿妈，没见阿弟都要急哭了吗？ 柯兰娘本能的立起上半身把那个炕边的泥猴子抱了上来，手上一沉。没想到这个小子看起来瘦小瘦小的，却长得非常的结实。只是这也太脏了吧？上身光溜溜的，下身穿着条奇怪的裤子，像是女人的亵裤，中间还漏出那玩意儿。两只小手和小脚全是泥浆，脸上抹了一层层的干了湿的鼻涕。 看得柯兰娘恶心不已，在她想把这小子扔掉的时候，他一个劲往前一扑就扑进了柯兰娘的怀里。这个小子的劲还非常的大，撞得柯兰娘的胸脯生生做疼。 “哎哟！”，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嘿嘿，嘿嘿，阿妈，阿妈……” 那小子还乐呵呵的直往前拱，气得柯兰娘连忙说，“停住，停住。” 那个叫大川的孩子连忙拉住他阿弟，“明明，别吵，等会外婆就过来了。你撞疼阿妈了，妈，你没事吧？” 你妈有事，你妈死了！ 可是柯兰娘不想跟两个孩子怄气，在那个女人的记忆中，她是真心的疼两个孩子的，“没事，明明，明明是吧，你先坐到旁边去。” 柯兰娘觉得她一时半会的是真的进入不了这个阿妈的角色，就算她成过亲，可是她还没生过孩子好吗？ 等明明坐到旁边了，柯兰娘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胸脯，结果一抬头看到两个孩子好奇的盯着她的动作。这让柯兰娘生生的止住了，就算孩子不懂，可是她也做不出来了。 “阿妈，你是要给明明吃奶奶吗？”，明明渴望的盯着柯兰娘的胸脯，他好多天没吃到了。就算没有，能吸两口都好的。 “外婆不是说你不能再吃了吗？你是大孩子了，只有小崽子才会吃妈的奶奶。”，大川严肃的教训着自家的阿弟，一脸的控诉着不懂事的阿弟。 “可是我饿……”，明明委屈的嘟着小嘴。 “我也饿，阿妈？”，大川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家阿妈，明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柯兰娘被看得尴尬不已。 “我也饿！” 伴随着这三个字，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在这土坯房子里显得非常的响。天知道，柯兰娘从来就没有挨过饿，她阿爹是狱卒，她阿兄后来也做了狱卒，她本身是女院的先生，教导的课业就是厨艺，就算后来嫁人了，那个人也没有让她饿过。 “阿娘，你偷偷的给我变一个山梨子吧，我偷偷吃。”，大川扯着柯兰娘宽大的袖子。 “阿娘，我不要山梨子，酸，我要毛豆。你说过等你回来就给我吃毛豆的。”，明明舔了舔舌头，还把头往外看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溜溜的转着圈儿，“我不告诉外婆，也不告诉舅舅。” 柯兰的记忆太多，柯兰娘一时也不知道孩子们说的变出来是怎么的变出来的，她现在都搞不懂。如果可以变出吃的来，她肯定立马就把它们都变出来。好想吃平坐大馒头、水滑面、五味烧肉。 “现在变不出来。” 柯兰娘一说变出来，两个孩子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那鼻涕眼泪又混成一团了，看得柯兰娘隔心不已。 面对着他们指控的眼神，柯兰娘悻悻的说，“我是受伤了，等我好了，就一定给你们变出来。”，先拖得一时是一时吧，哄哄小孩。 “那拉钩。” “嗯，拉钩！” 柯兰娘见许倩娘和她阿爹做过，她估计也就是那个意思，把手指伸出去。果然两个孩子一人勾住她一只手指，嘴里喊着，“拉钩，拉钩，上吊，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柯兰娘听得嘴巴忍不住抽了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听懂了他们的话，自己说的话也自动转变成他们的话，但是这个似乎是约定的行为实在是太搞笑了。 “怎么不点煤油灯？都在屋子里干嘛。哦，阿兰醒了，饿了吧？那别在躺在炕上了，先吃饱再说。”，柯老根听见闺女的屋子有吱吱喳喳的说话声，就知道是两个外孙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冲两个孩子说，“大川你和明明别闹你妈，她这些天累到了。” “是，外公，我们现在也能吃饭了吗？”，大川看到自家外公高兴的在炕上蹦跳了起来。 “外公我也想吃饭。”，才两岁的明明就是他哥大川的跟屁虫，他哥说一句，他就跟着说一句。 “能，都去堂屋吃。” 柯兰娘忍住全身的酸痛下了炕，看到地上那双很多洞洞的，露出脚趾头的凉鞋，柯兰娘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妈，你快点，你把明明抱下来，再迟点外婆和舅舅就吃光了。”。大川自己一溜下了炕，站在炕边一脸急促的催着柯兰娘。 “妈，妈……” 柯兰娘被吵得脑门生疼，果然没有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等等，就可以。”，见明明实在是太着急了，柯兰娘干脆先把他抱下去了。 结果这小子一沾到地，就嗷嗷的叫了两声，直接往门外冲出去。大川在后面跟着跑，“妈你快点来，我先给你占位置。” 柯兰娘无奈的学着那女人记忆中的动作把凉鞋套到脚上，无论是鞋子的质地还是露出的十只脚趾头都让她很不自在。 只是这会的她，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怎么还不过来吃？是不是不想吃啊？不想吃就早说，没得浪费粮食。哎哟，做孽的，张大川赶紧把明明抱开，你怎么就用手抓？” “来啦，就来！” 柯兰娘听见赵招弟又在隔壁的堂屋开始骂骂咧咧的了，连忙应答。 第6章 柯兰和知青的婚姻 “妈这里，这里。”，明明拿着筷子活泼跟柯兰娘招手。 柯兰娘本来想笑笑的，可是看到他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就堵心了，“明明，先把手洗干净，再过来吃饭。大川你也是……” “哦！”，大川倒是听话，乖乖的滑下长板凳，出去洗手。 明明那小子就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妈，也不动。柯兰娘无法，只好把他抱下来，带他出去，她也想洗呢！ “穷讲究，越穷越讲究，真是事儿多。你把水缸里的水用光了，你就担回来……”，赵招弟一边把稀饭装进各人的大碗里，一边喷着话。 柯狗子笑呵呵的把碗移开点，他妈的口水都快喷到他的碗里了。 柯兰娘废了好大的劲，把这两小子的手都搓红了才洗干净。脸上没有毛巾只是轻轻的擦，滑溜溜的根本就不能洗干净，无法只能将就将就了。 等坐进去吃饭的时候，柯兰娘尽管很饿，可是也胃口尽无了。她面前的大碗里面稀稀疏疏的能看到几粒米，面前的两只碟子上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菜，都是灰不溜秋的。 柯兰娘闻到其中一碟还有点酸臭味，估计是腌菜，只是日子肯定是不短的了。 “阿兰，你赶紧吃，我已经跟王队长说过了，他会安排你进后勤组，到时候跟你妈一组。明天让你妈去割二两肥肉给你补补身子，快要农忙了，农场那边养的公家的猪会拉两头出来卖。” 柯老根哧溜哧溜的喝着稀粥，用筷子夹一撮的腌菜放进稀粥里拌拌，让粥也有点咸味。 “吃什么肉，家里的肉票就那么多了，这样吃下去肯定是到不了过年的。有菜吃就不错了，再说了到时候进了后勤组多吃点就是了。”，对于后勤组的猫腻赵招弟再清楚不过了。 “那也行。”，柯老根不是不心疼闺女，只是自家的条件就摆在那，之前为了捞她出来，他都冒着被教育的危险偷偷的去那座上头守了两三天才捉到两只野鸡送给王大富。 柯兰娘很无语的看着这两老定下了她一口肉食的偷渡计划，她也实在是饿得很了，拿起那只大碗就喝着里面的米粥。瞄了两眼周围的孩子，他们居然都能乖乖的自己吃饭，就连才两岁多的明明都是自己使着筷子。 因为原来的柯兰也不是个话多的，现在她这样的沉默寡言，柯老根和赵招弟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等喝完米粥没多久，柯兰娘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广播的声音。她虽然从柯兰的记忆中知道有广播这件事，可是毕竟是她自己第一次听见的，心里说不好奇那就怪了。 看到柯老根搬着长板凳去到院子门口和那些老头老太一起听着，赵招弟也拿着葵扇走出去，就连柯狗子也带着大川和明明撒欢的跑了出去。柯兰娘想了想，也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只是之前一直在屋子墙根说着话的人，看到柯兰娘走了出去，都静了一会，然后各种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哟，老根家的闺女被教育了。” “肯定得被教育啊，她嫁的那个男人就是个黑五类的。” “这是放回来了？被教育得挺惨的。” “胡说，这叫什么惨，这是团结。” “对，对，你王二狗的语录背得真好！” “那可是……” 柯兰娘不管这些人的话，她还没把自己当做是柯兰，并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只是嘴巴上、脸上的肿痛让她有点难受罢了。她静静的靠在院子的墙边上听着那广播。 那广播的喇叭声一直在响着，那声音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柯兰娘看到那树上放着一直喇叭，有点像唢呐，声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g思想和阶级教育，在先进集体、先进人物和带动下，我们应该增强主人翁的责任感，我们要进一步解放思想，有力的推动生产和技术革新的发展……” 柯兰娘听着听着就觉得没意思了，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可是合起来她都不知道是说的是什么。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就走了回去。 身后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我看老根家的闺女还得教育，你看她连广播都没有听完就走了。” “那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王队长呢？” “呸，你想写检举书吗？老根好歹也是我们同族的叔辈，按辈分，我还得叫那柯兰一声姐呢！” “哎呀呀，我们这里除了那过来的知青和劳改犯，谁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 柯兰娘听见后面的人说她还得回去被教育一番，想到刚刚来到这的时候的那屈辱的一幕，她真的很想冲回去对那群人大吼一声，“你们这是闲得没事干吗？” 不过想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她徒然的就熄了火。她按照记忆走回她刚刚醒来的那间屋子。 这里的屋子都是土坯房，就跟她们蔺县乡下的屋子也差不多，就连窗都是小天窗，就在靠近屋檐的那高处。只是柯兰娘是在县里长大的，她没有睡过炕，现在倒是睡上了。 柯兰娘静静的坐在炕上，她得理清原主的记忆。原来原主小的时候也在书院读过书的，居然还是男女一块儿在一起上课的。这让柯兰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再后来就是各种教育，女主似乎都是一直在看着别人被教育。直到她遇到那个男人，那个叫做张卫青的男人，上海来的知青。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看到柯兰在看他的时候，抬头对她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柯兰日想夜想，同村围绕着她转的小青年们她再也不看在眼里。土不溜秋的他们哪里能比得上城里来的知青，那可是读书人，是知识分子。 张卫青在村子里教学的时候，柯兰跟着一群女孩去给学里的老师教员挑水，让他们减免下阿弟的学费。 这些知青跟那些劳改犯不一样，他们是把知识带到农村来的，他们是来传授科学的。他们的吃食是生产队供给的，另外也会每家每户收取一定的学杂费补给给这些老师。 柯兰替好些老师整理过内务，进去过张卫青的房间，当然那不是张卫青一个人的房间，他跟另外一个知青一起睡大通铺的。可是柯兰认得他的衣服，知道哪一边是他的，看到那一沓厚厚的书本，张卫青在她的眼里高大起来了。 她为了能跟上他，跟着柯狗子识字。柯兰是一个聪明的闺女，柯狗子教的远远不能满足她，她就腆着红脸，趁给老师挑水的时候向张卫青请教。 柯兰娘一簇闪亮的乌发柔软的扎在脑后，两只晶莹的眼睛只盯着书本，她乌黑的眼珠子里包含着向往、渴望与希望。她没有说任何一句挑逗的话语，也没有任何一点引诱的动作，可是她对生活的向往已经紧紧的吸引住那个寂寞的青年。 很快的他们就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是鼓励婚姻自由的民主的，任何人不能包办婚姻，就算是父母也不行，否则就是封建，就得被教育。 第7章 随身空间和系统 赵招弟死活不同意柯兰跟张卫青处对象，各种招数都使出了。耐不住柯兰愿意，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给了张卫青了，只要一天不见张卫青，她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最后各种折腾，柯兰嫁给了张卫青，张卫青给上海的家里去了一封信。那个家给寄来一百块钱和二十斤粮票，十斤肉票，还有三丈布票。 张卫青给了柯家三十块钱、十斤粮票作为礼钱，就带着拿着箱子装着自己的东西的柯兰回了学校。这便是成了家…… 之后虽然赵招弟放话说不认这个闺女了，但是看到大川和明明都生了，倒是气消了不少。只是不幸也降临了…… 不知道是谁检举了张卫青，说他是走资派，他写的一些诗歌是□□的东西。结果王队长带着委员会的人真的在张卫青那搜出了所谓的证据，张卫青就进了那劳改所。 他是上海的知识分子，没有真正吃过苦的，来到这里下乡做一个老师就是对他最大的锻炼了。后来跟柯兰在一起，生活起居都是柯兰照顾的。 就这样张卫青在劳教所待了不到半个月就垮了，一场风寒的就去了。只是作为他的老婆柯兰，因为她跟走资派跟黑五类处过婚姻，尽管张卫青在进去的一个多星期就跟她离婚了，可是他们还是有过婚姻还生过孩子的，所以柯兰也得被教育。 悲痛交加的柯兰在区上的教育大墙下被人指指点点的，终于也顶不住了，于是就有了柯兰娘的到来。 柯兰娘环绕着屋子看了一圈，真的是够破烂的，墙明显是黄泥糊的土砖，上面用些破旧的报纸贴着。柯兰娘凑上前看了看，好些字在柯兰的记忆中都是有出现的。她大概也了解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缺笔少划的真的好吗？ 这屋子是她出嫁前住的，现在又住了回来了，因为她嫁给张卫青时住的那间屋子自从张卫青进了劳改所就被收回去了。就连张卫青手上戴的那只从家里带过来的老上海牌手表，家里唯一最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收走了，说是走资派的。 这时候一个大人一天能挣的工分不过八到十分，一个工分顶五到八分钱。然而张卫青的手表至少值九十块钱，顶一个大人四五个月的工钱。 倒是令人奇怪的是，张卫青的那堆书他们没有收走，就算他们检举他的理由是因为他写反动的诗歌。 柯兰娘终于想起了大川说的变出来一只梨子是怎么一回事了。柯兰只要心里默念，她就能进去那间房子里，能从里面区东西出来，还能换取她想要的。 柯兰娘走出门外看了看，看到那些人好些还光着膀子在树下聊天侃大山，而广播里面开始放着歌曲： …… 清晨听到公鸡叫喔嗬， 推开窗门迎接晨曦到 花香鸟语春光好喔嗬，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照。 早晨空气真是好喔嗬， 高高兴兴骑着单车跑。 奔驰在那晨雾到喔嗬， 我们相约在那小木桥。 青春的草原对我笑， 那绿油油的秧苗在山脚， 葱葱的山林在身旁， 那白茫茫的云雾在山腰。 早起运动身体好喔嗬， 身强体健智慧也增高， 奉劝大家要起早喔嗬， 美好时光不要辜负了 …… 柯兰娘还听见大川跟着大声唱的声音，明明也跟在后头，好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见没有人会留意到屋子里的她，她学着柯兰默念几句，居然真的进去了。 柯兰娘惊呆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地方。 房子不大，就一间。四面空空的，中间悬挂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柯兰娘围绕着它转了一圈，也没有搞明白是什么。倒是在地上看到好些破破烂烂的东西，箩箩筐筐的，里面有些野山梨、山楂还有些野菜，居然还是挺新鲜的。 “把这个地方当柜子用，倒是挺好藏东西的。” 柯兰娘翻了翻，里面居然还有一沓钱，又一分两分一角两角的，最大的面值就是一块的。她算了算有一百多块，“这里居然拿纸当钱用，真的是奇怪极了。” “咦？这是书本，这是怎么印上去的？这字真小，居然那样的清晰，太神奇了。嗯，中国古代历史？宋明小说？唐诗三百首？难道我来到的不是以前的那个世界了？中国我们大晋朝就是中国的，只是这宋明唐又是怎么回事？” 柯兰娘摸不着头脑，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等她有时间再过来看看。 她的吸引力还是在上空悬挂的那块黑色的东西，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否则怎么会悬空在上面。 柯兰娘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去，靠近看了一会还是没有答案。她忍不住把手放上去摸一摸，这质材真特别！ “啊……” 柯兰娘吓得连连后退，她刚才不过是稍微用力点了点上面，居然发出五彩耀眼的光芒，难道这是神仙显灵了？ “上仙请饶恕，请饶恕……”，柯兰娘跪在地上连连直拜，她原想着礼多神不怪的。 可是一会她一脸黑线的站了起来，因为她已经从柯兰的记忆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真丢人，幸好许倩娘不在这里，否则准会被她笑死的。” 柯兰娘知道这个东西叫做“系统”，她按照柯兰的记忆把系统打开。因为文字不仅是横着看的，从左到右，而且是缺笔少划的，柯兰娘看得不习惯，她就着记忆对着这东西看来好一会才知道怎么操作。 看到右上角显示金币还有1031，再看看那里可以兑换的物品。柯兰娘先点开的是食物那一栏，刚才的晚饭她根本就没有吃饱，那米粥只能解解渴。 “呼！好神奇……”，这是柯兰娘今天说得最多的词语了，“这是大米，这是青菜，这是肉，居然还有鸡蛋……额，都是生的。” 柯兰娘不死心的翻了翻，发现她刚刚点开的只是食物中的粮食一栏，“有糕点！太好了，这总不会是生的吧？” 果然糕点是熟的，那些画画上看起来太过于逼真和精致了，看得柯兰娘眼花缭乱，不知选哪个好了。突然看到一个写着蛋糕两个字的，她仔细一看，居然跟许倩娘及笄礼那天她阿爹许仁兴做的蛋糕差不多的。 柯兰娘连忙点击兑换，结果显示兑换成功，一只跟图片一模一样的精致的蛋糕凭空出现在柯兰娘面前。 柯兰娘强作镇定，这种神仙手段别说看到，她就是听都没有听见过。她再看看那个右上角的金币，居然一下子少了100个。 好贵！这下子柯兰娘都有点肉疼了。 第8章 烧烤知了猴 柯兰娘看到蛋糕边上居然有塑料做的叉子和刀子，真的是好奇怪的材料。她学着许仁兴切蛋糕的动作，切了一块吃了起来。 “真好吃，比那许倩娘那个还要好吃。真甜，真软……”，柯兰娘连续吃了四块才吃饱了。 一只蛋糕已经被她吃了一半，想到她花的是柯兰的钱，柯兰的孩子今晚吃的也是那些稀粥和腌菜，柯兰娘心里有点内疚。只是这样的蛋糕如果拿出去被人看到了，她就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别说被教育了，还可能被人当成妖怪给烧死。 想到这，柯兰娘忍住打了冷战，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柯兰娘看了看旁边竹箩筐里面寒酸的野山梨子再看看漂浮在空中的一半的蛋糕，再去看看那系统还有什么可以兑换的。 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柯兰娘没有见过的，对着那东西下面的名字有些她能大概猜出是什么用的，有些则是不可以了。她好想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换出来，只是有些东西就她剩下的这不到一千的金币连个零头都没有。 柯兰娘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去挣到金币的，这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只是她进来的时间太久了，怕再不出现就会被人发现了。所以她连忙念了句出去的口诀，就回到了之前的屋子。 这个时候已经天黑了，外面也没有听见广播的声音了，倒是听见赵招弟在喊，“狗子，大川，明明，赶紧回家……这都三更半夜的了，还在外面野。狗子你赶紧回来，明天一早你还得上学呢！” “知道啦，妈……”，狗子手里拿着一节竹筒，上面用一张树叶盖得严严实实的，大川和明明一脸羡慕的跟在他后头。 “舅舅，给我吃吗？”，大川腆着脸问，蹦跳着。 “舅，舅，我也吃。”，明明手里拿着根草，一边挥着一边朝他舅舅仰着小脑瓜。 “会乖乖听话吗？”，柯狗子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两个小矮子。 “会！” “会……” “那行，我烤了可以考虑分你们点。” “舅舅你真好！那你什么时候烤？” “现在就烤！妈，给我根火柴呗，我捉了不少知了猴呢！我晚饭没吃饱……”，柯狗子看见赵招弟真在院子里洗脚就溜了上去，“等烤好了我给你阿爸一人两只。” “作死咯，就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如果是十年前，你就该被活生生的做饿死鬼了。喏，火柴在灶台的坑那里，只能拿一根知道吗？”，赵招弟也心疼儿子，狗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将来她还得靠他养老呢！ “知道了，阿妈！”，柯狗子说了拿一根就是拿一根，绝对不会多拿。别说得他品格很高尚似的，因为他妈早就把多少根给数过了，只要少一根她都能发现。 “舅舅，用这柴烧，这叶子容易烧着。”，大川不断的咽着口水，他觉得上次吃肉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应该是过年的时候。 “妈，妈，舅舅捉了好多知了猴，烧了可好吃了。”明明眼尖的发现柯兰娘从屋子里走出了出来，“舅，你可以给我妈吃一只吗？或者我把我的分给我妈一只。” “我给大姐就是了，我多得是，吃完我明晚再去捉。”，柯狗子土豪似的小手一挥。 柯兰娘看到那知了猴活生生的被烧死，觉得浑身发烫，一想到如果那个系统被发现，或者她被别人发现不是原来的柯兰，也会被人烧死，她就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想吃那些黑炭的东西。 “我不要了，你们吃就是了。”，柯兰娘想转头回屋子里。 “阿兰你去哪啊？别整天像孵蛋的母鸡一样宅在窝里，人家母鸡孵蛋还知道偶尔出来咯咯咯的叫几声咧！”，赵招弟自己说着自己就觉得好笑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个孩子听着也学着赵招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得柯兰娘一头黑线，到底谁是孵蛋的母鸡。但是既然原主的妈都这样说了，柯兰娘倒是不好进去了。 她朝小院子看了看，最后做到了一棵沙枣树下的一张木凳子上。柯兰娘差点儿摔倒了，无语的低头看看屁股下的那张凳子，居然是一只凳腿断了一半。她只好小心翼翼的坐在另一边了…… 沙枣树开花了，那香味伴随着夜风飘来，非常的浓郁。 柯兰娘想起了她阿爹，她阿爹是个狱卒，就好喝两口，听说是刚刚当上狱卒的时候心里害怕，被同僚唆使着就喝上了酒来壮胆，到后来就再也离不开酒了。 只是她后来喝多了就犯上了咳嗽的毛病，柯兰娘进学后学到法子，那就是用沙枣花煎水服用。后来阿爹就没有断过沙枣花水了，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后来谁会给他煎。 “妈，妈，给你的，真的很好吃的。” 柯兰娘正想得入神，嘴巴里被大川塞进半只烧焦了点知了猴。她恶心的想往外吐，谁知大川这个熊孩子把知了猴塞得太进去了。柯兰娘闻着一股肉香，本能的嚼了嚼咽了下去。 额！ 她的眼睛都大了，自己居然将那么恶心的东西吃了进去，该死的那居然还挺香的样子。 “嗯？妈，你还要啊？”，大川看看自己全是黑灰的爪子中剩下的一只知了猴，咬了咬牙，狠狠的咬了头部的半只，剩下的半只又塞进柯兰娘的嘴巴了，“妈，我剩下的都给你了，没有了……” 其实柯兰娘只是被自己震惊到了，瞪大眼睛而已。结果被大川误以为他妈又想吃了，只好忍痛割爱给了她半只。 这下子柯兰娘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破罐子破摔了，干脆当自己是在吃烤肉，嚼了几下就吃了进去。 吃完了，舔舔嘴巴，被正在吃着的赵招弟讽刺一通，“这你也爱吃？之前不是跟着那个谁吃香喝辣的吗？用我说，就咱们这个贫农阶级的，该吃什么该喝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你的就别想。” 柯兰娘当成耳边风，没听见。这一天下来，这原主的妈是怎样的人，她觉得自己已经摸得差不多清楚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想搭话，还是让你自己乱吠吧！ 大川没了知了猴，又挤到他舅舅跟前，“舅舅，再给我两只呗！” “你的呢？” “我给我妈吃了。” “那你得等会，我还没烤好呢！” “哦，明明你的还没有吃完吗？”，大川听见舅舅说还没烤好，转头看见明明一手拿着一只没吃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正在吃。大川忍不住就吞了口水，刚才的他还没有尝出味道，就被妈给吃了。 明明一看，连忙护食的把那只没吃的放到身后，“哥，你的跟我的一样多。” “我知道是一样多，可是我不是给咱妈一只了吗？刚才你都说你会分给妈的，结果你没分。我帮你把你的那一份分给妈了，你是不是该还给我？” “哦，那给你！”，明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还是把那只没吃过的知了猴给了大川，高兴得大川一把接过来塞进嘴巴里。 柯兰娘在一旁看得风中凌乱了，这大川欺骗弟弟哄吃食的动作简直就是太熟练了，太不要脸了…… “阿兰，你把申诉书写好了吗？” 第9章 姐我用完再给你 “申诉书？”，柯兰一头雾水，连忙从柯兰的记忆中查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真的完全不知道。 “嗯，就是悔过书！王队长说了虽然你人是放回来了，但是还得观察，这申诉书你必须得写的。”，柯老根拿着水烟筒拉咭着解放鞋哒啦哒啦的走了进来，“哟，狗子你又在烤知了猴吃啊？真的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爸，给你，就剩这几只了。”，柯狗子嘿嘿的笑着给大川和明明一人一只，再给他妈两只，至于他姐，柯兰娘摆摆手她不要。 “嗯，味道不错，如果加点盐就更好了。”，柯老根自己也是吃过这东西的，吃了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想得美你呢！还想加盐。这盐是大风吹来的吗？家里挣工分的人本来就少了，去年那点工分换的粮票和钱，除去给狗子的学杂费，剩下的还得掂着花，否则你就是想买点盐来做腌菜都是没有的了。” 赵招弟逮着柯老根又是一顿嘲讽，然后有嘀咕了两句，“这供销社真的是越来越吝啬了，上回我去买牙膏，就想买条美加净的，可是就是两分钱他怎么都不肯减少，后来害的我还是买了中华的。” 柯老根嚼着知了猴，也不理会赵招弟。“阿兰，你不是跟……你不是学了字吗？等会叫狗子从作业本上给你撕张纸，你好好的写，态度一定要认真，诚恳，要识抬举。” 柯兰娘已经知道这申诉书是怎么回事了，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想写。站在原主的角度上看，她是真的爱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对她也一直不错，他们还在一起生了两个儿子。 况且她已经劳改过了，现在写申诉书无非是承认之前自己跟那男人一起是个错误的，现在改过自新了。“一定要写？” “嗯，必须写，否则爸怕他们揪着你这点不放，又让你进去劳改所，住牛棚。如果还是这样，爸也不能保证能把你保出来了。你现在算是戴罪改过，可以待在家里……” “我写！” “明天再写，没得弄坏眼睛里了，就别浪费灯油了。”，赵招弟把她的洗脚水倒在院子里的墙根，那里已经盛开着不知名的小花。 柯兰娘觉得她最后那句别浪费灯油才是重点，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写，“嗯！” 她一直没有叫柯老根爸，也没有叫赵招弟妈。她的心里有点疙瘩，还没能完全接受他们。 “刚才广播说了后天我们村可以通电了，会有电工来支电线杆子，到时候拉电线。阿兰妈你准备好钱，明天拿去交给村支书。到时候狗子就能在那雪亮雪亮的电灯泡下写字了，不用被煤油灯熏得眼睛疼。”，柯老根吩咐赵招弟。 赵招弟努了努眼，“那广播就是那样说，咱家里真要装吗？这电费得多费钱啊，还有要自己买电灯泡的。” 赵招弟不是不想安装电灯泡，她是一想到家里就那么多钱，一旦这里支出了，那其它地方就短缺了。她就生生的肉疼了…… “你不想装？你三喜他妈说她家会装两只，堂屋一只，厨房一只。” 柯老根哪里还不能知道自家老婆是怎样的人，果然一听说三喜他妈都装两只，好面子的赵招弟哪里能落后，“我们家装三只，不，装五只。堂屋一只，厨房一只，咱们的屋子一只，两个孩子的各一只。” “咱家拿出这个钱，那接下来买盐都成问题咯！”，柯老根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赵招弟。 “大不了我把那一丈布的票当做是钱交了上去，我这个秋天的秋衣就不做了。当然你们的也不做了……”，赵招弟睨眼看了下柯老根还有柯兰他们。 “妈，你得给我做件新的衬衫，我之前的袖子都到手肘那了。”，柯狗子腆着脸冲赵招弟提出他的要求。 “去去去，做什么衬衫？你上个月才新买了胶鞋，之前的买了不到半年又不能穿了。这次的买大了两码，应该能穿一段时间吧！”，赵招弟狐疑的看了两眼柯狗子光溜溜的脚丫子。 “肯定能，我就上学的时候穿，平时我就搁家里，坏不了，等大川大了我给大川穿。”，柯狗子觉得自己想得很好。 “真的给我穿吗？”，大川一脸向往的跟柯狗子核实。 “给你穿……” “舅舅，你真好！我还没穿过胶鞋呢！” “舅舅，舅舅，那我呢，我呢。”，明明一听大哥有他就着急了。 “等你哥不合穿了再给你穿，你要听话……”，柯狗子拍拍，明明剃得光溜溜的脑门。 柯老根欣慰的笑了，“咱们家狗子自从做了舅舅之后，就是大人了，这做派要得。以后准是个可以地里下活，堂屋写字的好汉。” “嘿嘿……” 柯狗子被夸了也不害臊，还跟着他爸起哄，明明和大川也跟着表态说将来自己也是好汉。 柯兰娘盯着他们光溜溜的脚丫就是一阵无语，在柯兰的记忆中鞋子对于孩子们好说是奢侈物品，有好些家境艰难的家里，一个孩子也就一套衣服，天气冷了就是窝在自家的炕上。 不是没有人穿布鞋，只是布也是要钱要布票买的，加上孩子长得又快，所以几乎他们都是打赤脚的多。像柯狗子这种上了村子里的小学的，家里都会挤出四五块钱给他们买双鞋，一般都是解放鞋。 只是往往会买大两号的，不管是以后他长大了还能穿，还是给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是可以的。 “赶紧回去睡觉，不要点煤油灯了。省着点，以后都要交电费了……”，赵招弟嘀嘀咕咕的把人赶回屋子睡觉去。 “妈，我困了……” 明明抱着柯兰娘的大腿求抱的迷迷糊糊的样子，让柯兰娘的心有点软软的，只是，“不行，还得洗澡，你还没洗澡……” “洗什么澡？家里的水缸今天都没挑水，你明天去挑满了再洗。难道洗衣服就不用洗衣粉吗？”，已经搬着锑盆准备回屋子的赵招弟回头就吼了一句柯兰娘。 柯兰娘都觉得她有病了，“不洗澡，咱们洗洗脸洗洗脚。” 里面的柯老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赵招弟嘀嘀咕咕的都是没有骂人了。 柯狗子自己在舀水洗脸，大川跟着嘻嘻哈哈的把脚放进他舅舅的洗脸盆，“姐，你别管咱妈说啥，快点给明明洗吧。明天一早你还得去后勤组做饭呢！而且明天场里开始收水稻了，估计连续几天都有得累咯!” “嗯，明明你先坐在这，我去拿洗脸盆。”，柯兰娘只好把快要睡觉的张明明放到一张矮凳上。 “姐，不用拿，等我用完就给你，我很快就可以了。大川你别玩水了，舅舅洗完就给你和明明洗。”，柯狗子一把抓住大川的小脚，就把他拉出去。 “我跟舅舅洗。” “哎呀，那你快点……” 柯兰娘有一点不可思议的问，“你用完再给我用？” “对啊，咱家里除了妈的那只锑盆，就剩下这只了。喏，这是毛巾，姐你等会给明明和大川擦脸的时候，小心点。这已经薄得快要洗破了，还是我前年上学的时候妈去供销社买的呢！” 第10章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有那样神奇的屋子，神奇的叫做系统的东西，有广播，有电线，还会有电灯泡。但是洗脚还得用同一只洗脸盆…… “妈，我洗完了……”，大川像往常那样长大双臂，等着他妈抱他回炕上。 “姐你快点把大川抱回去，明明都要睡着了。”，柯狗子觉得自家大姐似乎进了劳改所被拉去区上教育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傻呆呆的了。嗯，不大灵活。估计是之前吓坏了吧，唉，可怜的大姐…… 柯兰娘一把抱起大川，大川兴奋的像只猴子一样攀在他妈身上，“你不困吗？” “妈我还不困，我等你再睡觉，我都好多天没跟你睡过了……”，大川一下子声音里满是委屈，双手紧紧的抱住柯兰娘的脖子。 这小子力气不小，勒得柯兰娘觉得呼吸有点苦难了，“那等会，我先去给明明洗，很快就回来。你先在炕上等我……” “哎，那妈你快点啊！我等你回来再睡，要不我会睡不着的。”，大川一溜的在炕上打了个滚，成大字趴在那，仰起脑瓜子，期待的看着柯兰娘，眼睛里是满满的信任。 “知道了！” 柯兰娘走出去的时候，柯狗子回头跟她嘘了一声，“姐，明明已经睡着了……”，他怕明明坐在凳子上会一头栽下去，就蹲在一边扶着他。 明明已经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舅舅的怀里了，还打起了小呼噜，鼻孔冒出一个个鼻涕泡泡，整张脸都是脏兮兮的。 柯兰娘轻轻的抱起他，对柯狗子说，“你先回去睡觉，我给他洗完再进去。” “诶！那姐你也早点睡……”，柯狗子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走进柯兰隔壁的那间屋子。 柯兰娘看到他刚才已经洗脚了，这会儿还是没有穿鞋，脚上湿漉漉的，这算是白洗了？ 她摇了摇头，柯狗子给她留下的那只锑盆里面的脏水都还没倒。一盆黑乎乎的泥浆水，看得柯兰娘浑身又痒了，这实在是太脏了。 她一手抱着张明明，一手把锑盆里的水直接倒在旁边，再去水缸里舀水。结果发现水缸真的是没有什么水了，估计也就几勺子的事了。 给明明擦脸的时候，这娃哼哼的叫着，眼睛闭得紧紧的，像一只小猪。他把全部的信赖都给了他身后的这个阿妈，这让柯兰娘心里有点发软。 只是看到薄薄的白色毛巾上面一滩滩的黑灰色，再看看他抓着自己前胸的纽扣时，柯兰娘再软的心也软不了了。这就是一个脏猴子。 她狠狠的一擦，“撕拉……”，完了，这毛巾的已经从中间撕开一个大口子了，就算是用线缝好，那也是一件很挑战人的事了。 好不容易替他洗干净小手小脚，柯兰娘看到那盆水没比之前的柯狗子好到哪里去。她抱着明明站起来，却觉得自己腰都酸了。 回到屋子的时候，就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大川已经在那愉快的打着呼呼的熟睡声了。是谁说要等他妈回来一起睡的？是谁说不等她回来就会睡不着的？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 柯兰娘瞪了一眼大川，然后又自己笑了起来，“这是怎么啦，居然跟一个小猴子使劲了。” 她把明明放进靠墙跟的那侧，然后又把大川移了过去，这个小子估计没有反应，嘴巴里还巴吱巴吱的嚼着，“妈，我要吃山梨子……” 柯兰娘听得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心酸。 她一闪进去那个空间，在系统上面搜了一圈，终于找到那个毛巾和脸盆了。各种图案的都有，居然还在旁边写上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涤纶、纤维、竹炭…… 柯兰娘一脸的懵逼，她完全不懂这是什么，幸好那个写着100%纯棉的，她还是知道的。这是要十个金币，她一想到柯狗子那条薄得已经很危险还被她扯破了的毛巾，一咬牙，买了三条新的。 为了不被发现，她还故意买了没有图案的，看起来就跟柯狗子那种差不多的。其实柯兰娘喜欢的完全是其它样子的。毛巾有了，还得买脸盆，二十个金币一只，柯兰娘买了两只。 她还想买点澡豆的，可是没有找到。倒是从柯兰的记忆中知道城里的人都会用一种叫做飞机牌的肥皂。可是想要用那种肥皂也得是拿肥皂票买的，柯家没有舍得买这个东西，所以大家都是拿清水扑扑就完事了。 柯兰娘顺着生活用品那一栏，找到了肥皂。只是柯兰记忆中的飞机牌肥皂是没有的，倒是椰油皂有得买。价格也不贵，只要两个金币。 主要是之前买的毛巾脸盆花费了不少了，这两个金币，柯兰娘还觉得挺划算的。她一口气的大手一点，买了——两只。 柯兰娘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可是阿爹和阿兄都是狱卒，自然有其它的收入。作为一个小娘子，她从来没有为钱银担忧过。后来嫁了人，那家的生活也是不错的，而现在柯兰娘为自己花着柯兰留下的那点钱，心里总是不大得劲。 出去之后，柯兰娘把水缸里仅仅剩下来的那点水舀了，然后在屋子里简单的擦了身子。因为大川和明明还在屋子里睡觉，她觉得不大自在，就匆匆忙忙的完事了。 她把脸盆和毛巾放在炕尾的纸箱子上面，倒下去就睡了。夜里她做了好几场梦，里面的人走来走去的，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可能回不去了。 然而，回去了又能怎样？ 第二天柯兰娘还没有起来，就觉得有谁在她的脸上挠来挠去的，痒痒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人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还那手拍打着她的脸。 柯兰娘被人打扰清梦了，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哇哇哇……呜呜……妈，妈，打我，明明好疼……” 柯兰娘被这魔音吵得无奈，只好睁开眼睛看着这小子在假哭。是的，假哭，就是那种光张开嘴巴嚎嚎却不见半滴眼泪的。 明明哭了一会，却没看到他妈过来哄他，往常只要他一哭，他妈都会拿出他喜欢吃的果子或者是糖的。现在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伤透了，“哇哇哇……” 这一下子是真的哭了，豆大的眼泪滚滚而下。 “柯兰，孩子在哭，你就不知道哄两句吗？吵死人了……”，隔壁的赵招弟那个狮吼声穿过层层土坯墙进入到柯兰娘的耳朵，那穿透力让柯兰娘都忍不住想掏耳朵了。 “那，给你！” 明明一看到柯兰娘手中的东西，马上破涕笑了，“妈，你真好，这是什么？” 第11章 妈那里有肉 柯兰娘无奈的看着这个小胖子，在这个吃大锅饭的年代，他还能被喂成这样，除了原主的系统帮助外，肯定这就是个好吃的。 “蛋糕，你吃了就不许哭了。”，柯兰娘把做完她吃剩的那半只蛋糕切成了四块，现在递给这个小胖子一块。他比他大哥小两岁，可是这体重没差多少。 “妈，我不哭，嗯，甜的，真好吃。比肉还好吃……”，明明估计是也习惯柯兰时不时给他变些东西出来了，他眼明手快的就接过去一口咬了上去，“妈，哥，有吗？” “有……”，倒不是个护食的，“不能告诉别人！” 柯兰娘也不能指望一个两岁多的娃能守护住秘密，只是原主一直这样投喂也没见被人发现。但是柯兰娘不能侥幸，看来得慢慢的减少这样直接在孩子面前变出东西的行为了。 “嗯，明明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妈就被捉走的，哥跟我说过。”明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蛋糕。 “人死了吗？水缸里都没有水了，还不知道去担，难道还等着我去伺候吗？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我赵招弟嫁到你们柯家就是受罪来的，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就去挑……” “明明你把嘴巴抹干净再出去，你哥呢？” “舅舅今天不上学，哥跟他出去了，他们嫌我走得慢，不带我……” “那你先去院子玩。” “嗯！” 柯兰娘无力的吐了一口气，在柯兰的记忆中，十三四岁开始家里的水都是她挑的了，从半桶到大半桶就这样挑了过来。只是后来柯兰结婚了，柯家还真的是老的老，小的小，赵招弟不在其中，她是不会去挑水的，所以有时候是柯兰去给娘家挑，有时候是张卫青。 她在炕后面的纸箱里找到原主的一件干净的花衬衫换了上去，昨晚她都累得忘记换衣服了。看到眼前鼓鼓的两团被包裹在一个奇怪的内衣里面，外面的那件衬衫薄薄的，柯兰娘有点不习惯。至于洗漱，还是等挑完水回来再说吧。 院子里柯老根已经起来了，正拿着镰刀在敲敲打打的，估计是手柄的木头有点脱落了。赵招弟坐在凳子上梳着她头上稀疏的短发，刘海那撮她向后梳着，用一根胶圈绑起来。她六六年以前是留着发髻的，只是破四旧的风吹进这条村子的时候，辫子被要求刮了个精光。 柯兰娘摸了摸自己头上乱糟糟的短发，再看看赵招弟头上的，那分明是垂髫小儿才扎的冲天辫，只不过长了点罢了。 “阿兰起来啦！”，柯老根仔细的看了看柯兰娘的脸，“嗯，已经消肿不少了。” “还不赶紧去挑水，我这想洗个脸都没水了。”，赵招弟努了努眼，“作死咯！明明你赶紧把辣蓼扔掉，等会你哭了，外婆可不管你。” “明明别玩这个，不好玩！”柯兰娘也认得那东西，那汁液如果滴到眼睛可真的是火辣辣的。 “嗯！”，明明听话的把辣蓼扔掉，看见柯兰娘用扁担挑着水桶往外走的时候，连忙跟上说，“妈，我跟你去……” “那赶紧过来！”，柯兰娘见赵招弟又要骂人了，连忙带着明明赶紧走人。 柯兰娘凭着记忆带着明明来到水井处，周围已经不少人在挑水。之前她从柯兰的记忆中知道家里挑水的都是一些成亲的妇人或者是长大的女孩子的时候还挺惊讶的，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家里的这种重活都是男人干的。 难道这就是女人也顶半边天的意思？ “哟，是柯兰啊！好些天没见你来挑水了。”，一个在井边搓着衣服的二十来岁女人看见柯兰走近了，笑着打招呼，“明明也来了！” “嗯，四婶婶！” 柯兰娘也跟着笑着点点头。 “你这是被教育回来了吧？还要去吗？”一个正拿着一根绳子在水井里舀水的女人听见声音回头问柯兰娘。 “去不去，还得看队长的决定的。”井边的另外一个女人睨了一眼柯兰娘，柯兰娘也认得她，她是外嫁过来的，原主跟她并没有打交道的经历。 “阿兰你得会不用跟大队出工吗？” 之前柯兰是待在生产组的，因为张卫青只要出工半天就可以领一天的工分，他做小学的教员还有另外的补贴。这就引得人眼红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是从上海来的知青呢！ “我今天去后勤组。”，柯兰娘也知道柯老根为了让她舒服点走了王队长和村支书的门路，所以柯兰娘也不怕说出她去了后勤组，迟早他们都会知道的。 “哦！” 水井边的人都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柯兰娘也不管她们，“明明别太靠近井边，危险……” 这口井的周围都用红砖铺平，在周围大概一米五的地方再砌了半米高的墙，估计是用来防牲畜过来喝水的。这会儿明明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溜到井口边上了。 “妈，肉，肉……”，明明激动的指着水井，他平时说话都已经可以成句的说了，可是一激动就变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哈哈哈，明明，是馋肉了？” “难道你不馋吗？” “馋，怎么不馋了？等收割的时候，柯兰你给我多舀点。” …… 柯兰上前一把把明明拉回点，她伸头往水井里瞧，里面居然有三四条鱼在优哉游哉的游戏着，一点儿都不怕从上面扔下来的水桶。 “妈，肉！” “嗯嗯，我知道是肉，等你舅舅回来叫他捉知了猴烧给你吃。” “要吃这个！”，明明执着的指着水井。 “这个没有！” 明明撇着嘴巴望着柯兰娘，柯兰娘坚定的摇摇头，他一脸失望的玩着手指头。看来他之前被教育得很好，没有在众人面前大哭大闹一定要，这点令柯兰娘松了一口气。 轮到柯兰娘的时候，一开始她甩了两三次都没舀上水。有人等得着急了就气冲冲的说，“柯兰难道你嫁了个知青，就变得矫情了？这才几天啊，连水都舀不上来了。” “你胡扯什么？”，人家知青老公都死了…… “柯兰，我帮你舀吧！” “不用，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柯兰娘学着柯兰的作用，往前轻轻一甩，再往后面一扯，终于舀了半桶了，赶紧拉上来。如此来回几次，才把她的两只水桶装个七八分满。 …… “怎么那么久？大队出工的广播都响了好几遍了，你爸和狗子都出工去了。如果咱们不是后勤组的，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准会被扣工分……” 柯兰娘猛地把水桶噔的一声放下地面，本来在喋喋不休的赵招弟被吓了一跳，“你要反了吗？啊？” 第12章 你已经离婚了 柯兰娘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挑着一担水回来已经肩膀痛了，在路上还被人指指点点的。现在赵招弟还在喋喋不休的埋怨，柯兰娘心中的火气就上来了。 在外人面前她都爱端着，毕竟她作为女院的先生，一举一动都是别人关注的地方。也只有在许倩娘面前，她才能放松自己，不压抑本性。 来到这里她算是重活一辈子了，她根本就不想再做那个书院的女先生。赵招弟的骂骂咧咧算是惹恼她了，“你要不要洗？不洗拉倒……” 柯兰娘直接回屋子拿她的脸盆和毛巾，她都没有洗漱就出去了，这对于柯兰娘来说是很失礼的，但是奇怪的是又觉得很放松。 这不得了了，居然还敢甩脸？赵招弟的脸都黑了，“放你的狗屁，柯兰你什么态度？你以为还是以前吗？现在你是离婚了，你住娘家的，吃娘家的，你还敢横？有本事你回去住那学校去啊！有本事你别吃老娘的喝老娘的……” 气得柯兰娘直哆嗦，她真的想一个脸盆就盖到赵招弟的头上。可是她还没有摸清情况，就算是想走，她也得探清路子才行。那柯兰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很多东西都是不清不楚的，她知道这出门得坐汽车，坐火车，可是怎么买票的，她完全不知道。 其实也不能怪柯兰，因为柯兰就是在村子里长到十八岁，嫁给张卫青之前她连区都很少去，更别说市里了。去区里也是坐着牛车去的，哪里舍得买一角钱一张的车票，没有牛车坐的时候就是走路的。 “你哪里来的新脸盆、新毛巾？”，赵招弟狐疑的盯着柯兰娘手里的脸盆和毛巾，“居然是美加净牙膏？你这败家的娘们……” 其实赵招弟一直眼馋隔壁三喜他妈用的美加净牌牙膏，那是三喜他姑出嫁的时候，男方过的礼之一。不过不知道三喜他妈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他姑留下了两条给她用。 柯兰娘不理她，直接从她挑回来的水桶里舀水洗脸。至于牙膏和牙刷是刚才她在系统里拿金币买的，本来还有个中华牙膏的，只是柯兰娘看到美加净，想起赵招弟说过她想买，她就故意买了价格更加高的美加净来气气赵招弟。 果然，现在看到赵招弟一脸的眼馋的时候，柯兰娘刚刚花了金币的肉疼都觉得值得了。 看着闺女斯条慢理的刷牙，洗脸，再用手简单的抹抹头上的乱发，那个做派就看得赵招弟牙疼。虽然她也觉得好看，可是刚才柯兰跟她作气，又拿出她想要的牙膏，她更加来气了。 “你已经离婚了，现在住在娘家，你和两个儿子必须给家里交口粮。” “我会去挣工分的……”，柯兰娘已经知道这里是通过挣工分换钱的，而且她一直不是吃白食的人，对赵招弟也没有什么母女情分。 她提出要交口粮，柯兰娘也不会觉得隔心。 “工分得交了公粮之后才能分钱，况且这就开始秋收了，你能挣到多少工分，之前你的还不知道会不会分给你。就你一个人，三张口，能够吃？” 在柯兰的记忆中，她一天能挣六个工分，一个工分六到八分钱，交完公粮之后还会按照人头各家分些粮食。也就是说系统里那一沓一百来块的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钱了，柯兰要不吃不喝的干上一年。 “我没钱！” 柯兰娘有钱，可是她不想就这样给赵招弟。你想闹你就闹，反正我就是不想现在给。 “没钱？” 赵招弟看了看柯兰娘的新脸盆毛巾还有牙膏牙刷，柯兰娘离婚搬回来后，她没有去搜过她的东西，毕竟这传出去不好听，况且她也不认为那个死鬼有什么好东西，除了那堆烂书。 难道这个死妮子背着她藏了钱，这很有可能的。 “真的没有，等我挣到工分了，换钱再给你。” “那你把你的牙膏给我，你的毛巾跟我的换，脸盆也换……”，赵招弟可是一眼就看出柯兰的东西比她的都要好。 柯兰娘从来没有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的，当下冷笑了两声，“谁家当妈的是这样的？整天惦记着闺女的这点东西。” 赵招弟可没有觉得不对，“你换还是不换？” “不换！如果你硬是逼我换的话，我就上支书家去亲自检举你。” “我是你妈！你这个白眼狼……” “我是你女儿，哪有这样当妈的？” “哟嚯，这两母女的一大早的就在这干嘛？你们还不去上工吗？今天可是要收割水稻的，我说柯四婶你可得快点，上次王队长就说过你老是拖拖拉拉的，拖大队伍的后腿，是不配合社会主义建设的，再多两次就把你也拉去教育的……” 三喜他妈赵来娣手里拿着一个竹筐路过柯家门，看到赵招弟两母女在扯皮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嘲笑一番。 “还有阿兰啊，听说你是咱们后勤组的新成员，你还是赶紧过去吧！否则就你这种戴罪悔过的，下次后勤组就不是那么好进的了。” 赵来娣其实一直想安排自家小姑子进后勤组的，这样好歹能在那两老面前刷刷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会儿见柯兰凭空降落，她哪里会不眼红呢！ 柯兰不知道原因，可是赵招弟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自家闺女是怎么进后勤组的她倒是不好说了，只好忍气吞声的说，“这不就准备过去了吗？我家阿兰还没有洗漱完，我等等她罢了。” 有外人的时候有时候需要一致对外，这点柯兰娘知道，“嗯，谢谢嫂子的提醒。” 赵来娣本来是准备嘲笑对方的，结果居然看到柯兰在用美加净牙膏，还有那质量明显比自己要好的牙刷，牙根都痒痒的了，“那就最好……” 呸！一个寡妇而已…… 等赵来娣走了，赵招弟哼了一句，知道要不到那牙膏脸盆了，“赶紧洗完上工去，慢吞吞的。”，她越说火气越大，从水桶里舀水洗脸的时候动作非常的大，弄得水声啪啪啪的响，好些都溅了出来。 柯兰娘全当她是发羊癫疯了，突然想起之前跟她一起去挑水的明明，好一会没见他出声了。 柯兰娘抬头找他，却发现他一脸害怕的正盯着赵招弟和她看。看见她看出去的时候还吓得抖了抖，再向她讨好的笑了笑，可是很快的眼泪就哇哇的流了下来。 “来，我给你洗洗！”，柯兰娘朝他招招手。 明明迟疑了一秒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妈？” “嗯，你等等，我进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等会我去做饭，你跟着我去……” 柯兰娘很快的就拿了之前给两个孩子买的毛巾脸盆拿出来。她不是母爱泛滥的人，对于两个孩子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责任。别说什么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替她孝敬父母，照顾孩子的话。 那也得看看那父母值不值孝敬，至于孩子她真的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是两条生命，但是柯兰娘并不认为这是她的责任。 看到明明因为刚才的话害怕，柯兰娘也没有去解释，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后估计还很多，他得去面对，她也得面对。 也许哪天她学会了如何做一个阿娘，那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第13章 忆苦歌 稻米已经黄熟了，虽然有些还泛着青边，但是已经不影响收割了。收获的季节开始来临了，沉甸甸的禾穗在风中像一群女人在摇晃着她们成熟的身体，在万里无云万里天之下缅怀着它们曾经的青春。 然而那一切都过去了，它们颗粒饱满，它们成熟了，成熟了。它们散发出来的清香，放佛在告诉那群男人，你们可以来采摘了。 清晨的露珠刚刚见到太阳就被晒干了，空气像被烟火熏过一样火燎火燎的干燥。拖拉机突突突的开到下洼号子的农场小学门口，熄了火，拖斗像要被拆散一样颤抖颤抖着慢慢的停了下来。 “小葱，小葱……你他妈的还不快点？”，李卫国坐在驾驶座上也不下来，朝里面的校舍喊几句。 这会儿升起来的太阳照在学校花花绿绿校的墙上，上面涂满了标语和大字报。 大字报上到处都是“打倒走资派！”、“彻底铲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走修白砖红砖道路！”这类标语。用油漆涂在墙上的基本都是“三忠于，四无限”的内容，如“永远忠于□□！”、“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万岁！万岁！万万岁！”之类。 学校门口两旁涂的语录是“学校一切工作都是为了转变学生的思想”、“工人宣传队要在学校中长期留下去，参加学校中全部斗、批、改任务，并且永远领导学校”。 李卫国边等谭笑聪，边看着这些语录，他看得滋滋有味的，“一切都是资产阶段的罪恶！” “都出工了？”，谭笑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下面是土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阳光的照耀下，能看出他一身的腱子肉，一种男性的力量美。 “还不出工？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不是要给这破玩意加油，我早就到了地里了。如果这次咱们生产队能争到先进生产队，我一定建议李队长换一辆新的。就这东西，在人家国外早就报废了。” 李卫国推拉了几下这拖拉机就是没能发动，谭笑聪哧拉哧拉的使劲的拽着皮绳，终于让这老爷机重新喘气了，“可以了，赶紧走。” 说完，他跳进拖斗里面，仰卧在一叠麻袋上面，软软的，很舒服，就像那天他背着的那个女人。 那一次之后他没有去过上高村，自然也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女人。他还特意去山里那个地方转了几次，都没有再遇上过。令他困挠的是，就连在他的梦里，那个女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玩意真不好开……”，李卫国在前面开着抱怨着。 “我又不会开拖拉机，会的话我早就替你开了。李队长让下午收工之后去粮站后面拉磷肥，你可别忘记了。”，谭笑聪提醒下李卫国，他不懒只是忘性大。 去到地里的时候，已经好些人在弯着腰或者蹲着拿着镰刀收割禾穗了。小孩子把割下来的禾穗搬递给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打禾机的踏板上的女人，谷粒跟着女人的身体节奏跳舞，迷得晕头转向的很快就被女人收割进竹篾大箩筐里面了。 场面非常的火热，今年看这稻谷的长势，相比往年来说就是丰收的一年。每个人虽然累，但是脸上都是布满了丰收的喜悦。不知道谁先唱起了歌来，接着周围的一大片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天上布满星， 月牙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 诉苦把冤伸。 …… 世世代代不忘本, 永远跟党闹革命. 不忘阶级苦啊, 牢记血泪仇!” 谭笑聪没走近就听到他们在唱忆苦歌，他笑着跟地里的知青、下洼号子的村民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从竹篾大箩筐里面掏出谷粒装进带过来的麻袋里。附近的几个知青上前帮忙，把装满谷粒的麻包袋扛上肩膀，就这样一包包的搬到拖拉机那拉回农场的晒谷场。 一天就是这样的来回不知道要走多少趟，如果不是谭笑聪跟李卫国是睡一张炕上的，他也捞不到这份闲工。他宁愿这样跟着李卫国来回跑，也不想在地里挽着裤腿弯着腰。 也许交完公粮可以经过上高村看看，看看那个叫柯老根的老丈，当然能看到那个女人就再好不过了。 这十几天的稻谷收割下来，柯兰娘已经习惯了后勤组的烧饭工作。就算她看不上那些女人的手艺，可是别人也不会把掌厨的机会让给她。就算是赵招弟在后勤组也只不过是洗菜的罢了。 “开饭啦！开饭啦！”，杨婆子拿着个铁锣和一根木棍就狠狠的敲了起来。一边喊一边敲，居然还挺有频率的。 柯兰娘第一次还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干瘪瘦小的身子里面居然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估计也是因为这样，这叫开饭的工作才轮到她干。 很快的无论是在地里除草的，还是晒禾草的或者是晒稻谷的都一窝蜂似的跑了过来，“今天有肉吗？”、“国栋家的你给我多勺点。”、“给点汁水，汁水……” 还好大家都是习惯了吃大锅饭的，也会自动的排队了，否则就跟抢吃的差不多了。不过在柯兰娘的眼里也真的跟抢吃的差不多…… “妈，妈，我今天跟舅舅一块儿看晒谷场了！” “我也看了！” 柯兰娘正端着属于她的那只铝饭盒坐在一块石头上，心酸的吃着在她眼里真的只是比猪食好点的饭菜。这只铝饭盒还是结婚的时候张卫青送的，上海牌华昌字号的，让村子里的一群女孩都羡慕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川和明明拿着他们的碗看到自家老妈高兴的挤了过来，吱吱喳喳的分享着他们的喜悦。 “妈你的饭比我多好多呢！”，明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他妈饭盒里的饭菜，其实就是半黄的碎米捞的干饭，水煮的芥菜还有田瓜。嗯，区别于平常的，还有两块大大的肥肉，白嫩嫩的，让柯兰娘毫无胃口。 平日里的饭菜很少会有肉的，不过因为是秋收的问题，隔两三天会给众人加点肉。柯兰娘前些天都被分到瘦肉，今天那个分菜的嫂子居然给她肥肉，还积极眼睛小声的说，“阿兰，你看我对你好吧？这最肥的好肉我都给你了……” “呵呵……那谢谢嫂子了！”，柯兰娘无语的看着饭盒。 “谢什么谢，对了我家的簸箕有个洞了，你让你爸给织只好的哈，我过两天让我家小子去拿。” 原来是这样，“我先问问，也不知道他得不得空。” “行，下次再吃肉嫂子再给你留大肉！” 呼！柯兰娘已经不想说话了…… 第14章 妇救会主任 “那还是因为妈干的活多，自然就吃得多。”，大川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才接明明的话，前几天他嘴里嚼着饭说话，被他妈好好的说了一顿。 柯兰娘在和这两个孩子十几天的相处中，虽然谈不上对他们有什么母爱亲情之类的，但是也清楚的认识到，估计是甩不掉的责任了。所以如果遇到她不满意的地方，还是会说孩子的。 现在看到他们的大碗里有米饭、有芥菜、有肉，只是没有田瓜，那个肉也只是两块跟拇指一样大小的瘦肉罢了，柯兰娘就把自己碗里的大肥肉夹给他们一人一块。 “这肉你们吃……” 明明两眼发光的看着碗里的大肉，“妈你真好！” “妈你自己吃，我不要！舅舅说过大人吃大肉，小孩吃小肉。” 大川勺起肥肉要还给他妈。这些天外婆老是骂他妈，还说他们是白眼狼，拖油瓶的。他问过舅舅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他还是不大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他和妈妈还有弟弟是被外婆嫌弃的了。 “我不爱吃，你们吃就是了！”，柯兰娘看到明明一脸的为难，等她说她不爱吃的时候，这小子一脸的松了一口气。 “妈你真的不爱吃？”，大川一脸的怀疑，居然有人会不喜欢吃大肉的？ “不爱吃，你们快吃，吃完就回去午睡……” 柯兰娘不是母爱泛滥把好吃的都让给自己的孩子吃，她是真的不爱吃。她现在特别想自己住，这样好歹想吃个什么，做点什么都方便。 “那我们还去采花吗？” 明明整张小脸都埋进大碗里，听见他妈说吃完就回去睡觉，连忙问。要知道去采花的话，还可以遇到好吃的野果子，“妈你给我摘鸡眼子吃呗！” “鸡眼子外面有刺，难吃，还不如吃唆辣籽呢！”，大川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肉，“你别老是惦记着吃，要多帮妈干活。” 柯兰娘也不想去摘鸡眼子，那玩意儿外面全是刺，把剖掉了，里面又全是籽，只有那一层薄薄的皮可以吃。吃起来味道酸酸甜甜的，也就是解解嘴馋罢了…… “别说话，赶紧吃饭。明明你又不吃芥菜？” 柯兰娘皱着眉头看到那小子已经把肉吃完了，现在在耙着干饭，那青菜好好的放在碗的一边。之前他干脆是把青菜扔到地上的，如果不是他还小被人看到了准得被拉去教育。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菜苦……”，明明抿住嘴巴，抬头看了一眼他妈，又低下头。他本来就是蹲在地上吃饭的，现在感觉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样子。 “哟，明明这是怎么啦？你妈骂你了？”，张金娥端着大碗一边吃一口一边走了过来，“阿兰不是我说你啊，这孩子没有爸就够可怜的了，你就别骂狠了，小心他以后跟你不亲。” 张金娥是妇救会妇女主任，初中毕业，算是文化人。她的话在村子里，尤其是在妇女里面是属于非常有权威的那种。如果她想斗垮你，让你去被教育，那是很简单的事。 自从她做上了妇救会的主任之后，已经让好些看她不顺眼说过她坏话的人进了劳改所。只不过张金娥做得隐晦，加上的确是找理由捉到对方的把柄，所以尽管人人心里都有一把称，可是就是奈何不了她。 况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的老公是村支书王大锤，小叔子王大富又是生产队的队长。张金娥又是个爱背地里耍狠的，当面可笑得比秋天的菊花还要灿烂，所以大家只能在心里吐槽了。 “嫂子哪里的话，这孩子爸不在了，我如果不管得严点，岂不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d,对不起人民吗？”，柯兰娘笑着把话推了回去。 张金娥挑了挑眉头，村子里除了下乡知青，识字的读过书的妇女有，但是像她一样是初中毕业的真没几个，可是这柯兰就是其中一个。长得比自己漂亮年轻就罢了，居然还嫁了个有文化的知青，这曾经让张金娥恨得牙痒痒的。 后来那个知青被拉进劳改所也有她的手脚，至于柯兰也进去的，当然也少不了张金娥的推磨。只是没想到大富会那么容易就让她出来了，只是被打了一顿，并没有伤到筋骨，这点让张金娥不满。 “真的是这样就好咯！毕竟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国家的栋梁，他们正如初升的朝阳，我们得全心的看护着他们的长大，才对得起生养我们的国家……” 柯兰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金娥的表演，她也不说什么阻止的话。从原主的记忆中，她就知道张金娥是怎样的人了。 只见张金娥一只手拿着大碗，一只手拿着筷子，说得激动的时候唾液还四处飞，撇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人越多她就说得越兴奋。 柯兰娘从衬衣的下摆衣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手帕，一脸冷静的擦着脸上的东西，擦了一遍又一遍。大川和明明则是一脸佩服的看着眼前的婶子，她似乎说得好好哦！ 张金娥刚刚告别一个段落，正准备再抒发自己对革命的热爱，对柯兰娘负责任的教育，作为妇救会的主任她有义务使每只迷途的羔羊走出迷漳。可是当她看到柯兰娘的动作，愣是被噎住了，那动作怎么就该死的好看呢？ “嗯，大概意思就这么多，阿兰你的申诉书还没有写好吗？没写好的话，赶紧写上，这两天就交。” “上面下达了通知，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开始了，可以把你作为一个‘翻案’的典型。你得写申诉书还得翻案，你可是经过劳改所的人，上面可是挂了号的。” “必须好好的写，否则让你家大川和明明抬不起头，老根叔和赵婶子没脸，我们生产队也在其它生产队跟前丢份，你说是不是？” 张金娥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我先过去了，你赶紧抽空写。” 柯兰娘看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也不管她们怎么说了，只是低头对大川和明明说，“赶紧吃，吃完好回去！” 刚才她一直在忍着，如果不是现在死人很容易被查出来，还有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各种刑罚之类的，加上她还没摸清情况，柯兰娘真的想一把毒。药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毒死算了，就算不毒死也可以让她不好过。 别说她配不到，喏，不远处的那根草的根弄出汁再和自家院子后面的那些，就够她受的了。 第15章 你能守住不再嫁 下午的时候柯兰娘背着一只箩筐，带着大川和明明就出门了，她要去除生产队在山坡上开的地里面的草，再过段时间那里种的白豆绿豆红豆之类的就能收获了。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要干的活，至于柯狗子又重新上学去了，明明和大川就没有人带着玩了。村子里的孩子似乎都不大想跟他俩玩，估计跟之前他们的爸爸张卫青被拉进劳改所，妈妈也被拉去教育有关。 柯兰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农活，她好几次把每畦中间插种的韭菜之类的当野草给拔掉了，被三喜他妈狠狠的说了几次。 “阿兰，你这样子不行啊！是不是上次的教育让你的脑子都不大正常的，这得去区上的卫生站看看，你怎么连菜都不认得了？” “婶子，我认得呢！就是有点神情恍惚，所以就拔错了。这不，我马上栽回去。” 柯兰娘笑着在那处挖了一个小坑，又把韭菜埋了进去。这些菜里的草好多没有拔的，都要长成野地了，谁还能认出来。 “这偷懒的人就是多，说你呢，杨三家的，姚凤，你又偷懒了？再偷懒，我就告诉队长去，这地里的草今儿可是归我们小组的了。如果没有除干净，今天谁都别想回去。我赵来娣把话可是说这里了，别到时候大家脸上无光。” 三喜他妈看见又有妇女在偷懒，就骂了起来，“你们这群坑货，拖组织后腿的坑货，还不赶紧干活？” 分到赵来娣手下的人都不怕她，脸皮子也厚，有的还笑着说，“赵来娣，你做了小组组长还真的想争先创优吗？就咱们哪里能比得上男人，这做多也是一口粮食，做少也是一口粮食，还不如省省力气呢！” “哟，你黄裁缝谁不知道，脱了裤子随便一趟就能有口吃了，你怕什么教育。你还是掂着点吧，你家士庆上次揍你可是揍得不清。” “哼，谁家缺暖炕的男人谁知道。别被我看到，否则我第一时间上报给村支书，这乱搞男女关系的风气肯定得遏制……” 这都是一群已婚的妇女人，孩子也没生，真的说起那事儿就没有一个知道什么叫做含蓄。 柯兰娘听得直皱眉头，看到不远处帮忙摘野菊花的明明和大川懵懵懂懂的样子，看来以后不能再带孩子跟着这群人一起干活了。 看到有人偷懒，做了一会就去田埂上歇息，柯兰娘没有过去。她挑了一块少人看到的，把那些他们认为是野菜，连猪都不吃的悄悄移到空间里。 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道空间里可以拿东西换金币，只是具体的是怎样的才值钱的她还没有摸索出来，倒是这些野草野菊花居然都能换钱。所以柯兰娘经常趁着干活的时候把这些移到空间里去，等回去再找机会换金币。 柯狗子收到她的新毛巾，答应了教她写申诉书。 “妈，这花给你……” 大川抱了一堆摘得乱七八糟的野菊花过来递给柯兰娘，柯兰娘也没有嫌弃，你能让四岁的孩子多能干呢？ “妈，我的也给你！啊……” 明明乐呵呵的跑了过来，结果被田埂绊倒在地上。他张开嘴巴撇了撇准备哭，可是看到他妈一脸笑着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的爬了起来，抓起野菊就跑了过来，没有哭。 柯兰娘松了口气，她真的不爱看到孩子哭，那样会让她心烦意躁，“嗯，乖，你和哥哥到一边歇会，等我做完了就带你们回去。” “阿兰你家大川和明明带得真好，瞧这小脸蛋干净得，我家的鼻涕都干了一层层的，我实在是累得不想离他们。” 秀琼蹲在离柯兰娘不远的地方，把刚刚的一幕看眼里，感叹的说，“现在能孩子们吃饱就是了不得的了，我家家公说早些年家里把粮仓的苞谷、大米和番薯都交给公家了，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嫂子不用着急！”，柯兰娘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前些日子不过是没有缓过神来，加上对环境不熟悉一直保持着高冷的态度罢了。 “希望吧！你有打算再嫁吗？有的话，我给你留意下。虽然你带着两个孩子，但是你识字，长得又是一副好相貌，倒是不怕没有下家的。” 秀琼没有说出这是她的小叔子让她来试探的事，小叔子可是说了如果柯兰愿意嫁过去，他同意她带一个儿子过去。现在想娶个老婆也不容易，如果柯兰愿意的话，寡妇会少点彩礼的。 周围有人听见她俩说话，早就八卦的竖起耳朵偷听了，这会儿听见这话题连忙插话，“不嫁怎么行？就阿兰这身段是个能守得住的？” 说完还你懂的眼神看了柯兰一眼，直把她看得头皮发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很想男人吗？ “守不守得住另说，这带着两个孩子，你家狗子长大了还得娶老婆，孩子也大，到时候几张口的，就这么点工分哪里能拿出彩礼钱？家里就连个住的地方都不多，总不能住到猪圈去吧！ 赵来娣拔了一根草扔到田埂上劝柯兰，“如果的话，能嫁还是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也就是当着你我才这样说。就你妈在这的话，我绝对不开这个口。” “谢谢各位婶子，嫂子，我会好好的考虑的了。如果真的有那个意思了，到时候麻烦大家帮我留意留意。” 柯兰娘知道这话虽然糙，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柯兰娘也不管，反正那个意思到了就行，“只是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意思，我家的去了还不到半年，我总得守守。” “现在又不是过去了，还得守几年孝的。咱们新社会讲究的是新风气，不过你想守别人也管不了你。难道还得捉着你脱裤子不成？” 黄裁缝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粗话，柯兰娘觉得耳朵都脏了，她笑了起来，“是呢！有些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裤带，这都是用绳子勒紧的了，还能像母猪一样的挣开。” “哈哈哈，可不就是发。情的母猪吗？”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黄裁缝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脸皮也真的让柯兰娘佩服了，干脆也不跟他们说话了，只是自己埋头拔草。 等大家干得差不多可以归家的时候，柯兰娘还是像往常那样说，“我留下把这些草堆搬走吧，放在这也挺碍地方的。” “你爱干你就干吧！这放这也没事……”，赵来娣见柯兰主动提起留下来加班加点的，她还是很乐意的，果然人就得教育，否则就不知道干活。 “好咧！” 第16章 申诉书 等他们都都走远了，柯兰娘对明明和大川说，“现在是玩游戏的时间，你们闭上眼睛开始数数，从一到五十，全部数对才可以睁开眼哦！” “是！一、二、三……” “明明是三十四，不是三十六，你忘了一个了！”，大川闭着眼睛往明明的方向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看又得从来了，你怎么那么笨啊？” 柯兰娘看到孩子真的没有睁开眼，连忙把周围那些乱草都一窝蜂似的收进空间。 “妈，我们数完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吃完晚饭之后，柯兰娘问柯狗子，“狗子，这申诉书怎么写来着？” “行，姐我现在就教你！”，柯狗子跑回他的屋子拿来他的书包——一个军绿色的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支铅笔。那铅笔不过半截手指长，尾端用一截竹枝套着，这样笔人就能握住了，节省的可以写到笔只有指甲盖长。 “姐，你用我的笔，喏，给你一张纸。我的纸不多了你省着点用……” 柯狗子大方的撕下一页纸递给柯兰娘，那个我是土豪的样子看得柯兰娘好笑不已，“迟点姐送你一本新的。” “什么新的？新的不要钱吗？”，一旁的赵招弟一边把一盅米装进一节竹子里，一边说，“真是不会过日子！” 前些年因为跳大神是封建活动，不科学的，不健康的，再捉到就要打靶教育的。赵招弟就停下了招神问花这事，这一两年有些松动了，她私下还是会偷偷的接点活儿。所以这会儿她在弄她的道具…… 柯兰娘不管她，走过去把大厅的灯泡拉亮。这是她这些日子喜欢做的事，一到天黑她就跑过去拉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照明方式，只要拉一拉一根线，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没有油烟味，不会熏人，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么亮…… “这电费不要钱吗？”，赵招弟又唠叨了一声。 嗯，就是要钱，这点不大好！ “狗子你说，我写！”，柯兰娘不习惯用着铅笔，她学着柯兰的动作去握笔，她怕一不留神就握成毛笔了。 “行，姐最近那个运动也来了，你也顺便给写上吧！这样至少说明你觉悟高，思想好，你看行不？” “什么运动？” “反击右。倾翻案风！我说阿兰啊，你平日是怎么听广播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虽然这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你最好也写上，狗子说的没错。” 赵招弟瞪了柯兰娘一眼，怪不得那个死鬼死了没多久，她就被拉去教育了，就这个思想觉悟，别人不陷害她都不好意思。 “阿兰，你妈说得对，你得写上，咱们家可是贫农，是平民阶级的，得时刻跟上上头走，要砖要红！”，柯老根的眼睛本来就小了，这会儿抽着水烟眯成了一条线。 “好！”，柯兰娘没有反对，毕竟专业的事还是听专业人的要好！ 柯狗子显然对这申诉书非常的熟悉，张嘴就来，于是柯兰娘按照他的说法写下了一连串在她看来有点缺笔少划的字： 语录 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并且尽可能地将消极因素转变成积极因素。 申诉书 生产队后勤组柯兰，女，二十三岁（婚姻状况：离婚），曾经在劳改所接受组织教育半年。保证继续改造，接受监督，在支书的领导和队长的再教育下，为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添砖加瓦，配合组织的整顿工作，整顿，整顿，再整顿。 敬礼 柯兰娘 1975年9月20日 “姐，我看看……” “喏！” “姐你写的字真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比我们老师的还要好看。it\''d!” 柯狗子飚了一句英语，柯兰娘完全听不懂，“什么姑的？” “是英语，英语，我们现在的老师教英语，我都学了一年多了。”，柯狗子见大姐居然不会英语，就嘚瑟上了，“longlivechairss,isleadingss！我们现在每天都学这个，每天都得背呢！” “狗子，真聪明，你读得挺好听的啊！听说你们老师还会俄语，你怎么不学学？会老大哥的语言，以后还能去看看老大哥呢！”，赵招弟一直认为她不是一般的耕田女人，所以这广播啥的她每天都坚持去听。至于有没有学进去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哎呀，还没有教这个呢！”，柯狗子对趴在桌面看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明明和大川说，“你们放心，以后舅舅也会教你们的！” “thankyou!”大川大声的说。 看到柯兰娘惊讶的看着他，大川更加来劲了，“我爸爸以前教过我……” “好啦，好啦，吵死我了，赶紧去睡觉！” 赵招弟一点儿都不想提起她之前的女婿，大川有点委屈，刚刚舅舅念的时候外婆就说舅舅聪明，还夸好听，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说吵。 “来，大川明明，跟我回屋子，咱们洗完澡讲故事……”，柯兰娘知道孩子不招赵招弟的待见，那死去的张卫青更加不招人待见，干脆就把孩子带回屋子算了。 “天天洗澡，这挑水不用力气是吗？居然还矫情的烧热水，谁家的孩子不是随便冷水一冲就完事的？就你娘三个多事，什么没学到就学了这一身假把式。” “我可告诉你们，这衣裳你们就自己洗，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们洗的。” “这衣裳洗多就不耐穿了，还浪费肥皂，穷讲究……” “孩子想洗澡就洗，这水还不是阿兰挑的？这衣裳还不是阿兰洗？又不用你洗，你不想洗就不洗，不要整天劳力唠叨的。”，柯老根看到闺女不高兴了，连忙喝止赵招弟。 “哟，我现在连说一句的权利都没有了，妇女也是顶起半边天的。你柯老根再骂我，我就报告妇救会去，说你家庭暴力！”，赵招弟米也不装了，直接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对着柯老根吼。 柯老根不自在的说，“我哪里骂你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就算是去到妇救会我也是不怕的。” 看到两老就要吵个不可开交了，柯狗子朝柯兰娘挤了挤眼睛，抓起书包溜回自己的屋子去了。柯兰娘也连忙带孩子出去…… 第17章 野草换金币 等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柯兰娘一闪进了空间。之前收集的草都堆在一起，柯兰娘按量那漂浮着的系统，选中其中的交易按钮，对准方向，系统里面就散发出一束光那那堆草都吸进去了。 每每看到这一幕，柯兰娘都觉得无比神奇。尽管里面的交易是标注着植物的，但是柯兰娘还是会避开光线的方向，就怕万一那个光线辨识失效了，把她也给吸进去了。 吸进去的草被系统分成不同的种类，还表明了每种种类的价钱。不过这钱真的太少了，像柯兰娘认得的一种四叶草，一斤才0.2个金币。今天下午七八个女人劳作了一个下午的成果，所有的草加起来才换得10个金币。 不过因为这是额外的收益，柯兰娘倒也是挺满意的了。 这些日子里她挣了差不多几十个金币了，能换不少日用品了。想起刚才说的给狗子买一本新的本子，柯兰娘就去点击文具的那一栏。 最便宜的本子是0.3个金币一本，柯兰娘给买了五本，另外铅笔也买了五支。只因为她看到了今晚大川和明明一脸的羡慕，还说起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有呢！ 柯兰娘在这些日子和这两个孩子日夜相处，虽然谈不上母子之情，但是这人心是肉长的，倒是把他们归纳在自己人的范围内了。 别提孩子们拿到笔和本子有多开心，接下来的几天柯兰娘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的累过，不对上辈子。因为这几天算是一年中比较忙的时候，今年遇上好年头了，一直到收割完水稻都没有下雨。 村子里的人都按照王队长的安排去上工，有的人用镰刀割，有的人负责打稻谷。这年头的打谷机都是不错的了，没出嫁的女孩子好些被安排去晒谷场晒稻谷。这稻谷得经常翻扬，好趁着好太阳晒干了。麻雀不少，都成了孩子们的口中粮食，那就是肉啊！ 为了防止有人偷懒，王队长还分了小组，每个小组都有组长管着。上工之前念名字，下工也念。如果中间念名字的人不在，那么就别想要全天的工分了。 “你，你，就是你李土方！如果你再像往常那样偷懒，别说这工分得扣，就算是口粮粮票你也别想拿到了。” “笑？笑什么笑，你们以为你们的屁股就干净了吗？别以为我没有时刻跟在你们后面转圈就不知道谁偷懒了，你们尾巴一翘，我都知道是公是母。” “赶紧给我上工去，到时候区里交粮的时候，如果成绩好了，我还有面子跟区里的领导申请申请那锦旗。” …… 这几天柯兰娘不是在后勤组帮忙做饭就是去地里拔草，还帮生产队喂了几次的鸭子和猪。 这些可都是肥差，就算轮不到柯兰娘分饭，可是分饭的人认得她家的大小子，就会笑着往他们的搪瓷杯里多烧点菜或者是汤汁。如果不是柯兰娘这些日子一直埋头做事，没有怎么吭声，加上赵招弟也是个厉害的，人家才不会多此一举呢！ 可是柯兰娘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的活儿，如果不是柯兰的记忆，她还不知道怎么干这些活儿。她家不是大官之家，也不是富裕的商户，可是她从小就是上闺学的，后来做了书院的先生就教厨艺，哪里需要教喂猪？ 更何况……你看，又来了！ “阿兰，你命真好！这死了老公了，回娘家还有娘家养着。我四妹也是死了老公，家里都逼着改嫁了，否则哪里有活路。” 这死了老公是命好？连自己的命都丢了，柯兰娘不可置否。 “嫂子说的是，我阿爸阿妈就是个心善的，我再怎样都是他们的孩子，就算以前做过不好的，这回来了他们都当我是孩子的养。这辈子跟着这样的爸妈，果真是命好着呢！” “哼，这也得看有没有后福的。” 那开口的女人被隔心得不行，虽然自家阿爸阿妈也的确算不上是心善的，但是绝对是心硬的。这现在被柯兰对比着，真是□□的了。 “嗯，我就是个有后福的，不说做闺女的时候我爸我妈要紧着（这是真的，柯老根一直很疼柯兰娘，作为第一个孩子，还是求了很久才得到的，加上后来的柯狗子的出生中间隔了十年）。这离了婚，娘家也愿意养着，以后儿子大了肯定还会养我的……” 赵招弟本来听见王福的婆娘李丽的话就恼火上心的了，还没爆发出来就看到自家那个死妮子把李丽顶得死死的。赵招弟表示很满意…… “谁让我们是做爸妈的呢？就是前世的债啊！我赵招弟吐口唾液也是当话用的，我的闺女我的外甥我不疼，谁疼？我这个人就是个心软的，心善的。你们知道的，我以前是做哪行的，作恶是要不得的……” 赵招弟越说越来劲，柯兰娘赶紧搬着馊桶喂猪去。 …… 粮食晒干了，要拉去粮站交公粮了，王队长在前一个晚上就通过喇叭通知了每家得出一个男人帮忙拉牛车送粮。其实生产队有拖拉机的，可是只有一辆拖拉机，在之前收割稻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坏了。这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去区上找工具组的同志过来修，好在生产队的牛车管够。 柯家能算得上是男人只有柯老根一个，他都像一根老根一样了。 这会儿柯老根一手拿着一根水烟筒，另一只手夹起一撮茶叶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嚼得咯吱作想，“明天我就去粮站交公粮了，家里有要带的东西吗？” 粮站？区上？柯兰的记忆里有这个地方，柯兰娘的也有。倒是可以去那供销社看看有什么买的，毕竟就算是给柯狗子的本子都不能凭空变出来的。 “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赵招弟就像点着的炮仗，只要有不合意的就朝谁轰炸。柯兰娘现在在想，如果有机会能不能搬出去住，她真的不想跟赵招弟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当然她继承了柯兰的一切，这个责任能负担的她会负担。 “阿兰要不你等交完公粮，分到布票你再去看看？到时候给你还有孩子扯两尺布做身衣裳，这天气接下来就变凉了。”，柯老根打圆场的说，“今年老天给面子，这收成不错，应该会多分些粮票、布票还有邮票的，到时候大家过个肥年。” 第18章 夫妻夜话 “哧……” 赵招弟阴阳怪笑的笑了一声，“还肥年呢？这年头你敢多次一块肉试试看？狗子也大了，过两年就得说媳妇了，这没有能转的三大件都拿不出手，你以为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吗？只要戴上大红花，热闹一下就完事了。” “也就某些人一点都不自爱，就连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的道理都不懂，几十块钱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这自由恋爱难道就是好的了？” 柯兰娘知道赵招弟说的是柯兰，对于原主她不做评价，所以也就不答话，装傻买愣的，“爸，我这还有点钱，家里这段日子都在生产队忙着秋收，虽然说杀了一头猪，可是真的能吃到嘴里的也没有两块。我就想趁着秋收完了去买点白肉给大家补补身子，没见狗子还有两个孩子都瘦成猴子样了吗？” “你能有几个钱啊？留着，以后要用到的地方还多呢！”，赵招弟白了柯兰娘一眼，“哼，按我说这钱就该给我收着，你们小年轻的哪里能存到钱。” “妈，我想存点钱，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在村子里起两间泥瓦屋。大川和明明大了，也不好老是住在外婆家……” 柯兰娘是真心想搬出去住的，虽然说赵招弟嘴硬心也不大软还老是惦记着她手中的钱，可是在女儿违背她的意愿嫁人了，还愿意在之后接她回来，也算是不错的了。只是长期一个屋檐下，这做什么都不方便，让柯兰娘不好受。 “住外婆家又怎么啦？难道又有哪个臭货说闲话了？人家说，你会不反驳回去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闺女啊？” 赵招弟拿着手指直往柯兰娘的方向戳，柯兰娘偏了偏，“这不是狗子也大了吗？再过几年就能娶老婆了，人家如果看到他还得养着一个出嫁了的大姐和两个外甥，那还怎么好说对象？” 一说到柯狗子的事，赵招弟就熄火了。这女儿再好能比得上儿子？ “大姐，我将来养你和大川明明，如果那个女人介意，我就不娶。”，柯狗子听见说给他娶媳妇，脸都烧了起来，直愣愣的说，“那样的女人也不值得我娶。” “你懂什么？小孩子胡咧咧的，你以为娶个老婆容易吗？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嫁呢！”，赵招弟拍了柯狗子一脑门。 “你那有多少钱？够起屋子？” 柯兰娘模模糊糊的说，“起两三间泥瓦屋暂时还是可以勉强勉强的，不够的话妈和爸借我点，我准会还……” “行，这秋粮分了，让你妈给你。”，柯老根一直在旁边抽着烟，他也知道女儿长期在家里住着别人会有闲话，对她也不好，“只是到时候得挑一块离家近的地来起，好照应点。”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闺女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可是这样貌在村子里还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这半个月来她心情不错，越来越好看了。那些大小子在后面说的荤话，他不是没有听见，只要说得厉害了他都会斥责。 看来等闲了下来，得让老伴问问闺女想不想再嫁。这年头娶不到婆娘的人多得是，太不了礼金少要点，只要人踏实，对他闺女好，对两个外甥好。 赵招弟嘀嘀咕咕的，没说给，也没说不给。 “爸，我明天去一趟区上，就不跟你们送粮的过去了。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我去看看就回来。” 柯兰娘还是想去区上看看，她想找个谋生的出路。虽然她有系统，只要有金币就能换东西。可是这个系统不是万能的，里面不仅仅很多东西没有，而且换金币的东西她也不多啊！就算是天天拔草，人家也是有些要有些不要的。 柯兰娘这些天下来也搞不明白它是什么草收什么草不收。不是靠她自己赚来的钱，她心里总是不大踏实。 “行，你想去就去吧！还好我们家离得近，不用开介绍信，不用住招待所。” “姐，我也跟你去，我们学校明天放假，老师都要去送粮。”柯狗子刚刚在一旁装作写作业，已经竖起耳朵听了好久了。 “我下次再带你去，这次还要去邮政局拿点东西……”，这话柯兰娘并不是推脱的，她的确是要去邮政局一趟。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的柯兰的从大到小的记忆不停的在她的脑子里回放，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具体的细节，可是信息量太大，搞得她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其中有一点是张卫青说的让她去邮政局拿东西，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应该是他家人给他寄过来额，现在张卫青死了，他上海那边的家还不知道。 想想这一盘乱账，柯兰娘就头疼不已。 “拿什么？”，赵招弟问。 “大川他们家爷爷之前给寄的东西，我一直没有去拿。” 赵招弟听见就闭嘴了，关于前女婿她一点儿都不想谈。夜里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把把睡在旁边的柯老根给推醒了，“醒醒，醒醒，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啊？” 柯老根半睡半醒间被推醒了，也是无语的了，他好脾气的问，“怎么啦？” “这两天都有人问咱家阿兰的事……” “阿兰有什么事？”，柯老根一下子清醒了，半撑起上身。自家闺女就是个好的，难道那些人还要拉她去教育？这可不行，这半个月那恍恍惚惚的精神才好点。（柯老根以为柯兰娘这半个月很少开腔，只是默默做事，是因为之前被吓到了。） “就是再嫁的事！” “哦！”，柯老根见不是自己想的那会事，又重新躺了回去。 “你哦什么哦？半句都憋不出的嘴瘸子，心里就是个拧的，阿兰就是像你。如果跟狗子一样像我的话，那也不会那样拎不清。” 赵招弟嘟囔了句，“那这件事你怎么看？” “嫁肯定得再嫁的，阿兰还那样的年轻，不嫁以后怎么过？人家三喜他妈不就是三十岁才改嫁给三喜他爸，生了三喜吗？就咱阿兰的这脾气这相貌，你看现在咱们村未婚的闺女，能比得上她的有几个？惦记着她的小年轻还不少呢！” “那些流氓子可不行，就算是再嫁也得挑个好的。虽然那个死鬼是个外来的，这点不好，可是至少这样貌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 赵招弟不待见张卫青，但是这点她是承认的，“就是大川和明明这两个崽子怎么办？有他们这拖油瓶，阿兰的行情就低了很多了。要我说，既然阿兰知道他们老上海的地址，干脆发信让他们过来接孩子回去得了。不再嫁还好，再嫁谁愿意替张家的养儿子。” 柯老根拍了拍老伴的后背，“你放心，阿兰看起来是个不声不响的，其实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尤其是经过教育之后。如果后来的那家真的介意大川和明明，大不了我们自己养着，反正我们的孩子缘浅，这些年就得了阿兰和狗子两个。” 赵招弟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就把后背对着柯老根，拿屁股撞了他一下，“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柯老根被撞得发白眼，这婆娘说人家睡得死的是她，这会儿催着睡觉的也是她。看到赵招弟很快就睡得香喷喷的打鼻鼾了，柯老根失眠的望着屋顶发呆了…… 第19章 情敌出现了 谭笑聪今天也要帮忙开着拖拉机去粮站送公粮，他还想着到邮政局去看看之前让家里寄的东西有没有寄到了，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没有空过去看过。 今天下洼号子的都是开着拖拉机来交粮的，还是一大早就出发了，可是好些村子半夜就出发了。所以下洼号子的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他们，谭笑聪坐在拖拉机的拖斗上和李卫国时不时的说两句，他死过一次，尽管这样的日子过得无聊，可是能过他都珍惜。 谭笑聪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交粮的人，没几个认识的。往后面看的时候，看到一个熟面孔，居然是那个女人的父亲，正坐在牛车上抽着水烟筒。这些日子以来，他白天累脱了，晚上还得做梦梦见她，那真的是身心疲惫的。 他再仔细的看了一会，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也是，前些日子都能被拉过来教育了，这送粮又是爷们的事，哪里用得着她。谭笑聪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柯老根眯着眼睛抽烟，烟雾弥漫，昨晚虽然是早睡了，可是自己村子的公社半夜就要出发了，现在他还困得很啊！ “咦？”，没想到还碰到那个小后生呢！柯老根看到谭笑聪在跟他笑着打招呼，连忙咧开大牙笑着应答。 “老根叔，那是谁啊？”，柯国富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脚上还套着皮鞋的年轻人在跟柯老根打招呼，惊讶的问。 柯老根没有说怎么认识谭笑聪的，“下洼号子的一个知青，挺懂礼的一个后生。” “哦！”，柯国富看见谭笑聪走了过来，连忙住嘴了，好奇的打量着谭笑聪。这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低，这通身的气派错不了。 可能谭笑聪自己都不知道，他本来是出生在大院，上辈子也做过知青，当过兵，上过战场。这回来了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带了那身气，如果不是他本身长得比较清秀，脸很正气，在这个年代的人眼里那就是好人的标志，他准会被人忌惮得离得远远的。 “老爹，你也来交公粮？吃了吗？”，谭笑聪想了想还是过来问候一声。 “诶诶，吃了，你也是来交公粮？” “对，我们农场的知青都过来了，开拖拉机过来倒是便宜。你们公社没有拖拉机？”，谭笑聪看到后面一排的牛车有点惊讶，“老爹，抽这个不？” 柯老根有点手忙脚乱的摆摆手，“你抽。你抽，就是了。我就抽这个水烟，我不习惯那个味。” 这话是真的，柯老根一方面是不舍得花那个钱买香烟抽，另一方面抽惯水烟了，觉得香烟的味道有点冲。 “我也很少抽，就是备着，看看谁要。这位大哥，来一根？”谭笑聪见柯国富坐在麻包袋上，递了一根过去。 柯国富高兴的连忙接了过来，瞄了一眼是好烟。八里牌的，这个牌子他见支书抽过，只有指甲长的时候还不舍得扔，“谢谢哈！老根叔你们慢慢聊，我去后面借火。” “诶……” 柯国富识趣的把香烟放到耳朵后面夹住，就一窜的跳下牛车，头也不回的往后面走去了。 “老爹你家就你一个过来吗？”，尽管知道那个女人不会过来，谭笑聪还是问了一句，“你老可辛苦了，今年老天爷给面子，这收成不错，这日子倒是有盼头了！” “可不是！我家小子今年才十二岁，愣是要跟过来，他妈不让，他姐也让他在家里带两个外甥，他姐倒是过来了。” 柯老根平日里就埋头在地里干活，要不就跟相熟的几个老爹说着地里的话，很少有跟像谭笑聪这样的后生打交道，就算是前女婿，因为不满意他们的婚姻也交谈得不多。这会儿谭笑聪一问话，加上他心情不错，倒是乐意唠叨几句了。 “哦？她身体不要紧吧？怎么不见她的？上回的教育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受得了的，也就是老爹是个慈父心肠的……”，谭笑聪的心不规律的跳了一下，低声的问到。 “好着咧，我托人让她进了后勤组，跟着她妈一起给生产队烧饭，有时候还帮忙喂喂猪的。这次她跟过来是想到百货大楼看看，再去邮政局拿点东西，就不跟我过来粮站这边了。” 邮政局？好巧啊，我也正要过去呢！谭笑聪一边心里暗计着，一边和柯老根说笑着，一直快到他们下洼号子称粮他才告辞，还说有空去拜访老爹。 “卫国你先回去，我还得去邮政局拿个包裹，我之前让家里寄的东西估计快到了。” 交完公粮，谭笑聪没有跟一起来的汉子去下馆子，“以后的机会多得是，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酒。我就先走了……” 李卫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哎，哎，哎，小葱我也要去一趟百货大楼，刚好顺路，肥皂用完了，还得去买。以前一块肥皂能用一个多月的，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耐用了，大半个月就没有了。” 肥皂消耗的快的原因谭笑聪心知肚明，他每天早上都得洗内裤，现下他不露声色的说，“的确是用得快了点，多买一块算我的。” 平日里为了省钱，之前的肥皂他们是共用一块的，现下还是多买一块吧！ “行，书记这拖拉机你看找谁开回去？我要去一趟百货大楼……”，李卫国找上村支书把这事给说了。 “哟，卫国你要去百货大楼，正好我也想去逛逛，都好久没有出来了。”，同样是知青的张英庆连忙说。 虽然都是知青，可是李卫国跟张英庆并不是很熟，因为他有时候看不惯张英庆爱占小便宜的性子。这会儿人家说要去，百货大楼又不是他家开的，难道还能组织不成，“那行，大门就在那开着呢！” “我也去！” 魏红英瞄了谭笑聪一眼，爽快的说，她是唯一一个跟着过来送粮的女知青。其他三个知青还有一些村子里的小伙子都起哄说要过去。 村支书也不反对，乐呵呵的拿着粮站给回执，“要去的都去，这拖拉机我也不找人开回去了，卫国你这小子知道的，它这老爷们的脾气了，就听你使唤。你就开到边上，等回去的时候再过来开回去。” “行，准会完好无缺的开回去。支书你要买点什么吗？我给你带。八里牌香烟，还是中华牌牙膏都行。” 他们也不怕这拖拉机会丢了，毕竟会不会开是一回事，这拖拉机都是上牌的了，偷东西在这会被捉到可是要打靶子的，谁的脖子不疼啊？ “都不用，这去年发的烟票我早就没有了。我回去了，你们也不惹事，否则咱们下洼号子丢不起人……” 村支书说几句就走人了，年轻人他也不想唠叨。 其他一群人就笑笑哈哈的互相打闹着往百货大楼走去，在分叉一个路口的时候，谭笑聪就提出自己要去邮政先走了。 魏红英忍了忍没有追上去。 这会儿，柯兰娘已经到了邮电局门口…… 第20章 再次相遇 今天的柯兰娘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上是一双低跟的胶凉鞋，为了等会可能会遇上想买的东西，她还特意背了一个斜挎布包。 齐耳的短发被她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的，露出她那精致的下巴，一双浓密的黑眉被她修成半柳眉，一对圆圆的杏眼在她随意一看的时候，别人都会误以为她在认真的看自己。 很多人私下里都说柯兰娘长得像王丹凤，那个演《女理发师》的王丹凤。就算是经常在地里干活的，柯兰娘也不容易晒黑，这一白遮百丑，更加别说那身姿、那脸庞就不像是生个两个孩子，怪不得就算是同村的小年轻说起梦中情人的时候都会说起她来，抱胸顿足这朵花被外来的知青给摘了。 “为人民服务。同志我是来拿包裹的，这是票据……”，柯兰娘站在邮政局的一个窗口处把半年前的票据递给一个大妈。 大妈接过去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这都半年了，你以为邮政局是你家的仓库吗？东西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柯兰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能告诉柯兰娘该怎么处理。可是柯兰娘好歹也是做了两三年先生的人，哪里还不能看出眼前这个女人的敷衍，她肯定只要她掉头走了，那包裹这个女人一定会私吞了。 “同志，你再找找看？这是我家那位家里从上海寄过来的，我家的是下乡的知青。” 果然，胖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上海来的东西能是差的？“那让你家那位过来啊！你说这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 “我家的三个月前去了，我怎么让他来找你？再说了，这拿包裹不一向都是认单子不认人的吗？” 一听是死人的东西，胖女人就抖了下，可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贪婪，“都半年了，早就当垃圾清理掉了。说没有就没有，你还在这愣着干嘛？你这是阻碍公务，小心我让人把你捉去教育。” 柯兰娘气乐了，“同志，你这是恐吓，是威胁，难道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胖女人迟疑的看了一下柯兰娘的穿着，老实说柯兰娘的外表给她加了不少分，加上穿着也不像是土布做的，她有点迟疑的说，“这已经半年了，一般包裹只能存放一个月的。” 柯兰娘垂下眼眉，“同志你是为人民服务的，我这不是有困难吗？过了半年才来找你，你就帮忙看一眼。” 胖女人瞄了柯兰娘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像地雷爆炸似的大叫了起来，“说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报警也没有用的，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没有免费义务帮你保管半年的道理。” 周围来拿包裹寄东西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柯兰娘，眼里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点好小声的劝了起来，“大妹子，你就算了吧！”、“听叔的，就当花钱买教训，以后拿到单子就赶紧过来。”、“她们这类人都是有后台的，咱们得罪不起。” 柯兰娘执拗的性子上来了，本来这只是柯兰前夫的东西，她可拿可不拿的，只要柯兰不要经常进她梦里就好了。现在这女人如此态度，她就非得要拿到不可。 “既然同志不介意我报警，那我就报警好了，哪位老乡方便给我指个方向，我去派出所请警官来判断判断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如果许倩娘是这个时代的警官，她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她有点怀念许倩娘了。 可是周围的人就连刚才劝诫柯兰娘的人，都开始低头或者是眼睛摇摆，就没有一个人告诉柯兰娘这路该怎么走。 “这是怎么啦？” 谭笑聪走过来就看到柯兰娘眼里的无助和茫然，脸上尽是忧郁，他没有半点犹豫就开口问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柯兰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弥补这份失态，“同志，是这样的，我的包裹在邮政局半年了，可是我一直不得空过来拿。今天过来，这位办事的同志以邮政局不是免费的仓库为由，拒绝了帮我把包裹拿出来。” “喂，喂，你说话说清楚点，什么叫拒绝帮你拿出来？是半年了，包裹不见了。”，胖女人表示她不背这个包裹，嘴里强硬的囔着，“别以为你找了帮手来，我就怕了你。” 胖女人看着谭笑聪的衣着打扮，还有那个正气的派头，心里有点缩。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现在想去派出所找警察帮忙，可是我不知道派出所该怎么走。”，柯兰娘难得见有人愿意理会她的，这被冷却的心稍微回暖了一下下。 “我知道派出所在哪里，我这就带你过去。”，谭笑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像是随意的说了句，“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到处都是有的，只有有些人总是脑子不清醒，不知道自己是否踢到了铁板。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为人民服务可不是一句空话，反击右。倾翻案风已经在进行着，估计有一批人得下台了。” 那个胖女人脸色连连大变，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嘴里乱七八糟的说，“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同志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找看，你的单子呢？” 因为站起来站得太快，差点带翻了凳子，倒是她手边上桌面的印泥盒子被她打翻在地上了，也顾不上捡了，皮笑肉不笑的说，“同志看来挺上进的啊！” 谭笑聪不想跟她这类型的人多费口舌之争，让柯兰娘把单子给她。柯兰娘连忙把刚才拽得已经皱巴巴的单子碾平递给胖女人，“看准点了！” 真的是人善被人欺，这来了个凶恶点的就害怕了，柯兰娘吐了一口气，“同志，谢谢你了！”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柯兰娘的包裹的确是存放久了点，那个女人找了好一会，气吁吁的满头大汗从后面的仓库了走了出来，“喏，你的包裹！” 说完，就一把扔在了柯兰娘的脚下，气得柯兰娘脑门的筋都要打结了，“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我一定要到你们领导那举报你。”，真的是给脸不要脸的了。 这女人一连的变脸，让柯兰娘心中的郁气像邪火一样往外喷，“如果你不给我道歉，这事儿今天没完。” 胖女人见柯兰娘一脸要吃了她的样子，到底是有点怂了，“你的包裹太沉重了，我刚刚是手滑了，这不能怪我。大不了我道歉就是了……” 柯兰娘被噎得无语，这根本就是浑人一个，她还想跟她讲道理？ 第21章 这粗活我来 “同志，你是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是你的宗旨，我们都是社会主义中人，我们都是老百姓，你们是我们头顶的一片天，如果你就是这样的服务态度，会让我们老百姓失望的，失望了，你就是做得不好，那样你估计这个饭碗也不要了……” 谭笑聪见柯兰娘被气得有点心疼她，知道她不善于跟这类人打交道，干脆他来好了。 “是是是……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拿包裹寄东西的。”，胖女人也算是有点急智，连忙转移话题。 “嗯，这是我的单子，给我拿下我的包裹吧！”，谭笑聪笑了一声，“同志请看清楚点了，这是最近的，没有超过一个月。” 胖女人咳了一下，不答话让之前一直在角落那新来的小姑娘去把包裹拿过来，“赶紧去拿过来，好让那些人走人，真碍眼……” 之前柯兰娘的包裹之所以是她去拿，那是因为时间一般超过三个月的胖女人都会把她另外放了，找机会私吞了。新来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放在哪里，这也算是默认的了。 谭笑聪捡起柯兰娘的包裹，真的很沉重，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收货人是张卫青，上海寄来的。心里有点不悦，狠狠的朝上面拍打掉灰尘。 “同志，我来就行了！”，柯兰娘见弄脏他的手了，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这粗活我来……” 等柯兰娘接过包裹，谭笑聪的包裹也拿到了，“同志需要帮忙吗？你这包裹太重了。” 快说需要呐，我完全可以帮忙的哦！谭笑聪在心里呐喊，就等着柯兰娘提出帮忙的请求。 “同志太谢谢你了，我自己……” 柯兰娘对于男人还保持着警惕性，刚才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没有给她指路，谭笑聪问了，她才会说的。这会儿她自己又不是抗不了，当然是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了。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柯兰娘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谭笑聪一手拿着他自己的包裹，一手拿着自己的，都夹在腋下，笑着看着她，“我只能帮忙送一段顺路的路线，剩下的得你自己来了。” 说完他就沿着大街往前面走，柯兰娘百分百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连忙跟了上去，却是保持一个步的距离落后。这路线居然真的跟自己要走的一样，太奇怪了。 “同志你认识我？”，柯兰娘实在是憋不住了，就仰着头问他，长得那么高干嘛？ “嗯，我刚刚遇到你阿爸，柯老爹，他说如果遇到你有需要的话就帮一把。我就随口应了，真的没想到会遇上你，真巧了！”，谭笑聪回头慢了一步等等那女人，警惕性不错啊！ “原来是这样，那真的太谢谢你了。刚才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就拿到包裹。” 柯兰娘没有想到谭笑聪说的是谎言，还真的当是柯老根让他顺便帮忙的呢！也不想想就算是柯老根让帮忙的，那也得谭笑聪认得她的样子才行啊。 “嗯，那你现在还要去哪里吗？”，谭笑聪见她警惕性少了很多，假装不经意的走近她一块儿往前走。 不经意的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个女人秀长的脖子，隐隐约约的锁骨，一对很浓密的像小扇子的睫毛扑啊扑的，嘴巴丰满不涂唇膏都显得艳红。谭笑聪忍不住噎了下口水，连忙抬头往前面走去。 “我还要去趟百货大楼，如果同志不方便的话……” “方便，怎么不方便？我的同事和一起过来交粮的人好些都去了百货大楼买东西，我正好过去跟他们汇合。” 谭笑聪没想到会这么巧，这一次他真的没有说谎。 “那行……” 柯兰娘从来没有这样跟一个男人在街上走过，还是第一次见的，她觉得自己疯了。她是女院的先生，是要讲闺礼的，不是许倩娘那个整天混在男人堆了的小娘。她干脆就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路的快速走路。 尽管柯兰娘是快速的，但是在谭笑聪眼里还是刚刚好的，他放慢脚步等等她，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臂，她像触电似的微微一跳，谭笑聪也猛然的震动了一下，呼吸有点急促。 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正常的声音，“我叫谭笑聪，你叫我笑聪就行了。老是同志同志的，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是叫我呢！你呢？” 尽管已经知道她叫柯兰，可是还是想从她的嘴巴里知道。 柯兰娘倒是没有多想，这个年代不是她那个年代了，也没有多别扭，“柯兰……” “那我叫你阿兰？” “还是柯兰吧！” “也行……” 见柯兰娘又不说话了，谭笑聪又看了她一眼，那脸上的红晕让那张脸显得异常的艳丽，“这秋收完了，接下来你们生产队还有其它的安排吗？” 他是男人，总得主动点找话说，难道让一个女人来找话题吗？这还是男人？再说，这个女人挺有意思的。 谭笑聪喜欢主动出击，虽然他现在谈不上对柯兰有了什么深刻的感情，但是他不否认有那么一点意思。既然如此，那就先把握住再说其它的。 “嗯，我不大清楚，我是后勤组的，就负责煮煮饭，喂喂猪。”，说到喂猪，柯兰娘有点难为情，她不觉得这应该是小娘子做的事。可是在这里普遍的人都认为这是轻活，念在她还是个年轻的寡妇才让给她的。 谭笑聪看了一眼那双紧紧握住的小手，“那可能会种些番薯或者芋头的，来年赶在种春水稻之前再多收一季。你们村什么时候分粮？我是下洼号子的，平日里的都是住在农场，我们这些知青也会分到一份。” 点名自己的身份、住所、口粮，有便于进一步交流。谭笑聪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过两天应该就会分了，不过得按照工分来分，我也不知道能分多少。” 所以柯兰娘这次来区上就是想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弥补下家用，可是街上虽然人不少，却没见有买卖的声音。结合柯兰的记忆，她想开个吃食的摊子这个想法暂时是不行的了。被人看到了，别说摊子，就连她都会进劳改所了。 现在一时半会的，柯兰娘也找不到法子，倒是显得有点忧虑了。这坐吃山空的，真的不是法子。 “你现在是住娘家？这日子还好吗？”，刚刚问完，谭笑聪就想打自己嘴巴了。这话问得太没有水平了，太急躁了。 柯兰娘也有点诧异，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时半会的也没发现在哪里不妥，但是还是直白的说，“嗯，现在跟爸爸妈妈一块儿住，日子还行。我在想办法搬出去，毕竟长期住下去不是法子。” “小葱，这是谁啊？” 魏红英本来过来百货大楼就是为了谭笑聪，结果谭笑聪还要去邮政局，她不好跟过去。现在居然看到他跟一个白皙的女人说着笑着往这里走过来。 她的心里都冒酸气了…… 第22章 魏红英那点心思 谭笑聪笑了笑，对柯兰娘说，“这是我一块儿下乡的一个知青，叫魏红英，也是我的老乡，算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 因为魏红英是在十岁之后搬过来的，那时候跟大院的孩子都融不进去，还是谭笑聪看不过眼了，帮了她一回。之后只要谭笑聪出现在大院里，魏红英都会像一个影子一样跟在后面。她也不靠近，就是默默的跟着。 后来要下乡了，那个人没跟他来，她倒是同路了，加上又是认识了将近十年的，在下洼号子谭笑聪给了她很多的帮助。他不是不知道魏红英对他那么点意思，只是魏红英一直没有说出，谭笑聪就当做不知道罢了。 现在当着柯兰的面，谭笑聪也就把魏红英的身份和他的关系给点名了。 “这是柯兰！”，其它的他没有说。 “哦！同志你好！” 下乡两年，魏红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谭笑聪后面的影子了。她落落大方的跟柯兰打招呼，笑着说，“倒是第一次见呢！我跟小葱在一块那么久还不知道他认识这样一个美人，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了，估计小葱还要瞒我很久呢！” 都说女人是敏感的，柯兰娘自然也不例外，她蹙了蹙眉头，没吱声。 眼前这个女人她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一嘴脸的正室做派实在是令人不虞。不过这个叫谭笑聪的男人刚才也的确是帮了自己，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的话，“我到了，东西给我就行了。谢谢你，同志！” 柯兰娘没有叫谭笑聪的名字，谭笑聪笑了笑把东西递给柯兰娘，对魏红英道，“瞒什么瞒？有机会自然会见到，咱们下洼号子离鳌村又不远。” “红英！” 里面走出来几个小年轻，手里都拿着东西，“咦？小葱你的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好啊，你们一出门就看到红英就没看到我一个大老爷们驻在门口。果然还是红英受欢迎点……” “这是谁啊？同志你好！我叫李卫国，就是那个卫国。跟小葱睡一张炕上的，你的东西沉不沉？要不给我你提？” 李卫国看到一旁站着的柯兰娘，眼睛都亮了，殷勤的跟柯兰娘打招呼。来到这里除了跟魏红英一样大城市下来的女知青，这里的女人他都看不上眼，都是面黄肌瘦的多，就算是底子好的可是没有经过收拾给人的感觉还是不能眼前一亮的。 这突然看到柯兰娘这样的长得像王丹凤的明星，不主动就不是男人了。 “同志你好！我叫张东明，也是下洼号子的，现在做书记员。”一个小年轻挤了过来，屁股一顶把李卫国顶开了。 “哎哎，你是什么书记员啊？就是帮队长记记工分的而已，别在这里吹大王了。”，李卫国被顶了出去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揭了张东明的底子。 “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柯兰娘也忍不住笑了，但很快的她又抿紧了嘴巴，“我先进去了……” 说完，柯兰娘就埋头进了百货大楼，也不管外面的小年轻还在嘻嘻哈哈的伸长脖子看，李卫国还搂上谭笑聪的胳膊。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了……” “哪有？我们红英不就是大美女吗？” “可是我觉得刚才那个还是很好看呢？小葱你怎么认识的？叫什么名字啊？” “对啊，刚才那个美女还没说呢，她家在哪里的？不会是镇上的吧？” 魏红英本来就想问清楚小葱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然后又被这群男人称赞那个女人，这心里就堵着了。咬了咬牙，“人家也许结婚了呢！” “哎呀，不是吧？” “难道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现下一片哀嚎…… 谭笑聪觉得好笑不已，赶紧打断，“这人来人往的，你们不嫌丢脸啊？东西都买齐了？” 他没说柯兰娘已经结婚了，可是离婚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儿子。 “买齐了，你要的肥皂我都买到了，怎么你还要进去吗？”，李卫国挤了挤眼睛，努了努魏红英。 谭笑聪当没看到，“我还要买点东西，你们先回去？” “小葱我跟你一块回去吧！刚刚在里面我看到你就跑了出来了，东西没有买齐，我还得进去一趟。”，魏红英一想到自己都追到这里两年了，还被人截胡了的话，那就真的是要戳心口窝了。这些年的坚持都是笑话了…… 谭笑聪其实真的是想找个借口去多跟柯兰处处，结果灯泡太多了。但是又不好拒绝魏红英，毕竟说到底这个百货大楼又不是他开的，“那行，你们呢？” 张东明看了看两人，嘻嘻的笑，“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去。进去一趟我都不见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还拿手肘拐了拐李卫国。 “我也不去了……” “等发了票和钱我再来！” “那行，回头见！” 进去谭笑聪扫了一眼，今天过来交公粮的人很多，自然百货大楼里面的人也比平常多很多。只是这个百货大楼是谭笑聪见过的最简陋的了，也就一层楼，大厅不过两三百平方。 里面吵闹声、拥挤的人头，谭笑聪一时半会的看不到柯兰在哪里，低头问魏红英，“我要去买两只本子还有墨水，你呢？” “我也想买只本子，另外还得买条红丝巾，之前带过来的都旧了。” “那行，走这边……”，谭笑聪回来之后已经把区上都逛了一遍了，百货大楼里面的东西就那么一点，东西在哪里他都知道。 “嗯，小葱你今年回家过年吗？”，去年是可以回去的，可是谭笑聪把名额让给了魏红英。 谭笑聪知道什么时候知青可以返城，对于今年回不回去过年他倒是不在意，不过如果能见到他爸爸妈妈还是不错的，“到时候再看看吧！说不定没有我的名额了呢！” “如果我们可以一块回去就好了！” “嗯，有机会的，同志那种软皮的本子给我来两本，红英你要那种呢？” “跟你一样就行了……” “那好，同志来三本。” 等魏红英红丝巾都挑好，谭笑聪买完单之后，他都没能遇上柯兰，他有点纳闷，这地方就这么大，居然还没见到人，只好跟魏红英回去了。 魏红英见没遇上刚才那个女人，心情也就好了起来了。 至于柯兰娘现在在哪里呢？ 第23章 百货大楼囧事 柯兰娘其实也是挺郁闷的，现在她还在百货大楼后面的厕所里蹲着。肚子疼外加突然来到的月事，让她都慌了起来。 今天的早饭不是她做的。平日里做多少赵招弟都会在前一晚用竹筒米斗量好，放到厨房屋顶木梁悬挂的竹篮子里，第二天柯兰娘再从里面拿出来熬稀粥。 可是今天赵招弟说她做，不用柯兰娘做，让他们赶紧吃完走人，生产队送公粮的可不等人，还让柯兰娘蹭牛车，不用浪费坐公交的2角钱。 “妈，这个味道不大对啊？”，柯兰娘喝了一口粥，狐疑的看了赵招弟两眼，可是里面她真的没有尝出有什么不妥。 “怎么？嫌弃老娘我做得不好啊？如果不是念着你们一大早要出发，我还不如等你做呢！” 柯兰娘虽然怀疑，但是也知道赵招弟不会下毒毒害她，加上时间真的不早了，就三两口的把稀粥给喝了。 其实这粥真的不大妥，昨天生产队里收好了粮，晚饭就让后勤组的做了大家吃一顿饱饭。米饭煮多了，赵招弟又贪心，合着几个后勤组的女人嘀嘀咕咕几句，就各自趁天黑把之前收好的剩饭都带家里去了。 本来这剩饭第二天煮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一来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凉，这隔夜饭容易变馊，二来原主柯兰之前胃伤过，就显得有点娇弱了。 这不，柯兰娘刚刚走进百货大楼就觉得肚子在翻江倒海，作为医毒不分家的她，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这是肠胃不大妥了。突然□□一阵热流，柯兰娘慌乱的看了周围人群，这是屋漏偏逢落雨？ 月事带她来这里都忘记要做了，也可以说她忘记了这回事，因为原主经常不是按时来的，柯兰娘自然而然的就忽视了这个问题。 这里的衣服除了亵裤还是亵裤，都不在外面套条裙子的，这一来了哪里还能遮挡住？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厚着脸皮穿的，可是看到大家都是把亵裤外穿的而且裤裆不是露裆的，柯兰娘只好认了。 柯兰娘连忙挤到收银台前，努力忽视裤子湿湿的窘迫感，“为人民服务，同志我买一捆黄纸。” 营业员很快的就把一沓三十公分高的黄纸递给柯兰娘，“八角钱……” 还好买厕纸不用票，否则柯兰娘此时真的找不出来，连忙接过黄纸一把抱住，“救民所急，同志，我内急，这个厕所在哪啊？” 那营业员已经忙到脚跟都不停了，如果不是因为柯兰娘长得好看，加上刚刚又买了东西，她才懒得理她呢！“在那门后面，自己找去……” “谢谢同志！” 柯兰娘也顾不上了，一把的挤开人就往门后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等她找到厕所，把裤子斜侧的纽扣解开蹲下去，就像洪水一样汹涌而出了。 “唉……” 柯兰娘决定以后再吃赵招弟煮的饭她都得认真的查看一遍，如果不是快点，这个脸她真的丢定了。 她一边苦恼的回想柯兰来月事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一边拿着黄纸先垫着暂时过一关再说。 等柯兰娘走出臭气熏天的厕所，她已经两眼昏乱，两腿发软，味觉失灵了。刚刚深呼一口气，那气味又涌进来，她恶心的吐了两口，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重新走进百货大楼，柯兰娘看明白那些本子文具之类的价格，再看看布料棉花的价格，这个时代的好些东西的价格就很贴切的理解了。 “咦？”柯兰娘连忙走过去，好些女人都在围着看。 “这是缝纫机？” “当然，还是蝴蝶牌的呢！等我……我也要买一台。”，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估计是想到对象了，有点害羞，小脸蛋看起来红通通的。 柯兰娘从柯兰的记忆中知道缝纫机，然后村子里的女人聊天的时候说起谁家的彩礼，一说到三大件就一脸羡慕的样子，尤其是大多数女人都是想要一台属于自己的缝纫机的。不说自家要缝缝补补，就是给别人家做些衣服都能补贴家用。 可是鳌村里能拥有一台缝纫机的真不多！柯兰也只是见过而已，摸都没有摸到过，柯兰娘就更加别说了。 “这得多少钱呢？” 柯兰娘也想有一台，她只会手工做衣服。可是那个系统里面没有这东西。之前柯兰娘还以为是什么都有的，只要你有金币就能兑换，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一些简单的吃食是有的，日用品也有些，但不齐全。而且兑换还有固定的日期，看得柯兰娘郁闷不已。缝纫机她也特意去看了，没有…… “要一百八十块呢！不过是蝴蝶牌的，值得这个价钱，就算是百货大楼也不多。”，那个女孩见柯兰娘问倒是挺乐意告诉她的。 一百八十块啊！柯兰娘想了下她的存款，真的抑郁了！这些日子来她就是卖草才换了些金币，这里用的钱还是原主的，她根本就没赚过一分。 “用来做衣服的话倒是方便很好！”，柯兰娘看到周围的女人都是不停的在议论这个牌子多好多好，谁家有，她还去借过一回呢！ 就是没有见有人提出要买的…… “那可是，这不仅是钱的问题，你还得有票才能买到的。我妈可是说了等她托人拿到票，等我……等我出嫁了就买一台做嫁妆。”，那女孩一说起这件事情就满眼的幸福。 柯兰娘曾几何时也是这样憧憬过出嫁的，她甩了甩头，“那挺好的，一般都是男的给的彩礼能有这个就很好了，你家的还能陪嫁一台。” “可不是？我叫王丹丹，我家就住在区上的。你叫什么？”，王丹丹见对方也不讨厌，很爽快的自报家门了。 “我叫柯兰，是鳌村的。” “哦……鳌村我听过，不过没有去过。我得走了，下次见到我请你看电影。”王丹丹真的没看出柯兰娘居然是下面村子的，长得不像，这穿着吧……还行！ “行！” 王丹丹看看手上的表，时间不早了，就跟柯兰娘打个招呼走了。 这请看电影就是客套话，柯兰娘也不当真。不过看到王丹丹戴的手表，她也暗暗决定，等她能赚钱了也买一只。有这东西看时间，真的是再方便不过了！ 看百货大楼一时还不会是不会少人的了，柯兰娘忍着羞窘，尽量忽视那些打量的目光，小声的对营业员说，“同志，我想买点卫生纸。” 那个营业员瞄了她一眼，快速的从底下拿出一捆报纸包着，然后用布条子打捆的纸包递给她。 问过价钱之后，柯兰娘连忙给了钱，拿着就跑出了百货大楼，狠狠的吐了一口气。现在这个世界真的奇怪，这东西还得花钱去买的了，想到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做贼一样，她就忍不住羞窘，又觉得好笑。 想了想，她按照柯兰的记忆往菜市场走去…… 第24章 刚才柯兰娘在百货大楼里隔着玻璃窗的架子上看到了很多东西，肥皂、洗衣粉、牙膏、挂面、烟酒。比她那个年代的先进便捷很多，只是她暂时没钱买，金币换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还想着起房子呢！就想到市场看看有没有她可以做的买卖。 可是这个市场真的令柯兰娘失望了，寂静寥寥的，只有三五个摊子在拍打着苍蝇，就算是有人去问价钱，也是懒洋洋的，爱买不爱。路上偶尔经过零星的几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一脸的疲惫。 其实柯兰娘这些日子也了解到，很多人都是吃大锅饭的。以前市场根本就是不需要存在的，还是这两年慢慢松动了，好些人都在家里吃早饭和晚饭。甚至不是农忙的时候，村子里也不做午饭了，都是各家吃各家的，这市场才慢慢的恢复一点点。 柯兰娘有点失望，这跟她想象中的市场相差得太远了。不是没有预料到会不好，只是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无法，柯兰娘只好提着一手的包裹，一手的卫生纸黄纸走出了市场。 迎面走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上下的扫了一眼柯兰娘手里拿的东西，然后极其流氓的吹了一个口哨。 柯兰娘有点恼火，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神只是纯粹的欣赏，她恨不得马上把手里的包裹砸到对方的脸上，转了个方向准备走人。 周围经过的人都看了一眼他们，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停下来看热闹，似乎已经习惯了。 “大妹子，这是第一次来这个市场吧？我有好东西，肯定是你想要的……”，年轻男人压低声音，嘻嘻的笑了一声，后退一步，拦住了柯兰娘。 柯兰不是第一次，柯兰娘的确是第一次，只是她根本就不想跟这个人看什么好东西，“让开，你挡住我的路了……” 年轻男人连忙正色的说，“大妹子，不，同志，你是不是想找市场？我知道真的市场在哪里，你想买东西的话，这里是不行的……” 年轻男人指了指柯兰娘的后面。 柯兰娘没想到还有其它的市场，“谁说我要找市场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同志果然是个谨慎的，我胡七在这区上混了不是一两年的，这双眼睛不是白看的，还得靠它吃饭。”，见柯兰娘没有相信他说的话，胡七也不生气，倒是认真的解释。 柯兰娘想了想，自己前几天有制了一种□□，这个世界又跟自己以前的不一样，就算跟他过去，自保应该不是问题的，“你为什么想带我去呢？对你有什么好处？” “嘻嘻，其实我就是赚个中介费，就是你给我一角钱，我就带你过去，并且把那里那家的货便宜，那家的货好这些都告诉你。而且我叔叔在那里也经常摆个摊子，如果你觉得他的不错，麻烦到时候多光顾光顾……” 中介费，哦，也就是牙侩嘛！ 这个柯兰娘是知道的，“你这是给你叔叔打广告？” “算是吧？你想买的东西那有很多，而且价格便宜。区上知道的人不少，外地的一般都是不知道的，只能去百货大楼被砍水鱼。怎样？同志你要不要去看看？” 柯兰娘想了想，她还真的得去，没钱这日子难过啊！“行，但是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我肯定会去派出所报案的。” 胡七又嘻嘻的笑了两声，“其实就一角钱，我难道为了一角钱就不打算在在这里混了吗？同志你尽管放心，我胡七长得就绝对是好人。” 这好人还能从脸上看出来？柯兰娘翻了个白眼，“时间不早了，赶紧过去吧！只要是货真价实，这钱我肯定给。” “绝对货真价实，只是你得先给定金，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知……” “行！”，柯兰娘也不推脱，直接给了对方五分钱。 “同志，就是个爽快的……”，胡七竖起大拇指，然后就带着柯兰娘去那个市场。 去到的时候发现这人的确是比刚才那个市场多很多，只是热闹程度也没有胡七说的那么好，摊子上摆的东西都不多了，零零碎碎的，倒是各种都有。无论是自家种的菜蔬，还是书本米面布匹之类的。 市场经济是无时不存在的，只要有人，有交易的需要。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清晨那个阶段了，人就少了不少了，你早点过来的话，会看到这里都是人的。上面也是知道的，只要大家不要做得那样的明目张胆的，人家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摆摊子要交的管理费你得交，这是规矩……” “你想买什么呢？我带你去，保证绝对便宜好货。” 胡七点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柯兰娘不喜欢这种味道，忍不住屏住呼吸，“我先看看……” “那行！走这边，叔，我给你带新客来了！”，胡七带柯兰娘走到围墙边上的一个摊子，朝那个带着草帽正打瞌睡的男人大喊了一声。 “兔崽子，又吓我！这位同志你想买什么呢？我这里是整条街货物最齐全的了，只要你想买我都有卖……” 胡七的叔叔被吵醒了，也不恼，就笑着说了胡七两句，就开始做柯兰娘的生意。估计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柯兰娘看了一眼他地上的摊子，挑了挑眉毛，不可置否。就一些火柴、手套、女人用的发夹子梳子之类的。这叫什么都有，什么都卖？ 胡七的叔叔低声说，“同志我这的就是掩护掩护的，真正的好货都还没有拿出来。只要你说，我肯定能找出来。” 这话说得好像是不法交易一样，柯兰娘有点无语了，但是也知道当前的形势还是小心为好，试探的问一句，“蝴蝶牌缝纫机你也有卖的？” “同志果然是有眼光的，那可是好牌子，好货。我这还真的有一台，不过不是全新的，如果你要的话，价钱好说，咱们是良心买卖。” 柯兰娘觉得胡七跟他叔叔都一个样，就那表情那语调子，“多旧？来货正吗？” “正，怎么就不正了？我胡来二从来不做亏心买卖，做的是良心买卖。那缝纫机还是区上一户家里过不下去了，高价抵押给我的。如果不是我家那位不怎么爱做针线活，同志你一看就是个良善的，我也不会卖给你。那缝纫机有七五成新，上机油之后不比全新的差。” 满嘴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但是真的肯定不多，柯兰娘也不追问了，“多少钱？”，之前在百货大楼看到的要一百八十块，还得票。那玩意柯兰娘是没有的…… “一百二十块，这是最实惠的价格了！” 胡来二比了比手指，柯兰娘认得那是一种很老的不识字的老农用来计数的手法，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会这个。 “高了，全新的才一百八十！” “其实真的不高，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买回去自家做衣服都能省下不少时间了，而且如果你手艺好的话，不防做些发夹子之类的拿过来我都收了。那夹子上面的布饰品你都可以用缝纫机做，这挺好的不是吗？”，胡来二把摊子上的一个发夹子递给柯兰娘看。 “你可以在我这里买发夹子的夹子，上面的布饰品你就自己做，我胡来二价格绝对童嫂无欺。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在这里。” 柯兰娘想想，这个价格的确是实惠的了，只是她一时半会的真的不想花这个钱，“能否再低点？” “我让一步，95，不能再让了，要知道现在的白肉都要一块钱一斤了，这可是五斤肉了。”，胡来二有点肉疼的说。 “我现在一时半会的还不能确定，你能否留着我过段时间再过来看看。” “行！”，毕竟是大件的东西，真的不好卖出去。能陪嫁陪得起的家人都宁愿买新的，陪嫁不起的也不想去买旧的，怕触霉头。 “那你这些夹子怎么卖？我可以拿些回去加工的……”，能赚一分是一分，柯兰娘拿起摊子上的那些夹子问。 “这种？那是最便宜的，就两分钱一个，你要多少？” 柯兰娘挑了一个最好看的问，“如果我做成这样的，你多少钱收呢？” “如果你真的能做出这个水平的话，我统一五分钱收。” “那行，我先拿两百个！” “那你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我会尽快交货的……” “那也成，最好能先交一部分，等下面的村子交完公粮分到钱票了，到时候肯定很多女同志过来买东西的，倒是可以赚一小笔。” 柯兰娘暗暗的记了下来，“那行，进货钱我先记账？” “可以，不过你得先给一半订金。”，就算你耍赖不交货，那样我也不亏本了。胡来二想了想就同意了…… 柯兰娘给了订金拿好东西，又去肉摊子看看，想买点新鲜的肉。那个系统换的只有肉干，不止味道不对，而且还贵死人了。 “这猪腿怎么卖？”，柯兰娘喜欢啃猪蹄子，她翻了翻肉摊子上的猪肉，其实已经不多了，还好看起来还有点新鲜。家家户户只有生产队养猪，也不知道这个卖猪肉的是从来进的货。 “王大卫，这是我胡七带过来的客人，给实价，别蒙人……”，胡七朝着摊主吹了个口哨。 “胡说，我王大卫是一心向dang的，怎么会做哪些缺斤少两的事。这猪腿算九角一斤，如果你买了话，我这剩下的猪大肠都给你搭头了。” 柯兰娘真的没有买过肉，在柯兰的记忆里也找不到，不是没有，就是那信息量太大了，柯兰娘很多都记不住了。至于价钱，她还真的不清楚…… “这猪腿也就上面多肉，下面的蹄子没肉，一块儿称的话不值当，你给算便宜点？”，买家还价。这点柯兰娘再清楚不过了。 胡来二哐当一把猪肉刀砍在砧板上，随手抓起那猪腿放到称上，双手拿起称，“行，八角五分一斤，一共是三斤一，算三斤。我胡来二是最好说话的了，到时候同志经常过来帮衬下就好了。” 那就要两块多了，柯兰娘有点肉疼，可是家里的人真的要吃点好的了。