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游》 第1章 什么命 小西游/禾尔 十月末,寒流携着蚕食鲸吞的气势在暖阳万丈中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迫得太阳和大地维持了大半年的浓情蜜意在这一天陡然转变成两看相厌。 斯诺克全国女子公开赛上,一个一身职业选手服裹身却裹不住一对傲人双峰的球手从冠军宝座上走下来。肉眼估摸有一米六三的身高,身材偏瘦,皮肤雪白,眉眼有几分古典气质藏缀其中,就是脸太臭,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一月五天狂躁日。 她从人前转向人后仅用了半分钟,路过后台时未打声招呼的攫起不知道谁的球杆,穿过大厅,锵锵走向路中央,拦了辆车。 有个肥头大耳的哥们追出来,把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接窗户递给她,然后掏出手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本来浑然一体的手机瞬间破碎,零件四飞,他笑出一脸夜叉相:“手机报废了,你要是把人打坏、进了局子,别给我打电话。” 女人即使想从车里蹦出来对着她一顿熊揍,也碍于司机师傅已经发动了车子而鞭长莫及。她摁上车窗,把球杆竖在正副驾驶座位中间,解开塞得满当的袋子,拎出一条布料吝啬的裙子,速度换上。 期间司机师傅很想回头看看后座绮丽,但一偏头就看到那根汹汹的球杆尴尴尬尬的杵在身侧,饶是再飙的胆子也都给吓回了胆囊窝。 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她换了衣服,化了妆,散开头发捋了捋,搓了搓,最后点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眼,嗯,够了。 她从车里下来之后穿过马路,绕到商场后身的公寓,进电梯摁了三十六楼。 穿过六个门,她走到第七个门口,输入门禁密码,推门迈进去。 “西……西你……不是在比赛吗?”房间内赤条条的男人秀着姣好的身材,磕磕巴巴的对怃然出现在门口的女人说。 女人叫麻又西,是这个赤条条的男人的女朋友。 “你不是在筹备乐队演出吗?怎么?东城乐队改成赤诚乐队了?你脱这么干净是要对谁赤诚?”麻又西姿态熟稔的进了门,越过他走向水流声哗哗不止的浴室,拎出脏衣篓,返回到男人面前,把脏衣服甩他一身,粉红色胸罩不偏不倚的挂在了他臂膀那坨腱子肉上。 男人拂掉身上脏衣服,‘扑通’一声给麻又西跪下:“我错了!西……我只是一时……” “你只是一时受了蛊惑,迷了心窍,是睾酮素主导了你的思想,是下意识支配了你的行动。”麻又西实在不想再听到他那副公鸭嗓带出只言片语。 “……西,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男人跪走了两步,双手扒住麻又西的胳膊,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试图逼出几滴眼泪。 麻又西伸手摸上男人的脸:“书得,交往四个月,你要车,给你买了,你要全北京最高档的公寓,给你租了,你要我把训练时常缩短、腾出时间来陪你,我放了教练好几次鸽子……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被唤作书得的男人双手伏地,给麻又西‘咣咣咣’磕了三个头:“我错了!我马上让她滚!”说完跑向浴室把正洗的带劲的女人提溜出来,连件衣服都没给她披就拽着她的胳膊轰出了门,然后又利落的跪回到麻又西跟前。 一丝.不挂的女人一脸莫名其妙,两只手不知道该捂胸还是捂逼,一脚轻一脚重的踹着门:“书得!你有病吧!” 麻又西坐沙发上,捻了桌上零食盘里一枚杏仁,填进嘴里,不疾不徐的说:“让她进来。” “西……” “让她进来。” 书得只能是把人放进来,在门口时候跟她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才带到麻又西面前。 麻又西随手捡起那件骚气测漏的胸罩扔给她,说的话很不中听:“抢别人男人的感觉是不是比他操.你的感觉都爽?” “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女人唯唯诺诺的吐出几个乡音浓郁的字眼。 麻又西纵着双眼随意在房间内梭巡了一周,目光所及都是她的照片,只听她说:“我以为你只是不要脸,原来还眼瞎。” “你……” “别急赤白脸的反驳我,我有场好戏给你看。”麻又西话音落下时站起身,拎起台球杆,手捏着前节,抡起一个椭圆重重的搒在书得的脊梁上,一声脆响在客厅迂迂回回荡漾了好久。 书得受力五体投地的伏在了地上,后脊梁登时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疼吗?”麻又西问。 书得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强压着闷哼漫溢出口,说:“不疼。” 麻又西在他这话后把球杆搁一边,看向已经五色无主的□□女人:“这个窝囊废在我面前就跟条狗一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坐的他的高级座驾、睡的他的高级床垫,都是我花钱买的。” 女人攥紧十根葱白手指,每枚指甲均揳进了掌心、陷进了肉里。 麻又西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着白条鸡一般戳在眼前的两个人,忽觉一阵恶心从胃里反出来,所有给他们难堪的兴致都被这一恶心给消磨殆尽了,她站起身,抚了抚裙摆的褶皱,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讽刺意味浓重:“房子我已经退租了,座驾就留给你们车震吧。” 从公寓出来,麻又西奔向车位,跟旁边一个准备偷车的哥们儿借了把螺丝刀和纯器,卯足了劲儿戳向车窗左上角,‘哗’的一声,车窗碎在她眼前,之后她用同样的手法整整击碎了六块玻璃。 旁边盗贼都傻了逼了,俩眼珠子干巴巴的瞪着。 “后备箱有把吉他,值点钱,这两玩意儿就当交换了。”麻又西说完这话没给对方回应的机会,拎着两件纯器抬步离开。 走到前街,一辆熟悉的骚包粉停在了她跟前,一张楚楚动人的脸从车窗里伸出来:“上车。” 在车上,楚楚动人揣着暴发户惯有的优越感,不自觉的往外蹦着尖酸刻薄的字眼:“这大绿帽子扣的,带劲不?你不是得瑟吗?以为自己养一小泰迪,结果是一白眼狼。” 麻又西没心情跟她打嘴架。 “昨晚上你舅还问我,你交没交男朋友,得亏我嘴上把了门,不然这前脚往你家通报了后脚就吹了,你在你妈那儿的不靠谱程度又得往高了提。” 楚楚动人叫毛郁,麻又西在大不列颠的校友,比她大两岁,那时候她俩经常泡一起厮混,吃喝嫖赌样样占,本来以为回国交集就断了,结果这妮子很能耐,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后舅妈。 毛郁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卡,扔给她,说:“你的卡。” 麻又西将卡拿在手上,摩挲着篆刻的商标,要不是这张卡,她到现在还以为她费钱费时费心力养的是只泰迪。 毛郁在俩人常光顾的养生馆碰到了一个自诩东城乐队主唱女朋友的女人,没完没了的显摆她男朋友给她的那张、在这所会馆日消费四万八的卡。毛郁竖耳朵听了她们好一会儿对话大概摸清了她是哪来的妖孽,到前台一问,果不其然,她的卡是麻又西那张。 她忙不迭的告知麻又西,接到电话的麻又西正准备登台领奖,听到这话一张脸臭破了天际,她倒不是有多心疼她养的那个玩意儿,就是心疼她钛合金的眼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瞎了一回。 书得是她四个月前在一个新开业的club认识的,当时的他一身三好学生打扮,和着dj弹着吉他,被聚光灯和前赴后继的‘波涛汹涌’团团簇拥,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颇有点衣冠禽兽的意味,麻又西当时就被他这个充满邪性和不怀好意的笑给吸引住了,披荆斩棘、乘‘疯’破‘浪’的把他给办了。 一宿确定了关系,第二天麻又西就带着他去提车了,然后在全北京最穷奢极欲的地界儿给他租了一套复式,当值钱玩意儿养将起来。 这男人长得不赖,模特的身材明星的脸,再加上一身穿衣显瘦、脱衣显彪的腱子肉,让麻又西觉得花点钱儿也值当。养了一段日子,他肥了胆子,开始作妖,天天戏比尿多,搞的麻又西不胜其烦。 对了,他是一个十八流乐队的主唱,也兼创作,就是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是,常年蹲守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大排档拿着歌单求人点唱,一年半载也排不上高档夜场的号儿,好不容易撞了大运,被一个新开的club看上了脸蛋,结果人开张三天赔眼红了,关门大吉了,然后他就开始只顾吃喝玩乐、靠麻又西过活了。 “我给你买了条裙子,等会儿到你家试试,晚上穿去庆功宴。”其实是毛郁胸上没料,穿不了裹胸设计,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便宜了麻又西。 麻又西最烦假借为她办庆功实则拉纤给一帮寂寞的男女提供交.配场地的活动,十分之索然无味,她端着应景的僵尸脸:“庆祝我头上这顶帽子翠绿欲滴吗?” 毛郁被她这话逗笑了:“多翠多绿也比不上你那奖杯闪眼啊!九连冠了吧?不得庆祝庆祝?” “没心情,把我放路边吧。” “干嘛?” “我去求一卦,看看我这是什么命。” “上次去香港我捎带着给你算了,人说你命带驿马,一辈子稳定不了,估计说的就是爱情,加上这个凑齐七个了,可以召唤神龙了。要说你这七个祖宗,那比七龙珠要带劲啊。”毛郁起了这个话题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住了:“头一个,凤凰男,第二个,直男癌,第三个,白莲花,第四个天天出车祸,不追尾就难受……” ‘砰!’ 毛郁话音未落,就在一条40的路段被追尾了。 第2章 什么命 “操.你妈!” 毛郁啐了一句之后从车上下来,一眨眼就到了身后车的驾驶座车门外边。踩着恨天高还能健步如飞,这是个本事。 “你他妈眼瞎了?”毛郁隔着车窗一把攥住司机的衣领,青面獠牙。 司机是个看上去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瘦骨伶仃的,估摸那大腿还没脖子粗,他被毛郁单手拎起来,都快哭了:“姐……姐……我们赔……我们赔……” “ra,高配,你赔得起吗?”毛郁在这种时候把她口轻舌薄的性格特征展露的一览无余。 麻又西本来不想下车,但透过车前镜看身后那辆老版的瘪屁股吉普,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下来,朝着那抹似曾相识徐徐前行,行至车前,她眼神一亮,指着副驾驶位置的人:“贝勒!” 被麻又西唤作贝勒的男人看清眼前人之后,眼波流转了一丝讶异,随意恢复自然,做了一个用舌尖抵上口腔内壁的小动作,走下车来。 “……” “麻又西。”麻又西提醒他。 想当年,麻又西还是一个眼长头顶上的公主病重症患者,遇见比她还傲慢的贝勒,总是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也不肯屈尊降贵的随别人喊他‘四哥’,经常加一些猫啊狗啊的前缀。贝勒一开始甩着张阴沉的脸不给她好神色,后来也就看在她公主病病入膏肓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了。 “诶?认识啊?那好说!私了!赔我辆新的!”毛郁心疼她刚提上没几天的小坐骑。 麻又西没搭理她,冲贝勒问了句:“你这是要……”说着扫了眼他身后的破吉普。 贝勒没着急回麻又西的话,从水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半包烟,递到嘴边,叼了一只出来,点燃,猛吸了一口,太阳穴的青筋随之抖了抖。 他捏着半截烟朝毛郁金贵的小坐骑瞧上了一会儿,最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帕纳美拉,车屁股蹭了两道。” …… “嗯。” …… 简单的两句话之后,他挂断了电话,掀起眼睑递了一个随意的眼神给麻又西,然后又撕了烟盒写了一个地址给她。 麻又西接过来才挑大了眼眶,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虽然她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事儿,但也没有小到这么轻而易举就了了的程度吧? “好了?”她问。 贝勒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撵灭在垃圾箱上,说:“两道划痕不值得换辆新的。” 麻又西皱起眉,这……是讽刺吗? 毛郁那个胸小无脑的花瓶肯定听不出来有问题的,她的受教育水平还停留在毕业答辩初稿那密集的错别字和狗屁不通的引用上。 贝勒没给麻又西反驳他的机会,绕到了破吉普的驾驶位置,把瘦骨伶仃轰到了副驾驶,扬长而去。 “这人谁啊?”毛郁在吸了几大口尾气之后才后天知觉的问。 “我前任……” “你前任?!我怎么不知道?!” “的朋友。” 毛郁来了兴致:“哪个前任?” 麻又西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把写了地址的纸递到她手上,到马路中央拦了辆车。 “诶!你不跟我去啊!”毛郁扯着脖子喊她。 …… “那晚上的庆功宴你还去不?” …… 麻又西坐在出租车后座,回想从知道书得劈腿到手撕他与骚浪贱这个过程,才四个小时不到哦。 司汤达说,爱是可以宽恕一切的,她觉得她之所以不会原谅那对狗男女,还是因为不爱,思及此处,她也释然了,反正也不爱,管他跟谁倒凤颠鸾呢,就当损失了一个充气娃娃。 自我排解了一番之后,她揣着颗包容宇宙的心去蹦迪了。 m,二楼。 麻又西上楼之后门侍就迎了上来,轻车熟路的摸上她的腰:“吾皇有一阵儿没来了吧?” “开个台子。”麻又西拿掉他的手,朝里走。 “得嘞!” m是个集餐厅、夜店、小球运动场于一体的会员制俱乐部,大白天就能蹦迪,大半夜还能打个人赛,空窗期的麻又西是常客。 麻又西到卫生间湿了湿手,出来接过服务生的一杯扎啤,喝了两大口。 一个大腹便便的二世祖迎上来,把麻又西的球杆递给她,笑的眼都被颧骨给挤没了,只听他说:“斯诺克女皇,九连冠了,就没什么福利给你的粉丝吗?”说完指了指自己。 麻又西是个斯诺克职业台球手,天赋有三分,努力有九十七分,作为一个小球运动强国的选手,她很争气,全国公开赛从08年到现在,拿到了九个冠军,官方封‘斯诺克女皇’。事实上,麻又西并不知道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官方的大言不惭。 “我努努力,争取明年拿个十连冠。”她说。 “就这?” “还想怎样?” 大腹便便仰着那张大烙饼一般看不见任何棱角的脸,叽咕了两下小缝眼,说:“你都这么有钱了出点血怎么了?” “谁跟你说我有钱了?”麻又西拿起巧粉涂了涂杆头,伏在球台随意看了一眼,姿态娴熟的开了球。 大腹便便理之当然的回:“你打了那么多场冠军赛,奖金应该堆成小西山了吧?”说完用力不匀的切了球,有点厚,目标球没击中,离库边越来越远……不过他的注意力也没在球台上。 “打世锦赛获名次的国手也不过刚破百,我一个常年驻守在国内公开赛的球手能有多少?”奖金问题简直是戳中了麻又西的痛处,她把全部悲痛和愤怒都转换成力量,灌注在手中那把球杆上,又使出了她‘横冲直撞’的打球风格。 接连三个球进袋之后,大腹便便眼瞪大了,嚷嚷着:“卧槽!这是要单杆过百的节奏啊!” 闲置在二楼的人听到这话都围了上来,到跟前儿才发现球台前一脸杀气的女人是麻又西,无一例外的都屛住了呼吸,现场看斯诺克女皇打球,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 109分的时候,这长方形球台区域外已经堆满了一颗颗人头,大腹便便又嚷嚷了句:“有没有赌一把的?赌满杆!” 攒动的那堆人头乌拉一声都奔向了他。 就在他们如火如荼的下注时,麻又西清台了,一杆拿到了147分。也就在第三年的公开赛决赛上她打过一杆147,之后便没有在正式比赛中拿到这个分数了。 所有的体育类杂志都喜欢说麻又西是进攻型、不怕死选手,尤其是前两年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凭着‘拼命三娘’般的激进打法拿奖拿到手软,后来关于她不计后果的风格的评价越来越多,她也因为那些评价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越发规矩,越发稳当。 她端起没喝完的那半杯扎啤,下了楼。 大腹便便是在她下楼十来分钟之后下来的,腆着大游泳圈挪向她,从满怀的战利品中取了一只耳机递给她,继续之前的话题:“既然不挣钱那你还打个什么劲?那那些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还打个什么劲?” 麻又西笑了一声没说话。 大腹便便却好像在她这个笑容里读懂了什么一样:“斯诺克名将涉赌的传闻不会是真的吧?一开始看见这类新闻我还以为是刻意抹黑,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了,不是有个词儿叫穷则思变吗?” “你想多了。” 亦真亦假,麻又西不想说太多。斯诺克行当大萧条,被经济危机重创过之后到现在还苟延残喘的没有丝毫恢复如初的意识,光靠其比赛拿那么点微薄的奖金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何况那些拖家带口的球手。 具体内.幕麻又西不感什么兴趣,她是个嗜战的人,让她为了俩钱主动缴械投降还不如让她去死,她又不缺钱——她有一个外甥女控的大款舅舅。 要说麻又西的舅舅,那绝对是成功人士里的佼佼者,他的前半辈子好巧不巧的演绎了升级流爽文里的主角历练过程,从一个只知道二五八万的*丝一步一步变成京城财富榜上的风云人物,俗称暴发户。 人都是这样,没钱的时候愿意拿一切换钱,有钱了就该寻求精神领域的满足了。这位舅舅一直遗憾自己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别墅建成之后就从海内外淘换了好些名画古董,还时不时的搞个慈善拍卖,死乞白赖往人贵族圈儿里挤,但装的就是装的,再像只能是落个画虎类犬的结局。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除了钱以外的骄傲——斯诺克球手麻又西,他的外甥女。 他在麻又西还只有两掌那么大的时候就很是喜欢她,后来不孕不育被医生告知这辈子有不了子嗣,干脆把她当闺女儿养着了。好吃好喝好穿好伺候,平时在外边怎么厉害一对上麻又西就是一副乐呵呵笑眯眯的模样,里出外进的都是‘我们又西啊!’‘我们宝贝儿啊!’‘我们闺女儿啊!’。 再后来就是我们见到的,一个眼界极高不识柴米贵的败家子儿、一个除了打球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女皇麻又西拿了一杆147突然就没兴趣再待下去了,随手攫起那只耳机,奔向电梯。 耳机是新的,标签还没摘,而且是她喜欢的品牌喜欢的颜色,这个赌资她还算喜欢。 刚塞上,她就连接了蓝牙放了一段台球专栏的广播。 麻又西这人,最爱的除了自己就是台球。她喜欢台球专栏主持人不着四六的腔调,喜欢到不听着他说话晚上都睡不着觉。 出了门打车回家,刚到楼下,她还没从刚才出租车上的臭脚丫子味儿中恢复神志,就又被一股浓烈的乙.醚气味拿走了全部意识,哐几一声倒地。 第3章 什么命 “枪拿来。”一个声线复杂的男低音。 然后是一阵器械交递的声音,听声音家伙不大,但劲儿绝对不小。 麻又西醒来之后就没敢睁眼,她搞清楚自己可能是被绑架的时候,额头沁出细密的水雾、后背窜起豆大的汗珠,出气变得格外小心,全身上下的神经也像打过商量一样紧绷起来。 “等会儿医生过来你盯着他给她全身麻醉,俩肾、一颗心、一对眼珠子,一个都不能少,钱都给了可不能赔了。”男低音交待着。 小喽啰应了一声就在麻又西脸上盖了块布。 麻又西感受着那块布的触感,确定是棉线编织的,她微掀上眼睑瞅了瞅,还是白色的,这不是殡仪馆标配吗?这是以为她死了吗?还是把她当作将死之人?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这么想来麻又西就开始运转她智商120的大脑。 她知道她目前是在一辆车上,以她平躺的姿势和刚才那俩人的对话这个方向琢磨,应该是辆救护车,她能隐约感到车内人磨刀霍霍向她来的兴奋感。 “这女的……是不是那个打台球的?”小喽啰问。 “是,不过被终身禁赛了,反正以后也是废物一个,不用觉得惋惜。”男低音风轻云淡的说了句残忍的话。 麻又西在其话音落下时猛地坐起来,眼珠子瞪的圆。 “哎哟卧槽!吓我一跳!”小喽啰身子一抖,手一抖,枪掉了。 麻又西麻利儿的把枪捡起来,比着车厢内的两个人,自己则挪屁股缩向一角,确认:“我被终身禁赛了是什么意思?” 男低音对眼前情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符合他‘杀手’、‘强盗’身份的惶恐,气定神闲的说:“你于上个月六日与博.彩集团的会面视频遭到曝光,双方协议故意在公开赛上输掉六场比赛使其博.彩集团控制胜负的录音被公之于众,世界职业台球联合协会方面已经在新闻曝光的第一时间宣布剥夺你的比赛资格,并处以终身禁赛。” 不疾不徐的男低音把话说的清楚,但麻又西仍是想要进一步确认:“你说的是麻又西?是麻又西吗?” “麻、又、西。” 麻又西神经一抖,现出张生无可恋的脸来。 男低音见状朝小喽啰望了一眼,架着金属边框材质的眼镜下一双丹凤眼微微阖了一下。 突然,麻又西眉头一紧就又在一种不可抗力中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间四面都是白墙的偌大空间里,整个空间除了她就只剩下她躺着的这张床。她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腹部,没有伤口,肾还在,心还在,眼还能看到这片茫白,还好,还好。 她清醒之后下意识的摸了摸枕边,没找到耳机,心里一阵诧异,没有台球专栏她居然能躺的这么稳当? “你醒了?”一面墙以某种规律的节奏缓缓朝后平移,一个人影从墙面显现出来,随着人影的凸显,一个人形慢慢在麻又西瞳孔里落成。 麻又西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来人没有正面回答麻又西的问题:“你要找到你的前任,这样才能重新成为你自己。” “什么意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不是你。”来人口吻寡淡的就像是在复述一段早就背诵过千百遍的脚本。 麻又西的大脑在危机意识的催促下准确无误的提取出了来人这句话的关键词‘严格意义’,她问:“所以通俗意义上来说,我还是我,对吗?” 来人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打了一套龙拳,一脸陶醉,麻又西却看的一脸惆怅,她唇瓣翕动,刚准备再说句话的时候,来人脚下虚晃,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麻又西一阵唏嘘,觉得前脚的绑匪和这后脚的狗腿子没一个靠谱的。 她从床上下来,顺着来人来时的方向前进,行至墙角,她俯身把耳朵贴上墙面,还没来得及听听墙那头的动静,整个墙面就以一种迅猛又毫无章法的韵律颤抖起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结果失重跌进了深不见底的隧洞里。 “啊——” 一声尖叫过后,麻又西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双眼无神难聚焦的盯着地毯熟悉的花纹,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还在丿丿流淌着,顺着脸廓往下滑,滑进她的真丝睡衣里,晕染成一个深色的圆圈。 “这……是个梦……” 麻又西摸了摸脸,手是凉的,脸是烫的,冰与火一接触,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她手扶着床沿站起身,看了眼枕边,有她的ipod,也就说明,有台球专栏,心总算踏实了下来,看来这梦是从被乙.醚迷晕开始的。 她趿着她骚包的羊毛拖鞋施着笨重的步调迈进浴室,放了点热水准备洗个澡,但可能是角度不对又或者是姿势不对,她弯腰捡花洒的时候,裆下被挤了一挤,瞬间一种来历不明的痛感涌上了大脑。 她伸手摸向痛处,被熟悉又陌生的触觉吓了一跳,她伸回手来,看着自己的手心,回想刚才那截的触觉,登时脸色苍白起来。 她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双手捂胸,结果她发现,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双峰不见了,能摸到的只有两枚颗粒。她跑向镜墙,吞咽了两口口水,捏起睡衣裙摆,缓缓往上拉,心里已经隐约猜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她仍想亲眼确认一遍…… 裙摆慢慢越过比基尼线,她看着好似骤然出现在两腿间的庞然大物,没有像想象中惊叫出声,而是哭了,哭的声势浩瀚,哭掉了她睡前糊的两万三的保养。 哭够了她也冷静下来了,开始回想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的她被绑架了,匪徒是一个低音炮和一个小喽啰,指名要她的肾、心、眼,她当时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昏过去了,醒来就到了一个全新的场景,npc也换了,在这个场景里,她听到了两句话,‘你要找到你的前任,这样才能重新成为你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不是你。’ 这两句话是不是影射,她会出现这种有违天道的身体变化跟她的某位前任有联系?她跟他身体互换了?不对,应该是,仅仅性别特种互换了? 线索太少,她理不清,但她知道,不管发生在她身上的诡谲现象与她这个噩梦到底有没有关系,她都要按照那个npc所说的去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有了思路之后,她起身找来几张纸,写上她几个前任的名字,开始回忆与他们的过往。 毛郁是大半夜来的,来时慌慌张张外加一身狼狈。 麻又西本不想放她进门的,但看她在门口又哭又嚎觉得实在是丢人现眼就开门让她进来了,结果这妮子进门就哭了,哭的比麻又西凄惨多了。 “你抽什么风?”麻又西被眼前娇人梨花带雨的模样震慑得一时忘了给她拿张纸巾。 毛郁哭着把手机递给麻又西。 麻又西狐疑着接过来,眼瞅向屏幕上的破产资产信息发布新闻,搭配着毛郁含糊不清的语音解说:“你……你舅舅……破产了……”心一哆嗦,手也哆嗦了。 “前段时间有关产品质量方面的负面影响没有彻底消除……光是上星期就已经有上百万的产品被退了回来……今天你舅舅实在顶不住了对外公布资金链确实出现了问题……坦白一直没找到愿意施以援手的投融资公司……” 毛郁眼泪不止,她以为她是在哭这段婚姻,可只有麻又西知道,她其实在哭她自己,只是哭的太伤心了,连自己都骗了。 麻又西没有表现出类似毛郁的悲痛欲绝,她现在有更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 毛郁却理解不了她的淡定:“你以后就是穷逼了……麻又西……你他妈哭两声行不行……” 麻又西把睡裙一撩,竖起一截东西给她:“在你来之前,我把所有的眼泪都贡献给它了。” 毛郁看清静静杵在麻又西两腿间那截东西,脸色煞白,她下意识的驱使屁股往后蹭了蹭,一种未知的恐惧狼奔豕突进她的心里:“你……你……你你你……” 麻又西把裙摆放下,无力的瘫坐在墙角,想着,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真是个天才——先拿走她身为女性的权利,然后再拿走她富家子弟的身份,最后……想到这儿,她猛然起身,拿起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自己的名字。 果然。 ‘斯诺克女皇麻又西涉嫌赌球:或止步九连冠?’ 第4章 什么命 ‘斯诺克女皇麻又西涉嫌赌球:或止步九连冠?’ 她最后的骄傲也被拿走了。 麻又西收拾起千疮百孔的承受能力,把手机、电脑、电视等一切接受外来信息的设备都关掉了,她没那么强大可以看着那些诽谤不动声色。 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埋首钻研她的几个前任了,期间掀起眼睑瞅了瞅还没从惊吓中恢复神志的毛郁,说:“舅舅破产一事我实在爱莫能助,你要是来找我哭的,就再哭一会儿,哭完了就好好琢磨琢磨你该何去何从。” “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毛郁开始怀疑自己天生带丧、命里克夫了,跟的几个土大款不是进了局子就是下了地狱,这好不容易不死不犯法了,又他妈宣布破产了。 麻又西急于找回真身,没空跟毛郁侃命运论。 毛郁哭哭啼啼了一会儿就莫名其妙的加入了麻又西,跟她一起分析那几个比七龙珠还闪瞎眼的前任。 “你觉得真跟你那几个前任有关系?这也太扯了。”毛郁在听过麻又西那个匪夷所思的梦之后,觉得她好像还没醒,不仅她没醒,连她也跟着入梦了,这是什么?小李子的盗梦空间吗? 麻又西手上动作未停:“我以前最反感的一句话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老觉得李宁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这个道理是个人懂,他却老想着突破伦常,搞什么世间没有不可能,可现在我才知道,他才是大智者。在我深信不疑自己是个女人的时候,突然就性别模糊了,在你以为这件事跟我那几个前任没关系的时候,恰巧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一个能救我于水火。” “……” “重点我在梦里,确实听到这么一句话,要想重新成为我自己,就要找到我的前任,而且听他那意思,我应该是和我这位前任性别特征互换了。”如今的麻又西名声臭了,傍身的小金山也没了,只能是孤注一掷追回自己女人的资格了。 毛郁翻了翻眼前几张纸:“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对你做什么手脚了?你意识中的那些有可能不是梦啊。” “我想过这个可能,可我家门禁密码只有我知道,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是在进家门之前被人带走了,那我又是怎么回来的?我自己开的门吗?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毛郁说:“你不也缺失了从车里到那个白色房间的记忆吗?所以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开的门,只不过你不记得了。” “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来,门是我自己开的,睡衣是我自己换的,只是我忘记了,的确可以说明,梦里的一切是发生过的,但同时也说明,那句找到我的前任才可以恢复的话也是真的。” 毛郁脑子不够用了,她敲了敲太阳穴:“我想不通了。这个说法一旦成立又太玄幻了,听你叙述整件事情经过,虽然有点发怵,但还挺现实主义的,出现的npc听上去也没什么特异功能,可你又……”毛郁皱起了眉。 “可我又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我在你来之前搜了我这个现象,没有相同或者是相仿的事例,我也搜了变性手术的手术过程和恢复周期,少说也要两个月,而且,我这是性别特征转换,那不止需要一方在场吧?可那个npc却说要我去我的前任,那就是说,我这个前任根本就没有在场,他不在我又是跟谁换的?如果是跟别人换的那为什么这个npc又让我去找我的前任?” 毛郁一方面想说服麻又西和自己这是一场绑架加器官移植,又一方面想不通麻又西所说的这么多矛盾点。 麻又西呼了一口气:“现在是纠结不出来答案的,只有找到那个npc所说的前任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儿,只要找到他,应该可以解决至少一半的疑惑。” 毛郁想了想麻又西那几个前任,没忍住砸了砸嘴:“可你那几个前任,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看着就不像会碰上奇遇的人。” “所以才需要我在这儿矮子里拔高个儿。”麻又西说着拿过来毛郁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他爸妈倒都是心宽体胖的人,见闺女说话语速正常、语调平稳就踏实了,禁赛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能打球了正好找个人嫁了。这是他们的思想。 毛郁在麻又西挂断电话后问她:“你不给你舅舅打个电话吗?” 麻又西倪了她一眼:“我现在的处境跟舅舅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你是让半斤安慰八两,还是让八两抚慰半斤?” 毛郁被她这话又把不痛快给勾起来了,现在舅舅都他妈到不了半斤!她烦躁的蹬了蹬腿:“找着没有?谁靠点谱?” 麻又西没应声,撩起裙摆就开始研究两腿间那截,一边搓一边揉然后一边排除,太短的淘汰掉,太细的淘汰掉,太白的淘汰掉,太黑的淘汰掉……最后把范围缩小到了两个人。 毛郁看着麻又西心无旁骛的对着那截搓圆捏扁,眼都快瞎了。 “书得就算了,那么就只剩一个人选了——邸恩。”麻又西说完这话眯了眯眼。 邸恩啊,恩多成怨,悔只悔,当初不识风流面。唐寅的句子用在他身上挺恰当的,这个男人像一缕清风,只是经过她,就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萎靡。她曾经跟着他跑过大半个地球,自我催眠俩人指定能长相厮守,结果他就像他潇洒来时那样潇洒的走了。 “就那个长得像那什么排行上的?”毛郁见过面,但没打过交道。 麻又西把笔扔一边,就地躺下来,对啊,那个长得像全球最美男性排行榜第一的。 “他会写诗是吗?是诗人?”毛郁记得麻又西曾手捧着一本诗集捧了三个多月,白色封面上有两个宋体黑字‘邸恩’。 麻又西摇摇头,看向房间南墙悬挂的那把剑:“他是个剑客,一个会写诗且只给我写诗的剑客。” 毛郁:“……”什么玩意儿…… 邸恩是击剑爱好者,两个人的生命挂上钩就是在东城跛子那家击剑俱乐部。他的名字在功勋墙上第一位,300m积分,所以总有慕名而来想要与他一较高下的人,但都无一例外的败在他的剑锋之下,要脸的铩羽而归,不要脸的就赖在门口撒泼打滚。 麻又西跟朋友前来时就被这撒泼打滚的调戏了,邸恩当时握着她墙上这把剑,身姿飒飒的从她面前滑过,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那几个不要脸的就抱头鼠窜了。 那是第一面。 也是两个人生命重叠的开端。 “我就记得他长得帅会写诗了,好像……没什么正经工作?那会儿给你打电话都是在夜场。嗷对,开始是天天赶夜,后来就带你周游世界了,你还为他荒废了好一阵的训练,没说错吧?”毛郁记得清楚,那是她认识麻又西以来她唯一的一次不顾一切。 麻又西坐起来,吁出粗粗的一口气,往事就像是淬了毒的蜜,乍一闻,挺甜,吃一口,就是找死了。 “即使是荒废了三个月的训练那一年的全国赛我也拿了冠军。” 毛郁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一年国家队俩出车祸的,四个第一次打公开赛的,那情况下你要是都赢不了,你也没必要打球了。” 麻又西没再应声,那是事实。 “你别转移话题,我刚才那话重点在于你跟他去闯世界,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毛郁说完顿了顿,看着麻又西面无表情的脸,还是问了,“你爱他吗?” 麻又西突然就笑了,转过头来,“应景的话我该回一句‘爱过’,但我多明白一人啊,知道那根本不叫爱。” “……” “叫迷恋。” 毛郁看着她的眼睛,没词了。 “爱是平等的,因爱而生的肉.欲是享受,迷恋不平等,所以我跟他上床就像是跟一具风情万种的尸体,活儿确实好,但并不享受。” 所以与其说是为了邸恩不顾一切,不如说是想要不顾一切时邸恩正好出现了。 毛郁跟麻又西三观基本背道而驰,她俩只有在吃喝玩乐上的思想是高度一致的,其余时候的交流对彼此来说都是对牛弹琴,她听麻又西逼逼了半天之后就准备走了,她都自顾不暇了肯定是没能力也没那份心管麻又西这事儿的。 麻又西在她出门前喊住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开车了吗?” “车在补漆,我打车来的。” “嗯,带我一趟。” “去哪儿?” “去找你的车。” “干嘛?” “贝勒是邸恩的挚友,要找邸恩我得先找到他。” 毛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大诗人的朋友,画风可有点出入……” 麻又西知道她要说什么,邸恩奶了吧唧的,皮肤太细,又白,不看他说话办事,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鲜肉;贝勒恰巧相反,天生面瘫、野性十足,周身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两个人会沆瀣一气,确实令人忍不住咂舌。 三年前的夏天,麻又西和邸恩的第十三次出行,登上了从北京到沈阳的绿皮火车,还有幸‘承包’了整节车厢,享受了夏日夜风独一份的热情招待。 到沈阳之后,他们在邸恩一个朋友的地下酒吧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这朋友慷慨大方的把他的爱车——95年的切诺基,给了两人当交通工具。 可毕竟是一辆跑了20万的老古董,再小心也不能阻止他急迫的冲向报废大军。果然,还没出阿尔山,这老古董就罢工了。麻又西就是这时候见到贝勒的。 贝勒跟邸恩熟识,就让他们乘了顺风车。在路上的十来天,麻又西了解到,他们曾相依为命在一个地方待过两年。她不是个八卦的人,对这个地方和两年都干了什么并不好奇,邸恩也没有跟她说说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想想,自那时分开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贝勒,也……再没见过邸恩。 她和他的一切都留在了三年前的漠河、那苍穹之上浩瀚瑰丽的极光之中。 麻又西想着自嘲的笑了一声,然后下了楼。 本来以为在这种关键时刻,晚上出门比白天出门更安全一点,结果两个人刚一下楼就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围上了,其中有媒体记者,还有民众。 “麻又西!请问赌球是个人行为还是国家队默许的?” “去年中国区职业赛半决赛第四轮,你爆冷负于沙玛是打了假球吗?有网友爆出比赛期间你连续跑了两个星期澳洲,请问是不是跟博.彩行做交易?” “对于知名竞技博主曝光的你与博.彩巨头会面的视频,请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台球联合协会官方已经公开介入调查,冻结了你的积分,并表示你将被停赛,这是真的吗?你会缺席下赛季排名赛吗?” “……” 记者的犀利问题接踵而来,他们似乎并不指望可以在麻又西这里得到什么可观的回答,只是想用这种车轮战的采访模式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如炮连珠的问题之余还有民众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麻又西你个道德败类!国人的耻辱!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加入国家队!” “不知道你这种low货是怎么进的国家队!” “说谎!拉踩!抽大.麻!包养门!你他妈就是个婊.子!” “……” 其实他们不用这么声嘶力竭的骂她的,因为早在记者问她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她就懵了。之前的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多数时候的强硬全都是因为有恃无恐,现在的她别无依靠,劣势就凸显出来了。 毛郁见麻又西掉闸了,把手伸向她,想拉她一把,结果被她挡开了,然后就看着她动作迅猛的推开了眼前人群,利落的一个闪身拽上毛郁退回到了楼里。 两个人站在大厅,惊慌失色的看着被门禁挡在外边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张牙舞爪的模样好可怕! “你刚才……”毛郁指着她。 麻又西没空去想刚才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几个流畅的动作,用了五秒平复内心,说:“你怕吗?” 毛郁下巴一抬、眉毛一横,“怕什么?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怕什么?你长了一截那玩意儿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你说!怎么着?我跟着你!两横一竖就是干!” “楼上有两件破窗纯器。” “你是想……偷车!” 麻又西转头看向她,眼神坚定,嗯,偷车! 第5章 这个命 麻又西上楼先是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件中性的夹克,然后抄起把剪刀,手攥着及腰的长发咔嚓了一剪子。 “你疯了?”毛郁紧跑了两步都没赶得及拦下麻又西,“留了多少年了!” “我现在这个情况必须得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成为一个男人。” “不至于非要这么干吧……你看着也不像一个男人啊……” 麻又西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裤裆,说:“不像没关系,只要有这个东西,所有人都会相信我是一个男人。” 毛郁不说话了,麻又西带着这么个玩意儿确实很不方便,撒尿洗澡都是事儿,这么想来,还是装成男人方便一点。 麻又西变装完毕之后没忘把ipod拿上,然后带上从偷车贼那里交换来的纯器,下了车库,驾轻就熟的破了地下车库一辆迈巴赫的车窗。 “那红b不好看吗?”毛郁指着旁边的一辆红色宾利,说。 麻又西瞥了一眼,“太扎眼。” “你麻又西现在就算坐金杯也扎眼,刚才那是帮什么人?人精啊!现在肯定把社区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你觉得他们能错过你?你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短发根本掩饰不了什么。”毛郁就是太想开那辆宾利了。 麻又西没给她继续废话的机会,把她推到迈巴赫驾驶座前,抬起她的腿把她塞进了车窗,自己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毛郁眼瞪着麻又西,双手却自主摸上了中控台,开始熟悉配置、猜测系统开启方式,摸索了三两分钟,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扔给麻又西:“问问他内置rfid无线射频识别身份的车防盗主机在哪儿。” 麻又西应声,把话传达给电话那头的人。 对方顿了顿,才说:“如果内置rfid无线射频就说明也配置防拆除终端,车主的感应系统应该已经发出警报了,估计会在五分钟之内到达现场。” 麻又西:“……” 毛郁也听到了,登时脸色苍白起来。 “手机打开定位,发位置给我。”对方又说。 麻又西照做,还算迅速。 位置发送给对方之后,她就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密密麻麻的敲击键盘的声音,能有这种手速是一天撸多少次管儿的结果! 十来秒之后,hud抬头显示屏亮了,中控台也亮了。 毛郁瞪大了一双眼看向麻又西,一脸的卧槽:“好牛逼!”话间启动车子开出车库直奔社区南门,南门与城市花园无缝衔接,只允许徒步逛园子,不允许将车辆开进去,所以走这条路一定不会人围堵,但一定会被园区监控拍下,然后收到巨额罚款清单。 “刚电话那头是谁?”麻又西问。 毛郁一脸惊恐的看过去:“你不认识吗?” “我从哪儿认识?” “就那个贝勒写的地址、那儿的人,那地儿可偏了,我七拐八拐才找到,到了之后就他一人,我感觉不靠谱就留了他个电话,然后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麻又西的嘴角猛烈的抽搐起来,这也行? 两个人从城市花园出来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如有神助,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 下车之后,毛郁拽住没有丝毫犹豫就朝里迈步的麻又西:“咱俩刚可是偷了一辆车,你要是跟这人不熟他很有可能已经报警了,就等着咱俩进门瓮中捉鳖呢。” 麻又西拂掉她的手:“智能系统的防火墙是他侵入的,就算报警咱俩充其量算帮凶,他才是主谋,更何况他要是想把咱俩送局子早在接到电话时就报警了,干嘛还协助我们成功把车开走?” 毛郁:“……” 麻又西没再理她,大迈步的进了门。 前有峭壁,后有追兵,她麻又西已经被逼的站在了悬崖边上,最次也是纵身一跃了结残生,所以她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了。她是怂,但并不软,在此之前她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好东西,但也遵纪守法只作自己,从未存有害人损他之心,可却换来世道险恶、终究难逃的结果……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试试看能不能自己开条路! 麻又西进门首先看到的是浩如烟海的书墙,视觉冲击颇为震撼。其次是一个一头板寸的矮个子男人,他背对着麻又西站住,眼睛盯着他面前那四方投影屏幕,屏幕上是星罗棋布的莹蓝色代码。 “随便坐坐吧,我马上就好了。”他说。 麻又西依言坐下来,瞥向门口时没发现毛郁的身影,浅浅的吁了一口气,也好,不能再拖累她了。 三五分钟后,男人转过身来,身后白底蓝字的屏幕也在他转身那刻荡然无存,好像麻又西进门看到的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有事吗?”他说着话,给麻又西倒了杯水。 麻又西开门见山:“我找贝勒。” 男人似是早就知道她来此的目的,听到她的话神色未变,但仍是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请问他在哪里?” 男人笑了,后腰靠在桌沿上,面对着麻又西:“上一个来找他的女人从我这里得到他的地址之后没多久就疯了,我要是告诉了你,那不是害了你吗?” “我想你误会了,我跟别的来找他的女人不一样。”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嗯,是不一样,胸未免也太平了。” 麻又西:“……” “他不会见你的。”他又说,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建议你啊找个地方藏起来避避风头,你最近不太顺。” 麻又西皱起眉:“他不会见我?他知道我会找他?他知道我找他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 麻又西又问:“你又为什么知道我最近不太顺?” “‘斯诺克女皇麻又西涉嫌赌球’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新闻,想不知道也难吧?” 麻又西抿抿唇,再看向男人的脸,已经流露出逐客意味了,她站起身,“我恳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需要找他。” “抱歉。” 麻又西绷紧咬肌,想咄嗟叱咤的大骂出声,但还是忍住了,人家也没错。 她最后点了点头,说:“打扰了。”话毕朝门口走去,行至门前,头未回的补充了句:“车这件事,谢谢,你放心,我会承担全部责任的。” “不用谢,欢迎下次再来啊。” 麻又西在他话毕之后推门迈了出来。刚出门她就看到了倚在车前的毛郁,她左手抱胸,右手捏着一根女士香烟,大波浪随风轻舞,红裙子也为她的迷人添了一丝绮丽,让麻又西恍惚以为自己身处红灯区,眼前是故事颇多的风尘女……一个这么美的风尘女。 “怎么样?”风尘女问。 麻又西摇摇头。 “没人?那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我那儿?” “去公安局。” “什么?”毛郁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她听错了,这是要自首? 麻又西没再说话,先她一步上了车。 毛郁紧随其后,关上车门之后一脸的理解不能外加愤慨:“不是吧大姐……你这是要自暴自弃?我可没钱赔啊!也不想进拘留所!” “贝勒知道我会找他,早就跟里边那哥们打过招呼不告诉我他的所在地。” “他怎么会知道你要找他?”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搞不好这个人会帮我们偷车也是贝勒授意的。” “我去!越说越悬了!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偷车的?” 麻又西摸了摸下唇,锁眉琢磨:“他应该不知道我们会偷车,他应该只是嘱咐这个人帮衬我们一把。”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这是目前唯一解释的过去的说法,她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毛郁点点头,但她还是理解不了这跟去公安局有什么关系,“那你去公安局干什么?” “你白天不是被追尾了吗?去报个案,就说没解决完,然后趁机查查他那辆车的车牌号。” 毛郁撇嘴看着麻又西,砸了砸舌,“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要靠广播才能睡着觉了,天天这么老谋深算的,不失眠才怪。” “他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他上天入地我找不到他,但只要在人间,我就一定会找到他,让他带我去找邸恩。”麻又西话说的刚毅果决。 毛郁扶了扶麻又西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支持。 到公安局之后,毛郁把车停在了较远的路边,废话连篇的叮嘱了麻又西好一通才过去。 麻又西在车里等着,依从毛郁的叮嘱扣上连衣帽,低着头,正襟危坐。可尽管已经这么小心了,却仍是被眼神犀利的广大群众给认出来了。 一时间,麻又西所在的迈巴赫外人群不断扩大,冰冷的话筒和镜头整齐划一的杵进车窗,叫骂声此起彼伏。 麻又西不会开车,只能是双手抱头把脑袋往双腿缝隙上里扎,一面祈祷不会引来更多的人,一面祈祷毛郁快点出来。 “麻又西……” “麻又西……” “麻又西……” 好烦,这样的车轱辘话他们自己不觉得鼓噪乏味吗? 此刻的麻又西被一种踽踽独行的恐惧感包裹着,她以为她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就算她有那个决心与命运抗争,又能抵得住漫漫长路上的前途未卜吗? 绝望在她的意识里信马由缰的驰骋了一会儿,之后她缓缓抬起头来,准备下车接受社会的谴责和批判。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沥青地的声音划破夜空,麻又西所在的迈巴赫就在这道声音之后被追尾了,整辆车被推了出去。她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看到了追尾司机凶神恶煞的脸和车上贴着的‘国人败类麻又西’横幅。 刚刚还在伤春悲秋的麻又西终于没有心情学人家莎士比亚创作鸡汤了,所有的故作深沉都在这一刻倾泻一空,什么女人的资格!什么最后的骄傲!什么有钱的背景!在死亡面前都他妈是沧海一粟!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去见莎士比亚的时候,后边车停了,她也停了,一个身手漂亮的黑影跃进车窗,稳当的落座正驾驶,从容不迫的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第6章 这个命 刚捡回一条命的麻又西蜷在副驾驶,哭的昏天黑地,一度缺氧。她一个曾经的公主病重症患者虽然已经在教练的严格要求下把臭毛病改了个七七八八,但仍是保留了不在旁人面前暴露出软弱的性格,永不忘记端着个劲儿。可她却在此刻哭的那么过分。 贝勒开着车,左胳膊肘抵在车窗边框上,左手撑住太阳穴,好烦。 所有早该来临的恐惧珊珊来迟的袭上了麻又西的大脑,直到此刻,她才后天知觉的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别说拿回身体了,她有没有命找到邸恩都还两说。 哭了一会儿,她哭不动了,也不觉得难受了,这时候才想起身侧的贝勒,转头看过去,先是道了声谢,然后问他:“你为什么不见我?你……”知道了什么? 贝勒不说话,把车开到了麻又西刚光顾过的修理厂。 不明所以的麻又西只能是先跟着他进门。 进门之后平头矮个子男人笑了一声,那笑声似乎是料到了眼前此景,“出门买盒烟的功夫都能逮着机会英雄救美,真叫人嫉妒。” 麻又西皱眉看着他:“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全写在你的脸上了。” 贝勒没心情跟他们聊闲天,撂下一句:“你跟她说。”之后上楼了。 平头男人冲着贝勒的背影苦笑了一声,然后又给麻又西倒了杯水:“窦庄。” “你好。” 窦庄没再应声,拿出把好似随身佩戴的折扇。 麻又西悄悄打量了他两眼,发现他的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容,跟第一次登门拜访的时候那抹笑容别无二致,搭配那把逼格不小的扇子倒是有那么点黑组织里军师的意味,但却隐约透露着一股混不吝的气质。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别想些乱七八糟的,我们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害你,我们没时间干多此一举的事儿。”他看透了麻又西的心思。 麻又西抿了抿唇,或许是刚才经历的那一番波折让她暂时忘了掩饰自己,才导致一下子就被人猜中了心头所想。 窦庄抖开折扇,假模假式的扇了两下,说:“书得你认识吧?” 麻又西点了下头。 “你与博.彩集团的会面视频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录音就是他曝光一个论坛大v的,你也知道星火燎原这个道理,不到半天就全民知悉了。当然,世界职业台球联合协会方面还是会调查一段时间,不过此事一出,你这辈子都别想干净了,毕竟这种污点是洗不净的。”窦庄不疾不徐的说着,充分体现了他一个旁观者的立场。 麻又西微微眯了眯眼,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书得。 窦庄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之后你被绑架了你知道吧?” 麻又西再次点头,然后觉得不对,又马上摇了摇头,她不能确定那个是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你这个前男友来京之前在云南边境上过道,其组织主要贩毒,再次是倒卖器官,后来被国际缉毒组织连窝端了。他吧,算是条漏网之鱼,来北京之后就傍上了你,至于为什么阴你一把,这就要问你自己了。”窦庄说完话把扇子合上了。 如果这个阴她的人真的是书得,那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在公寓时的那份难堪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窦庄又说:“他的上线应该是还有倒卖器官这方面的渠道,所以他联系了对方来绑架你。幸在强弩之末劲儿不大,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土崩瓦解了,现在那俩人已经被送局子了。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亡命徒嘴都硬,不见得会供出书得来,所以你还是不要妄想借此洗脱冤屈。” 麻又西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然后缓缓抬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窦庄又笑了,“你以为你是为什么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到家?” “是你们?”麻又西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在那俩绑匪车上的时候就吓晕过去了,之后被二次劫走,我们是在第二拨的绑匪手里把你救出来的。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词吗?” 麻又西大概知道了,“第二拨绑匪就那个自己把自己绊倒的狗腿子?” 窦庄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是嘲弄的意思。 麻又西通过他的眼神确定了一个讯息,看来不是那个npc自己绊倒的,是他们干的。想到这儿,她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跟你们没什么交情吧?我这事儿怎么看也不是顺便就能救一下的吧?”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有什么目的。 “第二拨绑架你的人是我们从西边追到这里的人,追踪他的过程中发现他劫走了你,后来确定了他身上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就顺道把你带回来了。”窦庄说了实话。 听起来还算是靠谱,麻又西眼波微动,继续:“你刚说是你们把我送回家的?” “不然呢?” “我家门禁密码就我一人知道,你们怎么进去的!” 窦庄扫了眼他莹蓝色的代码墙,说:“很有难度吗?” 麻又西差点忘了,这个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入侵多层加密模式的防火墙,防御系统对他来说就跟保鲜膜一样,一根手指头就能戳破。 “就算不用我远程,楼上那位破你那个门禁密码也跟玩儿一样。”窦庄在指贝勒。 麻又西想到自己从家里醒来时换好的睡衣:“那……谁给我换的衣服?!” 窦庄扫了眼贝勒的方向。 麻又西心里一紧,随手抄起茶杯就掷上了楼:“不要脸!” 贝勒手快的接住茶杯,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楼下的麻又西,若有所思起来。 “干什么呢你!恩将仇报啊!”窦庄上前挡住了欲要上楼跟贝勒切磋一二的麻又西。 “之前我来找贝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麻又西瞪着他。 窦庄后退了两步,后腰靠在桌沿上:“如果不是某位大发善心非要在你这破事儿里插一杠子,你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用告诉你,要知道单单是救你就已经是铤而走险了。” “所以之前也是,你不告诉我他在哪里而不是他不让你告诉我?” “是。我猜你来找他应该是在迷糊中恍惚看到了他,可是不管是你来感谢他出手相救的还是来以身相许的,都没多大必要,毕竟我们不会是一路人不会走同一条路。”窦庄承认的很干脆。 麻又西突然很想讽刺性的笑一声。在大不列颠的时候,导师用的最多的一句中国成语就是‘自以为是’,她现在也想以导师的身份把这个成语送给窦庄。感谢确实有必要,但以身相许也未免太看的起他们自己了,他们是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大吗?她麻又西是为什么要对一个底细不清不楚的人以身相许? 她腹诽了两声,然后又说:“你现在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后脚把你们卖了吗?还是你们想把真相告诉我,然后……” 窦庄嗤笑:“然后杀人灭口?动机呢?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现在遭到了万人唾弃所以替群众扫清你这颗眼中钉?你不仅有被迫害妄想症,想象力还挺丰富。” “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以你现在的处境,说的话会有人信吗?不用替我们担心,你对我们来说,永远都不是威胁。” 麻又西差点忘了现如今她已经是万人嫌了。 她阖上眼,把窦庄刚才所说又过了一遍大脑。片刻之后,她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楼上那个神情自若的男人,走了上去。 贝勒姿态悠闲的坐在楼梯不远处,显摆着他的大长腿。 麻又西走过去,先是朝楼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贝勒,下了很大的决心问出口:“你帮我脱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贝勒掀起眼睑:“比如?” “就是……”麻又西词到用时方恨少,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身上这个客人了。 贝勒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站起身来,在距离她十公分的位置站住,很突然的说:“出手。” “什么?” “对我出手。” “不是,你说什么?对你出……” 贝勒见她一副状况之外的反应,抄起椅子就砸向了她。 麻又西在椅子快要砸在她臂膀上时,一个闪身速度躲开,完美的防守之后又动作迅猛的反转到贝勒身后,然后一个高抬腿侧踹向贝勒的腋下。 贝勒后跨步让麻又西踹了空,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扣住她的双手,往前一压,把她按在了方柱上。 “你有病?!”麻又西吼他,“如果我没有躲开你知道那椅子砸我身上是什么后果吗?” 贝勒答非所问:“你学过散打吗?或者空手道,跆拳道。” “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中二十个小时都在打球,会有时间学别的东西吗?况且你不知道作为一个球手得保护好了自己的双手吗?”麻又西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 贝勒没再说话。 愣了愣,麻又西终于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了,她刚才那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招式是怎么使出来的?