想到手里的发夹，她就咬咬牙要了，“可以，那这只猪头的这一小块猪头皮你也得搭给我了。” “行……”，反正东西不多了，按照这里的规矩都快要收摊了，这样的天气卖不出去，只能家里吃，胡来二可舍不得。 给了肉钱，柯兰娘把剩下的五分钱也给了胡七，算是之前的那一半中介费。 胡七随手接过塞进衣服下摆的一只口袋了，“同志，你认得路，下次就可以自己来了，想要再好点的货就早点过来。如果下次还是不认得路的话，就去之前那个市场口那等着，我经常会去那里溜达溜达的。下次是不收钱的了……” 刚才过来的时候，柯兰娘就暗暗的记下了路，可是人心不可防，“行，这路七拐八弯的，我还真的可能记不住，那到时候我再找你。” 接着柯兰娘自己又去买了几样东西才出了那个市场，她吐了一口气，这赚钱的事得赶紧才行。 回村子柯兰娘是坐公交车回去的，这是她第一次坐车，花了两角钱，她实在是走不动了，东西又不少。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可是路不好，摇摇晃晃的，柯兰娘被颠簸得头晕目眩的。公交车里面的空气也不好闻，等回到村的路口边下车，她几乎要站不稳了。 这车是比马车牛车快很多，只是也不好坐…… 柯兰娘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就把她之前在空间里面换的水果硬糖还有其它东西都拿出来，总得给孩子带点什么。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群孩子在喊，“明明，你妈回来了……” “大川你妈买了好多东西！” “明明如果你妈给你买了好吃的，你分给我点，我就把我的陀螺借给你玩玩。” “大川你妈真漂亮，又不骂人，我想跟你换个妈。” ……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啊？外公都回来好久了！”，大川光着两只脚，穿着一条小裤衩就跑了过来。 明明围着柯兰娘团团转，不停的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妈你买了什么？”、“我跟哥哥没看到你，就过来这里等你了。”、“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回来……” “就这个进村的路口，妈当然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大川觉得自家弟弟实在是太笨了，“妈，我等你等到腿都疼了。” 柯兰娘看到这两个小子卖萌，真的很搞笑，“别老是欺负弟弟，赶紧跟妈回去，这太阳太晒了，你们不难受吗？”，都像猴子一样又瘦又黑了，看着就难受。 其实开始的时候柯兰娘被叫妈真的是各种不适应的，这相处得多了，倒是觉得被人依赖的感觉真的不错。 “妈，我帮你提……”，大川看到柯兰娘提得那样辛苦，连忙提出要帮忙。 “那行，明明你和哥哥提这个，提不动了就告诉妈妈，妈妈再来提。”柯兰娘把那捆黄纸递给大川，既然孩子有心帮忙，他们如果力所能及的话，柯兰娘是不会拒绝的。 “妈，我自己就能提……”，大川嘟着嘴巴说。 “跟明明一起，你们要互相帮助。快点走，下次妈带你们坐公交车去区里玩。” “哎，妈，我还没有坐过公交车呢！”，明明提着黄纸的绳子的一边，仰着脑袋说。 大川拿着另外一头得意的说，“我坐过，以后爸带我坐过。” “爸为什么不带我？” “那是因为你还在吃咪咪，还太小……” “我现在不吃咪咪了。” “嗯，所以下次妈说带你。” 柯兰娘一边听着两小儿的吵闹一边跟在后头往家里走，其实这日子就是过得穷了点，还是挺新鲜的。 “哟！阿兰你去百货大楼了？” 何卫红正拿着一条裤子在大树下缝补，抬头就看见柯兰娘带着两个孩子往家里去，手里都是满当当的，连忙出声打招呼。其她女人有的在缝衣服，有的在说西游（八卦的意思），有的在捡豆子，听见何卫红的话，都掉头看柯兰娘。 “阿兰你买了不少东西啊！” “我说有些人就是不会过日子的，这都成了没主的母鸡了，还到处咯咯叫。” “我说黄梅，你家还有母鸡？这被生产队知道了，大家都能喝鸡汤了。” “我放你狗屁，杨婆子你胡扯啥咧！我家哪里能养得起母鸡？” “嘿嘿，明明大川你妈买了什么啊？看你俩小可怜的，那么小没有了爸，就得帮家里干活提东西了。” “就是啊，阿兰，大川才四岁多，明明两岁多吧？我没记错的话，这样小的孩子你们就舍得让他们干活了？真是做虐了……” 柯兰娘翻了翻白眼，“桂花嫂子，我记得你家大妹今年才六岁，已经在家里做饭带弟弟洗衣服了吧？那个头都没有灶台高，下面还得站着张凳子。” “桂枝嫂子你家红红今年几岁来着？我上次还看到她跟着哥哥姐姐后面搂猪草，说交给生产队换工分呢！” “黄梅婶子，你还不快点回家，小心你家贵飞的老婆又把家里的东西搬回娘家了……” 黄梅连忙站起来，拿着她那张凳子就往家里跑，“她敢？这不会过日子的贼婆……” 哼，上次黄梅家的那个儿媳妇可是跟一群女人无聊的在后面说她的八卦，这算是小小的报复一下了。 其她人见柯兰娘一脸笑着说着刀子话，刀刀戳人心，纷纷笑开了，左言右语的。等柯兰娘走人了，才继续在后面说，“了不得，这个柯家的阿兰这脾气也太冲了。”、“还不是你们在说人家，否则她也不会说。”、“哎哎哎，你得了人家什么好处了？这么帮着她说话。”、“人家就一个寡妇，咱们还是积点口德吧！”…… “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出去就不会回来了……”，赵招弟正坐在大门槛上缝着一件衣裳，看见柯兰娘进来了，拿手上的针在头发擦了擦，“也只有□□的母猫才会一整日往外跑，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活要干的。” 柯兰娘吐了口气，还是尽快搬出去吧！也不搭理赵招弟，直接拿着东西带孩子进她的屋子。 刚刚把东西放到八仙桌面上，赵招弟就三步作两的跑了进来，“这买了东西都不知道放在大厅，拿回房间干嘛？没得那样的小家子气……” 柯兰娘气乐了，但是不想跟她争吵，“这是我买的猪腿，等会我再去做。” 赵招弟一看那只不小的猪腿，嘴巴都咧开了，连忙回头关门，压低声音说，“死妮子，这是能大咧咧的拿出来的吗？被人闻到我们家有肉香，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哟，还有块猪头皮和猪大肠呢？多少钱一斤？”，赵招弟掂了掂猪腿，又翻了翻猪头皮和猪大肠，也不嫌脏。 “八角五一斤……” “你瞎了？花八角五买这个猪腿，你花一块一斤买白肉，还能炸出二两油炒菜。这猪头皮呢？还有这猪大肠呢？”，赵招弟气得血冲脑，“你不是说要拿钱盖屋子吗？就这样花钱，什么时候才能盖屋子，你手里就几分钱，这样花还能剩多少？” “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你有数个啥？你还是把钱放我这里保管吧，我不放心！” 呵呵，放你手里我才不放心呢！“我拿了些夹子回来，准备做点东西去卖，好歹能换几个钱。”，柯兰娘把拿包夹子摊开给赵招弟看。 赵招弟抓起两只，别在自己的刘海处，“这夹子不错，我拿两只戴戴。等等，你说要卖东西，做买卖？作死咯，这被发现做资本家，我们一家子都会被你连累的。” 同在一个屋檐下，长时间还是会被发现的。自然这样柯兰娘干脆就自己先说了出来，“一个夹子进货是两分钱，我做得好卖出去是五分钱。” “有三分钱赚头？”，这样的利润赵招弟也心动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柯兰娘。 “还得自己出点碎布料和针线，估计有两分吧！” “两分也能做了，难做吗？不难的话，我也做点。” “不难，我等会教你！”，就当做是替柯兰尽孝，顺便让她不要太闲了，整天就骂人，就算是不搭理她，也想耳朵安静会。 “嗯，藏着点。还买了什么？” 赵招弟啪的一把拍开大川的手，“让外婆看看，你人小看不清。” “妈……”，大川的小手黑不溜秋的，但是听声音就知道疼了，眼泪都要往外飚了。 “妈，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大川不哭，妈给吹吹。”，柯兰娘吹了一下就拿过另外一个包裹，从里面掏出一把糖，“大川和明明分着吃啊！” “诶诶……”，刚刚看到外婆进来就一直不敢吭声的明明高兴的应答，“妈我和哥哥不打架！” “明明真乖！” “妈，我也不打！” “大川也乖……” “作死咯，那么多糖就一次吃完，留着点过年待客啊！”，赵招弟翻出的那个报纸包的发现是一捆卫生纸（这里指卫生巾），郁闷的转头就看到明明和大川一人一手里抓着至少五六颗糖，这心都疼了。 说着，赵招弟就伸手想把孩子手里的糖抢过来，明明和大川都吓得连忙后退，朝柯兰娘说，“妈，我们去外面吃……”，就一溜儿的冲到门边，可是他们个子太矮了，根本就打不开门上面，只好着急的回头找柯兰娘。 柯兰娘一边去开门，一边对赵招弟说，“现在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呢，这糖果放到那天都不好吃了。再说了，这是他们的爸爸留下的钱买的，妈你也不要做得太难看了。” 赵招弟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倒是没接柯兰娘这话，“你还买了什么？” “给狗子买了双胶鞋，他的鞋帮子都断了。”，柯兰娘从里面掏出一双黄色的胶鞋递给赵招弟，这是她拿金币换的，她不舍得花现实中的钱，那还有大用。还好系统里偶尔出现可以换的鞋子，柯兰娘都快被那系统搞糊涂了。 赵招弟接了过去，看了两眼，“断了就拿烧红的火叉棍粘上去，还买什么新的？” “那都黏了四五次了，再黏就穿不进去了，再说了狗子这些日子长身子，那鞋子再穿几天都不合穿了。” “你没有给我买双吗？我都没有穿过胶鞋呢！” 柯兰娘低头看赵招弟叫上的鞋子，她真的不明白赵招弟都已经快五十岁了，在她那个年代都可能是做祖母的了，居然还穿红布鞋，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她这是老不羞，“等工分换钱发下来了，妈你就去买双呗！” “我这个做妈的，难道还穿不起我女儿买的一双鞋子吗？还不如生只猪腿，好歹还有点肉啃。”，赵招弟啪的一声把狗子的胶鞋摔在八仙桌面上。 这是把自己和一只猪腿比较了？柯兰娘看着桌面的猪腿也是无语了，“等工分的发下来，从我的里面拿钱给你买一双，嗯，红色的！” “行，你赶紧收拾好，把肉给做了，不要被发现了。”，赵招弟瞄了一眼那个上面贴着邮寄地址的邮包，没有提出打开里面看看。对于那个前女婿她一点儿都不想提起来，他的东西她也不想碰到（钱也是他的，那你老怎么就天天想着拽到自己的手里？）。 柯兰娘也没有打开，而是先把它放到炕尾。她翻了原主留下来的衣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半旧不新的衬衫，想了想还是把给剪了。她想用这些来这夹子上面的布饰品…… 这个时候谭笑聪也刚刚回到下洼号子他和李卫国睡的大通铺，成大字型倒在炕上。歇了一会，他就爬了起来，把包裹打开。 里面果然有他提出让家里给寄的几本书，其中就有他上辈子记忆中最出名的《数理化丛书》。据后来参加高考的人说，这本书里面资料很多，高考的很多内容里面都有涉及过，所以谭笑聪才会寄信让家里给带过来。 看到有一封信，谭笑聪打开看，的确是熟悉的笔迹，自家那个妹妹写过来的。 “大哥，收到你的信我非常的高兴，我也渴望你下乡的生活，那不仅仅是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情怀，而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假如我也可以等你一样，那该多好啊！” “这个家还是以前的那样，外面显得非常的光鲜，里面的人都不大像人。我并不喜欢这个家，尤其是你离开之后，我更加觉得无趣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找喜欢的事情做。那个女人也仅仅有个后妈的名头而已，她最近一直忙着搞运动，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如果不是每天晚餐必须一块儿吃，我都不见见到她。” “你让家里给找的书，是我托人买的。以后你想看什么书尽管来信，一想到大哥你待的地方连书都得家里寄，我又觉得你那里不是那么的美好了，请原谅我的反复无常……” “刘卫红最近又在忙着订亲的事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和你的事。我没有想到她会变成这样，我见到她都不再称呼她一声卫红姐了。” “大哥，那个女人并不值得你深爱，当初你们已经好到要订亲了，可是在你要下乡的时候，她就放弃了你们的感情，这是可耻的……” …… 谭笑聪吐了一口气，他都忘记他还有个青梅竹马那回事了。上辈子的事情其实离他并不遥远，只是重新回来之后，很奇怪的是他没有一次想起刘卫红。 现在再想想，刘卫红的样子都有点模糊了。上辈子他重新回城回到大院的时候，刘卫红已经嫁人了。 其实他和刘卫红都是一个大院里面长大的，他们的爸爸是上下级的关系。那个时候刘卫红的爸爸比谭笑聪的爸爸高一级，但是他们是战友，又是同僚，倒是情谊很深。刘卫红的妈妈和谭笑聪的妈妈也是好友，所以很自然的谭笑聪和刘卫红是一块儿长大的。 在谭笑聪的妈妈生病去了，后妈很快进门，妹妹的双腿被车碾过站不起来，谭笑聪变得叛逆捣乱的时候，陪着他渡过那段日子的是刘卫红。 少年慕艾的时候，他们也曾一个眼神就彼此心动，一个笑容就能令对方高兴一整天。当家里人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反对，还互相调侃说亲家。 本来想等着谭笑聪和刘卫红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给他们两人订婚的，可是后来学校不上课了，谭笑聪选择了跟着大潮流下乡去。 然而刘卫红并不同意，她去过农村，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农村的生活，最后用了家里的关系刘卫红留在了城里，并且很快的就在一个部门上班了。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保持着联系，一年之后就断了音讯了。上辈子等谭笑聪回城的时候已经是1979年了…… 这辈子谭笑聪想早点回去，通过高考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回去，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照顾好妹妹。至于刘卫红，他已经不再去想了。 他继续往下面看信。 “大哥，有一件讽刺的消息告诉你，我们的那个爸爸又做爸爸了。对，就是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一回到家就抱着他乐呵呵的，其实我看到就想眼睛都瞎了。” “如果大哥你能早点回来，我们兄妹另外找房子搬出去住就好了。对了，我近日在做些事情，如果顺利的话，不用担心回城之后的生活费用。” 至于是什么事情，谭晓燕并没有在信里说，他这个妹妹谭笑聪是了解的，就算腿是残了，但是心并不残，是个有主意的。他从来不用担心她活得不好，只是希望不要活得太累。 没有想到他那个爸爸居然又做了爸爸，看来身体很好。上辈子做出去当兵的决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骨子里就有一种军队的情结，另一方面是发现妈妈的死跟那个女人有关系。这辈子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活下去…… 看完妹妹的信，谭笑聪再拿起另外一封，他父亲的，抖了抖，里面滑出十块钱的一沓。谭笑聪数了数有十张，倒是可以花一段时间了。一张纸上只是干瘪瘪的写了几个字：好好工作，好好报答社会，照顾好自己。 都说铁汉柔情，可惜他父亲是铁汉了，也有柔情了，只是都给了那个女人。 谭笑聪从脖子上掏出一条红绳子，上面挂着一个坠子，里面是他们曾经一家四口的一张合照。只是他父亲的那个头像被他用蓝墨水涂掉了。 刚刚把钱和信收好，李卫国就肩膀搭着一件汗衫走了进来，“哟，数理化？”，拿起桌面的书翻了翻。 “这东西你还看来干嘛？我们又不考不读大学了，看多了心酸啊！” “先看着说不定以后恢复高考呢？这样磨刀不误砍柴工，有备无患。”，谭笑聪爱惜的拿过那本资料书，“真的等突然恢复了，你想考都不懂能怎么办？” 李卫国看看外面，低声说，“难道你家里这次给了什么消息？上面有恢复高考的意思？” “我家里没有这消息，只是看看打发时间又不是什么事。”，谭笑聪知道会恢复，但是他不能说出来，现在虽然反击右。倾运动翻案风已经开展的，但是被批。斗的还是会有的。 李卫国不相信，只觉得谭笑聪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既然如此农闲的时候我也跟着看看吧，到时候你看完借我？” “行……” 李卫国一直对魏红英有那么点意思，毕竟一下乡到下洼号子的女知青本来就少，而长得好看的更加是少了，魏红英可以说是一枝花。 可是魏红英的眼里只能看到谭笑聪，李卫国试探了几次都没有进展，如果不是知道谭笑聪对魏红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李卫国早就恼了。 现在又觉得谭笑聪这个人不大实在，李卫国就越发的看不起谭笑聪了。只不过谭笑聪没有其它明确的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李卫国也无可奈何。 “那不叫红英他们一起看吗？如果真的有希望的话，我们大家一起回城多好啊！老实说，这个地方我真的待够了。” “我这有几本，可以轮流看。”，谭笑聪不介意借出去，他知道他这代人的命运，如果能好转点，他能帮到的他都是乐意的。 “看什么呢？”，魏红英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小葱你家里来信了？我家的上个月才刚刚来，这个月的都还没见影。” “哎呀，是红英啊！赶紧进来坐坐，我给你倒杯水。”，李卫国看到魏红英站在门口，高兴的站了起来。 “这不好吧？”，魏红英看着谭笑聪说。 谭笑聪道，“没事，进来吧！刚才晓燕还在信里提到你呢，让我跟你问好！” 魏红英惊讶的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 其实谭晓燕的信里的确是有提到魏红英，她说她尽管不大喜欢魏红英这个人，她还会钻研了，但是只要大哥喜欢的话，她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魏红英就算有千万个不好，在大哥下乡的时候她能够坚定的一块儿过去，那就是最好的了。 第25章 谭笑聪觉得自家妹妹想多了，现在是一块儿下乡，自己帮魏红英不少，让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渡过最初的难关，她对自己有好感是正常的。 如果回到大院，魏红英肯定是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男人。所以平日的相处，谭笑聪都是尽量的避免跟魏红英单独相处。再说了，他们中间还有个李卫国。 作为男人，谭笑聪还能不清楚李卫国那点心思吗？ “晓燕现在怎样了？” “还行，她现在一边做些翻译工作，一边在火柴厂当工人。” 李卫国一脸的羡慕，“这能在城里当工人可是很光荣的，对了红英，小葱家里给寄了几本高考的复习资料，你要不要一起复习呢？” “高考？”，魏红英诧异的看着两人，激动的问，“你们看这东西干嘛？难道你们以为还会恢复高考吗？小葱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其实魏红英早就想回城了，当初下来的第一个月她就多次在被窝里哭着睡着的。可是每每看到小葱，她就对自己说，我的决定没有错，我比刘卫红好。 她不是不可以找关系找人把自己给调回去，可是她爸爸是一个老顽固，不允许她当逃兵，而魏红英自己心里也在犹豫。这一犹豫就两年了，现在突然听见这样的消息，心里就忍不住嘭嘭的加速跳了起来。 考回去，考回去，风风光光的考回去！ “现在哪里有什么消息？只是有备无患，知识无用论这点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谬误来的。现在国家还处于一团混乱中，反击右。倾翻案都出来了，估计恢复高考也不远了。只是毕竟是国家的政策我们不能随便猜测，否则被扣上帽子就洗不清了。” “况且我们只是利用闲时偷偷的学，多学点真的不是坏事。我这的书也不多，你们可以轮流拿回去抄一遍。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只是放下书本两年，要重新捡起来应该不难的。” 谭笑聪觉得自己把话说到这里已经是仁尽义尽的了，学不学在他们，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魏红英想想也的确是个道理，翻了翻谭笑聪桌面的几本书，遗憾的说，“这都是理科的？我以前理科就不行了，文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复习呢！” 谭笑聪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李卫国挠了挠头皮说，“要不红英你给家里去信，问问有没有文科方面的资料？我也是打算读理科的……” 魏红英有点失望，不过家里应该也能帮上忙的，“嗯，我给家里去封信看看。只是小葱这件事我们得捂住了，真的被那些小人知道了，准得写申诉书了。” 李卫国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是肯定的……” 这头在说着高考的事，那头柯家也在说着考试的事。 柯狗子下学回来拿到那双胶鞋就嗷的叫了一声，就连赵招弟在一旁大骂都顾不上了，连忙一脚踢开脚上黏补了好几次的烂鞋，穿上新鞋子一脸兴奋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冲到厨房对柯兰娘说，“姐，我的好大姐，还是你对我最好！哎呀，刚刚合脚咧！大川、明明，好看吗？” “好看！” 大川和明明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柯兰娘，再看看舅舅，大川道，“舅，我给你一只糖，你借我穿穿？” 柯兰娘正坐在凳子上，她的面前放着一只洗菜盆，里面是那只猪腿，上面的毛还没有弄干净，听到这话都乐了，“大川你和明明的鞋子，妈放在屋子里了，你去拿，不会穿的话，让舅舅帮忙。” “哇，我也有鞋子？” 明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妈，他的小伙伴不多，但是没有一个是有鞋子的。 “有，快去，要不哥哥都拿走了……”，柯兰娘心情不错就逗着这小儿，明明嗷嗷的叫了一声就像一头小牛冲了出去。 “等等，舅舅帮你们看看！” 这时赵招弟才知道柯兰娘给明明和大川都买了鞋子，拍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你这个死妮子，这小娃娃还用穿什么胶鞋吗？你给纳两双布鞋不就得了，不，布鞋都用不到，小崽子长得快，废料……” 柯兰娘也不管她骂骂咧咧的，低头和猪腿奋斗。 “大嫂，这天还没黑你在骂啥咧？” 赵招弟一听是二弟妹王玉琼的声音就住嘴了，一边走出去，一边示意柯兰娘赶紧把猪腿给收好，“哪有骂？我这不是在夸我家阿兰吗？” “她啊，就是个心善的，这狗子的鞋坏了，我让用火钳子烫回去就好了。结果她倒好又给她弟弟买了双新的，不仅如此还给明明和大川都买了。” 王玉琼看了一眼穿着新鞋子高兴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叫妈的两个孩子，肉疼的说，“这不是浪费吗？孩子这么小就给鞋子穿，看来大嫂家的日子过得真不错啊！” “哪有弟妹家过得好？这还不是阿兰掏衫底了？她自己觉得住在娘家面子上过不去，加上她又是个疼弟弟疼孩子的，就宁愿自己苦点，也要对他们好点，她还说等分工分有钱了还给我买一双。这孩子不孝顺是坏事，太孝顺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玉琼你说是不是？” 柯兰娘叫了声二婶就缩回厨房了，赵招弟的这番话她听个清清楚楚，别说外人就是她都觉得害臊了。 王玉琼跟赵招弟做了二十几年妯娌还能不知道她的为人吗？ “就是，这孩子太孝顺也不是好事。这不，我家国栋又给我寄了钱和粮票回来了，还让我多扯几尺布做两身衣服。国花上次给我拿的鱼罐头我都还没有吃完，她昨天又给家里拿了猪肉罐头。国明两口子带着孩子跟着我和二根吃，我俩的口粮都是他们出的……” 柯兰娘听得直咧嘴，估计赵招弟不好受了…… 赵招弟的确是不好受，可是谁叫她难生养呢？好不容易生了阿兰，又坏了身子，好多年才生了狗子。 柯老根又比不上柯二根，只是个会地里刨食的。柯二根早些年是县里的老师，看准形势跟着大队伍走，早早的就自动退了下来，别人也不好抓他的把柄。 而且这个时候他早就找到关系让小儿子国栋去当兵，女儿国花做了工人，尽管只是肉罐头加工厂一个糊罐子标签的，可那在村子里的人眼里那也是个铁饭碗了。大儿子国明还疏通关系做了村子里供销社小卖部的买卖。 所以柯二根家的生活那真的是甩柯老根家好几条街的，加上后来柯兰嫁给知青的事，赵招弟如果不是要强，在王玉琼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柯兰出了事，柯老根和赵招弟都找上了柯二根。你猜猜柯二根是怎么说的？ “大哥，阿兰得教育啊！她之前嫁给那个知青的事我们就不说了，可是后来还离婚了。离婚说明什么？说明思想有问题。这组织让她去劳教所，去教育是对她好，大哥你应该感激的，而不是来找我。” 气得赵招弟一把拉住柯老根就往外走，“我赵招弟就算是将来做乞丐都不会再登你柯老二家的门……” “大嫂，大嫂，你听我说啊……” 王玉琼当时不在家，知道这件事后就亲自登门道歉，“大哥大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根就是那个性子，一心跟着领导走的。阿兰的事情我们再想想法子，总有可以解决的。” 后来柯老根走王大富的路子也是王玉琼给提示的，所以赵招弟对王玉琼的脸色还是可以的，只是对柯二根她还是生厌了，不愿意登二房的门。 “不知玉琼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赵招弟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吹捧夸张，可是自家的硬件的确是比不上对方只好转移话题了。 “这还不是阿生现在要读初中了嘛，我就想来找狗子借他之前的书，好预习预习。” “阿生真勤快啊！我记得他还是小学五年级吧？明年才读初中……” 这时候的小学是五年制的，初中是两年。 “提前点预习好，虽然现在不考大学了，等阿生读完高中，那也能去城里某个饭碗不是？总不能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当然我不是说贫下中农不好，咱们都是阶级同志，统一战线的。就是我家阿生看起来就不是个种地的，将来能去做工人才是出路……” “狗子，你去把去年的书拿给二婶？” 柯狗子有点难为情的说，“那，那书不见了……” 其实不是不见了，是柯狗子淘气跟村里的小子今天撕一张折方块，明天撕一张点火。点火干嘛？还不是偷偷打番薯窑子，这番薯还是从生产队的地里偷的，可是这话柯狗子能说吗？敢说吗？ “玉琼啊，你看这？”，赵招弟心里给狗子点赞，配合得太好了，脸上却是一脸的难为情。 王玉琼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可惜的说，“那我再去三喜家问问，我说狗子你也该好好的读读书，多识点字是好事。那我先走了，大嫂你有空过来家坐坐。” “好咧！” 等王玉琼一走，赵招弟就变脸了，一把扯住狗子的耳朵，“你今年都初二了，还上窜下跳的，你不想读高中了？人家阿生都叫你叔叔的了，可是人家读书识字愣是比你好。别以为你妈我不知道，以前只是懒得管你而已，现在你必须给我好好读书。” “妈，以前大姐读书你不是说读书没有用吗？” 第26章 赵招弟瞄了一眼厨房没有看到柯兰娘的身影，瞪了一眼柯狗子，“你姐是女人，主要识字不被卖就行了。你是男人，就该多读书，以后你也去城里当工人，当干部，吃国粮，看你二叔还得意个啥？” “广播里都说妇女顶起半边天，那就是说女人和男人都应该有同样读书的权利，妈你这是封建思想，被人知道是要挨批的……”，柯狗子趁他妈不注意的时候，往后一蹦跳开，揉着耳朵做了个鬼脸。 “鳌村公社的请注意，请注意，今晚八点在打谷场放电影，希望各位群众能准时观赏，自带板凳……” “鳌村公社的请注意，请注意，今晚八点在打谷场放电影，希望各位群众能准时观赏，自带板凳……” 突然响起了广播的声音，柯狗子和大川明明的哇哇的叫了起来，“有电影看咯！”、“有电影看咯！” 很快的村子里都热闹了起来，这放电影对于大伙来说可是一件堪比过节还要热闹的事。过节自家拿出二两肉招待亲戚朋友，那心里憋屈不已，看电影不用花钱啊，那个舒爽…… “妈，今晚有电影耶！”，大川一溜进厨房对柯兰娘手足舞蹈的乐了起来，“我想看地道战。” “妈，你看过电影吗？”，明明也跟着一脸的兴奋，他从来没有看过。 柯兰娘真的没有看到，不过柯兰有看过，“嗯，看过，到时候明明跟哥哥还有舅舅一块去看。现在天还早，你们先出去玩会，等会妈叫你们回来吃饭。” 晚上七点了，天还没黑，柯狗子就不停的围在厨房转圈，嘴里不停的说，“姐，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啊？” 柯兰娘做一道红烧猪蹄、爆炒猪大肠还有卤猪头皮，那香气围绕已经在柯家房子上空飘扬了。如果不是柯家的屋子在路边上，离下一户人家有点远，肯定是瞒不住的了。 无论是哪个时代，人的妒忌心是最可怕的东西。尤其是现在，走错一步，那就可能是万劫不复的了。 现在虽然也有人家在吃肉，但是多数是偷偷的吃的。赵招弟站在厨房里不断的咽着口水，“作死咯！烧得这样香，被发现怎么办？” “被发现就说是烧猪大肠的，就这东西买点来吃也不能多话。”，柯老根也忍不住吞口水，阿兰的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狗子去供销社给爸打二两米酒回来，这样的菜没有酒怎么行？” “行，爸你再给五分钱我买瓜子呗！今晚有电影呢！”，柯狗子笑嘻嘻的伸出手。 柯二根解开裤子右侧的带子，从里面掏出钱，抖着手给柯狗子数，“这次公社发粮□□，如果有酒票就好了。拿钱买票总是贵好多，这不划算。” “爸我会做米酒，等分了粮我给你酿些。”，柯兰娘是真心感谢柯老根，虽然他在她的心里还是比不上她的狱卒阿爹，但是她也慢慢的把他当亲人看待了。 赵招弟看见柯兰娘把猪大肠装盆子了，连忙伸手抓起一块，丢进嘴巴了，不断的喊烫，可是又不舍得吐出来。等差不多了她才嚼着说，“酿酒了就不用吃饭了吗？这粮食就不用钱吗？被人发现你就等着吧！” 柯兰娘觉得这个社会不会一直是这样的，总有过去的时候，那个时候说不定买卖都是自由的了，“那到时候再说吧！” “姐给我来一块吧！” “妈，我也想吃！” “我也要！” 望着三双渴望的眼睛，柯兰娘倒是不吝啬的用筷子夹起一块塞给明明，对狗子说，“狗子，你先去给爸打酒，回来再吃。如果被别人闻到你嘴巴的肉味，那就事儿多了。姐给你留着……” “哎哎，我很快就回来，一定要留着啊……”，柯狗子连忙跑了出去。 “狗子你家发了啊？这不年不节的就来买酒。”，李雪兰一边给狗子装酒，一边套话。她是二房王玉琼的大儿媳妇。 柯狗子笑呵呵的说，“嫂子我家哪里发了？这不是刚刚交完公粮，过段日子能分粮了，我爸高兴就省出几角钱买点酒过过瘾吗？” 对于自家和二婶婶家的是非恩怨，柯狗子是再清楚不过了。大堂哥的这个老婆又是个精明的，他妈可是多次叮嘱了不能和她说真话的。 不过自己也没有说假话啊，家里真的没有发达。柯狗子说，“嫂子再给我来五分钱的瓜子，给多点呗！今晚要看电影呢！” “行，我是你嫂子怎么少给？”，李雪兰给柯狗子装好酒之后，又拿起一张报纸截下来的小方块做的圆锥子，往里面装了五分钱的瓜子，“给，狗子你家如果真的发达了，记得多提携提携你大哥啊！” 柯狗子瞄了一眼，心里吐槽，你是不会少给，但是从来不多给，就是刚刚到那条线罢了。“嫂子，我先走了……”，就一阵旋风的跑远了。 “雪兰，你大伯家真的发了？”，黄梅拿着一只瓶子过来打酱油，刚刚好听见这话，就一把凑近李雪兰小声的问。 李雪兰暗暗的翻白眼，你以为你是搞特务的吗？“哪有？我大伯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赚满工分的就大伯一个，还是靠捡牛粪的。阿兰又是拖着两个拖油瓶回了娘子，一家子六口，就那点口粮，说发了，你信不？” 想想柯老根家的情况，黄梅也觉得不大可能，讪讪的笑了，“他老根叔家怎么发，都比不上雪兰你家啦！” “黄梅同志，我家可是三代贫下中农的，你再这样胡说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家是富农呢！” “呵呵，那给我打二两酱油，上半年省吃省喝的，终于要到下半年分粮了。我得把剩下的土豆都煮了，沾点酱油让孩子吃顿饱饭。对了，今晚看电影你过去吗？”，黄梅把瓶子递给李雪兰。 李雪兰熟练的拿起勺子往瓶子里装酱油，“去，怎能不去？等会让我家的给我送饭过来，晚点再过去。” …… 柯老根家今天的晚饭可是过年都可能没有的好菜色，红烧猪蹄、爆炒大肠、卤猪头皮、清炒土豆、拌蒿菜，米饭还是南瓜捞的干饭。 怕被人发现，家里的灯泡都不敢开，还好现在天色还不是很黑。 柯老根看着放开膀子大吃的老婆孩子，用抿了一口米酒，“这日子得惜福啊！十年前，如果你们奶奶有这样的饭吃，也不会被活活的饿死了。” 赵招弟本来正在乐着啃从柯兰娘的手中抢到的最后一块猪蹄，一下子胃口少了很多，“可不是，我那时候生完阿兰，之后的三胎都没有怀住，都是饿的。只要多一口吃的，现在也不会因为家里人口少被人欺负。” 柯兰娘有点惊讶，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柯兰的记忆里面没有，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个老的，就给狗子使了使眼色。 柯狗子眼睛一转，笑着给赵招弟和柯老根分别夹了块猪大肠，“爸妈，这好日子在后头，以后我和姐都会好好的孝顺你们的，就算是明明和大川也一样。” “嗯，我也孝顺外公、外婆、妈妈、舅舅。”，大川满脸的油汁，一脸认真的保证。 “我也是！”，明明完全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也就跟着应答。 “我们家狗子就是孝顺，你妈我听见你这句话，折寿十……一年都觉得应该的。”，赵招弟听了狗子的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至于女儿和外孙她从来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柯老根就是感叹下罢了，“赶紧吃，吃完记得漱口，不要在外面说。电影快开播了……” …… 等柯兰娘拿着凳子去到打谷场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打谷场的中间挂着一张大布，上面亮堂堂的写着五个大字：奇袭白虎团。 周围人头满满，好些人搬来长板凳，两三个人就挤着坐在上面，周围的娃娃在不停的打闹喧哗着。 柯兰娘伸长脖子看了看，没有找到大川和明明，不知道狗子带着他们去哪里了。她本来是想坐在凳子上好好的看看这电影的，对于能从一张布里看到活的人，柯兰娘还是很新奇的。 只是当她坐下来，她就无语了，因为前面的人都把她的视线给挡住了。她只好站起来…… “我说阿兰，你别跟棵木头一样立在这里啊！都挡住我家儿子了！” 柯兰娘一回头就看到黄梅抱着一个小娃娃坐在她后面，“要不，你坐到前面去？前面的挡不住。”，如果不是嫌弃前面太拥挤，柯兰娘早就坐过去了。 那个小娃看见柯兰娘说话了，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连忙把脑袋往他妈怀里蹭了蹭。黄梅被蹭得有点疼，拍了他一巴掌后背，“别乱动，前面声音太响了，怕吓到娃。”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柯兰娘也不想找无趣的了。她就搬了她那张凳子走到了外围的边边上，好些人都在那站着看。 柯兰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也没有见过□□的战争，这奇袭白虎团是完全把她给镇住了。 “柯兰同志？柯兰同志……” 谭笑聪叫了几声，柯兰娘才回过神来，就着电影的光线，她认出是那天帮她拿到包裹的男人，叫什么来着？大葱？ “哦，同志你好！”，原谅柯兰娘，她一时看电影看入迷了，不大记得对方的名字了。 “你好！这真巧啊……” 其实不是真巧…… 谭笑聪知道今天鳌村放电影，吃完饭就往这边赶了，就想看看能否遇上柯兰。他一早就来到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有遇上，正失望着，想走出人群抽根烟，居然就给他撞上了。 这就叫缘分吧！ 第27章 谭笑聪按捺下有点激动的心情，“我听说你们公社放电影，吃完晚饭就过来了。本来还想找老爹聊几句的，可是我不大记得你家在哪里了。” 其实谭笑聪记得，只是天黑了，又不好空手过去，身边还跟着李卫国魏红英他们几个，就干脆来这边碰运气了。 柯兰娘看到这个男人自来熟的样子，心里不大得劲。她瞄了周围，发现不是嗑瓜子，就是看电影聊天，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这里。 “哦！你们那没放吗？”，柯兰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谭笑聪看了看柯兰娘，把没抽的烟夹到耳朵边上，“应该放的，估计等你们公社放完也差不多到我们那边了。到时候你过来看吧？” “都一样的，看过就算了。” “哎呀，那可不一样，说不定我们的会放《白毛女》呢！你看过了吗？”，刚才柯兰娘看电影的那个专注的样子，谭笑聪就知道她是喜欢的。 “看过了……” 柯兰娘没有看过，可是她不想跟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在讨论这个问题。她想离开点，可是这样做又太过于刻意了。 谭笑聪挑了挑眉头，“那女理发师呢？里面的那个叫王丹凤的明星跟你长得挺像的，不过我感觉还是你漂亮点。” 这话在柯兰娘听来已经跟登徒子没有区别的了，她心里恼火，可是却做不出无礼的事，“我没看过，不知道那个姓王的明星是谁。” 谭笑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柯兰娘不高兴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是错在哪里。难道是因为自己说她跟明星像，所以不开心？可是自己也说她比明星漂亮的了。 一时间，谭笑聪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偷偷的拿眼角看柯兰娘，发现她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前面的大屏幕，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 “妈，妈……” 明明发现柯兰娘站在一旁的，就高兴的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摔倒了也不哭，乐呵呵的又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他妈的大腿。 柯兰娘一把抱起他，颠了颠，两岁的孩子就他这样的实在是太好带了。不爱哭，只要给块糖就能乐呵呵一天的。就算是柯兰娘从来没有带过孩子，也不是不知道孩子的难带。当初刚刚过来时，对两个孩子不大热乎，也是有不敢承担责任的心思。 “哥哥和舅舅呢？” “那，那……”，明明指着不远处的大川，正跟几个小子闹成一团，学着电影上的战士扛大枪或者是投雷的动作，那肆意的笑声，让柯兰娘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 谭笑聪看得眼睛有点不想转了，可是想到刚才柯兰娘的生气，连忙正了正脸色，“这是你儿子？” 看到像小猫一样的明明，谭笑聪不禁放低了声音。正好此时电影上闪过一声枪声，柯兰娘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所以也没有回复。 看了看明明和柯兰娘，谭笑聪掉头走开了。 等柯兰娘发现的时候，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习惯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待在一块。他全身都充满着侵略性，尽管他尽量笑得温和些，可是柯兰娘都会忍不住像炸毛的猫一样，全身防备着。 “妈，刚刚舅舅给我瓜子吃了，可好吃了。不过我还是不大会剥。”，大川跑了过来，“明明这个笨蛋一点都不会剥，我比他厉害多了，他只会放进嘴巴里咬的。妈，我给你留了两颗，给……” 看到大川高举着脏兮兮的小手，一脸的期待和分享的意思，柯兰娘还是接了过来了，“谢谢大川，妈很喜欢。来，明明你和哥哥站在一起。” 柯兰娘把瓜子嗑了，给两兄弟一人分了一颗。 大川一把扔进嘴巴里，“妈，这电影可好看了。我下次还要来看，下次你可不可以也给我买瓜子？只要这么点就可以了……”，他用双手笔划了下。 “可以，下次也给你买！” “来，叔叔这有瓜子，还有棉花糖！” 谭笑聪把手里的两团棉花糖递给大川和明明，两个孩子发出欢呼的声音，但是还是扭头看向柯兰娘，这个叔叔他们不认识，“妈？” “同志，谢谢了！只是不用了，你在哪里买的？我去买就行了。”，柯兰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像白云一样的糖，一大团的，估计很贵吧！ “不是什么贵东西，就五分钱一团，给孩子解解馋。再说了认识一场，就算是我给老爹的外孙的见面礼，我自个都觉得这寒掺了。”，谭笑聪见柯兰娘还是要拒绝，就一把塞进明明和大川的小手里。 柯兰娘皱了皱眉头，还是对孩子说，“那要跟叔叔说谢谢。” 大川和明明高兴的说了一声谢谢叔叔，就连忙舔了一口棉花糖，“妈，这真的好好吃！是甜的……” “柯兰同志要不要来点瓜子？看电影嗑瓜子还是挺好的。” 谭笑聪把一纸桶的瓜子递到柯兰娘的面前，明明和大川都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柯兰娘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样做，但是人家是好意，她吐了口气，“我不爱吃，谢谢！” “噢……” “小葱，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很久都没见人影。” 魏红英看见谭笑聪高兴又有点埋怨的走了过来，声音有点撒娇的意思。一同过来的还有李卫国，他的手里也拿着根谭笑聪一样的纸筒，边走边嗑着瓜子。居然又遇见那天的那个美女，李卫国看了谭笑聪一眼，有点意思。 等走近魏红英才看到站在小葱身边的那个女人，心里的警惕性猛地提高，“你怎么在这里？” 柯兰娘觉得自己就是躺着都中刀的，这个女人一脸的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居然当着我的面抢我的汉子的表情，让柯兰娘觉得满满是槽点。 她完全不想搭话，低头对正看专心致志地舔着棉花糖的明明和大川说，“我们去找外公，跟妈走吧！” “嗯嗯！” “同志，谢谢你的棉花糖！”，跟谭笑聪说一句，柯兰娘就一手拿起凳子，一手抱起明明准备走人。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不适应孩子看到。 这个时候魏红英才看到明明和大川的存在，非常的诧异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她不会认为小葱会喜欢上别人的女人，这一幕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来，大川是吧？这瓜子你拿着和弟弟吃。柯兰同志请不要拒绝，顺便帮我跟老爹问好！”，谭笑聪在魏红英他们来到的时候，就知道今晚没有交谈的机会了，当然柯兰娘要走，他也没有理由挽留。 柯兰娘点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头都不回的就走了。 “这美女都结婚了？居然还是两个孩子的吗？” 李卫国也是挺吃惊的，作为男人谭笑聪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何况谭笑聪并没有任何的掩饰他的兴趣。如果被人知道他对已婚的妇女产生那种感情，不说不会被捉去教育，但是唾液肯定是少不了的。 魏红英也紧紧的盯着谭笑聪看他怎么回答。 “对啊，那两个都是她的孩子，挺有精神的不是吗？” “看不出是生了两个孩子的……” 魏红英听见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大踏实。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有点提心吊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怎么也溜达到这边来了？刚才那个位置看得不是很清楚吗？” 谭笑聪看柯兰娘不在这里了，就拿下耳朵上的香烟，从裤袋里掏出一只汽油放风打火机，点着吸一口。他现在确定自己是对柯兰起了心思，这种心动的感觉，比当年和刘卫红在一起还要强烈。 李卫国把瓜子递给他问，“还有不？给我也来一根。” “不用了，你自己吃。”，谭笑聪给李卫国递了根烟，又问魏红英，“来一根吗？” “行！好久没抽过了香烟了，倒是有点想了。”，魏红英平日是抽水烟的，这还是下乡之后学会的。这日子有点难熬，总想着能做点什么，看到当地的女人不少都拿着一根水烟筒就在抽，她开始的时候是鄙视的，后来自暴自弃的跟着抽了一次，但是慢慢的就爱上了那个味道。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抽着烟，看着电影里的严伟才受伤住到崔大娘家，崔大娘又是怎样的给予精心照料。这种军民之情，让周围的观众都热泪盈眶了，这三个人却是一脸的木然。 看完电影，柯兰娘抱着睡着的明明，另一只手拿着小凳子，让大川牵着凳腿子跟上，“大川困了吗？等会到家就能睡觉了，妈改天也给你买棉花糖……” 大川眯着两只眼睛完全是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妈走的，他也想要抱抱，可是妈要抱明明，还得拿凳子，他只好自己走路了。 回到家两个孩子很快的就躺在大炕上打呼噜了，柯兰娘给他们擦脸都没有醒过来。 等忙完，柯兰娘就一闪身进了空间，她得点点还有多少钱，等分完粮食之后她想找人起房子。 可是之后柯兰娘却无论怎么按，那个悬挂在半空可以换东西的系统却没反应了。 第28章 空间系统没有反应，柯兰娘不由得一阵心慌。她来到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不是手上有原主留下的钱还有这个能换东西的系统，她心里完全就没有底。 现在好了这个东西似乎是坏了，怎么按都不亮。柯兰娘不死心的折腾了好一会，还是不行。看到角落那堆书，柯兰娘连忙把书本里面夹着的粮票油票还有钱给拿了出来，她怕下次连空间都进不了。 这件事给柯兰娘很大的警惕，至少她知道自己不能过多的依赖这个空间，鸡蛋不能只放在一只篮子里面，没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只是这些书本倒是不好全部拿出去了，柯兰娘挑了些她可以看的，还有给孩子看的连环画也给拿出去。 出了空间，两个孩子还在呼呼大睡，柯兰娘转了转，没有发现可以藏粮票的地方，不死心的绕着炕的每块砖头都看了一遍。果然被她发现了其中一块砖是可以转动的，柯兰娘喜出望外，连忙小心的把那块砖给移了出来。 怕外面的人看到屋子的灯泡还亮堂堂的，柯兰娘那之前收好的马灯给拿了出来点着，对着那只小洞伸长脖子看，里面居然有只罐子。 柯兰娘伸手进去把罐子掏了出来，那是只烂瓦罐，有点沉手。原来里面居然是几块龟甲，还有一只金手镯，还有一只玉印章。柯兰娘不知道这只烂瓦罐放在里面多久了，因为这几样东西也没有显示出来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不过柯兰娘倒是知道这间屋子是在柯兰的爷爷在的时候就建的了。 想了想，柯兰娘把这些东西又装了回去，同时把她拿出来的一部分票据和钱放了进去，又把那块砖头给塞了进去。剩下的票和钱她依然夹进书本里放进纸箱底部。 不知怎么的，柯兰娘的脑子里闪过今晚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似乎有点那个意思，但是柯兰娘又不是很肯定。毕竟无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身上的这幅皮囊都是长得不错的，自然能吸引不少人。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忙着赚工分，无论是收豆子还是收洋芋果子之类的都可以换工分。因为知道忙完这些就可以分粮了，所以大伙的积极性比往常都高点。 柯老根最近都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多捡点牛粪。这牛粪可是可以换取工分的，毕竟柯老根年老了，这腿又不大好，很多重活都干不了了，倒是那头牛被他喂得油光水滑的。 就连赵招弟也不停的让柯兰娘去打猪草，因为生产队里的猪她也承包了两头，这猪的重量可是按工分计算的。赵招弟想趁最后几天多喂点，多换点工分。 现在柯家最嫌的就是明明和大川了，可是你能指望一个两岁多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干嘛？只要他们不捣乱那就是万幸了…… 柯兰娘非常的感谢狗子在上课还带着明明和大川去学校，尽管他俩只是在门外等着，下课也愿意带着他们耍，倒是给自己省了很多的麻烦，所以柯兰娘跟狗子承诺，如果分了钱和粮就给他买一本新华字典。 一直这样忙碌了几天，公社开始分粮食，□□据了。鳌村的公社是一年分两次，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这上半年分的口粮多半是冬小麦、菜干、土豆、大白菜之类的，好的年头还会有冻梨。下半年倒是多了不少，有稻米、玉米棒子、番薯、花生、板栗、豇豆、绿豆之类能填饱肚子的。等到过年里，生产队还会宰猪，每家都能分到一条子肉。 这粮食是按照家里的人头分的，不管是大人和小孩的分量都是一样的，这就导致了好些人能偷懒就偷懒。不过票据是按照工分来就算的，别以为偷懒了还能分到多少。 之前的公粮已经按照要求上交了一部分的稻米、玉米还有番薯，剩下的就由公社自由分配。 村支书王大锤先把好每家每户的人口挣的工分统计出来，再把工分去换算成油票、粮票、布票之类的，至于好些工业票那是没有的，一般都是城里户口的人优先拿去了。这就导致了像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三大转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还得托人才能拿到工业票。 王大锤拿着一只喇叭在大声的喊，“没有带麻包袋的，没有拿箩筐的赶紧回家拿。别想着公社还给你们出麻包袋的钱，不要老是想着占集体的便宜……” 柯兰娘一早就拿着好几只麻包袋过来等着了，柯老根和赵招弟都挑着箩筐过来，就连柯狗子放假了，毕竟老师都是要来领粮食的。 柯兰娘以为他们一家子已经算是早的了，毕竟才五点多她就被赵招弟叫醒催着做早饭了。结果六点多吃完来到公社，居然已经是人头济济，少少囔囔的了。 王大锤喊了一会，见差不多了，就开始分粮，“现在开始分粮，按照以往的规矩，喊到名字的拿着你们家装粮的东西跟着大富进粮仓去领，一个个来，如果谁破坏秩序的，就让他们最后一个领。” 等喊到柯老根的时候，柯兰娘连忙吩咐狗子看好凳子，她和两老跟着生产队队长王大富进粮仓去。 之前在外面已经核对过一遍了，王大富还是再核对一遍人口。下半年收成好，大家能分到的东西都比去年要多。每人可以分到稻米一百斤，玉米一百斤，各种豆子各三斤，另外还有番薯一百斤，板栗十斤等等。是用一个叫“斗”的东西来分多少斤的，斗的里面的划线就是代表多少斤，倒是挺省事的。 核对完之后，王大富让柯老根在账本上画押，柯兰娘趁机看了几眼，这些天来她都有抽空复习这时候的字，倒是都认得了。 “哦，忘了老叔家还有个识字的，阿兰你看清楚了吧？我王大富做事就像秤砣一样的公正，你尽管放心。” 柯兰娘没有吭声，柯老根嘿嘿的憨笑一声，“谁不知道队长你最是铁面无私的，阿兰就是看你写的字好看，才多看两眼的。” 这点柯兰娘也不否认，王大富的确是写了一手好字，“行了，老根叔，赶紧装东西，阿生你们几个帮忙搬出外面，好让下一家进来。否则这发到天黑都发不完了。” 柯兰娘他们一起把分到的粮食搬到狗子看东西的那个地方，赵招弟和柯老根就挑着扁担一担担的挑回柯家。柯兰娘从来没有挑过东西，肩膀根本就挑不起，只好双手提的，能提多少是多少。 尽管辛苦了些，可是大家都是笑着乐着的，至少下半年到明年上半年家里省着点吃，是不缺粮的了。 柯老根家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把所有的粮食搬回去，他家还是前面的了，那些后面的还真的得等到天黑。 “这地窖放不下了吧？阿兰……”，柯老根站在地窖口把粮食递给柯兰娘，柯兰娘再递给赵招弟放进去摆好。 柯兰娘抹了一把汗，喘着气说，“嗯，这是最后一筐了，再多就只能挖地窖了。” “那剩下的放到厨房去，今晚给做个干饭。我现在过去把票据给领了，阿兰你去家里的自留地那摘点菜回来，嗯，拔只萝卜炒来吃，现在的萝卜正嫩着。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去农宰场看还有没有肉买，今天发钱，估计很多人都回去买。”，柯老根想到那天吃的猪蹄，猪大肠就觉得口水要流出来了。 赵招弟爬出地窖，“萝卜留着长长，还能多长二两重呢！这次分粮也不是也分了芥菜之类的吗？先吃芥菜，等拿到盐票我再去百货大楼买点生盐回来腌酸菜。这供销社的我还是不去了，就算是国明家那口子我都是觉得信不过的。” “还有啊，那个我去领钱领票，你去买肉。嗯，多买点白肉好榨油，虽然要发油票了，还是省着点好，另外如果有猪大肠也多买些。”，钱没有第一时间到她的手里，赵招弟总是放心不下的。 柯老根倒是觉得无所谓，就算是他去领了，最后还是会交回她的手中，“行，那阿兰你把厨房收拾收拾，早点把饭烧了，今晚吃顿早的。” “外公我跟你一起去……”，明明一把抱住柯老根的小腿，仰着小脑瓜期待的看着他外公。 柯老根弯腰一把把他抱起来，擦了下他脸上的鼻涕，“行，你怎么不跟舅舅和哥哥出去耍呢？” “我想跟着外公。” “哎哟哟，外公给明明买瓜子吃哈！”，柯老根一听孩子这样亲近自己就乐了，“走，跟外公去买肉咯！” “妈，妈，我跟外公去买肉……”，明明被外公抱在怀里往往走，乐得向后面的柯兰娘招手。 “哎哎，让外公抱一会就自己下地走路咧，不要让外公累着了。”，虽然明明才两岁多，也不胖，可是毕竟抱久了也压手。 赵招弟领了多少钱和票回来，柯兰娘并不知道，她之前有说过她和两个孩子的吃食从她的工分和口粮里面扣。 “妈，你多多少少得给我点，总不能我买张卫生纸都伸手找你要钱吧？”，柯兰娘不一定要拿，但是总得开口问，否则她怕养成习惯的话，以后如果想跟赵招弟拿点钱都拿不到手了。 赵招弟看来看去，艰难的从一沓钱里面给柯兰娘抽了两张十块的，另外再给她一尺布的票据，其它的就没有了。 柯兰娘咧了咧嘴，这总比没有的要好多了。 “阿兰，你还在这干嘛？你家崽子掉下河了……” 第29章 柯兰娘回过神来，一把的就冲了出去，赵招弟跟在后头连连大叫，“秀琼，我家外孙现在在哪段河边啊？” 秀琼也知道这家子是被惊道了，连忙说，“就是村公庙前边那棵大榕树那，已经……” 她还没说完，赵招弟就跟在柯兰娘后头踉跄两下追了上去。别看赵招弟年纪大了柯兰娘两轮，可是人家脚下生风，“在大榕树那边，快点，作死咯！这两个崽子就该送回上海去，留在这天天让我心惊胆战的……” 柯兰娘不管赵招弟的唠叨，手上还拿着刚才拿到的钱和票据，低头就往那边快步跑。她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跑过那么快，就算是当初遇见狼群的时候。 这些日子跟两个孩子相处，如果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这其中的一个出了事，柯兰娘觉得不仅仅是内疚。一想到这，她的呼吸就加重了…… 来到河边的时候，柯兰娘就看到大榕树下围着不少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有人看到柯兰娘过来了，纷纷让开路让她过去。 柯兰娘看到大川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右腿踉跄了下，发软差点跪了下去。这眼泪就往外淌，一把扑过去抱住孩子，“大川，大川，你别吓妈啊！” “孩子没事，就是喝了不少水，等会就醒了。”，谭笑聪看到女人把孩子抢了过去，一个劲的大哭，无奈的提醒她。 “真没事？”，柯兰娘看到大川还是闭着眼睛，身上湿漉漉的不可置信。 “你家大川命大啊！幸好有人把他救了起来。” “刚才已经吐出水了。” “刚下下水救人的这个小年轻可是个好手，阿兰你赶紧把孩子抱回家去，喝完热开水去去惊就好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讨论刚才的险情，柯兰娘小心的把手指放到大川的鼻子下，有轻微的呼吸声，她一把紧紧的抱住孩子，有点艰难的站了起来。 “谢谢，谢谢……” 柯兰娘这时才发现救了大川的居然是前几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叫什么葱的男人，她突然为自己记不住对方的名字有点内疚。 现在除了说谢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看到都会救的，赶紧带孩子回去擦干身上的水。现在虽然是秋天，但是还是担心会着凉的。”，谭笑聪是想帮忙把这孩子抱回去的，可是周围的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让他有点迟疑。 赵招弟这会也挤了过来，“大川怎样了？” “没事了，我现在带他回去。”柯兰娘朝谭笑聪点点头，“我改天再带孩子上门致谢。” “别客气，赶紧回去吧！孩子要紧……”，谭笑聪一把拧干衬衫，刚才他没有脱衣服就跳下河了。 赵招弟一看到谭笑聪精壮的身体，眼睛闪了闪，“是你这位后生救了我家外孙吧？”，上次阿兰也是他背回来的，难道这就是缘分？ “老根婶子可不是这位小年轻救了你家大外孙，赶紧请家里去，杀鸡烧饭请人家吃顿好的啊……”，何桂芝一看人已经救了起来，没有什么热闹看了，现在就忍不住开刷老根婶子了，虽不知道她是最吝啬不过的了。 鳌村八卦二人组何桂芝和陈桂花，何桂芝开腔完了，陈桂花接上，“就是，今天刚刚分了粮食还有钱，要我说啊，就算是去农宰场买半只猪来谢恩人都是应该的。” “哟，你桂花倒是大方，上次你家小虎子被蛇咬了，我给拿了药，怎么不见给我送半只猪来？就连根猪毛都没有见到。”，自然有人看不过眼，就冲两人喷话。 倒是令人意外的是赵招弟很热情的对谭笑聪说，“虽然我家没有能耐买半只猪感谢恩人，也没有鸡杀，但是这顿谢恩的饭还是有的。这位后生，你先去我家，换身干衣服，再吃个饭。如果不是你，我家大外孙就真的……” 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一下子都被赵招弟唬住了，那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怎么就突然变脸了？看到谭笑聪的人，脑子里不由得转了转，难道他有背景？ “婶子，这倒是不必了，我刚刚从区上买化肥回来，生产队还等着我回去呢！改天有空我肯定上门拜访，我再跟老爹喝两杯。”，谭笑聪其实很想上门去的，可是也知道柯家人现在没有心思招呼自己，赶紧客气的拒绝了。 “妈，我先带孩子回去……”，柯兰娘听不下去了，加上担心孩子，扭头就往家里去。 赵招弟看到柯兰娘已经抱着孩子走远了，一边跟上去，一边回头说，“那就说定了哈！一定要来啊……你这个死妮子，怎么就不知道点人情世故？这人家还救了你儿子呢……” 柯兰娘任由赵招弟在后面一套套的说着，她不是不知道感恩，只是着急孩子，都说了之后再上门感谢。 走到半路的时候大川就醒了，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妈，柯兰娘拍了拍他后背，“妈在呢！别怕……” 等大川看清楚是自家妈的时候，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妈啊……大川要死了！”， 边哭边打嗝，看得柯兰娘心疼不已，连忙安慰他，“没事，大川好好的，等会妈给做肉吃，外公去买肉了。” “大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去水边玩，外婆以前不是说过不能去水边玩吗？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你舅舅呢？” 说到这，赵招弟才想起自家小儿子现在居然不见人影了，也就慌了，“你舅舅不会也是掉下河了吧？我呸呸呸……肯定不会的。” “狗子估计是去哪里玩耍了，等会就回来了。来，大川先在炕上躺着，妈给你洗个热水澡。”，柯兰娘回到屋子里，把大川放下来，干脆把他穿的那条湿漉漉的小裤衩就脱了下来，让他盖好被子。 赵招弟看大川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就说，“我去找找狗子……” 柯兰娘也不管她，让大川待着屋子里她去烧水。可是刚刚在经历过一番生死的大川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妈妈。柯兰娘无奈只能连人带被子一起抱着大川去了厨房。 “就坐这，别乱动，等会就好！” “嗯！”，大川抽泣着，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两条小短腿交叉的磨蹭着，眼睛紧紧的看着柯兰娘，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柯兰娘被看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许做娘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大川，大川，你没事吧？姐，大川没事吧？”，柯狗子像一阵风一样从外面跑了进屋子，没有看到人，就大喊了起来。 “在厨房呢！” 柯狗子听见了连忙又跑了进来，看到大川好好的坐在凳子上，松了一口气，“我听见别人说大川掉进河里了，吓得我陀螺都不打了，就跑到河边去，还好你们都回家了。” 大川看见舅舅进来了，恼怒的努了努他一眼，就去看自家妈，不再理他。 柯狗子一看就知道大川这是生气了，连忙腆着脸，蹲在凳子前，“大川这是生舅舅的气了？是舅舅不对，应该带你玩。下次舅舅一定带你玩，还给你做一只小陀螺，保证你也能抽翻的，好不？” 柯兰娘这时才想起大川是跟着狗子出去玩耍的啊，“狗子你不是带着大川出去玩的吗？怎么只有大川一个人在河边那？” 柯狗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扎手的板寸头，“这不是带着大川很难玩得好嘛！他走路又慢慢，我跟三喜他们玩着玩着就走远了，都忘记了让他跟上了。” 柯兰娘知道自己不应该怪狗子，毕竟他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带大川不是他的责任，而是自己这个做妈的责任。只是如果大川真的出了事，自己说不定会迁怒吧！至少不会平静的面对这个弟弟。 “那下次再带大川或者明明出去的时候，记得多看顾点他。姐知道你带着他不能好好的玩，那麻烦你多带带他，跟他说危险的地方不能去，改天姐给你带好东西。” “我哪里能老是让姐买东西，这是费钱吗？我知道了，以后会好好的带他们的。”，柯狗子也是被吓到了，尤其是路上那些人说话不清不楚的，还有的说大川已经不会说话了。 “大川，跟舅舅说两句话，舅舅给你做陀螺。” “哼！”，大川不想理舅舅。 “别生气嘛！别生气啦！要不，你打舅舅一下，两下也可以，舅舅保证不喊疼。” “啪啪……” 大川真打了他舅舅手掌心两巴掌柯狗子假装哎哟哟的疼得大叫起来，逗得大川咯咯咯的笑了。 柯兰娘看着他俩在耍宝倒是松了一口气。 等大川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柯老根才带着明明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看到大川好好的坐在炕上看狗子翻跟斗，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碰见谭同志，知道大川没事，我都要急疯了。” 柯兰娘把明明也抱上炕，让他和舅舅还有哥哥玩耍，现在让大川转移注意力挺好的，“爸，你也听见了？” “能不听见吗？村子就那么大，还好孩子没事。这次又多谢谭同志了，上次也是他背你回来的。我跟他说了，晚饭一定要到家里来吃，他也答应了，你先把这肉给收拾收拾。我已经让你妈钱去买块豆腐回来加菜了。” 这会儿谭笑聪和李卫国还开着拖拉机，拉着他们从区上买到的甲氨纶和尿素往下洼号子去…… 第30章 李卫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小葱你跟那个鳌村的女人？”，要说没有半天关系，李卫国是不相信的。在邮政局的时候帮忙拿包裹，看电影的时候还给买瓜子棉花糖，现在又救了她的孩子。 “两三面之缘罢了……” 谭笑聪早已脱掉上衣绑在拖拉机的一根铁棒上，让风吹吹干，脚上的皮鞋也脱下来扔在拖斗里面了。至于裤子他也想脱，只是又不是三岁小儿，只好湿漉漉的坐在开拖拉机的李卫国旁边了。 听到是两三面之缘，李卫国倒是不好再细问了，就算大家都是男人，可是有些事只能心里知道，想起刚才遇上的那个老爹，他又两眼发光的问，“那等会你真的过来这吃晚饭？” “都答应了自然要来！”，谭笑聪可不会浪费这样的一个机会。 “那我也去方不方便？” “老根叔不是也请了你吗？那就一起啊……”，否则我一个人过去也不好看，谭笑聪没有说出后面的那句话。 李卫国呵呵的笑了起来，“今天生产队分粮，红英在替我们领了，咱们下洼号子的知青肯定会聚在一起吃顿好的。这样子我们还去鳌村那吃饭，多不方便啊！” 谭笑聪倒是忘记了这码事，眉头皱了皱，“我先去鳌村一趟，坐坐就回来。答应别人的事，总不好食言。” “你是救人的，还是你去就好了，我还是不去了。”，李卫国想跟魏红英多相处下，说不定谭笑聪不在她就能看到自己了呢！这回城的时间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的，如果一辈子都回不去，难道就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吗？这乡下好的女人可不多，就算有，他李卫国也不一定能看得上。 谭笑聪定定的看了看李卫国，直把李卫国看得脸有点烧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倒是爽快的说，“行，那我就自己去！快开点，我的下面都凉飕飕的了……” “哈哈哈……我也想快点，可是就咱们这快报废的铁家伙，能开多快？” 既然要请谭笑聪吃饭，柯兰娘也顾不上问大川是怎么掉进河里的了。毕竟孩子现在情绪刚刚稳定下来，倒是也不着急一时半会的，人没事那就好了！所以柯兰娘打算找找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给谭笑聪做上一顿好吃的。 看到厨房里的东西，柯兰娘再一次感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过因为上辈子她在书院里就是主要教厨艺的，倒是相对来说容易了些。 等谭笑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用他在百货大楼买的三块钱一盒子的发蜡把头发往后梳将头发定型，再骑着自行车来到柯家的时候，柯兰娘已经整治出一桌子菜来了。 柯兰娘看到谭笑聪进来，瞄了一眼他的头发就连忙低下头去厨房端菜了。谭笑聪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有点火热，这种三块钱一盒子的白兰油发蜡果然不错。本来他还想抹他平日常用五毛六一瓶的纯白油的，看来还是贵点的东西好。 其实谭笑聪完全是想多了，柯兰娘是觉得自己不该直视一个男人，可是低头又觉得不对，才干脆抬头看他上面的。然后就看到了他往后梳的头发，然后散发着一阵浓浓的玉兰油味，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男人也爱涂抹胭脂水粉的。 如果谭笑聪知道柯兰娘此时已经把他跟那种涂抹胭脂水粉的娘娘腔一块儿联系起来了，不知道心里做何种联想。 “叔，别太客气！这年头谁的日子头不好过……” 谭笑聪笑着把自行车靠墙倚靠放好，这自行车还是他刚刚来的时候就买的了，用到现在这脚撑都坏了，只能靠墙放了。 可是就是这样，柯狗子都羡慕得流口水的看着墙根边上的自行车，他还从来没有摸过呢！ “来就来，你还拿什么？这才是客气了！”，赵招弟嘴里是这样说，可是双手非常快的接过谭笑聪之前挂在自行车车把上的肉菜，两眼发光。 柯老根被赵招弟这嘴脸弄得哭笑不得了，但是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说过她都改不了，现在他是不打算说了。 “哟，这肉真不错，这菜还水灵灵的。我现在就拿到厨房去，让阿兰再添来个菜，这位后生你先坐会。” “谭同志快进来喝碗水，等会就能开饭了。大川过来，刚刚是这个叔叔救了你，你得对叔叔说谢谢。咱们柯家出去的人都得懂礼的，快过来。”，看到大川还围着那辆自行车转，柯老根连忙把他叫过来。虽然他也羡慕有自行车的人家，可是不能眼皮子这样浅的。 “哎，谢谢叔叔！”，大川虽然还是有点精神不振，可还是乖乖的过来跟谭笑聪说谢谢。 谭笑聪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后悔刚刚经过供销社的时候没有给孩子带把糖，“乖，改天叔叔教你游泳，就不怕了。” “你是我爸爸吗？”，明明也跟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谭笑聪。他记得爸爸也是穿这样的衣服的，但是样子他已经很模糊了。 “胡说什么？明明别乱说话，这个是叔叔。谭同志啊，真不好意思，这孩子的爸爸……所以……你别见怪！”，柯老根一把拉过明明，神情尴尬无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孩子小，他也不舍得呵斥他。 谭笑聪有一瞬间的尴尬，可是看到明明要哭的样子还有柯老根一脸的囧相，倒是笑开了，“没事，没事，孩子都是崇拜父亲的，说明我也是让孩子崇拜了。来，明明是吧？下次叔叔来给你带糖。” 明明虽然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个穿着跟爸爸一样衣服的人说不是他爸爸，有点怏怏不乐的说，“嗯！” “先进屋喝碗水，喝碗水……”，柯老根尴尬不已，只好不断的把谭笑聪往屋子里迎。 谭笑聪一把抱起明明，举了举高高的，逗得明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看到柯兰娘在厨房门口探身往外看，他点了点头。 柯兰娘不知道怎么的有种偷看被捉包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连忙缩回去做菜。“爸今天买了不少肉了，那位恩人拿过来的要不再添一个肉菜就好了？” 赵招弟也不舍得一顿就吃完，用手拿起一块柯兰娘已经做好的红烧肉塞进嘴巴就嚼了起来，“行，那青菜再做一个。留点明天再做给狗子吃，他都瘦了。” 柯兰娘看到赵招弟的拿手拿菜的动作，喉咙又痒了，尽管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妈，就算你想吃，你能不能拿筷子夹。这客人还没吃，你就这样……” “行啦行啦！就你穷讲究，越穷越讲究！” 赵招弟还是跟以往那样努了柯兰娘一眼，柯兰娘看到这就知道她肯定又是不肯改的了，“你手都没洗，大家吃到你拿过的菜，不卫生，生病了怎么办？还不是一样要花钱吗？” “老娘我就这样吃了几十年了，怎么就不见有因为这个生病的？哟哟，你多读两天书，就能来教训你妈了？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是吃着我的住着我的，你小时候吃不进饭，还不是我嚼烂了再吐出来喂你的。现在就来嫌弃我了？” 一想到赵招弟用手拿起饭团放进嘴巴里嚼烂了，再吐出来给自己喂，柯兰娘就一阵反胃。看来搬出去住是得尽快的了，“没嫌弃你，妈还是帮忙摆摆碗筷吧！我一个人很快就能做好……” 赵招弟倒是乐意落个清闲，“那你赶紧，别让那个后生等急了！” 一想到那个后生那个身板，赵招弟再看看自家女儿，那就是绝配的。嗯，得去打听打听后生家在哪里的…… 等开饭的时候，柯兰娘抱着明明坐在八仙桌的一边，柯老根和柯狗子坐她左手边，右手边是赵招弟，而谭笑聪坐在正对面。 这样的安排柯兰娘也知道是最合理的了，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男人让她很自在。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习惯和陌生的年轻男人同桌吃饭，还有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在看电影的时候，看她的目光简直就像个登徒子一样，现在就算是收敛了，可不代表柯兰娘没看出来里面的热度。 “小葱啊，来喝一杯，叔这没备着什么好酒，等哪天有好酒了再请你过来喝一杯。”，柯老根前几天买了米酒不舍得喝完，，现在倒是乐呵呵的让狗子拿了出来。 谭笑聪敬了柯老根一杯，自己一口气喝完，“我平时很少喝酒的，倒是沾了叔的光了。” 柯兰娘瞄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倒是会说话，之前爸还叫他谭同志呢！这么一会儿就成了小葱。 “你叔他就好这口，平日也是家里没酒，加上没有人跟他喝，他也是好喝的。现在好了，有了小葱，他倒是有伴了！” 赵招弟今天说话的水平让柯兰娘大吃一惊，她有点讨好的神情让柯兰娘也摸不着头脑。 “小葱啊，你家是下洼号子的？我以前回娘家经常经过那，倒是不知道下洼号子还有个像你这样出色的后生咧！” 赵招弟一边说一边喷着水花，柯兰娘百分之百确定她看到了对面那条小葱皱眉头了。 “婶子，我家不是下洼号子的，我只是到下洼号子下乡的。我是下乡的知青……” “啥？你是知青……” 赵招弟的眼里闪过一阵厌恶的神情…… 第31章 谭笑聪坐在赵招弟的侧面倒是没有看到她眼里的神情，对面的柯老根看到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谭笑聪是个知青，这是一开始他就知道的事情，只是知道自家这位对知青厌恶到极点，所以根本就没有提这茬。 赵招弟被柯老根瞪了一眼也不恼怒，她现在是完全没有心情跟谭笑聪说话了。干脆一个劲的低头吃饭，筷子专门往肉的地方夹。 看得柯兰娘好气又好笑，她算是明白过来赵招弟的意思了，不是不感动于赵招弟对她仅有的慈母之心，只是她真的跟她合不来。看来以后搬出去之后，该尽的孝心她还是得尽的。 谭笑聪敏感的发现不对劲，尤其是这位婶子不说话之后，饭桌上突然就冷清了下来。一时半会的他也没有发现哪里出错了，倒是给大川夹了块肉，“大川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多吃块肉，快高长大……” “说得对，我们大川以后准是个有后福的。大哥，听说你家来客人了，我这不拿点菜过来给添个菜，倒是没有想到你家就已经吃上了。” 柯二根带着王玉琼走了进来，王玉琼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竹篮子，里面装着两把青菜，走了进来。 王玉琼一看谭笑聪的长相心喜，“这位就是救了我们大川的后生吧！长得可是一表人才，人长得好这心也好！多吃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大川可就不在了，这可不是要阿兰的命吗？” “哦，二根来了！阿兰赶紧给你二叔二婶添张凳子……”，柯老根没有想到老二两口子会过来。 柯兰娘一看，这八仙桌就四边，哪里还能有地方坐，低头对明明说，“明明和哥哥舅舅一块儿坐好吗？妈妈要去给叔公叔婆拿碗。” “嗯，跟哥哥坐！”，明明倒是很乐意。 “狗子帮姐看看明明……” “二叔二婶你们就坐这吧，我吃饱了……” 柯兰娘很快的就把碗和筷子拿了出来，柯二根和王玉琼看到桌面上的菜，也不客气的就坐了起来。 柯兰娘看了看，让狗子看着大川和明明，她就进厨房去了。其实她没吃几口，只是对着这些人也没啥胃口了，加上不想挤着吃，干脆就出去了。 谭笑聪看了一眼柯兰娘的身影，笑着招呼明明和大川两个小的。 柯二根给自己夹了块最肥的肉放进嘴巴了嚼了嚼，香得他眯起了眼睛，“大嫂，这肉你烧得够味，好久没有吃过这么贴口的肉了。” 赵招弟永远忘不了她为了阿兰这个死妮子求上门的时候，柯老二那个事不关己的神情，于是阴阳怪笑的说，“你大嫂可没有这个本事，这是我家阿兰烧的。这不得不说，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还是我赵招弟的女儿。” 柯老根笑眯眯的，总爱绵里藏针，就算他知道他大嫂恨他当初不帮忙，他也不放在心上，“嗯，大嫂教的总是好的。” 要是个好的，当初怎么就不顾父母的意见就跟了一个外面来的知青？现在估计又是看上了这个年轻的后生了吧…… 真的是狗改不了□□！ 王玉琼的脸皮没有柯二根的厚，听了赵招弟的话，讪讪的笑道，“阿兰有这个手艺，咱们给她宣传宣传，这分了粮食之后估计有不少人家里会办喜事了。到时候让阿兰过去掌厨，就算是赚不了多少钱，也能多口肉吃不是？” 赵招弟一听，可不是，自家死妮子这次回来之后手艺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了。估计是那个人以前没少磋磨她，否则这手厨艺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那就麻烦弟妹了，不是我吹牛的，就在咱们鳌村做吃食的能比得上我家阿兰的真的还没有发现。就算是朱大叔他掌了一辈子的厨，来来去去的就那八大碗，我家阿兰可是分分钟就能做出来的。不信的话，弟妹你尝尝这块肉，看看跟平时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赵招弟倒是大方的给王玉琼夹了块半肥瘦的肉片，那是柯兰娘腌制后做的叉烧肉，切得薄薄的非常的入味。如果不是为了让王玉琼在村子里多宣传宣传，赵招弟才不舍得呢！ 王玉琼以为当家的只是在捧捧场而已，没想到吃下去，这肉真的是特别的有滋味，“大嫂，看来就冲着这手艺，阿兰以后就不怕活不下去了。” 可惜了，如果阿兰能找到门路进国营饭店，倒是能一展厨艺。不过这个忙王玉琼却是不愿意帮的，她喜欢看到自家高高在上，看着大房吃糠咽菜的日子。 赵招弟跟王玉琼做妯娌二三十年，难道王玉琼是什么人她还能不知道吗？不过是和柯二根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她呵呵的笑道，“我现在就想着给我阿兰找个好头主，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罢了！” 王玉琼也跟着呵呵笑，嘴上附和着赵招弟的话，手上夹菜的速度却没有慢过下来，还招呼谭笑聪多吃，好像她才是女主人似的。 “这位后生怎么称呼呢？你不是我们乡下的吧，要说我们乡下可很难养出你这样灵秀的人。” 不得不说就这说话的水平，王玉琼就能甩赵招弟两条大街。 “我姓谭，是下洼号子的知青，的确不是这边的人。”，谭笑聪不知道赵招弟和柯家二房的是非恩怨，倒是笑着应答。 柯二根摇了摇酒瓶子，见没有酒了，遗憾的说，“大哥怎么不多买点，我好跟大哥喝两杯。你是下洼号子的知青？下洼号子今年交的公粮听说是全区第一呢，真了不得。谭知青你也是个技术员？” 赵招弟根本想呛话柯二根，想喝酒干嘛不自己买过来的，听见这话也看向谭笑聪。 看着大家都一脸兴趣的看着自己，谭笑聪都觉得有点拘束了，“不，我并不是技术员。事实上，我在下乡之前没有种过地的，倒是来到这里学了不少。” “哦！” 几个有点失望，虽然他们也认为能吃国粮的才是有前途的，可是能吃国粮的人太少了，这知青还能不能返城都是一个问题。不是技术员的知青，他们兴趣倒是少了点。 谭笑聪见状，笑了笑也没有当回事。别人都说乡下人淳朴真诚，其实有人的地方哪里没有利益的斗争，只不过看是大还是小罢了。 “你们知青的分的粮和钱都不少吧？”，柯二根倒是挺感兴趣的问。 谭笑聪不知道他问来干嘛，尽管有警惕心，但是也知道这只要去打听都能打听到的事，“跟大家都一样，粮食是按人头分的，钱也是按工分的。建设社会主义，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柯二根拿筷子沾了沾已经吃光肉的大碗里面的肉汁搅了搅饭，“你们只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家里时不时的给寄些钱票之类的，倒是比我们这些贫农日子要好过得很！” 柯老根看了一眼二弟，对谭笑聪说，“这位二叔以前是毛著积极分子，在武斗中都能说上话的，现在只是少理事了罢了！” 谭笑聪会意，“原来二叔这样的了得，倒是我没眼光了。二叔抽这个不，来一根？” 其实谭笑聪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人，只是不想给老根叔家带来麻烦罢了！他连忙赔笑着给柯二根递上了一根香烟。 柯二根接了过去，笑着眯眼睛看了看，“好家伙，居然还是八里牌的。那叔谢谢你了！” 柯二根也不抽，直接别在耳朵上，就跟柯老根和谭笑聪说起地里的活计来。柯老根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可怜谭笑聪真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只能赔笑着坐着，偶尔应答几句。 一碗叉烧肉已经被夹光了，赵招弟生怕别的菜也被人抢光了一般，不断的朝自己的碗里夹菜，还好心的给明明和大川都夹了不少，至狗子，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王玉琼看不起赵招弟如此作为，但是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虽然没有一下子夹菜进自己的碗，倒是给柯二根夹了不少。 “谭知青，劳改所在起在你们下洼号子，现在里面的人还多吗？这收完粮了，他们也得去被教育教育了吧？” 柯二根反复的问了好几次这个话题，谭笑聪并不想答，他知道劳改所里很多人其实是被冤枉的，后来平反之后好些人都坐上了高位。 可是柯二根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谭笑聪有点恼了，“二根叔，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们下洼号子的知青跟那里面的人是很少打交道的。再说，现在不是反击开始了吗？很多人都写申诉书了，估计到时候也就是念念忏悔书而已，并不能像过往那样了。” 这话说得柯二根有点狼狈不堪，他不知道这个后生是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嗯，只要思想正，在任何的群众运动中，咱们贫下中农都是立得住的。” “可不是，二根叔果然是个有远见的。”，看见狗子几个小的吃饱了，谭笑聪连忙说，“你们不是想骑自行车吗？叔带你们耍耍……” 他一刻都不想待在里面了，再说了他惦记的那个女人也不在这里，还不如出去。 “真的？叔，我也可以吗？”，明明一把抱住谭笑聪的大腿，他还是觉得这是他的爸爸，只不过不知道外公为什么说不是。 第32章 “当然，走……”，谭笑聪一把抱起明明往上抛了抛，逗得小家伙哇哇的笑个不停。 “小葱你多吃点，多吃点，家里没有什么好菜，招呼不到。”，柯老根见谭笑聪准备出去，连忙挽留，“明明，你别捣乱！” “叔，别客气，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 等谭笑聪指导柯狗子怎么骑自行车的时候，孩子们都在院子里乐疯了。柯兰娘走了出来，就看到谭笑聪一边指导柯狗子一边和明明大川玩抛高高，忍不住说，“谭同志，麻烦你把孩子放下来吧！别累着了……” “就两个小娃娃，能累到哪里去？我不累！”，谭笑聪看到柯兰娘出来了，眼睛都发亮了。其实今天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已经换上一身合适的衣裳，跟周围的女人不同，她的腰是腰。 柯兰娘无语，她其实是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男人累不累。她是担心孩子刚刚吃饱，这样的往上抛对孩子不好。 “孩子累了！” 谭笑聪愕然，然后看看两个明显兴奋不已的孩子。只是孩子的妈都这样说了，他倒是不好再抛了。 看到柯狗子腿跨在自行车杠上，根本不够高，只能踉踉跄跄的踩着车踏让车轮转两圈，再下来用腿走几步，谭笑聪笑着说，“慢慢来，多学几次就会了，不是难事。你想学吗？改天我教你。” 柯兰娘倒是想学，可是也不可能叫这个男人教，那都成了什么事了？“谢了同志，只是我暂时还不打算学。” “叔，这自行车真好玩。姐，等我会了，我搭你，你看这还会响呢！”，柯狗子摔倒了又爬起来，满脸兴奋的拉动车铃。 谭笑聪嘴角抽抽，“狗子是吧？你叫我聪哥就行了，别叫叔。明明和大川才叫我叔呢！” “哦哦，知道了，叔……” 柯兰娘知道自行车这种东西肯定很贵，也很难得，否则就眼前这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东西不会让狗子和孩子那么兴奋，“狗子，你慢点，别摔坏了。谭同志你看，这自行车还是被让孩子玩了，摔坏了你回去也不方便。” “谢谢柯兰同志的关心，我就算是不用自行车走回去也是很快的，我的身体挺好的，不会累着。”，谭笑聪飞快的瞄了一眼这女人。 谁关心你了？柯兰娘觉得跟这个人无法交流了，“我去收拾下厨房，你们自便。” 听说这个柯兰是读过书的，而且读得不错，后来嫁的人还是个上海过来的知青，怪不得说话的味道就跟这里的农民不一样。看着柯兰娘走进厨房的背影，谭笑聪觉得那上面白衬衫上绣的小黄正在慢慢的绽放。 最后柯狗子还是没有学会骑自行车，倒是裤子被摔破了一个洞。谭笑聪干脆骑上车，让他们三个轮流做到车座上，他搭着他们溜达了几圈才告别回下洼号子。 在回去的路上，谭笑聪看到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周围收割完粮食的地里空荡荡的，周围都是一片黛青色。在这种孤寂的感觉中，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撩拔着他的内心。 这个女人他已经见过几次了，谭笑聪也不知道她哪里吸引住他，要说是梦中的那让人喷血的情景倒不完全是。过去结识的女人，包括之前晓燕说的刘卫红都逐渐的淡忘在他的脑海中了，而这个女人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谭笑聪想要忽略都不行。 还有两年，还有两年啊…… 谭笑聪是走了，可是柯家人嘴里还说着他，尤其是几个孩子，满脸的崇拜说那个叔叔会骑自行车真厉害。 大人和孩子的关注点却是不一样的，王玉琼放下了筷子，看着柯兰娘收拾饭桌，“那个后生居然有一辆自行车，这真的挺不错的。估计是家里给的工业票吧？” “眼儿浅的女人，那辆自行车明显是二手的好吗？咱们家国明那辆不是比他的要好吗？国明那辆可是凤凰牌的，咱们公社有几个能骑得上凤凰牌的自行车？”，柯二根遗憾的看着空碗，砸了砸嘴巴，这大哥家难道真的发了？这菜做得真不错。 “大哥，你如果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一定要照顾照顾弟弟我啊！我家人口多，吃得也多，就分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说到这柯二根又叹了口气。 柯老根觉得莫名其妙，这话老二两口子加上国明的老婆雪兰都不止一次说了，“二弟你从哪里听说你大哥有发财的路子了？我平日里都是在生产队干活，累死累活的就挣两个工分。” “呵呵……大哥，就冲你家今晚这饭菜，我觉得离发财也不远了。”，王玉琼今晚过来除了蹭饭，主要目的就是打听老大家去哪里发财。不承认没有关系，她还不能留意吗？ 赵招弟气乐了，自家一年到头难得加个菜，你两口子上面占便宜就算了，居然还这样的阴阳怪笑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家就因为人家救了大川，才搜刮家底打肿脸做了这桌菜。家里能挣工分的也就两个半人（那半个人赵招弟认为是柯兰），哪里能比得上二弟你家？” “你家国栋可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每个月给家里寄的钱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吧？更加别说那些票了。如果不是这样你家国花能进城做工人？还有你家国明的老婆可是在咱们供销社上班的。柯二根，你摸摸良心说谁家有钱？你就看不得我家吃一顿好吃的？” 赵招弟越说心里越是不舒服，“我家阿兰出事的时候，我求上门，你是怎么说的？我是你大嫂，阿兰是你侄女。如果不是我赵招弟觉悟高，思想高，我现在就能把你一扫把轰出去。我说话不好听，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我家的大门欢迎你，别说没有挣钱的路子，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柯老根看到老二两口子脸色发青，连忙喝止赵招弟，“胡说什么？二根玉琼你们别把你大嫂的话放在心上，她有时候就是混账。” “好你个柯老根啊，我嫁给你二十几年做牛做马的为了什么？你今天居然能让一个外人欺负我，我跟你死过……”，赵招弟气得要吐血。 眼看大房两口子就要打起来了，王玉琼连忙拉了柯二根一把，朝他使了个颜色，“大嫂，看到大川没事了，我和我家的就放心了。家里现在估计也开放了，我们先回去。” 说完，王玉琼就想走人，刚才收拾碗筷进厨房的柯兰娘快步走了出来，“二婶，你的篮子！” 王玉琼一把接过去，就跟在柯二根后面小步的跑了出去。 赵招弟吁了一口气，坐回长板凳，一只脚踩在长板凳面上，“我早就想把老二给骂一顿了，哼！就他那个思想觉悟的居然还可以在县里做老师。” 柯老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是，就你觉悟高，如果让你识点字，你岂不是可以做县长了？” 柯老根这话捧到赵招弟的心窝里了，她哈哈的笑了起来，“可是，如果让我识字，就算是做不了县长，也能做个区长的，哪里还有他柯二根什么事。” 赵招弟心里舒坦了，对柯兰娘也有好脸色了，“阿兰你不是说要建屋子吗？趁现在天气还不冷，找人先把地基给打好，等明年开春再建屋子。” 一说到建屋子的事，柯兰娘也跟着坐了下来，“爸妈，你看我这屋子建在哪里好呢？我有没有地的？要买吗？” “买什么买？我们家的宅基地当初分的还没用完，你在院子后面那块空地那建就是了，就建个三间过的。” 赵招弟不是不疼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当初拼死拼活的要嫁那个知青伤透了她的心。加上平时为了挣两个工分就够忙的了，赵招弟一遇到不合意的事，就控制不住脾气，像是点着的炮竹一样就炸了起来。 其是柯兰娘不是想住得离赵招弟太近，她去过区上了，那里有百货大楼，有市场，有派出所，有农副食品厂等等，比村子里的生活方便太多了。她以前是住在县上的，所以她也希望自己能住到县长，而不是像一个农妇一样天天在地里耕种，甚至有时候还得捡牛粪。 只是一时半会的柯兰娘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搬到区上去甚至是县上，现在她可是连县都没有出去过的。 “妈，除了咱们家院子后面，还有其它的地方吗？我都是出嫁的女儿了，这住得太尽，我怕以后人家会说女儿天天都得你倒贴……” 赵招弟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没好气的说，“放他娘的狗屁，我愿意倒贴我女儿，关他们什么事？” 转头挑眼问柯老根，“你怎么说呢？” 柯老根抽了口烟，慢慢的吐出来，“阿兰你还是听你妈的，就在院子后面建。你听爸说，你现在还年轻，这娶不到老婆的男人就咱们村就大把了。虽然说被发现男女关系那个啥的，肯定会打靶，开脑瓜子，可是这对你的声誉就不好了。如果你住得离家近，倒是有个照应的。” 柯兰娘一激灵，心里就后怕了，她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有考虑过把房子建在半山腰，这样远离村子，倒是方便她做点什么事。 可是一听爸的分析，她才明白独门独居带来的危险。就算是社会制度再完善，你也不能考验人心的丑陋的。 “爸，我听你和妈的！” 大不了房子以后就留给老两口，她带着孩子到区上去，那里总比村子里安全点吧？ 第33章 想到这里，柯兰娘对柯老根两口子是心存感激的。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是麻木的看着，完全不想承担原主的责任。反正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又何必被这些东西所束缚。 可是随着孩子们一次次的叫妈，一个个温软的拥抱，让柯兰娘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从今开始，还是叫柯兰吧！柯兰娘早已经消失在那个世界了…… 等孩子们入睡之后，柯兰才想起一件事，之前她在邮政局拿回来的那只包裹还没有打开看过，连忙从纸箱上拿下来。 里面除了一些吃食之外，还有两套孩子的衣服。柯兰把衣服拿起来抖了抖，目测下，的确死孩子可以穿的，过两年都是可以穿的，估计是特意买大的，还是冬天的衣裳。 柯兰摸了摸，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沓票据，有五斤的粮票一斤的油票，居然还有一辆自行车的工业票，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把其它的口袋也摸了一遍，居然发现还有钱，数目也不少。 看来张家那头的日子过得应该还可以，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东西给儿子寄过来，只是张卫青都死了半年了，他们家还不知道吧！ 还有一封信，柯兰打开看了，是张卫青的妈妈写的，那字写得挺好看的。里面除了表示对儿子的想念之外，同时问了孩子能不能送到上海的事，说在乡下长大终究对孩子发展不好。儿子当初一心要下乡，两人劝不住，现在他们不想自家的孙子也在乡下长大。 想到这里，柯兰就叹了一口气，总得告知人家家里一声。据原主的记忆，张卫青的爸爸妈妈都还在的，而且他爸爸还是留洋回来的。看看能看见星光的屋顶，再想到张卫青所描述的上海住小公馆的家，柯兰在想要不要帮孩子送回张家去，那的条件可能更加适合孩子将来的成长呢！ 第二天，鳌村的喇叭又响了，“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现在在接受教育的同志马上要到公庙前进行自我检讨，请村里的同志们过来参观学习。” “妈，妈，我也想去嘛！”，还躺在床上，额头搭着一块白布巾的大川难得撒娇一次。估计是因为他是大哥，处处让着明明，平日里倒是很少黏柯兰。 “你昨晚都发烧了，刚刚才退烧。还得好好的躺两天……” 柯兰娘一脸的不赞同，昨天孩子掉下河被救了起来，吃饭的时候玩自行车倒是也看到他蛮精神的。可是到了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嘴里说胡话，喊着“妈，我害怕！” 唬得柯老根连夜去找村支书，因为他家里有自行车，去到区上的卫生站只要半个小时就好。孩子也是柯老根带去的，柯兰根本就插不上手，只能在家里暗暗的着急。 这时候柯兰不得不承认家里有一个男人的重要性，也开始怀疑自己单独带着两个孩子是否能过得好好的。 “妈我退烧了，人家想去嘛！”，大川两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柯兰，小嘴唇都是发白的。 “姐，就让大川去嘛！没事，就看一会。”，柯狗子已经穿上了柯兰之前买的新鞋子，还体贴的帮明明把他穿反的鞋子给穿好。 柯兰不想让孩子去见到那样的场景，虽然没有区上的那样把人绑起来，各种侮辱，可是柯兰还是不想。 “阿兰，就让孩子去，你不放心的话，你也跟着去，让他看看过瘾了就回来。”，柯老根收拾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现在管得相对来说不是很严了，有好些人家都打算捉头猪或者是买几只小鸡回来养，柯老根也在打这个注意。 话都说到这个封上了，柯兰只能恶狠狠的对孩子说，“只能看一会，你还不能吹风。如果这次再被吓到了，下次这样的事情无论说什么都不可以去了。” “诶，诶！” 孩子才不管以后呢，现在能够去才是最重要的。 柯兰带着孩子去公庙的路上时，就看到那个生产队的大队长王大富带着好些人往那个方向去。看热闹的人不要太多了…… “黄梅，你看那个，他长得挺好看的哩！” “哟，还有戴眼镜的。” “那个，那个，他以前不是老师吗？我在区上见到过他。” “老师算什么，那思想不正，都是臭老九。那个是医生的，才是好呢！” 等柯兰去到公庙前的空地时，那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观众。今天没有出工的人估计都过来了，有些明显是隔壁村的，居然也跑来看热闹，不知道是不是这自我检讨的时间都是规定的，否则他们怎么那么恰好在这个时间过来？ 柯兰转头看了几眼周围，居然有好些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孩也在围着看，还指指点点的，偶尔还露出一个害羞的神色。 那些自我检讨的劳改犯也不像柯兰在区上看到的那些，他们都是精神抖擞的，有时候互相之前还会调笑几句，甚至有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朝旁边一个穿着花衣裳的女孩子吹了一个及其流氓的口哨，逗得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王大富拿着一只喇叭，直接冲那个小伙子警告几句，“王林，你再耍流氓，就继续关禁闭到死吧！” 王林似乎不怕王大富，还是嘿嘿的笑着，但是不再吹口哨了。 柯兰看了看场地中间的十几个劳改犯，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点记忆，尤其是那三个女劳改犯。当初她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倒是得到她们不少帮助。 只是现在她想帮她们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也许可以给她们送些吃食。在劳改队里能吃饱的不少，可是能吃好的却是没有的。 也许柯兰注视的时间久了些，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倒是看到她了，还朝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点头问好。也不知道她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两个女人甚至听见的男人都转头往柯兰这个方向看过来。 柯兰强作镇定的点点头，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她觉得压力很大。 王大富拿着喇叭开始命令他们唱歌，他们立刻熟练的唱了起来。可不是当下一些小青年偷偷唱的什么步步高之类的，而是又红又专的革命歌曲，先是来一首《小白杨》： …… 一棵呀小白杨 长在哨所旁 根儿深,干儿壮 守望着北疆 微风吹吹得绿叶沙响罗喂 …… 再来一首《金瓶似的小山》： …… 金瓶似的小山 山上虽然没有寺 美丽的风景 已够我留恋 东方那边的金太阳 东方那边的金太阳 虽然上山又下山 …… 柯兰看到那些小年轻的劳改犯居然还边唱边对周围的女孩子抛眼眉挤眼睛的，就没有几个能够唱到调子上的，嘻嘻哈哈的就笑成一团。王大富也不管，等他们唱完了，就让他们一个个开始自我检讨。 这时那些小年轻的就开始红脸了，估计是之前背过的检讨书都背得坑坑嗑嗑的。被周围的女孩指指点点，有些还会大声的评论，这下子轮到这些小年轻的没脸了。 柯兰看到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就要求大川和明明必须回家去，狗子她倒是管不到。 回去的路上，柯兰回想到原主在区上受到的所谓教育，再和公庙前的对比，就忍不住吐气。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秋收完，水稻地空了，玉米地空了，黄豆地也空了，除了散放的羊、牛，地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可是不代表就不用出工挣工分了…… 这秋粮已经分了，倒是显得有一些自由了。这个时候你可以选择继续趁下雪来临前，多挣些工分，也可以懒洋洋的过冬了。 柯老根依然早出晚归，因为他承包生产队的那头牛还得吃草。牛不像猪一样，只要打着猪草回来，偶尔再添些料就能吃得饱饱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它吃点新鲜的吧！趁冬天来临之前。 赵招弟已经闲在家里了，她准备做些冬菜，她还打算去区上买些棉花布料回来裁件新衣裳。她不是不想出去多挣点工分，因为后勤组的大锅饭现在已经不开了。而那些给生产队的猪打草、收集粪便的工作赵招弟又不想做。 当然她的理由不是这样的，“我家阿兰毕竟是嫁出去的了，她是个有骨气的妮子。这不，不愿意拖累家里，就自个拿出钱在娘家后面起两间小屋子。” “补贴？不，都是她自己挣的，我们这做爸妈的没有本事，没能帮到她什么。” 是的，柯兰说做就做，经过村支书王大锤的批准，在柯老根的院子后就划了地，趁地还没冻赶紧把地基给搞定。 柯兰手上的钱不多，除去工钱，也就堪堪够七起个三间过的，外带一围墙的小院子，而且屋子的墙都不全是红砖头的。 本来柯兰是想起红砖的，就两间都好。可是柯老根不同意，“这打的泥胚也是挺结实的，不会水一冲就垮。咱们家的这墙地基是砖头的，墙都是泥胚的，已经用了三十几年，这不还是好好的。你还得买瓦遮屋顶，屋子里还得修大炕，那都得钱，另外还要供一顿午饭和工钱。就算有钱也不能一下子花完，这太没计划了。” 柯兰摸了摸鼻子，“那就听爸的！” 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到，现在村子里能住得起全是砖头的屋子真的没有，就连村长家都没有。如果她真的起了这样的屋子，一个寡妇岂不是要被人口水淹死？ 第34章 其实柯兰刚刚过来的时候真的不大看得上像柯老根和赵招弟这样的人，柯老根老实又有点懦弱，整天在生产队就是低着头干活，要不还是低着头捡牛粪，对家里的事往往不怎么搭理。柯兰有时候看到他又黑又干瘪的双手，经常指甲里还带着泥就抓着玉米饼吃，还担心那里面有没有牛粪的味道。 而赵招弟光是一张嘴巴就招人嫌了，又毒又泼辣。更加别说连女儿的便宜都想沾点，对着外面的人又爱装面子，打肿脸充胖子。让柯兰一看到她都要牙痒痒的，可是一想到要让自己像个泼妇一样跟她吵闹，以往的闺秀教育又让她立刻偃旗息鼓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每个阶层都有他们生存的道理，柯兰从他们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这让她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 只是，“阿兰，你这个死妮子还没做好大饼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看又来了，就这个时候是最讨厌的了，才刚刚夸她呢！ “来啦！就好了……”，柯兰加快手里的动作，因为请了村子里的人过来帮忙做地基，中午还要提供一顿饭，另外盖房子要用到的泥胚还得他们帮忙去挑泥沙回来做砖块。 砖块是用挑回来的泥沙混进晒干的禾草，然后加上水搅拌成糊泥的，再把糊泥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模子里面压实晒干，到时候敲出来就是做屋子用的泥胚了。 柯兰开的工钱不高，她也开不出高工钱，只好想着法子在吃食上做好点，“狗子帮姐把桌子搬出外面的院子，大川真乖，知道帮妈把长板凳搬出来。” “好咧！姐你做了啥好吃的？我能不能也跟叔他们一块儿上桌呢？”，狗子一边抬着八仙桌的边缘，一边嘴馋的问，“如果天天起屋子就好了，那天天都有好吃的。” “就做了玉米饼，另外还有红薯捞饭。我在厨房留了些，你带着明明和大川一块吃，不要去那跟那么多人挤着吃。放这，对就放这，大川把凳子给妈。”，柯兰娘把一大盆饼和红薯捞饭都搬到八仙桌上，再把家里的碗都拿了过来，才堪堪够了。 那装饼的盆子还是家里的洗碗盆呢！至于红薯捞饭那就直接是上大锅的。 连忙让赵招弟去院子后面叫人过来吃午食，柯兰避到厨房去，她还是不大习惯这样跟人相处。 “八嫂，你家这伙食可以啊！里面居然还有肉丝，嗯，够味！”，一个男人咬了一口玉米饼发现里面有肉，惊讶的朝赵招弟夸，“最近给刘叔家打泥胚可没有这个待遇。” “就是，婶子，士庆叔说得对，你家的这个玉米饼够味道，肉也够味，这红薯捞饭做得真稠。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带肉的玉米饼呢……”黄梅的老公柯土方挺喜欢吃这个的，看到盆子里还有不少，连忙又拿了一只。 林珍倒是不知道柯兰还有这手艺，“八婶，我下个月娶老婆，你看能不能让兰妹子过来帮忙做两道菜，搞点新鲜的玩意，到时候让大伙吃个爽口。” 赵招弟本来也是不舍这些肉的，自家一年到头都没吃到两口，可是阿兰那个死妮子愣是要去买肉。光买肉不止，还买了猪大骨，还说什么哪骨头熬粥好喝，还好猪大骨便宜。现在看到这些乡亲都说好吃，还给揽了活，这肉票花得也值了。 “哎呀，喜欢吃就多吃点，不是我夸，我家阿兰的这手艺那还真的是杠杠的，保证你吃过一次之后就想吃第二次。我家上次大川被隔壁下洼号子的人救了，为了答谢他，阿兰专门做了道红烧肉，还有爆炒猪大肠，那都是可以上酒席的菜了。” “我说林珍啊，这娶老婆可是大事，到时候做点什么菜，可以让阿兰先给你整一桌出来瞧瞧。至于这个钱嘛，倒是不用给多少，你意思意思的给点就好了……” 赵招弟一想到自家阿兰这手艺好的声誉打出去，就有好多趁着过年农闲办酒席的人会上门请她去做饭，不说工钱多少，单单是可以拿回家的肉菜就令她眉笑颜开了。 林珍难道不知道这个八婶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吗？所以对她的话也不奇怪，他为了娶个老婆可不容易，加上刚刚发了钱，倒是不会太在乎这点工钱，“行啊！八婶到时候只要我有面子，其它的一切好说。到时候我家那个在县里做会计的叔叔也会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你知道的，他们可是吃惯好东西的了，就希望到时候别被他们嘲笑就是了。” 赵招弟唬了一跳，她都一时没想到林珍的那个叔叔了，她没有吃过县里的所谓好东西，还真的不知道自家阿兰做的菜能不能让人家看上眼。不过刚才话都说了，现在说不行岂不是打嘴巴吗？ 以前阿兰做的菜也就那样，能熟能吃。后来出嫁了因为自己不同意她和那个张卫青的婚事，倒是回家回得少了。现在只要简单的食材她都能整出一个让人想舔盘子的菜，她什么时候学会做一手好菜，赵招弟也是疑惑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我们村我相信就不能找出第二个手艺比阿兰的要好。我二弟妹，你九婶吃的好东西不少吧？上次她在我家吃过之后，都说咱们村掌厨一辈子的朱大叔都比不上阿兰。” 其实是赵招弟跟王玉琼夸大说朱大叔比不上阿兰的，王玉琼根本就没有这样说过。 不过林珍他们听了倒以为是真的了，“那日子差不多到的时候，我让我爸妈过来跟兰妹子商量下菜单？” “行！” 接下来的几天柯兰尽量翻着花样给众人做出好的吃食，这也是赵招弟反复吩咐的，意在给柯兰一个好名声。 泥胚做好了，还得晾晒，然后地基也挖好了，等明年开年春耕后就可以起屋子了。看到那一个个沟渠，柯兰倒是又想起了挣钱，没钱心里不踏实。 这几天她都在琢磨着是否要去区上的那个市场再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她比较擅长的就是做吃食和针线活了，她又想起那个胡来二的那台二手蝴蝶牌缝纫机。 “阿兰，你爸妈呢？”，林珍跟一个五十多岁的穿着粗土布裤子，上面是件粗糙得能磨出茧子的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还有一个跟赵招弟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她的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篮子。 “我爸去放牛了，妈洗衣服去了。叔有事？要不你们坐会，大川你去叫外婆回来。”，狗子上学去了，柯兰只能叫大点的大川去叫人了，这家里来了客人，她实在是不好留孩子在招呼。 “行，等你妈回来再谈谈。”，林明东，也就是林珍他爸开口道，他不大习惯和柯兰这样的小辈打交道，尽管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找柯兰。 倒是林珍他妈黄秀珍自来熟的进屋子坐了下来，她把篮子放桌面，热情的说，“我家刚刚煮了些红薯，拿点来给孩子吃。来，明明四奶奶给你剥皮。” “四妈，你别客气，让明明自己来就行了，他会剥。” 柯兰笑着说，其实在心里吐槽，她第一次见到林珍他妈的时候，根据原主的记忆叫对方四妈，就感觉是叫她爸的小老婆一样。可是实际上是因为柯老根叫林明东四哥，所以柯兰得叫他老婆四妈。 四妈黄秀珍一把抱起明明坐在长板凳上，“我就稀罕这娃，谁抱都不哭，这脾气好。如果以后我家阿珍娶的老婆给我生一个这样的大孙子我就知足了。” 柯兰一脸黑线的看着明明在四奶奶的怀里眯眯的笑着，不哭不闹，就眼睛一直盯着四奶奶手里正在剥皮的红薯。她真的担心哪天这个娃只要别人给他一颗糖，他都会跟别人走。 “谁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他啊就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才会乖乖的……”，柯兰就像所有的妈一样，在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其实心里都乐开了，嘴巴还说着自己孩子的不好。 林珍在一边笑嘻嘻的说，“妈，一个哪里够？到时候生个五六个的，你想抱都抱不过来……” “哎哟哟，真的是那样，我就是立刻死了都对得起你们林家列祖列宗了……” “谁要死了？”，赵招弟手里拿着锑盆走进院子，后面还跟着大川这个小尾巴，“妈，我把外婆叫回来了。” “大川真能干，过来四奶奶给你剥红薯。这不是我家阿珍说给我生五六个孙子吗？我这心里乐啊……”，黄秀珍其实跟赵招弟也是相熟的，只不过她是分在六队的，赵招弟是在一队，平时打交道就比较少罢了。 赵招弟看到林家三口子都过来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直接把锑盆放门边外，“五六个哪里够？七八个都不嫌多啊……” 听得柯兰一头的无语！ “四嫂四哥你们这是过来商量婚宴酒席的事吧？确定日子了？”，赵招弟坐下来问，看到篮子里的红薯就自己拿起来剥了直接吃，可没有什么客气的。 林明东这会儿倒是开口了，“就定在十月初十，已经下定了，离现在还有十天，阿珍坚持说要请阿兰掌厨，所以我和秀珍就过来看看。” 其实林明东是不相信柯兰能做一手好吃食的，可是奈何儿子坚决要找柯兰，加上之前在柯老根这做屋子地基的人都说柯兰做得一手好吃食，所以他就带着怀疑的态度过来看看。 第35章 林明东是什么性子柯兰不知道，可不代表赵招弟不清楚。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当初有人污蔑林明东是走.资派，他一声不吭就冲到那个人家里，从里面搜出了东西，让大伙看看谁才是走.资派，并且放狠话，他林明东家里三代都是贫下中农，真真正正的贫农。那个狠劲倒是让那些人一时被唬住了。 赵招弟一拍大腿，“那还不简单，先让阿兰给你们做道菜尝尝，让她遛一遛，不行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行，那今晚就劳烦。”，林明东觉得这个老根家的终于做一件明理的事了。 可是赵招弟暗暗的后悔了，如果他们不满意阿兰的手艺，岂不是自家还要搭出去一顿晚饭？“只是家里没有什么好菜……” “爸妈，我现在去买点肉买点菜回来。兰妹子到时候麻烦你了，哥可是好不容易才娶到一个老婆。”，林珍一把站了起来，笑着对大家说。 “嗯，多买点！” 儿子娶的是区上农机市场的一个工人的女儿，可这是极大涨面子的事，林明东也不在乎多花点。 赵招弟看着林珍走出去的背影，嘴巴都笑得咧开了，“四哥四嫂听说你家给的彩礼有二转还加二百块？那在我们鳌村都是大手笔的了，就算是以后我们家狗子要娶老婆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了。” 黄秀珍虽然也心疼钱，可是人不就图个面子吗？当初亲家的提出要三转，自己实在是拿不到自行车的工业票才折中说礼金再加一百。现在听见赵招弟这样说，黄秀珍却是心里舒服多了。 “你家就狗子一个儿子，说不得三转一响都是有的。再说了我们做爸妈的不都是为了孩子以后好过点吗？” “你知道的，我家阿珍娶的可是区上工人的女儿，那家女儿等结婚后也不会留在咱们村子里的，到时候和阿珍一起在那工厂上班。还说了不用专门给他们在村子里起屋子，有间屋子逢年过节回来住住就行了。这样会体贴人的儿媳妇，我和你四哥也想让她嫁过来面子好看……” 这话听得赵招弟直咧咧，让她才不愿意让儿媳妇和儿子在区上住得舒舒服服的，自己和老头在乡下刨地呢！ 晚饭的菜都是林珍买的，米是柯家出的。林珍倒是不小气，除了一条鱼之外，他还买了两斤猪肉，一斤多猪大肠，另外还有一大块的豆腐和一把青菜。估计是考虑到柯兰家还有两个小子，还给他们带了一包糖。 单单是这些就让赵招弟对林珍另眼相看了，怪不得可以娶到区上的姑娘，那些可都是眼睛长到脑瓜子上的。 晚饭柯兰自然使出了真本事，她知道目前没有什么收入，这给人家做饭是最安全的一个途径了。她除了糯米蒸肠之外，还做了蒜薹炒肉片，凉拌豆腐，红烧草鱼，红薯烧肉。 这一顿饭自然是吃得林明东点头同意，柯狗子几个小的都心满意足了。确定下菜单之后，林家三口才踩着月光回家。 等到结婚的前一天，柯兰就去林家核对已经买好的食材，缺哪些的让第二天一早再买齐。等到结婚的当天天还没亮柯兰就去了林家，为了能做好菜，柯老根还特意去区上给柯兰买了一把好刀，据说是不锈钢的。 柯兰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心生欢喜，这把刀可比家里缺口子的菜刀要好太多了。 当柯兰开始收拾食材的时候，林家之前请的那些婶子嫂子都过来帮忙干活收拾东西了。这次林家一下子买了半只猪回来，还有好些好东西堆满了厨房，让那群过来帮忙的女人都咂舌不已。 等看到是柯兰做菜都纷纷好奇的打听，“阿兰怎么是你？你行吗？你才多大啊！怎么不请朱大叔过来掌厨？” “就是，阿兰你别糟蹋肉了。”，何卫红一边洗着萝卜，一边眼睛盯着柯兰手上正在剁肉的菜刀。 秀琼一边洗碗一边瞄了一眼柯兰的身姿，她还是想把柯兰介绍给她弟弟，既然之前都能生两个儿子，那说明肯定是还能生的，“看阿兰这刀工，就知道是手上有功夫的，到时候咱们就有口服了。” 要是以前柯兰根本不想搭理这些人，但是她的转念转变了，也就随意的搭理她们几句，“这不是我四爸四妈信任我吗？朱大叔的厨艺肯定是好的，只不过四爸想要点新鲜的菜式，恰好是我会做的，所以就让我来了。” 林珍这次结婚真的是搞得隆重了，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是过得不大好，很多农村家里娶媳妇就是番薯饭，加点肉，再来点粗粮就是酒席了。 今天林珍结婚，娶的是区上的姑娘，家里还是工人的，光是送嫁的自行车队就有十二辆。每辆自行车的车把那都挂满了篮子袋子，车后座也是满当当的。 更加让人惊讶的是那全新的蝴蝶牌缝纫机，还有一只全新的座钟，这就是当先的三转中的二转了。林家没有买到自行车，这新娘子家里就陪嫁了一辆。 这时候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流行旅行结婚，这里的旅行的意思是骑着自行车带着新娘子在区上的大街小巷溜达一圈，再骑着带回家。 等林珍接到新娘子回来已经是过午了，柯兰一直在厨房忙活，也没有空去看新娘子和那些据说很让人眼红的嫁妆。她没有讲过这个时代的结婚，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她今天是掌厨的，倒是一时半会的离不开了。 “阿珍这个老婆可真俊！”，看过新娘子的人回来就忍不住讨论了。 秀琼帮忙塞了一把柴进火灶里，“那是，看人家穿的是什么？那可是呢子大衣，裤子也是好料子，还穿着高跟鞋呢！咱们村里娶的媳妇有谁是穿高跟鞋的？好点的都是胶鞋，再不行就是自己纳的布鞋。” “穿着那啥那么摩登的鞋子也不知道害臊的，如果是平日里在村里走还不被那些人背后吐沫都喷死了？这说不定也是资本主义的东西，是腐蚀人心的。”，黄梅一脸的不屑，然后看着炒菜都炒得那个别有风情的柯兰，更加是妒忌了，“阿兰，你前头就是亏在不懂事，家里不同意就自己拿着包裹嫁过去了。如果你争气点，就凭你这脸蛋瓜子，阿珍肯定愿意娶你。” 黄梅这话一出，厨房顿时除了柴火燃烧的啪啦声，就没有其它的了。柯兰气得笑了，她不知道原主和林珍有没有过那种关系，而且林珍在她面前表现得就是一个邻家大哥的模样，她还喊林明东和黄秀珍四爸四妈。 如果今天黄梅的话传出去，三人成虎，她柯兰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吐口是呢！就算是原主和林珍有过啥关系，今天是人家林珍的大喜日子，这话是能说的吗？这是有脑子的人该说的话吗？ “叫你一声嫂子还是给你脸了，如果你再胡扯，我就算是要坐牢也要给你两刀。”，柯兰本来手里拿着锅铲炒菜的，干脆一手抓起了砧板上的雪亮雪亮的菜刀。 “阿兰，菜差不多了吗？亲家舅子过来送亲的得早点吃完回去了。”黄秀珍似乎没有听见厨房里的话，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各位妹子嫂子麻烦大家了，等会大家都去上桌吃个痛快。” “一定一定，阿兰的手艺我们在厨房都忍不住流一地的口水了。”秀琼连忙应答，她没想到柯兰还是个火爆的性子，平日里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看来会咬人的都是不叫的狗…… 柯兰放下菜刀，“四妈已经可以上菜了，先把长板桌面上的那些上了，我继续做，很快就能好。” “嗯，阿兰你的手艺真好！”，黄秀珍看到长板桌上的那一碗碗没见过的菜式，笑得更加的欢喜了，这个厨师没有请错，肯定能给自家在亲家人面前长面子了。 等所有菜都上桌了，柯兰才能歇一口气，之前那些帮忙端菜的人都趁机跑去院子里吃菜了。可是忙活一通下来的柯兰更本就没有胃口，干脆坐了下来歇会…… 院子里的确是热闹声不断，柯兰透过门看到林珍手里挽着一个穿着红色大大衣的女子，正在给每桌的人敬酒，他估计喝多了，脸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似乎敬酒的人说了什么话，新娘子被逗得脸红低头笑。柯兰又想起了当年她成亲的时候，她原本也是这样笑过的…… “阿兰，你怎么还在这坐这？赶紧出去吃啊！你的手艺真好……”，秀琼在一群女人中抢到满满的一碗菜，回头没有看到柯兰，干脆端着大碗走了过来。 柯兰接收到她的善意，笑了笑，“我有点累，没有什么胃口，就不过去了。等会我想吃的时候，厨房还有点。” 秀琼被柯兰的这一笑给笑愣了，她知道柯兰是漂亮的，只是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五官就显得有点媚了。现在一笑她觉得自己都受不住了，何况那些男人，怪不得上海来的眼睛长在头顶的知青都会看上她。 “厨房还有？那我等会也吃点。”，秀琼一听见这个高兴得仿佛碗里的她都能吃完似的。 第36章 柯兰也不揭穿她爱占小便宜这点心理，毕竟这个时候的人大多都是饿的，“行！”。 林明东家这次摆酒请了柯兰做大厨，另外还请了柯老根赵招弟几个。柯兰不知道明明和大川现在吃得怎样了，“嫂子刚刚在外面有看见我家明明和大川吗？” “妈，你找我吗？” 柯兰一抬头惊喜的发现大川和明明正站在门外往里面小心翼翼的偷看，一见到柯兰说到他俩，高兴的笑了起来，明明还拿手背擦鼻涕了。 “诶！你们吃饱了吗？”，柯兰连忙站起来把两个孩子一一抱了进来，林家的门槛有点高，两个孩子想进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秀琼看到两个孩子，心里有点不得劲。如果自家弟弟娶了阿兰的话，这两个拖油瓶还得想想法子留在柯家才行，养两个孩子不难，可是以后还得生几个啊！ “明明、大川你们怎么过来找你妈了？哟，明明手里还有糖果呢！” 秀琼一只手拿着筷子，另外一只手拿着碗。她就拿拿筷子的那只手伸过去摸明明的脑袋瓜，被明明一闪的多开了。看到明明防备她躲到柯兰的背后，秀琼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和怒气。 柯兰连忙赔笑，“嫂子，不好意思，明明有点怕生。” 天知道平日里明明虽然有点像小姑娘那样爱撒娇，却是最好带的了，很多人要抱他，他都会乐意的，也不哭。也不知道为嘛秀琼只是想摸摸他，他都躲避了。 “没事，没事，孩子怕生是正常的！”，秀琼现在越发的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大川、明明赶紧跟婶婶问好，妈教过。” “婶婶好！”，孩子倒是乖乖的问好。 “哎，真懂礼，来，婶婶一人给一块肉。”，秀琼有点肉疼的夹了碗里的一块肉递给大川。 柯兰连忙制止，“嫂子你吃就是了，甭客气。我这做掌厨的，饿不了他们。明明大川你俩刚刚没吃饱吧？来，妈给那只碗装些你俩慢慢吃。” 柯兰也不客气，她从剩下的菜里面给孩子勺了好些油炸肉丸子还有几块肉骨头，让孩子慢慢啃，“你俩就坐在这吃，不能抢，知道吗？” “嗯！” 看来两个小子真的没有吃饱，看见这些菜眼睛都发亮了，秀琼问，“明明、大川你们不是和外婆一起坐酒席的吗？怎么没吃饱啊？” 大川拿着肉骨头咬了一口，知道问话他是哥哥要先答，“没和外婆一起，和舅舅一起。” 柯兰也不奇怪，这坐酒席一般都是小娃娃一起，那些半大小子吃饭就是打仗一样，哪里顾得上这些小的，记起来分两块就不错了。 等酒席散了之后，之前帮忙的婶子好些都留下来帮忙洗碗刷锅的，顺便拿些剩菜回家去，这些就算是口水菜都是很不错的口水菜来的。 柯兰留到最后，两个孩子吃饱，衣兜里装满瓜子糖果又溜出去耍了。 黄秀珍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等人都散了，才有空过来厨房这，“哟，阿兰你吃过了吗？刚才怎么不见你上桌吃菜的？今天是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以后谁家做喜事，我都给你介绍介绍，我家亲家过来的都说这席面不比区上的差了。” 柯兰见有人真心喜欢自己做的菜，心里也是高兴的，“那我就谢谢四妈了，等过年我在家里整整，你和四爸都过来跟我爸妈喝一盅。” “行，这谢谢你了，这些你端回去吃。虽然是剩下的，但是还是很好的。”，黄秀珍把剩下的肉菜给柯兰装了一碗，另外还给柯兰一只红纸包的红封。 柯兰捏了下知道是今天的报酬了，倒是也不拒绝，那剩菜她不吃估计家里人还是稀罕的，“那四妈我先家去了，今天忙活一整天，你也早点休息，以后有了儿媳妇，你就轻松了。” “哎哎……”，黄秀珍也是乐的。 一回到家，赵招弟就抬头看到柯兰端的肉菜，高兴的从炕上跳了下来，“明天都不用买菜了，今晚的也够吃了。阿兰如果你天天都去做帮厨，咱们家日子可就好过咯。” 柯兰把大碗递给赵招弟，心里有点心酸，这只是别人家吃剩的，脸上倒是笑开了，“我也想天天都有，虽然累了点，可是好歹能给家里加菜不是？” “那可是，这碗我明天再给秀珍拿过去，你四妈是个实在的人，你看这肉压得挺实的。哎呀就是那个烧排骨没有，我稀罕那个。”，赵招弟乐得把菜倒进菜盆里，松开还真的有小半盆。 柯兰惊讶的听见赵招弟还有夸一个人好的时候，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了，她没给你工钱吗？不会是想拿这剩下的肉对付了吧？我就说那黄秀珍怎么会给这么多肉，原来是等在这里啊！你累死累活的忙了一整天，她居然想赖掉工钱？不行，我得找她去，就这点猪食还想抵钱……” 果然，柯兰看到赵招弟自说自的，越说越激动，拿着大碗就往外走，连忙拉住她，“妈，四妈给了红封，在这呢！” 赵招弟一把把红封抢过去，笑得露出大牙，“哎呀，我就说秀珍是实在人，这红封给的也实在，可是有五块钱呢！能买五斤肉了，过年的肉菜都足够了。” 柯兰已经没心思跟她说这个了，今天又累又饿，却是胡塞了点菜，她打算给自己煮点白粥喝，她之前做的咸菜应该能吃了，“妈，这钱你拿一半，给我留一半，我那房子还得花钱呢！” 知道自己不主动提出来的话，赵招弟估计会全部都拿走，还不如自己提出来，况且如果一分都不给她，那今天家里还有得闹。看见明明和大川那个忐忑不安的小模样，柯兰宁愿花钱买安静，“我还想拿这钱做点事，以后如果还有酒席，挣的钱也给你一半。”，就按当是帮原主孝敬父母吧！ 赵招弟的确是有点心疼这钱，可是女儿都这样说了，她为了以后能长久拿到钱，也就同意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招弟天天吃饱就往外跑，她也不上工去，这个时候上工挣的工分不多，还不如让阿兰那个妮子去做大厨挣得多。反而因为刚刚分了钱粮，家里办喜事的人家多了起来，赵招弟要做的就是去那些人家里给说自家阿兰好手艺的事。 不过也有人家问过阿兰做大厨要多少钱，一听比朱大叔要多，况且朱大叔也是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有那么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的关系，不叫他做又不好，所以到最后有舍得钱的就叫柯兰做，别的因为其它原因的倒是请了朱大叔。朱大叔也不说什么，毕竟他还可以接外村的活，有时候还忙不过来呢！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柯兰就没有停过，挣的钱尽管是跟赵招弟五五分，也乐得赵招弟把家里的活都接了过去，就连家里水缸的水她都让狗子去挑了。 这样一直忙到腊月初，柯兰才歇了下来。这时候天已经很冷了，偶尔早上起来还会飘着雪花。之前柯兰白天都忙着挣钱，晚上只能拿着家里之前大人的棉袄改小给两个小子穿。还好他们都不会嫌弃，又得穿就可以了。 只是柯兰做妈的总想给孩子好的，自从她进入这个角色之后，那感情也就慢慢的从责任变成了喜欢。 柯兰想趁还没过年，到区上去买点棉花回来做衣裳，还有被子。之前那被子估计是盖了五六年的了，都已经硬邦邦了。 赵招弟前些时间花钱让人把她的那床被子的棉花重新打过，问柯兰要不要一起，但是这钱得她自己出。 “不了，这被子再打也是不暖和的了，我改天抽空再去区上买点棉花重新打过一张。” 赵招弟脸色有点难看，但是想到这些日子柯兰给她挣的钱，就忍了忍，“你还是省点吧！” 柯兰夜里就把绿豆发好，她想做点绿豆糕去那个市场看看有没有人会买。如果有人买，趁过年的时候她多做些，这也是一条财路，没准她会做开来呢！ 家里没有白糖也没有蜂蜜，柯兰的那个系统现在也打不开，里面还有金币不能换东西。一想到这里，柯兰就有点心痛。 还好之前她给孩子买的硬糖果还有一大包，好好的放在空间里，她都忘记给孩子吃了，干脆把这些硬糖果熬成糖水当糖用了。 绿豆糕需要用到的面粉都是之前金币换的，柯兰觉得等自己挣到钱了，必须再去百货大楼进点货。 想到要做买卖，柯兰一夜没怎么睡，但是早上起来精神很好，天还没有亮。等她完全把绿豆糕做好了，赵招弟才起来。 “这是什么味？怪香的。” 别怪赵招弟嘴馋，实在是这天干冷干冷的，空气都是没有味道的，却从厨房散发出一阵阵清香。一大早起来，正是肚子饿的时候。 “我做了些绿豆糕，还煮了白粥，在灶头温着。等会明明他们起来了，妈你叫他们吃。我要去区上一趟了，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柯兰在赵招弟进来之前已经把她做好要拿出去卖的给装进空间里面了，就算她再无常识，也是天天听广播的，这做买卖可是不得了的事，一不小心就会被扣上走资派的帽子。 赵招弟眼珠子转了转。 第37章 其实赵招弟想自己也去一趟区上，她好久没有去逛过百货大楼了，加上刚刚领到钱，这些日子也挣了不少，她就想给自己也买点东西。 打定主意，赵招弟就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可是柯兰不想跟赵招弟一起去，她还想把她做的绿豆糕卖出去。如果赵招弟没有守住嘴巴，让别人知道就麻烦了，就算赵招弟会守口如瓶，柯兰也想自己单独去试试看能否卖出去，试探一下市场。 “妈，昨天不是说今天家里的自留地种的萝卜和大白菜能收了吗？要不你先在家里收一部分，剩菜的我明天回来再收，换妈你去逛街。” “明天回来一起收都可以，怎么？你不想我跟你一块儿去逛吗？”，赵招弟狐疑的看着柯兰。 柯兰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我这不是想给明明他们爷爷去一封信吗？我知道你不想听到他们爸爸那边的事，所以我干脆自己去算了。” 赵招弟脸色发青，照着昏黄的灯光，“嗯，那我明天再去。家里要腌萝卜干，没有盐了，你给买几斤回来。” 也不提给柯兰盐票的事，柯兰干脆也不提，她匆忙的吃了点东西就拿着一只竹篮子出门了。篮子里面除了半篮子的红薯，还有之前在胡来二那拿的发夹。柯兰在这段日子已经做好了发夹上面的布饰品，只是一直没得空送过去罢了。 赵招弟是知道自家女儿做发夹的，只是她干嘛还带红薯？ 柯兰道，“我就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回来……”。赵招弟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倒是不怪她了，就算是换不了再拿回家就是了。 柯兰没有想到一大早的公交车还没有路过鳌村，只能跟着好些人一样靠双腿走过去了。有认识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但是并不想多说话，只是一味的低着头赶路。那些人见如此，也不拿热脸贴冷屁股了，纷纷和身边一起赶路的人说起话来。 “同志，同志，去区上吗？”，谭笑聪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认定那个是柯兰。同样的衣服在她的身上，总能穿出不同的味道来。 柯兰一开始不知道是叫她，正低头快步走着，可是自行车的铃声很快的就在她耳边响起。她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小葱，救了大川的男人。 今天的谭同志穿着跟之前见到他的样子又不一样了，深蓝色的裤子，上面是一件灰色毛线打底衣，外面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脚上是一双擦得发亮的皮鞋。 这一身让周围赶路的人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他身上，看到他骑自行车靠近柯兰，眼光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那些火辣辣的视线，实在是让柯兰头皮发麻。可是她也知道不能怪这个罪魁祸首，人家只是礼貌的打个招呼罢了。 柯兰道，“嗯，准备去区上。” 谭笑聪一脚踩在脚踏上，一脚在地上撑着，笑道，“正巧，我也是要去区上的，咱们一块吧？” 柯兰有点不情愿，毕竟孤男寡女的，这瓜田李下还真的是有口难开的，“不用了，我慢慢走，很快就能到了，半路如果遇到有公交车的话，我再坐公交车。” 谭笑聪没想到柯兰会拒绝，因为如果是魏红英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他拍了拍车后座，“我就是很顺利带你一程，这乡里乡亲的，不要太见外，还省了你坐车的钱呢！难道坐车不要钱吗？” 按照以往的性子，柯兰肯定是不会上车的，可是谭笑聪又加了句，“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有公交车过来，那时候你早就走到区上了。我也赶时间，同志我是为人民服务，你赶紧上来。” 柯兰正脚底疼，见此咬咬牙就打算坐上车后座。 谭笑聪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竹篮子挂在车把的一边，“篮子给我方便点，你坐上来就是了。” 可是好一会没有感受到车后座的重量，回头一看，谭笑聪暗暗发笑，原来是柯兰不知道该怎么上去，加上车后座比较高，柯兰长得又娇小，挪了几次都上不去。 “你把屁股侧着往上一跳就能上去了！”，谭笑聪出言提醒。 柯兰刷的脸都红了，等坐了上去，谭笑聪骑动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张家寄来的那张自行车工业票她还是得找机会买辆车回来。欠张家的，只能慢慢再还了。至于身影后面的那些人怎么说，柯兰也不想管了，反正管也管不了。 柯兰坐在后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好谭笑聪善解人意的开口了，“柯兰同志你怎么拿着番薯上区上的？难道你想把它卖出去？” 柯兰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我就是去看看……” 谭笑聪知道柯兰没有说真话，倒是也不见怪，这年头如果你真的完全相信了谁，那你就离那头不远了。现在还还好点，早两年的，那就真的是爸不是爸，妈不是妈的了。 他提醒柯兰两句，“在国营市场那经常有人在市场口转悠，一般都是那个黑市场的人，他们可以带你去黑市场。虽然说这乡下番薯最不值钱了，在区上还是能换几分钱的。不过你得给带你过去的人一些中人费，不用担心，他们有行规，不会揭穿你的。” 听见谭笑聪一番好意，柯兰反而有点恼羞了。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谢谭同志！”，没有否认自己是要去市场的，也没有肯定。 这去区上的路并不像区上的那么平坦，还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谭笑聪尽管努力的避开小坑，可是还是有些避免不了的颠簸。柯兰被轻轻的抛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这屁股还真的不好受。后来颠簸得厉害了，她就忍不住用手抠住车座下的小铁杆子。 谭笑聪似乎闻到后面女人身上的清香，当然这是他的臆想，就这北风的吹，哪里还有什么香味。但是他心里高兴，自然觉得周围都是香味儿了，“不客气！现在大家的日子实在不怎么好过，如果你要做买卖的话，就小心点，被捉到可不是小事。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先找份安稳的工作吧！” 其实柯兰家的情况，谭笑聪多多少少都可以理解。想当初他和妹妹两个在那个女人的手下生活，都觉得难过了。现在她带着两个孩子，死了老公，回到娘子还能好到哪里去？ 柯兰难道不想找安稳的工作吗？那也得她能找得到才行啊！现在最光荣的莫过于进城当工人，可是没有门路，不是城里户口，这工人哪里是想当就当的。 对于谭笑聪的话，柯兰有点感激，她知道对方是善意的，“我只是先看看，也不一定会做。” “听说你起了新屋子？”，谭笑聪见她不愿意谈这方面，又是在路上被人家听去，那就不好了，于是转移了话题。 柯兰惊讶他居然会知道，点了点头，发现谭笑聪看不见，才道，“是的，打了三间过的泥瓦屋地基。不过现在只是打了泥胚，其它的等开春了再说。” 谭笑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如果钱不够的话，我这还有些宽裕的。我挣得工分平日里也不怎么花，可以先借给你。” 如果是上辈子他还会用来抽抽烟喝喝酒，可是现在他一心扑在那些书本上，就想着光明正大的考回去，倒是很久没有抽烟喝酒了。 柯兰愣了下，她跟这个男人非亲非故的，他居然愿意借钱给她。是这个世界太美好，还是她想多了。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暂时还是够的，谢谢同志！” 谭笑聪有点无奈，“柯兰，我们不必要那么的客气的！” 其实他也不想想，柯兰能不客气吗？人家跟你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充其量是救命恩人，但是也没有说要跟救命恩人借钱的理啊！这会倒好，你都光明正大的叫起名字来了，后面的敬语都不带了。 “谭同志，我到了，谢谢你带了我一程。”，看见区到了，柯兰连忙不管车还没有停下来，就一蹬腿跳了下来。 谭笑聪只好把车刹停，“你去哪里？我去邮政局，一起吗？”，想到上次在邮政局遇见柯兰，谭笑聪就问了起来。 柯兰是真的要到邮政局一趟，不是骗赵招弟的，理由也是给张家去信，至少要说明张卫青已经不在的事实。可是柯兰不想跟谭笑聪一块儿去，她怕自己想多了，那不是她现在一个寡妇该想的事情。 “不了，你去吧！我还得去趟百货大楼……”，柯兰连忙推辞了。 