还有在家楼底下大厅,她是怎么把毛郁拉离围堵人群的?这性别特征转换之后连着对方的本事也拓印过来了?那么,关于那个npc所说的她和前任性别特种互换这一点,到底是真的还是梦呢?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们一直追着那个绑匪,是不是说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在你们的监控中?”麻又西又问。 “是。” “那你们在救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现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 贝勒的回答很干脆,无论是内容还是语调都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 麻又西信了,同时也有一个想法在心底发酵了。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找邸恩,第二个,找第二次的绑匪也就是那个npc,可无论是哪个选择,都得跟着贝勒。 窦庄是听到二楼没动静的时候上来的,他瞥了两眼麻又西深思的模样,看向贝勒,眼神询问意思。 “送她到3号安顿下来。”贝勒说。 “给钱。” 贝勒只是看着他,一没掏钱二没说话。 窦庄咬碎了一口银牙:“四哥你知道过路费和油钱是个什么数字吗?” 贝勒动了动脚踝,窦庄马上哭丧着一张脸说:“都是小钱……”说完转向麻又西:“给你找了个有山有水的休养之地避风头,这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之后的路你好自为之。” “我不去。”她说。 “也可以,不过就是未来半年你得在检察院度过,还得毫无怨言的接受社会谴责,嗷对了,也不能出门,搞不好会有朝你扔臭鸡蛋、土坷垃的。”窦庄倒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的这些还算是轻巧的,麻又西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触了群众的逆鳞,就算只是为了安抚群众,相关机构也会严格处理她的。 麻又西知道这两人当中说话管用的是贝勒,无视了窦庄,直接对他说:“你们说的都对,现在的我对你们不是威胁,就将你们刚才所说公开解释而论,一定不会有人相信,但如果我赔上命、孤注一掷呢?以现在逝者为大的社会风气,搞不好我会让你们的工作没办法进行下去呢。”她已经想好了,就算死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你不怕死?”窦庄问。 “怕,但现在就算不死也不能好好的活着。” “那你想怎么办?” “不管你们去哪儿,带上我。” 没有人回话了。贝勒在想带上麻又西这个累赘的可行性,窦庄是真心实意的不愿意背这么个包袱,他也不认为贝勒会愿意。 麻又西看的出来贝勒动摇了,她知道自己刚才那流畅的身手一定有为她加分不少,马上又补充了句,“我会交路费给你们,但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这回窦庄眯起眼来,抢问:“什么忙?” “我要绑架书得。” 第7章 这个命 贝勒当然不会帮麻又西绑架书得。 如窦庄所说的那样,他们救她出匪窝就已经是铤而走险了,又怎么会再二再三的以身犯险? 麻又西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她相信,肯对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施以援手,绝对不会是恶人。 在得到贝勒明确的拒绝之后,麻又西隐晦的问了问邸恩,贝勒的反应很自然,回答也一样自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麻又西本来想追问两句,但贝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没能张开嘴。 “在加格达奇,我跟你们分开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他说。 麻又西微微阖了阖眼,原来,邸恩不是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而是消失在了整个世界。 她没让贝勒看出自己的失落,道谢之后就暂别了二人,去绑架书得了。 窦庄一开始以为,她是没这个胆子再次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置于人前的,结果这个女人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丝毫犹豫,这倒让他生出一股夸目相看来。不过她仍是不信这小娘们能掀起什么大的水花,绑架书得?别开玩笑了。 麻又西离开修理厂就去了跟毛郁分开的公安局。 毛郁那个女人一根筋,麻又西知道她始终相信自己会回来,所以一定还在原地。 与麻又西猜想无误,毛郁坐在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上,旁边的led灯把她的脸照的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冷风吹红的鼻尖和嘴唇。 她看到躲在暗处的麻又西,扫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之后,快步跑过去,一把把她拽进旁边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怎么样?没事儿吧?吓死我了!” 麻又西揉了揉脸给她看:“没事。” “我听到外边动静就出来了,然后就看到有人带走了你,是谁?” “贝勒。” “卧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别问这么多了,手机呢?” 毛郁把手机掏出来给麻又西:“干嘛?” 麻又西没回她这话,拨了一个号码到她给书得租的那套公寓,没人接,应该是已经不在那里了。她阖了阖眼,又问:“你手上有钱吗?” “没有,我一直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毛郁说到一边就看到麻又西拿手机点开了打车软件,她把手机抢过来,皱着眉问她:“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不说清楚了我不让你叫!” “我要绑架书得。” 麻又西话音刚落,毛郁就垂下了脑袋,一脸的无力,一身的疲倦,这一天,半条命都没了,“为什么啊?你跟他那事儿不是完了吗?” “事后我再告诉你,等会儿你回家……” “你要自己去?”毛郁脱口而出。 麻又西点了点头。 “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去!” 麻又西冲她勾起一边唇角:“不放心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我会让他再一次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说完右手使了个假动作,左手衔接紧密的拿走了毛郁手里的手机。 毛郁手里落了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麻又西是怎么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走的? 麻又西快速的叫了两辆车,一辆奔城南,一辆奔城北。 “手机我先拿着,你回家记得通知我一声。”麻又西说。 毛郁难得一脸担忧,她一个配角都被这惊险万分的经历吓破了胆子,而深陷这状况之中的主角,该有多害怕?她伸手搂住麻又西:“贱蹄子,你别给我出事!” 麻又西拍了拍她的后背:“等我凯旋归来,带你去钓凯子,嗷不对,你去钓凯子,我泡妞。” …… 车就是她俩相依相偎的时候到的,麻又西先毛郁一步离开,直奔以前和她常光顾的养身馆。 到达地点之后,她把连衣帽扣上,从后门进入,找到之前给她办卡的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 麻又西是这间养生馆的高v会员,扔了多少钱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她记得,目前这个经理之所以能过五关斩六将的成为这间养生馆的经理,都是靠她给的业绩。 白天来续费都是周一、周三和周五才能看见这个经理,所以她一定是周二和周四的晚班。 “进!” 麻又西进门之后把门关上了。 “请问你……” 胖经理话还没说完麻又西就转过了身来,她在看清麻又西的脸时瞪大了眼睛,马上起身把窗帘关上了,然后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的手:“麻小姐你怎么还敢出来啊?” 麻又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经理,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可以帮我查查之前用我的卡在这里的消费的人,留下的电话号码吗?”养生馆的会员每次来消费都要留一个手机号码,说是便于管理,起初麻又西觉得这个程序十分麻烦,现在却要感激它了。 “等一下啊。”经理点了点头就坐回到办公桌面前,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有了!”她撕了一张便签纸,写下三串号码,递给麻又西。 麻又西看了一眼,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书得的,那么剩下的那个,应该就是那小三儿的了。 她谢过经理之后就又从后门悄悄溜走了,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给窦庄打去电话,开门见山:“帮我查一个号码,我要知道跟这个号码有关的所有地址。” 窦庄哂笑了一声:“你没病吧?我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你偷了一辆车。” “我偷车那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水平卓越、技术高超。” 麻又西勾了勾唇角,挂断了电话,然后把他刚才这句话的录音和那个小三儿的电话一起发给了他。 收到短信的窦庄咬碎一口银牙,愁着一张脸看向不远处的贝勒:“四哥,这小娘们欺负我!” “所以?” “你不得替我欺负回去吗?” “又没欺负我。” “……” 苦逼的窦庄最后还是给麻又西查了,尽管她手里那条录音根本就威胁不到他。可能她自己也知道这样一个玩意儿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只是她笃定,他一定会帮她。 窦庄动作很快,麻又西只等了三分钟就收到了他的回信,除了两个详细的地址之外还有一句话‘别让我四哥抓到你,抓到弄死你。’ 麻又西看着这条短信,轻笑了一声,没当回事。 有关小三儿的这两个地址中,有一个是工作地址,有一个是家庭地址。工作地址在司马路的人间花冢。这是一间国际连锁的高档夜总会,如果她是在这里工作,那就是晚上上班,也就是现在上班,但经历了被她抓奸在床之后,应该没有心情再去工作了。 麻又西有听过器官倒卖都是先拿钱再交货,所以她料定书得一定通过卖她的眼、心、肾拿到了一笔钱,这会儿两个人指不定怎么美呢,怎么还会有心情上班?想着麻又西就叫了车直奔这个小三儿的家庭地址。 她家在老城区,是一排旧社会时期兴建的筒子楼,因为占着贵比黄金的地皮和中心河,以及全市最刁蛮的居民,故而没有开发商敢啃。 麻又西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腥臊恶臭,她望向四周,感觉什么都像是散发臭味儿的东西。穿过这条窄巷,她来到了地址上的门前,看了眼门牌号后呼了一口气,随地捡了根棍子,用尽全身力气使劲一撅,断了。 再次确认了自己这一身本事不是黄粱一梦之后,她才大胆的敲了门。 “谁啊?” 麻又西捏着嗓子:“隔壁的,你们家漏水了吧?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吗?”里边女声说着话的同时开了门。 麻又西在她开门那刻一个闪身滑了进去,动作迅猛的一个锅盖把小三儿拍在地上,然后钳制住她的肩膀、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惊叫出声。 “是谁啊?”屋里传来书得的声音。 麻又西挟持着这个小三儿朝里走,当这个画面撞进书得的瞳孔里时,他数钱的手停住了,嘴上的半截烟也掉了,烫了他的手,他哎呦一声整个人弹了起来。 “西……” 麻又西不想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西……有话好好说……你把她放了……”书得开始试着朝前走,他打的是虞美人身轻个矮好制服的如意算盘,可他没想到,算盘是好算盘,但并不怎么如意。 他刚上前,麻又西就动作极快的给了他一脚,然后扯下身侧衣架上的围巾,手法迅速的绑上了小三儿的双手。在书得第二次上前时,一个向右闪身让他扑了空,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送上门的他和小三儿绑在了一起。 解决了两个人之后,麻又西坐下来,掸了掸桌上钞票表面的灰,然后找了一个大布兜,一摞不差的装了进去,最后把大布兜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一应动作完成之后,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闭着眼喝了一口。 她看着被绑成粽子的书得和小三儿,突然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叫呢?她又没拿着凶器,这时候喊一嗓子不就把邻居引来了吗?到时候不是会有一线生机?难道是他们人缘不好没人愿意管闲事?还是…… 想到这儿,麻又西开始翻箱倒柜,果然,书得在看到她翻找东西之后嚷了一声。 麻又西更加确定,他们藏着东西,藏着可能会让他们死得更快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不敢叫,怕人一多东西就被发现了。 她翻找了十来分钟,终于在厨房的抽油烟机里边找到了两把手.枪。她眼拙,看不出型号也不猜不出射程和攻击力,但看这精细的做工也知道是好东西。 她拍了两张照片给窦庄发了过去,窦庄马上回复:“哎哟卧槽哪儿来的?” 麻又西通过窦庄的反应也知道了这东西的金贵,她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起来,重新回到书得和小三儿的视线中。 书得见她手上没东西,心踏实下来,开始求饶了:“西……饶了我吧……我已经买了回云南的火车票……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们怎么说也是在一张床上……共过枕的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小三儿只知道哭,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西……我求你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书得一直在认错却不说他错在哪儿了,都到这种命在麻又西手上的时候了,他都不肯跟她说真心话,她是有多失败啊。 麻又西的爱情观很糟糕,她想要的和她给予的永远都一样多。她学不会在爱情里有所保留,也学不会在爱情里权衡利弊,她太白,像没有墨盒的写真机里平进平出的一张纸,所以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自始至终都不负她。他们大概是觉得征服这种对他们别无所求的女人,太没挑战性了,所以才在戏还没唱完的时候就提前退场了。 窦庄把麻又西发来的照片给贝勒看了,贝勒从榻榻米上坐起,皱着眉看向窦庄,“德国hkp7?怎么回事?” “上个月十八号的新型号,十六只一组。各边境没听到任何消息,我又查了海关方面,从十八号截止到今天,德国来的只有一批玩具,但安全过检了。”窦庄说。 贝勒右手食指摸上鼻梁,还没摸两下,他就眉间一紧,猛然起身:“走!” 第8章 这个命 “西……我错了……” 书得的车轱辘话压了快十分钟了,压的他口干舌燥的。 麻又西之所以可以听他废话十分钟,不是享受听他自我反思时那股陶醉劲儿,而是她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当然知道在这里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窦庄说过,书得上过道,他到现在还能找到倒卖器官的上线,就说明他从来没有跟那些亡命徒断了联系,搞不好现在就潜伏在附近——这两把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书得该有的,所以极有可能是有人放在他这里的。 那么她现在就是进退不得的处境,不考虑绑不绑书得离开,就说她自己,现在都不一定可以平安走出老城区。 “西……你放了我……我明早六点多的火车……我保证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求求你放了我……”书得还在一边鼓噪不停。 麻又西看了眼表,距离她进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不能等了! 想着她就起身走到书得面前,经过方桌时抄起水果刀,给他一人松了绑,然后迅速拿刀抵上他颈上的总动脉:“我多恨你啊。” “西……西……我求求你……求……”邸恩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又有多爱你啊。”她又说。 书得听到这话微微转了转脑袋:“西……” “最后一次,你送送我吧,送过之后,你我再无关系。” 书得眼神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自然,他怀疑她突然转换态度的动机,但又忍不住去想他们在一起的光阴。印象中的麻又西,虽然偶尔刁蛮偶尔任性,但对他是极好的。那么她这句话到底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另有目的呢? 麻又西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又说:“你当时在台上唱着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我那么迫不及待的得到了你,你现在又那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 书得心上又软了三分,他信麻又西是真心实意的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除了仗着有钱有名拿些特权外,也没多大本事,自然也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 这么想来,他胆大的抬起胳膊,把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拿开了她握着水果刀的手,说:“我送你。” 麻又西阖了阖眼,装出一脸悲痛欲绝。 书得趁着她没注意,跟小三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护送麻又西出了门。 那把水果刀麻又西一直握在手里,就像书得趁她不注意冲小三儿使眼色那样,她也不信任他。 出了门,麻又西悄悄打量了两眼四周,看起来与她来时并无异样,但她仍是没有放松警惕。左手紧紧的圈住书得的胳膊,右手伸进他的外套里,贴着他的后背,两个人只要一走路,她右手袖子里水果刀就会戳书得的腰一下。 不管麻又西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有那把刀子在后腰,书得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条不到二十米的小巷,麻又西感觉自己走了两个小时。出来之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她买给书得的那辆车,没有玻璃的车在这条逼仄的路上显得更为扎眼。 她带着书得走过去,停在车门前,说:“既然不打算再见了,车我还是开走吧。” 书得趁着她眼睛盯着车的间隙,麻利儿的退了两步,脱离了麻又西以及她手里的那把刀子的威胁,弯了弯唇角:“车是你的,你当然可以开走,那我的钱,你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 麻又西把手里的水果刀再次扬起来:“你可以自己来拿。” 书得看着她这副嘴脸和她持刀时流畅自然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麻又西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的他现在没空去考虑了,反正悬在后背的那把刀子已经不在了,他觉得如果正面对着持凶人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毕竟在云南过的就是在刀尖上讨命的生活。 麻又西看他这架势是要跟自己硬拼,就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借着月光让他看了看那把手.枪的轮廓。 书得马上傻眼,无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麻又西勾了下唇,准备上车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喊:“跑!” 与此同时,这辆白天刚遭到破窗之灾的车,爆炸了。书得被炸出十来米,肢体器官横飞。麻又西大概是被火信子吞没了、随着火苗跃上了天,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爆炸之时提醒麻又西跑的是窦庄,此刻他们也已经消失在了这场不知是预谋还是意外的事故四周。 回修理厂的路上,贝勒开着车,不发一言。 德国hkp7,十六只一组,入镜一组却没有被海关查到,就说明这不会是一个只有三五人的小队伍,而这把枪出现在了书得手里,就说明,搞动作的是云南贩毒团伙的漏网之鱼。 来时的路上,窦庄根据小三儿的号码调出她的通讯记录,通话方都是可以调查出身份的号码,只有一个138打头的本地号码查不到人。书得就算只是个小喽啰也该知道不用自己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下线,所以这个138开头的号码主人可想而知。 按照号码的激活时间,窦庄又找到了与此同时一起激活的三十几个号码。三十几个人,麻又西等同于是进了龙潭虎穴,想到这点,两个人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结果却还是晚了一步。 窦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萎靡情绪,周身萦绕着挥散不去的属于贝勒的低气压。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多有胆识也终究是个小姑娘,况且她才刚经受了从云端摔进泥潭的落差,怎么能斗得过那群亡命徒呢?他和贝勒怎么就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去了呢?就算不跟她一起去,也该阻止一下啊! 他自责极了,一想到自己间接葬送了一条生命,就想捅自己两刀。 两个人恹恹的回到修理厂,一个上楼,一个摊在了沙发上。 今夜,注定无眠。 接下来的三天,电视上报道了老城区的爆炸事件,书得和麻又西一起上了央视新闻,数以千千万计算的网民面对麻又西的意外离开,一边倒的喷着口水大喊苍天饶过谁,面对她的男朋友书得,也一边倒的哀悼缅怀。 窦庄看着网上的评论,他想不通,书得这么一个烂人,他凭什么?麻又西又做了什么?这些网民又为什么不肯放过?越想越烦躁,最后他一气之下把pad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生出一股想操他那姘头的冲动。 贝勒下楼的时候窦庄就是这样一副暴躁的状态,他低沉的声音带出一句话:“收拾一下,明天下午走。” “四哥,我们过了麻又西的头七……” “你只跟她见过两面,好像也不怎么待见她。” “这是两回事,讨厌归讨厌,这跟良心并不冲突,而且她出事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她不知道书得陷害了她,她又怎么会去找他?”窦庄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透不过气。 贝勒系上袖扣,神情淡漠的说:“那你想怎么办?替她报仇?” “我……” “去准备吧。”贝勒说完这话就出了门。 窦庄鼓起腮帮子,存了满满的一口气,然后幽幽吐出,他想着,大概过个十天半月,他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见惯了死别的人就这一点好。 收拾起支离破碎的心情,他去‘准备’了。 出了门的贝勒上了车,开车之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耳机,这是上次载麻又西脱离围堵人群时她不小心甩他身上的,他觉得还是还给她的朋友比较好。 把车开到毛郁来修车时写的地址,看着里出外进的三五个人人手一只白花,看着毛郁站在门口一身白衣哭成了傻逼,看着旁边搀扶着她生怕她倒下的胖子,他犹豫了,这只耳机送回去,只怕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这么想着,贝勒就调转了车头。本来打算漫无目的的溜达溜达,结果他却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爆炸地点。 事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爆炸地点围满了人,除了看热闹的就是过来感慨一番恶人有恶报的。警方为了便于清理现场,拉了两圈儿围避带,但他们没想到,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过来了,围避带白拉了。 贝勒来的时候,这条街清冷的像是鬼节晚上的凤山。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中心河边上,也就是爆炸地点,站在石阶上看脚下的水,突然腾起一个念头,麻又西有没有可能听到了那个‘跑’字?又或者,她有没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极大,以她昨天的身手和反应能力来看,觉出问题应该不会有太大难度。爆炸当时她正站在车门前,车头正对中心河,他和窦庄赶到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被车挡住的麻又西,但一切发生的太快,仔细想想,他们并不能确定那就是麻又西,而非她的影子。 贝勒望着中心河,思考他这些猜测验真的可能性。 第9章 开始了 毛郁收到窦庄短信告知她的小坐骑已经上好漆时,是事故发生后的第四天。 她宽袍大袖的出现在窦庄面前,比来送车时瘦了三圈,窦庄又是一阵心虚加愧疚,一千一万句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下,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无事于补。 “谢谢。”毛郁说。 窦庄点了点头,却仍是站在门口,没有丝毫进门的意思。 毛郁倒没有在意,上了车,她刚发动了车子,还没转弯,就瞥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修理厂里出来。她看到他跟窦庄说了两句话,然后给了他一沓崭新的钱,最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觉得奇怪,就没着急走,又看了一会儿,结果就被她发现胡子男穿着一双拖鞋,身上也是居家休闲的衣裳。她眉头一皱,在胡子男进门之后下了车,朝窦庄走过去。 窦庄看到毛郁又返了回来,挑了挑眉:“还有事儿吗?” “这是你的修理厂吗?”毛郁直接问。 窦庄也没隐瞒:“不是啊。” 毛郁火气上来了一点,但怕误伤又加问了句:“你朋友的?” “不是啊。” 毛郁这回是真的火了,往前曳了曳身子:“所以你这是欺骗消费者了?” 窦庄本来因为麻又西这事儿心有愧疚,看着毛郁三天之内变得瘦骨伶仃还挺心疼她,这会儿听她这个诘责的口吻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了,也学着她二五八万的脸色,说:“你是消费者吗?你花钱了吗?” “听你的意思,是我该给你个补漆钱?我没听错吧?你脑袋被驴踢了吧?是你们追的尾、撞得我的车,我没跟你们要损失费就算是便宜你们了。”毛郁一想到这个人用别人的修理厂来骗人,就本能的觉得给她补的漆也是偷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窦庄暗骂了一句不可理喻,想着跟女人吵架太跌份儿了,就哼了两声越过了她。 毛郁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刚要说话,巷口驶来一辆黑色越野车。驾驶座上的人是贝勒,车子熄火之后他就点了一根烟,等窦庄过去。 窦庄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转过身来,双手扶着毛郁的肩膀:“如果你之前问我了,我肯定会告诉你这修理厂不是我的,我也不是正职的汽车修理工,但你没问,我觉得这不叫事儿也就没说。还有,尽管你觉得在这件事上我骗了你,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车的漆是我补得,自掏腰包给你补得。” 毛郁愣住了,这个刚过一米七的平头男人,突然强硬起来,一时间还真把她给唬住了。 窦庄见她不说话了,松了她,转身上了车。 贝勒来的那天,窦庄随手抓了一个运豆腐的小哥去接他,小哥有辆瘪屁股吉普,有些年头了,开起来不怎么省劲,回来的时候就撞了毛郁的车。当时贝勒给他打电话,他顺手搜索了同城的兼职招聘,找到一个在修理厂看七天大门的工作,就叫他把人引到那儿去了。 本来是怕麻烦,才图了个省事没走交通局的程序,结果现在要远比公了麻烦多了。修理厂的老板给的他那两千块的工资都不够填他给毛郁补漆花的零头的。 “伤心了,这破地界儿以后再也不来了。”窦庄蜷在副驾驶座上,本来就紧凑的五官被他使劲皱了两下显得更紧凑了,像张五筒。 贝勒大概是怕看见他眼疼,压根就不朝他瞧,说:“钱给我。” “干嘛!”窦庄听见钱这两个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贝勒哪儿都好,就天天跟他要钱这点忒讨厌。 “过路费。” 窦庄朝挡风玻璃外看了眼,已经到收费站了,还挺快,赶上西部的车程了,要说这大首都有不堵车的一天还真是新鲜。他从屁股兜里掏出两张皱巴的五块,百般不舍的递给了贝勒。 贝勒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就看清了那两张‘大’钱,没接,径自把手伸向他的口袋,掏出张五十的,递给了收费站。 窦庄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不对,是在下血。 过了收费站,正要上高速的时候,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不怕死的挡在了高速口,而贝勒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愣愣的把车开了过去。 窦庄看着他们离前边背对着他们站住的人越来越近,汗都下来了,以为是贝勒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摁喇叭,就曳着身子狂摁了好几声,结果前面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个聋子还是个傻子,一动不动。 “四哥!看人看人!” …… “哎哟喂我的四哥!你看看人呐!” …… 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个二百五,窦庄在第一时间用双手捂住了眼。 然后,车停了。 窦庄感觉到停了车,把手从眼上挪开,喘了几大口粗气,用力拍了几下胸脯子,说:“吓死我了……” 贝勒眼睛一直在那个站立车前、岿然不动的人身上,她的背影有一丝强韧,和他在这里看到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窦庄平复了内心之后就下了车,锵锵冲到那二百五跟前:“你这人有毛病吧?!” “……” “高速上挡道,撞了你算谁的?” “算我的。”二百五说话了。 窦庄听到这个声音像是活见了鬼一样后撤了三两米,捂着嘴一脸惊恐,诈诈诈诈诈尸了! 二百五在他后撤的同时转过身来,一张清秀的巴掌脸在阳光的映射下现出浅浅一层金色的荧光,干净利落的短发在一截玉瓷般的脖颈之上,精神,又好看。 “麻麻麻麻……”窦庄话都说不利索了。 麻又西走到他跟前,超过他后撤的速度,一把拍上他的肩膀:“承受不起。”说完没等他回应就抬步走向了车内那个正叼着根烟的男人。他看起来是那么淡然,就好像这个画面早在他脑海里排练过无数遍。 她行至驾驶座车门前,手撑着车窗,躬下腰来看他:“可以捎我一程吗?” 贝勒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捏着半截烟的手搁在方向盘上,说:“我要价不低。” 麻又西把一个大布兜扔进车窗,从贝勒眼前划过,落在副驾驶位置上。 “上车。” 麻又西勾了勾唇角,走到了副驾驶位置,打开开门坐了进去。 “嗳嗳嗳我坐哪儿啊!”窦庄见麻又西占了他的地盘,跑过来把脑袋伸进车窗里,忿忿的看着她。 麻又西瞥了眼后座。 窦庄撅起嘴,看向贝勒:“四哥!你看这小娘们!” 贝勒没理会他。 窦庄不高兴了,耷拉着一张媲美长白山的脸瞪着麻又西:“你知道我们是要干嘛去吗你就跟着?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卖了?” 麻又西把车窗摁上,车窗向上合的时候把窦庄的下巴颏挤了一挤,疼的他嗷嗷叫唤,最后看着贝勒一点轰她下车的意思都没有,就撅着一张嘴钻进了后座。 “你为什么让她坐前边啊。”窦庄还在后边嘟嘟哝哝的。 谁知道贝勒听见了这句话,不仅听见了,还回了:“方便她看我的侧脸。” 窦庄干呕了一声,差点没把早上吃的豆浆油条吐出来。 麻又西却因为贝勒这句话挑大了眼眶,他看见了? 三天前,老城区爆炸事故中,死者有两名。书得当场死亡,现场有他横飞的肢体可以确定他的身份,另一名死者麻又西,只剩下了两块衣服布料。或许是为了安抚民心,或许是为了把国家队的丑闻压下去,政府和警方像是打过商量一样匆匆结案,判了她‘恶人自有天收’,更是没有细究汽车爆炸的具体缘由,用一个油箱燃油爆炸打发了民众。 麻又西也庆幸他们就此作罢,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离开这个城市。 爆炸前,麻又西在与书得对峙的过程中,被来自西边的一个红外线闪了下眼,她下意识朝西边挪了挪,就在她想要看清是谁躲在暗处时,窦庄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几乎是在‘跑’字话音落下时就纵身一跃跳了河,因此躲过了一劫。 她从水里出来就藏身进了中心河对面一个废弃的影院,过了一晚之后,她在手机上看到她爆炸身亡的新闻和拍掌叫好的那些她曾经的粉丝,冷笑了两声,没浪费时间慨叹世态炎凉,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怕他们认出她,第一时间用衣服蒙上了脸,却没想到,他们只知道昨晚河对面有一辆车爆炸了,不知道死了人,更不知道上了新闻。 麻又西看着他们三人身上破烂的衣服,擀毡的头发上还有炒面和米饭,猜想他们是在附近地铁行乞的人,没当回事,朝外走去。结果刚迈出两步,两个大人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开门见山的让她留下来干活,说着瞥了眼不远处的一筐头拉链。 两个大人看着强硬,动作却显得紧张,暴露了他们其实很胆怯的心理。麻又西料定这种事儿这一定是他们第一次干,一点经验都没有,却还是留了下来,因为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她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童年。 之后的三天,麻又西日以继夜的穿拉链,一顶三的工作能力让两个大人很满意,幽默风趣的谈吐也让小男孩对老城区以外的人和事开始好奇。 其中第二天,麻又西和小男孩如第一天那样在影院门口守着两个筐头干活,她偶尔会抬头用袖子擦擦脸上的灰。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擦脸的时候,一个挺拔的身影横冲直撞进她的瞳孔,那是一个很有气质的身影,那个身影的主人将轮廓分明的侧脸现于她。 她笑了下,然后看了许久。 到第三天,麻又西看着死亡这件事的热度已经差不多快下去了,就决定要走了。她把毛郁的手机以及开屏界面编辑完的一条信息交给了小男孩,告诉他乘车路线,让他去交给毛郁。 那条信息是这样写的:毛郁,我还活着。下面我要交代你几件事。给我爸妈看这条短信。问候我舅舅。你可以跟他离婚,但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跟他离婚。给你手机的这个小男孩,你给他安排上个学,学费我来出,日后会打到你的账户上。最后,我会回来找你的,好好照顾自己。 告别旧影院之后,麻又西就上了路,然后在杜家坎收费站截下了贝勒的车。 此刻,麻又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霾下昏暗的前路,她不知道她这个决定对不对,但除了跟贝勒走,她别无选择。 她偏了偏头,看向贝勒的侧脸,跟那天在河对面看到的一样迷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从这里走?还及时的拦住了我们。”后座的窦庄突然问她。 “那修理厂不是你的吧?随便一百度就能看见人家厂主发布的招聘信息。” 窦庄:“……” “是你说过,那个绑匪是你们从西边追到这里的人吧?” 窦庄:“……”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你们是会坐火车、飞机还是走公路,只是随便猜了一个,没想到中了,可想我的运气还不赖。” 窦庄:“……” 第10章 开始了 贝勒开了近一天,晚上八点多在绕城下了高速,按照窦庄提前预定去了正定县一间不大的旅馆。 旅馆招牌有点发旧,进门正对的是一面‘欢迎光临’的锦旗,招待间只有四十平左右,前台是一张深灰色的方桌,只有麻又西腿长那么高,方桌对着一组两米高的柜台。整体看起来朴实、便宜。这是麻又西的感受。 三个人在前台边上与老板娘面对面站住,僵持不下。 “你是不是看我这店小就以为我老是满不了客?我告诉你小伙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一年到头就没有空房的时候。”老板娘把手里的瓜子重新倒进了袋子里,边倒边说。 窦庄皱起了眉,一张没招的脸现给贝勒:“四哥,怎么办?我就定了一个房间,咱们仨怎么睡?” 贝勒看了眼麻又西,说:“给她睡,咱俩在车上凑合一宿。” “她一个人!倒不如让她在车上凑合一宿!”自知道麻又西没去见阎王之后,窦庄就一丝愧疚之意都没有了,再加上他很不爽他四哥不想委屈这小娘们的态度,就老是忍不住针对她。 麻又西笑了下:“谢了。不过不是双床标间吗?我睡一张,你们俩睡一张应该也行吧?” “我不要!”窦庄嚷嚷。 贝勒把包从他身上拽下来:“不要就出去。”说完领了钥匙上了楼。 麻又西上楼前又拍了拍窦庄的胳膊:“天凉了,在车上睡记得关天窗。” 跟着贝勒到房间之后,麻又西把布兜往床上一扔,进了卫生间。她站在卫生间的盥洗镜前,呼了口气,解开外套的扣子,也解开了裤腰带。她看着镜中自己平坦的胸部和裆下的那截,又是一阵短暂的心肌梗塞。 她以前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胸,还凭借这对美胸上过最美台球手的评选,可现在呢?拉条航线都能停飞机了。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不用戴胸罩了,不显胖了,跑步也不疼了。 她把眼往下带,看到竖在眼前的那截东西之后马上捂住了双眼,简直不忍直视! 自长了这个玩意儿以来,以前走路带风的光阴就一去不复返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两腿之间没有障碍物的日子,现在她只要一抬腿就卡一下,一抬腿就卡一下,这也算了,要命的是上厕所得拿手扶着。以往,她一点也不觉得一个男人手扶着这玩意儿撒尿猥琐,可真到她这儿之后才发现,何止是猥琐,简直变态!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就是终于可以站着撒尿了,但有个屁用?拉屎的时候不还是得蹲下?她偏头看向坐便马桶,脑海闪过等一下坐上边拉屎的画面,突然她有了个疑惑,屁股坐上马桶圈,那这截东西搁在哪儿? 琢磨了半天,没琢磨通,最后她没尿也没拉,洗洗手出了卫生间。 贝勒正坐在窗边的编椅上,手拿着两张a4纸,不知道看什么。他见麻又西出来,瞥了眼桌上属于窦庄的背包:“包里有饼干,不想吃就叫上窦庄去附近看看,旅馆不提供餐饮。” “我刚上来时看见柜台有桶面。”她说着就走到床前给前台打了电话,“两个……三个吧,桶面,一包咸菜和两根火腿肠。”挂断电话她冲贝勒笑了下。 贝勒看着她,说了个陈述句,“你跟着我们,是要找到那个绑匪。” 麻又西如果说不是,贝勒肯定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不真诚,那这一路都会防着她,所以她说:“是。” “原因呢?” 麻又西坐在另一把编椅上,眼看前方,答非所问:“你有承受过悉心经营了二十几年的形象就这么在一朝之内破碎的落差吗?在我被爆出赌球那一刻,除了我爸妈、舅舅、毛郁,再没人愿意站在我身侧。教练、助理以及打球这么多年结交下来的朋友,全都离我而去。他们甚至不愿意问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给我判了死刑。” …… “在那种情况下我被人绑架,就本能的把所有的怨念都抛向了绑匪,所以我说,我要跟你们一行。当时这话呈一时之快的成份多一些,后来经历了汽车爆炸事件之后,我就没有去处了,也没有目标了,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决定跟着你们。” …… “我愿意掏钱入伍,但希望找绑匪这事儿,你们算我一份,找到他也算我一份。”她又把话绕了回来,毕竟这是她的目的。 贝勒还没说话,吱呀一声门开了,窦庄抱着麻又西叫的三个桶面走了进来,就近搁在了桌上,糟着眉头,瞥了麻又西一眼:“你想得美!带一个女人多大的麻烦!你倒一点也不客气!” 麻又西学着他的神色瞥了他一眼:“你说话管用吗?” 窦庄走到贝勒身侧,一张脸上就写了两个字:委屈。他抻着贝勒的衣袖:“四哥,你要把她带回去,那窝饿狼会把她吃了的!就她这台球杆一样的身板儿,能经的住?” 麻又西其实特想对他施展一番身上来客赐给她的本事,但她觉得贝勒制窦庄跟玩儿一样,就两手一揣去泡面了。 窦庄看麻又西对他如此不屑一顾,更不爽了,抬脚就要奔她去,摆出一副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的架势。 贝勒手快的薅住了他连帽衫上的帽子,把他扯到了旁边椅子上,说:“狼窝里谁说了算?” “……狼头。” “谁是狼头?” “……你。” 贝勒得到这个回答之后,松开了他。 被贝勒这么一提醒,窦庄才觉出不对劲,他这个四哥太反常了,知道麻又西已经死了的时候还好,还是那张冷漠的脸,还是那个冷漠的态度。可知道她还活着之后就各种迁就——她说饿了,马上下高速;住旅馆,唯一的一间房也要让给她;还有刚才,分明就是到了狼窝他罩着她的意思! 这么一想,他开始发毛,连拽带扥的把贝勒拉出了门。 旅馆外的路边,贝勒蹲了下来,把手里的两张a4纸搁在了路边,然后点燃了一根烟,两根手指捏着烟蒂,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是个好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刻都能帮他击溃气势凶猛的烦恼大军。 窦庄开门见山,“四哥,你对麻又西也太上心了点。” 贝勒挑起眉,瞥向他,等他的下文。 “两次救了她不说如今还带着她回西部,咱不是过家家啊,带着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不会太冒险了点?”窦庄说完挪步到了贝勒跟前,又说:“我承认,如果她死了,我一定会难过,但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救她。” “我当然不知道!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在那种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还非要把她救出来。”麻又西没出现之前,窦庄是集贝勒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她一出现,宠爱被分走了一半还多。 贝勒没应他的话茬,继续自己的话:“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救她没用?” “……什么意思?” “你觉得博士会无缘无故的绑架一个人吗?” “你是说她……” 贝勒又吸了一口,然后把烟蒂捻灭戳在了垃圾箱上的圆孔里。 窦庄按照贝勒的思路想了一下,怎么想怎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先贝勒一步从西边追着博士的人到北京,这期间他们一直是按兵不动的状态,他这边怎么使劲对方都像是滚刀肉,不暴露任何破绽。 查到对方突然绑架了一个台球手之后,窦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这个台球手也被扯进了‘半圆计划’,而是对方故意在混淆视听,引导他们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台球手的身上,然后再伺机行动。毕竟这次绑架搞的太粗糙了,贝勒轻而易举就穿越了那些关卡和障碍,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真正目的。 “我知道你不觉得她跟‘半圆计划’有什么联系,可要是逆向思维考虑这件事呢?”贝勒把手边的两张a4纸递给他,“麻又西这个人太干净,过去太滴水不漏,可突然就被书得陷害,并得手了,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少?” 窦庄看着这两张纸上麻又西的个人档案,做的还挺详细:“档案是七月给调的?” 贝勒没否认。 “麻又西,女,二十五岁……”窦庄念了两句开头就开始一目十行的扫接下来的内容,半分钟之后挑了下眉:“还真是干净,干净的……不像个人。” 贝勒站起身来,又说:“就算她真的这么干净,我也会救她。” 窦庄撇撇嘴:“所以你就是对她上心了。” “她是邸恩以前的女朋友,曾跟我有过两面之缘。”贝勒说。 窦庄眼眶渐大,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两天麻又西跟贝勒打听邸恩,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么一段。如果早知道这一点,他肯定会对贝勒施救麻又西、并带她回西部这个决定一点异议都没有,“那她知道邸恩……” 贝勒摇摇头:“不知道。”说完又添了句:“别多嘴。” 窦庄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之后又问:“那她要是问你呢?你怎么说?” “不知道。” “哈,你也有没招的时候啊?” “我是说,不知道。” “……” 窦庄的嘴角抽了抽,也对,没有比‘不知道’更完美的回答了。 贝勒从他手里把那两张纸拿了过来,朝旅馆走去。 “四哥,你这东西还是处理了吧,被她看见不太好。”窦庄盯着贝勒手里的纸。 贝勒没回头:“就是要让她看见。” 窦庄听到贝勒这话一拍脑门,他还是专注搞他的电脑吧,贝勒那非人类的大脑哪是他一个双手敲键盘的人可以企及的? 麻又西有点脑子,她一定也在怀疑贝勒带上她的意图,只有看到那两张纸,她才会确定贝勒带上她是临时起意,所以才稍加调查,而非早有打算。这样她才不至于一路上总是防备着,他们之间的相处还能轻松些。 第11章 开始了 贝勒回到房间时,门口有一筒吃完的泡面,还有麻又西那个装钱的布兜。 他推门进去,看见麻又西已经睡了,枕头比最早进门时鼓了不少。想到这小丫头还挺鸡贼,他就挑了挑眉。 眼神从她身上离开之后他看向了窗边编椅上窦庄随身背的包,并朝它走了过去。麻又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瞧着这两张纸了,她一定会好奇上边写了什么,也一定会看到,放桌上太明显,反倒让她有所怀疑,只有放包里,才好。 他刚拉开拉链,就皱起了眉,麻又西把她的钱都塞进这个包里了?她倒是放心。那她枕头底下是什么?想着他轻抬脚的走到麻又西身边,慢动作的伸手摸上她的枕头,不料手刚一挨上就被麻又西抱住了,他下意识的放大了瞳孔,片刻之后,他缓缓动身,躬腰瞧了她一眼,发现她并没有醒。 麻又西是在睡梦中搂住贝勒的,也是在睡梦中搂紧贝勒的。 贝勒慢慢蹲下来,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试图把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但她实在搂得紧,就像是搂着自己的命。挣扎了五六分钟,贝勒放弃了,把手臂就这么交给了她,然后靠着床头柜席地而坐。 窦庄进门看到这幅画面,神情别提有多复杂了。不知道麻又西跟邸恩有过一段还好,他还能把贝勒的行为理解成春心骚动,知道之后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往‘武松、武大郎’那方面想。听贝勒解释过他带上麻又西的原因他还稍稍相信了那么一下,这会儿看着他把手臂给她搂着,眼好疼。 “四哥……” 贝勒扬起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窦庄没忍住飞给他一枚白眼。 贝勒不让他说话不是怕他吵到麻又西,而是他的右手已经伸进了她的枕套里,摸到了那两把hkp7。他突然觉得,麻又西这个小丫头,不能小看。 次日。 窦庄起来就看到了在编椅上坐着的贝勒,他在打电话,说着:“任他折腾,不会碍事的,记得盯紧了就行了。” …… 待他挂断电话,窦庄问:“谁?” 贝勒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看向正睡的香的麻又西,想起自己糟的这一晚上的罪,阖了阖眼。整整六七个小时,麻又西那双手就跟黏在他手臂上一样,怎么着都拔不下来,还是不久前手机响,她冷不丁的被惊了一下才松开了他。 窦庄顺着贝勒的眼神看向麻又西,伸腿踹了两脚她的床:“喂!该起了!” 麻又西被窦庄这一脚的威力震慑住了犯困因子,翻了个身,睁开眼平躺在了床上。彼时,她望着天花板,问:“几点了?” “六点半。” “才六点半……催命啊你……”麻又西抻了一把被子,将整个脑袋蒙了起来,露出了下半截身子。 窦庄本来是要跟她吵吵两句的,但看到她腰以下一根一柱擎天把裤子撑起了一个小帐篷,整个人比见到麻又西死而复生时还惊恐,登时嗷了一嗓子。 贝勒也看到了,他的表情比窦庄好不到哪儿去,只是没叫唤。 麻又西把被子扯开,坐起来做瞪着窦庄:“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说不起,大早上的叫唤什么?” 窦庄指着她的裤裆:“你你你……你这个……什么玩意儿……” 麻又西被他一指想起了这茬,一拍脑袋,忘了男人有晨勃这回事了……但马上,她飞速运转的大脑琢磨出了一个好主意,一个不仅可以解决目前的尴尬还能解决以后尴尬的好主意。 “那个……不好意思……”她略带抱歉的看着两人。 窦庄已经撤到门口了,这比活见鬼要吓人多了,他可没贝勒那么胆儿大,看见这么逆天的一幕还能声色不动的站在原地。 麻又西从床上下来,站在贝勒和窦庄的中间,把裤子脱了,竖起一根给他们,在窦庄仓惶逃跑之前抢先说:“我一直都是男的!” “怎么可能!”窦庄嚷嚷,她看起来根本就是个女的啊! 麻又西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又说:“我从小个子矮,又体弱多病,我爸妈怕我身为一个男孩被同学欺负,就一直把我当女儿养,再加上我长得俊,所以没有人怀疑我的性别。” “别胡说八道了!你不上厕所啊!” 麻又西看了他一眼:“我六岁就开始打球了,每天的文化课程只上半天,所以我都是在训练中心上厕所,那里的卫生间不分男女。” 窦庄还是不相信:“那你这么多年就没在人前脱过衣服?别说你不游泳!” “比赛的更衣室是独立间,我身为国家队一级球手也是有个人休息室的,所以我根本不用在人前脱衣服。至于游泳,我不太会,只能说进水淹不死但还不到可以发展成兴趣的程度。” “那……” “就算游泳也是承包泳池游,不要忘了,我怎么说也算是个富二代。”说到这儿,麻又西觉得可以把舅舅拿来使使,想着就补充:“所有人都知道,我舅舅待我如亲生,他作为一个身家上亿的一般有钱人,要找个孩子培养怎么说也得找个男孩儿吧,但他偏偏挑了我,原因就是——我是个男孩。” “那你交往的那些男朋友呢?他们不知道你的这个情况?”窦庄又问。 麻又西脸上现出一抹难色,表现的像是极其不愿意袒露的模样,愣了愣,只听她说:“你们也知道,我是公众人物,我要是一直单身难免会惹人闲话,所以就顺应身份交了几个男朋友。” “你那是交了几个男朋友吗?那是七个!一条神龙!”窦庄还记得昨晚上看到的那两张纸上的内容。 麻又西叹了口气,“但不都无疾而终了吗?不愿意跟他们上床的女朋友他们谁能忍得了?书得就是因为我不能跟他上床才劈腿的。” 听她这么一说倒还挺符合逻辑的。窦庄的内心已经有所动摇了,但仍是打心眼里有所怀疑,毕竟太诡异了,就像一直信奉唯物主义的人被告知这世上有鬼一样让人难以接受。不久前他还怕她跟贝勒有点什么呢,这会儿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刺激,多来两回怕是会心肌梗死吧? “本来不想那么早坦白的,但既然你们看到了我就告诉你们吧,也省了拖的时间越长你们受到的刺激越大。”她说着话看向窦庄,朝他走了两步,把他吓得马上后退了两步,她苦笑了两声,说:“你上次见我不是说我胸平吗?我当时没反驳你,说起来不是不反驳,而是没的反驳。” 窦庄吞咽了两口口水,在她这番还算强有力的解释之下,窦庄渐渐的消化了这个事实。如果麻又西真的是男的,那他倒是不至于对他那么排斥了,看她身手还算利落,回到西部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如虎添翼。这么想着,他剧烈颤动的心就渐渐安稳了下来。 麻又西看窦庄被她唬住了,缓缓舒了一口气,再看向贝勒,他眉头紧皱着,表情上看不出心中所想,但从他与往常相左的站姿中却可以看出,他在紧张,可是他紧张什么?怕她威胁到他吗?她最多也不过隐瞒了性别而已,这能威胁到他什么? “贝……四哥……”麻又西学着窦庄喊他。 贝勒没应声,也没看她一眼就出了门。 麻又西理解不能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窦庄比她还理解不能,知道麻又西是个男的就这么让他接受不了吗?他二话没说追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麻又西一个人的时候,她瘫坐在了床上,一巴掌扇向那截贵宾,然后差点没让她疼抽抽过去,她总算理解了男人被踹了蛋之后是种什么感受了。 窦庄紧跟着贝勒出了旅馆,他在他身后说:“四哥,怎么了?” 贝勒没说话,自顾掏出烟盒捏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抽了一口,太阳穴的青筋随之在他两鬓旁鼓噪。 “他是男的不好吗?”窦庄又问。 贝勒听到他这话转过身来,说:“给我找着她那几个前任。” 窦庄猜测贝勒是担心麻又西说谎,但这事儿,应该是十之八.九了吧?毕竟她胯.下确实有一截男人的玩意儿。而且,就算最后验证她真的说了谎,她也是个男的啊,那么这个调查她前任的行为,不是多此一举吗? 尽管他心里很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完成贝勒吩咐的这件事,但还是碍于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乖乖去办了。 房间里的麻又西收拾好自己之后就透过窗帘望向了楼下路边,目光所及是贝勒和窦庄,看样子他们正交流着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都是一副颇为严肃的神色,这让她有些微不安。 她顺了顺胸脯子,想自我安慰一通,却发现,屁用不管不说,反倒让她更心慌了。最后,她心一横,下了楼,瞥了眼门外的贝勒和窦庄,确保他们没有朝里看之后,藏身在前台,问老板娘借了电话使。 拨出去之后,她小心翼翼的对着话筒说:“毛郁,是我。什么也别问。马上去联系我的几个前任,我家储物间里有他们的照片,拿着照片去找我那个胖助理,他会告诉你照片上都是谁,住址在哪里。你要找到他们,花钱也好,恐吓也好,一定要让他们统一口径,说从来没有跟我上过床。就这些,一定要尽快。不要打来。”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绕到前台外的时候,贝勒和窦庄正好进门,窦庄看到她出现在招待间眉间流露出一丝讶异。 “买个面包,你们吃吗?”麻又西说着把前台上的面包拿了起来,与此同时顺手搁下了十块钱。 窦庄难得的冲她笑了下:“你花钱我就吃。” 麻又西慷慨的又搁了两个十块,请他们吃了个粗糙的早餐。 贝勒自麻又西公布她的性别之后就没再与她说过话,但也没让她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就这么默许她继续跟着他们。 从正定县离开之后,贝勒、窦庄轮换着开了一天一夜,期间在阳宽草湾、定边服务区稍作休息,然后在沙头坡下了高速,去了中卫市。 麻又西开始时候还琢磨,为什么贝勒不坐火车,现在她明白了,他不是喜欢开车在高速上驰骋兜风,而是有正经事儿要办。 中卫市一家上星的夜店里,麻又西一身嘻哈打扮跟窦庄并排跟在贝勒身后,看着他跟走廊里往来的人打着招呼,然后抻了抻窦庄的衣袖:“他都认识?” 窦庄笑她的大惊小怪:“你应该问,他有谁不认识。” 麻又西啧啧两声,有什么好显摆的,想当初她斯诺克女皇还……想到这儿,她心里一酸,不大的心室瞬间被一种低迷情绪给占据了。 三人进了一个挂牌的固定包厢,一看就是被哪家的小姐少爷包下来的那种固定包厢。 进门的贝勒刚显了显脸,包厢里吞云吐雾的人就迎了上来,勾着脖子揽着腰的把他带到了那排叫不上名字的酒前,“四哥,闫璐姐等会儿就到,她可是念你念的茶不思饭不想的。” 第12章 开始了 闫璐。 麻又西问窦庄:“闫璐是谁?” 窦庄拉着他坐下来,瞥了眼贝勒左手边的男人,说:“看见那个人了吗?” 麻又西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是一个看上去还算精神的男人,虽然没看到他窝在小腹的赘肉和耳旁的白发,但眼角的鱼尾纹和嘴边的法令纹还是暴露了他的年龄,少说也有四十五了。 “怎么了?”她问。 窦庄捏着高脚杯自顾跟麻又西碰了个杯,在酒液滑进喉咙前,说:“闫磊,垄断宁夏五大支柱产业之一,在这一代,有钱又有地位。” “闫璐,是他女儿?还是妹妹?”麻又西又问。 “妹妹,挺厉害一角色,三年前结过一次婚,婚后三个月,丈夫暴毙,继承亿万财产。”窦庄说着啧啧了两声,口气略有些羡慕。 麻又西还想问问贝勒到这里来的目的,但闫璐在她开口之前推开了包厢的门。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麻又西见到闫璐时忍不住慨叹。 闫璐进门之后就直奔贝勒,像是长了一双带自动勘测的眼睛,不管环境有些嘈杂,不管多少男女觥筹交错,她都能准确无误的定位贝勒的身影。 她一屁股坐在贝勒的大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嗔的说:“四哥你都好久没来宁夏了。” 麻又西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差点失礼的干呕一声,还好坐的位置比较偏,没人注意到她。 贝勒任她搂着,然后一只手扶着卡座的靠背,一只手端着酒杯。 闫璐似乎是习惯了贝勒的淡漠,压根儿就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转头看向窦庄的方向:“哟,电脑专家也在。” 窦庄举了下杯:“璐姐。” 闫璐跟他走了一杯,然后眼神落在他身旁的麻又西身上,问:“这是哪儿拐来个这么俊的小兄弟?” 窦庄本能的挡了挡闫璐的视线,“路边捡的,想着四哥卧室缺个看门的就留下差使了。” 闫璐听见这话,转过头去,歪着头装了一把嫩,“四哥你卧室缺人找我啊,小兄弟再精灵能比的了一个女人吗?” 麻又西弯了弯唇角,别说贝勒,就说窦庄,在女人方面的控制能力都是极强的。 “我觉得她挺好。”贝勒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闫璐的脸顿时阴了下来。 跟她一样阴脸的还有麻又西,这冷不丁的夸她还真叫她受宠若惊。 窦庄则是差点把刚填进嘴里的西瓜给喷出来,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跟麻又西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待会儿,但看麻又西在接触过他这个眼神之后一张不明所以的脸,也就知道了她没看懂,也可能是看懂了却不想照做。 闫璐没等麻又西懂得窦庄那个眼神就从贝勒身上下来了,坐到了闫磊旁边,给她这个哥哥倒了杯酒。 “这才想起你哥哥来?” 闫璐笑了两声搂住闫磊的胳膊,枕在他的肩头,撒着娇:“哥哥你还挑我的眼啊?我这不是见到心上人了吗?” 闫磊笑了两声,拿着酒杯碰了碰贝勒的杯:“兄弟,我这妹妹你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啊?” 贝勒笑了:“别拿我说笑了,我这种地痞流氓配不上她。” 闫磊没再坚持,几个人嘻嘻哈哈了一通之后散了,贝勒过来似乎只是为了让这个叫闫璐的女人见上一面并坐一坐大腿。至于闫璐,自被贝勒噎了一句之后便再没跟他说话,并端着张别人欠她钱一样的臭脸给在场的人,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生气了一样。 回到闫磊给三人定的酒店,麻又西先一步进了房间。终于可以自己一间房了,她无比雀跃的冲向3*3的大床,来回打了两个滚儿之后,门响了。 她爬起来去开门,贝勒和窦庄就不客气的越过她进门了。