谭笑聪深深的看了一眼柯兰，看到柯兰就想要掉头落荒而逃的时候，他才开口，“那行，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尽管这个现在很少会听到拐卖妇女的消息，但是谭笑聪还是叮嘱了一句。 看到谭笑聪骑着自行车走远了，柯兰才松了一口去，这跟一个男人在一块儿相处，压力太大了，这便宜的车不好坐啊！ 看看天色，柯兰也不打算耽搁了，连忙按照上次过来的记忆，一路的找了过去，找到那个黑市场，嗯，是自由市场。 刚好胡七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垃圾着布鞋流里流气的走了过来，“哟，这不是大妹子吗？过来逛市集啦！” 第38章 柯兰看见那个走过来的男人正是胡七，梳着大背头，头上应该还抹了头油。因为之前是打过交道的，她倒是不紧张了。 “嗯！上次从胡老板那拿了些发夹子回去加工，早已经做好了，只是因为家里一直忙着农活就没有拿过来交货。趁着过年前过来交了，好换些钱去买点年货。” 胡七上下打量了下柯兰，这个女人长得挺有味道的，像王丹凤，可惜是农村的。如果是区上的或者是城里人，那肯定很能吃得开。在胡七的眼里，漂亮的女人都是很能吃得开的。 “那大妹子赶紧过去吧！现在已经不算早了，好些人已经过来做买卖了。听说都是生产队发了工钱或者是工厂发了工钱，这不都兜里有几个钱了嘛！你那发夹子如果做得漂亮，那可说不准我叔还会给你涨几分钱呢！” 胡七说完就叼着烟往国营市场那边踱去了，他也想趁过年前多带几个人过来，他叔叔的摊子上还有他提供的货物呢！虽然区上的人家不像乡下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可是不进工厂不吃公家饭的人家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柯兰连忙朝胡来二的摊子走去，果然去到那里已经有两三个人在那蹲着挑选东西了。柯兰也不出声，看着胡来二怎么的推销他的东西，她想学着点，毕竟她从来没有摆过地摊。 其中一位穿着比较好的的女人，从摊子上挑了一只精致的镜子，只有手巴掌大小，对胡来二说，“老胡，这个多少钱？” “平时卖两块二的，王姐要，那就两块。就是这一只是吧？王姐要不再来一把梳子，喏，就是这把红色的，那可是上海那边流出来的货。”，胡来二眼睛都不眨就给砍了两毛，又从里面扒拉出一把塑料的梳子递给那个女人。 那个叫王姐的女人拿过来往自己的头上梳了几下，怪顺溜的，“哟，这种梳子跟木梳子、篦子梳起来感觉不一样呢！多少钱啊？” “那能一样吗？我这可是塑料生产的，那木梳子可没有这个耐用。王姐你都给我买了一只镜子了，这梳子我哪里能收贵你的，就一块。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王姐见真的便宜了，一高兴又买了不少。柯兰深深的佩服这胡老板做买卖的本事了，如果她等会的绿豆糕也这样容易卖出去就好了。 “咦？大妹子，你是过来交货的吧？我好些天没见到你来，还以为你忘记了呢！”，胡来二不怕柯兰不来交货，因为这区上能偷偷买卖东西的就这一条街，而这条街上的人都是认识他胡来二的。 柯兰把之前对胡七说的话，重复对胡来二说了一遍，把篮子上面的布袋子装的发夹子倒到胡来二的摊子的一角空地上，“胡老板你点点看，这都是按要求做好的了。”，心里腹诽，你侄子叫我大妹子，你也叫我大妹子，感情这个大妹子就是女的都是大妹子啊！ “这做得真好看，这针线活挺细致的啊！”，那个王姐已经结账了，看到柯兰倒下来的发夹，小小的发夹子上面包裹着的小蝴蝶小花朵那细密的针脚，实在是让人惊叹，“妹子这是你做的？” 柯兰点点头，“都是我做的！” “这个怎么卖？我买两只回去给我侄女。”，王姐挑了两朵小红花的。 柯兰看向胡来二，这都是她之前说了给胡来二做的，价钱也是谈好的了，但是胡来二打算怎么卖出去就是他的事了。 胡来二见柯兰没有出声，眼里就露出一丝赞赏，转头对王姐说，“两只就收你一块二，我绝对是成本价给王姐你的了。刚才你买了我不少东西，所以我就收个成本价，那次你的那些姐妹朋友之类的要买的话，麻烦王姐给她们介绍介绍我老胡这，绝对是比百货大楼要便宜要好。” “那行！”，王姐爽快的把钱给付了，她家那位是区里的二把手，儿子女儿都是单位里面的，福利都是可以的，她自己也是一位高中老师，这日子暂时不用愁，所以真的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不防多花一两块。 另外两个女人看到王姐爽快的付账了，也对柯兰拿过来的夹子挑选了起来，“老板，我们没有买那么多，但是这个价格可不能比刚才那个高。” 胡来二嘿嘿的笑了一声，“那行，就当是结个缘，下次两位大妹子还需要的话记得过来帮衬下我。” 那两个女人一见便宜了，忍不住就多挑了两个。 等她们都走了，胡来二才跟柯兰结账，他也不点这些夹子有多少，直接按照之前说好的给柯兰结钱，“大妹子的手艺可是真的要好，我这里还有一批夹子，可要再拿些回去加工？” 柯兰想想天气如果越发的冷了，生产队估计出工的也不多，那些摆喜酒的活也陆陆续续的没有了，倒是可以再接点活儿干，“那我再接一批，嗯，跟就跟上次一样吧！胡老板这货多了，会不会影响你卖不出呢？” 胡来二瞄了一眼柯兰，“大妹子倒是个心善的，老实跟你说，我有个侄女是在百货大楼上班的，就算是卖不出去也可以低点价买给她，不会亏本的。” 一听是有门路的，柯兰悻悻的笑了，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那，那就好！” “大妹子我上次给你留的那台二手的缝纫机你还要吗？” 林珍娶老婆就有一辆缝纫机陪嫁过来，柯兰最后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再想起胡来二给她留的，那个价钱真的是划算的，“胡老板你再给我留一些日子，我到时候方便就过来。” “行！” “对了，这是我做的绿豆糕，你尝尝……”，柯兰早就把篮子里面的番薯和空间里的绿豆糕给对换了，从里面拿出一小块草纸包的绿豆糕递给胡来二，大概有半斤重。 胡来二没有想到柯兰还会给他送绿豆糕，高兴的接了去过，“大妹子这手艺杠杠的，可以做买卖了。”，胡来二也不客气，直接往嘴里塞了一块，他没有吃早餐就出来摆摊了，这会儿也是饿了。 柯兰乐了，“胡老板我也不就是想做点小买卖补贴下家用吗？所以就做了这个绿豆糕出来卖。不知道我要在这里做买卖的话，有什么规矩吗？” “到时候你在街尾那交一块钱，那就可以占一个摊位子，可以摆一个月，下个月还得再交。如果不交的话……大妹子还是最好就交吧！” 胡来二没有说不交会怎么样，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柯兰肯定会把这钱给交上的。只是一块钱可真的不便宜啊！ “那好，我卖的是绿豆糕，就在胡老板边上占个位置可好？”，柯兰其实是厚着脸皮说这样的话的，这摆明就是占胡来二的便宜。自个说完之后都忍不住有点脸红了，只是就算是脸红她还是想在胡来二边上摆摊。 胡来二倒不意外柯兰的选择，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两个人要卖的东西根本就相同，“行，就这边吧！”，还殷勤的给柯兰递了张矮凳子，有个漂亮的女人坐在边上，就算是一时没有买卖，这还可以聊聊天打发时间呢！ 谢过胡来二之后，柯兰就拿出一张干净的蓝布，将绿豆糕放在草纸上，摊开些好让过往的人能看到。 没一会胡来二的摊子又围满了人，胡来二就招呼客人去了，柯兰这个摊子反而冷冷清清的，有些人好奇的看了两眼就不关注了。 柯兰有点心急，害怕东西卖不出去，这开门红都没能红起来。可是她张了张嘴巴，还是无法像胡来二还有周围的那些人一样吆喝起来。 等胡来二忙过一会了，看到柯兰这个状况，热心的帮忙叫了起来，“好吃的绿豆糕啊！不好吃不要钱啊！大妹子，大姐要不要来两斤？这走亲戚都可以送礼了，还体面好看。” 摊子上还有路过的人都一下子围了过来，“这得多少钱啊？贵的话还不如买两斤肉呢！” 柯兰对胡来二的帮助感激不尽，一时只能对他点点头，连忙紧张的招待起客人，“八毛钱一斤，送礼挺好的。” 胡来二拿起一块对围观的人说，“可以尝尝味道，大家觉得好再买，这八毛钱虽然说能顶得上一斤肉了。可是咱们的绿豆糕可不是一般的糕点，这法子跟北京那边的驴打滚可是一样的。对，就是北京，那可是上面的人才能吃到的。” 柯兰连忙补充了一句，“里面还加了好些材料，其中就有果汁。” 众人一听，大多数都是愿意拿起一小块尝吃下的，除了几个不愿意的，因为他们怕尝吃过了就一定要买。 “这味道还可以的，就是淡了点。” 柯兰见有人意动了，连忙吸了口气说，“这糕点是比较淡味的，过年大伙吃的炸果子怕上火，吃这个就最好了。” “那行，给我装两斤。” “好咧，你是第一个顾客，算你一块五！”，这是柯兰现学现卖的，跟胡来二学的，减一毛结个缘。 “我也来两斤。” “我来一斤算我七毛五，行不？” “行行，那位大姐你不要吗？”，柯兰一边给客人装绿豆糕，一边收钱，看到有人不买直接走人的连忙问两句。 “柯兰同志！” 柯兰送走了顾客，一抬头就看到谭笑聪推着自行车站在一边看着她，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她有点头皮发麻。 第39章 谭笑聪一脸震惊的看着柯兰，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看了好几下才确定那个女人真的是之前还跟她说去百货大楼的那个，居然已经有模有样的做起小贩吆喝起买卖来了。 柯兰被看得有点脸发热，但是又想自己跟这个男人又没有什么关系，除了是大川的救命恩人这个，倒是镇定了下来了，“谭同志！” 谭笑聪有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做买卖都是会被人看不起的，认为是倒卖国家财产，破坏人民团结。谭笑聪之所以知道这个自由市场也是上辈子回城之前想给家里带些东西，下洼号子的张东明才带他过来这里的。 现在看到柯兰在这里做买卖，他能不惊讶吗？虽然上辈子他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偷偷的做买卖了，可那还是不光荣的事情啊！ 所以，此刻谭笑聪的心里是有点怒其不争的，他觉得柯兰不应该做买卖，这是不对的。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只要做买卖能提高生活水平又是应该的。 一时之间他想不通，只好对柯兰说，“你自己做的？” 柯兰见他没有追求但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嗯，是我做的，谭同志尝尝看！” 谭笑聪深深的看了柯兰一眼，接过绿豆糕吃了一口，发现挺合他口味的，又吃了两口。发现没有了，他忍不住有点耳朵发烫，“柯兰同志的手艺挺好的，你都能卖出去吗？” 如果不能卖出去，自己买回去。 柯兰一想到刚才的收入就忍不住傻乐，“可以的，多亏胡老板的帮忙，如果不是他，我还真的没有办法卖出去呢！” 胡来二笑着说，“也是大妹子你的手艺好，如果不是你手艺好，就算是我怎么吆喝也是卖不出去的。”，暗暗的打量了一眼谭笑聪，再看下他推着的自行车，估算下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这是胡来二下意识的衡量。 谭笑聪一听柯兰在他面前夸一个男人，就忍不住竖起全身的戒备，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转头看摊子前面的男人。尽管只是在倒卖国家财产的，年龄也不小了，可是这个男人身上明显有种不是他这种年轻人所具备的魅力，这是谭笑聪不得不心酸的承认的。 “倒是麻烦胡同志了，阿兰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麻烦胡同志搭把手，我到时候请你喝酒。”，先表明亲疏关系，希望对方最好识相点，不要勾引良家妇女。 胡来二挑了挑眉毛，看着谭笑聪此刻就像一只全身戒备的刺猬，又看了一眼柯兰，倒是明白他眼里的意思了，笑着应下，“行，大家都是糊口的，为人民服务。” 如果他俩不是一对儿的，倒是可以把这个女人介绍给自家侄子。胡七那小子不小了，也该找个女人约束约束了。现在看来还得再琢磨琢磨，眼前这个小子可不是善茬。 柯兰因为又有客人来了，就忙着招呼客人，卖东西收钱，倒是没有注意到谭笑聪叫她阿兰，还有和胡来二之间的打机锋。 很快的柯兰把带过来的绿豆糕都卖光了，顺带把那半篮子番薯都给卖光了。还好谭笑聪过来的时候绿豆糕已经卖出去大部分了，否则他肯定会猜到柯兰大变活人的事。 之前谭笑聪对柯兰起了兴趣就是因为他在山中看见过柯兰突然消失的事，这会儿柯兰就算是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了。 柯兰乐呵呵的把钱收进她的那只荷包里，胡来二眼睩睩的转了转，“大妹子这只钱包是你自己做的？上面也是你绣的？” 柯兰看他对自己的荷包感兴趣，自己又是人生第一次买卖做成功了，心里正想着什么可以卖，“胡老板想要这个吗？我可以做些卖给你的。” “呵呵，大妹子果然就是个生意人。你的这个做得顶顶好的，刚才那个过来买夹子的王姐你还记得不？对，就是她，她是这区一中的老师，她的弟弟时不时的会收这次刺绣的东西，价格都是给得挺高的。如果你有意思的话，可以给我留一只，我到时候拿过去给他看看。”，胡来二自己倒是不打算做这个买卖了，因为这种钱包如果不是好线那就只能当个布料的价格，不划算。 柯兰感激的道，“那真的是太谢谢胡老板了，我这里还有一只，到时候麻烦胡老板多多美言几句。” 柯兰把手伸进篮子的蓝布下面，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她上次做的还剩下的另外一只荷包递给胡来二。 上面的图案是两朵盛开的粉白色莲花，还有几片墨绿色的叶子，令胡来二惊讶的是，那叶子底下居然还有若隐若现的几尾小鱼，就算胡来二再没有欣赏能力，也知道这东西的美，“大妹子这手艺要得啊！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介绍个好活。” “那就谢谢胡老板了！” 看到胡来二在那盯着荷包看，柯兰也就不打扰他了，准备去街尾那交点钱，看到谭笑聪还推着自行车站在旁边似乎在等自己，柯兰就忍不住羞窘，“谭同志我还有点事，那就先告辞了！” 谭笑聪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说再见，可是他心里还想跟柯兰待在一起，就厚脸皮的说，“柯兰同志还有什么事呢？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柯兰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太不识趣了，断然的拒绝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谭同志再见！”，转头就提着篮子走人，那个男人有点那个意思她已经看出来了，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谈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她想这辈子就守着两个孩子过吧！等孩子长大，孝顺柯老根两口子，那占了原主身体的责任担子也可以卸下来了。现在这个世界女人是可以顶半边天的，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就可以到处的走走，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了。 谭笑聪看柯兰像被狗追赶似的，快速的在前面小跑，很快的街转角就不见人影了，他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声再见。只好算了，逛起自己要买的东西的摊子来。 “同志，我是过来交摆摊费的。这是这个月的，麻烦你收下。”，果然在街尾处有张小桌子，一个男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打瞌睡，被柯兰叫醒，他也不生气，只是打着哈欠收了钱，盯着柯兰看了几眼。 看到柯兰想要拔腿落荒而逃的时候，他才慢吞吞的从一只旧饭盒里面拿出一个印章，在一块硬纸片上盖了个印，同时写上日子，“你保管好了，如果有人过去收费，你就把这个给他看。” “谢谢！”，柯兰接过，看都不看就连忙走了，那个男人她心里有点毛毛。 等走出那个男人的视线，柯兰才吐了口气，放松了下来。她这次不打算买肉，前些日子她做掌厨，几乎天天都能给家里带点剩菜，里面还有些肉。她想去百货大楼买点棉花回去做衣服和被子，刚才在街上倒是没有看到有卖棉花的。 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谭笑聪蹲在一个摊子上挑选东西，柯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一些烂书。不过她不想和这个男人多打交道了，就连忙低着头快步的走出了自由市场。 谭笑聪倒是不知道这一个低头就和柯兰错过了，他回去的时候还特意骑慢点，就想看看会不会再次遇上她。可惜他注定是失望的了…… 因为柯兰已经去了百货公司花钱买了二十斤棉花，一□□包袋，在一群人羡慕或嫌弃的眼神中挤上了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回家去了。 路上柯兰没有留意车窗外骑着自行车的谭笑聪，谭笑聪也也没有看到公交车上的柯兰…… 回去之后看到柯兰带回来的棉花，赵招弟一边高兴的说柯兰乱花钱，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我的那件红色的棉花袄子里面的棉花都硬邦邦的了，一点都不暖和，可以新做一件。阿兰我说你都买了棉花了，干嘛不给我再扯几尺布，那就可以做外面的了。哎呀，这棉花真不错！我还可以打一床棉被呢！” 柯狗子也围着这一□□包的棉花转，“妈，给我也做件吧！我要解放军叔叔那样的颜色的，这肯定很暖和。” 柯兰张了张口，然后艰难的说，“我是想给我和孩子打两床被子，再每人做两套棉裤棉袄子的……”，实在是说不出没有预备你们的份。 这也是柯兰觉得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她买这些棉花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还要给柯家两口子和柯狗子买的。她以前是家里的小娘子，唯一的一个闺女，甚么事阿娘阿爹阿兄都给做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她去考虑，也就养成了她很多时候不知道主动去关心别人，为别人着想。 赵招弟一听这话，心里还有什么滋味呢！“嗯，孩子长得快，费棉花，费布料，做一套就好了。就给大川做一套，明明就穿大川之前剩下的。你做啥两床被子，就做一床就够你们娘三个盖了。难道我养大你，还不能穿你一套棉花袄子？还不能盖你一床被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柯兰只好说，“那妈你先做你和爸的，狗子的我来做。”，她还是想给孩子多做一套，可拿只能再去买了，手里的钱紧张，还得想法子啊！ 柯兰觉得头发都掉了，因为头疼啊！ 第40章 赵招弟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她想到之前那个死鬼的家里有给邮寄了一只包裹过来，想必里面的钱能够用一段日子了。在女儿回来的这些日子里，赵招弟也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个手里藏不住钱的，自己又不能从她手里抠出来，那还不如买东西她也占一份呢！ “这棉花我拿去给东头的老王头，让他给弹松软些，还能多做两条裤子呢！”，赵招弟喜滋滋的摸着暖和和的又软软的棉花，她的那张棉被已经盖了二十几年了，里面的棉絮早就断成一块块的了，硬邦邦的，就算是有太阳晒也不暖和了。 柯兰倒是没有想到这棉花还能拿去弹松软，她也心动了，“妈，那这个拿去弹要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拿两升谷子去就行了。荒年里这谷子比钱划算，咱们早点拿过去，好早点穿上。”，赵招弟一想到冬天那个北风吹，就恨不得立刻把衣服做好，“如果有新布就好了，这好棉花没有新布倒是浪费了。” 柯兰咽了咽口水，决定把自己卖绿豆糕的事情告诉赵招弟，“狗子你带明明和大川去你屋子学字，再过两年大川也要上学了，到时候跟不上别人就不好了。” “那姐你真的给我做一件新衣服？” “妈，我也要。” “妈我……” “都有，都有，这是我买回来的冬瓜糖，狗子你和大川他们分着吃。”，柯兰塞了一把冬瓜糖给柯狗子。 一见有糖吃，就算是十二三岁的柯狗子也是乐得眯起了眼睛，很快的就带着明明和大川出去了。他知道他姐说做了，那就是真的会做，不像他妈一样，老是哄他的。 见孩子出去了，柯兰对赵招弟说，“妈，我跟你商量点事，你淡定点。” “淡定？淡定啥？不会是你这个死妮子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吧？那让我和你爸还能不能过两天安生的日子。” 赵招弟一听就心里发憷了，当初她也是这样说，结果呢就跟那个知青搞到一块了，还是把肚子给搞大的了。如果不是嫁得快，这未婚先孕的帽子就得戴上嘞！全家人都得跟着丢脸…… 柯兰看到赵招弟一脸见鬼的表情，满头的黑线，你老人家是想到哪里去了？ “我想做点买卖！” “什么？”，赵招弟惊得差点掉下炕，柯兰连忙扶了一把，她一把推开柯兰，“那可是打靶子的事，要掉头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想全家人一起陪着你陪葬吗？你疯了……” 边说就边往柯兰身上捶，“咱们好好的在地里干活，给后勤组做饭，那工分又好挣。你做什么劳什子的买卖？”，赵招弟一想起大锅饭开始的时候，她家里的几只鸡鸭都被贡献了出去，粮仓里的粮食也贡献了出去，就恨得有点牙痒，可是谁叫她公公思想觉悟高呢！ 柯兰知道如果被村里的人知道她做这种倒卖的事，那真的不止是给柯家没脸，只是没想到还会掉脑袋。现在的生活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她总觉得这样吃大锅饭的日子不会大久远，“我看到区上市场有不少人拿东西去卖，而且买的人不少。只要我们偷偷的来，自家人闭紧嘴巴，一时半会的想必没有问题的。” 赵招弟说什么都不同意，如果不是怕被人听见，她此刻准会破口大骂柯兰了，“市场那边是国营的，你以为是我们这些人能随便去摆摊的吗？再说你去卖，能卖什么？家里就算是想卖只鸡蛋都是不能够有的。” “不是国营那边的市场……” “不是国营的市场，难道还有其它的市场吗？你不会是昏睡头了吧？”，赵招弟一脸狐疑的看着柯兰。她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区上都没去多少次，以前去也只是百货大楼半日游的那种，对于自由市场这些赵招弟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柯兰越发的觉得该进的孝心责任她可以有，只是和赵招弟交流沟通实在是太难了，搬出去的事情要尽快，只是暂时不得不把事情和她说清楚，“我之前不是拿了发夹子回来加工吗？就是在另外一个市场拿的。那加工的夹子我可是一只挣了五分钱，总共挣了十块。” 柯兰拿回来加工的夹子赵招弟是知道的，这一听就唬了一跳，急切的问，“真的有十块钱？” 见柯兰点头说的确是这个数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点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这是这边的老农的一种算法，柯兰见过几次，可是自己怎么也学不会，就是手指在关节处点来点去，感觉像她曾经见过的算命江湖人。 “我出一天的工，忙时有七个公分，不忙也就四个公分，一个公分才八分钱。你就是晚上做做针线活，居然就能挣十块钱，这都抵我半个月的工钱了。”，赵招弟算过这个数之后，眼睛都呆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市场的？你不会是被人蒙了吧？” “那个市场是真的有，只是偷偷的开的，如果是自己开摊子还得每个月给一块钱的费用。喏，这就是摆摊子开的收据，不见了还得交钱从新补。”，柯兰干脆从荷包里掏出街尾处那开的条子递给赵招弟看。 赵招弟又不识字，认真的看了上面的红印和笔墨。柯兰也不提醒她颠倒过来了，“我是打算做些糕点去卖，就是早上咱们吃的那些绿豆糕，家里不是刚刚种了萝卜吗？我再做点萝卜糕。” 赵招弟有点心动，“能卖出去？”，又有点肉痛那一块钱，“卖不出去这一块钱就浪费了，这都能买一斤肉了。” “能卖出去，我偷偷的做了，偷偷的卖。你别吭声，等挣了钱了，我再给你买双皮鞋。”，柯兰想给赵招弟点甜头，毕竟她如果出去就是大半天，家里的两个孩子还得赵招弟帮忙看一眼。 “不行，被捉到怎么办？”，赵招弟猛然的摇头，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别到时候没有命花了。 柯兰见说服不了赵招弟了，就愣的说，“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不同意，害怕出事，大不了我们先明面上断了关系。” “你这是为了做买卖，连爸妈都不要了是吗？” 赵招弟气得头发冒烟，就算只是明面上的，她也是受不住的，“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当初那死鬼跟你离婚的时候，你怎么就知道回娘家了？你那时候怎么不说断了关系？” “妈，我就是说说而已。你等着，我明天去卖一次……” “既然孩子一定要去，那就去吧！” 之前一直在抽着旱烟袋的柯老根发话了，“不过，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柯老根没有看过心里总是不放心的，这养儿九十九，忧到九十九啊！大不了到时候被大队长捉到的时候，他说是他干的，现在他也算是看到形式了，估计不会被打靶，只是被教育是少不了的了。 “她胡来，你这个死鬼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赵招弟狠狠地在棉花上捶了一拳头，“我懒得理你们了……”，说完就抱着一麻包袋的棉花进她的屋子去了。 “爸……”，对着柯老根柯兰总有点不知所措，像没有长大的孩子犯了错。 “嗯！阿兰，你妈说得对，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得慎重点，爸这把老骨头没有了就没有了，可是明明和大川还小呢！不能就此没有了妈……” 柯兰感激的道，“爸，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 柯兰半夜就把绿豆发好了，现在天气有点冷，她三四点钟就爬了起来，开始做绿豆糕。还没开火就看到柯老根披着一件薄外套过来厨房，“爸给你生火……” 柯兰偷偷的抹了抹眼角，高兴的道，“好咧！” 她的手脚快，做得也快，当第一笼出锅的时候，就让柯老根尝尝，“爸，你试试味道。我昨天在百货大楼买了些新的调料，这次我还加入了些马蹄。” “你吃你吃，爸就不吃了，留着卖吧！”，柯老根连连摆着满是茧的右手。 “爸，不差你这一块！” 等柯老根吃了之后，柯兰继续做剩下来的。因为这个柯老根会跟着一块儿过去，柯兰就不好放进空间里了，不过可以让柯老根帮忙提些，倒是也差不多了。 柯老根跟生产队借了牛车，倒是不用搭公交车了，还不用走路。柯兰和柯老根在赵招弟一脸担心受怕中离开了鳌村。她虽然嘴硬，有时候也心硬，可是对于自家的女儿和男人，心里能不担心吗？ 其实柯老根不是不担心，只是他活了那么久，多多少少都经历了不少事。尤其是六三年的□□，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害怕。对于柯兰说的那个自由市场，他在去区上交公粮的时候也是偶尔听过的，只不过那些说话的人都是掩掩盖盖罢了！ 他怀疑王大富他们都是知道的，每次买回来的甲氨纶之类的肥料明显不全都是农机站买的，里面还渗了些别的东西。只是他能看出来，别人也肯定能看出来。人家都不说，柯老根本着明哲保身的态度，自然也不会说出去。 现在听见自家女人知道那个市场在哪里，柯老根说不好奇是假的。 第41章 因为他们出来得早，鳌村路上的人空荡荡的倒是没有几个人，不过越近区上人也越来越多了。柯老根把牛车挺到国营市场外看牲畜的地方，给了两分钱，才跟着柯兰来到自由市场。 “大妹子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胡来二刚刚把摊子摆开就看到柯兰带着一个老汉手里提着大篮子走了过来。 “这不怕散市了吗？我只是买点小糕点还是趁热好，对了这是我爸，他今天过来帮忙。爸，这是我给你提过的胡老板。”，柯兰在一路上就把她怎么认识胡七胡来二两叔侄的事情告诉了柯老根。 柯老根连忙跟胡来二寒碜了两句，胡来二的摊子就热闹了起来，顾不上搭话了。 “好吃的绿豆糕啊！又香又甜的绿豆糕啊，里面有马蹄还有蜂蜜的绿豆糕啊！”，柯老根见胡来二已经开始买卖了，自家的还冷冷清清的，连忙喊了起来。 柯兰惊讶的看着柯老根，她没有想到柯老根还会做买卖。平日里看他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老汉，天天跟在承包的那头牛后面捡牛粪，现在居然有木有样的吆喝起来。 很快的就有人过来了，有的人问过价钱就摇摇头走了，不过买的人也不少。柯老根继续吆喝，顺带帮忙装糕点，柯兰收钱。 陆陆续续的这糕点就卖出去大半部分了，柯兰对柯老根说，“爸，你先歇会，不着急！来，喝口水……”，就把水壶递给柯老根。 这水壶还是柯兰给柯老根买的，想着他天天在外面养牛，想喝口水都只能喝河里的，多多少少不大卫生，就给他买了只水壶。柯老根天天带着这水壶在村里村外的走，羡慕的人可不少，毕竟现在拿竹筒和饭盒装水的多。 “哎……” 柯老根高兴的把水壶拿过去，他没想到这买卖真的能做。其实在之前柯老根是做过买卖的，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伢子，跟在他爸后面去卖菜的。 阿兰这次做的糕点不少，看样子大部分都卖出去了，柯老根一想到也许还可以卖点其它的，他的心就有点火热了。 “喂！你们的摊位费交了吗？” 三个穿着跟胡七差不多的梳着大背头的小年轻走了过来，在柯兰的摊子前站住，伸长脖子看摊位上的东西。 柯老根连忙给他们每人递了一两块绿豆糕，“交了，交了，各位同志尝尝这个味道……” 他们见柯老根会做，倒是也不为难，还提醒一句，“早点收摊，今天区上有教育会，这里派出所估计会过来扫荡扫荡。” “是，是，是！”，柯老根连忙应到。 “阿哥你这个买卖做得不错啊！”，胡来二也接过一块吃了起来，“今天的比昨天的还要好吃，你们不妨多做点品种过来卖。尤其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会好卖些。如果过完年了，估计就不好做了。” “行！” “大妹子，我昨天问了王姐的弟弟了，王新红他的确会收刺绣品。他看过你的那只钱包倒是说愿意出钱，如果你愿意的话看看什么时候跟他见个面，好谈谈价钱。”，胡来二想起了这件事就跟柯兰说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柯兰连忙道，“那不知道那个王老板什么时候有空呢？除了钱包他还想要其它的绣品吗？” “这样吧！如果你方便的话，后天一早过来这里一趟，我到时候跟他说好那个时间。” “那太谢谢胡老板了！今天因为还有点事，我这也不打算做买卖了，这点糕点胡老板带回家给孩子吃吧！”，柯兰娘连忙把篮子里剩下的绿豆糕用纸包了一半递给胡来二，剩下的她打算拿回家给孩子吃。 胡来二倒是也不客气的接了过去，“那就谢谢了！” 柯老根看着自家女儿和胡老板打交道，他觉得有点刮目相看，看来女儿在人情世故方面做得挺好的。 “老爹，柯兰同志！” 谭笑聪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笑着跟柯老根还有柯兰打招呼。他昨天见到柯兰居然在这做买卖，的确是第一反应就不好了。不说这是不是割社会主义的尾巴，单单就是他们大院就不会容得下这样的女人。 上辈子谭笑聪死的时候，已经是八三年底了。那个时候他知道南方广东有了伟人圈了一块地，改革开放不是梦想，那里正在腾飞。可是谭笑聪自从回了城，就进了部队，后来又上了战场，对于南方的腾飞，他也紧紧是从报纸上，从收音机上，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见的而已，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这场盛宴就死在了战场上。 所以对于柯兰倒卖的行为，他一开始是接受不了的。可是昨晚回去想想他后来为数不多的生活，倒是有点理解了。只不过现在真的还不是好时机，被捉到真的不是闹笑话的。 尽管那个自由市场上也有不少人在做买卖，可是谭笑聪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区上的人，和吃着公家饭碗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错综复杂的关系的，然而柯兰她没有，所以谭笑聪又上区上来，就想看看会不会再次遇上她，想跟她谈谈。 遇上是遇上了，只是旁边还多了一个柯老根。 “哎，是小葱啊！你也是过来这……你是过来买东西吗？”，柯老根不像赵招弟一听说是知青就会脸色大变，满心的抗拒，又因为谭笑聪帮了家里几次，所以对谭笑聪的印象挺好的。 谭笑聪看了一眼没有看他的柯兰，点点头，“嗯，过来看看，老爹你们这是打算长期做买卖吗？” 柯老根就算是对谭笑聪印象好，可是前些年被害怕了，也就半遮半掩的说，“就是过来看看，买点东西，家里吃不完的就过来换点需要的。” 谭笑聪吐了一口气，“那老爹你小心点，遇上熟人那就不大好说了。” 柯老根其实也知道这个理，听谭笑聪这样说，就知道他暂时不会像那些长舌的女人一样到处说，倒是松了一口气，“嗯嗯！那我们不打扰你了，还得去买点东西。” 谭笑聪见柯兰自始自终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恼火。因为他的长相和背景，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女人如此的忽视过，“哦？不知道老爹要买什么呢？我这有车，倒是可以帮忙搬运啥的。” 柯老根笑呵呵的摆摆手，“不用，不用，哪里用得着找你麻烦！我赶了牛车过来的，也就是买点家里需要的。你今年过年回家吗？不回去的话，到时候来我们家喝两盅，大川和明明还整天惦记着你呢！” 其实明明是整天在问爸爸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他就认定了那天的那个教他骑自行车的叔叔就是他爸爸。 这点柯老根倒是不好意思跟谭笑聪提起来，就这后生的这身板、这气势可比他的前女婿张卫青好得不要太多。 柯老根夜里就暗暗的琢磨谭笑聪的身份背景，自家女儿这是带着两个儿子的寡妇，虽然说现在好些男人拿不出彩礼娶不到老婆，就算是寡妇也是不愁嫁的。尤其是自家女儿本来就长得好，好些未嫁的闺女都比不上她。再加上这段日子里经常去给办喜事的人家做掌厨，那就是有一门好手艺了，更加的不愁嫁了。 可是有个长得一表人才的谈吐文雅的前女婿在这，别说柯兰，就是柯老根也说不出让女儿嫁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男人。这不，他就忍不住琢磨谭笑聪起来了，不过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谭笑聪道，“如果场子里给了回家的名额，我是要回去的。去年的我让给了别的有需要的同志，今年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上辈子回城之后不到半年就进了部队，接下来有四年多都没有踏进那个家，他想晓燕了，也惦记那些后来跟他一起牺牲在战场上的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了。一想到回去还能看到活生生的他们，他的心就是热乎乎的，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去。 “嗯！这离家久了是该回去看看，回去看看。”，柯老根本来还想问问谭笑聪家里还有谁的，想想还是算了。 “爸，该走了！”，柯兰将东西都收拾好，跟胡来二打个招呼，就叫上柯老根准备走人。 谭笑聪笑着说，“那老爹我回城前去拜访你。柯兰同志，大川还好吧？上次落水孩子晚上有没有发烧呢？” 柯兰见谭笑聪指明的问话了，只好回答，“我妈给叫了魂，倒是问题不大。” 谭笑聪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倒是心里忍不住跳跃了下，“嗯！孩子还小就是这样，我改天再过去看看他。” 柯兰诧异的看了谭笑聪一眼，“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我挺喜欢两个孩子的。” 这话谭笑聪不是说谎，他是真的喜欢两个孩子。上辈子刘卫红退婚了，他一时间也不想结婚，就上了战场，结果死了，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在部队的时候看到别人家里寄来的信，有些条件好的还会附带一张黑白的大头贴，或者是孩子的照片。谭笑聪说是不羡慕，那是假的，那时候他都二十七八了。 …… 和谭笑聪道别之后，柯兰和柯老根还要去买些盐，做腌菜用的。走到市场快尽头的时候看到有人围着在买猪肉，柯兰和柯老根也围了过去，居然还是她认识的人，那个胡七。 “这白的七毛钱一斤，红的五毛五，骨头这堆是四毛，那堆是四毛八，那个是猪头骨就两毛一斤。” “想要的赶紧啊！这猪油四毛，不能再便宜了。” 一时间围着挑选的人就吵吵囔囔的选了起来，生怕买迟了买不到了。 可是柯兰看到的那个肉明明不是正常血色的肉了，有些已经是发暗的了。 这是死猪肉！ 第42章 这明明就是死猪的肉，还可能是病发的，胡七居然公然的拿开来卖，而周围买的人还很多。 “是大妹子啊！你要不要来两斤？不用肉票，只要有钱就行。”，胡七一边称肉一边招呼柯兰。 可是柯兰完全不想买，这肉吃了发瘟生病怎么办？“我先看看……” 柯老根看到真的是那么便宜，也就跟着周围的人一块儿乐呵呵的挑选了起来，“阿兰买些大肠回去炒吧！” 柯兰一把拉住柯老根，“爸，我们还要买其它的东西，这肉还得留着钱呢！”，如果说先买其它的再回来买这个，估计柯老根会说再不买就没有了。 柯老根有点舍不得手中的大肠，可是柯兰一看那明显不正常的颜色，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买，柯老根也只好同意了。 去百货大楼的时候，柯老根还一路的念叨柯兰，“可惜那些肉了，比平时的便宜一半不止呢！” 平日里买票还得肉票，村子里一年到头就杀一次猪，每家每户分到的也不多，平日里能吃到肉的机会真的没两次。肉票也是一年发一次，不像城里人据说是一个月发一次 “爸，那肉明显的不正常啊！你怎么还想着买呢？不怕吃出问题来吗？”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很多人都买吗？那病猪、发瘟猪都很多人吃的，如果不是因为是有问题，又怎么会那么便宜？好些人家里就连这样便宜的肉都吃不上呢！” “爸，我以后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放心……” “哎！” 柯兰昨天没有去邮政局把信寄出去，今天就去寄了。 柯老根试探的问了一句，“明明和大川你有打算送回张家去吗？” 对于张家柯兰知道的不多，原主没有去过上海，没有见过公公婆婆，她也无从判断那个家是怎样的。但是从上次和之前的几次寄过来的东西，可以看出那一家子是疼孩子的。 “我先把事情跟那边的说了，看他们是怎么打算的吧！”，柯兰有养大孩子的义务，但是如果那边是好的，她也不能阻止给孩子富裕的生活。 “如果有好的，你就嫁了吧！就算是对方不愿意养两个孩子，爸和妈还年轻，还能给你养。” “知道了，爸，你就别担心！之前买的棉花不够，我现在再去买点，还有之前做绿豆糕用的绿豆也是公社发的，家里没有多少了，还得去买点。” 柯兰不想说这个话题，就赶紧转移了。柯老根不是不知道，只是也不愿意勉强，“绿豆别在百货大楼买，咱们去村里拿东西换，那样划算多了。” “行，就听爸的！” 柯兰买了棉花、盐，还买了三尺布、各种颜色的线，看得柯老根都忍不住肉疼了。 “同志，这毛线怎么卖呢？”，柯兰不会织毛衣，但是她见村里的女人有在织的，看起来很保暖呢！ 那营业员看到柯兰买了不少东西，脸色倒是好看些，“你是给大人织的还是给小娃子呢？” “这大人的怎么说，小娃子的又怎么说呢？” “大人的话织一件需要的毛线大概是二十块钱，小娃的只要十块就足够了，不过你们有工业票吗？这没票可是买不到的……” 一听这个价格就轮到柯兰肉疼了，“我还真的没有工业票呢！同志你帮我把那个大蒜和辣椒各来两斤。” 听见柯兰不买毛线了，那营业员都想翻眼了，可是她又说要其它的，倒是笑着给她拿了。 眼见已经是中午了，柯兰要带柯老根一块儿去吃饭，可是柯老根不愿意啊，“费那个钱干嘛？区上的吃食可不便宜，又不好吃，还不如回家吃你妈做的呢！” “爸，现在不早了，我都饿了，咱们就一人吃一碗面条。” “你吃就是了，爸不饿！” 柯兰不管柯老根是不是不饿，直接去旁边的一间国营饭店叫了两碗面条，让营业员多加点葱花。那个营业员一边上面条，嘴里还嘀咕着乡巴佬也过来下馆子。 “这饭馆不是叫人民公社饭馆吗？怎么这乡巴佬就不是人民了？我祖上三代贫农，难道就吃不上一碗面条吗？”，柯兰忍不住说了一句，她看过眼别人看低柯老根。 “老爹，柯兰同志？可真巧啊！同志，给我来碗面，再来份牛肉，炒个豆芽，多勺点辣椒酱。” 谭笑聪真的不是跟踪这两父女的，他是饿了，就想着反正场子里现在也没有大锅饭吃，就吃了再回去。没想到今天幸运女神会站在他这一边，居然又遇上柯兰了。 柯老根看见谭笑聪进来了，也不说只让柯兰一个人吃他不吃的话了，“小葱，你还没有回去？” “没呢！现在场子里的活不多，我都是隔一两天才上一次工。柯兰同志也不用出工吗？”，谭笑聪知道自己对柯兰的那点意思，就想多和她说几句话，这话都搭不上那还怎么进行下一步呢！ 柯兰看到面条上来了，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些给柯老根，她吃不完，“最近比较忙，就没有上。爸你多吃点，我吃不完这么多。” “哎哎！”，柯老根看出了谭笑聪的那点意思，干脆也不说话埋头吃起面条来了。那汤汁真的太香了，他吸溜一口就能香到心窝里。 “我们生产队过两天要去县上修拖拉机，区上的农机站没能修好。柯兰同志有需要我带的东西吗？”，谭笑聪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柯兰交流，只能绞尽脑汁的想。 柯兰瞄了他一眼，以前她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只是那会儿她的心一直在阿轩哥那，倒是从来没有留意过其他的小子。这会儿看到谭笑聪有点坐立不安的搭讪，还是当着人家老爸的面，倒是觉得有点好笑了。 一时间柯兰脱口而出，“县上有的东西，难道区上没有吗？” 谭笑聪笑着说，“一般的都是有的，不过县上的东西比较新潮点，有些价格也低些。比如手表，我手上这块是上海牌的石英表，在区上是买不到的，县上可能就会有。” 柯兰看着谭笑聪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在炫耀他的表，其实她也想要一只的。以前她看时间只能根据光线，或者水滴壶，现在的倒是方便了，还有钟表。 只不过钟表价格不菲，柯家是没有的。柯兰问，“那不知这样的表的价格？” “我的这种贵了点，差不多两百块。如果是一般的话，一百块左右就有的了。我去县里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给你带一只吧！” “还是算了，我没有那工业票。”，也没有那钱，柯兰默默的在心里想，她越来越想要钱了。 谭笑聪没有说他送给柯兰，因为他怕说出来柯兰肯定不会接受，而且他现在的钱也不够。看来得想想法子了…… “嗯！我先去看看怎么样再说吧！老爹，柯兰同志你俩都吃，别客气！” 谭笑聪拿起干净的筷子先给柯老根夹了两块酱牛肉，再给柯兰夹了一块大的。 “小葱你吃就是了，这得多贵啊！”，柯老根这辈子就没有吃过几次牛肉，就算是吃也只是生产队的牛病死了，他才能吃上水煮的。 柯兰不是不喜欢吃牛肉，可是她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和对面那个笑得贼贼的男人共用一双筷子的地步，尽管那筷子是干净的。 谭笑聪给自己也夹了块，“老爹我点的是三人份的，你们不吃那就是浪费的了，浪费可是可耻的。柯兰同志你多吃点，看你瘦得风都可以把你吹走了。是吧？老爹……” “对，对，阿兰你多吃点。小葱你今晚也别回下洼号子吃晚食了，就去我们家。” “我跟你说啊，前些日子我家阿兰天天给人做大厨，那肉做得可香了，那青菜都能做出肉味来。每次别人去吃酒席，都把盆子大碗舔干净才走人。那些主人家是又高兴又难过的，自家一年到头就省钱办了酒席，结果自家的人都没能吃上两口，就等着剩菜剩饭了，结果我家阿兰下厨，那是剩菜剩饭都不剩下的。” 谭笑聪之前在柯家吃过一次饭，倒是知道柯兰的手艺不错。想着如果娶个手艺好的老婆，那五脏兄的日子就好过了。倒是没有想到柯兰的收益，居然已经是可以在外面掌厨的了。 “现在公社都发了钱票、口粮，办酒席的人家可不少。看来柯兰同志挣了不少啊！”，现在的乡下女人除了上工，她们能挣到的钱真的太少了。不像城里的，只要有城里的户口，找找关系还可以进工厂。 柯兰看着谭笑聪自来熟的样子，其实挺讨厌的。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又救过大川，帮过她，可是不知道为嘛她打心底里就不喜欢这个男人。他的气势太强了，尽管他已经在掩盖，可是柯兰遇见过这种男人，骨子里都是强势得要命。 “能有多少？也就是给孩子添件棉袄。” 柯兰把牛肉给吃了，尽管她的舌头比较挑，可是不得不承认这肉挺香的。等会走的时候可以买半斤带回家给家里尝尝，这挣钱不就是希望家人都能吃上一口好的吗？ “我们下洼号子也有不少人家里会办喜事的，到时候我看能不能给柯兰同志介绍介绍。”，那样自己就能多见她几次了。 第43章 谭笑聪并没有去柯家吃晚饭，他惦记着场子晚上的事，他想大干一场。如果事情成了，说不定就可以给柯兰买只好点的手表了。 于是在吃完面条之后就跟柯老根还有柯兰告别了，柯兰眼里的排斥他不是不知道，只能告诉自己缓缓的来。谭笑聪不是没有谈过对象，刘卫红就是跟他一块儿长大又相恋的，他知道自己是看上柯兰了，不管结果如何，他总得努力一把。 谭笑聪没有到家里吃饭，柯兰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再见！”，她心情很好的跟谭笑聪告别，还没等他骑自行走远，就对营业员说，“同志，这酱牛肉多少钱一斤呢？” 营业员看了一眼柯兰，“五块钱外加一斤的粮票。” “那给我半斤，我带回家的。” “阿兰这两块半能买四斤多猪肉了……”，柯老根那个心疼啊！阿兰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又没有一个男人撑过日子，还这样大手大脚的，这日子怎么过啊！ 柯兰把钱和粮票递给营业员，“爸，就尝尝味道。” 其实看到这个酱牛肉。柯兰有个打算，虽然她买不到牛肉，但是可以买到猪肉。到时候拿去卖，那也算不定是一门好买卖呢！而且天气冷了，只要味道好，能放好些天，估计过年区上的好些人家都愿意买来待客。 柯兰在柯老根念念叨叨的话中回到家里，继续被赵招弟念叨。可是当她看到孩子还有狗子欢乐的笑容，也就觉得这值得了。 那边谭笑聪的晚饭是跟魏红英李卫国几个吃的，下洼号子也没有大锅饭吃了，所以他们几个知青凑在一起开火。一般都是男知青出钱出粮，女知青负责烧饭做菜。还好女知青只有三个，倒是负担得起。 谭笑聪虽然白天没有怎么上工，晚上却是要的，他得守场子。 下洼号子的场子不止养了猪，喂了鸡，还养了羊，所以下洼号子的生活似乎比其他村要好很多。 只是这年头人都吃得不饱，何况这些牲畜。往往的一头猪要养上两三年才是一头好猪，日子不够真的就瘦不拉几的。所以这些牲畜不好养啊！不仅如此，还得防着外来的东西。 这外来的东西不仅仅是黄鼠狼、野猪，还有人。这年头就算偷东西被捉到要坐牢教育，可是还是有人会忍不住伸手的。上个月有人偷了一只鸡，被捉到了，送去派出所，说是要坐三年牢。 下洼号子的生产队大队长，中队队长，还有村书记这些村干部们敲响锣鼓，吹响喇叭，唱响广播，吆喝着大伙去上了思想教育课。想偷东西？想偷人民的财产？想破坏团结？那是腐朽的，那是资本主义的，必须得戒，否则就算是双手没有被砍断，也得把牢底坐穿。 自从开了会之后，谭笑聪和其他人看夜场的倒是日子消停了不少。可是这人消停了，还有黄鼠狼，甚至是狼。 “这夜里实在是太冷了，跟白天的温度相差挺大的。” 李卫国围着一只小火炉边烤火取暖边烤番薯，很快的就有一阵香味传了出来，“我说小葱你真的相信会恢复高考啊？这天天的都捧着书在看。”，之前谭笑聪从家里拿了资料有空就在屋子里看书，李卫国也跟着看了一段时间，只是他后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卫国你不看就别说人家小葱，喏，再加把花生。嗯……真香！” 张东明笑着往小火炉里塞把花生，那小火苗差点被塞灭了，被李卫国瞪了一眼，他也不生气，干脆蹲到小火炉前拼命的搓着手，“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得多了，估计会提前下大雪呢！” 谭笑聪这会儿其实也是看不进书的，他的眼睛盯着书本，脑子早就飞到了柯家去。回想今天和柯兰见面的情形，他觉得柯兰实在是太冷静了。一般的女人遇到像他这样的男人，经过那事儿的估计都是把持不住的。谭笑聪是没有经验，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可是听旁人说起，这事儿就充满了诱惑。他的脑子忍不住去想柯兰…… “东明你是怎样让萧晗看上你的？”，萧晗是三个女知青中的一个，名字一听就觉得挺高大上的，实际上是一个能顶起半边天的女汉子。现在她和东明在私底下谈对象，当然这个私底下也仅仅是大伙都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张东明一听谭笑聪问起这个就得意了，毕竟现在下洼号子同一批过来下乡的知青里面就他一个有对象的，“这还不是哥我的样子长得比较革命，又红又专吗？” 李卫国呸了一声，“我们几个人里面就小葱长得最要的，你就是满嘴的油舌，萧晗肯定是被你小子骗的。” “那是因为我的口水都是甜的。哼，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你的肯定不甜，否则魏红英怎么甩开你的手？”，张东明一听李卫国那夹酸带醋的话，就红着脸伸长脖子呛了回去，还不小心说漏了嘴。 李卫国不知道自己被魏红英甩了手的事居然被张东明看到了，一想到还有可能是别人看到的，整个下洼号子都有可能在讨论这事儿。他看了一眼谭笑聪也在惊讶的看着他，一时间恼羞成怒的往张东明身上就扑过去，狠狠地捶了两拳，“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哎呀，你他妈的，李卫国你疯了？你再打我就还手了！”，张东明说穿了李卫国的事，的确是有一瞬间的心虚的。可是当李卫国的拳头真的下来的时候，他那一丝心虚都没有了。 谭笑聪连忙上前把这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扯了开来，“这都是什么事啊？等会有狼来了都不知道。” 本来今晚是另外一个知青守夜的，谭笑聪特意换过来。因为他知道今晚有狼来，而且数目不少。上辈子他没有在现场，李卫国他们三个守夜却在后半夜睡着了。狼把场子里养了一年多的猪给咬死了三头，羊也给咬死了不少，更加别说那些鸡了。 那一次下洼号子损失严重，李卫国还被咬断了一条腿，后来就算是可以考大学了，他也没有通过政审资料。 所以今晚谭笑聪过来了，他来之前带特意找生产队队长借了两把□□，“叔，听说最近夜里总能听见狼叫，我拿上枪好歹安全些。” 那生产队队长还笑着说，“你小子会开枪吗？别是你拿了枪旁边的人遭殃了。” 谭笑聪笑嘻嘻的用无比正确的姿势演示了一番他对枪支的熟练，“我爸是军人，我妈也是军人，我从小就是摸着枪长大的。来这两年多没有摸过了，还觉得怀念呢!” “这是土枪，后劲可不小，你悠着点。我的子弹也不多，你别乱打了。” “怎么会？” …… 李卫国被扯开了，看到张东明的外套中山装上的一只口袋都被他扯掉线了，摸着乌青的嘴角，“你小子还胡说八道，就别怪我没有兄弟情。” 张东明拽着脖子，“哼！我有没有胡说谁心知肚明。”，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扯坏了，一阵心疼，掸掸衣服上的灰尘。 谭笑聪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让萧晗给你缝缝。” “你又不是不知道萧晗根本就不会针线活，我还得拜托她去求魏红英给逢上。魏红英的针线活真的不错，我这中山装还是买布料请她做的呢！”，张东明故意拿话刺激李卫国。 李卫国的眼睛都红了，谭笑聪连忙各自拉了一把，“都别闹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张臭屁放屁的声音吗？”，李卫国知道魏红英喜欢谭笑聪，现在他就有点迁怒谭笑聪的意思了。 “狼！狼来了……”，谭笑聪一脸严肃的拿起一把土枪，另外一把递给张东明，他知道张东明的枪法不错，至于李卫国那就算了，他根本就没有摸过枪。 谭笑聪没有想到他这个合理的安排，却让李卫国怀恨在心。此时李卫国完全不相信真的有狼来了，他也不管那两个人紧张的样子，干脆扒拉着燃烧的木柴，从里面拿出红薯吃了起来。 谭笑聪回头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怪不得李卫国上辈子会被咬断一只脚，就这警惕性，捡回来一条命那都是幸运的事了。 “东明，你到羊圈那边去看看，我去猪圈那。有情况的话你大叫或者吹口哨，我能听见。如果情况紧急了，你就直接开枪。卫国你在屋子里小心点，那角落有木棍。”，谭笑聪提醒李卫国一句，就顶着寒风小心的潜行出去了。 张东明慢一步走出去，却没有听见谭笑聪的脚步声，甚至身影也看不到，暗暗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谭笑聪平日里还是掩盖了不少。就冲这身手，家里绝对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也就越发的相信谭笑聪说的话了…… 谭笑聪很快的就靠近了猪圈，摒住呼吸小心的靠在泥胚上，那风刮得他脸很疼，空气里全是猪粪的味道，真不好闻。可是这会儿他已经来不及关注这些了，因为他看到狼了，猪圈的边上有三只狼，眼睛在夜里发出幽幽的绿光，谭笑聪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嘭……” 羊圈那边的枪声响了，谭笑聪下意识的就连开三枪，可惜只有一只狼中枪了。那土枪的后劲太大了，顶着谭笑聪往后退了几步，缓了几秒钟才能重新开枪。 可是这个时候没受伤的那两只狼都一块儿扑了过来…… 第44章 那巨大无比的身躯，轻轻的带动强健有力的四肢，在幽冷的月光下，谭笑聪觉得自己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那透着冷光的牙齿下一刻就要咬断自己的喉咙。 谭笑聪条件发射的往旁边的一只烂瓦缸后一躲，连开几枪。那烂瓦缸撞得他后背生疼，有一处尖锐的地方□□他的衣服。如果不是冬天的棉衣后点，他这会儿肯定是已经流血了。 那两只狼非常的狡猾，其中一只的前爪被打伤了，仍然快速的逃走，逃走前嘴里还叼着一只断气的母鸡。另外一只在沙堆的空隙处来回的跳跃，时不时的发出嗷呜的叫声，不远处很快就响起响应的叫声。 谭笑聪知道它是在召唤同伴，他手上的沙弹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眼前这只家伙。不等喘口气，他就对准狼开枪了。 沙弹很快的就击中了狼的头部，可是它没死，整个人就扑过来。谭笑聪一时没法躲开被扑了个正着，手上的枪狠狠的捅向狼的脑袋，那只狼狠性上来了，朝着谭笑聪的脖子处满口牙就下去，谭笑聪拼着全身的力气把脑袋往右边一躲，狼咬中了他的肩膀，同时伸出尖锐的爪子，狠狠的戳中谭笑聪拿枪的手，鲜血从手掌处流了出来，谭笑聪疼得差点叫了起来。 闻到鲜血味道的狼更加狼性大发了，就算脑袋中了一枪，也不顾了，发出愤怒的叫喊声。 在谭笑聪以为自己就交代在这里了，重生的正事一件都没有做就要死了的时候，狼却死了。那连续的两声枪声，让他觉得那是大冬天喝一碗大麦茶的舒服。 “小葱，你怎样了？”，张东明紧张的拿着枪远远的站着，再给狼补了一枪，这就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是一只公狼，估计有百来斤，压得谭笑聪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活着……”，没说完狼血就顺着皮毛流了谭笑聪满脸都是。 “咳咳咳……你那边怎样了？”，谭笑聪把狼掀翻过来，用□□顶着地面站了起来。 张东明边走过来边说，“好家伙！我打死了一只母狼，估计也就四五十斤重。你的这只太危险了，还有吗？” “肯定还有，刚才我都看到逃跑了一只。我俩过去看看，你掩护我？” “行！” 谭笑聪带着张东明趁着夜色溜到鸡圈的另一侧，果然看到两只小狼在那啃着鸡，偶尔还抬头警惕的看着周围，之前逃走的那只叼着鸡的母狼也站在不远处，那只鸡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吃掉一半了。 谭笑聪给张东明打了个手势，就往那只爪子受伤的母狼身上瞄准连开三枪。那只母狼只来得及痛苦的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了，两只小狼吓得跑过去看，呜嗷呜嗷的叫了起来。 张东明在它们扑过来前就开枪了，可是沙弹只能够打死一只，另外一只只是轻微受伤。谭笑聪拿起边上的石头就往那只受伤的小狼身上狠狠的砸过去，小狼总是在石头缝间机灵的躲闪，最后逃远了，回头看着张东明和谭笑聪眼里露出仇恨的凶光。 “啊啊啊……救命啊！” 李卫国的声音在干冷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谭笑聪和张东明对视一眼，一手拿着空枪一手捡起一块石头就来忙跑了过去。 上辈子李卫国残了，这辈子难道也会残疾吗？谭笑聪的心说不出的慌张，如果不能改变的话，难道将来自己还是会战死沙场吗？命运将会重复吗？想到这，谭笑聪忍不住有点腿软，摔了一跤，跑在前面的张东明没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了，估计也不会停下来，毕竟现在李卫国更加危险。 谭笑聪赶到的时候，张东明已经拿着空枪当棍子用在和一只公狼厮打了起来，而李卫国吓得缩在屋子的角落那。 “东明，把它引出来……”，谭笑聪大喊一声。 张东明不假思索的就狠狠的给了公狼的眼睛一棍子，戳出血来，再急忙的跑出屋子外。 他的举动已经引发了公狼的仇恨，那只眼睛染红了月光，一点都不留恋屋子里的李卫国，眼里只有那个伤害了它的张东明。 等公狼跳跃出门口的时候，谭笑聪把手边的石头都往公狼身上砸。张东明回身学着狼往它身上扑，谭笑聪的沙枪尖端又刺进公狼的另外一只眼睛。 这下子这只狼已经全瞎了，只能凭着耳朵来行动。可是它毕竟是刚刚才瞎的，眼睛上的疼痛根本就无法阻挡得住，这动作就慢了下来，最后死在了谭笑聪和张东明的手上。 两人瘫痪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声的喘着气，互相看到对方的狼狈样，倒是乐得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李卫国腿还在，可是也被咬了一口，伤得不轻。这会儿听见谭笑聪和张东明的笑声，抹了一把吓出来的眼泪，眼里闪现仇恨的狰狞。如果不是谭笑聪把枪给了张东明，自己怎么会受伤？就算是这两个人救了他，他也是不会感谢他们的。 谭笑聪知道这枪声响了好一会了，下洼号子的其它人估计很快就会过来了，对张东明说，“我得去点点猪圈里的猪还有鸡圈的鸡，也不知道刚才折损了多少。明天负责养猪和鸡的人过来，肯定得心疼死了！” “我也得去羊圈看看，我发现狼的时候，它已经在拖着一只小羊往外走了。”，张东明咧着青肿的嘴角站了起来。 谭笑聪走回守夜的屋子，看到李卫国已经坐在凳子上拿布条子绑他受伤的小腿了，“卫国你的伤怎样？等会大队长他们过来，就换人守夜，咱们回场子找医生涂点药包扎下，明天一早就去区上的卫生站打针。” “我先止血……”，李卫国低着头看伤口，手里不停的处理着，却不看谭笑聪，他怕自己会露出仇恨的目光。 谭笑聪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毕竟他自己的背部胳膊处都受伤了，甚至出血了，“那你关紧门，小心再有狼过来，我先过去看看。” 李卫国一听还可能有狼过来，全身都炸毛了，连忙把门关紧，就坐在门边时刻听着门外的声音。 谭笑聪回到之前的猪圈前，那只已经死透的公狼还倒在那，身上还有微微的热气。谭笑聪一把扛上它，因为受伤差点儿都站不住了，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他向周围看看，又觉得好笑，现在还有谁会在这。他朝一个小洼处走去，下洼号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当然是那么的小洼特别的多了。而谭笑聪早就挖了一只坑在那，坑的外面都被破瓦罐掩盖好了，一时间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他忍着痛，把石块搬空，又把公狼埋了进去，再把瓦缸稍微的遮住，连忙的跑回猪圈。 猪圈里的猪都还在，只是有一只母猪已经断气了，其它的都挤成一团在角落里哼哼的哎叫着。谭笑聪学着养猪人啰啰啰的叫了几声，安抚下这些受惊了的家伙。 等这些猪安静了下来，他又转到鸡圈这边。鸡圈这边就惨烈了，不说被开膛破肚吃了一半的，就是被咬死的就有四五只了。 那只母狼还有一只小狼都倒在那，谭笑聪觉得有点可惜，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全昧下。 “小葱……” “谭同志？” 生产队的大队长张志强拿着一把手电筒，后面还跟着一伙拿着铁锹、木棍、菜刀的人一窝蜂的跑了过来，“真的有狼啊？” “天哪！这里有两只……” “李卫国那还有一只，如果不是你们带枪了，这会儿准得交代在这里了。” “我的猪啊！” “我的鸡啊！你养的猪就死了一只，我养的鸡都死了五六只了。” “狗屁，这猪顶你二十只鸡了。” 张志强连忙喝止了那群吵闹的人，不舍的看了几眼谭笑聪手上的沙枪，“小葱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好家伙，这枪管子都裂了……” 这会儿众人才关注到谭笑聪手上的枪，也就知道当时的情形已经有多危险了。 谭笑聪艰难的抽了抽嘴角，“胳膊被咬了一口，估计是掉肉了，后背上也出血了。” 谭笑聪不是逞英雄的人，该说的事实他都会说出来。毕竟杀了几头狼，无论是卖了分钱还是直接分肉，如果他不说出自己受伤的事实，那么属于他的那份都是不多的。 他干脆把外面的大棉袄脱下了给众人看，冷得抖了一抖。可是众人都吸了一口气，那个明显染了血的洞口也太大了些吧！ “赶紧把衣服穿回去，别着凉了……”，魏红英一脸佩服有心疼的看着谭笑聪，她的小葱哥永远都是那么的厉害。 张志强也是深深的佩服谭笑聪了，觉得他是条汉子，没想到知青里面还有这样的硬汉子。要知道平日里他们除了觉得他们就是多识几个字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很多连种地都不会。可是这会儿不得不承认其实人家挺优秀的…… “怎么不见张东明的？他在哪？”，萧晗也跟了过来，着急的问，就连李卫国她都看到了，就是没有看到张东明。张东明是她的情郎，听见场子这边的枪声，她吓得一咕噜的滚下了炕，匆忙披上一件军大衣就跑了出来，半路遇上的其他人。 第1章 “我在这，张队长好！” 张东明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大伙连忙朝声音处看过去，都冷吸了一口气。只见张东明灰白色的中山装上全是血迹，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的生疼。 “东明你受伤了？”，萧晗顾不上有外人在场了，连忙扑向张东明，就对他上下检查。 张东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牵动了被狼碰撞到的地方，疼得嘴巴直咧咧，一把从后面拉了拉萧晗的衣服，以为众人都看不见他的动作，厚脸皮的说，“我伤得不重，这些都是狼和羊的血，倒是小葱比我还严重，他可是被狼咬了一口，还扑倒在地上。” 想到当时那个危险的场景，张东明都生生的后怕了。如果他不是听见谭笑聪那边的枪声响得比较频密，他也不会在解决那只母狼之后就连忙往那边跑过去。如果他再迟一步，小葱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葱你伤在哪里了？怎么不说？难道你是木头人吗？就不会疼。”，魏红英见萧晗如此的不矜持关心着情郎，她也忍不住了。尽管小葱还不是她的情郎，但是她相信未来不久就会实现的。 谭笑聪看到魏红英拉着他的衣襟一时间不好甩开，就说，“队长还是去看看猪圈和羊圈还是鸡圈的损失吧！看来老乡们可以提前过年吃肉了，还有这些狼肉也可以给大伙分分。” 一说到肉，这些男人的眼里都透露出狼一般的眼光，那个馋啊！ 最后的猪和羊这些损失了不少，却得到了一只公狼一只母狼还有一只小狼，加起来肉至少有两百斤了。 谭笑聪看了张东明一眼，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羊圈那边还有被杀死的狼的，至少有一只。可是现在队长他们却没有找到，这里面没有什么，谭笑聪都是不相信的。 张东明不是不知道谭笑聪看向他的目光，只是他很坦荡的回视。就冲他今晚救了他，张东明也能肯定谭笑聪不是揭穿他。果然，谭笑聪只是看了他一会就转移视线了。 “卫国你怎样了？” 谭笑聪看到李卫国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连忙问，千万不要是腿断了。 李卫国艰难的笑了下，“被咬了一口，得上区上去打针吃药了。” “没断吧？”，上辈子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谭笑聪下意识的就问了这话。 “没！” 李卫国一听满脑子的恼怒，这谭笑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诅咒他要断腿吗？之前有枪也不给他，估计给那个张东明。平日里跟他睡一张炕的可是他，而不是张东明。一想到这李卫国就不想跟谭笑聪说话了，尤其是看到魏红英在他跟前嘘寒问暖的，他此刻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两个人。 “我去开拖拉机过来，送你们三个到去区上的卫生站看看。这血实在是看得让人心寒，我害怕还会有狼过来，梁红星你安排下同志，在农场轮流守着，先守一夜通宵的再说。多点些火把，狼怕火。” 张志强在看过伤亡的牲畜之后，让梁红星安排守夜。梁红星也不拒绝抱怨，本来今晚是他守夜的，还是谭笑聪说白天有事，才跟他换了。如果今晚是他守夜，估计很可能有去无回了，他又不会打枪。 “行，队长你先送他们过去吧！最好带上咱们村的印章和白条子，否则到时候被公安拉进局子就多事了。” …… 果然，梁红星是对的，如果不是张志强在他的提醒之下带上了印章，那麻烦的事还真的不少，不提住院的事，半夜进区遇上派出所的都难说清楚。 第46章 经过一番折腾，谭笑聪三个伤者终于在区卫生站的病床上躺下来了。 李卫国右小腿被咬了一口，肉已经被撕拉开来，还差点就见骨头。那个医生在上面缝了十三针，麻醉针没有打够，疼得他在病床上嘶嘶的叫了起来。 张东明衣服上脸上的血迹看着很恐怖，其实只是被擦伤，完全不用住院。医生只是给开了些好睡的药，张东明笑嘻嘻的跟护士借了开水当场就吃了。可是看天色不早了，干脆留下来陪两人，“我今晚也是被吓到了，如果不是小葱的枪我肯定是挂在那里的了。队长我等天亮再回去，也不差两三个小时了，我先睡一会。” “行，你先睡，小葱你好点没？”，张志强也知道这三人今晚是受惊了，问旁边在敷药的谭笑聪怎样了。如果不是谭笑聪问他借枪，估计后果真的不轻了。哪个生产队一下子死了三个知青，还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后面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在那的，这能是轻易就放过的事？那他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也做到头了。 谭笑聪主要是得消炎，那块被咬开肉的伤口，医生没有给缝上，而是加了药包扎。他整张脸都没有血色了，“队长，我没事，你早点回去吧！村子里的事还得你回去主持呢！当时有一只小狼逃走了，我怕会引来更多的狼复仇，所以这晚上估计得安排人去巡逻了。” 张志强一听事实的确是如此，死了那么多的猪羊鸡的还得回去给同志们一个交代，那些狼肉也给大伙分分。如果他不回去，黄文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 “红英同志还有萧晗同志，那就麻烦你们在这守夜了。你们是女同志，比较细心。如果有什么情况，赶紧叫医生，这费用都是生产队出。高勇也会留在这，有什么跑腿的事就吩咐他去做。” “爸，你就放心回去吧！有我呢！小葱哥他们都交给我……”，张高勇跟谭笑聪他们的关系都不错。 倒是被点名留下的魏红英和萧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是一方面担心心上人或者情郎，另一方面的确是想留下来，也就羞涩的硬撑着点头了。 等张志强走了，谭笑聪松了一口气，很快就睡着了。张东明因为在和萧晗说着悄悄话，仗着自己受伤，偷偷的摸着萧晗的小手，惹得萧晗背着众人瞪了他好几眼，他也只是无声的笑嘻嘻。 魏红英坐在谭笑聪病床的凳子前，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俊脸，时不时拿手摸摸他的额头，害怕他半夜会发烧。而李卫国跟前只有张高勇了…… 张高勇又不是没有眼色的人，那两对是多多少少双方或者单方是那个意思，他就犯不着往前凑了。干脆搬了凳子坐到李卫国跟前，兴致勃勃的跟李卫国打听当时的情景。他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正对这一切感到无比好奇的时候，他觉得可以跟狼拼搏，打死狼，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是李卫国现在是完全不想说话，尤其是看到旁边病床的四个人，越发觉得内心的抑郁。看着滔滔不绝的张高勇，他只好耐心的应付着，谁叫他爸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呢！ 第二天，谭笑聪醒来看到魏红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连忙往周围看过去。萧晗也是如此的睡着了，而张高勇干脆是直接在旁边空的病床上睡得呼呼大作。 而张东明努了努魏红英，又跟谭笑聪挤挤眼，贼贼的笑了。 谭笑聪白了他一眼，看来得找时间和魏红英说一下这件事了。只是她从来没有开口说看上他，他也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理由去说拒绝，就这样一直的拖着。 在大院的时候因为有个刘卫红，谭笑聪一直只是把魏红英当小妹妹。后来他来到这里，才慢慢的发现魏红英的那点心思。那时候刘卫红又在跟他闹矛盾，所以突然发现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对他有着爱慕的心思，他未曾不是感到沾沾自喜。 可是这辈子重生，他更加把魏红英当作小妹妹了，却是希望她幸福的，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因为他知道怎样的女人才能吸引到他。 谭笑聪的眼前不由得浮现柯兰的笑容，那比王丹凤还要漂亮的眼睛，实在是迷人得很！ 梁红星过来了，还特意给他们带了早饭。两个女孩子连忙跑出去洗把脸，再回来伺候伤者吃饭。 看到魏红英要亲自给自己喂饭，谭笑聪连忙笑着委婉的拒绝了，“你别担心，哥我不是残了双手，今天再敷一次药估计我就能出院了。我自己来……” 张东明本来是很享受萧晗的喂饭的，可是看到谭笑聪拒绝了，不忍魏红英难堪，倒也是自己动手了。 “梁中队长，还有狼过来吗？下洼号子现在怎样了？” 谭笑聪连忙问，说不关心下洼号子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在那生活了几年。 梁红星抽了口烟，“没事，那肉大队长说了中午会给家家户户都分些，就当是提前过年了。不过也有安排了人在村边尤其是山脚下巡视了，只是村子里的枪也没几把。” “大队长跟我一块儿过来的，不过他先到区政委那边去了，看看武装部那边能不能腾出些枪支。现在是入冬了，过一段时间会更冷，那时候那些狼找不到食物，肯定会把目光盯向周围的村子。饿狠的狼，可不比老虎差多少。” 谭笑聪喝了口米粥道，“队长，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我和狼打斗过，多多少少知道它们的弱点。” “别，大队长可是说了让你们三在这多住两天，别到时候发炎发烧了，尤其是卫国你，你的伤更严重。”，梁红星摆了摆手。 李卫国突然被重点关心，有点受宠若惊，果然昨晚疼得要命，困得要命，还跟张高勇瞎扯是对的。要知道狼来了，他怕得要死，哪里有什么英勇奋斗，可是还得应付张高勇，那得有多难啊！ “队长，等我回去也一起守夜，让那些狼有来无回。” 李卫国连忙表态。 张东明道，“队长，我也不用回去吗？我只是轻轻的擦伤，昨晚就跟大队长说没事了。” “你还是先住两天观察观察，其它的别管。” 张东明和李卫国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志强卖的是什么葫芦。倒是谭笑聪想起了上辈子的这件事，多多少少有点理解张志强的意思了。张志强现在是下洼号子的生产队大队长，他也一直想找机会能往上调调，可是他背后没有什么关系，坐上这个大队长的位置，也是早些年好些人都被整怕了，有的死了，有的活着不如死了，有的头都缩回去了。而张志强却凭着一身胆子，坐上了大队长这个位置。 “行，那我也住个三五天。” 谭笑聪应下来，梁红星点点头，眼里露出赞赏的目光。这三个人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谭笑聪，不说他的外貌给他加分，就是他本人稳重的性子，在下乡两年里就让下洼号子的人都是信服的。 “同志，这里不能抽烟。不是你家，这是医院……”，换药的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梁红星在抽着旱烟，皱着眉头呵斥了一番，“如果你要抽烟，麻烦出去。” 梁红星几十岁人了，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呵斥，实在是没面子，就对他们说，“那你们好好的休息，我先过去找大队长，到时候再来看你们。” 如果柯兰在这里估计就能认出这个护士是谁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志强过来了，他是跟上几个领导的后面进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个拿着笔和本子的小年轻，脖子上面挂着一个小牌子。 谭笑聪一眼就看到那个是记者牌，而那个小年轻他也认得，因为在几年后的战地记者的佼佼者中就有他。那犀利的笔锋，敏锐的时政捕抓能力，还有那拍照的技术都让人佩服不已。尽管他现在手上只有一支钢笔一个粗糙的本子，也让谭笑聪忍不住对他产生敬意。 那个小年轻也注意到谭笑聪的目光了，眼里露出惊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谭笑聪是因为他日后的成就对他佩服。 张志强连忙对几个领导介绍，“政委、主任，这三位就是我们下洼号子昨夜值班的知青。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我们下洼号子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伤。而且这次杀死的狼一共有三只，都是他们三人杀的。” 张志强在到来之前就让梁红星赶紧通知谭笑聪他们，到时候会有领导过来问话，所以面对这几个领导，就连李卫国的表面都是一派的镇定的，倒真的是有一副真汉子的做派了。 谭笑聪三人详细的回答了各位领导的话，尤其是那个小年轻问到的一些细节的问题，如果不是谭笑聪因为敬佩他，时刻对他保持着警惕，多次岔开张东明的一些话，那真的就差点儿暴露了他还有张东明各自私下瞒下来的一只狼的事实了。 也是小年轻现在还年轻，虽然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却是一时也不知道哪里不清楚。 “你们放心，我们区上知道这件事了，到时会安排武装部队的同志前去处理这件事的，不会让人民群众的利益和性命受到伤害。”，政委表态之后，其他的领导也跟着纷纷表态。 此时张东明和李卫国他们才明白张志强让他们多住两天院的目的在哪里，纷纷对张志强暗暗佩服不已。 谭笑聪知道上辈子张志强应该也是这样做过的，具体的过程他不知道，但是后来区上的确怕了人下来搜了山林，而张志强在七六年后调到了区上，后来还进了城里。 第三天谭笑聪依然还是在卫生站住着，因为卫生站住院的人没几个，倒是显得有点空荡荡的了。谭笑聪躺到腰骨都酸了，干脆起来出去走走。 他拒绝了魏红英等人的作陪，一个人在卫生站的过道伸伸懒腰，居然看到柯兰匆忙的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柯兰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是知道自己受伤了，过来探望的？谭笑聪的心里一阵雀跃…… 第47章 “啊！谭同志，你，没事吧？” 柯兰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谭笑聪，而且对方还穿着病服，脸色看起来也是苍白苍白的。 这是生病了 谭笑聪连忙道，“我被三只狼袭击，结果受了伤，现在后背还不停的出血水。谢谢柯兰同志的关心，医生说了只要注意后期不会影响生活的。” 谭笑聪一面表明自己伤得不轻，另一面说自己会好的。这算是博同情吗？ 柯兰知道狼的恐怖，她也曾经遇上过，听到这里关切的问，“三只狼？那可真的是很恐怖的事了。谭同志你还是回房间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好的，这下洼号子出现狼，其它村子估计也会有影响，柯兰同志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栓拉下来，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把屋子的桌子移到门后，这样就安全多了。” 谭笑聪说完有点热切的看着柯兰手中的饭盒，柯兰同志还知道给他带饭呢！真体贴…… 柯兰注意到谭笑聪的视线，默然打开饭盒，“我这是给我爸带午饭，谭同志要不要来点？”，估计病人都是要喝粥的。 谭笑聪有点失望，又觉得自己可笑。也是，自己是柯兰同志的什么人？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又是那么一个人，怎么会给自己带饭呢！再说了那明显是米糊的午饭，他也没有胃口。 “哦，我不用了。老爹怎么啦？” 一听谭笑聪问这个，柯兰就忍不住皱眉头了，“我爸阑尾炎，还是急性的，被割了一段肠子。” 尽管医生都说柯老根只要把阑尾给割了，再活个长命百岁不是问题，是柯兰却是不信的。这把人的肚子剖开了，从里面剪掉一截肠子还能活？ 所以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睡好过，就怕柯老根一下子熬不过就去了。医生说他现在只是吃一些流质的东西，所以柯兰天亮了就跑回家给他煮烂烂的米粥。 谭笑聪连忙说，“不知老爹住在哪个房间，我现在过去看看他。你别贪心，急性肠胃炎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割掉那就好了。” 柯兰对这个世界的医术算是佩服了，这割掉肠子还能好的。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在这动手术住院时免费的，不要钱的。 “在301，请往这边走。” “老爹，你好点了吗？我不知道你做手术，要不我一准第一时间就过来看你了。”，谭笑聪走进301看到柯老根没精打采的躺在病床上，赵招弟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是抱怨的话，连忙高声问好，“婶子好！” 柯老根看见是谭笑聪进来了，眼睛一亮，明显比刚才有精神了，声音还有点虚弱的应到，“倒是麻烦你过来了……” 赵招弟一眼就看到谭笑聪身上穿的病服，诧异的尖叫，“你这是有病吗？怎么也住院了？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是胡来，等老了你就知道惨了，到时候一身的病痛。” 柯兰一头的黑线，尽管她知道赵招弟的本意是关心问候谭笑聪，可是这话怎么就听得这么的别扭呢？“爸，我给你熬了了米粥，你喝点……” 谭笑聪在第一次送柯兰回家的时候，就知道赵招弟是怎样的人了，倒是对她说的话没有心里不舒服，笑着说，“婶子我没病，就是跟三只狼斗了一番，这不，受了些伤了。” “你跟狼斗？狼死了吗？”，赵招弟一听哪里能忍不住，连忙高声的发问。 就连同屋子的病人和家属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之前他们说卫生站住了三个打狼英雄，原来是后生你啊！” “什么打狼英雄？广播都说了个人主义要不得，英雄主义要不得，他打狼只是为了保护人民财产生命。你们这样鼓吹英雄主义是不对的，是应该被教育的……”，赵招弟崩了起来，朝其他人就是一通话，搞得柯老根和柯兰都忍不住尴尬脸红。柯兰更加是在赵招弟背后连连无声说抱歉。 谭笑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刚才他还在柯兰面前展示自己的威猛呢！现在被柯兰的妈这样一说，倒是显得像做戏的小丑了。 “婶子你吃午饭了吗？”，谭笑聪连忙岔开话。 赵招弟扭头看柯兰给老伴喂粥，那米粥也不知道她怎么煮的，看起来糯糯的，围起来就让她忍不住咽口水，“你这个死妮子，就不知道给你妈带一份吗？想饿死我啊！” “我在家里留着呢！我还做了肉菜，你回家去吃吧！今晚我守夜，你就别过来了。妈，你的眼里都是血丝了，担心了一夜还是回去歇歇。”，柯兰没有给赵招弟带饭也正是这个原因，昨晚她守夜，自己虽然也守，但是她毕竟是年纪老大不小了，如果这样连续的守夜真的怕她吃不消。而且家里就三个孩子，她也不能放心。 “狗子和明明他们都吵着要跟过来看爸，我说了妈你明天会带他们过来。到时候，你就带他们过来吧！今天爸的精神还不大好，我就没有让他们过来。” 赵招弟嘟囔了两句说柯兰没良心，只记得给她爸带，不记得给她带，听得柯兰哭笑不已，“妈，这里有五块钱，你可以自己去饭馆吃顿好吃的，然后还够坐车的车费了。” 赵招弟一把抓了过来，“孩子她爸，那你好好的休息，到时候记得让医生给你多打点滴水，反正看病又不用钱。我就先回去了……” 你说她思想觉悟不高嘛，刚才她训斥别人英雄主义的那话说得可亮堂了。可是你说她觉悟高吧，这会儿还惦记着打滴水不要钱。赵招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矛盾的一个人。 她准备回去，看到谭笑聪还一脸笑得及其善良的样子，就觉得有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赵招弟总觉得他来意不善，左右看了两眼，低声说，“小葱，你杀死的那三只狼呢？去哪里了？” 谭笑聪秒懂，“那三只狼不是我一个人杀死的，还有另外的两个知青。听大队长说会给乡亲们都分点或者是拿去供销站让他们收购，如果到时候我分到肉的话，一定拿去给婶子试试味道。” 赵招弟满意的点点头，顿时对谭笑聪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是个会来事，懂得看眼色的。 柯兰在喂柯老根喝粥，看到赵招弟满意的脸色，却没有听到谭笑聪对她说了什么，不禁有点好奇。毕竟赵招弟之前对谭笑聪的印象和不看好，柯兰都是知道的。 不过她也没有去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赵招弟走了之后，谭笑聪就跟柯老根有一句没一句的的说着。主要都是谭笑聪说着，柯老根听着。 “我当时听见有声音了，就把一把枪给了另外一个知青。对还有一个知青，不过枪只有两把，而他没有摸过枪，所以我没有把枪给他。” “一开始的时候我单独的把一只狼给杀死了，可是第二只的时候，我有点体力不支了，而且枪没有沙弹了，我就跟一把的扑过去，厮打了起来。” “对，我的背后就是在厮打的时候被它咬了一口，肉咬裂开了，不过没有掉下来，医生给缝了几针。问题不大，到时候青霉素打足点，不要发炎就好了！” …… 这番话，听得屋子里的人都时不时惊讶的吸气，柯兰不得不承认这谭笑聪有做说书人的本事，至少她已经听了进去，其中可能有夸大的地方，但是在那样的险境中，他能把狼杀死而自己又受伤不重，那的确是了不起的。 “大哥，你怎样了？” 众人正听得入迷都没有发现柯二根和柯国明走了进来，柯兰连忙站起来问好，“二叔，大哥，你们来啦！” 这还是柯兰第一次见到柯国明，之前听说柯xx给他在县里的一家染布厂找了份学徒的工作，他平时很少会回家，还听王玉琼用炫耀的语气说过做学徒的能有十七块八一个月的工钱。 柯国明长得简直就是年轻版的柯二根，就算是在大街上柯兰看到也绝对会认识的那种。只是惊讶于今天居然会看到柯国明出现在这里，可没有听说他回来的消息。 “我没事，也就是阿兰硬是让我住院。”，柯老根躺在病床上，后面垫着两只枕头，这会儿看见柯二根带着柯国明进来一脸的笑意。他活下来的弟弟也就柯二根一个，另外一个留下老婆孩子就去了。 柯兰也不跟柯老根顶嘴，医生当时说必须要开肚子截掉一段肠子，自己被吓蒙了，这人还能活吗？当时赵招弟也是怕他会死不同意做手术，而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宁愿痛着，就是不断的叫医生给开止痛药。 后来实在是看他吃了止痛药都没有效果，医生还说再不进去手术室，那不用半个小时就没命了，他才同意进去。就算是后来出了手术室他也一直在囔着，“我不要死在外面，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家的屋子……” 柯兰一回想起那一幕，就觉得羞愧，她不懂这里的医术，也怕他真的会死在外面。当时听见爸的话，她的心就在动摇了。如果不是同行开拖拉机把爸送过来的大队长王大富一直强调必须住院，问题不大的时候，自己也不会一口咬定让他住院。 第48章 柯二根安慰的道，“大哥你就安心的住几天，你这次可是够呛的了。把我都吓了一跳，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让大嫂怎么办？狗子身量都没长足，哪里能担得起一头家？” 尽管平时柯二根不大看得上这没啥本事的大哥，可是他也就一个活着的兄弟，感情还是有的。 柯老根连连的点头，他这次也是被吓到了，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哎哎哎，国明你怎么回来了？工厂里不忙吗？” 柯国明刚才一直听着这两兄弟说话，也不插嘴，等柯老根问的时候才说，“我刚好放假回来，听说大伯你生病了，这不就连忙搭着爸过来了。妈也想过来的，可是我的自行车只能带一个人。” “国明都买上自行车了啊！这才去工厂多久啊？真是了不起……”，柯老根真的是羡慕了，二弟生的孩子活下来的比他的多，比他的有出息。现在二弟的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都能担起家了。就像二弟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那头去了，狗子哪里能担得起家？ 至于阿兰，将来无论是选择哪条路，估计都是不好走的了。柯老根越发的觉得自己不能死了，就算他是腿不好，可是就算是捡牛粪他也得养活着一家人啊！ “我是学徒待遇可比不是正式工，至于自行车也只是买二手的，是厂子的领导淘换下来的。” 柯国明在柯老根的面前总是一副谦虚孝敬的样子，他小的时候曾经被柯老根和赵招弟养过一段日子。因为那时候柯二根在县上做老师，而王玉琼要照顾体弱的弟弟，一时间三个孩子她就顾不上了，只好把最大的他送到大伯家，让大伯代为照顾。 那个时候柯兰才一岁多，而柯国明已经七岁了。那时候他不能理解爸妈送走他的举动，认为是他们不要他了，而赵招弟尽管心底不坏，可是嘴巴却是不饶人的，天天当着柯国明的面说柯二根和王玉琼哪里哪里不好。 寄人篱下的感觉对于柯国明来说其实不是太糟糕，毕竟柯老根一直对他很好，柯兰对他也是充满着善意。记得柯兰第一个会叫的就是哥，而不是妈也不是爸，这还让赵招弟抱怨了很久，满村子的去说。可是柯国明却是暗自高兴的，所以柯兰作为他的小尾巴一直到他长到十岁回到爸爸妈妈跟前。 柯兰嫁给张卫青还曾来信问过柯国明的意见，因为她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可以依靠的哥哥。可是那个时候李雪兰刚怀上了孩子，怀相不好，脾气也不好，看到柯兰的信就生气，说他对柯兰还比她好。 那个时候柯国明一心要哄自家老婆，倒是没顾得上这个妹子，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柯国明无奈，只好偷偷的给柯兰塞了点钱，希望她能过得好些，毕竟那时候他也是自顾不暇了，因为他是县上的代课老师，要被裁掉了。就连他爸这个正式的老师都被逼得自动辞职了，何况他这种代课的。 后来他回到村子里去种地，好多次都上门看她，看到她脸上的幸福，柯国明也就放心了。可是好景不长，当他刚刚去里县上做学徒，这个妹妹就离婚了，妹婿人都没了，妹妹也被拉去教育回来了，而他却被家人瞒在鼓里。 柯老根的确是把柯国明当儿子看的，毕竟他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哎哎，你过得好就好。你这次回来多少天呢？让你大妈给你做薯籺饼。” 柯国明见大伯还记得他喜欢吃薯籺饼，对自己当初没有帮到柯兰更加的内疚了，“唉，我过去家的时候，没有见到大妈，狗子还说大妈在守着大伯呢！怎么不见人的？” “你大妈刚刚回去不久，你俩倒是错开了。” 柯国明安慰柯老根说，“不要紧，我明天回去就能见到大妈了。今晚我给大伯你守夜，让阿兰回去休息。” 柯兰连忙说，“不用麻烦大哥了，我守着就好！” 柯国明对柯兰的话不可置否，可是看到谭笑聪一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笑着看他们一家人说话，他就皱了眉头。乡下人就这点不好，人家一家子说话，你这个外人还听得津津有味的，这算什么？ 他以为谭笑聪是同屋子的病人。 谭笑聪还不知道柯国明已经把他归为不懂事的乡下人了，当然他也看到柯国明的不满，笑着对柯老根还有柯兰说，“老爹，阿兰我先回去了，等会再过来看你们。” 笑了笑，他跟柯二根还有柯国明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柯兰听见他叫自己阿兰，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刚刚他都是叫自己柯兰同志的。 柯国明没有漏掉谭笑聪看柯兰的眼神，作为一个男人，他就不可能看错里面的意思。自家妹子刚刚死了老公半年，又被别人给惦记了，他想着就郁闷不已，他怕她再一次受伤，毕竟刚走出去的那个男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大伯，你认识他？那是谁啊？我一段时间没有回家，都不认得是谁家的了。”，柯国明见柯兰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只好试探的问柯老根。 柯老根朝柯国明点点头，“是隔壁下洼号子的下乡知青，挺不错的一个年轻人。” 接着他又把谭笑聪是如何帮他把柯兰背回家，然后又救了大川，还是因为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和狼拼搏受了伤才住院的。人长得好，脾气好，又识字，如果将来留在乡里不回城，那肯定是乡下闺女惦记的对象。 柯国明一听，心里就更加的紧张了，他可不是柯老根。运动最激烈的时候，他还在县里活动着，现在也是，对于这种听起来完美的男人，他就是一个点都不相信。 “大伯，我给你买了罐麦乳精，你每天吃完饭就喝一杯，那样身体好得快。等我回城了，再给你带些。你别给我省……”，柯国明知道柯老根的性子，一定会说不要浪费钱什么的，干脆直接把意思给点明了。 其实柯国明不知道柯老根生病了，这麦乳精还是他打算给明明和大川带的。 柯二根听了这话，那真的是自豪又心酸。自豪自家的儿子懂事孝顺，心酸的是孝顺的人不是他，这个臭小子可是从来没有给他带过麦乳精。 “哎哎哎……” 柯老根那个高兴啊！ 柯兰见柯老根喝过粥吃过药之后就有点精神不振了，现在更加是需要休息，连忙不客气的对柯老根说，“二叔，我爸刚刚吃了药，这会儿得休息下了，等他醒来再跟你聊聊？” “大哥休息要紧，我还得去农机站一趟，我等会再过来。” 柯二根不想浪费时间，干脆趁着柯老根睡觉的时候去做点事，而柯国明没有跟着去，而是向柯兰招了招手，让她出去，他有话想跟她说。 柯兰不知道这个大哥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尽管她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却觉得很亲切，应该是受原主的影响，点点头就跟着走了出去。 走到离屋子有点远的走廊，柯国明才停了下来，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狠狠的抽了一口。看到柯兰微微的扭头，他悻悻的笑着说，“哥就抽两口……” 柯兰看到他真的是抽了两口，那没抽三分之一的烟就被他给灭了。柯兰也没有问他到底找她有什么事，她知道他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柯国明沉思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问了一句，“你过得还好吗？” 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看了，这死了老公，还被拉去众目之下被人指指点点，柯国明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了。 柯兰诧异的看着他，点点头说，“挺好的！” 柯国明以为柯兰是不想跟他诉苦，柯兰已经跟他很生疏了，这是他的感觉。以前无论是好是坏，柯兰都爱跟他说，听从他的意见。这不能怪她，只是怪自己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能出现在她跟前，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他只能干瘪瘪的说着这三个字。 又是沉默了一会，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柯国明看着面前这个已经经过风霜的女子，艰难的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拍拍她的头发，“如果有什么就找哥，总会有办法的！” 柯兰不习惯和人碰触，但是她却是能感受到柯国明的好意，心里有点暖暖的，让她想起了她的亲哥，一时间也就没有避开他的手。 “啊……”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魏红英出来给谭笑聪打开水，就看到之前和小葱在百货大楼面前有说有笑的那个女人，她居然和一个男人偷偷的在这干这些什么，连忙道歉离开。 她的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如果小葱看到这一幕，肯定不会对这个女人有意思的。可惜了，小葱没有一块儿出来。 柯兰不知道魏红英这会儿已经把自己和柯国明凑成一对的了，但是也知道她的话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只是她不认识那个女人是谁，也懒得上前去解释了。 柯兰不记得她见过魏红英这个事实，可是魏红英却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凡是靠近谭笑聪的女人，她都记得。 柯国明也知道刚才的那个女人误会了，和柯兰相视一笑。 第49章 魏红英拿着那只打热水的65式铝制军用水壶给谭笑聪倒了杯水，张高勇和萧晗都回村子去了，张东明不知道去哪里了，而李卫国正一脸阴翳的躺在病床上。 谭笑聪正翻着一本代数，还是借隔壁病床的初中生的，他的那些书别说没有拿过来，就算是拿过来也不敢公然的拿出来看啊！ “我刚才看到那个女同志了……”，魏红英想了想，还是假装不经意的把看到柯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谭笑聪没有抬头，这初中的代数课本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哦？哪个女同志呢？” “就是那次在百货大楼看到的那个，你那次去邮政局拿东西遇上的那个。”，魏红英故意没有说柯兰的名字，她不想让小葱知道她很在意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和外貌一直在她的心里徘徊。 “那应该是柯兰了，她爸阑尾炎，她正在隔壁的病床照顾着呢！”，谭笑聪没有留意到魏红英说这话的意思，顺着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我刚刚也遇上她了，还顺便去看了她爸。” 魏红英一听，心里哪里能好受，“我还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个男的摸了她的头发，应该是她的丈夫吧？这乡下的女人结婚都很早，就像下洼号子的那样，咱们都见到跟咱们差不多大的，都是两三个娃的妈了。” 谭笑聪抬起头，皱了皱眉毛，“柯兰已经离婚了，之前的男人也不在了，不过倒是的确是两个孩子的妈。那个男人是怎样的？”，谭笑聪很意外，难道柯兰已经有打算再婚的对象了？ 魏红英又是郁闷，又是幸灾乐祸。那都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你还惦记着干嘛？只好稍微添油加醋的说，“那个男人长得挺高大的额，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就是正经的人，读过书的人，不是一般的地里刨食的。” 谭笑聪一时间没有想到刚刚才遇上的柯国明，想了一会不得劲。不过也不想当着魏红英的面说这些，况且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魏红英保持一段距离了。 “嗯嗯……” 谭笑聪又低头去看书了。 魏红英看他的样子，猜不到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涂抹柯兰，只好不说这个话题了，“小葱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呢？我去饭店买。” 谭笑聪暗暗的叹了口气，魏红英的确对他很好，很多时候，很多想法都是站在他的立场去考虑的。当初自己来到这里下乡，她也在同一个地方，还以为是巧合。现在回想起来，这说不是她的努力自己都不相信了。不是没有感动，可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来不得半点糊涂。尤其是自己重活一辈子还是不爱，那更加不想浪费这第二次的生命了，又何必耽搁别人呢！ “东明已经出去买了，你趁天还没黑，现在还有公交车，就回去好好的歇歇吧！这两三天麻烦你了……” “我不觉得麻……” 谭笑聪狠心的打断她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 魏红英尽管再爱谭笑聪，也毕竟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这病房里还有个李卫国，她也是要面子的，哪里受得住谭笑聪这样的冷言冷语？ 艰难的咧了咧嘴，她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扭头就冲了出去。 谭笑聪没有追出去，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拖拖拉拉对她不好，也不是自己的处事风格。 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注视，谭笑聪知道是李卫国，但是没有扭头去看他。他知道李卫国对魏红英有意思，可是李卫国是一个只要是漂亮的女人都有意思的人。他不能勉强自己去爱上魏红英，自然也不是强行的去凑合李卫国和魏红英。 谁都有自己的路去走，该怎么走都是自己决定的事。有时候看起来是情非得已，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只不过你是被迫去选择的罢了。 这人生除了生与死，其它的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你以为很重要的事情，当初要死要活的，等过了几年后再回首看看，你会发现那真的是芝麻小事。 一直到天黑了，张东明才带着饭盒回来。李卫国早就饿了，嘴里低声的抱怨了几句，张东明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我在区上的一个小公园逛了一圈，这不是景色迷人，所以就一时错过时间了嘛！” 他边说边跟谭笑聪使了使眼色，谭笑聪轻轻的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之后，谭笑聪主动去洗饭盒，“卫国你的腿还没全好呢！我去洗就好……”，说完就干脆自动的拿起李卫国的饭盒往外走去。 张东明连忙站起来，“哎呀，我烟瘾犯了，我出去抽根烟。这住医院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 李卫国也不提跟两人出去透透气，来这里住了两天，他就一直沉默寡言，跟以往不一样。谭笑聪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李卫国是被吓到，虽然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就被吓到了，有点可笑，但是还是多次开解他，安慰他。 可是几次之后，谭笑聪看到不奏效，而他也算是看出来了，李卫国不是被吓到的，只是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既然如此，谭笑聪也干脆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水井边上没有其他人，张东明拿着绳子一甩就拉上半桶水。谭笑聪洗刷着饭盒，“搞定了？没被发现吧？” 张东明看了看周围，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办事你放心，我找了你说的那个市场的胡七，他驾着牛车把东西拉走了。好家伙，你的那只可比我留下的那只大多了。如果不是现在天气冷了，可保不住了。快半年的工钱了，再来两头，咱们今年就能过个肥年了。” 谭笑聪不以为意，“这事情做一次就好，多了没准被发现。这两天村子里还有狼过来吗？” “还真的有，大队长带着家伙让它们留下了三百多斤肉。估计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狼来了，倒是可惜了。”，张东明是一个胆子极大的家伙，他对狼没有畏惧之心，反而一说起来就满脸的兴奋，这注定是一个在沙场上征战，在军队里持枪的汉子。 “买了多少钱？” 张东明比比手指，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这点钱，我还真的不放在眼里，来了这个地方，半分钱我都能当一块钱使。多抽一根烟，都觉得心疼。上次和萧晗去百货大楼，她看中了一条舶来品的丝巾，我奈何囊中羞涩啊！等明天我就去给她买了。要不，你也给魏红英买条？你的钱可比我的多。” 谭笑聪瞪了他一眼，“胡说，你和萧晗是什么关系，我和红英是什么关系，这是能乱送的吗？” 张东明见谭笑聪对魏红英不是那个意思，有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呵呵的笑了两声。因为萧晗不停的在他耳边提，让他凑合谭笑聪和魏红英，他被说得多了，就忍不住提了两句。 “谭同志！” 谭笑聪拿着洗好的饭盒正想走人，不想听张东明的瞎扯，结果听见柯兰跟他问好，高兴的说，“是阿兰啊！你也过来洗饭盒？真的太巧了。” “嗯！你洗完了？”，柯兰探头看了看水井，打算舀水。 谭笑聪连忙拿起绳子和水桶，“我来帮你，还没洗完呢，刚刚才洗过一轮，还得冲冲。” 张东明张大嘴巴诧异的看着谭笑聪睁眼说瞎话，献殷勤的舀水，居然还被他瞪了一眼，让别拆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葱看上了这个女人？ 猛地一看真的和王丹凤太像了，张东明忍不住悄悄的打量，心里把她和魏红英做对比，不得不说各有各的魅力。只是魏红英身上更多的是年轻女孩的活泼和青春，而这个女人明显就是成熟的女人，就算外面再年轻，可是眼里的沉稳却不是同龄的女孩可以比的。 柯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东明会打量她，尽管他是悄悄的，可是柯兰还是感觉到了旁边那道视线，有点不自在的移了移。 谭笑聪又瞪了张东明一眼，让他别那么放肆，最好马上离开。张东明只好悻悻的移开视线了，却假装没有接收到离开的信息，耳朵竖得高高的，想听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阿兰，你今晚自己守夜吗？”，谭笑聪边洗刷已经发亮的饭盒边问柯兰。 柯兰倒了水，“我大哥也一起，倒是谭同志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柯兰不想多谈自家的事，就转移了话题。 谭笑聪笑着说，“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我一个同僚的伤重了点，他还得留在医院住几天。我是隔几天再过来复检就好了，不知老爹是什么时候出院呢？” 第50章 “得后天呢！” 柯兰一确定柯老根不会死，住院还是免费的，看病还是免费的，只要自己出饭钱或者自带饭，干脆让柯老根多住两天。她总觉得这个时代有点变态，老百姓买东西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票。想做点小买卖还得偷偷摸摸的，一想到这柯兰就忍不住叹气。 谭笑聪听见了，问，“可是有什么麻烦？” “没，没有什么。” 谭笑聪以为柯兰是跟他生分，倒也是不着急知道是什么，“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算我一时帮不上忙，多个人商量总是好的。” 柯兰的心忍不住加速跳了下，抬头看到谭笑聪一脸认真的样子，吓得她连忙低了下头。她来到这里差不多半年，天天想着让孩子多吃块肉，让柯家的日子能好过点，自己也能好过点，已经太久没有考虑过有人可以依靠的事情了。 尽管她现在还没有考虑成亲的事，可是突然被一个男人这样的近乎安慰的话，她的心里还是暖和和的。忍住两颊发热的感觉，“天黑了，我，我先回去了。” 柯兰连忙拿着饭盒就小步快速的跑了回去，谭笑聪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等回过神来，他看到张东明也在仰着下巴眼光盯着柯兰看，用力狠狠的就给他的后背来了一巴掌。 张东明被打得踉跄了一步，恼怒的怒吼，“你疯了？打我干嘛？你不好好说理由，我就一脚把你踹下水井。” “打你你还生气了？刚才你的眼睛盯在哪里看？” 额，一说到这个，张东明就忍住哑了。刚才那个女人走路的确是好看，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就算是小步跑，她几乎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样的。那屁股扭起来，让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往那看了。 “呵呵，男人本色，男人本色。你真的看上了？”，张东明看到谭笑聪看着这个女人眼里就发光，那是和魏红英完全不同的。 “知道就好，下次管住自己的眼睛。” …… “怎么啦？”，柯国明往柯兰身后看看，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柯兰是小跑回来的，气吁吁的。尽管她已经干了几个月的农活，可是还是很少有这跑过的，站定立正平息了下来，才说，“没什么，就是看到天黑了，我有点害怕，所以就跑了回来。” “知道你害怕就让我去洗了，你先喝口水。”，柯国明的确是觉得柯兰和他生疏了，可是他也不怪她。就像刚才明明天要黑了，他都没有想到阿兰会害怕。 “没事，没事……” 柯兰歇了会，对柯老根说，“爸，我之前跟医生说了后天才出院，你就安心的住两天，歇歇。队长可是说了生产队的牛让三喜他爸先帮忙养几天，虽然你没有了工分，但是那牛也不会饿死。” 柯兰知道柯老根心里惦记着什么，就把话说了开来。 柯老根憨厚的笑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柯国明也想过等自己出息了，一定会好好的孝顺大伯大妈。可是现在的情形，他其实也就是比一些天天在家里种地的好那么一点。他跟李雪兰的感情不错，可是李雪兰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她就算是可以把柯二根和王玉琼好好的孝敬，却不愿意有两个公公两个婆婆。 他也想过也许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改变下大伯一家子的命运，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学徒。 “大伯，我们厂上个月有个守门的大叔晚上没穿好衣服守夜一下子就不好了。要不我去问问我们厂的领导，看看能否把你给顶上？虽然工钱不多，可是一个月总有二十来块的，比我们这些学徒都还多。” 柯国明不是现在才想到这点，其实他已经在活动一些日子了，想把柯二根顶上。可是现在看到大伯，他才知道大伯比自家爸更加需要这份工作。 柯兰一直想去区上或者县城生活，可是她对县城是眼黑的，她一次都没有去过。就算去到那，应该怎么租房或者买房，这些她都不知道去哪里处理。如果她爸可以去城里上班，对于她来说那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柯老根也心动了，这二十多块，干半年就比在生产队一年捡牛粪分到的要多得很。可是他也没有怎么去过县城，一辈子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尤其是后来六三年□□的时候，他跟着生产队的人和隔壁生产队的为了抢河里的水打了一架。那次各自的生产队都死了人，他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从此右腿就有点小瘸了。 如果真的是去了县城做工人，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那可是城里人。可是柯老根心里也没有底啊，对于未知的世界，这个活了半辈子的老农心里其实也是不踏实的。 “要不，让你爸去吧！他以前在县城做老师，他过去肯定能做得很好，他识字又比我多。”，柯老根语气有点迟疑的说。 柯国明道，“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办下来，况且我爸已经是做老师，这守门的工作他说不定看不上呢！” 这倒是真的话，尽管柯二根也想回县城生活，可是他还是记着自己文化人身边，就算周围的人已经把老师喊成臭老九了，可是他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清高的。就算是现在退下了了，他依然是鳌村生产队的书记员。 “哎哎，那国明你就多留意留意。”，柯老根也想试试啊！ 柯兰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只是打算到时候私下跟柯国明商量。 “老爹吃了吧？这有些果子，我刚刚问过医生说你能吃。”，谭笑聪笑着用一只小网兜着十来根的香蕉走了进来。 柯兰看到他连忙的低了低头，又觉得有点过了，连忙又抬起了头。这一番神态落入谭笑聪的眼里，都在里面笑出了花儿来了。 “是小葱啊！我吃了，你吃了吗？怎么那么错荡（客气的意思），来了就来了。” 柯老根看到谭笑聪过来也是眼里笑出了花，倒是一边的柯国明的心又提了起来，这难道要开展防狼的节奏吗？对方能把狼给杀死，那可是比狼还狠的角色。 “这不是还早睡不着吗？这果子是之前区政委他们拿过来的，想着适合老爹你吃，我就给你拿过来了。”，谭笑聪觉得自己得时刻表现表现，其中他不爱吃香蕉。 柯兰拉过一张凳子推到谭笑聪跟前，“谭同志，请坐！” “谢谢！”，谭笑聪朝柯兰和柯国明点点头，乐得坐了下去，还亲自给柯老根剥起香蕉来，“刚才我在水井边遇到阿兰了，她说老爹你要后天才出院，那你多休息两天。到时候好了，让阿兰给你好好补补，她的手艺好。” 柯国明侧目看谭笑聪，他连阿兰的手艺好的事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呢！而且阿兰阿兰的叫着，说没有什么关系，柯国明都是不相信的。一联想到刚才柯兰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去的地方正是水井边，他就觉得郁闷不已。 柯兰其实也注意到了谭笑聪叫她阿兰的事，只是开始的时候她当自己是柯兰娘，后来还以为是她听错了，现在当着爸和大哥的面，她倒是不好意思纠正他的叫法了。 不得不说谭笑聪其实就是个心机婊。 “好咧，到时候小葱你也一块儿过来，你这次也是伤到了，也得好好补补。不要因为年轻就不当一回事，否则年老了日子就难过了。”，柯老根接过谭笑聪剥好的香蕉，语重深长的劝说到。 谭笑聪一脸认同的点头，“那好，我也带些菜过去，到时候麻烦阿兰多加个菜，就当做给是老爹你接风洗尘。” “也给你洗……” 柯兰看着他俩聊得热火朝天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拿起搪瓷碗喝水了。 柯国明听了一会问，“谭同志是下洼号子的知青？” “是的，我下乡有两年了。” “那倒是看不出来，谭同志可不像乡下人，就算是下乡二十年，我觉得依然像是城里人呢！”，柯国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谭笑聪虽然惊讶他似乎会针对自己，但还是认真的说，“我是在城里长大的，来到这里下乡两年，的确是学到很多东西。将来我肯定也是要回城里去的，只是如果遇到真的对的人，我会带着她一起进城的，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这个年头可以进城那不仅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还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听了谭笑聪这话，柯老根虽然郁闷他要回城，可是也同时觉得如果阿兰也可以成为一个城里人，那就还是值得的。 “哦，不知谭同志家乡是在哪里的呢？” “京城，我来自京城。” 这下子柯老根和柯国明都面面相觑了，他们理解的城就是他们的小县城，可是一下子要面对的是京城，那可是gli住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神圣起来了。 谭笑聪也感觉到了他们眼神的变化，这也是他很少对别人说他来自京城的原因。 可是当他扭头看柯兰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里没有他不喜欢的那种意思，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女人，那就真的是不一般的。 其实他误会了，柯兰以为京城就是她上辈子去过的洛阳一样，不过以前是皇帝住的地方，现在换成了zhuxi罢了，对她老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章 “爸你喜欢京城？那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和妈去。” 这时的柯兰只想到现在去远地又不是坐马车，还有公交车，广播说还有火车，还有在天上飞的大鸟，那大鸟叫飞机，那肯定可以更快的去到目的地。可是她不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做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她半路想找个旅店住下都不行。 听见柯兰这话，柯老根和柯国明都误以为她对谭笑聪有那个意思了。现在当着谭笑聪的面这样说，岂不是有啥事要定下来了？ “这京城太远了，咱们去了不方便。”，柯国明暗示的说。 可惜柯兰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说还早呢！等以后再说。”，现在她手里根本就没几个钱，估计都不够买票吧！ 谭笑聪是听懂了柯国明的话，柯兰的意思他也明白，只能缓缓的来，“我今年不知道有没有回乡的名额，去年的让给别人了。如果我回去了，给大家带特产。” “可是烤鸭？”，柯老根对于京城的特产就只知道这个，还是听区上那些早年坐火车去见zhuxi的红卫兵吹的，他也不知道这烤鸭到底有多好吃，不过听他们说得倒像是神仙吃的东西了。 谭笑聪道，“原来老爹喜欢吃这个啊！那行，我能回去的话，准给你带。” 柯老根连忙慌乱的高兴摆摆手，“我就说说，就说说，那东西得多贵啊！我们乡里人吃不起吃不起。” 柯老爹这样说，柯兰也起了兴趣。她对厨艺很有天赋，否则也不会做上女院的先生，还是专门教厨艺的。来这里这么久，别说那烤鸭，就是鸭她都没有吃过。见她爸这样说，她也不好意思说麻烦人家帮忙带，她出钱了。 “那到时候再说！”，谭笑聪已经决定要带了，这次狼的事给他提个醒，他以前在家里，在部队，那个枪法不是白练的。也许他可以想法子搞支枪，下洼号子再过去的那片荒野现在那些野物应该都恢复生机了。 第二天谭笑聪要出院，柯老根催着柯兰代替他去送送人家，柯兰死活不肯去的时候，谭笑聪自己跑过来了，“老爹，我先回去了，那明晚我带点菜去你家给你洗尘。” 张东明和萧晗也跟在后面过来了，就连李卫国也跟着走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仅仅是要出院了，都要经过这里吧！ 柯老根昨晚背着柯兰和柯国明讨论了谭笑聪的事，害怕柯兰又一头栽下去，这谭笑聪变成第二个张卫青，那么柯兰这辈子就真的是苦难了。 不过面对谭笑聪的笑脸外加恩人的身份，柯老根也做不出拒绝的态度，“那感情好，也给小葱你接风洗尘。” “什么接风洗尘？给谁接风洗尘啊？”，赵招弟人还没有进来，这声音就嚷上来了，如果不是外面走廊有护士让她别在医院大声说话，估计整个医院都能当喇叭听了。 “爸爸爸，你没事吧？”，柯狗子窜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大川和明明。他们一看到柯兰就开始两眼泪汪汪的，像是要被遗弃的小狗，看得柯兰心里都软软的了。 她已经有一个晚上没有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了，这是来到这里分别最久的一次，看到两个孩子扑进她的怀里，她干脆就蹲了下去一把搂抱住他们。 后面跟进来的赵招弟看到这一幕，极其无语的翻着白眼，嘴里嘀咕，“搞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川明明赶紧和你妈分开，这让外婆怎么进去啊！” 柯兰一抬头看到大家都看着她和孩子，就连谭笑聪带过来的那两个男人一个女人都好奇的看着她，脸有点发热，连忙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把两个孩子轻声的哄着拉到一边，刚才他们的确是挡住门口了，外面还有别的人要进来呢！ 谭笑聪看了看，病房里面已经很拥挤了，加上的确还有其它的事，也不好再待下去了，干脆说，“婶子我明天带菜去你家给老爹接风洗尘，老爹我先回去了。” “好咧！” 谭笑聪就这样先走了出去，就算是伤未痊愈，可是背部挺得直直的。张东明几个从进来到出去，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萧晗已经从张东明那知道谭笑聪看上一个乡下寡妇的事，深深的为魏红英感到不值得。所以她刚才一直在看柯兰，她想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吸引住谭笑聪。要知道在同批下乡的男知青里面，能比得上谭笑聪的真的没有，就连张东明也不行。 当初萧晗不是没有对谭笑聪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当看到一直紧跟在他后面的魏红英，她就掐断了那刚刚发芽的豆苗。 现在谭笑聪居然喜欢上一个寡妇，还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这让萧晗怎么能相信。只是当她看到柯兰不好意思擦眼泪的那一幕，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李卫国若有所思的走出去，走到门外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和孩子说话的柯兰，在柯兰有感觉的要抬头的时候，他又回头跟了上去。 …… “谭笑聪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这样的执迷不悟？”，李卫国回到下洼号子，应付完那些前来探望的知青还有乡亲，想了想决定得摊开对魏红英说。 他之前只是以为自己之所以喜欢魏红英，不过是因为魏红英本身是个美女，然后下洼号子像她这样的美人真的没两个，就算是萧晗也比不上她的一半。作为一个男人，整天在这鸟蛋的地方憋着，遇上一个这样的美人难道不是全身痒痒的吗？ 后来他私下跟魏红英提出交往的请求，却是被拒绝了。他也难过过，痛苦过，在被拒绝之后，他才认识到他对魏红英不仅仅是男人对美人的渴望。 第二次他又腆着脸死皮烂打了，这时候魏红英才告诉他，她已经有心仪的对象，还是他同屋子的谭笑聪。 李卫国不动声色的一面跟谭笑聪套好，一面观察他到底有什么魅力，他李卫国自认长得不比他差。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是谭笑聪没有提过，他也知道了谭笑聪出身高门，是*，还很可能是红二代官二代。这让李卫国又是憋屈，又是庆幸自己没有和他闹翻。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李卫国面对着谭笑聪都是笑嘻嘻的，谭笑聪也没有去琢磨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李卫国发现这几个月来谭笑聪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他不爱像往常那样只要一下工就和大家一起抽抽烟，说着广播的内容，讨论时政，他更加爱看书。只要是一拿起书本，他就能忘记外面的世界。 尤其是发现他居然喜欢寡妇这一口，让李卫国更加的震惊。在他的老家只有娶不上老婆的人才会心里惦记着娶寡妇，像谭笑聪这样的出身高官子弟居然也喜欢寡妇。 如果李卫国生活在后面的时代，他这会肯定会说，卧槽，有钱人有权人的世界不是咱们普通人能懂的；妈妈，这地球好恐怖啊，我要回火星。 魏红英本身是冷美人的那类型，也只有遇上谭笑聪她才会有那种全身发光的温和的眼神，“我也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对于李卫国几次三番的纠缠，魏红英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她知道李卫国长得不错，否则也不会引得下洼号子的好些女娃一见到他就春心荡漾，两眼迷离。加上他爱笑，却不像张东明一样嘴里花花肠子特别多，本身又是有学识的，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不让那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着迷呢！ 可是魏红英不是她们，她生活在高层，见过不少精英的男人。而且在谭笑聪面前，魏红英不可能还可以看得上李卫国。 李卫国被气乐了，“如果不是我喜欢你，我愿意把话和你说吗？” 魏红英不想搭理他，直接想走人。李卫国一把拉住她的手，魏红英连甩两下，甩了开来，“你再如此，我就给大队上报。” 李卫国怕不怕只要他自己知道，但是他铁了心思今天一定要在魏红英面前揭穿谭笑聪的真面目，“谭笑聪他根本就是伪君子，他喜欢的是隔壁村的一个俏寡妇。” 这话让魏红英站定了，她尽管心里有感觉，有疑惑，却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甚至对谭笑聪暗示柯兰已经跟别的男人好上了。这会儿被李卫国说穿了，她没有半分感谢他的意思，只是觉得羞愤。 “那又怎样？” 魏红英不觉得她有需要跟李卫国解释的地方。 李卫国咬牙切齿的讥笑道，“他宁愿喜欢一个寡妇，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喜欢？你是不是眼瞎了。” 魏红英此时只是远远的找个地方，好好的大哭一场，然后再想想要怎么做。当初小葱和刘卫红在一起那么多年，还不是照样散了，现在只不过是个寡妇而已，将来他们是要回城里的。 魏红英认为这个寡妇还比不上刘卫红的一个手指对她来得更加的有威胁呢！ 她装作毫不在意的说，“哦！那又怎么样？” 说完，魏红英头都不回的就走了，留下的李卫国眼里燃烧着得不到的怒火，其中有恨，也许也有爱。 第52章 柯老根的回家，让柯家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了。无论是跟赵招弟经常吵架的三喜他妈，还是妇救会的妇女主任张金娥都过来了。毕竟都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就算家里再穷，这拿二两米一把菜过来慰问慰问，还是得有的。 “叔，你就放心，那牛我给好好的养着呢！就连牛粪我家三喜都给捡得干干净净的，他这个活做得细致。如果明年生产队有牛生小牛了，我都可以向生产队承包一头小牛让他养了。”，三喜妈笑呵呵的说。 柯兰知道今天家里肯定会少不了左邻右舍的过来看热闹，尽管是买了菜也招呼不过来的，干脆在买菜的时候顺便在百货大楼买了些瓜子硬果糖。瓜子一人一小把就能嗑好久了，硬果糖就让狗子分给那些孩子。 “嫂子，来吃点。”，柯兰把瓜子装在一只大碗里，那些女人都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就算是自己不吃，带回家给孩子吃也是要的。 秀琼笑着说，“趁现在天冷，生产队的活不多，叔你多养养身子。”，其实秀琼这次过来还是想跟赵招弟谈谈柯兰的婚事，毕竟人家都想娶个媳妇好过年，她弟弟也老大不小的一条光棍，也想有个暖活活的女人。 之前秀琼回家说是个寡妇，还是带了两个孩子的寡妇。她嫂子就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讥讽的话，“我说大姑子，就算是土庆没钱给彩礼，你也犯不着这样的作践人吧？” 家里总共就那么大点，如果土庆结婚，肯定是不能再睡以前的猪栏（猪圈的意思）了。可是土庆之前的那间房子早就被自家两个儿子住进去了，难道让她的孩子去睡猪栏不成？这才叫作践人呢！ 秀琼哪里不知道这个嫂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嫁进来的那一刻起自家就没有安宁过。不过想着家里穷，给大哥娶个老婆就不容易了，况且她又给王家生了两个带把的，她爸她妈都是忍着她，让着她。 秀琼却是看不惯她的，经常明地里暗地里的和她吵闹，还差点儿因为这些破事差点儿嫁不出去。这让秀琼更加的对她大嫂没有好脸色了…… “爸妈，如果对方不好我能给土庆说吗？”，秀琼看到她爸她妈一脸的犹豫，也有点来气了。他们长期生活在大嫂的淫威下，还真的变包子了不成？ 王光蛋看了看一脸麻木的小儿子难得眼里有了光，问秀琼，“那是哪家的人？我和你妈认识的吗？” “就是柯老根家，跟我同一个生产队的柯老根家。他家那个先头嫁给知青，又离了婚的阿兰。” 一说到阿兰，这下子王家的人都知道了。当年柯兰嫁给张卫青的事闹得挺轰烈的，如果不是一直在强调恋爱自由，父母不能封建的包办婚姻，柯兰准得被浸猪笼。后来张卫青被拉进劳改所教育，死了。柯兰也被拉了进去，还去了区上的大场那。 这乡下没有什么秘密的，有时候就算你家烧饭多下一两米，隔壁家的都能知道。可想而知柯兰的事情，有多少人听过了。而且因为王秀琼嫁到隔壁的鳌村，王家人也是见过柯兰的，那可是跟海报一样长得标志的女人。 王光蛋的老婆有点懦弱的不大确定的问，“人家能看得上咱们家吗？” 虽然柯兰是嫁过，可是人家识字，之前嫁的可是知青。你说她还带着两个儿子？其实对于娶不到老婆的人来说，只要她不把前头的儿子带过去，那他们都是百分之百的同意的，因为这样说明这个女人能生。既然她能生两个儿子了，那么第三个第四个都不是问题。 王土庆也一脸期待的望着秀琼，让秀琼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我给她简单的说了一句，那个时候她说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也许想法变了也不一定。” 王土庆的眼睛一下子暗了，柯兰他是见过的，在她还没有嫁给那个知青的时候，附近村子的小年轻没有听过柯兰的可能不少，但是在她嫁人知道都几乎听过她的名字了。见过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个美人，像从海报上下来的美人。 多少人的梦中想的那个女人的样子就是柯兰的样子，王土庆自然也不例外。那年和鳌村抢水补种的时候，他就见过柯兰一次，之后千方百计的打听柯兰的事。只是家里穷，根本就拿不出彩礼，加上自卑，他根本就不敢靠近柯兰半步。 后来柯兰嫁了，离婚了，被教育了，王土庆都有留意到，只是依然不敢靠近半步，害怕别人说他癞□□想吃天鹅肉，害怕柯兰的名誉受到伤害。 现在有这个机会了，王土庆却是不愿意放弃了，他一把跪到地上，唬得秀琼差点儿从长板凳上跌倒，“你这是干啥子啊？快起来，折寿啊！” 大哥王金庆也连忙站起来要拉王土庆起来，“起来说话，听不懂人话啊！” 王金庆的老婆，刚才那个大嫂睨眼看着笑话，“这不是咱们土庆看上那个寡妇了吗？一心想娶人家呢！” 王土庆也不管大嫂的嘲讽，认真的对秀琼说，“姐，你帮我好好说和，成功了你就是土庆一辈子的恩人。不管柯家开出什么条件，你只管答应下来，我再去想办法。” “我说土庆你是想做现成的爸不成？”。王家大嫂也见过柯兰，觉得那个狐媚子如果进了这个家门，她又是文化人，那哪里还有自己说话的地方。 “就算是她要求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姐我也答应了。” 王光蛋皱了皱眉头，那两个孩子毕竟不是自家的血脉，他心里是不大乐意的。可是自家的条件他也是知道的，哪有钱出彩礼让清白的闺女嫁过来。 王家大嫂气乐了，“什么条件都行？比如人家要三转一响，就咱们家能拿得出来吗？人家要泥砖屋，我们家有吗？如果不是今年生产队里多分了几斗粮食，一家子都吃西北风去了。” 秀琼笑着对她大嫂说，“说不定人家柯兰都不稀罕咱家的泥砖屋呢！现在她就在她爸的屋子后面起屋子，已经打好地基和泥胚了，等开春就起屋子，还是三间过的。” 这话一出来，王家人其他人除了大嫂之外都觉得如果这婚事能成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自家暂时不用准备婚房了。就算以后那房子只是留给前头的那两个孩子，也不要紧。 柯兰这会儿还不知道王家已经不仅仅是打她的主意，还打起她的屋子的主意，正温婉的笑着招呼前来看柯老根的乡亲们。 王大富很快的也走了进来，“叔，因为你这次的事，咱们村已经上报给区上了。区委说了将会每个月逢十轮流派医生护士下乡给乡民们检查身体，到时候生产队出他们的午饭就行了。” 因为隔壁下洼号子打狼的事，还有最近几天都有人阑尾炎或者其它症状被送到区上卫生站的事情，引起了上面的注意。那些人也想要政绩，干脆就搞了这个活动。 “晚点村委的广播就会说这件事的了，这下子看病不仅不要钱，还不用跑到卫生站上面去了。”，王大富没有说的是，因为反右.倾翻案风已经开展得很激烈了，估计有好一些人因为这风头重新出来了，包括那些之前被打入劳改所的医生们。 柯老根乐了，周围的人都乐了，吱吱喳喳的谈论起来这件事。王大富给张金娥一个眼色，然后对柯老根说，“等会还要去农机站买化肥，叔我就先回去了。” “队长今晚来我家吃饭吧！”，赵招弟连忙客气一声，看到周围的人都眼睛发光的盯着她看，连忙说，“虽然没有什么好菜，也就是些秋收分的粮食蔬菜啥的，但是咱家老根……回来了，就当做是接风洗尘来着。” 其实赵招弟想说咱家老根从阎王那里夺了一条命回来了，只是这话不能说啊！那可是封建的东西。广播里可都说了，现在北京已经在“批周公”、“批宋江”了。 赵招弟知道的是这样，她不知道其实这“批周公”、“批宋江”都是冲着zhou总理和deng小平来的，但是不妨碍她不说这个。因为咱赵招弟同志可是自认思想觉悟是鳌村第一人，因为女儿的事让她丢大脸了，那还能犯错不成？ 王大富懒得去理会赵招弟的话，他还真的不想吃这个饭呢！到时候被人举报说剥削人民财产，吃人命的血汗粮，那他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也就做到头了。 “我要去买那甲氨纶，都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叔、婶，你们自家吃就行了，不用等我哈！”，说完王大富就走了出去，临走前给张金娥隐晦的打了个招呼。 柯兰心里咯噔了下，这王大富是张金娥的小叔子，他这样是想干啥？难道要对自家不利？ 可是想想，似乎老根家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好惦记的东西了。这样一想，柯兰也就把这一幕给略过了。 可是恰恰是在她送走了好些闲话的人之后，去厨房忙活的时候，离开了柯家的秀琼很快的又背着其他人走进了柯家。 第53章 试试防盗哈！ 正文晚点替换 一、故事开始了 《傲娇的竹马》 大晋一百八十八年的那个早上和之前的每一个早上相差似乎不大，都是一样的阳光明媚，一样的让人昏昏欲睡，然而这个早上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所有故事的开启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一脸着急的在一间屋子门前走来走去，不停的朝里面大喊，“好了吗？怎么还不生。渡生婆，我家婆娘还好吗？”。《傲娇的竹马》 没错，这个汉子的婆娘在生产，这是他第二个孩子。第一个是女郎，《傲娇的竹马》 第二个之前渡生婆说摸到脉，肯定是男娃。许家这些年都是一脉单传，这会儿能多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娃，这让汉子的心情很激动。 只是他已经等了一个夜晚加一个早上了。 《傲娇的竹马》 “阿兴莫急，阿惠之前都是好好的。你看，你都吓到倩娘了。倩娘莫哭，你阿娘是在给你生阿弟呢，以后你就可以带着你阿弟一块捉蚂蚁了……”。 《傲娇的竹马》 院子里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黑大汉，块头相对于年轻汉子来说，非常的庞大。他的一只手臂就能让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娘子稳稳坐在上面一个多时辰，他都没有累的感觉。 这个大汉便是许德安，许家阿爷，而那个两岁左右的小娘子，正是许倩娘。 她一早被阿爹抱出来，放到阿爷的床头上，说她阿娘要给她生阿弟了，让她乖乖的在阿爷这里睡觉。 许倩娘懵懵懂懂的看了她阿爹一眼又睡着了，可是后来她是被吓醒的。听见隔壁屋子传来阿娘痛苦的哭喊声，许倩娘吓得也跟着哇哇哇的大哭了起来，“阿娘，阿娘，我要阿娘，哇哇哇……”。 许德安手忙脚乱的抱起小娘子，在手里颠了颠。 “莫哭，莫哭，倩娘莫哭，阿爷这就带你去找你阿娘。”。 许德安真的抱着许倩娘出了屋子，来到小院子里，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边哄着小娘子，边安慰着许仁兴。 《傲娇的竹马》 可是里面传来许仁兴女人越来越不对劲的痛苦叫声，许倩娘吓得哭得嗓子都哑了，许仁兴把屋子前的泥地都用脚板磨掉一层了，许德安也觉得情况有点不好了。 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这又看出许德安有点不靠谱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会儿不好让孩子再待在这里了。别说吓不吓到孩子，就是这种场面孩子看了也不好的啊！ 可是许德安完全就没有想到，他只是一个劲的让小娘子别哭了，实在哄不住了，还恐吓。 “别哭了，再哭大猫就来了，大猫是吃娃娃的，尤其是爱哭的娃娃。把她吃掉，她就再也看不到她阿娘了。”。 许倩娘小娘子果然被唬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那只在传说中的大猫都心生恐惧。她满脸都是泪水，可怜兮兮的向阿爹伸出双手，“阿爹，阿爹，抱，抱抱……”。 可是许仁兴一心担心屋子里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于许倩娘这个小娘子真的提不起心思去哄。不管小娘子怎么哀求阿爹要抱抱，都得不到她阿爹的回应。 后来屋子里已经几乎没有那生产的女人的声音了，小娘子却在不停的抽泣着，许仁兴实在是暴躁透了，冲小娘子大吼一声。 “你就不能静静吗？你阿娘还在里面给你生阿弟，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你就别哭了！烦死人了……”。 小小的倩娘第一次学会看大人脸色就是从这个时候起的，被阿爹变型狰狞的脸吼得她完全不敢出声了，转头埋进阿爷的怀里，很可能就是许家的小孙子《傲娇的竹马》 ，儿子担心烦躁是正常的。 所以许德安想了想，里面女人生子自己是真的帮不上忙，“大郎，我去街角处问问邓疾医，看看他有没有甚么法子。你着急也帮不上忙，好好的待着……”。 说完，也不管许仁兴甚么反应了，许德安赶紧抱着自家小娘子出去了。这小东西看起来太可怜了，都被她阿爹吓坏了。 …… 然而，许德安想不到的是，当他带着哭累睡着的小娘子和邓疾医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的却是这样一副混乱的惨状。 娃娃已经生出来，是个带把的，正全身鲜血淋漓的《傲娇的竹马》 躺在渡生婆的手里哇哇大哭。也不知是在为来到这个苦难的世界受苦而哭，还是为那个拼了命把他生出来却丢了命的女人而哭。 是的，没错，那女人的确是难产了。 渡生婆用事先准备好的热水和棉布把娃娃擦干净，想递给主人家。 只是身子像没有骨头的柔软，让许德安全身都僵硬的绷紧着。 许倩娘也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生物，一边抽泣着，一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小婴儿的小脚丫。《傲娇的竹马》 许德安小心的问渡生婆，“嫂子，我家倩娘的阿娘如今如何了？”。 “那嫂子是难产，娃娃是痦生的，脚先出来。后来我问你家儿郎，是留女人还是留娃。你家儿郎很肯定的说要留娃，我就用剪子把人间道给剪宽，把娃抱出来。至于嫂子，我，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那渡生婆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一家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噩耗，可是还是得把情况说清楚，否则别人真的以为是她见死不救呢！ 许德安已经知道结果了，如果是他在，可能会选择留女人吧。 应该会的，应该吧，许德安如此自我安慰。 “那麻烦嫂子帮我收拾收拾儿女人吧，我们家没有能经事的女人。” 许德安有点难过的看着睡着的小娘子和小猴子，家里唯一的一个女的还在他怀里趴着，“这事实在麻烦嫂子了，可以的话，能否在收拾后，帮我去问问街坊，能否过来帮帮忙？我家实在是……”。 那个渡生婆也是熟人，看到许家能处事的只有许捕头一个了，也是可怜他们家的。 “行，我先进去，等会再去叫其他嫂子女人过来。”。 …… 而邓疾医把完脉之后对许捕头说，“没啥事，就是一时哀极攻心，加上缺糖，身体极度疲惫才晕过去的了。我帮你扶他到屋子里歇着，这倒在地上也不是事。” 说完，邓疾医就扛起许仁兴进了许德安指的一间空屋子。 许德安还想着以后让自家儿郎接自己的位置呢，今天看到他那个窝囊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心凉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虽然也是让人难过的事，可是你得想想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啊，你就得撑起一个家来的。 许德安也反省过，怪自己平日因为自家婆娘去得早，只留下一个崽子，内心总是觉得亏欠于他，甚么都由着他。 加上自己长期忙于公干，以前他很多时候都是住在书院里，一直到他娶了女人才长期住在家里。 许德安觉得他已经错过了和儿子的最佳相处时间，他不是不知道很多家里都是这样的，阿爹说的话儿郎只要带耳朵听就好了。 可是许德安觉得他需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儿郎，可惜就算是他成亲之后，只考上个秀才，作为阿爹的还是替他高兴的。 后来还考上了举人，许德安都觉得自己这支的先祖坟头要冒青烟了。 可是接下来的两三年他就算是再努力进学，也只是个举人。最近这些日子就经常待在家中温习功课，偶尔也跟友人同窗出去切磋几番，经常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归家。 许德安也不知道他能切磋个啥出来。 许德安曾经几番想去查自己儿郎是不是真的在切磋功课，可是尽管他对犯人严厉，却不能这样对自己的儿郎。尽管许德安出于二十年的捕快经验也感觉到自家儿郎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眼。 现在因为一个女人难产去了，他倒是倒下了，可是难道还得等自己这个做阿公的去替儿子给媳女人收棺下葬加葬礼仪式？ 许德安看着已经开始鼻子冒着小泡，留着哈流子的小娘子，再看看这个小猴子，觉得这日子实在是不好过了。 …… 2、仁兴非仁兴 因为平日许德安很少跟周围的人打交道，自己儿郎更加少了，而娶过来的媳女人就算生了个小娘子也算是新女人，和周围的邻居处的也不多，所以如果让许德安自己去找人帮忙，那真的一时想不起有谁了。 还好他不靠谱，其他人靠谱。 渡生婆和邓疾医都是附近少有的有人缘的，他们去请《傲娇的竹马》 人过来帮忙，加上是捕头家里的，别人都挺乐意过来的。 邓疾医还让人去县衙帮许德安告了个假，县衙的人听说了这件事，都纷纷让邓疾医告诉许捕头等第七天的祭奠，他们会过去上柱香，如果有甚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过来说。 第54章 谭笑聪看柯狗子正带着明明和大川玩自行车，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就靠近厨房的门口问里面正蹲在地上刷碗的柯兰问。 “考大学？” 柯兰诧异的抬头，她没听错吧？ “对，考大学，你有考虑过吗？”，谭笑聪很肯定的说，关于柯兰和他的未来，他考虑了很久。如果将来他回城了，柯兰肯定也得一起去的。他可做不出始乱终弃的事，就算后来他知道很多知青为了返城别说夫妻反目，就是骨肉亲情都扔到一边去了。 柯兰还是现在这样的话，谭笑聪怕她适应不了大院的生活。大院那群人虽然给外面的人都是一脸的正气，的确很多也是正气。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就有钱权的交易，外面的风雨他可以努力的帮柯兰抵挡，可是他怕柯兰自己会先放弃了。最好的法子莫过于两人同时考上去，用实力来说话。 柯兰觉得谭笑聪很可笑，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你随便去鳌村问一个人说，“你有考虑过考大学吗？”，如果不是被人当做是神经病的看待，那就是被人捉起来教育的。现在谁还考大学啊？况且柯兰自己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哦，谭同志我很忙，我没有空听你说这样天方夜谭的事。” 谭笑聪也知道柯兰可能会不相信，可是柯兰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如果要考上大学的话，不趁着两年努力一番，那真的是没有希望了。 “难道阿兰你不相信国家会恢复大学吗？现在的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国家需要人才，不可能让大批的人才还长期留在地里，迟早他们都会回去的。” 柯兰低头继续刷完，吐槽了下，她现在要忙着挣钱养家糊口呢！国家需不需要人才，关她什么事。再说了，她又不是没有读过书，那大学大概也跟书院差不多的吧！她还在里面做过先生呢，那就更加没兴趣做回学生了。 “嗯，那谭同志你好好的加油吧！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叫我阿兰，这让别人听见不好。” 谭笑聪当没听见后面那句话，继续问，“难道你不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比如上海，比如北京，比如海南。” 柯兰如果不是听广播，都不知道上海北京海南在哪里，“到时候再看看吧！”，她现在只是个专注于一日三餐的女人，想给屋子多加块瓦片，给孩子多添件衣服。 谭笑聪有点苦恼，柯兰无疑是吸引了他。如果刚刚开始只是一个漂亮女人对一个正常男人的吸引，那么越是接触，她身上的某种东西越是能让他慢慢的喜欢上她。这种感情一旦发酵，就收不回来了。 知道一时半会是说不服柯兰的了，谭笑聪只好转移话题，“你喜欢看书吗？我那有不少，我下次过来给你带两本？” 这个，柯兰有点迟疑。她的确是想看看书，张卫青留下来的大多是诗词歌赋，这些东西柯兰上辈子看得太多了，现在兴趣不大。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书，或者是这个世界有关的书籍。 她把这个要求跟谭笑聪说了，谭笑聪笑着说，“正好我那里有三本你想要的，我明天抽空给你拿过来。” “不用那么着急，我明天有点事，白天可能不在家。你看哪天方便再拿过来就是了。” 谭笑聪迟疑了下低声问，“你是要去卖绿豆糕？” “绿豆用完了，这次是卖萝卜糕，顺便还有点其它的事。”，柯兰知道谭笑聪是知道自己做买卖的事的，想了想还是照实的说了。 “如果你急需用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些，你先拿去用，不着急还……”，最好是不还了。 柯兰摇了摇头，“我还有，只是有是有，挣钱是挣钱。”，她还想多挣点到时候可以的话把张卫青的骨灰送回上海去。她之前给张家去信了，他们应该知道张卫青死了的事，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伤心欲绝呢！ 谭笑聪见此只好作罢。 这时明明玩得气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把扑倒柯兰的背上。柯兰被撞得差点儿往前扑了，狠狠的把手往后拐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明明被打了还乐呵呵，嘴里喊着，“妈，妈，妈……” “诶，诶，诶……” 柯兰做了一段时间的妈，也知道了有时候孩子叫你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事，他们就只是想叫叫你而已。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不停的问，怎么啦？有什么事吗？你到底想干嘛？到后来知道自己只要应答就行了，因为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他们自然会说。 谭笑聪看到这一幕是隐隐的羡慕的，他对他妈还有印象，当年她也是这样对他的。 明明看到谭笑聪在看着他，突然有点害羞的躲了躲，躲到柯兰的另一侧，小小的身子还是紧紧的靠着柯兰。 他的小嘴巴贴着柯兰的耳朵，呼出来的气热乎乎的，搞得柯兰有点痒痒的，心里也软软的，“妈，我要爸爸。全哥家有爸爸，炳哥家也有爸爸，就我家没有。” 全哥炳哥是村子里比明明大不了多少的两小泥猴，明明用糖果教上的新朋友。在柯兰知道他有朋友的时候，还特意炒了把花生米让他拿去请小伙伴吃呢！ 可现在明明的这话让柯兰也有点哑口无言了，“可是全哥没有外公外婆，明明有外公外婆啊！所以咱们有的不一定会跟别人的一样的。” 可是小孩儿心里想要爸爸，不是外公外婆可以代替的。他眼里的光迅速暗了下去，眼花就涌了上了，撇嘴小声的嘀咕，“我要爸爸，要爸爸……”，还用手推了下他妈的背。 谭笑聪大步的走了过去，一把的抱起明明，往上抛了抛，“叔叔带明明去骑自行车咯，要不等会舅舅和哥哥就把车骑走了。” 本来还是一脸哭意的明明，这会儿也笑了，只是脸上还是有泪花，“嗯，骑车车。” 谭笑聪朝柯兰点点头，抱着明明就走了出去，院子很快的就响起他们的笑声了。 柯兰眉头紧皱，看来得好好的跟孩子说这个父亲的事。难道让孩子每次都找她要爸爸吗？她去哪里给他们变出个爸爸来。 那头之前觉得被羞辱的秀琼回到家坐了一会，拿着大扫把把门口的灰尘扫得满天飞之后，越想越气。她干脆扔下扫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往娘家去。早点去还能要回家做晚饭呢！ 去到王家的时候，秀琼的大哥陪大嫂回娘家了，秀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柯家有点难办，柯兰的妈第一个就反对了。” 王土庆听见后，低吼了一声，苦恼的蹲到了地上，把头埋进裤裆里。 他爸王光蛋看了儿子眼，问女儿，“她有说什么反对的难听的话吗？”，如果不是，女儿也不会这个时间点回家来。 秀琼的喉咙动动，“她还不是觉得柯兰就算是嫁过人，可是仗着长得漂亮，人又识字，还会做饭，想挑一个好的。可是我们家……” 王光蛋叹了口气，“那她有提出什么意见吗？我们可以，可以想想办法的。” 说到这里秀琼更加的气愤了，啪啪啪的一口气把赵招弟是如此羞辱自己，把弟弟说成癞□□想吃天鹅肉，说自家是惦记她女儿的新屋子都说了出来，“她还以为她女儿还是黄花闺女呢！还挑三练四的，但凡家里日子过得去的，谁家会挑她女儿，还不如找个像土庆这样踏踏实实的。” 这话一出，就连她妈都不能说赵招弟说得不对了。如果是她女儿，她也是不愿意的，“那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秀琼看了王土庆一眼，王土庆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家大姐，“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事儿得土庆自己去做。” “姐，你说，你说，只要有办法，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去做了。”，王土庆一跃而起，抓着秀琼的肩膀急切的问。 秀琼最后还是把法子给说了出来，她妈有点不忍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这是不是不大好，毕竟是乡里乡亲的。”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估计再来一次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士庆就能娶上老婆，暂时也不用担心房子的事，就怕你听到别人说你是上门女婿，心里不开心。爸妈面子上也觉得过不去，那就有得闹了。”，秀琼摊开手说。 “姐，我听你的。”，王土庆越想越觉得可行。 “嗯！” 柯兰还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朝她织过来了，这会儿刚刚送走谭笑聪。可是二叔二妈一家却是留了下来了，为的正是之前柯国明跟柯老根还有柯兰提过的，找机会让柯老根进城做工厂的看门人的事。 王玉琼先开话，“大哥大嫂你们也知道的，国明不过是个学徒还没有转正式工人呢！在单位是说不上话的，如果大哥的这事要办好的话，少不得一两条烟之类的。” 因为这件事柯国明在之前给家里带信的时候，就说过是想给柯二根谋取的。这次回来王秀琼自然会问起这件事，柯国明只好如实的说了，想把这工作让给大伯父。 柯二根还没说什么，王玉琼就跳了起来，“哪有那么大的青蛙随街跳？人情要我们自家出，这实惠就是大哥家的。再说了你爸都还不能回城呢！” 王玉琼是受够了乡下的生活，如果当初不是为了避开那些动乱，她也不会跟着柯二根回到鳌村。当然结果证明柯二根是对的，可是不代表王玉琼就不怀念以前的日子。在这里还得天天上工，挣工分，哪有以前坐在街道办那看报纸喝茶的日子好过。 第55章 柯国明一脸为难的说，“可是眼下大伯一家子比我们家更需要这份工作，我有工钱，还会越来越多。雪兰在供销社上班也有工钱，爸现在做书记员还不是一样能领工分？况且弟弟也经常从部队里寄东西和钱回来。可是大伯家呢？大伯本来腿就不好，现在又大病一场。而大妈她除了嘴巴厉害点哪里还能比得过妈你？阿兰带着两个孩子回家，难道就不用吃喝了吗？” 柯国明一想到大伯家的处境心里就不得劲，越说越是激动。 自家日子过得比大房好，这可是王玉琼一直沾沾自喜的事。就算柯国明说得大房好像就要活不下去似的，王玉琼也没有半分心软，她本来就是个面软心硬的人，“难道你以为大哥家帮忙照看你几年，你就把他们当亲爸亲妈了吗？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是谁在坐月子吃不好都一定要把你喂得饱饱的？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大的？再说当初大哥家帮忙照看你，我和你爸可不是让他们白照顾的，否则赵招弟早就蹦跳了起来了。” 看到自家妈如此难缠，柯国明的头都大了。这会儿李雪兰也插话了，“国明，我爸之前可是也让你帮我弟留意工作的事的。既然咱爸不去的话，不如让我弟去？” “那看大门的工作，就你弟那个模样他能待得住？”，对于自家小舅子是什么品性，柯国明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况且看大门平时看起来是轻松，可是却很枯燥，工钱又不高，一般城里的小年轻谁愿意？没得到时候我们帮忙了还落下一身麻烦。” 李雪兰当着柯二根和王玉琼的面，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的记下等会回屋子看她怎么收拾柯国明。这样在公公婆婆的面前说小舅子的不好，难道自己没有脸，他还有脸不成？ 柯二根敲了敲桌面，“这工钱待遇如何？”，如果钱多的话，他还是想考虑下的，现在风声没有以前那么紧了。 自家爸是什么样的人，柯国明同样知道的很清楚。幸好那工资真的不高，否则他爸估计就是没有面子也会去的，“一个月包吃包住，能有十块吧！” 柯国明没敢把数目多说，其实这个十块是第一个月的工钱，后面的会再加的。 “那就让大哥去吧！” 柯二根拍桌面做了决定，既然柯二根做了决定，那么王玉琼是从来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否定的，更何况面前还有个儿媳妇呢！不过她提出来了，“就算是让大哥去，可是那个送礼的钱也不应该是咱们家出。” 关于这个柯二根倒是不反对的，柯国明暗暗的想大不了以后他再给大伯家补上就是了，先把工作拿下来再说。 于是就有了开头王玉琼提让柯老根一家出钱的一幕了。 赵招弟之前还不知道有这件事，现在一听猛地拍大腿，疼得柯兰直咧嘴，“妈，你干嘛打我？不疼啊！” “你疼，又不是我疼！”赵招弟努了她一眼，有点讨好的问王玉琼，“那不知道这送礼怎么个送法？要多少钱呢？广播里面可是说过要杜绝一切的*，收礼可是违法的。” 王玉琼暗暗的呸了一口，“多少钱我哪里知道？估计不少吧！到时候是国明去操作的，又不是我。大嫂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会坑你家的钱吗？哼，也就国明在你家养了几天，这心往你家拐，我家的又是个孝顺的，事事为大哥着想，发扬孔融让梨的精神。” 如果是平日赵招弟早就呛回去了，可是现在是她求王玉琼办事，她赵招弟就有办事就算是怨气到了牙齿边上了，她都能噎下去。因为她太想成为城里人了，一想到日后的风光，赵招弟就两眼发光。尽管柯老根要谋求的只是城里一家普通工厂的看门工作…… “我难道不知道二叔是个好的吗？国明在我跟前养了那么久，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我现在都经常教育狗子以后就得跟他国明哥多学学呢！” 这话听得王玉琼心里舒服，对这个大嫂第一次有点满意了，“那要花多少国明跟你们说就是了，我们也不参合。” 就你们家这点东西，她王玉琼还真的不大看得上。 “爸，你要做城里人了吗？”，柯狗子刚才一直在旁边听，激动的问。对于他来说这，这吸引力同样的大。 柯狗子心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定，以后只准别人叫他大名——柯南，谁叫他柯狗子他就跟谁急。 柯老根见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忍住高兴呵斥了柯狗子一声，“狗子，你胡说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你可别说出去。否则黄了，那岂不是让乡亲们笑掉大牙吗？” “爸，你以后叫我阿南。我都是大人了，能不能不要老是叫狗子，狗子的，这多难听啊！”，柯南抱怨的说。 柯老根毫无诚意的说，“是是是，爸知道了，狗子你先带明明和大川出去。” 柯南翻了翻白眼，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不能让他听到的了，就把大川和明明两个给哄了出去。 把送礼的事情敲定下来之后，柯二根一家才趁着夜色离开。可是赵招弟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把睡着的柯老根推醒，“老头，老头，你去了城里，我也跟着一块儿去吧！我还没有在城里生活过呢……” 柯老根本来是像往常那样迷迷糊糊的应答的，现在一听赵招弟的话就清醒了，“这事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就算是成了，我住厂子里，你住哪里？还有狗子和阿兰他们怎么办？等开春了阿兰的屋子还得建，到时候你不在家里，她很多事都是不懂的。” 赵招弟狠狠的揍了柯老根一拳，疼得柯老根哟哟的叫了起来，“你发疯了？” 赵招弟咬牙切齿的说，“儿子女儿都是生来讨债的，自从有了他们，我就来不得半点清爽了，真的是做孽啊！” 柯老根干脆不理她了，任她唠唠叨叨的自说自骂，反正这些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一早柯兰就早早的出门了，她做好的萝卜糕大部分都放在空间里。现在赵招弟知道她这些东西能挣钱，而且柯兰也会上交一部分，所以她也不管柯兰到底是做多少。 柯兰值得庆幸的事，那个系统前天突然又可以使用了，她连忙用金币换了一台简易的绞肉机还可以剁碎萝卜的。可是刚刚换完没多久，还不等她就看，那个坑爹的系统又暗了下去。柯兰都搞不懂它到底是怎么的了…… “大妹子啊！好久没有见你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做买卖了呢！来，吃根烤红薯，别客气，趁热呼……”，胡来二见到柯兰挺高兴的，一把把篮子里面的红薯塞了一根给柯兰，自己也剥了一根。 柯兰见此也不好推卸，只是她刚刚吃过早餐过来，没有什么胃口。加上她不习惯在大街上次东西，只好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拿着红薯，“哪能不做？家里还等着这些加口肉呢！不过前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没有来。” 柯兰简单的把起屋子的事还有柯老根生命的事给说了下，然后她有点难为情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那件事已经过来很久，所以她有点迟疑了。 倒是胡来二开了口，“之前王姐的弟弟说要收些刺绣的事，你这还做数吗？作数的话咱们上他家一趟，把这事儿给说说。” 柯兰高兴控制不住笑开了，这胡老板真的是靠谱，“作数，作数，那胡老板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过去看看。” 胡来二已经三两口吃完一根红薯，双手拍了拍，然后在裤子两侧抹了抹干净。柯兰只好当没有看见他这个动作，她发现她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不，也许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现在不行，至少得等中午。不是我这要忙着做买卖，是王姐的弟弟是中午过后才有时间。”，胡来二笑着解释了下。 柯兰见此也不勉强，“那感情好，我可以想把我做的萝卜糕卖出去些。胡老板你也来块……” “行！”，就冲柯兰的手艺，胡来二觉得如果能凑合胡七和她，那倒是挺不错的。这样一想，他对柯兰的态度越发的好了，还告诉柯兰好些他做买卖摸索出来的小窍门。 柯兰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心，但是他所说的恰好是自己想知道的，倒是虚心的向他请教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胡来二把胡七喊了过来，让他看小摊子，他带柯兰过去。在路上的时候，胡来二试探的问了一句，“这做买卖还是区上或者是城里好，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好做的。大妹子你家离区上不近吧？如果想长期的做买卖的话，还是最好能住到区上来。” 这算是打瞌睡碰到枕头了，柯兰连忙问，“我倒是想住到上面的，可是我们没有城里户口，就算想住到城里来，还不是没法地方住。” “在城里买处屋子就有了，现在区上的屋子价钱都不高。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个中人。” “不知道这房子价格几何呢？”，柯兰有点心虚的问，她还要起屋子。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起屋子了，直接找机会搬到区上。 胡来二边走边说，“具体的我现在也不清楚，到时候我让胡七那小子去打听下。他毕竟是在区里长大的，熟悉着呢！不会让你叫人给坑了的。” “胡大哥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就是太麻烦你了……”，柯兰小小的恭维了一句。 胡来二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胡七小子就是做中人的活的，吃这口饭。他现在手上应该有不少房子，到时候你好好的挑。到了，就是这，王老弟，王老弟，在家吗？” “在呢！进来，鬼叫什么？” 院子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柯兰就跟着胡来二走了进去。她进去的时候暗暗的打量了下这屋子，没有想到外面不咋地，里面也不咋地。 以前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院子，那些假山小喷泉的装饰还好好的在那，只是山上都布满了灰尘，地上全是落叶，枯黄的草根。如果不是刚才院子里面有人应答，柯兰肯定不会想到里面居然还会有人居住。 “咦？你怎么来我家了？” 柯兰一抬头，发现居然是她见过两三面的那个王丹丹。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百货大楼，那个时候她还穿着学生的服装，一脸得意洋洋的跟柯兰介绍蝴蝶牌缝纫机，还说自己结婚一定要有这个。剩下的两次都是在卫生站见到的，王丹丹是在卫生站工作的，主要负责给病人打针。 “你们还认识啊？小妹子我们找王一山。”，其实王家胡来二也没有过来，刚才走进来看到那一个破落的景象，倒是对王一山起了好奇心了。 第56章 王丹丹眨眨眼，嘴里抱怨道，“哦，你们找我爸啊！他昨晚喝多了，现在都没起来呢！如果不是我怕他饿死了，还趁着中午从卫生站打饭回来，他肯定能睡到晚上。” 柯兰和胡来二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王丹丹明显也是不想要他们搭话的，她把门推开自个走了进去，“你们进来吧！我去把我爸叫醒，他是越发的不像样了。” 嘴里嘟囔着，然后把铝饭盒放到桌面，王丹丹就进了一个房间。很快里面就响起了她俩父女的争吵，“爸你还不起来？”、“有人找你了，如果我妈还活着还不得被你给气死？”…… 这种家私柯兰听得很尴尬，胡来二倒是不以为意，叫柯兰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咱们等等……” 柯兰一坐下去差点儿就蹦了起来，不过还好她控制住了，只是脸上的神色就越发的不自然了。胡来二还以为她是听见里面的吵闹脸皮子薄呢！ 他小声的提点，“你别担心，王一山是偷偷的收刺绣的，他有渠道卖出去。咱们只管买卖，这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等会你别露出别的意思来。” 柯兰连忙正色的点点头，她虽然有因为听见人家的争吵尴尬，后面的不自然却是因为屁股下坐的叫沙发的家具。它居然是软绵绵的，人坐上去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的感觉，有点飘飘然，她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好吧！请原谅柯兰这个古代过来的女人，就算是来这里半年了，她也没有坐到沙发，还是这么软的沙发。柯兰很想问胡来二这是什么材料做的，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出口。不是怕胡来二嘲笑，而是怕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东西，那么她那么白目岂不是让人觉得奇怪？ 很快的王丹丹就走了出来，她一脸抱歉的拿起热水壶，“家里现在热水都没有，我先去烧水。你们先坐会……” “别，别，不用客气，我们坐会就走。”，柯兰见自己的到来让人家添麻烦了，这心里就更加的不自在了。 胡来二也连忙说不用麻烦了。 王丹丹艰难的笑了笑，“哪有客人来了还没能喝口水的，你们先坐会，我爸很快就会出来了。我烧水很快的……” 说完她就拿着烧水壶走出了小客厅，柯兰只好作罢。 王一山嘴里叼着根香烟，披上披着件解放大衣走了出来，“是老胡啊！这位是？” “王老板，这是我上次给你提的那位大妹子，她的刺绣功夫那是非常的要得。这不，今天恰好有空我俩就上门拜访了。” 胡来二笑着站了起来，柯兰也跟着笑着站了起来。她想晕了，因为她忘记了拜访是要带礼上门的。这一时半会的，她难道还要跑出去买礼品吗？ 眼睛不由的就往地下低了，看到自家的篮子，脑子一闪，“王老板实在是打扰了，这上门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家做的萝卜糕，你尝尝。”，说完，柯兰就把篮子提到桌面上，还好还有萝卜糕。 王一山明显不想跟他们客套，“那就谢谢了！坐，坐。老胡说的刺绣，之前的那钱包我也看过了，绣工的确是不错的。只是这东西小，利润自然也就是小的。来回一趟，如果东西不多我也挣不来那个车费，倒是不值得做了。” 柯兰心里着急，想说大件的她也行，只是时间要长。看到胡来二的眼色，她就住嘴了。 “那是肯定的，我们难道还能让王老板做赔本买卖不成？谁不用养家糊口啊！只是要做怎样的，王老板你下个道，我们比划比划看能不能做得过。毕竟刺绣不是缝衣服，它需要的功夫和心思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划算，我们是宁愿卖萝卜糕的。” 胡来二如果不是一开始对柯兰的印象不错，加上打着把柯兰和胡七凑成一对的主意，他是绝对不会如此热心的帮着柯兰的。现在的人谁不是打着明哲保身的念头，这一不小心连累亲人就不好了。 王一山吐了一口烟，屋子里都是浓浓的烟味。柯兰闻得恶心想吐，可是为了这买卖，又不是她家，她只好生生的忍了下去。 “那就让你看看我刚刚收上来的一幅，别说我没有给机会你们。”，王一山走进他之前的屋子，很快的就从里面拿出一只木箱子。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子，里面很快的就散出一阵檀香的香味。柯兰暗暗吃惊，单单是这只箱子就很值钱了，里面的东西肯定会更好。这一想她的心就沉了下去，难道她所学的都比不上现在的吗？ 想着柯兰就站了起来，胡来二也跟着站了起来，都围着王一山看他从里面拿出的一捆布。 王一山小心的摊开，只见那张布上绣着一幅画，居然是□□。这和柯兰在书本上见到的是一模一样，因为书本是没有彩色的，而刺绣是有的。所以这画面的逼真感让她都觉得诧异，再仔细的看看上面的针法和搭色，柯兰终于终于可以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时代还有太多她不懂得的东西了，她必须不断的学习才可以融进去。 “看到没？这是我刚刚收上来的，可花了我一百块。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指定要这个，我根本就出不了这个价。”，王一山看着这画叹了一句。 柯兰算了下，现在柯国明在工厂做学徒，每个月的工钱大概是十五到二十块。也就是说这一幅画，需要柯国明五个月甚至是六个多月的工资。如果是她来绣的话，肯定可以在一个月绣完，因为虽然看得很逼真，可是这幅刺绣的篇幅并不大。 这样一想，柯兰就更加想得到活了。只要能接两幅这样的，那样明年不仅仅是起屋子的钱，就连去上海的钱都够了。 “王老板，我的绣活虽然不能保证会比这个好，但是肯定能保证不会比这个差。”，柯兰认真的说。 胡来二看了之后也是很震惊的，听了柯兰的话，对王一山说，“嗯，大妹子的手艺还真的不比这个差。” 虽然胡来二觉得柯兰说得有点过了，毕竟现在的年轻女人如果不是有传承的，谁还能有这样的针线活？只不过柯兰是他带过来的，怎么样面子都得先撑过去再说。 王一山虽然见过柯兰绣的钱包，可是却不大相信她的水平达到在这个，“你确定？大妹子可不要没有那么大的头还想带那么大的帽子。” 柯兰在这一会下来也算是有点了解王一山这个人了，他可能自个有点才华，又受过压迫打击，变得有点激进，说话就喜欢呛人。不过自个又不是要跟他一块儿生活，只是想接下这个活而已。 所以对于王一山的无礼，柯兰也没有放在心上，“我能保证，如果王老板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场试试。只是我现在没有针线和布这些，少不得麻烦王老板了。” 王一山其实何尝不想多收点好的绣品，毕竟像他说的他也是要吃饭的。既然柯兰这样说，他又何妨不让她试试呢！ 柯兰拿到王一山递给她的各色针线和一块小布，想了想，就忙活了起来。因为没有绣棚，这让她一时有点不大适应，可是这活毕竟是她做了十几年的了，很快就找回了感觉。 两个大爷们盯着一个女人绣花也怪没意思的，干脆就在一边说起别的来了。 “上头现在的风声还那么紧吗？我都有点想挪挪了。”，胡来二看了一眼柯兰，对王一山说。 王一山呵呵的怪笑了两声，“你可是上去看看的，估计很快会变天吧！这区上难道还能待一辈子不成？” “我一家大小都在这里，真要挪还得想想。” “难道我就不是一家大小都在这里吗？树挪死人挪活……” 王丹丹拿着烧好的水走了进来，刚好听见这话，翻了翻白眼，“你们别听我爸胡扯，现在外面那么乱，我们这还好。现在区上教育的那些都是老顽固的，有底子的，一般的人都不会再进去了。你真的挪了，去了外面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着她拿出两只碗给客人倒水，王一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一大早起来，他还没沾过水呢！“丹丹，给爸来一碗。” “你洗漱了吗？没洗漱喝什么水。”，王丹丹虽然这样说，还是听话的给她爸倒了碗水。 这样冷的天里喝上一碗热水还是挺舒服的，胡来二谢过就喝了起来。倒是柯兰一直沉浸在刺绣里，没应声。 “天啊！你这绣得也太好看了吧！”，王丹丹好奇的伸头看见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已经在柯兰的手上盛开了。 王一山听见惊呼声也过来看，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的。王一山当下拍桌，让柯兰绣一幅花开富贵，边幅比刚才的□□大点，只是价格方面还是倒是比□□的少二十块，不过针线布料都是由他提供。 能得到这个价钱，柯兰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她做惯绣活了，比买卖对她来说更加来得容易些。她其实并不大想抛头露面做这些，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她得先生存下去。 本来这一切让柯兰心情好得不得了的，可是回到柯家遇到的一幕让她的心情全无了。 第57章 柯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像煤炭一样黑的男人，正坐在柯家院子里弯着腰砍柴，明明和隔壁家的两个小子全哥炳哥正笑嘻嘻的在抽着小陀螺玩。 “明明，你哥哥他们呢？”，柯兰瞄了一眼那个男人，真的不认识。 王土庆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柯兰，刚才听见柯兰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的时候就忍不住的傻笑咧开了嘴巴。现在看到柯兰看他，那就更加的害羞了，一把低头挥着手里的砍刀。柯兰还怕他把夯实的泥地给砸出洼来了…… 明明跑过来围着他妈妈转圈圈，“哥哥去上学了，他让我在家里看家。妈你有给我带糖吗？我想吃冬瓜糖。” “这次没有带，等会妈给你做好吃的。你哥哥怎么去上学了？”，大川这样的娃娃小学根本就不收，之前他舅舅阿南去学校，他都是在家里或者村子里疯的。 “不知道……”，明明看到没有好吃的了，就不管他妈妈了，转头又跟两个小伙伴玩了起来。 柯兰啼笑皆非的说了一声，“这小子。”，转头对王土庆说，“这位大哥，你怎么在我家的？这柴是？” 其实刚才柯兰一直在等王土庆开口，她真的不认识他。可是这个黑疙瘩黑煤炭光顾着低头砍柴，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声不吭。 王土庆听见柯兰跟他说话，这心跳都突然少了一拍，也不敢抬头，“我过来看到你家的柴不多了，就去我姐那借了把砍刀去山上给砍了些回来。” “哦，那真的谢谢你了！只是大哥恕我眼拙，我一时没有认出你是哪位。”，柯兰不想绕弯子了，直接的问。她来这里这么久，就连堂哥柯国明都没有给她家里砍过一根柴火，这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她忍不住炸毛警惕。 王土庆好失望她居然不认得自己是谁，不过想想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和她交集过，她说的文那个文绉绉的真好听。他忍不住猛地抬头，吓得柯兰差点变色，“我叫王土庆，今年二十一岁，还没有结婚，家，家在上良村，三，三代贫农，不是阶级敌人。” 柯兰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王土庆见柯兰这样看着他，心里懊恼自己刚才为嘛结巴，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结巴的，不行，“我，我不是结，结巴的。我就是太紧张了，才，才会这样的。” 王土庆想给自己一巴掌，再大声的哭一场，这叫什么破事。 柯兰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她算是明白了。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她这种还是被教育过的。如果别人抓住这一点说她不清白，那么再被教育一次也是有可能的。 “那谢谢你了！只是这些柴火我家里能弄来，就不麻烦你了！你还是带回家里用吧！” 王土庆一听，这会倒是不结巴了，“我姐是你们村的，叫王秀琼，我这次是过来看我姐的。就是顺便来看看你，我姐家不缺柴火，我家也不缺。我先走了，下次再来。” 说完王土庆扭身就走人，也不管柯兰还要说什么了。结果他一扭身就撞到一辆自行车，人往侧面扑地了，王土庆这下子真的忍不住眼眶红了，这还有希望吗？ 柯兰悻悻的抽回手，她刚才就是想提醒王土庆别撞到了，结果迟了。 “哈哈……那么大的人还跌倒。”，全哥一点都不知道要替对方遮羞，就笑了起来。 炳哥也捂嘴笑了，“小娃娃才会跌倒。”，这刀补得真狠，王土庆都不想起来了。 明明还添了一句，“我早就不跌倒了。” “同志你没事吧？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卫生站涂点药水。”，谭笑聪没想到会把人给撞到了，他远远的就看见柯兰和一个男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心里着急就加快了速度。结果倒好，这下子把人给撞倒了。 王土庆爬了起来，回了一句，“没……没事！”，就装作镇定的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然如果他不是同手同脚了，柯兰也看不出他的紧张了，这下子更加觉得他是过来搞笑的了。 “谭同志你这是？”，昨天来了，今天又来，你的意图能不能不要那么的明显？ 谭笑聪听见柯兰的问话，也不看王土庆了，回头说，“昨天不是答应借书给你吗？我回去翻了下，找出三本我觉得是你可以看看的，就给带过来了。” 柯兰惊喜的接过一张报纸包好的书，“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这书对我来说很重要。太麻烦你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如果你愿意以身相许，我也是乐意的，谭笑聪笑着说，“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如果你可以叫我小葱，不要叫谭同志那么的生疏那就可以了。” 柯兰张了张嘴巴，这还真的不大容易。 谭笑聪有点失望，“就一个名字而已，又何必太在意。” 到底是谁在意啊？柯兰暗诽，“嗯，总之小葱同志谢谢你了。” “叔叔，我可以骑车车吗？”，明明抬头仰望着谭笑聪一脸的期待，如果叔叔是爸爸那就好了。 谭笑聪一把抱起明明抛了抛，“当然可以。” “全哥和炳哥也可以吗？”，明明有点害羞的问。 谭笑聪看了两眼那两个眼巴巴的小子，“当然可以，他们可是明明的好朋友。” “看，我就说可以吧！我叔叔最好了，他说带你们骑车车。”，明明一早就在他的小伙伴口中夸下了带他们玩自行车的事，刚才生怕谭笑聪不同意了。 柯兰也不管他们了，先进屋子把东西给收好。一想到这些布和线能在一个月之后变成八十块钱，柯兰的心就火热了起来，手也跟着痒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开工。 可是刚才那个黑炭留下的柴火还乱摆在屋子里，她还得去收拾。谭笑聪见柯兰过来收拾柴火，干脆把自行车立起来，再把三个小家伙抱上去让他们自己玩，他过来帮忙收拾柴火。 “这，这怎么使得？”，柯兰实在是太尴尬了。 谭笑聪不以为意的抱起一大捆，“我干快点，等你干都到晚饭了。” 等一块儿搬了两趟，谭笑聪似乎不经意的问，“刚才那个摔倒的大哥是谁啊？看他和你家挺熟悉的。” 柯兰瞄了谭笑聪一眼，他那点小心思她算是完全明白了。要不要拿那个黑炭做挡箭牌呢？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是隔壁家一个嫂子的弟弟，过来帮他姐的忙，顺便帮我家的吧！其实我们不熟的……”，柯兰还是忍不住添了最后一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谭笑聪也明白了。原来自己看中的肥肉，就算是有人咬过一口的，可是它还是一块好肉，既然也有其他有眼光的人会顶上来的。 “那个大哥最后都同手同脚的了，其实男人还是要大方点好。不一定是要长得特别好的，但是这eq得上得去。”，谭笑聪暗暗的损了一番对方，同时抬了抬他自己。 可是柯兰不知道eq是什么，只是回了一个字，“哦！” 这样还能愉快的交流吗？谭笑聪也有点受挫了。 之前魏红英不认为谭笑聪会看上一个乡下的女人，不说是不是寡妇，单单就是这接受的教育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那么人的三观能一样吗？后来从李卫国的口中得知结果的时候，魏红英还是抱着谭笑聪只是玩玩的心思的。 也也怪不得魏红英会这样的认为。不说柯兰是从古代过来的，就算是现代的，她的思想也不一定能跟得上谭笑聪的。这是一个很难弥合的鸿沟，谭笑聪现在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了。 如果说他就此放弃，那他就不是谭笑聪了。 “阿兰你今天上区上去，有什么新鲜的事吗？你的买卖做得怎样了？我也有些东西到时候想拿过去卖的。”，谭笑聪见暂时柯兰不理解他的意思，干脆换一个话题。老是让别的男人在他和柯兰的嘴里出现，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柯兰把她接了绣活的事情告诉谭笑聪，“这绣活虽然不是常有的，但是只有一年有个五六次，那么我就不用愁钱的事了。现在的买卖还行，我怕到时候天气更加冷了，下雪了，那就做不了了。你如果要去卖东西的话，记得去街尾处那交一块钱的保护费。否则是不能摆摊的。” “你会做绣活？”，谭笑聪非常惊奇的看着柯兰，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妈妈就有一手的好手艺。家里的桌布、窗帘布上面的图案都是她亲手绣上去的，还是苏绣。 谭笑聪的眼神太炽热了，让柯兰忍不住脸红，“嗯，也就一般般。” “一般般那就很了不得了，我家有个妹妹，她也很喜欢刺绣，可是她绣不好。下次给家里去信，我让她给你寄两本书，都是说怎么绣东西的。客气啥，她又不会，放她那也是浪费的。” 谭笑聪看了看正在玩得热闹的三个孩子，低声说，“我想拿些野物去市集卖？你觉得如何？” 可询问妻子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柯兰有点不自然的挪了挪，“你哪里来的野物啊？只要价钱比国营市场的便宜些，总会有人买的。尤其现在是快要过年了，很多人走亲家的话，估计会用上。” 想了想，柯兰又说，“或者你干脆把肉分好，分成一块块，一堆堆的去卖，这样也不会太惹眼。” 谭笑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有点暧昧的说，“都听你的！” 柯兰都有点想抓狂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8章 “阿兰，额，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啊？”，秀琼走了进来看到谭笑聪也在，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也没有退出去。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那天她和柯婶子的谈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柯兰对秀琼的印象还行，毕竟当初刚刚来的时候这个鳌村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不多，秀琼算是积极的一个，“方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哦，这位是救了我家大川的谭同志。” “谭同志你好！看脸挺陌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一时半会的忍不住你是哪家的。”，秀琼笑着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番谭笑聪，暗暗和自家土庆作对比。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天上的云，自家弟弟就算是地上的泥，还是黑疙瘩的那种。如果柯兰真的看上他，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秀琼还是希望柯兰能清醒点，土庆才是最适合她的。 谭笑聪也认出秀琼是那天那个要给柯兰说合的女人，挑了挑眉头，“我不是鳌村的，隔壁下洼号子的知青。” “原来是这样。”，一时间秀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和知青打过交道。就算鳌村不是没有知青，可是作为一个嫁人的女人，一天忙着家务活还要出工分，她最多就是耳边听那些婶子大妹子调笑几句那些长得白白嫩嫩的年轻人罢了。 柯兰来回看了两人各一眼，“嫂子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问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弟弟土庆，他之前说过来你家帮忙砍柴。可是这都过去好一会了，我给他下的粥都好了，还不见他人影，就过来问问。” 柯兰听了这话有点儿难堪，感情这嫂子都知道她弟弟过来的，这叫什么事？难道打算滴水穿石还是先把牌碑立好，再用言论来逼迫自己？ 柯兰觉得自己真相了，“我刚才回到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我家劈柴还吓了一跳，后来还以为是我家什么远房亲戚呢！还没问两句，那个男人就吓得跑了。我还担心我爸妈回来训话，原来是嫂子的弟弟啊！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来我家劈柴呢？是不是搞错了？喏，这是他劈的柴，要不我费点功夫给嫂子送过去？” 这下子轮到秀琼尴尬了，“不用，不用，你家用就是了。我是看你家里老根叔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和婶子都是女人这砍柴不大方便，天气又冷了就让我土庆过来帮帮忙的。没有事先跟你说，是嫂子好心办坏事了。” “没，还真的得多写嫂子替我家考虑呢！”，柯兰也不为难她，毕竟人家真的是帮了忙。还是等会做好晚饭了，端一碗菜过去就当做是谢意了。 秀琼看到谭笑聪还像根木头一样的立在旁边，也不回避，知道现在不好跟柯兰说话了，“那我先家去了，土庆也真的是的，回家都不知道跟他姐打声招呼……” 谭笑聪见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本来还想跟老爹打声招呼的，既然他不在，等他回来你帮我问声好吧！” 柯兰在犹豫要不要留谭笑聪吃晚饭，既然他都这样说，她干脆也就不留了，“那行，等我把书看完了，我怎么还你呢？” “不着急还，我暂时用不上。明明，叔叔要回去了，改天再来跟你玩。”，谭笑聪把孩子们从自行车上抱了下来。 明明恋恋不舍的说，“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很快，你要乖乖的听你妈的话，知道吗？” “嗯！” 柯兰笑着送谭笑聪出门…… “哟，这是谁家的后生啊？挺眼熟的……”，黄梅背着一捆木柴经过柯家门口，然后又冲柯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笑得柯兰心里发毛，“上次这位同志救了我家大川，嫂子你不是都在河边看见了吗？这熟眼挺正常的。” “哦……” 黄梅也不走了，就直直的看着谭笑聪又看看柯兰。谭笑聪都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了，“阿兰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说着他就大长腿一跨跨上了自行车，用力的往前一蹬就骑走了。 “嫂子没什么事，我先进去做晚饭了。”，柯兰不想和黄梅说什么，就她这些日子里也和黄梅一个生产队干活，黄梅的性子她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黄梅连忙哎哎的叫了两声，左右看看，低声的说，“阿兰妹子，你可真有福气。之前的那个死鬼长的就人模狗样的，现在这个比之前更加要得。哎哟哟，那腰身，那屁股，还有那大长腿……” 柯兰脸都黑了，“嫂子还是留点口德吧！如果被大哥知道你这样……”，实在是不知廉耻。 “呵呵，你大哥知道又能怎样，谁让他不行。我跟你说啊，这男人光长得好看，没用，还得好用。你家的都死了差不多一年了，你也想了吧？”，黄梅怪笑了两声。 “嫂子，如果我听见你再说任何污蔑我的话，我就报告王支书。你这是污蔑，是破坏人民团结，是伤害妇女。”，柯兰狠狠的训了黄梅两句，也不想再跟她胡扯，掉头就走了进去。 她快要气炸了，哪有这样没脸没皮的女人？ 谭笑聪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回到下洼号子，魏红英笑着理了理衣服下摆，她今天穿了一件花色的衬衫，人显得特别的干练，“小葱回啦？我们正好可以开饭了。” 谭笑聪把自行车靠墙放好，“那我真的是赶上了，你们怎么还没吃？不是说了给我留点剩菜剩饭就好了吗？” “我们哪里敢给你留剩饭剩菜？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大功臣。” 李李卫国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谭笑聪没有去想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大功臣，可别说捉到这些鱼你们没有功劳？都是清蒸的吗？好久没有吃过这样新鲜的鱼了。东明你没去买二两小酒回来下菜？”，谭笑聪笑着跟众人打招呼，洗了洗手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张东明故作惊诧的摊摊手，“我可是把工钱都上交的好男人，哪里还有半分钱去买酒？” 萧晗看到众人的笑意，恼怒的拍了张东明的肩膀一巴掌，“这还没喝酒呢，就醉了？大家赶紧吃饭，我们有一段日子没有吃过这么舒服的饭菜了。” “来来来，多吃点……” 等众人吃个差不多了，李卫国用一根筷子的一端剔牙，眼睛眯了眯，“小葱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鱼的？我们来这一年多都不知道呢！如果不是你带路，我们也吃不上这口肉。” 谭笑聪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上辈子发现的，“这还不是上次秋收之后我负责拿甲氨纶去肥田，经过那看到觉得奇怪，就扒了草，结果看到好些小鱼在游吗？” “那你上次怎么不叫我们捉呢？那时候就捉了，说不定大伙早就吃上了。那时候秋收可是够累的，更应该补补。” 谭笑聪皱了皱眉头，觉得李卫国这话说得不大对劲，怎么感觉怪怪的，“上次秋收太忙了，半天都不得空。再加上鱼还不大，都是在生产队吃饭，咱们这里又没有必要开火，这一忙我就忘记了。” 瞥了一眼李卫国，看来这个李卫国已经不值得他深交了。 张东明连忙打圆场，“这能吃上就不错了。那个小沟沟还是生产队的，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肯定会说是我们盗用公共财产的。” 李卫国一听这话眼睛又什么一闪而过，谭笑聪没有看清楚，“那鱼也不多，就够我们几个人吃上几回而已。再迟点都结冰了，就算是我们想吃也吃不上了。” 吃过饭之后，萧晗先回她和魏红英住的屋子，张东明笑着跟众人说一声就跟在她后头走了进去。这样子魏红英倒是暂时不好进去了，干脆拿出红薯和花生烤了起来。 李卫国也不回屋子，直愣愣的坐在谭笑聪和魏红英中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谭笑聪看了看，干脆拿出一本数理化看了起来。 魏红英在上次听了李卫国的话之后，并没有亲自去问谭笑聪这件事的真假，“小葱我们捉完鱼回来，看到你拿着一个东西就出去了，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复习呢！” “哦，我有点事，就出去了一趟。我不在你们也可以自行复习的啊，不用等我。”，谭笑聪见她烤的红薯挺香的，干脆也扔了两只小的进去。 魏红英连忙拔到一边，“先吃我烤的，多了把火给堵住了，这红薯真香！” 李卫国看两人像平常小夫妻那样轻声淡语的说话，这火炉子没堵，他的心和眼都给堵了，“小葱你去鳌村找那个女人了？你最近似乎经常往那边跑，上次我还看到你买了不少肉菜往那边去呢！” 魏红英一点都不觉得红薯香了，还是烤花生吧！小葱不爱吃花生…… “上次是那柯老爹出院了，我去看望下。”，没有说今晚过去是干嘛！谭笑聪知道李卫国看不上柯兰这样的乡下寡妇，他之前还调笑过自己。在那之后，谭笑聪就不想跟李卫国说柯兰的事。 “小葱一直都是那么的热心，我记得我以前因为肠胃炎住院过，小葱坚持天天给我送饭呢！我爸我妈都没有空送……” 一说到这魏红英就把烤好的红薯递给谭笑聪，这红薯其实也挺香的。 …… 趁着夜色，李卫国往大队长家去。 第59章 李卫国到底跟下洼号子的大队长说了什么，我们暂时不得知。可是柯兰却在第二天被张金娥叫了过去。 “柯兰同志，你先坐下，等人齐了我们再说。”，张金娥看到柯兰进来了，让她在屋子一边的长板凳坐下，而她自己则是拿着报纸在看。 柯兰眼皮跳了跳，往常张金娥见到她尽管不喜欢，可是也会叫一声阿兰或者阿兰同志。这连名带姓的叫法，还真的很少有。她回想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张金娥发现她做买卖的事了？柯兰忍不住手心出汗了。 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几个妇女，柯兰知道他们都是妇救会的成员，“卫红嫂子，燕媚，八婶……” “哎哎哎……”，她们都应答着，只是没有人告诉柯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们也不清楚，就是突然被人叫了过来。 “主任有什么新的新闻吗？”，何卫红笑着问。能进妇救会的妇女多多少少都是是几个字的，只是都没有张金娥和柯兰多。 张金娥小心的把报纸折了起来，“运动现在越来越激烈了，有些人就是不认清形势，愣是和政府对着干，这不是破坏人民团结吗？我们作为妇女能顶起半边天，更何况是妇救会的一员，更加应该洁身自好。柯兰同志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呢？”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柯兰，这下子她们算是明白了，阿兰是撞到枪口上了。 在这么多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柯兰强作镇定干巴巴的回答，“嫂子说的对，我们不能破坏人民团结。” 张金娥一脸认真的说，“请叫我主任，在这里我们不能讲情面，一切得按照规矩来。” 柯兰真想翻白眼，到底是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出来，又何必摆着芝麻绿豆的小官态，“是，主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你说不能破坏人民团结，可是你的行为不端，让我们妇救会的脸都抬不起来了。”，张金娥严厉的指责柯兰，“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知识分子，我们得自爱自洁，而不是像那些没文化的女人一样，脱了裤子就能随地撒尿。” “噗噗……”，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坐的女人哪个没有在外面随地撒尿过？出工的时候，难道还得跑回村子里的厕所或者家里的尿缸办事？ 柯兰恼了，这下子她算是明白了，张金娥叫她过来并不是因为她偷偷的做买卖的事。那她还担心什么？干脆坐直了身子，“主人你的意思是我不自爱自洁了？是我做出了让妇救会，让妇女丢脸的事？” “哼，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什么都不明白，麻烦主任你说清楚点。” 张金娥见柯兰给脸不要脸，还得非要吵闹出来，既然如此她也不用给她留脸了，“最近你家里总是有不清不楚的男人进进出出，这给我们村子的稳定造成不好的影响。就算你是寡妇有需要男人的时候，那也该正正经经的改嫁，而不是左勾右搭。” 柯兰已经想破口大骂了，如果这些话传了出去，她还用做人吗？鳌村的口水就能把她淹死了，“什么叫总是有不清不楚的男人进进出出？谁传这些话的，主任你叫她们过来我跟她们对峙。如果这些话传出去，我是不是就要浸猪笼了？我家明明和大川还能抬起脸来吗？我改不改嫁关他们什么事？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柯兰同志你这是封建思想，现在是新时代，这浸猪笼是对女性的侮辱。你这样的思想是很危险的，我看你上次的教育就没有教育到位。”，张金娥拍了拍桌子。 柯兰气得笑了起来，她觉得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回家刺绣呢！何必浪费口水和这些人周旋，“我只是打个比方，主任你还是让他们出来和我对峙吧！” “对峙就用不上了，我问你，昨晚到你家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大堂哥国明。”晚上就只有国明过来一趟，说他的假就这么多，他得回城里了，这是来告辞，还说尽量帮她爸搞定工作的事。 张金娥眉头一皱，“不可能，如果只是国明，别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在国明之前还有什么男人过来？” “难道我柯家是龙潭虎穴还是娼盗之窝，连个人都不能来？如果主任一定要认为我柯兰是个左勾右搭的人，就拿出证据来。否则就算你是妇救会的主人，村书记是你的爱人，我也一样会告上区委去的。我柯兰从来不是怕事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我干呢！哪里像某些人整天无所事事的令人羡慕。” 柯兰站了起来跟众人说一句，掉头就走了。 留下来的人瞠口结舌，陈桂花张口道，“我就说这柯兰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平日里那些男人都是眼瞎的了，说她温柔什么的。” “可不是，这火性子上来得让我都吓了一大跳。”，何卫红拍了拍胸口，“主任，你说阿兰到底是和哪些男人来往啊？是不是我们村的？这风气可不能散开来。”，一想过自家男人国富可能也是其中之一，何卫红就紧张了。 “到底是和什么男人来往，到时候你们多留意点就知道了。现在我们没能拿出证据，就只能吓唬吓唬她。” 张金娥想到黄梅的话就气恼，她一直对柯兰看不顺眼，以为这次可以把柯兰那身狐狸皮给扒下来，没想到她那么狡猾给逃了。可惜黄梅的话也不能直接证明柯兰和别人乱搞男女关系。 有跟柯家关系还行的，有点不忍心的说，“主任，咱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这捕风捉影的事还是算了吧！阿兰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过日子，如果这名声还不好，岂不是真的逼死她？” 一想到柯兰有可能跳河上吊自杀，她就忍不住抖了抖。 其她人一听也忍不住变色，如果真的闹出人命，那她们都是脱不了关系的，于是纷纷提出离开，“家里的衣服还没洗呢！”、“哎哎呀，惨了，我灶上还煮粥呢！”、“我也得回去了，天气冷了，家里的被子还没有缝好。”…… 张金娥就知道这帮人靠不住，她也没有打算靠她们成事，嘴里囔囔的说，“如果被发现柯兰和我们村子的哪个汉子或者好几个汉子好上了，该怎么办呢？如果不是有这些男人，柯兰怎么有钱起屋子？就凭她一个寡妇？” 众人一听，脚步一顿。对啊，柯兰哪里来的钱起屋子，听说打地基的那天给父老乡亲招待的吃食都是顶号的。好些人家就算是有几个强壮的汉子的都不一定有能力起屋子。 “也许是阿兰给人家做菜挣的吧！”，有人这样说，只是语气稍微弱了点。 张金娥知道这话已经引她们上心了，这张网算是埋下了。只要柯兰有任何的异动，她都一定是翻不了身的。她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大家都忙，那就赶紧回家吧！我得上一趟区上去，今天我家小儿要回来呢！” 柯兰一路面无表情的走回去，路上遇到的人都好奇的问她这是怎么啦？难道有人借了她柯家的老米还了老糠？ “没有，就是妇救会的主任说有人到处说我乱搞男女关系，她给我提个醒，说她是相信我的，只是就不知道了，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柯兰本来是不想理会的，眼睛一转就把话给说了。 除了发钱发粮食还有什么新闻能比得过男女之间的绯闻更加让人好奇呢？听了柯兰这话，都一脸的愤怒，安慰她说，“阿兰你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别听那些人胡扯。说别人坏话的人一样是破话团结的，都该进劳改所。” “我不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我柯兰行得正站得正。”，柯兰谢过她们之后继续回家，至于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同情她，柯兰也不管，她表明她的态度就行了。 一时间鳌村私底下都在说这件事，有人认为苍蝇不叮无缝蛋，也有人认为柯兰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然而深夜里，还有不少夫妻因为这大吵了起来，一方责问对方是不是看上柯兰，另一方义正言辞的顶回去或者是心虚的顶回去。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柯兰都没有再往区上去。这准备看热闹的人都失望了，要知道那天之后柯家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或者是在外面溜达聊天抽烟缝衣服，就为了看有什么男人进了柯家的门。 这离过年还不到半个月，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大扫除了，而柯兰手上的那副牡丹图终于绣好了。 赵招弟伸出手想摸摸，又放下了，“阿兰，你绣得真不错，这真的能买五十块吗？” 柯兰没有说实话，这幅画应该是八十块的，“肯定有，当时那个老板是这样说的，就连这布和针线都是他给的，错不了。” “嗯，有我的三分功力了。如果让我出马，一百块都低了。你能有今天，都是你妈的功劳。”，赵招弟的眼睛恋恋不舍的离开这刺绣，嘴里毫不客气的说。 柯兰也没有跟她顶嘴，这明明就是她自个的功劳好吗？“拿到钱过年我给家里多买两斤肉，还买两斤白面，到时候我们包饺子吃。” 一提到饺子赵招弟的口水都要流了，拿着手背擦了一把，“就算是买了面买了肉还是剩下不少呢！” 的确是不少，就柯家三口人在生产队劳累了一整年，拿到手的钱也不过一百多。而柯兰花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这可是赵招弟都看在眼里的。 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还好没有说是八十块，“到时候我再给爸妈还有阿南他们封个大红包。” 胡来二要趁着过年大挣一笔，去外地进货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到的引子，就连胡七都不在市场那。柯兰只好自己去找王一山了，还好她认得路。 去到的时候王丹丹不在家，只有王一山一个人，柯兰有点不自在。不过王一山也没有怎么和她说话，就提出要先看刺绣。 “真不错，大妹子你的手艺要得。我王一山也算是看漏眼了，这八十块值了。来，这是给你的钱。”，王一山从钱包了掏出一沓钞票，也不数，直接塞进柯兰的手里。 柯兰大概瞄了一眼，“这多了，王老板，我不能拿。” 第60章 “阿兰，额，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啊？”，秀琼走了进来看到谭笑聪也在，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也没有退出去。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那天她和柯婶子的谈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柯兰对秀琼的印象还行，毕竟当初刚刚来的时候这个鳌村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不多，秀琼算是积极的一个，“方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哦，这位是救了我家大川的谭同志。” “谭同志你好！看脸挺陌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一时半会的忍不住你是哪家的。”，秀琼笑着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番谭笑聪，暗暗和自家土庆作对比。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天上的云，自家弟弟就算是地上的泥，还是黑疙瘩的那种。如果柯兰真的看上他，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秀琼还是希望柯兰能清醒点，土庆才是最适合她的。 谭笑聪也认出秀琼是那天那个要给柯兰说合的女人，挑了挑眉头，“我不是鳌村的，隔壁下洼号子的知青。” “原来是这样。”，一时间秀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和知青打过交道。就算鳌村不是没有知青，可是作为一个嫁人的女人，一天忙着家务活还要出工分，她最多就是耳边听那些婶子大妹子调笑几句那些长得白白嫩嫩的年轻人罢了。 柯兰来回看了两人各一眼，“嫂子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问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弟弟土庆，他之前说过来你家帮忙砍柴。可是这都过去好一会了，我给他下的粥都好了，还不见他人影，就过来问问。” 柯兰听了这话有点儿难堪，感情这嫂子都知道她弟弟过来的，这叫什么事？难道打算滴水穿石还是先把牌碑立好，再用言论来逼迫自己？ 柯兰觉得自己真相了，“我刚才回到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我家劈柴还吓了一跳，后来还以为是我家什么远房亲戚呢！还没问两句，那个男人就吓得跑了。我还担心我爸妈回来训话，原来是嫂子的弟弟啊！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来我家劈柴呢？是不是搞错了？喏，这是他劈的柴，要不我费点功夫给嫂子送过去？” 这下子轮到秀琼尴尬了，“不用，不用，你家用就是了。我是看你家里老根叔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和婶子都是女人这砍柴不大方便，天气又冷了就让我土庆过来帮帮忙的。没有事先跟你说，是嫂子好心办坏事了。” “没，还真的得多写嫂子替我家考虑呢！”，柯兰也不为难她，毕竟人家真的是帮了忙。还是等会做好晚饭了，端一碗菜过去就当做是谢意了。 秀琼看到谭笑聪还像根木头一样的立在旁边，也不回避，知道现在不好跟柯兰说话了，“那我先家去了，土庆也真的是的，回家都不知道跟他姐打声招呼……” 谭笑聪见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本来还想跟老爹打声招呼的，既然他不在，等他回来你帮我问声好吧！” 柯兰在犹豫要不要留谭笑聪吃晚饭，既然他都这样说，她干脆也就不留了，“那行，等我把书看完了，我怎么还你呢？” “不着急还，我暂时用不上。明明，叔叔要回去了，改天再来跟你玩。”，谭笑聪把孩子们从自行车上抱了下来。 明明恋恋不舍的说，“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很快，你要乖乖的听你妈的话，知道吗？” “嗯！” 柯兰笑着送谭笑聪出门…… “哟，这是谁家的后生啊？挺眼熟的……”，黄梅背着一捆木柴经过柯家门口，然后又冲柯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笑得柯兰心里发毛，“上次这位同志救了我家大川，嫂子你不是都在河边看见了吗？这熟眼挺正常的。” “哦……” 黄梅也不走了，就直直的看着谭笑聪又看看柯兰。谭笑聪都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了，“阿兰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说着他就大长腿一跨跨上了自行车，用力的往前一蹬就骑走了。 “嫂子没什么事，我先进去做晚饭了。”，柯兰不想和黄梅说什么，就她这些日子里也和黄梅一个生产队干活，黄梅的性子她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黄梅连忙哎哎的叫了两声，左右看看，低声的说，“阿兰妹子，你可真有福气。之前的那个死鬼长的就人模狗样的，现在这个比之前更加要得。哎哟哟，那腰身，那屁股，还有那大长腿……” 柯兰脸都黑了，“嫂子还是留点口德吧！如果被大哥知道你这样……”，实在是不知廉耻。 “呵呵，你大哥知道又能怎样，谁让他不行。我跟你说啊，这男人光长得好看，没用，还得好用。你家的都死了差不多一年了，你也想了吧？”，黄梅怪笑了两声。 “嫂子，如果我听见你再说任何污蔑我的话，我就报告王支书。你这是污蔑，是破坏人民团结，是伤害妇女。”，柯兰狠狠的训了黄梅两句，也不想再跟她胡扯，掉头就走了进去。 她快要气炸了，哪有这样没脸没皮的女人？ 谭笑聪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回到下洼号子，魏红英笑着理了理衣服下摆，她今天穿了一件花色的衬衫，人显得特别的干练，“小葱回啦？我们正好可以开饭了。” 谭笑聪把自行车靠墙放好，“那我真的是赶上了，你们怎么还没吃？不是说了给我留点剩菜剩饭就好了吗？” “我们哪里敢给你留剩饭剩菜？你可是我们这里的大功臣。” 李李卫国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谭笑聪没有去想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大功臣，可别说捉到这些鱼你们没有功劳？都是清蒸的吗？好久没有吃过这样新鲜的鱼了。东明你没去买二两小酒回来下菜？”，谭笑聪笑着跟众人打招呼，洗了洗手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张东明故作惊诧的摊摊手，“我可是把工钱都上交的好男人，哪里还有半分钱去买酒？” 萧晗看到众人的笑意，恼怒的拍了张东明的肩膀一巴掌，“这还没喝酒呢，就醉了？大家赶紧吃饭，我们有一段日子没有吃过这么舒服的饭菜了。” “来来来，多吃点……” 等众人吃个差不多了，李卫国用一根筷子的一端剔牙，眼睛眯了眯，“小葱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鱼的？我们来这一年多都不知道呢！如果不是你带路，我们也吃不上这口肉。” 谭笑聪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上辈子发现的，“这还不是上次秋收之后我负责拿甲氨纶去肥田，经过那看到觉得奇怪，就扒了草，结果看到好些小鱼在游吗？” “那你上次怎么不叫我们捉呢？那时候就捉了，说不定大伙早就吃上了。那时候秋收可是够累的，更应该补补。” 谭笑聪皱了皱眉头，觉得李卫国这话说得不大对劲，怎么感觉怪怪的，“上次秋收太忙了，半天都不得空。再加上鱼还不大，都是在生产队吃饭，咱们这里又没有必要开火，这一忙我就忘记了。” 瞥了一眼李卫国，看来这个李卫国已经不值得他深交了。 张东明连忙打圆场，“这能吃上就不错了。那个小沟沟还是生产队的，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肯定会说是我们盗用公共财产的。” 李卫国一听这话眼睛又什么一闪而过，谭笑聪没有看清楚，“那鱼也不多，就够我们几个人吃上几回而已。再迟点都结冰了，就算是我们想吃也吃不上了。” 吃过饭之后，萧晗先回她和魏红英住的屋子，张东明笑着跟众人说一声就跟在她后头走了进去。这样子魏红英倒是暂时不好进去了，干脆拿出红薯和花生烤了起来。 李卫国也不回屋子，直愣愣的坐在谭笑聪和魏红英中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谭笑聪看了看，干脆拿出一本数理化看了起来。 魏红英在上次听了李卫国的话之后，并没有亲自去问谭笑聪这件事的真假，“小葱我们捉完鱼回来，看到你拿着一个东西就出去了，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复习呢！” “哦，我有点事，就出去了一趟。我不在你们也可以自行复习的啊，不用等我。”，谭笑聪见她烤的红薯挺香的，干脆也扔了两只小的进去。 魏红英连忙拔到一边，“先吃我烤的，多了把火给堵住了，这红薯真香！” 李卫国看两人像平常小夫妻那样轻声淡语的说话，这火炉子没堵，他的心和眼都给堵了，“小葱你去鳌村找那个女人了？你最近似乎经常往那边跑，上次我还看到你买了不少肉菜往那边去呢！” 魏红英一点都不觉得红薯香了，还是烤花生吧！小葱不爱吃花生…… “上次是那柯老爹出院了，我去看望下。”，没有说今晚过去是干嘛！谭笑聪知道李卫国看不上柯兰这样的乡下寡妇，他之前还调笑过自己。在那之后，谭笑聪就不想跟李卫国说柯兰的事。 “小葱一直都是那么的热心，我记得我以前因为肠胃炎住院过，小葱坚持天天给我送饭呢！我爸我妈都没有空送……” 一说到这魏红英就把烤好的红薯递给谭笑聪，这红薯其实也挺香的。 …… 趁着夜色，李卫国往大队长家去。 56 “不多，要过年了，拿回去给家人多买点好吃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如果你忙得过来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个活，比这牡丹图还要大，只是要求就比较高了。”，王一山小心翼翼的把牡丹图卷了起来放进箱子里。 柯兰看过之后决定接下来，因为只要接了这活，胡来二手中的那台缝纫机她可以先赊账拿下来了。 “王老板放心，我保证在开春前把活给完成，不会耽搁你的事。”，柯兰小心的布料和线放进篮子里，等出来王家就把它们放进空间里。那系统时好时坏的，可空间作为存储东西还是挺方面的。 出了王家，柯兰就直奔百货大楼把她之前看中的布料给买了，另外还给家人都买了一双加厚底的棉布鞋。想了想把柯老根和赵招弟的放了回去，再给他们各挑一双皮鞋。给柯老根挑皮鞋是因为他很可能过年之后就可以到城里上班了，有双好鞋好歹能装装门面。至于赵招弟是因为柯兰早先承诺给她买双胶鞋，可是一直没有买，干脆一块儿买了。 这一家六口的鞋子买了下来再加上布料，柯兰刚刚挣得钱所剩无几了。不过想到开春前又能有一笔进账，她也就不大紧张了，干脆把今天挣的剩下的都拿去买年货算了。看到有小鞭炮买，她还特意买了两小串，到时候拆开一只只的给孩子玩。 回去之前，柯兰特意去一趟自由市场那想看看胡来二回来了没有，可惜胡来二不在，胡七一个人缩在小凳子上，围着一只小火炉取暖，“胡大哥，不知胡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呢？” “是大妹子啊！我叔估计还有两天才会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之前想买他的那台二手缝纫机，可是一直比较紧手就让胡老板给我留着。现在趁过年了，想买回去好给家人做身衣服。”，看着胡七取暖，柯兰忍不住搓了搓手掌，这风还真的大，干冷干冷的。 “我知道在哪，我去给你拿。”，那台缝纫机放在家里好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卖不出去。后来他叔也提过柯兰让他给留着，所以胡七一听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柯兰有点窘迫的搓了搓手，“那个我现在手头也不是很松，能不能先给一半钱，剩下的开春再给。”，说完柯兰自己就觉得脸红了，她从来没有干过赊账这事。不过一想到自己也没有做过买卖，还不是一样做了起来了，也就镇定了下来，只能脸皮厚了。 胡七倒是没有说什么，“给一半也行，这要拿出那么多钱也是得攒一段时间了。就算我叔不在，我也是可以做主的，你尽管放心。那你先在这里等会，帮我看看摊子，我去拿。” 最后柯兰先给了五十块，还欠四十块。胡七亲自帮她扛上了公交车，还对不耐烦的售票同志说，“到时候到了点，麻烦同志帮我这妹子搬一下。” 柯兰连忙谢过胡七，承诺过年再去拜年。 等下了公交车柯兰也为难了，因为这会儿下公交车的鳌村的只有她一个。这个缝纫机她一个人真的搬不回去，正想叫村边玩耍的小娃娃帮忙去叫下赵招弟过来，王土庆却出现了。 “柯兰同志，需要帮忙吗？我，我正好去看我姐。”，王土庆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来过鳌村了，尤其是柯兰被叫去妇救会的事他姐告诉他之后，他就没有踏进鳌村一步。 这个汉子是真心的喜欢柯兰，尽管之前他姐让他经常去柯家串门，最好让大家都以为他和柯兰是一对的，可是他在见过柯兰之后，却不想因为他给她带来名声的不好。 今天他家里磨豆腐，他妈让他给他姐送过来。他开始的时候还不愿意，后来磨磨蹭蹭的实在是抵不住想见柯兰的念头就过来了。可惜送完豆腐他特意绕路从柯家经过，可惜柯家大门虽然敞开，里面却是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 王土庆正随头丧气的往家里去，谁想到会在村路口见到柯兰。 看着这个男人两眼发光的样子，柯兰有点迟疑的移了移脚，“我还是叫人回去让我妈来就好了，不麻烦同志你了。” 听到拒绝，王土庆知道是意料中的事，可是还是咬了咬牙，“我刚刚经过你家，你家里没有人在。还是我帮你扛回去吧!别人问起，你就说给了钱的就行了。” 柯兰没想到眼前的黑疙瘩居然会想到这个方法，转头一想倒是可以，“那就麻烦同志了，你抬这一头，我抗另外一头。”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跟着……”，王土庆双手抓着缝纫机的两侧，深呼一口气就把缝纫机扛了起来放到肩膀处，往柯家走去。 柯兰目瞪口呆的跟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快到柯家的时候，好些人围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有人看见王土庆扛着一台缝纫机走过，惊讶的说，“秀琼她弟，你不是刚刚给你姐家送了豆腐吗？现在又送缝纫机？天啊，你家的日子都这样好了？这出嫁的女儿还能有娘家帮助。” 一时间人人都羡慕的看着王土庆，看得王土庆都羞窘了，“不是我家的，是柯兰同志家的。刚才柯兰同志雇我帮忙抬回家，她给了钱。” 这时大家才看到跟在王土庆后面的柯兰，“阿兰你买了缝纫机？你哪里来的钱啊？” “这又是缝纫机又是屋子的，阿兰你怎么挣到的，跟婶子说说看。以前你妈没奶喂你的时候，婶子还喂过你呢！” “哼，这是旧的，也就是阿兰你才爱捡破烂。” “陈桂花你放狗屁，就这样新如果有得捡你会不捡？” …… 柯兰眼看她们就要吵了起来，连忙说，“各位婶子嫂子，我先家去了。” 王土庆也赶紧扛着走人，天哪，这群女人太恐怖了！低头看后面的柯兰急匆匆的步伐，还是觉得柯兰好。 缝纫机刚刚在大厅放下来没一会，王土庆都还没有来得及走人，赵招弟就跑了回来，远远的喊着，“阿兰你买了缝纫机回来？天啊，这是真的，我还以为那群人在蒙我呢！我终于有缝纫机了，让那群人羡慕去吧！” 这是我的缝纫机！柯兰很想说。可是看到赵招弟两眼发亮，像色中饿狼看到美女一样小心的抚摸着那台缝纫机，柯兰就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柯兰同志你冷吗？” “不冷，同志谢谢你的帮忙，我给你拿钱。”，到底是拿多少，柯兰却是犯难了。给多她没有，给少也说不过去。 王土庆连忙摆手，看看外面又有人要进来了，“不用，不用，我先走了。” 第61章 “我打了头狼偷偷的卖掉了，后来也陆陆续续的卖了些野物。这些日子我去了趟外地做了三五次倒爷，所以这手头一时间倒是比较宽松的。我之前不是答应说给你买只表吗？所以这次过来拜年就顺便拿过来了。” 做倒爷没有谭笑聪说的那么轻松的，尤其是这个年代。他没有柯兰的空间，带东西多点都会被盘查，住宿也得要介绍信，野外荒地他都有露宿过。上辈子从军什么苦没有吃过？这点困难对谭笑聪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面对的事，反而是即将回去的那个家，才是一场难打的仗。 柯兰倒是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多少钱？我去给你拿。”，刚才她还自作多情以为人家是要送给她的咧！这想想她就脸烧了起来。 “送给你的，你等我回来！等我从京城回来，咱们再慢慢说。”，谭笑聪怕柯兰会在这段日子定下婚事，还多加了一句，“你先别那么快定下来，考虑考虑我。” 柯兰拿着表还没反应过来，谭笑聪就推着自行车大声的跟柯老根他们告别了。等柯兰拿着表追出去的时候，只能看到谭笑聪大力的蹬着自行车骑远的背影了。 怕赵招弟他们发现，柯兰把手表收到了空间里，只能等下一次见到谭笑聪的时候再还给他了。至于谭笑聪让她考虑的事，柯兰暂时真的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腊月二十五公社开始杀猪过年，听到广播之后，柯老根天还没有亮拿着锑盆就要去领猪肉。一年就这一次分猪肉，家家户户都会腌制起来，有些节省点的能吃到明年这个时候。 “爸，这天气太冷了，还没有天亮呢！不用那么早过去，等会我做好早饭我去领。”，柯兰听见声音也起来了，看看天气估计再过两天会下雪了。 柯老根搓搓有点冻僵的手，哈了一口气，“得早点去，不用排那么久队。这杀猪都是大半夜开始的，现在应该已经杀好了。谁家不是早早的过去的？你听外面的走路声……” 柯兰竖起耳朵一听，外面除了风声，还真的有沙沙的走路声还有交谈声。那喜悦的声音，含着幸福的味道呢！ “那行，爸你拿着手电筒去，这还看不见路呢！”，柯兰回屋子拿出一只手电筒塞给柯老根，这是她在百货大楼买的。当时也给赵招弟买了一只，这可是好东西，可是赵招弟一直宝贝着很少拿出来用。 “行，你赶紧去烧火，暖和暖和。”，柯老根接过手电筒打着就把锑盆夹在腋窝里就出发了。等他遇见村子里的人结伴而行的时候，就把手电筒的关了，这电池还是得花钱买的，还是省点好。 等柯老根回来的时候，赵招弟才起床。这大冬天的，她越发是懒了。以前还得起来做早饭，现在女儿在家了，她就没有再做过了，“死老头，你被坑了？这是谁给你发的肉，二叔不在那吗？这是欺负咱们家没有人是吗？” 一看到柯老根领回来的那盆肉，赵招弟就气得跳了起来，“怎么这么多瘦肉，那吃油还得花油票，我找大队长去。” “找什么找？分了那么多年肉，你难道不知道是怎么分的吗？都是抽签的，抽到哪盆就是哪盆。这次因为二根在那，还给咱们家多分了半桶猪血呢！”，柯老根敲了敲烟筒，指了指地上的那半桶猪血。 柯兰翻了翻锑盆里的肉，“妈，这下面还有不少肥肉的，我知道怎么炼油，可以多炼些出来，你让我试试。再说这瘦肉排骨的做得也可以很好吃的，我之前不是给你做过吗？还有这猪大肠猪心。” 赵招弟想想之前吃过的，倒是消了不少气，“早知道这样，就让我去领了，我手气肯定比你的好很多。” 柯老根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自家这位是什么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每年冬天她都找借口不出工，现在有阿兰了她就越发的懒了。这一大早的起来，她起得来才怪呢！ 腊月二十八，柯兰终于把一家子的衣服都给做好了，而明天就是除夕了。她一刻都不能停下来，之前她还去了两趟区上，买了不少年货。赵招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埋怨她乱花钱，柯兰也不管她，现在她还得炸些丸子，做些白糖条子，过年总得有个过年的样子。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柯兰却是不大开心了，你道是为什么？还不是鳌村的公社那要求这一年被教育过的还活着的人都得去做个受教育后的思想汇报，柯兰这次是清醒的，那脸真的只能麻木的假装周围的都不是人。 “所以，就算是你们已经被教育过了，还得时刻警惕和自我教育，不要做出不团结的事。尤其是某些人，仗着自己年轻有资本，就不顾别人的眼光，做出一些破坏社会风气的事情来。这不仅仅是自己自取其辱的事，还是让自家爸妈没脸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张金娥是盯着柯兰说的。周围围观的人有些有感觉的，就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柯兰和张金娥。 柯兰不想和疯狗开腔，没有轮到她发言的时候，她就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她知道张金娥为什么针对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年轻漂亮，跟她一样都是初中生毕业，还有张金娥怀疑柯兰知道她的丑事，只是她不大能确定。 其实柯兰还真的是知道，那一次她去自由市场那为了减少时间，绕了些近路，居然看到张金娥和生产队大队长王大富在一条小巷子里，要知道王大富可是张金娥的小叔子，可是那时他们的动作姿态看到的人都不会认为是清白的。 柯兰吓了一跳，连忙镇定的转身。可是背影还是被张金娥看到了，只是那时候柯兰走得有点远了，张金娥是起了疑心倒是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再一次被柯兰看到的时候是在她那个生产组管的甘蔗地那。那天明明有点上火，柯兰去甘蔗地那想掰点叶子回来煮水给明明喝，去去火。可是却听见甘蔗地有明显不对的声音。 柯兰又不是没嫁过人的小姑娘，这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外面做这事，明显就不是正经人，她暗暗的唾弃下。 然后走人吗？不，柯兰镇定的继续掰甘蔗叶子。 “死人，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如果让你哥发现，我俩都得一块儿进劳改所。” 额！还真的有缘分啊！柯兰已经听出来这气喘喘的说话声的是妇救会主任张金娥了，那另外一个人是谁柯兰已经不用猜了。 “哼！怕什么？你是妇救会主任，我是大队长，他是村支书，如果被人知道了，他捂住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告发出来？如果告发出来那他也就做到头了。” 关于这点王大富一点都不担心，其实他哥王大锤能不知道自家老婆被人睡吗？他和他嫂子滚床单第一次被捉到的是他爸，那次他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还不是只是狠狠的把他给揍了一顿。后来他哥找到他，“你可以继续睡你嫂子，我就当做是没有发现。但是你家翠枝我也睡了，你也当做是不知道吧！” 自己睡了嫂子，可不代表愿意老婆让别人睡啊！就算这个人是自家哥哥，王大富也气得眼红的和他打了一场。最后的结果是两兄弟心知肚明，而两妯娌被瞒着互相睡了。 “还是得瞒着点，你这个冤家大白天的就叫我出来。上次在区上的小巷子里也是，我都感觉那个看到的人有可能是柯兰了。” “柯兰？就算是她也不怕。她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不会说出去的。话说，这柯兰长得也是够漂亮的，咱们这十里八乡的能比得上她的，还真的没有几个。”，王大富一想到柯兰的那个身姿，这刚刚软下去的又起来了。 张金娥捶了他一拳，有点恼火，“你可别乱来，那柯兰就是个狐媚子，谁粘上谁倒霉。” 一想到这身下的冤家看上了柯兰，张金娥就气得恨不得把柯兰给打杀了。 “谁都比不上我家嫂子，来，别生气了……” 王大富把张金娥当做是柯兰，越发的勇猛了，搞得张金娥起来的时候都腿软了。 而柯兰早就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溜走了，那天晚上她被恶心的都吃不下了。后来张金娥时不时的针对她，柯兰知道是因为王大富，越发的不想理会她了。 你说揭发他俩？柯兰就不相信其他人会不知道这件事，人家都没有揭发，她就算是在这生活了半年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摸清楚，她敢揭发吗？她还真的不敢。 既然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尽管有早上这一起，让柯兰的心情不大好。可是回到家看到柯老根关切的眼神，孩子们的关心，就连赵招弟的唠唠叨叨都让她心情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物质的确是很缺乏，就连过年虽然大家都尽量的让家里人能吃顿好的，有点底子的做了件衣服。可是还是有好些人家还是缝缝补补有三年的。 柯兰因为惦记着开春要还钱，起屋子要花钱，随着赵招弟去亲近的几家拜年之后就一直窝在家里做绣活和手工活了。 柯家一家子的新鞋子和新衣裳在鳌村的新年里可是出尽风头了，现在人人都在怀疑柯家发财了，柯兰更加的低调了。 第62章 过年那几天整个鳌村都热闹了起来，就连那些在劳改所住了好几年的人都给自由活动了。扭秧歌、唱样板戏、打花鼓，那群女人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出来耍着。 本来这大多数是年轻人的事，可是已经快五十岁的赵招弟却不认为自己老了。为了这过年的几天活动，赵招弟在除夕那晚吃完饭之后特意拿针线把自己脸上的小细毛给绞断，还催着柯兰赶在不能动针线前给她做了两只大红花的夹子。 尽管做了外婆，脸上都有皱子了，她还是兴高采烈的换上柯兰给她做的新衣裳，穿上小红皮鞋，腰上也绑着大花鼓一边敲着唱着往外面走去跟那群妇女汇合。 就算是走远了，柯兰都能听见她嘴里在唱着什么，“阿哥耶，阿妹上山来咯！穿着小碎花，套着尼龙袜咧……” 柯兰看着一边笑呵呵的柯老根，“爸，你不出去看看？”，她妈真年轻…… “去，怎么能不去？刚才你妈不是下命令了吗？必须去看她打鼓，等会她没看到我们去，回来准会唠叨。再说那群女人跳得唱得也挺好的，我先过去了，你把家里收拾下就过来。”，柯老根拉着不大方便的左腿，一脸眯笑着走了出去。旧的一年家里经历了不少难，这新的一年准得好好的。 没过初七不能动针线，这是赵招弟明确对柯兰说的。就算这针线能换来不少钱，赵招弟也一样不让柯兰碰，说是不吉利。 柯兰也曾想要不要躲到空间里去做，可是面对这赵招弟这明显的刀子嘴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心软了。这大半年来她天天都在干活，想着让日子好过点，都没有休息过一天。想想，她干脆把家里收拾一遍，也拉好门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看到好些人都往公社那块空地过去，成群结伴的，看到柯兰也是高高兴兴的拜年。柯兰也赶紧的回了礼，不管平日里有多少龌龊事儿的，今天见到都尽量的说一句新年好。 去到的时候已经好些人在敲打跳着了，柯兰也看到她妈正跳得特别的带劲。这村子里像她一样年纪的还在跳的真不多，跳完之后她妈还唱了一段八大样板戏里面的。 柯兰依稀知道是里面的内容，只是她平日里没有怎么看怎么听，倒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了。 “阿兰，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秀琼抱着她的小女儿走了过来。本来她也是想去跳大字舞的，她未出嫁的时候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哪次跳舞都是少不了她的，算是村子里的活跃分子。 可是结婚之后，她有忙不完的家务活，只要停一会，她婆婆都会说，“现在的女人真的好命，不用忙到天黑天亮。我们那会就没有这个运气了，谁做媳妇的不是整天的忙？” 等她生了孩子分了家，那就更加的忙了，这跳大字舞扭秧歌的事她只有看的份了。看到赵招弟那么大的年龄都在场上跳着，像只癞□□，秀琼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妒忌，“你妈居然还上去跳？要去也是阿兰你去啊！你去的话肯定有很多人看，你的身姿这么好，简直就像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 说完，秀琼还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摸了一把柯兰的腰，“你这衣服怎么做的？那么厚居然还能看到腰……” 柯兰实在不适应这样和人接触，被摸的时候就往后退了一步，“就是稍微收了下……” “大家都是女人，摸一摸有不会少块肉。”，秀琼之前觉得柯兰各种好，现在柯兰的这个动作让她觉得不大愉快了。 旁边偷偷在听她们说话的小年轻其中一个就嘿嘿的笑了起来，还不断的拿眼睛去扫柯兰的腰和上面，“嫂子，就算你是女人也不能随便摸啊！要不，你来摸我的，我肯定不会觉得少块肉。” 秀琼眼睛一瞪，“你裤裆穿洞了吗？要嫂子给你缝补。” 那小年轻就是图个嘴快，哪里是秀琼这样已婚多年的女人的对手，被她这一说，加上周围的其他年轻的人哄笑，脸红耳赤的看了柯兰一眼落荒而逃了。 “哼！”，秀琼见他们都散开了，得意的哼了一声，“阿兰你得脸皮子厚点，那群小流氓都是欺软怕硬的。” 柯兰咧着嘴巴笑了笑，她一点儿都不想搭理。 秀琼见柯兰没有回复她刚才的话，又重复问了一遍，“阿兰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嫂子我还能害你不成？这女人年纪越大越是被动的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嫁人，有什么要求就直接和我说。” 柯兰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有注意到她这里，扭头认真的对秀琼说，“谢谢嫂子，只是我还是那个说法，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把孩子养大，暂时不想谈个人的问题。这件事嫂子就不要再说了，免得两家人都尴尬，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是令人为难。” 秀琼见荷兰如此明确的再次拒绝，脸都黑了，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如果不是我家土庆真的看上你，我都不想给他说呢！你不就一个寡妇吗？之前还算是直接跟人走的寡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但是心里却是觉得痛快的。 柯兰也算是无语了，“既然如此，那嫂子你慢慢看吧！我先去找我妈了。” 等柯兰一转身，秀琼就朝地上呸了一声，她怀里的小女儿看到她妈这样，吓得就哭了起来。秀琼本来就是心情不好了，看到女儿这样，就狠狠的在她的小屁屁上打了两巴掌。这下子周围的人都过来劝了，这大过年的，还是不要大打孩子了。 柯兰也不管之后的事，她把拿过来的水壶递给刚刚下场歇会的赵招弟，“妈，你喝口水。” 赵招弟得意洋洋的喝着女儿拿过来的水，“咦？甜的……” “我怕妈累着了，就把白糖给化了些。” “嗯！” “我先回去做饭了，妈你先跳，这水壶你让爸给你拿着，爸在那边……”，柯兰指了指柯老根的方向。 赵招弟也不找茬，“行行，你回去……”，等柯兰走开了，她就开始跟周围的人炫耀起来，“看到了没有？你们家有谁给你们送水的？我家阿兰就是贴心，那些说阿兰不好的人都是瞎了眼的。……” 1975年的冬天就这样过去了，开始进入到1976年。这一年好些事情在慢慢的发酵着，也在变化着。尽管鳌村只是一条小村子，却也慢慢的受影响着。 之前柯兰承诺在开春前给王一山交货，那是因为她对农事不清楚，她不知道在开春前，地就开始解冻了，生产队的活都开始忙不完了。 为了能按时交货，柯兰不得不在半夜赶工，白天干活。这样子柯兰很快的就瘦了下去。 那天她在生产组安排的地里割草，割着割着居然打盹了。一不留神，她还差点儿割到自己的脚趾头了。 “嫂子，我去洗把脸精神精神。”，柯兰跟同组的人打过招呼，就往小河边走去。 其她人也见怪不怪的，她们可不认为柯兰是去精神什么的，还以为她是偷懒。毕竟生产队大队的活，有哪几个没有偷懒过的。 柯兰扑了一把冷水到脸上，呼了一口气。这河水刚刚化冻没多久，她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阿兰你跟了我吧！”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男人，柯兰刚才迷迷糊糊的没有留意到，现在听见声音，还是那么让她反感的话，她连忙站了起来，低声的呵斥，“你胡说什么？” 这个男人居然还是王大富，他和张金娥亲嫂子勾搭在一起，居然还想来打她的主意？一想到自个看到他俩偷情的画面，柯兰觉得头更加的晕了。 “大队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干活了。”，柯兰扭头就走人，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王大富一把拉住柯兰的手，“我说的话，你认真的考虑下。如果你跟了我，以后生产组的活我都给你安排轻松的。你爸你妈的活我也可以少安排些，到时候记工分的时候都给记满分。今年你家狗子不是已经十三岁了吗？他的工分我也给记满分。” 就这嘴脸，柯兰就觉得简直是禽兽了，拼命的想甩开手，“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我是不怕闹出来的。” 王大富却笑了一声，一把的把柯兰往他怀里拉。 柯兰这些日子本来就忙得虚脱了，头晕目眩的，被王大富这一扯脑子就轰轰作响，全身都无力了。 “大队长你们在干什么？” 柯兰艰难抬头看见是黄梅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干脆身子一歪假装晕了过去。 王大富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连忙接住柯兰，“我看到柯兰晕倒了，就接了下，赶紧帮忙送人回去。” 黄梅一把把柯兰背到她的背上，“大富你真的跟这个狐狸精没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就算你找一百个女人，也不能找柯兰。否则我再也不让你上我的炕了。” 柯兰心里发苦，这叫什么事？走了一个张金娥，又来一个黄梅。难道王大富仗着自己是生产队大队长把村里好些女人都给睡过了？ 第63章 “有你我还用找其她女人吗？你一个就已经让我两腿发软下不了炕了……”，王大富趁黄梅没有发现，在柯兰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赶紧走，如果出人命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柯兰恨不得真的晕了过去，这叫什么事？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那个药给配出来，否则她就不配做一个药师。 那之前在山坡上干活的人看见黄梅背着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大队长，纷纷好奇的站起来看热闹，“队长，这是干啥咧？”，“这不是柯兰吗？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 “我刚才看到她晕倒在河边，这不，让xx家的送她回去。你们赶紧干活，不想拿全分啦？”，王大队在生产组的同志面前还是挺有威严的，尽管很多人私下都说他当着生产队大队长，净干些不正经的事。可是没有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揭发他，那就只能背地里说说罢了。 现在听见他这样说，其他人有疑心的不是没有，只是暂时只能在心里嘀咕，或者是低声和旁边的人说了。 柯家没有人在家，柯老根过完年之后就跟着柯国明进了工厂，还是王大锤给开了介绍信和证明信，否则柯老根就算是进了城，有了关系也不能工作。 赵招弟去后勤组那煮大锅饭了，而柯南带着两个小的上学去了。是的，去上学，明明和大川就跟在他们小舅舅的后面，在学校蹭课听。这免费的看孩子，在村子里到处都是，所以柯兰也不担心，只是说了不能影响舅舅他们上课。 倒是被另一块地儿除草的王玉琼给看到了，吓了一跳，“队长，我家阿兰这是怎么啦？” “估计是中暑了，你去后勤组叫她妈回来，就说今天算她一半的工分。”，王大富想说全分的，可是怕有人怀疑或者是借此生事，眼看就中午了，干脆说是半天的工分了。 王玉琼连忙把手里的镰刀交给小组长，这是要记录的，如果不见了她得陪，“队长还是你去叫吧！我大嫂家没有人在，我去方便点。” 王大富暂时也不想被人发现，掩护都来不及呢！“行……” 等赵招弟回来的时候，柯兰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喝着红糖水，“你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晕倒？如果不是大队长正好在河边，那得多危险？现在是开春，那山里的野猪什么的下来，那就真的命都没有了。” “对啊！阿兰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要不要我们去区上卫生站看看？” 王玉琼虽然看不起柯家大房两口子，也看不上柯兰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家里的反对就嫁了。可是柯兰后来的遭遇却是让她同情的，年纪小小的就做了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生活，光是她大嫂的脾气，王玉琼就觉得柯兰回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倒是对她宽容了些。 柯兰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的，“这段日子真的感觉不大好，是得去看看了。反正区上看病也是不要钱的，妈我想明天去看看。”，顺便把给王老板做的刺绣活给带上，还得把欠胡老板的钱给还了。 “柯兰，柯兰，在吗？你的快递单子……” 外面响起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应该是邮递员。 “我去看看。”，赵招弟边说就边往外小步跑，估计是张家那边寄东西过来了。尽管赵招弟不喜欢张卫青，可是不代表她不承认张家寄过来的东西都是不错的，好东西她都喜欢。 王玉琼好奇的问，“阿兰，你跟那家子还有联系？” 柯兰放下搪瓷杯，低头说，“我之前给他们家去了一封信，告诉阿青的事。” “是张家寄过来的，还有一封信，你看看。”，赵招弟识字不多，识的字太多还是以前为了跳大神请神用的。 柯兰本不想当着两人的面拆开看的，可是这两个长辈一点儿回避的意思都没有，竟然都一脸你怎么还不赶紧拆开的样子，她只好无语的快速打开信封浏览了一遍，“就是让我好好的带好孩子……” “没说其它的了？” “哦，还有给孩子寄了些东西，让我用到孩子身上。” 其实里面还有提到让柯兰尽量带孩子去一趟上海，张卫青的爷爷听到孙子的事，身体就不好了，想要在去之前见一见重孙。柯兰不想当着她二妈的面说这个，而且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怎样才能去，就干脆不说了。 第二天，赵招弟去生产队给柯兰请假，王大富很爽快的准了，还问要不要他骑自行车送柯兰过去。连续问了几次，如果不是柯兰早就偷偷的坐公交车出发了，赵招弟早就答应了，“大富，你果然就是个有良心的，不像你大嫂，居然还在过年前批评我家阿兰。” 王大富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就冲柯兰她妈这个印象，如果他家没有老婆，准会同意把柯兰嫁给他。可惜了，他家翠枝可是母老虎。 柯兰先是去吧绣活交给王一山，“王老板你看看满意不？如果还有绣活的话，我也顺便接了。” “不错不错……”，王一山拿着刺绣两眼发光的看了起来。上一次柯兰给他绣的牡丹图，他小挣了一笔，“可惜我手上暂时没有接到什么活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接到我都找你。” 柯兰有点遗憾的接过这刺绣的手工费，“那感情好，王老板如果有绣活的话跟胡老板说一声就好了，我经常会去那边。” “行……” “对了，王老板我想麻烦王护士一件事，不知她今天有没有在卫生站呢？” “她在那，你去找她就是了……”，王一山急着把绣活拿去给别人看，也不问柯兰有什么事。 见到王丹丹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病人打针，柯兰也不打扰她，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柯兰再一次为这个时代的医学感到震惊，那一根小小的针居然能射出液体来，那说明里面就是通的，这仪器得多精致啊！ “咦？是你啊！你怎么又来医院啦？”，王丹丹看见柯兰高兴的打招呼。 对方记得自己，柯兰也是心情挺好的，“我刚刚去你家，现在过来找你有点事。” 柯兰跟自家爸爸做交易的事，王丹丹是知道的，所以也不问她去自家干嘛，“现在是午饭时间了，你跟我去食堂边吃边说吧！” 柯兰从来没有在食堂吃过，不知道里面的饭菜到底是多少钱。想着自己是过来求人家办事的，总得出顿伙食费。摸了摸荷包的钱，再想到空间里面的，她倒是底气十足了。 “那行！” 去到卫生站的食堂，柯兰才知道这里吃饭不是用钱的，是用卫生站专门卖的饭票。看到王丹丹主动的拿出饭票，柯兰倒是不好当着食堂她那么多同事的面去另一边买饭票了，只能找个机会答谢人家了。 “我叫你阿兰姐吧！阿兰姐你的绣活做得真好，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要用这个来换钱，我都想叫你给做绣张帕子了。来，多吃点，这里的饭菜还是可以的。”，王丹丹给柯兰夹了一块大肥肉，几乎全白的。她以为柯兰跟其他乡下人一样，都喜欢这样油水多的肉。 柯兰看得有点反胃，可是又不好拒绝，“你吃你吃，你喜欢的话我回去给你做两条，那不费多少工夫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柯兰瞄了周围两眼，看到没有人注意到她和王丹丹，才伸头过去低声说，“我今天过来交绣活，跟生产队请了假，说是看病。想找你给开张证明，你这方便吗？” “我说什么事呢！等会吃完饭我去找人给你开，你别担心。你们那边难道现在管得这样严？去年开始不是只要不是住宿的都不用开介绍信了吗？这上一趟区还用得着找借口啊！”，想到这，王丹丹就有点同情的看里柯兰两眼。 柯兰小心的咬了一口肉，“现在是要开春了，地里的活开始忙起来，大家都得去挣工分，所以不得空。” 王丹丹也就不问什么了，只是说起柯兰身上穿的衣服样式，还说她长得像王丹凤，下次上区上来她请她去看王丹凤的电影。 王丹丹是找一个男医生给开的证明，这小丫头看到那个男医生就有点脸红，眼睛忍不住躲闪。作为过来人，柯兰哪里不知道她是春心动了，只是她也不是八卦的人，倒是没有问。 等开完证明的时候，柯兰顺便问那个医生能不能给她开一瓶酒精，说是乡下没有药，消毒不方便。 本来这事是不合理的，可是王丹丹一边在说情，柯兰背着王丹丹给那个医生塞了两张粮票，倒是拿到了酒精。所以说无论去到哪个世界，还是钱最管用。 告别了王丹丹，柯兰去自由市场还了胡来二缝纫机的钱，因为有了缝纫机她接了比以往更多的活。 “阿兰这是发了？”，胡七吊着眼好奇的问。 柯兰笑了笑，“哪有胡老板挣得多，我还是靠着胡老板赏两口饭吃呢！” “我叔一个大男人挣得多，那不是正常的吗？你这就不同了，果然妇女能撑起半边天，伟人说得对。” 柯兰去邮政局拿了张家人寄过来的包裹，回去的时候还是坐公交车，这可比马车舒服多了。 “阿兰，坐这边……”，谭笑聪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回来的车上遇见柯兰，这两个月没有见到她，心里就没有一刻安宁过。 第64章 柯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谭笑聪，不大想坐到他身边去，可是现在车上的人都看着他俩，后面要上来的人还在问，“你到底坐不坐车啊？不坐就下去，别影响到别人。” 那个谭笑聪还在拼命的招手，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又站了起来，明显就是要过来的，“我帮你提……” “不用，不用，我就过去。”，柯兰为了不犯众怒连忙走了过去。现在可能是因为刚刚开春，这坐公交的人其实不算多，至少每个人都有座位了，不用挤在过道上。 谭笑聪帮柯兰把东西放好，一脸激动的说，“阿兰你怎么过来区上了？这会儿生产队不是应该很忙的吗？” “是很忙的，只是我请假过来看病，大队长还是批准了。”，柯兰不大习惯和谭笑聪坐得那么近，尽管这个男人已经收敛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才两个月没有见，他身上的气势更加足了。 谭笑聪这次回去经历了很多事，只是现在倒是不方便和柯兰说，他没想到柯兰有那么的敏感。这路是泥路，摇摇摆摆的，柯兰一不小心就碰到谭笑聪的胳膊和大腿，乐得谭笑聪都想伸出手臂去帮他稳住了。 听见柯兰说是去看病，谭笑聪着急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病？看什么病？你哪里不舒服了？”，紧紧的看着柯兰。 柯兰挣扎两次居然没有挣脱，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低声的呵斥，“你，你放手，有人看着呢！” 谭笑聪皱眉冷眼扫过去，之前有盯着他俩看的人都忍不住心虚的扭头看其他地方，“好了，没有人看了。严重吗？医生怎么说？你别怕，如果这里治不好，我带你回京城治，总会有办法的。” 不怪谭笑聪多想，只因为过年前他最后一次上柯家拜访的时候，看到的柯兰脸上是圆圆的，白白的，一笑起来就是肉嘟嘟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可是现在看到的柯兰依然是白白的，只是那种明显就是身体不适之后的苍白，眼下还有重重的黑眼圈。 一向认为身体是革命本钱的谭笑聪哪里能不着急，看来得尽快想办法让柯兰接受自己才行。否则就算是自己想要关心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 柯兰觉得好气又好笑，却又是感动，“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一直忙活着，没睡好。” “说谎，没睡好哪里严重到需要去看医生的。我不是外人，你跟我说，就算是不能说出去的我也可以保密的。”，谭笑聪一脸认真的对柯兰说。 “你先放手，否则我不说了。”，柯兰趁机提出要求。 谭笑聪觉得现在也不是耍流氓的时候，倒是不愿意让她为难了，因此就放开了她的手。只是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柯兰，“嗯，那你说……” 柯兰整颗心感觉都要飞出去了，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但是真的很甜。看到周围没有人在听他们说什么，才低声说，“我是来还钱的，我年前买了台二手的缝纫机。但是手头有点紧就先欠着，等开春就还。可是这不是活多嘛，就找了个理由请假了。” “真的？”，谭笑聪不是不相信柯兰，只是怕她和自己见外。 “真的！” 谭笑聪自嘲的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不放在心上也是正常的。只是阿兰我喜欢你这件事不是假的，之前在过年前，我就让你好好的考虑了，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柯兰刚想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这司机一刹车她又往谭笑聪的身上倒了。等平稳了，她坐好之后干脆学鸵鸟一样把脑袋低下去不回答了。 谭笑聪看着她那黝黑发亮的小短发，叹息了一声。这声音听在柯兰的耳朵里，不知道怎么的非常的沉重和难过。 接下来的路上谭笑聪没有多说一句话，柯兰也是静悄悄的，好像旁边坐的人不认识似的。可是柯兰却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在不断的放冷气，这让柯兰突然觉得好委屈。难道自己要对他投怀送抱，他才高兴吗？ 呸！她柯兰再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下洼号子的路比鳌村的要近些，谭笑聪先下车。他扛起自己的行礼，走之前往柯兰的手里塞了一只盒子，转身就走了。 反应过来的柯兰想叫住他的时候，他已经跳下公交车大步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柯兰的心里乱糟糟的，她虽然口头上说是没有怎么想的，实际上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帮助她的人，第一个明确说喜欢她的人，第一个认真对待她的人……在这个世界，柯兰时常感到无助。在这里她不能任性，没有阿爹帮她做主，没有阿兄替她扫掉做坏事的尾巴，没有阿娘会认真的听她倾诉心里的小秘密。 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得硬起来，她得坚强得撑起这个家。生活已经让她忙得像一只陀螺了…… 她也想找个人依靠，这个时候谭笑聪就出现了。可是柯兰的直觉，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太有侵略性了，这让柯兰一面觉得安全，另一面又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就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看到没有人看她，她悄悄的把手里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吓得连忙盖上来。柯兰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女人，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家里的陪嫁那可是相当的丰厚的。 可是谭笑聪塞给她的小盒子里面装的东西依然让柯兰震惊了，那光芒，那色泽，真的令人心醉。 等她清醒过来就知道这东西是自己不能收的，必须要还给人家的。可是她只知道谭笑聪在下洼号子下乡，可是却不知道下洼号子是在哪里的，这件事只能暂时搁下，等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再还给他了。 回去柯兰看了张家寄过来的东西，除了给孩子的衣服之后，还有给她寄的粮票和钱，让她好好的照顾孩子，尽量想办法去一趟上海，上面连证明都给她开好了，也不知道张卫青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以前含糊的说过，只是原主没有留意，自然现在的柯兰也就不大清楚了。 接下来在生产队干活，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大富故意的，还是黄梅插手，亦或者有张金娥还有其她人的手笔，柯兰不能再像去年那样留在生产队后勤组那煮饭。她必须像其她女人，甚至是男人一样出工才能拿到满工分。 柯老根不在家，赵招弟去找了记分员的柯二根。柯二根表示这个大队长他们同一安排的，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赵招弟又想去找大队长，却被柯兰给劝住了。柯兰没想到赵招弟会为了她的事，这样子去求人。她不能把王大富看上他的事给赵招弟说了，正常的母亲都是受不了这样的事的，她怕赵招弟会去找王大富闹出来，那样子大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了，那样会更加的不好过了。 柯兰想那些跟王大富有关系的女人肯定不是每一个一开始就答应的，王大富逼迫利诱的成分肯定不会少。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王大富了，既然如此她妈就不用牵扯到里面来了。 等春分过后，地里的水稻都插上了，柯兰就开始请人帮忙起屋子。这时候虽然很多人还是想挣生产队的工分，可是柯兰给的是现钱，有些人等着闲钱要用的，倒是愿意过来帮忙。 王大富就开始找理由上门，比如“生产队也要干活，我过来看看你们这边是不是真的忙。”、“这老根叔不在家，家里没有独当一面的男人，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咱们生产队是一个大家庭，大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扶持弱势群体。”…… 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是王大富安排柯兰去做那些工作的，赵招弟也没有怨言了。 柯兰冷眼看了两次之后，终于把药给配好了。主要的药是她从卫生站拿到的酒精，另外她在地里采摘了好些草药才够。以前她想要什么药，只要不是珍贵的，都能从药店买到。现在只能靠自己在地里山里找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麻烦，她早就配出来了。 “阿兰，大队长都过来了，你干嘛不给倒碗水？”，赵招弟呵斥了一声，等柯兰把水倒过来了，她亲自端给王大富，“大队长辛苦你过来了，你喝口水。这天气眼看就要热起来了……” 王大富一脸的受宠若惊，“八婶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他还背着赵招弟偷偷的给柯兰抛了两个媚眼，噎得柯兰只想掉头走。可是没有看到王大富把那碗水喝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的走开了。 “咦？这水的味道很不一样啊！”，王大富喝了一口说。 柯兰的心紧张的提了起来，难道两年没有配药，这手法不对？还是找的药不对？因为时间紧急，柯兰这次制好药之后，并没有找其它的活物来试验。再说这个药也不是一次就见效的，至少得三次之后。 赵招弟大大咧咧的说，“我家阿兰喜欢用菊花泡茶，说是清热去火。去年她就晒干了不少，你可能喝不习惯吧！” “嗯！原来是阿兰晒的，这味道真的不错。”，王大富色心一上头，哪里还能细致的分辨。再说了他也不知道柯兰会制毒，根本就不会防备。 柯兰见他没有起疑心，终于松了一口气。等王大富喝了四五次之后，柯兰就不给他加料了，因为这也就差不多了。 等柯兰的屋子上梁了，谭笑聪依然没有来柯家。每次在空间里看到那盒子里面的祖母绿宝石，柯兰就一阵的心烦意乱。 第65章 谭笑聪没有过来，可是鳌村却出了一件新鲜事。那就是村书记说隔壁村有人通过养猪、提高水稻产量、养鱼等方式让他们村去年的产量大大增加，对社会做出了贡献，因此那些表现出色的人被推荐去上了大学。 这会儿是不能考大学，可是被推荐去的却是可以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僧多粥少，而且多是被人定去了。 鳌村的那些下乡的知青还有点知识的一听这个消息能不震动吗？就连柯兰都心动了。 之前谭笑聪问她有没有去读大学的意思，觉得不应该一辈子待在乡下这个地方。柯兰哪里不想去城里生活，她以前都是住在城里的。可是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没有条件的，别说这里的知识她不大懂，如果她真的是去读了大学，明明和大川怎么办？ 现在听见村书记说有这样的途经，柯兰又心动了。自从上次她爸柯老根住院之后，她看到了西医的神奇，看到那些医疗仪器的伟大，加上她自己本身对药物有一定的了解，如果能够中西结合，那么柯兰相信她一定能在这个时代活得好好的。 “妈，我们也去生产队领养两头猪吧！”，这是可以去领养的，只是得先交一部分的保证金。 赵招弟不大乐意，“我们家都多久没有养过猪了，你以为养猪容易吗？再说了咱们家也没猪圈，还不如好好的在生产队干活，然后挣个工分换点钱呢！现在你爸去做了工人了，那就有工钱了。” “村书记能不知道我们没有养过吗？到时候肯定会有技术员过来指导的。至于猪圈，就在我新屋子后面圈个地方好了，反正盖屋子还剩下不少泥胚。” 赵招弟拗不过柯兰，加上又不用她出钱，“你想养就养吧！我可是说好了我不会帮你喂的，还有家里的活你不能丢下了。” “知道了……” 看见柯兰去领养小白猪的时候，黄梅也在一旁，“阿兰你一个女人养什么猪？那猪粪你难道打算自己扫吗？”，其实不是说女人养不得猪，而是黄梅不觉得柯兰是个养猪的。 柯兰对她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不知道王大富的那药有没有产生作用了。如果真的有作用了，估计黄梅也不好受吧！ 一想到这，柯兰就乐了，“我这不是响应组织的号召吗？村书记都说了，谁能把猪给养好，到时候过年杀猪的时候可是能领一笔钱的。” 王大锤刚好听见这话，高兴的表扬柯兰，“觉悟高的同志真的就是不一样，阿兰你放心，我会专门请技术站的人员过来教的。” 这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就折损了那笔保证金。 在柯兰一面忍着猪粪的臭味，一面幻想着到时候拿到名额去读大学的时候，谭笑聪再一次踏上了柯家的门。 “你领了猪养？看来养得挺不错的。”，谭笑聪过来的时候，柯兰正好拿者柯南和大川他们割回来的猪草喂那两头小猪。 “是那黄技术员教的好，我都是按照他说的去做的。” 看到谭笑聪扛着东西进来，柯兰的心加剧的跳了好几下，这下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男人已经以他的方式在她的心里扎根了…… 谭笑聪把东西放下来，“你怎么想到要养猪的？” 柯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听村书记说只要养好猪，就有可能得到上大学的名额。” 谭笑聪惊喜的说，“你想要上大学了？” “嗯！我想去学医。” 谭笑聪转了两圈，“我之前给你的书，你看了吗？”，他特意在两本历史里面又给加了一本他手抄的高考复习题。因为不知道柯兰的水平还有她到底是选文科还是理科，所以他都抄了，都是最基础的。 一说到这个，柯兰就脸红了。过年前她忙着做绣活挣钱，年后也是忙着这事儿。后来又是出去上工挣工分，然后是盖屋子，根本就没有空儿去看那书。 虽然说这是忙的理由，其实也有她自个给忘记了。 一看柯兰的表情，谭笑聪哪里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看，他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了。不过她能决定要去读大学，这就让谭笑聪觉得心里有安慰了，这算是他对她要求太低了吗？ “其实这靠养猪种地出色去上大学的事是有的，也是真的，我那下洼号子因为去年的成绩好，今年就能去上大学了。就是之前跟我一起打狼的那个张东明你还记得吗？他虽然没养猪，可是因为打了狼，平时表现出色，所以这次去读大学的名额也是有他的。” 这倒是出乎柯兰的想象了，“那你也去吗？”，想到谭笑聪要去读大学，那意味着将来两个人之间的可能性就更加小了。在她那个年代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就谭笑聪的门第肯定不会太低，又是京城人士，自己跟他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一想到这，柯兰情绪夜有点低落了。 “我没去，就一个名额，而且张东明救了我，自然应该是他去。”，谭笑聪看着柯兰认真的说，“而且我要光明正大的考上去。” “你那么有信心一定会有高考吗？就现在的政策。”，柯兰不知道谭笑聪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谭笑聪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外面还是院子墙，低声的说，“你相信我，我从上面得到的消息，今年通过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应该是没有了。不过明年十一月会恢复高考的，等九月十月下达通知的时候，我们再开始临时复习那就晚了。” 柯兰之所以想通过养猪上大学，那是因为她对自己能否考得上根本就没有信心，有点羞涩的说，“那想学医应该怎么复习呢？” “我给你的复习资料你先做一遍，我看看你的水平怎么样，到时候再给你制定一份考题。嗯，这样吧，你今晚就做，我明天再过来看看。过几天我又得去城里买肥料了，那就好几天不得空了。”，谭笑聪想了想只能如此入手了。 柯兰暂时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只好努力做好学生了。 “对了，这是你爸让我给你们带的东西。”，谭笑聪指了指脚边的麻包袋。 柯兰惊讶的问，“我爸？他不是在工厂上班吗？” “是呢！我都不知道老爹去了工厂做工。还是这次跟生产队的人去一趟城里，刚好去到他们那工厂给碰上了。因为老爹没有空，我就给他买些饭肉加菜。这是他让我给你们带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谭笑聪因为有事，这次在鳌村待的就不久，只是叮嘱柯兰一定要在今晚把那复习题给做一遍。 晚上赵招弟看到柯老根让带回来的东西，一边笑骂一边翻找，“还以为你们那个爸去了城里就被那的女人勾住脚了，都不知道往家里来信。现在倒是巴巴的让人给带东西了……” 柯南一边做作业一边说，“妈，现在爸在城里干的还好吗？要不我也不读书了，也去城里找份活干。到时候挣钱给你也买小皮鞋，还有的确良衣服。” “咱们家狗子就是孝顺……”，赵招弟一听她的宝贝儿子这番表白乐得当场表示，“阿兰你明天把家里过年剩下来的腊肉给蒸个干饭。” “外婆我也去打工给你买，买衣服。”大川一听有米饭吃，赶紧跟着表白，明明自然也不落后。 柯南拍了拍他俩的脑门，“赶紧练字，等会舅舅检查。就算是去打工也是舅舅去，你们太小了。妈，你以后别叫我狗子，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 “行行行，妈知道了。”，赵招弟继续翻麻包袋。 柯兰一边看着复习题一边问她妈，“爸这是寄了什么回来？怎么净是些碎布的？”，那些布给大人做衣服有点难，给小娃娃还是很好的。 “你懂什么！” 等赵招弟从那堆小碎步里面掏出好些小额的粮票还有一些一分两分一角两角，最大是一元的人民币时，柯兰不得不佩服他们两口子藏钱的办法，还有多年的默契。 赵招弟一张张的抚平，然后问柯兰，“你今天怎么不做手工活了？你这是在看什么书？” 柯兰没有告诉她自己是想读大学，否则她妈肯定是认为她疯了，“我从谭同志那借了写书和习题想看看，以后来教教大川他们。” “妈这些碎步我可以挑些大的给你缝一件衣服，保准别人看到都看不出是拼贴的。”，柯兰赶紧转移话题。 第二天谭笑聪一早就过来了，柯兰才刚刚做好早饭，她妈倒是出工去了，“谭同志你要不要吃点？” 柯兰只是客气的问一句，谁知道谭笑聪一脸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行啊，那给我也拿点吧！” 明明和大川刚刚起来没多久，正没精打采的坐在旁边。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催柯兰赶紧做好早餐他们好吃完上学去，可是这两年这两小子上腻了，又想着偷懒了。 “这没睡醒啊？让他们再回去睡会。”，谭笑聪好笑的看着两个孩子像是在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柯兰已经习惯了，“没事，吃完就精神了。” 柯南跟谭笑聪也是熟悉的了，不停的问他关于城里的事，“小葱哥，我想不读书了，去打工，你咋看？” “你现在的年龄还小，工厂是不要的。至于其它的就是你没有介绍信，也是不要的。你还是好好的读书，多读两年，等高中毕业了，哥给你找一份好的。不过前提是你得把书给读好了，不能只是去玩的。”，谭笑聪不想因为小舅子没出息，以后还得整天让柯兰给惦记着。 柯南一听这话，哪里能不乐，“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哈！” 吃过早饭，两个孩子继续睡觉去，柯南去上学了。柯兰的活是下午才去上工的，所以她干脆把习题拿出来问谭笑聪。 谭笑聪给检查了一遍，不得不叹气了，“你的文科挺好的，这手字我很少见有人写得这么好的。只是这数学几何物理还有化学英语的，你得从头开始学了。” 因为里面没有几道题是做对的，对的那几道都是柯兰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的。不用谭笑聪说，她都知道自己有多差了。 先从数学开始补，柯兰是加减没问题，乘除也可以，可是那些什么流水问题，什么开方立方的，原谅她这个从古代过来的姑娘吧！她一点儿都听不懂…… “现在鳌村的所有同志们，请注意，请注意，马上到公社前集中，马上到公社前集中。学校的老师安排孩子上自习课，马上来公社集中……” 柯兰愣了，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所有人都过去，这是很少出现的事。 “阿兰，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先过去看看，我也过去，别担心。”，谭笑聪也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等他们去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很多人，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黄梅衣衫不整的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她的男人正蹲在一边。 “大队长死了……” “什么？大富死了？” 第66章 “黄梅，你说大富是不是你害死的？”，王大锤满脸的狰狞，用手指着狼狈的黄梅，青筋爬满了他的脖子，看起来非常的骇人。 黄梅之前已经被她老公柯大力给狠狠的揍了一顿，被打到吐血。那被掐住的脖子现在还有一双手印在上面，她整个人充满了不安，可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的认了，她艰难的抬起头，“书记，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死大队长。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冤枉的……” 看到黄梅的样子，柯兰打了个寒颤，这太狠了。 王大锤就王大富一个弟弟，两人相依为命的长大。就算后来王大富睡了他的女人，他也没有真的生气过，当然他也把王大富的女人给睡了。 “不是你？不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而大富都没气了。”，王大锤满脸的不耐、厌恶、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王大锤那个恨啊！他弟弟贪花好色他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一天都少不了女人的主，他跟黄梅有一腿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就真的是栽在这女色上面，一想到这王大锤就恨不得把王大富的那些女人都千刀万剁了。