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麻又西双手抱臂,倚在吧台,问。 窦庄随手抄来桌上一瓶果汁,拧开,喝了两口,“别人定的房你也敢住?” “你在我这里,也算别人。” 窦庄没应她这话茬,“我们那房有摄像头。” “猜到了。”麻又西朝两个人走去,把手里的房卡搁在了桌上,上边订房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前。在大厅,她从经理手里接过来房卡的时候,瞥了眼贝勒和窦庄的订房时间,是两天前。单看贝勒和闫磊那点面和心不合的意思,她也能想到对方提前两天订房肯定是动了一些手脚。 窦庄挑了下眉,她竟然知道? “说吧。”她说。 “什么就说吧?这也是你能听的?赶紧出去待会儿。”窦庄抬下巴冲向了门口。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在找到绑架我的绑匪之前,我要参与你们所有的计划。” “谁说的?”窦庄哂笑了一声,这小娘们还真把自己当瓣儿蒜了。 “我说的。”贝勒突然说。 麻又西听到贝勒这话眼神微动,不算刚才在夜店贝勒那句走场面的话,这是他自她袒露性别以后说的唯一一句与她相关的话。 窦庄见贝勒袒护,也就闭嘴了。 贝勒从后腰衬衫和皮带相交的地方拿出张白卡,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白卡,特别白。他把卡递给窦庄:“看看是哪个酒店。” 窦庄的注意力全在贝勒刚才从后腰拿出这张卡的动作中,最后啧啧了两声:“四哥,闫璐还真是爱你爱的深沉,无时不刻都想占你点便宜,把手伸进你后腰的时候应该很爽吧?”闫璐最喜欢干这种事儿,每次接近贝勒,都往他身上塞点东西,这次是一张房卡,上次是一枚安全套。 “废话这么多。”贝勒瞪了他一眼。 窦庄抬手比了个ok,不再说话了,用识别仪对着这张白卡扫描了一下,相关信息就跳出了界面。 “rlife,809。离咱这酒店不远,走步十分钟最多。”窦庄把卡又递回给了贝勒,然后又多嘴的问了句:“四哥,你真的打算去?不怕这个如狼似虎的闫璐吃了你?” 贝勒没应他这话,抬眼看向麻又西,说:“接下来的几天,陆续会有人来以搭讪、问路、聊天等等各种方式接近你,怎么应付我不教你,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这里不比北京。” 窦庄不高兴了:“我也会面临这些问题,四哥你怎么不嘱咐我注意安全?也忒偏心了点!” “早点休息。”贝勒话还是对麻又西说,说完朝门口走去。 窦庄撇撇嘴跟上他。 麻又西看着贝勒的背影,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贝勒出了门,转过身来对窦庄说:“关于麻又西,不用查了。” 窦庄皱起了眉:“怎么了?” “她没问题。” 窦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两天他陆续查了麻又西的几个前任,确实如她所说,没有跟她上过床,这也是导致分手的直接原因。但他们如此口径一致却让他忍不住想,至少也得挣扎挣扎再透底吧?怎么就这么痛快呢?本来还觉得没问题,但从她几个前任那里得回消息之后,他开始怀疑了。就在他准备再细致的挖一挖时,贝勒突然告诉他,不用查了? “我觉得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却没攻过全垒是件很掉面子的事儿,她那几个前任怎么就能这么坦然又这么痛快的说出没跟她上过床这种话呢?四哥你不觉得有问题吗?”窦庄提出自己的疑惑。 贝勒又重复了一遍:“你只要记住不用再接着查了就行了。” “当初是你让我查的啊……”窦庄嘟哝。 “现在不用查了。” “可这太不符合规矩了……”窦庄嘟哝。 贝勒没马上回话,转过身朝前走了三五步之后才说:“什么叫规矩?” 窦庄嘴角一抽:“你就叫规矩……” —— rlife,809。 闫璐双腿交叠坐在床沿,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不断的摇晃着,看着红色酒液挂在杯壁上,看着它们不断挣扎、不断努力的想要重新融于杯底那浅浅的一口红酒,思绪翻飞。 “贝勒会来吗?”闫磊问她。 “会。” “你那些摄像头他身边那个窦庄一定发现了。”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棋子。博士的‘半圆计划’让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的贝勒和马闯操戈相向,光是这一点就说明这是块肥肉,就算我们啃不动也要慎重站队,确保将来不会被得到手的那一方赶尽杀绝。”闫璐说着话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 贝勒为了‘半圆计划’追着博士的人上了京,却还是被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逃走,这不是说明他本事不到位,是说明马闯的人也到了北京。 博士成功的用‘半圆计划’引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成功的把她牵扯了进来,现在的她,看似握有主动权,实则相当被动。前几天马闯派人来找过闫磊,目的很明确,要他予以财力支持,合作开发‘半圆计划’。贝勒此次前来距离马闯离开只有三天不到,可想他的消息是多么灵通。 她闫璐私心是想助贝勒一臂之力,但却又不得不为自己考虑。这些年她退居人后,操纵着闫磊做到宁夏,这一路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冒着倾尽一切的风险去盲目的帮一个永远都不会对她上心的男人,除非知道他真有本事拿到‘半圆计划’。又或者,他愿意尝试着对她上心。 其实,对于她看上的男人,她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同于马闯的高调行事,他比较低调,手下的人也跟他一样。就像是斗地主时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明牌的地主,而是手里有炸却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农民,所以她从本心里就觉得贝勒跟马闯不是一个档次的,尽管战斗力看起来差不太多。 可此事牵扯甚大,一旦站了队,就面临和另一方撕破脸的结果,她必须得好好筹划。马闯跟贝勒势均力敌,但捏死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他知道你喜欢他,很有可能虚情假意的骗取你的信任,你要注意。你也不想这么多年的悉心经营一朝覆灭吧?”闫磊提醒闫璐。 闫璐把酒杯放下,转过身来,看着闫磊:“他来找我,不见得是为了拉拢我。”还有一个可能,阻止她趟这趟浑水。 闫磊这个亲妹妹一向比他有主意,他人前的风光都是她在人后筹谋的结果,见她笃定,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准备走了。 闫璐在他离开时喊住了他:“哥。” “嗯?” “查查在夜店时,窦庄右手边的那个小男孩。” 第13章 女人和钱 俊俏的麻又西看了个半情.色的片子就睡觉了,刚睡了二十分钟就醒了,被噩梦惊醒的。噩梦中她跟一个性别不明的人上了床,梦醒后她发现她硬了。 麻又西坐在床上,看着两腿间那截昂首挺胸的东西,心情十分复杂,她不太清楚这玩意儿是受了什么刺激硬起来的,但她觉得她好难受。 她琢磨了好几个解决难受的办法,比如冲凉水澡,比如听台球专栏,比如下去跑两圈……等这些她都尝试了一个遍之后,才发现,屁用没有。 最后她心一横,准备自撸一管了。为此她还下了个a级蓝光无.码的片子,一边观摩一边照着在自己身上试验,可尝试了好几次愣是没下去手,最后干脆咬着胳膊在床上挺尸了,任由那截坚.挺戳在两腿间。 片子没关,这时候已经到了高.潮,她也在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浪.叫中反应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逐渐胀满的循序渐进的快感,待它濒临一个极限时,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颤抖起来……她就是这个极限过后射的,前后加一起两分半钟不到。 麻又西射完觉得好羞耻,全身上下被一种负罪感包裹着,似乎在她动了自撸的心思时,她就不是她了,尽管她最后控制住了双手。 会发生刚才那一幕,完全是因为异样的身体带给她的一种不可抗力,她很清楚,却,无能为力。 房间内的一切被隔街相对房间里的人用望远镜看了个一清二楚。 窥探到这个画面的人是闫磊的秘书,她看完脸红的像猴儿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停了用手给脸煽风,并大口的呼着气。这个画面太羞耻了,让她去监视一个这么帅的男人一柱擎天,是要她的命吗? 得到闫磊的指示她就过来监视对面酒店那个帅气的小哥儿了,结果先是看到她点了个情.色片,然后又看到他尝试各种去火的方法……现在整个人被那一幕幕画面搞的燥热不止,完全控制不住了。 最后她心一横,收了望远镜,跑去了对面酒店。 站在麻又西房间门口,她心里那片荒原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野火的侵蚀,把她沉寂了二十几年的心撩拨的恢复了活力,也让她生出了不顾一切的*。 麻又西听到敲门声皱了皱眉,不觉得是贝勒和窦庄又返回来了,警惕的问:“谁?” “ping.” 麻又西皱了皱眉,大晚上的打扫房间?她走向门口,经过吧台时随手抄上了烛台,藏在身后,开了门。 门一开,狂热的女秘书就把麻又西扑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一脸荡漾,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俊的男人……”说完伸舌头舔上了她的脖子。 麻又西一把推开她,麻利儿的站起来,后撤了两步,拿烛台指着她:“你有毛病?你是谁?” 女秘书站起来,丝毫不介意麻又西推开她这个行为,又朝她跟前走了走,完全不怕她手里那盏烛台,“我是闫磊的秘书。” 原来是贝勒说的那些以各种方式接近她的人。麻又西把烛台放下了,招呼她朝里走。 女秘书心花怒放,就这么跟着她到了里间。 麻又西坐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她:“闫磊的秘书来找我是有事?” “他让我监视你。”女秘书说。 估计女秘书是知道麻又西能猜到她的目的,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痛快倒出。 麻又西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闫磊让你监视我,应该没让你把监视我这件事告诉我,所以你是为什么?” 女秘书贴着麻又西坐下来,手不自觉的朝她身上摸去:“我喜欢你。” 看的出来,一双眼睛如饥又似渴,整个人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只喂不饱的母老虎。只是,喜欢这两个字靠谱,拿这两个字用作把监视这件事告诉麻又西的理由,靠谱吗? 麻又西心有疑虑却没有表现出来,轻佻的揽住女秘书的肩膀,说:“有多喜欢?” 女秘书眉眼俱笑的瞥了眼麻又西揽住她肩膀的手,抿了抿唇,把手缓缓伸向她的裤裆。 麻又西手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这不叫喜欢,喜欢是愿意向对方坦白一切的。” 女秘书听懂了麻又西话里的意思,微动双眉。跟了闫磊这么多年,她不能也不想出卖他,但身边这个男人又太撩人,这让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麻又西看得出她的踌躇,松开了她,朝后一躺,幽幽的说:“不怪你面对我这句话陷入缄默,看你横冲直撞进我的房间时,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也有所防备。” 女秘书被她这话一刺激就决定只顾当下了,什么原则什么立场,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闫磊让我查你的身份,我查到你叫麻又西,跟前些天逝去的那个斯诺克球手一样的名字和相像的模样。” 麻又西心里一麻。 “因为这一点你被家乡人追打,无处可去时被贝勒收留了。”女秘书又说。 麻又西心里又是一麻,这是怎么回事? 女秘书见麻又西不说话,搂住了她的胳膊,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窝,“跟风的指责是这个世界最该摒弃的罪恶,但现在的我们,对它却无能为力。” 麻又西的脑子有点乱,闫磊的本事不小,不可能查到这么怪诞不经的结果,那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谁在她的身份上动了手脚吗?是贝勒吗?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女秘书这么说。 麻又西被她这话带回到现实,她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离自己,说:“不想我受欺负,你就要有足够的能力,可你就这么违背了闫磊的指令,这不是自掘坟墓吗?以后你还拿什么保护我?再有,你是闫磊的人,投敌也投的太突然了点,连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都没有,谁知道你不是被派来给我们下绊子的?我们都是守法的公民,陷害之前可要先问问良心。” “不是这样的!我刚才就在你房间的街对面,我看见你,我,我一时没控制住,还有,闫磊不会动我的,我有……” “你有什么都没用,一旦你倒戈被闫磊知道了,第一个死的不是你,是我。除非你的倒戈就是他授意的。” “不!他只让我通过望远镜注意你的动向,没有别的指令,你不是他监视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监视的目的无外乎排查你们这些远来客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不会对你们动手的。而且,我手上有他的把柄,只要有我在、只要我保你,他不敢怎么样你的!”女秘书最后这话说的颇有气势,听得出来她很骄傲,也看的出来她是个为男人不顾一切的女人。 麻又西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看到了很多年前为了邸恩荒废训练的自己,女人遇到自己的那片天之前和之后,完全就是两个人,之后的那个,有够卑微,也有够可怜。 她无法估量一见钟情的力量,所以她不知道女秘书是否真的通过那一截望远镜对她动心了,但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能帮助到贝勒。 想着,她微扬下巴颏,做出一副装模作样的架势,“闫磊这么大一个角色会有把柄在你的手上?你是觉得我太好骗了吗?” 女秘书一把搂住麻又西的腰,都快哭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关于他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麻又西见她一直在这个‘把柄’上兜着圈子,一点底都不透,她也不着急,一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二是太冒进会适得其反。心里打定主意温水煮青蛙之后,她丝毫不觉得自己作孽的衔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我这个人疑心病很重,你可不要骗我。” 女秘书被麻又西这一吻吻得意乱情迷,登时展开一个花枝乱颤的笑容,脸面贴上她的胸膛:“不会的,我会保护你,闫磊若是只查查你的身份,那随他,如果动你,我不会允许的。” 麻又西心里对这个突然造访的女人有点半信半疑,不过戏还是做了全套。她小时候曾梦想做一个演员,而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就是不管与她对戏的人多么心怀叵测,她都能声色不动的演到落幕。 她微微低头,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的用唇瓣贴了贴女秘书的额头,问:“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杜鹃。” —— rlife,809。 贝勒划卡进门,进门之后就把门关上了,然后听着它自动上了锁。 “四哥?”闫璐就在门正对的窗边坐着,坐在一张榻上。 贝勒朝闫璐走去,“疑问句?没想过我会来?那又是为什么在夜店表现的这么生气?又是为什么给我这张卡?”说着抬起拿着这张小白卡的手,手指一松,卡掉了。 闫璐盯着贝勒从手指掉下来的这张卡,“咦?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卡?” 贝勒没应声,坐在了她斜对面的长沙发上。 闫璐见贝勒不说话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想看看四哥你会不会来找我。” “你在夜场脸色难看到那种程度,我敢不来吗?” 闫璐听到贝勒这话,明媚的笑了。她有一张不敢说倾国但也足够倾城的脸,所以总有人说她生来就是祸害男人的,尤其是在他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去世之后,这顶红颜祸水的帽子算是给她戴定了。 “谁让四哥那么不给我面子,我哪里不如你那个小跟班好了?”闫璐嘟起嘴。 贝勒看向她:“你是没得比了吗?她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恐怕是不简单的孩子吧?”闫璐把手里的档案袋扔给贝勒,说:“你也知道,哥哥最看不了我受委屈了,他见我在夜店被你那句话弄伤心了,就擅作主张的查了查,你别介意。” 贝勒打开档案袋,一如猜测,是麻又西的个人资料,不过是被他动过手脚的个人资料。 “他叫麻又西,跟前几天爆炸身亡的那个斯诺克球手一个名字,还长了一张跟她异常相像的脸。死掉的麻又西因为赌球给国家队抹黑,被民众恨之入骨,你带着一个跟她就像是异卵双胞胎的男人在身边,就等于是带了一个定.时炸.弹啊。”闫璐说。 在贝勒来之前,闫磊的人送来了这份档案,她看了两眼就扔在了一边。她倒不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威胁,主要是怕贝勒把他带在身边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到时候被民众关注就会阻碍他的行动,这对他不利。 贝勒把资料装回档案袋,放在桌上,说:“这就是我来中卫找你的原因。” 闫璐看着他,睫毛翕动。 “他因为跟麻又西一样的名字和一样的脸已经被村里人赶了出来,同时他唯一尚在人世的亲人——他的婶婶到派出所给他销了户,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没有身份。” “所以?” “所以我是想来问问你能不能给她找个身份,至少让他脱离黑户的状态。” 闫璐盯着贝勒的眼睛,竭尽全力想要从他漂亮的眼眸中探寻到一丝心虚,但没有,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那样真诚。 她勾了勾唇,从榻上站起了身,倒了两杯红酒,递给贝勒一杯,“你都开口了,我能说不能吗?” 贝勒跟她碰了个杯:“那谢谢了。” 闫璐看着贝勒把那也就两口量的酒咽进肚里,大脑飞速的运转了几圈,只听她又说:“四哥,你来中卫……真的就只是为这件事?” “不然呢?” 闫璐心里盘算了一下,嘴上却说着:“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呢!哼!白跟你在藏区吃了两个月苦了。” 贝勒没再说话,再说就多了。 那一天,云层很低,气温很低。 318封路,闫璐被迫在理塘耽搁了,同天下来的车辆有一个迎亲队那么多,本来就显得逼仄的营地更为逼仄了。她倚在保险杠上,脚踩着一块半尺高的鹅卵石,极其不耐烦的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挂断那刻,他瞥见一道清丽的身影从一辆深灰色途观上下来,那道身影的主人,就是贝勒。 她没看清他的模样,却仍是被他吸引了,就像是她也没看山头上那一撮皑皑,却仍是任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之后,闫璐被当地人口倒卖团伙掳去,过了两个月非人的生活。也怪她有车不开非要搭顺风车,结果就这么在上车那刻被人一闷棍搒晕了过去。 最后是贝勒一行把她和远道而来旅游的姑娘们解救出来的。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闫璐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目的是那个倒卖人口的团伙。因为她闻到了他们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味道。 她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第14章 女人和钱 闫璐的办事能力还是摆的上台面的,第二天上午,她就带着麻又西到当地公安局补了一张身份证,还叫麻又西,只不过户籍地址落在了中卫市。 麻又西看着拿到手的这张临时身份证,只觉得恍如隔世,明明在不久前,她还是北京市朝阳区的斯诺克女皇,可这一转眼,她就成了宁夏中卫的一个面包店老板的儿子。 心里虽然有些接受不能,但她还是礼貌的跟闫璐道了谢。 闫璐潇洒的扬了扬手:“我这都是受了四哥的拜托。”说完又说了句、像是对麻又西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话:“你跟了一个很棒的人。” 麻又西弯了弯唇角。 闫璐看着呆呆傻傻的麻又西,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小男孩儿有什么特殊本事,就把注意力放回到贝勒身上。贝勒真的只是来拜托她这件事儿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会在这两天就动身回西部,如果不是,他至少会在这边再待一个星期。 只要他决定在这边留一段时间,就说明,他的目的还是‘半圆计划’。 麻又西坐闫璐的车回了酒店,两个人一路上毫无交流。 别了闫璐,麻又西朝酒店门口走去,却在快到时转了个身,去了跟杜鹃的约定地点。 沙司咖啡馆。 杜鹃早在等待,她穿了一身玉底兰花的旗袍,脖子上的盘扣没系上,像是大家闺秀想尝试尝试风尘的味道,可不管她是想呈现给人一副贤良淑德还是风情万种,都成功了。 麻又西一眼就看到了她,朝她走去,经过柜台时取了一只假花,送给了她。 杜鹃当然是高兴的,但女人高兴的方式有点奇怪,只听她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真花在这么美的你面前,会黯然失色。”麻又西说完这话没着急看杜鹃的反应,反正是她把自己给实实在在的恶心了一把。 杜鹃跃起身子,在麻又西脸上亲了一口。 麻又西极其不自然的笑了两声,马上步入了正题:“怎么样?闫磊对你的汇报是什么态度?有所怀疑吗?” 杜鹃得意的微扬下巴颏,说:“我也算是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他对我还是很信任的。” “你说到这点,倒是放大了我的好奇心,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都不如看我一眼?我有这么大魅力?” 杜鹃双手交叠托住下巴,笑的很灿烂:“一人一生要做无数个选择,我只是在他和你之间选择了你而已,这不需要考虑其他因素,只要确定比起他,我更想要你就够了。” 多么有志气又多么坚持自我的一个二百五,让人叹服!麻又西忍不住在心里说。 “我已经按照你昨晚上所说把话复述给他了,他听到你们来只是为了你的身份时,哼笑了一声,说了句:如果三天之内没有走的话,那这就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 麻又西把这话记住了,然后手捏起小勺,搅着焦糖拿铁,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他还真挺放心你,这样的话都跟你说。” “那是,他外边包了几个二奶我都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抓住的他的把柄?” “这算什么?我是知道他背着璐璐姐……” 麻又西竖了耳朵,正准备好好接收这个大秘密的时候,杜鹃把后半句又咽回了肚子里。 “你那个会不会比我这个好喝?”杜鹃说着把麻又西面前那杯焦糖拿铁端了过去,转了转杯子,在她落唇的地方把嘴唇覆上去,喝了一口,闭眼享受了一下,说:“你这杯好好喝,给我喝好不好?” 麻又西笑了下,意思是:你喜欢就好,不过刚才我不小心吐了口口水在里边。 两个人的会面没用多长时间,期间闫磊给杜鹃打了好几个电话,可以看的出来这个杜鹃对闫磊来说很重要,少了她,应该就等于瘫了半个身子。 分开时,麻又西嘱咐杜鹃,要在闫磊发现她跟她麻又西私下会面之前就坦白,坦白说接近她的目的是想帮他查清楚他们来宁夏到底是干什么。 杜鹃把麻又西的话奉为圣旨,欢欣雀跃的回去了。 麻又西比她晚一些离开,在咖啡馆选了两款看起来还挺萌的蛋糕,给贝勒和窦庄带回去,当个饭后甜点。 回到酒店,只有窦庄在房间,他受了贝勒的指示哪儿也没去乖乖的接受监视。从早上起床到现在,看了五遍猫和老鼠了,整个人都快猫化或者鼠化了,以至于他看见麻又西,表现出了从没有过的热情。 麻又西把手里蛋糕搁桌上,拆开一个推给他:“吃吧。” 窦庄二话不说就拿勺子开吃,然后麻又西在他第一勺填进嘴里时,说:“三十五,等会儿支付宝转给我。” 窦庄差点吐她一脸,“你掉钱眼儿里去了吧?” 麻又西看着他暴躁觉得挺解闷儿,就把脚翘在了茶几上,听他唧唧歪歪了。 “要不那个叫书得的这么坑你呢。”窦庄说到最后提到了书得,说完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嘴贱,不再说话。 麻又西倒是无所谓,虽然是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但也算是过去了。她看了窦庄一眼,说:“一开始知道他劈腿的时候我特别生气,老觉得自己没哪儿对不起他,也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是为了不被外界胡乱猜测才找了个所谓的男朋友,而我对这种所谓的男朋友,总是习惯性的漠不关心,也怨不得他。” 麻又西并不记得她跟书得有多少美好的回忆,也不记得跟他之间有过爱情,说穿了,这段感情中,最先背叛的,应该是她。 窦庄听着麻又西平稳的语速,觉得她真厉害,可以用这样寡淡的口吻讲曾经受过的伤害。 贝勒的电话是在两人相继无言之时来的,让俩人到隔壁麻又西的房间。 麻又西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正站在她房间门口的贝勒,他在打一通电话,握着电话的那只手重新刷新了她对手控的认识,竟然有那么一刻,她想舔。 “……好,你也注意。”贝勒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看着麻又西,神情提示她可以过来开门了,可她还是一脸呆滞,像是失了魂掉了魄。 窦庄在麻又西脊梁上轻轻掴了一巴掌:“傻了你?” 麻又西飘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思绪被窦庄这一巴掌给掴了回来,她掩饰了掩饰微红的脸色,低着头去开门了。 窦庄走到贝勒跟前,瞥了眼他手里的手机:“七月的电话?” 贝勒没说话。 窦庄一秒了然,撇撇嘴:“四哥你最近跟七月联系的太频繁了!他行的我比他行不知道多少倍,你就不能偏偏头看看你身侧才华横溢的我吗?” 贝勒懒得搭理他,他确实比七月本事强,但也比七月嘴碎,带着他出门就等于是带着一只永不停歇的半导体,呱噪的让人总想搔搔耳朵。 进门之后,麻又西已经从刚才的尴尬心境中恢复了过来,她提着另一只未开封的蛋糕,捧着送到贝勒面前,讨好性的咧开了嘴角:“四哥,吃蛋糕吗?” 贝勒眉梢微挑,定睛看了麻又西几秒,突然明白了她这番殷勤是为何意,说:“身份证拿到了?” 麻又西拉起贝勒的手,把蛋糕搁在他掌心,然后从口袋里把临时身份证掏出来,现给他:“你看!是不是拍的我特别显脸小?” 窦庄把那张身份证抢了过去,看了两眼,皱起了眉:“这怎么回事?”说完他突然想到了刚跟贝勒通电话的七月,问:“四哥,你让七月……” “我让七月在麻又西的背景上用了点心思。”说完这话贝勒坐了下来,又说:“在夜店包厢,闫璐听到我对麻又西的评价一定会查她,我顺水推舟的让她认为给麻又西安排一个身份是我来中卫的目的,一方面打消闫磊对我们的戒备,方便行事,一方面,能让麻又西解除黑户状态。” 窦庄啧啧了两声:“四哥你为了麻又西还真的用心良苦啊。” 贝勒动了动脚踝。 窦庄马上认怂,嬉皮嬉皮的笑起来。 麻又西眉眼闪过一丝温柔,冲贝勒说了句:“谢谢。” 窦庄抢在贝勒说话前,问她:“你早就知道这事儿?” “昨天闫磊的秘书来监视我的时候说漏了嘴,把他们查到的我的背景倒给了我,我那时候就怀疑四哥在我的身份上动了手脚。直到今天早上,闫璐来接我去公安局办理户籍、身份证,我才确定了。”麻又西说。 “闫磊的秘书监视你?!”窦庄抓住了麻又西这句话的重点。 麻又西点点头,把昨晚上杜鹃上门以及今天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都说给了他们听。 “我去,这也行?你到底干嘛了把一个女人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窦庄忍不住插嘴。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反正不跟你似的天天逼逼叨叨还老看猫和老鼠。” “四哥!你看她!” “我正在看着。”贝勒一直在看着麻又西。 麻又西冲他笑笑,继续:“当然,不排除无间道,也有可能她是闫磊派过来假意投诚实则窥探我们□□的,但我想,还是先稳住她。” 贝勒对她这个决定不置一词。 麻又西又说:“我这算是立了功吧?” “算。” “那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至少得告诉我你们来中卫市的真正目的吧?我可不信你是为了给我落户。告诉我你们的计划之后就算我不能帮上你们的忙也不至于坏了事吧?”麻又西小算盘打的响。 麻又西那点小九九在贝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她,“我们在争取一个项目,叫‘半圆计划’,目前有一个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在我们来中卫之前他已经来过,意在争取到闫磊作为财力后援。” “所以你也是来争取这个金主的?”麻又西看着贝勒一副顺其自然的悠哉模样,与她想象中正在作斗争的人可不太像。 “我们争取是其次,重点是不能让对方争取到。” 麻又西心里琢磨了一下,说:“对方已经先发制人,那……我们就只能出奇制胜了。”她说着把新买的手机搁在桌上,点开杜鹃给她发来的一些高级机密文件,说:“你看看有没有有用的。” 在贝勒把手伸向麻又西的手机时,她又是呼吸一滞,那双手长得太犯规了,要是老这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迟早有一天会窒息而亡……想着她站起了身,走到吧台端起杯酒,靠在了桌沿上。 “你还没说怎么就把人家给吸引了。”窦庄对麻又西说。 麻又西理之当然的回:“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帅?” 窦庄干呕了两声,说:“太不要脸了。” 麻又西勾了勾唇角没再搭理他,眼神在贝勒四周飘忽不定,她怕他的身影落在她瞳孔里之后她会做出什么失态之举。 “那个……杜鹃跟我提过的她有闫磊的把柄这件事,我没问过,怕她怀疑,也怕这是闫磊抛出的诱饵。”麻又西说。 窦庄挑了挑眉,“什么把柄她一点都没透露吗?” “提过一句,好像是闫磊背着闫璐干了什么。”说到这儿,麻又西后腰离开了桌沿,走回到两人的视线范围,又说:“我当时还没注意到,什么叫背着闫璐?他行事需要跟闫璐提前打招呼吗?他跟闫璐不是兄妹关系吗?而且论地位、财力也是闫磊更胜一筹吧?” 贝勒听到麻又西这话抬起头来,猝不及防的跟她进行了一个对视。 麻又西马上把酒杯送到了嘴边,掩饰窘促。真要命,心里火烧火燎的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两天还没这样,一张身份证就把她给俘获了?她什么时候这么目光短浅了? “我以前曾怀疑过闫磊是个傀儡皇帝,当时碍于没有证据也没有调查的必要,就没有在意。”贝勒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 “那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就是搞清楚这件事咯?如果确定闫璐是那个垂帘听政的,那就等于是赢了啊,放四哥一人出马就够了。”窦庄说。 麻又西说:“现在有什么可行的方案吗?” 窦庄锁着眉头摸了摸嘴唇,说:“早上闫磊打电话说请我们晚上到人间花冢吃饭,闫璐肯定会去,到时候四哥随便使个美男计,她一慌肯定什么都说了。” “说你是蠢货吧真寒碜这个词了,闫璐要真是那个垂帘听政的能陷入这区区美男计?”麻又西看窦庄,脑门上根本就是写了‘我是蠢货’四个大字。 “你懂个屁,别人的美男计那可能是‘区区’,我四哥是谁啊?只要有的放矢,绝对弹无虚发。”窦庄口气除了对贝勒的崇拜还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麻又西又悄悄看了眼贝勒,确实比一般帅哥要更有魅力一些。 窦庄凑到贝勒身边,“四哥,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还可以。”贝勒说完把手机还给了麻又西:“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指的是杜鹃给她的这些所谓的高级文件。 “哦。”麻又西把手机接了过来。 “今晚我会跟闫璐告别,让她相信我们此行只是为了给麻又西安排一个身份。”贝勒说。 麻又西接上:“然后你使出美男计,让她挽留你,这样就不是你不走而是她不让你走了,这样她就会对我们彻底放松警惕。” 贝勒点头,继续:“你们两个对闫磊,跟他多聊聊闫璐,找他话里的破绽,如果他实在是滴水不漏就在他身边人身上想办法。” “好。” “今晚务必要搞清楚两点,这里谁说了算,闫磊背着闫璐干了什么。” 窦庄难得正了正神色,把他那好似与生俱来的混不吝收敛了一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麻又西应声之后又想到一个问题,她看着一身黑裤搭配白衬衫的贝勒,说:“你就打算这么去使美男计?” 贝勒看了眼自己:“不然呢?” 麻又西一脸‘救命’,她走到贝勒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你需要改造,改造到她一看见你就挪不开眼。” 贝勒:“……” 窦庄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附和着麻又西:“对啊,四哥,你得改造。” 第15章 女人和钱 中山市,世贸天阶,盛古大厦,17层。 麻又西走在前边,身后跟着两个服务员,店里梭巡了一圈,点了七八件西装的款式。 “又哥,有我的份儿没?”坐在休息区的窦庄问麻又西。 麻又西没看他:“你也有色.诱的任务吗?” 窦庄语塞,默默的在她身后比了比中指,然后转过头来,对贝勒说:“四哥,怎么样?” “什么?”贝勒已经被麻又西拖着逛了十来个店了,每次都是进门她先看一圈,然后再往他身上比,但只是比比,比完就叨叨一句‘不行’然后接着逛,接着比……他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有耐心跟着她浪费时间。 窦庄往贝勒跟前又凑了凑:“麻又西啊什么,你觉得她靠谱吗?你确定要让一个男人帮你改造?你看看她那裤子,裤腿儿那么宽,上衣又那么瘦,还露出一截白边,多土啊。” 贝勒偏头瞥了眼窦庄紧身的牛仔裤和印着大嘴猴的湖蓝色卫衣,没说话。 “去试试这身,还有这个鞋。” 贝勒看着麻又西给他拿过来的这身浅蓝做底、深蓝作格的西装,马上拒绝:“太花了。” 麻又西把他拉起来,强行推进试衣间:“试过再说。” 贝勒拗不过她,只能是先试试。 麻又西在他进试衣间之后就走到了北边的货柜,选了一款藏青色的领带,拿着问窦庄:“这个好看吗?” “不好看。“窦庄干脆说。 麻又西点点头,对服务员说:“这条。” “诶诶诶,我说不好看你没听懂?”窦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麻又西弯了弯唇角:“我就是要听你说不好看。” 窦庄这才明白她问他这个问题的用意,现出一双八点二十的眼,恨恨的瞪着她:“你行!” 麻又西听着他的咬牙切齿,嘴角又上扬了三分,说:“许你选一条领带,算我的。” “哟,我没听错吧?”窦庄作为一个抠门到家又占便宜没够的人,听到可以选一条领带,还不用自己掏钱,眼都绿了,蹭的一声跃到货柜前,开始一条一条的试。 麻又西啧啧两声,想着这上辈子得穷成什么样。正琢磨着,贝勒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贝勒走出试衣间那刻,店里的服务员们都沸腾了,三五成群的朝他看,一双双漂亮的眼睛全都直了,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麻又西微微张嘴,看着经她手改造的贝勒,有点想操。 在场人炽烈的目光让贝勒很不自在,他快走了两步到麻又西跟前,皱着眉看她:“没有黑色的?” “没有。就这样吧,挺好看的,穿这个拿下闫璐是既定的。”麻又西说完又把手里的领带给他系上了,补充:“帅。” 贝勒大方的任她帮忙系上领带,两个人之间一丝尴尬都没有。 麻又西看着贝勒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神色,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句俗话。两个情商高的人就算是在同一房间里相继放了个屁,也不会让人觉出有任何窘迫。话很糙,但用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简单的改造之后,三人在晚上七点准时赴了闫磊的约。 人间花冢的三楼,下了电梯就看到了闫磊的超大排场。把整个会所弄的像自己家一样,不知道国际连锁人间花冢的董事知不知道。麻又西忍不住想。 闫磊看到贝勒就迎了上来,眼神发光、丝毫不加掩饰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把我们家璐璐迷得神魂颠倒了。” 麻又西扫了一圈整个三楼,在落地窗前看到了闫璐。她身后是整个城市瑰丽的夜景,她眼前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大概是太满足了,才会有那样幸福的笑容从嘴里流出。 闫璐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无意识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喉咙鼓动,让人看不出来是醇美的酒液滑过还是燥热的唾液。 贝勒跟闫磊寒暄了两句就找了声招呼朝闫璐而去。 麻又西和窦庄马上无缝衔接的对上闫磊,跟他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闲天。 闫磊这个人比较清高,能被他看上的人少之又少,贝勒算一个,所以面对他的朋友,他也给足了面子,聊了十来分钟,最后是杜鹃过来汇报公司事宜时把他叫走的。 窦庄看着杜鹃过来时冲麻又西飞的那个媚眼儿,心里泛酸:“你一没我高,二没我阳刚,凭什么?” 麻又西指了指自己的脸:“凭这个。” 窦庄看着她白里透红的一张俊俏脸蛋,闭了嘴,她在男人里真的算是俊的,也难怪二十几年男扮女装没被人认出来过。 麻又西扫了眼在场一些上流人士,他们都本能的避开了落地窗那个区域,而那个区域是闫璐的所在地。这么看,闫磊是个傀儡皇帝的传闻应该是已经在当地传开了,又或者,他们早就知道,在宁夏商圈,闫璐说了算。 “嚯,有台球案子,打一盘?”窦庄突然说,调侃的意味有点重。 麻又西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有一张球桌,看的她手痒了,双脚也不听使唤的走过去。 窦庄见状才意识到自己嘴贱了,跟上她,问:“你要打吗?” “把吗字去掉。” 麻又西没给窦庄说下句话的机会,攫起了一支球杆,眯眼看了看皮头,戳在脸上感受了感受硬度、弹性等属性,确定中上等材质之后,动作流畅娴熟的拿巧粉打了打,然后不顾旁人的开了球。 窦庄一巴掌拍上脑门,麻又西这是要坏事,还是他引得头。 台球进袋的声音频繁在三楼响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一探究竟。 麻又西抓到球杆就像是抓到了彩虹一样,不仅不想放手还一定要好好的爱抚一通。在场上流人士看到她球技卓越,开始忍不住慨叹,也有一些同她一样手痒的人自主上前想要切磋一二。 麻又西来者不拒,清杆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远处的闫璐和贝勒被这边动静拿走了注意力,也走上前来。 闫璐穿过人群,看着手握球杆的麻又西进攻果断,防守沉稳,拿分拿的易如反掌,心里对这个个子不高的小男孩儿有些另眼相看,同时也有些怀疑。 贝勒看着麻又西母球细腻的走位、对整个球台局面的完美把控,以及她的眼睛瞄准目标球时衍生出来的强大气场,并没有露出任何引人深思的神情。 窦庄瞥了眼贝勒的脸色,没什么异常,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已经焦急如焚了。麻又西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台球爱好者可以做到的,周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是纯纯粹粹的进攻型打法啊,这小兄弟个子不高真有魄力。” “一看这进攻路线的设定,这球风,这花俏的球技就知道是专业的,业余人士谁能到这种水平?” “你别说,我看她挺像前两天死那个斯诺克女皇的。” …… 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对麻又西球技的赞赏到后来怀疑她是专业球手,截止到闫磊的出现。 闫磊扒拉开人群,看着麻又西杆杆无虚发,挑起眉梢,撸起袖子加入了战场。 麻又西冲他笑了下:“闫总想玩玩儿?” 闫磊在杆头打了打巧粉,说:“来。” 麻又西转了转脖子,掰了掰手指,指节嘎巴嘎巴作响,一副拼尽全力的架势。 窦庄不等贝勒指示了,冲在场人笑笑,然后把麻又西拉到了一边,“你疯了?万一你的身份曝光你自己小命不保不说,还会害了我们!” 麻又西瞥了眼贝勒的方向,对他说:“你什么时候能像贝勒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状况都能这么镇定自若?” “四哥那是不方便过来阻止你,我再不替他,咱们仨就完了!” 麻又西拿掉他攥着她胳膊的手,转身回到了球桌,笑着冲闫磊说:“闫总开球吧。” 闫磊扬了下颌,开了球。 麻又西看着他同样流畅的动作,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有基本功,也算有天赋,只是出杆速度和击达点位方面来看还是太过保守,准度一般,线路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像是照本宣科。 闫磊一个远台低杆失了蓝球,全身上下无不透出股遗憾。 麻又西对母球的控制一向很到位,她也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姿态,结果在发力时计算失误,母球旋转超速,吃库之后完完全全的背离了反射角,这么好一个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闫磊本来以为自己没戏了,结果因为麻又西的失误又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之后的他越战越猛,势头直压麻又西,最后三局以5:4总分险胜。 麻又西刚放下球杆,闫磊就迎了上来,揽住他的肩膀:“小兄弟年纪不大,球打的真棒!” “以前我也觉得我挺棒的,但对上闫总,就看出差距了。” “哈哈,我也就是平时瞎玩玩儿。” 闫磊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爽的不得了,打了这几局球让他对麻又西生出种相见恨晚的情感来,非要拉着她到了一边去聊聊球侃侃人生。 麻又西一开始还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最后可能是盛情难却,随着他到了南边卡座。 人群散了之后,闫璐又回到了落地窗前,跟贝勒碰了个杯,说:“这小兄弟本事挺大。” “如果不是因为她跟那个斯诺克球手一样会打球,也不至于被村里人这么狠心的赶出来。”贝勒说。 闫璐听到这话朝贝勒跟前走近了一些,“以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心这么软,对什么人都愿意施以援手。” 贝勒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只是对你心软而已,对她,是可怜。” 尽管闫璐知道这话有七分假但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心,颤了一颤,她第一次看到说情话的贝勒,他的眼睛像是潜藏着繁星万顷,蕴含着无限柔情。 “明天可以拿到正式身份证了吧?”贝勒问。 闫璐眉梢微动:“你们明天走?” 贝勒随手把酒杯放桌上,说:“嗯,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为什么这么快?” “本来也是来请你帮忙给麻又西安排个身份的,身份安排好了,也就不好多打扰了。” 闫璐轻哼了一声:“你跟我说打扰,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吗?亏得我这么喜欢你。” 贝勒笑了,虽然只是浅浅一笑,却还是让闫璐感觉那拳头一样大的心脏化成了一汪水,不知流去了哪里……就在这时,她作了一个决定。 “我天天.朝思暮念的想着你,你没来的时候每天我都要疯上几回,我也知道我这样很贱,但不贱就会离你越来越远。”闫璐说完把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拿掉,又逼近了两步,握住贝勒的手腕,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留下来多陪我两天好不好?” 贝勒面对闫璐突如其来的表白表现出有些微的不知所措,像是用心思考过之后,他扶住闫璐的肩膀:“那……只两天。” 闫璐扬起嘴角,“嗯,两天之后我就放你走。”说完轻轻的抱住了贝勒的腰。 远处的窦庄看到这一幕,露出一脸名牌领带都掩饰不住的龌龊,呲出他一排参差不齐的小黑牙。 贝勒懒得看他。 至于麻又西,这会儿已经开始跟闫磊聊女人了。 …… “闫总,您就是太有范儿了,这事儿要搁我身上,指不定怎么着呢?”麻又西认真的说。 闫磊叹了口气:“唉,都过去了。咱们这些老实人哪儿斗得过那些满脑子幺蛾子的女人,我呀,只要阿依一心一意的待我,我就知足了。” 阿依这个名字是麻又西在这短短十来分钟中,听到的次数最多的名字,她看似不经意的说:“闫总一看就是个重情义的人,羡慕咱们这位嫂子。” 闫磊听到这话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一脸的一言难尽:“快别说了,你嫂子就是一个母大虫顾大嫂,跟她算是过够了,现在就有个名义上的婚姻。” “那这个阿依姐姐……” 闫磊没等麻又西把话说完就瞥向了她,换了张脸,定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弟弟不懂事,多嘴了。”麻又西马上道歉。 闫磊也觉得自己太紧张了,哈哈大笑了两声掩饰尴尬,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别人都不知道而已,阿依是新疆姑娘,漂亮,大气,身材也特别棒。” “闫总真是好福气。”麻又西嘴上说着,心里也盘算着,新疆,西部。 闫磊被麻又西这么说,又是一阵得意,七七八八的倒了不少东西,当然,有用的有限。 九点不到的时候,经理开始布菜了,除了主客贝勒几人,其余地位一般的人都散了去。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不到,结束的时候,闫璐醉了,死活要贝勒送她回去,贝勒没办法,应下了。 麻又西站在人间花冢门口,看着贝勒扶着闫璐上了车。 “你说,他会*吗?” 窦庄抿嘴想了想:“不好说,四哥刚才也喝了不少酒呢。” “哦。” 第16章 麻又西有挂 麻又西回到酒店之后没理会窦庄殷勤的晚安,恹恹的进了门,却在关门时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胳膊给阻止了。 她重新开门,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杜鹃和她纠结在一起的五官,本着戏演全套的原则,把她迎进了门,还装作很紧张的看了看她的胳膊,关切的问:“没事吧?” 杜鹃红着脸口吻带嗔的说:“没事儿。” “以后记得喊人,别这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手伸过来,我要是用了力怎么办?”麻又西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以前的她也喜欢用手去阻止电梯门合上,经常被夹得两臂红肿没法控制发力,教练总拿这事儿对她进行说教。 杜鹃埋首进麻又西的胸膛,闻着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说:“知道了。” 麻又西阖了阖眼,一面自我唾弃一面将欺骗进行到底。 “我看你打球了,好帅。”杜鹃又说。 “那你一定也看到我输了。” 杜鹃听到麻又西这话,从她身上起来,摇摇头:“你只是业余打打球,而闫磊有跟那个叫尼孜阿依的学过,你当然打不过他。” “尼孜阿依,他的情人?” 杜鹃的神色在麻又西这话之后陡然转变,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慌张的站起了身。 麻又西看着她这般坐立不安,说:“打完球跟闫磊的交流中,他自己说的,新疆姑娘,长得漂亮,大气,身材又好。还说了他跟他现在妻子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 “真的是他跟你说的?” 麻又西笑了,走向她,双手扶上她的腰:“这些你跟我说过吗?” 杜鹃转念一想,确实没跟她说过,就踏实下了心来,顺势躺进她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声,说:“看来他已经信任你了,应该也跟你说了闫璐曾经阻止过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吧?” 麻又西收获了这个情报之后,神情自若的回应:“嗯,说了,说是用了一些手段。” “嗯,很多残忍的手段,那个姑娘也挺可怜的,如果不是闫磊手里没实权的话也不至于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跟他在一起。”杜鹃认为麻又西既然已经知道了闫璐曾用手段分开过闫磊和尼孜阿依,肯定也知道了细节,对她便再无顾忌。 她了解闫磊,闫磊这个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一旦开始透底,就说明已经对对方达到了百分之百的信任。 “闫磊说,幸亏他身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下属,才能帮他在闫璐面前打掩护,这个下属就是你吧?”麻又西说。 杜鹃点点头:“嗯,这也是我之前所说的,掌握的他的把柄。一旦被闫璐知道他还和尼孜阿依藕断丝连的,一定会卸掉他仅有的半根翅膀,让他连个傀儡皇帝的名头都没有。” “闫磊跟我说了,尽管闫璐是他的亲妹妹,却从不存私,一经背叛绝不手软,就像她对待她曾经的丈夫那样。”麻又西早在来中卫的第一天就听窦庄说过闫璐婚后没多久,丈夫就暴毙了,这件事一定是当地津津乐道的话题,也一定至今都没个准确的说辞。 杜鹃听到这话拉着麻又西坐下,叹了口气,说:“逝者已矣,不好再说了,不过他也确实是一个可怜人,被闫璐安了一个出轨的名头不说还被她联合律师拿走了所有的财产,闫璐掏空了他之后把他囚禁在家里半个月,半个月刚过,他就去了。” 麻又西眯了眯眼,这么狠厉的一个女人,会有爱?她突然有点担心贝勒。 “闫磊是怕他这个妹妹的,所以只能这么窝窝囊囊的,不敢退出也不敢反抗。”杜鹃又说。 “可以感觉到他身处这个漩涡的无奈。” “以前闫璐对他还算不赖,就是尼孜阿依一出现,什么都变了。” 麻又西顺着她的话说:“闫磊跟我说,他曾经想不通闫璐为什么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为什么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死活都不让他们在一起。” 杜鹃把麻又西的手拉过来,双手包住,说:“他想不通还不是因为他没本事?尼孜阿依好像跟对他们有威胁的一个人有关系,闫璐当时把这话跟他说的很清楚,但他还是只沉迷男女之事,完全不顾闫璐打下来的这一片天地。说起来,他也怨不得别人。” “都是命。”麻又西说。 之后,杜鹃跟麻又西聊了聊化妆品,在此期间,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摸索了好一通。 麻又西明面上附和着她嘻哈了两句,然后关心了关心她刚才被夹的胳膊,最后摆出一副不得以的姿态,送她到了门口。 “你真的不要我留下来?”杜鹃嘟着嘴问她。 麻又西倚在门框上,“我对自己的控制能力并不自信,我怕我那个粗鲁的模样吓坏了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杜鹃又是一阵脸红,伸出小拳头在麻又西胸膛上捶了两下:“讨厌,就你嘴甜。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回去早点休息。” 杜鹃应了一声就走了,麻又西看着她进电梯之后呼了一口气。 “咳咳,我对自己的控制能力并不自信,我怕我那个粗鲁的模样吓坏了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说,以前也没看出你小子这么能撩啊?”窦庄突然从隔壁房门冒出个头。 麻又西瞪了他两眼:“滚。” 窦庄不以为意,颠颠跑到麻又西跟前,“说什么了?” “你觉得呢?” “看你这面色红润有光泽,肯定没说什么正经话,开黄腔了吧?”窦庄呲着牙,叽咕着不大的一双眼。 “你以为我是你啊?”麻又西说完这话就关上了门。 窦庄在她关门前把胳膊伸了进来,然后就跟杜鹃一样,被夹了一下。 麻又西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因为窦庄被夹了胳膊有所改善,抱着双臂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疼吗?” 窦庄呲牙咧嘴的瞧着她,目露凶光,“你别以为我打不过我就没治你的招啊,有种你别用手机,别到有电子监控的地方去。” 麻又西笑了下:“你不用吓唬我,我怂,也认怂。” 窦庄在她话毕之后狐疑的看着她:“看你有点反常啊,打球打的想起以前万人追捧的生活了?” “花无百日红,就算我还是那个斯诺克女皇也迟早会面临退役的一天,一旦从人前消失,很快就会被人忘记,我看的很开。”麻又西说。 “那好,那我问问你,在人间花冢的时候,你是为什么要跟闫磊打球?你差点害死我们你知道吗?四哥回来肯定得骂你。” 麻又西挑眉看着他:“我坏事了吗?” “那还不是我们掩护打得好?那还不是你有一个失误球?” “你以为那个失误球是怎么来的?” 窦庄听到这话现出一张惊恐万状的脸,极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被麻又西糊弄了?她其实早有准备? “我好歹也是大赛事的九连冠球手,打假球又不被人发现对我来说简直不能更容易,我如果不通过打球套一套跟闫磊的关系,今晚的任务能完成吗?靠你吗?你干的了什么?你又干了什么?”麻又西嘴不饶人,把她晚上的动机道了一道。 窦庄被她这一番强有力的说辞惊掉了下巴,木讷的问:“那四哥……” “贝勒看我手机里的一些机密文件时,看的那么仔细,肯定看到了闫磊对斯诺克的痴迷这一点,所以面对我突然的行动表现出了一个智者该有的临危不乱,我也通过这件事看出了一个问题。” “什么……” “贝勒为什么会成为狼头,而你又为什么是狼崽子。” 窦庄被麻又西寒碜的快哭出来了,这小子最近越来越放肆了,贝勒给她的特权太多了,这才几天,就被惯的不成样子了,等回了西部还得了? “你吃枪药了?”窦庄冲她嚷嚷。 麻又西被窦庄这一句话叫醒了,回顾了一遍刚才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话,后天知觉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反常,她没必要说这番话的,她这是怎么了? “我……”麻又西唇瓣翕动,吐出一个‘我’字。 窦庄看她状态不在,气消了一些,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早点睡吧,明天可能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呢。” 麻又西看着窦庄朝门口走去,看着他出门,看着他把门给她带上,脑袋乱乱的。 杜鹃的电话是在窦庄离开没多会儿时打来的,她主要是告诉她她安全到家了,然后又告诉她舍不得挂电话。 麻又西脱了衣服上床,开着免提跟她煲起了电话粥,听她讲她的美容套餐,听她讲闫磊和闫璐之间的趣事,听她发牢骚……听了一会儿心平静了下来。 通话差不多到两个小时的时候,麻又西以犯困为由结束了这通电话。 她刷了一会儿手机准备睡觉了,躺下前看了眼日期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烦躁。今天是她每个月大姨妈造访的日子,往常的这个日子,她都会在训练基地的地毯上疼的打滚。 以前身为一个女人的时候,不来大姨妈的日子还好,她活的挺潇洒,一来大姨妈她就心心念念的想马上到更前期,这会儿没到更年期就不用承受那种削骨割肉的痛苦了,倒让她生出一股子恍然若失来。 她必须做好了以后不会再换回来的准备,也必须要尽快习惯身体变化带来的种种不适。 想到这儿,她的脑袋又衍生出一个问题,如果换不回来,那她还能喜欢男人吗? —— rlife。 贝勒扶着闫璐进了酒店房门,腰上用了些力,以便她将重心放上去。 “看着你和她……走到我面前……微笑的对我说声……好久不见……”闫璐吐词不清的唱着歌,搂着贝勒劲腰的手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胡乱摩挲。 贝勒表情淡然,把人扶到套房中心的圆卡座上,倒了杯热水喂她喝下。 闫璐抓住他的手,搁在自己的心口,摇摇晃晃的凑到他耳边,嘘声说:“心跳……是不是好快……” 贝勒动作自然的抽回自己的手,“你喝多了,心跳快是自然的。” 闫璐摇摇头:“是你来了……” 贝勒笑了下,顺着她的话说:“嗯,是我来了。” 闫璐抱住贝勒的胳膊,把脑袋枕在他臂膀上,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闫璐摇了摇头:“我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会信你?” “我骗过你?” “没有。” “我害过你?” “没有,你甚至救过我。”闫璐说完这话抬起头来,扶正了贝勒了身子,迫他直视她的眼睛,只听她又说:“我只问你一句话。” 贝勒没说话,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到底是为何而来?” 贝勒不羁的阖眼轻笑了下,唇瓣微掀,表现的自然又随意:“如果我说是为你,你肯定不信,所以我就是为麻又西的身份而来。” “你是从北京来的,不是西部,你又为什么去北京?” 贝勒的口吻一如刚才的随意:“为了半圆计划。” 闫璐听到这话眼波微动,她没想到贝勒坦白的那么快,也没想到他真的敢跟她说实话。 “你要我送你回来,就是为了拷问我吗?”贝勒问她。 闫璐松开了他,换了个坐在卡座上的姿势,悠悠的说:“你们一个两个常年不踏入宁夏的人突然扎堆来了,我有点怕,怕成为你们的明枪暗箭下的牺牲品。” “一个两个是谁?”贝勒装傻。 闫璐笑了下:“没什么。”说完这话她转了下身,把手伸进包里,摸索了两下,把手机掏了出来,搂着贝勒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网上,然后说:“可以把我抱上床吗?” 贝勒没应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 闫璐勾着他的脖子,说:“今天之前,我好想你陪我,好想你就躺在我的枕边,但今天,我想自己睡。” “早点睡。”贝勒给闫璐盖上了被子。 闫璐目送贝勒出了门,门合上那刻,她闭上了眼。 马闯一定会看到她跟贝勒的合照,那张照片中她的立场已经昭然若揭,战斗也在上传的那一刻悄悄打响,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很信任贝勒,但如果贝勒愿意花心思骗她,她也是心甘情愿被骗的。想到这儿,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女人啊,多自私的一个物种,她可以为了男人失去一切却不允许她的亲生哥哥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一切。 贝勒从闫璐处离开之后回到了酒店,第一时间去找了麻又西。 麻又西因为大姨妈问题还在自我纠结,正好没睡,放了贝勒进门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上床了吗?” 贝勒听到麻又西这个问题,皱了皱眉,却没有回答,反问:“闫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麻又西见他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也就没再多问,“说了,说了一部分,我拿着这部分连蒙带骗的诱杜鹃说了一部分,除了整个事件中一个人物的背景不清楚外,应该是都了解了。”麻又西说完这话没停,把从闫磊和杜鹃那里套来的内容全都倒给了贝勒。 贝勒听完,吁出一口粗重的气,说:“闫璐站队了。” 麻又西大概知道了闫璐的决定,但她还是问:“站哪边?” 贝勒没说话,阖眼捏了捏眉心。 麻又西通过他这个动作了然了,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上床了,想到*才能得到这个后援,突然觉得这个后援好贵,贵的她都不想要了。 “你不了解的那个叫尼孜阿依的女人,是我们那个竞争对手前两年安插在闫磊身边的眼线。”贝勒的声音缓缓传入麻又西的耳朵,把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盖了过去。 麻又西微微耸眉:“前两年?这个半圆计划前两年就出来了吗?还是这个竞争对手未雨绸缪?”问完这一系列的问题,她把桌上的半杯橙汁端了起来,看着杯内果肉悬浮的橙汁,说:“我突然想知道,这个竞争对手是谁。” “马闯,陕西人,做化工能源发家的,几年前去了乌鲁木齐,混成一方霸主。”贝勒跟她说。 麻又西很会抓重点,所以她问:“你可以跟一方霸主成为竞争对手,那是不是说,你也算是个霸主呢?” 贝勒听到麻又西这话朝她看了一眼,看着她一半八卦又带一半期冀的脸,答非所问:“你应该问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用问啊,闫璐可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有一定本事的。她没有在我们来时的那天表明态度就说明在权衡利弊,站队导致的结果肯定是与另一方破裂为敌,她不可能不考虑这个问题,而今天她下定决心做你的后援,不用说也知道她做好了得罪马闯的准备。”麻又西说。 贝勒点点头:“她现在不知道闫磊跟尼孜阿依还有联系,这一点必须得让她知道,早做防范,而且不能通过我们的嘴。” “交给我,我可以把这个任务给杜鹃。” “嗯。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麻又西揉了揉手腕,“尼孜阿依会对闫璐下手这个问题。” “以马闯土匪的行事作风,他肯定会在这两天就安排尼孜阿依行动,不会顾忌我就在这里。”贝勒说完这话左手摸上了鼻梁,又说:“他们可能会先控制闫磊,然后一步一步架空闫璐,也有可能直接对闫璐下手,等闫磊顶替她之后,还是可以达到控制闫磊的目的。” 麻又西眯了眯眼,本来闲散的神情添了一丝紧张:“他会对你下手吗?” “不知道。” 这三个字在麻又西听来就像是‘他不敢’,她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说:“嗯,这样,我去保护闫璐,你们对付马闯。” 贝勒微挑眉梢:“你去保护闫璐?” 麻又西理之当然的回:“你是男人,贴身保护难免惹人闲话,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闫璐考虑吧?她虽然嫁过一回了,但也算是良家妇女,你在她身边的话还是有诸多不便,我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不一样?你不是男人?” 麻又西被贝勒一句话堵得语塞,她差点忘记,她已经不是女人了,她跟贝勒一样长了个把儿。这么算来,还是贝勒去保护闫璐比较说的过去,毕竟相对她而言,闫璐更相信贝勒。 “我觉得吧,我也是可以保护闫璐的,当然,我是不会跟四哥抢女人的。” 突然,麻又西的手机传来了窦庄的声音。 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着窦庄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心情有点复杂,“你刚才一直在听着我们说话?” 窦庄冲她笑了笑:“我说过,你最好不要用手机。” 麻又西的嘴角抽了抽。 贝勒站起身:“就这样吧,你和窦庄去找闫磊,我去守着闫璐。” 不这样还能怎样?他心里都有盘算了。麻又西恹恹的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她看到他的领带松了,应该是被闫璐扯的吧?她想。 “你早点睡。”贝勒说完这话就朝门口走去了。 “等一下。” 贝勒转过身来,看着麻又西朝他走近,看着她停在自己跟前,看着她抬手给自己整了整领带。然后听她说:“我有强迫症。” 一种奇怪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慢动作的流窜。 半分钟之后,贝勒浅浅的‘嗯’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第17章 麻又西有挂 rlife。 闫璐从酒店房间里出来时就看到了倚在门框的贝勒,他的架势像在等她、像是等了很久。 “早。”他说。 闫璐笑了,“四哥这一通殷勤,是感谢昨晚上那张照片我把你拍的太帅了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贝勒说着抬下巴冲向走廊尽头的电梯:“听说中卫有家烘焙坊的枣糕很好吃。” “中卫最好吃的就在你眼前。”闫璐把脑袋凑向贝勒,朝自己的脸颊指了指。 贝勒好似听不懂一样手插裤兜朝电梯走去。 闫璐看着她心上人的背影,他还是他,一点也没变。如果他回应了她刚才那个别有用心的调戏,那就…… 两个人出了酒店安步当车的走去了三条街外的烘焙坊。 闫璐说了,她要珍惜每一秒跟贝勒独处的机会,两天很快,她不想两天之后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留下,那她又要把几年前藏区的经历拿出来复习一遍了。 一路上,闫璐说了好多,大多是道一道曾经,其次是憧憬未来,憧憬有贝勒的未来。 到达地点的时候,杜鹃也在,就在他们前边排着队,她看到闫璐还很惊讶,规规矩矩的道了声‘早上好’之后就让出了位置。 闫璐在贝勒面前当然要表现一下她的平易近人,于是她说:“一起吧。” 杜鹃见闫璐坚持的神色也就没有说推辞的话,之后露出一个挺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跟他们坐在了一桌。 “我哥哥昨晚上去了哪儿?”闫璐突然问。 杜鹃下意识的看了眼贝勒。 “没关系,说。”闫璐说。 杜鹃吞了吞口水:“老宅。” 闫璐阖上了眼,深深呼了一口气。现在是上午十点不到,往常的这个时候杜鹃早该在公司安排会议了,可她却出现在了距离公司两条街、三个岔路口的烘焙坊,这说明闫磊没有在公司。这个时间没有在公司,没有会议,没有出差,那就是在家,他的住址距离公司三个街口,开车或者徒步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闫磊身体情况的各项指标她都有记档,生物钟是在她严格要求下养成的,早上七点。算他八点出门,到公司也不会超过十点,但他现在都没有到公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在本市,不在本市,就无所谓在哪儿了,反正他又跟尼孜阿依见面了就是了。 杜鹃把闫璐细小的表情尽收眼底,早上她打给麻又西,聊了聊闲天儿,麻又西提醒她长个心眼儿,别等将来闫璐败了,自己沦为他们斗争下的牺牲品,她觉得很有道理,如果闫璐真的不行了,那闫磊自然也就像是没有人操控的玩偶,废物一个,那到时候她还有什么前途可言?细想过之后,她朝麻又西打听了打听贝勒的动向,然后过来蹲点,就等着闫璐问她闫磊的行踪。 贝勒当然知道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前的两个人各自揣着的心思,他不动声色的喝着咖啡,美式,苦的很新鲜的美式,还不赖。 一顿不怎么轻松的早餐过后,闫璐直接杀去了公司,坐在闫磊的办公室里等着他。贝勒答应了闫璐两天时间用来陪她,自然是跟着她去。 此时,两个人坐在闫磊豪气的办公室里,看着不远处的一张台球桌,默契的开口:“想打吗?” 闫璐话毕跟贝勒对视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我可不会。” “我也不会。” “那这是两个臭球篓子要切磋的意思吗?”闫璐说完站起了身,走向台球桌,围着转了两圈,又绕了回来,摇摇头:“还是不要了,怕你笑我。”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职业女性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的快步到闫璐跟前,请示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闫璐听完她的话眉心微动,连招呼都没跟贝勒招呼一声就跟着来人离开了。 贝勒在她离开之后接到了麻又西方面的消息,闫磊失踪了。 早在他们昨晚谋划时,窦庄就全面封锁了非闫璐以外可以动她财产的渠道。闫璐的防火墙确实是一级的,单单是侵入对窦庄来说都有一定困难,遑论在马闯他们动手前提前转移她的财产。但他也不是全无办法,冻结封锁这种事儿对他来说还算是轻松,所以目前,能动闫璐钱的只有她自己。 马闯方面大概是没办法拿到钱又看到闫璐明确了立场,有些着急了,绑走了闫磊。 贝勒简单理了理思绪之后就跟着闫璐的车去了城外老宅。 这是一处坐落在成群矮山之中的旧城堡一般的破旧老宅,周遭漫布林木,房前房后有两条从山顶流淌下来的小溪,水流清澈。 贝勒停车之后迅速下车,在闫璐进门前拦住了她。 闫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拿掉了他的手:“我在选择你时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替我拦下危险的。”你迟早会走。 贝勒不管她这一套,绑上她的双手把她锁在了车里,然后对闫璐那些持枪比着他的人说:“两个选择,一,一枪崩了我,然后你们给我陪葬。二,老实在这儿待着,别让闫璐出来。”贝勒说完这话就走上前,就近挑了个人,把他的枪拿了过来,看了眼满膛的子弹,走向了南侧的矮窗,动作利落的跳了进去。 一楼除了窗少而造成的阴森昏暗问题外,还有几本没有封面、书脊却有编码的书散落在地上,看凌乱程度,不像是故意为之。他轻抬脚从这些书的中间走过,来到一间上了铁门闩的木门前,正要推门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他眉心微皱,一步三台阶的赶了上去。 上楼之后的他就看到了一副对峙情景,麻又西拿着那把hkp7比在一个女人的后脑勺上,她们正对面是一个男人挟持着窦庄的画面。这个男人是马闯手下军师,叫周云长。 贝勒下意识的把枪口对准了周云长。 手心冒着汗的窦庄看到贝勒,心稍稍踏实了一些。 周云长看着麻又西手里那把枪就这么抵在尼孜阿依的脑袋上,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说话,他对突然冒出来的麻又西的了解中不包括身手一流这一项,眼下贝勒也来了,直叫他生出一股腹背受敌的不安来。 “贝爷,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周云长冲贝勒呲牙笑了笑。 贝勒瞥了眼被他挟持的窦庄:“误会?” 周云长懂他的意思,松开了窦庄,然后举起了双手:“是误会。” 窦庄手脚属于自己了,连跑带颠儿的到了贝勒身侧,指着周云长:“马闯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养的狗不驯就放出来咬人了!” 周云长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贝勒身上,无视了窦庄的话,说:“贝爷,全是误会,误会,我就是来看看我相好的。”他说着话瞧了瞧被麻又西拿枪比着的尼孜阿依。 “你说这小娘们?你没得扯瞎话了?”窦庄扯着脖子冲他嚷嚷。 周云长继续无视他:“这小浪蹄子背着我跟闫磊暗渡陈仓,我跟着她过来碰上了窦庄兄弟,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怕这档子破事儿被传了出去面子保不住,就冲动了……实在是误会。” “放你妈的屁,没你们的授意这小娘们敢绑闫磊?”窦庄说完这话面向了贝勒:“四哥,闫磊被他们绑了,不知道藏哪儿……” 贝勒偏头倪了窦庄一眼,他马上闭嘴了。 “真是误会,闫磊跟您是朋友,我绑他那不是找您的麻烦吗?我就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背着闯哥找贝爷的麻烦啊,这让闯哥知道了还不得弄死我?”周云长说。 贝勒放下枪,“你现在可以滚了。” “别啊四哥!”窦庄在一旁着了急。 周云长马上躬了躬腰,看了眼尼孜阿依的方向,又说:“那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既然这女的这么不识抬举,那我就替你处理了吧,你回头跟马闯说一声,这人情就不用他记了。”贝勒说着话走到麻又西跟前,伸手覆在了她握枪的手上,冰凉的触觉让他眉头一皱,他从她手里把枪接过来,挑衅的用力戳了两下尼孜阿依的后脑勺。 周云长咬了咬唇,本来跟尼孜阿依绑架闫磊利用他来威胁闫璐是既定的,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有点身手的麻又西。贝勒带窦庄和半路捡的一个小子来中卫这件事,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贝勒今天跟闫璐在一起,那么如果他只派窦庄来盯闫磊的话,对他们根本无法构成威胁,但没想到这个半路来的小娘炮不是吃素的,坏了他们的大事。 他这会儿碍着贝勒在西部的势力放了窦庄,也是马闯希望看到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跟贝勒发生正面冲突,这是马闯早就通知过手下人的。可要是让他就这么弃尼孜阿依于不顾,他于心不忍,捉奸是假,相好是真,但这话现在也不能说了。贝勒喜怒不形于色,他揣摩不到他的心思,但他知道,一旦他硬要带尼孜阿依离开,他今天是别想活着走出这个破房子了。 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说:“您说了算。” 尼孜阿依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听到周云长这么明确的放弃她的话,仍是无动于衷,但应该是心死了,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红了。 窦庄在周云长离开前急迫的对贝勒说:“四哥!你要是放了他我们从哪儿去找闫磊? 贝勒没理他,扯下束窗帘的布条,把尼孜阿依绑了起来,推给他,然后转过身,一把握住麻又西的手,低头看她维持着僵硬的脸,“害怕了?” 麻又西不想承认,但贝勒的手好暖,她舍不得把手抽回来,所以她坦白的点了点头。 “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窦庄看着这个画面,眼都快瞎了,贝勒到底有没有认识到一个问题,麻又西不是女的。 “四哥,我也害怕。”窦庄撇着嘴冲贝勒说。 贝勒瞥了他一眼:“你刚才叫唤的时候不是中气挺足的吗?” 窦庄:“……”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麻又西听的出来,那是属于杜鹃的。 贝勒和麻又西迅速下楼,然后就看到周云长挟持着闫璐、杜鹃颤抖着双手双脚站在对面的画面。 闫璐的人在贝勒和麻又西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跑了过来,齐刷刷的拿枪比上周云长。 周云长见贝勒下来,冲他笑了下,说:“贝爷,对不起,您扣下了我的相好的,我总得再找个,我又不像您,没有原始*。” 本来就讽刺意味颇浓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更讽刺了,麻又西下意识的朝贝勒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淡漠,似乎这话对他起不到任何影响作用。 “你要什么人!我们跟你换!”闫璐的人里领头的一个冲他说。 周云长像是睥睨蝼蚁一般睨了他一眼,偏头对闫璐说,“你手下都是智商这么低的物种吗?” 在场的人里,除了闫璐的人和杜鹃外,剩下的都知道周云长挟持闫璐是什么意思。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尼孜阿依,现在他劫持闫璐只会是为了完成马闯交代的任务。 “马闯这是要明抢了?”闫璐冷着一张脸用眼角的余光斜着他。 周云长掐住她脖子的手用了些力道:“你说谁?我不认识。” 闫璐觉得自己大概是走不出这片茂密的深林了,抬头望向天空,她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见到四四方方的一角深蓝,深蓝边缘是浓密的绿叶,绿叶轻动之时有斑驳的光束投射下来,刺在她的脸上。 她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周云长的脸:“你想要我的钱,是吗?” 周云长还是那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脸,面对闫璐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如果你挟持的人是贝勒,我一定会给你,但很不幸,你挟持的是我,所以你能得到的就只有一具尸体了。”闫璐语调平稳的说。 周云长听到闫璐这话皱了皱眉,就在这时,贝勒开了一枪,冲天。在他抬眼看过去时,一个人影被他左眼的余光捕捉到了,他心里暗叫一一声‘糟了’,之后手里就落了空。当然,他也不是吃素的,转身的同时一把手工弯刀甩了出去。 就在这把手工弯刀即将揳上目标时,被人挡下了,挡住这把手工刀的是杜鹃的心口,幸免于难的人是麻又西。这回没有尖叫声,只有杜鹃飘飘摇摇的身体缓缓滑向地面。 周云长错失了目标之后一刻未耽搁的上了闫璐的车,逃了。 贝勒是一定会放他走的,一旦扣下了他,他跟马闯就彻底撕破脸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在杜鹃挡刀时第一时间冲向了麻又西,在她也随着杜鹃滑向地面时架住了她,炙热的手掌在她的后腰用着力,让她不至于找不到支撑。 麻又西轻轻推开他,在杜鹃跟前蹲下来,试图背起她。 杜鹃用力全身力气拒绝了她这个行为,嘴里一直往外冒着血,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却字字可闻,“不要……浪费时间了……” 麻又西没有放弃背起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比不上她的力气,还一次又一次被她推开,她吼她:“现在送你去医院,马上建立大静脉通道,即时进行补液和输血你是有救的!” 杜鹃摇着头,攥紧了麻又西的手:“我知道……你是跟我不一样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我求你……去医院好不好……”麻又西说话的同时看向贝勒、看向闫璐:“救救她……” 贝勒和闫璐却无动于衷,不是铁石心肠,是知道,没救了。 杜鹃往麻又西怀里蹭了蹭,却挪了两寸不到,“一个女人……一生……一定要……有一次……不顾……” 麻又西一把抱住了她的头,顷刻间涕泗滂沱。一个女人一生一定要有一次不顾……一切,杜鹃因为这个‘不顾一切’把自己赔了进去。 不顾一切。原来这个词听起来是有些疼的,麻又西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词裹挟而来的疼。那是一种窒息的痛感,在她的意识里见缝插针,无孔不入,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一切机会倾覆她信任并憧憬的世界。 血腥味儿和苦涩在她嘴里轮番上演着争风吃醋的戏码,生怕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将它们一并扫进心头的隅隙,生怕她能够恢复如常。 她突然不明白她这是在哪里?在干什么? 第18章 麻又西有挂 三天后,三世墓园。 杜鹃遗体下葬之后,麻又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撕心裂肺的倾诉悲痛,早早的离开了。离开墓园前她把手套脱下来还给了卖白手套、白领结的小贩,然后从他的腰包里硬掏出五块钱,转身给了不远处的乞丐,招来小贩一通叫骂。 半山腰上的贝勒看着麻又西渐行渐远的身影,烦躁感又来了。 “她很重情义。” 闫璐的声音从他后背传来,他心里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似是习惯性的仰着一张傲慢的脸,不把谁放在眼里,却在耳布尔的神鹿园对驯鹿露出了那样灿烂夺目的笑容,走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园主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就好像是她的一样。 “谢谢。”闫璐又说。 贝勒眼睛还在盯着麻又西愈来愈小的那个身影,“不用谢。” “你知道我在谢你什么吗?” “不管是什么都不用谢,我是带目的来的。” “嗯,说明我对你来说还算有利用价值。” “我能给你的,到此为止。” “在藏区时我就已经听你说过一遍了。” “……” “我就是贱。” 闫璐说完这话把手里一个电子芯片递向了他。 贝勒看了一眼,没有伸手接:“只要你不给马闯,就也不用给我。” 闫璐拉起贝勒的手,交到他的掌心里,冲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一个女人,一生一定要有一次不顾一切。我在四千米海拔之上爱上了你,从此,你就成为了我的不顾一切。或许我没有杜鹃那样的勇气可以豁出命去,但我不介意为你散去千金。” 提到杜鹃,她心里一阵刺痛。这三天来,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在来时的路上联系杜鹃、没有让赶来的杜鹃为她松绑,那她是不是不会被周云长抓住?那麻又西是不是不用救她?那杜鹃是不是不用替麻又西挡下那一刀?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让麻又西做那个负罪的人吧,活该她利用了杜鹃的感情。 思绪在她的脑海窜来窜去,最后窜回了主题,继续自己之前的话说:“如果不是窦庄提前做了准备,我早就一无所有了。”闫璐说完这话转过了身,看了眼不远处哭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闫磊,又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当时在老宅,面对死活不张嘴的尼孜阿依,知道闫磊被藏在哪儿的就只有逃走的周云长了,不过知道又有什么用,且不说他已经不知道逃窜到哪儿去了,就算逮到了他,以他如今做到马闯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会背叛马闯吗? 当然不会。还好贝勒在,他通过散落在一楼的书确定了闫磊可能藏于六间有书架的房间,根据书脊上的编码把目光落在了那间他没来得及进入的房间,在那个房间里,他找到了跟散落在门口、属于同一个系列的一套丛书,看了眼编号,确定了闫磊被困在三楼靠南的那间书房。 周云长不愧为军师,在一楼书房门口扔了几本书混淆视听,然后把一楼书房里的书搬到三楼靠南书房,利用人的心理盲点,灌输一楼书房一定有问题的误导信息。一旦上了他的当,就会钻入明明有问题却看起来并无异样的牛角尖,以为滴水不漏的背后潜藏着更大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这些书是有编码的,串联的几个书房都是排着号的。当然,也有可能他并没想真怎么样闫磊,只是想让闫璐在找他的时候浪费些时间,好为他去掏空她财产争取时间。 贝勒找到闫磊时,他在三楼靠南书房里的壁橱后边,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今天就要走了吧?”闫璐问他。 “嗯。” 闫璐面朝天,闭上了眼:“走吧。” 贝勒在走之前又叮嘱她:“即使马闯弃了尼孜阿依,她也不会为你所用,但……” “……但我可以拿她向警方申请保护,这样马闯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我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闫璐不想听贝勒说话了,她怕她听的多了,就改变主意了,就不想他离开了。 贝勒没再说话,对于闫璐而言,他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她也永远都没资格听到。他心有万丈高峰,却没有哪怕一寸是属于她的。 就是这么残忍。 别了闫璐,贝勒去找那个可能还将自己的心困在老宅的人去了。是他带上了她,是他该负的责。 此刻的麻又西站在沙坡头的黄河区,看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以及触目所及如山如海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吃饱了撑的。这地界儿临近最西北,却也有江南风光,出来玩儿还不赖,但用来悲伤就有点缺心眼儿了。 黄昏已近,一轮脆亮的圆月悬在西边血红的夕火中,有光映在她的脸上,像是打了一层优格滤镜。她就地坐下来,手捧起一把沙子看了看,有贝壳,有木棍,还有鸟屎。她唇瓣翕动,努了努,随手把这捧沙洒在脚边,然后攫起一根小木棍,搅和了半天沙子,搅出一只胸罩,目测36a。 “以为你心情不好,但好像是我想多了。” 麻又西听到声音转了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贝勒和他身上那件白衬衫,以及白衬衫上她为他选的那条领带,第一次觉得他的审美足以媲美自己了。 “四哥对手下人的心情问题,都很关心吗?” “你不是我手下人。”他说。 “四哥对钟情于你的女人,都这么温柔吗?”她又问。 “谁钟情于我?”他说。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起身拍了拍手上粘住的沙粒,转身朝左边走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贝勒一点脾气都没有,跟了上去。 麻又西知道贝勒正跟着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一点也不介意领着她在这沙坡头兜圈子,还能吸引来不少年轻漂亮又衣着暴露的小姑娘侧目呢,嗷,还有小伙子。 “沟!” 麻又西以为是不远处打沙滩排球的大学生‘go!go!go!’的自我加油鼓气,本能的驾驭双眼望了过去,不料脚下一空,整个人姿态妖娆的欲朝坡下跌落下去。 贝勒手快的拽住了她的胳膊……只要他底盘够劲儿,身体平衡能力够强,拽住她的胳膊之后一个转身,两个大跨步翻过这道坎就有望平安站在坡上。但,有个前提,‘只要’,没有‘只要’就只能是两个人搂着从坡上滚了下来。 边上有好事者还唱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麻又西大口吞着沙子,一想到这沙里有鸟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喷带吐的全弄贝勒干净的白衬衫上了。 贝勒本来就因她从坡上掉下来而导致脸色很不好看,这会儿看她专注朝他身上吐沙子、欲要吐出一席全沙宴那个架势让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两个人安全滚到平稳的地方之后,麻又西从贝勒身上弹起来,冲他仰着一张花猫脸:“你怎么不告诉我有沟?” 贝勒专注掸他脸上的沙土,不想跟麻又西说话。 “我现在丑吗?”麻又西又问,伸出两根手戳了戳自己的脸。 这回贝勒倒是回答了:“丑。” 然后麻又西就哭了,就像贝勒在公安局门口救她脱离群众之后那样,哭状可以用悲惨来形容。贝勒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爱哭又哭的这么丑的人,当然,他平时见的人,都不哭。 “我是为什么要跟着你啊……我是为什么要跟着你作奸犯科啊……”她一边哭一边扯着贝勒的衬衫抹着鼻涕眼泪,她才舍不得拿自己衣服擦呢! 作奸犯科?听到麻又西这话,贝勒自动忽略了她往她身上抹眼泪这个行为,皱起了眉。 “你别乱用成语。”他说。 麻又西抓起一把沙子,扬在贝勒身上,哭的更大声了:“都是你的错!” 贝勒被她毫无道理可言的埋怨弄的无力起来,此刻的他只觉得大脑里所有有意识的东西全都混作一团乱麻,折腾的他好不痛快,最后他无奈的吐出一个字:“嗯。” “她为我而死……我却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对她说……”麻又西转过身去,把脸埋在了曲起的膝盖里。 “她如果只想听你一句谢谢,那就不会拿命来换了。” 麻又西转过身来,瞪着贝勒:“那你呢?为了你的计划,已经有人把命搭上了,你为什么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 “决定跟你走的时候,我以为我的选择是对的,哪怕在杜鹃中刀之前,我都坚信我是对的,你们是正义的,可现在,我动摇了,我看不清了,我想不通了。”麻又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哭了,眼泪风干在她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搀和着沙土的条状痕迹,不仅美感尽失,还略显滑稽。 贝勒看着西边已经仅剩下半颗的太阳,说:“对于杜鹃的不幸,我只能说抱歉,同时也有些庆幸。” “庆幸?!”麻又西不敢相信自己这是听到了什么?! “庆幸那把刀没落在你身上。” 麻又西愣了。 贝勒瞥见麻又西的表情,了然了她心中所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又说:“少了你对我来说是种不小的损失,所以比起杜鹃,我更想你平安无事。” 这么欲盖弥彰的一句话在麻又西目前脑袋混乱不清楚的状态下听来,没什么不对,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贝勒的这个解释,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确实是她比较有用。 “我错了,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也不该跟你说任何事,你又没心。”麻又西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沙粒,居高临下的看着贝勒,又添了一句:“活那么大,杜鹃是唯一一个愿意为我去死的人,我却一直在骗她,我这叫什么?下三滥。你就不一样了,愿意为你去死的人不计其数,你可能很享受欺骗她们达到目的的过程,但同时也说明,论起下三滥,你比我更胜一筹。”说完这话,她抬步朝前走。 贝勒在她走出两步时攥住了她的脚踝,使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猝不及防的摔进了他的怀里。 他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麻又西,“希望在我告诉你‘半圆计划’之后,你还能把这番话再对我说一遍。” 麻又西躺在贝勒身上,贴近他掌心的脊背隐隐发烫,她慌张的从他身上起来,伸出一根娇俏的手指指着他,红着苹果肌锁着眉,话说的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你有病!” “嗯。” “……” 麻又西承认她的羞可能多过于恼,怕再待下去多巴胺分泌超标,驱使身体做出一些暴露性别的行为,那就有点坏事了。想着她就抬步走了出去,刚走两步,她停住了,转回身来:“半圆计划?” “半圆计划。” 第19章 |禾尔 离开中卫,三个人再次上路,据说这回可以直接到目的地了,据窦庄说的,麻又西觉得挺不靠谱的。 连霍高速上,贝勒开着车,麻又西和窦庄闲得无聊一人抱着一个手机玩儿单机斗地主,以至于除了冷风呼啸着灌进天窗的声音,还有‘压死、管上、大你’这样的声音在贝勒耳边鼓噪个不停。 窦庄没眼力见儿,他正专注于拿到三个积分的快感中,根本没空去看贝勒黑掉的一张脸。麻又西更没空了,有空也不想看,现在的她看贝勒老有种呼吸困难的感受,她掩耳盗铃的把这种现象理解为高原反应的携带性病症。 “差不多半天之后到敦煌,到之前在瓜州停一停。”贝勒说。 “嗷。” “嗷。” 窦庄和麻又西这么回应他。 “停之后你们就下车吧。”贝勒又说。 “嗯……啊?”麻又西抬起头,把脸转向他的方向,皱眉看着他。 贝勒又重复了一遍:“到瓜州你们下车。” “啊?” 贝勒可能是好话不说二遍,也可能是懒得说了。 麻又西看从贝勒嘴里问不出答案了,转过身去,看后座的窦庄:“你听见了吗?” “什么?”窦庄双眼不离屏幕。 “他让咱们在瓜州下车,瓜州是哪儿?” 听到这话,窦庄猛地抬头,一脸见鬼的表情冲向贝勒:“四哥!你不要我们了?” 麻又西嘴角抽搐了两下,合着他一直没听见。 “柳格高速下,把你们放锁阳方向那条路上,七月接你们。”贝勒说。 窦庄听到七月的名字一张脸臭破了天际,就好像是贝勒提及的这个人日了他十八代祖宗一样,“塔西浪!” 麻又西听窦庄说了一句土话,她没听太懂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还记得之前贝勒提起七月时窦庄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可想他们之间就算没有深仇大恨却也不是相安无事的。 贝勒瞥了眼麻又西,见她盯着窦庄出神,猜想她又在心里打她的小算盘,冲她说了句话,扰乱了她的节奏:“记住了吗?” “啊?”麻又西刚反应过来就点了点头:“嗯,记住了,在锁阳方向那条路上等着七月。” “嗯,看好了窦庄,别给他机会在七月水里下泻药。”贝勒又说。 麻又西差点惊掉了下巴,窦庄还干过这种道德败坏的事儿? 她从心底对窦庄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以后不能得罪他,也不能吃、喝他给的任何东西。 之后不到半天的时间里,贝勒再没说过一句话,他的眼睛专注着前方的路,麻又西看他的侧脸,就像他讲起‘半圆计划’时被信仰的光芒装裹全身那般耀眼。 博士,诺贝尔生理学、基因学双得奖者。这是外界对他全部的认知,除此之外,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无人知晓。在这里就先称其为‘他’吧,他毕生都在研究一种真菌,一种具有感染性并可以寄居在感染者大脑里的单一类真菌。这种真菌带有一定自主性,它一旦在生物体内找到适于生长和传播的寄居位置,就会迅速的攻城掠地,对阻碍它强大的免疫系统痛下杀手,导致感染者身体机能受损,各项官能瘫痪。而在此刻,这个颇有野心的真菌就会占据主脑,实现它计划中的‘精神控制’这一项终极目标,等它爽够之后,感染者也就该上路了。 1976年,非洲河岸出现了第一例伊波拉病毒,后译埃博拉。这是一例烈性传染病病毒,有异常高的死亡率,最致命的一种死亡率远超90%。这种病毒的致病原理在于一门心思攻击感染者器官,然后在慢慢侵蚀、攻占各个领地之后一举拿下脑部,与前者单一类真菌同是控制精神、支配器官这一个套路。 博士提出,埃博拉这个自然界智商最高的杀人机器与这个单一类真菌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当然,他在提出这个推测之后被无数生物学家、科学家、医学家、这个学家那个学家当作是无稽之谈,可尽管如此,却没有动摇他验证这个推测的决心。为了不受影响,他远走北极无人区,建立了一个研究基地,誓要揪出两种看似毫无关联的害人精的本来面目。 他将这项研究称之为‘半圆计划’。 博士在巴西雨林一种长‘犄角’、说严肃点就是一种头脑外部长出类似植物茎干物体的蚂蚁身上提取了这种真菌,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尸化真菌’。目前他已经确定这种尸化真菌的猎物延伸至灵长目动物,跟埃博拉的宿主越来越重合。不敢想象有一天它和埃博拉并驾齐驱的穿梭于人群时是种什么景象,应该是末日吧? 他绞尽脑汁的探索出了一种针对尸化真菌的抗体,现在就等着试验成功了。一旦完成匹配,就会从根本上转变它们赖以栖身的宿主,从而达到真正意义上剿灭这种真菌的目的。 尸化真菌被判处死刑那天,也就是埃博拉最后的苟延残喘。 不久前,本来一帆风顺的研究突然被有心之人蓄意破坏,博士心里发慌,搜罗来各个私立组织,通过对比排选哪方比较适合保护自己。要说为什么不找所属国家,实在是因为发人命财的太多,他不能冒险把‘半圆计划’交出去,谁知道名义上的保护者是不是真正的图谋不轨之人? 几经辗转,博士找到了马闯,一个十足的阴险狡诈又丧尽天良之人。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锁定到马闯的,也没人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马闯的,更没人知道他是为什么要放弃赤军、山口组等等大势力的援助。只知道他给的时间有限,他会在有限的时间内考验马闯是否具备资格,等他过关了,便会予以授权,将研究成果双手奉上,合力以最大程度用于被埃博拉残害的生灵。 麻又西在贝勒的叙述中听到他颇多无奈的口吻,看得出来他并不稀罕这个无价之宝,只是不想被马闯拿去发横财,跟马闯对立那么久,他可能是太了解他是个什么东西了,才会去蹚这趟浑水。 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但却不是为自己。这话说出来真让人心酸,麻又西自知不是什么圣母,她也干不来圣母的事儿,老觉得自己的日子差强人意、马马虎虎,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操心别人的死活,但听到贝勒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口吻,突然觉得脸蛋发烫。 在他后边的话中,麻又西还知道了贝勒会出现在北京,就是跟着博士的人追过去的。 马闯这个人太高调,随处是破绽,贝勒稍微往他身上瞧上一眼,都能看出他那副纨绔子弟皮囊下暗藏的不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掘出了马闯的一条暗线,跟着这条暗线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个搅弄风云的博士,派窦庄和七月分两组追紧,却还是在北京时被他跑了。 开往锁阳的路上,麻又西繁碎的思绪在她的大脑串着供,再回忆起杜鹃死在她怀里的情景,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不是没心又没肺了,是她觉得,人都是这样,说不上来什么时候走,但早走晚走都得走。要说她第一次决定跟着贝勒是走投无路,那她这一次就是义无反顾了。义无反顾的结果可能是有去无回,所以她想着,也许在不久的未来,她会去陪杜鹃,再听她说一遍,‘一个女人,一生就该有一次不顾一切。’ 她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他们的车很早就停了,贝勒在她身侧,一根一根接连不断的抽着烟,期间往她身上披上了自己的冲锋衣,很厚,很重。 窦庄看着麻又西身上的外套,叹了口气,把车上闫璐调查的那份麻又西的资料扔给了贝勒:“四哥你看看这上边写什么。” 贝勒拿起来搁进了车兜,没说话,他知道窦庄什么意思。 “上边写着,麻又西,男。且不说这个身份是重新给她安排的,就说没有这个身份,她也不是那个斯诺克女皇,他顶多叫斯诺克皇帝。”窦庄不忍心贝勒在一条歧路上越走越远。 “别太紧张。” “我紧张?四哥,有生之年见过你所有的温柔,全都用在你右手边座位上的这个人身上了,你居然说我太紧张了?”窦庄难得的敢跟贝勒大声嚷嚷,趁着打了鸡血又多说了两句:“麻又西这个人,一看就是人精,你看看那几张大胸写真,再看看她现在前胸后背一般平的身材,就能看出来她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事作风,连胸都能给自己安一对儿,还安了一对儿那么逼真的,不是老麻雀是什么?我现在对她啊,总是做不到完全放心,总觉得她会趁我们不注意从身后搒一闷棍。” 贝勒看了那几张写真,如果不是那几张写真,闫璐可能就要怀疑麻又西就是那个斯诺克球手了……最后他说:“胸不错。” 窦庄差点就要抬巴掌抽自己了,人是怎么死的?纯粹是自己作死的,他怎么就那么话多呢?明知道贝勒不会被他这三言两语说动还腆着脸逼逼叨叨,徒惹人烦。 贝勒显然是不想跟窦庄在麻又西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他也不认为麻又西在窦庄这么大音量的说话声中还能睡着。 窦庄看了眼表,正要问贝勒什么时候撤时,七月的车横在了他们的越野前,车顶有个敞篷,听发动机性感的声音也知道是改装过的大吉普。 麻又西就是在七月停车之际醒来的,她透过挡风玻璃看车前那个男人,不自觉的挑起了眉,这是…… 这是一个跟贝勒差不多身高的男人,一身汉人打扮,却有高加索人种和蒙古利亚人种结合的面容特征,脸似刀刻、眼窝深凹,看起来像是上乘的康巴男人。 贝勒的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 麻又西忍不住慨叹。 贝勒在他走来时下了车,往前迎了两步。 “四哥。” 贝勒应了一声,然后跟他说了两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最后瞥了眼车上的麻又西。 七月也在贝勒之后朝麻又西那边看了眼,在看到她身上属于贝勒的外套时,神色微动。 之后,贝勒就开着七月开来的车走了,按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柳格高速。 在载有麻又西和窦庄的车上,七月没着急开车,跟这个新朋友自我介绍了一番,介绍的非常官方,却清晰明了。 麻又西在他的自我介绍中知道了他叫七月,28岁,未婚,然后目前在找对象……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拜托麻又西给他找个对象。 窦庄听到他这番话比麻又西的反应强烈多了,冷嘲热讽的:“你相亲呢?” 七月理都没理他,一看就是跟贝勒一道苗长起来的,高冷又禁欲,跟窦庄那种屁大点事儿都藏不住的话痨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通过七月,她头一次觉得贝勒手下人靠谱。 “我们这是去哪里?”麻又西没问贝勒的去向,问也不会得到确切的回答。 七月发动了车子,顺着漫山遍野的戈壁滩和黑土路,“前边是祁连山最大的山谷冰川,我们可能要在那儿过一夜。” “可能?”麻又西很会抓重点。 “嗯,可能,如果四哥在零点之前过来接我们,就可以住酒店了。” “如果零点之后没有见到贝勒……”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宿了。” “我是说,如果零点之后没有见到贝勒,还能再见到他吗?” 七月听到麻又西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看向了她,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与他一样反应过度的还有窦庄,不过相对七月,他也算是对麻又西和贝勒之间流窜的暧昧见怪不怪了。 “他不是在做危险的事,你当然可以看到他。”七月回答。 “哦。” 之后又是四多个小时的车程,车里的气氛一直维持着诡异,除了中途在锁阳城镇买些吃的喝的生的熟的东西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外,三个人再没有任何交流。 路经一堆蒙古包,七月把车停了下来。 麻又西看着不远处蒙古包位置呜泱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感觉只要再靠近一步,他们三人就会被分餐食之。 “看来我们运气不好,正好赶上了他们的饭点。”七月说着把手伸向的窦庄:“刚才买的肉什么的拿来一点。” 窦庄瞥了眼不远处的人群:“一点是多少?” 七月抿抿唇,横了心:“都拿来吧。” 窦庄知道就这么开车越过人群是没戏的,现在的他只奢望这点东西可以将他们打发了。 七月提着东西下车,没走出两步,就被人群围上了,有藏人打扮的,也有典型的蒙古人特征的,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书里说的那么慈眉善目,甚至有点凶神恶煞。麻又西看着七月跟他们磨洋工,偏头问窦庄:“这什么情况?” “要门票钱呢。” “这地儿不是没开发吗?自主组织的?” “都是一些当地人,靠山吃山嘛,管它有没有开发,占着这条唯一通往冰川的路,不宰过路人的就是傻子。”窦庄说完这话朝麻又西后脑勺瞧了一眼:“你们打球都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麻又西哈哈了过去,如果闯过世界还算是没见过世面的话,那她就不知道什么算是见过世面了。 过了好一会儿,七月返了回来,又从包里掏了张一百的给他们,这才算是平安的上了路。 在车上,窦庄埋怨七月买东西买少了,等会儿三个人吃什么还没着落呢,这会儿他就有点前胸贴后背了,垫补了点饼干也没管多大用。 听着窦庄熬敖的叫唤,七月打开了电台,刚一打开,就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窜了出来:“四哥,杜鹃的父母安排给闫磊了,他已经承诺为其养老送终。” “马闯答应了周思忖的要求。截止到目前,没有进一步情况。” 两句话之后,这个低沉的声音被宋祖.英一首辣妹子接替了。 麻又西当初说贝勒什么来着?没心?可他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让她自愧不如的,这样一个人,会没心? “什么情况?周思忖被马闯争取到了?那他以后用人不就跟闹着玩儿一样了吗?周思忖手底下可都是精英啊。”窦庄忍不住嚷嚷。 七月接他这话茬,又开了近一个小时,开到车行不进去了,才停下,摸着黑就地安营扎寨。 麻又西有搭帐篷的经验,所以应付窦庄扔给她的这顶‘超豪华’帐篷还算得心应手。 七月看着手法娴熟的麻又西,说:“还以为斯诺克球手只会打球。” 麻又西短短几个小时就听‘还以为’这三个字听了好多遍,有那么惊讶吗?她笑了一声:“看过甄嬛传吗?甄嬛除了是雍正的女人还是果郡王的女人。” “行了知道了,你除了是斯诺克球手还兼职太多身份。”窦庄插嘴。 七月没再说话,搭好帐篷之后把后备箱的两兜储备粮搬了出来,搁在两个席地而坐的人面前。 “什么?”窦庄说着解开了袋子。 “四哥之前买的,下午走前跟我说了一声。”七月说。 窦庄探着脖子朝里看了看,除了没有膨化类还挺丰盛的,就是看起来太像是哄女人的零食,“都是女人吃的。” 七月没说话。 麻又西也没说话。 “那你下午在锁阳买的那些,就只为给路边的刁民吗?”窦庄抬头问七月。 “那么多年冲你伸着手,不给根本就走不了。” “后来那一百块钱也是不给不让走?” “本来不是当地人的话要八百,我是只拿一百,不同意我就不填免责条款,他们没办法才接过了那张一百的。”七月说。 窦庄摇着头啧啧两声:“你就是钱多,跟甘肃这边的兄弟知会一声,别说钱了,我们连东西都不用给。” 七月没再跟他说话,把头转向了麻又西,看着她在探照灯下轮廓勾人的侧脸,突然理解了贝勒为什么带上她,有没有本事放一边,看着是真养眼。 麻又西感觉的到自己正被七月注视着,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的偏头,把偷看的他逮了个正着,挑起唇角对他说:“好看吗?” 七月丝毫被捉到的窘迫都没有,捏着水杯喝了口水:“还行吧。” 麻又西站起身,走向他,在他左手边坐下来,拿着手里的一瓶饮料跟他的水杯碰了碰:“还没谢过你。” 七月值得她谢的只有安排身份这一件事,所以他说:“都是四哥的吩咐。” “你对贝勒一直都这么唯命是从吗?” 七月听到麻又西这话,笑了。 “笑什么?”麻又西问。 “你想问什么?” 麻又西因为七月这个反问挑起了眉,果然是跟贝勒一道苗长起来的。 “贝勒去的地方跟电台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说的事情有关系吗?我们在这里住一宿是要躲避什么人吗?是这个叫周思忖的人吗?”麻又西一口气全问了出来。 七月把手肘拄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腮帮子,就这么看着麻又西,那个眼神似是要穿透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会。” “为什么?” “你跟贝勒碰面时只说了一分钟不到的话,其中要交代后备箱里的储备粮,要交代晚上零点的期限,肯定没时间让你对我隐瞒你们所做的事情,也没时间让你拒绝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既然是这样,你告诉我的话,一不会被他责备,二还能全程得到我的好脸色。”麻又西满嘴胡言。 七月长出了一口气,他本身没打算说,但前提是麻又西不问,既然她问了,那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你已经知道我们在跟马闯抢一个叫‘半圆计划’的项目,也知道我们得到了闫璐锦上添花的财力支持,所以现在要面临的,就剩下人力了。马闯除了几条敛财的线用着人外剩下的都在身边,数量挺多,但质量不行,所以他把周思忖定位为拉拢的目标。” “虽然贝勒手下人我只见过你和窦庄,但看得出来是有一定本事的,数量暂且不提,就说质量,到你们这种程度都比不了吗?”麻又西问。 “首先谢谢你的肯定,其次,四哥手下人都有任务在身,他不能只顾头不顾屁股的把他们召回来。况且,四哥在人力方面可以碾压马闯,但比周思忖,还是差着一截。周思忖在西北一带圈地称王,却有无数触角伸向各个边境和黑市,据我们了解到的,在墨西哥……”七月说到这儿觉得扯远了,又回到了目前的话题:“几年前涉及到他的一桩贩毒案到现在都没判,他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麻又西理了理这番话中有用的东西,问:“所以,贝勒现在是单枪匹马的去拜访周思忖了吗?” “不是拜访,是赴约。” “嗯?” 窦庄这时候凑了上来,说:“涉及到周思忖的那桩贩毒案,原告是我们的人。早在这案子立案时周思忖就找过我们四哥,四哥当时态度很模糊,一直没说出个所以然,周思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一直耗着,然后隔三差五派人给四哥捎个口信,约酒。” 麻又西明白了,贝勒是未雨绸缪的人,单向买卖从来不做,他晾着周思忖就是在等这样一个谈判的机会。只有两个人手里都有筹码的时候,才算是一轮精彩的赌局,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想到这儿,麻又西不自觉的挑起了嘴角。 七月捕捉到了她这个不明显的笑容,接着窦庄的话说:“周思忖跟闫璐不同的是,他不信四哥,所以我们三人不能出现在有他眼睛遍布的地方,以免他多心。祁连山这边基本没人过夜,相对旅馆、酒店甚至是民户、刚才的蒙古包来说,最适合我们落脚。” “零点这个时间点的意思是说,贝勒如果在零点之前跟周思忖达成共识,就可以接我们到市里了是吗?” 七月点点头:“嗯,但应该没戏,周思忖这个人生性多疑,擅长步步为营又只做有十足把握的事,怎么说也得周旋个一两天,而且还不见得可以将他拿下来。” “拿不下来的话,有nb吗?” “有,撕破脸,对着干。” “……”麻又西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窦庄在瞥见麻又西这个表情之后笑出了声:“这真的是nb。” 麻又西通过窦庄和七月的神情以及他们后来的一些对话,了然了贝勒的整个计划。周思忖如果可以单方面毁掉与马闯的约定,那一切好商量,贩毒案可以只断他一只羽翼。如果他铁了心跟着马闯发人命财,那就只能奔着他的老窝去了,虽然这个方案贝勒自己也会面临损三分兵折五分将的局面。 三个人聊完正经事之后就开始玩儿了,把车里所有的手电筒都鼓捣了出来,摆在三个人围起来的圈里,冒充篝火。各种可以打发时间的游戏过后,三个人气喘吁吁横在了地上。 “衣服太厚了,出点汗就热。”麻又西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羊毛围巾,这是昨天在嘉峪关市,贝勒从商场敛来的,一开始用袋子装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更没好奇,往锁阳城镇这边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那是你那件儿厚,我们身上的比秋衣裤强不到哪儿去好吗?”窦庄说。 “那咱俩换换,我憋得难受。”麻又西说着坐起身来。 七月也坐起来,却不是跟窦庄抢这身厚棉衣的,他问:“没吃防高反的药吗?” “怎么没吃?昨天我看着四哥给的她,两人量的红景天。”窦庄抢在麻又西开口前说。 麻又西点点头:“也喝了不少葡萄糖。”说完紧接着又添了一句:“可能是药劲儿过了,我先睡吧,不等零点了,贝勒来时叫我。” 七月看着麻又西要往帐篷里钻,想着即使有小发电机在帐篷里发电供暖但还是抵抗不了这连绵冰川,说:“你去车里吧,把空调打开。” “凭什么!!!”窦庄登时把声音拔高了三个度。 七月把手边的花生仁袋子扔向他:“凭人家细皮嫩肉的。” “我这皮肤也不差啊!” “你个小儿聚暖,外边凑合一晚没问题。” “操.你妈!” 麻又西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俩:“等会儿我睡着之后你俩要是吵着我……”她刻意话说一半,留了一个想象空间给他们。 窦庄先七月一步闭了嘴,在闫磊的老宅,麻又西是怎么跟周云长形成对峙的局面的,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一点也不想受她一巴掌或者一脚。 七月却仍坚持:“你还是到车上去吧,未来一段时间有硬仗要打,你要是出了问题,我们的行动力资源就只剩四哥了,他兼顾我们三个人会很辛苦的。” 最后,麻又西在七月一番连哄带骗外加危言耸听的说辞下上了车,放平了副驾驶座位,整个人平躺了下来。 她知道,她决定上车是因为七月那句贝勒会很辛苦的话。 她也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悄无声息的滋长着,她大概能想象到这个东西会带给她什么伤害,但尽管如此,她却仍是对它持放任自流的态度。 贝勒是在天快亮时过来的,送他过来的人应该是之前窦庄所说的他们在敦煌的兄弟,将贝勒送到之后他就走了。贝勒一个人三步一晃的跌撞到副驾驶车门前,打开门就要往上趟。 麻又西就是这个时候醒的,她眼看着贝勒朝她扑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撑起他厚重的身子:“喂!你……” 贝勒听到声音之后扶着车门站定,然后把手伸向了麻又西,伸向了她的脸。 麻又西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了,见贝勒朝她伸过手来,一动不动了,心底甚至有了些微的期待。 贝勒的手贴上麻又西的脸,轻轻摩挲。 麻又西细嫩又炙热的肌肤感受着贝勒粗糙冰冷的手掌,可以数清楚他虎口处有几枚老茧,也可以数清楚他的指腹有几颗手指斗。 “麻又西……”他说。 “嗯,麻又西。” 贝勒应声之后,突然清醒过来似的猛然抽回了手,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旁,动作带一些迟缓的点燃了一根烟。 麻又西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他黑黢黢的背影和在灰蒙下一闪一闪的火光。 他就这么背对着她。 她就这么看着他。 冰川的空气稀薄的能清楚的感知肺部的紧缩,天快亮而不断回升的气温却也因为愈发急促的呼吸而变得没有多大意义。 贝勒大概是听到了被冷风裹挟而来的急促呼吸声,转过身来,走到车前,隔着麻又西从车兜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葡萄糖,直接用手指开了瓶,递给了她。 麻又西接过来:“谢谢。” 贝勒看着麻又西吐出一小截舌尖,舔了舔唇角,然后贴上瓶口。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他说。 第20章 |禾尔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麻又西也不记得她当时是怎么答应贝勒的,只知道贝勒的‘忙’字话音落下之时,她就点了头。 贝勒要她去一个叫陆涯堡的地方找一个叫杜生的人。 出发之际,七月走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给你把订票信息发过去了,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去机场。” 麻又西点点头,想问问七月知不知道贝勒安排给她的是什么任务,但被突然凑上来的窦庄打断了。她想,不管是什么任务,找到这个叫杜生的人,应该就知道了。 窦庄凑到麻又西身侧,瞥了眼她亮着的手机屏幕,挑起眉,咦了一声:“3号?四哥……” “该走了。” 远处的贝勒打断了窦庄的话,先一步上了车。 窦庄瞥见贝勒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瘪瘪嘴,紧随其后的打开了车门。 贝勒开车,窦庄坐副驾驶位置,麻又西和七月坐后座。 “真新鲜,还有你不抢副座的时候呢?”窦庄转过头去冲麻又西说。 麻又西手肘戳在车窗上,手掌托着左脸,她根本没来得及抢在窦庄前边上车。至于为什么没来得及,她没细想,觉得可能是昨晚睡眠不足加上高原反应太严重而导致脑子不清楚了,所以行动也跟不上了。 在锁阳城镇,麻又西下了车。 再上另一辆专门来接她的车时,贝勒喊住了她,不顾窦庄苦情的一张脸,把他的包提了出来,搁到麻又西手上。 麻又西看了眼手中的包,没说话,上了车。 窦庄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跟贝勒面对面站定的麻又西,突然生出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来,他不知道贝勒这个决定是为什么,但他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他的每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这次也不例外,尽管这次比往常要让他更摸不清头脑。 麻又西上车之后,摁下车窗,冲贝勒笑了下,摆了摆手。 贝勒也微微扬了扬唇角,给出一个送行的笑。 载着麻又西的男人中等身材,中等身高,却有一副剑眉星目,所以人看起来格外的精神,他问:“现在走吗?” 麻又西应了一声:“走吧,我想在贝勒的车前边。” “好。” 开上柳格高速,麻又西问驾驶座上的人要了一根烟。 她学着贝勒抽烟时的手势,生涩的夹了一根在手指,刚点燃她就听到了前边人的调侃:“不会抽就别抽了,这东西,呛。” 麻又西没听他这话,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然后就被呛到了。 前边人递过来一瓶水:“都跟你说了呛。” 如果不信,抽了,被呛,那就当长个记性。如果一直知道,还抽,被呛,那就是自找的。 麻又西是后者。 她满脸痛苦的把这根烟抽完,之后她问:“你知道陆涯堡是什么地方吗?” “你不知道吗?”贝勒的手下都深得贝勒真传,永远都不透底,永远都在兜圈子。 “知道,你们叫它3号,贝勒让我到那里安顿下来。” 前边人不再说话,麻又西通过车前镜看到了他微动的双眉。 她记得,当初贝勒从绑匪手里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就提过,把她送到3号,刚才又听到窦庄称这个她要去的地方叫3号,她就明白了。 贝勒还是要送她走,不管是觉得她碍事还是怕她将来会成为他们的殉葬品,他还是要送她走。既然他为了她这么煞费苦心,那她如果不领情、不陪他演这样一出戏,他岂不是会很难过? 去往机场的路上,麻又西接连不断的抽了好几根烟,就在她每次以为自己快要学会的时候都会被狠狠的呛一口,然后咳的满脸通红。 下了车,送麻又西来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下一句:“哥们,那地儿适合你。”就走了。 麻又西站在购票大厅,看着刚取的登机牌和与它叠落放置的身份证,眯眼笑了笑,原来,这张身份证的用处是这样的。贝勒确实是未雨绸缪的人,也确实也是无心的人。 “姐姐,能麻烦你抬抬脚吗?” 麻又西的耳朵灌进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她低下头来,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个头扎着两个团子的小女孩,手指着被她踩在脚底的一张画片。 她后退了两步,把画片捡起来,抹了抹上边的灰,递给了她。 小女孩甜甜地笑着,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妈妈的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摸上她的后脑勺,说:“这是个哥哥。”说话的时候眼在麻又西手上那张身份证上。 麻又西笑了下,没说话。 坐在候机厅,麻又西一手握着登机牌,一手搁在膝盖上有节奏的轻叩,姿势很撩人,双眼却放空。 “mu2323?” 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侧,她偏了偏头,是与刚才那个小女孩一道的女人。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看,发现她长得真漂亮。第一眼会觉得没看清楚,想要看第二眼,第二眼的时候便会从心里迸出一个赞美的词:惊为天人。 “嗯。” “去西安?”她又问。 这回麻又西没回答,只是扬了下登机牌。 女人不再看她,看向了她正前方,与此同时双手搭在长椅椅背上,“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历来机场中不高兴的多,我不过是其中一个,你不必只注意我的。” 女人哈哈笑了两声,再次看向麻又西:“你好聪明。没错,我一直在看着你,谁让你是我目光所及之处最亮眼的一道风景。”女人用正经的口吻说着轻佻的话,一点也不违和。 麻又西勾了下唇,表示对她这话的无动于衷。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离开了你心爱的人?还是你心爱的人离开了你?” “你看我是哪种?” “是你离开了你心爱的人,因为没有人会愿意离开你这么俊美的男人的。”女人说完还朝麻又西凑近了一些,在她脸上仔细瞧上了一番。 麻又西被看的发毛,别过脸去,说:“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心爱的人?别的人不行吗?” “别的人你会是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 “生不如死。” “……” 麻又西把手机拿出来,把屏幕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这个表情叫生不如死吗?她对贝勒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被他送走就这么让她生不如死吗? “以前的人,选择太少,不是身边人不多,而是被当时社会条条框框的‘应该与不应该’束缚着。现在的人,选择多了,却开始矫情了,自己勾画出‘应该与不应该’的条条框框,还是束缚着自己。”女人说。 麻又西抿抿唇。 “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矫情之后都是要后悔的。” 后悔? 麻又西把抿唇换成了咬唇,直到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猛地站起,转过身,俯身给了女人一个拥抱,然后朝候机厅出口跑去。 “喂!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女人喊她。 