他不觉得是王大富的错，都怪这些女人勾.引他。 周围的人冷漠的看着黄梅，眼神兴奋，像几千只鸭子一样讨论了起来，柯兰努力镇定神色。她是给王大富下了药，可是不是让他丢了性命的药，而是让他在女人面前提不起来的药。可是谁知道这王大富居然就没有了性命呢！当初王大富看她的眼神，让她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谭笑聪看到柯兰绷紧的身体，惶惶不安犹如受伤的小鹿，连忙低声安慰她，“不要害怕，你若是不想看就回去吧！不过你以后是要学医的，有些事总得面对的。” 柯兰知道谭笑聪是以为她听见死人了，这心里害怕。其实不是，可是柯兰不会告诉谭笑聪她下药的事，就算将来她嫁给这个男人。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告诉柯兰，至亲至疏才是夫妻。 “我没事！”，不过柯兰心里还是一暖，她抿了抿嘴唇说，“不是我做的。” 谭笑聪自然是相信她的，“嗯！” 黄梅被逼得狠了，“大队长他逼我，要我跟他睡，我不愿意，他就动手了。他就是一个禽兽啊，那喜贵的老婆，王奇的老婆他都睡过了，就连张金娥他嫂子他都睡遍了……”，反正你们不让我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哗……这下子更加热闹了。黄梅咬出来的那几个女人和她们的男人都在围观的人群中。那些人恨不得扑上来将黄梅给打杀了。 王大锤不会动手打黄梅，他要她生不如死，“就算是动手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男人？你是不是有同党？” 黄梅正想说是他自己倒下的，跟她没关系。可是刚刚抬头正好看到柯兰在一旁站着，她一时气上头，“是柯兰，是柯兰，当时她拿木头敲打大队长的头。可是后来她逃跑了，只有我一个人留下。她也被大队长睡了……”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人人扭头看柯兰。 柯兰被看得手心都出汗了，但是她知道此时自己必须镇定，她大声呵斥，“黄梅，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陷害我？我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大队长，你不要空口无凭。就算你不是杀人犯，你也不要牵扯到旁人。” 王大锤像一条毒蛇似的盯着柯兰，鼓起的双眼似乎在分辨柯兰话里的真假。 柯兰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心神不宁起来。 “书记你不防报警，让派出所的公安来处理这件事。这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杀人案了，不要因为某些人的话，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看见柯兰强作镇定的样子，谭笑聪心疼的想把他搂入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众目之下可不好这样，“如果书记现在腾不出人手来，我可以帮忙去报警的。” 王大锤是认得谭笑聪的，之前柯家那个拖油瓶掉进河里就是他救起来的。后来这个年轻人经常去柯家，他也是知道的。 “啊……柯大力你这个孬种，你再打我试试看？书记有人要打死我啦！救命啊！” 柯大力一拳拳的往黄梅的肚子上揍，黄梅疼得一边大叫一边大骂。周围的人看到了连忙劝阻柯大力，纷纷把他拉扯开，“别打死人了，那得坐牢的。你坐牢没事，你妈咋办？你孩子咋办？” 黄梅喘了一口气，就哭了一起，“就是柯兰杀死大队长的，她怨恨大队长跟我好了。之前在河边她也不是生病晕倒的，是被我撞到她和大队长抱在一起，她就假装晕倒的。” “我杀了你这个yin妇，让你满嘴喷粪，让你胡说……” 赵招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铁锹就要往黄梅身上敲。唬得那些人拉完柯大力，又去拉赵招弟。因为赵招弟是女人，那些男人毕竟有所顾忌，结果黄梅还是挨了一下。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黄梅痛苦的哎叫起来，流泪满面。如果不是有绳子把她绑在大树上，她早就倒下去了，“救我，救我……” 别人一开始在劝阻赵招弟，柯兰也连忙拉住她妈，倒是没有注意到黄梅的情况。 等众人回头看她时，才发现黄梅已经仅剩一气了，湿漉漉的鲜血从她的□□流出来，那树根处已经有一小滩血迹了。 无论是不是黄梅杀了人，现在救人要紧，就连王大锤也不得不立刻做出把黄梅送到卫生站的决定。现在不是旧时代了，这是必须报警的了。 当天黄梅就没能回来，她流产了，至于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王大富的老婆翠枝赶到卫生站，把正做完手术的黄梅从病床上拉下来打了一顿，结果住进了派出所。 这整一个过程，张金娥都没有出现过。 因为报了案，王大富的尸体被派出所的人拉走了，王家现在也不能办葬礼了。 鳌村前些年陆陆续续的死了不少人，有时被拉进劳改所教育后各种打击死的，有的是病死的，还有一部分是被打靶的。 鳌村有一个打靶场，附近村子要打靶的人都是被拉到这个打靶场的。据说打靶场的那棵大榕树最多的时候一天挂了十来只脑袋。 赵招弟是亲眼看到过的，那些被打靶的人可有不少的是被冤枉的，可是现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你今天就该狠狠的把黄梅那个贱人撕了，跟她说什么道理？” 尽管赵招弟是训柯兰，可是柯兰想到今天她维护自己的那一幕，哪能心里不高兴，“嗯！再有下一次我就跟妈学……”，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做不出这样泼妇的行为，可是还是乖乖的肯定了赵招弟做法。 “就该如此，如果被坐实了这偷人的名头，那你不被打靶也得坐牢。”，一想到那挂着一树的脑袋，赵招弟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你还记得你七婶家的小儿吗？不就是偷了一只鸡吗？结果还不是被打靶了。这年头鸡比可人命贵重……” 柯兰不记得七婶家的小儿因为偷鸡的事被杀了，可是因为一只鸡丢了命，她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妈好像不怕她吓到似的，继续说，“三喜他二伯伯是因为偷了生产队的二十斤米被打靶的，六斤他妈是偷汉子被打靶的。现在虽然没有前几年那么严了，我估计黄梅就算是不被打靶，这坐牢肯定是得有的了。所以阿兰你得稳住，别被屈打成招了。” “妈你都知道屈打成招了？”，柯南学校的老师都赶过去了，而他们这些学生被压在学校自习，自然就错过了看热闹的时候。不过放学的路上一路走回来都听个一清二楚了。 柯兰想着弟弟还小，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结果人家不在场的，反而知道的比他还清楚，“妇女主任看到大队长的尸体就晕倒了，后来派出所的来拉尸体的时候，她还躺在炕上没能起来呢!” 柯兰做了一夜的噩梦，她不知道王大富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她怕是因为她下的药有问题，当时王大富就说喝的水味道特别，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好些药长得跟以前不一样，或者是她用量用错了倒是他的死亡呢？ 天还没亮，她就自己被自己给吓醒了。看到两个孩子头靠头睡得正香，她反而心里安定了下来。只要自己烂在心里，谁又能知道。 柯兰刚刚吃过朝食，正在问赵招弟今天要不要出工。毕竟安排工作的大队长都死了，村书记现在忙着收拾残局，这地里的生产谁来安排啊？如果没个结果就去，估计村书记王大锤心里会不舒服吧！人家弟弟才死了一天，就有人想上位了。 这时谭笑聪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我担心派出所今天会来叫阿兰去问话录口供，所以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听了谭笑聪这话，赵招弟对他的印象好了很多，“关阿兰什么事？还得她去录口供？” “昨天那个女人不是污蔑了阿兰吗？不管是不是阿兰做的，公安都会例行公事让阿兰去回话的。到时候阿兰实话实说就是了，不用担心的。” 果然如谭笑聪所说的那样，在谭笑聪给柯兰讲习题的时候，公安就过来了，叫了鳌村好些人去派出所，其中就有柯兰。而谭笑聪对公安说，“同志，昨天我也在现场呢！干脆我也一起过去录个口供吧！” “下乡的知青？果然觉悟就是高，行，那就一起走吧！” 鳌村一起被拉去问话的人都好奇的在柯兰和谭笑聪之间看来看去，大多数都心里有数了。只是有些暗暗的唾弃柯兰，这前夫尸骨还未寒吧？这又找了新的。不过也佩服她的眼光和魅力，这找的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柯兰明确的跟公安反映她跟王大富没有半点男女关系，而且她明确的说出前晚一直到王大富死的那段时间她到底是在干嘛！ 公安看柯兰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只是暂时也没让她立刻回家。后来从鳌村的那些人口中知道了王大富丰富多彩的过往历史，倒是觉得很可能是王大富看上了这柯兰，只是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罢了…… 王大富的死被牵扯出了不少女人，尽管她们死口不认自己和王大富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可是背地里都被自家的男人给狠狠的收拾一通，好些女人好几天都没出家门口一步，谁叫她们脸上都是伤呢！ 法医最后鉴定王大富是死于马上风，这令他的人生给鳌村添了不少话题色彩。而黄梅也没有坐牢，因为她疯了…… 第67章 王大富这件事之后，鳌村平静了很多。以前那些爱挑拨离间，爱扯是非，爱出风头的女人都沉静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的男人给打怕了…… 柯兰还是过她的日子，该出工的时候出工，不出工就在家里补她那功课、做活。因为有了缝纫机她接的活越来越多了，家里的存款也越来越多了。 在柯兰觉得她比鳌村大部分人都要过得好的时候，胡来二告诉她，“大妹子，我这的发夹子发圈这些已经不需要布饰品了，再多的话我也卖不出去了。” 现在不是过年过节，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不大好卖。 柯兰也能理解，“那不知胡老板有没有其它的活儿我可以接的？我除了缝缝补补之外，下厨还是可以的。” “行，如果有活的话，我再联系你。”，现在就是城里人也不可能经常下饭馆的。 听了这话，柯兰知道自己在胡老板这的财路算是暂时断了。家里虽然暂时还有隔夜粮，可是柯兰并不是能停下来的人。 “王老板你那还有绣活接吗？”，柯兰想了想，找上了王一山，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接等到活了。 王一山正愁眉苦脸的在屋子里转圈，看到柯兰过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来，“你做衣服的手艺怎样？我这倒是有几件要求在旗袍上绣图案的，只是要求比较高。” 旗袍是什么，柯兰已经知道了。她想不通怎么会有女人喜欢穿旗袍，露出那开叉的大腿，还有把整个身体的曲线都给显露出来了，就她一个女人看到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旗袍我也没做过，但是在上面绣花应该不是难事。”，柯兰心里有点忐忑，其实她也没有把握，但是她还是要努力接到活才行。她想去上海一趟，带着两个孩子去，那一家子估计等了很久了。 她不知道钱够不够，但是出门还是多带点心里才安全。 “旗袍不用你做，只是那料子是很难得的。如果绣坏了需要赔偿的价格估计够你所有绣活挣的钱了。”，王一山见过柯兰做的活，也知道她手艺了得。只是一个家里需要一个女人出来揽活，那说明那家的男人要么不中用，要么就是那家里的日子过得不咋样。不过现在谁家里能过得很好的？他和柯兰接触过，倒是不想她因为这档事给赔个精光了。 柯兰心里打鼓，可是她实在是太想接到活了，于是恳求王一山，“可不可以先让我看看旗袍的样式，那样我至少能确定我要不要接下来。” 王一山考虑了下，“这样，你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我去拿过来你看看。现在旗袍也不在我的手上……” 柯兰没有想到就几件衣服居然会这样的慎重，她的心沉了又沉。可是她没有办法，“好的，麻烦王老板了。” 第二天柯兰去到王一山家里的时候，王一山出去还没有回来，倒是王丹丹在家里，她见到柯兰还很高兴的递给她一根冰棒，“这天气真热，才刚刚五月份呢！” 柯兰从来没有吃过冰棒，鳌村的供销社也没有得卖，那棍子拿在手里就是冰凉冰凉的，真舒服。她忍不住学着王丹丹的动作舔了舔，“是甜的！”，她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这把王丹丹给逗乐了，“可是天气太热，咱们又没有冰柜。否则你可以多买些带回家给家里人吃。这个时候吃这个最舒服了……” 柯兰有点不好意思，她很久没有遇到自己想吃感兴趣的东西了。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她经常对着那些糙米饭艰难的吞咽，倒是也活了过来。 等王一山回来的时候，柯兰看到那旗袍真的是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布料？真好真滑。” “估计是丝绸类的，还加了涤棉，据说叫满园□□。那条叫一叶知秋，还有一条叫水晶世界。有把握吗？”，王一山连烟筒都不摸了，就怕衣服沾上了烟味。 王丹丹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爸，你啥时候给我买件这样的？不用绣花，就这样我就很满意了。” “哼！就这样，你爸买了就得肉疼半年。”，王一山听了女儿的话，忍不住呲牙咧嘴的笑了一声。 王丹丹嘟起嘴巴，“哥你就舍得花钱，我你就不舍得。说到底你就是重男轻女，老古董。” 王一山气乐了，“哪有你这样说你爸的？嗯？哪次你和你哥争执我不是站在你这边的？等爸多挣点肯定给你买。” 柯兰眼睛微微睁大，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相处的父女。女儿居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抗议父亲重男轻女，做父亲的又好好的解释。 男人本来就是继承香火的，女儿是嫁出去的，难道看重儿子还有错？ 来到这里柯兰听得最多的就是女人也可以顶起半边天，的确她经常看到女人像男人一样卷起裤腿在田地里干活。那脸晒黑得像黑炭，如果不是胸前两坨，你说她是男人都有人相信。 有的时候柯兰睡不着，想想这个时代，她在考虑妇女的地位到底是上升了还是下降了。问她妈赵招弟，她肯定会说是上升的，因为以前只有男人可以做的活，现在女人都可以做了。 可是柯兰又觉得矛盾，现在女人把男人该干的活都给干了，可是回到家里女人还得做家务带孩子。可她真的很少看到有男人带孩子的，那岂不是说女人做得更多了，这地位不是应该说是下降的吗？ 作为一个古代来的女人，柯兰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脑袋打结，不得不放弃去想了。 这会儿看到王丹丹和她爸爸的相处，柯兰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这个问题了。 “王老板，对方有规定在上面绣什么图案吗？”，柯兰还是想试试看，这样的料子她第一次遇上，真的不舍得放弃。 王一山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这件满园□□涤棉的要求绣芍药的，一叶知秋的是枫叶，水晶世界的是荷花。” 柯兰有点尴尬的说，“这芍药和荷花倒是没有问题了，只是这枫叶我没有见过，倒是困难了。” “枫叶啊，枫叶，我今天才见到了，在哪里见到的呢！”，王丹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了，我想起来在哪了。” 柯兰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行，我这就去……”，王丹丹连忙跑进她的屋子。 王一山好笑的说，“现在又不是枫叶的季节，咱们这里又不长枫树你去哪里拿？” 王丹丹很快的就拿着一本日历出来了，指着上面的图案说，“喏，这不就是枫叶吗？你看这王丹凤跟你长得很像吧？她跟我的名字也像呢！” 柯兰猛地一看到王丹凤，真的吓了一跳，这跟她上辈子更加的像，除了发饰衣服不一样之外。她稳了稳心神，“是挺像的，这就是枫叶？嗯，看起来不是很难，我应该可以的。” 王一山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那就交给你了，这价钱对方给得挺高的，我也不亏你。” 柯兰点头，问王丹丹，“这能不能借我带回去呢？我怕转眼就忘记了。” “这有什么，给你！”，王丹丹很好爽的直接从日历本上撕下带枫叶的那一页递给柯兰，“反正时间过去就是不可以重复的了，留着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意思，除了点火上厕所。” 柯兰接了活高兴得她拿着一本空白的本子把她认为适合的芍药莲花枫叶都画了好些花样子才停下来挑选，而那功课又给落下了。等谭笑聪过来考核她的时候，她有点心虚的解释，“这些日子忙着做活，所以给忘记了。” 其实柯兰不是忘记了，而是她根本就看不进去，因为她看不懂那些符号，看着看着她自己就蒙圈了，不是睡着就是发呆。 柯兰的水平有多差，谭笑聪能不知道吗？只是她这种复习的态度让谭笑聪忍不住就来气，“如果你就是这样复习的，那么别说明年，就是十年后你都不一定能考得上。” 柯兰这些日子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感觉越来越好。现在这样一被说，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委屈上了，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有点矫情，可是在有好感的人面前，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谭笑聪看到这样的柯兰，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还有理由哭不成？难道不是你做错了吗？” “我根本就看不会，看不进去……”，柯兰见他的态度就知道他已经心软了，连忙说出她的理由。 “我也不是让你一天就学会，但是你至少每天都花些时间去复习吧！” “嗯！” 站在门口的赵招弟想了想，没有进柯兰的屋子，又回了她那边。柯兰在屋子做好，晾了一个月之后就搬到新屋子去了。 赵招弟看到谭笑聪和柯兰的相处，开始的时候她是各种不愿意，但是后来经过黄敏咬出阿兰的那件事之后，赵招弟就不管了，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后来，赵招弟在鳌村出工干活的时候还被好些人问起，柯兰是不是找到下家了，是不是那个知青。赵招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打算的，这被问起来心里就硌得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真正爆发开来的是七月底的一天，王土庆上门了。他从他姐那知道柯家老爹已经进城打工了，那么家里的重活更加是没有男人干了，而柯兰家不知道怎么的经常出现一个男人，这让王土庆心里闷得慌。 那一天他直接上门，然后和谭笑聪打了一架。当时是傍晚时分了，很多人都在柯家外面的菠萝蜜树下乘凉，这下子有热闹看了。 第68章 那天谭笑聪依然在下洼号子下工之后就匆忙的冲了个凉水澡，骑着破破烂烂的自行车来到柯家给柯兰补习。 这些天柯兰对他的态度一直在软化，谭笑聪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点有利的地方。他都恨不得能长住在柯家，好把柯兰的心给捂热了。 赵招弟在之前得知柯兰想要上大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你疯了？虽然咱们家是贫农，不是资本主义阶级，有那个资格被提名。可是你能做出啥重大贡献来？这工农子弟学校可不是谁想去就去的，我都知道的道理，难道你还不知道？莫你又被那个知青给迷惑了？” 柯兰是一个很执拗的人，她决定的事，很多时候都是一条筋的走到底的，否则也不会有上辈子和邓轩举同归于尽的结局，归根到底是她的性子太过于极端了。 这辈子她一直在努力的学习生活，努力的收敛自己，可是上大学学医术这点她还真的是被谭笑聪给勾起了心思，“妈，我不是养了两头猪吗？听说把猪给养好就有推荐名额去。假如我们家真的出了一个工农子弟大学的大学生，那岂不是光宗耀祖的事？” 赵招弟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等王土庆上门的时候，就看到柯兰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在屋子里，然后那个男人还用手摸她的头发，柯兰低头露出羞涩的神情。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王土庆，他嗷的叫了一声上前就把谭笑聪给扑倒了，然后拳头就上来。 谭笑聪开始的时候真的蒙了，实实的挨了一拳之后就还手了。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何况是这莫名其妙的亏，他更加的不愿意了。 “别打了，别打了……” 柯兰见怎么都阻止不住，周围听见声音的人都围了过来。恨得柯兰扭头冲到水缸那舀了一瓢子水，直接给泼到两人身上，看到他们停了下来，冷冷的说，“这位大哥你倒是说为什么动手打人？” 柯兰不知道是不是谭笑聪和他有什么仇恨，可是她已经把谭笑聪归为自己人了，这就由不得别人欺负他。 谭笑聪见柯兰问都不问就站在自己这一边，虽然被打得冤枉，可是这心里火热热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对，这位大哥你我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素不相识的，怎么上来就是拳头的？必须说清楚的，否则咱们武装小队也是干吃饭的。” 谭笑聪不是不认得王土庆，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个心眼不是很大的家伙，面对情敌的时候那可是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的。 王土庆完全不理谭笑聪的话，直勾勾的望着柯兰，“柯兰同志，难道你不认得我是谁了？我，我之前来你家帮忙砍过柴的。” “哟，某不是阿兰始乱终弃了？” “这不是秀琼娘家弟弟吗？我之前见过他给秀琼家送豆腐咧！” “这是找上门了？让我我也选那个白脸的小子。” “黑脸的好，这身板一看就是地里的红旗能手，干活肯定是积极向上的……” 柯兰皱起了眉头，认真的说，“同志，很抱歉，我刚才的确是没有想起你来。只是不知道你为嘛一上我家门就把我的客人给打了，这个理在哪里都是说不清的。” 这一副明显的捉奸夫的神情，让柯兰觉得反胃。尤其是知道自己被这样的男人惦记着，她一点儿虚荣感都没有。因为他的行为已经给她带来麻烦了，你看这不就来了。 “柯兰同志，上次妇救会的会议，我已经严肃的警告过你，不能有不利于社会稳定的个人作风存在。可是你这转头就闹这一出，算是怎么回事？” 有一段时间没出现的张金娥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看她脸色的苍白，也知道王大富的死给她带来一定的打击了。只是未免生命力太强悍了，又来作妖了。 柯兰刚想开口，就被谭笑聪给打断了，“这位可是妇救会的主任？你们的女同志受到莫名其妙的伤害，按理说应该维护妇女的权益的。这位男同志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不是你们鳌村的人。如果真的闹开来的话，我只能去请我所在的村书记过来评理了。” 柯兰见谭笑聪一心维护自己，心里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些。 张金娥看到谭笑聪的模样，在心里唾弃柯兰一番，这都勾搭上了，还在这装模作样的，“王土庆你怎么把这个同志给打了？” 王土庆打人的时候就是一时的勇气，这回过神来这么多人在围观，加上柯兰给他的打击，早就焉了。喃喃的就是说不出个为什么，像只被水淋到的鸡没精打采的。 王土庆这屁都放不出的孬种样让张金娥都有气没地方出了，只能对着柯兰念了半个小时的语录准则，转头朝谭笑聪发难，“这位同志你和柯兰同志是什么关系？” “我是下乡的知青，为人民服务。我和柯老爹是人民子弟朋友，他不在家，就托付我过来帮忙。”，谭笑聪在没有得到柯兰认同的时候，自然不会把关系公开。再说了这个时候的人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搞对象，也不会直接对人家说的，只会说这是在共同进步。 赵招弟从她的屋子走出来，扫了张金娥一眼，“主任不准备开动员大会吗？” 王土庆的嘴里挖不出东西来，张金娥被赵招弟看得心惊胆战的，无奈只好回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柯兰的证据，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周围的人都知道赵招弟是怎样的人，知道没有热闹看了，就纷纷跟她打个招呼散开了。 王土庆蹲在地上不起来，看得谭笑聪都翻白眼了，“婶子，阿兰这件事你们别管，我自有主意。” 这正合赵招弟的心意，就这点事她一点儿都不想插手。也就是现在，早两年的话，这肯定得坐牢去。 也不知道谭笑聪和王土庆说了什么，他第二天拿着两斤小米上门道歉。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柯家的门，就算是远远的看到柯兰就像是看到老虎一样掉头就走，看得柯兰直愣愣的，她有那么可怕吗？ 这件事没多久后，鳌村又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两件事，那就是有一个女知青还有一个寡妇先后跳地窖了。只是前一个死了，后一个活了。倒是让柯兰身上的话题少了很多…… “妈，难道她们都在地窖里藏了粮食？地窖不是有木梯子下去的吗？犯不着跳啊！”，正在家里做绣活的柯兰听见这话题都停了下来。 赵招弟嘿嘿的笑了两声，笑到柯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说，“哼！现在谁家有多存粮的？不过是一些管不住裤带的女人罢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也管不住，我还不如趁早一条绳子把你给勒死算了。” 柯兰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赵招弟也不跟她解释，柯兰只好问谭笑聪。 谭笑聪无语的看着柯兰，就连他都知道的事，她居然不清楚。他只好把缘由给柯兰说了一遍，“虽然说现在的工农兵子弟有不少是觉悟高的，可是好些还是挺犯贱的。就算你只是个寡妇，可还是不要单独出工才好。” 柯兰拍了拍心窝，这都是什么世界啊！ 八月初柯兰把绣活给交了，得到一笔出乎她意料的收入，“妈，我想要去城里看看爸，然后去一趟上海。” 柯老根自从去了城里上班之后就没有回来过，据说工厂看门的人少，本来是有轮班的，可是跟他一起看的人家里出了点事，就一直拖着，导致他都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第3章 说到柯老根，赵招弟也想他了。只是这老夫老妻的让她说出想念的话，那得多不害臊啊！ “这上海你就别去了，反正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去，他家也没有人来。现在都离婚了，还去讨个啥？” 赵招弟是一万个不愿意，“至于去城里看你爸，倒是可以去的。那个狠心的就只是给家里来过两次钱粮，话都不多一句。” 柯兰摇摇头，“这上海还是得去的，年初时明明他们爷爷来信说祖爷爷的身体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这孙子看不见了，如果重孙都见不上一面，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赵招弟见说不服她，气急败坏的说，“你以为上海就是那么容易去的事吗？没有书记给你开的证明和介绍信，你连火车票都买不到。就算你买到了，你又没有出过远门，你哪里能认得路……” “路是长在嘴巴下的，不认识就问就是了。”，柯兰说什么都是要出去一趟的。 “如果你真的要去，你考虑过那个知青的心情吗？他会乐意？” 柯兰开始不明白赵招弟说的是哪个知青，等她回过神才知道她妈说的是谭笑聪，“如果他连这都不乐意，我哪里还敢相信他以后会不会对孩子好。” 赵招弟拿手指头戳了戳柯兰的脑门，“哼，人家本来就没有义务帮你养两小孩。如果你真的想跟他一起，你还是去问问他的意见。这死人是怎么都比不过活人的……” 谭笑聪再来的时候，柯兰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这不仅仅说是让明明和大川认认家门，让那家的老爷子安心，而且算是我兑现对前夫的承诺。我答应过他，如果有机会会带孩子回去磕头的。” 当初张卫青为了保存柯兰和孩子，在他被捉进去半个月之后就提出申请离婚了。当时同在劳改所的人还劝他，“还是不要离吧！离了连个在外面送饭的人都没有了。” 可是张卫青还是执意要离，只是他让柯兰答应带孩子去见见他的父母。原主死了，现在的柯兰也愿意的兑现这个诺言。 谭笑聪听柯兰提起前夫这个话题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个话题总有被提起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的快。这是不是代表柯兰已经开始把他放进心里了呢？ 这样一想，谭笑聪就忍不住心里窃喜，“嗯，的确是应该去的。不过现在的车票很难买，你看看能否去找你们书记先给开介绍信，我去想办法帮你搞到票。” 柯兰见谭笑聪如此为自己着想，忍不住心里暖暖的，朝他微微一笑，“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谭笑聪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说，“你我之间还要用麻烦两个字吗？我早就把你的事当作是我的事了，这从我第一天见到你之后就认定的事。如果你对我不放心，我们可以先订婚的。在dang，在人民的见证下，这婚姻肯定是共同进步的。” 柯兰没有像以前那样挣脱，只是脸刹的红了起来，低着头说，“这订什么婚？我对你家一无所知，而且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明年会恢复高考，那我还得去上学的……” “结婚和上学没有冲突的，就算是你带着孩子去，组织也是认同的。你这是追求进步的思想，应该赞扬的。至于我家的情况，我改天再跟你谈谈，因为那不是一言半语能够说清楚的。” 柯兰心里突了一下，难道他家里是大家族，还讲究门当户对之类的？不过见谭笑聪暂时没有想说的意思，她也就不问了。 …… 柯兰想要去上海要开的证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批下来，因为张卫青还带着黑五类的名头，就算柯兰已经离婚了，可是档案上有她的婚姻史。你要去上海，那就是投奔资本主义去的。 王大锤这些日子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的意气风发了，他虽然有手段，有人脉，可是因为王大富的死，还有一连串跳地窖的事的爆发，公安来了几趟。这些日子他都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了…… “阿兰，这事我批不了。你还是算了吧！” 王大锤喷出一口烟，他和王大富不同，王大富是看到女人就挪不了腿的，而王大锤是想要权力。柯兰的事，如果他真的想帮忙，那不过是一句话，盖一个章的问题。可是想到黄梅的疯言疯语，王大锤就不想那么容易开这个口了。 “孩子的祖爷爷快不行了，就想看一眼孩子好闭上眼。咱们组织是为人民服务的组织，为人民着想的组织……”，柯兰有点急，但是只能耐着心去解释请求。 可是王大锤摆明是不想批准，摆摆手，“这事还是先等风头不要那么紧再说吧！” 柯兰见他真的不肯同意了，只好回来再想办法。 这一连几天都没有想到办法，急得她嘴唇都起泡了。谭笑聪过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别急，有事咱们慢慢商量。” “这去上海的事，书记没批。” 听了柯兰说的事之后，谭笑聪沉吟了下，“这车票我倒是可以搞到，倒是没有想到问题会出在这。他有说需要什么条件才可以开吗？” “没有，只是说风声紧，等风头过后再说。” 这样一听，谭笑聪就知道这个村书记是在刁难柯兰了，只是不知道柯兰哪里得罪了他，“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从旁人入手。必要的时候，咱们不防送点礼，不能那么死板的。” “他老婆是妇救会主任，家里还有三个女儿。” 想了想，柯兰把她遇见张金娥和王大富的那点事告诉了谭笑聪，看到谭笑聪一脸惊讶的样子，她忍不住心虚的说，“我不是有意去偷窥的，就是那么的巧看到了。” “王大富是你们之前生产队的那个大队长？” “嗯！” “那行，这件事我来办，你别担心。你现在可以收拾行李了，我尽快办好。” 柯兰也不问谭笑聪打算用什么法子去做，她本身就不是光明磊落的人。有些事她并不需要知道过程，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那就好了。 三天后，柯兰拿到了村支书开的介绍信，还是张金娥亲自送过来的，“阿兰你的能耐不小啊！以后嫂子还得你多多关照才是。只是有时候做人不要做得太绝，她的今天岂不是你的明天呢！”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柯兰。虽然想不通，但是能拿到介绍信柯兰就高兴了，谁还管她呢！ “姐，我也想去看看爸……”，柯南听说她姐要出门，这哪里还能坐得住啊！“你带我去，我给你看好明明和大川。否则，姐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得拿着行李，那哪里能受得住？” 柯兰也知道这是个问题，其实要带着两个孩子出远门，她现在心里都忐忑不安，她连怎么坐火车的都不知道。 “这介绍信上面又没有你的名字，你哪里能去？再说了谭同志说帮忙搞火车票，还没见他送过来，那这票肯定是很难搞到的了。还是我去看看爸，看他能否抽时间回家一趟吧！就连国明堂哥都回来过了，爸那请领导通融通融，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柯南听说真的没有办法了，郁闷的把院子里的柴火给一下子砍完了，自个生闷气发泄。 柯兰只好跟他承诺，等去上海回来肯定会给他带他喜欢的东西，才令他重新笑了起来，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姐，我都是大人了，不是专门想要礼物的。” “我知道，只是姐想要给你买罢了……” “嘿嘿！” 柯兰在家里等了谭笑聪两天，都没有见他上门，她心里有点着急。去上海她想去几天就回来，因为很快就到丰收的季节了，地里的活很多，如果不出工的话，今年几乎算是白干了，柯兰可舍不得。 想了想，她决定去下洼号子找谭笑聪。可是她不认识路，又不好意思叫村子里的人借自行车，就算是别人肯借她也不会骑啊！ 但是柯兰知道公交车会经过下洼号子，干脆花了一角钱坐公交车去。 等她下了车，发现下洼号子其实和鳌村相差不是很大，只不过远远就能看到有大山大河，平整的土地更加多罢了。 “同志，你打哪里来的？” 柯兰一进下洼号子就被人注意到了，不仅仅是因为特殊时期，人人对陌生的面孔都时刻的警惕，还有因为柯兰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不让人注意到都觉得不可能了…… 柯兰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进个村子都得被盘查，连忙镇定下来，“为人民服务。同志，我是从隔壁的鳌村来的，我来找下乡知青谭笑聪同志。” 那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柯兰，“你有什么证明吗？” 这又不是进城，只是去隔壁村子还得证明身份？柯兰腹诽以前谭笑聪来她们村怎么不听说有这样的事，幸好她的户口本她之前怕不见了就放在空间里保存了。 柯兰假借着从手里的篮子拿东西，从空间里掏出了户口本，“同志，这是我的证明。” 那年轻人看过之后还给柯兰，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村有女知青逃走了，这对外来人就检查得严格点，你别担心。” 原来是这样，柯兰连忙端正态度，一本正经的说，“我绝对会支持组织的工作的，那现在我可以去找谭笑聪同志了吗？” “可以，去吧！要不要我带你去？” 求之不得啊…… “那就太谢谢您了！” 柯兰去到谭笑聪住的地方，可他不在，已经出工去了。倒是魏红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柯兰她眉毛都打结了，“你来这里干嘛？” 第70章 柯兰见过魏红英两次，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就算她现在心里对谭笑聪有那么点不断持续上升的好感，可是也没有对他的过往历史追根究底。 她知道现在的世界跟以前的不一样，不是说碰到手就要嫁给他的年代。很多人谈了对象分了还是可以嫁得很好的，而谭笑聪也没有跟她提起过魏红英的事。 “魏同志，这位同志是鳌村的，过来找小葱。小葱不在吗？” 给柯兰带队的年轻人好奇的在柯兰和魏红英之间看了两眼，像魏红英这样长得出色的知青，他们私下都有说，只是从来没有妄想过罢了。就算人家一辈子都不再回城了，那他们也不是一条线上的。现在又看到一个更加漂亮的女人来找谭笑聪，这不好奇才怪呢！ “小葱不在，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至于告不告诉他，那就是我的事了。魏红英警惕的看着柯兰，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追到这里来了，真的不要脸。 柯兰不知道魏红英和谭笑聪是什么关系，可是她的事她想当面问，而不是通过别人，尤其是别的女人。 一时间那个年轻人似乎看到了两个女人间无形的刀剑来往，打了一个激灵，“那这位同志你就先在这等会吧！这个时间应该是小葱上工的时间，我先走了。” 柯兰认真的谢过他之后，才对魏红英说，“不用了，既然他不在，那我等会吧！” 柯兰特意看了下手上手表的时间，她怕错过做晚饭的时间，所以特意把表给带上了。这下子让魏红英气得脑门冒烟了，因为这只手表她见过。 谭笑聪去省城帮生产队买肥料的时候，就有问同屋子的人有没有要带的东西。毕竟他们都是城里下来的，就算是生活了两三年，可是有些东西还是上面的好的。 魏红英当时刚好存了钱，就让他帮忙带一只手表。结果谭笑聪买回来的是两只，魏红英当时还好奇的问这只是帮谁买的。谭笑聪笑了笑说也是替别人带的，只是现在看到在柯兰的手上戴着的明明就是谭笑聪买的。 魏红英咬了咬嘴唇，笑了，“这位同志你的手表挺好看的，跟我的很像呢！” 柯兰看到魏红英伸出的手腕，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但是还是表情没变，“的确是挺相同的，我的是梅花牌的，你的呢？” “我的也是，还是小葱给我带的。”，魏红英害羞的低了下头，“上次他去省城特意问我要什么，他给我带。” 呵呵，柯兰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是她听了这话心里的确是不大舒服，她翻了个白眼，“哦！他就是那么的乐于助人。” 这话噎得魏红英都哑了，这女人怎么能那么的厚脸皮？ “小葱家是京城的，我家也是。我们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然后再一起下乡到这里。”，魏红英决定换一个方式。 柯兰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她现在和谭笑聪还没有确定关系，她自个也不是一个任人打脸的，“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确是挺好的，还好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不兴父母包办婚姻，否则这位女同志你就得嫁给竹马了，还有什么恋爱自由啊！” 柯兰这刀砍在魏红英的心坎上了，她在心里吐槽，我就想父母包办，可是父母包办也轮不到我，还有刘卫红在呢！ “嘿嘿，的确是不兴父母包办，可是这门当户对还是很有必要的。有些人家里大字都不识一个，也没有什么文化水平，有些人家里是……是书香世家，那样就算两个人结合了，日子也是过不长久的，没有共同的精神追求，那是很难维持婚姻的。我们做女人的难道都不明白这点吗？”，魏红英睨一眼柯兰道，她又不是好捏咕的性子。 难道谭笑聪家里是书香门第？这点柯兰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倒像是军匪多点，“不是说要追求恋爱自由吗？谁还讲究门当户对的，只要是共同进步，为人民服务那就是好的了。” 其实柯兰也赞同魏红英的话，她也不是追求浪漫情怀大于理智的人。可是她知道魏红英是在针对她，所以她故意拗着她的意思来说。柯兰的性子本来就是有点焉坏焉坏的…… 魏红英语重深长的对柯兰说，“我听小葱说你已经是结过婚的了，还生了两个孩子。对于你上一段不幸的婚姻，其中就有门不当户不对的原因在里面，难道你还没能吸取教训吗？假如你找的不是知青，而是当地的老乡，那你还需要进劳改所，住牛棚，被教育吗？” 柯兰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难道真的是谭笑聪说的？否则她怎么知道自己的情况。 你说柯兰为嘛不相信谭笑聪不是这样的人？柯兰上辈子曾经为了男人同归于尽，这辈子才刚刚产生了好感，两人相处相识的时间又不长，她理智上觉得谭笑聪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心里就是有疙瘩。 只是这会儿输人也不能输仗的，“那是我自个的事，就不用这位同志多费心了。” 魏红英想起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意有所指的说，“其实我觉得那天我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男人挺适合你的，看外表你们就是般配，有夫妻相。” 一样的一身土气…… 医院？这会儿柯兰想起来了，魏红英遇上的那会是她爸住院，她堂哥柯国明过来探望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 明明就是两堂兄妹，居然被说成有夫妻相？柯兰觉得魏红英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她很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没有问到火车票的事，那就是白跑一趟了。 “哦！”，柯兰也懒得解释了，就静静的站着，不吭声。 如果是往常，魏红英遇到客人上门了，那肯定是请进屋子坐坐的，就算那客人是她再怎么也不喜欢的。可是这会儿见到柯兰，她就愣是不想开口。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静的站着，像两根木头。 这就是谭笑聪回来看到的情况，他皱了皱眉头，在柯兰看过来的时候，顿时笑开来，“阿兰你怎么来啦？我还打算等忙完这两天去找你呢！” 魏红英一听这样亲昵的打招呼，而且对象不是自己。当年她之所以喜欢上谭笑聪，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看到他对刘卫红的体贴和关爱。可是就算现在这个人不是刘卫红了，也不是她，这令魏红英感到很挫败。 柯兰看了一眼魏红英，微微的一笑，“我想问问之前的事，心里着急，所以就过来了。” 后面扛着铁锹的李卫国看了几人一眼，头也不回的就走进了屋子，也不打招呼。 “哎呀，知道你来我就早点放工了。你进来坐坐，喝碗水再说。哦，红英你下午不出工吗？”，谭笑聪自从知道魏红英心里的那点意思之后，如果没有必要，都不再和她独处，多数会叫上张东明一起。 面对着谭笑聪，魏红英都会变脸了，脸上简直就是笑开了花一样，“我有点不舒服，所以就告假了。” “不舒服？要不要让卫国送你去卫生站看看？他等会要去区上一趟。”，虽然要避嫌，可是毕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又一起下乡，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魏红英嘴角抽了抽，她之前也跟李卫国说开了，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小葱避着她，她知道，可是她也在避着李卫国，“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女人的那点事。” 听说是女人的那点事，谭笑聪倒是不问了，转头让柯兰进屋子。 谭笑聪现在依然是和李卫国住一间屋子，当看到柯兰进来他才发现这不方面，就算两人想说点悄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了。 一旁的李卫国瞄了一眼，低头看手上的书。魏红英刚才说不舒服，可是当柯兰坐在屋子里的时候，她不仅仅自己一直坐在一边，还把萧晗叫了过来。 “我们大院离百货大楼很近，那里不止是上海广州那边生产的东西可以买到，还有好多是外国货。像洋丝巾、唇膏，还有裙子。” “我们一到节假日都爱去看京剧，看芭蕾舞剧。大院里的女孩子基本都会跳芭蕾，还有好些会钢琴的。我来到这里都好久没有摸钢琴了，等以后回去我弹给你听。” “什么？肯定是和这里的不一样。这里是农民子弟一家亲，哪里有什么娱乐？哦，大字舞，扭秧歌，那哪里能比得上交谊舞，步步高这些。” …… 魏红英和萧晗说个不停，都是说京城有多繁华，她们大院的女孩有多优秀。就算萧晗好几次看到柯兰一个人静悄悄的坐在一边，想开口跟她说话，都被魏红英给打断或者是岔开话题了。 柯兰已经知道魏红英的意思，她也不在意，就静静的坐着等谭笑聪。 等柯兰喝了一碗水之后，谭笑聪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了。他推着自行车出来对柯兰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事情路上再说。” “好！”，她对屋子里的人点点头告别。 魏红英一咬牙，就哎呀的叫了起来，“我肚子疼，啊……” 第71章 唬得萧晗连忙扶着魏红英的肩膀，着急的说，“你怎么啦？肚子不舒服，是不是那事？” 魏红英见萧晗这样直接的问，心里暗恼了下，然后她果断的用手掐了一记自己大腿内侧。这下子真的疼得她哎哟哟的叫得更加大声了，连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还等什么？我现在就送你去卫生站。”，李卫国跑过来，一把抱起魏红英。 谭笑聪刚才一听见萧晗的话，心里有点尴尬，毕竟他是男人。可是这会儿见魏红英实在是疼得厉害了，不像是作假的。这会儿见李卫国已经就要把人抱出去了，连忙说，“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公共汽车，你先骑我的自行车送她过去。” 魏红英是怎么回事自个知道，现在见李卫国多事，小葱还不肯亲自送自己过去，恨恨的瞪了柯兰一眼。 被瞪的柯兰刚才见魏红英叫得厉害，她正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帮忙，这会儿还被瞪眼。得了，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想插手了，当然人家估计也不想她插手。 柯兰看了一眼把自行车推过来的谭笑聪，没有说话。 “卫国同志我好多了，放我下来吧！不用去卫生站……”，魏红英实在是不想和李卫国单独出去，只好挣扎着下地。 如果现在抱着她的是谭笑聪，那么魏红英真的不介意去卫生站住几天，尽管这几天的工分都没有了。可是她是谁，她魏红英还真的不在乎这几个工分。她又不是萧晗，一心要做生产队的红旗手，什么先进的积极分子，在地里干活就把自己当男人干，晒得又黑又粗糙。 可是李卫国抱着不想放，这是他和魏红英最近的一次接触。这软乎乎的人抱在他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鼻翼吐出的香气。 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这样一想他都有点舍不得了，“都疼成这样了，肯定得去看看的，不管什么问题。” “去看看吧！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等年老了，那就问题多多了。”，谭笑聪也认真的劝魏红英，这真的马虎不得。 魏红英只好假装没事的害羞低着头，“我，我是老毛病的了。就是，就是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次。” 额！这下两个男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关于这个问题他们真不熟悉。 萧晗毕竟是和魏红英一起住的，虽然奇怪之前没怎么见魏红英疼，但是也没有问出口，“那不去就不去吧！我回屋子烧点水给你冲红糖水喝。” 那红糖还是张东明去读工农大学之前给萧晗买的，这个时候可是精贵的物，可见萧晗不是小气的人。 魏红英一听赶紧找台阶下了，“嗯，卫国同志放我下来吧！”。当着小葱的面，这个男人就这样的抱着自己，一想到这个魏红英就没有心思去为难柯兰了，她只想回去睡一觉。 她觉得这个男人再抱自己几分钟，准得熏晕过去。怎么这么不讲卫生？那汗臭味真的让人觉得恶心透了…… “我抱你回去，就几步路……” 李卫国也不等魏红英抗议，就紧紧的抱着她进了隔壁的屋子。萧晗连忙跟着走了过去，只留下柯兰和谭笑聪面面相觑。 “咳咳……既然红英没事了，那阿兰我送你回去吧！”，谭笑聪之前一直告诫自己要和魏红英保持距离，为她好也是为自己好，所以这次见有两个人过去了，他也就不过去了。 柯兰手里还拿着她打算拿过来给谭笑聪的红薯糖条儿，“那你先拿东西把这些装好吧！篮子我得带回去的……” 谭笑聪挑了挑眉毛，没有拒绝，从门口外的小厨房拿了只大碗过来装好，才笑着说，“这小篮子我会编，什么时候给你编几个，不用舍不得。” 柯兰努了努这男人一眼，不开口，她就是舍不得又咋地。 从村里走到村口，谭笑聪推着自行车，柯兰跟在一米远外走着。其实谭笑聪多想让柯兰直接坐到自己的车后座上，可是村子里有不少人正八卦的看着呢！ 所以他们俩谁都不开口，就这样慢慢的走到村外，之前站在村口守着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谭笑聪左右看看，对柯兰说，“阿兰你坐上来，我带你……” 柯兰有点紧张，她从来没有坐过自行车的后面，也从来没有骑过。张卫青的家里后来给寄的东西里面就有一张自行车的工业票，柯兰一直没有去换成自行车，除了不想再多花张家的钱，自个虽然有工业票了，却没有买车的钱，更重要的是她不会骑啊！ “怎么啦？你坐上来我带你，这快点。路上现在没有什么人，你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的。，谭笑聪以为柯兰是怕闲言闲语的，不禁安慰她几句。 柯兰看到谭笑聪没有回头，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她学着别人的动作那样慢慢的坐上去。 谭笑聪感觉到后座有重量了，就右脚用力一蹬，自行车自然就启动了。 “哎呀！”，可是柯兰还没坐稳，吓得手一把的抓住前面谭笑聪的衣服。 谭笑聪连忙停下来，扭头问，“阿兰你怎么啦？” “没事，我没事。你继续就好了……”，柯兰觉得太糗了，没有实话说。 谭笑聪继续骑了起来，嘴里说，“没事就好！”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他的表情的话，一定觉得哪里还是什么长着一副正义的脸，不说他是奸诈的反派人物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了。 没错，刚才他就是故意的。因为在一路上的时候，柯兰都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走路。谭笑聪觉得有问题，可是他不知道问题是在哪里。他想和柯兰说话，可是柯兰明显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柯兰其实刚才还真的是心里憋着气，一想到刚才那个魏红英不停的炫耀谭笑聪和她有多么的好，就连手表也是他买的，她不舒服他又紧张…… 所以说，女人不管自己有没有喜欢上那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在对她示好之后再当着她的面对别的女人好，这心里都是有疙瘩，不好受的。 “你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我挺高兴的。”，谭笑聪见她好点后，就赶紧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本来就有打算去找你的。” 这些天他东奔西跑的，颠了好些路子，终于给他找到关系拿下了两张票的卷子，到时候去车站买票就可以了。不过代价也是不少的，就单是下洼号子的村书记就收了他一条八里牌香烟。 柯兰听见他的话，真的就顾不上第一次坐自行车的紧张了，“我想着快点去上海，然后快点回来，就想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买到票。” “买到了，等会我给你。” 然后谭笑聪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说自己通过了多少的努力，就差跑穿鞋了才拿到两张卷子。他可不是做好事不说的人，不说谁知道呢！ 柯兰虽然有想过很难，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的难，连忙道谢。 等回到鳌村路口的时候，柯兰就下了车，谭笑聪推着跟她一块儿走。可是走了不远，就听见有人说又有人跳番薯地窖了，这次没断腿，可是晕过去了，已经送到卫生站去了。 柯兰想起赵招弟之前没有给自己解释什么是跳番薯地窖，干脆就直接问谭笑聪了，“谭同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跳地窖呢？我们村都好几起了……” 额！谭笑聪见柯兰是认真的问自己，不是其它意思。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跟柯兰解释一番。 “有些女人和外面的男人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然后不小心给怀上孩子了。这肯定是不能要的，无论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不想要，还得瞒着别人，那就去跳番薯地窖了。” “跳地窖的好点的，直接把孩子给弄没了，坏点的也就是断腿断胳膊的事。可是这样总比被人发现大肚子要好得多了……” 柯兰完全目瞪口呆了，这也行？得多疼啊…… 谭笑聪继续给她一击，“其实你跳了番薯地窖了，很多人都知道是那么一回事了。只是只要你不是大着肚子被人发现的，别人也就是心里知道罢了，不会到处说的。” “否则，就现在这个时候，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那么打靶是必须的事。断腿断手的，至少还能活着，是吧？” 柯兰木呆呆的点点头，“不会浸猪笼，骑木马？” 谭笑聪连忙看了几眼周围，看没有人听见柯兰的话，才低声说，“阿兰，这浸猪笼这些话是封建的，是不允许说的。你以后不要再说，否则还得被教育。” 柯兰一凛，“我知道了，谢谢！” 回到柯家的时候，赵招弟在家，看到谭笑聪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回避，而是一直在旁边摇着扇子。 谭笑聪有心和柯兰说点悄悄话，最好是来点暧昧的，挑逗的，加进两人的关系。可是看到未来岳母虎视眈眈的样子，就算谭笑聪脸皮厚，也是说不出来的了。 “阿兰，这是火车票购票的卷子，到时候你看看什么时候去，提前一天给我带话，我去买票。” 柯兰接过来看看，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特别，她有点担心的问，“这去没有问题了，回来的怎么办？” “回来用不到卷子了，只要有书记给开的介绍信那就可以了。” “好咧，那我打算后天就出发，想去城里看看我爸，再去上海。” “那行，我明天就去换票。” 等谭笑聪走了之后，柯兰才好笑的对赵招弟说，“妈，你刚才是在防狼吗？那谭同志被你看着都不好说话了。” 赵招弟拿着扇子拍了一扇柯兰的后背，“死妮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今天我们这又有人跳番薯地窖了，那个惨啊！” 说这话的时候，赵招弟的脸上可是同情，而是幸灾乐祸。 “到底是谁啊？”，柯兰听了谭笑聪的解释，对那些敢跳地窖的女人表示崇高的敬意。 自残真的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得出来的，所以说女人一旦对自己都狠了，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赵招弟贼头鼠脸的笑了声，低声说，“是张金娥，咱们的妇救会主任。这下子咱们村书记的脸估计都没有地方放了，嘿嘿……” 第72章 柯兰猜测张金娥之所以去跳番薯地窖，是因为王大富死了，她怀的是王大富的孩子，不好跟王大锤交代。 其实柯兰不知道，如果王大锤对知道是自家弟弟的儿子，他是会把他给养大的，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张金娥怀的不是王大富的孩子，也不是王大锤的孩子，而是农场技术员的孩子。而那个技术员在种完春天的水稻之后就回城了，张金娥怕被王大锤发现，干脆就跳了。 这件事柯兰听听也就过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第二天她二婶王玉琼来过说李雪兰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下去，得养几天，那供销社的活估计会被人顶上了，问柯兰能不能去顶替几天。 不会是因为跳地窖的太多，李雪兰就去山上滚下来吧！ 柯兰一听见二婶的话，脑子里出现的就是这个，原谅她的胡思乱想了，实在是最近的大环境就是这样的，自家堂哥都好久没有归家了。不过看到二婶的神情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柯兰也就只是在心里嘀咕罢了。 赵招弟一脸可惜的说，“阿兰明天要去城里看她爸，这供销社的活可不就顶替不了了。”，如果能一直顶替下去多好啊！ 王玉琼一听，惊讶的说，“阿兰要去城里？可有介绍信？怎么之前没有听大嫂提起过。”，她家大儿媳妇一方面是因为介绍信难开，一方面是因为不舍得供销社的工分，一直和儿子分居两地，这都结婚几年了，孩子都没有一个。 “嗯！二婶有东西要我带给国明哥的吗？我顺路给带些。”，柯兰见她妈没有提到上海的事，她干脆也不提了，免生意外。 王玉琼暗暗心惊，大嫂家什么时候走通了村支书还是谁的路子，脸上却是一番高兴的说，“行，家里之前发的一些菜，还有自留地种的，没吃完做了些小菜，你帮二婶给带一小坛子过去。你国明哥爱吃这个，另外我让雪兰给他写封信，你也一块儿带过去。” 赵招弟一脸的懊悔，她前些天刚把家里过年的腊肉给吃光了，要不就能给老伴带些了。她嘴里骂着他，心里哪能不惦记的？ 柯兰爽快的答应了，“行，二婶我等会过去拿。大嫂受伤了，我总得过去看看的。” 等王玉琼走了，赵招弟才撩着眼皮子说，“你去看看还得带东西过去？家里可没有什么好带的。” 赵招弟这小气的样子看得柯兰就觉得好笑，“妈，这大嫂又不是外人，难道你就不过去看看？等国明哥回来问到，你好意思？至于带东西，现在又没到发粮发菜的时候，估计家家户户的米缸都快要空了。咱们家因为爸不在家吃，又给寄了粮票，还有我这些日子挣了些，倒是有剩余的。不如你拿两升过去？还有大嫂是受伤的，得好好的补补，家里的红糖还有些，你都拿去吧！等我回来，我再买。” 最后赵招弟跟柯兰一块儿去看了李雪兰，带的是两升米，没有红糖。倒是之前谭笑聪给柯老根买的麦乳精，他不舍得吃，还剩下小半瓶，赵招弟给拿了过去。 李雪兰没精打采的躺在炕上，现在的天气很热，连狗都忍不住伸出舌头。可是李雪兰身上却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看来这遭真的是伤害不少。 “雪兰啊，你好好的养好身子，等国明回来就给他生个胖娃娃。你看，你大妈可是连大伯不舍得吃的麦乳精都给你带过来了。” 赵招弟一脸我对你多好的表情，让李雪兰觉得有点恶心。她的家境本来就不差，否则她不可能谋到供销社这个舒服的工作。那麦乳精整罐的她都有偷偷的吃过不少，谁稀罕那不到半只搪瓷杯的分量。 柯兰看不出李雪兰是不是也跟那些女人一样，看到她妈在献宝，赶紧拿好李雪兰写的信和二婶让她带的东西就拉着她妈家去了。 当天晚上明明和大川知道妈妈要带他们去看外公，兴奋的在炕上翻跟斗，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妈，是要坐大车吗？” “嗯！” “妈，比牛车还要大吗？比飞机还要大吗？” “嗯，比牛车大，比飞机小。” …… 柯兰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耐心的回答孩子的话。她越来越适应母亲这个角色了，“你俩早点睡，别那么嘚瑟，你舅舅不能一块儿去，再说的话他可能会偷偷的哭鼻子了。” 柯南当然不会哭鼻子，这半年来他爸不在家，他就把自己当家里的一家之主，虽然还是上课，可是已经拿全工分了。 “哎哎……” 等两个孩子乖乖听话的睡着之后，柯兰才闪进空间了。那个坑姐的系统，时不时的就闪两下，有时候还可以交易一下。 柯兰多么想有谁能把这东西给修好，可是她自个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撞运气那样，遇上可以交易的时候就赶快交易。原主留下来的金币早就没有了，后来的都是柯兰通过这里扒拉点，哪里扯点，虽然卖的金币不多，可是蚊子腿都是肉。 这会儿这系统也一样的不能交易，还好上半年柯兰就想到要到上海去，总得带点东西过去，就陆陆续续的交易了好些东西。 她把要带过去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到时候大部分东西都是放在空间里，手上就意思意思的拿些。毕竟带着两个孩子出远门，其实她心里是很忐忑不安的。 第二天一早，柯兰就把两个睡眼惺惺的孩子给叫了起来，“妈，我去去就回。阿南家里的猪，你记得帮姐打些猪草来喂。” 柯兰一手拿着一只行军袋，还是张卫青留下来的，另外一只拉着大川，背上背着明明就去坐车。她之前和谭笑聪约好了在火车站，谭笑聪先过去帮她换票。 在公共汽车上两个孩子可是一脸的兴奋，柯兰却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担心。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碰到什么事，能不能顺利去到张家，也不知道张家怎么对待两个孩子。 相处这一年多下来，柯兰已经对他们有了感情，如果张家要把孩子带回去抚养，柯兰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她真的不知道，她想去读大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孩子带好。 只能自我安慰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公共汽车到了区上一个站点就得下车，柯兰又重新把明明背了起来，牵着大川走下去。尽管这一年多她已经习惯了在地里干活，可是背着明明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她还是累出了一身汗。 等她走到去城里的车站时，已经觉得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走过来的？干嘛不叫一架鸡公车或者是牛车送你们过来？不用省那几分钱。”，看到气喘吁吁的柯兰，谭笑聪心疼的接过她手里的行礼，再帮忙把明明抱了下来。 柯兰傻眼了，她不知道还能叫鸡公车或者牛车，居然就这样傻呆的走了半个小时，只好转移话题，“谭同志你很早就到了吗？” “叫我小葱，这谭同志的，感觉太生外了。”，谭笑聪递给柯兰一只水壶，“先喝口水，咱们再找个地方坐下来，现在离开车还有两个小时呢！” 柯兰先把水喂了孩子，自己再喝一口，她居然忘记了带水壶。不过还好空间里就有，只是这会儿不好拿出来罢了。 等跟着谭笑聪在汽车站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后，柯兰才发现谭笑聪居然也带着一只行李袋，“谭，小葱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谭笑聪摸了摸明明脑门的汗，“我不放心你带着两个孩子出远门，这不就一块儿过来了。明明大川喜不喜欢和叔叔一块儿坐车呢？叔叔给你们带了好吃的，等会上车了再给。” 一听有好吃的，两个孩子都高兴的蹦跳了起来，还指着在一旁等车的人不停的问，“叔叔，好多人坐车啊！”、“叔叔，他们也是去看外公的吗？”、“叔叔城里有飞机吗？” 谭笑聪非常耐心的回答孩子的话，好像他刚才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柯兰却忍不住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这会儿她真的是被触动了。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出现无疑是一颗安心丸。 看着他和孩子们和睦相处的样子，柯兰觉得这趟出门似乎让人有期待了。 谭笑聪回头恰好看到柯兰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心有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低头看孩子笑了起来。 …… 当正在工厂大门口的小房子那看着报纸的柯老根看到自家女儿带着两个外甥出现时，整个人激动的差点儿都说不出话来了，至于谭笑聪一时被他忽略了。 “爸，你别激动，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没啥大事。”，柯兰连忙安抚他，真怕她爸吓坏了。 柯老根觉得自个的心脏都快跳没了，“真没事？那怎么过来了？” 谭笑聪连忙插话，“老爹你现在还在上班？能不能请个假，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说说话。” “哎呀，是小葱啊！说说话，对，得说说话，我去找值班的干部问问，问问。你们先在这等等……” 柯老根这会儿汗都下来了，拖着一条腿就去找值班的干部。他已经看到谭笑聪了，心里嘀咕难道这个知青带着自家阿兰私奔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第73章 别提柯老根此时崩溃的内心世界，柯兰正在打量她爸的工作环境。一间小小的平板屋子，里面有一张小桌子一张小板凳，小板凳上面还有一只搪瓷杯，一只本子和一支笔。在另一边还有一张单人木床，应该是给守夜的人休息的。 这环境虽然简陋，但是肯定比在家里种地舒服多了。柯兰记忆中的工厂应该是作坊那样的，然后这守大门的她可不觉得比学徒好到哪里去。现在看到这里倒是放心了…… 十几分钟后，柯老根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柯国明。他俩都穿着工厂发的工人工作服，倒是越发像是父子俩了。 “哥，你也请假了？”，柯兰其实挺喜欢这个大堂哥的，见到他就高兴的打招呼，明明和大川也舅舅、舅舅的叫了起来。 柯国明摸了摸大川的脑袋，把明明抱了起来，“阿兰过来，哥哪里能不请假？走，哥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去，你们都没有吃午饭吧？” 这区上到城里一天就两班车，这个点过来的，肯定是一大早就出发的那班，所以柯国明一见面就猜到他们没有吃饭。 说完柯国明就带头往前走，没有理会谭笑聪。 谭笑聪摸了摸鼻子，只好继续当搬运工，提着他和柯兰的行礼，“那行，老爹咱们先吃饱饭再说。” 柯国明以为自家妹子没出过远门，估计也没能去过饭店，不知道怎么点菜，怕他难为情，就自己做主给点了菜和米饭。 “不够的话，大家再点。”，柯国明刚刚发了粮票，倒是不怕买不起单。 柯兰他们的确也是饿了，就不客气，她一边照顾着孩子，一边偶尔自己吃两口。 谭笑聪看不过去了，夹了一块肉放进大川的碗里，“大川要什么叔叔给夹，阿兰你先自个吃，孩子都能自己吃饭了。” 柯兰被说也不恼，低着头应了一句，看明明和大川就算是在外面吃饭也能保持着基本的礼仪，也就不管他们俩了。 看到两人这相处的方式，柯老根的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家女儿做出错事来。 柯国明给柯老根夹了块肥肉，“大伯，你先吃饭，多吃点。最近厂子里的油水少了，饭菜都不耐饿。” 等几人匆忙吃完之后，柯国明就摆出一副要严审的样子，“阿兰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兰觉得好笑，她不知道自家老爸和堂哥已经想到哪里去了，但是自己之前并没有告诉他们会过来，所以他们惊讶也是正常的。 “我要带着明明和大川去一趟上海，明明和大川的祖爷爷据说快不行了，想临走前见见重孙子。在开春前就来信说了，让想法子过去。我就趁秋收前去一趟，毕竟也是他们家的孩子。” 柯老根和柯国明都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扭头看一边在逗着明明和大川玩的谭笑聪，“那小葱也是那么巧要去上海吗？” 谭笑聪抬头认真的对柯老根说，“不是的，我是看阿兰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不放心所以跟着来的。” 柯兰见他居然脸色都不改就当着自家老爸和堂哥的面说这话，这不是chiluoluo的告诉他们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吗？她想瞪他一眼，只是当着众人这样做，岂不是自打脸了？ 柯老根想了想说，“嗯，的确是，没有人跟着我也是不放心的。”，就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进城了，这次进城打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千变万化了，如果不是有国明，他都适应不过来。那比这里繁荣几百倍的上海，自己没出过远门的女儿哪里能应付得过来，那一家子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呢！ “有你跟着，我倒是放心不少了，真的太谢谢你了！”，尽管柯老根看出谭笑聪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很感谢他。 柯国明的想法却和他大伯不一样，他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奸诈了。自家堂妹一个小土妞，没有见过世面，之前就是被上海来的小白脸给蒙骗了。现在的这个这样做，谁说不是博好感？ “还是不要麻烦谭同志了，我跟厂里请个长假，我送阿兰去吧！” 谭笑聪挑了挑眉头，“这去上海得开介绍信，还得找门路拿到买票的卷子，不是不相信大哥你的能力，只是这一时半会的估计还得等等。而阿兰这件事最好是早日办好，天知道那老爷子能等到什么时候。” 额！柯国明哑了…… 柯兰算是看出问题来了，她很坚定的说，“爸，国明哥，不要紧的。对了，国明哥，这是嫂子给你带的信，这是二婶给你带的小菜。昨天嫂子去捡柴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去，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你别担心。” “有送卫生站吗？”，谁说聚少离多，可是自己的老婆哪有自己不疼的道理，柯国明都顾不上看信件了连忙问。 柯兰连忙说，“没有送，问题不大，哥你如果担心的话看能否请个假回家一趟，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 当柯老根拿到自家老伴给带的东西，儿子给写的信，忍不住就抹了一把眼泪。城里再好，他也想家啊！ 最后柯老根说等柯兰回来经过城里的时候，他看能否请假跟她回家一趟，他都大半年没有回去过了。 等他们上到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这个时候坐火车的人不多。谭笑聪搞到的是两张卧铺，毕竟要坐三天两夜，如果是坐的话，别说小孩受不了，大人也是不行的。 把东西放好之后，谭笑聪从他的行李里拿出一只纸包裹，打开居然是香喷喷的烤鸡，一时间整个车厢感觉都是烤鸡的味道。 天啊！柯兰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她听见对面床铺的人也在咽口水。 “我在山上抓的野鸡，烤好了再带过来的……”，谭笑聪把两只鸡腿分给明明和大川，把一只鸡翅膀给柯兰。 “爸爸，我也想要吃鸡腿。”，对面的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只没有吃完的火筒，眼睛紧紧的盯着明明和大川手里的鸡腿。 孩子的妈妈是一个比柯兰年龄要大不少的女人，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乖，等去到爸爸那里，让他给你买。”，说到这她看着谭笑聪那纸包着的烤鸡，也忍不住吞口水。 小女孩撇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 如果是以往，柯兰还可能会发好心的给小女孩来一块。可是鸡不是她的，这个年代好些人可能就过年的时候能吃到块肉，她也舍不得给啊！ 只好低头扭过身子吃了起来，不去看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三天两夜的火车，让柯兰难受极了。不仅仅是火车里人多经常会因为天气热，散发出一阵阵汗臭味，而又缺水她自个也不能好好的洗澡。 火车上卖东西吃的的确是有，可是都是馒头之类的干粮，又贵又不好吃。还好柯兰自己想到这点，给做了不少好吃的放空间里，每次都假装从行李袋里掏出来。 其实每次谭笑聪看到这都好笑不已，他知道柯兰能把东西变没，又变出来，估计是个能隐形的东西。可是柯兰不知道他知道，还得憋着偷偷摸摸的，让谭笑聪偷着乐。 他经常帮忙掩饰，否则柯兰早就被发现了，谁的行李袋里能拿出这么多好吃的，而行李袋还是轻飘飘的。 三天后他们到达了上海北火车站，还是知青专列的，这是托了谭笑聪的福。 “阿兰你知道具体的地址在哪里吗？”，谭笑聪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车站，扭头问柯兰。 柯兰第一次来到这样繁荣的城市，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见到的都是不可比拟的。站在茫茫的人群中，她自个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听见谭笑聪的问话，她连忙把一张纸条拿出来，“是这，卢湾区……” 谭笑聪也是第一次来上海，只不过他生长的是京城，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看了柯兰的地址后，他说，“现在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夜，再去找人。坐了两天的车，孩子都累了。” 现在柯兰是谭笑聪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她已经被这些新事物完全给弄得晕头转向了。 等两人开好房间住下来，柯兰才惊讶的发现，“怎么只开一间房？”，虽然有两张大床，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夫妻。 谭笑聪喝了一口水，看着明明和大川在床上蹦跳，“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开房太危险了，还会不时有人过来查房问情况，还不如假装是夫妻。” 柯兰听了知道他说的在理，可是这心就忍不住加剧跳动。她怀疑如果再这天天的跳，她都得去找医生看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歇了一会，谭笑聪下去一趟，等他上来他说，“我刚才问了招待所的人，说这里没有洗澡的地方，不过前面西藏路口那边有个大观园，咱们先带孩子过去洗个澡，再去找地方好好的吃顿饭。” 柯兰早就觉得全身痒得不行了，现在一听恨不得马上就飞了过去。她连忙拿出孩子们换洗的衣服还有自己的，用一个她缝制的布袋装好，就带着孩子跟在谭笑聪后面过去。 果然，招待所的人没有说谎，真的有间大观园澡堂，这个时候里面的人挺多的，外面好些人还在排队等候进去。 “要澡票，对，澡票，没有澡票不能洗澡。”，大观园门口收票的大妈虎视眈眈的看着谭笑聪一行，生怕她一眨眼，这些人就溜了进去了。 可是谭笑聪他们真的没有澡票啊！柯兰是不知道这里洗个澡还得带澡票，谭笑聪是忘记了这回事。 谭笑聪见那个大妈实在是不肯通融了，对柯兰说，“阿兰你先带着孩子在这等会，我去去就回。” 柯兰点头答应，等谭笑聪离开后，她紧紧的抓住明明和大川的手，生怕她一不留神，这两小儿就不见了。 “给，这是澡票，孩子半票，一共三张。” 柯兰看到谭笑聪去队尾那跟一个大叔不知道在唠叨什么，很快的他就回来了，居然手里已经有了澡票。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有意外惊喜…… 大川和明明跟着谭笑聪进了男人那边，而柯兰去了女人这边。看到那些女人脱得光光的，就在那互相搓着澡，柯兰从进去到出来，整张脸都是像烧红的猴子屁股。 太尴尬了，她尴尬进去的时候差点尖叫了起来…… 第74章 “土包子！” 柯兰皱了皱眉头，她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那个女人说的是她。可是当她强烈的视线紧盯着她，还有和她一起的两个女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时候，柯兰就忍住有点羞窘得想低头。 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不需要低人一等，这大澡堂开着难道穷人就不能来洗澡吗？柯兰愣是把头抬了起来，拿出她上辈子面对学生的神情，似乎这澡堂已经不再是一群白花花的*，对面穿着时髦的女人也只不过是一堆大白菜。婀娜多姿的走出了澡堂…… 张佩佩嘲讽的一笑，“那土包子装得还挺像的……” “佩佩你别说刚才那个女人长得挺漂亮的，如果包装包装，跟咱们上次在大世界看的电影里的女演员挺像的。” “人家是演员，她是土包子，就算那啥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 张佩佩在那个女人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意到她，明明就是个土包子还装镇定，脸上的红晕早就出卖了她。漂亮的女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可张佩佩不知道为嘛就是不喜欢她。 刚才她脱衣服搓澡的时候，张佩佩还特意移到她旁边看了，那一身白嫩嫩的几乎能出水的肤质实在是让人妒忌。当水滴冲她身上划过的时候，张佩佩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一想到这她就更加的恼恨了，才有在柯兰准备走人的时候，张佩佩出言嘲讽的那一幕。 柯兰全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咬回去吧？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谭笑聪和两个孩子，知道他们应该还没有出来，干脆就在大观园门外等着。 这上海的繁华真的超乎柯兰的想象了，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鳌村难得一见的自行车在这里到处都是，甚至还有摩托车，小车，路上就没有一分钟是见不到车的。 人们身上的穿着有些和在区上看到的一样，但是好些女人穿得实在是让柯兰作为女人都感到羞涩。那露出的两条大腿，上面穿着叫丝袜的长袜子，还有高跟鞋。 柯兰还看到好些女人的头发都是卷卷的，这应该是专门弄的，不是天生的。她们的打扮在路人看来似乎是很正常的打扮，如果这会儿是在鳌村估计得被围观了。 柯兰记得有次村里有个女孩相看了对象，她对象在城里给她带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这令村子里的女人都围了过去看。 大观园是在西藏路口，柯兰好奇的看着这来往的风光，等看到西藏路不远处那高耸的建筑，这下子她也承认自己是土包子了。 那门牌挂着大世界三个字，楼房有好几层，还有个像塔的东西直入云间的感觉，门前还有两座石狮子。柯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风格的建筑，忍不住看呆了。 “你说她不是土包子都没有人相信了吧？这口水都流出来了……”，张佩佩一出门就看到柯兰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大世界看，更加看不起她了，就算是长得漂亮又怎样？ 这耳熟的声音把柯兰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张佩佩和两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小提包，一脸不屑的看着她。 柯兰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狗，这是疯狗。人生地不熟的，她怕自己给谭笑聪惹麻烦了，还是得忍。 “妈，妈，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明明刚出到门口就看到他妈站在那，高兴的跑过来抱住柯兰的大腿，仰着脑袋说，“我洗澡了，那里好多人，就是妈妈没有一起……” 大川鄙视的看了他弟弟一眼，眼睛里都透出欢乐，“都说了，妈妈是女的，女人和男人是不能一起洗澡的。我们是男人，应该在一起。” 张佩佩没有想到这个讨厌的女人居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而且她生的两个儿子看起来挺好看的，白白嫩嫩的，笑起来都有小酒窝。可能是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跑出来脸上还带着红扑扑的色彩，显得特别的有活力。 那个大的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很眼熟，张佩佩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估计会花心思去注意到这路人甲乙丙丁的。 等看到谭笑聪笑着走近柯兰的时候，张佩佩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的男人看起来挺有气势的，估计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娶了个土包子。 “佩佩？走吧！大世界那的电影票我这有三张，咱们一起去玩玩。”，同行的一个女子把张佩佩给拉走，张佩佩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那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真刺眼。 谭笑聪也注意到那个女人的视线了，“刚刚那个是谁？认识的？”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来过上海。都洗完了？那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柯兰不想提到刚才的那个女人，尽管她看着那个大世界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是个土包子。 “走……” 在西藏路找了个小的国营饭馆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知道出门是要花钱的，所以谭笑聪特意多换了些粮票。 吃完饭之后，谭笑聪看了看明明和大川还有柯兰身上穿的衣服，就把他们带到了培红童装商店，“给孩子买两件好点的衣服，至少不要让他们觉得咱们是上门打秋风的。” 明明和大川已经完全被培红童装商店里的小孩子衣服给吸引住了，看到有在试衣服的孩子看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害羞的躲到妈妈的身后。可是那明晃晃的大眼睛已经透露出他们的渴望，那些哥哥姐姐好漂亮…… 柯兰会做衣服，为了出门也特意给孩子做了新衣裳，可是样式都是村子里的，再加入区上百货大楼看到的。可是那哪里可以跟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的对比？ 这会儿她心里有点发虚，看到那些孩子的衣服，她想了想空间里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那就看看。” 当看到一件孩子的小衬衫的价格就顶得上她在区上百货大楼看到的成人的价格，她都忍不住吐舌了，真贵！ “来，试试这一件，大川你的。嗯，这条背带的裤子适合明明，阿兰你帮孩子试试看。”，谭笑聪看柯兰没有行动，干脆自个给挑了。 柯兰接过来一摸，这质量比土布好得不要太多了。 一分钱一分货，明明和大川一换上新衣服，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两个小娃娃也是知道漂亮的，直接不肯脱下来了。 谭笑聪笑着说，“既然咱明明和大川都喜欢，那就买了吧！”，说着他再给孩子各自挑了另外一套，“难得来一场，再买一套。” 柯兰也不是真的吝啬、舍不得对孩子好的人。既然谭笑聪都开口了，她也不会当众反驳他，况且那些衣服真的好。 这次谭笑聪没有抢着买单，因为就刚才吃饭他就知道柯兰是怎样的人了。她怕欠人情，既然如此在关系没有正式定下来之前，还是得给她自由的。 柯兰买单之后，没有立刻走人，而是把培红童装商店里的小孩子衣服都看了一遍，大概心里有数才走人。 当谭笑聪提出要带她去买衣服的时候，柯兰却是拒绝了。尽管她上半年挣了不少，可是那点钱在这上海真的不耐花。 谭笑聪见她坚持如此只好作罢，心里却暗暗的想要找机会给她买些东西。 当天夜晚，谭笑聪带着大川睡一张床，柯兰带着明明睡另外一张，共处一室。柯兰以为自己要失眠了，毕竟和一个男人睡在一间屋子，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刚刚粘上被子就睡着了。 看得谭笑聪好气又好笑，这是对他太放心呢？还是没有警惕性呢！ 第二天一早谭笑聪不知道去哪里买了馒头和油条回来做早餐，“先吃好再过去，那边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 按着张家给的地址，谭笑聪和柯兰带着孩子坐了趟上海的公交车去到卢湾区，柯兰深深的记得那辆公交车的名字叫斯柯达。 张家的地址斯柯达不能直接到达，在一条里弄口就停车了。剩下的路柯兰和谭笑聪只好走路过去了，按照路人的指路应该是不远的了。 里弄里人很多，小小的一条巷子，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东西。好些人家的棉被也是挂在两边屋子上晾晒着，路边就是断腿断脚的凳子，跟外面的似乎是两个世界。 那些人看到柯兰几个陌生的面孔都爱停下来看，弄得柯兰恨不得只是低头走路。可是看到明明和大川羞涩又好奇的眼光，柯兰知道自己不能如此的无能，作为一个母亲如果不能以身作则的让孩子自信，那么是很容易养成他们自卑的心理的。 这点柯兰懂…… “你们看那就是电话，之前你们有在广播里听到吧？”，谭笑聪指了指里弄一户人家的墙外钉着的木箱子，有个人正拿着话筒在说着话，“如果鳌村也有电话的话，你们直接给张家打电话问清楚情况就好了，不用等写信，一两个月都不见影子。” 对于电话柯兰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她和明明大川一样知道的都不多。听说很远都能听见声音，都好奇的盯着那个打电话的男人看。 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了，立刻转过身去面对墙壁。这下子柯兰他们连电话筒都看不见了…… 第75章 “妈，我也想打电话，给外公和舅舅打……” 大川一脸期待的望着柯兰，柯兰张了张嘴巴，孩子你舅舅那没有电话，至于你外公那你妈也不知道。可是看到孩子的眼睛，一脸激动的神情，表示他刚才听懂了。 谭笑聪摸了摸大川的小脑瓜子，“咱们忘记问外公拿电话号码了，这得有电话号码才能打过去的。等回去见到外公，咱们再问好吗？” “嗯！”，这一路走过来，大川和明明两个人已经嘀咕了好几次，然后悄悄的跟柯兰说想让叔叔做他们的爸爸。 孩子的声音虽然小，可是谭笑聪还是听见了。看到他一脸暧昧的笑容，柯兰就忍不住害臊，心里甜甜的，嘴上却轻轻的斥孩子不要乱说话。 谭笑聪有一次还故意的说了一句，“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里弄很长，又窄，柯兰一路艰难的走过去，心里就在嘀咕如果住在大城市这样的地方，那她宁愿住在鳌村，至少可以出门就是小院子。也不知道张家说是在宁园，那个地方是不是有小院子。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182号，嗯，上门还有宁园两个字。”，谭笑聪对着地址和一座小公馆式的房子仔细的确认。 柯兰从来没有见过小公馆这样的屋子，之前的大世界到里弄再到走完里弄遇见的宁园，都让她觉得这是三个世界。 在梧桐树的树荫下，青砖白墙的小公馆透露出一种历史的沉稳，还有底蕴。柯兰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打心里就喜欢上了。 谭笑聪看到宁园就知道张家不是一般的家庭，否则不会在这样紧张的事情还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还没来得急敲门，房子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公文包，边走边回头对后面的人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这样的磨磨蹭蹭的，上班如果再迟到，就算是我的面子，老董那里也是过不去的了。” “知道啦！妈，爸天天都是这个严肃的样子，你不觉得没意思吗？”，后面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抱怨声，不过从声音里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情并不坏。 那个中年男人头上摸着发胶，头发向后梳，显得特别的干练，看到柯兰他们大清早的站在门外，他有点疑惑的问，“你们找谁？” 可下一刻他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大川和明明，语气显得有点激动，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睛没有移开。 明明和大川在来之前就被他们的妈妈交代过，等会遇见什么人，尤其是爸爸家里的人不能缩头缩尾的、胆小怕事。因为他们要保护妈妈，他们是男子汉，所以在中年男人的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俩虽然害怕的倒退了一步，但是还是很努力的站稳了身子，而不是躲到妈妈的后面。 这点让一直注视着他们两人的男人眼里露出一丝的认同。 “我找张卫青的爸爸……”，柯兰已经从张卫青留下的一家人的照片上认出了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父亲，张援朝。 张援朝看了看柯兰还有谭笑聪，“那先进来再说吧！” “爸？你不是出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放心我肯定不会迟到的。”，一个穿着衬衫加马甲的年轻人毫无形象的坐在沙发上夸张的大叫着，手上还在拭擦着皮鞋。 “你来我家干嘛？”，张佩佩拿着小包包下楼，就看到昨天那令人讨厌的女人带着她的男人和孩子站在自家干净的地板上。现在家里没有工人，这踩脏了还得她妈妈拖呢！ 柯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昨天那个嚣张的女人，只是她看出这个家里是张援朝做主，对于张佩佩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回答，也不去回答。 “爸，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带着老婆孩子找上门了吧？这样对得起我妈吗？”，年轻的男人穿好鞋子挑着眉头盯着谭笑聪看，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像他爸，不会是来分割财产的吧？上次他让他爸给他买辆小汽车，说什么都不肯，说家里没钱。现在再来一个，天啊！张卫年觉得日子没法过了…… “混账，胡说什么！来，你们先坐这……” 张援朝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张佩佩和张卫年眼里的紧张和不屑，对从厨房走出来的老伴说，“阿英，家里来客人了，先上茶。你们吃早餐了吗？要不再吃点？” 而不等柯兰他们说有没有吃过，就直接让他老婆赵凤英端早餐出来，“别客气，等会再说。”，可见他性子的强硬。 柯兰拉着孩子拘束的坐在沙发上，那软绵绵的沙发她在王一山家里坐过，倒是没有出丑。而两个孩子哪里坐过这么软的凳子，加上这气氛，尽管他们的妈妈让他们不要怕，可是还是紧紧的一左一右的挨着妈妈坐下来。 张援朝当着柯兰他们的面，直接用家里的电话拨通公司秘书处的座机，“嗯，对，上午的会议取消。是的，安排到明天。跟罗伯特先生说一声抱歉，和他的见面改为明天下午。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道歉……”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年轻人走进来，“老板……” “现在不用车，你先歇会。” “爸，你不用，就让小刘送我去上班吧！要不我直接开过去也行……”，张卫年自己就会开小汽车，可是恼恨他爸一直不肯把车给他开。 张援朝看了看明明和大川，“你上午跟厂里请个假，说家里有事。佩佩你也请假，去看看你爷爷醒来了没。” 张佩佩看到她爸爸时不时的看那两个孩子，还有孩子脸熟的样子，心里不愿意承认的答案就出来了，“行，我给经理打个电话。” 张卫年见老爸让他请假不用去上班，高兴的抢过张佩佩拿着的话筒，“姐，我先打……” 张卫年现在在上海第三药厂上班，不是流水线的工人，而是一个小小的调度。这活还是张援朝豁出去老脸给他找到的，就想让他定定性子，所以家里的公司一律不让他插手。 而张佩佩是在上海制衣厂上班，这在现在可是很高端的铁饭碗了。 等赵凤英端着小米粥和小馒头咸菜出来的时候，谭笑聪看了一眼柯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阿姨不用忙活了，我们都是吃过才过来的。这次主要是带明明和大川来见见张家的人，认认家门。” 看到张援朝锐利的眼神，他毫不退却的直视，“我们这次过来是生产队开的介绍信，并不能在上海久待。” 柯兰见所有人一下子都盯住她看，她也不解释谭笑聪是谁，从行礼袋里拿出一只小瓦罐，“我这次是带……卫青回家的……” 赵凤英哇的一声就抱着瓦罐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之前接到柯兰的信知道儿子不在了，她流了不知道多少泪水。现在真的看到骨灰了，哪里还能控制得住。 一时间张家乱成一团。 张援朝的手颤抖了几下，对一脸不知所错的张卫年说，“先扶你妈回房……” 赵凤英一把挣开张卫年的手，满脸狰狞的抓住柯兰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去，疼得柯兰直皱眉头，却不好挣脱开来，“你就是柯兰？我家阿青最后说了什么？他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们？” 柯兰不知道张卫青和这个家庭有什么矛盾，看到张家的条件她就知道张家非贵则富，可是张卫青却一个人下乡去了，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 原主给她留的记忆里，张卫青很少谈及原来的家庭，而且张卫青至死柯兰也没有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柯兰又哪里能知道有没有原谅这回事？ 柯兰实话实说的把当时的情景给说了一遍，“如果不是叔叔阿姨来信，我也不知道张家是在上海哪里，卫青只说过家里有个爷爷，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弟弟妹妹，其它的他没有提到，我也没有问。” 说到这，柯兰也觉得奇怪，如果不是家里有什么大矛盾的话，哪里用得着如此。但是柯兰没有把话给说出来，她也没有叫张家父母一声爸爸妈妈，她知道张卫青和原主当初的结婚是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同的…… 谭笑聪看到赵凤英失态的把柯兰的手都给掐伤了，对张援朝说，“叔，我们这次还把张大哥的一些东西给带了过来。阿兰你拿出来给张家……” 柯兰连忙把手抽了出去，去翻袋子。谭笑聪看到上面已经出血迹了，暗恼的看了一眼赵凤英，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失子正伤神，他刚才就上前把柯兰拉出来了。 “这是他写的日记，还有一些稿件，他说将来有机会希望能发表出来。这是他用过的手表，袋子里还有一些他的旧物，我都给拿过来了，连袋子都是他当初下乡带过去的。”，柯兰想了想，把张家后来给寄的钱和一些粮票自行车的工业卷都掏了出来，“卫青不在了，这些是你们后来寄过来的，我也用不上，就带了过来。” 哪里有用不上的，只是面对张家现在的情形，还有张佩佩昨天给她的恶劣印象，她不想让人家以为她是过来打秋风的罢了。 看到张援朝两眼通红的翻着张卫青的日记本，而张佩佩一边帮她妈擦着眼泪，一边擦着自己的。柯兰知道这一家子都沉浸在悲恸之中，可是她来的目的还没有解决，她拉着明明和大川说，“我这次带了明明和大川来见见祖爷爷的，你们看……” 第76章 赵凤英一看大川跟自家儿子小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冲过来抱着他又大哭了起来。吓得大川也跟着哭了起来，明明见哥哥都哭了，他哪里还能不哭，“你放开我哥，妈，叫他放开哥哥……” 看到两个小儿明显被吓坏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跟自己求救，柯兰哪里还能忍得住，“阿姨你先太激动，吓坏孩子了。明明大川别怕，这是奶奶。” 张援朝也赶紧上前把赵凤英拉开，“阿英别把孩子吓到了……” 等赵凤英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一脸热切的看着明明和大川，“奶奶给你们拿好吃的，佩佩赶紧给明明和大川拿饼干，还有那个朱古力。” 张佩佩虽然不喜欢柯兰，可是当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自家大哥留下来的血脉，倒是没有说什么。 明明还在不停的抽泣着，倒是大川已经停止了哭，只是对张佩佩拿过来的零食，看也不看一眼，他不喜欢这里。 赵凤英看孩子都不动手，着急的把罐子往两人面前推，从里面拿出饼干就往孩子手上塞，“大川，这饼干很好吃的。明明来，奶奶给你朱古力……” 两个孩子都别扭的把头扭向他们的妈妈，小小的身子几乎埋进柯兰的怀里。柯兰拍了拍他们的背部，鼓励的说，“拿着，跟奶奶说谢谢！” 两个孩子开始的时候只是撇着嘴不肯开声，柯兰温和的说，“妈妈说过小孩子要有礼貌的，咱们家明明和大川都是好孩子，是不是？” “嗯！” 等两个孩子接过饼干和朱古力，然后认真的道谢的时候，赵凤英又忍不住落泪了。张援朝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柯兰说，“孩子你教得很好！”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承重，张卫年左看看右看看，“爸，以后哥的孩子都留在家里住吗？” 赵凤英不等张援朝开口就说，“当然得留在家里，咱们张家的孩子哪里能在那乡下的地方长大？没得变成野孩子，地里刨食的了。” 柯兰来之前就怕张家想把孩子留下，她现在看到张家的富裕，虽然相信将来她也能给孩子富足的生活，可是现阶段真的是拍马都比不上人家。 谭笑聪扯了扯柯兰的衣角，让她暂时不要发表意见。没想到这一个小动作被张援朝看在眼里了，看了一眼谭笑聪，“不知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呢？” “您好！我叫谭笑聪，是柯兰的未婚夫。”，谭笑聪直接把关系坐实，否则他不知道张家会不会说出难听的话来，毕竟一个年轻的男人你跟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来这趟你到底图啥？ 柯兰心里惊呼一声，明知这可能是添乱，但是她没有直接否认。这默认的态度让张家人都以为谭笑聪说的是真话，张佩佩更加是咬牙切齿的说，“我哥才死了多久？你就迫不及待的找了新的男人了？” 这已经是近乎羞辱话了，张援朝呵斥了张佩佩一句，“你一个大姑娘什么话都能乱说的吗？”，倒是没有对张佩佩话里柯兰找了另外的男人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也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谭笑聪却不认为柯兰应该受张家人的指责，“在张兄还活着的时候，阿兰已经和张兄离婚了。而在下和她订亲也只是最近的事，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张兄的事。” 虽然谭笑聪也知道当初张卫青提出离婚是为了保存柯兰母子，只是这会儿不好再说出来。 张援朝缓了缓说，“我们并没有责怪……阿兰的意思，只是因为之前寄过来的信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所以有点吃惊罢了！既然阿兰已经重新追求幸福，那么两个孩子理应交由张家抚养的。” “不，我要跟我妈一起……”，大川已经听懂了那个让他叫他爷爷的男人的意思，他要自己和妈妈分开。 明明这个小吃货正开心的吃着朱古力，这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这会儿听见他哥的话，也跟着点头，“嗯，跟妈妈一样。” 柯兰大喜，如果不是现在当着张家人，她恨不得立刻抱着自家两个孩子亲一个。她平时很少亲孩子，孩子做得很好的时候，也只是摸摸脑袋而已，她很多时候并不是很擅长把含蓄的感情外露。 张家人没有想到孩子不会同意的事，当然他们也没有把孩子意见考虑进去，张援朝看了看两个孩子道，“先带孩子去见见老爷子，佩佩你爷爷醒了吗？” 张佩佩才想起刚才老爸让她去看爷爷醒来了没，她没有去，“我现在去看看……”，这些日子爷爷都是躺在床上的了，想想她心里就有点发憷。 她爷爷是*出身，打了一辈子的仗，后来退了下来。整天都是板着一张脸，除了对大哥有点笑容之外，对她和小弟还有爸爸妈妈都是没有表情的。 原因在上一次大哥要离家下乡的时候爆发了家庭的争吵，张佩佩才知道原因。原来爷爷一直想让爸爸去当兵，进部队，可是爸爸瞒着爷爷就去留了洋，回来又是做了商人。这在爷爷看起来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因为大哥长得跟爷爷特别像，在爷爷闲了下来之后，他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动乱，大哥估计也是要进部队的，尽管大哥的身骨子只是一般，并不符合部队的要求。 张援朝挥了挥手，“不用了，一起上去吧！”，本来这是张家的事，张援朝看了一眼谭笑聪。 谭笑聪也知道他的意思，倒是没有厚脸皮的跟上去，“那阿兰我在下面等您，明明大川要好好的跟着妈妈，保护妈妈知道吗？你们是男子汉……” 柯兰跟在张家人的后面上楼去，她第一次踩着这样雪白的楼梯，再一次为张家的实力震惊。自家建个土坯瓦房都快花光积蓄了，那王土庆更加是只能住牛棚。 到了门口，张援朝先进去，里面很快的响起了声音，“阿英你跟孩子们进来见见爸爸。” 柯兰惊讶的发现张卫年和张佩佩脸上都没有了笑容，全身拘谨，难道那个老爷子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进去之后柯兰也跟着他们一起叫了爷爷，推了推明明和大川要叫祖爷爷。 也不知道是刚才谭笑聪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孩子自愿，一时间房间内就响起了孩子糯糯的问好声。 老爷子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伸手让孩子上前，柯兰弯下腰对他们说，“这是爸爸的爷爷，来之前妈妈怎么说的呢？” “祖爷爷，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大川乖乖的从斜挂的布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正式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上面的明明还是个小婴儿。 明明见他哥哥拿出了照片，才想起自己也有东西给祖爷爷的，“这是爸爸给我做的青虫飞车，送给你哦！” 青虫飞车其实是根小铁丝做的自行车，只不过车座的地方非常巧妙的可以把小青虫的身子套住。当小青虫煽动翅膀的时候，那样就可以带着自行车飞行一段路程。 那青虫飞车还是老爷子教大孙子做的，一看到这他早已眼里闪烁着泪花。老爷子是军人，这辈子什么都见得不多，就是死人见得多。没想到一脚踏进棺材的时候，还得面对失去大孙子的痛苦。 他用满是老人斑的双手抚摸着照片上的张卫青，嘴巴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你打算怎么看待阿青的老婆孩子？”，老爷子用睿智的眼神看着张援朝说。 张援朝尽管现在的生意做得挺大的，在上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可是面对老爷子，他还是得低头，“爸，阿青生前已经和阿兰离婚了，所以可以的话我想让两个孩子留在张家抚养。” “糊涂，哪有让那么小的孩子离开母亲的？咳咳咳……”，老爷子的确是身体不好了，气一上来就忍不住哮喘。 吓得张援朝连忙给他顺气，“爸，你别着急，别生气，该怎么处理，我都听你的。” 听见老公这话，赵凤英就忍不住先着急了，她刚想开口结果被张佩佩扯一把，才没有把话说出来。 等老爷子缓了过来，大川对他说，“祖爷爷，我这次是跟妈妈来看你的，可是我还得回家的。我家舅舅还在家里等我，我还要去上学呢！” “上学好啊！上学好……援朝你去把我那里面的那只檀木箱子拿出来……”，老爷子颤抖的从枕头下拿出一把药匙递给张援朝。 等张援朝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巧的木箱子时，就连柯兰都忍不住盯着它看了。不说箱子外面的精雕细琢，就是这散发出来的香气，就知道不知道普通的东西。 老爷子又拿出一把更加小巧的钥匙，让柯兰上前，把钥匙放在她的手心，“这钥匙是开那只箱子的，当年我对阿青说等他结婚，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给他媳妇的。当他给我来信说已经在乡下结婚的时候，我是高兴的。我不像他爸爸妈妈那样的嫌贫爱富，一辈子就自以为只有自己有两个银子，别人的都不是钱。” “爸……”，赵凤英听老爷子在小辈的面前这样下她的脸，脸都黑了。 “难道不是吗？” 老爷子的声音一下子的拔高，张援朝连忙说，“爸你别激动，你的情况不能激动。” “哼！教得两个小的都是眼窝子浅的人，只会盯着家里的看。” 张卫年还好点，毕竟是男人脸皮子厚点。而张佩佩就不行了，家里就她一个女孩，都是宠着来的，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第77章 如果不是因为妈之前说爷爷脑子不清晰了，这会儿就算她爸盯着，张佩佩也会甩门而出。 柯兰被老人拉着手，看到上面的钥匙尴尬不已，不得不说，“爷爷，我和卫青已经离婚了，这钥匙我不能拿。” “不管有没有离婚，你就是阿青认定的妻子，也是我认定的孙媳妇。这东西给你的你就拿好，好好的把孩子养大成人，我们张家这辈子都感谢你。” 老爷子的眼睛虽然已经浑浊，身上还散发出一种腐朽的味道，可是他的话却让柯兰有点感动，张援朝不在意，赵凤英皱眉，张佩佩咬牙，张卫年侧目。 “爸的意思是让孩子继续跟着阿兰回乡下？”，其实张援朝并不记得柯兰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刚才听到那个叫谭笑聪的叫她阿兰，他也跟着叫罢了。 老爷子咳了两声，摸了摸明明和大川的脑袋，“当然，柯兰你把两个孩子教育得很好，这是你该得的。” 赵凤英忍不住了，“爸，这柯兰已经打算再嫁了，那男人这次也跟过来，现在就在楼下。难道还让阿青的孩子跟着别的男人姓吗？” 她不相信柯兰和那个男人那么年轻会不再生小孩，那样这前夫的孩子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老爷子有点意外，但是他是经历过真正风雨的人，“能叫上来我见一面吗？”，问的是柯兰。 柯兰连忙点头下去把谭笑聪叫上来，上来的时候简单的把事情交代了一番。 等谭笑聪进去之后，老爷子让其他人都出去。也不知道他和谭笑聪谈了什么，只是让赵凤英去买菜中午全家人一起吃顿饭。 老爷子已经很久没有下去和家里人一块儿吃过了，他开口赵凤英也只能听着。 吃过午饭，老爷子就让他们都回去，对柯兰说，“回去吧！孩子我见过了，这辈子也就够了。孩子你好好带，别听阿青爸妈的话，孩子不留在张家。” 赵凤英怎么可能同意？就连张援朝都是不乐意的，可是看到老爷子语气坚决，张援朝怕反对他的身子会受不住，只好问清楚柯兰他们住在哪里，让司机先送他们回去了。 柯兰其实不想占张家的便宜，就连小汽车也不想坐。可谭笑聪却是应下了，“我们还会在上海逗留两天，到时候再来看看爷爷。” 因为谭笑聪的自作主张，让柯兰很不高兴，就算是在小汽车上，谭笑聪给孩子解释各种问题，她都是面无表情的。 等回到招待所，谭笑聪一把拉住要收拾东西的柯兰，把张家老爷子给的檀香木箱子递到她手里。 柯兰就爆发了，“这是张家的东西，我说了不收的，你为何背着我收了？你说是我的未婚夫我在当时顾着你的面子，没有戳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谭笑聪连忙安抚明明和大川，“大川你带着明明睡会午觉哈，等醒了叔叔带你们去玩。” 柯兰这才意识到不应该在孩子面前发脾气，看到两个孩子有点害怕又好奇的目光，她深呼一口气，笑了笑，“你俩先睡觉，乖乖的睡……” 等两个孩子入睡之后，柯兰径直的走了出去。谭笑聪看柯兰一肚子气的样子连忙锁好门跟上。 等去到走廊拐弯少人处，柯兰才停了下来。 谭笑聪一把抓住她的手，柯兰恼怒的挣扎两下，没有挣扎开，又怕被来往的人看到，低声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我自然是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知道你恼我说是你的未婚夫，可能还觉得我很卑鄙。” 柯兰被说中心的想法，忍不住就耳朵发烫。可是一想这不应该是自己羞愧的事，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居然还这样的理直气壮。就哼了一声…… 别看柯兰有时候嘴巴子挺利索的，其实碰上能说的谭笑聪她真的有时候总是哑巴的那个。有时候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就是说不出来。 这感觉真的憋屈，就好比现在。 谭笑聪见柯兰这样，肯定是心里没有想通的，“张家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了，我谭家你是没有看到，但是如果要论有钱肯定是比不上张家的。我不怕你爱慕虚荣留在张家，因为我谭笑聪相信自己的眼光。” 柯兰似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嘴巴，最后只有一句，“我当然不会留在张家，我都离婚了。” 谭笑聪听她这样说就乐了，“离不离婚，其实在法律上就那么一回事。如果张家一定要你留在这里，理由是照顾孩子。就算你离婚了，孩子要留在张家，无论是法律还是人情方便都是会偏向张家的。” “当初张卫青说过孩子是留在我这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张卫青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个长得堪比日月的男人。当然现在的柯兰也得觉得的确是不错，只不过原主眼光见识少，才那样第一次见面就被惊艳到了。 张卫青很少谈到张家的事情，但是从他日常的行为举止来看，出身的确是不错的。 也许张卫青也想过要跟张家求救吧！只是这时候是书信通讯比较多，也不知他怎么没有想到可以打电话。一切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的时候，第一时间只想保护好两个孩子，就有了离婚的那一幕。后来一场普通的感冒，就要了他的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 “口说无凭，离婚书上可没有写到这个。”，谭笑聪残忍的撕开这个事实。 “就算这样，和你自称是我的未婚夫是两码事。”，柯兰觉得自己不能老是被他绕着圈子说话，想到这点让她心里很高兴。 谭笑聪把她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手掌里，“因为我在乎你，我时刻想对别人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不想因为和你走在一块，让别人异样的目光去看待你。” “如果我俩非亲非故的一起来上海，住同一间房间，被别人知道了他们怎么看你？我可以不在意他们的眼光，但是现在还是紧张的时刻，随便一句话都能要人命的时候。” “我不能否认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我根本不想掩饰对你的喜欢。如果只是说是普通的朋友或是旁亲，这对你不好。阿兰，你是我想用一辈子去呵护的女人，我不愿你受到半点伤害，那是我无能的表现。” 这一番话下来，柯兰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诧异的看着谭笑聪。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半环抱在怀里了。 柯兰连忙挣扎开来，谭笑聪也不勉强，今天能轻轻的抱一抱，他已经心情爽爆了！ 柯兰觉得谭笑聪说的话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她脑子都蒙了，也想不出哪里不对了。现在她整张脸都红得像烧了起来，不敢抬头看他。那淡淡的香皂味真好闻…… “在看了张家的条件之后，你是怎么考虑的？孩子跟张家还是跟你回鳌村。”，谭笑聪不介意做继父，但是他知道要面对他那个家，柯兰和孩子都不容易，所以他也得问清楚柯兰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柯兰很想立刻说当然是回鳌村，孩子跟着妈才是好的。但是她也知道现在的她真的给不了孩子这样的生活，还有教育，甚至可能以后也给不了。在她的时代，寒门和世家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就能跨越的鸿沟。 “我想问问孩子们怎么想的……”，柯兰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个就是一个逃避，孩子能怎么想？他们那么小，就算是跟着母亲住狗屋，在他们心里估计也是甜的。 谭笑聪见此也不逼她，“反正咱们在上海至少可以待几天，看张家的最后打算是什么，我们再做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怎样的，我最后都是支持你的。” 柯兰被这一圈圈直白的甜言蜜语给砸得头都晕了，偷偷的瞄了下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谭笑聪看着柯兰的头顶，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问出来，“我知道你有一个可以隐形装东西的东西，不知道能装多少呢？” 柯兰咻地抬头看谭笑聪，羞红的脸刹那变得苍白，神色惊恐的低吼，“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这由不得柯兰不害怕，心里的阴暗面猛的就爆发了开来。难道谭笑聪是早就知道自己有空间？他还想夺走吗？他是想利用我干什么才来接近我吗？难道这个男人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他的狼子野心？ 谭笑聪有想过柯兰的反应，他很自然的把柯兰搂紧。而柯兰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就陷入了自我的怀疑中了，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谭笑聪的动作。 “阿兰，我在遇见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有那个东西了。我如果想利用你，早就开口了，何必等到现在？或者说是直接结婚之后再开口，就万无一失了。”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用东西来衡量的，之所以现在提出这个，是因为我想改善我们的生活，想利用它的方便罢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个而改变对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做出任何你不乐的举动。” “阿兰，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 柯兰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至于怎么去衡量谭笑聪说的话的真假，柯兰的脑子现在就是一团浆糊，她得静静的想一想。 “那你到底想用它来干嘛？”，她没有否认自己拥有空间这一事实，这已经是她在潜意识里去相信谭笑聪了。 第78章 谭笑聪道，“来上海这不到两天，我们已经见识到它的繁荣。很多在我们那必须要用到工业卷和票的，在这里只要有钱都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决。我想进点货，回去找机会卖出去。” 卖出去？柯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她想到王一山，王一山就是从她还有其他人手里收获，然后拿到上海来卖的，“你想赚中间的价钱？” “是的！这世代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上海这边的发展才是正常的。如果我们没有做出准备，一直在等待，那么肯定会落后。既然你有这个条件，为什么我们不做一番作为呢？” 谭笑聪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没有野心的男人，只是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压抑。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他回了一趟那个家，重生回来他更加的迫切需要拥有权和钱。 柯兰也有点心动，“可是我们没有什么本钱，就算是进货也进不了多少。” “进货的钱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明天你带孩子出去走走，我去打听打听消息。张家可能有人过来，到时候你看看怎么处理吧！”，其实谭笑聪不是不可以处理，只是他担心处理的不是柯兰想要的，那么将来这件事就会是两个人心里的一根刺。 张家现在也是因为柯兰和孩子的到来在争吵，老爷子已经午睡了，张援朝没有去公司，张卫年看到他爸在家里他没胆子出去，张佩佩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干脆也不出门了。 赵凤英从厨房端出一盘子水果，轻轻的放到茶几上。她这辈子做姑娘时留过洋，回国后就嫁给了张援朝，就算后来国内大动乱，她也没有吃过苦。因为大儿子张卫青的事，她遭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挫折。 “阿朝，难道咱们真的要像爸爸说的那样，不把孩子接回来吗？我已经没有阿青了，不能连孩子都没有。你看到了吗？大川和阿青小的时候长得就是一模一样的，那秀气的眉毛，还有嘟起嘴巴别扭的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之前他赌气去了做知青，然后又不经过我们的同意，擅自在乡下娶了个农村的，我这心就揪成一团了。现在看到两个孩子，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阿青还有血脉留下来……” 张援朝看着公文，其实脑子里也全是儿子和孙子的事，看不进去半点，“你们两个是怎么考虑的？”，他问的是张卫年和张佩佩。因为张援朝觉得自己和凤英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回去的，毕竟都不年轻了，而孩子还小，真的留在张家的话，得看叔叔和姑姑是怎么考虑的。 张卫年自然不想他们留在张家，如果他们留在张家，这个家产他能拿到多少？就凭大哥已经不在了，他爸妈还有老爷子对大哥的内疚，肯定对那两个小的偏心到边上去了，还有他张卫年什么事？况且从小大哥是跟着老爷子长大的，跟他的感情也就一般而已。 听见张援朝的问话，张卫年嘻嘻的笑了声，“爸，你怎么做决定，我都是支持的，谁让你是我爸……”，就两个小娃，难道他张卫年还不能搞定？以后日子长着呢！ 张佩佩瞪了弟弟一眼，她和他一起长大，他的心里想什么别想瞒过她。哼！就会对爸拍马屁，“爸，你想接回来就接回来吧！反正就咱们家现在的条件，总会两个孩子都养不活。只是爷爷为什么就不同意让孩子留在这个家呢？难道我们这样大的人还会欺负两个小侄子吗？” 老爷子心里想什么，张援朝多多少少会猜到点，但是他不想在儿子女儿面前说老爷子。 “你们能这样想，不愧是妈妈和爸爸的好女儿好儿子。”，赵凤英一听心里就觉得舒服了，“接回来之后就妈来带，当年你哥哥妈妈没带好，现在明明和大川肯定没有问题。” 看到她妈妈这样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张佩佩和张卫年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 张援朝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趁他们还在上海，去接过来玩两天再说。”，他没有说接过来住下来，毕竟老爷子今天的态度让张援朝心里都有点咯噔。 张佩佩小心的看了她爸一眼，“假如爷爷还是不肯让侄子留下来呢？还有那个女人也不同意离开孩子的话，难道让她也住进来吗？”，那样张佩佩会觉得呕心死了，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同住一间屋子。 “哼！就她看过我们张家你觉得她会愿意离开孩子吗？不是我说大哥的不好，当初他不肯听家里的，让爸爸妈妈伤心，死活在乡下找了个女人，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难道我们还要让这个错误继续延续下去吗？”，张卫年心里本来就不同意接孩子回来，他妈妈都带侄子去了，那将来谁给他带孩子？还附带一个土里土气的女人。 其实张卫年觉得那个叫阿兰的女人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不否认她是从乡下出来的事实。这被他的朋友知道了，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下乡去了，可是他玩的圈子真没几个。 张援朝抖了抖香烟灰，瞪了张卫年一眼，“你大哥怎么选择是他的事，他已经不在了，你就少说两句。至于那个女人，她现在不是有了个未婚夫了吗？那就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 张援朝能在留洋回来，顶着老爷子的压力去经商，娶了老爷子不喜欢的儿媳妇，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做出一番事业，本身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只不过他是一个孝子，同时也是一个父亲罢了。 听见给那个女人一笔钱，张佩佩就觉得心疼了。她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少不了，她恨不得一分钱都不让那个女人带走。不过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那明天我和妈去接他们过来？” “嗯！” 第二天一大早，谭笑聪就出去了，他得去探探路，这个时候的上海已经是一片繁华，对于他来说也是机遇。 柯兰昨晚一夜没睡好，早上就睡过头了。被孩子的吵闹声欢呼声吵醒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几点了？” 明明听见了，扑了过来，“妈，鸡还没叫，还好早……” 今年鳌村集体养了些鸡，那鸡棚有人日夜轮流看的，离柯家不远，每当鸡叫的时候就是天亮了。可是这会儿上海的招待所哪里来的鸡叫？ 大川正趴在窗那看外面来往的车辆，回头说，“妈，天早就亮了，都八点十二分了。” “你咋知道八点十二分了啊？”，柯兰一边起来一边逗着孩子，却发现谭笑聪的那张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像一板豆腐，“叔叔出去了？” 昨晚回屋子后柯兰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谭笑聪，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的珍视过，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点心慌又有点甜蜜，让她下意识的想逃避。 “嗯，叔叔给买了吃的。喏，妈我已经会看表了……”，大川得意洋洋的仰着小脑瓜举着柯兰的手表。 柯兰好笑的过去把他抱下凳子，“大川真聪明，什么时候学会的？妈妈都不知道。” 被夸的大川一脸兴奋得有点羞涩，“叔叔教的。” “妈，为什么叫叔叔？不叫爸爸。”，明明一直很执着这个问题，就算柯兰已经给他解释了很多遍，他还是会经常问这个问题。 柯兰边洗漱边问他，“明明今天怎么又问妈妈这个问题了？”，如果不是孩子受到刺激，他是不会再继续这样问的，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他问这个问题。 孩子都是很敏感，很会看眼色的小动物，他们能敏锐的察觉到大人的不喜欢。 明明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嘟着嘴巴看他大哥。大川咬了一口包子，表情有点凝重，“妈，你是打算不要我们了吗？” 柯兰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孩子会问出这个问题，连忙把毛巾放下，蹲下来拉着两个小儿问，“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 难道有谁对孩子说过什么了？ 大川和明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昨天去那个爸爸以前的家里，那真的好漂亮，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地方，还坐了小汽车呢！可是他们也感觉到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的欢迎他们过去的…… “要拉钩！” 看着两个孩子要保证的样子，柯兰有点无奈，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孩子的心里带来什么影响，或者说她之前没有直接考虑过孩子们的感受。 想了想，柯兰再一次认真的把张家的她知道的情况跟孩子们说一遍，看着他们似懂非懂的样子，她说，“爸爸家里有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他们都会对你们好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是可以跟他们一起生活的。这当然不是说妈妈不要你们了……”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大川一把的抱住柯兰的脖子，明明也跟着抱过来。 柯兰点了点他们的小脑袋，“好啦！先吃早饭。” 没等他们吃完，赵凤英就带着张佩佩上门了。 尽管因为大儿子的事，赵凤英一下子好像老了不少。可是毕竟她之前保养得很好，已经快五十岁的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今天她穿着一身灯芯绒做的旗袍，手里拿着一只镶着珍珠的小包，脚上还踩着一双矮跟的高跟鞋。 而张佩佩却是上身小西装，下身灯笼裤，脚上还穿着小皮鞋，手上挽着她妈，倒是没有拿包。 柯兰看到她们母女进来，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蓬荜生辉这个词语…… 第79章 柯兰上辈子就是个市井小民，做了女院的女先生也摆脱不了她生存的环境就是那样，亲爹亲哥都是衙门的底层狱卒。对于贵夫人世家小姐这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她们的生活她也最多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罢了。 现在赵凤英和张佩佩的到来，却让她想起了那个时代的世界豪族，“不知阿姨过来可有什么事？请坐……”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佩佩，小姑？还是张同志？看到张佩佩一脸嫌弃的样子，柯兰干脆不理会了。既然她都没有叫自己大嫂，她又何必拿热脸去舔呢！说不定真的叫了，还以为她有什么企图呢！ 赵凤英左右打量了下，看到明明和大川也在好奇的看着她，倒是笑了，“坐就不必了，我想接你们到家里玩两天，陪陪老爷子。等回来我让人给你们换个住的地方吧，这也太窄了……”，这个招待所就鸽子房那么大，就窗边有张矮凳子，让她坐也坐不下去。本来是想让他们都住到张家去的，张家又不是缺地方，可是想到老爷子就暂时罢了。 看到赵凤英皱了皱眉头，再这样说，柯兰知道人家是看不上这的了，倒是也不勉强，“换地方就不用了，我们住不了几天，没必要花那个钱。我本来想难得来上海一趟，打算带孩子出去转转。” 柯兰不是推卸，是真的想带孩子出去走走。多走走，就算将来忘记了，那也不要紧。在鳌村的时候她整天不是在生产队出工，就是做衣服做绣活，陪孩子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 土包子来了大上海怎么可能不出去逛？张佩佩翻了个白眼，今天如果不是妈坚持，她才不愿意过来这里呢！土不拉几的，回去还得把鞋底给洗了。 赵凤英摸了摸孩子的头，“上海你们不熟，先去家里看老爷子，等阿年回来了让他带你们去玩。上海就没有哪里好玩的他不知道的了，对了，老爷子昨天给你的东西你放好……” 其实赵凤英也不知道老爷子给的是什么，张家人都不知道。 柯兰当时在回到招待所就把那个盒子放进空间里了，然后和谭笑聪的一番话，说得她心慌意乱，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到底是什么。现在张家人既然重新提到它，那说明真的不是一般的东西。 “明明，大川，你们想去看昨天的那个老爷爷吗？就是爸爸的爷爷，他还给你们苹果吃呢！”，柯兰认真的问两个孩子。 明明有点懵懂，听见他妈的话，就一个径的看向他大哥，他一直是大哥的跟屁虫。至于大川皱着秀气的小眉毛，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赵凤英连忙哄他们说，“明明大川咱们去奶奶家玩，奶奶家有雪糕吃，还有饼干糖果，到时候让叔叔开小汽车带你们去逛街买玩具。” 赵凤英是真心的喜欢这两个孩子，不说小模样长得像大儿子，还有因为她也到了做奶奶的年龄，隔代亲这点在她身上体现得很明显。以前因为第一次做母亲，加上老爷子的不喜欢，赵凤英本身就是留洋回来的娇娇女，哪里受得住？张卫东都是家里请的佣人带大的。现在儿子不在了，她满心都是补偿的心理。 没有孩子能真的抵挡得住玩具和糖果的，大川小心翼翼的看着柯兰，“妈，你去吗？” 柯兰自己是不想去的，也知道张家不会对孩子怎么样，这点她是绝对放心的。 “阿兰也一起来吧！你们走了之后，老爷子还一直在惦记你呢！你不在，孩子估计也玩得不开心。”，赵凤英直接替柯兰做决定，她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就看得上这个土孙媳妇。她虽然没有像女儿那样看不起柯兰，可是也跟女儿一样用打秋风的眼光看待柯兰的。 张佩佩小心的捂了捂鼻子，催促道，“妈可以了吗？可以就走吧！我约了人，等会要去买衣服呢！”，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柯兰还有两个孩子打招呼，赵凤英也不以为意。 最后柯兰是带着孩子跟着她们坐上了张家的小汽车去小公馆的，不过临走前，她给谭笑聪留了张纸条。 张佩佩也看到了，她没想到柯兰居然写得一手好字。只是一想到这女人在自家大哥才去了一年就和其他的男人勾搭上了，这让张佩佩觉得恶心。而且这次那个男人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他们打什么注意，她张佩佩能不知道吗？哼，真当她张家的都是傻子。 如果谭笑聪知道张佩佩此时的想法，估计都忍不住唾一口了。谭家虽然没有张家有钱，可是谭家有权。 