麻又西转过身来,脚却没停,倒退的速度快的惊人:“我后悔了!” …… 没错,她后悔了。 出了机场,她打了个车,到甘肃。 贝勒想她走是他的决定,跟她没关系,她完全有权利说‘不’。 现在的她,刚知道第二次绑架她的人是博士,刚知道博士的‘半圆计划’是怎么回事,刚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可能跟博士有关系,也可能跟‘半圆计划’有关系,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她还能重新成为她自己吗? 本来跟着贝勒,她就是要找回自己,但这一路上,经历了一些惊心动魄,这些惊心动魄之后,她的初衷变了,她发现她在不知不觉当中,把跟着贝勒、跟着他争取‘半圆计划’当成了她本来的目的。 现如今,她不清楚她拖着这副并不属于她的身子还能走多远,但她清楚,活一天赚一天,既然比起找回自己她有了更感兴趣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做呢? 她给窦庄发了条信息‘别说话!别让贝勒知道这条消息是我发的。’ 窦庄秒回‘有屁快放!就四哥那穿透力为s级的感觉器官,一会儿就透过我闻到你的味儿了!’ ‘把周思忖的档案发给我,包括涉及到他的那桩贩毒案。’ ‘什么?’ ‘贝勒送我到3号的意思就是不想我参与接下来的行动,不管你说我自作多情也好,说我浮想联翩也好,我还是要肯定的说,他不想我参与就是因为接下来会很危险。’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 麻又西不想跟他再废话,直接发过去一句‘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就不能干点一个娘炮该干的事儿吗?’ 麻又西发誓,见着窦庄的时候一定要大嘴巴子抡圆了抽他几个,但这会儿还是要柔声柔气的跟他说话,她压着即将学人朝阳喷薄而出的火气,又打过去两句话‘你可以根据我跟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权衡一下,分析接下来的行动有我和没我差别多大。考虑好了就按照我说的做。’ 新消息过来,窦庄皱起了眉,麻又西不准备去3号了?没多想这个问题他就奴性发作了,按照麻又西所说用他数据化的大脑分析了一遍她的实用价值,别说,最后得出的指数还挺高,但他私心还是不想她来,谁让她老是抢他的四哥!琢磨到这儿,他戳了几个字过去‘四哥在,有什么可怕的?’ ‘你也稍微要点脸!贝勒确实会护你周全,但你有为他考虑过吗?谁护他周全?’ 窦庄愣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贝勒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不论是多么危险的任务、多么恶劣的环境,贝勒都像是一根长在荒原的野草,顽强又不可摧,以至于跟他这么久,从来都不用为他担心,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在护这一帮人周全的时候,谁在护他周全。 他矫情了一会儿之后,速度的把麻又西要的东西传给了她,然后附了一句话‘你就那么肯定我考虑好的结果就是你想看到的?’ 麻又西盯着这句话发了会儿呆,最后给他回了过去。 ‘我是肯定贝勒对你来说,很重要。’ 窦庄笑出了声,偏头看向车窗外,也就还有十来分钟,他们就要面对周思忖了。贝勒没有跟他和七月说到周思忖的庄园做客到底是单纯做客,还是干点什么,他也不知道七月是不是已经知道贝勒的计划,他只是习惯了信任贝勒。被麻又西一语惊醒梦中人之后,他忍不住想,贝勒的每一次逢凶化吉都是他运筹帷幄的结果吗?就没有一次实际发展不在他意料之中的时候吗?那些时候,他是怎么独自撑过来的? 想到这儿,他回过头来,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贝勒,问:“四哥,你送麻又西走,是因为这次没有把握吗?” 贝勒听到窦庄这话,偏头瞅了他一眼:“她联系你了?” 窦庄不想瞒他,诚实的点了点头:“嗯。” “你替她干了什么?” 窦庄顿住了,这个也要实话实说吗?他会挨揍吧?想着,他就无意识的吐出了一句:“你猜?” 正在喝水的七月听到窦庄吐出的这两个字,一口水全进了气管,一时间咳的面红耳赤。 “别再呛死你。”窦庄转头瞪了七月一眼。 七月怼他:“别学人麻又西撒娇卖萌,你没长那么一张俊俏的脸蛋。” 窦庄:“……” 贝勒难得的笑出了声。 第21章 |禾尔 姣丽庄园。 周思忖的庄园,以他逝世的母亲名字命名的庄园。 说起周思忖,当地评价中首先就是孝敬。他父早亡,从小是被母亲独自一人拉扯长大的,据说是从小立志让母亲安享晚年,但还没等他挣到第一桶金,老人家就去了,癌症,当时的情况药石难医是其次,主要还是没多少人愿意施以援手。 自此之后,他便一门心思的壮大事业,扩增人脉,他怕极了将来等他也到这种撑不下去的时候,接着吃闭门羹。 贝勒一行进入姣丽庄园,先一步映入眼帘的就是被朝阳笼罩的朱色圆顶建筑,眼神所及之处是以木为主的园景,有些南方才能成活的植物伫立其中,脚下的人工湖浮光跃金,好似搽了层色拉油。 在窦庄看来,整个庄园就是一极尽奢华,俗不可耐!他双眼一扫就估量出了用价,感慨了一番周思忖的手笔,要不说是给自己花钱呢,就是不知道心疼。 周思忖谱摆的大,说是有两项重中之重的会议内容需要复核,委屈贝勒一行先在庄园稍作休息,等他片刻。 窦庄上来就没给这传话的狗腿子好脸:“周思忖这土皇帝当上瘾了?让我们四哥等着?他憋着死呢?” 传话的手下听到这话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回点什么,周思忖虽然有意晾着他们,但也交代了切不可怠慢,这会儿听到他们这种程度的恶言,有些两难。 边上的七月喝了口茶水,持肯定态度的点了点头:“周哥的茶是真不错,用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们,有心了。” 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窦庄和七月这红白脸唱的好,贝勒像是置身事外,对眼前窦庄和七月对上周思忖手下的画面,充耳不闻。 七月这个台阶给了这狗腿子,他连滚带爬的跌了下来,神情慌张的消失在了三人视线。 “新人。”七月盯着狗腿子消失的方向,说。 窦庄点头:“周思忖这人太不厚道,找个新手来接待我们。” “他在试探我们,试探我们会不会拆穿他这个不尊重的行为。”七月接上。 “管他试不试探的,反正刚才咱俩那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已经算是拆穿了。周思忖估计是想给咱们个下马威,让咱们认识到他与咱们之间是平等关系这个问题。”说到这儿,窦庄偏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贝勒,“四哥,昨天你跟周思忖,都聊了点什么?” 贝勒悠悠的说:“聊了点,女人。” “女人?”窦庄皱起眉来。 女人。 昨晚上周思忖的局子上,他表面上跟贝勒亲的像是穿一条裤子,可贝勒却知道,剥除这层相见恨晚的皮面,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这条天堑把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划分的清晰明了,也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 两个人兜了半天圈子,打了半天哈哈,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得罪对方的人,只能这么不尴不尬的用嘻嘻哈哈僵持着。 周思忖说了很多这些年的丰功伟绩,譬如为政府出了多少力,为国家gdp提升费了多少心血,为西北一带的开发起到了多少决定性作用……除此之外,说的最多的就是女人。 他说早些年,在阿拉善盟,一个叫素的酒堡,他认识了一个叫素的女人。看到素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是她脖子上戴着的一个泥烧的弥勒卧佛,然后看着她每天早上把头发编成一根根细长的麻花辫,让她远看像发情的公狮,近看像哪个发廊的杀马特。 那时候的他只觉得这姑娘有趣,再有就是喜欢听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穿这么旧的衬衫哦?为什么你的眼镜镜腿儿有个z哦?为什么你裤子里有个硬硬的柄哦? 反正就像大多数爱情开始的时候那样,一晚上的挥汗如雨之后,他们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事情周思忖没有说,贝勒却也知道。 后来,周思忖把素带回了西北,然后在他的影响下,素莫名其妙的上了道,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始亲自带货走美墨边境。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长期驻守在那里,带人钻地道、蹚轨,跟国际缉毒组织斗智斗勇。时间长了,她大概就忘记了她不过是巴丹吉林大漠里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女人。 再后来,她琢磨出了人脑运毒这样伤心病狂的招数——即找到脑癌患者,给他们开脑,把毒品藏进瘤子里,用以蒙混过关。这招屡试不爽,直到一个叫郭焏的人出现,给她这种毁灭人性的行为划上了句号。 郭焏从素的手里逃脱出来时已经失去了双手,他向当地警方申请保护,并将自己在素手里时惨绝人寰的经历一一汇报,但警方却还是用没有证据以及郭焏陈述中的前后矛盾这个说辞将整件事搁置了下来。 都是素太狡猾,在给郭焏精神洗脑并安排开脑手术的这个过程中,并没有透露他们所行之事,也没有将他固定的关押在一个地点,所以他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也不能说他们就是毒贩。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贩毒确定不了,但绑架人口和秘密做人体试验却是板上钉钉的,郭焏自己就是证据。所以,他以此在美国联邦法院提起诉讼,状告素。 素因此被通缉,雷诺萨市也待不下去了,然后她就回了国,结果在见到周思忖之前被军情局逮捕。 郭焏是贝勒的人,这就是牵连贝勒和周思忖聚在一起吃上一顿饭的线。 喝过酒之后,周思忖亲自送贝勒出会所,看着他上了车。 贝勒透过副驾驶位置的后视镜盯着周思忖,他有点看不透。周思忖自始至终没有提合作,甚至没有觊觎他手中底牌郭焏的任何表示,他难免会想,他已经跟马闯达成了共识,并且孤注一掷的压了马闯,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羽翼去断他贝勒的一条腿。 如果是这样,麻又西就不能跟着他了。 贝勒就是想到这一点,才决定把麻又西送走,带上她是太多意外扎堆的结果,包括告诉她‘半圆计划’,也算是个意外。如果这次他有把握,那带上麻又西也并非不可,但重点就是他并没有把握,一旦马闯和周思忖真的联盟了,那他就是半个身子上了虎头铡,被迫等待判决。 “久等了久等了。” 周思忖领着人从圆顶建筑里快步走来,一句话拉回了贝勒飞往九霄云外的思绪。 七月站起身来,礼貌的跟周思忖打了声招呼,贝勒和窦庄坐着不动。 周思忖也没有看七月一眼,在贝勒对面落座,抽了一根外观精致的细长烟卷,吞云吐雾的过程中,把眼带向了贝勒:“四哥这是昨晚上的酒还没喝够?想接着约?” “喝酒的地方那么多,我没必要登你的门,登你的门就是有必须登门才能说的话。”贝勒一贯清冷的语调。 周思忖装傻:“四哥说话道道越来越多了,我都听不懂了。” 贝勒换了个比先前更为悠闲的姿势,幽幽的说:“上个月见了一个兄弟,跟他聊了聊,这一聊,就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周思忖知道贝勒有意跟他打哑谜,所以即使知道他所说的这个兄弟就是郭焏也装作不知道的说:“能让四哥刮目相看,那还真是不容易。” “他说他梦到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张漂亮的脸,但说了一句特别不符合这张脸的话,她说她好像握着谁的命脉,他当时好奇的问了她一句谁,你猜这个女人怎么说?” 周思忖声色不动看着贝勒:“怎么说?” “这兄弟说——这是个秘密。” 周思忖笑了:“四哥这个兄弟也太不惜命了,斗胆跟你保密。” “所以我对他刮目相看,决定好好替他守护这个秘密,直到它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四哥你就这一个缺点,太重情义。” 两个人走了一套表面上的功夫,之后周思忖的狗腿子上前跟他小声说了点什么,他挑起眉冲其使了个手势,狗腿子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身按照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四哥还有带别的朋友来吗?”周思忖问。 贝勒听到他这话,心里一紧,麻又西的名字开始在脑海里冒起了泡泡。他本来以为麻又西找窦庄只是问问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没想到她还真是胆大妄为!可说来也奇怪,针对麻又西的胆大妄为,他并没有特别惊讶,想是早就从心底认定,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吗?”贝勒没敢把话说得太死。 周思忖倒是很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 这会儿窦庄已经猜到这个‘朋友’是谁了,在分析麻又西的实用价值时可没有哪项说她特别能捣乱啊?这回倒好,惹出事儿来了。 七月通过窦庄的脸色也大概能猜到是谁来了,心说,听天由命吧。 麻又西出现在几人面前时,还在跟带她前来的狗腿子推推搡搡的,和了一脸的稀泥,整个一混不吝。 贝勒看见她像是不认识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 麻又西上了方亭就摆脱开狗腿子的束缚,扑到了周思忖的大腿上,使劲抱着,声泪俱下:“大哥啊!你的手底下都什么人啊!我不就是在南门蹲了会儿吗?至于要抽我大嘴巴子吗?” 周思忖烟都给吓掉了,他还没被谁这么抱过大腿,一时忘记了命人把她拉开。 没有周思忖命令,身边几个狗腿子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眼看着麻又西眼泪鼻涕的往他腿上抹。 窦庄刚开始看到麻又西扑上去时差点没把刚滑下嗓子眼的一口茶水给喷出来,还是麻又西牛逼啊,放眼大西北,就没她这么不要脸的。 “你谁啊!”周思忖终于有意识了。 麻又西听他说话了,站起来一屁股坐上了他的大腿,又是一阵哭天抹泪,“大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头回在敦煌卖给你假票被逮了,后来又是你出面给我捞出来的,你忘了吗?” 周思忖每天救济那么多人,他哪记得这种屁事儿,转过头问手下人:“有这回事儿吗?” 被问及的狗腿子点了点头。 周思忖却觉得没可能这么巧,往前数三年,他都没遇到一个上门道谢的人,怎么就突然在贝勒造访的时候来了呢? 这么想着,他把麻又西推开,想看看他的脸,结果手刚碰到他,就被抱住了,抽了两回都没抽出来,他有点烦躁了,想一脚把他踹开又觉得在贝勒面前干这种事儿实在是有损形象,就笑了笑,冲他说:“四哥,我处理点私事,你自便,客房在三楼,等会儿让他们带你去。” 他说完话没等贝勒的回应,就拖着狗皮膏药麻又西进了北楼。 窦庄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身前时凑到贝勒耳边,小声说:“我错了。” 贝勒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了,麻又西这个二百五百年难得一见,天堂有路她不愿意走,非得死乞白赖跟着他们下地狱,既然她不怕小鬼儿,那就让她先斗上几回。 七月作为只干事儿不说废话的人,迅速的连接了庄园内所有的监控画面,但遗憾的是,周思忖带着麻又西去的地方,恰好是死角。 他转过身,看向窦庄:“你把周思忖的档案发给她了?”肯定是发了,不然麻又西怎么会知道周思忖曾经在局子里捞过假票贩子? 窦庄心虚的低下了头,他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目前正处在众矢之的,睁眼闭眼全都是对他的指责。唉,社会不好混啊,唉,也怪他有奶不好好吃,非嘬,唉。 第22章 |禾尔 周思忖带着麻又西去了北楼一个犄角旮旯,使劲把她往地上一甩,然后看着她像弹簧一样弹出去又弹回来,无力的抬手扶上额头。 麻又西抱着他的大腿,死不松手,“大哥你人真的太好了。” “你要是来感谢我的,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周思忖话里都是疲惫。 麻又西又抹了抹眼泪,“要不是你把我捞出来,我妈可能早就死了。” 周思忖听到这话,皱起了眉,问她:“你妈怎么了?” “我妈宫颈癌三期,这一年多我一直悉心照料着,医生说本来两个月的活头硬是被我延长了一年多,这都要感谢你当时饶过了我。”麻又西严肃又正经的装着蒜,论说瞎话不脸红,贝勒一行当属她了。 周思忖是出了名的孝子,当年自己亲妈被病魔夺走生命之后他还低迷了一段时间,之后的好久,他一直在表面上做着乐善好施的事儿,就怕有一天老天看他不顺眼了把他带走。 救助旁人的那几年,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孤儿寡母还得了绝症那种,每次碰见都恨不能倾尽所能去拯救一番,他坚信,拯救的人多了,他死后下地狱的几率就小了。 麻又西看这番话对他起到了作用,又添了两把柴火,将火苗又往挑了挑。 最后,周思忖心里一软,叫了人来安排他先住下,承诺过两天给他个轻松又挣钱的差事。 麻又西一面感激涕零,一面又拿好话往他身上砸了一砸。 她跟着周思忖的狗腿子上了正楼的第三层,最靠南的一间房,然后听他说:“先把你那一脸泥洗干净,周哥说等会儿下来一起吃饭。” “好的。” 麻又西嘴上应得痛快,心里却哼哼了两声,洗干净下去吃饭?那不是找死吗?他周思忖可能不调查贝勒?可能不知道他手下有个初来乍到的麻又西?可能不知道这个麻又西长了一张跟斯诺克女皇一样的脸? 除非此刻出现一头驴,朝她脑袋上踹上一脚,踹的她神经错乱、眼冒金星,那她是有可能乖乖洗脸下去吃饭的。 麻又西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摄像头,没看到明显的,但肯定有隐藏的,她拿出手机,一边哭一边对着屏幕说话做伪装,双手却在与窦庄的消息界面打着字‘定位我的手机,然后帮我转接整层楼房间的摄像头。’ 窦庄的回复很快‘你干什么?’ ‘素在这里住过,我不信周思忖可以将她的痕迹抹的那么干净。’ 麻又西在窦庄给她的档案里,看到了他跟素之间的一段爱情故事,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揣摩周思忖,麻又西可以肯定,他是爱过素的,既然爱过,那他本心一定会对她有所留恋,所以一定会留下什么。 只要找到证明素跟周思忖关系不简单的东西,那贝勒的筹码就又多了一项。 谁知道窦庄却发了火‘你别捣乱了!四哥已经让七月去办这事儿了,你赶紧偷摸的出去,在外边找一地儿等着我们。我可告诉你,四哥对你不听安排这件事儿很不爽,你最好先琢磨琢磨对上他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用你操心。七月一个大老爷们一定不会有我细心,去找东西这事儿没商量,如果你不帮我转接摄像头,那我就暴露这一条路呗,你放心,到时候我首先供出你来!’ 窦庄看着这条消息,咬牙又切齿,什么玩意儿啊,‘你细心?你不是大老爷们?’ 麻又西又忘了她现在带把儿了。 窦庄戳手机戳的正带劲,完全没注意到贝勒的靠近,等到他把俩人聊天内容都看了去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脸心虚:“四哥……” “给她接。”贝勒说。 “啊?” 贝勒又重复了一遍。 窦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四哥,她……”会坏事的! 贝勒没让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坐回到卡座上,拿起桌上一本美妆杂志,姿态悠闲、模样认真的看起来。 窦庄噘着嘴把整个三楼的摄像画面转接,跟着麻又西的行动设定盲点,一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边小声嘟哝着。 麻又西看了眼窦庄发来的监控画面,见自己彻底消失在了周思忖的监控范围之内,勾了勾唇角。 从房间出来,她缓步走到围栏边上,双目所及之处没有周思忖的狗腿子,可见生性多疑这点不仅是真的,还有点过了,连自己的手下人都不信,不知道他信谁……不过这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儿。 窦庄发给她的档案里,有说周思忖比较迷信,整座庄园是按照《易经》原理中的太极泛存观,场气万有观,场气导引观这三个观点设计修建的,而且,他在兴建期间一直亲力亲为事无巨细,更验证了他迷信这一说法。 麻又西在来时的路上查了查风水学的一些知识,按照纳气里的气门五行相生相克一说,确定了庄园南门正对的主楼房间为八卦中心,也就是纳气之口。二楼的这个房间是周思忖来庄园修身养性时居住的房间,一楼的这个房间紫檀木的门饰透着一股复古风,不出意外是他单给他过世的母亲留的,那么三楼的这个房间会不会是他给另一个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人准备的?这个人是素吗? 站在这个房间门口,麻又西习惯性的朝地上瞥了两眼,确保自己没留下尾巴之后,活动了活动十指,准备撬锁了,结果手刚碰上门把手,门从里边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的胸膛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大眼一睁,转身就要走。 这个胸膛的主人一把把她拉进了房门,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了门面上,一脸傲慢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麻又西双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推,与此同时往前一步,在他反应过来时一个转身外加一个过肩摔,把他摔上了墙面,然后撂屁股坐在他的脊梁上,拍了拍他的脸:“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 他大概是不甘心被麻又西坐在屁股底下,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注射器的左手,冲着她的后腰就要凿一针。 “后腰!” 麻又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提醒了一声,行动迅速的曲肘朝后出力,击中了他的手腕,注射器被弹了出去,针尖蹭过钢门还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解决掉屁股下边的麻烦之后,麻又西才有时间去寻那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就被她发现了被绑着手脚倒在圆卡座上的七月。 她皱了皱眉,先是把地上的人拎起来,随手扯下来一张细长的布画,把他绑起来扔在了一边,然后才走向七月,给他松了绑:“怎么回事?” 七月被松绑之后还是一副颓样,跟分开时的他判若两人,只听他用绵软无力的声音说:“不知道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们?” “对……还有一个人……” 刚才麻又西还好奇,如果只有被她绑上的这个废物的话,七月怎么会对付不了,现在听他说还有一个人,谨慎了起来,决定先把他带离这个房间再说。 好不容易撑着七月站起身,门却响了,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似是早就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一样,对突然出现的麻又西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甚至弯起了唇角。 麻又西扶着七月跟他形成对峙的局面,脑袋飞速运转,这个时候出现在周思忖的庄园却住在客房,她觉得除了马闯一行别无他人了。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想出了一万种可以让他趴下的方案,但都碍于两个人力量上的悬殊而一一作废,最后还是放弃了硬拼,打算智取,想着她先开了口:“你是谁?” “你进了我的房门,问我是谁?”他说。 “不说算了,我走了。”麻又西说完这句话就扶着七月朝门口走去。 男人在她经过时一个滑身就把她给拦住了:“你在逗我吗?” 麻又西满脸的不耐烦:“我问你是谁,你又不说,难道我还留在这里跟你大眼儿瞪小眼儿?我好闲哦。” “我是简稚。” “嗷,没听过。” 自称简稚的男人笑了声,趁麻又西不注意抬起了七月的胳膊又给他凿了一针。 反应过来的麻又西把七月护在了身后,现出一口青面獠牙:“你他妈干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他就会恢复如初。”简稚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又凭什么不相信我?” “凭你刚给他注射了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药,凭你刚才绑了他!” “是他偷偷摸摸的潜进我的房间,我只是在不清楚他是否会对我造成威胁的时候正当防卫而已。” 论说理麻又西肯定说不过他,不是嘴皮子修炼的不到家,是他们本身就理亏,不管这个简稚刚给七月的那一针是不是解药,她都必须得先带他离开,哪怕事后发现不是再来找他讨也要现在就走,“我们就是想看看周思忖斥巨资打造的梦幻庄园还有什么珍惜玩意儿,好开开眼,结果不小心进了你的房间,针对此事我跟你道歉。你刚才那一针让我朋友吃了不少苦,但看在你良心发现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如果你同意,就让我走,如果不同意,我就拿刀捅死你。”说完这话她把手伸进了条绒夹克里。 简稚又笑了,没说话。 麻又西试探着迈了两步,看他没反应,像是大力水手上身一样把扶换成拽,带七月离开了这间房。 回到贝勒的房间,麻又西连走到沙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地瘫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贝勒和窦庄一齐上前,确定七月没事之后,窦庄扶他到床上休息去了。 麻又西一直阖着眼,但她也知道贝勒此刻就在她眼前,就在距离她不到一臂的地方。她伸出手,胡乱摸了一把,直到摸到一截袖口,扯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骂我的话就别说了,我不听,如果是表扬或者是关心的话,那倒是可以说一说。” “你是说,你不听话,我还要表扬你?”贝勒说。 麻又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挪了挪屁股往前蹭了蹭,在离贝勒两拳的位置停住,抬起头来,睁开眼,“四哥,你知道有一种叫盲鱼的生物吗?墨西哥的,久居洞穴,学名叫xicanus,它天生眼瞎,所以它每天都在撞墙。” “……” “我就是一条盲鱼,我就喜欢撞墙。” 第23章 |禾尔 “盲鱼眼睛退化,因此其他感觉器官也就异常敏锐,所以有无眼睛对它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它根本就不会撞墙。”贝勒幽幽的说。 麻又西嘴角抽搐了两下,本来想说点生活中不常见的东西来提高下逼格,结果被贝勒随意的科普打回原形了。 她站起身来,冲贝勒皱了皱鼻尖,然后越过他朝窦庄走去。 还留在原地的贝勒挑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却也不想奈何的笑容,既然她回来了,那就这样吧,护一个也是护,护一双也是护,况且,麻又西需要需要护还两说。 麻又西走到窦庄身边,看着他双手搁在键盘上,手速超快的敲着字母,“七月中的针是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窦庄反问。 麻又西在他这个问题之后把事情经过道了一道,然后说:“你还是先看看七月中的针。” “我看过了,没事,只是混合了琥珀.胆碱的三氯.甲烷,也就是早期的麻醉剂再加工的物质,这一支量不大,加上他后来那针松肌剂的解药,也就躺半小时。”窦庄说话的同时并没有停止敲键盘。 麻又西偏头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屏幕,一堆莹蓝色编码,想起了:“三楼正中间房间没有摄像头。”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周思忖很迷信,他这庄园的每一处设定都是按照阴阳八卦严格计算过的,有讲究也有说法。三个纳气之口占三间房,三间房都有摄像头,但监控画面全都是转接的,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三个画面并不属于这三间房。”他说完这话停住了双手,抬头看向麻又西:“对不起,是我失误,我应该再提醒一下的。” 麻又西摆摆手:“你应该跟七月说对不起,那一针肯定让他遭了不少罪。” 窦庄瞥了眼七月的方向,用玩笑的语气说凄凉的话:“你觉得这小小的一针就是遭罪吗?那我们每天都在枪林弹雨中过活,这又该怎么说?” 麻又西不说话了,在这件事上,她没立场说话。 一直倚在不远处酒柜边上的贝勒这时候走了过来,话对窦庄说:“行了吗?” 窦庄点点头,把电脑折叠递给贝勒:“简稚,神经内科医生,在汀洲中心医院任职。他用在七月身上的针跟马闯手下的非法盗狗队用的是同一种,三氯.甲烷里的琥珀.胆碱占比完全一致。” 贝勒微微眯眼。 “他跟周思忖是故交,当年周思忖他妈患病期间他帮了不少忙,之后就再没联系了。这个简稚是昨天来的,就是我们昨天到肃北的时间,所以我猜测,他是马闯出的一张友情牌。周思忖以母为大谁都知道,而这个简稚又是当年唯一于他有恩的人,如果对方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多少也会顾虑到当年恩情而首先考虑。”窦庄说完这话叹了口气,站起来抱住贝勒的胳膊,苦逼兮兮的说:“不行周思忖就让给马闯吧?这一关不好过啊。” 麻又西没等贝勒反应就走上来,把窦庄拎到了一边:“你离他远点!” 窦庄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麻又西在贝勒跟前站定,与窦庄面对面:“没看四哥在思考吗?打断了他的思路这个责任谁负?” “嘿——你——” “别闹了。”贝勒没让窦庄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麻又西一脸得意的冲着窦庄龇了龇牙,得了便宜卖乖说得就是她。 窦庄都快哭了,瘪着嘴恹恹的说:“四哥……” 贝勒抬起头来,却没打算答应他一声,只是把电脑搁在了桌上,说:“马闯手下没有一个叫简稚的人,现在断定他是马闯派过来的还为时尚早。” 麻又西跟这个简稚交手的时候也以为他是马闯的人,但现在想想,没可能这么明显的,所以她暂时站队贝勒,站好队她想起一个问题:“之前在车上的时候电台出现了一个声音,说马闯答应了周思忖的要求,什么要求?” “下周二,素会被军情局会在美墨边境以南十五英里位置转移至联邦监狱,马闯出动了两支小组前往,准备在彼时劫囚。”贝勒说。 麻又西听着贝勒平稳的语速说出这句话后,吁出长长的一口气,劫囚啊,还是劫的军情局的囚,这帮人也忒胆大了点,“你也会去吗?” “我不去。” “哦。” “我派了人去。” “……” 麻又西按住抽搐的嘴角,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清楚贝勒到底是什么人,到底隶属哪个组织,但自从他坦白‘半圆计划’之后她就从心底里对他信任,信任到绝不过问他到底是谁。 贝勒看着麻又西眼神飘忽不定,脑袋又不知道飞往了几霄云外,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麻又西听到贝勒这话摸了摸脸,然后惊愕的看了看窦庄,小声问他:“我刚说话了吗?” 窦庄生气归生气,但还是理了人,诚实的摇了摇头。 麻又西又吁出一口气,到底是修炼不深啊,至今还是那么容易受到惊吓,贝勒一定是超进化物种,可以感知身边人的内心世界。 思维意识在她的大脑里天马行空的时候,贝勒又说话了:“搞清楚两点,简稚来找周思忖是想干什么,他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就是马闯一行的,错不了。”窦庄笃定的说。 贝勒瞥了他一眼,没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走到门口,拿座机给楼下打了个电话。很快,周思忖的手下人就赶了上来,点头哈腰的冲贝勒说:“贝爷,有事儿?” “刚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好像是在汀洲中心医院见过的……”他话没说完,留下的那半句装作想不起来了。 周思忖的手下人听完他的话了然的笑了笑,说着陕北味儿的塑普:“您说简医生?昨天来找我们老大的,喏,就当旮旯那房间。”说完这话又在贝勒跟前凑了凑:“简医生老厉害了,一支醉生梦死针打上就跟上了天堂一样。” “所以他是来送周思忖上天堂的?”贝勒说着玩笑话。 周思忖的手下人一脸紧张的把手指比在嘴唇嘘了一声,然后朝身后瞥了两眼,说:“这话要是被老大听见了我免不了挨头子,贝爷可别开这种玩笑,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贝勒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神色。 他这才踏实下心来,说:“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反正这两天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我们这些小的哪儿能知道头儿的事儿。” “我们是第几拨?” “这个还真记不清楚了,昨儿个我才换班。”他说完这话朝房间内看了眼,窦庄正在电脑前边玩儿蜘蛛纸牌,床上躺着七月,一切都还挺正常的,又问:“贝爷叫我上来就是问问简医生吗?” 贝勒应了一声:“七月体质差,这一路上气温不定,有点头疼脑热的,想简医生给看看。” “那等会儿我上去给您请一回。”他说完这话就走了。 贝勒关上门,看着一直躲在门后边的麻又西,说:“太慢了。” 麻又西撇撇嘴,在贝勒抬步走向门口的时候她就跟上了,在他开门之际一个滑身藏在门后边,自以为身手已经够敏捷、行动已经够迅速了,但还是没得来贝勒一句夸奖。 窦庄冲竖起了大拇指:“四哥,还是你行。听刚才那狗腿子的话,是说这个简稚是另外一股势力吗?没可能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我还是觉得他是马闯的人,不然那琥珀.胆碱怎么解释?”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搞不好是马闯为保万无一失派了他第二次登门呢。” “马闯既然已经答应帮助周思忖劫囚,那以他向来不留后手的弊病,肯定不会再派人过来,至于琥珀.胆碱,他既然是个医生,那仿照马闯盗狗队的毒针配比调兑应该不成问题。” “你是说,这是他营造出的假象?就是要让我们以为他是马闯的人?”窦庄挑了挑眉。 麻又西接上:“或许不是我们,而是别人。他一开始扣下了七月,但当我再上门的时候,他却放我们走了,里边绝对有问题,等会儿也要搞清楚这点。” 窦庄做了一个摸下巴的动作,把这些重点信息过了一遍大脑,只要等会儿确定了敌友关系,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房门响了,麻又西下意识的藏身起来,窦庄还是玩儿他的纸牌,贝勒去开了门。 门一开,是简稚。 “简医生。”贝勒招呼了一声,后退两步,停在一侧,把进门的通道让了出来。 简稚始终带着一抹将整个人气质提升不少档次的微笑,进门之后把手里的药箱随手搁在桌上,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贝勒:“四哥。”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贝勒皱起了眉,他朝简稚走进了两步,试探着开口:“丁……” “我现在叫简稚。” 贝勒通过他这话了然了他的身份,淡漠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欣慰,他走上前,扶了扶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到嘴边又咽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吐出了一个:“你……” 简稚微阖上了眼。 窦庄了解到情况的不对,把蜘蛛纸牌关了,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简稚接下来的话。 躲在阳台的麻又西觉得这个时候出去不符合气氛,就没动,不过也竖了耳朵听简稚和贝勒的说话内容。 简稚没等贝勒问第二遍,就悠悠说出了口:“你走后的第二天……” 贝勒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走到露台,手扶着露台门:“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周思忖找不到你会怀疑你的身份。” 麻又西冲他皱了皱鼻尖,不就是不想她听嘛?还说的这么为她考虑。她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然后朝走向了门口,路过简稚时冲他比了比中指。 简稚笑了一下。 麻又西心说:笑屁啊! 出了门之后,麻又西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都把命搭他身上了,可他倒好,说个话还背着她,还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琢磨到这儿,她灵光一闪,难道是要说女人? 这个念头跃于脑海之后,她开始朝这方面想,也开始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连‘半圆计划’这种关乎人类存亡的东西他都告诉了她,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像贝勒这种禁欲男,恐怕只有女人这种绯色内容,才是需要屏退左右之后才能好意思说的。 想着她弯了弯唇角,转身进了隔壁一间房,翻出露台,回到贝勒的房间外,再次把耳朵竖了起来。 贝勒在麻又西走后又回到简稚面前,解决他的疑惑:“她以前……” “我知道。”简稚微笑打断了他的话之后又接着说:“你走后的第二天,他们拦截了约瑟夫与越南黑市的一段对话,得知我们一直在找的潜性基a1正以高价被竞拍中。好消息的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约瑟夫死了,而他的女儿就成为了唯一可能知a1在哪儿的人,我跟邸恩当时……” ‘咔哒’—— 简稚的话没说完就被阳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给打断了。 第24章 |禾尔 贝勒知道瞒不了了,也不打算瞒了。 他把麻又西领了进来,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摁在沙发上坐好,蹲下来看着她:“你做好准备了吗?” 麻又西心一沉,贝勒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邸恩已经出事了,或者已经不在了? 贝勒见麻又西无反应,挨着她坐了下来,面向简稚:“说吧。” 简稚点点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我跟邸恩当时负责跟着她,结果就在ed银行的保险室里被她逃了,与此同时,银行爆炸,邸恩离炸点最近……”他说到这儿,顿了顿,下意识的瞥向了麻又西。 麻又西紧抿着唇,她的脑袋乱乱的,以前跟邸恩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说‘你去死啊!’‘你去死吧!’,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邸恩真的不在了。截止在简稚刚才那番话之前,他都以为邸恩只是藏了起来,不想被她找到,不想面对她,不想解释他是为什么像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贝勒握住了麻又西的手,用了些力道,希望她从光怪陆离的回忆里抽身出来。 麻又西被握痛了手,转过头,看着贝勒,冲他龇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不用担心。”我现在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别人死? 简稚听到这话接着说:“邸恩被弹片吞没,我侥幸逃脱却也不是全身而退,整张脸被炸的血肉模糊,脸上数处皴裂的口子深至肌层,鼻子下巴均移位……我已经忘记一共是做了多少次整容修复手术才得来了现在的一张脸。” 简稚说话的时候,房间内一片阒静,只有窦庄设定的转接监控画面正在滋滋滋的发着电流般的声响。 “之后我再没有回去,你们也以为我跟邸恩连a1一起牺牲了。后来的几年中,我一直担心会被他们找到,就以简稚的名字在汀洲当起了自己先前最厌恶的医生,直到我听说,你回归的当天端了组织老窝,然后把兄弟们带到了西北,我才算是把提了这么多年的心放了下来。”简稚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贝勒。 贝勒阖上了眼,还好,还留下了一个。 除了当年之事外,简稚又说了自己会出现在周思忖的庄园,是因为他知道贝勒跟马闯在抢‘半圆计划’,而自己又恰好和周思忖有故交,所以赶来助他一臂之力。 贝勒看着他,听他的叙述大多是对现在平静生活的知足,一点当年血气方刚、不计后果的影子都没有了,如今的他,倒真的像一个医生。 曾经的贝勒,是一个杀手组织里最好用的一把枪,外界评价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以这样的一个状态维持了很多年之后,这把枪渐渐的有了脾气,不愿意再被人握在手里,所以,他凭着一身本事为自己以及和他一样被人把控的兄弟杀出了一条血路。他说,他再也不要当别人手里的一把枪。 邸恩,简稚,以前都是跟他一样的人,没身份,没地位,有时候也没有生而为人的喜悦,有的只是一项项看不穿对错的任务,有的只是行走于政客商人之间的冰冷子弹。 期间,邸恩当过一段时间的逃兵,在那段时间他干了好多事儿——写了两本诗集,横扫了几家击剑俱乐部,泡了一个叫麻又西的斯诺克球手。后来他被抓了回去,被迫接受a1基因护送任务,却在半路被一个叫约瑟夫的英国国会涉恐头目抢了去,后来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了,亲自收了他,然a1就到了他女儿手里。再后来,邸恩就死了。 麻又西咬了咬下唇,继得知自己成为不男不女的人以后,她又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但她似乎还没有形成习惯,因为她难以承受。 简稚对以前的经历提的不多,但这些不多的内容也让麻又西清楚了他们之前过的非人类的生活。记得跟邸恩去漠河的路上,他们得贝勒捎带了一程,那时候就听说,他们曾在一起待过两年,‘这两年’应该就是他们为黑组织卖命的光阴。 麻又西拿开贝勒握住她的手,说:“我饿了,我去吃饭了。”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向了露台,按照刚才翻进来的路线又翻了出去。 简稚看着麻又西离开的背影,问贝勒:“没事吗?” “她有过人本领,也懂得怎样可以尽快的消化悲伤,没事。”贝勒说。 简稚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稚告诉贝勒,他是从一个前往南苏丹的维和警察那里得到的消息,说联合国营地里透出风声,‘半圆计划’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埃博拉,而‘半圆计划’的开发者博士却选中了一个草菅人命、唯利是图之人。他猜想贝勒不会放任不管,就拾起了老手艺,查了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就跟着马闯的人找到了周思忖,等着贝勒登门,然后相认。 他打的主意也是找素的痕迹,所以跟周思忖要了纳气之口这间房。至于误伤七月,他表示在此之前他对七月的身份并不知晓,只知道贝勒带着窦庄和麻又西赶来,不知道还有一个七月,所以才在他擅闯进房间的时候朝他射了一针,后来麻又西上门,他才了然了七月是贝勒的人。而毒针为什么跟马闯盗狗队的毒针规格一样,简稚解释说是为了混淆视听,跟贝勒的猜测一致。 贝勒对于曾经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本就打从心底信任,况且,他也找不到简稚欺骗他的理由。他本来不用蹚这趟浑水的,但为了曾经的情谊、又或者是正义驱使,他还是来了,既然来了,那他是绝对欢迎的,可他还是得问清楚一些问题,避免日后麻烦:“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带着邸恩的女朋友麻又西吗?” “不难猜,结合网上内容也能知道个十之八.九。麻又西被控赌球之后爆炸身亡,是你设计的吧?想让她消失在众人视线,从而达到保护她的目的。”简稚说。 “嗯。”贝勒没跟他说清楚,毕竟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一样,那也没必要说的特别清楚了。 窦庄在这时候插了个嘴:“但你们之前都被她骗了,她其实是个男的。” “什么?”简稚皱起眉。 窦庄又重复了一遍:“她是个男的。我亲眼验证过了,那玩意儿可不小,你是没看见……” “你又没事儿了是吗?”贝勒截了窦庄的话。 窦庄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贝勒没在这件事上跟简稚多说,草草带过,最后就交代了一句,以后把麻又西当男人看。 简稚没有异议也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没多会儿,七月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了简稚跟贝勒相谈甚欢的画面,他谨慎的从床上下来,悄步走到窦庄身侧,戳了戳他的腰:“怎么回事?” 窦庄被他戳的痒痒,笑出了声。 简稚看过来,看到七月的时候,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微笑。 七月一脸懵逼。 窦庄怕他想不通了走火入魔,就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七月听完还是一脸懵逼,窦庄懒得再说第二遍,就没理他,凑到简稚身边,说:“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周思忖并没有答应马闯什么,是马闯答应了他的劫囚要求?可马闯又不是傻逼,他怎么可能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就冒这么大风险作死呢?不怕军情局一炮轰了他?”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据我这两天跟周思忖的接触,他应该是还没有站队。”简稚说。 窦庄抓了抓头发,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马闯这个人空有一身硬气却没长脑子他是知道的,但缺棱到这种程度他还真没想到,周云长不是传闻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军师吗?怎么?这百年一遇的也脑子短路了? 贝勒在这时候时解决了他们的疑惑:“结合刚才简稚的消息去想马闯的行为,并不难发现问题。” 房间内听到这话的三人都皱起了眉。 “他劫囚劫的是素,就像现在军情局用素跟周思忖周旋一样,他将素救到手之后也会利用她去牵制周思忖,如果周思忖不买账,他还可以同化素,毕竟素在美墨边境是有一定地位的,只要他紧攥住素这一张牌,也算是够着了资格,很难说博士不会把‘半圆计划’交给他。”贝勒说。 三个人消化能力都比较强,很快就认可了贝勒的这个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简稚问。 贝勒靠上卡座靠背,说:“我布在美墨边境的眼线已经通知军情局加强戒备了,我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安排了人过去,如果免不了交火的话,最次也是两败俱伤,不会被他劫走素的。” “那周思忖呢?” “本来面对周思忖,我没有大多把握,即使有郭焏的指正赢面也只能是一半,主要是他的人力太强大,对付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但你来了,事情就有转机了。”贝勒看着简稚,眼神中对他的期待不小。 简稚点了点头,“四哥,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贝勒点了下头:“装做不认识我们,然后把周思忖争取到你的手里。” 这可能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周思忖对贝勒防备心太重,而简稚又恰好是他的故交,但是,该用一个什么理由去让周思忖相信,简稚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的呢?窦庄飞速的运转大脑,听了简稚和贝勒半天话了,他觉得他还是发挥点作用的好,不然别人还以为他跟七月一样是个一脑袋浆糊的闷葫芦呢。 七月是闷葫芦不假,但要是说他是一脑袋浆糊,他可不乐意,所以他先窦庄一步,说:“苦肉计。咱们跟周思忖撕破脸,然后简稚趁虚而入……” “周思忖傻啊?他会那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吗?”窦庄瞥他。 “麻又西不也是横冲直撞就成了周思忖的座上宾了吗?可想他也不是那么难以攻破。” 窦庄还想反驳,却被贝勒抢先了一步:“可以试试,行的话就省事了,不行就孤注一掷搅黄了马闯和周思忖的合作。” “四哥忒霸道。”窦庄啧啧了两声。 简稚笑了声,然后站起了身,提上了药箱,说:“那这样,我先走,等会儿见。” 送走了简稚,贝勒捏了捏眉心,刚才应该让简稚给他开点治头疼的药的。 “四哥,以后简稚就是我们的人了呗?”窦庄凑到贝勒跟前,问他。 “嗯。” 贝勒应声之后,窦庄呼了一口气,又来了一个跟他分享贝勒宠爱的人,照这趋势下去,很快他就被打入冷宫了!简稚的出现也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曾经他是怎么赖上贝勒的…… 曾经的窦庄跟七月还是两个热衷窃听nsa政治机密的学生,他们喜欢打赌,赌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征服全世界最高水准的情报机构,赢者可以得到从恐怖分子据点的信息内部出击的机会。他们并不是救世主,只是喜欢这种游戏,喜欢通过技术手段达到瓦解这些恐怖组织的目的。 同年二月,他们在利比亚,被住家的主人强迫参与游.行示威,目的是让政府下台,结果遭到了安全部队机关枪横扫,住家一家无一幸免于难。他俩命大,但也没逃掉,被羁押在了大使馆。 贝勒当时的任务是刺杀利比亚驻外大使,结果任务没完成倒阴差阳错的把他俩给带了回来,那地儿当时兵荒马乱的,带被羁押人员离开就跟闹着玩儿一样,因此也没费什么劲,但窦庄和七月却不这么理解,一口咬定贝勒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并且表示愿意誓死效忠。 后来,窦庄跟七月就成为了贝勒手里很占分量的两张牌。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贝勒一直待他们如亲兄弟,他们也就慢慢从最开始的报恩变成了心甘情愿的追随。 窦庄从回忆里出来的时候,贝勒还阖着眼,他狗腿的上前帮他捶了捶腿:“四哥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 “四哥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 “四哥你说麻又……” 窦庄的‘西’字儿还没说出来,贝勒就睁开了眼。 麻又西。 她从贝勒房间离开之后就出了门,晃晃悠悠的奔向人工湖。脸上的泥掉的差不多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走到人工湖边上,又抓了把带青苔的湿土,糊在了脸上。 透过湖面看了看自己的脸,嗯,真傻逼。 看了两眼看不下去了,她站起了身,沿着湖岸瞎溜达,走两步心底骂邸恩两句,走两步骂两句,走着走着,骂着骂着,她就哭了。 不认识贝勒之前,她曾想过最坏的可能是,邸恩来自外星球,接受了一个来地球上撩她的任务,撩完就不负责任的走了。认识贝勒之后,她知道,邸恩是跟贝勒一样的人,至于什么人,她却是刚刚才知道。 说起来她以前怎么就没怀疑过邸恩的身份呢?一个称自己为初学者的业余击剑爱好者会有这种水平?会玩儿这么溜?她当时真是被猪肉蒙了心了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相信他。 正瞎琢磨着,两个交谈的声音窜进了她的耳朵,她下意识的抬左脚后撤,躲亭子后边藏身起来,然后看向声音来源——周思忖和一个女人。 “还是再调两队人过去。”周思忖说。 “不用,马闯跟军情局鹬蚌相争之时就是我们渔翁得利那一刻,素姐肯定会被平安救回来的。” 周思忖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让他吃了太多的苦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闯这么痛快的答应我们的要求,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但他没想到,我们之所以会对他提这个要求,是想着来一招黄雀在后,就在他以为自己做的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而沾沾自喜时,恰好就是他覆灭之时。马闯下马之后,趁着贝勒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将他一举拿下,到时候‘半圆计划’就是我们的。”女人说话声音有点纤弱,但多纤弱的嗓音都掩饰不了她满心的恶毒。 “贝勒不比马闯,没那么容易拿下。”周思忖还是更懂得西北时势一些。 女人阴冷的笑了两声:“不怕,他不是为了你的人力而来吗?先跟他兜圈子,让他多留些日子,等咱在军情局那边得手了,再想辙对付他。” “行,就这样。还有,晚上吃饭你跟我一起,吃完饭就别走了,住最南边素以前的房间。” 麻又西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素居然没住在纳气之口?在最南边? “住……素姐的房间?”女人疑惑的口吻。 “嗯,住素的房间,当我的女人。” “周哥……” “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一直一个人,不然以贝勒的智商,一定会猜到我在救素的事情上留了后手,就算他不信,也要做出一个素已经成为我的一颗弃子的样子来。” “那为什么一定要住在素姐的房间呢?” “虽然我已经把与素相关的一切都撤走了,但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保险起见,你就住在那里的,防止他们轻举妄动。” “嗯。” 最后女人的一个‘嗯’字,让麻又西听出了些许失望,她忍不住想,这女人是真心实意帮周思忖救素的吗? “谁!” 一道短促的声音直冲麻又西,她下意识的抿抿嘴,虽然被发现了,但他们的计划还是被她一字不差的听了去。她大方的从亭子后边出来,挂着满脸的泪痕,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大哥……” “怎么又是你!?”周思忖看见麻又西的那一刻,一个头两个大了。 女人皱眉看向周思忖:“她是谁?” 周思忖左手扶额,刚要说话,麻又西就又扑了上来,“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想我妈,我老是忍不住哭,你看我的脸,都是眼泪。” 女人扯了两下没把麻又西扯下去,倒是周思忖,似乎已经麻木了,就这么任她扒着,既不躲闪也不推开。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躲在亭子后边?我们的对话你听见了多少?”女人如炮连珠的问题砸向麻又西。 麻又西没搭理她,还是哭她妈,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念:“妈!对不起!” 女人见麻又西胆敢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火了,准备上前教训她一顿的时候被周思忖拦了下来:“行了,她没什么问题,我们的话她也听不懂。” “可是……” “她只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一时间还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宽容一点。” 女人见周思忖都这么说了,就没再说别的惹人厌的话,她知道周思忖对‘失去亲人’这四个字有种特殊的感受。 周思忖顺着麻又西的后背拍了拍,本来还怀疑她的身份,但竟然又看见她哭了,这是第二次,看来是真的丧母了,可怜的人。想着他语调柔了许多:“过两天让你去看我一个库房,是个肥差,行不行?” “行……”麻又西还泪眼婆娑的,嘴都撇到姥姥家去了。 “走吧!吃饭!” 麻又西跟着周思忖回到了圆顶建筑。 要说她的伪装任务之所以完成的这么成功,周思忖绝绝对对的功不可没啊! 第25章 |禾尔 周思忖说他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粤菜,所以他后来请的家厨都是国内粤菜届响当当的招牌。 晚上这顿饭就是主粤菜,在开饭之前,他给他的几位贵宾一人送了几碟法式点心,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那都是一级水准,可窦庄事儿多,刚下楼就抠牙,一边抠还一边骂骂咧咧的犯嘴欠的毛病:“什么破点心,从哪儿拿的猪食给我一个‘人’来吃了?” 周思忖权当没听见,依旧跟他眼前的女人下着国际象棋,偶尔皱眉思考,偶尔偷着做个小动作。麻又西在一旁看着,看的眼都疼了,不讲规则偷奸耍滑就算了,偷奸耍滑之后还被人牵着鼻子走,整个一臭棋篓子!她恨不能把他扒拉到一边儿,自己坐下来跟这歹毒的女人杀一盘。 窦庄见吐出去的话成了空响炮,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走到周思忖身后,朝棋局上瞄了两眼,嗯,真不赖,嗯,看不懂。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想起来自己在来的路上曾发誓,见着窦庄之后大嘴巴子抡圆了抽他一个,在房间的时候情况紧急她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正好有时间了。琢磨着她就上前一步,抬巴掌糊上了窦庄的脖颈子:“嚷嚷什么!没看见大哥在下棋呢吗?人吃的点心你吃像猪食,你吃过猪食?” 窦庄捂着脖颈子,一对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一幕被周思忖看见心里可算是痛快了一把,贝勒这人对自己的狗向来优待,时间一长惯出了毛病,出门跟没打狂犬病防御针一样,逮谁咬谁。这一巴掌下去,也让他认识认识不是谁都能容他汪汪。 周思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严厉了一些:“干什么呢!窦庄兄弟四哥都舍不得动根汗毛,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呢?还想不想活了?” 麻又西从小把她舅舅的公司当胡同子串,里边类似的套路每天至少上演个三五回,她就算没烦,也腻味了,但腻味归腻味,戏还是得演下去。周思忖话毕之后,她马上一个躬腰,道歉的常规话来回压了好几遍,直到贝勒跟七月下楼。 “怎么了?”他问窦庄。 窦庄看见贝勒了,看见靠山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玩起了游龙戏珠,本来就瘪的上下嘴唇这会儿更是瘪成了死鸭子嘴,“四哥,她刚打我了。” 贝勒左眉梢微挑,朝麻又西看了眼,看着她比刚才更花的一张脸和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竟然不自觉的跟着她笑了,看样子是不难过了,都有力气甩窦庄巴掌了。 “你还笑……”窦庄不高兴了。 贝勒看向周思忖,话对窦庄说:“人周总都教训手下了,你也别不依不饶的。” “那我就白挨一巴掌吗!?” “不然呢?要不你跟她打一架?”七月在一边儿幸灾乐祸。 窦庄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哼哼两声到一边儿去消化身心的悲伤去了。 周思忖这会儿的棋局也到了尾声,最后在对面女人明目张胆的放水之后,赢了,就这还美成了一朵花儿呢,估计是以为在场除了会拿枪的就是不识字的,没人看得懂棋局。 贝勒听着他哈哈了两声,然后又听他介绍了他对面的女人。 “女朋友,霍筱恬。” “周总醉酒时候说的女人可不叫这个名字。”贝勒用玩笑的口吻说。 周思忖一把把霍筱恬搂进怀里,说:“四哥别开我的玩笑了,要说叫的不是我们家筱恬,那到晚上还不得活剥了我。”说完偏头在霍筱恬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如果这样不走心的吻都看不出来,那肯定是从来没有爱过的人,麻又西偷偷瞥了眼贝勒,除了淡漠还真没让她看出别的什么来,这才猛然想起,贝勒等级有点高,想从他的眼里看到点什么,还得多修炼几年。 周思忖大概也感觉到了尴尬,老道的没让这份尴尬维持太久,招呼了手下人布菜,迎了贝勒一行人进了北厅,一一让座,表面上的一套一点也没丢。 贝勒保持着来时的傲慢,开始演戏了。 “周总,这是有了新欢果断的不要旧爱了吗?” 听到贝勒这话,周思忖弯了弯唇角,看向麻又西,冲她使了个眼色。 麻又西当然看懂了,他让她出去,估计是接下来要说的话很私密,但她怎么可能会走?于是就装作没看懂,龇牙笑了笑。 周思忖抽了抽眼角,直接说:“去把脸洗了!不洗就别进来了!” 他要是这么说她就不得不走了,最后她站起身来,朝贝勒方向看了一眼,没在周思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但还是透过窦庄将两根筷子交叉比划了两下而清楚了他们接下来有行动。 走出北厅,麻又西碰上了简稚,简稚冲她笑了下,自然的做了一个十指交叉的三角手势,之后便进了门。 麻又西结合他这个动作和刚才窦庄的两根筷子,了然了他们是要跟周思忖戳破那层窗户纸了,不管他们做这个决定的寓意何为,她只要配合就好了。 现在的她,既然被周思忖撵了出来,那就干点需要她干的事儿去吧。 从房间出来,她直奔最南边。 要说周思忖,还真鸡贼,知道他迷信这事儿众人皆知,就来了一招偷龙转凤,然后把自己和已故母亲的房间安排在纳气之口,让人以为同为纳气之口的另一间房就是素的房间……差点上他的当! 她悄无声息的进去南楼,踩着监控死角进了露台,然后顺着露台跳入了最南边房间的露台。 既然周思忖把这间房留给了素,那应该就是没有监控的,但保险起见她还是给窦庄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看看这间房有没有异样。 窦庄向来手速惊人,没三五秒就回了消息‘一切正常’。 打了一剂定心针之后,麻又西放心的走进去,开始寻找跟素有关的蛛丝马迹,斯诺克比赛场上她都没有这么细致过。 另一方面,周思忖在简稚进门之后把他安排在了左手边,一个比较亲近的位置,按照计划来说的话,这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小步,至少可以肯定简稚确实有他的信任。 之后他回答了贝勒的问题:“之前确实是对素感情太深,没办法,她曾是我人生中第一束光,但她太让我失望了,背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罪,寒了我的心。”他说话的语气足够悲伤,也足够让人陷入悲伤,可偏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假话,因此这话之后气氛就变得有些滑稽。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救她的,不管她做过什么,我都想救她,所以我数次找上你,希望你的那个兄弟郭焏可以放她一马。但现在,我也想通了,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了,所以昨天约酒,我把那段往事说给了你听,那就是我准备为过去划上的句号。”他又说。 贝勒看着他:“所以你是在耍我了?” 周思忖心里一紧,贝勒要跟他撕破脸?这可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他到底在琢磨什么? 即使心里一万个为什么,但他表面上还是笑容可掬的回:“四哥说的哪里话?你的名字响彻整个西部,别说国内,就说国际间,只要是叫的上名的组织、机构对你那都有所顾忌,我怎么敢?” “本来以为你诚心跟我交易,所以我赴了你的约,登了你的门,可你从酒桌上的胡言乱语到我登门时的装傻充愣,都表明一个问题,你无心救素,既然你无心再救素,那我是不是也没必要占着你这庄园的一间房了?”贝勒说。 周思忖马上现出赔罪的架势:“四哥,你想多了,虽然咱们之前交情不深,但你应该也或多或少听过我一点,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心眼儿呢?我约你一方面是表明心意,跟素划清界限,让你不要再有所顾忌,尽管对军情局交代。一方面是想攀个关系,你也知道我周思忖在西北虽然算是个小人物,但始终是势单力薄,别个势力向来不拿正眼瞧我,谁不想挺起腰板来做人?所以是想够你这根高枝儿。” “难道不是你有了另一根高枝儿才把我晾在你这庄园的吗?” “这种话可不好乱说,放眼整个西部,谁能跟你比?在你面前谁能算高枝儿?” “周思忖,我不想跟你绕弯子了,马闯答应了你的劫囚要求,作为交换,你肯定是答应了帮他争取‘半圆计划’,至于你晾我在这里,是想着拖延时间吧?你只字不提素就是在等我开口,然后拿到主权,对我提要求,或许也是劫囚要求,但我这个人不比马闯,我肯定要好好考虑一番,你等不了,所以干脆放弃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念头,孤注一掷的把宝压在马闯的身上,可你却忘了,我可能帮不了你,但破坏掉你们的计划还是轻而易举的。” 贝勒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前边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没用,最有用的是最后一句,他已经动了破坏他们的心思,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让他有机会把消息发出去!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跟为那一点皮面僵持着了,如此想来周思忖站起了身,在他站起身来那一刻,冲进来一排狙击手,手握机枪对准贝勒三人。 麻又西方面,此刻也正面对着跟贝勒一行一样的情形。 一个女人拿枪戳着她的后脑勺,她透过眼前的玻璃柜看见那是一个魁梧的女人,感觉就不是好对付的那种类型。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连开场白都跟霍筱恬一个调儿,估计是她的人,麻又西想着笑了声:“误会,周大哥让我收拾收拾这间房,让筱恬姐住进来。” “放屁!霍姐让我等在这里,她说进这间房的人就是图谋不轨的人!”女人说着又使劲戳了戳麻又西的后脑勺。 麻又西后脑勺生疼,再用点劲儿都不用开枪了,戳都能戳死她,看样子智取不了了,那只能是试试动手了。想着,她冷不丁一个竖下叉把腿伸到了女人两腿间,然后转身旋转双腿试图绊倒她,结果女人吨位太大,微丝不动,她也没停下,滑身到她身后,曲肘朝她后背给了结实一击,同样因为体重而没有对她造成多少伤害值,反倒提升了她的怒气。 女人摆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转身的同时抡起了左臂,直接把麻又西打出了三米外,撞上了吧台柜。麻又西几个流畅的动作,勾起了她想要活动活动筋骨的念头,她把枪搁在了一旁的桌上,掰了掰指节,她伴随着嘎巴嘎巴的声响走向麻又西。 麻又西疼的龇牙咧嘴,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瞥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枪,放了心,然后又朝房间内快速梭巡了一圈,被她发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她勾起了嘴角。 “会几招?”女人说话的同时掌心向上的朝麻又西招了招手。 麻又西扶着吧台站定,嘴角的笑容还在:“来。” 女人因她这一个字挑起了眉,不赖,刚趴下一回还敢挑衅她。她大步迈过去,好似一堵墙的身材拦截了麻又西一切躲身的动作,力量足够,但下盘反应能力太差,只能是将将跟上麻又西的动作。 麻又西了然这一点,行动迅猛从她两腿间蹭过去,之后跃起身子把悬在墙面上的击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比向女人。 女人哼笑一声:“这是牙签吗?” 麻又西笑了,是牙签,但戳你足够了。她灵动如波的握剑刺过去,带起一阵强风,在一个弓步直出的动作之后,刺向女人。 女人惊险躲过之后眉头一皱,她竟然会甩这牙签? 麻又西当然会,她可有个击剑方面牛逼不交税的前任。 女人有点心慌,瞧准了自己的枪,准备趁人不备拿过来时被麻又西一个内划弧刺中了肩膀,当场见血。 再说北厅中正处于进行时的情景。 简稚和霍筱恬在狙击手进门的同时动作一致的站到了周思忖的身后。 周思忖双手叠落在一起,刚才那副低三下四已全然不见,可见的都是他略带讽刺的眼神和不堪的嘴脸。 贝勒岿然不动,神情也一如往常的镇定,他微掀上眼睑,看向周思忖:“你不叫唤,我还以为你是只哑狗。” “贝勒,这都是你逼我的,你若老实在我这儿待着,那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非要折腾折腾,那就怪不得我的脾气不好了。”周思忖说着话,拿下巴努了努贝勒的方向,话对狙击手说:“给我把他们关起来,看好了!” 贝勒三人老老实实的跟着狙击手出了北厅,在走出圆顶建筑之后,贝勒动作利索的解决掉束缚他的狙击手,抢了他的机枪,抢了周思忖的车,疾驰着驶出庄园。 周思忖闻声出来时,贝勒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七月和窦庄,他登时怒火中烧,大吼着:“给我追!不能给他时间跟外边联系!” 登时,潜藏在庄园内的人像雨后春笋一般突然就冒了出来,列队整齐的站定,然后动作一致朝周思忖点了下头,形如一阵风的追了出去。 直到轮胎划过沥青地面的刺耳声音完全消失之后,简稚才现出颇有些惊讶的神色,说:“周哥肯定喜欢变魔术,这队伍就跟变出来的似的。” 周思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兄弟受惊吓了,走,咱接着吃饭去。” 简稚笑了下,跟他进门的时候跟窦庄、七月对视了一眼。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最南边房间里的麻又西,此刻已经不知道在女人身上刺了多少剑了,直到女人痛的再也站不起身,她才收了剑,放回到剑鞘里,然后把找到的东西塞进衣服里,最后拿上她那把枪又从露台翻了出来。 刚出来,她就在黑暗中看到一拨黑衣人手持着机枪钳制着窦庄和七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依从了本身的意志,悄悄跟上了这帮人,然后在他们押着两人进地宫时,朝天开了一枪,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来源,窦庄和七月趁机摆脱钳制,抢了机枪做掩护逃离了庄园。 北厅内的周思忖皱起了眉。 霍筱恬这时候想起了自己安排在最南边房间的人,叫了一声‘不好’,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周思忖跟上,然后就在最南边的房间内看到了身中数剑躺在地上的女人。 霍筱恬走过去朝她身上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一剑刺中了要害,可见这个下手的人心肠不狠,她问:“是谁?” “一个……一个……花脸……的男人……” 听到花脸男人,周思忖瞪大了双眼,马上叫人去找那个声称自己丧母的男人去了。 结果当然是找不到。 不仅她人找不到了,窦庄和七月也在这时候逃走了,据狙击手说,是在一声枪响而引起的慌乱中逃走的。 周思忖想都没想就肯定这声枪响是那个花脸放的。处置了这几个狙击手之后,他坐在中厅,攥着拳头咬牙切齿。他不敢想象自己被人涮了,还是被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崽子给涮的。他发誓,一定把这个小崽子给逮回来,活剥了她! 周思忖在下达全力搜找麻又西命令的时候,简稚在一旁有些慨叹,麻又西竟然有这么大本事,不知道邸恩当年知不知道这个斯诺克球手不好闹。 霍筱恬这会儿也不敢上前安慰周思忖,自己的人本事不到家她也没资格说话。 简稚倒不怕,所以他在周思忖身侧坐下,说:“周哥消消气。” “消气?我他妈还没吃过这种亏!”周思忖的三白眼被红血丝占据,嘴唇抿的发青。 “这帮人是哪儿来的,到底想干什么?” 周思忖听到简稚问这话,抬眼看向他,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简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又补充了一句:“这口气我一个旁人都咽不下去,更别说周哥你了,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绝不推辞。” 周思忖拍了拍他的手背:“兄弟有心了。”说完看向霍筱恬,说:“赶紧通知马闯,让他小心贝勒的人。” “可明天……” “你现在先顾这件事!” 霍筱恬没再说话,服从了安排,马上去办了。 周思忖在霍筱恬走后,对简稚说:“兄弟,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瞒你了,你当年是唯一施救我和我老母亲的人,我信你,可还是要听你说一句,你值得我信。” 简稚笑了:“我当然值得你信。当年你拖着伯母四处求医时穷困潦倒,谁能知道你会有今天?我也一如那时候一样,只为帮你,不图什么。” 周思忖盯着他的眼睛,应了一声,然后把他们预备抢夺‘半圆计划’的事情告诉了他,但也并非全部,他保留了一部分,保留了他们准备黄雀在后的把素从马闯手里劫走这一部分。 简稚知道他有所保留,不过光是他说的这些也足够了,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周思忖不甘于与谁合力开发‘半圆计划’,他想要独吞。 “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简稚问他。 周思忖整个身子面对着他,神情严肃的说:“我跟博士的人约了明天上午在西门号角见面,本来赴约的是霍筱恬,但现在我必须要让她确保马闯在军情局手里劫囚这件事万无一失,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去?” “对。”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 “我会告诉你怎么跟他说的。” “那……好吧。” 与此同时,麻又西跟逃出庄园的窦庄和七月碰了头。 “贝勒呢?”她问。 窦庄笑说:“逗狗呢。” “什么?” 七月解释:“周思忖派了人去追四哥,四哥会跟他们周旋,让他们确保四哥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样,周思忖就会愤怒,同时也会安心,到时候简稚就有机会争取他了。” 麻又西啐了一句三字经,抬头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争取个屁!周思忖胃口大的很,他根本就不会帮马闯,因为他对‘半圆计划’也是一嘴的哈喇子!” 窦庄和七月对视了一眼,然后皱眉看着她。 “我下午听到了周思忖和霍筱恬的对话,他们不仅觊觎‘半圆计划’,还诓了马闯,让他打头阵对付军情局,然后坐收渔利把素抢回来!” “那也没关系啊,简稚应该对付的了。”窦庄说。 “贝勒对付的了吗?”麻又西吼出口。 “开什么玩笑,四哥是谁啊,有他对付不了的人或事儿吗?就这么几个人绰绰有余啊!” 不怪麻又西生气,窦庄真挺让人生气的,她拿着手里的档案袋拍上他的脑袋:“那是对付马闯的人他绰绰有余,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贝勒是为什么要送我走?就是因为面对周思忖的人力他没那么大把握,你都不查周思忖手下人的战斗力吗?” 窦庄傻了,他把这个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七月在一侧不发一言,但他也开始跟着窦庄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麻又西最后叹了一口气,把手上的档案袋拍上窦庄的胸膛,说:“周思忖和素关系密切的证据。” 窦庄神情呆滞的打开了档案袋,拿出来一沓纸,是一个生辰八字的匹配明细,周思忖和素的生辰八字,“哪儿来的?” “我在素的房间找到的,上边有算命人的名字,你去找到这个人。”麻又西说完就转过了身。 窦庄喊住她:“你要去哪儿?” “去找贝勒。” 第26章 |禾尔 贝勒顺着连霍高速开往柳格高速,穿过了锁阳城镇。 冰川没有周思忖的人,他能想到的暂时避过危机的地方只有这里,毕竟这里在地势上占很大优势。其实他也问过自己,只要他肯想,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来冰川?他问过之后就放弃了回答,他觉得他的答案一定很荒唐,很离谱。 贝勒在路上提前跟他安置在肃北的兄弟打过招呼,从而顺利的进入了冰川地带。越过中科院,他提着枪下了车,计算了一下周思忖的人在蒙古包大概要耽搁多久,然后走到他之前连着抽了一个小时烟的地方,站定待了会儿。 当时麻又西就在他身后,他能感觉的到她一直在看着他。 凌晨三点,周思忖的人到了,比他预计的要早一些,也比他预计的多了几条德牧……没有小看他们是对的,照这个情形下去,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贝勒躲在东北山脊中部的冰坡,碎石头和碎冰块形成一个天然的站台,正前方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正好把站台与冰川的可视部分隔离开来,裂缝之间也只能容一人进出,用来藏身再好不过。右侧有一条60度的假顶,有许多攀登痕迹,说明经常有登山爱好者从这里起挑战冰川,也说明这里很容易被发现,但只要躲在裂缝后边,就能不动声色的解决掉试图穿过这里的人。 与此同时,麻又西也已经到了冰川脚下,她把窦庄给她的定位仪从身上拿了下来,这玩意儿到了冰川一点信号都没有了,所以只能靠她自己去找贝勒了。 下了车,她紧了紧裤腰带,大呼一口气缓缓走向蒙古包。 照理说,这么晚了,当地人都该睡了,可为什么这么一大片住户都开着灯? 心里多了疑惑,也多了谨慎,她脚步轻了一些,摸着毡墙朝门靠近,直到她透过门帘看到被狙击手按在地上的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妇女,眉头皱了起来。 蒙古包内很安静,小女孩和妇女噤若寒蝉的蹲在地上,硕大的机枪架在她们的脖子上,拎着机枪的两个人一身防弹装备,不发一言。 麻又西的脑袋在短时间内想出来无数种方法,但又都被无数种‘可是’给k.o.了。硬拼她肯定不行,但智取的话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智取?就在她感觉自己脑袋快要爆炸的时候,一个念头悠哉悠哉的飘了出来,她勾了勾唇角,转身顺着蒙古包一个一个的找过去,然后进了一个没有狙击手把守的。 进门之后她首先捂住主人的嘴,防止她惊叫出声,然后从桌上拿了张纸,写了几个字‘我不是坏人,不要声张,帮我找身女人的衣服,我帮你们把他们引走。’ 两个女主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给她找衣服去了。 麻又西摸着主人拿来的毛线裙,一种异样的感受从心底腾起,有多久,她没穿过女人的衣服了? 她没用太长时间慨叹,把衣服换好之后,又问主人借了点化妆品。说是化妆品,其实就是一盒胭脂膏,她一膏三用的为嘴唇,上眼睑,苹果肌上了色,然后拢了拢一头将将戳到脖颈的短发,最后看向镜中的自己,嗯,就这样。 两位主人家目睹了麻又西的整个变装过程,看着她从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变成现在叫人挪不开眼的美女,双双惊掉了下巴,感慨这样一件普普通通的毛线长裙被她一穿,竟与电视上那些明星不相上下。 麻又西没再给他们多看两眼的机会,提着一只水壶出了门。 她走进有一对母女的蒙古包,一如所想,一进门就被机枪对准了,她笑的很甜,提了提手里的水壶,说:“两个哥哥渴了吧?天冷,喝点水吧。” 两个狙击手均不说话,只是拿枪口对着她。 麻又西笑容一直保持着,除了笑还有媚眼儿,抛完她就在想,换身之后的处女媚眼儿本来想好好保存,结果就这么给用了。心里惋惜着,嘴角的笑容却继续着,媚眼儿也满天飞着。 “哥哥,老这么举着枪,不累吗?”麻又西说话的同时小幅度的挪了挪左脚,发现对方没有握枪逼近她,大了胆子,直接走向桌前,蹲下来,倒了两碗热水,转身递给两人,“冷,喝点吧。” 两个狙击手相视两眼,然后接了过来,拿试毒纸试了试,确保没毒之后送到了嘴边。 麻又西在碗口凑近他们双唇那刻似风而入般靠近,双手攥住枪身往下压,撑地倒立身体,岔开双腿旋转横扫向两人头部,然后迅速起身,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双手抵上毡墙,收腿蓄力,用力蹬出。 两人受力踉跄了两步,之后便收起满心的莫名其妙,一人重心向前,高抬左腿向里合,朝麻又西出腿;一人内曲左臂,叫拳眼与鼻尖平行后向麻又西出拳。 麻又西见他们似乎是忘记了自己手里的枪,心上一喜,在他们的拳脚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时用力一推毡墙,整个人贴着地面从两人中间滑过,靠近他们时手法绝妙的夺走了他们的机枪,然后起身站定,转身拿枪口对准他们。 两个狙击手举起手来。 麻又西拿机枪比着他们的同时把已经被吓傻的母女二人扶了起来,在后边那群狙击手有所察觉之前麻利儿的出了蒙古包,然后开车朝冰川驶去。 另一头,正在冰川受冻多时的贝勒终于被他们找到了,就在他大展身手的逐个撂倒之后,听到他们的对讲器里传来‘山脚有情况’这几个字,他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麻又西。 麻又西来了? 正琢磨着,又有人从裂缝外走了进来,他侧身对人,上半身右转的同时微抬左臂,左拳虚晃攻击其中盘,右臂内旋向前,以弧形出力至拳面,摆拳直击头部,轻松放倒。 缝隙外的声音渐渐淡去,贝勒猜测应该是下山了一部分,他从裂缝出来,正好与一个漂移之后把车横过来的麻又西对上眼,除了她之外,车上还有一对母女。 “上车!” 贝勒没耽搁,迅速上了车,然后这辆依旧是偷得周思忖的车就枪林弹雨中一路漂移着朝前开去。 一直到车行不上去的地方,麻又西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这对母女:“会开车吗?” 母亲哆哆嗦嗦的点着头。 “把车开下山吧。” “那些人……” “他们找的人是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你们尽管放心。”麻又西又说。 “可是……前边没有路了……” 麻又西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说:“没关系,我有贝勒。” 母亲没听懂,皱起了眉。 麻又西当然不会跟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她绑上冰爪下了车。 贝勒也跟她下了车,全程没有指责没有骂,没说一句话,也没露出任何出了淡漠以外的神情,包括看到麻又西一身女装、一脸桃红和听到她那句‘我有贝勒’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 母女见他们坚持,没再说什么,开车下了山。 一直往前的麻又西没走两步就摔倒了,不是她体力不够了,是她高反严重,没有提前吃过防高反的药,她可能会死在上边,那为什么还要上来? 为什么?她一清二楚。 贝勒就看着麻又西摔倒在冰面上,也不扶。 “你不管我吗?”麻又西回头看他。 他双手插兜,明明浮肿的棉衣被他一穿却格外的有气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连件棉服都在帅哥的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只听他说:“谁让你来的。” “你。” 贝勒没再说话,他竟然懂了她这句抽象的话的意思。 “山下人不少,加上刚才对上你的那六七个,少说也有三十,我们寡不敌众,不能硬碰硬。那对母女告诉我冰川只有这一条路,下去是没戏了,所以我把车开了上来。”麻又西解释她往上走的原因。 “那现在呢?” 麻又西换了个姿势,直接盘腿坐下,说:“我在素的房间找到了证明她和周思忖关系的证据,已经让窦庄拿着去找证人了,有这两项,周思忖也会因嫌疑人的身份被军情局控制起来,我上山前窦庄告诉我,最晚到天亮。也就是说,最晚天亮时候,他的狙击手就撤了。”说到这儿,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下午听到了贝勒和霍筱恬的对话,他们准备在马闯劫囚成功时对他们出手,把素抢回来,也准备将你和马闯一网打尽,然后独吞‘半圆计划’。” 贝勒听完她的话表情一如之前,未起一丝波澜。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麻又西对他这个始终不言的态度很不满意。 “说什么?” “表扬我,然后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表扬你?你把对我来说还算轻松的局面变得困难,把我一直维持着的主动变成被动,把我几度救下来的命就这么糟蹋,我还要表扬你?”贝勒说话了,还说了不少。 麻又西好像是第二次听到贝勒惊讶口吻的‘我还要表扬你?’这句话,看来在他心里,她一直都在闯祸,可为什么在她看来,她却是一直在立功呢? 她不想跟贝勒吵,也不想惹他生气,考虑到确实是自己不顾这条被他救过数次的命非要跑过来,就手撑着冰面站起了身,走向他,说:“我太担心你了,我怕你对上他们可能没那么有把握。”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点本事吗?” “当然不是!我本来还没那么担心,是听窦庄说你的定位在冰川一带才……”麻又西话没说完,顿了顿,问他:“你为什么要来冰川?明明有更好的地方……” 为什么?不久前贝勒已经问过自己一遍了,他都没回答自己,又怎么会回答麻又西,所以他说:“对我来说,在这里和在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还是她麻又西多管闲事了。她抿抿唇低下了头,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一通担心好生吃饱了撑的,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还嫌你麻烦。 她往边上走了走,就地坐了下来,又说:“德牧是那对母女的,有那对母女的暗中控制,它们是不会带狙击手找到我们的,我们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 贝勒偏头看向麻又西,在一尘不染的皑皑白雪中,她着一身红色长裙静坐着,被月光映的轮廓清晰。风不时挑逗她的短发,她偶尔伸出冻红的一双手将凌乱在鬓前的发丝别到耳后,美得不可方物。 他靠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身上,想抽根烟,结果没在身上摸到,想是掉进了裂缝里。 “在找烟吗?”麻又西说话的同时打着了打火机,一小束火苗从她掌心里窜出来。 贝勒朝她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哪来的?” “买的。” “你会吗?” “不会,所以给你吧。” 麻又西把烟连同打火机一齐扔给了贝勒。 贝勒低头看了眼,是自己常抽的那个牌子,他没再说话,默默点燃了一根。 抽完一根,他挪了挪身子,把麻又西的脑袋按在了腿上,半个身子借给她靠着。 麻又西被贝勒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睁着大眼睛,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 “明知道自己高反严重还上来,你是找死吗?”贝勒说。 麻又西心里一暖,登时感觉胸闷气短的状态有所好转。 “即使你没有找到证明素和周思忖关系的证据,我们也赢了。”贝勒又说。 麻又西偏了偏头,脸朝上的看着他:“怎么说?” “只要周思忖知道我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会放心,只要简稚还在他身边,就能拿下他。” 麻又西吐出一截舌尖舔了舔下唇,她知道,简稚是跟贝勒一样的超人类,还有邸恩。 邸恩…… 她翻了个身,一把环住贝勒的腰,说话的声音顺着腹部传出来:“你知道为什么我听到邸恩不在的消息会那么难过吗?” “……” “不是我还爱他,是我再也没办法成为我自己了。” “……” “如果是以前,那无所谓,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但现在,身份对我很重要。” “……” “因为我喜欢你,贝勒。” 贝勒眉头一紧,唇瓣翕动,哈气从嘴角冒出来。 “所以我希望喜欢你的是我自己。” “你……” “这次回来,我以为我是为了你们所做的事情,但上山那刻我才明白,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为了你。” “你别说话了。” 麻又西呼吸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喘气的声音一声粗过一声,她从他身上爬起来,大口吸着气,“我是女的……我一直都是女的……” “我叫你别说话了!”贝勒已经感觉到麻又西身体的异样了,在他腿上的时候就一直抖个不停,这会儿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麻又西不理他这话,艰难的伸手掬起他的脸,对准他的嘴唇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吸了一大口气,有烟草味道,有薄荷糖味道,还有满足的味道。 第27章 |禾尔 贝勒的人工呼吸并没有缓解麻又西的高反,不久前才在脚底盘桓的虚软感这会儿已经上了头,她一直在咧着嘴笑,笑到大脑缺氧后头朝下的磕在了贝勒的肩膀上。 贝勒顺了顺她后脑勺柔软的头发,“都叫你别说话了。” 他把麻又西脚上那双冰爪解下来绑在自己腿上,然后将她背起,朝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上,那群德牧迎面奔来,紧随其后的是那辆前不久载他们上山的车,车里是那对母女。 如麻又西所说,那份证明周思忖和素关系密切的证据被军情局采纳了,并在第一时间联合国安局将其控制了起来,转移素至联邦监狱的计划也因此延后。马闯在美墨边境准备好的大显身手就这么被麻又西给阻断了,他现在一定很想活剥了她。 想到这儿,贝勒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还好麻又西是被他救下来的,不然这么大能量的‘武器’要是姓了马,那可就有他们受的了。 到了山下,贝勒把麻又西抱进那对母女家里,喂了她药和葡萄糖,然后联系了窦庄。 电话那头的窦庄听到贝勒与往常无异的声音,确定他平安之后大呼了一口气:“四哥,你都不知道因为让你只身犯险这事儿,麻又西把我骂的有多惨,你必须得跟她说说你以前的光辉事迹,省了她老觉得蚊子踢你一脚都能把你踢个跟头,你要真那么脆,到得了今天?” “关心则乱,随她吧,以后你听着就好了。” “什么?”窦庄以为自己听错了,关心则乱?听着就好了?这什么意思?又给麻又西开特权了?他没等到贝勒的回答,追了一句:“四哥,你不能这么干,她本事是有,但莽撞也不假,这几回她能起到作用那纯粹是误打误撞的结果。” “我看你也没误打误撞过。” “不是,你别扯我啊,我向来本分,从不靠运气,知道一个人的运气那都是有限的,用完了就完了,我看麻又西高反昏厥这事儿就是运气用光的征兆,所以说,可不能再惯下去了,否则迟早惯出事儿来。” “在我身边能有什么事儿?” “……” 窦庄终于不说话了,在接受了贝勒一通安排之后挂断了电话。 七月看着窦庄一张苦瓜脸,倒了杯水给他:“四哥有说什么时候跟我们碰头吗?” “早他妈把咱俩忘了!”窦庄啐了一口。 七月看他这一脸不忿,笑出了声:“怎么?吃瘪了?四哥骂你了?” “要是还记得骂我两句就好了!现在一颗心全在那小娘炮身上了,还说什么,以后她说什么咱都得听着,随她说!”窦庄把一杯水全灌进了肚子,然后把水杯重重搁在桌上。 七月在他身侧坐下来:“那是你没眼力见儿,早在见麻又西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简单,我还没见谁能披四哥一件衣裳在身上,褚姚都没这种待遇。” “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在北京经历了什么。”窦庄瞥他。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找博士的时候顺手把她给救了吗?” 窦庄伸出根手指左右摆了摆,说:“当时四哥把麻又西从博士据点抱出来的时候,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回都没回我,只是把她送回了家。之后的好几个小时里,他一句话都不说,还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又问了问,他才告诉我,博士的人他没见到,只见到了躺在墙角的麻又西。这也就算了,重点是他接下来就让我查第一次绑架麻又西的绑匪,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whatthe*?’你能理解吗?不干正事儿去操心一个陌生人被人绑架这种屁事儿,当然,我不敢有怨言,乖乖照办了。后来麻又西找上门,我擅作主张的把她给打发走了,结果四哥出门买包烟的功夫就又把她给救了,再后来的事情,你就比我清楚了,查她的档案、给她安排身份的事儿都是你办的。” 七月长长的‘嗯’了一声,“四哥跟我说她是邸恩的前女友。邸恩咱没见过,但多少也听过一些,知道他跟四哥感情好,所以帮麻又西这事儿我就没多想,这会儿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过了。” “是吧?你也觉得吧?还有啊,麻又西是男人这事儿疑点太多了,刚发现的时候她说她一直都是男的,只是自小体弱多病她爸妈怕她受欺负就让她男扮女装,我问她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儿吗?她对此的解释是天生女相,而且从小就打球,基本是在训练基地长大的,与人接触不多,所以没被人发现过,我当时注意力都在她那胯.下那玩意儿上,觉得这东西做不了假,就勉强信了。后来四哥让我再着重调查调查这件事,我就去问了她所有的前任,结果那帮人口径一致的说没跟她上过床。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就在我把情况汇报给四哥的时候,他告诉我,不用查了,也没说为什么,就说麻又西没问题。”窦庄回忆着遇到麻又西以来发生的这些事儿。 七月胳膊肘拄在沙发扶手上,手扶着侧脸,伸手一根手指敲了敲太阳穴,“我第一次接到四哥吩咐调查麻又西的时候,她的背景特别干净,像是被谁刻意抹掉了什么一样,当然,背景干净的咱们也不是没碰到过,我没当回事,但还是把这点重点提了一下,四哥当时的反应跟我最初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一样,有那么一丝丝惊讶,但没维持太久。后来,四哥让我给她安排个身份,到这时候,他提起麻又西的口吻就像提起你我一样了,完完全全的信任。照你刚才的说法,那就是知道麻又西是男人以后,不对,是让你再去调查她以后。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确定了麻又西是男人就让他百分之百信任了呢?” “不知道,反正我心里知道有问题,但碍于四哥不让提这方面内容,我也就一直没多嘴,也就这么一直把麻又西当男人看,要不是四哥对她越来越纵容,越来越宠溺,我也而不会发这牢骚,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窦庄撇嘴的幅度又大了一些,以前的贝勒雨露均沾,对兄弟那是一视同仁,每个都当心头肉,现在,偏宠麻又西!也不知道这妖孽给他灌了什么*汤。 七月把窦庄的话听进了耳朵,他坐直身子,偏头看向身侧的人:“你想不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窦庄挑起眉:“怎么知道?” “简稚不是传回消息说明天会去见博士的人吗?让他套套话,看看能不能知道他们最初绑架麻又西是为什么。”七月出主意。 窦庄瞥他:“你跟简稚熟吗?反正我跟他不熟,他那种一看就特清高的人就算会听谁的话,那也只能是四哥的,咱俩没戏,除非可以偷摸跟着他一起去。” “你这破主意更不靠谱,简稚什么人,跟四哥一个档次的,玩闹着就给我射了一针,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双脚发软了。” “你还好意思说,一米八几的康巴男人,被一个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给放倒了,你以后别说认识我,我嫌丢人。”窦庄没给七月好神色,想起来就觉得给他们大西部现眼了,出来一趟,被俩外来人抢走了贝勒,连个毛都没给他们剩下,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褚姚他们。 七月有话要反驳:“我是康巴人不假,但我跟你一样,从小生活在北边,后来又留了学、跟了四哥,根儿的事儿早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不知道了,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别老拿康巴人这三字儿做前缀?” 窦庄不怎么耐烦的点了点头:“你不是康巴人,我是,行了吧?” “我们康巴藏族没这么矮的。” “操.你妈!” …… 远在冰川脚下的贝勒不知道窦庄和七月因为他对麻又西的宠溺而展开了一番发人深省的对话,他的心思全在眼前静躺在床上的麻又西身上。 她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了,但还是不愿意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醒来。 贝勒听过的表白太多,他不会刻意去记住哪个女人红着脸说喜欢他的样子,但不久前,麻又西冷风吹红的脸和她咧开的嘴角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但他不知道她会有勇气说出来,她是以为她马上就要死了吗?可他贝勒怎么会让她死? 如贝勒所想,麻又西不好意思醒来,所以一直闭着眼,感受着贝勒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打量。她一面压住满心兴奋,一面深深的为自己担心,等下该怎么解释她坦白说她是女人这件事?如实说?可别说贝勒,就连她自己至今都不敢相信所谓的事实。 “醒了就别装睡了,你也不好意思占人家床太久吧?”贝勒幽幽的说。 麻又西睫毛翕动,缓缓睁开了眼,龇牙一笑:“四哥……” 贝勒给她开了瓶葡萄糖,递了过去。 她接了过来,吐出舌尖舔了舔瓶口,微掀眼睑偷偷瞧着他,看上去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这是接受了她是女人这个事实的反应吗?细想他当初知道自己的男人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那这会儿的意思是接受了? “你不怕呛着?”贝勒说她一心二用这个行为。 麻又西手一抖,差点把瓶子洒一身,要命!她以前的霸气侧漏都留在那冰川上了吗?怎么能在一个男人面前怂成这副逼样儿呢?想着她一口饮尽,把瓶子搁桌上,往贝勒跟前凑了凑,够了两下他的胳膊,结果因为距离问题,没够着。 贝勒也不动,就这么看着她朝他伸出双手。 “你能不能靠近我一点?”麻又西不满的冲他说。 贝勒岿然不动,说话声音也一如先前:“我觉得这个距离挺好,你看上去如狼似虎的,我害怕。” 麻又西听见这话不高兴了,“你别乱用成语!你见过这么纤弱又好看的狼虎吗?” “纤弱看出来了,好看没看出来。” 麻又西一个转身把脸别了过去,第一时间掏手机看自己的脸,这个腮红膏也太红了!抹上根本就是一猴屁股!她手忙脚乱的撕了两节手纸擦了擦脸,确保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之后,她才重新转过身来。 “那个,周思忖被控制住了吧?”麻又西醒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不是周思忖撤了人,他们是没可能在这里安身的,所以一定是军情局针对周思忖下达了命令。 贝勒点了下头:“军情局联合国安局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将他软禁了起来,短时间内,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简稚呢?” “简稚已经得到了周思忖的信任,他会代替霍筱恬去跟博士的人见面。” “你就那么信任简稚吗?即使他跟你曾出生入死,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他仍能保持初心吗?他的突然出现真的只是为你助你一臂之力吗?万一他跟周思忖一样,也是觊觎‘半圆计划’的人呢?”麻又西说到这儿,觉得自己的口吻欠妥,又找补了两句:“我不是挑拨离间,是周思忖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半圆计划’诱惑力太大,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心怀天下的,万一被不轨之人利用,那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贝勒听着她的话,嘴角慢慢挑起一抹笑意,站起身来,主动坐到了床上,背对着她,说:“我派了人跟着他。” 麻又西恍然大悟,贝勒懂得未雨绸缪,就一定也懂得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他相信简稚是他表明的诚意,他派人跟着简稚却是他为自己考虑的手段。 这么想来,她跑上冰川,确实有点多此一举了,那骂窦庄的那些话,也有点过分了,回去得跟他说说好话,还得买点好吃好喝的赔赔罪。 百转千回的内心世界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她收拾起了琢磨正事的心思,神情专注的看向了眼前的贝勒。 他走过来,就为让她欣赏他伟岸的背影吗? 麻又西不管他是不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也盘上了他的腰:“四哥,咱也占人家床占时间太久了,该走了吧?” “要走就下来。”贝勒拿掉了她的手。 麻又西又环上,耍起了无赖:“我腿还在抽筋儿,头还疼,腰也无力……” 贝勒有时候不太喜欢聪明的人,但他最不喜欢的还是笨人,还好麻又西是个懂得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聪明的人——他坐过来的意思就是要借给她一个肩膀,背她走,她一直知道,所以才撒娇耍赖不听话。 第28章 |禾尔 贝勒没有问麻又西男女的问题,麻又西也怕这个问题会让他们目前还算和谐的相处变得尴尬,就没再提起。但不提男女归不提男女,喜欢这件事却是一定要摆到明面上来的,这是一个追求者该有的态度。 两人去到窦庄定的酒店,窦庄和七月早就候在了大厅,一人叫了一杯在这酒店贵的流油的饮品,叼着樱桃梗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直到看见贝勒背着麻又西出现,一口咬断了樱桃梗,还险些咬到舌头。 窦庄凑上去,往下扒拉麻又西:“你没长腿啊!” 麻又西搂着贝勒脖子的手用了劲儿,以至于被窦庄这么大力度的拉拽都能纹丝不动。 “四哥,你不能这样!”窦庄都快哭出来了。 贝勒没搭理他,背着麻又西走向电梯。 七月走到石化的窦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四哥肯定有话要说。” “我要是不去会怎么样?”他一点也不想看见那个画面,他怕他好几年前得的青光眼就这么复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去以后就永远都不用去了。”七月说完这话跟上了贝勒。 窦庄努努嘴,收拾起狼藉一地的破碎心情,也跟了上去。 房间内。 贝勒坐在卡座上,一手端着香槟杯,一手拿着七月递给他的文件,他看的认真,偶尔送到嘴边的香槟看起来也很认真。 麻又西贴着他坐,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扬着胳膊自己跟自己玩儿。 七月跟窦庄瞪着大眼看着这副诡异的画面,谁也不敢说话,他们怕稍微一个语气不对付就触了麻又西的逆鳞了,他们倒不是有多怕这个小娘炮,就是怕挨贝勒修理。 贝勒大概是胳膊麻了,皱眉看向她:“你不会老实坐着吗?” 麻又西回答也干脆:“不会。” 贝勒把手上文件放下,扶正了她的肩膀,指着她:“不许动了。” 麻又西马上撇嘴,眼泪来的比从窗户潜进来的风还快,登时一双漂亮的眼睛泛了红,只听她一副哭腔带出这样一句话:“我头疼……腿麻……腰无力……” 贝勒拿她没辙,没再管他,又拿起了那份文件。 麻又西得到通关令了,马上破涕为笑,又黏上了贝勒。 正对面的窦庄和七月都看傻了眼了,今天的麻又西永远比昨天的麻又西不要脸,这都快成一个定理了。 窦庄小声清了清嗓,问:“四哥……你们在冰川……”他想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麻又西的画风转变的这么快? 贝勒这会儿正好看完文件的最后一行字,把一沓纸整理了一下,放好,抬头看向他:“她高原反应严重,昏倒了。” 窦庄知道她昏倒了,他想知道的是昏倒之后的事情,“那之后呢?”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贝勒太了解窦庄了,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准确的猜出他心中所想,他刻意没戳破,等着他问。 “麻又西这么贴着你不好吧?他虽然看上去奶了吧唧的,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啊。”窦庄终于还是说出了口,类似的话说的多了,他也没那么畏惧了,反正头一颗命一条,什么都不能阻止他说真话! 贝勒在他话毕之后偏头看向麻又西:“你听见了吗?” 麻又西点点头:“听见了。” “那你是不是该从我身上起来了?” 麻又西不动换:“听见归听见,听见了就得照办吗?谁立的规矩?” 贝勒难得的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给窦庄,意思是‘你们谁有本事谁来,反正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窦庄见状,撸胳膊抹袖子的冲向了麻又西,结果在还没碰到她的时候就被她一脚踹趴下了,他忘了这小娘炮的一身本事了。 就在他龇牙咧嘴的捂着后背叫疼时,麻又西俯下身来,歪头看他的脸,说:“你怎么趴地上了?” 窦庄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坐回到了七月身边,老实了下来。 七月偏头小声冲他说:“你就是蠢,你看我,稳坐如钟,不主动挑衅她就吃不了这个亏。” 窦庄朝着七月的脚面用力踩了一脚,还附带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七月也开始龇牙咧嘴了。 贝勒没空看着他们窝里斗,瞥了眼手边的文件,说:“根据简稚提供的消息,已知周思忖全部人力均听从紫檀如意,而这枚紫檀如意一直在霍筱恬的手里,现如今霍筱恬下落不明,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七月点点头:“我已经串联了境内所有监控拍照,人脸识别匹配度在百分之八十及其以上会有提示。” “我侵入了nsa美墨的出入境登记和卫星定位系统,就等着她现身了。”窦庄也说。 贝勒手箍住下巴,说:“霍筱恬可以拿到这紫檀如意,就不是吃素的,她一定有本事避过监控探头,也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那四哥的意思是……”七月接了一句。 “她之所以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一定是周思忖给她下达了什么紧急命令,而对周思忖来说算得上是紧急情况的就只有素了。找不到她,那就找马闯,他的尾巴总是清理的不干净,摸他的位置不会太难,找到他也就找到霍筱恬了。”贝勒说。 窦庄应声,然后提出疑惑:“四哥,万一霍筱恬被马闯争取过去……” “不会,霍筱恬对周思忖很忠心,在她心里,周思忖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麻又西插嘴。 窦庄对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你怎么知道?” “她喜欢周思忖。” “你又怎么知道她喜欢周思忖?”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跟我一样长了一双目光敏锐、洞察一切的双眼,你也能知道。” 窦庄:“……” “目前马闯已然是上弦的箭,知道周思忖失利之后他对素只会是更迫切,所以他很有可能闯军情局劫人。”麻又西又说。 “你以为军情局是公共厕所呢?随便进?”窦庄怼她。 麻又西没搭理他,仰头看向贝勒:“你能潜进去吗?” “能。” 麻又西再次面向窦庄:“四哥可以,那马闯手下也一定有人可以,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定义一个人的本事的,但马闯能到今天也不全是一路接着馅饼过来的吧?再说,哪有这么多馅饼?” 窦庄再一次被麻又西堵得语塞。 麻又西见他老实了,接着说:“再加上,周思忖打的是黄雀在后的主意,如果马闯行动失败了,他还怎么从他手里抢人?所以单从这点上看,霍筱恬就一定会帮马闯劫素。” 贝勒认可麻又西的观点,给七月和窦庄安排了任务,命他们务必找到马闯的具体位置,然后通知美墨边境伺机破坏马闯计划的自己人,让他们赶在霍筱恬见马闯之前把她拦下来,控制住。 窦庄听清楚任务内容之后又一万个‘如果’上身了,“如果没拦住呢?” “没拦住就联合军情局再设防,加派人手。”贝勒说完顿了下,又补充:“让褚姚去办。” “她不是在调查云南边境那个欲要复起的倒卖器官的组织吗?” “她现在在3号,跟杜生在一起,处于待命状态。”贝勒说。 “哦,行,我马上联系她。” 麻又西早在贝勒第一句话毕的时候就入耳了一个很具威胁性的名字——褚姚。 “褚姚是谁?”她问。 听到麻又西这个问题,窦庄挑起眉梢,暗想:报仇的机会来了。 “是我们未来的四嫂啊。”他说。 麻又西眉头一皱,猛地从贝勒身上起来,双目锋利的刺向窦庄:“你再说一遍。” “哟,原来这双目敏锐、洞察一切的人耳朵不好使啊?”窦庄刻意避开了她要他重复一遍的要求。 麻又西见从他嘴里得不出什么可观的内容,就看向了贝勒:“他说的是真的吗?” 贝勒在麻又西提问之时就想跟她介绍一下来着,结果窦庄比他嘴快,上来就是一句‘四嫂’,他有心解释,但看到麻又西一张杀人的脸,就莫名其妙的止住了。 麻又西得不到贝勒的回答,想着这事儿是十之八.九了,尽管如此,她也没慌,又把脸贴上了贝勒的肩膀,面色和语调都恢复了,“好巧,我也是。” 正喝酒的七月一口水全进了气管,不要命的咳了起来。 窦庄则是神情呆滞的张着嘴,一动不动了。 贝勒按住有跳动趋势的太阳穴青筋,有些无力的看着她:“你是什么?” “我是四嫂啊。” “出去。”贝勒说。 麻又西听见这俩字儿,赶紧手脚并用的扒住了贝勒的胳膊。 七月和窦庄听见这俩字儿,仿佛得到了饬令,动作一致的站起身来,用了吃奶的劲儿把麻又西从贝勒身上扯了下来,拖出了这间房,拖到了另一间房。 隔壁房间里,七月和窦庄坐在麻又西对面,跟她形成了一个对峙的画面。 片刻之后,窦庄先开了口:“先不说你性别男这个事儿,就说你刚才那话,你不觉得欠妥吗?” “我喜欢他,我想当这个四嫂,哪里欠妥了?” “你也忒没羞没臊了点!”窦庄冲她嚷嚷。 麻又西姿态悠闲的靠在沙发扶手上,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要脸啊!” 以前?麻又西垂下眼眸,沾了平胸的光,她一眼就看到了搁在腹部的手。以前她顾忌她的性别,顾忌被贝勒发现会让她滚蛋,顾忌……总之是顾忌的太多,导致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说话也是点到为止,不敢逾矩。 可她麻又西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就抢的人,二十几年来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害臊,突然让她本分,她只能是装一装,却装也装不像,倒不如不装。反正白也表了,人也摸摸抱抱了,也被窦庄扣上不要脸的帽子了,那干脆本性到底,当定了这个四嫂! 至于还能不能成为她自己,她想靠一回天,如果老天可怜她,就让她的身体回到从前,如果老天就是不待见她,那……也没关系,她已经确定了贝勒不会因为她是男是女、混乱不清这个情况对她斜眼相看,那这就够了。 窦庄不知道麻又西百转千回的思绪,只知道本来还只是有所怀疑的一件事慢慢往肯定一方靠拢。不止是他,还有七月,在他们心底发酵、并占据一定重量的不是麻又西喜欢贝勒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麻又西打定主意之后就没心思再跟窦庄俩人打嘴架了,她也没必要跟他们汇报她的心事,就连推带搡的把俩人轰出了房间。 被轰出门的窦庄和七月并排站在门外,背对着门面,维持着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扭头看向彼此,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麻又西是女人。” 第29章 |禾尔 从麻又西处离开的窦庄和七月走进对面房间,各自打开电脑,屏蔽网络监控端,手速超快的在一堆莹蓝色代码中搜找着他们渴望的内容——验证麻又西是女人这个猜测的内容。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七月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屏幕,话对窦庄说:“找到了又怎么样?确定她本来就是女人又怎么样?” 窦庄因为七月这一句话也停下手来,对啊,她是女人又怎么样? “她已经深入了我们的生活,成为了我们当中重要的一份子,不管她本来是谁,我也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七月说完这话偏头看向窦庄:“你比我接触她要久,你比我更抵触她也不过是越来越信任他,越来越把她当自己人,所以才容不了她的欺骗,所以才装出一副不稀罕她融入我们的样子,对不对?” 窦庄合上了电脑,对也不对,他说不上来对麻又西是种什么感觉。她一开始走进他们当中的方式很让人反感,包括最初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她盖上了‘麻烦’的章,这让他想都没想就把她跟麻烦划分在了一起。 后来发现她是男人的时候,她的解释太牵强,又无懈可击,可就是无懈可击才是最大的问题,怎么能有一个人不假思索的说出二十几年发生的事情?还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以及她主动提出的几个前任,都像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就等着他们去调查。 他很想相信她,但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在贝勒对她的掩护下稀里糊涂的走到今天,他承认,他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倔强、任性、聪明、不要脸的麻又西存在于他们当中,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过了自己那一关,不信任始终是不信任,哪怕贝勒拿枪抵在他的脑袋上告诉他麻又西对他们绝无欺骗,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心。 七月见窦庄神情有变,知道他陷入了自己繁复的思绪当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带了回来:“我跟你不一样,我相信四哥,所以我不介意自己眼里有沙子,你相信四哥,却不容自己眼里有沙子,可你想过没有,如果非要把这沙子从眼里揉出来,你会面临眼瞎的危险。” “那就不管它了吗?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行。”窦庄看向他。 七月把椅子往窦庄跟前挪了挪,说:“这粒沙子在你眼里,不痛不痒,甚至还能让你用另外一种角度去考虑问题,用另外一种视角去观察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把它揉出来呢?” 窦庄不说话了,二十几年最大的矛盾就是他发现他慢慢喜欢上了眼里的一粒沙子,他总在揉出它和无视它当中不断挣扎,他怕有一天,这粒沙子在他眼里生了根,到时候再发现它其实是奔着他的眼珠子去的,那就晚了。 “我们考虑的这些问题,四哥一定也考虑了,他对麻又西的态度就是他考虑的结果。我们在跟四哥的那刻就承诺绝对的忠诚,所以,对于麻又西,我们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就算她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半圆计划来的,我们也要听四哥的安排。”七月再次劝说窦庄。 窦庄个子不高,心眼儿也小,总有绕不过来的弯子,七月每次都充当这么一个帮他解开心结的角色。但窦庄每次解开心结之后就又责怪上了他,责怪的理由千奇百怪,七月从没有真正意义上跟他生过气,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窦庄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 七月见窦庄没有再回话,又添了一句:“知道她是女人就好了,不管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管她到底跟我们隐瞒了什么、欺骗了我们什么,只要四哥不介意,那我们也就没有介意的资格。” “我他妈快被逼疯了,一会儿男的一会儿女的,谁他妈在乎她是男是女!我只是希望她别是一颗敌人打入我们内部的毒瘤!”窦庄的思维很简单,如果麻又西骗了他们、隐瞒了他们一些事情,那就是有问题,如果没问题那为什么还要隐瞒呢?为什么还要欺骗呢? “这种可能性不大,马闯得有大多心把麻又西派过来让她帮我们对付他?”七月说。 窦庄瞥他:“她万一是另外组织的人呢?你别忘了,她的档案基本上是空白的。” “觊觎‘半圆计划’并敢下手抢的组织和机构数的过来,我们都打过交道,你看麻又西的处事风格跟他们有相似之处吗?” “记得你说过,这行的女人才是最危险的,不说远了,就说褚姚,她这么多身份,哪一个不是风生水起?女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八面玲珑还让人瞧不出来的物种,这话也是你说的,所以她麻又西要是不想我们知道她隶属哪个组织,不跟玩儿一样吗?”窦庄说。 “那你说说把她安排在我们身边的这个组织图什么?先是争取闫璐,然后又是周思忖,哪一回麻又西没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有麻又西在手,一路顺风无阻,他们是吃错药了把她送来给我们吗?” “万一她就是等我们拿到‘半圆计划’之后再下黑手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怎么能这么肯定我们能拿到呢?” “只要有四哥在,别说‘半圆计划’就是什么‘整圆计划’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手,她就相信这一点才这么迫不及待的取得四哥的信任,说到这儿,你不觉得她赶去冰川找四哥结果昏厥是典型的苦肉计吗?” “那你又怎么解释她想当四嫂这件事?” 这话让窦庄无话可说了,如果她真的有目的的接近他们,那没理由要当四嫂啊,而且她在听见褚姚时的那个表情真的不能再真了,这也是一种伪装吗?就算要伪装那也有千千万万种方式,为什么要当四嫂呢?这是唯一与他心中所想有出入的一点。 七月站起身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喜欢四哥,她想当四嫂。” “可……” “别可了,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的,至于现在,你必须得相信她,这是身在一个团队当中首先要保证的。” 窦庄呼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七月拿上电脑走向门口,窦庄回过头来,喊住他:“你说她真能成为我们四嫂吗?” “不知道,反正四哥迟早是要找一个女人的,没可能守着我们这群人打一辈子光棍。”七月头没回、脚步没停,话音落下之时出了门。 另外两间房内的贝勒和麻又西,这会儿均动作一致的摘下了耳机。 麻又西早在窦庄第一次通过她的手机监听到她和贝勒的对话那次就设置了反监听,窦庄本事强、心气高,为人相比七月来说,有点自负,所以他绝对想不到麻又西会倒装程序,设置反监听。 还好他自负,不然麻又西就听不到他对她的怨念了。 她知道她公开喜欢贝勒之后,自己是男是女的问题就会再一次被摆上台面。她本来觉得这种‘别人’的事儿,窦庄和七月应该没那么八卦,顶多埋怨埋怨她抢走了他们的四哥之类的,过分点就欺负欺负她。但她没想到,原来在他们内心深处,觉得她隐瞒的那一部分内容跟她接近他们有关系。 这可就是莫须有了。 她郁闷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去敲了贝勒的房门。 贝勒开门看见她没有惊讶,他知道,他能听到窦庄和七月的对话,那麻又西也一定能听到。他早就想到她会上门来跟他说这件事,但没想到比他料定的时间要晚一点。 麻又西被贝勒放进门之后,口型问他:“有没有监听?” 贝勒用平常的音量回她:“他不敢。” 麻又西听到这话撇撇嘴:“他得是多讨厌我啊,有事儿没事儿就监听我。” “他平时不会,只有我去你房间的时候才会。” 麻又西挑了挑眉,突然一个想法在她心底慢慢成型:“他是异性恋吧?” 贝勒因她这个荒唐的想法皱了皱眉,之后他弯着唇角看她:“他只是太依赖我。” “这叫依赖吗?”麻又西被窦庄的行为刷新了她对依赖一词的理解。 贝勒轻轻点头:“当你对一个人产生依赖的时候,会觉得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是图谋不轨,都会对他造成伤害。” 麻又西突然想到了自己不要命的跑去冰川,可不就是怕他受到伤害?她抿抿唇,把话题带回到刚才窦庄和七月的对话当中:“反监听设置好之后,这是我第一次用,可这仅有的一次就让我听到了他对我这么多的不满意,在进你房门之前,我有种冲动,冲进他房间问问他良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贝勒看着麻又西有些哀色的双眼,说:“是你一开始没有坦白,不能怪他不信任你。” “我也没对你坦白啊,那你又是为什么信任我?”麻又西在窃听窦庄和七月的对话时,就有一个让她有些微兴奋的念头在心底呼之欲出,贝勒如果一开始就信任她,那是不是说,他知道什么内.幕? 贝勒神色自然,与她这个问题前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听他惯用的口吻带出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是女人,只是看你演的认真,就跟你一起演了。” “你……” “比起他们,我算是早就认识你,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判断一个人是男是女却足够。