去到张家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小花园里晒太阳，看到两个孩子过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摸着孩子的手，连声“好好好……” “阿英你去给孩子拿点吃的过来，阿兰你坐，别客气，这就是你的家。” 老爷子吹了一个口哨，很快的一只半人高的黑狗飞奔过来，围着老爷子转，还时不时的舔舔他的裤腿。 柯兰被吓得面无人色，如果不是看到老爷子还满脸笑开花的躺在躺椅上，两个孩子都在她身后又害怕又好奇的伸长脖子看，柯兰肯定第一时间就躲进了空间了。 “这是黑武，跟了我好几年了。来，明明大川摸摸看，黑武记住你们的气味，就不会伤害你们的了。”，老爷子一手抚摸着黑武的头，一手向孩子挥挥。 柯兰回头看赵凤英和张佩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小花园里了，两个孩子很快的就和黑武玩在一起。 “带两个孩子很辛苦吧？”，老爷子没有回头，他眯着眼睛，似乎他问的不是柯兰。 柯兰伸手帮他把腿上滑下去的薄被子拉了上来，“还行，还好两个孩子都是听话的，有他们陪着我也不觉得辛苦了。” 老爷子没有拒绝柯兰的动作，等她拉好之后才说，“阿青最后是怎么说的？他有交代什么吗？” 柯兰不知道张卫青最后有说什么，有交代什么，就算是原主也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们都没有赶上见张卫青最后一面。只是面对老爷子，柯兰说不出来，“他让我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如果有机会的话，带孩子回张家看看他的家人。” “阿青从离开就没有想过要回来的，他最后能这样说，我倒是更加的心疼他了。阿青的爸爸妈妈都是在国外留学的，他们的思想我懂，但是不代表我能接受。我不喜欢阿英，以前不喜欢，现在也谈不上喜欢，只是阿朝一心要娶，我就认了……” 赵凤英刚好端着水果盘出来，正想招呼孩子们吃苹果，却听见老爷子跟别人说这番话，她忍不住缩回了身子。她以为这些年尤其是近几年，她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想到老爷子还是对她这样的不喜。 听老爷子说他儿媳妇的话，柯兰低着头没有发表意见，这家子的恩恩怨怨她不想去了解，也不想去参与。 老爷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开口，“阿青从小就很敏感，阿朝忙着做生意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阿英只会打扮参加各种宴会，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阿青小的时候就跟着家里的保姆长大，再大点就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前些年红卫兵闹得欢的时候，阿青也跟着别人一起批.斗过他父母，这让阿朝阿英伤心了。阿朝也是个心狠的啊，他让阿朝在牢里待了几个月，等阿青出来，他就下乡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阿爷把他捞出来的，他也不会给我只字半言。” 在柯兰的记忆中，张卫青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无论对待妻子还是孩子，他都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她无法想象出那样的一个男人，在批自家父亲母亲的时候是怎样的。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欢，老爷子叹了口气，“他能够在最后的关头宁愿和你离婚来保存你们，也不愿意给张家来信求助，这个孩子就是太倔了，结果自己的命都没有了。” 柯兰看到老爷子的眼里已经开始闪着泪花了，连忙安慰老人家，“就算离婚了，孩子还是你的重孙子，这血缘的关系是少不了的。” 张家几个人，柯兰对老爷子的印象是最好的，至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对她的漠视、蔑视。 “孩子你带回去养，我给你的东西好好的经营，至少在孩子长大之前都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至于长大之后，那就靠他们自己的了。” 柯兰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打算回去之后好好的看看。 后面的赵凤英也听见了，没想到老爷子还是不肯把孩子留在家里，看来得等阿朝回来再商量下。本来打算给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自动离开的，倒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大手笔，她都有点担心那个女人贪心不足了。 柯兰知道现在的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能力，她越发的想要相信谭笑聪说的恢复高考这个消息是真的了，“爷爷，我怕叔叔阿姨不会同意我把孩子带回去。”，如果张家一定要留住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她根本就比不过张家。 赵凤英没想到柯兰居然会在后面告状，一下子就对柯兰的印象跌到了谷底，她努力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温和的笑着走了出来，“明明大川过来吃点水果，奶奶给你们切了果子。” 第80章 因为赵凤英的到来打断了柯兰的话，柯兰也不着急，招呼明明和大川去把手洗干净再吃水果。这倒是让老爷子对柯兰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赵凤英却觉得她在装模作样，她打电话过去把正在第三药厂上班打酱油的张卫年给叫了回来，“你陪明明和大川出去玩玩，多给侄子买些玩具和吃的。喏，这是票子还有钱，你也是做叔叔的了，就该有个叔叔的样子。” 看到赵凤英递给张卫年厚厚的一沓，柯兰也没有露出什么神情，倒是老爷子插话，“阿英你不一起去？”，这样子让阿兰一个年轻的嫂子和小叔子带着孩子出去好吗？老爷子倒不是怕闲言冷语，而是担心柯兰不自在。 赵凤英尊敬的说，“爸，我下午有一个课要上，就不陪他们去了，有阿年在你放心。” 又对柯兰说，“阿兰你跟我一起去听课，两个孩子跟着阿年就行了。” 又是这种命令的口气，真的令柯兰越发的不喜了，“阿姨我对听课不感兴趣……” 她都不知道赵凤英是去听什么课，看到赵凤英瞬间黑下来的脸，柯兰语气有点生硬的说，“明明和大川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我怕孩子找不到我会哭闹，那倒是不好了。” “阿年又不是别人，他是明明大川的亲叔叔。”，赵凤英联想到刚才听到柯兰跟老爷子告状的话语，越发的不喜欢柯兰了。 看到柯兰又想说反对的话，她语气一转，满眼的哀怨，“如果你不放心跟着去就是了，只是我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听课的都没有，如果阿青还在这里就好了。” 柯兰微微张开嘴，赵凤英前后的转变让她有点惊讶，但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今天还是让孩子多陪陪爷爷，我明天再带他们去逛逛就是了。”，她一点儿都不想和张卫年一块儿出去。 倒是老爷子开口了，“阿英你带孩子们一起去，阿兰也一起，你的那个课纯属是浪费时间。” 赵凤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还是天主教。可是老爷子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冒，只是他懒得理会她罢了。 柯兰看赵凤英一肚子不满意的答应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同意一块儿出门了。 今天开车的不是昨天送他们回去的那个司机，而是张卫年，“妈，你准备去哪里呢？”，透过车镜，张卫年看到那个女人一本正经的坐在后座上，后背直得挺挺的，也不知道她一直是这样坐，还是因为紧张。张卫年估计是后者，他那个大哥也不知是什么眼光。 赵凤英因为出门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手指上带着鸽子蛋大的绿宝石，她转了转戒指，“先去北京路，那的衣服不错。” 赵凤英明显是这里的常客了，她一进门，那些营业员就围了上来招呼她。柯兰可是记得前天谭笑聪带他们去的那间店受到的冷遇，如果不是后来确定买单了，都得不到一个笑脸。 “张太太，我们这刚进了几件皮草，也只有您的气质才能配得上的了……” “那顶针是美国那边的洋货……” 几个营业员围着赵凤英就是一阵的吹捧，年轻的女营业员还偷偷的看张卫年。 “这不是张少吗？张太太您真有福气，不说张少长得仪表堂堂，就是他陪你逛街这份孝心，就是咱们上海都少有的。”，一个穿着马甲打着蝴蝶结领带的男人很快从后面走了出来，估计是有人去通知他了。 赵凤英今天明显的想在柯兰面前显摆，让她知难而退，等那个经理恭维了好一阵了，才开口道，“马经理，我今天主要是带两个孩子过来买几套衣服，当然如果时间够的话，我还是想定制的。” 马经理低头看了两眼刚才已经被营业员挤到边上的柯兰母子，“我们这里有上海最全的儿童服装款式，张太太随意选。不知这三位是您的？” 张卫青在乡下找了个媳妇这个消息，张家人都捂得死死的，就连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是不知道的。现在柯兰带着孩子上门，逗留的时间也不长，一时间其他人也没有接到消息。 张卫年笑嘻嘻的把外套甩到身后，“马经理，你卖衣服的，还是不要管太多为好。” 马经理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脸上还是一脸的笑意，“张少说的是，那先给小少爷来各拿两套换洗的，其它的订制喜欢的？” 最后明明和大川各买了五套，另外还给订制了好几套。柯兰不知道价钱多少，因为赵凤英让马经理去找张援朝的秘书报销，而不是让张卫年买单。 只是摸着衣服的质量，柯兰就知道这钱是不少的了，她越发的期待谭笑聪可以在上海找到合适的路子了。 最后赵凤英居然还给柯兰买了两套裙装，当柯兰试穿上一套上衫下裙的西装时，一直在无聊等候的张卫年眼前一亮，看来大哥还是有点眼光的。 那米白色的套装穿在柯兰的身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那过膝短裙紧贴着她的下半身，显露出玲珑的曲线。柯兰有点害羞，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短的裙子，居然还是露出小腿的，这让她觉得下面都是光溜溜的了。 “这套衣服简直就是为这位女士量身定做的，如果再配上这双鞋子，那就更加的完美了。”，之前就算柯兰穿着在鳌村都算是过年才会穿的新衣裳，可是在马经理眼里和土包子估计也差别不大，现在看到换了衣服的柯兰，一种古典独特的美就出来了。 赵凤英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心里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占便宜，如果这个女人的外貌不是这样的好，估计阿青也不会看得上。 看到马经理拿出的高跟鞋，柯兰深呼了一口气，还是脱鞋去尝试。就算是在鳌村她也没有当着男人的面脱过鞋子，这让她不由得有点紧张，只是她知道自己得去适应。 没有女人不爱好看的衣服和鞋子，柯兰也不意外。 赵凤英和张卫年在柯兰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打了个眼色，最后没有让柯兰脱下来，就穿着这一身带他们去饭店吃饭。 “阿兰，明明大川？” 谭笑聪正陪着之前大院出来的一个大哥吃饭，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上海遇上，这真的是太巧了。因为他想进的货，恰好那个大哥有点路子，对于大院出来的人还是挺乐意帮忙引荐的。 等谈得差不多了，眼见已经是中午饭的时间，谭笑聪就提出请客。可是那个大哥一板的拍定，“都来到这里了，难道哥还能缺你一顿饭吗？”，硬是把谭笑聪拉到这个高级饭店，还给开了两瓶酒。 谭笑聪喝了不少，尽管她酒量不错，这会儿也有点受不住了。正想去趟洗手间，居然碰见柯兰跟两个孩子进来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喝多了，结果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他们，只不过都换了身新衣服。 柯兰刚才在服装店里，一直镇定着，但是那些鄙视的目光像钢针一样插在她的身上，真的不舒服。这会儿看到谭笑聪，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小葱，你怎么在这？” “我遇到以前的一个认识的大哥，就一起吃个中午饭。张太太您好！一起？”，谭笑聪站了起来走过来摸摸孩子的脑袋，瞪着有点迷离的双眼，最后一句话是对赵凤英母子说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柯兰。 赵凤英对柯兰都不喜，对于柯兰的相好她更加是看不上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能进这个饭店吃饭。不过看了一眼他走过来的饭桌，猜想是因为其他人的缘故。 “不了，你们自便吧！阿兰和孩子跟我一起，吃完饭之后我们还得去逛逛……”，如果不是碍于礼仪，赵凤英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男人说，满嘴的酒气，闻着就恶心。 谭笑聪可能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反映慢了半拍，可是不代表他那细致入微的侦查能力就丢失了。赵凤英眼里的鄙视他眯着眼睛都能看到，“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阿兰咱们回去再好好商量。张太太你等等……” 谭笑聪直接把柯兰还有孩子带到那饭桌前，对刚才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的两个男人说，“超哥，黄老板，介绍下，这是我未婚妻，这两个是我儿子。阿兰这位是超哥，跟我一块儿长大的，这位是黄老板，上海都是这个的。”，他比划比划手指，然后又让柯兰和孩子打招呼。 那个超哥收起脸上的惊讶，谭家的这位大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弟妹，难得一见，一起吃个便饭？” 那个黄老板更加是直接从钱包了掏出一叠人民币塞给两个孩子，让他们买糖。不远处的赵凤英看到这一幕，鼻子都气歪了，“明明大川过来奶奶这……” 超哥觉得今天他的失态都能赶上今年遇见的了，这小葱什么时候又有一个这样的妈了？没听说谭上校又娶妻的消息啊！ 柯兰有点难堪，但是还是礼貌的跟超哥和黄老板告辞，然后跟谭笑聪说晚上回去再说。 看到柯兰走过来，赵凤英哼了一声。但是柯兰就当没看见，反正生气的又不是她。 因为碍于黄老板在场，超哥没有问谭笑聪关于柯兰还有孩子的事，只是瞪了谭笑聪一眼，让他事后好好的交代。谭笑聪连忙给超哥敬酒…… 等柯兰坐下来的时候，张卫年很绅士的把点菜的牌子也给她递一份。可是赵凤英女士一点儿都觉得这个土包子会点菜，她也不问柯兰喜欢吃什么，直接就点她喜欢的，或者是她认为两个孩子也会喜欢的。 张卫年看了赵凤英点的菜，连忙说，“妈，你确定要喝红酒吗？有孩子在不好吧？”，张卫年不是真的关心孩子，而是不知怎么的他想在柯兰面前表现一番。当柯兰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后，张卫年就觉得自己不大对劲了，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柯兰身上飘。 柯兰不吭声，这菜谱实在是太漂亮了，太逼真了，她光看着就过瘾了，也不去留意张家母子之间的机锋。 “明明大川你们看看想吃点什么，一人可以点一样，不……” “不准浪费！”，两个小儿一口接上，相视而笑。刚才到了这个新的地方，他们也觉得很拘束，可是当看到谭叔叔也在这里，倒是放开了。 柯兰笑了笑，既然张太太要请客，那她也不打算客气了。明明和大川是她的孙子，吃她几顿好的，不算是占便宜。 这段饭菜是柯兰来到这个世界吃得最满足的一次，不是说这大厨的手艺比柯兰的好，而是这里无论是食材还是调料都是十足的，这让柯兰的舌头得到了满足，心里大呼过瘾。 她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自己大快朵颐，就算是看到张太太眼里已经忍不住鄙夷了，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结果她吃得有点撑了，忍了一会才开口，“你们慢吃，我上一下洗手间。”，当着张卫年一个成年男人的面说去厕所，这让柯兰的脸一瞬间红透了。 张卫年咽了咽口水，“那嫂子自便，要不要……”，我带你去……张卫年还没有说完这话就被他妈瞪了一眼，转口对服务员说，“你带她去一趟洗手间……” 柯兰看那厕所比她家里的房子还要漂亮，忍不住上下打量。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服务员了。 “阿兰……”，谭笑聪觉得今天就是自己的幸运日，上个厕所都能遇见柯兰。 柯兰正在水盆洗手，结果隔壁的男厕里走出谭笑聪。他一开口就喷出来一股酒气，柯兰忍不住屏住呼吸，“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谭笑聪傻乐一会才回答，“没喝多少……阿兰我想你了！” 听到这糯糯的像明明大川的撒娇音，柯兰浑身一震，全身都酥软了，“你……你胡说什么！”，连忙往左右看，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谭笑聪见柯兰不相信他的说，喝了酒胆子就上来了，一把搂住柯兰，酒气喷在她的耳朵上，看到圆圆的红红的小耳垂，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舔了过去…… 第81章 那湿漉漉的的刺激，柯兰吓了一跳，不由的往后一躲，脑袋差点儿撞到后面的墙上。她这一躲反而激起了谭笑聪的狼性，他恶作剧的直接在柯兰的嘴巴的啄了一下，然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柯兰的耳朵立刻红了起来，那红点从耳根处漫延开来及至整张脸，心里又羞又恼，忍不住泪花就开始闪烁了。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轻薄过，更加令她生气的是她心里居然暗暗窃喜。 谭笑聪的心蓦然一跳，喉咙有点干涩，双眼忍不住紧紧的盯住柯兰那蜜色的双唇，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让他整个身体都在绷紧的叫嚣着。 柯兰抬头看到他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我，我，我先出去了……”，一把把谭笑聪给挤开，头也不回的逃出了洗手间。 谭笑聪看着她的背影，从肩膀顺着往下看，那摆动的身姿，再看下自己的裤裆，他低低的咒骂了两声。看来回鳌村就得定下来，否则回了谭家也是一团糟。 柯兰小步的跑了出来，怕被赵凤英他们看出什么，她站定缓了缓心跳，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吃完饭之后，赵凤英带着他们去了大世界。两个孩子玩疯了，就连在一旁看的柯兰都羡慕不已。她不是不想玩，只是看到赵凤英矜持的站在旁边，一点都不提让她去玩还有买票的事，柯兰干脆也不提，等回去之前她再过来一趟就是了。 再回张家的路上，两个孩子玩了一整天都累了，很快就在车上睡着了。就连柯兰也昏昏欲睡的在车上半睡半醒。 赵凤英很久没有带孩子了，况且带孩子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就算今天不是她一个人带，主要还是柯兰带，她都觉得有点无精打采的了。这会儿她正倚在车椅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根香烟就抽了起来。 整个车里都是烟味，柯兰有点受不住，张开眼还以为是张卫年抽的，没想到居然是赵凤英。她妈赵招弟也抽烟，不过抽的是水烟，说是做女孩的时候家里没有零食，大家都是抽口烟解馋的。 张卫年看了柯兰一眼，把车窗给打开了，让风吹进来才好点，“妈，给我点根……” “好好开车，回去再抽。”，赵凤英抽了两口终于觉得精神多了。她从少女时代就开始抽烟，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要断过。老爷子不喜欢看到，她就不当着他的面抽。 张卫年嗅了嗅，“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家我只能躲在我房间抽。还好只是抽香烟，如果是抽大烟，我怀疑第一个押着我进派出所的就是老爷子。” 赵凤英不搭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后面睡着的两个孩子还有柯兰，“这两个孩子我打算留在张家养大，当然如果你要前来探望的话，张家是不会阻止的。想想刚才的那个男人，如果你要再嫁的话，带着两个孩子他还有他家里会不会同意。” 虽然今天看娃还是很累，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赵凤英觉得她可以忍受。 “多谢阿姨，不说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就是当初离婚，卫青明确说过两个孩子是跟我的。如果我不同意，没有人能把我们母子分开。”，柯兰经过这两天的思想斗争，思前想后的，决定还是把孩子带回去。 “当然如果阿姨和叔叔爷爷想孩子了，也随时欢迎你们来看孩子。或者是我有时间也会带孩子过来看望你们，你们始终是孩子的亲人，这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赵凤英气恼的说，“难道你还没想通？就张家的实力你那个旮旯地方能给孩子好的教育吗？就算是工农子弟大学，没有人脉你想上都不是容易的事。留在张家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家里还能送到国外去留洋。” 留洋？ 柯兰没有接触过国外的东西，虽然经常听柯南读什么英语俄语的，可是她老化的思想里洋人都是番人，没开化的多。所以赵凤英最后的话一点儿都没有吸引到柯兰。 张卫年插话，“今天侄子都玩得挺开心的，这些乡下都没有吧？见识过这样的繁华，孩子还愿意跟你回去吗？或者说就算你是母亲，也不能剥脱孩子的权利的。” 如果是昨天，张卫年还是恨不得这两个兔崽子哪里来哪里去，分家产的多一个都是多。可是今天和柯兰一天的相处，他的心里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倒是不介意他们留下来了，“而且你如果留在上海的话，可以让爸帮忙把户口转过来，就是城里人了，到时候跟佩佩一样去织布厂做个工人都是可以的。” 现在的人都喜欢入城，能做工人对好些普通家庭来说那就是很荣耀的事。否则不会柯国明还是个学徒，柯老根只是个看门的，在他们进城之后，生产队的人都高看柯家一眼了。 柯兰心里也想进城，她这一年来干的农活已经是上辈子的好几倍了。可是不代表她要依靠张家进城，想到谭笑聪说的高考能把户口移出来，柯兰又想要认真看书了。 柯兰觉得张家的人误会了，“我这次带着孩子过来只是让爷爷看看罢了，并没有打算留在张家。不说已经离婚了，就算是没有离婚，我也从来没有打算占张家的便宜。” 见柯兰如此的敞亮，赵凤英母子的脸色都僵了。 柯兰继续道，“卫青在离去前也提到过，条件允许的话带孩子回去看看老爷子。但是没有提出要留在张家，他说孩子归我养，这也是他的遗愿。至于我再嫁的问题，我想这点是我和娘家的事，和张家关系并不大，所以谭家能不能接受也应该是我未婚夫去解决的问题，而不是让我去操心。” 说到未婚夫，柯兰忍不住有点脸红。她都觉得自己不大正常了，最近总是容易脸红。 “不错，现在张家的一根毛都比我的大腿要粗，可是我的孩子我可以给他们健康的身体，教育他们不学坏，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将来他们自己能有生存能力就好了。我不是不望子成龙，只是我无法承受孩子离开母亲之后所带来的痛苦。我想这点阿姨你比我更加清楚……” “别说了，你闭嘴！” 赵凤英有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她觉得柯兰话里的意思是在嘲讽她，嘲讽她对大儿子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脸色发白。 柯兰见她的情绪这样的激动，倒真的是闭嘴不说了。反正村支书给开的介绍信就那么些天，等到日期了她就带着孩子回去。 张卫年连忙叫了几声妈，就把车停靠在路边。柯兰也有点心虚了，看到赵凤英明显不正常的样子。 “妈，来，你先把药给吃了。” 张卫年从赵凤英的包包里掏出一小瓶子，倒了几颗药想让赵凤英吃下去。可是今天的赵凤英明显太激动了，张卫年倒进她嘴巴里的药都没能第一时间吞下去。 柯兰身体向前，用手把赵凤英的下巴往上做了两个动作，赵凤英就把药给吞了下去。张卫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一手。 柯兰擅长制毒，对医学也有一定的了解，这赵凤英应该是的得了哮喘。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哮喘是治不了的，倒是没想到这里已经有抑制的药了，这让柯兰越发的对西医感兴趣了。 等赵凤英慢慢的平静下来，张卫年才松了一口气，“妈，医生不是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吗？这太危险了，这次嫂子可是帮了大忙……” 接下来一直到回到张家的小公馆，车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看到大门，柯兰连忙把孩子叫醒，否则今晚都不用睡了。 赵凤英一言不发的径直走了进去，就连两个孙子也不打招呼了。张卫年锁车的时候歉意的说，“嫂子别介意，我妈其实人不错的，就是性子直了点。” 柯兰呵呵的笑了一声，倒是笑得张卫年不好开口了，“大川跟叔叔进去，等会让奶奶给做好吃的。” 进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张援朝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赵凤英估计上楼去了。 张援朝看到柯兰和孩子们进来了，他摘下金丝边的眼镜笑着说，“今天玩得开心吗？” “叫爷爷……”，柯兰推了推孩子，等孩子都乖乖的叫了之后她才说，“挺好的，阿姨带我们去买了衣服还有去饭店吃饭，还去了大世界看马戏看表演。” “嗯，上海就是玩的东西比较多，如果是二十几年前那更加的繁荣，不过现在也是不错的。等下乡的知青都回城了，那不夜城也就开始了。”，张援朝年轻时就是夜场的公子哥儿，上海说得上名头的夜宴几乎都有他的身影，不过留学回来真正开始做生意之后，人都是稳重了很多。 柯兰笑了笑，“是挺好的，只是我们都是在乡下长大的，一时间倒是挺不适应的。孩子们跟在他们舅舅的后面去学校听课，现在还小了点，等再大点就可以去上学了。他们在乡下自在惯了，上海太大了，看多会看花眼的，以后过来看叔叔阿姨的时候再去逛逛。” 张援朝听出了柯兰话里的意思，看到赵凤英已经换好衣服下来准备做饭，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会做饭吗？帮你阿姨打打下手？” 倒是不客气的，柯兰也不反对。只是可惜张家的厨房柯兰不熟悉，很多调料的瓶瓶罐罐看起来就非常好看的，不打开的话她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最终就是真的摘摘菜洗洗碗罢了。 吃过饭之后，柯兰陪老爷子还有张援朝说说话，赵凤英一直静静的坐在旁边，偶尔搭话几句，张卫年没有吃饭就出去了，而张佩佩一直不见人影。 柯兰见天色不早了，也惦记着谭笑聪说出去看货这件事，就提出了要回招待所。 “今晚就留着这吧！”，张援朝发话。 柯兰皱起了眉头。 第82章 “叔，我得回招待所，早上给小葱留了纸条说晚上会回去的。而且我们还有些事要商量的，就不留在这了。”，柯兰拒绝了张援朝的挽留，尽管她现在面对谭笑聪还是会脸红心跳，可是她更加不想和张家人待在一起。 张援朝也不勉强她，“行，那孩子留这，我白天也忙，趁晚上的时间和他们多相处一会。” 柯兰有点为难，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身边，“他们晚上睡觉都不老实，我怕醒来找不到我会哭。” 大川已经五岁了，好些事都是似懂非懂的，但是这会儿他很清楚的知道爷爷要让他和妈妈分开，“妈，我要跟你回去，我给叔叔留了糖。” “妈我也回去，现在就回去。”，尽管明明已经吃完饭了，可是这会儿还是不停的打瞌睡，一听他哥说要回去，就清醒了，小爪子紧紧的抓住他妈的衣摆。 经过这样一天下来，赵凤英也累了，实在是不想哄孩子，“那就走吧！明天我让小吴去接你们，我就不过去了。” 张援朝有点诧异，既然赵凤英发话了，他也就不强留了，“嗯，明天我不上班，我会早点让小吴去接你们。” 柯兰现在只想回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让两个孩子跟老爷子还有爷爷奶奶说再见之后他们才离开张家。 出门的时候遇见张佩佩正骑着一辆粉红色的女性自行车回来，上身是的确良的小花衣，下面是大摆的喇叭裤，脚上是一双潮流的皮鞋。看见柯兰一家三口，她一脚踩在脚踏上，一脚着地，“哟，花了不少钱吧？” 柯兰手里的确提着赵凤英给买的孩子的衣服还有她自己的，听见张佩佩嘴里带刺的话，她眼眉一抬，“是呢！阿姨就是太客气了。” 这话堵得张佩佩对柯兰更加的不耻了，如果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留在张家还不知道怎么得瑟呢！无论她爸和她妈怎么想让孩子留在这，张佩佩都是不喜的。 “土包子……” 张佩佩丢下这一话，又踩着自行车去后院子了。司机小吴一脸尴尬的看着柯兰，连忙帮她把东西放到后尾箱。 柯兰也不在意，曾经的小姑子而已。 等柯兰回到招待所，谭笑聪居然还没有回来。她给孩子洗个澡，自己也洗个。孩子们很快的就睡着了，柯兰的头发还没有干，一边擦着一边看报纸。 她看得有点心不在焉，来上海已经三天了，她开始有点想唠叨得赵招弟，人小却仗义的小弟，还有她那养的那两只猪了。上海很好，上海很繁荣，上海有她想要的，可是现在的她不适合上海。也不知道小葱事情办得怎样了，张家的事她不想拖了。 一想到张家，柯兰才想起老爷子给的那只小箱子，连忙从空间里拿出来。一股木头的香气就散发了开来，柯兰小心的把小锁打开。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柯兰还是吃了一惊。上面是好些金首饰，项链，戒指还有手镯，这些下面是几块婴儿拳头大的宝石，最下面居然直接就是金条。估计是考虑到现在这些硬货在市场上不好流通，另外还给了一千斤的粮票，够他们母子三人省点吃吃上几年了，何况还有十块一沓厚厚的纸币。 柯兰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心里有点不安，可是一想到这是给孩子的，她也就心安理得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和理由。 “这是在数钱？”，谭笑聪一身酒气的进来，中午吃完饭之后，他跟着黄老板还有超哥又去见了另外两个人，晚饭自然也是吃吃喝喝，他们还拉着他去了夜宴，后来他借口说家里有事就早走了。 柯兰没有避着谭笑聪的意思，“嗯，就是老爷子给孩子的，我看看。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柯兰站起来给谭笑聪倒了杯热水，“解解酒……” 谭笑聪接过来喝了一口，肚子里就冒出一股热气，看到柯兰担心的眼神，他心都火热火热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你很早就回来了？今天在张家怎么样？那衣服你穿得很好看。”，谭笑聪趁着酒意拉着柯兰做到床边，一本正经的问话，好像他手里拉的不是人家的小手。 柯兰没有挣开，在谭笑聪的连环主动出击下，她的心里已经认同了他，只是还是忍不住有点羞意，“我刚刚回来没多久，张家提出两个孩子由他们来抚养。还说如果孩子跟着我，那将来我也就不好再嫁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谭笑聪。 孩子的事从谭笑聪看上柯兰到打算和她在一起，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况且那会儿还没有张家的什么事。 他一手拉着柯兰的手，一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孩子的事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在没有来上海之前，我就有考虑过，既然跟你一起，那么孩子也是我的责任。到时候无论是跟我一起回京，还是留在鳌村生活，我都听你的。无论孩子是继续叫我叔叔还是爸爸，我从来不觉得他们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接着他又说，“至于张家，我觉得孩子还小也离不开母亲，我们还是带他们回去吧！将来如果孩子大了，想要来上海那咱们也随他们。” 谭笑聪太明白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感受了，他过过这样的日子，将来不想他的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既然已经把明明和大川纳入他的羽翼下了，自然也是一心的替他们着想。 谭笑聪的话直接就让柯兰甜到了心里，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会不会以后就变了，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活在当下，这是柯兰重来最深刻的感受。 谭笑聪哪里看不出柯兰想什么，轻轻的把她环抱在怀里，“张家老爷子是个明理的，在第一天他就让孩子跟着你，那么也不会在短期里改变主意的。” 柯兰被抱着脑子都晕晕沉沉的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想其它。是该推开他？骂耍流氓？ 谭笑聪在她的头发下吻了吻，“今天我遇上了那个超哥，他带了我走了不少市场。现在上海很多地方已经完全可以不用票据交易了，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咱们倒是可以好好的划算划算。” 一听是这事，柯兰倒是清醒了，轻轻的滑出他的怀抱，“你大概给我说说看，这需要多少的本钱。” 谭笑聪看着空荡荡的怀里，有点失落，“我看了之后，觉得自行车可以买些，我有路子销出去，就是那个牌照有点难办，到时候我找找关系。”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也得上牌的，只要上牌的就算是放路边也不会有人偷。要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偷只鸡被捉到都有可能会被打靶的，何况是自行车。 “不便宜吧？”，柯兰想起张佩佩骑的那辆粉红色的女装自行车，别说鳌村就是整个区上她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之前张家给张卫青寄的那张自行车工业票，因为她手头比较紧，还没有去买。 谭笑聪比划了下，柯兰也心动了，“我这个带过来的钱并不是很多，要不先用老爷子给的，到时候挣了再给孩子存起来。” “现在还用不到这个，我之前回京带了不少过来，这次应该够的了。除了自行车手表收音机，我们再近些其它的。”，谭笑聪就算没有跟柯兰来一趟上海，他自己也会想办法过来一趟，所以在回去过年的时候他就把他妈妈分给他的遗产能带的折现的都拿过来了。 柯兰激动的说，“我明天跟你一起过去？” “行啊，只是孩子……” “张家说一早就过来接孩子过去吃早餐，明明他们爷爷明天也不去上班。那让孩子过去，我就不过去了。”，柯兰想了想这应该没有问题的，就当她出工，孩子出去玩。 谭笑聪不知道今天他们在张家过得怎样，但是看到无论是柯兰还是孩子都换了一身新的，又去那样的饭店吃饭，想着张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倒是也同意了。 临睡前，谭笑聪在柯兰的额头上盖了一个章，羞得柯兰梦里都是铺天盖地的吻，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的睡觉呢？ 第二天她自然又是起晚了，张家的司机小吴来敲门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等她起来的时候，房间只有谭笑聪一个正在窗边看报纸，孩子都不在了。 吓得柯兰一激灵的就爬了起来，“孩子呢？” 谭笑聪说，“别担心，去张家了。我跟他们说了今天好好的在张家玩，过两天带他们去给舅舅买礼物，他们就乖乖的去了。” 柯兰才松了一口气…… 去见到那个超哥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工人卸货，“来啦？你们等会，我也还有一车就可以。” 看着一包包的蔬菜从大车上搬下来，柯兰忍不住盯着看，那一堆堆的粮食，没有人会认为那不是钱。 等都搬好之后，超哥点了一根烟，也给谭笑聪一根，“弟妹见笑了，我这就是挣个辛苦钱，以后还得小葱多多关照。” “超哥说笑了，就这样的规模，这辛苦钱也是值了。”，柯兰不是很习惯这样子交流，但是知道自己得去好好的适应。 谭笑聪没有直接抽，他知道柯兰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直接把烟别到耳朵上，“哥，我昨天说的怎样？” “没问题，黄老板已经把货拉过来了，就在后面的仓库，你看什么时候安排提货？” 谭笑聪带着柯兰去看，十几辆自行车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还有几台收音机和一盒子的手表，就连小喇叭这些零碎的东西都不少。 “这是货单你看看？”，黄老板刚好过来，看到他们在验货，直接把单子给了谭笑聪。 谭笑聪笑着跟黄老板对了货，当场钱货两清…… 第83章 超哥猛的抽了一口，把烟头扔到地上踩了两脚，“小葱，这是仓库的钥匙，你什么时候来拉货都可以。拉完了把钥匙给外面大门看门的就行了。我和黄老板还有点事要去外滩一趟，你回去之前，我请弟妹还有孩子吃个便饭。” 这正中谭笑聪下怀，哪有不应之理，“行，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先忙，我还看看。” 谭笑聪拿着钥匙就跟柯兰两个人在仓库里仔细的看一遍，虽然刚才已经验货了，可是两人还是重新再看一次，“这自行车挺好的，阿兰到时候给你一辆，那样你要去哪里都方便多了。还有这收音机到时候给老爹一台，让他上班的时候也能偶尔听听，否则太闷了……” 柯兰听着这男人啰啰嗦嗦的说着这些东西到时候怎么销出去，怎么孝敬她家里人，这心就更加的烫贴了，“你打算怎么拉出去呢？” “我等会就出去租辆货车，假装都搬到货车里，你把它们都收进去，主要是瞒过门卫那就可以了。对了你的那个空间能放进这些吗？”，谭笑聪突然想起他忘记柯兰那里有多大了。 柯兰听他心里有数松了一口气，“能的，不过放进去之后最多只能空出三分之一的地方了。” “那就够了……” 接下来谭笑聪让柯兰待在仓库这，他去租车。最后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了门卫那，超哥还感叹两人做事的神速呢！ 最后谭笑聪还带着柯兰去批发市场买了一些压仓库地的布料，这都是昨天跟着超哥认识的人给的路子，否则就算是压仓库的他们也拿不到。 “王老板？”，柯兰跟着谭笑聪去把车还给人家，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王一山。因为她的生意几乎都是靠王一山，所以在这里见到他也觉得挺亲切的。 王一山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是叫他，等柯兰连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看到是柯兰，他惊讶的说，“哟，大妹子？你怎么来上海了？我还以为是看错了。” 柯兰高兴的说，“我有点事就过来一趟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起吃个饭？” 王一山一高兴就想摸烟，谭笑聪很有眼色的递了一根过去，“这位是？”，不会是大妹子的汉子吧？听胡来二说看中了她，想给胡七那小子牵线的，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 “我是阿兰的未婚夫，之前阿兰的事多谢王老板了。以前不方便，这来了上海怎么也得请王老板吃个便饭的。”，谭笑聪不管遇上哪个男人，他都强调自己的主权。 柯兰听了几次也就习惯了，跟着点头。 还真的是汉子啊！王一山觉得有点可惜，“上次大妹子给我做的绣活，我就是拿来上海卖出去的……” 王一山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就有人在叫他了，“你们住在哪？什么时候回去？我到时候去找你们。” 谭笑聪连忙给说了地址，“王老板你先忙，不着急。” “行……”，王一山很快的记下地址就跑了过去，看来真的是很着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谭笑聪看天色还早，就怂恿柯兰，“我们难道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以后就算是回忆起来，也总得有东西是吧？” 这是约会？ 柯兰点点头答应了，心里忍不住窃喜，又有点可惜。如果知道今天还有这一出，她就把昨天买的丝巾给带上了，还要好好的打扮一番。 昨天她也跟着赵凤英来过大世界，只是赵凤英去的都是适合孩子玩的地方，而今天谭笑聪带着柯兰去看的都是昨天没有的。无论是柯兰听不懂的戏曲，还是看不明白的西洋话剧，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因为身边有喜欢的人。 现在柯兰心里最深刻的感受就是所谓的新鲜事，不是和不同的人做着同样的一件事，而是和同样的人做着不同的事。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张家还没有把孩子送回来，柯兰想了想去到招待所下面花了五角钱给张家打了一通电话，结果张家人表示要留宿孩子一夜，让柯兰明天再去接人。 “阿姨，能让大川接电话吗？我有点事想和他说说。”，柯兰想听听孩子的声音，这一整天下来没有见到他们，她忙完玩过之后就惦记他们了。 那边赵凤英不知道嘀咕了两句什么，最终还是让大川过来接电话了。 这可是大川第一次拿到电话机，那小手都有点颤抖了，学着别人把话筒放到嘴巴和耳朵那，轻声的问，“妈？” “诶，大川，是妈！”，柯兰一听是孩子的声音，就乐了，心里头涌现浓浓的不舍。 “妈！真的是你，我也会打电话了，咯咯……” 孩子欢乐的声音让柯兰松了一口气，“你今天在奶奶家玩得好吗？明明呢？他哭不哭？” “嗯，祖爷爷给我们讲故事了，爷爷还给看爸爸以前的照片。明明午睡起来看不到妈你他就哭了，不过后来奶奶给糖他吃，他就不哭了。我自己起床的，我没哭。”，大川看了一眼正在玩球的弟弟，觉得他依然是个笨蛋，只是妈妈说过不能欺负弟弟，不能说他是笨蛋。 看到大川能如此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柯兰觉得挺自豪的，“那刚才奶奶说你们在爸爸的家里过夜，妈妈明天再去接你们，可以吗？” 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自家妈了，大川再大也是心里不舒服的，“可是我想妈你了……” 谭笑聪在一边听见了，插话道，“要不咱们去接孩子？”。他也想和柯兰过二人世界，只是如果她心里惦记着孩子，还不如去把孩子接回来。 “可以吗？” “当然！” “那大川你先好好的跟明明玩，妈现在就过去接你。你先别跟其他人说，妈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哈。”，柯兰等到谭笑聪肯定的答复之后，就高兴的叮嘱大川，其实是为了防止赵凤英不让她见孩子、说她多想也好，说她黑暗也好，可柯兰就是不想出现意外。 等谭笑聪和柯兰出现在张家的时候可想而知赵凤英的那个黑脸了，她带孩子一天下来整个人都不得劲了，不仅仅是腰酸背疼，还有的是耳朵都鸣了。这孩子爱动爱闹，一刻都停不住，赵凤英已经觉得脑子都是震动了。 本来留孩子住下来是为了在老爷子面前刷分，好歹对她有个好脸色，加上阿朝也是挺喜欢的。结果这做妈的还上门要人了，还带着她的那个男人，赵凤英哪里还能有好脸色？没气得病发，她就觉得最近上的教课有用了。 “再怎么着他们都是张家的骨肉，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他们成？张家难道就是龙潭虎穴？”，赵凤英一天下来憋着的气没有朝孩子们发，倒是直接冲向柯兰了。 柯兰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对张援朝说，“叔，我是怕孩子找不到我晚上睡不好。而且我们决定明天要回去了，现在过来接他们也刚刚好。” 本来柯兰没有打算明天就走人的，最快也得后天。可是听见赵凤英这话，她就把话撂这了，“明明大川过来，跟爷爷奶奶说在家，还有等会上去跟祖爷爷说再见。” “妈，要回去了？真的？我给舅舅带了礼物，还有钱钱的，蒜子的……”，明明一点儿都没有留恋的意思，见说要回去，高兴的蹦了起来。 大川马上大声的说，“爷爷再见，奶奶再见！” 赵凤英那个气啊，“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话说得孩子有点不知所措，尽管大川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是不好的意思。 张援朝低斥了她两句，“怎么不留多两天？如果明明和大川适应这里的话，不防让他们留下来……”，说着，他看了谭笑聪一眼。 谭笑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这里没有他插话的余地。难道让他跟张家保证会好好的待他家的子孙，然后就算柯兰改嫁孩子也不改姓吗？ 谭笑聪表示他根本不需要去跟张家保证，张家也管不到他身上。 柯兰很坚决的要带孩子回去，赵凤英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如果你把孩子带走，张家的东西你们别想分到一分一角，以后张家所有的东西都和你们没有关系。” 这话听得张佩佩心花怒放啊！她刚才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现在她妈这样说了，她恨不得马上替柯兰答应了。 张卫年瞄了一眼柯兰，同样的没有开口。 张援朝抬了抬手，“阿英……” 赵凤英往嘴里塞了两颗药，坐了下来，扭头不想看到他们。 “阿兰，你知道的张家不可能放弃自家的血脉，就算阿青临去前说孩子是归你的，那也不算。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有张家其他人的事。这两三天你见到的张家的人就这么多，实际上张家就算是动乱下来，还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阿青的下乡之后的消息他们不知道，这次时间短他们也不知道阿青的两个孩子来了上海，否则他们都上门了……” 赵凤英是语气直白的咄咄逼人，而张援朝是话里话外的暗示施压。这让柯兰觉得好笑，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看错人了。第一次见到张援朝的时候，他给她的印象真的很好的。 “叔叔，我知道我柯兰没什么本事，没有后台，但是孩子是我生出来的，他们必须在我身边长大。我家里还有父母幼弟，同样的离不开我。我可以让孩子每年来张家住一段时间，但是不同意他们现在就住下来。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我只能直接带孩子走了。” 柯兰自个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她已经表明她的态度。张家如果真的要强硬来，她也只能看着办了。 “吃过晚饭，你们就回去吧！明天也不用过来道别，孩子跟着你，阿朝阿英这是我最后一次说，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爸，不想让我死不瞑目的话。”，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楼的过道那。 听见他说的话那样的重，张援朝赵凤英哪里还敢说什么，“爸，都听你的。只是每年孩子必须到上海来住一段时间，否则我怕孩子都忘了这个家了。” 关于这点柯兰是同意的，只是她也提出要过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援朝直接说了，“到时候你给家里来电话，我让人去接。”，既然如此柯兰也就更加不会反对了。 里面数张佩佩最开心了，虽然每年都得见到这个讨厌的女人和她的侄子们，可是总比天天见到的好。 晚饭过后，张援朝让他们等一下，赵凤英和张佩佩去楼上把之前在服装店给孩子们订制的衣服都拿了过来，一大包。 他们对于孩子的好，柯兰没有拒绝。 回到招待所柯兰把衣服打开想整理下，才发现里面有一件厚棉衣塞了好些钱和粮票肉票，也不知道是张家谁塞的。 谭笑聪也看到了，“既然是在里面的，那就收着吧！给孩子多买点肉，如果明天就回去的话，我现在就过去买票。” 柯兰当时就是一时顺口说的，“那你不是说要跟超哥吃饭吗？你问问他？还有王老板的……” “我先去看票的时间，再定吃饭的。如果赶不上的话，那就等下一次，反正机会多得是。”，谭笑聪想了想，又说，“你先收拾下，我现在过去车站看看。” 柯兰有点不放心，“太晚了……” “没事，上海可不是咱们那村子，夜晚才热闹呢！要不，你跟我出去看看？”，谭笑聪说着就心动了。 可惜柯兰看到两个孩子，外面的世界再繁华她也无心去流连，她半点都不犹豫的说，“我得给孩子洗澡哄他们睡觉，你去吧！” 等谭笑聪买到票回来，孩子已经睡着了，柯兰正坐在另一张床上看书，她现在越发的想考上大学改变现况了。 “怎么还不休息？”，可能是有过肌肤的接触了，谭笑聪现在相当自然的就环抱住柯兰。 柯兰身子一瞬间有点僵硬，努力的让自己自然下来，“等你，买到了？” “嗯，买到了，明晚九点多的。我在回来的时候顺便给超哥去了电话，明晚一起吃个饭，顺便他用车送我们去坐车。明天一早咱们再去给家里人买些特产之类的……” “嗯！” 看到柯兰如此乖巧的低声应答，谭笑聪心里头的那个想法越发的蠢蠢欲动了。想干就干，他一手搂住柯兰的肩膀，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开始的时候还是轻啄几下，后来不满足于此，轻敲开红唇舌头灵活的伸了进去，那蜜汁的甜蜜让他神魂颠倒。 柯兰已经呆若木头了，这是什么情况，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就算她有结果婚，经历过男女之事，可是从来都没有亲吻过。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不知羞耻。 慢慢的谭笑聪双手开始在柯兰的后背抚摸，柯兰的身子早已软成一团泥，那种感觉就像在云中飘荡，忽上忽下。 “别，别……” 柯兰猛地将谭笑聪一推，他也就顺着倒下床。柯兰一时没控制力度，没有止住就往下倒，这样两个人的上身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谭笑聪双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嘴巴凑了上去，不断的追逐她的丁香小舌。刚才他已经摸到前面了，让柯兰清醒了过来…… “我们回去就正式订婚！”，他停止了接吻，看着柯兰直接决定。 柯兰也不是扭捏的性子，都到了这一步了，“行！” 两人相视一笑…… 第84章 第二天一早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防他们知道他们的心情都很好，所以一时间小小的房间都充满的笑声。 吃过早餐之后，谭笑聪就拿着一张地图带着柯兰母子去逛街，“这种水蜜桃挺好吃的，你给老爹还有婶子给带些？皮薄，闻着也香。”，他已经问过柯兰那个空间放进去的东西无论多久拿出来都跟之前的一样，时间在那里是静止的。 “这位同志不是我吹，凡是到咱们上海的人，就没有不买南汇的水蜜桃的。也是你们来的是时候，再晚点就没有了……”，卖果子的大叔一听就知道这是外地人，现在这个时候能到上海来的有几个人兜里没有几张票子的。 柯兰见那些水蜜桃的确是很好，当场就买了十几只，“大叔，你说说上海还有拿些好吃的，我给家人带点。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她边说着边擦干净一只水蜜桃分开给明明大川一人一半，孩子还懂事的说让妈妈和叔叔先吃。 那卖果子的大叔也是个好说的，估计已经不少人问过了，张口就来，“要说这个吃的，就数南京路最多，云片糕、火腿肉、梨膏糖、蚕豆还有各种蜜饯……” 说着大叔自个就咽口水了，“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老松盛点心店，就在静安寺那边，还有金陵东路那有个大业果品，我二弟在那上班，到时候报上我的名字可以给你优惠点……” 谭笑聪呵呵的笑着还真的看着地图坐着客车带他们去了那个大叔说的地方。 柯兰发现这边的人生活水平真的能甩鳌村好几条街，看看路边乘凉的，好些在下陆战棋，有人还抽着飞马香烟，脚上穿的是风凉皮鞋，手上戴着的不是上海就是钻石、宝石花的全钢半钢手表。在鳌村也就那些下乡的知青或者是零星的一两个家里条件好的能有这样的行头。在外滩那的小广场，她还看到好些人在健身，这是柯兰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后来去到长春食品商店的时候她买了很多家那边没有的糖点糕点、烟酒还有南北货。为此柯兰早已经动用张家后来给孩子的那笔钱，她尽量多带些回去，才能钱生钱。 “那是张家的公司……”，谭笑聪透过超哥和黄老板多多少少知道张家的情况，他指着淮南路中间那栋楼闪烁着的大金字——上海中联股份有限公司。 柯兰也惊讶于张家的财产，可是就像她和张援朝说的那样，她只是带孩子来看看老爷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占张家的便宜。虽然张家是给了，但是那是孩子应得的，她也不会拒绝罢了，其它的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谭笑聪还拉着他们三个去照相馆拍照留念，在家边想拍照还得拿到票才行，在这里却不用。最后一张是四个人合照的，谭笑聪一手搂住孩子，一手搂住柯兰，一闪的时候嘴巴印到了柯兰的头发上。 等这张照片晒出来的时候，那师傅都夸拍得真好，只是柯兰害羞的一把收好了。 最后两人在大同烤鸭酒家请了超哥吃晚饭…… “小葱现在这个形势你还待在乡下干嘛？你家老爷子也真是的，居然就听那个女人的话把你扔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不如来上海跟哥一起混，这吃香喝辣的日子还能少得了你吗？”，超哥喝得有点上头了，他完全忘记柯兰就是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的。 谭笑聪歉意的对柯兰笑了笑，柯兰也没有当一回事，见过上海的繁荣，无论是鳌村还是下洼号子，还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哥，当初是我自己提出要下去的……” 超哥吃了一块烤鸭，“我知道是你提出的，但凡那个家有你待的地方，你会下去？别跟哥说啥你觉悟高，你就留晓霞一个人在那，你果然是谭家的男人，这心就是石头做的。” 上辈子谭笑聪是一气之下就报了下乡的名，然后跟着大部队就下来了，当时哪里还想得起还有个行动不便的妹妹。他自个的日子过得有点浑浑噩噩，一直到后来回去了进了部队，对晓霞也是不大尽心的。 这辈子有机会给他重来，无论是柯兰还是晓霞都是他想用一辈子爱护的女人。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还可以弥补，那个家里该他的他都要拿到。 “哥我最迟明年就会回去的，我会光明正大的回去。我谭笑聪怎么也得活出个人样，不会让晓霞跟着我受累的。”，高考的消息还没有出来，现在是在酒家，谭笑聪并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去的意思。 超哥，全名是邓辽超，只比谭笑聪大五岁，一直没有成家。在晓霞双腿站不起来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了北京，上辈子一直到谭笑聪死了他都没有再见到过超哥。倒是没有想到他是来了上海，人更加的沉稳了。 邓辽超昨天没有问谭笑聪柯兰的事，见她带孩子上厕所了，就发问，“这个弟妹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石头里蹦都不会马上就有两个那么大的孩子，况且孩子还叫你叔叔。你家里知道吗？” 谭笑聪安抚了几句，语气坚决的说，“是我在乡下人认识的，那两个孩子是她和前夫生的，只不过已经离婚，前夫也去了。这次来上海就是带她过来见前夫的一家子，喏就是昨天我跟你打听的那个中联的。她是一个好女人，我也认定她了，至于那一家子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以前他们奈何不了我，现在也别想管我。” 邓辽超不知道谭笑聪被那个女人喂了什么迷药，居然会看上一个寡妇，“那卫红呢？你们之前不是爱得要生要死的吗？这一下乡就把人家扔一边去了……” 当初大院里谭笑聪和刘卫红的事他们小一辈的有谁不知道？就连好些大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没有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无论是学校活动，还是他们的小聚，两个人都是恩恩爱爱的。当时大院里的人就没有不羡慕他俩的，真的是郎才女貌一对。 刘卫红的性子还可以，虽然有点小公主的脾气，可是谭笑聪愿意捧着，他们这些哥们也不会介意。可是现在小葱看上一个寡妇把卫红给扔下了，邓辽超总得问清楚，他也把卫红当妹的。 谭笑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刘卫红了，就连上次过年回家也没有去找她，“我和她在我下乡没多久就断了，后来还是晓霞来信我才知道她家里给她介绍了个，现在估计已经快要谈婚论嫁了吧！” 邓辽超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那红英呢？她可是跟着你下乡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对你的意思。以前在大院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那点意思，只不过因为一直有卫红在，我们也就没有戳破。既然她都能跟着你下乡了，那就是人家已经表明态度了。” 在邓辽超的眼里，一同在大院长大的魏红英怎么也比那个柯兰要来得靠谱多，毕竟魏红英和谭笑聪才是一个圈子的。 谭笑聪咳了两声，没想到这个话题牵扯到魏红英的身上，“我当初还真的没有看出她有哪点意思……” 邓辽超冷笑了两声，“红英长得又不丑，还挺漂亮的，怎么就一直没有人追？在咱们大院里好些人都知道她惦记着你，这件事就算是卫红也是知道的，还因此找了红英好几次。你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谭笑聪表示他真的冤枉，上辈子一直到死他都没有发现魏红英对他有意思，“现在红英还是在乡下，不过我已经跟她挑明了。我们生产队有个知青对她有意思，不过红英没有。我真的从来没有招惹过她……” 看到柯兰带着孩子走过来，两人就没有说这个话题，转到其它的去了。 一直到晚上邓辽超送他们上火车都没有再谈，临走前他塞给了谭笑聪一只袋子，“过不下去了就来找我，北京我近期不会回去的了，多多保重！” 车已经开动了，谭笑聪不知道他塞给自己的是什么，但是也没有还回去。对于他来说，邓辽超一直都是当初在大院照顾他的那个超哥。 柯兰不知道的是，因为他们一早就退房了，无论是王一山还是张家都有到招待所找过他们，只是没有遇见罢了。 这对柯兰来说都不重要了，离开鳌村几天，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念那个地方。 幸运的是因为是夜车，他们所在的车厢里只有谭笑聪和柯兰母子。等他们都躺下了，谭笑聪才打开超哥给的那只小袋子。 当他就着灯光看到里面厚厚的一沓粮票和钱的时候吃了一惊，难道超哥已经以为他吃不上饭了吗？看到里面还有两封信，他连忙拿起来。 一封是给他的，另一封居然是给他妹妹晓霞的。 谭笑聪不知道超哥怎么会给晓霞去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只好先打开给自己的那封，信上交代了这些钱票的归处，三分之一借给他说让他周转，三分之一帮忙拿给邓家他小弟，只不过不能告诉他们他在上海见过自己，剩下的就给晓霞，让她看腿。 邓家的事比谭家还要混乱，谭笑聪也不想去提。他现在只想回去找好路子把这批货给销出去，不过还得等等，离那群人下台已经不远了。 第85章 回到城里的时候，他们去找了柯老根和柯国明。不过柯国明不在，柯老根看到他们过来高兴的去请假了，要和他们一起回家，“哟，明明大川你们穿得真精神。这次去上海好玩吗？” “好玩，奶奶带我们去游乐园了，我们看了马猴子还有大象，我还吃了好多好吃的……”，大川见到外公高兴的就趴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明明从小袋子里掏出一块蜜饯塞进外公的嘴巴，“这是妈妈买的，可甜了。” 乐得柯老根都看不见眼睛了，连说好好好。还是后来谭笑聪看他有话想对柯兰说，才把两个孩子哄了过去。 柯老根这些日子没有下地，工厂看门的活儿又不重，那干瘪的脸上倒是长了不少肉。这会儿又点担心的低声问柯兰，“张家怎样？有没有为难你？” 从前女婿身上就知道张家的日子不会比柯家差，自从女儿去了上海他就提心吊胆的，“按理说你们都离婚了，去不去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家还讲理吧？” 这话里浓浓的关心让柯兰忍不住就把在张家遇见的事给自家老爹说了一遍，当然她是只报喜不报忧的，“张家老爷子的身体不大好，不过这一两年内应该还行。他老人家是深明大义的人，还夸我把孩子教育得很好。卫青的爸爸是一家公司的老爸，他手下有几间工厂……” 这话还没有说完，柯老根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还是工厂一个看门的，都觉得这日子过得很好了，那几间工厂的老板那得多大的来头啊！ “卫青的妈妈还给明明和大川订制了好些新衣服，他们的叔叔开着汽车带我们出去玩了。哦，还有个小姑姑，专门来招待所接我们过去。张家一家子都是不错的，爸你别担心，我还答应了每年都让孩子过去住一段时间，免得跟张家生疏了。” 自家女儿是怎么样的人，柯老根哪里不知道。张家这样的身家，就算是再厚道的人家，也会不由自主的就忽略他们这些人的。再加上他们当初的婚礼都没有得到两家人的同意，儿子又去了，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不过既然女儿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做是不知道吧！“那就好，那就好，这次我们厂发了些肉票，等会回到区上我们去买些回家，你妈和阿南很久都没吃到了吧！” “爸你别担心，我来之前在家里都有隔三差五的买。孩子都在长身体，尤其是阿南最近都在长个子更加得吃。我这次还给你们带了些布料，今年过冬的衣服都不用担心了。” 谭笑聪看到柯家两父女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就羡慕，一想到自家那个老爷子，那还是算了吧！ “爸，大哥回去看嫂子了？” “嗯！也不知道他家里现在怎样了，在你们走后的第二天他就请假了，现在都还没回来上班。他们的组长都问了我几次了，如果他再不回来我怕他的活会被别人顶上，再想进来就不容易了。” 柯老根在城里大半年，长见识不少。乡下的人勾心斗角为的不过是那一亩三分地里的粮食，可这城里人的勾心斗角那就复杂多了。今天那个主任下去了，明天那个科长上来了，还好他只是个守大门的，这些跟他关系都不大。 柯兰想到来之前嫂子李雪兰从山上摔下来，也不知道跟跳番薯地窖的人是不是同一回事，如果真的是那柯家二房得乱了。 “大伯，姐……” 下了火车，柯兰跟着柯老根去肉市买肉，刚刚把所有要买的菜买好，就听见一阵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然后柯老根激动的说，“阿花，你回来啦？大伯都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这是过来买菜？就你一个人吗？” 真的是一年多，柯兰来到这已经不止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柯国花。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个堂妹和她的关系也就一般，毕竟柯国花是在城里长大的，一直到后来初中毕业，中专没读完遇上不好的时期就辍学了。后来二叔找了路子让她进了工厂，是一家饲料厂，而柯国花做的还是会计的工作。这可令原主都羡慕过的…… 这会儿看到柯国花，柯兰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她的样子和刚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上身穿着一件的确良衬衣，下面是到小腿的花裙子，脚上是一双黄色的小凉鞋，头发是城里人的样子，弄成一小卷一小卷的，就跟看到的海报明星一样。 尽管没有张佩佩的那一看起来就是有钱人的感觉，但是柯国花已经能甩鳌村好些未婚女孩一大条街了。 “嗯，我昨天回来的。好久没有回来了，家里有些日用品还差点我就过来买点。本来大哥是跟我一块儿过来的，不过碰上嫂子娘家小舅子，他就被拉走了，我这正准备回去呢！大伯你们呢？” 看到柯兰他们手边都是重重的行李袋，柯国花也就知道他们是刚才上海回来。这个堂姐她以前是看不上的，不说读书没有她多，还闹出结婚离婚的那一出，更加让柯国花觉得她不过就是一乡下妇女罢了。 以前因为两人年龄差不多，然后长得也漂亮，还是堂姐妹，就经常被人拿来比较。如果不是因为柯国花读书一直比柯兰要好，又是城里长大的，还不定被比到哪里去了。 本以为再见到她，就应该是一副落魄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比以前更加好看了。这身上穿的衣服她还是在海报上看到过的，还有她那两个拖油瓶居然都长得比周围的小孩子要周正多。这让柯国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等她再看到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偶尔和孩子说几句话的男人，柯国花就更加的郁闷了。那个男人看柯兰的神情，她怎么会错过其中的深情呢？ 一想到自己这次回来的原因，可柯国花就更加不想看到得意的柯兰了，“姐，不给介绍下这位同志是谁吗？难道是姐夫？” 柯国花故意这样说的，她虽然没有回家，可是早就从她哥她妈的来信中知道柯兰已经离婚了，而且前头的男人早就化灰了。 柯兰不知道柯国花是故意的，但是谭笑聪哪里看不出来，他早就觉得这个堂妹对阿兰不怀好意了，“嗯，我也想早日成为名正言顺的姐夫呢！这次回去我和阿兰就准备订婚了，到时候欢迎堂妹也过来耍耍。” 关于订婚的事，柯老根听见了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之前谭笑聪已经很认真的请求过他关于这件事，于是这会儿也乐呵呵的说，“是呢！阿兰要订婚了，阿花回来的挺巧的……” 回去的时候自然是坐同一辆客车，柯兰抱着明明和柯国花坐在同一排，后面坐着谭笑聪和柯老根还有大川。 柯国花看着柯兰的侧脸，发现她的皮肤居然好到让她妒忌。以前就知道柯兰长得比她好，现在看起来更加好了，“姐，你是用什么护肤品的？我用的是百雀羚，闻起来味道挺好的，回去我送你一盒。” “不用了，我用不惯那些……”，柯兰没想到这个堂妹还挺客气的，只是她是真的用不惯。 谭笑聪都有提起给她买，只不过柯兰拒绝了。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她一直用的都是自己制的。她知道不少方子，所以都是自己捣鼓出来的。还给了不少给赵招弟，那段日子赵招弟天天都抹着出去，回来对柯兰都给了不少的好脸色。 “哦，那不知姐用惯的是哪些？” 人家一脸的笑脸，柯兰自然也笑着回答，“我的都是我自己瞎捣鼓的，用的都是咱们村的野花野草。如果阿花喜欢的话，回去去我那拿些。” 柯国花有心拒绝，可是又想看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那行，我就不客气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耐心的和大川说话的谭笑聪，低声问柯兰，“他是要入赘到咱们家吗？”，如果不是怎么会同意这两个拖油瓶，而且相处得很好的样子。 柯兰听到这猛然的回头，谭笑聪看到她回头还笑着无声的问她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柯兰摇了摇头回过头去，“当然不是，小葱是下乡到下洼号子的的知青……” 关于其它的柯兰就不愿意多说了，这下子她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堂妹的心没有她的笑容灿烂。 下乡知青？就算柯国花看不上柯兰，但是也知道她的前夫也是个知青。而且柯国花还见过张卫青不止一次，那是个长相英俊而且谈吐风雅的男人，在夜里柯国花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过几次。不得不感叹，如果她是柯兰也有可能愿意为了那样的男人和家里抗争。 现在居然又搭上一个知青了，而且更加的年轻，看起来气势更加厉害。柯国花也不得不佩服柯兰在男人身上手段了得，语气就有点酸了，“姐，你运气真好……” 经过柯二根家的时候，院子静悄悄的，里面似乎没有人，柯老根也就不进去了，“阿花，晚上叫你爸你哥他们一块儿过来吃饭，别做饭了。” “好咧！”，柯国花其实很想去看看柯兰从上海带了什么回来，她哥可是说了柯兰去那个前夫家里了，那可是个有钱的。只不过现在人家一家子忙着团聚，也没有叫她过去。 柯家也没有人在家里，现在这个时间是稻谷快要可以收割的时候，赵招弟应该在地里忙着拔草，柯南还在学校，还不到放农忙假的时候。 看到柯老根在家里这里转转，那里瞧瞧的，柯兰说，“爸，要不出去转转，等差不多了就让妈回来，我先收拾下再做晚饭？” 柯老根点点头就往口袋里装了一包烟还有打火机就出门了，这烟还是谭笑聪送他的，他打算去找老伙计聊聊人生去。至于明明和大川早就拿着糖果糕点冲出去了，说是找栓子他们。 “你要不要先回去一趟？” 家里就剩谭笑聪和柯兰了，一下子静了下来，柯兰有点不自在。虽然已经确定和这个男人订婚了，她还是有点害羞。 谭笑聪看了她一眼，直接拿起扁担和水桶，“我去挑些水回来，今年老爹要请客，家里估计吃饭的人不少。你先把东西收拾收拾，那些能让婶子见到的，就拿出来，至于其它的你看着办……” 说完，他挑着空桶就出去了，柯兰都来不及问他认不认得水井在哪里。 第86章 “姐，姐，上海是不是很好玩……”，柯南穿着一件绿军装，头上还带着一顶绿军帽，那颗红星跟他的笑容一样的灿烂，“大川跟我说还去看了马戏团拍了照，姐，我都没有看过呢！” 后面的话就有点委屈有点撒娇了，柯兰一听这心就软了，当初说过要养自己的弟弟现在虽然已经快比她高了，可是跟竹竿一样瘦，得好好的补补。 “下次姐带你一块儿去，这次回来给你买了不少东西，都在炕上……”，柯兰正在切肉，谭笑聪在一边洗菜。 看到谭笑聪笑着看他，柯南有点不好意思的拽了拽斜跨的书包，“小葱哥……” “舅舅，我带你去看，妈给你买了新本子还有笔，还是我挑的呢！”，大川跑疯是的跟在后头冲了进来，这孩子就是个人来疯的，刚才在外面已经跟小伙伴嘚瑟了好一会了。 明明也跟了跑了进来，还喘着气，后面还跟着栓子三喜几个小伙伴，“舅舅，我给你挑了衣服，我妈说是，说是……” “呢子！”，柯兰见他没有想起，就提了其中一件衣服的料子。 “对，是呢子的，你穿了一定很好看。栓子刚才都说喜欢我的衣服了，妈我可以再给栓子一块糖吗？”，明明回头看看他的小伙伴，转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望着柯兰。 柯兰也知道这会儿好些孩子一年到头可能就只能尝尝味道，但是既然孩子都提出来了，她也不会让孩子在小伙伴面前伤了面子，别以为孩子的面子不重要，“行，去吧！给舅舅也拿点……” 柯南毕竟又大一岁了，如果不是因为还在上学，都能去生产队领全工分了。这会儿听见他姐把他和两个外甥一样的对待，心里挺不好意思的，但是脚步还是很快的就跟着孩子往屋子里走了。 “舅舅，这是你的，这也是你的，这是外婆的，你别弄错了……” “明明这糖真甜，真好吃！” “我告诉你，这叫朱古力，是我奶奶买的。” ……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孩子的欢闹声，等赵招弟背着一只竹篓子像被狗撵一样跑回来的时候，柯兰带回来的好些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已经被几个孩子翻得乱七八糟的了。 “你们这些小娃娃赶紧放下东西出去玩，你看这炕上都是脚印的了。哎栓子三喜你们妈叫你们回去了，赶紧家去……”，说着她也没有抢过孩子手中的糖果和点心，只是一脸的肉疼。 还没等孩子跑出去，她就不停的骂人，骂柯兰，骂柯南，又骂明明和大川，“难道你们都是地主小姐老爷吗？家里都是千顷良田，要不怎么就那么的糟蹋东西，居然还那样的穷大方，那得多少钱啊？家里都快不能开锅了……” 柯兰尴尬的看了谭笑聪一眼，这个男人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自家的糗事了。反而是谭笑聪安抚的笑了笑，“婶子挺精神的。” “呵呵……” 等赵招弟骂得差不多了，她就两眼发光的翻着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每一样都是好的，新奇的，“阿兰你个死妮子还在那干嘛，赶紧进来！” 柯兰无奈的洗洗手，先去安抚下她妈，“你把菜洗完就行了，我先过去一趟。” “妈，怎么啦？哦，这条围巾是给你买的，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条吗？听小葱说这是外国进口的。嗯，这件棉衣也是给你的，还有这卷布也是……”，柯兰边说这就边把给赵招弟买的东西扒拉出来，“对了，那个大箱子是一台收音机，小葱买的，他说是送给你和爸的。” 赵招弟看到有这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已经高兴得脑子有点晕晕了，这会儿听见收音机哪里还能镇定，居然尖叫了起来，一把扒过去抱住那只纸箱，上下左右的打量。 柯兰这会儿也不觉得她妈的动作丢脸了，“要不你打开看看？这可是咱村头一份吧？” “可不是，就连学校的那个都是生产队集体财产的，这可是咱家的。会不会有人去举报呢？唉，这好东西不让用，真的是让人挠心挠肺的。”，赵招弟粗糙的手掌不断的抚摸，好像眼前不是一个纸箱子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她皱了下眉头，突然想起，“你说这是谁送的？” “是小葱，就是下洼号子的那个知青，他跟我一起去了上海……”，虽然知道赵招弟之前对他们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柯兰还是把事情给挑明了，“这收音机是他在上海找熟人买的，这次回来我们打算定亲。” “定亲？” 赵招弟一听又尖叫起来，柯兰觉得自己的耳朵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住的，“嗯，已经跟爸说了，他不反对。” 赵招弟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她屋子里团团转，最后一把坐下大炕上，手里无意识的抓着一件衣服，“要定就定吧！总得再嫁的……” 柯兰不知道她外出的这几天鳌村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赵招弟居然没有反对，这让她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松了一口气，“爸说今晚请二叔家的人过来吃饭，我先去准备了，小葱在厨房摘菜。等做好了搬到妈你那边吃，你那客厅大点。” 赵招弟烦恼的挥挥手，“知道了，你嫂子昨天才能下炕呢！要我说，国明就不应该娶一个这样娇娇滴滴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爸以前能说上话，就这样不能生蛋的女人要来干嘛？” 柯兰记得李雪兰是她去上海的前一天出事的，当时是说摔下山坡，“不是说问题不大吗？怎么昨天才下炕？我去接爸的时候，爸说国明哥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赵招弟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再看外面阿南已经拿着他的东西和明明大川回他屋子去了，低声的说，“哼，就算你二婶不说，难道我就看不出来国明老婆是没了娃吗？也不知道是和哪个野男人爬了炕，这裤头都系不紧。” 柯兰没想到消息还是挺劲爆的，虽然当初她也有怀疑。可是那只是怀疑而已，当真的听见这个消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国明哥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国明回来了，还吵了一架。我过去的时候只是说因为国栋寄回来的东西被国明老婆拿回娘家了，呸，这话就是骗骗外面的人。我在怀上你之前怀了两胎都留不住，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也就王玉琼爱面子，帮国明老婆瞒住外面的……” 看到赵招弟一脸的不屑，柯兰都不知道柯国明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那最后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现在娶个老婆可不容易，如果不是雪兰还下不来，就算国明脾气再好，你二婶都能打媳妇了。今晚他们来吃饭，你别当你哥面露出知道的神情，否则他都不知道多难过了。” 别看赵招弟以前总是说柯国明在她家吃了多少，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去带他，说他忘恩负义之类的，一旦真的遇上事儿了，她还是站在国明这一边的。说不定如果是国明出轨了，她都是怪那些女人勾引他的。 等柯兰去厨房的时候，看到谭笑聪不止把菜给摘好了还把碗碟都给洗了一遍，“婶子在拆收音机？我去帮忙看看……” 很快那屋子里就响起赵招弟的声音，“对，你给我把那智取虎山那个台打开，咦？这个是白毛女？用这个也行。哎呀，我说你买这个干嘛？多费电啊……你给我交电费？那多不好意思啊！呵呵……” 柯兰一点都听不出她妈的话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翻了翻白眼，开始做晚饭。 等到晚饭的时候柯老根回来了，后面跟着柯二根一家子，就连刚刚下床的李雪兰也来了。柯兰还看到柯国花已经换了一身更加好看的衣服，脚上不是小皮鞋了，而是高跟鞋。 看到柯兰注意到她的鞋子，柯国花还特意的停留了一会，“姐，要不要我帮忙端菜？” “不用了，阿兰去端就好了，不要弄脏你衣服。”，赵招弟笑着招呼柯国花坐下来。 因为现在是夏天，人又多，干脆搬了两张八仙桌到院子里，还拿了几条长条凳。 “这也太破费了……”，柯国明看到桌子上的菜不赞同的看着柯兰，这菜肯定是她买的，大伯娘不是那样舍得的人。现在秋粮还没有下来，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如果被人看到这样的饭菜不闹出来才怪呢！ “把桌子搬进去，一人拿一样菜！”，柯二根估计和柯国明想的一样，立刻指挥众人搬东西。 柯兰也觉得自己脑抽了，一时开心就忘了这茬，赶紧搬吧！如果不是因为柯家现在不是在风头上，就冲这饭菜的香味，早就有人过来了。 在饭桌上，柯兰留意了下，李雪兰和柯国明全程没有任何一句交流，就算是眼神碰到了都划开。 等谭笑聪说到两人要选日子定亲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达到了顶端。李雪兰怪声怪气的问明明，“明明啊你妈妈要给你找一个爸爸了，你高兴吗？” 柯国明听了这话，把筷子放下来，低声呵斥，“你不想吃了，就回去！别不带脑子就出门……” 李雪兰的脸色刷的就白了，柯国明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没给她脸过。只是也知道因为之前的事让他恼了，就算心里再憋屈，现在也不好跟他发火了。 “国明！”，王玉琼喊了一声，柯国明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柯国花笑了笑，“妈，嫂子就是问问。哥你对嫂子也太凶了，她现在身子还不利索呢！再说现在可不是旧时代，你都在外面上班那么久了，这思想怎么还这样的落后。” 第87章 因为回来迟一天，柯国花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只是以为嫂子真的是去捡柴火的时候不小心滑下山坡了。 只比柯兰小两岁的柯国花已经是大姑娘了，在农村这样岁数的女娃几乎都是孩子他妈了，也就因为她一直在城里，所以才没有多少人会说起她。她的美不像柯兰的美，柯兰给人看起来就有种妖艳，要不那些女人也不会背地里叫她狐狸精。 二十一岁的柯国花有着大大的眼睛，高耸的鼻梁，丰满的臀部，纤细的腰肢，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加上她又是个会打扮的，村子里惦记她的男娃可不少。可惜她一年到头都不会回来一次，人家也没有机会结识她。 这会儿她开口，王玉琼也没有下闺女的面子，柯国明一直宠着这个妹妹，自然也不会说她，“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管……” “哎哟我的哥，我都二十一了。你看姐比我大两岁，这大川都五岁了。”。柯国花愿意被哥哥宠着。 “嗯，是不小了，得找个对象了。我说阿花啊，眼光不要太高，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就行了。那什么今天看电影，明天逛百货大楼的日子，可不是咱们贫下中农该过的……”，赵招弟一听就搭话了，要她说这个阿花都二十一的老姑娘了，还不找个对象，别人都以为她有问题呢！ 柯国花呵呵笑了两声不搭话，王玉琼看自己女儿有点恼了，连忙岔开话题。 至于刚才被问话的明明根本就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只是以为舅妈问自个喜不喜欢爸爸，“我高兴，我喜欢爸爸……”，说着他还冲谭笑聪点点头，有点羞涩的把碗里的肉扒拉扒拉的。 其实他对亲生爸爸已经没有什么印象，多次叫谭笑聪作爸爸，之前还被他妈妈说了不能叫。现在李雪兰的话对明明根本就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大川就大了点，他这会儿正和一块肥肉较劲呢！哪里有空去听周围的人说什么。 谭笑聪摸了摸明明的脑瓜子，给大川夹了块鱼肉，“我已经决定和阿兰在一起，自然也会把明明和大川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就算将来我们有了两人共同生的孩子，那么有那么乖巧的明明和大川做哥哥，那不是挺好的吗？” 柯国花心里嗤笑了一声，“姐你命真好……” 柯兰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之后，柯兰回她的屋子拿出在上海买的东西分给二房。赵招弟很想一把的抢回来，可是也知道这会儿不能在王玉琼面前没面子，就忍住了。 “二婶我不知道你穿的尺寸，所以给你带了些布，可以自己裁衣服。”，柯兰递给王玉琼一卷布，又给李雪兰一卷，“嫂子这是你的，黄色的，挺衬你肤色的。” 王玉琼笑得特别的夸张，“这可是婶子第一次收到咱们阿兰的礼物呢！看来张家这一趟阿兰是去对了……” 李雪兰因为刚才的事，现在倒是笑着说声谢谢罢了！ “玉琼，张家的事就别说了，现在阿兰已经要定亲了。这布料也不是张家给的，是小葱买的，算是给你的见面礼。”，赵招弟不知道是不是小葱买的，也不知道自家女儿收了张家多少东西，这些她刚才都忘记问了，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给柯兰和小葱做面子。他们没脸，那就是她赵招弟没脸。 柯兰看到王玉琼说到张家的时候，就连二叔都看了过来，“二叔给，这是给你买的派克钢笔，还有青年墨水，我在上海的时候问了别人都说这个好。我也不懂好不好，反正人家都这样说，我就给买了。这次去张家见到了明明大川他们爷爷奶奶还有叔叔姑姑，他们都挺好的，还让明明他们每年都过去住上一段时间。” 柯二根一看到这钢笔这墨水就眼睛就笑成了花朵，张家的事跟他没关系，就算是再有钱有权，离得那么远，他也靠不上，“这笔不错，不错……”，当场就把笔给别在口袋上了。 至于柯国明，柯兰给他买的是一件大衣，按照谭笑聪的身板来买的，穿上去居然不错，“哥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看来这上海有机会还得去看看才行。”，柯国明不是说场面话，因为他最近的表现都不错，他们厂有一个到上海进修的机会，只不过还没有确定下来罢了。如果他争取下，说不定可以去呢！ 本来没有给柯国花带礼物的，柯兰根本就没有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只好把给自己买的一条丝巾送给她了…… 柯国花看到其他人都有礼物还以为她没有了，见是好物，倒是对谭笑聪真诚的道谢了。她不认为这是柯兰想送给她的，不过是当着那个男人的面作秀罢了。 柯兰如果知道她是这样想的，估计会把那丝巾给扯回来，她的东西才不给白眼狼用呢！ 王玉琼摸着那滑溜溜的布料，心里暗赞，好奇的问，“嫂子，小葱给你带了什么？”，就连她这个二婶都能出手这么大方，那准岳母娘还能差吗？ 说到这个赵招弟就得意了，“我的是一台收音机，你们来看看，能收到白毛女呢！还有智取威虎山，那可是最新款的红灯牌，我们这边都还没有，也就大上海那样的城市才会有……” 赵招弟见其他人都一脸的羡慕，干脆让谭笑聪进屋把收音机搬出来，“我插上电，给你们听听，那声音可响亮了。” 柯老根都不知道谭笑聪给家里送了这东西，不断的说，“这太贵重了，这太贵重了，我们用不上用不上……” 赵招弟完全陷入了兴奋中，一点儿都不能体会到柯老根的忐忑不安，“你们听，现在是中央在播新闻。” 就连柯国花这个自诩是城里人的都羡慕了，声音不自觉的放低，“小葱哥，这收音机得多少钱啊？还得要有工业卷才能拿到吧？” 谭笑聪已经把收音机给打开了，大家都围着听，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听见柯国花的问话。 柯国花见他不理自己就有点恼了，但是还是忍住，“小葱哥，这收音机你还能买到吗？” 谭笑聪惊讶的回头，见是柯国花在瞪着自己，“倒是可以的，不过价格相对比较贵，得百来块……” 柯国花听到这个价钱就有点心动了，想到那个人的家里，也许她可以试试，“不用票也可以拿到吗？” “可以……” 柯国花也不再问什么，她怕被她爸她妈发觉了。虽然百来块是她一年下来的工钱了，可是如果真的进入那个家里，这算什么。 第二天，鳌村的人都知道柯老根的准女婿给他送了一台收音机，还给柯二根家里送了布料钢笔。你不相信？喏，你去看柯二根手上拿的那笔，那可是派克。 一时间生产队的人在赵招弟和柯兰出工的时候都围了过来就为了问个清楚，“阿兰你又定亲了？”、“是不是经常到你家的那个后生？”、“我就知道你们有关系，嘿，孤男寡女的……”…… 就连王大锤都亲自上门看柯家的那台收音机了，可想而知它造成的轰动有多大。谭笑聪本来想让柯兰从空间拿一辆自行车出去骑的，都暂时不好动了。 柯兰也不管那些人的闲言冷语，每每看到她喂的那两头猪，她就觉得心满意足的。就算不能因为养猪养得好被推荐去工人子弟大学，也能在过年的时候有个好价钱了。 不知柯国明跟李雪兰说了什么，再回城的时候，除了他和柯老根，李雪兰也收拾好行李跟在后头一起进了城。他们家本来就在城里有一处屋子的，还是以前柯二根做老师的时候分的。不过因为距离柯国明上班的工厂比较远，他就一直住在工厂罢了。 现在李雪兰上去了，他又搬回去同住了。这样倒是让柯老根不用天天缩在门岗那了，他可以去柯国明之前的床铺睡个舒服的。 而李雪兰原来在村子供销社的工作居然被柯兰给顶上了，这不是柯兰自个找门路的，要知道这可是个肥缺，柯兰也没有这个门路。 等王大锤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连赵招弟都以为是假的。不过既然是好事，柯兰当然也不会拒绝。毕竟相对于在供销社卖东西，去地里挣那个工分，实在是太辛苦不过了。 柯兰回来就很少见到张金娥，也许因为她在供销社上班，张金娥依然在生产组有关。 谭笑聪跟柯兰定亲的事也没有瞒着下洼号子的众人，很快的魏红英李卫国还有萧晗他们都知道了，张东明还通过萧晗知道了这件事特意给他来信了。 魏红英直接找到谭笑聪，“你就算没有和我一起，难道你就那么快的忘记卫红了吗？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选择跟她一起？如果将来有回城的机会，就她那个农村户口想在城里落户可不是简单的事。况且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小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叔叔阿姨是不会同意的……” 谭笑聪往地里添了一把土，扭头对魏红英说，“卫红已经和别人定亲了，就不要再提到她了。而你我也说过一直把你当妹妹，现在是，以后也是。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跟老爷子都没有关系，何况那个女人。对了，这次我在上海遇到了超哥，他还让我跟你问好，不过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邓家。” “超哥在上海？你怎么没有劝他回家呢？他妈想他都快想到疯了……”，魏红英觉得谭笑聪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怎么就一个脑筋的吊在他这棵树上。 谭笑聪说过邓家比谭家还要复杂，况且超哥又不是小孩，又不是没有主见的人，自然也轮不到他来说，“我定亲的事你别和家里人说，我到时候给老爷子去信的时候顺便说一声罢了。” “娶了个乡下的女人，你想回城那就难上加难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李卫国告诉我，今年推荐去大学的名额里面有他的，他在之前已经找书记说了这件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通书记的，但是我知道这是回城的一个最直接的办法，难道你就不想想吗？” 魏红英越说越气，这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88章 谭笑聪有点慌了，“哎呀，你别哭啊！哭什么？我之前不是对你说过吗？这高考总有恢复的时候，咱们只要复习好，到时候一起考回去，那不是光宗耀祖的事吗？” “考考考，你从去年说到今年，什么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觉得不可信，李卫国会私下去走书记的路子吗？”，魏红英一直都对谭笑聪很信服的，否则不会一直沉迷他那么多年，就连下乡这样的事都跟过来了。她后悔吗？不后悔，如果说后悔岂不是说当初自己选错了？ 谭笑聪认真的对魏红英说，“我说的是真的，最迟明年底会恢复高考。至于推荐的名额，我不是不想要，只是我想通过考回去，堵住所有人的嘴巴。我是真心喜欢柯兰的，你如果问我喜欢她哪里，她哪里比卫红好，我只能说和她在一起我有成家的念头。” 还是阿兰好，自己说的她都相信。就算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魏红英，不也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吗？ 就那天那番谈话之后，魏红英没有再单独见过谭笑聪，就算是和众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必要都不再主动找他说话。其他的知青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问题，只是想到可能是因为谭笑聪定亲的事，倒是都闭口不言了。 谭笑聪听见魏红英说李卫国找村书记要推荐名额，谭笑聪也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只是他知道今年不会有推荐名额了，因为那件事就要来了。 1976年9月初9，一位伟人的去世，让全国的人都痛哭，周去了，邓下台了，他也去了，全国的太阳似乎都要下山了。就像红楼梦里面说的，“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需寻各自门”…… 随着宋江的下台，全国掀起了一阵平反翻案风，而被李卫国等人期待的同年推荐上工人子弟大学的事就被悄无声息的搁浅停止了。 李卫国不能在外面哭爹骂娘，他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机会，现在却没有了。他像一只找不到母狼的小狼，独自一人在屋子里低声嚎哭。 “今年没有，谁说明年就没有呢？你是个男人就该坚强起来，别让我看不起你。人家张东明已经在大学一年了，萧晗今年拼了命的在地里干活挣工分，就为了评上三八红旗手，有机会去大学。现在机会没有了，她也病倒在炕上了，可是人家还相信明年可以。” 魏红英扔了一条毛巾给李卫国，半个月前她不知道怎么脑子抽了就跟李卫国走到了一块。现在看到他如此的痛哭，她不知道怎么的没有觉得有一丁点儿的心疼。只是觉得自己怎么瞎了眼，居然找了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不过在一起的日子还不长，魏红英一时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为咱们伟大的zhuxi痛哭呢！既然你今年能找到路子，还怕明年找不到吗？况且小葱说了，高考总会有恢复的一天，说不定我们也可以考回去呢！” “小葱小葱，他说的就是对的吗？他说的你都相信吗？那你就去找他啊……哼，如果不是他不要你，你会找我？你不过是他不要的女人罢了！”，李卫国抹了一把眼泪，话怎么刺人就怎么来。 魏红英没想到他没担当就算了，还像一只疯狗一样到处的咬人，“是，他是不要我，可你还不是舔着求我……” 这话刺激得李卫国猛地站了起来，满脸的狰狞，瞪大眼睛狠狠的盯着魏红英。吓得魏红英向后退了一步，“难道你还想打人是不是？我告诉你，李卫国你有种就动手试试看？我魏红英不是没有男人要的女人……” 李卫国咬牙切齿的站了一会，他没有动手打魏红英，他睨眼看着魏红英气鼓鼓的胸脯，脸上慢慢的恢复平日的温和，双膝下跪，打了一巴掌自己的左脸，接着又打了一巴掌右脸。 吓得魏红英以为他疯了，“你干嘛打自己？” “红英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一时的不遇而不振，更加不应该对你口不择言。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就算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怪你，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命不好……”，李卫国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魏红英和他走到一起，虽然有赌气的成分，但是被这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相比较于谭笑聪的忽视、不在乎，就算她再不喜欢他，那也谈不上讨厌了。 魏红英不想听，等会很可能有人进来，她低声提醒道，“你起来，咱们再想想办法……” 李卫国有点丧气的说，“能有什么办法？是上面不招人，又不是下面不给上。”，但是他还是站起来了，有意无意的说，“也不知道能不能上面找关系回城，回城之后的机会总会多些。” 看到谭笑聪进来，两人都不说话了。刚才李卫国口不择言的说魏红英是谭笑聪不要才找上他的，魏红英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疙瘩？跟谭笑聪打声招呼就出去了，至于李卫国则是一脸复杂的看着谭笑聪。 “你不打算回城了？”，回城的人怎么愿意娶一个乡下的女人？不仅仅魏红英搞不懂谭笑聪，李卫国也想不明白谭笑聪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众人问的时候，他说因为喜欢。李卫国是第一个不相信的，这怎么可能？ 谭笑聪边换衣服边说，“回啊！怎么可能不回？就算不能通过推荐名额回去，到时候也可以考回去。如果你相信的话，还是好好的看书吧！虽然说旁门左道有时候也也有用，但是总没有考回去的好。” 至于李卫国信不信，谭笑聪也不管，他着急着去见阿兰呢！这段日子天天忙着秋收，打禾晒谷交公粮，他都很久没有见柯兰了。 谭笑聪去到供销社的时候，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来买东西。柯兰正低着头织着毛衣，看那尺寸和颜色应该是给他的。 这样一想，谭笑聪就没有马上叫她，而是贪婪的看着。一段日子不见了，她长得更加好看了。皮肤白嫩嫩的，像剥了蛋壳的鸡蛋，已经长长到肩膀下的头发梳成一条小辫子。身上穿的是对襟的短袖，正低着头可以看到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柯兰可能有点累了，抬起头拉了拉竹签，“你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不出声的？” “刚刚到，你手艺真好！”，谭笑聪笑着在旁边坐下来，拿起毛衣看看。棕色的毛线，她还用青色上衣摆处绣出两丛青竹，看起来就特别的别致。 柯兰被夸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嗯，我这收头就好了，你试试看，合不合穿。”，他们已经正式订婚了，所以柯兰给做衣服也没有遮遮掩掩的。 “不着急，慢慢来，别伤了眼睛。对了，现在已经开始了平反风，张卫青的你怎么打算？”，说不吃醋，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谭笑聪也没有要跟一个死人去挣。既然如此，还不如大方点。 柯兰没有想到他会提这一茬，停了手中的活，“我看到好些劳改所的人都在写申请，还有农场的农工，他们有劳改过的，有帽子的，现在都期待能有一天被说一句公道的话。他是被冤的，我总得帮他说说话。况且张家对孩子都不薄……” 谭笑聪点点头，“需要我给你写吗？” 柯兰拒绝了，“我自个琢磨琢磨吧！我以前写过申诉书，这翻案书估计也是差不多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我要买好三转一响，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至于屋子我是不打算盖的了，到时候咱们直接考回去，这里留的时间不会太长的。” 谭笑聪心里扒拉扒拉了下大概需要花多少钱，这一番下来怎么也得个千八百儿吧！不能让柯兰没面子是不是？否则丈母娘那关就难过了…… 柯兰皱眉打断道，“这婚还是等我考上大学再结吧？到时候顺便见见你家里人，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直接就盖上铺盖就结婚，我爸我妈估计都睡不着了。” 其实柯兰的最大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她虽然对这个男人有了意思，也定了婚。可是原主的经历让她不得不谨慎…… 谭笑聪叹了一句，“那什么时候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每天早上看到竖起的帐篷，他都一阵的无语，加上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小弟总是情绪容易激动。 不过每每看到村里五六十岁的大爷经过，谭笑聪又觉得年轻真好！ 柯兰噗嗤一声笑了，“你别贫嘴，我也是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我爸还在城里上班呢！这事不能就那么将就的来了……” “有些人就是命好啊！这又能挣工分，又能搞男女关系。阿兰你说是不是？给我打半斤酱油，快点，家里还等着烧饭呢！” 陈桂花刚走到供销社就看到柯兰那个狐狸精和她那个未婚夫在谈情说爱的，真刺眼！不就是脸蛋长得好看点吗？那些爷们就像没有讲过女人一样，都捧着她。死了一个知青的老公，居然还能再找一个。 最令陈桂花想不通的是，这供销社的活怎么轮都不应该轮到柯兰的。也不知道王大锤怎么想的，她私下不是没有去问过，只是王大锤说是组织的决定。 哼！不就是欺负她陈桂花不识几个字吗？这组织的决定，组织什么时候决定的？小广播都没有广播过…… 看到陈桂花趾高气扬的样子，谭笑聪心里就觉得一阵厌烦。如果她的话传出去，对阿兰的声誉影响是非常的不好的。他好不容易才通过王大锤给阿兰找到这份工作，可不想就这样没有了。 “这位婶子说什么呢？现在是晚饭的时间了，按理说供销社都可以关门了。我不过是来接阿兰回家吃饭，这真准备关门，怎么的在你看来就是男娼女盗不正经的事了。那我是不是要去找村支书或者是妇救会的领导来汇报汇报反应反应，有些同志就爱捕风捉影呢？” 第89章 陈桂花被噎住了，有点慌乱的说，“阿兰你家这口子可真要得，你还是给我打酱油吧！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谭笑聪也知道自己有点欺负人的意思，不说对方就一个女人，可是谁叫她冲到自己的枪口子上了呢！ “哎，桂花嫂子，半斤是五角钱。你看好这里，是到这个条横线上……”，柯兰给她看看再收钱。 陈桂花给了四张一角钱，两张五分钱，拿着酱油瓶子就像有狗在后面撵一样，飞快的跑了。她走远了，才回头看下供销社，呸了一声。 谭笑聪当下帮柯兰把东西放好，然后锁门，边推着自行车边对柯兰说，“现在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我想找机会把这批货销出去。明天生产队要到城里买化肥，我跟着过去打听打听。” “要不要先到区上去问问王老板？他的路子应该比较多……”，之前在上海遇到王一山，王一山后来去找他们，可惜没有遇上。 谭笑聪想了想道，“先不着急找他，毕竟我们能从上海拉货，他估计也可以。我有认识的人在城里的，我去走走他的路子。你别担心卖不出去，只要上牌那不卡我们，这笔钱咱们是挣定了。等卖出去咱们再去一趟上海，在年前能销出去两批货，那这个年咱们就能过个肥年了。” 果然如谭笑聪所说的那样，1976年的最后一个月，两人挣的钱盯顶得上柯兰天天做绣活好几年了。再一次去上海进货的时候，柯南在夜里给王大锤送了两条烟换了介绍信。 本来柯兰想自个去的，可是赵招弟不同意，“这三更半夜的，就张金娥那嘴巴，没事也得给整出事来。我去……” 柯兰没有告诉赵招弟说她是去进货的，只是说要到张家去拜年。赵招弟一听，就觉得有好东西拿了。上次柯兰去张家回来一趟，他们家的生活可是上了档次的。 柯南跳了起来，“姐，我去，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去，总不会有人说了吧？我就说是去找明仔玩的。” 明仔是王大锤的小儿子，既然这样，柯兰和赵招弟都同意了。 柯南是打着跟去上海的主意的，看到他拿回来的介绍信上面有他的名字，柯兰有点无奈，“你一定要去？那明明和大川谁给看啊？本来还打算让你在家帮忙看看的。” “姐，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的，上次你就说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就带我去的。我都等了好久了，如果不是刚好放寒假我都不能一块儿去呢！明明大川让妈看着不就是了吗？” 柯南说什么都不同意，柯兰只好把他给带上了。至于赵招弟，柯兰承诺会给她买一只新手表，还是上海牌的，她就同意了。 …… “姐？这是割社会主义的尾巴吧？这倒把买卖可是不大好吧？”，柯南来到上海才知道原来自家姐和小葱哥是打着这个主意，他们居然做买卖。 柯兰和谭笑聪也想瞒着柯南，可是想想除了空间之外，其它的还是对他说了。去见超哥的时候也把他给带上了，可惜超哥不在，倒是找到了黄老板。 整个谈判的过程柯南都在一旁看着，这钱的低进高出，让柯南整个思想受到了冲击，以至于后来柯兰瞒天过海的用空间把货物收起来他都没有发现。 等再去到张家提前拜年的时候，小公馆的繁华带来的冲击让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金钱的魅力，产生了浓厚的渴望。 “你怎么来了？明明和大川呢？”，赵凤英没有想到会看到柯兰上门，还带着一个半大小子。 这会儿张援朝和张佩佩还有张卫年都不在家。 柯兰直接把带过来的水果还有谭笑聪拿狼骨泡的酒放到老爷子跟前，“阿爷，我是过上海买点东西，就趁机会提前过来给你拜年。因为事情多时间短，就没有把明明和大川带过来。这是我弟弟阿南，这是小葱，您之前见过的。” 最后三人没有在张家多待，就算老爷子极力留饭，他们也推卸了。除了因为时间紧之外，张家的其他人也回来了，家里的气氛不大对。 但是他们没有拒绝张家让司机送回招待所，一直到下车柯南都是晕乎乎的，“姐，原来明明和大川爷爷家那么有钱的？不是应该是共产的社会吗？怎么可以他们家那么好？” 柯兰觉得阿南读书被洗的脑子洗得挺厉害的，不过她对这个时代也谈不上多了解，只好把问题扔给了谭笑聪。倒是不知道最后谭笑聪是怎么对柯南说的，等柯兰再见到柯南的时候，发现他再看到上海的繁华时，已经镇定了很多。 1977年的春节很快就到来了，柯国明和柯老根都回了鳌村过年，可是同行的没有李雪兰。这时，柯兰才从柯老根的嘴里得知柯国明和李雪兰去了城里一个多月的时候就离婚了。 柯国明当时并没有给家里来信，所以大家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王玉琼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哭着往柯国明身上直捶，“那样的女人咱们家不要就不要了，你怎么就不给家里来信？你居然还把家里的那处屋子给她了，那是你爸分到的。之前虽然说给你小两口住，但是屋子还是你爸的。” 柯国明被捶得不敢做声，如果不等他妈哭完，他就说其它的话，那还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别看他妈平时在外面都是端着，跟一般的农村女人不一样，真的闹起事情来跟大伯母半斤八两。 柯二根不像柯老根那样爱抽旱烟，这会儿也抽上了，吧嗒吧嗒的抽着，整间屋子都是烟味，“除了屋子还给了啥？”。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国明虽然人算得上是精明，但是品性纯良，否则也不会一直对大哥一家心存感恩。 “什么？还给了其它？”，王玉琼尖叫起来，“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去叫亲家过来评评理了。上次亲家过来看她，我都好声好气的招待了。” 柯国花也诧异的看着自家大哥，“哥你为啥跟大嫂离婚啊？”。虽然柯国花也不大喜欢这个整天爱打扮还看不起她的大嫂，可是不否认在对待她这个小姑子上，大嫂做得并不差。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无语的看着柯国花，看得她都快要发毛了，才转移视线。他们之前都没有把李雪兰偷人的事告诉柯国花，一来她是未婚的闺女，二来还得维护国明的面子。 柯国花说，“到底是怎么就离婚了？在农村也不兴离婚的。如果被人知道大哥离过婚，那就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一想到廖杨森知道自己有个离过婚的大哥，柯国花心里就堵住了。之前她之所以回鳌村，是因为廖杨森的妈妈知道自己和廖杨森谈对象的事百般阻挠了，居然还要跑到单位找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很久没有回过家了，趁机请假回家，还真的被她撞上了。 廖杨森是柯国花在城里谈的对象，也是柯国花的同事。柯国花本身长得不错，一来二去的就跟廖杨森搭上了。她可是知道廖杨森家里条件比柯家好上不止百倍的，他爸还是民主派的。只是自从周去了，邓下台，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展开，像他爸那样的民主派的就悬着了。 不过回来过年前柯国花听廖杨森说问题不会太大，他爸后面有人。只是柯国花以前跟廖杨森说自己爸爸是老师，哥哥都是工厂的工人，就连堂姐嫁的都是文化人。现在出了离婚的大哥，让她怎么去面对廖杨森呢？ 柯二根苦笑道，“怎么就抬不起头做人了？这犯错误的又不是你哥，阿花你别囔囔的。” “不是哥难道是嫂子？嫂子她翻了啥错误让哥跟她离婚？哥，不是我说你啊，你有时候就是太大男人主义了，这可不好。我们妇女可不比你们男人差，我们也能劳动。况且你去城里一年才回几次？我又不在家，二哥还在部队，还不是嫂子在家照顾爸爸妈妈。”，柯国花觉得离婚对一个女人的惩罚太严重了。 王玉琼急了，脱口而出，“怎么就不是她？她都偷人偷到外面去了，还怀了崽子流产了……” 这下子柯国花也无话可说了，柯国明看着众人这样还是把话给说清楚，“就是这样，在城里她和那个男人联系上了，那个男人是城里人，他们在我们回村子前就认识的了。” 转头他对这柯二根跪了下去，“爸，那屋子是我不想要的，那女人是被我捉到和那个男人在那床上。我一回到那屋子就想起那一幕，根本就待不下去。我干脆逼着他们把房子买走，否则我绝对会去告他们。后来他们同意了，花了房子两倍的价格。不过结婚之前给她买的东西都让她带走了……” “果然是我儿子，就是好样的。那钱呢？”，王玉琼一听这话终于有了点安慰，虽然也心疼之前给李雪兰买的缝纫机。 “我把拿到的钱又在城里买了处屋子，还是上下小二层的。到时候爸爸就算是回城了也不怕没有地方住。至于那个女人，妈咱们就别提了。” 柯国花眼珠转了转，“哥你买在哪里了？离我上班的地方远不？不远的话我还可以去那住啊！之前一直住在工厂的宿舍，人又多又乱，根本就休息不好。” “不是很远，等过完年后咱们全家过去看看……” 柯国明并不知道柯国花打那屋子的心思，她想着如果廖杨森的家里知道自己有一处屋子做嫁妆，那样至少自己在廖家能抬起头点。 柯兰知道柯国明离婚了，却没有过去问情况，而是趁着过年全家吃团圆饭的时候，问起柯国明年后有什么打算，“现在上海的发展很繁荣，很多人都在那边做买卖，不用偷偷摸摸的。” 柯国明高兴的说，“我们厂有一批进修的名额，我努力争取下，也许明年也就能去上海了。” 其实有人已经提了他的名字，只是柯国明是个稳重的人，如果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他不会说出来的。这也算是他离婚之后遇到的最令人高兴的事了…… 第90章 “嗯，就算是去见识一下都是很好的。”，柯兰赞同的点头，关于进修的事她听小葱提过，“国明哥如果你能争取到这个名额，等进修回来就能提职了吧？” 柯国明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这还得看上面的决定，不过我还算是新人不可能升的那么快的啦！”，当然这里还得看运气的。 柯家其他人都听见了他俩的谈话，高兴的围绕这个话题不停的问柯国明这进修是怎么回事，还有柯兰繁荣的上海是怎样的，“这介绍信不好开吧？听说上海的人出门都是有自己的自行车的，还有的好些家里都有小汽车呢！人家买肉都不一定要用肉票，可不像咱们那样的没票有钱都难买。” 明明和大川还时不时的插几句他们对上海的认识，“我奶奶家就有小汽车，我姑姑还有自行车呢！妈妈带我们去照相了，还去游乐园……” 让柯国花都羡慕的要眼红了，如果那个知青没有死的话，这个堂姐的日子岂不是过得要翘起尾巴来了。当然现在他死了，以后日子肯定没有她的好，只要她能顺利的嫁进廖家。 柯兰可不知道柯国花脑子里想的浆糊，她虽然为柯国明不幸的婚姻感到可惜，可是看到他没有沉浸在其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大哥她还是挺有好感。干脆把她知道的上海的一些消息都告诉他，多憧憬些反倒没有时间去想以前的事了。 1977年3月柯二根和王玉琼高高兴兴的进城，却黑着脸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脸忐忑不安的柯国花。之前柯国花来信说她在城里谈了个对象，那个对象想来拜访柯家二老。 可是柯国花不想在鳌村见，觉得自家是乡下的没面子。就算现在的人都说是共产社会，工农一家亲，可是工人就是工人，贫农就是贫农。所以二老就去了城里…… 柯家二老和廖杨森的见面刚开始还是挺愉快的，毕竟廖杨森的外貌还是相当符合丈母娘的眼光的，还提着重礼上门，嘴里不停的喊叔叔阿姨。 柯二根暗暗的打量，这小伙子还是挺好的！如果自家阿花嫁给她，不说以后的吃喝拉撒会甩别人好几条大街，也许还可以操作操作把他也调到城里去。上次大哥的那工作，如果不是自己嫌不够体面，就算国明怎么说他才不同意呢！ 王玉琼是越看越满意，觉得就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家女儿。哼，大哥家的那个小葱虽然人长得也可以，可是不过是一个下乡的知青罢了。如果不能回城，还不是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等阿花嫁到城里了，她也找路子回来。天天下生产队干活，她都快忘记城里是什么样的了。 这两口子正想得美，廖杨森的妈妈打上门了。当然人家不是拿着扫把打上门的，而是穿着非常的得体，还骑着自行车，手里也带着手信。 柯二根和王玉琼虽然没有听说对方的家长会跟在孩子后面就上门，但是既然都来了，连忙的就倒水招待起来。 可是这位廖夫人不以为意，眉毛轻挑，扯动嘴角说，“我家杨森就是太好心了，说同事的父母进城了，同事一场他都要来拜访下。要我说这又不是岳父岳母，上人家姑娘家拜访，被人误会了多不好啊！我家杨森是男人也就是被人嘴皮子说两句，可是阿兰毕竟是姑娘家，这被说了就不好找对象了。” 柯二根和王玉琼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杨森还不跟妈回去？你就是太周到了，每个女同事家的父母难道你都要去拜访一遍吗？咱们廖家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够糟蹋啊！何况咱家的日子没有外人以为的地里的泥地上铺的是黄金……” 柯二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他的手都抖了起来，只是他自诩是做过老师的人，不屑于跟一个妇人争辩罢了。 “廖杨森是吧？如果我知道你妈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也不可能让阿兰跟你谈对象的。我柯家虽然可能比不上你廖家有钱有权，可是我王玉琼生的闺女也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王玉琼气得肺都炸了。 廖杨森是真的喜欢柯国花的，不说她外表长得好看，她在他面前愿意伏低做小，这点就令廖杨森特别的满意。只是今天他妈居然就这样上门直接反对，他家里都是他妈做主的。 从来都是被压迫的廖杨森左右为难，他不敢得罪自家老妈，可是柯国花的妈他也不愿意得罪，“阿姨，我先和我妈回去，我以后再来看你。” 廖夫人哼了一声，一把拽着廖杨森往外走，“妈不是说给你介绍个部长家的女儿吗？我跟你说啊，人家可是高中毕业的，现在在医院上班，家里都有有头有脸的……” 廖杨森一边不停的表示歉意，一边跟着他妈往外走。留下的柯家三口一时间都不开口了，一直等柯国明回到问，“不是说阿花的对象过来吗？我特意去国营饭店买了半只烧鸡，今晚加菜。人呢？还没来？怎么那么迟？” “来什么来？最好都不要来了，这都是什么素质？阿花你怎么就找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担当。你看，他那个妈拉着他，他就走了，如果你真的嫁过去，还不知道怎么被折磨呢……” 王玉琼一下子就爆发了开来，伸着手指戳柯国花的头，“气死我了！如果你再继续和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了。我王玉琼的女儿不是被人这样作践的……” 一想到刚才那个女人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又完全漠视自家女儿的存在，自己之前居然还打着想让对方家里帮忙弄成城市户口好进城，王玉琼就眼前一黑。 吓得柯国明连忙扶住她，“妈，你怎么啦？有事好好说……” 王玉琼缓过神来，就嚎嚎的大哭了起来，“李雪兰那个贱人，害得国明你现在都没有个家，我家国花又这样被人糟蹋，我这个做妈的心疼啊！” “妈你别说了，我不跟他来往就是了……”，柯国花知道廖杨森家里的难缠，只是她现在也不想她妈出事，刚才她真的是被吓到了。 柯二根带着王玉琼回了鳌村，还让柯国明去柯国花上班的厂里请假说家里有事。因为廖杨森在那厂子上班，现在柯二根根本就不想让他们见面。 可是柯国花毕竟习惯了城里的生活，她大姑娘一个，别人都下地挣工分去了，如果她整天待在家里她也受不了。开始的时候她还想找柯兰说说话，可是柯兰哪里有空？她不是忙着去地里挣工分，就是喂她的那两头猪。 说到这猪柯兰也郁闷，据说有些人喂饲料的，一年就可以出栏了。可是当时柯兰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啊！她就是喂猪草，偶尔还有加点洗米水。 至于柯老根为嘛不提，因为他在城里上班，而赵招弟是不想花钱。所以导致柯兰养的猪还得多养一年才可以出栏，后来很多人自家养的猪都是三年才出栏的，老人都说这样的肉才香…… 柯国花没人陪很快的就在家坐不住了，在她再三保证不再和廖杨森谈对象之后，柯二根才同意她回城。不过柯二根给柯国明去了一封信，让赶紧给阿花找个对象。 5月的时候，陆续有人找到门路回城了，这会儿就有人慌乱了。魏红英家里已经找好路子让她回去，途经是通过招工，那李卫国怎么办？ “红英难道你忍心扔下我一个吗？我舍不得你，你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从你插队到下洼号子的农场第一天起，我就心里惦记了你，一直到了第三年我们才走到一起。”，李卫国之前就想通过推荐上学的法子回城，结果遇到不好的时候，现在看到魏红英想撇开她进城，他眼睛都红了，里面闪过一丝恨意。 李卫国这三年多的伏小做低，魏红英虽然得意，可是一旦和谭笑聪作对比她就看不上李卫国了。尤其是有谭笑聪在场时，魏红英尽管竭力的忍耐，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会看向他。 至于李卫国能不能回城，魏红英根本就不去考虑。只要她能顺利回城，她干嘛还要和李卫国在一起？况且他们也不是同一个地方出来插队的。 “卫国你看看你家里那边能不能使点劲，只要那边有工厂招你，你也是可以回去的。我家这边我也让我爸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咱们不能鸡蛋放在一只篮子里。” 魏红英根本就没有跟家里说她在这里谈了个对象，尤其是要回去了她怎么可能让大院的人知道。小葱不是多事的人，等回去之后让他别说，他是不会说的。这点魏红英还是相信他的…… 现在她只不过是稳住李卫国罢了，就要走了她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李卫国点点头，他家里如果可以使上劲他早就进厂了。他不像谭笑聪那样是自愿下乡的，他是被逼的。看到魏红英那样，李卫国哪里知道她的不情愿，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了。 8月魏红英回城了，带着刚刚流产完的身子和对李卫国满腔的恨意，一身伤的回去。 而同样怀了孕的柯国花却带着柯家城里的一套房子嫁给了廖杨森，就算廖夫人再不同意也奈何不了儿子愿意，柯国花又怀了孕，直接上了她丈夫的单位。 第91章 柯二根王玉琼奈何不了女儿，而且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丑事。虽然说是提倡自由恋爱，可是这未婚先孕不管什么时代都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事。最后柯国花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在鳌村摆酒席，而是在城里的酒店。 柯老根一家都过去了，看到柯国花一脸幸福得意的样子，再看到廖夫人全程都没有笑过，柯兰都不知道柯国花到底是幸福在哪里。 不过她很快就丢开这个问题了，因为这时候她的关注点在高考。 谭笑聪也想回去，这时都人心浮动了。他知道可以通过考试回去，可是这个时候他想为其他知青做点事，利用他重生回来的机会，他想改变更多人的命运。他不是神明，但是他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谭笑聪记得到时候高考招生简章正式公布，招生的年龄是限制在三十周岁以下的，这样很多有才华的知青超龄了，一度陷入绝望的不少，甚至有些经受不住自杀的。后来还是邓副主席提出了扩招，但是那个时候很多人已经失去好好复习的时间，尤其是那些老三届。 通过上辈子的回忆，谭笑聪想起了有人曾经给邓副总理写过一封信，后来还有人联名写了一篇文章，后来那篇文章上了中国青年报，还是头版头条，不过那是一年后的事了。这件事对整个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谭笑聪当时错过了复习的最佳时刻，后来只能通过招兵的方式进了部队。当看到那篇文章的时候，他的确是很遗憾的。如果现在那文章就出来了，那么得多少人改变命运呢？ 他决定提前写出来寄出去，而且是实名。因为他老爷子的关系，如果他实名上信，得到的重视肯定会很多，至少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那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面子，不会把这信件当擦手纸扔了。 谭笑聪没有觉得对不起上辈子写出这样信件和文章的人，毕竟他也算是提前帮忙了。而且里面他也加进了两辈子的见识和所想，并不是完全照搬的。 □□两个月全国都是纷纷扬扬的信息，好些人已经收到要恢复高考的信息，只是正式的文件还没有下来，没有得到最终确定很多人都没有定下心来复习，也不知道要复习什么。 魏红英回去了，李卫国却像是丢了魂一样。去年期待能通过推荐去大学和张东明团聚的萧晗没有得到机会，今年已经生了一个女娃，却一年多没有见到张东明了，他来信都说很好。 萧晗心里迫切的想回城和丈夫团聚，现在听见这招考的信息她就心慌了，“小葱，这我都生孩子了，还能去上学吗？” “当然可以，我们都是下乡的知青，国家不会放弃我们的。”，因为上辈子谭笑聪知道萧晗是回了城里，也是通过考试回了城里。不过后来他去了部队上了战场就没有听说萧晗的消息了，倒是张东明当年没有去工人子弟大学，而是去了战场，死在那里。这辈子有很多东西都发生转变了…… “谭部长啊，你那个儿子了得啊！这写信都能写到邓总理那了……” 谭钟国一进军委办公室，那个搞行政的政委汪洋生手里拿着今天最新的报纸指着上面的文章意味深长的说，“喏，你儿子写的，这都上青年报了。这可不利于知青队伍的稳定，农垦团场的建设……” 小葱？谭钟国有点莫名其妙，今天妻子秀玉因为小儿子不肯好好上学的事在家里又吵闹了一番，他脑子涨疼还没有空去看今天的报纸。这大儿子难道又惹是生非了？ 在谭钟国的眼中那个儿子除了惹是生非就没有做过一件正经的事，就连要上山下乡到最后他才是知道的那个人。 听了老对头汪洋生的话，谭钟国走过去看了看，上名的署名的确是谭笑聪，就连地址都是什么下洼号子八分农场教务管理员。可是看到上面的内容，谭钟国继续的面无表情。 看到谭钟国那个死人样，汪洋生就觉得来气。他俩一起从农垦搞建设，后来一起进了部队，又一同升了上来，不过是一个搞政治一个搞军事罢了。这按照别人说都是几十年的革命友谊了，可是不知道汪洋生一直就看谭钟国不顺眼，这已经是军事部公开的秘密了。 当年谭钟国的第一个老婆李淑梅难产死的时候，汪洋生还在李淑梅的葬礼追悼会上把谭钟国给揍了一顿，奇怪的是谭钟国没有还手。不到半年谭钟国就娶了现在的老婆关秀玉，那可是文工团的一枝花，没想到被谭钟国那面僵给摘了，一直到现在很多人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汪洋生乐呵呵的像只笑面虎，还哥两好的拍拍谭钟国的肩膀，“看到了没有，这里写的他们知青在上山下乡中传播文化知识，开展科学种田，为农村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他们已经成长起来了。在农村三大运动的实践中，他们学习了贫下中农的立场、思想和作风。但是他们有很多人是受到欺骗的，在农场农村受到了很多身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打击，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迫切希望上面派人调查……” 汪洋生没有做任何评论，只是指着最后一句，“我要回家，要温暖，要亲人团聚。”说，“老谭是不是你家葡萄架子倒了，都不让亲生儿子回家了？关同志现在不在文工团了，可是在妇联工作的，有这个思想可不对，你老谭这教育得也不到位啊！” 办公室的人听见了纷纷低头干活，这一文一武的两大领导的笑话可不是他们能听的，不过你们这竖起来的耳朵又是怎么回事呢？ 谭钟国只当汪洋生是一只疯狗，只是这只疯狗从认识那天起就爱逮着他狂吠。对于汪洋生的话，他完全不在意，只是看着那个大儿子弄出的这一遭，谭钟国就知道上面很快会传他谈话了。 果然，当天下午，谭钟国被传话了，不仅他还有汪洋生已经整个军事部的上层都被zhuxi给叫过去开会，“这个知青的问题不仅是地方的问题，更加是中央的问题。看看这位知青同志说的话，‘曾以*为职业的战犯都已经释放了，他们可以和亲人团聚。六几年那犯大陆的特务都能回家和家人团聚，难道我们这些身价连人民的罪人都不如吗？是，国家的经济是有困难，让我们这些知识青年不能在家乡就业，不仅如此还将这些危机和困难都转嫁到我们这一部分知青的头上。当然我们是必须应该支持国家建设的，可是我们也是有家的人……’” 顿了顿zhuxi继续说，“是错误就该纠正，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的事。现在云南那边的知青在看到青年报上的这篇文章还有这封信，已经组成请愿团兵分三路上京了，还真的是将声东击西的战略研究得挺透彻的。小谭，你这两天做好北京的安防工作，小汪你去安抚好他们，国家从来不会让他的人民受伤……” 这个时候刚刚在生产队收完水稻再去给柯兰复习功课的谭笑聪并不知道除了他寄上去的两封信之外，云南的知青请愿绝食要求处理知青问题的事情也提前了一年。 柯兰看着认真给她讲解数理化的谭笑聪，他低着头，黄晕的灯光打在他的睫毛上，有一小片阴影。这个时候柯兰才发现原来他的睫毛挺好看的，之前他耍流氓的时候自己总是紧张得要死，根本就不敢看。现在他低头讲课倒是可以看个清晰了。 “清楚了吗？这个几何图形你得发散空间思维，就算你不理解你也得把这解题的过程给记熟了，到时候总会遇上类似的。” 谭笑聪抬头安慰柯兰，他知道柯兰以前虽然读过初中，其实也是混着读完的，倒是没有想到她的几何物理化学居然能差到那个程度。让一直是优等生的谭笑聪只能耐着心一遍遍的讲解，一年多了总算有了些许的进步。还好她的语文文言文真的很好，很多题只要一眼她就有了答案。 柯兰想了想最近她们村那些知青议论纷纷的事，“那个你写的文章在青年报上发表的事，会不会影响你的高考？” 柯兰知道谭笑聪居然做这样鲁莽的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反映过来她却是一脸的自豪。她的男人做了很多人都不敢想的事，只是这样的野心她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将来两人的阻碍。 悔教夫婿觅封侯，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谭笑聪眯着眼睛笑了，“别担心，我有分寸。就算有影响也只能是好的，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家老爷子在上面还是有点地位的。” 就算他平时再不怎么管他这个儿子，真的到了关键的时刻谁是老子还是管用的。 柯兰从来没有问过谭笑聪家里的情况，这会儿听他这一说倒是心里好奇了。这个国家已经没有皇帝了，否则她都怀疑谭笑聪是不是皇亲国戚了。 等谭笑聪知道云南知青请愿团联名上北京的时候也是惊讶了，这事情提前了一年，不管将来有什么变化，但是至少目前是好的，他们再也不用天天吃玻璃汤和九菜一汤了。 什么是玻璃汤呢？其实就是清水里加点盐巴煮开的一大锅，知青苦中作乐给起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九菜一汤就是一点点韭菜剁碎，在上面撒点盐巴，韭菜一汤啊！云南那边的知青的生活比下洼号子农场的差远了。 想起上辈子在部队里听同样是插队到云南的战友说起来，谭笑聪就觉得他的日子再好不过了。至少一年能分两次肉，他还能打打野食，逛逛自由市场什么的。尤其是和柯兰在一起之后利用她的空间还大挣了一笔，至少在接下来的三五年不用再为钱担心。 第92章 谭笑聪这两封信轻轻的一扇，上面的领导吵开了，下面的知青也涌动了起来，这下子全国人都知道有个叫谭笑聪的知青给邓副主席写了信，其中一封还登报了。 下洼号子的村书记把谭笑聪叫过去问到底是怎么情况，谭笑聪一脸沉重的说，“我只是想为大家做点事，不管上面对我是怎样的决定，坐牢也好，打靶也好，我只是顺从本心去做。” 这一点谭笑聪真的没有说谎，在下洼号子有多少技术人员、知识分子因为历史的原因被淹没了他知道一些，可全国有多少这样的人才他却是数不清的。对于这件事，他没有任何一点私心在这里。 下洼号子的干部们知青们左右相看，如果是往常他们会把谭笑聪绑起来教育去，可是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不得不让他们暗生佩服，“这段日子你就哪里都不要去了，等上面的通知吧！” 这点谭笑聪没有异议，只是柯兰那的复习还是关键时刻，他不想因为这让柯兰差那么一点就考不上她想要去的大学，“我的未婚妻就是隔壁鳌村的，去鳌村我总可以吧？她是供销社的营业员。” 最后同意了他这一请求，只是规定一天去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谭笑聪算了下路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也就同意了。 一直等到十月有关谭笑聪的处罚依然没有下来，可是云南的知青请愿团上了北京又回了云南搞生产建设的事情倒是传得纷纷扬扬。 十一月初高考招生简章出来了，因为资源有限，上辈子三十岁以下才可以参加高考的限定改成了四十岁，而且家庭成分有问题的只要有人担保也可以参加高考。 这下子全国都轰动了，那文件下来的时候，多少知青当众就痛哭了起来，回家早就成了他们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们，这个梦有实现的一天，怎么能不让他们痛哭涕流。 “阿兰，我要回去了，你好好考，我在北京等你和孩子……”，谭笑聪却是来跟柯兰告别的。 这招生简章下来了，还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省份不在本地的知青要回家报名参加高考，而省份在本地的则是留在插队的地方报名。对于很多外地的知青来说，这还能名正言顺的开介绍信回家，不管能不能考得上，他们都激动万分了。 可是对于谭笑聪来说却不是那么的开心了，他不能陪着柯兰一起进考场。 柯兰倒是觉得无所谓，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怎么样，她的知识几乎都是原主和谭笑聪教导的。既然谭笑聪说没问题，那么柯兰也就相信了，“好！” 像谭笑聪这样的回城知青实在是太多了，车票就供不应求了，而得到招生简章到高考的时间自由一个多月了。为了回家，很多人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谭笑聪的票还是王一山帮忙搞到的，那次在上海之后他们合作过一次。这次王一山帮了他的大忙，不过谭笑聪也不是小七的人，直接的一条红塔就送了出去。 从下洼号子到区上到城里再到北京，铁路不到七百公里，可是绿皮车愣是哐当哐当的开开停停了十七个小时。谭笑聪腰酸背痛的扛着包裹下了火车，他没有事先给家里去信去电话或者电报，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回来。 又转公交车，转了两路车才回到大院门口。这门口的卫兵估计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谭笑聪，“站住，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 谭笑聪有点郁闷，这是回到家门口都不能进？“我谭部长的儿子，下乡插队去了，现在回家。要不，借电话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卫兵有点疑惑，谭部长家的儿子不是才十五岁吗？听说前几天不肯去上学，还逃课和别人打架了，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儿子了？不过卫兵疑惑归疑惑还是让谭笑聪借用值班室的电话。 不过这个时候谭钟国和关秀玉都上班去了，谭晓霞进了工厂经常住在单位宿舍，回这个家的时间就更加的少了，至于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谭笑明，不知道是上学去了还是逃课了，反正现在谭家没有人。 “没人接呢！”，谭笑聪放下来电话，自嘲的笑了一声。 卫兵试探的问一句，“那你是在外面等等？”，他没有问谭笑聪为什么不给谭部长或者是关主任的办公室打电话。 “小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啊？这怪冷的，听说过两天会下雪呢！”，张超美手里拿着菜篮子正准备进去，看到卫兵正和一个小年轻在说着什么，小年轻的脚边还放着尼龙袋的行礼。她好奇的望过去，却发现居然是谭家的那根小葱。 谭笑聪惊讶的回过头，“张阿姨，你刚买菜回来啊？” 张超美不是别人，正是魏红英的妈妈，“诶，我家红英八月底就到家了，现在都在工厂上班咯！你爸就是个死脑子的，你这娃又太倔了，早点开口他还会把你扔在那那么久？现在回来了，那就好好歇歇。走，去阿姨家吃饭。你家现在估计没有人……” 谭笑聪没有拒绝张超美的邀请，因为谭家的钥匙他没有带，“那正好，阿姨我还饿着呢！我可是记得你做的大酱可是一流的香，蘸馒头我能吃好几只。” “那可是，咱大院二十几户人家，谁不知道我张超美做的大酱香。