发现你有男人身体时,我承认我第一时间有些震惊,之后细想发现你自始至终都是男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没可能一直是男人,那就是中途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我接触过太多被原子衰变释放出的伽玛射线照射的基因突变人群,从这方面想你身体的变化,不难解释。”贝勒说。 麻又西觉得刚才被什么挑衅了她对宇宙的认识,她不敢想象,在贝勒眼里,她就是一基因突变物种。 “你大概是觉得解释不清又或者是难以启齿,没有对我们坦白,我能理解。”贝勒又说。 本来以为贝勒会知道她身体异变的一些情况,但听他这番话,觉得自己有点太乐观了。在背后搅弄风云的这只手怎么会给她机会让她搞清楚这一切呢? 她死了心,打算跟贝勒坦白:“你还记得你跟着博士的人却意外救了我之后,我问你的那句话吗?” “你当时问了好几句。” “对,好几句,其中有问邸恩在哪里,也问了在救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现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话。” “我记得。” 麻又西说:“我在发现自己身体异变之后回忆不久前,有人告诉我,我要找到我的前任,这样才能重新成为我自己。” “什么意思?” “这也是我当时问他的,他说,我现在是我的前任,而我的前任,现在是我。” “所以你就以为邸恩跟你身体异变这件事有关系,所以你一开始跟着我们也是要找到邸恩。” 麻又西点点头:“当时的我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按照回忆中人的指示,找到我的前任,也就是邸恩。筛选过程中,他是唯一符合标准的……” “谁定的标准?” 麻又西抬眼看着他,眼神询问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贝勒眼神回馈给她的信息是必须得回答,所以她只能是硬着头皮说:“我研究了我身上的这截玩意儿,无论是……还是……都是比较少见的,我只有邸恩这一个运动型的前任,确定了这玩意儿是他的,也就确定了这个所谓的前任就是他。” “比较少见?你见过多少?”贝勒又问了一句跟话题无关的废话。 麻又西不高兴了,双手撑在大腿上,皱着眉看他:“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在听你叙述的过程中针对一些难以理解的说法提出合理的问题,这会让我们的沟通变得简单。” 麻又西耷拉下了眼皮,随意的说了一句:“用的不多见得不少,我们家有一间专门珍藏毛片的房间,我有事儿没事儿就进去看个把小时。”说完瞥了他一眼:“满意了?” 贝勒没对此发表意见,说:“继续。” 麻又西趁他不注意朝他比了个中指,又说:“当时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找邸恩,第二个,就是找那个告诉我找前任的人。通过窦庄的嘴,我得知这个人可能是博士的人,所以这二个选择,也就算是找博士。后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麻又西站起身来,坐到贝勒一侧,双手自然的抱住他的胳膊:“接下来,帮你们争取‘半圆计划’顺便找博士,然后……” 贝勒没说话,等她的然后。 “然后对你展开猛烈追求。反正你现在也知道我是女人了,那我喜欢你这件事也就没有需要质疑的地方了。窦庄和七月的不理解我承认我会有点难过,但他们始终比不上你,所以只要你知道我跟着你们不是心怀鬼胎就行了。” “我拒绝你的追求。”贝勒说话的同时把麻又西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去。 麻又西又黏上来:“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询问。” “……” 第30章 |禾尔 次日。 窦庄起床之后就看到了麻又西买来的早餐,正宗北方早餐标配,他狐疑着朝她看了一眼,见她一脸坦荡,不像是搞了什么小动作的样子,可又觉得她殷勤的有点莫名其妙,抻了抻七月的衣袖,问他:“什么情况?” 七月吃的很开心,一口烧饼一口豆腐脑,期间腾出嘴来说:“福利啊什么情况,你赶紧吃,等会儿上路。” 窦庄听见这话瞪大了双眼,往后挺了挺身子:“上什么路?” “回家啊。” “霍筱恬不管了?” “你不是把消息给褚姚了吗?褚姚向来弹无虚发,我们回家等着她凯旋归来就好了。” 窦庄琢磨了两下,对霍筱恬方面放了心,但简稚与博士的见面却让他又把心提了起来:“简稚跟博士见面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杜比跟着呢。” 窦庄挑起眉:“杜比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七月瞥了眼不远处正在专心看杂志的贝勒和在他一侧撒娇卖萌的麻又西,小声说:“四哥本来打算让他到3号换杜生的,但突发简稚这个情况,就安排他去暗中跟着他了。” “卧槽!四哥不信简稚?”窦庄挑大了眼眶。 七月摇摇头,“不是不相信,是他必须要确保‘半圆计划’万无一失。” “那……” 七月没让他把话说完,朝麻又西方向望了一眼:“没错,四哥对麻又西肯定也留了这样的后手,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你不待见她也不能改变她会跟着我们回家的这个事实。” 窦庄微微垂眸,不说话了。 “你也别小人之心度人君子之腹了,我看麻又西就挺好,心眼儿不小,对我们也好。” 窦庄瞥他:“一顿早餐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忒便宜了点。” “我这叫懂得审时度势,不像你,蠢驴一头。” “嘿你说谁蠢驴呢!”窦庄抬腿翘上椅面,指着七月。 “……” 不远处的麻又西听见动静朝他们那个方向看过去,问贝勒:“要打起来了,你不管吗?” “不管,打完就好了。” “啧,你这领导当的也是悠哉。” “我从来不限制他们想要挖掘自己身上潜能的想法,将来对你也一样。” 麻又西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你要对我做什么?”麻又西突然对这个‘家’有点发憷了。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贝勒嫌弃的瞅了她一眼。 麻又西下巴一扬:“除了禽兽不如之事其他我都不接受。” “你想的美。” “……” 这会儿,窦庄和七月的pk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推手外加人身攻击。 窦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老子看上去好欺负就真的好欺负!” 七月:“一般看上起好欺负的都挺好欺负的。” 窦庄:“操.你妈!” 七月:“我爸是泰拳国家队选手,你可以试试碰我妈的指甲盖儿一下。” 窦庄:“四哥……他欺负我……” 贝勒在他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两个人跟前,“吃饱了吗?” 七月和窦庄动作一致的点点头。 “吃饱了走。” 贝勒说完话径直朝门口走去。 麻又西跟上他,路过窦庄和七月时,弯了弯唇角。 虽然只是个弯唇角的小动作,但窦庄却脑洞大开的觉得她这是在讥讽他们掐架的这个行为,讥讽他好欺负。他欲要上前跟她切磋一二的时候,七月拽住了他连帽衫上的帽子,把人扥了回来,说:“别找死啊,四哥可在前边呢。” 窦庄甩开七月的手:“你也别找死,逼急我咬你啊!” 七月的嘴角猛烈的抽搐了两下。 几人离开酒店之后没耽搁,上了路。 一如既往的贝勒开车,窦庄和七月俩人坐后座,没办法,谁也抢不过麻又西,谁也阻止不了麻又西要坐在贝勒身侧。 窦庄恶狠狠的盯着麻又西的后脑勺,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后脑勺。 七月瞥了他一眼,瞧中他的脸色,笑他:“我不拦你了,你动手吧,记得要稳准狠。” 窦庄看着麻又西几乎挂在贝勒身上的那个姿势,这种情况下怎么动手?逗他呢? 副驾驶座位上的麻又西本来打的是坐贝勒身侧揩揩油的如意算盘,但这爪子刚往他跟前一伸,他就给她打了回来,挨了他几下之后,手背都红了。 一来二往的她也灰心了,想着反正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机会。放弃调戏贝勒之后她把目光挪到了后座的窦庄和七月身上,挑了挑眉:“斗地主不?” 本来还一脸阴霾的窦庄听到斗地主三字儿顿时像打了鸡血般活跃了起来,双眼聚光的看着她:“你有牌吗?” 麻又西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 “卧槽哪儿来的?” “我刚上车前在旁边小摊儿上顺的。” “没给钱?” “都说了是顺的了。” 窦庄啧了一声。 七月以为他要拿这个当说辞批评教育麻又西一通,结果他后边来了一句:“淘气!” …… 麻又西见他俩都有兴致,放平了副驾驶靠背,盘起腿面朝后的坐好,等着窦庄发牌了。 窦庄这会儿的心情不赖,洗牌的过程中还不忘冲着七月感慨一番:“北京到中卫那路上,我俩一人抱一手机玩儿单机游戏,玩儿的都快吐了,这回好了,你来了,可以斗地主了。” 麻又西在七月说话之前抢说:“本来我想顺套麻将来着,但一想,简稚不在,咱三人没法玩儿就改拿扑克了。” 窦庄:“……” 七月:“……” 麻又西没把他俩的便秘表情当回事,打开手机蓝牙接连了车上的移动媒体,放了首土鸡的okeydokey,开到了最大声。 窦庄皱眉看着她:“什么玩意儿?” 麻又西没搭理他,觉得他这么大一土鳖是欣赏不了这种轻爵士混rap流派的音乐的。其实车里四个人当中,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首歌可以算作音乐流派的一种。 之后三个人就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音乐当中开始玩儿牌了,期间放的音乐一首比一首打破常规,不着耳朵认真听根本听不出来唱的什么,但也奇怪,窦庄和七月玩儿了没多会儿竟也习惯了这些混乱的节奏,并准确的抓住鼓点和韵律舞动起了上身。 七月晃着肩膀的同时看向贴了满脸烟盒撕条的麻又西,她笑着在窦庄的脸上画王八,窦庄嘴上嘟嘟哝哝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脸伸给她,任她在他脸上胡来。 西部没有她这样的人,但他仍觉得,能带她回家,真好。 …… 就这样,312上,不断有欢声笑语从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里传出来,随风飘飘扬扬的洒在这条回家的路上。 开了近一天的车,他们到了哈密,决定歇歇脚再走。 还是窦庄定酒店,但这回也不知道他把脑子搁哪儿了,本该是三间结果因他报错了信息而变成了两间,这也就算了,加定一间也就没事儿了,但他偏偏定了一个夜夜爆满的酒店,他们到时已经没房了。 窦庄摩挲着手机屏幕,小声问贝勒:“四哥,怎么办?” 贝勒还没说话,麻又西凑了上来:“这是个问题吗?你跟七月一间,我跟四哥一间不就好了?” “你想的美!”窦庄冲她吼。 麻又西一脸无谓,“那我跟你或者七月一间也行。” 窦庄皱起了眉,最后还是照以往那样,把决定权给了贝勒。 贝勒这会儿烟瘾犯了,摸到烟盒之后转身朝酒店旋转门走去,走了两步头未回的说:“我跟麻又西一间。” 麻又西听见这话一蹦三尺高,美得她都找不着北了,就差在大庭广众之下高歌一曲了。 窦庄咬牙切齿的冲她努了努鼻尖,满眼都是恨不能把她剥皮抽筋的意味。 七月走向他,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揽着他朝电梯走去,“每回你都要气一次,照麻又西这个追求趋势,那不出三天,你就得被气死。听我的,放宽心,褚姚使了这么多年劲了,都没拿下四哥,她麻又西也一样。” “呸!你当我眼瞎看不出来麻又西跟褚姚不一样吗?不止褚姚,跟所有上门要四哥的女人都不一样。” “所以说的就是,一样的你都阻止不了她们削尖了脑袋往四哥跟前儿凑,那这不一样的你就更阻止不了了。” “……” “每天都要因为麻又西劝你一通,我也是命苦。” “别往你脸上贴金了,谁让你劝了?你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一张贱嘴,非要过来挨我两句骂。” “……” 七月第无数次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 还在大厅保持着兴奋的麻又西蹦高的时候瞥见了正对旋转门的口红墙,一时激动,上对面商场买了架徕卡,小票都没拿就跑回来扔给了大堂经理,让他帮忙拍两张照片,拍她和全是用ld&ds镶嵌的大厅墙面。 全十五色系,每款色系十五只,这是一个女人除了自己心爱男人以外最无法抗拒的东西。 就在她摆了不知道多少个pose、大堂经理给她拍了多少张之后,贝勒穿过了旋转门。 麻又西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飞奔过去拉着他看这面墙:“好不好看!” 贝勒表情淡然:“什么玩意儿。” “……” 麻又西的一腔热血被贝勒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这是块不好啃的草皮,反正也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就无所谓他一两次的阴脸了。 失去热情的麻又西也没心情对那一墙奢侈口红流口水了,跟在贝勒身后蔫蔫的回了房间。 进房门之后,麻又西才发现这是一间情趣房,窦庄真棒,继房间没定上之后又干了一件造福人类的好事。 她心里表扬了他一番,然后偷偷瞄向身侧的贝勒,发现他脸色有点难看,为了保证他晚上会跟她睡在这间房,她决定先不说话,省了招他烦。 贝勒承认他确实挺烦的,这房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就在他准备给窦庄打电话把他叫过来的时候,窦庄和七月连跑带颠儿的冲了过来,堵在门口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在贝勒沉着脸看向他俩的时候,窦庄先一步说了话:“四哥我错了!” 七月看着贝勒的脸色没敢说话,他跟窦庄刚进房门就看到了两把欢乐椅,懵着逼往里走,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悬在床上的航空母舰,以及满地的情趣球、满墙的桃粉色,两人对视一眼,叫了声不好,什么都没顾上就跑向了贝勒和麻又西的房间,结果就看到了贝勒臭破天际的一张脸。 “四哥,那什么,我马上定别的酒店,看看还有没有空房。”窦庄都快急哭了。 贝勒始终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杀人的办法。 这间房里最自在的就是麻又西,她躺在水床上感受了一下舒适度,嗯,挺舒服的,但又觉得这样的床办起事儿来肯定吃力。没关系,贝勒身材好,体力肯定也牛逼,想着她爬起来,扯了张浴巾披身上,朝浴室走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还冲窦庄使了个眼色。 窦庄接触到她那个眼神之后更想哭了,麻又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贱人,他真想弄死她! 最后,贝勒没骂人,也没动手,怎么进的门就又怎么出了门,然后进电梯去了b2的酒吧,准备在那儿待一宿。 窦庄和七月自然是跟上。 于是,这间情趣房里就只剩下了正在洗澡的麻又西,而她却不知道只剩下了她自己。 第31章 |禾尔 酒店的b2是哈密的夜场扎堆之地,随处可闻的脂粉香和混合酒香使踏入此地之人的每一根神经都异常兴奋。他们摇头晃脑,觥筹交错,与酒店大厅人五人六的服务者和衣着光鲜体面的入住者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窦庄和七月先贝勒一步踏进此处最大的一间酒吧,开了个视角较好的台子,点了一堆酒水套餐和台前表演。 贝勒坐下之后,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儿扑向卡座,搂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着话:“哥哥你有点帅哦,要不要去舞池跳舞?” 等人话都问完了,窦庄才注意到她,扒拉开挡道的人群,把她抻起来:“对不起,不喝酒、不跳舞、不玩游戏。” 女孩儿一脸的莫名其妙,却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舞池,大概是在这种场合听到的拒绝太多了,所以想的很开。 窦庄把人轰走之后一屁股坐在了贝勒身侧,“四哥,你出门就该蒙个面,省了我老是替你拒绝人家,老是担着被揍的风险。” 一旁的七月笑出了声,大声冲他说:“四哥拒绝人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叫一个稳准狠,用的着你多管闲事吗?说白了还不是你自己上赶着担这风险?”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刚才不是也有一个未成年问你要不要出去喝一杯吗?赶紧滚。”窦庄说着话把刚才在房间顺手揣口袋里的安全套扔给他两枚,又说:“注意安全。” 七月扔回给他:“你要不要脸啊?这玩意儿随身带着?” “我替你带的。”窦庄的瞎话张嘴就来。 七月朝他比了个中指,不想跟他说话了。 本来就没什么兴致的贝勒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更觉枯燥乏味了。他一根一根接连不断的抽着烟,烟雾挡住了他的五官,却意外的让他更具诱惑性了。 没多会儿,走来一个女酒保,端给贝勒一杯看上去颜色轻狂的鸡尾酒,说是303包厢的一位女士请的。 窦庄朝303方向瞥了眼,问她:“她有说她叫什么吗?” 女酒保微笑着摇了摇头。 窦庄皱起眉来,看着贝勒面前的这杯酒,然后随后拿起酒单看了眼,“嚯,初潮。” “还有这么变态的酒名呢?”七月从他手里把酒单拿了过来,瞅了瞅,还真是‘初潮’。 “不光酒名变态,就连价格也挺变态的,一万八,就这么一口,这坑有钱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窦庄说完转向贝勒,又说:“有钱的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但有钱的女的、又愿意给男人花钱的,我这段时间就见了俩,一个闫璐,这不用说了,一个麻又西,要说麻又西,我这领带……” “你去看看303的人是谁。”贝勒没让他把话说完,把他打发走了。 七月在窦庄走后往贝勒身侧挪了挪,问他:“把麻又西一个人留在房间,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 七月点了下头,反正到时候麻又西一哭二闹三上吊冲的也不是他,他也就不管了。 窦庄去了没五分钟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喝了口水,说:“就几个女的,都是整容脸,看着长得都一样,穿的也都差不多,很难看出来谁组的局,不过都是有钱的主,我看见好几只ld&ds。” “那是什么?”贝勒问他。 “口红啊,挺贵的口红,外壳是110g的18k纯金,瓶身点缀了199粒2.2克拉的钻石。” 贝勒想起了不久前麻又西拉着他看的那面口红墙,墙面上的口红外壳就是窦庄所说的这样,想到这儿,他弯了弯唇角,她到底是个女人,喜欢一切女人无法拒绝的东西。 窦庄看到贝勒笑,眼神询问七月什么意思,七月回给他一个茫然的表情。 就在他准备问问贝勒的时候,303的女人们过来了,瞬间把他和七月挤出了卡座。 贝勒在她们中间,面无表情的坐着。 “你是中国人吗?”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把嘴唇凑到了他的耳畔,问。 “你是人吗?”贝勒反问她。 女人语塞,愣了足足十来秒才问他:“什么意思?” “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像蜡像的人。” “你……”女人气结,抄起桌上那杯初潮就要泼向他。 贝勒一个花俏的闪身整个人从沙发上挪身到了酒桌上,他脚蹬着卡座面对着这群长相相差无几的女人,随手拿起两杯酒,在她们面前比了比,意思是要‘礼尚往来’。 泼贝勒酒的女人毫不畏惧的讥笑了一声,然后很突然的站起身来,又很突然把嘴凑向了他。 贝勒皱起眉,抬胳膊挡了一下,结果那口红印落在了他的袖子上。 窦庄和七月见状上前挡在了她们面前,眼神凌厉的看着她们,似乎只要她们再动一下,他们就要出手了。 贝勒烦透了,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回过头来喊窦庄和七月,但这俩人显然还没有在这场合待够,满脸不想动换的意思。 贝勒没扫他们的兴,自己回房间了。 站在房间门口,贝勒顿了顿才进门,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麻又西。 他缓步走过去,刚在她身侧蹲下来,一阵冷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他皱起眉,摸了摸麻又西的手,果然是冰的。 他轻轻抱起她,把她抱上床,刚给她盖上被子她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腹部,呢喃着:“只是睡个觉……你跑什么……” 麻又西抱得紧,贝勒一时动弹不得,双手也无处可放了,停在了半空中。 “我现在这样能怎么着你?”她又说。 贝勒唇瓣翕动,不知道酝酿了什么话,但到嘴边的却只有一句:“你醒了?” 麻又西把脸从他腹部拿起来,仰给他:“你进门我就醒了。” “既然醒了。”贝勒说着话毫无怜惜之意的把她的双手从自己腰上拿了下来,然后不容拒绝的把它们塞进了被子里。 麻又西被禁锢在四方棉被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一张小小的脸,“我不高兴了。” “嗯。” “我说我不高兴了。” 贝勒又应了一声:“如果是因为我,那你以后会经常不高兴的。” 麻又西:“……” “你该睡觉了。” 麻又西不听他这话,手从被子里出来,握住他的手,“你跟我一起睡。” “我跟你一起睡你还有心思睡觉吗?” 说的也是……麻又西努努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被她发现贝勒的衣袖上有一个红唇印,她猛地坐起,把他胳膊拉过来,问他:“哪儿来的?” 贝勒很累了不想跟她闹,随口说:“不是你印的吗?” 麻又西没理他这话,俯身闻了闻那个口红印,皱着眉说:“这个味道……好奇怪。” 贝勒皱起眉:“怎么?” 麻又西又闻了闻,之后抬起头来:“我不记得有什么口红是这个味道的。” “什么味道?” “有点甜,有点香,然后……我说不上来,但我肯定这东西不对。”麻又西说着笃定的摇了摇头。 之后她吐出舌尖准备舔一点再感受一下的时候,贝勒拽开了她,并对她说:“待在这儿,哪儿也别去!”说完似一阵风消失在了房间。 麻又西觉得可能是出事了,迅速的穿上了衣服,并把房门反锁了起来。 贝勒出了房门就直奔b2,再回到这间酒吧,已不见窦庄和七月的身影了,打给他们的电话也都成了单响。 他返回酒店,潜进保安科,打晕了两个值班的保安,之后调出了整个b2的监控,一如猜测,他离开之后的监控视频有很大的问题,时间虽然对的上,但画面显示却明显不是当晚。 他拷完监控视频回到房间,发现麻又西把房门反锁了,这让他有一丝欣慰。 他活动了活动十指,解开了数字门禁,进了门,却在进门那刻迎面飞来一只鞭子,得亏他反应快动作也快,才幸免于难。 麻又西看清楚贝勒之后把s.m情趣鞭一扔,“你怎么进来的!?”说完这话她想起来了,曾经贝勒进她家门就跟玩儿一样。 贝勒没回答她这问题,一边朝里走,一边说:“窦庄和七月不见了,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在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你不能跟着我了,所以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走。” “走去哪儿?” “我家。” 麻又西抿抿唇:“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回家吗?” 贝勒停住脚,回过身来,看着她:“那很有可能是我带着你的尸体回去。” “如果我提前回家,那我能等到你平安回来吗?” 贝勒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但他翕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也许不能。 “我不走。”她说。 贝勒捏了捏眉心,张开了嘴。 麻又西抢在他开口之前,又说:“给你几个我不能走的理由,一,我的身手不比你差,不仅不用你顾还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二,不管窦庄、七月怎么想我,我都把他们当成了朋友,所以他们不见我不会不管;三,你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一番话堵住了贝勒的下文,他伸手拄在沙发帮上,说:“有人说过你特别麻烦吗?” 麻又西笑了下:“你啊。” 第32章 |禾尔 如麻又西所说,她真的能在关键时刻帮到贝勒。 此刻,两个人在b2那所刚光顾不久的酒吧里,贝勒倚在暗处注目着麻又西,看她扭动着她的水蛇腰,扬着她娇俏的手指,轻抿了一口清酒。 贝勒本身打算到酒吧使用暴力调查下303包厢的那群女人的来历,但麻又西想都没想就列举出他这个决定的七八条问题,最后主动请缨让贝勒把这事儿交给她,她说她有办法。 办法就是,她换上女装,画上浓妆端着酒杯迷迷糊糊的走到后台,使个美人计,把303的预约电话和预订人搞到手。 贝勒看着她换装完毕之后在嘴唇上反复涂抹的那款口红,有些无力,什么主动请缨,什么美人计,都是狗屁,她就是想用那个奢侈口红了。 麻又西晃进后台前还回头冲贝勒眨了下眼,粘的两层假睫毛把她的眼睛撑的更大了,在那暗处的一个回眸,有点像鬼回头。 贝勒轻轻吁气,眼神转向dj台,看着高出舞池一米的dj台上打碟的三个人,一个喊麦的,一个打碟的,一个调音的,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当时窦庄定的是与dj台正对的卡座,卡座的左右后都有围挡,只有正前方的人才能看清楚卡座上发生的什么,但卡座前是一个百十平米的舞池,处于一个深凹的地段,舞池里人根本看不到卡座里发生的事情。但dj那个角度,却是全视角,所以发生在正对面卡座上的事情,肯定会看的一清二楚。 看的这么清楚却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能说明他们事先知情,或者是有人买通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声张。 贝勒试想过窦庄和七月被带走时的状态,窦庄姑且不说,他的警惕性稍低一些,但七月却是有身手的,察觉身边异样的本事也强过窦庄,以他对七月的了解,他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下被人带走的微乎其微,上一次是面对简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简稚这么快的手速的,所以他肯定,对方要么是使用了一些极为罕见的阴招,要么就是来者不善。 再有,窦庄身上一直有定位追踪,突然被切断也证实了对方的来者不善。 照这个思路琢磨,那不久前发生在卡座上的就不是小动静了,这么大动静却没有让dj台上三人有所反应,更能说明他们有问题。 想着,贝勒把酒杯放下了,拿手机给台上dj拍了张照片,然后拖到窦庄编的一个搜索程序里,找到了这三个人的个人信息和社会关系。 之后他走到吧台冲酒保小声说了一句话,酒吧眉头一皱,后觉得事情太大他耽搁不起就忙不歇的去请示经理了,很快他就带着经理的指示回来了,把台上dj喊了下来,换了预备dj音乐。 三个dj听到酒保的转述,疯了一样冲向包厢,冲到贝勒面前,问他:“人呢?!” 贝勒稳坐在卡座上,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们这个问题,而是问:“我想知道,你们在台上,有没有看7号卡座上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没有!”男dj想都没想就说出口,说完又问:“我女朋友人呢?” 贝勒不疾不徐的说:“只要你告诉我,一个小时前,7号卡座上,发生了什么,你女朋友会平安无事的。” 旁边一个外籍女dj扶了扶男dj的肩膀,说:“找经理吧!” “可以啊。”贝勒说话的同时动作随意的把桌上一把瑞士军刀拿了起来,不断的折叠刀刃。 男dj心一慌,转过身冲着女dj说:“不行!我不干了!钱都给你!货都给你!我不要了!”他说完这话再次面对贝勒,跪坐在地上扒着他的小腿,说:“求求你放了我女朋友,我什么都说!” 贝勒把瑞士军刀合上,用刀柄理了理他凌乱在额前的碎发,没说话。 男dj懂他的意思,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女dj抄起桌上一只酒瓶子啪的一声给他开了瓢,然后握着碎玻璃碴比着贝勒:“你有本事你就把他们杀了,反正那男朋友我也早就不想要了。” 贝勒看着她瞪大的瞳孔,觉得她此刻的孤注一掷有些似曾相识,他瞥了眼另一个已经缩到墙角哆哆嗦嗦的dj,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无畏和无谓,这仅是一种精神上的无所谓,所以他还是会在身体上表现出恐惧。 他回想那个麻又西闻出异样的口红印,瞬间明白了。 “可以,我会通知我的人给你男朋友一个痛快的,但我也要告诉你,即使你放弃了他,他们也不会给你货,毕竟你进了我的房,他们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已经出卖了他们,所以不会再予你任何信任,也有可能你出了这扇门,就会有人解决掉你。”贝勒说。 女dj的神色有些微的变化,但很快,她又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扮出可怜相:“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认识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 贝勒通过女dj突然转换的态度更加肯定他们嗑毒了,照麻又西所说的又香又甜的味道,不出意外应该是合成毒,很有可能是香料,于是他又说:“你想要货,你想活命,我都可以满足你,但你也要满足我的条件。”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女dj眼神聚拢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与正常人聚光时的眼神大相径庭。 贝勒再次把刀刃从瑞士军刀里拔.出来,把袖子上有口红印的那块布割了下来,扔给了她。 女人双手接住,只看了一眼就放鼻子下边用力的吸,连吸带舔,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就在她连那块布都吞进肚子之后,又疯狂的扑向贝勒,拽着他的衣服,十分迫切的瞪着眼睛盯着他,唇片上下翻飞,咬着牙切着齿,“求求你!求求你给我货!求求你!” 贝勒看着跟刚才就好像是两个人的女dj,眼底没有一丝同情,话说的冷漠:“想要就说实话。” “我说!我说!是k姐!k姐说要绑走那个两个男人做一晚上!让我们打个掩护!是k姐!k姐!” “k姐是谁?” 这时候,麻又西推开了包厢门,扬了下手中的手机。 贝勒看了她一眼,之后撕了烟盒写了个地址给这个女dj,说:“去这个地址找人。” 麻又西看着贝勒撕烟盒的这个动作,摸了摸下唇,他到底给多少女人撕过烟盒?写过地址? 贝勒完事朝她走来,把她拉到袖子缺了一块的这边,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搂着我。” 麻又西求之不得,赶紧把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脸贴上他胳膊上露肉的位置。 酒保在他们出包厢门之后迎上来,观察了观察两个人的神色,发现并无异样之后,做了一个整理领带的平常动作,说:“欢迎下次光临。” 贝勒瞥了眼藏身暗处等待指令预备动手的几个保镖,冲酒保笑了下,揽着麻又西出了酒吧,上了电梯。 进电梯之后,麻又西不舍得松开贝勒,还紧搂着他,一脸浪荡。 贝勒低头看着她:“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嘘,别说话,你的胳膊有话要跟我说。” 贝勒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把她的脑袋拿离自己的胳膊,并朝她伸过手去。 麻又西撇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把手机搁在了他的手上。 贝勒拿过手机,点开屏,看着她拍上的数据,念了一遍定303包厢的人名:“思婷。” “嗯,思婷,还留了一个电话,我打过了,是空号,但据那男客服说,打电话预定的是一个声音很粗的女人,你回忆一下,你们在卡座上遇到的那群女人里,有声音较粗的人吗?” “没有。” 麻又西听到这会儿又撇嘴:“你还真的去记她们的声音了?我都要被你装出来的禁欲感给骗了,就你这在夜场轻车熟路的架势和刚才给那个女dj撕烟盒写地址的熟练程度,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的那种人啊!” 贝勒的没有是说当时那群女人里没有一个是这个思婷,也没有一个是有份儿说话的,她们根本就是一群小喽啰。当然,他对麻又西这个不爽的表情很受用,觉得如果接下来的行动当中她都能对他保持着这种怨念,应该不会贴着他了,这样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所以他不准备把他说没有这话的意思讲给她听。 麻又西正不高兴着,也没多去琢磨她这个诽谤的可能性有多少,就自动把贝勒的无视当成了他的默认,朝左迈了两步,以此来表示她正在生气。 贝勒根本不管她,出了电梯第一件事就是打给指派其接麻又西走的人,交代了会有两个人去找他之后又说:“帮我找一个叫k姐的人,在爱国南路山水小区的b3洗衣店里,确定她的位置之后第一时间联系我。” 挂断电话之后,贝勒瞥向麻又西,看她那表情和撇的认真的嘴角,弯了弯嘴唇,没忍住想要逗她的心思:“又不高兴了?” 麻又西冲他哼了一声。 “你可以不高兴,但要跟好了我。”贝勒又说。 麻又西又冲他哼了一声。 贝勒把她拽到自己前边,说:“你这么不屑,那你打头阵。” 麻又西低头瞥了眼贝勒拽着她胳膊的手,以及他在她身后的这个位置,分明就是在保护她,她轻轻咬了下下唇,讨厌!有事儿没事儿就撩她! 两人走到南区的停车场,挑了辆性能比较好的车,按照挡风玻璃里插着的名片给车主打了个电话,然后搁下了张能买辆新车的卡。最后麻又西动手,熟练的破了窗,钻进了副驾驶位置。 上车之后,贝勒让麻又西系好安全带,她充耳不闻,还仰着下巴继续着不高兴。 贝勒皱了下眉,无可奈何的俯身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之后从车前镜上瞥了眼她嘴角的得意,觉得自己确实是太惯着她了,惯的她毛病越来越多,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她吃饭就只张嘴了。 “你要是指望我全程伺候你,那你现在就可以下车了。”贝勒发动了车子,同时说。 麻又西不理他,反问:“k姐是刚才那女dj告诉你的?” 贝勒轻‘嗯’了一声。 “她吸毒了?” 贝勒又应了一声。 “你觉得这个思婷写的这个地址会找到这个k姐吗?” “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你说这个k姐会不会是霍筱恬的人?你有没有跟那个什么褚姚联系?现在美墨边境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个霍筱恬得没得手?”麻又西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贝勒开着车,却也一条一条的回答了:“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k姐跟霍筱恬有没有联系,但她可以在哈密贩毒贩的这么明目张胆,就说明她有靠山,有靠山就好查了。至于美墨边境那边的事儿,我没得到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消息,说明褚姚处理的还算得心应手。” “这个褚姚,有这么牛逼吗?” 贝勒实话实说:“交给她的任务,从没办砸过。” 麻又西微微挑眉,可以啊,一个强劲的对手,她也很久没有跟人动过真格的了。 “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她不会跟你玩儿的。” “你也别把这话说的太笃定,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万花丛中过,凭你连ld&ds都不知道,我就可以断定你对女人了解太少,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在意的东西可以做与她自己不像之事到什么程度。”麻又西可不信这个褚姚真的没心思跟她玩儿。 贝勒不说话了,他确实不了解女人,可他又没有吃饱了撑的,干什么要了解女人呢? 在开往爱国南路的时候,贝勒的电话响了两次,一次是贝勒刚联系过的狗腿子,汇报那个k姐本名叫霍思婷,就在爱国南路山水小区的b3洗衣店;一次是褚姚打来的,说素被马闯方面远程击毙了。 第33章 |禾尔 爱国南路山水小区b3,神仙洗衣店。 贝勒把车开进b3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停了车,趁着解安全带的空档,迅速的把从情趣房里拿上的手铐把麻又西的手跟车门把手铐在了一起。 麻又西瞪着大眼看着他:“说好一起的!” “我确实让你跟我一起来了,但没说让你跟我一起进去。”贝勒说着话把已经破洞的袖子整只扯了下来,缠绕在了铐住麻又西手腕的那只手铐上。 麻又西趁机攥住他的胳膊,皱着眉看他:“他们要是人多,你以一敌众吃得消吗?” 贝勒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贩毒的比贩卖人体器官的还不要命,我才接触过一次器官贩卖组织就差点就被弄死……” “所以这贩毒的,你就更不能接触了,你这方面运气一直不好,我不带着你的存活几率还能大一点。”贝勒说完话没给她接上的机会,下了车。 “贝勒!”麻又西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喊他,得到的却是他头也不回的走进那个洗衣店的背影。 事实上,贝勒不带上麻又西为她的安全着想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是他确实觉得麻又西在这方面的运气有点诡异。汽车爆炸那次她虽然幸免于难,但这种事儿却也不是所有去找前任理论的人都能碰到的,朝着这个思路考虑,不带麻又西是避免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关键。 他走进这个取名‘神仙’的洗衣店,在一群明显是毒客的人的注目下走到前台,对坐在前台里身的脏辫杀马特说:“我找k姐。” 女杀马特瞥了他一眼:“拿衣服说号,没号滚蛋。” “对啊滚蛋!”身后毒客附和着,口吻不善。 贝勒瞥向身后瞳孔渐大的一群人,突然想起了博士的尸化真菌,他当初看到实验宿主时就像现在看到的这群人一样,毫无人气,像是一具具能走能跳的尸体。 他回过头来,又说:“k姐不在,霍思婷也行。” 前台杀马特一愣,嘴边的烟都给惊掉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你等……等一下……”说完连跌带撞的朝后台走去,头都不敢回,好似站在前台前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凶悍猛兽。 没多长时间,杀马特领了个身着职业装的女人出来。 女人一见到贝勒就皱了下眉,随即恢复自然,问:“你找k姐有事儿吗?” “我丢了点东西,想问问k姐有没有捡到。”贝勒说。 女人盯着他无所畏惧的双眼,片刻之后说:“跟我来吧。” 就在贝勒跟上之时,那群早已等候多时的毒客也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吵吵着:“我也找k姐!” “卧槽!凭什么找k姐就能进!” “我也是来找k姐的!” …… 杀马特随手拿起一支啤酒瓶子摔碎在地上:“嚷嚷什么?k姐是你们这群傻逼能见的吗?说多少遍了,拿衣服说号,没号都他妈给我滚蛋!” “刚才那逼也没号!凭什么他能进!” “对啊!凭什么!” …… 杀马特搔了搔耳朵:“人没号可以拿钱买号,你们有钱也可以,没有就闭上你们的狗嘴。” …… 果然,钱字一出来,毒客都闭嘴了。 此时,跟着女人进后台的贝勒迈进了存衣间,刚一进入,就迎面走来几个彪形大汉,一字排开的站在他面前。 贝勒扫了一圈,之后看向女人,平摊开双手表示光杆一人前来,没带家伙。 女人双手抱臂站在彪形大汉的中间,对他所言置若罔闻,仍是说:“交出你身上的利器、枪械等一切不适合在k姐面前现出来的东西,避免我们的人手上没轻没重的弄疼了你。” 贝勒听着她仿佛背诵过千百遍的脚本,往前迈了一步,主动让他们搜身。 女人没含糊,命两个人检查了他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领他上了继续往下走的电梯。 约莫三分钟之后,电梯停了。 贝勒跟着女人下电梯,触目所及是一座沙漠客栈风格的地下宫殿,大漠特色设计以及在窦庄和七月的科技实验室才能看到的体脂检测识别设备,都让贝勒有种慢慢接近谜底的感觉。 “跟我来。”女人瞥了眼身后的贝勒,保持着傲慢的姿态往里走,在途经体脂检测识别台时候,朝旁边监测室内的两个蓝大褂点了下头,如此,轮到贝勒上识别台的时候,提醒音没响。 他眼快的看清楚了他们在他上台子之前按得哪个位置的按钮,之后随着女人穿过识别台,在一扇金属门前站定。 女人走到一侧的曈膜识别仪前,把下巴搁在自动调节高度的方垫上,两声短促的‘哔哔’之后,金属门咔哒一声响,开了。 穿过层层障碍走进这个与普通会馆也没什么区别的偌大空间之后,一个较粗的声音传进了贝勒的耳朵:“贝勒,久仰大名。” 贝勒早在进门那刻就锁定了这空间内唯一一个喘气的物种,也就是此刻跟他说话的这个女人——霍思婷。 “可以登我门还能得我相见的,你是第一个。”霍思婷伸手让了让他,眼神带向她正对面的木质卡座:“坐。” 贝勒依言坐下来,之后瞥了她脖子上的泥烧卧佛,说:“在我接触过的人当中,有多重身份的,你也是第一个。” 霍思婷听到这话神色未变,只是拍了拍手掌:“马闯真的斗不过你。” 贝勒没说话,他知道她有下文。 “他到现在都以为被军情局关押的是素。”霍思婷说完这话把眼神带向贝勒,问他:“你是怎么知道军情局扣押的那个不是素的?” “在不久前,我得到了马闯远程击毙素的消息,这与他先前行为以及他远赴美墨边境的真正目的有出入,所以我可以肯定,他是在此之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见到了什么人,联合霍筱恬受周思忖的指意前往美墨边境这件事一起想,可以知道他们碰上了头。” 霍思婷笑了下,没说话。 贝勒继续:“霍筱恬远在美墨边境的雷诺萨市,她是没有时间来绑架我手下的窦庄和七月的。” “她可以派人啊,她手上可是有紫檀如意。” “可她并没有绑架我手下人的理由。” “她可以以此来威胁你救周思忖啊。” “可她并不知道我是谁。” 霍思婷在贝勒话毕之后有一瞬的神动,只有一瞬,一瞬之后再次拍了拍手掌,“跟太聪明的人聊天就是容易受到惊吓,你看透一切的眼神让我有点害怕。” 贝勒正好与她相反,他觉得跟眼前这个女人聊天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把这些零枝沫碎的都省略掉。 早在来时的路上,贝勒就在猜想这个胆敢掳走窦庄和七月的人是谁。结合周思忖被软禁这事儿,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掳走窦庄、七月的人是要以此来威胁他,让他救人。而有这份儿心又有这份儿胆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喜欢周思忖的霍筱恬,一个就是周思忖心心念念的素。 霍筱恬,目前远在美墨边境的雷诺萨市,她是没有时间掳走窦庄和七月的,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贝勒是谁,所以她也不会知道他一句话就可以解除周思忖的软禁状态。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了,素。 知道贝勒身份的都是他身边的人,再有就是一个不在身边、被军情局保护起来的郭焏。 贝勒相信郭焏从素处逃出来之前没有主动透露他的真实身份,但保不齐在此期间素对他使用了什么残忍手段,让他被动道出了一些秘密。毕竟连人体试验这种丧心病狂的勾当她都敢干,那也就没什么不敢干的了。 一开始他还只是猜测,直到来到这里,看到门口一头脏辫的杀马特,他心里添了两分肯定,再往里走,看见霍思婷脖子上挂着的泥烧卧佛,他肯定了,素就是眼前的这个叫霍思婷的女人,也就是说,掳走窦庄和七月的就是素。 至于她是怎么逃脱军情局的控制,又或者是怎么瞒天过海的让所有人都以为素被关押在军情局的事,贝勒不感兴趣,所以他没有跟她继续玩儿文字游戏,直截了当的说:“窦庄和七月在哪儿?” 霍思婷没理他这话,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白兰地,亲自送到他面前,说:“别急,我先来给你讲个故事。” “我对你和周思忖的爱情故事以及你和霍筱恬的姐妹情深不感兴趣。”贝勒说。 霍思婷手抖了下,异常难得的皱了下眉,“你知道,我跟霍筱恬的关系?” “霍筱恬喜欢周思忖,她把他的话当圣旨,周思忖让她到美墨边境确保马闯可以顺利劫走素,但马闯却击毙了素,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有一种可能,这是霍筱恬指意的,而说服马闯的,就是她手里的紫檀如意。”贝勒说。 霍思婷坐下来,搁在腿上的手指轻量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贝勒说的不错,马闯会对素下杀手,只会是霍筱恬的指意,霍筱恬用紫檀如意做筹码的话,马闯自然会听从。 “你姓霍,她也姓霍,又有这么大仇,除了亲姐妹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贝勒又说。 霍思婷垂下眼眸,对啊,只有亲姐妹才会比外人更了解彼此,也才会比外人更不服对方可以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霍筱恬就是不服她得到了周思忖全部的爱,所以才对她如此的恨之入骨。 当初阿拉善盟的一眼之缘,让霍思婷爱上了那个叫周思忖的西北男人,他与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果敢,他谨慎,他对老弱病残永远都是一副菩萨心肠。她被他吸引,之后化名素,奋不顾身的跟着他来到了西北,然后又奋不顾身的入了毒道。 霍思婷不知道的是,她的亲妹妹霍筱恬也在那个时候被这个西北来的粗狂却不失优雅的男人给吸引了,她悄悄跟着他们来到西北,在她到美墨边境之后,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周思忖,为他卖命,混成了他身边除了她以外最得他信任的人。 霍思婷一直都知道。 后来,她眼见霍筱恬的辛苦和努力开始心疼她,慢慢的生出了成全他们的心思,最后决定留在雷诺萨市,不回去了。 可霍筱恬偏偏不满足,一定要置她于死地——郭焏就是她放走的。 郭焏走之后霍思婷有所警惕,找了个信得过的人顶替她留在雷诺萨市,她则悄悄回了国。即使到了那种情况,她也想着成全霍筱恬,所以她回国之后并没有去找周思忖,而是在距离他不远的哈密安了身。 一直到马闯出现,他为了‘半圆计划’想要拉拢周思忖,周思忖对他提出要求,要求他救素。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霍思婷很欣慰,觉得自己没爱错人,但她也知道,他越是在意她,霍筱恬对她的恨意就越浓,但她却没想到她会对她下杀手。 再到后来,贝勒也来了,相比马闯,他没有给周思忖任何提条件的机会,甚至把姣丽庄园闹得天翻地覆,重要的是,他还找到了证明周思忖和她关系的证据,提交给了军情局,军情局在第一时间联合了国安局将周思忖软禁了起来。 周思忖出事,霍思婷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坐视不管,所以她绑来了贝勒的两个手下,准备以此来威胁他这个隶属国安局却直接听命于国家首脑的s.w.a.t.特警队创建人。 从郭焏嘴里知晓这件事的时候,霍思婷觉得事关重大,也觉得这件事将来或许可以成为向贝勒讨命的筹码,但她不知道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 霍思婷从回忆里拔出自己的思绪,再次看向贝勒,不准备跟他兜圈子了,直接提条件:“要我放人,可以,你得放了周思忖。” “作为军情局头疼了那么久的贩毒头目,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对你的迫切程度,本来指望从你身上挖出整条贩毒渠道,结果连眉目都还没看到你就这么被击毙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跟你有关系的周思忖吗?”贝勒端起那杯白兰地,抿了一口。 霍思婷舔了舔唇角:“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 “我没有。” “那你就等着给你的两个兄弟收尸吧。” “那你也等着给周思忖收尸吧。” 贝勒这话让霍思婷抿的嘴唇泛了白,也让她瞬间明白了,今天的这个见面就是用来给贝勒探底的,他清楚了她的底,便有了底气,再想跟他做交易的话如果没有更大的筹码,那应该是没机会了。 正想着,手下来人给了她一个筹码。 她微笑着遣了人下去,悠然自得的掀眼皮看向贝勒:“外面来了个女人,说是找你的。” 贝勒眉心微动,但只有一小幅,这一小幅之后便好整以暇的回:“是吗?可我只带了个男人过来。” 霍思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34章 |禾尔 被贝勒铐在车上的麻又西百无聊赖,一面安慰自己每次替他担心都是多此一举,又一面怕他真的应付不了。这都源于她认为,信任他的本事跟担心他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她找遍了手可以伸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开锁的东西,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踩着滑板滑过来的女孩从她眼前溜过,她赶紧敲窗户。 女孩到底是耳朵好又胆大,在她没敲两下的时候就皱着眉走了过来,看到有个人被铐在车里,车窗也碎了,她差点叫出声:“卧槽!大晚上的你干嘛呢?” 麻又西扬了扬自己被铐上的手:“我是被人掳来的,掳我来的人想要强.奸我。” 女孩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真的假的?你不是什么罪犯吧?” “你看见哪个罪犯是用情趣手铐铐着的?”麻又西半耷拉着眼皮看她。 女孩伸了伸脖子,又确认了一遍铐住她的手铐,还真跟犯罪片儿里警用的不太一样,这么一想,消除了警惕,从头发上拆下一根细黑卡子递给了她:“喏。” 麻又西连说两声谢谢,之后就开始开锁了。 女孩这会儿也没走,看着她开锁:“我说大姐,你这手法挺熟练啊?” 麻又西因她那句大姐太难听从而没理她,专心用黑卡子去够锁眼里的扣儿,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锁开了。 女孩见状睁圆了一对眼珠子。 麻又西从车里下来,瞥了眼神仙洗衣店,猜想如果对方是霍筱恬的人,那肯定是认识她的,再这么进门不仅对贝勒没帮助,还会给他添麻烦,想着就又转过了身,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再帮我个忙行吗?” 女孩儿这回不似刚才那样无畏了,略带警惕的看着她:“杀人放火我可不干啊!” 麻又西笑了下:“你就帮我到那洗衣店去转一圈儿,然后告诉我那里边什么情况。” “就这?” “就这。” “你这个‘情况’是指里边的规模呢还是装潢陈设呢?” “都包括。里边有没有人,有多少,男多少女多少,都什么模样,房间规格以及有几扇门、几个入口、几个出口都要告诉我。”麻又西一一交代着。 女孩惊掉了下巴:“这这这都是我等会儿要清楚的?你也忒看得起我了?我看着像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吗?” “像,特别像,你身上那股气质跟安吉丽娜朱莉演那绍特特别一致。” 这话在女孩听来很受用,得意的挑了下眉,准备过去了。 麻又西在这时候又拉了她一下,提醒她:“记住,进门就说你要洗衣服,问多少钱,在对方给你报价的时候趁机观察周围。” “行了知道了,去洗衣店不洗衣服还能干嘛?”女孩说着甩掉了她攥着她胳膊的手。 女孩依言进了b3唯一亮着的区域,然后又依言把麻又西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回来,重新站在麻又西面前,她手舞足蹈的生怕自己表达的不清楚:“男的有个七八个吧,女的也有四五个,没敢仔细看,这帮人都长得太吓人了,跟纵欲过度的一样。我以前天天半夜出去玩儿,天天半夜回来,一直以为这白天黑夜都开着门的洗衣店是一麻将馆,刚才进去瞅了一眼才知道,哪儿他妈是麻将馆,根本就是淫窝啊,那女的穿的比你还暴露呢。”女孩说着瞥了眼麻又西的胸部,又说:“嗷,倒是都比你身材好点。” 听见这话麻又西都没把那玩意儿掏出来给他看,她觉得都是因为她心地太善良了,不想吓人。 女孩又说:“前台是个一头脏辫儿的女人,满胳膊纹身,抽得烟……好像是万宝路,硬盒的。就一个正门,然后有个后台,后台门帘子上写着存衣间,我觉得应该就是他们打炮专用点,没准后边是一排黑旅馆呢。” 麻又西朝洗衣店方向又看了一眼,就这么突兀的一间房,女孩所说的一排黑旅馆不太靠谱,但保不齐有地下通道。根据女孩描述店内男男女女的状态,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神仙洗衣店披着洗衣的皮干着贩毒的勾当,而这男男女女都是毒客。如果是这样,那就基本可以确定是霍筱恬的人了,毕竟一山难容二虎,在这一带是不会出现两个毒枭的。 女孩见麻又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诶,你还有没有事儿啊?没事儿我回家了啊?困。” 麻又西被她一句话带回了思绪,切换一副相较之前严肃不少的神色,说:“再帮我个忙?” 女孩瞬间把脸皱成了一个包子:“我说大姐,你这不要钱的差使得的太容易了是吧?” “你这叫为人民服务,将来人民会记你的好的。” “少来这一套,还为人民服务,你叫人民吗?” 麻又西扬手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个脑瓜崩,“别贫!” “好好好,最后一次啊,说吧,干什么?” “再去一趟……” “卧槽!不干了!”女孩说完话就把滑板扔在了地上,踩上去准备走。 麻又西拦住了她:“就一趟,完事儿你就可以回家了。” 女孩看她诚恳,根据刚才这三两语的认识,觉得她不像是坏人,就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麻又西让她再去一趟洗衣店,这回进门不说洗衣服了,说找人,找一个叫贝勒的人。 女孩进门这么一说,脏辫儿女人抬下巴打量了她两眼,然后奔向后台领了一个女人出来,女人跟这脏辫儿前台一样,也是用恨不能看透她的架势打量了她两眼,然后问她:“你是贝勒的什么人?” 女孩在心里给麻又西竖了一根大拇指,牛逼啊,这都能猜到,之后按照她所说大方回眼前的女人:“我是他的女人。” 女人好似听到笑话一样冷笑了两声,然后不以为意的问:“那请问你尊姓大名。” “褚姚。” 女人听到这话神色一变,对脏辫儿前台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回了后台。 脏辫儿杀马特在她走后从前台桌子里绕了出来,堵在了门口的位置,微笑着看着女孩。 女孩再次为麻又西竖起根大拇指,全都被她猜中了,对方果然要扣下她。 她把麻又西交给她的类似避孕套袋子的一枚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冲着那群男女扬了下,那群男女马上沸腾了,蜂拥而上,瞬间把她围了起来,然后助她出了门。 麻又西见女孩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三两步上前把手里的一把‘避孕套袋子’洒给了这群人,然后拉了女孩摸黑钻进了一个底盘较高的车底下,捂住了她的嘴。 脏辫杀马特这会儿追了出来,握着枪在四周梭巡了两圈都没找到人,就又回去了。 麻又西听没有动静之后松开了女孩,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女孩却一把把她搂住了:“你也太牛逼了!刚才里边那人问我的话都是你告诉我的!还有那避孕套是什么啊?” 那就是避孕套,但那群男女却以为是毒品。 麻又西从车底爬出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回家吧。” “你还没告诉我呢!还有啊,你到底是什么人?!”经此一遭,女孩彻彻底底的把麻又西当成了偶像,老问她跟fbi什么关系,还有s.h.i.e.l.d.是不是真的存在。 麻又西随口说:“你现在要不回家那很有可能你就会因妨碍fbi公务而被逮捕。” 女孩马上闭嘴,提着滑板就要回家了。 麻又西瞥见她手里的滑板,心生一计,又喊住了她:“那个,滑板可以给我吗?你给我写个地址,将来我把钱转给你。” 女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滑板,大方的给了她:“给钱就不用了,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滑板了,不过你要实在想给,就给我个号码吧?” 麻又西看了她两眼,最后说:“把你号码给我吧,得了空我打给你。” 女孩登时喜笑颜开,念了一遍自己的号码,之后蹦跳着回家了。 确保她消失在b3之后,麻又西呼了口气,开始清理脑海中的已知和未知。 根据女孩描述,后台是个关键,女人返回后台的这个行为分明就是说,后台坐着她的老大,她对褚姚这条大鱼做不了主,所以需要通禀她的老大,同时也说明,这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窦庄和七月的关押点。 贝勒上门肯定是要先走一套文的,所以现在这个时间这里的老大一定是跟贝勒僵持着。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要干什么,但却是可以肯定她掳走窦庄和七月的目的一定是贝勒,也就是说,贝勒登门之后她就没空去顾窦庄和七月了。 这么想来她把滑板用力朝远处一扔,滑板拍上柱子,在静谧的地下车库里扬起巨大的一声,不远处的电动自行车道里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洗衣店的杀马特第一个从店里窜了出来,手持着枪朝有声响的地方前进,之后那群毒客也都纷纷出来了,跟在杀马特身后行进。 麻又西趁机进了洗衣店,直奔后台,结果一进门就被一排彪形大汉给堵住了去路。 她呲牙一笑:“我拿货。” 彪形大汉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其中有个机谨的掏出对讲机就要报告情况。 麻又西攥拳为自己惋惜了一下,就差那么一点! 惋惜完了,她迅猛的上前一脚踢翻了他拿着对讲机的手,之后手撑着墙面腾空身子,横向出腿,扫了一圈之后,几个大汉纹丝不动,不仅如此,似乎还被麻又西这个行为给激怒了,一人显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朝她走过来。 麻又西皱起眉,无可奈何之际随手抓了身旁一个什么东西指向他们,待她拿在手上之后才看清楚这是个长矛熨斗,心里有了主意,开到最大档,戳向了逼近她的一个彪形大汉。 大汉嗷呜一嗓子,顿时后退了三米。 麻又西一看管用,就把另一个长矛熨斗也拿了起来,左右手各一个接连不断的戳向他们露在外边的肉,然后烫的他们哇哇乱叫。 她以此给自己开了一条道,奔向了这存衣间里唯一一个电梯,然后在一边戳他们的情况下一边研究这个电梯的识别锁。 这东西做的很精制,看上去像是多层加密模式的识别锁,有点不好弄。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看见麻又西瞪大了眼,麻又西觉得她这个瞪眼行为没可能是知道她是谁,倒极有可能是吓得,不过她也没去理会这一点,脚快的一脚把她踹回了电梯,然后一个滑身也蹭了进去。 “你想干什么!”女人被麻又西踹狠了,站不起身来,却仍是不输气场。 很好,知道她是谁,麻又西笑了两声:“你放心,肯定不干你。” 女人不说话了,她大概是怕自己的言语中暴露什么机密。 麻又西也不着急,一直到电梯停,她没有在第一时间下电梯,而是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嘴唇凑到她耳边,“带我去找窦庄和七月。” “休想。” 看来窦庄和七月确实在这里,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 “你就不怕我掐死你吗?”麻又西又说。 “你不敢。” 然后麻又西就掐……晕了她,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听不了别人挑衅她。 此刻,她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女人,扯了扯衣领,呼了一口气,看来得靠自己了。 她把女人的衣服扒了换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理了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有她一半端庄之后,按了开启按键,打开了电梯门,走了出来。 出电梯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四周,正前方是一个体脂检测识别台,她在窦庄的电脑上看到过类似的模型,她知道这东西会根据人体各项数值判断是否是自己人,据说在录入数值进程序时精确到了0.0001,如果是这样,那…… 那就只能从监测室内的两个蓝大褂身上下手了。 麻又西打定主意之后从容自若的走向监测室,看了眼进入方式,只看到一个凹槽形状的识别器,她抬手咬了咬指甲,然后把手指头伸了进去,整个监测室就响起了警报声。 里间的蓝大褂这时候从里开了门,就在他们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时,麻又西两拳下去,直接咣当一声倒地。 