你回来的真的时候，红英回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做的大酱现在可以吃咯！” 谭笑聪是大院的儿子，他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人都高高兴兴的跟他打招呼，得知他是回来准备参加高考的，那还一个劲的鼓励他好好考，替大院争光。 谭笑聪笑着一路应答着，说改天去这个爷爷那个奶奶家拜访。他的那些曾经的小伙伴当年下乡的下乡，进厂的进厂，嫁人的嫁人，成家的成家，还有的去了部队，去年他过年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到几个。 魏家的布局和谭家是一样的，都是小二层。谭笑聪到了魏家并不拘束，在张超美的热情招待下，他还帮忙摘了菜，“张阿姨你别客气，我又不是小娃娃了。嗯，我现在还可以自个炒两个菜呢！真的，我等会给你露两手。” 等真的看到谭笑聪顺顺当当的炒出两个色香味俱全的小炒时，张超美惊讶的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哎哎呀，小葱又更加能干了，谁家女娃嫁给你那就幸福咯！” 张超美越看谭笑聪越是满意，魏红英的心思就算开始能瞒住别人，可是后来一个劲的要下乡去，还是跟谭笑聪插一个队，哪里还能瞒住她妈。 只是那个时候谭笑聪都已经和刘卫红订婚了，刘卫红还是同一个大院的，张超美哪里同意？就算谭笑聪再怎么好，张超美也不觉得自个女儿一定要一头栽在那里的。 后来在谭笑聪不经家里同意报名下乡之后，谭刘两家的婚事就作罢了，现在刘卫红那妮子进了部队的医院做了卫生员。听刘家那个女人炫耀说刘卫红现在已经和医院的一个主任的儿子好上了，现在谭笑聪回来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不过如果自家红英能和小葱在一起，张超美倒是不反对，毕竟女儿都付出那么多了。 谭笑聪和张超美聊得正嗨，魏红英就回来了，她刚进门口就听见她妈那夸张的笑声，“妈，今天有什么好事吗？小葱？你回来啦？” 魏红英脸上闪过一丝的紧张，想到小葱不是那样的人，心里才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自然点，不要让自己老妈发现。 张超美看到女儿回来高兴的招呼她赶紧进来，外面冷，女儿脸上的紧张她也看到了，不过因为是看到小葱小女儿情怀罢了。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我去买菜回来就看到小葱在大门口那，刚来的小林不认识他还不让他进来呢！饭好了，我们先吃，不用等你爸，他说在单位饭堂吃。” 谭笑聪在张超美的身后端着菜，笑着打招呼，“回来的刚好，要不菜就凉了……” 吃过饭之后谭笑聪提出要回谭家了，魏红英站了起来，“妈，我送送小葱回去，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哎，去吧去吧！” …… “你是回来参加高考？”，魏红英主动开口，她要帮谭笑聪提东西，被他拒绝了，她也没有强求。 “嗯！我跟你说过一定会恢复高考的，我要考回来，只是没想要要回来考。”，说到这个，谭笑聪问魏红英，“你呢？你参加工作了？还高考吗？之前你也在复习，如果去考的话，应该问题不大的。” 魏红英其实这段日子也在矛盾到底要不要去考，大学生对于每一个有梦想的人来说都是高尚的名词，尤其是这个年代，“我还得考虑考虑，我现在也在火柴厂上班了，跟晓霞同一个厂，不过不同工种。” “考吧！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阿兰也是要考的，我等她考上北京呢！”，谭笑聪毫不介意的在魏红英的面前提起柯兰。 魏红英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她只不过在乡下读过初中罢了，你确定她能考到北京来？再说就算考过来，也不见得谭叔叔会同意你们的事。” “哼！从那个女人进门的那一天起，他就管不到了。倒是你，真的已经和卫国分开了吗？当时你的身体都没有完全恢复，现在怎样了？”，谭笑聪在事后将李卫国狠狠的揍了一顿，李卫国却一言不发，也不还手。 魏红英其实也是想问他李卫国怎样了，只是一路走过来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见谭笑聪提起了，她倒是可以顺着说了，“分开了，他不是北京的，也不是下洼号子的，我们在一起注定没有未来的……” 魏家离谭家也就几步路，见谭家到了，魏红英就告辞了。谭笑聪想到自己的那团乱，也就不邀请魏红英进去了。 “这是我家，你回来干嘛？” 谭笑聪刚推开门走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像是炸了毛一样，警惕的看着谭笑聪…… 第93章 谭笑明看着自家大哥扛着一个破烂的行李袋（在他看来那绿色的军用行李袋就是土不拉几的）走进来，就忍不住心浮气躁。他不是不喜欢大哥，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最爱的是跟在哥哥姐姐的后头玩耍，尤其是大哥。在他眼里大哥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就没有他不会玩的东西。 可是慢慢的懂事了，却知道大哥根本就不喜欢他，都是他死皮赖脸的跟在他后头。虽然妈妈没有说过不让他跟着大哥玩，但是他知道如果看到他和大哥亲近点，妈妈准会不开心。 后来为了让妈妈不难过，他都是独自一人在大院里玩耍。他听到很多人背后说他妈妈的不是，还说是他妈妈害死哥哥姐姐的妈妈的，他也跟着争吵过，甚至动手过。 可是当他被人打的时候，大哥居然在一边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从他知道他妈妈是大哥大姐的后妈的那天起，他就算心里再喜欢大哥，也不再表现出来了。 就像是现在，他觉得大哥还是不要回家的好。他不回家，妈妈不会心烦，大哥在这个家里也不会待得厌烦。所以他宁愿用一一副厌烦的样子把大哥赶出去，这样对谁都好。 谭笑聪睨眼看看谭笑明，没说任何一句话，直接走进客厅。在他看来，他这个弟弟不过是个只会炸毛的小鸡，跟他妈差远了。 谭笑明看到大哥不理他，郁闷的跟在后头走进来。 谭钟国已经下班，正在客厅看报纸，关秀玉正在烫衣服，听见声音都扭头过来看。 看到是谭笑聪，关秀玉眉头一皱，这个杀星回来干嘛？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又笑开了，“是小葱回来啦？怎么不给家里来电话或者发电报呢？没钱的话家里给你邮过去，别电话费电报费都不舍得啊！” 谭笑聪当关秀玉的话是耳边风，也不打算打招呼，径直的扛着行李往他的屋子走去。 经过谭钟国的时候，谭钟国哼了一声，“畜生，跪下！” 谭笑聪冷笑一声，就知道这个老爷子会来这一招。上辈子也是这样，从小到大，只要他一不顺眼的，或者是他做错事了，就是罚跪。这不仅仅是谭家教育孩子的方式，大院的孩子都是这样教育过来的。就算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只要是老子让跪还是得跪。 啪的一声，谭笑聪就跪了下来。听见这声音，谭笑明抖了一下，他自己都觉得膝盖疼了，大哥真威武。 “回来都不知会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上次儿子写的信，谭钟国也看到过了，他并没有觉得自豪，而是觉得儿子完全没有政治的敏感，居然闹出这样的大祸。如果不是上面领导人开明，的确也是踩在了特殊点上，他怎么死都不知道。现在看到他回来了，其实谭钟国也是挺开心的，只是他一看到儿子这脸孔就来气。 谭钟国在部队待了几十年，做到现在的位置，拥有现在的地位，他用的都是铁血的手腕，哪里容得别人一再挑拨他的权威？就算是他的儿子也是不允许的…… 谭笑聪紧紧的盯着老爷子的眼睛，抬头嘲讽的一笑，“有哪个人回家，回自己的家要汇报的？”真是笑话…… 关秀玉连忙放下烫斗打圆场，“国哥，小葱刚刚回来肯定是累了，赶紧让孩子起来。小葱你吃晚饭了吗？我给你下点面条，今天家里买了西红柿。” 不得不说关秀玉当着谭钟国的面，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谭笑聪两兄妹的事。只是谭笑聪根本就不会领她的情，只是一个劲的伸直脖子看着老爷子。 看他这样子，谭钟国更加的来气了，“吃什么吃？还不是浪费粮食……”。他也不叫谭笑聪起来，自个拿起一张报纸就看了起来，至于没有看进去就知道他自己知道了。 谭笑明左看看右看看，就走了出去。关秀玉叫了几声，“都这么晚了，你又去哪里？是不是想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你别管，我等会就回来。”，谭笑明扔下一句话就冲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谭钟国气得把报纸扔在沙发上，关秀玉把衣服拿进房间，也不理他们爷俩的事。她自问做这个后妈虽然也有些自私心，可是并没有真的对不起他们兄妹。当然他们和国哥闹得越是不和，她心里越是开心。 关秀玉第一次遇到谭钟国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那一天当时她所在的文工团一起给部队家属表演节目，那个时候她还是新人。结果还没有上台的时候，不知道谁使坏把她的演出服装给撕烂了一条很大的口子。 “你赶紧去找针线缝好，否则你这个节目就不用上了！” 关秀玉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团长是如何的凶神恶煞，当时同一个节目的同志虽然谁都没有开口，可是关秀玉还是看到了她们眼里的指责。后来有一个看不下去了就让她去找外面的家属看看谁家可以借针线的，先简单的缝好表演完再说。 “大姐，你家有针线吗？我想借来缝缝这口子……”，才十九岁的关秀玉还是个腼腆秀气的姑娘，看到当时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围观的一个大姐，鼓起了好几次的勇气才敢开口。 那个大姐笑着打量了下，“你是等会要表演的同志？” 关秀玉赶紧应答，并把衣服给大姐看了。大姐哎呀的叫了一声，“这衣服就这样烂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走，我家就在那，去我家，我给你缝。” 她转头对正在和小伙伴玩着斗车的小男孩说，“小葱，妈妈要带姐姐回家，你要一起回去吗？” “我不回……”，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了她一眼，见关秀玉是陌生人，还好奇的问，“妈，这个姐姐是谁？” “是文工团的，那你别打架啊！妈带妹妹回去。” 关秀玉跟着大姐走进一个家属小楼，大姐就把孩子塞到一个男人的怀里，“钟国，你看着晓霞，我给这位同志缝缝等会要用的演出服。”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眼里看到孩子的时候就迸发出可以融化人的温柔。那个小女孩抓着他的手指咬，他也不恼，还摸摸她的小脑袋，拿桌上的水果喂她。 关秀玉从来没有遇到过对孩子这样耐心的男人，她坐在大姐的旁边，耳边听着大姐爽朗的笑声，却忍不住去关注那个男人。他长得真好看…… 在那之后，她只要过来家属大院这边演出都会找借口去拜访那个大姐，只为了多看那个男人一眼。慢慢的熟悉起来，知道他是军委的，知道他无辣不欢，知道他在新疆的农场待过，知道他是五零届黄埔的高材生，而他的妻子那个大姐不过是个旧时代地主家的小姐。如果不是小姐家里挟恩（关秀玉自以为）要求，那个男人也不会娶了小姐。就算后来大清算的时候，那个男人也一心的维护了她。 这样有情有义，长得好还前途一片光明的男人，十九岁的小姑娘慢慢的就沦陷了。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越是了解她越是觉得那个大姐她配不上这个男人。 除了在家属大院找借口上门之外，关秀玉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他。任务演出，无论是多不好的角色，就算只是充当背景路人丁，只要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她都会去参演。 谭钟国当时有妻有子，作风也良好，根本就没有想到关秀玉打他的主义。如果是后来□□的时候，他们这样肯定会被处分的。只能说关秀玉的运气好…… 越是接触，谭钟国也越觉得这个小同志挺好的。人长得漂亮，也不娇气，不像他的妻子，大家出身，总是忘不了当初的风光，或者说是骨子里透露出一种风光雪月，让谭笑聪跟她在一起经常都感到压力自卑。 关秀玉一次次不经意的投怀送抱，到两人真的黏在了一起的时候，关秀玉已经是谭家的常客，拒绝了很多次大姐说要介绍的对象。 等大姐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她和关秀玉的一次争吵，被年幼的谭笑聪和谭晓霞听了个正着。当时谭笑聪和谭晓霞玩着捉迷藏，他躲在沙发底下，而谭晓霞是在大门口。 之后谭笑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妈妈难产了，很快就去了。而他爸就娶了这个女人…… 关秀玉刚刚嫁进来的时候，也想过对两个孩子好点的。毕竟他们是她爱的男人生的孩子，只不过一想到他们是那个阻止她和国哥在一起的女人生的，她又喜欢不起来，加上那个男孩子总是对她一脸的敌意，就更加的讨厌了。 后来她怀孕了，如果不是这条小葱推了她一把，她根本就不会把孩子给流掉。那可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关秀玉为此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还是爬起来让国哥不要再罚孩子，孩子不懂事。 在大门口跪了一整天的谭笑聪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就差点废了，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推到她，明明是她自己后腿几步踩在结冰的水滩子上的，错的却是他。 关秀玉根本就不在乎小葱是怎么想的，只要国哥一直站在她这边，只要他爱的是自己。这十几年下来，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家里了，除了这两个孩子。 关秀玉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外面的两父子肯定又是闹翻了。他们母子都害自己失去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连失两胎，自己也不会那么艰难的才怀上笑明。 第94章 其实关秀玉怀上第一胎的时候，她挺慌乱的，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谭钟国，而是找上了那个女人。 女人可想而知有多愤怒了，原以为幸福的家庭原来都是假的，更加恨自己引狼入室，“你必须去把孩子流掉，否则我一定把谭钟国告上妇联，还有你……” 关秀玉有过第一时间的惊慌，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爱的是我，不是你，你又何必维持这样无爱的婚姻呢？大姐你的家庭成分已经给国哥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些年他一直扛着，一直维护着你，但是也不能抹掉他并不爱你的事实……” 不爱吗？女人不想在她面前说自己和丈夫的事，只是今天的事情的确给了她迎头一击，“我不想说这些，今天法律上只承认我是他的妻子，你就别想踏进这个家门口一步。” 等待女人的是丈夫的冷遇，他像以往一样按时归家，对孩子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对她来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关秀玉也怕被查出来，偷偷的找熟人做了手术。女人后来难产，没有活下来，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给她两个孩子交代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关秀玉想到这里冷笑了一声，活在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爸，我回来了……”，谭晓霞伸手推开门，后面的谭笑明帮忙推着轮椅，“我是在院子看到二姐的……” 其实是谭笑明特意去叫谭晓霞回来的，他觉得不能让大哥继续跪下去，能阻止他爸的只有二姐了。 谭钟国看到女儿回来，眼睛里闪露出一丝喜悦，“阿霞回来啦？怎么不打电话给爸？爸去接你，这天寒地冻的……” 对于这个女儿，谭钟国是真心喜欢的，看到她再也站不起来，有多少次他夜里都睡不着。后来女儿进了火柴厂上班，为了方便没有回家住，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也许看不到反而心里不那么的难受，一个才二十岁的大姑娘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自己能回来，我这不是想爸了吗？咦？大哥你怎么跪在地上，你又犯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那样我好早点下班就过来。” 谭晓霞划动着轮椅，笑着靠近来，谭钟国连忙接过谭笑明的工作，把谭晓霞推到沙发边上。谭晓霞双手用力一撑，坐到了沙发上，笑着对望着她打量的大哥说。 二十岁的大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衣，脖子上裹着红色的毛线围巾，梳着两条小辫子。如果不看下面的轮椅，她和别的二十岁的大姑娘没有什么区别。 谭钟国眉头一皱，低声呵斥，“还不起来？难道等你老子请你吗？” 谭笑聪也不想跪，刚才不过是想着刚刚回来，一切等考完高考再说，跪就跪了，“我本来打算明天就去看你的，你看你回来干嘛？”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自从双腿不能走路之后，就算笑得多灿烂，这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在意别人的眼光的。 “你妹妹是想我了，关你什么事？”，谭钟国努了大儿子一眼，冲房间里喊，“阿玉，晓霞回来了，你给她热杯牛奶！来，晓霞，这是你爱吃的朱古力。” 也就是谭部长这样的级别人家在物资这样缺乏的年代，还能随便拿出牛奶之类的。谭笑聪也不管他，直接剥开朱古力递给妹妹，“这次哥回来就会长期待在北京了，再也不走了。以后都有哥给你撑腰……” 刚出来的关秀玉听见这话，脸都黑了。努力的调整表情，给谭晓霞温了一杯牛奶，“小葱你不是下乡插队去了吗？难道你要回来考大学？” 不是关秀玉看不起谭笑聪，当年在部队子弟学校读书的时候，他的成绩就没上过前十。后来垫底打架早恋的都有他的份，后来国哥都不愿意再去见他的班主任了。 现在说高考，关秀玉不怀疑他会写高考两个字，其它的就呵呵了…… “哥，你真的要高考吗？”，谭晓霞闻言高兴的求证，在前年她哥就跟她要复习的资料，说总有一天要堂堂正正的考回来。当时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是自家大哥的要求，又不是多难的事，她去买了寄过去。没想到今天，大哥真的要高考了。 谭笑聪点点头，“是要高考，我也想进大学。晓霞你也跟哥一起考吧！” 谭晓霞的脸上闪过一丝的难堪，“哥，我就不去考了……” “怎么不去考？你嫂子只是初中毕业，她都准备考，考到北京来。还有你两个侄子到时候也一起过来，你这个做姑姑的可不能胆怯了。”，谭笑聪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妹妹的头发。 谭钟国以为自己听岔了，“嫂子？什么嫂子？哪来的侄子？”，他大哥小弟的孩子结婚的生了都是女儿，谁生了儿子。 谭笑聪有点幸灾乐祸的说，“我结婚了，在插队的时候，还有两个儿子。”，他没有说儿子不是他的，也没有说妻子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谁批准的？”，没有跟家里开介绍信，怎么能领结婚证？谭钟国已经很久没有结过婚了，他不大清楚现在外面的情况。如果是部队的军人结婚，那是必须要申请开证明的。 “我们又不是军人，我们都是下乡的知青，难道结婚还得发电报回家开证明不成？那千万的知青的婚姻怎么解决？只要跟生产队打个报告，写个申请书就行了。” 谭笑聪不喜欢老爷子的这一番做法，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心里更加的痛快了，“到时候把我的屋子重新粉刷下，还得给孩子们准备房间，他们高考完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过来。” 关秀玉不去想那个所谓的儿媳妇能否考得上大学，“家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空屋子？之前笑明说要腾出一间放他的那些收音机喇叭之类的，家里都好不容易才腾出来一间。” 最后你们都出去住……当然这话关秀玉是不会当着谭钟国的面说出来的。 第95章 谭钟国越发恼了，“你结婚家里都不说一声，现在生了孩子了回来就要房子住，你到底有没有把这里当你的家？” 你老说对了，我还真的没有当这是我的家。谭笑聪看到妹妹有点紧张了，连忙安抚的拍拍她肩膀，“你是我老子，我找你要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再说了这屋子还有我们的份呢！” “那女人是谁家的？魏家那丫头？”，谭钟国只知道当初儿子下乡的时候，魏家的那个丫头也跟在后头下去了，当时老魏气得直说，“好，好，好，你老谭生了个好儿子……”。 “不是魏红英，是乡下的一个女同志，喏！这是我们的结婚证。”，谭笑聪从行李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谭晓霞看，“你嫂子脾气挺好的，还做得一手好菜，到时候你俩肯定能合得来。” 当初一直是订婚，没有结婚的打算，想等柯兰考上大学了，他们在北京结婚。可是随着高考招生简章的下来，谭笑聪要回城，赵家却是不同意了，要求必须把结婚证给扯了。 当时谭笑聪早就认定柯兰了，有没有证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如果真的有感情，不因外面的转移，那么没证也不会有影响。如果变心了，有证也挡不住。既然岳父岳母有这个要求，那么他自然也就配合，没必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让他们不愉快。 谭晓霞打开的时候，谭笑明也靠了过来，“哥，嫂子挺好看的。” 谭晓霞没有松一口气，她妈妈去了，现在哥找了嫂子，她没有真正见过，这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哥，两个侄子多大了？这次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呢？”，去年哥没有回来过年，这结婚证还是半个月前打的，难道是未婚先孕？谭晓霞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你嫂子的户口还没有转到北京，要高考只能在那边，等她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再过来。至于你侄子，大的已经六岁了，开始上小学一年级，小的四岁也上一年级了。”，谭笑聪一想到以后就可以长久的和柯兰在一起，就忍不住笑了。 谭钟国没有看结婚证，“荒唐，你下乡四年多，哪里来的六岁儿子？” 关秀玉一脸八卦的看着谭笑聪，“小葱不会是心善，然后收养了别人家的孩子吧？这年头养孩子可不是养猫养狗，给碗饭吃就行了，那样的不负责任可不是谭家人的做法。” “哦，孩子是阿兰和前夫生的，两个都是……”，谭笑聪给妹妹解释。 “天啊，前夫的？那岂不是小葱你帮别人养了两个孩子。国哥，你看这，这？”，关秀玉一脸不可思议的对谭钟国求证，是不是自个听错了。 “你带脑子了吗？” 这个谭钟国的话。 “呵呵……我这个人就是人品好，就算她是带着两个孩子的，我也一样养。有时候不得不说这寡妇鳏夫的还是挺受欢迎的，谁让他们有经验呢！”，这话谭笑聪是对着关秀玉说的，并没有贬低柯兰的意思。看不起柯兰，岂不是看不起他自己？ 说得关秀玉都差点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了，她听出了谭笑聪话里的意思说她也嫁了个带两个孩子的男人吗？可是却不养孩子…… 谭钟国的眉头能夹死蚊子了，“给你两个选择，一离婚，二离婚进部队。下乡你已经浪费了四五年的时间了，这考大学如果你真的想考就先进部队，再上武警学校，那分数低很多。” 就算你考差点，你老子也能把你弄上去。这是谭钟国没说完的意思。但是谭笑聪根本就不想去考虑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不会离婚的，就算要进部队我也是直接考进去，何况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进去。” 部队在上辈子他已经经历过了，既然重来为什么不试着过一些不一样的生活呢！ “上次你私自报名下乡，我如果不是想让你试着去锻炼下，你以为你是那么容易就能去的吗？我已经允许你自作主张一次了，没有第二次……” 这点谭笑聪当然心知肚明，“第一次你没管，也第二次你也管不了。如果真的事事都在你的掌控中，你告诉我妈为什么去了？你应该知道从你娶了这个女人的第一天，你就没有资格管我。” 这话说得关秀玉脸色刷地苍白无力，谭钟国语气僵硬的说，“哼，你妈怎么去的你不知道吗？难产……现在是说你的事。” “我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晓霞你今晚不回厂宿舍了吧？哥明天一早再送你过去，这天气挺冷的，有什么迟点再说，先去睡觉吧！” 谭笑聪直接站起来一手扛起他自己的行礼，一手帮忙推着轮椅。谭笑明连忙上前帮忙，“哥，我来推姐……” 谭笑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这不过也是个可怜虫罢了。 留下客厅的两口子面面相觑，关秀玉给谭钟国拍了拍背，“孩子还小，慢慢教育就是了，别气着了。” “还小？你没听见吗？呵呵，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 “小葱就一直是人长大，心性还小，他这是和我们赌气呢！等他缓过来那就没事了。不过这背着家里娶了一个寡妇这事，他做得真的太草率了。国哥你有空的话还是好好跟他说说吧！这婚姻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的。” 谭钟国拉着关秀玉坐了下来，“秀玉还是你好！就算小葱他怎么对你，没个好脸色，你都能处处替他着想。” “国哥，他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 第二天一早谭笑聪就送谭晓霞回工厂宿舍，路上顺便买了两只包子，递给谭晓霞，“你嫂子说吃多油条不好，你吃包子吧！” 谭晓霞有点心酸又有高兴自家大哥找到了喜欢的人，毕竟之前卫红姐给他的伤害也不小，揶揄的说，“哥，你现在有嫂子管了，做什么事都得掂量着来了吧？” “胡说，你嫂子好着呢！” 从军属大院到谭晓霞上班的地方有差不多十公里，谭笑聪带着她一起坐公交车，下了公交车还得转三轮摩托车才能到宿舍。 进到宿舍区的时候，好些人纷纷热情的跟谭晓霞打招呼，他们都没有见过谭笑聪，笑着好奇的问，“晓霞，你谈了对象啦？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什么时候请师傅喝喜酒啊？”、“哎呀，之前郑师傅还说给你介绍呢！你这都带回来一个了，小伙子在哪里上班的？”…… 对于每一个人的问候，谭晓霞都是认真的回答，“这是我大哥，不是我对象，我昨天回家了，现在我哥送我过来……” 看到妹妹和厂子的人交情都不错的样子，谭笑聪松了一口气，“大叔，改天咱们喝两杯，就喝二窝头的，保管暖心暖肺……”、“对，来根烟？唉，也就是红塔，改天我请你抽小黑人。”、“我妹妹多亏大家的平日的照顾了，我这个做哥的打心里感谢呐！”…… “哥，我总感觉你这次回来跟上次又不一样了。” 谭晓霞进屋要烧开水，给谭笑聪阻止了，“你先换衣服去上班，过两天哥过来看你，再说说其它的事。高考哥给你报名，无论是考上想要的或者是分配到哪个学校都好。” 谭笑聪知道现在工厂是国企，待遇方便都是令别人羡慕的。只是现在已经是1977年底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就要召开，之后私营企业遍地开花，真的到了九十年代初下海捞金的人遍地都是。当然国企很多也接着经营不善，倒闭，下岗一波一波接着来。他去过几趟上海，做了几次倒爷，手里拿过大钱之后，心里对商业的兴趣就更加的大了。 那是改变生活质量最快的途经…… 谭笑聪认真的打量妹妹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只小柜子，一张吃饭的小桌子和一张小凳子。床靠墙的那边叠着整整齐齐的一排书，不是毛选一类的学习资料，就是厂里发的刊物。屋子里的电器除了去年过年自己给她寄的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就剩下一只水壶了。 看到这谭笑聪有点心酸，自己应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独自一人就长年累月的住在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住就是几年。 谭晓霞知道自家大哥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动摇的人，只好先拖着，到时候再跟他商量，“哥，我自己住得也舒服。厂里的人给了我很多帮助，我现在糊火柴盒是我们厂最快最好的那个。现在我的工钱已经升到三十五块一个月了，如果你有需要就找我拿，给嫂子和侄子买点东西寄回去，反正我又用不上。” “哥有钱呢！哥能挣钱，你嫂子他们也有，你的你留着自己花，大姑娘一个了，总得买点面膏之类的。如果有朋友出去看电影看展览的，你喜欢也一块儿去，别省那个钱。你知道的，咱们家不缺你那个钱。来，这是哥给你的零花钱，拿着，不够哥再给。” 谭笑聪从兜里掏出三十张大团结交给谭晓霞，“给你，拿着。别嫌弃哥给的不多，以后还有。” 谭钟国也真的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女儿，只是他毕竟是大男人一个，他吩咐关秀玉给钱谭晓霞。她能三次给一次，一次给一半那就很好了。所以谭晓霞的钱几乎都是她自己攒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到自家大哥给的钱。 “哥，我给你攒着，以后嫂子过来了，让她收着。”，谭晓霞没有拒绝。 “你嫂子有钱，给你的是你的。” 谭笑聪只好把他和柯兰一起合伙做的买卖说了一遍，让谭晓霞放心，就让她赶紧去上班了。 离开火柴厂谭笑聪一时没有事情做，干脆跑去永安路那边扫货。一大包的包得严严实实，去邮政局给柯家寄过去。 里面有给柯老根买的煤油灯，可以挂的那种。虽然柯兰有给他买手电筒，可是因为电池都不便宜，他经常不舍得用，这煤油灯倒是经济实惠多了。 给赵招弟买了桂花头油、胭脂和鸭蛋香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招弟出门都可以炫耀这是她女婿买的了。 给小舅子买了国防绿的水壶、挎包还有搪瓷杯三件套，两个孩子的是万花筒和铁青蛙。当然少不了的柯兰的，那是一只马蹄表——又名闹钟，不过这会儿叫传令兵。百雀羚、万紫千红、友谊还有紫罗兰面膏。 之所以买这么多，是因为谭笑聪也不知道那种好，但是知道鳌村那边可不一定有。都是自己老婆了，总得对她好点。 回到大院的时候，还是昨天那个门卫兵值班，他有点腼腆的笑了笑，谭笑聪给他塞了一包烟，“小心点，值完班再抽……” 没有士兵不是好烟的，谭笑聪当过兵知道这里面的事。当初他在部队的时候，每个月的津贴大部分都拿来买烟了。这辈子回来倒是抽得少了，只是口袋里总会装着，给别人发发，这也是打交道的一种小手段吧！ “小葱，小葱？真的是你啊！” 前面传来一阵喊声，没等谭笑聪答应，几个小青年就跑了过来，把谭笑聪围在中心，亲亲热热地问长问短起来。 “洋葱，黑炭，馒头！”谭笑聪激动地喊着朋友们的名字，和他们互相拍打着。这几个人，都是大院里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谭笑聪下乡插队之前，都是和他们在一起混的，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被罚跪。 洋葱叫汪洋亮，他爸是政委主任汪洋生，谭钟国的死对头。他有一把好力气，山东汉子，可以用拳头摆平的事情从来都不想动脑子。经常把他爸气得脑筋都凸出来，总觉得这个儿子是抱错谭家的。谭笑聪下乡之后他参加招兵进了部队，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里。 黑炭叫李宗儒，老爸老妈是都是部队里搞科研，研究大炮啥的。家里到处都是被拆过的枪支零件，他自己从一生下来不到三个月就是在研究室吃喝拉撒的，长大后也喜欢上这些，经常偷偷的拿废弃的物件给组装成真枪实弹。有一次他们初三火拼的时候，就是这哥们给谭笑聪他们提供了家伙。如果不是各家里都是硬点子，他们准是把牢底给坐穿了。后来他进了机械厂当学徒去了…… 馒头叫张天桥，老爸是后勤组的，管部队的物资，有时候还兼发粮票。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家里重来不缺吃的，导致张天桥同学从一只小馒头长成大馒头。嘴馋又能吃，人家进了单位进了部队，他就干脆进了厨房，在国营饭店做厨师。 “小葱，我听红英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们？”，张天桥抱怨道。 “我昨晚才回来，晚饭都是在红英家里吃的。一大早就送晓霞回厂，还去寄了些东西，这才刚到家。”，谭笑聪解释道，顺手给他们分烟。 “你居然去红英家吃饭？见丈母娘吗？”汪洋亮笑嘻嘻的接过烟，自己就掏了打火机出来。 李宗儒横了他一眼：“人家那是知青情怀，跟我们不一样。不过你怎么不回家吃？难道你那个后妈没给你准备饭？有你家老爷子在，她总不会做得那么露骨吧……。” “去你的，要不，晚上这顿咱们一起吃？”，张天桥提议道，“就去我们饭店，虽然不能打折，但是可以记账。先欠着到时候慢慢还……” “这顿饭算我的，不用记账。”谭笑聪笑着说道，“我之前去了趟上海带了些好酒，等会咱们喝个痛快。” 第96章 谭笑聪进屋去拿酒，看到谭钟国关秀玉和谭笑明都在。他们一家三口正围着一只小炉子吃火锅，桌面摆着好几样菜，铺得满满的。看到谭笑聪进来，谭笑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放下筷子，“大哥，我给你拿碗筷，一起吃？妈今天买了松鱼，说是你昨天回来今天要加菜……” 谭钟国烫了一根大白菜夹进碗里，“你今天去哪里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闲逛，不务正业。到了饭点也不知道该回家，像什么样？还说已经结婚了，这有个成家男人的样子吗？” 关秀玉干脆低头吃菜不说话，反正有国哥在前头顶着，不是她亲生儿子她懒得多花心思。 “哎呀，太久没有在家吃饭了，都不知道原来咱们家的饭点已经提前一个小时了。” 呵呵……给我加菜，那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就连开饭的时间都变了，也太往脸上贴砖了吧？ 谭笑聪不看他们的脸色，伸着懒腰走进他的屋子。从柜子底下翻出两瓶酒，一瓶白的一瓶红的，这还是超哥送的。当时谭笑聪不肯要，因为他知道柯兰不爱他喝酒。不过超哥说了就算他不喜欢，拿去送人也是可以的，都是别人送他的，反正他也喝不完，放着也是浪费。谭笑聪干脆拿了两箱放在柯兰的空间里，这次回来也就带了四瓶，多的他也带不了。 谭笑明惊讶的看到自家大哥走进去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袋子，正要往外走，“哥你去哪里？不吃晚饭吗？今天家里的菜真的很好吃。” “难道平日里爸妈就亏待你了吗？看你这个傻孩子说的……”，关秀玉看了下谭钟国的脸色，连忙笑着说。 “有本事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 谭钟国话一出，心里就有点后悔了。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越大就越是跟他作对，也不知是不是像老一辈人说的天生就是反骨。可是毕竟是他的儿子，流着他的血脉，哪能真的当不存在？ 谭笑聪当没听见径直走了出去，反正他在没考上大学前是不打算离开这里的。就算不在这住，该他的他都不会放弃，虽然他不稀罕，可是恶心恶心那个女人他都觉得开心。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太小气了？哦，对那个女人他还真的大方不了。 “嘿嘿，小葱你又跟你老爷子吵架了？我家那位可是说了上次你闹的那一出，你家老爷子可是在老首长面前帮你分辨过的。”，汪洋亮哥俩好搂住谭笑聪的肩膀，伸长脖子看谭家，不过看不到什么。 谭笑聪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管他咧！咱们去吃个痛快……” 张天桥上班的那个国营饭店叫三元里饭店，因为开在三元里，饭店所在地只是一条不到二百米长的街，街上两边还有派出所、粮店、供销社之类的。街面是用灰石铺成的，两边的墙上刷着一些颇有时代特色的标语。 这会儿街上人不多，大多数的人不是回家吃饭就是在单位吃。路上匆匆忙忙的人大多数是穿着棉衣、中山装、解放装，尽管是首都，也不是每个人都生活富裕的，从他们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谭笑聪几人笑着说着打闹走进饭店，只见里面摆了几张八仙桌，每张桌子边上有四条长凳。虽然正是吃饭的时候，但饭店里冷冷清清的，客人并不多。谭笑聪看了一眼，对张天桥说，“馒头，你给我们露一手？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哥几个检验检验……” “行啊！吃什么你们点菜，凡是上面写的就没有我馒头不会做的。”，张天桥拍拍胸脯，指着那黑板。 这时候没有什么一张张的菜单之类的，饭店里也就几个菜，大厅靠墙的一面涂层黑色，今天有什么菜式都用□□笔写在上面。 一个扎着大辫子穿着小棉袄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天桥同志，这是你的朋友？就算是你的朋友咱们也不能徇私的……” “当然，当然，同志放心，我们馒头……我们张天桥同志绝对是苗根正好的好同志，不会占国家一丝一毫的便宜。是不是，天桥同志？”，李宗儒嬉皮笑脸的拉着汪洋亮坐下来，努了努这个女服务员，打趣道。 张天桥哪里不知道这几个损友想的是什么，“打住，打住，你们想吃什么，赶紧说。小六你记下……” 小六是那个女服务员，身材颀长，皮肤白皙，小脸蛋红扑扑的，有一双猫眼睛。 “那就来道毛式红烧肉，再来个油炒饭。我这些日子就想吃大鱼大肉，可是没有新鲜的鱼，否则来道红烧鲈鱼多好啊！”，李宗儒前段日子都窝在地下室拆线路，吃的是大白菜萝卜馒头，饿得他都以为自己是回到六十年代□□的时候了。 小六一眼一板的说，“没有猪肉了，做不了红烧肉。” 李宗儒两眼瞪大的看了小六一眼再看张天桥一眼，“你别告诉我这饭店就连肉都没有了，那吃素老子还不如回地窖呢！” “你是谁的老子啊？猪肉没有，后厨倒是有活生生的鸡，要不要来一只？也不知道你一个月的工资能吃上几只……”，张天桥损了李宗儒一句。 谭笑聪开了一瓶红酒，“别皮了，就杀一只鸡，有枣饼子炸辣子花生米都来点，其它的你看着办。” 等张天桥去了后面，小六很快的就端了几样小菜上来，谭笑聪分别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好酒！”，汪洋亮在部队可是好久没尝过这样的好酒了，至于家里他家老爷子高风亮节不会收礼，自然也就喝不上，“小菜你这次是回来参加高考的？” “不是吧？你要上大学？”，李宗儒笑了，“就算你以前故意考差，这都放下课本好几年了，还考得上？要我说你就好好跟你家老爷子服个软，到时候让他给你活动活动，搞个名额不就得了，还考什么考……” 谭笑聪无语了，“我跟他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那个女人在的一天就没有和解的时候。再说了，我可没有放下课本好几年，我前年就让晓霞给我寄书了。这两三年我可是埋头苦读的，就等着这一刻了。” “小葱你不会是在乡下待久了，都待傻了吧？”，李宗儒纳闷的说，“如果我家老爷子肯帮我活动名额，让我一年不吃肉都行。可惜他就是个老顽固，说什么科学来不得半点马虎，来不得半点假，一定要我自己个考进去。让我拆机床拆导弹都行，可是让我去考试我就晕圈了。” 李宗儒就属于那种动手能力第一，笔试能力倒数第一的。 谭笑聪也不管他的牢骚，反正他也强不过他老爷子，转头对汪洋亮说，“那你呢？你不是进部队了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也是要高考？” “我倒是不用考，直接有推荐名额，我是明年开年就到陆军大学就读一年级。老爷子以前是那毕业的，他的什么几届师兄就是那里的校长，加上我现在小小的也是个排长，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了。” 汪洋亮没有瞒着谭笑聪这里面的道道，“如果当初你不是下乡，而是跟我一起进部队，就凭你的身手，陆军大学那肯定不是问题，就算你想去空军那块，也只不过是兵种的问题罢了。” “下乡没什么不好的，不下乡我还遇不到你嫂子呢！对了，我结婚了，回头记得把礼送过来，还有两个侄子的。”，谭笑聪一想起柯兰就得意的晃了晃酒杯，他觉得除了难得的经历之外，柯兰是他最大的收获。 汪洋亮和李宗儒都大吃一惊，“你居然结婚了？还两个儿子？” 谭笑聪没有回避直接把柯兰的情况和两位兄弟说了一遍，“我是已经认定她的了，等她考上北京咱们再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了。对了，她也做得一手好饭，到时候可以和馒头切磋切磋。” 看到谭笑聪说起妻子眼里闪现的笑容，汪洋亮和李宗儒都知道他是认真的了，倒是没有提起刘卫红的事。毕竟当初刘卫红的做法，他们虽然能理解，却不代表能原谅。 “那行，嫂子和侄子喜欢什么？我考完试有空去找找……”，李宗儒表示替兄弟开心。 汪洋亮祝贺之后，就笑着说，“当年我们几个之间就你一个敢早恋，现在又是早婚，我们是拍马都赶不上的了。” …… 张天桥的手艺的确不错，很快的一大盆的土豆炖鸡，大白菜炖粉条，卤鸡杂还有豆腐干就上桌了。 吃过一轮酒之后，张天桥才听见谭笑聪结婚的事，起哄的要罚他三杯，“你这也太不声不响了，当时还说你和卫红结婚，我们给你抢门子去。” 谭笑聪很久没有喝过那么痛快的了，整个人从脸到脚底都红烧起来，喝多了就有点语无伦次，“我这不是防着我家老爷子吗？如果不是他我也想给阿兰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婚礼……” “卫红是谁？我老婆叫柯兰，不是什么红……” “兰花有红色的吗？” “兰花应该是白色的吧？”，李宗儒也喝多了，脑子跟着不清晰的回答。 …… 最后最清醒的反而是汪洋亮，他本身酒量不错，加上在部队待久了，人比较有自律，喝得比较少。 本来谭笑聪也有自律，可是酒量一般，加上众人灌酒，所以很快的就交代在这里了。最后除了汪洋亮，其它的都趴下了。 这会儿柯兰在干嘛呢？她还在对着黄晕的灯光挑灯夜战呢！好久没有这样的紧张过了，越是临到考试，她越是忐忑不安。 第97章 “妈，爸爸还会回来吗？”，大川睡不着在炕上翻跟斗，至于明明早就像只小猪一样睡得打呼噜了。 柯兰放下书本，扭头认真的说，“你爸爸当然会回来，他考完试就回来。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他了，现在好好的睡觉，别把弟弟吵醒了。” “妈你陪我睡嘛！你很久都没有陪过大川睡觉了。”，已经是小男子汉的大川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显得有点爱撒娇。 柯兰自然不会拒绝孩子的请求，等孩子睡着了她才回到她的屋子。 当年女人虽然也能进女院读书，也有做官的，但是真的做到高位的却是没有的。而在这个世界这一切似乎都不是问题了，柯兰没有想过要做官，但是在自己已经嫁人之后还能进更高学府读书却是她想要的。 她不知道大学是怎样的，但是既然有那么多人想去，那就说明那里是值得去的。 接下来柯兰去找王大锤开证明，因为高考要先政审的，必须是家世清白之人才能在第一时间报上名。就像赵招弟说的咱们柯家祖上三代都是贫民，那是光荣的见证，自然柯兰的报名也就不会有多大的阻拦。 “阿兰，你真的是要报名？咱们村除了那几个女知青之外，就没女娃娃报名的。就算是女知青都是没有娃的或者是没有结婚的，你这两个孩子的妈了，不是很好吧？”，王大锤看着柯兰郁闷的说，难道是因为又嫁了个知青知识分子，脑子都抽了？现在的女人既不会相夫教子，又不能居家于室，心眼真多。 柯兰一本正经的说，“村长，我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不断的进步，为人民服务。对于知识的求知和探索，是我应该做的事。” 既然柯兰把这都搬出来了，王大锤自然不会阻止她的报名。等柯兰填完表格走了之后，张金娥才开口，“这柯家的兰花心也太大了吧？当初那个柯国花死不肯回村，结果真的被她嫁到城里去，成了城里人。现在这个居然还想靠大学，飞出山村？真是笑话。” “哼！你想考我也可以给你报名，没必要阴阳怪气的。我告诉你，必须对孩子一视同仁，否则我饶不了你。” 王大锤狠狠的警告张金娥一番，气得张金娥转头就朝地上吐口水。哼！那个小崽子不知道是他和哪个狐狸精生的，现在抱回家让她当亲生的养，想得美！ 柯兰报名参加高考这事一下子就在鳌村传开了…… “柯兰？柯老根那个嫁给知青离婚了最近又嫁给另一个知青的大女儿？” “对，可不就是她。当年她就是初中毕业而已，现在都能参加高考了。难道嫁给读书人自己也能变成读书人不成？” “哼，就算是报名，谁说她就一定能考得上。别到时候灰溜溜的回来，简直就是浪费国家的笔墨资源。” “我说刘小四啊，你这样说是不是妒忌人家啊？要不你也去报名，当初你虽然没有读完初中，可是好歹也读了两年啊！” 鳌村一时间议论纷纷，还有好多好事者拿着饭碗，端着筛子就上柯老根的家门求证。还好柯兰自个在柯老根的院子后面加起了屋子，只要关上小院子的大门，他们就进不来。加上柯兰平时虽然也有跟他们相处打交道，但是真的深入交情倒是没两个。 可是二婶王玉琼上门，柯兰却是不得不开门了，她直接的问，“阿兰你妈说你要参加高考了是真的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柯兰没有说谎的必要。 王玉琼翻了翻桌面的书，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看懂还是假的看懂，“看来你复习了挺长的一段时间的了，倒是没有想到你爸你妈都没啥本事的，你倒是挺长进的。” 柯兰噎得翻了个白眼，“明明他爸给我找的资料，他希望我能考上，那我自然也得努力。” 王玉琼虽然不满女儿的那个婆婆，但是对于女儿能嫁进廖家那样的家庭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要我说你就找一个附近的知根知底的男人过日子就是了，那个小葱家里里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如果他之前在那里有个老婆，或者是他不回来找你了，你也奈何不了。你小年轻不懂事，你爸你妈居然也不懂事？” 这话你之前怎么不说？现在才来说，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柯兰不想和她多说，“二婶你不忙吗？要不你先忙你的去，等有空咱们再说说，我准备继续复习了。就算是考不上去，这分数也不好考得太低吧？那样才丢脸呢！” 王玉琼其实就是心里有点不忿，之前大哥家的日子在她眼里那就是一塌糊涂。现在她大儿子离婚了，女儿天天和那个婆婆斗法，小儿子还在外面当兵，感觉这日子就没有大哥家的滋润，尽管他女儿已经离婚又嫁，儿子还没成才，大哥还是个守门的。 柯兰可管不了王玉琼还有其他人怎么想，她得认真再认真的复习。 当她收到谭笑聪邮寄过来的包裹的时候，已经离她高考的时间不到五天了。看着他写的信，上面说着想她的话，那直白的话语真令人害臊。 柯兰看过别人写的信，就算是再亲密的也不过是如此，“xxx同志，见信如见我，在xx的领导下，我们要共同进步。”之类的，哪有像谭笑聪写的那样，真的让人脸红心跳。 “妈，妈，爸爸说什么？”明明趴在柯兰的膝盖上，伸着小脑袋好奇的问，又扭头看八仙桌上的包裹，“他有给我买礼物吗？” 这会儿大川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否则他准会第一个冲上去把包裹给拆开了。这是明明和大川不一样的地方，柯兰觉得这个孩子虽然也有好奇心，可是有点懒，不爱动。 她哄着他说，“咱爸爸给明明买了玩具呢！还有给姥姥的粉饼，小舅舅的书包，明明去帮忙拆开好吗？” 柯兰这些日子总是换着法子使唤明明，这些日子生活水平上来了，他都有点往小胖子的方向发展了。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有胖子那都是了不起的，看到明明和大川越来越圆的小脸蛋，村里的女人不止一次夸柯兰养得好。 “诶！这是青蛙？妈，这是舅舅的书包，还有水壶。为什么爸爸不给明明寄一辆车车呢？明明喜欢车车，爸爸为什么不给我买车车呢？”，圆碌碌的孩子瞪着圆碌碌的眼睛，嘟着小嘴巴一边翻着一边说。 柯兰也不管他，把谭笑聪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还说不用回信，等考完之后他就回来跟她一起等成绩。 赵招弟拿到谭笑聪给寄回来的东西，嘴巴就笑开咧得都合不上了，“这东西也就北京的好用，我们这里的都上不了台面。真的，你看我涂的多细腻，我脸上的细纹都看不见了。” “真的呢！”，三喜他妈赵来娣摸了一把赵招弟的老脸，“她婶子这东西还有吗？粜些给我，我也涂。” “没了，这东西不便宜，小葱那孩子现在是回去参加高考的，手里能有多少钱？这估计是那傻孩子省吃俭用，从自个的嘴里省下来给我买的。”，赵招弟一边摸自个的脸，一边一脸痛惜的说。 赵来娣哪里不知道赵招弟是什么人，“哎呀，等你家阿兰也考上大学，那你家就两个大学生了。到时候就算你家阿南不考大学，靠着姐夫姐姐还怕找不到好工作吗？” 这话里的揶揄赵招弟当然也听了出来，对于阿兰能不能考上她是心虚的。别说外人不相信，她自己也不相信，只不过就算以后考不上了这会儿也不能嘴上输了，“明年阿南也要考高中了，到时候就三个大学生了。小葱可是说了，阿南的基础扎实考上高中不是问题，虽然初中毕业去考技校出来也能安排工作，可是总没有大学生好啊，工资高……” 这话还真的是谭笑聪说的，因为赵招弟听别人说初中毕业之后去考中专出来有工作安排，能进国企，吃铁饭碗，早就打着主意让柯南初中毕业就考技校去。想想柯老根只是进城做一个守门的工人，自家的日子都比别人家的好多了，如果儿子能成为正式的工人，那得多了不起。 不过听了谭笑聪的话，赵招弟改变主意了，老伴还能守门几年，那阿南晚点出来还是可以的。 赵招弟的话自然有很多人听见了，不过都不以为意。真以为大学的门是你家开的吗？想进就进…… 高考的前一天，王大锤就让村里的拖拉机拉着参加高考的人去区上的汽车站，因为他们要坐车去城里参加考试，考场设在城里。 拖拉机上的六男三女显得有点拥挤，柯兰笑着点点头跟他们打招呼，其他人也点点头回应，毕竟平时真的没有怎么和她打交道。这会儿看见了，都有点好奇的打量着。 柯兰不知道她在知青还有鳌村的名气，张卫青和柯兰的事这些知青都是知道的，后来离婚又嫁，给柯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这会儿看到一个美人一脸笑意的坐在拖拉机的草席子上，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柯兰听着他们热切的交谈着高考的事，还有互相猜测会考什么题目，有些是她会的，有些则是没有听过的。柯兰心里不禁有点忐忑不安，虽然谭笑聪让她正常发挥就好，可是一听见自己没有听过的想过的题目内容就忍不住心慌。 周围的人看她一脸严肃不语的样子，还以为柯兰很难打交道，于是也就没有主动的和她交流。 柯兰也不介意他们的打量，一直到去到王大锤之前订到的招待所，安排好众人住下来，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话。 “明天就去考试了，大家看好自己的准考证，现在先过去考场踩踩点，明天好方便点。”，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不管是鳌村的青年还是知青，王大锤都希望能够考上的，至少有点香火情在这里。 第98章 柯兰也没有扮清高，别人去看考场她也跟着去了。不过看完考场之后她没有马上回招待所，而是买了半只烧鸡还有些红烧肉去看柯老根。 柯兰留意到自从不断有人拔乱反正之后，这自由市场越来越开始涌动了。在区上还不明显，在城里就很明显了。好些街道都有背着箩筐或者挑着箩筐沿街叫卖的，这样的情景让柯兰打心里舒服。 柯老根知道柯兰明天要高考，本来他是打算回村子里到时候送柯兰过来的，可是鳌村的人是集体一块儿进城，他倒是不好搞特殊了，所以回信千叮万嘱的让柯兰必须考完试之后在考场外等他。 “爸，现在有时间吃饭吗？”，柯兰去到工厂那两手提满了东西，冲小屋子里的柯老根喊了一声。 柯老根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日期了，没有去考场外等柯兰，柯兰就自己过来了，“你明天就要考试了，现在不好好休息怎么跑过来了？” 他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为女儿过来看他感到烫贴，“赶紧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太冷了。”，边说着边打开小屋子的门让柯兰进来。 “爸，你这停暖和的……”，柯兰有大半年没有来过了，左右打量下，“我就是过来陪你吃吃饭，吃完我就回去。” “诶！你先给爸看着，如果有人出入的话记得登记还有看有没有出入证。我去饭堂打些米饭，再看看国明在不在叫他一块儿过来。”，柯老根看到女儿买了烧鸡还有红烧肉，忍不住噎了口口水。虽然工厂的伙食已经比在乡下好很多了，可是还不到能吃到烧鸡的程度，红烧肉倒是一个月能吃上一两回。 柯兰从包里掏东西，“行啊！爸，你去就行了。” 柯老根很快的就空着双手回来了，柯兰诧异的问，“爸，你不是说去打饭吗？” “我找到你国明哥了，他去打，让我回来陪着你呢！这是煤油灯？还是全新的呢！哪里来的？”，柯老根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煤油灯摸了一遍，“比咱们家之前的那个要好，现在你妈经常还是用煤油灯吧？这个比电费省钱多了……” 听着柯老根的嘀嘀咕咕，柯兰就知道谭笑聪买的这个东西真的合她爸心意了，“小葱在北京给你买的，前几天寄回来，我想着要过来就顺便给你带了。对了这是妈给你腌的咸鸡蛋，家里母鸡可以生蛋了。” 今年鳌村好些人有赊了些鸡鸭猪回家养，跟谁赊？当然是跟生产队了。赵招弟带着柯兰一起赊了十五只小鸡，长开了才知道有五只是公鸡。这公鸡又不能下蛋，太浪费粮食了，赵招弟还想拿回生产队让人家给她换，可惜技术员说换出去的就不能再换回来了，气得她好几天吃不下饭。 不过柯兰劝了下来，说这个赊账的小公鸡的钱算她的，小母鸡的两人平分，赵招弟才舒服了点。 柯兰会养鸡，她想把鸡放到村里的山坡上养，结果被赵招弟狠狠的训斥的一顿，“那山是公家的财产，是属于生产大队集体所有的。你这样子把鸡放过去，那是占集体的便宜……” 转头赵招弟嘀咕几句，她也想放过去，那里的草长得真好！可是现在的特殊时期还是算了，能每家每户养些鸡就是不错的了。 柯兰只好让明明和大川下课的时候顺便割些鸡吃的草回来，当然她可以的话也会抽空去割。你说柯南怎么不割？他现在已经可以领全工分了，下课那就得去地里干活去，别以为这个全工分是容易拿的事。 “这鸡蛋留在家里吃就是了，给明明和大川补补身子，阿南现在正是长个子饭量大的时候。”，柯老根一边唠唠叨叨的，一边收拾小桌子，等会好吃饭。这城里好是好，就是离家太远了，不能天天见到老婆孩子外孙子，他心里惦记得很啊！ 柯兰帮忙把凳子放好，“妈可是说了这得留给爸你的，其他人不能偷吃了。再说他们都在家，哪里能少得了他们那口。” “阿兰，刚大伯说你过来了，我都不相信呢！”，柯国明很快的走了进去，从解放绿大衣里掏出两只铝饭盒，“我给打了饭，来来，大伯还说你买了烧鸡和红烧肉，馋得我赶紧过来了。” “哟，国明哥你还给加了菜啊！”，柯兰看到柯国明的精神状态已经比去年好很多了，他算是走出来了，也跟着笑说着。 “我就买了五分钱的白菜，五分钱的豆芽。啧啧，这烧鸡味道真好，如果能喝点小酒就好了……”，柯国明给两人分饭。 “你现在可是车间班长了，哪里能在上班的时候喝酒？”，柯老根吃着唯一的一只鸡腿，笑呵呵的说。 柯兰惊讶的看着柯国明，“国明哥你现在都是班长了？了不起啊！” “呵呵……前天才升的！” 柯国明在柯兰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没有说他在上海的时候是如何的废寝忘食抓紧一分一秒去学习，也没有说离婚的那段日子里他是如何的投入工作好让自己忘掉那些不幸的事，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心安。 “那肯定是你技术过关才升你的……”，柯兰肯定的说。虽然不大喜欢二婶二叔，但是对于这个堂哥柯兰还是很介意的。 “那当然，你国明哥现在是可以开机床的了，之前做学徒的时候只能做包装。现在那些人看到我知道我是国明的大伯，还经常递烟给我咧！” 虽然只递过一次，这个经常有水分，但是柯老根不觉得啊！在女儿面前说起侄子的成就，他也感觉很光荣。 “我这算什么，等阿兰考上大学那才叫光荣呢！我这次去上海学习，真的觉得知识太重要了。以前操作机器的时候，我只是师傅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根本就不明白。这次去上海，老师讲得明明白白的，原理是什么他们都知道。所以阿兰你要好好的考，好好的学，给明明和大川还有阿南做榜样。” 柯国明不是不识字，他也是初中毕业然后高中也读了两年，只是这课本的东西他已经放下太久了，他是家中的长子，妹妹出嫁了，弟弟还在部队，他得承担起长子的责任，否则他也想跟柯兰一起去报名。 …… 第二天柯兰进到考场，按照编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发现同村的只有一个男知青是跟她同一个教室的。她一时想不起那个男知青叫什么名字了，人家笑着朝她打招呼，她也就跟着点点头应答。 这次的高考只考三科，语文、数学和英语。 语文对于柯兰来说理解上问题都不大，就是拼音的问题。她没有学过拼音，还是这两年突击训练的，开始就阿南那口普通话就经常听得柯兰脑子发胀了，还是后来谭笑聪给她纠正的。没想到这次高考就有拼音题，是给一句话标拼音还得把调给标上——对待同志象春风般的温暖。 对于柯兰来说最容易的是把文言文翻译成现代汉语了，恰好那两段都是柯兰熟悉的，《陈胜吴广起义》和《游褒禅山记》。 下午是考英语，前面的没有问题，后面的二十分中译英难道柯兰了：我是xx公社的成员，插队到农村，在这里我提高了政治觉悟，学会了农活……为达到四个现代化的伟大目标，我正在参加大学考试……争取做到又红又专。 柯兰只能把认识的单词填上去，至于其它的就听天由命了。 数学是第二天考的，考完第一天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柯兰看到好些人在讨论试题，她已经完全无心去听了，就今天考的这英语就把她的自信心给打击的凉拔凉把的了。 吐了一口气，她回房间一边啃她做的馒头一边背数学公式，希望明天能过得好点，也不知道小葱考得怎样。 这会儿的谭笑聪可比柯兰好多了，这一天下来的考试对于他来说真的不是难事。虽然上辈子这一届的考试他没有参加，考题也没有去留意考什么。但是这辈子重来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记忆力比以往更好了，也更加容易沉下心来去学东西。往往一个新的东西可兰可能需要花三倍时间去学习的，他只要一倍就可以了。 “小葱，走，去馒头那吃顿好的，他可是说了给咱们留好吃的……”，李宗儒也参加了这次的高考，张天桥也参加了，不过考场不一样。 谭笑聪长腿一跨，往后一跃坐上李宗儒的自行车后座，“你不回家吃？你爸能放过你？” “他估计都忘记我考试的时间了，这几天也不知道窝在哪里做实验，不管他我们走。你考得怎样？真的不考军校？洋葱可是惦记了好久……”，其实李宗儒哪里是不知道老爷子之前提前说让他回家吃饭的事，只是他想到谭笑聪应该不想回那个家所以就跟老爷子说好了不回去。 谭笑聪眯着眼睛看来往的车辆，“考得还行，估计没问题。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军校看他的，不过我就算了。” 上辈子的军人梦他已经尝试过了，这辈子他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 第二天柯兰很早就醒了，不止是她有考前忧虑症，其她人也有。听见其她人翻身起来的声音，她干脆也跟着起来了。 同一间屋子的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来，然后就各忙各的了，柯兰还趁没进考场又背了次谭笑聪给她画的重点。这种考试真要人命，也不知道那些童生秀才的考个几年十几年的是怎么过来的…… 同样的前面的分数题几何题柯兰都没有问题，后面的函数她就歇菜了，还有那什么两只小球匀速圆周运动的，每个字分开她都能看懂了，合起来她就不知道了。尤其最后一题附加题，求极限和不定积分。 感谢佛祖，这题不做也不扣分。 柯兰妹子觉得考完之后她得去买些猪脑回去炖着吃了，据说补脑。 第99章 柯兰不知道考不上的话她会不会在来年重新考一次，但是现在刚刚出考场的她已经不想进去一趟了，这太折磨人了。 “爸，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太冷了，我不是说到时候我去找你们吗？” 柯兰一出门就看到柯老根在外面搓着手，就有点心疼加头疼了。 柯老根呵呵的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烤红薯塞给柯兰，“吃这个暖暖，等会爸跟你一起回家，已经请假了。” “那真的太好了，妈都很久没见你了。国明哥也一起回去吗？”，柯国明拿过她的书袋，她也不介意，就剥起了红薯。这还热乎乎的，估计是她爸放怀里热着的。 柯国明掂了掂书袋，“我就不回去了，晓慧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等你考上了，哥回去给你庆祝。” 晓慧是柯国花的女儿，当初生了这个女儿她算是受尽了婆婆的脸色，而老公廖杨森开始也喜欢柯国花，否则也不会顶着家里的压力给娶了。可是天天回家就左右不是人，哪里还有什么情分？生的女儿他爸不喜他妈不疼，他这个做爸爸的也是个心性未定的，就是新奇两天，后来看到她天天哭啊撒的，廖杨森就越发的不喜了。 柯兰不好意思说自己实在是很多题不会做，只好傻笑两声，“这红薯真甜，爸、哥，你们都没吃吧？” “我们都吃了，给你留着的，走，送你回招待所。”，柯国明知道柯兰要跟王大锤他们一块儿回去，人多他也放心。 见到柯国明的时候，王大锤还好好的唠叨了一番，这能在城里混的说不定哪天就是关系，就是路子，得好好的打交道，“国明，你爸现在在城里哪呢？我们村少了他这个记录员一开始还真的忙乱了好一会。如果知道你爸在哪，这两三天我早就去找他喝喝小酒吃个饭了。” “书记，我爸也经常念叨你呢！他现在在一间中学做数学老师，教的是高一，就是在汽车站不远的田家中学，到时候你有空过来，我爸肯定会请你吃酒。” 柯国明早就锻炼出来了，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他都知道。 王大锤一脸的羡慕，竖起大拇指，“你爸就是这个！” 柯二根的圆滑的确是柯老根不能比的，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可以攀上王玉琼家，然后做了老师。在特殊时期还能目光敏锐的退下来，现在趁着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又谋了一份好的工作。 就是柯兰不大喜欢这个二叔，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在某些方面是一个能人。 王大锤也是个会做人的，看到柯老根狠狠的把柯兰夸了一番，搞得柯兰都蒙的想他夸的那个人是谁。 考完试的知青们还有同村一起参加高考的人并不愿意当天就回去，他们自从下乡插队之后就很少进城了，这些年城里发生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书记，我们就多留一天去转转吧？” “听说红星大厦那边的布匹特别的便宜，我还带了布票过来。书记我们就多留一天吧？”，一个女知青想着自己如果考上的话就可以回家去了，也想做身好的衣服穿回去。这可是事关面子的事，不能掉以轻心。 “刚刚考完，我们吃一顿庆祝下。嗯，大家一起凑钱？”，男知青看到其他人目光发热的望着他，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最后不得不说出最后一句，人穷志短啊！ 王大锤其实这两天都在转悠，他倒是兴致不减，但是也知道他跟这群人聊不来，“嗯，那就多留一个晚上吧！明天吃过早餐我们就回去，至于聚餐还是等你们考上了我们生产队再庆祝。” 柯兰赶紧提出她就不留了，她爸都过来了，她们先回去。柯国明不大情愿，但是也奈何不了，只好先去买票，等她们上车了他才回去。至于村书记他们自然不会阻拦…… 回到家的柯老根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后面跟着明明和大川，就连猪圈鸡圈他都没有放过。他越发的心满意足了，早两年谁不是吃饱了上顿就不见下顿的，“家里可以养鸡养猪真好，如果什么时候我们家再能养上牛就更好了。” 赵招弟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还想养牛，都不知道谁是干活的，都不当这是家了，一离家就是好几个月的。现在回来干嘛？难道我还能藏个汉子在家不成？” 柯老根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气，笑呵呵的说，“那我就不进城了，我不去上班了，回来跟你一起挣工分？天天在家……”陪你。当然后面两个字柯老根是不会说出来的…… 赵招弟可听不出柯老根的意思，一听他说不去上班，就炸毛了，“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啊？柯老二都进城当老师了，你还想着回家种地？人家王玉琼那天进城的时候还假惺惺的说，‘大嫂，这是我腌菜用的盐，还剩下二两多，我就不带了，送给你家吧！’。一副我占了她便宜似的，难道二两盐我家还买不起吗？” 自从柯兰时不时的孝敬，赵招弟现在的小金库在鳌村绝对是排前面的，她转头对一边笑嘻嘻看热闹的柯南说，“笑什么笑，你可别学你爸，好好学明年考高中，到时候考大学把你妈也接进城里去。” “妈你别老是骂我爸，如果我以后的媳妇学你也天天骂我，那日子咋过啊？” 柯南一甩身没让他妈上前揪耳朵，气得赵招弟在后面跳脚，“媳妇都还没有，就想嫌弃老娘了。等真的有了，我还有立足的地方吗？你爷俩生来就是欺负我的……” 柯老根抽了一口烟说，“我听国明说我们厂准备盖大楼，到时候好些同志可以申请要房子呢！” 一听这话，柯兰也来劲了。她担心如果自己考上去，或者是直接去了小葱那个城市，家里这边谁照顾。当然也不是说离了她地球就转不了，赵招弟他们就活不了，只是她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已经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心里就忍不住替他们多想。 “爸，这房子要什么条件才能申请的呢？” 赵招弟一听也不管柯南了，连忙追问，“你能不能也申请一套，到时候我也进城里住，我也是城里人了。” 赵招弟放佛已经看到她成了城里人，每天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去逛街，再也不用去捡牛粪，挖地，晒稻谷，她也会跟王玉琼一样的白，甚至比她还好看。 “我上班才一年，哪里有资格去申请？而且申请房子的一般是给最需要的人，尤其是那些住在城里的，他们家还是七八口人住一间屋子的那些。”，柯老根无奈的摇摇头。 柯兰几个都一脸的失望，赵招弟不服了，“就算你只是做了一年，但是国明不是说做了班长吗？让他帮忙说说话。” 柯兰道，“妈，你这不是为难国明哥吗？就他自己都可能申请不到。爸刚才都说了优先给那些厂子的老员工，尤其是七八口人住一间屋子的。” 赵招弟嘟嘟囔囔的气得嘴里不断的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柯兰不想孩子听到这些，让阿南把外甥带出去玩。 柯兰想了想说，“爸，不要你到时候问问厂里的同事或者本地的人有没有卖房子的，咱们凑凑钱去那买。这样妈也可以进城住了，阿南如果上高中的话还是去城里好，咱们村没有高中，要去区上的，区上就一间高中，很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如果去城里的话，咱们找找二叔帮帮忙。” “那得多少钱啊？我可没钱……”，赵招弟瞄了一眼柯兰。 柯兰气乐了，“妈，难道你等我出钱？” 赵招弟秉承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平日里也接受女儿给的，但是一旦涉及到这个她还是觉得女儿是泼出去的水，“那不是妈钱不够嘛！” 柯兰也不管赵招弟怎么想的，只是让柯老根去打听。 …… 成绩没有出来，谭笑聪就买了车票回鳌村。这令谭钟国气得把手中的杯子一把扔向他，“你马上回去给我离婚，把离婚证给办了。否则你别叫我这个爸了……” 谭笑聪耸耸肩走了出去，他就会这一招，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忐忑不安，再后来已经可以当耳边风了。 见到谭笑聪回来，赵招弟是松了一口气，她也怕这个女婿一去不返，那她家就丢面子丢大发了。 晚上柯兰哄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才回屋子。谭笑聪已经把屋子之前黄晕的灯泡给换了下来，换上一只白炽的日光灯，“还是这个亮点，之前我都没有想起这茬，否则早就给你换上了，不用看书那么辛苦。” 看到一个多月没见的男人，柯兰深深的望着他。两人离得近，对方一股火热的气息扑鼻而来，让柯兰今晚的脸都烧了起来，心里也是火烫火烫的，她有点发慌。 “噗……你怎么还那么紧张啊？”，谭笑聪一把环抱住柯兰，拉她坐到炕上，“我在北京的这些天里，天天都想着你，就连在考上上都在想你是不是都会做。你有想我吗？” 当然想…… 可是这话柯兰却是说不出口的，就算她的思想已经改变了很多，可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柯兰娘，她张了张嘴巴，“你，你要喝水吗？” 谭笑聪一只手搂住柯兰的肩膀，一只手握住她紧张得出汗的双手，强壮的躯体紧紧的抱住她，目光专注的注视着柯兰，好一会没有开口。他的头满满的低下去，薄薄的双唇贴上柯兰的红软。轻轻的碰了一下又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在两个身体里冲击着，柯兰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谭笑聪再也忍不住，攻城略池般用自己的大嘴巴把柯兰的小嘴巴完全吞进去，两人如痴如醉的交换着灵魂，最终达到融合。 不知何时，柯兰的两只胳膊已经抱住谭笑聪的脖子，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脑后勺，眼神越发的迷离，放佛要将整个人融进他的身体。 一段吻之后，谭笑聪松开嘴巴让柯兰喘喘气，他的眼里闪烁着火，多年的压抑和渴望在下一刻倾泻而出，谱写出一曲冬夜月夜图。 第100章 刚刚出了北京站的火车站，柯兰松了口气，她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火车，二十几个小时，就算她再年轻一路下来也是腰酸背痛的了。不是没有卧铺，只是这会儿的卧铺不是一般人可以睡的。 “我先带你回我们的家，安定下来再去老爷子那边拜访！”，谭笑聪把柯兰的行礼扛在背后，手上还提着他自己的行李袋。 柯兰惊讶的问，“我们的家？另外有房子吗？” 谭笑聪一直只是说他家里有个老爷子，还有个妹妹，在火车上也只是简单的介绍说家里的那个是后母，后母给他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外，没有再说其它的了。 叫了辆小轿车，其实就是三轮摩托车，谭笑聪先把行礼袋扔上去，再把柯兰扶上去，“师傅去十里河……” 这是柯兰第一次来北京，在她开学前提前来北京。她被北京医科大学给录取了，77届新生。她想读临床科，自从那次柯老根那次阑尾炎发作动了手术之后，她就对手术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过到底是读什么专业，现在她也是不知道的，听说到时候再分还是怎样。 柯兰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这次那么多题目不会做，她以为没戏了，结果居然给她考上了，只不过那个分数实在是有点羞涩，估计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考上的。不过考上的总比没有考上的要好，是吧？ 鳌村一同去参加高考的人除了柯兰还有两个知青考上了，能有三个考上那就是很了不起的了。赵招弟从王大锤广播连续播的那一天起一直到柯兰带着孩子去上海就没有合拢过。 “我家阿兰像我，脑子就是灵活。那么多人没考上，她就考上了……” 现在大锅饭已经很少开饭了，只有在农忙出工的时候才开火。这一次因为有三个人考上，那两个知青准备先回家一趟到时候再去报到。王大锤真的按照之前说的有生产队出钱请全村人吃酒席，大冬天的吃完三顿下来，所有人的肚子里都觉得有油水了。 还另外给三个人每人奖励了100块，这可是好些人差不多半年的工钱了。羡慕得好些家长回头就骂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们也能考上大学，妈就是割肉都可以。 那些熊孩子暗暗撇嘴，你的肉又不能吃…… 柯兰要去读大学了，对于柯家来说更加是了不起的事，柯老根柯二根都提出要去给他们祖宗烧草纸烧香。可是前些年闹活动，那些宗庙现在都是空空的，倒是坟墓还在，只不过都没有墓碑的。还好柯老根他们还记得那口荒草下的就是他们爸妈…… 因为闹活动、破四旧，一时间连香都找不到了。不过这难不倒赵招弟，没有她可以制啊！她可是制土烟的一把好手。 前面我们说过赵招弟喜欢穿红鞋子、爱跳大神，从事的事业是给人请神问神，特殊时期就给停了下来了。现在一听要烧香，那事业的青春之心又燃烧起来了。 最后柯兰跟在后面也给祖宗烧了一把香，闻着她妈制的土香，味道还真的不错。 “爸妈，我打算把明明和大川送他们爷爷奶奶家去，等我放假了再去接他们一起回来。” 柯兰自从接到录取通知书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北京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是这带着两个孩子上课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她问过谭笑聪，他说真的不行只能请人照顾了。现在活动刚刚过去，知青返城，肯定会有很多人一时没事干的。只是孩子户口的事一时办不下来，那孩子读书就成问题了。 恰好这时张家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柯兰考上大学的事，就直接来了电报让柯兰把孩子送过去，在上海读书。这一年多，柯兰也把孩子送过去住了一段时间，孩子们倒是不排斥那个地方。老爷子的身子依然是那样，张家人都以为他不行了，可是他还活着。所以孩子真的过去的话，柯兰倒是不怕他们过得不好。 听见柯兰说要把孩子送到张家，柯老根有点迟疑，赵招弟倒是双手双脚的赞成。虽然现在的这个女婿不反对女儿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可是哪天真的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那前头留下的两个孩子谁能保证一定会一视同仁的？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会张家，那边的条件也实在是自家比不上的。 “要不，让他们就在家里吧？我去城里了，总得有人在家里陪陪你妈……”，柯老根看着外面玩耍追打的两个孩子。 赵招弟用手肘撞了柯老根一下，“我哪里需要两个小崽子陪？都不在我才落得轻松呢！” “阿南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明明和大川两个总不能时时让他看着，妈也要去出工，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最后还是柯兰下定决心把孩子送过去，谭笑聪知道后蹙着眉头，倒是真的生气了，“这件事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我既然已经跟你说过把他们当我亲生孩子看待，那他们就是我孩子。户口的事一时半会是办不下来，大不了我去找老爷子帮忙。” 尽管知道这次回来前老爷子还勒令他必须去离婚，但是如果孩子的户口真的解决不了的话，谭笑聪还是愿意去求求他的。 这是谭笑聪第一次跟柯兰生气，说完这话之后他干脆就不理柯兰了，掉头就去院子里对两个孩子说，“走，爸带你们去看看爸爸的朋友，之前爸爸可是在那里下乡插队的。” 柯兰不是作，她是习惯了自己独立一个人，没有潜意识里需要去依靠一个男人解决问题。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谭笑聪的想法。这会儿见他生气出去了，无奈的摸摸鼻子，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解释吧！ 谭笑聪骑着自行车前面一个孩子，后面一个孩子，往下洼号子骑去。没走多远他就有点后悔了，觉得不应该对柯兰语气那么生硬的。只是他那会儿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柯兰完全就没把他当一家人来看待。有时候明明两人就靠得那么近，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这让事事爱掌握在手中的谭笑聪一时也失措了。 “哎？小葱你小子舍得回来啦？不是说回家考大学去了吗？现在成绩都下来了，李卫国可是考到北京去了……” “这两个小娃谁家的？长得真精神……” 一去到下洼号子的农场，那些相熟的人都纷纷打招呼。一时间谭笑聪感慨挺多的，再回到这个地方有种昔日往事都已经真的是往事的感觉。 “我不是和隔壁鳌村的一个女同志结婚了吗？这次她也考上大学，我是回来接她一块儿过去的。我也考上了，对，也是北京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见到卫国呢！” “哦，这两个是我儿子，明明和大川，叫叔叔伯伯奶奶……” 明明和大川倒是不紧张羞怯，不停的礼貌叫人。惹得周围的人都说这孩子教育的好，其实他们哪里不知道谭笑聪娶了个寡妇的事？这点事儿在鳌村早就不是个新鲜的事儿了。 刚刚闹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妹子的夜里就差扎小人诅咒那个寡妇了。现在见到谭笑聪还亲自带着两个前头的出来，看神情也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这口味还是真的特别，也不知道那个寡妇长得有多撩人。 不过嘛，现在一听人家也考上北京的大学了，纷纷大吃一惊，难道这北京的大学是谁都能随便考得上的吗？当然不是，下洼号子参加高考的人可不少，可是考上的不到五分之一。 等谭笑聪见到李卫国的时候，他正在打包东西，看样子是准备要回城了，“什么时候动身？” 李卫国看到谭笑聪回来也是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谭笑聪把原因说了，李卫国是认识明明和大川的，那就不用介绍了，“倒是没想到嫂子也考上了，那样你们就不用分开了。” 他没有问孩子怎么办的事，大人想进城都不容易了，何况孩子？李卫国可不认为谭笑聪会把这前头的两个孩子带过去，“你知道红英家的地址吗？我想找机会去拜访下。” 谭笑聪听了这话觉得堵心，“如果你不想给红英惹麻烦，魏家你还是不要去了。既然你们之间已经断了，你知道的红英是不会回头的。我之前回去见到她，她一直在吃药养身体。” 魏红英已经为李卫国流过一个孩子，而且这些年下来李卫国是一个怎样的人谭笑聪也差不多知道了。不是说他是一个很坏的人，而是他的功利心太重了，他可以为了名为了权不择手段。 被谭笑聪直接揭露他的短处，李卫国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神色莫测的说，“你给我地址，我不一定去打扰她，只是我们之间还有些事得说清楚。” 最后谭笑聪没有给他地址，“有缘你们自然会相见的，再送你现在已经考上大学了，还是北京的，说不定红英现在也考上了。” 他不想□□他俩之间，就算是为了之前回去魏红英的妈妈张阿姨请他吃的那顿饭，他都不会把地址给李卫国的。 最后两人只是交换下彼此考上的学校，约定有空要聚聚。当然这只是客套话，到时候会不会聚聚那就不知道了。 第101章 柯兰和谭笑聪一起把孩子送到上海张家，张佩佩是一脸的郁闷，张卫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反而是三个大家长都是一脸的笑意，对于孙子重孙子的到来完全是欢迎的。 知道柯兰要去北京读书了，还给了柯兰一只大红包。柯兰事后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数了数有一千块，普通三口之家能够用三四年了。何况柯兰读大学根本就不用学费，每个月还有补贴伙食费。 柯兰想了想没有把这钱退回去，她给孩子存了起来。 之后柯兰和谭笑聪直接从上海去北京，去之前请超哥吃了个便饭，超哥又给两人一人一只红包，“这是做大哥的给的，可不许拒绝。” 看到谭笑聪点头，柯兰就收下了。这考上大学还赚了一笔，来之前生产队也奖励了一笔。 “北京和上海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柯兰坐在小轿车上看着周围路过的建筑，路上的汽车也不少，但是看起来没有上海多。人们的穿着打扮比上海的要保守些，也可能是气候的问题。 谭笑聪在这里生长了二十年，对北京倒是没有柯兰那样的好奇，“等安定下来，我带你去转转，长城、故宫、□□、雍和宫这些都挺值得去的。” “先去你家拜访吧？”，柯兰觉得自己都结婚了，这公婆迟早得见的，就算是继母自己作为后辈不好不主动上门拜访。 “那个不着急，现在晓霞已经在四合院那等着我们了。那院子是我妈留下来的，之前被收走了，还是今年才还回来的。不过很多东西已经被破坏了，没有以前精致，倒是还可以住人。”，谭笑聪可不觉得老爷子会愿意看到柯兰上门，既然这样还不如先去玩玩，再过去。 “哥……” 给了钱给小轿车师傅，谭笑聪把柯兰扶下来。这种旧的四合院的巷子都是长长窄窄的，柯兰一边打量，一边跟着谭笑聪走进去。 刚刚走进去，就听见一个女孩叫哥，柯兰连忙看过去，那女孩坐在轮椅上，正在浇花，知道这是谭笑聪的妹妹晓霞，她笑着看着她。 谭晓霞有点不好意思，谭笑聪左右看看，“这是你嫂子，柯兰。阿兰，这是晓霞，你俩认识认识，我把行礼拿进去。” 说完，他就往旁边的那个三间屋走进去，也不管外面的两人怎么相处。 小姑这种生物，柯兰是从来没有遇到的，这还挺新鲜的。两人都是有点害羞的朝对方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有噗嗤一声笑了，柯兰毕竟是嫂子年龄又大点，就率先开口了，“晓霞，我是你嫂子，我给你带了礼物，等会给你拿。我经常听你哥说起你，还说这屋子大部分还是你找人收拾的，这真的太感谢你了！” 谭晓霞也听自家大哥说起过嫂子很好相处，只是没见到真人谁知道是怎么样的，现在见了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大哥是个有后福的，“我就是叫人帮忙而已，嫂子你看看哪里不合适的你尽管改。” 柯兰接过她手里的小勺子往旁边的大树根上洒了一勺子，“行，嫂子也不跟你说空话，等会你带嫂子去买菜，今晚嫂子给你烧肉。”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专门给自己做过饭了，谭晓霞忍不住有点眼眶发热，又害怕嫂子看到笑话她，连忙说，“嫂子，我想着你们今天过来，所以买了一些肉和菜，你看看够不够，不够咱们再去买。” “行，现在还早，你愿意带嫂子去看看这房子吗？看起来挺大的。” 越走越看柯兰越喜欢这个地方了，在鳌村她找不到多少熟悉的地方，如果不是一直忙着生存，她需要努力的适应那个环境，她还真的不喜欢。而现在这个叫做四合院的屋子跟她那个时代的实在是太像了。 一进大门左侧就是一间倒座房，有外院、内院还有第三进院。内院左边是西厢房，右边是东厢房，西厢房和东厢房各有两间房子，中间有个通道，完全是南北通风，夏天肯定是很凉爽。后面是正房，正房两边还有二房，整一个内院用一条四方形的走廊贯穿。第三进院后面有一排房子，是后罩房。 看到后罩房那还有些杂物乱七八糟的堆放在一起，谭晓霞尴尬的说，“嫂子因为这房子刚拿回来不到半个月，我只能请两天假，所以先把前面的修整了，后面的还没来得及弄。这些东西都是之前那么住在这里的人留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和哥看着扔了吧！” 柯兰翻了翻，看到那些破破烂烂的书籍堆放在角落处，还有些烂瓦罐之类的，这些书她可不舍得扔了。在她的那个年代虽然晋大王已经发明了印刷术和造纸术，使得很多人有机会接触到书本。可是书还是挺值钱的，就算现在的不值钱柯兰也不舍得扔，这是骨子里留下的东西。 “不用扔，这些书好些还能看呢！反正咱们地方放，到时候让你哥整理一间书房出来，把它们晒过之后再放进去。对了你住在哪间房呢？你哥刚刚去的是正房吧？” “嗯，我没有在这边住，我住厂的宿舍。”，谭晓霞不知道自家大哥有没有跟嫂子说过家里的情况，而且之前也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她过来住。 柯兰蹙眉道，“你们厂离这里远吗？不管远不远，这都要给你留一间房子的，不上班的时候就回来住。如果不远的话，干脆早上去上班，晚上回来。” 谭晓霞听到嫂子没排斥她就已经很开心了，“在这坐公交车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我走不了路，住宿舍挺方便的。” 谭晓霞的腿还真的是个问题，柯兰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来，“我在上海的时候遇到那个超哥，就是你们大院一块儿长大的，他提到可以去上海玛利亚医院看看。那的外科技术很好，也许有更大的希望。” 谭晓霞知道嫂子这是把自己当自家人了，只是突然听见超哥的名字，忍住有点脸红，“我，我，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也挺好的。” 二十岁的女孩，正是花骨朵一样，就和轮椅相伴了，能好到哪里去？柯兰也不多说，这事儿还得她哥出面，“那我们去你哥那看看，看他整理好了没。” “嗯！” 谭晓霞乖乖的应了，她其实就是软乎乎的性子，后来走不了路了似乎更加的软了。柯兰看在眼里却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女孩了，柯兰是外表看起来很软，其实性子内里很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们怎么进来了？不逛逛园子吗？看哪里有需要买的东西，咱们这两天添齐了，要不等开学了就不大方便了。”谭笑聪正把行李袋的衣服放进衣柜里。 这还是柯兰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如此古色古香的柜子，还有床。床上面有一床新棉被，棉被上是富贵花开的团，大团大团的看得非常的热闹。 “这被子挺好的……”，柯兰摸着挺舒服的，上面的针线活看起不错。 谭晓霞捂住嘴巴笑了说，“这是我给做的，时间太赶了就先做一床，里面的棉花是我找在棉花加工厂的朋友帮忙拿的，绝对暖和。” …… 当天晚上，柯兰就给谭晓霞烧了一桌子的菜，不仅仅把她买的肉和菜都烧了，还让谭笑聪去买了些谭晓霞喜欢吃的，比如八宝鸭。这会儿的材料可不好买，又贵，但是谭笑聪现在不大缺钱，倒是给他买到了。 看到嫂子不断的介绍，“这是狮子头。”、“这是咸蛋芥菜汤。”、“山药蛋羹……”、“红豆、花生、白豆、杏仁之类弄的八宝鸭”……慢慢的一大桌，很多都是谭晓霞没有见过的，“哥，你真有口福！” “那你多吃点，以后你嫂子和哥都在，你也有口福。”，谭笑聪先是给妹妹夹了一块鸭子，再给老婆夹一块红烧肉。 吃完饭之后，谭笑聪把谭晓霞送回去，因为之前她没有确定要在这里住，倒是没有备有其它的床铺，只好回去了。 柯兰在他们离开之后就不断的从空间里淘东西出来布置房间，空空荡荡的屋子显得没有人气。 等谭笑聪回来，柯兰已经烧好热水洗完澡了，“我给你烧一壶，你也洗洗。这水壶应该是晓霞新买的，她挺细心的。” “嗯，刚才她还说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礼物。” 看到唯一的妹妹和老婆能好好的相处，谭笑聪的心里说不出的愉快涌动在心头。他一把拉住柯兰收拾东西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抱在怀里。 柯兰被他突然的动作愣了一下，双手跟着就搂住了谭笑聪腰。这个姿势让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谭笑聪低头含住她的嘴巴，那味道甜滋滋的，嘴巴肉肉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像他吃过的滑嫩嫩的鱼肉。 他留恋了好一会才敲开牙门，含住她的小舌头吸了一口，又一口。 柯兰被他亲得有点意乱情迷了，等喘气的间隙，“水要开了，先洗澡……” “等会，等会……”，谭笑聪用力抱紧柯兰，气息非常的不稳，下身不断的往前倾，紧紧的贴住柯兰的身体，好像某处就要炸开了，他的手慢慢的下移…… 第102章 柯兰双腿微微颤抖，全身瘫软如泥倒在谭笑聪的身上，眼睛紧紧的闭着，下巴抵在他的厚实的胸膛。 谭笑聪的手指慢慢的划过柯兰身子的曲线，引得她一阵酥麻，离开她的亲得有点红肿的双唇，不断的亲着她白皙的脖子，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融入他的怀里。 沿着脖子往下，谭笑聪紧紧的盯着那一抹弧线，一路亲到她的柔软，用舌尖轻舔她的敏感。这块神圣的地方让他流连不已，用灵活的舌头在上面打了好几个圈圈，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左边完了换右边。原来这里是那么的美好，温暖，柔软，甚至是香甜。 柯兰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这袭击微微颤抖，她的身体被开发的越发的敏感了。双手紧紧的抱着谭笑聪的脑袋，微微睁开眼，看到他低头在自己的柔软上努力着。 谭笑聪抬头看到柯兰眼里的迷离，喉咙上下一滑动，用力的吸了一口，酸疼得柯兰从喉咙里发出娇喘的声音，使得谭笑聪恨不得立刻把她吃干抹净。 他一把抱起柯兰放倒在床铺上，整个人覆了上去，“阿兰，可以了吗？”，他因为情yu有点喑哑的声音在柯兰的耳边响起。 柯兰搂住谭笑聪的脖子，睁开眼，看到他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居然额头微微的冒汗，眼睛专注的看着自己，放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她忍不住有点害羞，眼神有点飘忽，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是柯兰每次总是被谭笑聪弄得有点紧张。 谭笑聪的炙热抵在她的双腿间，左手拂开她的刘海，右手揉捏着那柔软，轻轻的含着舔着她的耳垂，再一次低声询问。 柯兰微微撇开头，轻轻的点头同意。 很快的两人身上的障碍物被谭笑聪给解决掉，柯兰的身体不像当下的女人大多数显得比较瘦，她的是很圆润，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在背后叫她狐狸精，说她能生。 如果问谭笑聪最爱柯兰身体的那一部分，当然所有的他都爱，只是那翘挺的tun部却是他的最爱。每次双手摸上去的时候，那种手感、弹性都让他忍不住差点流鼻血。 上辈子他就一直是理论操作，就算和刘卫红再亲密的时候也是没有跨过界限的。这辈子让他尝到了滋味，才知道女人的真正好处。 一阵轻微的撕裂般的疼痛让柯兰有些不适，距离上次已经有差不多大半个月了，两人的尺寸磨合得还不是很好。 柯兰属于那种思想快进，身体慢热的。往往她心里想的时候已经在前面几分钟就爽完了，后面正进入正题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没有冲动。这导致两人并不是很协调…… 谭笑聪心疼的亲吻这柯兰的额头，放慢动作，完全进入之后下面紧紧的包裹着，他静止不动，而是不断的抚摸着柯兰的全身，让她放松下来。等她差不多了，才开始由慢至快的在柯兰体内驰骋。 柯兰被谭笑聪翻来覆去的换着花样来，下面一直紧紧的连在一起，坐起来，躺下去，后进，谭笑聪等着柯兰到了点才释放出来。一轮完了之后，在这样的天气两人居然出了一身汗。 谭笑聪起身披好衣服，刚好有烧好的热水让柯兰简单的拭擦了下，他再洗个全身澡。 重新回到被窝的时候，谭笑聪把柯兰搂在怀里说着情话和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这两件事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是只要他说柯兰都爱听。就算是翻来覆去的，就算是琐碎无比的话，都是那么的容易让人动情。 多么理智的人在这会儿都是不带脑子的，说着清醒时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话。谭笑聪别看着平日一脸正气的样子，给人很正经的感觉，自从和柯兰在一起之后，那个逗比爱闹的性子就暴露无遗了。 他经常爱在没有人的时候跟柯兰撒娇，对，就是撒娇。时不时的抱抱，亲亲，增进两人的感情。这个时候的谭笑聪总让柯兰觉得不可思议，夫妻之间居然是可以这样相处的。 “你的学校在海淀区，离咱们这屋子不远，到时候你不想住学校可以直接住这里。那个自行车你不是没有卖完吗？到时候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方便得很。只是你一个人住这里怕不怕？我那学校离这可不近，就算是坐公交车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谭笑聪一想到晚上睡觉不能搂着老婆睡，这心里就觉得没滋味，读这个大学的喜悦感似乎也变得淡薄了些。 谭笑聪考上的是北工大，学校的底蕴没有柯兰的久远，不过对于现在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的时代，这工业还真的是一门热门的学科。而且谭笑聪报的是机械系，如果不是他本身分数不错，加上是本地人，很可能就轮不到他了。 “那你打算住校吗？” 柯兰那个时代也有人在学院住宿的，当然只是男学生，女学生都是走读的。现在听说女学生也可以住宿，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如果真的让她一个女人住在这个陌生的大院子里，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也许我们可以去买条狗回家看门。” “前些年有些吃狗的人，尤其是两广的人，看到狗都两眼发光，现在要买狗还得去早市看看有没有狗崽。住不住校先过去看看情况，还有五天才开学不着急。” 谭笑聪亲一下柯兰的额头，就一阵倦意上来了，“好好睡一觉，睡醒再说。” “嗯！” 屋子里很快就响起谭笑聪轻微的呼吸声，居然那样快就进入睡眠了。柯兰却是睡不着了，她想明明和大川了。 坐车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看周围的风景，来到这又是逛房子又是做饭的，到了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却想起了在上海的那两个孩子。这两三年都是她一手带他们，天天被两个软乎乎的孩子叫妈，这感情就给叫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给他们说睡前故事，今晚的晚饭有没有好好的吃饭…… “我要听赵子龙骑白马的故事……”，大川一本正经的对张援朝说。 张援朝因为两个孙子的到来，这两晚都特意早点下班回来，晚上的应酬都给他推了。可是骑白马的不是唐僧吗？ “要不说唐僧骑白马的故事好吗？”，张援朝小心的问，他十几岁就出国留学了，赵子龙他知道，赤兔马他也知道，可是赵子龙和白马的故事他不知道啊！ 明明在一边补刀，“爷爷你不知道，不知道赵子龙和白马的故事吗？我爸爸知道，他可厉害了，他什么都知道。” 张援朝一开始以为明明口中的爸爸是张卫青自家大儿子，还挺自豪的。可是随着大川的补充，他才知道明明说的是谭笑聪，那个柯兰现在的男人，别提多堵心了。 赵凤英照看了两个孩子一整天，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孩子了，就算明明和大川很好带，一整天下来她也觉得吃不消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耐烦，现在听见孩子提谭笑聪，她就更加的气恼了。虽然知道不能乖孩子，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那个不是你们亲爸爸，你们的亲爸爸叫张卫青，姓张。你看你们也姓张，不姓谭。” 这奶奶的语气一生硬，大川大点还好，毕竟对亲生爸爸还是有点印象的。可是小的明明根本就一直以为谭笑聪就是他爸，在他妈还没嫁给后爸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后爸当亲爸了。这会儿听见奶奶这样说，小人儿生气了，“你坏，奶奶坏，不许说我爸爸，我要回家，我不要待着这里了……” 说着他就跳下床，五岁的孩子正是懵懵懂懂的年龄，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道理。至于和你们大人的是不是一样，那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了。 “哥，你带我去找妈妈！”，明明拉着大川的衣袖，一脸期待的看着大哥，在他心里爸爸是最厉害的，然后到妈妈，哥哥也是有那么一点厉害的。 七岁的大川明显比明明更加懂事，他看了一眼发怒的奶奶，无奈的爷爷，低声对弟弟说，“妈妈要上学，等她放假再来接我们。我们也要上学的，你不是跟妈妈保证要好好的读书吗？你不可以刚说就反悔的，那不是乖孩子……” 明明瞥着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张援朝也心软。他本身就不习惯和孩子打交道，他的三个孩子他小的时候，他没有操心，大了只要给钱就好，“爷爷给讲唐僧骑白马的故事，等爷爷说完了，你们给爷爷说赵子龙骑白马的故事好吗？” 看到大哥点头同意，明明也只好跟着点头了，他还是想他妈。也不知道妈会不会把他给忘记了，就算当时小人儿信誓旦旦的说得再好，妈妈也不断的保证，他还是害怕。 没等张援朝把故事说完，两个孩子就睡着了。帮他们盖好棉被，张援朝才回他的屋子，赵凤英正在涂抹她的脸蛋，抱怨的说，“睡着了？这孩子养得都跟咱们张家不亲了。” “我们才养多久，人家养多久？慢慢的就好了。”，张援朝正处于第一次带孩子的兴奋中，回到屋子他也不休息，从一边拿起他让秘书给买的儿童读物，打算好好的看看，回头给两个孩子讲去。 “哼！”，赵凤英不是不知道，只是就是心理不平衡，好嘴巴上说两句舒服点。 第103章 这个夜晚有些人睡得很好，有些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尽管谭笑聪没有跟谭钟国说他回来了，但是谭钟国还是汪家小子知道了，还知道谭钟国把他的那个老婆给带回来了。 尽管谭钟国对谭笑聪不肯和一个寡妇离婚的事实很不满，甚至方言叫他滚出去别回来，可当儿子真的直接把老婆带到前头妻子那院子去，他也是挺郁闷的。 说到那院子，谭钟国就非常的不满了。谁不知道四合院难得，就算是现在比较破旧的，可是那些好的地段的都是挺值钱的，何况叶家留下来的本来就是好东西。 当初叶欣嫁给他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这院子是落在她的名下。谭钟国在和叶欣结婚后的几年多次上门看叶家人，早就对那院子暗暗生喜。 “如果我不是外地人，我家在这也有一座这样的院子该多好啊！孩子玩耍的地儿更大，家里活动的空间也多，也不用跟大院那么多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谭钟国不止一次跟叶欣这样的感叹过。那场运动对谭钟国的影响并不大，毕竟一个国家怎么动乱，都不会让军队先乱起来的。他听见叶家的那院子被收了，被分给别人住了，他也想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去拿到那屋子，到时候就说是纪念先妻的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谁知道那屋子不仅仅是收去那么简单，那只是别人的蛮横霸占的，真的地契一直不知道在谁的手中。 后来正好碰到他要升职的关键期，加上和关秀玉正处于你侬我侬的时候，谭笑明又刚刚出生不久，一大堆事情倒是让谭钟国一时忘记了这件事。 到现在谭钟国拿出地契拿回院子，谭钟国才知道这院子一直在叶欣的手里，心里不禁有点不满，但是她人都不在了，还能说什么。 “国哥，你睡不着？”，关秀玉迷迷糊糊的听见谭钟国翻身的声音，撑起上半身问。 谭钟国翻过身子面对她，“吵醒你了？我是想着小葱那混小子回到家门都不进来，难道想学大禹三过家门不入？真是太不像样了。” 谭钟国对着关秀玉提起叶欣留下的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阿玉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心底又善良。以前叶欣还在的时候她就对两个孩子都很好，只不过是从秀玉姐姐变成秀玉妈妈而已。 一想到这，就想到两个孩子好像从来没有叫过阿玉一声妈妈，能叫一声阿姨都是少有的，谭钟国就对关秀玉愧疚无比了。她那么年轻嫁给自己，自己却不能让孩子尊重她。 关秀玉拉了拉棉被，朝谭钟国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孩子大了，自然有他们的想法，你别和他们倔着来。虽然你现在身体还不错，可是该放手的时候也就放手吧！国哥，你累了，我会心疼的。” 听，关秀玉这话是男人听见都心里软乎乎的，何况这心已经完全偏向她的谭钟国，“我才不会累呢！再累也能把你给征服了……” 说完，谭钟国就一把搂住关秀玉来一个深吻，摸着她背后的光滑，“既然醒了，那就先运动运动再睡吧！” …… 第二天一早，柯兰把昨晚剩下的饭菜热热做早餐，谭笑聪吃过之后，问柯兰，“咱们先去长城还是*？” “不能一起去吗？”，柯兰对北京不熟悉。 谭笑聪把烧好的开水倒进水壶，等会要带出去的，“这两个地方相隔太远了，一天来回的话怕你身体吃不消。等会出去我去报亭那给你买张北京的地图，你想去哪里玩就看着办。” 最后买了地图，柯兰选择了去*还有故宫、后海。 “你去哪里？” 谭钟国让士兵停下车，摇下车窗。他准备出去办点事，居然看到那混小子带着一个女人在人民大会堂前溜达。 谭笑聪知道老爷子的办公地点离*不远，但是他不认为会遇上，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谁想到老爷子这时候会翘班。 谭笑聪看了一眼柯兰，“这是我老婆，柯兰。阿兰，这是我爸。柯兰刚来北京，我带她来转转……” “什么时候回家？”，谭钟国没有看柯兰，直接问谭笑聪。 柯兰张了张嘴，既然人家都无视她，完全就是故意的不搭理，就算是名义上的公公，她也不想上赶了，干脆也不开口。 谭笑聪觉得很搞笑，之前他出门的时候老爷子还说有本事别回去，现在又问什么时候回去，难道他老年痴呆吗？不过自己总得回去一趟的，他还有些东西在那，都是妈妈留下来的，他得去拿回来。 “我今晚带阿兰回去吃饭，我叫晓霞也一起回来。阿兰嫁给我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多少礼金已经是委屈她了……” 意思就是说，你们今晚就别给我添乱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谭钟国能坐到这个位置，能在老婆还在的时候就和关秀玉搞到一块，却让别人拉不下他，动摇不了他的地位，能力肯定是不错的。儿子未尽之意，他当然知道。这会儿他再也忽视不了柯兰的存在，一个女人不管你多丑还是处处不如被人，只要你的男人把你放在心里愿意为你着想，那就好。 何况柯兰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很漂亮。漂亮，这是柯兰给谭钟国的第一印象。难道是因为这个，这小子才娶了人家？可是刘卫红就是很不错的一个小姑娘。之前和刘家的订婚，谭钟国觉得儿子终于做了一件令他满意的事了。可是随着儿子下乡，刘卫红另嫁，儿子却娶了个寡妇，还有笔这更加糟心的事吗？ 谭钟国什么都不说，直接让开车的士兵把车开走。 柯兰看到谭笑聪的脸色不复刚才那么好，劝慰说，“既然你都对他没有期待了，那么又何必太难过？” “阿兰，有你真好！”，谭笑聪握住柯兰的手，两眼深情的注视着她。没有父爱又如何，他拥有过母爱，现在还有妹妹又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就值得了。 柯兰左右看一眼，连忙把手放下，借着大衣掩盖住。这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多尴尬啊！ “我给你拍照，多拍几张，给明明和大川寄过去，还得给爸妈阿南寄回去，总得让他们看看北京*是怎么样的。” 谭笑聪的情绪又好了起来，他扬了扬手中的相机，他还特意带了好几卷胶片。这还是在上海买的，海鸥牌的，花了他两百多块。一个成年男人下地挣的工分换来的钱可能都没有这么多。这也算是奢侈一把了！ 柯兰挺配合他的要求摆姿势，自从接触到这种比画画更加真实快捷的留影方式，她就爱上了。 当天中午，谭笑聪就给路边花了五毛钱给谭晓霞厂的办公室打电话，告诉她回家吃饭的消息。 “哥？不是说几天后吗？”，谭晓霞吓了一跳。这是他们昨晚说好的事，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难道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谭笑聪把在人民广场遇到老爷子的事给说了下，“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回来吃个饭，你嫂子正式介绍下。” “我要不要去买点东西去给你爸你弟他们？”，柯兰没有替那个后妈，知道谭笑聪的亲妈和他们之间的事之后，她就知道怎么去处理了。 谭笑聪无所谓的说，“给老爷子他还不一定会收，自己那个小明，你给带一台小录音机吧！”，对于这个弟弟他内心也是挺复杂的，录音机价格在外面市场那经常是有价无市的，不过谭笑聪找到了进货渠道倒是挺便宜的。 这次等入学稳定下来了，他就打算找机会把柯兰空间的那些货清出去。送明明和大川去上海的时候，两人留下充足的生活费，剩下的都拿去进货了。北京现在的市场也不错，应该可以大挣一笔。 柯兰虽然有点心疼，但是也没有到舍不得的程度，“嗯，按你说的做……” 下午他们逛到差不多了，才买了些菜回去。谭笑聪不是怕关秀玉不做饭，因为既然老爷子不说不同意，那就是同意了，关秀玉在面子上的活很少会有错的时候。但是会不会做得很好，那就是否定的了，谭笑聪可不想妹妹和老婆吃不好。 进去的时候，果然关秀玉已经把菜给煮好了。醋溜大白菜，醋溜土豆丝，辣椒炒肥肉，醋溜粉丝，没有了。谭笑聪皱了皱眉头，对柯兰说，“阿兰，你把菜拿进厨房做了，今晚加菜。” “你这是什么意思？”，谭钟国看到关秀玉脸色的难堪，生气的说，“你阿姨听说你们回家吃饭，一下班就赶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又辛辛苦苦的做好。得不到一个好字就算了，你居然还这样落她的脸？” 关秀玉连忙说，“国哥，我没事，你们别吵。阿兰我们去厨房，把这地儿让给他们爷俩。”，说着她就拉着柯兰去厨房，柯兰也没有拒绝。 进了厨房，关秀玉说，“要不你来做？我给你打下手。”，她看着柯兰和善的笑着说，她可不觉得乡下来的女人能做得多好吃，就算她身上穿得再时髦，也不过是穿起龙袍都不像是太子罢了。等会国哥吃到了就会更加的不满意了吧！国哥和这个家只能是她和她儿子的。 第104章 柯兰没客气，“那就谢谢阿姨了，你帮我洗洗菜，摘摘菜，我先把这鸡给处理了。”，她大概看了下各种调料，虽然不多也可以将就了。 关秀玉顿时觉得柯兰跟她那个便宜儿子一样的讨人厌了，不过既然都说出口了，她也不改口了，“那行，不过咱们得快点，我之前做的菜现在在温着，晚点就不好吃了。” 看到柯兰干活的那个利索，还有烧的菜还没出锅的时候就整间厨房都是香气了，这让关秀玉越发觉得不好了，似乎有些事总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妈，你在做什么菜？怎么这么香的……”，谭笑明现在是在寒假中，他刚刚打完球回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不禁饿的时候，以往回到家就是翻箱倒柜的找吃的。可是刚才一进门就看到大哥和他爸两个的脸色黑得像张飞一样，然后他爸跟着他哥进了房间，也不知道他俩会不会又打起来。上次因为大哥私自报名下乡的事，他第一次看到大哥居然敢还手。 关秀玉一看到自家儿子，干脆也不打下手了，全脸都是满满的关心，“你又跑去哪里了？一天到晚妈都没见到你有什么时间在家的。饿了吧？等等就能开饭了。” “嗯嗯，有可以吃的吗？我打球去了，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的。”，谭笑明好奇的看着柯兰问，看到柯兰回头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好意的扭了扭头，心里想，她长得真漂亮！ 关秀玉挑了挑眉头，“这是你哥的老婆！”。没说是嫂子，不管谭钟国同不同意谭笑聪娶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对于关秀玉来说没区别，反正她不认那个儿子，自然也不会在乎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儿媳妇。要儿媳妇，以后她的小明自然会娶的。 “嫂子好！” 谭笑明乖乖的问好，又忍不住去看柯兰。柯兰倒是意外他的友好，怪不得小葱会舍得一台小录音机，“你好！你先等等，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嫂子，还多不多活，要不要我帮忙？”，谭晓霞推着轮椅走到门边，她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呼出白气。 柯兰赶紧说，“小明是吧？可以帮忙给你姐倒杯热水吗？晓霞你先出去坐，这里快转不过身来了，你去看看你哥，和你弟聊聊。” …… 等菜都上好的时候，谭笑聪和谭钟国才从房间走出来，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两人的脸上都看不出来。 谭笑聪笑着挨着柯兰坐下来，另一边是谭晓霞，“这么快就好了？大家别客气尽管吃，阿兰的手艺很好的。来，晓霞你不是喜欢吃鸡腿吗？这是给你的，慢慢吃……”，又把另外一只夹给柯兰。 自家哥把自己当娃娃照顾，谭晓霞心里暖呼呼的，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自从阿姨嫁进来，这个家里的鸡腿她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关秀玉看到谭笑聪完全把自己当主人，招呼他们吃菜，别提多堵心。她狠狠的夹了一只鸡腿根放进谭钟国的碗里，“国哥你牙还好，吃这个就好，鸡腿啥的还是让别人吃吧！” 这夹枪带棍的话，如果是以往的话谭钟国早就开始训谭笑聪了。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居然只是黑着脸夹起吃了起来。 谭笑明饿了就猛吃，也不管他哥和他爸的事。至于柯兰更加不关她的事了，就算谭笑聪说这次家宴是为了欢饮她的到来。反正她以前也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开口说话，这样的安静刚刚好。 结果谭家的所有人吃了一个很诡异的饭，菜当然是很好吃，但是没有好到让所有的人都低头去吃，全程除了谭笑聪偶尔夹菜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外，就没有一个人开声了。 吃完这顿令人便秘的饭，柯兰连忙把录音机拿出来送给谭笑明。高兴的这个小子当场翻了一个跟斗，“哎呀，我的那只坏了，这只刚刚好，谢谢嫂子。嫂子你有录音带吗？那些歌曲的，我到时候去找你借。” “倒是嫂子的错了，没想到送你带子，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拿，我那有不少，那个邓丽君的甜蜜蜜广东的步步高都是有的。” 柯兰边笑着边递给关秀玉一条围巾，“阿姨这是给的，这是给小葱爸爸的……”，再掏了一套孙子兵法书本。 虽然谭笑聪说不用送，但是柯兰还是给意思意思下了，省点麻烦。关秀玉没有提回礼的事，柯兰也当不知道，送完之后就跟着谭笑聪和谭晓霞出门回去。谁知道在门外还遇到另外一遭，遇上谭笑聪的老情人了…… “小葱，听我妈说你回来了，真巧！” 其实不是真巧，而是刘卫红听门卫士兵说谭家的大儿子带着老婆回来了，她就忍不住早早的吃完饭跟她妈说要去院子里消消食，她妈还怪她如果冷感冒就活该嘚瑟了，她是想堵到谭笑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带回女人了。 刘卫红当初毁了婚约嫁给别人，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形势家里人怕谭笑聪一直像头倔牛一样不肯回来耽误了她的花期，另一方面是两三个月才通一次信让刘卫红经常夜里都睡不好，不是担心谭笑聪吃不饱穿不暖就是害怕他有了其她的女人。 这时间一长下来，她的身体也跟着时不时的不好了，这时候封小桥天天嘘寒问暖的，家里人又在耳边不断的说封小桥的好处，他们都还是一个大院一块儿长大的，刘卫红也就开始摇摆不定了。 封小桥自然能看得出来，以前他就对刘卫红有意思，只是刘卫红的眼里除了谭家那个大儿子，就看不到任何人。现在那个大儿子不在这，那他封小桥还不得加把劲？又不是傻子。 这样一年多后，封小桥就抱得美人归了。今天还是封小桥去外地公差了，刘卫红又不想做饭才回娘家吃。至于她的女儿，这两天跟着公公婆婆去探望大姑姐了。她很幸运自己回来了，否则哪里知道谭笑聪带着女人回来了，刘卫红就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这个女人好上的。 她不想证明什么，但是如果是在她结婚之前就好上了，那么她的心里至少好受点。毕竟她是真的爱谭笑聪，就算你现在问她对谭笑聪的感情多点还是封小桥的，她觉得自己还是爱谭笑聪多点。不是婚姻的忠诚不忠诚的问题，而是内心最深处的感情的真假，只不过现在只能一直放在心里了。 谭笑聪听见叫声，扭头一看愣了下，才认出这是刘卫红，他上辈子的未婚妻。别怪谭笑聪不能马上认出来，因为上辈子他从插队下乡到回城，回城不到半个月又去了部队，然后战死，他都没有再见到刘卫红一面。而这辈子他回来已经两年多，同样没有见过她。这样加起来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到她了…… 此刻谭笑聪没有什么想法，当然也不敢有什么想法。开玩笑，老婆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哦，卫红啊！嗯，回来几天了，带我老婆你嫂子回来见见家长，你来看你爸妈？”，谭笑聪觉得没有什么好聊的，不是他薄情，而是你要和一个十二年没见的人有说不完的话，那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 刘卫红忍不住眼睛发涩，以前他都是亲密的叫自己的小名红红的。现在居然那样的陌生，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刘卫红已经注意到了柯兰的存在，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怪不得他会喜欢，刘卫红心里有点酸酸的。 “小葱哥，我听我妈说你考上大学了，以后都留在北京？”，刘卫红一脸热切的望着谭笑聪，都怪他，如果他以前肯留在北京，那么自己的儿子就叫他爸爸了。 谭晓霞□□来，“哥，我们该走了，嫂子今晚做了一大桌的菜都累了。魏红姐，我改天回来再找你……” 谭笑聪点点头就先走，后面跟着柯兰和谭晓霞。柯兰还回头看了一眼刘卫红，她并不知道刘卫红的存在，但是从她的眼里她似乎看出了些东西。 …… 回去之后，柯兰背着谭晓霞把床铺从空间里拿出来，又给铺好。 “你今晚就睡这，嫂子给你铺好床铺了……”，柯兰说什么都不同意谭晓霞回厂宿舍，一个年轻又敏感的女孩一个人在那住了三四年，哪里有家好！ 谭晓霞摸着轻飘飘的棉被惊讶的说，“嫂子，这不是棉花的？好软，好舒服……” “哎，这是丝蚕，别看很轻，其实是很暖的。”，这棉被是柯兰花光了系统里的金币换的，本来是想来北京就用上的。结果贴心的小姑子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棉被，那这床就送她了。 谭晓霞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嫂子，这个给你和哥用，我用棉花的就行了。”，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是也知道丝蚕是好东西，那价格肯定是不便宜的。 “你是小葱的妹妹，就是我妹妹，你放心用就是了。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嫂子给你做好吃的。”，柯兰关好门就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谭笑聪就带着柯兰在北京到处逛，还见了他提过的馒头、黑炭几个，吃过一顿柯兰做的饭菜之后都改口叫嫂子了。那个黑炭李宗儒还特意给柯兰准备了礼物，张天桥则围着她不停的请教做菜的法子，看得谭笑聪都吃醋了，这是我老婆你就别靠得太近了。 第105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谭笑葱不放心柯兰一个人过去，他决定送柯兰去上学。再说是住校还是回家住还得过去看情况，反正新生报到有两天时间，他干脆就第二天再去。 不过这事被柯兰当着三个损友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却被他们喷了。首先是汪洋亮看不过眼，调侃的说，“哎哟，听说有爸爸妈妈送孩子上学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老公送老婆的。” 接着，李宗儒挤挤眼，“这不是新社会嘛！你少见多怪，不过小葱和嫂子的感情真好，以前小葱也经常骑着自行车送卫红去学校。那时候小葱只是比自行车前面的横杠高些，一直送到腿都比横杠高才停了下来。” 谭笑聪呵呵笑了两声，还好他昨晚已经把和刘卫红的那点陈年往事跟老婆汇报清楚了。否则就李宗儒这话，今晚他就得跪地板了。 不过谭笑聪也不是太在意李宗儒夹酸带枪的嘲讽，那会儿在大院，女娃本来就少，最漂亮的是刘卫红，大院的男孩哪个不是偷偷的把刘卫红当做是心仪暗恋的对象至少那个梦中想的女人就是长得像刘卫红这样的。 开始的时候，谭笑聪为此没少找他们决斗——看谁的瓦片在水面凌波微步得远，再后来还互相讨论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还是张天桥顾及了下，他给李宗儒倒了杯开水，“酒，你就别喝了，这才喝多少啊就胡说八道了。现在老三届的问题，那些下乡插队的同志回来读书，别说老公送老婆去学校了，这儿子送老爸的估计都不少，大龄学生估计占了一大半。还好你家老爷子是让你去拆大炮，真的从政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嫂子，你别怪他，他没坏心的，就是嘴巴说说过瘾。” 柯兰呵呵笑了一声算是过去了，李宗儒有没有什么意思柯兰不管，虽然他们是小葱的朋友，那不是她柯兰的朋友。说到朋友，柯兰还真的发现她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没有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呢！王一山的女儿，那个小护士倒是挺不错的，不过自己那么只想着怎么从她爸手里拿到活，挣更多的钱，到什么没有和她深入交流。 从胡来二手里佘来的缝纫机已经还清余款，这次柯兰也想带到北京好做点什么。可是赵招弟不肯，“北京什么没有你买新的就是了，你妈我都没有一台缝纫机，那些女人如果知道你连这个都没留给我岂不是笑话我” 柯兰搞不懂她妈的笑话和她留这机器下来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留了。想想去了北京读书，家里的缝纫机还能让她借给别人用，别人会送些米粮给她。柯老根进城上班了，阿南忙着复习考高中，谁能来陪她妈那个不安分的心 今天是新生报到日，校园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柯兰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多的学生一起上课，尽管她心里好奇，但是还是努力的装作见惯不怪的样子。 心里却在不停的叫嚣着，这学校的楼好高啊！这学校的路好平啊！这里的树真多…… 其实和上海的繁华处相比，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耐不住这是柯兰自己考进来的，这就有一种事先的归宿感了。这就是我以后的母校，这就是我以后四年待的地方。 “嫂子，你们学校真大！人好多啊！” 谭晓霞请了假跟她哥一起送嫂子过来，还好她们厂现在经济效益不怎好，加上谭晓霞的情况特殊点，否则哪里能经常的请假。进了北京医科大她的眼珠就灵活起来了，这些浓郁的学术气息让谭晓霞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嫂子，我回去也好好复习，争取明年也考这里，到时候你就是我师姐了。” 没想到来这一趟倒是令妹妹改变了主意，决定要考大学，谭笑聪为此高兴的说，“好，等你考上了哥带你去上海玩，去大世界哪里有世界一流的马戏团，你还能见到两个侄子呢！” 谭晓霞顿时紧张了，“到时候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柯兰哈哈的笑了起来，让谭晓霞不用太紧张，她会是一个好姑姑的，因为她是一个好姑娘。 谭晓霞觉得这个好姑娘的说法好奇怪，不是应该是好同志的吗？不过管它咧！ “这两位师弟师妹你们是哪个系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窜到柯兰的面前，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一行，这两个师妹长得真好，只是可惜了一个坐在轮椅上。 又有一个男学生拿着一沓纸走了过来，“这位师妹长得这么精神，肯定是我们药剂科的！” 之前的那个反驳说，“瞎扯，难道不可能是我们临床的吗” “怎么可能” “就是，临床的都是屠夫的……”，旁边的几个男女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说那么多干嘛大一不是只是打基础吗具体的哪科得大二再确定。”一个戴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男学生无语的看着这群狼，看到有新妹子就脑子不在了。 柯兰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热烈的欢迎过，谭笑聪也没有读过大学，他都不知道这老生迎新生是这样的热情的，这是正常的？ 那几个被怀疑脑子不在的师兄们呵呵的笑了起来，“师妹你们是那个班的还有师弟你呢” 谭笑聪心说终于注意到这里还有自己一个大男人了，“这是我老婆，她是77届15班的，不知道15班是在哪里报到的呢我和妹妹是过来送她的。哦，对了，我也是77届新生，不过是北工大的，到时候欢迎各位师兄师姐到我们学校来联谊。” 联谊这个谭笑聪倒是知道的，以前如果不是什么联谊，那个女人怎么会和老爷子搞到一块。 先把身份明确了，你们这群狼就别想了。惦记已婚妇女，那就是思想上觉悟不高，破坏家庭的。谭笑聪暗戳戳的想。 额！刚才是当着人家老公面前调戏老婆了这群人连忙打着哈哈去招待别的新生了，留下刚才那个斯文的眼镜男，“你好！我是75届的工农子弟兵，肖贺军，现在读的是临床科。我带你们过去报到吧！就在后面那……” 柯兰连忙道谢，听到这个师妹的声音肖贺军闪了一下神，这真像早起校园里的小黄鹂，这下新生晚会似乎有点意思了。其实作为老一届的工农子弟兵，面对这凭着真才实学考上来的新一届，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舒服的地方，好像他们之前就是凭关系走后门似的。这是当前所有的老三届都有的通病，肖贺军当然也不例外。 一边走，肖贺军一边和谭笑聪聊着，“这位师弟怎么称呼呢？怎么不一起考咱们北医科大，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爱人一起共同进步多好啊！” “我的志向不在医学，早年我们国家的重工业是工农用剪刀积累出来的，咱们很多重工业的设备零件都需要用高价从外国进口，而且都是人家早已淘汰了二三十年的了。如果不重视这方面不加大人才的培养钱财的投入，加上前面那十年的荒废，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得起来？况且早十年我们的重工业的核心都在国防需要、战略需要上，很多时候已经牺牲了纺织业、牺牲了农业。时代在发展，和平年代已经到来，假如我们能研发出完全属于自己的洗衣机，自己的电视机，重要的机械不需要进口零件，那么我们国家不说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至少减少外汇的支出……” 没有人问过谭笑聪为什么要去读机械，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一线工人，生活不会有后面的舒服好听，这还是谭笑聪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他的志向，他重生以后真正想做的事。 额！肖贺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引发这个师弟这么大的感想。不过这个时候的人多数还是很纯粹的，他们可以为了一个理想，一个崇拜的人，就立刻去他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穷山恶水之地，扔下手中的笔就投身到农村农田的建设中去，自然也会有人为了唯一的信念去努力的。 “这位同学的意思难道是国防方面因为是和平时代就不用加强防护了吗？就不需要加大投入了吗？我们国家才和平多少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忘记了国家的动乱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手走过听见谭笑聪的话，皱着眉头站住了。 谭笑聪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只是看到他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明显是早年受到过动乱折磨的人，倒是不好说什么过激的话，“国防肯定是要的，但是民生的经济发展不是国防好就可以的了。不过我不是搞经济学的，也不是政治学的，更加不是军事学的，这些事我只是说说我个人的看法罢了……” 肖贺军觉得这个老人有点面熟，只是想不起是谁了，在一边笑着也不搭话。 谭晓霞早些年一直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缩在工厂的宿舍里，这会儿也不想她哥在这里惹事了，给嫂子带来麻烦怎么办？也就是现在，再早两年就她哥这番话准会进劳改所。 “哥，咱们走吧！先给嫂子报到……” “你们不许走，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许走！”，老人居然耍赖的一把拉住谭笑聪的衣摆，不让他们走了，“你们敢走，我就说你们欺负老人！” 第106章 谭笑聪不知道还有碰瓷这个词，但是他现在对这个老人真的没有多大的耐心。虽然他猜测到这个老人也是之前受过伤害的人，还可能是专门搞科研的，这样的人谭笑聪接触不少，李宗儒家老爷子就是其中一位，他们心中都是只有自己认定的理的人，一旦执拗起来，那是六亲不认的，尤其是涉及到他们的领域，但是不代表谭笑聪愿意去和他们争执分辨。 “老爷子你是对的，我见识太浅薄了，没有啥好说的。”，谭笑聪没敢用力甩开，怕真的伤害到老人。 老人气得笑了起来，哼了一声，松开了手，问一直坐在轮椅上好奇的看着他的谭晓霞，“小同志，你的腿怎么啦” 柯兰满脸黑线，哪有人当着瘸子问你怎么成为瘸子的？这话太不客气了，“小葱我们走吧！别让师兄等太久了。” 其实肖贺军心里想说我可以再等久点，这学校来来去去就那么点事，这日子过得有点平静了。现在这新一届的学生刚来就有热闹看，肖贺军挺乐意的。 谭笑聪还来不及说什么，那个老人就蹲下来摸起谭晓霞的膝盖。如果不是看到他一脸的正色毫无猥琐的意思，谭笑聪早就一拳上去了。 谭晓霞也看出了老人的意思，连忙用眼神制止了自家大哥，“老先生，你觉得我的腿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她曾多次做梦都想要重新站起来，她多么想像那些大院的小姐妹一样，去约会，去跳舞，去看电影，不会有太多人异样的眼光。 不得不说谭晓霞其实也有受关秀玉的影响，她妈去得早，有印象的时候是和妈妈一起去看文工团的表演，后来那个经常表演的人变成了关姐姐，然后是关阿姨。尽管不再喜欢她，可是跳舞唱歌已经成了谭晓霞心里的渴望。 一听谭晓霞的话，肖贺军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了然，谭笑聪和柯兰都紧张的看着老人的动作。柯兰曾经偷偷的给谭晓霞做过检查，可是她的医术完全看不到希望。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再次做检查，哪里能不好奇？ 老人反复的检查了几遍才开口，“这已经错位长在一起了，很多地方都是碎骨□□肉里。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狠下心来，机会还是很大的……” 尽管这燃起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到后面的失望，谭晓霞已经差不多放弃了。现在再次听见，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难过的。 “怎么？很失望很绝望是吧？哼，一点耐心都没有……” 老人有点幸灾乐祸的说，谭笑聪都有点想揍人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欠扁了！ “我偏要告诉你们，有个地方很可能能把她治好呢！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你们求我啊！” “求求你了……”，谭笑聪柯兰一起说，他们才不在意这点面子问题呢！看到老人吃瘪的样子，他们又觉得挺乐呵的了。 那老人也真的没有想到这两个人那么的没有骨气，刚才看他发表的那番言论有那么一点意思，他才故意的插口，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愿意和他交谈。现在一听有希望了，啥骨子都不要了，“她这腿长了几年了，得动手术把里面的碎骨给挖出来才方便重新长合，这得受一番罪了。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倒是能站起来，走路慢点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快点还是会一只腿拖着另外一只腿走路的，她的两只腿受伤的程度不一样。你的会不会这样我就不能保证了……” “那不知道是哪家医院哪个医生给做的？这位老师麻烦您指点下，实在是太感谢了！”，谭笑聪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都是不想放弃的，毕竟当年妹妹之所以受伤还是跟自己有关系，他已经从上辈子内疚到这辈子了。 “爷爷，你在干嘛？你又在忽悠别人吗？”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飞快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向众人道歉，“真的很抱歉，我爷爷自从进了牛棚，住过厕所，等平反出来后这里就不大清醒了。”，他指了指脑门。 老爷子也不气孙子说他不正常，认真的对谭笑聪说，“我没有忽悠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这骨头不拿出来就永远别想站起来了。” 这老爷子看起来一点脑子不正常的样子都没有啊！他的孙子怎么就这样说呢？这是亲孙子？ 那年轻人一看众人的目光，就恨不得捶胸口，这是第几个被他爷爷忽悠了的人，“我跟你们说，反正我爷爷说的话是不能相信的，他受过的刺激太大了。他前几天还跟军部的说加强导弹枪支的研发，过几年咱们国家很可能还会有仗打呢！如果不是医生确认他脑子有问题，估计又得被捉进去了。” 这下子谭笑聪更加想相信老爷子是正常的了，他是重生的，当然知道几年后有战争，他还上过战场了。老爷子这明显不是重生的，人家是根据经验，老人家的眼光真的独特。 完了，年轻人纳闷了，自己都这样说了，这位大哥怎么更加的相信了，“爷爷我们回去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就算出什么事我也不管的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之前有人相信爷爷说的校园的那个荷花池有脸盆大的乌龟，居然真的大冷天的跳进去去摸，最后进了医院。 这孙子不断的扯着自家爷爷走人，那爷爷还在不断的讲解他的看法，偏偏谭笑聪他们不懂医学不知道老爷子说的是真还是真，但是感觉好像好对哦！倒是已经是大三的肖贺军听得觉得挺有意思的，连忙问老人，“老先生，那家医院是哪里的？叫什么呢？” 孙子翻白眼，老先生也跟着翻白眼，“对啊，叫什么名字呢？我记起来了……” 众人连忙竖起耳朵、屏住呼吸认真听，孙子连白眼都不想翻了，老先生倒是不断的翻着，“叫三味书屋，那里有三个穿着小旗袍的小女娃，一起围着天坛唱歌，唱长亭外、古道边，还有什么来着？” 众人都大失所望，这都是什么啊？读过小学的都知道那是鲁迅先生的孙子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让你们别听了，你们还信。来，爷咱们赶紧回去，爸还等着我们一块儿去写生呢！” 看着这爷孙走远了，谭笑聪几个才回过头来，相互而笑。肖贺军推了推眼镜框，“我倒是觉得那位老先生说的是真的，因为我们老师说过一个差不多的案例，我看哪天我再去请教那位老师问问情况，也许他也知道呢！” “我也觉得老先生前面说的是真的，晓霞你别担心，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谭笑聪安慰了妹妹几句，就招呼众人赶紧去报名，等会还有其它事呢！ 其实就是签个到，然后就去宿舍看看自己睡哪个床铺而已。这里不用交学费，当然现在也没有书本发。 肖贺军把他们送到楼下就走了，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班级和宿舍，还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他现在要去帮助其他的师弟师妹了，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没有主的女同志，可以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呢！ 如果知道肖贺军是这样想的，柯兰几个都不会不停的说太麻烦了、太麻烦了…… 柯兰几个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寝室已经来了五个人，三个正坐在下铺说着什么，一个躺在上铺拿着一本书在看，还有一个在收拾着行李，看到柯兰一行进来，都好奇的看过来。看到几人空着手没有带行李，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柯兰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相处，朝着众人笑了笑，谭笑聪一个大男人干脆也不说话，谭晓霞有点紧张的双手扣在一起。 “你是新同学是吧？我叫卢大芳，英语二班的，你呢？”，里面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一个先开口了，她是看着柯兰说的。对于谭笑聪她是略过，至于坐在轮椅上的谭晓霞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柯兰对于一个班上有老学生这种事是很容易接受的，不都是有老童生的说法吗？“你好！我叫柯兰，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小姑，他们是送我过来的。我是医学系的77届15班的新生……” “你长得真漂亮！”，卢大芳本人和名字都差不多，“我算是65届的老生了，当初糊里糊涂就报了英语系的，谁知道还真的给考上了，我儿子今年就要中考了，如果不是我爱人今年没考上，家里还真的是一团乱。你爱人也没考上吗？” 看到卢大芳好奇的眼光，柯兰也算是无语了，“考上了，在北工大，他先送我过来的。” “居然是北工大？那数理化肯定是很了不起的了，我家的也想考，可惜这次没考上。” 卢大芳一脸的遗憾，躺在上铺看书的那个年轻的女人哼了一声，“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女生宿舍吗？这大男人的待在这里那么久是什么意思啊？” 其它三个有一个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一个左右看看不知所措，剩下的一个直接呛了回去，“人家是有老公送的，可不像别人想老公送都没得送……” “张卫凤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邓子豪会跟我离婚？就他那缩头缩尾的千年王八样，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他能升上去？”，上铺的女人直接坐起来朝下铺的那个叫张卫凤的吼了起来。 张卫凤也不是个弱的，否则刚才就不会开口说话，“哟，怪我？如果不是你们家天天对着子豪就像是施舍一样，天天拿看狗的眼神来看待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把他当女婿看，子豪会跟你离婚？你明知道他的单位离婚影响不好，最后闹出来要离婚的难道不是吗？” “我家怎么就没把他当女婿了？如果不是你俩眉来眼去的，如果不是我没有当场捉到证据，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你？我就不姓林。” “嚯！有人把狗当女婿的吗？” …… 这两个女人明显看起来家庭比较好，以前还有矛盾的，都涉及到男人了，现在在这里互相揭短的，看得周围的人都津津有味的，只是也知道如果等这两人回过神来，那脸上就不好看了。 卢大芳连忙指着上铺的一张空床对柯兰说，“柯兰是吧？这是你床，这是宿舍的钥匙，我给先配了，每条两毛钱。” 柯兰连忙接过来，“谢谢，这是配钥匙的钱，还要什么费用吗？”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我们的学费是免了，伙食费生活费也有一部分的补贴的，只是这个宿舍的一些搞卫生的工具还得交钱。我们还没有舍长，到时候选一个。”，可是卢大芳已经明显把自己当舍长了。 “我暂时不打算搬进来，如果有什么集体活动的话，麻烦你到我们班去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尽量配合的。” 本来之前谭笑聪还建议柯兰回家住，柯兰却在心里犹豫，她从来没有和同窗一起同住同吃过，也想试试这个新鲜感。可是看到这小屋子挤满了六个人，其中两个还是明显不对付的，为了省事柯兰决定还是住家里。 卢大芳羡慕的问，“你是北京本地人？在这有屋子的真好！” 一听是本地人，其她四个人都好奇的盯着柯兰三个打量，就连那两个在吵架的都停了下来，那个姓林的还嘟囔了一句，“不是说老北京人说话都有京味儿的吗？” “嗯，我们是本地人，家离这里也不远，有空请大姐过去涮锅子……”，谭笑聪连忙接话，这得说到什么时候啊？他有点不耐烦了。 柯兰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跟卢大芳告别，另外几个就是笑了笑。 出到宿舍三个一起吐了口气，又笑了起来，谭笑聪拍拍手掌，“好啦！阿兰你明晚过来参加新生晚会就好了，咱们现在就回家，明天再去北工大。你这是确定住家里了？” 第107章 柯兰一想到刚才宿舍里面那两个女人在争锋相对，就想到自己以前和许倩娘的傻事，她可不想去围观，“嗯，在家住了。现在先不回去，是市场看看有没有小狗买，买只回家养着。” “行……” 接下来柯兰就和一只小狗住在四合院里，而谭晓霞只要放假都是回四合院，现在四合院给她留了屋子，两姑嫂把它布置得非常的温馨。 谭笑聪之前因为路途远倒是不好天天往家里跑，这会儿的汽车颠簸颠簸的来回一趟就得三四个小时，他开始的时候在课程不多的时候一个星期回来两三趟，怕柯兰不习惯。到后来他看柯兰适应得挺好的，干脆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再到后来忙了一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有时候还是柯兰去找他的。 因为之前在柯兰学校遇到的老人居然跟北工大的一个搞科研的老教师是老伙计，有一次他俩在北工大散步的时候遇上了正在实验室拆收音机的的谭笑聪。老人居然还记得谭笑聪，“你不是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小同志吗？” 谭笑聪看到那个老教师正是给他上数控课的欧阳青木，当时这个老师不仅名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课讲得特别的好，每节课来听的人都是爆满教室的。第一次上课谭笑聪不知道，就按照其它课一样提前五分钟去教室，结果去到课室早就坐满人了，他出于好奇心也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听，结果到了下课他都不愿意离开了。就这样只要是欧阳老师的课，他都尽量的提前去。 现在看到那个被孙子说脑子有问题的老人当着他喜欢的老师面前说他脑子有问题，谭笑聪心中苦笑，“欧阳老师好，老先生好！” “嗯，林华你怎么说这小同志脑子有问题了？人家能在北工大读书的脑子估计都问题不大。”，欧阳青木听到谭笑聪能叫出他的姓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教过的学生太多了。 原来老先生叫林华，他睨眼看了谭笑聪一眼，“挺有想法的，那不就是脑子有问题吗？” 额！原来脑子有问题还可以这样解释的…… 谭笑聪只能硬着头皮说，“欧阳老师我挺喜欢听你的课的，不过有些问题我不是很明白，能不能去找您请教下？” 其实谭笑聪也觉得很无奈的，欧阳青木是一个讲课很好的老师，但是不是一个热心的老师。只要一下课他就拿着他的教案走人，一分钟都不会多留。 谭笑聪也想追上去请问，可是像他这样想的人估计整个教室的人都是。于是往往是欧阳青木一边脚不停的往外走，一边匆忙的简单回复两句，很多时候都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谭笑聪也试着赶上去去请教的，可是能轮到他的也只有一次。现在看到人他恨不得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林华不高兴的哼了一句，“你有问题问我就行了，问这根木头干嘛？他会的我都会。” 谭笑聪从上次遇到林华老先生回去后，跟柯兰还有谭晓霞都猜了几次他的身份，无外乎是医术很厉害的医生或者是教医学的老师。可是他的问题都是机械方面的，难道林华还会这个？ 看到谭笑聪纠结的神情，欧阳青木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一般的问题问林华还真的可以，他以前是协和医院手术科的主任，不过后来下去了十几年，这医术就碰得少了，倒是和我还有几个老伙计玩起了螺丝刀，偶尔还能开开机床的。” 能人啊！这玩手术刀的也能把机床给开起来。谭笑聪也算是服气了，老先生果然脑子不大正常。 欧阳青木叹了一口气，“你如果真的想把机械学好，除了理论知识最好能到工厂去操作一番，那可不是书本就能学会的东西。有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同志，他们烧电焊完全就是凭着熟能生巧的本事，那是十几年几十年练下来的。别看不起他们，多跟他们学学，你的起点比他们高。至于你要问的问题，你先留着多看多想，到时候真的解决不了再去问我。” 能有这样的提点，谭笑聪已经很开心了，“老师我想学机械，开机床，以后我们自己生产零件，生产洗衣机、电视机、电冰箱，让大伙都能用上便宜的电器。”，当然他也想拿这些去挣大钱。 林华冲欧阳青木叫了一声，“你不是在暑假有个研究项目吗？就是那个搞五轴联动机床的，把这小同志叫上，多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 欧阳青木问谭笑聪，“你三年级还是四年级了？” 额！谭笑聪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其实才是大一的新生，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是因为老师的项目只有有经验的师兄可以参加吗？其实我可以帮忙搬搬抬抬的……”，就是想厚着脸皮赖上去。 欧阳青木皱了皱眉头，“那还是等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大一先把理论知识过一遍，这才入学多久啊？真正的机床都还没有机会摸到吧！” 现在机床这些机械这样的珍贵，学校里能给学生拿来练习的基本都是已经完全报废的破铜烂铁。想要真的开机床还得进了工厂，从最基本的铣齿轮开始。 欧阳青木觉得自己已经已经这样明确的说了，这个学生已经知道自己拒绝的意思了吧！谭笑聪却说，“老师您说的是对的，如果能跟在老师您的后面学习，那么相信我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而且能学以致用了。” 如果不是李宗儒家的老爷子是为军部服务的，他那里倒是很好的学习的地方。可惜了谭笑聪这辈子都不大想进部队，也不想为军部服务，他只想好好的学好机械做民用品，多挣钱，然后让妹妹的腿好起来，老婆孩子过上富裕的生活。 欧阳青木无奈的说，“那你看暑假前哪天有空就来一趟我办公室吧！”，他算是知道林华怎么看得上这小子了，都是一样的会装傻，又脸皮厚。 谭笑聪连忙保证一定会去找欧阳老师，然后就站在一边看欧阳青木和林华是如何的玩收音机，他们的手好像已经变成了螺丝刀、扳手，变成了任何的工具，灵活的在报废的收音机上面旋转，很快的一个个零件被他们拆下来，又重新装好。看得谭笑聪瞠目结舌，这得是多熟练啊！ “可惜了，如果不是这个集成电路的芯片坏了，这收音机还是可以用一段时间的。可惜我们国家现在还不能自己生产这种芯片，还得靠进口。”，欧阳青木把收音机还给谭笑聪。 这个情况谭笑聪也知道，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底气说总有一天我们国家就能研究出这芯片了，自己生产，想要多少有多少。因为到了他回来的那年，1983年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只能安慰下这个老教授，“会的，一定会的。” “木头，我要喝nai，我要吃饭，我不要在这里玩了，这里好脏……” 谭笑聪已经完全合不拢嘴巴了，这老先生的风格转变得太快了吧？这都要喝nai了…… “好好好，咱们这就回去，阿乐也快来接你呢！”，欧阳青木好声好气的哄着林华往外走，回头瞪了谭笑聪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掉头就陪林华走了出去。 谭笑聪的心里涌现一阵阵的心酸，他知道像老先生这样情况的已经算是好的了，还不知有多少人连命都没有了。他越发的想挣大钱，建立最好的研究所，让这些有才华的人都集中到一起搞科研。 谭笑聪回去之后把林华老先生的事跟柯兰说了，柯兰也是感叹不已，对于一个很有才华和抱负的人来说，这样子的活着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感想。明明是很有才华的人，却被家人都说是脑子有问题，就差说是疯子了。 后来再在学校遇到老先生，柯兰都是先好好的跟他打招呼。老先生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脑子不清晰的，他好的时候还能给柯兰指点功课，对于刚刚入门西医的柯兰来说，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每次的最后都是老先生的那个孙子或者是儿子匆匆的跑过来找人，来得多了也就和柯兰认识了。慢慢的柯兰知道老先生家里除了个孙子就是儿子了，他的爱人经受不住打击不在了，儿媳妇也不在了，儿子林光明是北医科教美术的老师，孙子林冬青是学校的图书管理员。 平时都是两父子抽空照看老先生，当然老先生清醒的时候就也不需要他们照顾。只是在老先生的脑子时不时的不灵活之后，他们已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好的了，慢慢的就不把他当正常人看待了。 “其实老先生他经常都是在这片湖边散步的，我遇到他都是在这里。如果你们不见他了就直接过来这里找好了。如果我在这边看书，我会帮忙看下的。”，柯兰多次在这里遇到老先生，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他喜欢这里了。 老先生的儿子林光明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戴上，“实在是麻烦你了……”，自从先是他妈不在了，接着他媳妇又去了，他这个家里就是一团乱的。或者等冬青给他娶儿媳妇就好点了，想到这里林光明看了柯兰一眼，这倒是个很不错的女同志，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己或者是自家儿子。 柯兰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还以为人家误会了她有别的企图呢！憋红着脸说，“老师我是77届医学系15班的新生，我叫柯兰。我很多书本的东西都不是很懂，老先生教会了我很多，他讲的比好些老师要好。” 其实柯兰只是想验明下身份，然后告诉别人不用担心，却不知道这样让林光明对她的印象更加好了，“我爸以前是在外国留学回来的，还在协和医院做主任十几年，就算现在脑子不大清楚了，但是这医学的东西已经融入他的骨子里了。虽然他孙子经常说他爷爷脑子有问题了，但是如果是医学上的问题，我爸的话你还是可以相信的。” 后来柯兰经常做些点心带去给老先生吃，他年龄大了爱吃软软的绿豆糕。如果哪天柯兰没做了，他也不会开口问，倒是时不时的会说，“你觉得绿豆糕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吃的。” 弄得柯兰哭笑不已，反正也不是太费功夫的事，她现在也不指望它来养生了，倒是挺乐意做给家人吃的，自然也就会给老先生带了。 后来老先生的孙子林冬青也吃过几次，“这味道做得真好，跟以前稻香村的很像。怪不得我爷爷回家都经常说呢！还让我找个会做点心的媳妇。” 柯兰听了这话没有多想，因为她是有老公的，这件事老先生也是知道的，她也就以为老先生的儿子和孙子也是知道的，笑着说，“那感情好！到时候我还能和她交流交流怎样做点心呢！” 柯兰这些日子的接触是真心的喜欢又可怜这个老先生，倒是希望他的愿望能够实现。却不知道人家父子还打着这样的注意呢！ 在北京上学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柯兰选择了走读，倒是减少了和同学接触的时间，对于*两位舍友的撕逼她尽管没一起住，但是也听见不少，甚至在教室就看到过一次。这两个人已经是完全撕破脸皮的了，后来还是学校给介入了，才在明面上熄火了。至于其他的同学多数是点头只交了，而卢大芳因为是舍长，倒是接触得比较多。后来柯兰还真的请卢大芳去四合院吃过一次饭，那次除了她还有她的爱人和孩子。 “实在是太破费了，上几只馒头，再来两根大葱就行了……”，卢大芳的爱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看到柯兰准备的一大桌菜，他都不好意思的不停搓手了。 第108章 “上门都是客，何况大姐还是我嫂子的舍长呢！有什么通知之类的还得麻烦大姐过来再说一遍，这点吃食算不上什么。再说了，大哥难道和侄子来一趟，我们肯定得尽地主之谊的。” 谭晓霞已经在办理停职的事，工厂暂时就不用过去上班了，现在留在家里复习今年的高考。这会儿她正坐在轮椅上帮忙摆碗筷，看到卢大芳才五岁多的儿子正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听大人讲话。那时不时偷偷的瞄两眼桌面上的肉菜咽口水的小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等会开饭，让咱们小俊哥吃鸡腿。” 小孩连忙点头，然后可能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礼貌了，立马顿住，一本正经的绷着。看得谭晓霞咯咯的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怕孩子没面子恼了，她更加乐了。 “来，鸡腿是给小俊哥的……” 等菜上完之后，柯兰把唯一留的一只鸡腿夹给了小俊哥。谭晓霞看得挺好笑的，“嫂子你也给我生个侄子吧！我一定好好的带他玩。” “想要侄子，等你高考完了我们去上海，明明和大川都在那呢！”，谭笑聪赶紧给柯兰解围。关于生孩子的这个话题，两人都有提到过，目前并不大适合，加上他们还年轻并不着急。 谭晓霞急得有点脸红，“嫂子，明明和大川也是我亲侄子。”，她怕嫂子因为这个以为她其实并不是喜欢她和前夫生的孩子。 “没事，赶紧吃饭，别叫大姐和姐夫笑话了，你看小俊哥都看你了……”，柯兰对于这个脾气好，有点软嗒嗒的小姑子还是很喜欢的。 卢大芳并不知道柯兰家里的事，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她一个外地的女人居然能嫁给一个在北京有房子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个大学生，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不过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倒是知道柯兰真的是不错的人，而且为人很低调。 “哎哟，这鸡腿被小俊哥吃了，来晓霞妹子吃这只鸡翅膀。”，卢大芳大大方方的给谭晓霞夹了只鸡翅膀。 在众人正吃得欢的时候，外面有人摇门铃了。这四合院的大门外有条绳子连通着屋子里面，如果有人摇动绳子，里面的人就知道了。毕竟这小院子比较深，如果关上大门还真的得在外面大声叫了，否则是听不见的。 “我去开门，你们先吃。”，柯兰连忙放下筷子，小步跑了出去，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外推着自行车的肖贺军的时候也不觉得意外，“师兄，这是老师有事？你先进来……” 肖贺军也不是第一次上谭家的门了，也不客气，直接把自行车扛过门槛走进去，“上次的那个课题老师让我来和你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可能得开个座谈交流会。” 柯兰上学已经三个多月了，大学的生活在逐渐的熟悉。她虽然没有正正经经的学过医学，但是她是一个出色的制毒高手，她对药剂药物的把握足以让她在药剂学那门功课上脱颖而出，至于其它的功课她也不必别人差多少。 后来恰逢其会让她得到了教药剂学的肖亮教授的赏识，刚好肖亮教授在带大三的师兄师姐和一家药物企业攻关一个药物的配方遇上了难点，就把柯兰叫了过去。肖老师也没想过让一个才进大学三个月的学生来解决难题，但是想到对方年轻，也许有他想不到的地方。 结果柯兰当然是没有令他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喜出望外，肖亮当场决定让柯兰加入他的研究团队，甚至没有征求过柯兰的意见。后来柯兰进去后才发现之前大学新生接送的那个叫肖贺军的师兄也在里面，有个面熟的人她也算是稍微的放松下。 柯兰把肖贺军迎进客厅，“师兄你先坐着，我去拿碗筷。” 肖贺军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打扰到人家吃饭了，连忙拒绝，“不，不用了，你们先吃，我出去外面院子转转，上回过来都没有好好的转过。” “肖同志你坐这吧！我大嫂做的大盘鸡可好吃了，难道你不想尝尝？”，谭晓霞见过肖贺军几次，也知道他现在和自家嫂子一起做研究，当下就招呼起他来。 看到柯兰真的是进去拿碗筷了，肖贺军也知道她不是客气的说说而已，他笑了笑也就坐了下去，“晓霞同志，你每次叫我肖同志，我都误以为是小同志。你又不是老太太的，就别叫我肖同志了，给脸就叫一声贺军大哥。” 看到小俊哥眼睛圆溜溜的瞪着他，肖贺军才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呢！“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呢？” “你好！我叫颜大路。抽烟不？”，卢大芳的男人颜大路连忙拿出包烟递给肖贺军。 肖贺军摆摆手，“我不抽烟，大哥你随意。” 卢大芳拿手肘撞了撞自家男人，“柯兰妹子不喜欢抽烟，你可别当着人家饭桌抽。再说了抽起烟来，这气味都把菜的味道掩盖掉了，多可惜啊！” 颜大路明显就是个妻管严的，被卢大芳说了也不敢回嘴，朝着肖贺军悻悻的笑了笑，把烟塞回口袋了。 “这是怎么啦？是饭菜不合口吗？”，柯兰拿着碗筷进来，看到众人有点怪怪的，笑着就说了两句。 肖贺军把碗筷接过去，“是太香了，我们都忍不住不等你过来就吃了。谭大哥真有口福，晓霞妹子也有口福，我也是个有口福的。” 柯兰又把肖贺军给卢大芳一家介绍了一遍，“他跟我一样都是医学系的，大三的师兄。这是卢大芳，英语系的，是我宿舍的舍长。” 刚才卢大芳当着外人的面训她男人的样子给肖贺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一听居然还是师妹，虽然这个师妹的年龄看起来比他大很多，孩子都能自己吃鸡腿了，但是肖贺军还是爽快的叫了师妹。 吃完饭之后，卢大芳看到柯兰和肖贺军明显有话要说，就自动的去帮谭晓霞洗碗筷了。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柯兰和肖贺军已经说完了。卢大芳不是不好奇，只是两人没有说的意思，她倒也不好问了，“那我们也得回去了，等后天大路要回去了，大姐请你们吃饭。” “后天？那真的是太不巧了，后天我要和师兄去做个试验就没空去送大哥了。”，柯兰连忙跟颜大路道歉，那个老实的男人连忙摆摆手。 卢大芳看柯兰是真的有事，那就算了。 其实柯兰虽然没有和卢大芳住到一块儿去，但是也知道卢大芳家里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她每个月的补贴本来就是刚刚够的，她却总是省下来就为了给正在复习高考的男人和在家的儿子买点吃的。 这次之所以她男人过来找她，是因为儿子生病了，医院给开了证明让来北京看嗓子，现在已经不会开口说话了。 刚才柯兰说给孩子见面礼，就给了一只大红包，里面有几十块，也算是不少了。也不想让人家从牙齿里挤出来请她吃顿饭，说实在的她现在真的不缺一顿饭了。况且柯兰还真的是有事的。 等肖贺军和卢大芳一家一起走之后，柯兰跟谭晓霞说了肖贺军来是为了什么事，“我这次过去估计要十天，家里买菜的钱就放在抽屉里，你要用就去拿……” “嫂子，我不用，有钱买菜。”，谭晓霞推着轮椅走过来看着柯兰收拾行李，“嫂子你也多拿点钱，还有粮票。” “你的钱你留着花，如果你哥回来就帮我把这件事跟他说一声。” 柯兰现在还真的不缺钱，之前在上海进的那批货她已经全部转手出去了，现在手上的钱已经差不多有五万了。现在能手上有一万的，那就是万元大户了。如果不是谭笑聪一直在忙，她也要读书，没有空去计划，早就想着怎么让钱生钱了。 “跟我说什么事？你这是干嘛？” 谭笑聪走进来就看到自家老婆在收拾行李，一副明显要外出的样子，心里就涌现不详的念头。 “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你吃饭了吗？” 谭晓霞高兴的打招呼，她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哥了，不过还是懂事的把空间留给嫂子，“嫂子我去给哥热热剩饭，你先和哥说说话。” “好，那你给你大哥煮两只鸡蛋，再切些腊肉蒸上。”，刚才的客人已经把盘子都给吃光了，除了些馒头哪里还有什么菜。 柯兰把谭笑聪的书包放到一边，“忙完了？你们的这个项目弄得也够长时间的了，问题解决了吗？” 谭笑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把抱住了柯兰，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处，深深的吸了一口，“媳妇，可想死你家汉子了。这见一次就不说想不想我？嗯，我不在家你长胖了，果然日子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不，还要更好点。” 柯兰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当然也是她没有真的用力，“是谁不着家了？这倒打一把的本事见长了啊？还有谁长胖了？我瘦着呢！” “是是是，我媳妇最瘦了……”，谭笑聪又趁机蹭了蹭。在老婆面前原则都不是东西，只要老婆满意什么都好说。 柯兰被他无赖的样子也给逗笑了，“我明天要和老师去一趟河北一间制药厂，老师是他们厂的顾问。大概要去十天左右，你这次回家多久？” “十天啊……老婆我好舍不得你！” “行了，放开我，有话出去说。等会晓霞看到了，多不好！”，柯兰能容忍谭笑聪这样的歪腻，也是因为太久不见了。但是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有什么不好，我们是哥哥嫂嫂。” 话是这样说，但是谭笑聪还是把柯兰给放开了，“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学校，然后去安徽。有家工厂的四轴机床出了问题，还有那边有个技术的交流会，你家老公因为表现出色，所以有机会一起去。” 其实是谭笑聪天天厚着脸皮给欧阳青木端茶倒水，自掏荷包给那些师兄买过不少吃的。到了这关键时刻，他还愿意自掏荷包买车票，那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就不好拒绝他一块儿过去了。 “那你去多久？” “总得十天半月的，我们夫妻俩这日子过得都不像夫妻了。等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谭笑聪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没有多大的底气，“走，先去吃饭，饿死我了。也不知道给你老公做点好吃的，接下来又得饿上十天半月的了，今晚无论怎么说都得吃饱。” 说着暧昧的朝柯兰笑了一声，才在她的红脸中走出去，“晓霞，明天哥要去安徽，你嫂子要去河北，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插队下乡的那四年多我难道就不是一个人了吗？”，谭晓霞把筷子递给谭笑聪，看见柯兰没有出来，她小声的说，“倒是嫂子出去我有点不放心……” 谭笑聪吃了一口肉才说，“怎么啦？” “嫂子这次去河北说是有七八个人一起去，其他的都是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谭晓霞不是担心自家嫂子会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只是担心嫂子的安全。这人心叵测的，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谭笑聪道，“我明天先送你嫂子去学校，顺便见见她的老师。”，之前柯兰给他提到过跟那个肖贺军一起做实验，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注定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夜晚，整件屋子都释放着荷尔蒙的味道，屋子里的两个男女忘情的沉浸在爱的海洋中。 柯兰喘着气在跪坐在谭笑聪的身上，利用腰部的力量来回的运动着，摩擦着。rou体和灵魂在一起交融…… 谭笑聪有点不满足于柯兰的慢动作，双手托住柯兰的臀部用力的往上顶，身体上呈现出一块块腹肌，喉咙发出一声声的低吼。嘴巴接着含住柯兰的小樱桃，慢慢的舔了起来，带着se情的动作，充满着yu望的双眼抬头盯着柯兰迷醉的神情，时不时的加大力度，他享受着自己女人的欢喜，他喜欢他的女人在这事儿上的放纵。 柯兰在这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的动作中，被刺激得全身颤抖。谭笑聪一把抱起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脚站在地下，把柯兰往上轻轻的抛住，接住，他的下面却没有离开过柯兰的温暖处。这样的刺激柯兰哪里能受得住，一下子就忍不住大声的叫了起来。 来回十几下之后，谭笑聪才把她放下来，让她趴在床上，用力一顶就从后面进去了。他的双手环抱着柯兰的身体，手掌握住她前面的柔软，不停的揉捏起来，下面还不断的前后进去，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快到最后的□□，谭笑聪把柯兰抱着翻过来放到床上，从正面进去，来回十几下就交代了。最后两人同时达到了最高点，放松下来，他也没有立刻出去，趴在柯兰的身上呵呵的笑了起来，亲了亲她脸上的汗珠，“舒服吗？还能来一次？” 吃饱喝足的柯兰脸上散发出一种女人的妩媚，给谭笑聪抛了一眼，声音有点嘶哑的喘着气，“当然，再来三百回合都不是问题。” 在这事儿上，柯兰从来都不压抑自己。 谭笑聪哈哈的笑了起来，“今晚就这样，再下去你明天就别想起来出发了。” 两人简单的擦洗下再躺下的时候，谭笑聪搂住柯兰先交代了他这些天干了什么，又假装不经意的问她这段日子里的事，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那个老先生你还记得吗？就是我第一天去报到的时候遇上的，他还给晓霞看了腿，让我们到时候带她去上海看看。” “当然记得，我后来不是跟你说过我之所以能跟在欧阳青木后面有机会早日接触到机械，就是因为林华老先生的推荐吗？怎么啦？你又遇上他了？” 柯兰就把老先生家里的事简单的跟谭笑聪说了一遍，“他们家也不容易啊！现在就三个爷们，林光明老师平时要上课，要带学生去写生，冬青是图书管理员，也经常看不住老先生。老先生不发病的时候倒是帮我解决了不少的难题，冬青还特意给我带了驴打滚，好几次邀请我一块儿去吃饭。不过我只是去了一次……” 这下谭笑聪觉得自己君子不起来了，从自个老婆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还不止一次，他亲了亲柯兰的额头说，“老先生的确是不容易，你能帮的地方就帮，只是不要和他的孙子接触得太多，你男人是会吃醋的。” 这点是谭笑聪的优点，他有心眼，而且还不少，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耍心眼，可以不要脸，但是他对柯兰从来只有真的在乎，也够直白。 柯兰瞪了谭笑聪一眼，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你胡说什么？你这是怀疑我吗？”，对于一个生活在比较封建社会长大的古代闺秀，这清誉岂是随便的事？ “别生气，我这不是在乎你吗？没有怀疑你，我媳妇我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谭笑聪看柯兰像一只炸毛的小鸡，连忙安抚他。他爱死她这小模样了…… 等二天一早，吃过早餐之后，谭笑聪就骑自行车送柯兰过去。前面是柯兰的行礼袋，后面坐着柯兰。 柯兰笑着说，“不是说相信我吗？怎么又跟过来了？” “我这不是心疼媳妇吗？拿着行李走到学校得半个小时了。虽然你可以把行李放空间，但是总得拿点做做样子。对了，如果有机会能出国，你就跟我出去一趟吧！” “出国？出哪个国？”，柯兰表示完全没有兴趣。 “等你回来再说，况且我们现在也没有机会出去。前面是你的那些师兄师姐吗？”，谭笑聪看到前面校门口有人在朝这边招手，没看到肖贺军在里面。 “师兄师姐，早！” 柯兰等到了跟前，连忙下来打招呼，“这是我爱人……” 谭笑聪笑着跟他们握手，递烟，“我家柯兰就麻烦你们了，她经验没有你们足，不求能帮上忙，只要不添乱我就觉得很好了。当然她也是很优秀的，只是现阶段还有需要进步的地方。” 柯兰呵呵的跟着笑两声，她总不好拆台吧？这都叫什么事，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那些师兄师姐也有已经成家的了，虽然惊讶柯兰居然也结婚了，不过倒是礼貌的没有多问，跟着谭笑聪闲聊了几句，肖亮老师和肖贺军才一起过来。 谭笑聪又跟老师和肖贺军打了招呼，看到他们都上了公交车才离开。肖贺军打趣了两句柯兰，“这又不是去多久，用得着千里相送吗？还是怕我们吃了你不成？我们又不是老虎。” 柯兰看到众人都笑着看她俩，明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就连肖亮老师都是笑眯眯的，干脆也不理他们了，扭头看车窗外越来越远的谭笑聪，直到最后看不见了。 那头的谭笑聪却遇上了林华老先生，还有他的孙子，之前那个说他爷爷脑子不大正常的年轻人。以前谭笑聪真的没有留意过他，现在一边和老先生打招呼，一边打量他。 当林冬青看到谭笑聪打量他的时候，好奇的问，“难道这位同志认识我？你和我爷爷什么关系呢？之前怎么没有见过的……” 不会又是被自家爷爷忽悠了的人吧？林冬青在心里嘀咕。 谭笑聪不奇怪对方不认得自己，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是吗？“你好！老先生的好朋友欧阳青木，北工大的老师现在带我一起做项目。哦，对了，我是柯兰的爱人。柯兰你认识吧？她还跟我提起过你呢！” 什么叫心机婊？这就是心机婊，先表明关系，再确认自己不可动摇地位。 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是，林冬青一脸的不相信，“柯兰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你和我老婆是什么关系？难道事事得让你知道。不，是任何事都不用让你知道。谭笑聪笑得一脸的纯良，“哦？她没跟你说也是正常的，我家阿兰不爱把家里的事往外说。至于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去年就结婚了，还是在高考前的事。” 林冬青已经满脸狰狞了，他努力的控制自己脸部的表情。自从看到柯兰细心的照顾他爷爷之后，他就对柯兰留心上了。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个女同志做妻子不错，后来多次的交谈，让他慢慢的真的对她上心了。他还打算找机会问问柯兰的意思，如果可以两人就开始发展ge命友谊了。现在却冒出一个爱人来，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第109章 “呵呵……柯兰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她结婚的事，何况她那么年轻还真的看不出已经结婚的样子。”，虽然林冬青也知道谭笑聪没有说谎的可能性，可是就是忍不住嘴上说说出出气，“听说她在学校挺受欢迎了，还有好些师兄带她一起做实验什么的。” 柯兰如果在的话肯定会大叫冤枉，哪里有好些师兄？开始的时候就肖贺军一个。至于受欢迎就更加没有了，她平时上课都是独来独往的。 谭笑聪笑眯了眼，“是呢！我爱人长得好，肯定是受欢迎的了。哪天我们带孩子过来，让他们叫你叔叔，多谢你在学校帮忙照顾他们的妈妈。” 孩子？还是他们！这意思是还不止两个。林冬青已经被打击得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定一定，爷爷我们先回家吃早饭吧！爸还在家里等着呢！那这位……我们先走了，改天有空请你喝酒。” “行啊！我那有最烈的二窝头……”，谭笑聪也没当真，跟老先生打过招呼之后就哼着歌骑着自行车去邮政局先给明明和大川寄衣服，再给柯南寄些复习资料，他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谭笑聪还特意在给柯南的资料里夹了两张大团结，都是半大小子了哪能手里没两块钱，等他那个岳母给？那就算了…… 因为现在天气热了，柯兰给两个孩子买了衣服，谭笑聪等会还得去给明明和大川寄过去。虽然张家不缺这点，但是柯兰做妈的哪有不牵挂的。 寄完东西，谭笑聪出到邮政局门口的小报亭给上海那边打电话，至于鳌村那就算了，那边整个村子还找不到一台电话。 “喂？你好，是张家公馆吗？我找大川明明。哦？他们不在啊？那行，你跟他们说他们谭爸给他们打电话了，我下次再给他们打过去。” 谭笑聪耸耸肩挂了电话，给小报亭的人两块钱。现在打长途的电话可贵了，就这几句话就得两块钱。他不是心疼这钱，是不满意张家的态度。 谭笑聪时不时的给张家去电话，可是真的是明明和大川接的这三个多月下来就两次。不是说孩子睡觉了就是说还在外面没回来，有两三次谭笑聪都能透过话筒听见孩子的声音了。看来还是得找机会把孩子接过来，否则他真的怕孩子养得怨恨他们。 “你怎么来了？” 谭笑聪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就看到李宗儒和自家妹子坐在大树下的石头凳子上。也不知道李宗儒说了什么逗得谭晓霞咯咯的笑个不停，不停的说真的吗真的吗…… 自家妹子没有坐轮椅前也是大院的一枝花，大院的女孩子本来就不多，谭晓霞又被谭笑聪护得好好的，大院的小子只要是跟谭笑聪关系不错的都把她当自家妹子看待。后来谭晓霞坐轮椅了，被人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谭笑聪带着众小子就上人家家门砸家门去，砸完还揍人。 当时谭钟国的官职没有现在高，但是也不低。被打的人家虽然没有谭家的地位高，但是也不差。最后是谭钟国绑着谭笑聪去认错的，然后谭笑聪背着大人又把他家的小子给打了一顿，还放狠话，“你敢告诉你家爸爸妈妈，那就尽管去，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李宗儒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无论是做兄弟还是做丈夫，都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只是谭笑聪知道他多多少少对刘卫红有意思，现在刘卫红结婚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至于要不要把李宗儒当做自家妹夫，谭笑聪却是不愿意的。他也知道自家妹妹的那点儿小心思，不过谭笑聪总是认为是少女慕艾而已，时间过了就好了。可是上辈子一直到83年自己在前线收到妹妹的来信的时候，她还是独身一人。 “嫂子上车了？我这不是想过来找你躲躲嘛！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角落的朋友，居然说要去安徽搞什么项目的研究，让我也跟着去扛零件。哎哟，那地儿谁想去谁去，真是无聊至极了。” 李宗儒看到谭笑聪一脸苦逼的诉苦，“我还以为上了大学好日子就好了，谁知道更加难过了。” 那场运动对他的影响不大，因为李家老爷子在特殊部门，把李宗儒拘在身边让他拆大炮拆飞机，恢复高考之后又押着他去考进了北航继续拆飞机去。 现在听见他说要去安徽，谭笑聪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难道安徽要建新机场吗？还是那边的机场买进你们淘汰的飞机，让你去组装。” “去你的，都说是去搞项目研究了，还是四轴五轴机床的。”，李宗儒一把抢过谭笑聪的自行车骑了起来，“泸牌的？可不便宜。” “你喜欢改天送你一辆，只是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叫欧阳青木的？”，谭笑聪都为这巧合不大淡定了。 李宗儒也不停下来，就在小院子里绕圈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老爷子已经知道我要来你这避难了？啊啊啊……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 “因为那个无聊至极的项目也是我要去的……”，还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求来的，谭笑聪不禁有点羡慕这个家伙。李家老爷子已经把路给他铺得好好的了，只要沿着走下去就是星光大道。而他谭笑聪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拼搏，去给自己的女人孩子拼一番前程。 “你也要去？对哦，你也是北工大的，还是学机械的。如果你去的话，那我也去好了，总算听见一个好消息了。”，李宗儒终于舍得停下车，“我说你这自行车白瞎了好些材料了，如果让我来造，至少能省下三分之一的材料，而且能保证性能更加好。” 谭笑聪的脑里闪过一丝想法，连忙把它记了下来，他神秘的对李宗儒笑了笑，“好啊，到时候我真的让你帮忙造，你可别说不行。” “你还真造啊？就现在这个形势，就咱们家的情况怎么可能让自己造。”，李宗儒虽然知道谭笑聪不是有的放矢的人，但是也不大愿意去相信。 “这个到时候再说，你先回去收拾行李。”，谭笑聪直接开口赶人了。 李宗儒抱怨道，“开学这几个月都没有聚过了，今天才见到就赶人了。咱们去找馒头喝酒去，汪洋亮那家伙已经完全被洗脑了，跟你家老爷子一样爱板着脸。” 说到这他自个又笑了起来，“他家老爷子是不是看到儿子就郁闷，自家儿子长得越来越像敌人了，哈哈哈……” 谭笑聪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个跳脱的家伙，“不喝，你嫂子让我戒酒了（刚才谁说要跟林冬青喝酒去的，果然就是说说而已吗？），再说了馒头他估计还是在学校的。如果我不是昨天刚巧回来，你也见不到我。” 李宗儒摸了摸鼻子，他没有告诉谭笑聪是因为他给四合院前面巷子的电话打电话给晓霞妹子，等她大哥回来一定要打电话告诉他。从小小葱就是把晓霞妹子护得太紧，大院的小子只要一靠近她，他就竖起全身的警惕。他们还私下笑话小葱像护着小猫咪的母猫…… “那行，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李宗儒见没机会了，就提出走人。 谭晓霞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哥哥和黑炭哥哥说话，这会儿连忙开口挽留，“我嫂子做的酱肉还有不少，很好下饭的。” 最后李宗儒还是在谭笑聪杀死人的眼光了把柯兰做的酱肉吃掉一半才走人，谭笑聪埋怨的说，“这是你嫂子做给你吃的，怕她不在家你舍不得买肉吃。你怎么就净是让这大胃王吃了……” “没事，我会买肉的。这是黑炭哥喜欢吃嘛！再说了，黑炭哥又不是外人……”，谭晓霞有点害羞的说。 不，他就是外人，很外的人！ 看到妹妹这个神情，谭笑聪就越发的心塞了，他却知道不能开口说。这少女的心思最是敏感的了，说多了容易出事，说少了他又不安心。唉，老婆我想你了，如果你在，这事情就能交给你办了！ …… 柯兰在哐当哐当的火车中坐了几个小时才去到目的地，全部人的车票都是对方报销的。本来按照肖亮老师的年龄和职称他是可以申请坐卧铺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坚决要跟学生一起坐硬座。 等下车看到老师还是一脸精神的样子，柯兰就惭愧不已了，因为她现在是全身都腰酸背痛的了。真的是由俭入奢易，当年她坐着马车从蔺县到洛阳，走上了十天半月的都能坚持，现在就觉得不舒服了。 对方是国企的制药厂，还特意派人开了辆汽车过来接他们这一行，一个领头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笑着说，“肖老师辛苦了！这都是我们国家的大学生吧？个个看起来都是年轻啊，朝阳就是这样的，看到你们我就觉得我们的这个项目不是问题了。” “小林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怎么是你来了？你这样的大领导哪里能过来接我们。”，话是这样说，肖亮一大步就上前和那个叫小林的中年人手握在一起，明显很熟悉的样子，“其它的先别说，咱们先把这群孩子安置下来，明天咱们就去研究室。尽快把问题解决了，好往下生产。” 第110章 那个叫小林的男人一边把他们一行迎到车里，一边说，“就等您 这话了，我们全厂的人上到厂长下到车间的小工都盼着您过来把问题给解决了。” 肖亮坐了下来，等车缓缓的开动才说，“这个课题我们研究了不止十年了，现在还在继续研究，其实也是今年才有重大的进展，如果能够有机会把它变成现实生产出来也是我们的希望。” “这不仅是我们国家的幸福，也是全人类的幸福。这十几年来大家都是闻虎色变的了，如果真的能解决，肖老师你们就是全人类的英雄。”，他不是吹捧肖亮，这种病的传染非常的广，每年因为它死的人就不少了。 肖亮神情有点凝重，“假如能用我的生命来换取这种病的治疗方法，我也愿意。” 车子里的人一时间气氛都凝固了，他们都因为这个做了上万次试验了，还得继续下去。 肖亮倒是不愿意这些年轻人现在就肩负起这样沉重的话题，转移说，“小林，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虽然还年轻，不过将来的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的。这次我带他们过来积累积累经验……” 肖亮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时华阳厂给出的名额是七个人，他们开的报销也是七个人的。而额外带上克兰却是肖亮的临时决定，解释一番不过是因为方才看到这林忠明看了柯兰好几眼。 “当然，他们可是高材生，愿意来我们这个山沟沟的地方，绝对是热烈欢迎。至于其它的事，您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大不了到时候他自己掏钱包就是了，交好一位未来的医生，那绝对是划算的，“冒昧的问一下，不知这位同志怎么称呼？因为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战友，我刚才一时闪了神。” 林忠明是谁？在部队干的是侦察兵的工作，退伍之后到现在做到了办公室主任，专门负责人事的调动，对于肖亮的情绪转变他稍微一想就回过神来了，对方不会是怀疑自己是色狼吧？当下直接把原因给说了。 柯兰之前也留意到了这个男人看了自己好几眼，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确认不是之后就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我叫柯兰。”，难道真的有战友跟自己长得像？这不会是男人逗女人的开头段子吧？ 原谅柯兰，前段日子在教室里听多了什么小言的，里面的套路都是这样的。还有那红楼的，这个妹妹似曾相识，莫非实在梦中？柯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也姓柯？我那小战友叫柯国栋，难道你是他姐？那小子今年过年才来信说已经升了排长了，倒是干得挺好的。”，林忠明说起军队就一脸的怀念，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会继续留在部队里的，尽管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卫生员。 柯国栋？那个说去当兵了，但是这几年没见回过家的堂弟？柯兰为自己刚才的脑补惭愧了一下，“应该是我堂弟了……” 听说柯兰有个当兵的堂弟，车里的人都纷纷的打听部队的生活，这时候的人对军队都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好男儿就该去当兵，这是当前的时代主流。能穿上一身军装，那绝对是全家光荣的事。柯二根家里还有那张柯国栋当兵去生产队奖励的红奖状，当初柯二根能避开霍乱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可惜柯兰对柯国栋的印象还保留在当年那个柯兰的印象里，拖着鼻涕跟在大哥后头哭的小弟，穿着不合身的绿军装带着一朵大红花扛着家里唯一一件好棉被就去了部队的小弟。之后只能从二婶的嘴里听见他的消息，这个月寄了粮票，那个月寄了钱，可是人已经七年没有回来过了。至于他升了排长的事，自己还真的不知道。 林忠明没想到还真的算是遇到半个熟人了，见车里的人真的好奇，而且还有一段路程，就把部队里能说的事跟大家说了下，专门挑有趣的说，“那时候柯国栋刚来，第一次站岗的时候就差点把耳朵给冻掉了。我们可是在青海啊！那时是零下三十度。那小子是被老兵给捉弄了，来我那看的时候一边傻笑一边哭。” “还有训练的时候，五公斤负重雪中步行训练。好些人回来的路上捉了傻狍子，他馋肉跑过去帮忙，结果居然晕血。因为这件事他差点儿被要求退伍了，如果不是大家求情哪有现在的柯排长。” …… 柯兰可惜现在没有说书先生了，否则就凭林忠明这说故事的口才准能混饭吃，当然人家现在也不缺饭。一直到到了工厂的招待所，林忠明让下车，大家还听得意犹未尽。 当天晚上是在制药厂的工厂食堂吃的饭，有土豆块烧肥肉、炒豆角和炒南瓜。大锅饭的味道就那样，不过能很好的填饱肚子，况且他们又不是过来享福的，能有这样的饭菜就很好了。 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投入了实验室开始了。 学校做实验的仪器都不算是好的，毕竟资源有限，学生多，加上都有一定年限的了。这是柯兰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完美的、精湛的仪器，心中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做实验，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的事。当后来柯兰真的拥有自己的实验室的时候，依然记得今天的震撼。 他们要攻克的难题是乙肝，在前两年，慢性重型病毒性肝炎的病死率已经高达85%以上。肖亮和一干同僚还有全国专门研究这种病的医学者想把这个病死率降低，哪怕是降低个10%，那也是一种成功了。 乙肝大国这个帽子一直沉重的压在肖亮这样的医者身上，就算是三四年前他随着医疗队去农村巡诊，接受乡下再教育一年，他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各种方法去继续研究乙肝。之所以带上柯兰是因为柯兰又一次给了肖亮灵感…… 柯兰不懂病毒是什么，不懂乙肝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什么是毒，她擅长制毒。根据肖亮对乙肝的描述，柯兰马上问肖亮有没有从草药入手，“女贞子老师有了解过吗？女贞子能起到护肝的作用，也许能降低你说的那个转氨酶。” 这话引起了肖亮强烈的兴趣，马上去实验室申请了采购，才有了后来柯兰得以进实验室的事。这是柯兰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开始接触到医学…… 抬头看一眼满头都是汗依然在观察试管中反映的师兄，对着显微镜分析病毒的老师，柯兰长时间做实验变得有点浮躁的心又平静了下来。有一群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在奋斗，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呢？ 等事情告一个段落柯兰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初了，她还有一个月将面临着期末考试，而谭晓霞和柯南都在忙着复习最后的冲刺。 “老师，这道几何题麻烦您再给我讲一遍好吗？我刚才听得不是很明白。”，柯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样的天气简直是要人命，加上实在是听不懂就更加的心烦意燥了。可是这是姐夫从北京寄过来的复习资料，就连那些不打算读高中的人都跑过来跟自己借回去抄呐，因为他们要考中专。 教毕业班的数学老师也姓王，叫王大亮，是村支书王大锤的堂兄。其实他自己也是初中毕业，因为很多老师被拉去住牛棚了，加上有王大锤还有之前生产队大队长是堂弟王大富的原因，让王大亮做了中学老师。至于有多少水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对于这一年这个柯南变得勤奋又好学，王大亮那个郁闷啊！你以为你大姐能考上大学你也能考上吗？老老实实的像以前的那些学生一样读完初中就不读了，或者差不多就去考个中专，出来还有工作分配那多好了。现在天天追着他问题，搞得王大亮回家后放下锄头还得挑灯夜战学习课本，都没时间去安慰自家婆娘了，迟早得出问题。 你不懂？老师也不懂啊！ 但是为了维护做老师的尊严，王大亮是不会说出来的，“那老师再讲一遍你听着，再不会的话就回去自己再复习一遍定义。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你怎么学习的？” 王大亮再讲了一遍，呵呵，柯南还是不会，因为他感觉老师讲的跟他理解的看到的好多地方都是不一样的。如果姐夫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给自己讲明白。 看着王老师一脸的不耐烦，你真笨，你是蠢猪的表情，柯南胆子再大也不敢问第三遍了。当王大亮问他你懂了吗的时候，柯南迷迷糊糊的点了头，然后在全班同学满脸的佩服下坐回到自己那张断了一截腿的凳子上。 老师你讲的是啥啊？！这个时候柯南就更加的想念姐夫了。这个时候的谭笑聪在干嘛？他刚刚下火车，正坐上汽车往鳌村来…… 第111章 谭笑聪的功课一直比柯兰要好，就算他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在安徽那边的工厂，可是应付期末考试还是没问题的。 当时五轴联动机床正在研究的阶段，其实四轴也是刚刚完成不久，五轴只有初始的理论知识，所以欧阳青木要带队回学校了，毕竟他还要教书，学生还要上课。 谭笑聪拿到了这次实验的一些报酬——两百块现金，还有工厂送的两箱橘子。两百块钱也许很多人都能拿出来，可是两箱橘子可不容易，78年中依然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黑炭你帮哥把这箱橘子拿回北京给你嫂子，我要先去一趟你嫂子家里，迟点再回去。” “那这钱不用帮你拿吗？难道哥你要存私钱？你收买我啊，否则我告诉嫂子。”，李宗儒还配音的嘿嘿的怪笑了两声。 谭笑聪翻了个白眼，“胡扯啥……” 谭笑聪回去鳌村这一趟是专门为了小舅子中考的事，他也知道鳌村的教育跟不上，就之前小舅子的水平考个一般的区上的中学没问题，那区一中就悬着了。 “你不是那个阿兰的男人吗？这位同志你怎么回来了？阿兰呢？” “你们不是一起去上大学了吗？夫妻都是大学生真要不起。难道已经是放暑假了？大学生是那么早放暑假的吗？” “哎啊，柯家女婿拿的是什么啊？这一箱一袋的，老根真有福气啊！” …… 这一路遇到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停下来看谭笑聪，谭笑聪笑着一一的回应，“阿兰还是学校，还没放暑假，我刚好跟老师一起做实验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爸妈。这就是一点果子，给爸爸妈妈解解渴而已……” 等他回到柯家门口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不远处还有些孩子笑嘻嘻的偷看着他。谭笑聪虽然觉得这种热情不错，只是也承受不起，“妈，妈，在家吗？” 他还没进门就叫了起来，结果却是柯老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小葱？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柯老根大吃一惊，这又不是暑假，而且只有女婿自己一个人。 谭笑聪连忙把刚才跟路人解释的原因再给岳父解释一番，这还没进去，岳母又回来了，“小葱，阿兰呢？那个死妮子呢？啊？是不是出事了？” 还得解释一番…… “行行行，回来就好。我说这大城市就是养人啊！小葱你才回去多久啊？就养出这身气派了，这衬衫穿得就是精神，阿南都没有这样一件像样的衣服呢！” 赵招弟越看女婿就越是满意，完全不记得当初知道人家是知青之后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这是什么？回来就回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刚才她还在地里干活就听见有人说自己女婿回来了，阿兰没跟在后面。说不定阿兰去了大城市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们就知道阿兰是个心大的，不是一般的男人能留得住的。吓得赵招弟已经没时间和他们大打一架了，连忙就往家里跑。 “老师给我们每人发了箱橘子，我想着回来看看爸和妈就给你俩带过来了。这些是麦乳精还有些好面条，都是我在安徽那边买的。等阿南放假了，我带他进城买去。”，谭笑聪知道赵招弟是怎样的性子，小事上就着她来没事。 赵招弟也不让谭笑聪拿东西，直接自己扛起了那箱橘子，再让柯老根拿另外剩下的，“进屋子坐，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小心把你给晒傻了……” 咳咳，他岳母关心人的方式有点特别。谭笑聪在岳丈一脸歉意之下摇摇头笑着走了进去，“妈，阿南还没放学吗？他最近学得怎样了？” “没放学，还要一会呢！肯定学得好啊，我家阿兰是大学生，阿南是她弟弟，那可差不了。”，赵招弟的情绪高昂，直接开箱子，“这橘子长得真水灵，来吃一个。” 岳母递过来的赶紧接着，谭笑聪直接剥起来。晚饭也是他亲自下厨的，赵招弟虽然是在生产队的后勤组煮大锅饭的，但是那个水平真的不咋样，不抠盐，她抠油。 “姐夫，姐夫，你怎么回来了？”，柯南在放学的路上就听到人家说自家姐夫回来了，跟他妈一样吓得就往家里跑。他下午才惦记着姐夫在家就好了，现在人真的在家了他却是被吓到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晚上过来柯家串门子的人可不少，赵招弟早就把谭笑聪买回来的东西收好了。谭笑聪拉着柯南去了柯兰之前的房子问他学习的情况，果然好些内容还得帮他梳理一遍。 其实谭笑聪也早就发现这个小舅子挺聪明的，好些问题举一反三不是问题，只是眼界小，老师又不咋地，真的会也只是靠自学。可是就他现在的自学能力并不是很好…… “姐夫你这次是专门回来帮我的？” 柯南不是傻子，那安徽他没去过，但是离他家绝对不近。 “好好复习，别想那么多，考完姐夫带你进城玩玩。”，谭笑聪指了指下午王大亮给柯南讲过的那道题。 谭笑聪给了赵招弟一百块的生活费，就这样在柯家一直住到柯南参加完中考，真的柯南买了两套新衣服。 临走的时候对赵招弟说，“妈，我就不去爸那了，直接坐车回北京，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等考完我们去上海接明明和大川再回来看你们。” 之前之所以在家里碰到柯老根，那是因为他刚好休假回家。不过他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回去了。 赵招弟心里不舍得嘴里却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们这小地方哪里能留得住人的，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北京走一趟那就真是死了都闭眼了。” “要不你现在就跟我一块儿去？”，谭笑聪倒是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难的。 赵招弟那个心甘情愿啊，可是她舍不得公分啊！都干了大半年了如果因为没有参加夏收就白白都没有了，她跳进杏花河的心都有了，“我就不去了……” “姐夫带我去吧！我保证听话。”，柯南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有机会。 谭笑聪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行，你赶紧去收拾行李，就带上换洗的衣服就行了，其它的上去再买。”，还好不是两年前，否则就是开个介绍证明都不一定能开到，哪能那么容易买到火车票。 看到他高兴的冲了出去，谭笑聪对赵招弟说，“妈，阿南的工分能有多少就拿多少就是了，别跟别人争吵。他刚刚考完中考，让他去散散心。” 赵招弟不知道为什么考个试而已还得散散心，这跟散散心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自家女婿是大学生，那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只是自己不懂而已，“是应该散散心，只是这个心得怎么散啊？” 额…… 当柯兰看到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老公和弟弟的时候，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惊喜了，“你们怎么来了？” 之前李宗儒拿橘子过来的时候时候小葱回去了，她虽然知道他回去的原因，但是真的看到两人出现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姐，北京真大，楼真高，路上看到那么多车，我都不敢走路了。你们学校真好看，姐夫说了只要我好好的学习，以后也能考上这样的大学……” 穿上新衣服的柯南已经是大小子一个了，他现在长得已经比柯兰高，如果不是脸上还显得稚嫩点，说他是大学生也是有人相信的。 “走，你们还没有回家吧？你姐夫的妹妹做了好吃的。”，柯兰本来还想下课后去一趟实验室的，现在弟弟过来了，她干脆也不去了。 谭晓霞已经高考完了，干脆就让她带着柯南在北京到处转。以前谭笑聪很少带她出去玩，后来又遇到了那样的事，谭晓霞就养成了有点敏感的性子，进了工厂就更加别说在外面转了。现在哥哥嫂嫂都没有空，她就自己鼓起勇气说要带这个小弟弟去转。 谭笑聪自然是举双手同意，还给了他们一沓大团结，让好好的玩，不够回来再给。 期末考试完成之后，女贞子对乙肝的作用已经有了进一步的研发，肖亮更加全心的投入进试验中了，甚至在自己的身上做起了实验。 “老师，我暑假得回去一趟。这个实验我暂时不能参加了……”，柯兰有点艰难的说。 肖亮完全皱起了眉头，“这是说不参加就不参加的吗？一旦你停止了，那再回来还能跟得上吗？你已经参加这个课题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现在是紧张的时刻。你现在离开就是不负责任，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加重要？” 如果是以前，柯兰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经历过和两个孩子的相处，家人的相处，她已经慢慢的把他们放在自己心里的第一位了。 “我有两个孩子，因为我来读书，只能把他们寄托在我前夫家里。现在暑假了我想去看看孩子……” 肖亮有点吃惊，他没想到柯兰不仅仅是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和前夫，“我只能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不回来的话，那这个课题你就不要再参与了。一个人就算她再有才华，她的心不能全部的投入，那么也是要不得的。” 女人做科研就是这一点不好。 柯兰高兴的说，“是，是，老师我保证一定会准时回来。” 第112章 时隔半年，柯兰再次踏上去上海的火车，这次前往上海的除了她和谭笑聪还有谭晓霞和柯南。他们并没有事先通知张家他们要过去的事，在这半年内别说谭笑聪打电话找孩子几乎找不到，就连柯兰这个做妈的也经常是三四次才能找到一次。 这次的火车依然没有搞到卧铺，四人还是坐硬座，倒是谭晓霞的轮椅有点难带，还是李宗儒把轮椅给拆了重新安装些小玩意上去，让轮椅可以折叠起来。 一路柯兰三人就玩起了斗地主，谭笑聪说自己不喜欢玩，就在一边看着他们玩了好一会。然后悄悄的离开了座位，跟在一个带着黑帽檐的年轻男人后面似乎不经意的走了上去。 “兄弟，贵姓啊？” 谭笑聪的手一搭上对方的手臂上，对方马上警惕的扭身甩开，皱着眉头低声呵斥，“你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走开……” 尽管他一脸的淡定，但是谭笑聪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的紧张，“想请兄弟抽根烟，给面子的话就一起去厕所那边聊聊。” 那男人都快觉得谭笑聪神经病了，却看到他手里笔划了一个动作，脸色一变，“那刚好，我上车都忘记带烟了。”，说完帅气的转身直接往前面走去。 谭笑聪摸摸鼻子，还是那个直性子啊！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谭笑聪的战友，应该说是上辈子曾经的战友。他比谭笑聪死得更早，他家里的成分很重，就算后来有了机会去当兵，可是依然摆脱不了那个铁帽子。他叫卫兰梓，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家里是有点历史的了。 卫兰梓的爸爸是留洋回来的旧地主家的少爷，等到卫兰梓出生的时候家里还是有大片的土地，满仓的粮食，后来都被捐出去了。 卫兰梓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却一辈子活得坦荡荡，除了某次在火车上为了给生病的妹妹买一条她喜欢的丝巾偷了一位大叔的钱包。结果他爸知道了，本来就生病的，给气死了，他妹妹也没有再原谅他。这件事一直到卫兰梓后来要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释怀。 谭笑聪从他上火车的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他了，卫兰梓应该是偷爬火车的，他根本就没有钱买票。就算现在不用开介绍信就可以买票了，可是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样。这个时间段，卫兰梓还是在云南插队的，这会儿应该是逃回来的。 在卫兰梓伸出手的那一瞬间谭笑聪阻止了他…… “来一根……”，谭笑聪递烟过去。 卫兰梓知道刚才谭笑聪看到他的动作了，却不知他为什么不揭发，“哟，千里的，好烟。”，他也不客气，就着谭笑聪点着的烟就抽了起来。 一直到快要抽完了，他才开口，“你打算怎么办？黑吃黑？我不是混这个道的，就是一时手头紧。兄弟，这道不好混，哥抽了你的烟就劝你两句，回头是岸、重新做人。” 谭笑聪气笑了，这个自己正打算做贼的人居然来劝他，“我也不打算混这条道，就是不想小弟你走错路了，来阻止一场灾难。对了，我叫谭笑聪，你叫什么？”，特意在小弟两个字上加重音，因为谭笑聪知道卫兰梓比他小一个月。 卫兰梓有点诧异，前些年自家就是过街的老鼠，不止是人人喊打的那种，是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两脚的程度。今年倒是好点了，只是只要还住在那就得被鄙视的。 现在突然有人说，“我是好人，我是来阻止你犯错的。”，呵呵，卫兰梓觉得是白天见上帝了。哦，他爸是信上帝的，他家如果不是有那几个外国的和尚救治，现在估计一个人都不剩下了。 “我是说真的，我手头还有点钱，可以借给你。现在的境况不一样了，你可以南下看看，去广州。那边的环境宽松，做点什么都比在这伸手要强。”，谭笑聪也不是白帮忙的，他知道卫兰梓的本事，他自己现在走不开，如果卫兰梓能帮他一把的话，那将来他的起步就能够高不少了。 卫兰梓已经不觉得谭笑聪是疯的了，而是他自己是疯的了。谁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就对他说，我有钱，我可以帮你。 “呵呵，看在这支烟的份上，兄弟哥就不动你了。你赶紧走吧！至于刚才的事，我也不打算做了，刚才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的。嗯，我叫卫兰梓，下次遇到我请你抽烟。” 卫兰梓把烟头扔进厕所，让水冲走，自个抹了一把脸，掉头走人，却被谭笑聪拉住了，“走，我爱人和小舅子妹妹都那边，请你吃午饭。至于我是不是疯了，等会你就知道了。我有个挣大钱的计划，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一起过来。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抢劫你不成？” 谭笑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洗得发白就要破的衬衣，露出一只脚趾头的皮鞋，宽大的尼龙裤。啧，真的是够一穷二白的了！ 卫兰梓也没有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反正这些年这样的眼神还少吗？不过听说有免费的午饭，他倒是跟了上去。 谭笑聪往柯南的位置挤了挤，给卫兰梓让了个座。 打牌的三人看到谭笑聪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男人，都停下手里的牌好奇的看着他俩。 谭笑聪把卫兰梓给介绍了一番，其实也就是说说名字而已。然后又把自己这边的人介绍了下，“我们这次去上海是为了接两个儿子，之前他们寄托在那边读书。” “你都有两个儿子了？”，卫兰梓羡慕的看着谭笑聪，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谭笑聪嘿嘿的笑了一声，“先吃午饭，吃完再打。” 这个时候的人坐火车都是自己带饭带干粮的，柯兰直接从行李袋里往外掏，其实是从空间掏。 没有多余的饭盒，谭笑聪直接在饭盒盖子上装了两只包子递给卫兰梓，又给他夹了两块红烧肉和一只鸡蛋，“这里的菜你随便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算是天天吃都是有的，就怕你吃腻了。” 柯兰挑眉，这语气怎么像是在拐卖小孩。谭笑聪冲她笑笑，意思是晚点再跟她说。 卫兰梓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也不开口直接吃了个七八分饱才停下来。谭笑聪又给了他一只水煮蛋，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看在这顿饭的份上，只要是不违法的我都做了。” 谭笑聪怒眼一瞪，“我像是干违法事儿的人吗？”，当下把自己是北工大的大学生身份给说了，又说了自家老婆是北医科大的。这会儿大学生的含金量可是相当高的，你没有一定的水平就没底气说自己是大学生。 在卫兰梓相信了之后，谭笑聪又说了他的打算。他知道还有半年那个会议就要开了，从此广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过去的人，有本事站住脚跟的，后来一定是发了。 所以他想让卫兰梓先去打头阵，“钱由我出，你去那边帮我买地，能买多少就买多少。等买了下来之后我们盖厂房，盖楼房都可以，或者是做其它的。” 卫兰梓的爸爸是地主少爷，尽管被打压怕了，可是也没少在儿子的耳边说起当年我们家有多少多少的房子，多少多少的长工，还有田地。 这会儿一听见谭笑聪说买地起房，他的脑子里就出现那连片的楼房，那就是一种火热。但是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就相信我了？你不怕我卷款逃跑吗？” “怕啊！所以等会我们跟你回家一趟见见你家人……” 额！卫兰梓觉得自己白感动一场了，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原来这只是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 谭笑聪不是不相信卫兰梓，只是自己该怎么说出来呢？为了免去麻烦还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处理就好。 “顺便给你家里留点生活费，你出去打拼才放心，难道不是吗？” 对于这点卫兰梓毫无疑问的同意了。 柯兰几个就围观了这一场对话，柯南之前去过上海，那里的繁荣差点冲垮了小男孩的心，后来再去到北京的时候倒是镇定了很多。现在好奇的问谭笑聪，“姐夫，难道广东比上海比北京还要繁荣吗？” 谭笑聪神秘的说，“有机会姐夫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至于现在当然不是了，广州好些地方还没有开发呢！ 卫兰梓家里住在一条小弄堂，楼房高高的，就算是白天，也不能让整条小弄堂都被太阳塞到。他一边引着众人往里走，一边说，“最近有政策说会返给大家以前的屋子，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我不要求全部都还回来，只要有十分之一就好。有个小花园，小洋楼……” “你们小心点，这楼梯不大好走。”，卫兰梓先走上木梯子，那老旧的梯子还发出咯吱的声音，让人听得有点心惊胆颤。 “哟，卫兰梓你怎么带人回来了？”，住在楼下的阿婆好奇的看着柯兰一行。 卫兰梓头都不回的说，“我又不是去你家，放心。” 这邻里的关系很奇怪，卫兰梓也不解释，只是把人往上面带，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兰桑，你吃饭了吗？” 那个坐在地上缝衣服的女孩早就听见声音了，好奇的抬头看卫兰梓后面的人，“吃了，锅上给你留了两只包子。”，上海的包子是馒头的意思，没有馅的。 第113章 看到有客人来，叫兰桑的女孩有点不好意思的想站起来，可是还没站到一半又摔了下去。她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眼里也闪现了泪花，洁白的小牙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她却丢脸了。 卫兰梓没有上前去扶她，而是脱下鞋子坐到了女孩的旁边，对谭笑聪说，“大哥，我家没有多余的凳子，劳烦你和嫂子弟弟妹妹坐地毯上了。” 再过来的时候卫兰梓已经知道自己比谭笑聪小一个月，只是外表看起来他老成多了。尽管如此，这一声大哥他倒是叫得一点儿都不难为情。 “地毯还舒服呢！你家这地毯有一定的年月了吧？现在可不容易找到这样好的材料。”，谭笑聪边笑着边把背上的谭晓霞放下来，让靠近卫兰桑坐下来。 谭晓霞善解人意的朝卫兰桑笑了笑，卫兰桑的情况卫兰梓在来之前给说了下。因为常年的担心受怕，营养跟不上，加上又是早产的，她的身骨子并不大好，尤其是不能久站。 卫兰桑看到谭晓霞是被人背着上来的，而且就算是坐下来也是双腿无力的样子，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谭晓霞，倒是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窘迫。 柯兰从包里拿出一张布包裹的小包递给卫兰桑,“第一次上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希望你能喜欢。” 卫兰桑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眼睛求救的看向她大哥，她长这么大除了她大哥之外，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人送的礼物。 “拿着，你谢谢嫂子！” 卫兰梓既然已经把谭笑聪一家子带回来了，那么如果谭笑聪对他说的广州的事是真的，他卫兰梓也不亏。所以对于柯兰送的这礼物，他现在只当是谭笑聪两口子收买人心的手段。 毕竟无论谭笑聪说得多好，卫兰梓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只是现在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既然如此试一试又何妨。 “谢，谢谢嫂子！哥，你给嫂子他们倒杯水……”，柯兰瞬间获得了卫兰桑的好感，这个腼腆的女孩开始指使自家大哥招待客人了。 卫兰梓也知道先办正经事要紧，再说家里这会儿估计还没烧水，因为平时都不大舍得烧煤，“等会再说，大哥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还有个老爸，他现在出去找活干了。只是不知道你说的事是否还算？” 这样直接把自己摊开在别人面前，对于受过良好教育的卫兰梓来说却是一件难为情的事。只是他不想再天天打地板，爸爸弯着腰去求活，妹妹长期的住在这小阁楼，家里想喝口水都得掂量着煤炭的分量……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当然算，怎么不算了？我们现在签订协议，我就先给一部分钱给你。其它的具体我们明天再说，今天毕竟还有事。等会我们去南京路那边的招待所住下，你去那找我们就是了。” 谭笑聪既有拉一把当年战友的意思，又有想开拓南方市场的意思在里面。他现在是非常的缺人手，重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做出一些成绩来。 看到卫兰梓要站起来去拿纸笔，柯兰连忙从袋子里把信纸本和钢笔拿出来。谭晓霞开玩笑的说，“嫂子，如果不是我帮忙收拾过，还以为你的行李袋是宝盒呢！里面有无限大，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 柯兰心里咯噔了下，看来还得注意下才行，“嫂子也想有这样的一个宝盒，卫同志你用这个写就好，不用去拿了。” “嫂子，叫我兰梓就行了。这笔真好……” 卫兰梓是见过好东西的，自然认出了柯兰这支笔的不凡。其实柯兰也有点惊讶，不是惊讶卫兰梓认出来了，而是因为这支笔是谭钟国送的。在第一次见面之后，柯兰就没有再上过谭家的大门，钢笔还是谭晓霞拿回来的。 卫兰梓知道怎么写合同，他懂的东西不少，只不过之前都成了他一家的过错。看到自己一手好字，他也感叹了一句，“终于有真正用得上的时候了，大哥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盖手指印。我家有印泥，这东西不会嫂子你又有吧？” 柯兰悻悻的笑了笑，“没有……” 其实她还真的有，在北京她专门去回收站花了少量的钱和粮票换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不过现在她当然不会拿出来，出来接儿子，行李袋带了吃的穿的，带了纸笔是正常，还带印泥那就是笑话了。 谭笑聪认真的看完卫兰梓写的协议书，暗暗的点头，他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有墨水的。上辈子如果不是早死了，就那个当前的形式，能闯出一片天地，谭笑聪绝对是相信的。 等双方都盖上手印之后，卫兰梓吹了吹上面的湿印，“我们还应该找个第三方见证下？” “暂时不用，等以后做大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公证。不过上海有做公证的地方了吗？”，其实谭笑聪从来没有正经的做过生意，他对里面的东西了解得并不多。 “也行……” 卫兰桑看了好久都不明白自家大哥和这群客人是干嘛的，又是送她礼物，又是签名盖手指印的，总感觉不大对劲。她心里忐忑不安的问，“哥，你们这是干嘛？要不要等爸回来再说。” “等会哥再具体的跟你说，不是做违法的事，我准备给谭大哥打工。” 卫兰梓一式两份弄好之后，给了一份给谭笑聪。柯兰直接从行李袋里掏出一捆大团结，“这里是一千块，你先用着，其它的明天你们商量之后再说。” 拿到一千块，卫兰梓都有点不淡定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了，“不用明天商量之后再说吗？现在就给我？” “既然我们现在就能随便拿出一千，那说明我们能拿出更多，那你的眼界只限制于这一千的话，那只能说我谭笑聪看错人了。” 和卫家兄妹告别之后，到后来的坐公交车去招待所，一路上柯南都是紧紧的抱着自家大姐的行李袋。天啊，刚才他才知道里面还放着一千块，还可能不止一千块，他就心惊胆颤的。从北京到上海他都是把这行李袋当麻包袋扛的，大姐和姐夫怎么就那么的淡定呢？柯南不禁佩服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 “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生意？早知道我就不拿这礼物了……” 话是这样说，卫兰桑还是好奇的把包裹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鹅黄色的丝巾，上面还绣着几尾游动的小鱼，看起来活灵活现的，“这真好看，手艺真好！” 卫兰梓也诧异，他没有想到柯兰送的居然是丝巾。今天他溜到火车上想偷点钱，就是想给妹妹买条丝巾做生日礼物的。 “哥，这是你跟人家说我想要这个吗？”，卫兰桑也不舍得还了。 “嗯，你喜欢就好！”，卫兰梓没有去想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对于明天的详谈他已经是满心的期待了。 第114章 老地方开好房后，柯南带着谭晓霞出去逛大上海了，他来过一边还有点印象。再说了路是长在嘴巴下的，不认路那就问就是了。 谭笑聪带着柯兰直奔张家公馆，打算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张家多次找借口拒绝让谭笑聪和两个孩子通话，这件事已经惹恼了谭笑聪。 不过他从来没有跟柯兰提起过，因为这事儿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又何必让自己的女人担心呢？ “明明，大川……” 柯兰一走进小公馆的铁门，就看到两个孩子在小院子里骑着小自行车。这种儿童自行车价格可不菲，现在在鳌村很多大人都不能买得起一辆自行车，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再看到两个孩子身上穿得整洁，也就知道张家的确是没有亏待他们了，柯兰高兴的朝两个孩子。 先是大川看到自家妈妈和爸爸在外面，高兴的骑着自行车来到门边，后面的明明有点迟疑，但是也很快的推着小自行车小步跑了过来，他明显还不是很会骑。 “妈，你怎么才来？学校都放假好几天了。我白天一直在院子玩，其实我是偷偷的在等你。”，隔着铁门，大川的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你等着，我去找吴奶奶拿钥匙开门。” 说完他就一阵风的冲了进屋子，就连自行车也不管了。 “慢点跑，别着急……” 留下来的明明越发的拘束了，他就紧紧的拽住车把，悄悄的抬头打量柯兰和谭笑聪，就是不开口叫人，嘴巴抿得紧紧的。 柯兰看得心酸，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语气有点哀婉的说，“明明不认识妈了吗？怎么不叫妈。难道你不想我吗？我一直想你呢！” 谭笑聪也隔着铁门说，“明明，这次爸爸过来接你回去看外婆外公，小舅舅也来了，他现在在招待所等你过去呢！” “哼，骗子……” 明明哼了一句就别扭的扭头看旁边，但是柯兰还是看到孩子眼睛里涌现的泪水，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 这孩子和大川不一样，大川显得更加的早熟，而且人更加的乐观。有些事他都记得，也愿意去沟通。他可以为了实现自己的小心思去耍些小手段，当然前提也是无伤大雅的，否则柯兰也不会允许。 可是明明不是，他对亲生父亲完全没有印象，别人却一再强调现在的爸爸不是他的亲生爸爸，甚至让他总是在怀疑，在害怕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他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的敏感，在大川跟着周围的小孩子打成一团的时候，他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或者是躲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 柯兰也害怕他会过于自闭，封闭自我，可是他又不是这样的孩子。对于大川她从来都是以讲道理为主，可是对于明明她却有点小心翼翼，多是哄着来。从感情上她对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可是行为上似乎更加着重些对待明明。 柯兰也知道自己这点不好，一直在努力改变，她也在学着怎么去做一个好妈妈。她认为很多女人都是天生会生孩子的，但是不是天生会做妈妈的。 “爸爸不是骗子，说了等妈妈放假，明明也放假了，就过来带明明回家的。”，谭笑聪见不得柯兰掉眼泪，连忙把哄孩子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爸爸，我给你开门。明明你让开点，别把你撞倒了。”，大川小心的帮弟弟把自行车推到一边，才去开门。 谭笑聪接过他手里的钥匙伸进去从里面开，柯兰在门打开那一瞬间就冲了进去抱住大川，然后又抱住明明，不断的拿自己的脸蛋去蹭他们的脸蛋。 柯兰并不是一个情绪太外放的人，很多时候她冷静得让人觉得没有情绪。可是现在这一刻，她表现得非常的高兴，非常的爱她的孩子。 大川咯咯的笑个不停，然后在柯兰的脸蛋上亲了好几下，“妈，玛丽莲阿姨说要亲亲，这样是最好的表现自己喜欢的意思。” 柯兰不知道玛丽莲是谁，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孩子好好的说过话了。就算是电话也不过是几分钟，只来得及问有没有好好吃饭，和同学能不能相处，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他们好吗…… 但是她此刻感受到孩子的欢喜，她学着大川的动作有点生硬的在两个孩子的额头脸蛋各亲了一下。 “哇……妈……你是骗子，骗子……” 明明一把拉住柯兰的衣服下摆，放声大哭了起来，好像要把这半年以后受的所有委屈都释放掉。 “乖，不哭不哭，妈在这里呢！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也是这一刻让柯兰下定决心要把孩子留在身边，无论多么的困难，她都不要再和他们分开了。 大川看到弟弟哭了，自己也忍不住留眼泪，可是他偷偷的抹了一把，拿手指在眼睛下面划了好几下，“烂哭包，爱哭的烂哭包，我是大孩子我才不哭呢！” “你才是烂哭包，明明才不是呢！” 明明边哭着还边反驳他大哥，看得柯兰也觉得好笑起来了，孩子的情绪总是这样，一会儿是晴天，一会儿又是阴天了。 因为张家只有一个帮佣，大川叫吴奶奶的，她热情的把柯兰他们引进客厅，“先生去香港谈生意了，太太去做祷告还没有回来，少爷和小姐都上班去了。你们先在这坐会……” 在交谈中柯兰得知这吴奶奶还真的是张家以前的仆人的女儿，也是在张家长大的。不过后来解放了，她也回家了。现在因为儿子女儿家景都不大好，就回来投靠旧主了。还好是新时代了，如果是前几年岂不是连累主家被打靶吗？ 赵凤英很快就回来了，在柯兰还没有喝完一杯苦得要命的咖啡的时候。柯兰就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像药汁的东西。什么？你说更加像□□？不，柯兰她做的□□一般都是无色无味或者是甜的。 “奶奶……” 看到赵凤英进来，两个孩子连忙从爸爸妈妈的怀里站起来，一正本经的跟赵凤英行礼问好。看得谭笑聪眼角都要抽起来了。 在谭家住的那个大院了，并不是所有的军官都像谭钟国一样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好些家里都是有底蕴，甚至书香门第的都不少。这些人家都是非常的讲究礼仪，从骨子里就透露出一种优雅。 现在再看到赵凤英的做法，估计跟她年轻的时候在外国喝过几年墨水有关，就显得不洋不中的了。 赵凤英刚才一进门看到两个孩子礼仪全无的样子，这火气就上来了，她废了半年时间才□□过来，这女人一来就全废了。如果不是孩子看到她还知道问好，赵凤英早就破口大骂了。就算自己儿子的种子再好，也耐不住这个做妈的实在是太差了。 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关芝，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了，太太……” 赵凤仪睨眼看了一眼柯兰，这一眼看得柯兰无语，谭笑聪直接站起来，“既然张夫人要吃饭了，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毕竟一顿饭去外面我们也是吃得起的。按照约定我们来接俩个孩子回去看他们的外公外婆，那现在孩子就跟我们走了。” 在等待张家能做主的人回来之前，柯兰已经帮孩子收拾好书包，除了他们好玩的玩具和书本，并没有带走其它，比如衣服之类的，因为柯兰早就为孩子准备好了。 本来她还想着有机会跟老爷子说几句话的，不过老爷子一早就去看医生了，还是那种死活不肯外出就诊的老中医。所以柯兰的打算落空了，见谭笑聪如此，她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打扰了，明明大川跟你们奶奶还有吴奶奶说再见吧！” “奶奶再见！” 这会儿就数明明的声音最大，最响亮。这会儿再见到妈，其他人都可以靠边站了。 赵凤英皱眉看了几眼之后，有点假惺惺的说，“我们张家还是请得起一顿饭的，要不就跟孩子留下来呗！” “不用了，孩子他舅舅和姑姑都还在招待所等着呢！” 柯兰说完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赵凤英也没有阻止，什么舅舅姑姑，真的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看到茶几上的盒子，她抱怨了两句，“什么破玩意啊！关芝你别什么垃圾都收，我们家不是垃圾站。以后也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张家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吴关芝暗暗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太太嫁进来都二十几年了，老爷子还是看不上她。看来自己还是跟儿子商量下后路了，现在老爷子还在还好，如果老爷子不在了，她也不想留在张家讨饭吃了，毕竟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知道这个太太有多难侍候了。 考虑到柯南和谭晓霞去逛街一时半会的还不会回招待所，谭笑聪干脆带着两个孩子就过去找邓辽超。 邓辽超看到他们过来非常的高兴，当时还正在开会，让秘书安排他们先在他的办公室喝茶。等会议开完了，他才过了。 “超哥，你这里的发展规模可是越来越大了，之前你才多少员工，现在又多少……”，谭笑聪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邓辽超本来熟练的摸出一包烟的，看到两个孩子好奇的盯着他看，就缩了回去，“这生意做得再大，哪有你们这大学生厉害？” 其实邓辽超开玩笑的调侃的罢了，他本人其实也是大学生，只是没有毕业就遇上那个时候了。 “我这次来上海是真的是想做点事的，趁着假期，总得养活老婆孩子不是？” 谭笑聪把他请了卫兰梓帮忙去广州开拓市场的事情给说了，邓辽超倒抽了一口冷气，“广州啊，小葱，你这点明锐，可是了得了。”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现在国家在鼓励我们摸着石头过河，既然如此为何不拼搏一番呢？” 邓辽超想抽烟努力的控制住，然后手指上一支烟上不断的摸来摸去的，“广州那边的确是远了些，一般的政治运动要波及到那边还需要点时间，如果稳打稳扎的话，想要及时撤离还是可以的。” 对于邓辽超的商业敏锐性谭笑聪是佩服的，但是至于政治这一块，作为多活了几年的人，他还是有优势的，“我倒觉得这样大规模的运动估计会少了，毕竟国家当前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发展，经济的发展，大家都穷怕了。” “嗯，需要哥支持的地方尽管说，暂时这个三五万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只是可以的话你最好和你家老爷子打个招呼，真的出事了他总得给你兜着的。”，对于谭家的那一潭水，邓辽超还是知道的。 谭笑聪也不客气，“这次还真的是要跟哥借钱，不用十万，你可以的话先借我五万，我这里还有些，暂时够用了。” “行，我晚点让秘书跟你去银行处理。”，邓辽超笑着看了眼柯兰，“弟妹和小姑子还相处得来吧？这婆婆不婆婆的咱就不问了……” 第115章 作为女人柯兰敏感的觉得超哥的话有点不对劲，但是她一时却不知道哪里不对，“阿霞挺好的，我们也相处得来。这次过来上海，她也一起来了。” “真的？晓霞过来你居然不告诉我，小葱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难道她就不是我的妹妹吗？”，邓辽超的眼里闪过一丝光线，快得让柯兰以为自己看错了。 谭笑聪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超哥一直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非常的关注，“她和我小舅子去逛街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呢！这不正兴奋着……” 邓辽超的情绪明显比刚才更加的放松了，他松开最靠近脖子的一颗纽扣，“你小舅子？之前来过上海的那个？” “嗯！” 知道不过是毛都没长长的小子，邓辽超倒是有点不放心了，“就他们两个人去？安全不？要不要我让人去接他们过来……” “不用，我们等会就回去，今天就不吃饭了。我明天和我的人商量好，再过来找你。如果超哥对南方有兴趣，对广东有兴趣，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谭笑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现在有了卫兰梓，但是他毕竟也是新手，就有着让邓辽超带带他入行的意思。 邓辽超的确也觉得广东未来的发展前景不错，况且他一直觉得谭家在上面有人，如果是谭笑聪提出来的他都不会不当一回事。 “那明天下午我让人去接你们，顺便也把晓霞带过来，我都有三四年没见那小丫头了。”，邓辽超让谭笑聪记得跟谭晓霞说，别到时候他让人过去的时候，她又出去逛街了。 整一个过程中，柯兰只是偶尔应答几句而已。当初是为了生存她才去做生意，实际上她对做买卖的兴趣并不大。现在刚刚接孩子回来，正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孩子的身上，所以谭笑聪他们谈的生意经她就是耳朵过一下罢了。 如果可以柯兰倒是希望能跟肖亮一起把乙肝病毒的治疗法子和药物给研发出来，然后加大生产。不是她有一颗菩萨心肠，而是她希望自己能学有所用。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正好碰见柯南拿着油条包子走进来，柯兰问，“怎么吃这个？你们没有吃午饭吗？阿霞呢？” “明明、大川，想舅舅了吗？”，柯南一把一手抱住一个孩子，拿自己的脑袋碰着他们的脑袋，用他们的方式打着招呼。对问话的柯兰说，“姐，你帮我拿着这纸包。霞姐在上面房间，我们吃了碗面条，只是看到时间不早了还不见你们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留在张家吃饭了，所以就打算买点包子回来做晚饭。” “明明大川吃晚饭了吗？饿不饿，来一只包子？里面可是有你们□□吃的猪肉馅。” “没吃，妈妈说回来找舅舅一起吃！” “舅舅我跟你说上海有种包子里面有汁的，还有肉，可好吃了。” 两个孩子和舅舅的重新见面明显比刚才和妈妈见面好多了，那是一点儿都不拘束。 等见到谭晓霞的时候，他们俩害羞的躲在舅舅的背后，捂住嘴巴笑着看着姑姑。 “姑姑给你们带了小人书，上面说的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还有乌鸡国国王的故事，你们要吗？”，为了这一天谭晓霞已经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了，倒是能从容的开口了。 在柯兰的鼓励下，明明和大川乖乖的接过小人书，跟姑姑说了谢谢就和舅舅一边头碰头的看了起来。 谭笑聪把邓辽超的事跟谭晓霞说了一边，她有点惊讶，“超哥？三四年没见了，哥你之前不是说超哥让我过来上海看腿吗？难道他这次要说的是这件事？” “有可能，是不是明天就知道了。他说下午让人过来接咱们，那下午就别出去了，早上的话可以让你嫂子带你去逛逛商场，上海这有很多新衣服款式都是北京没有的。” 可第二天早上柯兰没能带谭晓霞出去，最后是谭晓霞和柯南还有两个孩子去过招待所附近的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因为张家的老爷子过来了，他来找柯兰说孩子的事，“我之前让你带孩子回来张家认认家门，是觉得自己不大行了。没想到这身子骨反而比以前好多了，至少现在还可以去看看旧日的老战友。可是看到他们也有不少痴呆的痴呆，病瘫的病瘫，身子大好的却是不多了，我就越发的觉得自己该惜福了……” 柯兰不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坐在招待所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她就静静的听着老爷子说着。至于谭笑聪并不在这里，因为卫兰梓一大早的就过来了，他们现在在房间里商量着事儿。 “两个孩子在家里陪着我，家里也多了些欢乐。只是我依然觉得孩子不该长期离开母亲，这次过来只是想问问你那边方不方便把孩子接过去。我可以在北京给你们买一处房子，孩子的户口也可以落到北京去，这些都不是问题。”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柯兰连忙递上一张手帕。老人挥挥手拒绝了，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巾，“别弄脏你的手帕了，人老了痰多……” 等他缓了一会他才重新开口，“等我去了，你有空回上海就带孩子去拜拜我。现在孩子还小，就不要整天对着我一个将死的老头子了。” “爷爷，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柯兰觉得张家这唯一一个真正明事理的人，她也希望他能健康长寿。 老爷子笑了笑，“能活到这个份上，该享受过的我都享受过了，也就知足了。我能看得出来你现在的这个男人是个好的，眼里是个正的，但是也不缺野心。你和孩子跟着他我并不是太放心，但是也觉得目前就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总之，把两个孩子带大，就是我们张家欠了你们的。” 他手颤抖着好几次才从西装的里侧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你拿好，会用得上的……” 柯兰想当场打开看，老爷子制止了，“我要回去了，跟明明和大川说以后有机会来上海再来看太爷爷，或者是给太爷爷打电话。我先走了，先走了，先走了……” 老爷子连说了三次先走了，才走。柯兰没有挽留，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挽留又能做什么。对于一个上过战场的英雄，对于一个白发送黑发，老了还得为下下下辈操心的老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是从老爷子的话她也知道老爷子猜到她会带走孩子，就不送回上海的心思了。 …… 第4章 柯兰送走老爷子之后心情不是很好，她一直坐在位上没有动，现在的她才开始后悔上辈子的冲动。当时邓轩举所在的风云楼参与到了某一个皇子上位中去，别以为邓轩举是真心的想帮皇子上位，他只是想把大晋王朝搞个天翻地覆，越乱越好。 自从知道邓轩举是前王朝遗落在民间的后代之后，柯兰心里就没有一刻安宁过。虽然她被许仁兴绑进了那个势力中去，可是至少那是为大晋服务的。她柯兰会制毒、使毒，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晋的事。 迫使她做出下毒同归于尽的原因是柯兰得到消息，邓轩举假借回家的举动要去隔壁的大金商议借兵给皇子的事，而且事成后大金还会让一位郡主嫁给他，至于柯兰这个原配自然是哪里舒服哪里去了。 这时候柯兰接到了让她下毒给邓轩举的命令，不让他踏出大晋一步。柯兰虽然也疑惑为什么不是干脆杀了邓轩举，只是说让她药倒他。但是当时的柯兰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一想到自己惦记多年终于得到的人，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感情，就在后面已经商议好了，她就下毒了。 结果大家都知道，两人同归于尽，而柯兰来到了这个世界。 现在看到老爷子的迟暮，她才让自己在这三年中压抑在心底的想念爆发出来了。她怕啊…… 一想到双亲得到她死了的消息，他们又能怎样面对她的遗体？甚至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甚至连自己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自己当时的狠心，可是后悔吗？柯兰不后悔，因为她不允许自己后悔。一直等到孩子们笑着嘻嘻哈哈的跑进来，她的情绪才勉强的好起来。 下午超哥说派人过来接他们，结果却是他亲自过来。本来谭笑聪想像以前那样先把妹妹抱进去的，结果超哥一把抱起谭晓霞轻柔的放进了后座，笑着对满脸通红的谭晓霞说，“小心点，别碰到头了，很快就到的。” 谭笑聪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柯兰，就让她和柯南还有孩子们都坐进去，等卫兰梓也坐好了，他才坐到前面去。这次因为人多，超哥直接开了辆老尼桑过来。 “超哥，怎么是你过来的？你这大忙人，分分钟就是上百上千块收入的，找个工人过来就是了。”，谭笑聪似笑非笑的对开着车的邓辽超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邓辽超专心的开车，“刚好我有空就过来了，等会我们先吃饭，就在大世界那边。吃完让阿兰带他们去大世界转转，我们去银行。” 是狐狸是狼迟早会露出尾巴的，谭笑聪一点都不着急，再说该着急的也不是他，“行！” 吃完饭，柯兰他们正准备按照超哥说的过去大世界的时候，超哥却从车后面搬出一张新轮椅。谭晓霞过来的时候李宗儒帮忙改装了她的轮椅，虽然不好看，但是好用。没想到超哥搬出来的这张更加好，“这是我上次去香港的时候看到的，觉得不错就给带了回来。你试试看……” 说完他准备把谭晓霞抱下来，却被谭笑聪抢先一步，刚才就算了，可是这是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还在场，就算你是超哥也不行，“这真的不错，超哥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等以后我赚大钱了算你一份。” 谭晓霞连忙说谢谢，她从见到超哥到现在都还脑子晕乎乎的。除了自家大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男人这样接触过了。尽管对方是看着她长大的哥哥，可是那时候他是个男孩，现在是个男人。 柯兰她们不管男人的事，直奔大世界。已经来过几次的明明和大川一个劲的给小舅舅和姑姑介绍好玩的东西，柯南之前虽然来过上海但是没有来过大世界，这次算是玩疯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外国人在这里高兴的大呼大叫，也没有看过穿着能看见小裤裤露出大腿的女孩跳芭蕾，更加没有坐过旋转的木马。 谭晓霞虽然因为行动不便很多好玩的都不能玩，但是她可以玩的柯兰都陪她玩了一遍。刚才进来的时候柯南还被超哥塞了一把大团结，让他好好的带姐姐和外甥玩。 等他们再过来接人的时候，不仅是孩子就连柯兰都不大愿意离开大世界了，气喘吁吁的问，“兰梓呢？怎么不见他的？下次可以让他带兰桑过来玩玩。” 早上兰梓过来的时候特意给柯兰一家带了兰桑烤的小饼干，说是感谢她昨天送的丝巾和手套，她很喜欢。这饼干也不知道她怎么烤的，里面不仅有花生味还有芝麻味，孩子们都很喜欢。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给柯兰带来了惊喜，她打心里喜欢她。 “那暂时是没有空的了，兰梓明天一早就坐火车下广州了。等广州发展好了接兰桑过去，说不定还可以去香港看看。” 兰桑的情况谭笑聪也了解，不仅仅是身体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心理问题。而现在国内真正的心理医师就算是上海也是十个手指能数得过来，这并不是目前的他们可以解决的事情。 他们和超哥约好明天带谭晓霞去看医生，这个医生是很久之前超哥就打过招呼的了，终于等到谭晓霞过来了。 结果这个洋墨水回来的医生的答案和那个老先生林华说得差不多，不过他提到一点，“我可以先帮你做康复准备，等适合了再安排手续。”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了，邓辽超马上说，“我在这附近刚买了一处房子，还带小花园的。现在没有入住，晓霞留下来住那也挺方便的。至于需要人照顾，上海现在很多回城还没能解决就业问题的，所以这不是事。小葱你和阿兰放心去办你们的事就是了，我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 呵呵……以前肯定是一百个放心啊！谭笑聪心里暗暗的腹诽一句，现在他怕超哥拐走他的妹妹。倒是谭晓霞开口了，“哥你不是要陪嫂子回去吗？还有你过段时间还得去广州，那你们都忙完了再来接我回北京就是了。估计那个时候也差不多是高考出成绩的时候了。” 第117章 谭笑聪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不在的这些年妹妹都能很好的保护自己，那么他相信现在也是没有问题的，“那超哥一切就拜托你了……” 邓家的那潭水不是那么好趟的，不像谭家在京的人不多，只要掐住老爷子的脉搏那就暂时皆大欢喜了。谭笑聪看了看自家妹妹，虽然外表看起来挺柔弱的，实际上内里的性子却是个要强的倒是不怕她吃亏。 柯兰连忙说，“要不小葱你在上海帮忙，然后等我送孩子回去再过来还你。”，小姑子这大事她不在场这也说不出去。 倒是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医生插了话，“这手术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做的，就是情况好也得差不多两个月。你们还不如各干各的事去……” 说完他睨眼看了一眼邓辽超这个死党，邓辽超拍拍手掌，“就按我说的去做，别耽误时间了！” 最后谭笑聪一行再次踏上火车，这次少了谭晓霞却多了明明和大川。而柯兰的空间里又装了不少货，都是北京市场还很有赚头的。这种做倒爷的活，谭笑聪是越来越喜欢了。他曾经也想过如果那个空间是在他手上的那就更加方便了，只是如此感慨一下而已，并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当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占为己有。 这几天张家的其他人都有上门，柯兰只能耐住心思和他们打交道，但是坚决不提开学后把孩子送回上海的事。因为她从老爷子给的信封里面不仅仅拿到了北京一处小学的入学通知书、独立的户口本，还有一处房子和一本存折。 有了这些，让孩子跟在她身边就成了容易多的事了，小葱也不用去求谭钟国办这事了，这是他们原先的打算。 “啊呀，我们村的大学生回来啦？” “明明和大川也回来了？不是说你们亲爷爷奶奶接你们去享福了吗？那可是大上海，回来咱们这个穷沟沟干嘛？” “哟，小狗子之前村书记还说你考上了咱们县城一中，广播里都说了，就你小子考得最好。那天我特意去你们柯家的祖坟上看了，居然真的长了跟别人家不一样的紫色小花。” “对啊，赵来娣还去挖了种到自家的坟墓上，被你妈揪住大骂了一顿。” …… 一路听得柯兰呵呵呵的，满头的黑线。虽然说乡下人是淳朴了点，可是这连别人家里的母鸡生了只蛋都宣扬得全村都知道的做法，实在是让人喜欢不上来啊！ 等回到柯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过来围观的，还有拿着水烟筒，拿着饭碗。柯兰越发怀念北京的那种安静的生活了，“妈，这些小零食你给大家分分。明明大川你们帮外婆的忙，给栓子他们分糖，还有花生。” 柯兰早就料到这样的情景，所以买了一大包。赵招弟直接倒了些在一只簸箕上，给周围的人抓了些。明明和大川虽然有几个月没有和小伙伴玩耍了，但是几颗花生让他们很快的就打成一片了。 柯兰正惊讶赵招弟的突然大方，按照以往的做法不是应该先收到柜子里再分点的吗？ 果然，下面赵招弟的一句话打破了柯兰对她的幻想，“我家阿兰这是不错的了，回来还知道给大家带东西。可不像一些人家的，女儿出嫁了不回家剥几层皮就好了……” 这次因为时间紧，柯兰也没有在鳌村待多久。她之前只跟肖亮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干脆直接问赵招弟，“妈，你愿意跟我去北京住些日子吗？我打算把明明和大川接过去那边读书。需要你帮忙看看孩子，或者买买菜。” “我去北京干嘛？生产队的活不用干了？吃啥喝啥？”，赵招弟一听激动的跳了起来，她哪里不想去？她做梦都想去北京，然后回来跟村子里那些一辈子都没出过区甚至是没有进过城里的人炫耀下。 上次女婿就跟她提过，只不过她嘴硬给拒绝了，“你把明明他们接过去？谁养啊？难道张家不打算养了？” “张家给了一笔钱，还把孩子的户口都转到北京去了，这点妈你就别担心了。至于生产队的活跟大队长说我们家不出工，那就不跟着领粮食就是了。我给你开工钱，你去的话。还有爸那里也开，让爸也一起去。” 张家的事柯兰并不想跟赵招弟多说，对于柯老根她是信服的，只是现在柯南就要进城读高中了，他估计不大愿意过去。 一听有工钱，又能去北京赵招弟的心就完全偏了。最后在柯兰每个月工资开到30块的时候，赵招弟大义凛然的说，“你好好读书，妈给你带孩子。”，要知道柯老根这会儿的工资一个月才18.5元。 本来赵招弟这种情况生产队是不会批的，不过谭笑聪私下活动活动，又看在柯家明显大好前途的份上，就给批了。柯老根的确是不愿意去北京，因为儿子现在也进城读书了，他得陪着。 柯兰在柯老根的工厂附近给他买了一间两房一厅的小平房，让柯南放假的时候就过来这边住。之前工厂建房分房，柯老根不是城里户口、工龄又短，完全没有分到房子的资格，就连柯国明都是没有的。 “国栋现在做了排长了，今年年底有可能回来探亲。到时候明明和大川就能见见小叔叔了，这一转眼他就去当兵都几年了。”，柯国明感叹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相看，离婚之后他妈几乎天天追问他什么时候找下一个的问题，知道国栋要回来了终于可以转移些注意力了，感觉空气都是新鲜的了。 柯兰也告诉柯国明她在河北遇到柯国栋的战友的事，对方觉得她和国栋很相似。 柯国明和柯老根听了都笑起来了，赵招弟还一脸鄙视的说，“国栋小的时候就爱跟在你后面跑，你俩长得又像，谁不以为你们是姐弟啊！气得国花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和你说话呢！” …… 谭笑聪看过柯老根之后就直接下广东了，而柯兰带着赵招弟和两个孩子去上海。看到谭晓霞被超哥安排得挺好的，这次柯兰也算是看出了超哥的那点意思了。 他不仅仅细心的安排人照顾谭晓霞的日常生活，还专门请了一个留洋回来的音乐家教谭晓霞、给她打基础。看着谭晓霞说到超哥的时候并没有其它的异样，柯兰也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所以干脆也不挑开问了。 只是给张家老爷子打了电话问候，然后在外面一起吃了顿饭，让明明和大川陪陪太爷爷，没有和赵凤英他们打上照面，柯兰一行又转道回了北京。 回到北京柯兰花了两天时间让赵招弟熟悉菜市场还有她学校的位置，把两个孩子留给她带，就全心投入肖亮的实验中去了。一直到谭笑聪带着谭晓霞回来准备要开学了，她才回过神来。 “妈，这些日子你还习惯不？”，柯兰夹了根菜放进碗里，这些日子她真的忙晕了，还经常是住到实验室去的了。 赵招弟挑着眉毛斜睨柯兰一眼，“哼，等你黄花菜都凉了。住后面的黄大姐可是说了你都住进来大半年了，她都没有见过几次，前面的张大哥也是这样说的。他们都说你傲着呢！还问家里是不是都在吃铁饭碗的。我倒是因为北京的地板都是金子镶的，个个出入都是小汽车的。哎呀，没想到好些家里还不一定能比得上咱们家呢！” 看到赵招弟这模样，柯兰哪里不知道她的自得其乐，“哪都差不多，不过也有好的。” “这倒是，前面那家我见过，居然穿着什么旗袍的，那胳膊是胳膊，肉是肉，可别说还真的挺好看的。还说的是英文，那可顺溜了。”，赵招弟一脸的羡慕，那才是她心目中北京人的生活。 “我会说英文……”，大川炫耀的说了几句简单的问候话语。 “我也会……”，明明也跟着溜了两句。 柯兰诧异于他们的变化，这一不留神孩子就长大了的感觉有点心酸呐！ “嫂子这段日子太忙了吧？多吃点，你都瘦了。”，谭晓霞也知道嫂子现在正在研发的阶段，那种疯狂她在李宗儒的爸爸身上看到过，那真的是忙起来饭都不吃厕所都没空上的程度。 谭笑聪认真的看老婆一眼，发现的确是瘦了，他皱眉问，“怎么瘦了那么多？没有按时吃饭睡觉吗？妈，阿兰这些日子没回家吃饭？” “两个月回来吃的十只手指能数得过来，我就不知道你一个学生暑假还能忙成这样，什么研究又不能当饭吃……”，说到这个赵招弟就生气了，噼里啪啦的当着谭笑聪的面训了柯兰一顿，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因为之前她怎么说，这个死妮子都没有听。 谭笑聪连忙安慰赵招弟，“妈你别气，回头我说她。我这次去了深圳，买了些香港货，等会让阿兰拿给你。” “香港啊！那可是好地方，如果我能去见见就好了！”，来了北京赵招弟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 “没问题，等我广州和深圳的生意都做开了就带妈你去看看，玩玩，到时候就算你想出国都不是问题。” 谭笑聪不是吹，他知道美国和中国建交的日子就要来临了，这一切都不是梦想。 柯兰帮孩子办好入校手续之后，又一头沉进了试验中去，孩子就交给了赵招弟和谭晓霞了。而谭晓霞也进了大学，不过没有像当初说的去柯兰的医科大，而是进了中影，她喜欢音乐。她的腿也在慢慢的恢复，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1978年底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之后就是改革开放，深圳作为特区被大力开发。谭笑聪早半年就开始在深圳投资了，他让卫兰梓打量收购地皮，然后开拓深圳广州的市场。邓辽超看到了深圳珠海的潜力，把上海的一半资产转移到深圳，兴办工厂，他的商业大厦正一步步的建起来。 第118章 1979年底很快就到来了，柯兰的实验室因为资金问题被迫停止了一段时间，之前注入资金研究的国企因为改革开放的浪潮很多问题出现，不说继续投入资金，就连工人的工资都难按时发放。 谭笑聪知道后出资一笔加进去，而且是以柯兰的名义，因此柯兰不仅仅是研究人员还是算是合伙人。为此在有一定成绩的时候，谭笑聪就通过邓辽超的关系在香港申请了专利权。 后来因为研究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大，研究的成果越来越明显，不仅仅是学校还有医院、制药厂纷纷开始加入，都想分一杯羹，倒是让谭笑聪占据了先导。 卫兰梓的确是做生意的好手，如果不是因为他，谭笑聪根本就没有资金投资柯兰的研究。到了深圳之后，卫兰梓利用谭笑聪和邓辽超的金钱优势，强势入驻深圳的房地产业，也不起房子，他就是买地买地再买地，然后建仓库出租。 等改革开放，深圳成为特殊，香港那边传过来的风气，他一口气开了好几家卡拉ok娱乐场所。这股热头让他半年内赚了个盘满钵满，接着又遍地开花。还把父亲和兰桑都接过来，并且送到香港国际医院治疗。 在谭笑聪的事业正如火如荼的时候，柯兰却遇到了麻烦，因为赵招弟同志说她要回家了。 “我都在北京待了一年多了，虽然暑假寒假都有回去，可是毕竟待在家里的日子太短了。更重要的是你爸来电报说家里要搞分产到户、分田到户，如果我不回去也不知道这田地能不能分到我头上。我必须回去，这有田有地就有人。” 柯兰也知道这田地的重要性，之前中央新闻就在说小岗村的那件事，没想到现在鳌村也要开始了。只是如果赵招弟回去了，她一时半会的真的找不到人来照顾两个孩子。 说来也怪她，这一年多里孩子几乎都扔给了她妈，平日里自己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问问孩子的功课还有和其他小朋友相处得如何。 以前阿霞有空，课不多的时候还可以帮忙给孩子辅导功课。可是现在她不仅要忙学习的事，还在忙着出唱片，她是超哥成立的娱乐公司的第一位签约歌手。 而柯兰在北京的日子大多数都是在图书馆、教室和实验室中度过，对周围的人根本就不认识几个。让她现在去请人，她都不知道找谁。谭笑聪此刻不在北京，他投资的一家工厂出现了问题，还是他的专业机械化方面的，他已经亲自带队去处理了。还说很可能得去泰国一趟…… “妈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买票，只是明明和大川那边我跟学校请假，让他们跟你回去，到时候再过来？” 无论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赵招弟是如何嘴硬的说她、训她、烦她，可是她进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尤其是这一年多里，如果不是有赵招弟，她不可能全心的投入学习和工作中去的。现在她说要回家，那么柯兰也没有立场反对。 赵招弟瞪了她一眼，“这像什么样？后面的张兰英最近在找活，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先做着。只是这工钱你得给开给人家，我看三十块就行了。” 现在柯兰给她开的已经到了四十块一个月了，赵招弟女士表示总不能比她高吧？如果是在鳌村，赵招弟相信只要她出十五块一个月，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排着队等着干呢！也就北京的工钱高…… “行，妈等会我跟你一块儿去说……”，柯兰表示对赵招弟同志的交际能力深深的佩服。 张兰英大妈柯兰也见过好几次，不过没有怎么打招呼。对于赵招弟开出的工钱她表示能接受，当天就上工。 第二天赵招弟就坐上火车急急忙忙的回去了，有什么能比得上家里分地更重要。之前女儿结婚户口也没有迁出来，读大学本来是要迁的，也可以迁到北京，因为时间的原因一直拖着没有迁，那么赵招弟女士表示分田她家死妮子也是有的。她要回去争取那一份…… 快要过年了，赵招弟依然没有回来，按照她的说法是就要过年了那就不用折腾车费了，而且家里刚刚分了地，那肯定得有人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让柯老根回家种地呢！ 其实是赵招弟想家了，想柯老根和柯南了，北京再好也不是她最终的家。 尽管是寒假，柯兰依然坚守在实验的第一线，直到谭笑聪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本来他们打算在北京吃个年夜饭，年初一就坐车南下去鳌村给老丈人拜年的，可是谭钟国给电话谭晓霞，让他们今年除夕夜必须回大院吃饭。 也不知道谭钟国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这一年以来柯兰也就是在他生日的时候登门过一次，礼物他也收下了，只是依然没有个笑脸。还好柯兰也不当一回事…… 谭家的除夕晚饭还是挺丰盛的，柯兰包了大部分的菜。只是现场的气氛一直活跃不起来。 在晚饭过后，看着正在给便宜儿子剥桔子的谭笑聪，谭钟国问，“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我不是有孩子了吗？明明大川叫爷爷……”，谭笑聪安抚的看了柯兰一眼，笑着对孩子们说。 孩子也乖乖的叫人，谭钟国神色不定的敷衍应了一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过年后你就26岁了。这个年纪谁不是当爸爸了，李家现在都在谈着，人家明年也喝喜酒。汪家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张家的也快了……” 谭笑聪知道谭钟国说的是李宗儒他们，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妹妹，打断谭钟国的话，“我现在忙着没空生，生了也没空带，还不如不生。” 阿兰年后就28岁了，她的实验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现在明明和大川还是大了点好带了，再生一个除非是柯兰停止现在的学业和工作，或者是谭笑聪暂时放下事业的开拓回家带孩子。可是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很现实的事…… “怎么没空带？你妈不上班的时候不是可以给你们看孩子吗？现在大院小一辈陆陆续续出生，你让孩子回来大院上学。” 谭钟国语气坚决，却没有看到关秀玉不耐烦以及不可思议的神情。今年她亲儿子谭笑明刚刚读高一，可是却被同班的一个小妖精给勾搭上了，更加离谱的是对方的母亲打上门来，这让关秀玉情何以堪。在大院里她好些天都是低头走路的，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家里也有亲戚是大院里的人，她怎么可能进得来，真的晦气！ 呵呵……让那女人带！ 别说谭笑聪看到了关秀玉不耐烦的厌恶表情，就算是没看到他也不可能让她带的，“到时候再说吧！” 1981年12月，柯兰要毕业了，她在医科大的四年大学生涯就要结束了。关于未来如何就业的问题，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确定了。柯兰最终没有走上当初她考大学的目标之路——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而是继续上辈子的努力，一名优秀的药剂师，或者说是药剂研究员。 从进入大学到毕业，从女贞子降低转氨酶到六味地黄丸的出现，这都见证着柯兰一路的成长。肖亮在柯兰大三的时候就把她给签了，柯兰也同意留在研究室工作，继续乙肝的研究。 而同年毕业的谭笑聪已经是一个天帷集团的董事长，旗下有机械厂、制衣厂、娱乐公司还有房地产等上百家公司。 对于谭笑聪的崛起，起初的时候个人财富的大量积累，让很多人和组织都对他产生了怀疑，成立专门的小组去调查他的成功历程。在被专门对待，请进特殊部门的时候，要求谭家配合调查。谭钟国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谭笑聪一巴掌，转身却否则了他的知情权。 不过谭笑聪的事情很多都做在明面上，他聘用了美国英国精通金融和管理的人协助卫兰梓管理集团的事务。除了最开始两年利用柯兰的空间出国几次倒腾了些先进的仪器说不清之外，倒是没有任何的一点，所以就连空间的事他都抹平了，就更加不怕人查了。 1981年中，一封署名的电报差点让谭笑聪吓得魂都掉了。他的第一个猜想是商场上的对手搞的动作，第二个猜想是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别人，可是因为之前的调查都证明他的清白，这次自然也调查不出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那是一封举报信，举报谭笑聪是如何利用他老爷子的权利在国企重组的时候占了国家多少的便宜。谭笑聪问调查组的人是谁举报的，但是对方没有告诉他，只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后来谭笑聪私下调查，发现举报他的人是关秀玉。他直接把证据邮寄给谭钟国，从那一刻起，他几乎不再踏进谭家大院一步。 毕业后的谭笑聪没有进入国企，而是继续开拓他的事业。卫兰桑去了美国读书给谭笑聪打开了视野，开始把视线从国内转移到国际。 1982年初，谭笑聪和柯兰的小女儿出生了。一个承载着许多人希望的小家伙红扑扑的哭着出现在这个世界…… 第119章 1983年，国企大量重组，导致工人迎来了第一次下岗潮，经济特区的成功吸引了许多农民工进城。国企的铁饭碗却成了一部分人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因为中美建交，中日关系缓和，外汇的积累，像谭笑聪这样先富裕起来的人得到了各地政府的重视，都指望着他们能引进更多的工人，解决国企解散或者重组之后被淘汰的那部分人的工作和生活。 柯大喜就是下岗工人中的一员，现在他正背着麻包袋跟在柯国明的后面坐上了南下的车。他要去给天帷集团下面的机械厂打工，听说那还有上岗前三个月的培训，培训不合格会被辞退的。 现在鳌村谁不知道柯老根的女婿是天帷集团的董事长，如果不是柯老根一家都不在鳌村住，早就被求帮助的人把门槛给磨平了。柯大喜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不是之前他顶替了柯大爷的岗位，现在也轮不到他。 柯老根自从柯南考上北京大学之后，他就不在原来的工厂当守门人了。不是怕给儿子丢脸，而是因为两个孩子都想他上北京去，况且自从看到自家女婿小汽车一辆辆的开，自家女儿也做了大学的老师，估计他们现在都不缺钱了，柯老根也就答应了。 柯老根要退下来了，他家阿南不会顶替他的位置，如果是让给外人他都觉得浪费。刚好回鳌村的时候提起过一次，被来找大川玩的三喜给听见了就回家跟他妈赵来娣说了。 赵来娣咬咬牙，捉了家里唯一的一只母鸡就上了柯家的大门。柯老根觉得大喜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同意去厂里说了。 这个时候的柯国明已经从车间主任生到副厂长了，对于柯老根的推荐，人事科的人在看过柯大喜的资料之后也就同意了，就当作是给副厂长一个面子。 结果这事儿被鳌村的其他人知道的时候，都想捶胸口了，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去求柯老根呢！多好的机会啊！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谭笑聪已经在外面成了大老板了…… 随着下岗潮的到来，工厂的经营不善，顽固的经营模式，老化的机器，以及不作为的管理，导致很多人丢失了铁饭碗。 柯大喜就是其中一员，但是经过工厂的洗礼，他已经是一个有注意的小伙子了。当他丢失铁饭碗的时候，他妈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的，他却进城去找了柯国明，“大哥，我已经不想回家种地了，那不是出路。你看有没有啥法子，我都愿意去闯闯……” 柯国明自然之道工厂的事，他拉不到多少业务，那生产的都不够上交的，这些日子也是头痛。他逗了逗怀里的女儿，对柯大喜说，“我给你阿兰姐打个电话，她爱人听说开了不少工厂，那里也许会缺人。” 柯兰那边的电话很快的就接通了，“这事儿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还缺人的。小葱在厦门收购了一家电子厂，他现在还在那边，你给他的bb机留言，到时候让他给你回复？或者是你直接打那边的电话……” “嗯呢！记住了，好，我说阿兰啊，你和小葱什么时候回来玩玩，大哥这边的厂现在半死不活的，小葱要不要回来考察考察？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什么的。” 柯国明给柯兰打这一通电话除了真心帮柯大喜问工作的事之外，更重要的是关乎厂子的生死存亡的事儿。 现在厂长已经辞职下海了，他这个副厂长还眼巴巴的等着上头的通知。也不知道是有人外调过来任厂长一职，还是他升上去。如果他能拉到项目，或者让人投资进厂，那么谁也别想抹掉他的功劳，去掉一个副字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柯国明也不等了，把孩子塞给老婆，就当着柯大喜的面给谭笑聪打电话。他后来娶的老婆叫陈丽，是厂子一个老员工的女儿，脾气性情都挺不错的，也孝顺老人，就是在钱财方面有点吝啬。 刚才看到柯国明用家里的电话打长途，还是忙活别人的事，陈丽就在一边听着，她心疼那电话费啊！就那么一会至少得十来块钱了，现在又看到他打到厦门去，那就觉得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还好陈丽知道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让老公下不了台，他可是厂长，况且柯大喜陈丽也是认识的，因为陈丽是厂里的会计。 等接通谭笑聪的电话，确认是本人之后，柯国明也不寒碜了，直接开门见山，“是的，那小子叫柯大喜，对，是三喜的大哥……” 在一边听着的柯大喜脸都烧了起来，自己在别人眼中还没有三喜那小屁孩印象深。 “他之前接替了你丈人的岗位，现在小子想做出一番事业，想去大城市闯闯，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适合的岗位。”，柯国明也是要面子的，让他直接说出是因为厂子经营不善倒是员工下岗的话他也是一时半会说不出口的。 对于当前的情势，谭笑聪知道的比柯国明还要多，也不揭穿他。不过因为之前柯国明从来没有求到他面前，只是一个小工人，他也不会拒绝，况且他这边一直在缺人，“可以啊，我把地址留个大哥，到时候让他直接过来就行了，我会跟下面的人打招呼的。什么时候大哥过来，我请你去玩玩。” “哦？那我还真的是想去走走了，这几年都没有离开过县城，外面世界变化太大了，如果再不出去走走我怕连车是怎么坐的都不知道了，哈哈……” 柯国明不是开玩笑，他想带着厂子的评估资料亲自去找谭笑聪，当面说服他投资的事。毕竟这不是电话里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事，既然谭笑聪开了这个口了，他就厚着脸皮顺势应答了下来。 谭笑聪没有想那么多，他扯了扯领带，刚刚接待完外宾，这穿着正式得让他有点不舒服，他还是喜欢在实验室里做机械研究，而不是和商人打交道。既然柯国明要去深圳，他当然不会反对，对于柯国明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于是就有了开头柯大喜踏上南下之路的那一幕…… 当下了火车，坐上过来接柯国明两人的汽车穿过市区，来到市区边上的时候，柯大喜激动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没有意外，这里将是他接下来几年生活的地方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的围墙，大门口有车辆进进出出。他们进去的车要出示证明才能进厂，管理的严格让柯大喜越发的有信心了，柯国明看到这一幕也感叹不已，人家的成功不是偶然的。 穿过围墙之后，沿着围墙的是一排排平房，不远处有几栋三四层的小楼，每栋楼之间隔得很开，完全可以通车辆。这里的树木排得整整齐齐的，远远看过去就是一条条直线。 小汽车顺着主干道开了十几分钟，又拐进后面的那片小楼。开车的司机是个喜欢说话的，柯国明问他的话能回答的，他知道的，都给说了一边，“你们看前面最高的那栋十五层的，就是我们的家属楼，就连董事长都是住在那里的。他让我直接把你们带到家里去，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你是董事长夫人的大哥。” 开车的司机没说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董事长夫人，只是知道她住在北京。有些人私下还说是不是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好些年轻的女人都想找机会往董事长面前凑呢！ 可惜了董事长很忙，待在这里的时间一年也不到两个月，那些女人找不到路子。不过听说厂长的那个秘书周妙蝉似乎跟董事长有点什么…… 谭笑聪可不知道那司机心里的八卦和厂子里的汹涌。他刚从厦门回到深圳，就接到柯国明要来的电话，就让人去接了。 “大哥，好久不见！” 谭笑聪上前给柯国明一个拥抱，柯国明被抱得浑身僵硬，难道现在外面的握手礼已经变成拥抱礼了？ 其实是谭笑聪这些日子和外国人接触多了，见到柯国明高兴昏了头，他跟柯大喜打招呼，“这是三喜的哥哥吧？赶紧坐，别客气。妙蝉，你给大哥和大喜冲壶茶过来。” 谭笑聪吩咐旁边一个穿着时尚，一直笑着看着柯国明两人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听见后轻声的应答，就走进了厨房。 柯国明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就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对谭笑聪说，“小葱现在是大老板了，全国到处飞，很少在北京陪阿兰他们吧？” “一个月在北京待的天数一巴掌能数得过来了，我啊再忙每个月都得回去一趟，否则我家小丫头都不记得她爸了！” 一说起小女儿谭雅雅，谭笑聪的眼里就是一道光。当初生了雅雅的时候，他本来想给女儿起名玛丽、朱莉、莉莉之类的，因为随着国门的打开，这样的名字才是潮流的。可是柯兰死活不肯，一直没有定下名字，就丫丫、丫丫的叫着先。最后干脆大名叫雅雅，小名丫丫了。 看着谭笑聪的模样，不像是对家里不满的样子，柯国明提上来的心总算放低了些。这成功的男人，尤其是现在的商人，大多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的。尤其是谭笑聪这样开着卡拉ok等娱乐场所，又年轻又为的商人，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要太多。 “谢谢！”，柯国明谢谢过那女人端过来的茶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