麻又西龇牙咧嘴的揉了揉手背,之后走向中控台。 中控台按钮太多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但她认识支持这里如白昼一样明亮的电源总闸,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把总闸给关了。 总闸一关,麻又西忍不住慨叹,不愧是地下,这灯一灭,这么黑呢? 麻又西从监测室里出来,直接穿过体脂检测识别台,来到一扇金属门前。她左右观察了下,一下就被她发现了一台曈膜识别仪,不是她懂货,是这台识别仪上写着这五个大字,而且还有厂商。 她想都没想就在搜索引擎上搜了下这个厂商,然后按照显示的电话拨过去。接通之后她开宗明义的问这东西怎么重置,对方让她提供代码,她蹲下来把这个曈膜识别仪的代码念给他,他直接给远程重置了。 麻又西看着眼前等同于报废的曈膜识别仪,觉得这地方以前肯定没外人闯进来过,不然怎么会放着这么大一个bug不管?当然,也有可能闯进来的人都太牛逼了,以他们的逼格自动把这玩意儿复杂化了。 她按照厂商所说按了下on键,眼前的金属门就这么打开了。 门开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进门,而是猫在门框上往里瞅,然后就被她瞅见了——贝勒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之后,围住他的那帮彪形大汉就这么稀里哗啦的倒地了。她一时没忍住,拍手叫好起来。 霍思婷就是这个时候拿枪抵上麻又西的太阳穴的。 然后空气就凝滞了,贝勒也在同时停下了手。 霍思婷叫人开了电源总闸,然后抵着麻又西走向贝勒,说:“原来你在意的不是褚姚,而是这个叫麻又西的男人。” 麻又西被霍思婷推向贝勒,虽然碍于脑袋上那把枪她不得不举起双手,但嘴角却还是笑着的,她笑看着贝勒:“四哥,她刚说你在意我,真的啊?” 贝勒没搭理她,盯着霍思婷:“你可以杀了她,反正到时候黄泉路上也有你陪着,她不会孤单。” 霍思婷哼笑了一声,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贝勒的真心话。 麻又西却没有霍思婷这么不屑,听到贝勒这话,她眉头一皱,难过从心里蔓延至全身,贝勒竟然不介意这个女人杀了她,狠心!没良心!丧心病狂! 她暗自腹诽了一通之后竖下叉让自己的脑袋脱离那把枪,然后高抬左腿踢中霍思婷的正脸,在她踉跄两步后退的时候,旋风腿把她踢翻在地,然后滚地一周捡起从她手中掉落的枪,抵上她的脑门。 第35章 |禾尔 接到劳姿的电话时,虞美人已经连续工作50个小时了。她在局促的阁楼里,一手攥着酒瓶,朗姆酒,剩余三分之一,一手拿着笔,针管笔。 “十二点我有两场试镜,你帮个忙。”劳姿单刀直入。 虞美人看了眼手表:“两瓶马爹利。” “一瓶!” 虞美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三秒之后,劳姿再次打来:“两瓶就两瓶……” 真是屡试不爽,虞美人舔舔唇角,从阁楼走了下来。 下楼之后,她换掉身上那件已经快要发霉的一字长裙,套了件灰白色的细线毛衣,蹬了条水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踩了双十三公分的黑高跟鞋,拢了几绺奶奶灰的头发扎了一个半丸子头,最后简单的在脸上抹了点隔离霜,画了个眼线,涂了个血红的嘴唇。 看着镜中的自己对比刚才那副颓样简直是脱胎换骨,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想,替劳姿试镜,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想着她掰了掰手指头,嗯,反正不少次了。 最后她轻呼一口气,在爱犬‘公主’的大脑门上啵儿了一口之后锁了门。 一路疾驰到四季酒店,虞美人摘下头盔,挂在她的大哈雷把手上,然后在扬腿下车时把车钥匙扔给了酒店门侍。 她按照劳姿指示上了14楼,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试镜长队后边排上了号。站住之后她给劳姿拍了张现场照,还没发过去就被横来的一只手抢走了手机,她眉头一皱,转身看过去——有点帅。 “通知试镜的邮件应该有写试镜过程要保证绝对保密。”来人这样说。 “啊?”虞美人下意识的反应。 “我的天呐——姜京淏——” “哎呦卧槽——我老公——” “……” 姜京淏,有点耳熟。 虞美人还在琢磨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群本来是参与试镜的姑娘发了疯似的扑了上来,把她挤出了五米外,细线毛衣都差点给她挤得变形了。 不是头一遭遇到这种咄事,她没怎么莫名其妙,理了理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衣服,瞥了眼身后乱麻麻的一团,径自走到了试镜间门口。 “132号。”助理导演在门口喊。 虞美人把283号的牌子随手一扔,然后不要脸的扬起了手…… 进入试镜间,她往试镜登记表格打了勾后在助理导演的引领下,坐好,结果三分钟过去了,整个导演组没一个说话的。 她试探着问:“那个,没有剧本吗?” 导演组三位导演听到虞美人说话,动作一致的猛抬头,刚才是个女人在说话吗? 其中一位垂首看了眼虞美人进门时在演员试镜登记表格上打勾的名字,劳资?劳资整容了?怎么跟他印象中的劳资长得不太一样?几个疑惑在脑海里串了个供,之后他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等会儿也是要打叉的,就不去计较这些三流演员天天变脸的破事儿了,想着他说:“随便演些什么。” ‘杀死天使’这部电影因为导演的一贯作风,保密工作做的何其严谨,所有工作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幸在劳姿记者行业的朋友不知凡几,老早就从发行方处获悉,影片有幽微的情.色主题,这个内.幕消息对没有剧本的试镜演员来说,帮助甚大。 虞美人正琢磨着该怎么用清纯不做作的表演去展现一个风尘女的妖娆和魅惑时,导演组又有人开口了:“据我了解劳姿小姐是一个专业性非常强的演员,不需要憋这么半天吧?要不要给你吃两片健胃消食片?” “不用不用,我来时解决过这个问题了。”她说完又补充了句:“嗷对了,我不是劳姿。” 听到这话,导演组三人面面相觑,一人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大眼珠子在虞美人脸上梭巡了一圈之后又动作一致的低头看向手中登记表格,片刻之后有人问:“所以你是在替别人试镜吗?” 虞美人扯了扯嘴角,现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是的。” “听到最荒诞的替代就是代孕了,没听过还有替代试镜的,你出门前吃药了吗?”一位导演话间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持抱拳姿势搁在桌上,现在这些演员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替人怀孕叫怀孕,那替人试镜也叫试镜啊,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巧舌如簧用到这儿来了?” “不是,我就是要个机会,可能我这个替试镜行为给您感觉不是很尊重,但我仔细看了试镜邮件,没有明文规定说不可以替代试镜,所以希望您给我跟别的演员同样的机会,我保证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虞美人这话说的相当诚恳。 “先不说劳姿找人替代试镜这个行为很不礼貌,就说我认可了你的表演,然后呢?用你?还是用劳姿。” “既然我今天是以替代劳姿的身份站在这里,就说明我有这个资本可以替代她,那么,她本人的演技即使不比我好也不会比我差。” 虞美人话毕之后的五分钟内,导演组三位导演均未再说一句话,似乎开始感兴趣了。 “你有演过戏吗?” “演过。” “演的是?” “金刚葫芦娃。” “你演……” “葫芦。” 虞美人此话一出,试镜间里三位导演的哂笑声此起彼伏,而她却不是很明白笑点所在,葫芦比娃更考验演技不是吗? 当时学校抠门不给拨款,整个期末考试用的道具都是自己做的,那葫芦最费料了,用了两张床垫子不说还用了半张海绵,完完全全一个大蒸笼。那时候角色需要,只让她露一张脸,还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张脸,差点没把她活蒸了,这可不是最考验演技的角色吗? 虞美人正要好好给他们讲讲当年演葫芦时吃的苦时,门开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我迟到了吗?” 导演组挂牌副导演的一位先生看清门口来人后,站起身来,特地走过去相迎:“姜帝,来啦?” 姜帝姜京淏轻应了一声。 “没关系,反正前边几个也不能用。”副导演又说。 前边那几个姑娘知道吗?虞美人想问。 姜京淏没再理人,瞥向虞美人,确认了一下脸,然后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了她,说:“妇产医师来过一个电话,嘈乱之中我不小心接了。” 虞美人接过手机,道了声谢,完全不顾现场因为姜京淏这话而变得微妙的气氛,弓腰表示开始之后演绎了影片‘女性瘾者’中的一个小片段,对着摄像机游刃恢恢的说了一句台词:“如果我想请你帮我破处,你会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她跟那几个不能用的姑娘一样,纯粹就是来凑人数的,就挑了最近看过的一个片子瞎演的一个。 她一演完,导演就露出了‘赶紧滚蛋’这样丝毫不加掩饰的神色,说:“行了,就到这儿吧,你可以走了。” 虞美人站起来,礼貌的躬了下腰,按照要求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然后出门,下楼,离开酒店。 走到大哈雷跟前,她轻点脚尖转了个身拿了个姿势靠在了座包上,回了一个电话。 “完事儿了?”电话那头的劳姿问。 “嗯,应该没戏,你怎么样?” “约好明天去试戏了。” “请客。” “做人不要太贪婪,两瓶马爹利已经很给你脸了。” “少逼逼,没跟你要五瓶就已经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了,你以为替你试镜这活儿很好干吗?” “……” 电话挂断之后,虞美人戴上头盔,骑上大哈雷,回家了。 关于虞美人: 八分长相,九分.身材,十分敬业。 一级注册建筑师,一级建造师,画过几张建筑设计图,接过几个不小的工程,拿过几个不入流的奖项。 父母离异,母在国外,父在天堂。 家在郊区山腰上,每次回家都要走一段接一段的上坡路,她经常用‘向下容易向上难’这话激励自己苦难跟前得迎难而上。 上完最后一个斜坡,虞美人就看到了一个举止怪异的魁梧男人在她家门口搔首踟蹰,她锁上眉,握紧把,加了点油,然后在性感的发动机轰鸣声中直冲冲的骑了过去,越过他之后她轻带后刹车,使得车屁股掉头、车身完美的横在这个魁梧男面前。 “有事儿吗?”她问。 魁梧男上下打量她一眼,虽然疑惑她女性着装,但还是说:“哥们,我们老大买下了你家隔壁,但听说隔壁地下室你一直在用,所以我们想……”他话没说话,估计是想让虞美人自行意会。 虞美人懂他的意思,摘下了头盔。 魁梧男在虞美人摘下头盔那一刻差点一个踉跄倒地,女的? “不是一直在用,是一直在租,我交了五年租金,现在才两年不到,你想要可以,五年之后。” “你这就有点……以后都是邻居了,你也不想搞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我们又不是不给钱,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们就给的起。” 虞美人听到这话,笑了:“有钱啊?有钱你去拯救世界啊!这个世界这么多需要拯救的人,别用在我身上,我穷酸命,太浪费。”说完话她就从哈雷上下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们真的特别需要这个地下室,只要你愿意腾出来,要求尽管提。”魁梧男抿抿嘴,焦炙全现脸上了,看的出来真挺需要的。 但她虞美人就不需要了吗?她把头盔放座包上,随手揪下绑头发的皮筋套在手腕上,“这样吧,我借给你们,咱一起使。” “可是……” “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虞美人说完转身开锁,进了门。 把门关上之后,她甩掉了两根高跟鞋,抬脚逗了逗亲了相迎而来的公主,然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只昨天吃剩下的螃蟹,剥了蟹肉炒了一份年糕。 等待出锅的过程有点漫长,她也没闲着,上阁楼拿起了丁字尺,结果在拿坐标纸的时候她迟疑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把丁字尺也放下了,转而提了小音箱下去。 下楼之后年糕好了,她关了火,左手端起一锅年糕、右手提着小音箱的下了地下室,然后在一团混合酒香的包裹中迈进了酒窖。 她住的是一三层半的洋房,边上还有一座,常年空着,她想空着也是空着,就跟人房东租了五年,打通弄了一个中规模简欧风格的酒窖,用于藏酒。 听刚才在她门口候着她那人的口气,应该是隔壁搬来一土大款,可不管他多有钱,也都得讲理。 她把年糕放茶几上,手机接上音响,放了首jazz,然后在酒柜里挑了瓶略酸的黑皮诺葡萄酒,倒进了醒酒器,打算享受一下悠闲时光,高强度的工作真不是开玩笑的,差点没要她半条命。 “谁?” 突然一个声音从暗处窜出来。 虞美人被吓了一跳,拔掉手机开了闪光灯,喊上公主悄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些后,声音来源处的人影慢慢清晰,一个俊美的轮廓徐徐显现。 “你是……”虞美人开口。 “这座房子的主人。”开口脆,声音有点细,又苏又禁欲。 嗷,隔壁土大款……虞美人了然的点点头:“你好。” “你是……” “这间酒窖的主人。”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这才是他想问的问题。 虞美人用闪光灯照向自己的脸,说:“看见了吗?” 拥有一口低八度、男播音腔的……女人。 他缓缓走近,低头看了眼虞美人牵着的狗,在看到那只狗跟他留了一样的韩式中分后梳发后,神色不悦的微扬下颌,吐出的每个字都清晰可闻:“给你四十八小时,把这些瓶瓶罐罐搬离我家地下室。” “搬不了。”虞美人几乎是脱口而出,真是不要脸了!主仆轮番轰炸是吧?她十年来搜刮的酒都在这里,别说十年的酒不是一两个朝夕就可以撤走的,就算可以,凭什么她得撤啊? 来人冷笑一声,准备说话时手机响了,他按下接通键后没有着急讲话,先是对虞美人说:“那是你的事,四十八小时之后我若再看到一个酒瓶,就让你爱.液横流。”说着抬步离开,并对着手机话筒不容置喙的突突不停:“我说的话你是就着鸡爪子吃了还是泡了绿茶喝了?务必保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时刻待命你当放屁了吗?不接我电话是不是又想收拾东西滚蛋了?我现在发位置给你,限你三十秒内告诉我怎么出去,超一秒我就在京西南墓地给你买块南北通透的坟……” 爱.液横流? 是虞美人听错了吗?还有,不知道怎么出去那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梦游了吗? 真是有病! 第36章 |禾尔 作为国内风险资本家排行榜上最年轻的一位,歧本被外界评价行事低调内敛,平日不显山不漏水,一旦介入投资项目就表现出令人击节叹赏的一流专业水准,眼光毒辣到令同行发指。为人也是随和到不行,内修养外素质,极具人格魅力,但事实上…… “老板上卫生间都该在门口候着的助理兼保镖竟然消失了37分钟42秒,你是嫌我给你工资太高了还是嫌我这个老板对你太好了?”歧本啜了一口绿茶,倪向道奇。 道奇都快哭了,工资太高,what?老板太好,what? “我刚才是按照你的吩咐去跟隔壁交涉拿地下室的使用权……”道奇揪着手指小声嘟哝。 歧本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瞪过去:“你是用那37分钟42秒去学顶嘴了吗?地下室使用权拿回来了为什么我还能在地下室看到隔壁那个雌雄同体?” 道奇脑袋都快垂到地面了,他没脸说没拿下来,他怕歧本让他收拾东西上京西南那块南北通透的坟地去上班儿。 歧本见他不说话了,知道他又学滚刀肉了,说:“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如果隔壁那雌雄同体没有把那些c2h5oh搬离我的地下室……你就去车库拿两只扳手,给我按个砸了。” 道奇抬起头,撇着嘴:“老大,这……不好吧?人家跟房东租了五年呢,我们买这房子的时候房东也明确说了只卖房子,地下室要等隔壁五年租期结束再……” “才见一面就向着她说话了?她给你钱了?”歧本截了道奇的话。 “没有!” “那就记住给你钱的是谁!” 道奇点头如捣蒜,生怕歧本通过他点头的频率、幅度问题推算说他不诚恳。 “滚吧。” 得到赦令了,道奇颠儿的快,眨眼间就到了门口,出门之前,他又好心的提醒了歧本一下:“那个,老大,爱.液横流不是什么健康的词。” “我就喜欢不健康的词,你有意见吗?” “没有!” —— 虞美人家。 劳姿到的时候,虞美人正在露台上给公主洗澡。 “等会儿陈州牧来,我让他买了点鸡爪鸭脖。”劳姿进门脱了鞋,光着脚走到餐桌,把约定好的两瓶马爹利放在桌上,转身直奔露台。 虞美人没看她:“你不是说他签了个电影吗?还没进组吗?” “我叫他过来他敢不过来吗?”劳姿就近坐下来,挤了点乳液揉出沫抹在了公主身上。 “啧,你考虑过人家粉丝的感受吗?” “我为什么要考虑别人粉丝的感受。” 虞美人不想搭理她。 “嗳对了,你试镜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一男的接的,是谁?”劳姿抬头问她。 “姜京淏。” 劳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说谁?” 虞美人擦了擦手,起身在茶几上够了下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了‘姜京淏’三个字,挑了张最近的照片,把屏幕现给她:“126亿票房男主,他本人要比照片帅,以至于我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还有,‘杀死天使’那片子好像定了他男主角。” “卧槽!年度惊吓之最!”劳姿嘴都张不上了。 “是不是特后悔没去?” 劳姿用力点点头,点完意识到一个问题,扒着她的胳膊问:“你确定你能过吧?” 虞美人拿掉了她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导演组三位导演听到我说是替你去试镜,没第一时间把我轰出来就已经是人家慈悲为怀了,你还想着过?” “李安的片子啊,大导啊,大制作啊,我是觉得我肯定过不了又不想浪费一次试镜机会,才让你去的。”劳姿一脸郁闷,又说:“我就指着勤奋这一点了,公司说了,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儿上准备多给我安排几个网综。” “你那破公不靠谱吗?我记得上回还说那电影‘晃荡的青春’把你推上去呢,结果不还是把机会给了新签的俩网红?你就该听我的,寻个新东家。”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混到今天,再换一新环境,又得这么多年,我还有几个这么多年?” 虞美人干笑了两声没再应这话茬,把话题又扯回到了试镜上:“那什么,我试镜的时候没在现场看到李安。” 劳姿理之当然的说:“姜京淏去了的话他当然就不用去了,人家出了名的旺票房、旺导演、旺女主,只要入了他眼的演员,直接拿pass卡进组,导演连个大声儿都不敢出。” “我觉得姜京淏能有今天……” 劳姿截了他的话:“那是不容易啊。” “纯粹是被你们捧得,我今天见着本人除了长得人魔狗样的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一建筑师懂什么?” “我好歹也是北电毕业的正经学生,又有你这么个娱乐圈十八线的朋友,怎么就不懂了?” 劳姿掬起一捧水泼向虞美人:“会不会说话?我这叫三线好吗?” “好好好,三线,三线,我是十八线。”虞美人伸手挡了挡没挡住多少,一张脸登时沾满了泡沫。 见她求饶,劳姿停下手来,扔了块毛巾给她:“要不是当年你毕了业非得出国学建筑,咱俩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怎么着也得是国内一线了。” “毕业之后出国学建筑是我这么多年来做的最明智的一次选择,尤其是在目睹你的悲惨人生之后,‘明智’一词带来的感受更强烈了。” 劳姿刚想骂她两句,陈州牧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两大兜子卤味。 他放下东西走向露台,指着隔壁问虞美人:“姐姐,隔壁住人了吗?” “嗯,是一土大款,还是一长相出众的土大款。” 陈州牧挑了挑眉:“长相出众?”说完又补充:“有我出众吗?” 虞美人长长的‘嗯’了一声,做出一副慎重思考的样子,片刻之后,她说:“比你出众。” 正当红的陈州牧不爱听了,无视了他最喜欢的姐姐劳姿,拉上虞美人就要去隔壁拜访,非要看看这土大款出众到什么地步。 虞美人把他扥了回来,瞥了眼劳姿的方向,对他说:“你姐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找死。 听到这话,陈州牧才把目光移到了正为公主裹毛巾的劳姿,呲呲牙走过去,在她身后跪坐,极尽谄媚的给她捏肩膀:“姐姐,我买了五人份儿的卤味,还有两包秘制辣酱。” “你是想撑死我还是想辣死我?”劳姿掀起眼睑睨向他。 陈州牧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这是心情不好吗?这是心情太他妈不好了! 虞美人心疼了陈州牧三秒,然后没再当电灯泡,推门走了出去。 外边天已经黑透了,没星星没月亮,连个鸟都没有,她回头朝露台方向瞅了一眼,不知道陈州牧给劳姿讲了什么笑话,两人乐成了花儿,全然不见了刚才的阴霾。 作为一个演员,劳姿算是有天分也肯努力的那种,可偏偏长了一张恶毒相的娃娃脸,因此总是没什么机会。头两年还能吃吃青春饭,在偶像片里打打酱油,这两年就只能干等着天上掉馅饼了。陈州牧不一样,虽然出道晚,但命好,从来不缺机会,现在更是被其经纪公司着力捧,通告一个接着一个,任谁说起他都是‘前途无量’这四个字做前缀。 这俩人如果非要往一起凑,那结果指定是劳姿在这趟演艺大巴上半路下车,没意外。 虞美人正琢磨着,劳姿的声音从露台传来,“祸水!” 她闻声回头,房子在她回头那一瞬被点亮,悬在阁楼窗棂的九色水晶魔球旋转了起来,整座房子所有的频闪、镭射也都一个不落的活跃了起来。 “shalli!?”劳姿朝她喊。 虞美人刚要回一‘no!’,110分贝的超弹舞曲就震慑了夜空。 她除了一脸的‘whatthe*!’外就剩下了毫无力度的中指,这大晚上的,要是被投诉了,她又该交巨额罚款了。 劳姿可不管这些,一手牵着公主一手牵着陈州牧的走了出来,扭着屁股靠近虞美人,轻佻的朝她脸上捏了一把:“去换身衣服。” 虞美人半耷拉着眼皮看她,“我准得被投诉。” “没事。” “那是你没事儿!” “我说的就是我没事儿啊。” “你还要脸吗?” “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啊。” “……” 就在俩人一眼我一语的互相攻击时,隔壁刚搬进来的歧本要杀人了。 他从不早睡,但也很讨厌半夜被吵,这会儿他站在二楼窗口,看着隔壁那雌雄同体在这么美好的夜晚山嚷怪叫,头大了三圈,要不是道奇一直拼死阻止他下去,他早就下去把那讨厌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脑袋! 第37章 |禾尔 ‘陈州牧怒撕女子上衣劳姿惨遭咸猪手揩油’ ‘姜京淏钦点‘杀死天使’女主角?揭露哈雷女骑手真面目’ 4月24号这天,全世界都被这两则新闻袭屏轰炸了,而新闻中的主人公之一,直至晌午还海棠春睡未足耶。 虞美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爬起身来,拉了拉已经擀毡的头发,蒙松着双眼一步三晃到门口。 候在门口的快递小哥把两摞快件交到虞美人手里:“虞小姐,你红了。” 虞美人摸了摸脸:“是吗?可能是睡觉压的。” 快递小哥笑出声,没有多嘴提醒她,骑上小三轮:“走了。” 虞美人进门之后把快件放到了靠窗吧台上,去浴室叼了一只牙刷出来,走向吧台时顺手在茶几上拿上手机,点开屏她的同时她皱起了眉,82个未接,141条短信,99+的微信消息,9999+的微博消息……嚯,这都没自动关机,电池真经使。 她没在第一时间点开看,先是给来电最多的劳姿打去了电话。 “喂?” “操.你妈的心机婊!我奋斗了十年都没红,你他妈一宿的时间就红遍大江南北了!”劳姿高亢嘹后的声音传来。 虞美人忙不歇的把手机拿离耳朵,按了免提放桌上,用略显随意的口吻问:“我红了?” “网上现在都是你的新闻,你自己看吧!我要跟你绝交24个小时,24个小时内别他妈给老子打电话!”劳姿说完这话就挂断了。 虞美人悠悠走回浴室,吐掉牙膏,漱了漱口,再回到吧台时打开了电脑,刷了两遍微博,搞清了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谁把昨天在她家门口狂欢的照片po到了网上,照片中的虞美人正被陈州牧扶着腰,劳姿被几个邻居围在中间,蹦的老高……虞美人细看了两眼默默的为劳姿竖起了大拇指,她都不知道劳姿可以蹦这么高。po主似乎是怕人看不清楚,还有心的把他们三人用惹眼的红笔圈了出来。 她微博粉丝暴涨不止是沾了陈州牧和劳姿的光,还有姜京淏的。 姜京淏在6:06am发了一条微博‘我没有问题。’贴了一张虞美人试镜时的照片并了她,清晰度不高,可以看的出来是在试镜视频里截的。 他说没有问题,是回答她在演绎‘女性瘾者’片段时说的那句话吗? ‘如果我想请你帮我破处,你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问题。’ …… 貌似是这样。 他鬼上身了? 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解释他这个怪异举动的说辞了。 虞美人长得不丑,但也没到那种魅力不可挡的地步,要说她凭着一张脸入了姜京淏的眼,那是打死她也不会信得。 为了能更深层面的剖析姜京淏的思维模式,虞美人花一个小时快进看完了他的所有访谈,排除掉几个明显有剧本的,她得到了几个信息: 姜京淏对表演以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姜京淏私下从不与人亲近。 姜京淏有个十三岁的女儿,妻子不明。 通过这不多的几个信息,虞美人断言,这里边有事儿。 之后她合上电脑,从冰箱里取了两块鸡胸肉和一袋荷叶饼,开火,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黄酒。吃完饭、喝完早餐酒,她洗了个澡,套了件棒球服,背了个堪称巨大的包,然后在衣帽间取了身西装挂在了肩膀上,最后在出门前,惯例的亲了公主一口。 刚一出门,道奇就迎了上来,呲着一排米粒牙,笑么嘻嘻的跟她打招呼:“中午好啊。” “是你啊。” 道奇点了下头,然后就开始了长达三分钟的欲言又止,看的虞美人都以为他卡带了,说:“那土大款给你施压了?” 道奇点点头,之后又马上摇了摇头。 虞美人见状不用想也知道准是这么回事,她靠在哈雷上,秀着自己一双纤细笔直的大长腿,说:“你知道地下室里有多少瓶酒吗?” “……” “我自己都不知道,不是没数过,是数不清,所以就算要撤走,48个小时也是不够的,何况我并不打算撤走。”虞美人说完这话,扬腿跨上了大哈雷。 道奇凑上去,哈巴狗一样扒着她的哈雷把手,“我老大说如果你不把地下室腾出来他就把那些酒按个砸了,不行你就撤走吧,那么多酒砸了多可惜啊。” 虞美人听到这话停住了戴头盔的手,倪向他,“他说的?” 道奇点头如捣蒜。 “可以啊,还挺有脾气。”虞美人哼笑了两声之后就用一种几近警告的口吻冲他说:“转告你老大,他可以砸一瓶试试。”她说完这话就扒拉开了道奇,发动了哈雷,然后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消失在了半山腰。 道奇对着虞美人消失的方向现出一口青面獠牙:“你牛逼你自己去跟他说!” “说什么?” “吓我一跳!” 道奇被歧本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蹦三尺高。 歧本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我又找到了你除了蠢以外的一个优点。” “啊?” “怂。” “……” 道奇不敢说话了,闭了嘴躬腰退到一边。 歧本见他又不说话了,兴致丧失了一半,手插着裤兜走向了车门。 —— 虞美人最近接了一个活儿,为一个近期打算申请技术专利的科技公司设计并建造工厂,算是个大工程。 目前公司还在申请专利这个初级阶段,但好在有把握,所以就等着专利申请下来之后以专利去拉vc了。工厂建设就是拉到vc并立项之后必不可少的一环,大多数企业会选择工程承包公司一条龙服务,但也有像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这样,找虞美人这种独立的建筑人才,给她钱,给她人,然后让她对这些钱、人以及这个工程负责。 虞美人磨了一个多月、pk掉众多竞标方才拿下这个工程,预计两年的工期,她想着这两年辛苦一点嫁妆就挣出来了。 踏进城市cbd的a区甲级商业大厦,虞美人到一层大厅的卫生间换上了正装,理了理齐肩的中发,涂了点裸色口红,轻抿了两下嘴唇。 出卫生间的时候,她听到了几个这样的声音: …… “这是那个微博名为‘虞美人’的女人吗?” “诶诶诶好像是!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她打扮……cbd的?” “本人可不像图上那么浪。” “仅凭一张图就判断一个人未免太过断章取义。” “同意,图上的她穿的特居家,没有刻意打扮说明根本不是心机婊!” “wuli京淏是不会随便找个什么人搭戏的,这女的绝逼有背景。” “你不是废话吗?没看见劳模姐劳姿和州牧欧巴跟她关系很好吗?微博互关呢!” “我看她个人资料上毕业院校是哥伦比亚,为什么有人说她是表演科班生?” …… 虞美人没听完就进了电梯,电梯里人跟电梯外人虽不是一拨,却有高度一致的嘴碎特征。 …… “听说41楼技术专利申请下来了。” “我也听说了,唉,还是人家有本事,拉到投资是迟早的事。” “别扯了,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呢。” …… 从电梯里出来,虞美人偏头看了眼右墙面上的公司标识,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 就在她理了理领结准备进门的时候,秘书小姐迎了上来,直接领她去了会议室,安排在了总经理左侧第一个位置,参与进了公司针对目前项目的造价会议。 虞美人心想,她也不是头一回来了,怎么以前没这待遇? 总经理冲她点了下头,之后向一众股东和高层介绍她:“这位是虞小姐。” 虞美人冲着众人微笑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然后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资料,交给了秘书:“麻烦你了。” 秘书微笑接过,发给了会议室在座的每个人。 “我又进一步完善了招标书上工程的基本报价,把成本控制在了近两年同类工程的成本费用之内,此外,量、价、费的造价也均调整到了公司可承受范围内的值,保证合理。”虞美人双手搁在桌上,说。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有翻资料的声音了。 财务总监大致扫了两眼虞美人完善的报价,抬头看向她:“虞小姐……” “合不合理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 财务总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性感的声音打断了。 虞美人瞥向声音来源——卧槽!人生何处不相逢! 歧本顶着二八分短卷发走进来,干净清爽的脸,辨识度高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颀长的身形。耳朵上架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身穿一身莹蓝色西装,黔色假领,白衬衫,小白鞋……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这么骚气?虞美人一点都不想看他了。 歧本走到虞美人身侧,叩了叩她面前的桌面,伴着闷响,说:“给钱的是我,合理与否也该我来说。”说完挑了一把会议桌前最彰显地位的椅子,不觉有任何不妥的坐下,双脚.交叠翘在桌上,倪了眼与他正对的总经理,对身侧的会议秘书说:“给我一杯绿茶。” 秘书小姐差点就要翻一个白眼了,你以为你是谁? 虞美人无视了他,继续说:“呈给各位的预算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工程的设计图纸是我独立完成的,所以在图纸算量上针对定额、规则和工程量的研究计算我都按最低值计价的,创作时也避免了一些要价高的设计。”她是不会说她连续五十个小时不吃不睡就为给他们争取最合理的工程用价的,省了被他们说威胁意图太甚。 “你以为只有你会算图吗?一抓一大把的三流造价员具备的基本素质你也好意思搬上台面?”歧本甚至懒得抬眼看向虞美人,语气和态度恶劣到一个境地,她随手从桌面攫来一份资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设计图纸,视线刚落下就哂笑起来:“这种粗制滥造的小学生水准图竟然也敢奢望我拿钱。”说完揉成一团,扔向虞美人。 在场人都不知道虞美人怎么得罪了歧本,但他们知道,如果歧本不满意虞美人的话,他们就要换人了,毕竟拉到一个不接受合作投资一人全揽的vc很难,要知道伺候一个人远比伺候好几个人轻松的多。 总经理说话了,“歧先生……” 歧先生……是歧本吗?是那个歧本吗?虞美人皱起了眉。 “歧先生,您看……”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虞美人对正要说话的总经理说。 总经理点了下头,把话语权交给了她,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得罪歧本这个大金主,干脆把这个颇具考验的任务给了虞美人。 虞美人不负期望,站起身来,走向歧本,路过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从秘书手里接过绿茶,端到他面前的桌上,微微躬腰,说:“那您看,我是修改还是重画?” 歧本以为虞美人这个年龄的女人根本受不了这种侮辱和讽刺,没想到她竟然态度如此谦恭的询问他的意见。修改还是重画?她倒是聪明,知道给出两个选择这种谈判技巧。 “重画。” 虞美人轻轻阖眼,还好。 歧本恰好捕捉到了她阖眼的这个小动作,投过去一个讥讽的眼神之后看向总经理:“给我安排一间办公室。” 总经理微微怔住,他听说歧本相比一般vc从不要优先股,为什么…… 他这个始料不及的表情让歧本很不爽,他冷言道:“投资意向书上关于优先股的特权和可转换债券的条款写的很清楚,怎么?没看?heer新线商品虽然申请了专利,但实际运行还有诸多问题尚待解决。老线商品现年的利润相较上年的利润,其增长率连我的最低指标都够不到,我也是需要规避风险的,你不给我安全保障我凭什么给你钱?” 歧本态度倨傲,嘴脸难看,在他话闭之后,会议室里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总经理最后要咬咬牙对秘书说:“给歧先生安排一间办公室。” “靠窗,向阳,美式家具,最重要是保证绝对的安静。”歧本在说这话时瞥了眼虞美人。 虞美人大概知道为什么歧本对她的态度相比昨天更恶劣了,看来昨晚上的狂欢碍他眼了。 秘书望向总经理,眼神询问意思。 总经理点了下头,之后又面向歧本,奴颜媚骨的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还有什么要求? 歧本看向虞美人,盯着她的眼睛,说:“把虞小姐给我。” 第38章 |禾尔 歧本自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以他所在为圆心百米内,万籁俱寂。 道奇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歧本,这样脸色铁青缄默的可怕的歧本,这样不骂他不说挖坑把他埋了的歧本。 他给歧本倒了杯白水,小心翼翼的端到他跟前,说:“老大,还疼吗?” 还疼吗? 那个雌雄同体下午也问了同样的话。 歧本把水杯打落在地,睨向道奇:“去车库给我拿把扳手。” 道奇心一抖,哆哆嗦嗦的说:“老大,四十八个小时还没到……”你这会儿砸人家酒就是挑事儿啊,邻里邻居的何必闹成这样呢?这房子不是你挑了好久才敲定的吗?满足你与世隔绝和意境俱佳两个条件的房子不好找啊! “你只有两个选择,去给我拿,不去给我拿。”歧本懒得再次抬头睨道奇一眼了。 道奇蹭的一声立正站好,说:“我去拿!” —— 《天使的小腌刀》节目录制结束,主持人提议一起吃个宵夜,一行人谁也不好当面驳她,纷纷应下,怎么说也是一线主持,大家都还挺给面子的。 餐桌上,主持人看了眼从进餐厅就一直贴着劳姿的陈州牧,说:“这么多外人在场,州牧你好歹也收敛点。”本意是调侃他黏糊劳姿这个行为,没想到陈州牧大方回:“没听过喜欢一个人也要收敛的。” …… 主持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姜京淏一直在看手机,根本没注意到餐桌上谁说了什么。 劳姿放在腿上的双手在桌下用力捏了陈州牧一把,面上笑着:“对于一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人,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陈州牧腰上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挺起脊背,脖子硬生生拉长了三公分。 主持人和两个制作姐姐交换了个眼神,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可能来不及跟各位吃这餐宵夜了。”姜京淏突然把手里叩放在桌上,说。 很突兀,突兀的都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做出回应。 像是定格一般过了十秒之后,主持人才笑着问:“要走了吗?” 姜京淏点了下头:“一个小时后的飞机返京,要准备下个月20号上映电影的宣传工作,十二城市路演,明天开始。” 话闭,主持人很体谅的放走了他。 留下的陈州牧和劳姿很是尴尬,陈州牧明天合作当红.歌手阮嘤,为其新单拍摄mv,说起来他算是不闲的,但劳姿是闲的,所以他总是跟经纪人耍小聪明,挤出时间在她身边转悠。眼下姜京淏因工作原因爽局,对比两个悠哉留下吃饭的人,餐桌上气氛就因红不红这个问题而变得有些微妙了。 劳姿待不下去了,也以工作为由,起身离开。 陈州牧自然是追出去。 一时间,包厢里只有主持人跟两个制作姐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了。 “劳姿十年演艺路都不如一个晚她八年出道的陈州牧红,还是在命。”主持人夹了一筷子猪弯弯。 一个制作姐姐应声:“说的是呢,唯一被人记住的一部戏就是三年前的‘妇产医师’,妇产医师之后再没有什么作品。” “不过也不能小看她,说不定她会因为陈州牧而大火特火上一把。” “嗯,目前来看形势还不错。” “而且,就算陈州牧没能带给她什么曝光率,她还有虞美人可以倚靠呢。” 主持人话闭之后就点开了手机,刷了下微博,果然,刚才录制的那期节目已经因为网友自发上传的枪版成为了头条。微博里,‘虞美人’三个字高居热搜榜首,热搜量甩排行第二的姜京淏三倍还多。 这样一来,陈州牧和劳姿上热搜就好像变成了受虞美人的裙带效应。 —— 虞美人家。 她白嘴喝了三瓶烧酒,未搀兑,未就下酒菜,原因是,她发现被歧本揉成一团的设计图纸好像一个魔咒,诅咒她再无感觉,她渴望酒精可以激发她安眠的创作力。 某种程度上,酒精与艺术休戚相关,它不仅可以刺激神经,使人放松身心,更能激发创造力,早在文艺复兴时期,画家都是靠酒精来完成不落窠臼的作品的。 那团纸在计算器上安安静静的待着,那个褶皱的外型似是在嘲笑她江郎才尽,也似是在可怜她任人摆布。 “*!”虞美人推翻面前的绘图桌,抓起那团纸扔向窗外。 “嗷~”公主蹭着虞美人的小腿,以示安慰。 虞美人抱起它,在她头顶亲了亲,说:“或许再喝一瓶就好了。” “嗷~” “嗯,那就再喝一瓶。” 想着,虞美人就下了地下室。推开酒窖的门,她一眼就看到了拿着扳手准备对她的酒柜进行瞄准挥杆姿势的歧本,眉头锁起,惊吼出声:“你还真敢!” 歧本听到虞美人的声音,搔了搔耳朵,转过身来,在昏暗的橙黄色灯光下看她的脸,说:“我有什么不敢?” 虞美人放下公主,两步过去把扳手夺了过来。 歧本手里落了空他才开始回想,刚才虞美人是怎么把扳手从他手里抢过去的…… 虞美人握着扳手比着歧本,语气很烂:“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人品差劲的人!” “在一定时间和空间范围内独立于可见因素之外以不确定方式左右客观事物变化方式甚至规律的无形物质叫做人品,它是呈现一件事物的某一个阶段的变化是好还是坏的代名词。你对我的了解仅限于让你腾出地下室和在heer时让你修改设计图这两件事,从客观角度出发,你霸占着本来属于我的地下室我跟你要难道不理所当然吗?至于你的设计图纸,难道你以为你比一个专业的投资人更能分辨它是否具备注资资格吗?” 虞美人在一旁彻底懵逼,她见识过歧本的嘴炮功力,但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登峰造极的水平了,看来他小时候学习挺好,背书背的很熟练。 “所以你现在腿不疼了是吧?”不是下午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的时候了是吧? 她不提这事儿,歧本就当她有廉耻心,知道自己做错,自己也就大方不跟她计较,没想到她在这种裉节儿上,提起这件事,那好说——他黑着脸抄起酒架上一瓶酒,就这么当着虞美人的面,摔碎在地上。 虞美人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向脚下玉液琼浆倒一地的狼藉画面,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她步伐沉重的走向酒柜,取了一瓶高浓度洋酒,开瓶之后回身就把歧本摁倒在地上,骑上去,捏着他的嘴一个劲儿的猛灌。 歧本刨除工作外的所有时间里,最爱做的就是运动,所以他身材还不错,虽然拿不了大鼎但还是可以毫不费力的举起一个魁梧的道奇,但这会儿他被虞美人骑在身下,竟然动弹不得!看来这是个吃了大力丸的雌雄同体。 不到半瓶酒灌进去,歧本就飘了,不怪虞美人的酒烈,他本来也就是两杯啤酒的酒量。 虞美人看着才半分钟就变得一脸荡漾的歧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歧本只顾浪笑,不回话。 卧槽!醉了! 虞美人抽了抽嘴角,把歧本抱起来放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脸:“喂!” 歧本弯着唇角打掉虞美人的手:“别喂,我不吃。” 虞美人无力扶额,她也醉了。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把他扔这儿,但又怕他酒醒之后再对自己的酒下手。第二个,把他带走,但又不好跟他那个狗腿子解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有弊,现在就是选哪个的问题了。 “最烦做选择题了。”虞美人悠悠道。 “选d!”歧本腾地一声从沙发上坐起,叫到。 虞美人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没有d!” 歧本听到这话瞥向虞美人,眼里都是嫌弃:“你居然都没有d。” 虞美人忍住掐死他的冲动,下了个决定,先把他掫到自己家。 “把手放我身上。”虞美人在歧本死活都不楼她脖子时,说。 歧本理之当然的把手伸向虞美人的胸,然后现给虞美人一张‘放好了’的脸。 虞美人调整了一番呼吸,尽可能的让自己没有那么愤怒,最后阖眸,把他又扔回到沙发上,转身离开。 这种人只适合在见不到光的地方自生自灭,因为所有有光有亮的地方都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带着公主离开地下室的虞美人,洗了个澡,敷了个面膜,打开卧房小音箱,放了收舒缓的jazz,然后重重摔在柔软的床上。 她望着天花板,想着海子‘以梦为马’里的一句话,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一开始没有创作灵感的时候,她都是掐自己左手的虎口位置,倚靠痛感刺激神经,以此激发灵感,时间长了,那个位置坏死了,再怎么掐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痛感。后来,她喜欢上喝酒,最初喝一杯,她很有感觉,画出的图好像还不错,然后喝两杯,喝一瓶,喝三瓶,终于,酒量越来越行,图却越来越不行。 关于她的酒…… 关于…… …… 虞美人无法继续下去这个思绪了,她从床上猛然起身,直奔酒窖。 她发现她是一个没办法轻易转移注意力的人,她发现所有出现在此刻的念头好像都是借口,她发现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被她扔在地下室的那个男人。 第39章 |禾尔 星期六,天气晴。 关心从床上爬起来时看了眼表,伦敦时间7:00,又是一天当中最好的时分,又是一天当中最让她头疼的时分——卡茨已经连续折磨了她九天了,九天以来,她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报到,咬着那两句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的压,生怕街坊邻里不知道她关心抛下了国内嗷嗷待哺的一群小崽子,远渡重洋。 “关心!” 又来了…… 关心已经因扰民问题被罚了两周社区服务了,她不能让自己上黑名单,所以她第十次无奈的放了卡茨进门。 卡茨一进门就把她不知道坑的哪个土大款的名牌大衣脱了,现出一身透视装,手掐着腰左右扭了扭她的翘臀,显摆了显摆透视装下的玲珑有致的身材,说:“你信不信我能在一秒钟内,让你身体的某个地方起反应。” 关心悠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不信。” 卡茨龇牙笑了下,朝后退了两步,跟她保持在了一个十分安全的距离,说:“这件衣服,刷的你的卡,两万六。” “……” “是不是反应到脑袋大了?” “是不是贱?”关心左手扶额,两万六,先让她肉疼一会儿。 卡茨见钱都无法在关心的内心掀起波澜了,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把她从沙发上抻了起来,强拉硬拽的拖出了门,拖到了刚买的二手车前,抱着双臂问她:“怎么样?” 关心看着眼前这辆老气横秋的小吉普,车灯不知道什么掉了,保险杠也缺了一块,重要的是副驾驶的后视镜没了,她眼盯着空荡荡的后视镜区域,说:“我爸刚拿驾照那年,买了辆二手车练手,一年以后,他在我们家小区门口的修车行找了份兼职。” 卡茨被她这么一说才注意到后视镜不见了,她叫唤着:“卧槽!哪个不要脸的把我后视镜偷了!” “你要不着急就左拐苏格兰场报个案,着急就右拐汽修厂。”关心给她出主意。 卡茨脱口而出:“汽修厂!” 就这样,关心指路带着卡茨到了附近的一个汽修厂。 俩人刚把小吉普开进去,一辆ssc神出鬼没般的冒了出来,耍屁股横在了他们前边。 卡茨看着这辆全球限量五台、市价五千万的超跑,暗自庆幸自己脚快踩了刹车,不然非得把命搁这儿。 车里走下来一个英伦男人,长得一般,但气质绝佳,尤其是举手投足间流畅的动作,看的卡茨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这个英伦男人走到副驾驶位置,冲着车门点了下头,车门扬起,一个黑直发的男人下了车,卡茨突然觉得刚才的哈喇子流早了。 关心见她要犯病,朝她伸过手去,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她人从手中逃脱,开了车门,跳了出去。 卡茨下车之后就敞开了怀,把一对酥胸端出来,朝车窗玻璃上瞅了一眼,确保自己看起来风情万种之后走上前去,捏着嗓细声细语的跟对方打招呼:“先生,您好。” 英伦男人回过头来,锁眉看着她。 卡茨指了指身后那辆小吉普,又说:“我们先来的。” 英伦男人点了下头,操着一口纯正的牛津腔告诉她,他们不是来修车的,是来找个人,马上就走。 他刚说完话,一个看上去像是汽修厂老板的卷毛男人从厂内走了出来,双手拉起黑直发的右手,紧握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thankyou’。 卡茨感觉对方不太愿意她在场,就又退了回来,靠在了小吉普的车门上。 黑直发男人背对着关心和卡茨这个方向,两人的这个角度只看到他半边脸,却也能感觉到是毫无人气可言的半张脸,卡茨大胆臆断:“我认为,是这个霸道总裁一笔勾销了汽修厂老板的欠款。” 关心没应声,她并不这样认为,也没心情去认为。 没多久,西尔贝开走了,随后卡茨把小吉普开了上去,对老板说明了后视镜的问题,老板招来小工招呼她,自己走回了厂内。 小工过来看了眼卡茨的小吉普,跟她说:“这种规格的后视镜市场上已经没有了,需要多花点钱。” 卡茨随手把关心的卡掏给他:“钱不是问题。” “好的。” “找到同规格的后视镜要多久?”卡茨又问。 小工一脸‘你命真好’的表情现给她,“我这里刚好有一个。”他说着走向零件库拿了个后视镜过来。 卡茨看着小工手持的那只后视镜,把她给看愣了,款式和磨损程度上来看根本就是她被偷的那只啊!这就让她很不爽了,她压着满腔怒火,说:“我说,你们这么做生意晚上睡得着觉吗?” 小工听不懂一样眨巴着大眼睛瞧着她。 然后卡茨就暴躁了,从他手里把后视镜抢过来,扬手就要打人,好在关心这回动作快了把她拦了下来:“怎么了?” 卡茨不跟她说,拽着小工就要上苏格兰场,老板听见动静走出来,搞清楚状况之后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 关心见状把卡茨拉一边,让她就这么算了。 卡茨看老板诚恳,觉得偷奸耍滑的是这小工,想着老板也不容易,就说服自己不计较了。 结果就在准备走的时候,小工又不要命的扯着脖子嚷嚷了一句:“就是要偷你的!小碧池!” 这回算是彻底把卡茨给惹急了,她窜回来把小工摁地上,保证他不能动弹之后掏出手机报了警。 最后不用说也是闹到了左拐的苏格兰场。 卡茨跟警察陈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关心坐在一侧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不久前才见过的黑直发男人就是在这时候来的,来时身后还跟着那个英伦男人。 他径直走向老板,在他面前蹲下来,抬眼看着他,深情款款的说着什么。 关心以为自己看错了,偏了偏头,还真是深情款款。她把眼神从黑直发的身上挪到对面老板的脸上,才发现他脸色煞白,身体也在以某种不规则的韵律剧烈颤抖着。 卡茨结束跟警察陈述的程序之后,走过来,双眼盯着那个黑直发,话对关心说:“又见面了!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关心没理她这话,说:“我看那老板有病。” 卡茨瞥向老板,他现在看上去确实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不怕,我有锦鲤护佑,不会这么倒霉碰上他病发的。”说完把新纹在脖颈子的两条干瘪小青鱼现给她看。 两年没回国,再见卡茨她已经这么二百五了,关心忍不住去想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话的间隙,小工的妻子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进门就满嘴不干不净的大声吵吵,执勤警察警告她注意场合,她非但不听,声音又拔高了两个度,“都是坏老板的错!” 老板听见这话站起身来,指着她,出气不匀的说:“你你你——” “是你没钱发薪水,让我的丈夫去做这样坏事的!” 卡茨啧啧两声,偏头冲关心说:“这锅甩的,真不要脸。” 关心没理她,专心看眼前戏剧性的一幕。 老板揉了揉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蹒跚着迈出两步,就在关心以为他要重装上阵大干一场的时候,他憋出了三个字:“你骗人——” “你有证据证明我是在骗人吗?”小工的妻子一声高过一声,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底气。 黑直发男人转过身来,没说废话,直接让英伦男人把她轰了出去。 “卧槽!真他妈帅!”卡茨兴奋的晃着关心的胳膊,她想现在冲过去给他跪舔了。 关心的关注点跟卡茨不一样,她一直在想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可以无视一众警察在这里对人动手,可不管什么身份,那都不是她跟卡茨惹得起的,所以她提醒了卡茨一句:“这男人你别动。” “怎么?你要动?” “……” 关心救不了卡茨的关注点,放弃了。 之后,黑直发又对英伦男人说了点什么,英伦男人就扶着老板到隔壁招待室去了,他目送两人进门之后把眼神带向了关心、卡茨的方向,抬步走过来。 卡茨见他走过来,紧攥住关心的胳膊,连呼吸都调整到了不会引起面部太大幅度抖动的节奏。 黑直发在她们面前站定,还没说话,小工的妻子又领着小男生进来了,一如她第一次出场那样,扯着脖子大声叫唤。 关心一瞬以为时光倒流了。 黑直发面无表情的瞥向她,刚抬起手准备说话,小男生就跑了上来,抻着他的裤腿不松手,嘴里也学那女人骂骂咧咧的。 关心抬头看了眼黑直发,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扯他裤腿的小男生,也不说话。 卡茨看不下去了,起身把小男生拖走了,拖他的过程中有张卡片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小工的妻子见卡茨对小男生动手,颠倒黑白的指着卡茨说她打她儿子。 卡茨傻了眼了,这才了然了这女人再次闯进来就是打的碰瓷的算盘,她朝关心投去求救的眼神。她以前也被人碰过瓷,差点没扔进去半个身家,所以对这种情况有生理反应,平时还算利落的嘴皮子在这种情况下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关心拿着小男生口袋里掉出来的卡片,走上前去,递给小工的妻子:“你的吧?” 小工的妻子看了眼,伸出手去。 关心没松手,“打算送儿子去uin?” 听到这话,卡茨凑了上来,偏头瞅了眼关心手里的卡,笑了。 小工的妻子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用力抻了两下卡片,没抻过来,火了:“跟你有关系吗?” 卡茨这时候清了清嗓,拍了拍手掌,冲她说:“给你介绍一下,你这张卡片上uin创始人关心,就是你眼前的这位小姐。” 第40章 |禾尔 “昨天那节课,团队协作,不止是要考验你们的默契程度,也是测试你们承受能力的极限指数。”方夕说着话翻开手中的pad,挨着喊名字。 喊到麻又西的时候,她顿了下,然后往前翻了翻,训练已经三天了,麻又西的个位数成绩可真是鹤立鸡群,不仅如此,她还成为了第一个小数点后边还有数字的受训成员。 麻又西站在方夕面前,朝她伸出手去。 “罗布泊拔军姿的成绩为什么是0.25?”方夕问她。 麻又西看了两眼,说:“我中途换方向了。” “换方向也不至于是0.25吧?” 犄角女这时候站出来替她说:“她换了三个方向,每个方向站一个小时,她跟教官说这样才能晒匀一点,然后教官就给了她0.25,说晒匀的代价是只能拿到一个方向的成绩。” 方夕按住嘴角,又问:“那这个射击成绩为什么是-8?” “嗷,是这样,昨天的射击课,她去的早,比我们先测试,我们到的时候就发现靶墙上有八个枪眼,均命中八个红色的圆圈,本来以为她神枪手转世,后经教官检查发现那八个红圈圈是她打完枪后,围着枪眼画上去的。”犄角女说。 方夕不想再问反间谍课的2分是什么意思了。 她收起pad,拉开右侧的幕布,现出一排人,高大威武,肌肉贲张。 麻又西只瞅了一眼就判断出了他们是外勤出久了的特种兵,看他们上身无袖背心,下身迷彩长裤,大概猜到了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 元素男小声问她:“这是要干什么?” 麻又西咬了咬唇角的死皮,说:“应该是近身格斗。” 元素男瞬间腿软,差点没跪下。 犄角女也问:“接下来怎么办?” 自从麻又西带着他们识破入学测试之后,就自动把她放在了他们的中心位置,深信不疑她的一切胡说八道并对她马首是瞻,而麻又西也不介意充当一下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导,所以她一直都是那个出主意的人,尽管十回里边有九回是馊主意。 “接下来,犄角你负责发电,元素你就负责把犄角的电过渡到他们身上,这样会削减他们的战斗力,到时候我和亚马逊当主力攻击手。”麻又西说完看了眼另外两个亚马逊特警出身的队友。 几个人一致点头,表示认可她这个方案。 一如麻又西所猜测,的确是近身格斗。一般这种课上完之后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身乌七八黑的伤,还好几个人心里有了底,没露出发憷的神情,按照计划行动了。 犄角女这些天对电流的掌控越发纯熟,元素男也一样,从一开始的胆怯、不敢使用到现在的运用自如,都要归功于麻又西的马屁。当一个人天天在你耳边给你灌输‘你好牛逼’‘你真牛逼’这样的声音,你自然就觉得自己牛逼了。 麻又西看着犄角女和元素男配合默契的把电流过渡到了特种兵身上,跟两个亚马逊特警交换了个眼神,咧开嘴角,冲向了眼前的大块头。 方夕在他们打的你死我活时开了瓶香槟,褚姚走过来把她倒好的第一杯掠夺了过来,“怎么样?” 方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说麻又西吗?奇才。” “成绩怎么样?” “奇差。” 褚姚弯了弯唇角,“可以想象。” “她就是太不规矩了,我猜四哥特训的意思也是想让她规矩一点。”方夕说。 褚姚把酒杯放下,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麻又西蹬上最后一个特种兵的膝盖,翻身出左腿虚晃一招,右腿趁机高抬,右脚重击天灵盖,把他撂倒在地。 “她的身手有一种熟悉感。”她说。 方夕点头:“我也觉得,说不出来的一种熟悉感。”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麻又西一行走了过来,她在看到褚姚的时候眯了眯眼,哟,熟人。 方夕向他们介绍褚姚:“褚姚,英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sas的前内勤部部长,现在是我们四哥手里最锋利的一把美人刺。” “嗯,看出来了,八面玲珑?记得窦庄这样形容过你。”麻又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攀上了对面瞭望角的铁架,把局面变成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褚姚。 褚姚倒不介意抬头看她,只听她说:“你太好胜了,站的比我高有什么用。” “站的比你高我就可以用睥睨一切的眼神睨着你,看你有多肮脏。”麻又西的声音被风拿走了一部分,却仍是音节可闻。 方夕对两人见面时的火药味儿难以理解,但很快,她想起了褚姚说,她认识到自己的败局要比她早,她试探着开口:“你们……早就见过?” 麻又西这时候从铁架上跳了下来,就站在褚姚对面,说:“你一如我初见时那样,惊为天人。” “你也不差,依旧是我目光所及之处最亮眼的一道风景。”褚姚说。 在敦煌机场,麻又西准备登上贝勒送她到3号的飞机前,她见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女人,这个女人主动跟她套近乎,并引导她自己做选择,不要把命运交给别人。 她当时只觉得这话靠谱,没想到这说话的人居然是别有用心。 褚姚这个名字,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时候就觉得不是小角色,可以成为贝勒手里最为锋利的一把美人刺,就一定不是泛泛之辈,但她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在机场拦下她的那个女人。 那么问题来了,她这么做图什么?她麻又西离开贝勒不正好给了她机会吗?难道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想一击击的她再也爬不起来? 这么想着,麻又西伸手掐住了褚姚的脖子。 方夕和台下的一众人见此画面纷纷屏住了呼吸,大口气儿都不敢出了。 麻又西在她预备还手时反扣住她动作的两只手,钳制住,然后把她推倒在栏杆上,让她呈半个身子悬在高台上的状态。 “麻又西!你要造反吗!”方夕一面在边上喊她,一面手快的按了紧急按钮通知了人。 麻又西不理人,只是盯着褚姚,等贝勒一行人出现在台下之后,才开始说话:“褚姚,你现在可以说两句话。” 褚姚从容不迫,一丝被挟持人该有的恐慌都没有。 “第一句,你在敦煌机场的出现是发自内心觉得我应该留在贝勒身边,第二句,你在敦煌机场的出现是为了让我留在贝勒身边,方便继续你接下来的什么计划。”麻又西说。 褚姚笑了下,趁她撇向台下的间隙脚踹中她的小腹,手掐着她的脖子抵上墙面,说:“当然是第二句。” 麻又西腹部吃痛,闷哼了一声,之后抬起头来,再看向褚姚感觉七窍要生烟了。她以前觉得她就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褚姚简直能顶三个她了! 她挣脱褚姚的束缚之后就把她按在了地上,骑上去,两只脚踩着她两只手不让她有机会动弹。 就在她们操戈相向,准备一较高下的时候,贝勒不走寻常路,用比麻又西更骚包的方式跃上了高台,先他的狗腿子一步到达战场。 他把麻又西拽起来,看了眼她的手腕,然后把她晾一边儿,走过去扶起了褚姚,吩咐刚上高台的狗腿子把她带下去休息。 褚姚不干,这会儿也不知道被什么鬼上了身,跟平日的神情举止完全不一样了,她一把抓住贝勒的胳膊,满脸殷切的看着他:“你送我好不好。” 贝勒懂她的意思,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她是在赌,赌一个机会。 方夕和刚赶上来的窦庄、七月打过商量一样屏住了呼吸,他们既期待贝勒的选择,又怕他做选择。 窦庄和七月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到这一刻,他们竟然是期待贝勒选麻又西的,可他们明明与褚姚相识相知更早一点。 方夕站队褚姚,虽然她也看出希望渺茫来了,但还是一根筋的站队褚姚。如果贝勒一定要在这两个人当中选一个的话,她当然要站在一个可以保障她未来的人身后。 麻又西不知道时间暂停的这几秒内,在场人丰富多彩的心理动态,她只知道,不能让贝勒做这个选择。 她打定主意之后从贝勒腰侧环住他,“四哥我又发烧了,好晕好疼好难受。” 窦庄啐了一口三字经,瞥向七月:“这算不算作弊?” 七月却通过麻又西这个举动看到了点别的什么东西,他弯了下唇角,“也许是真发烧了呢。” “我看她是发骚了。”窦庄又不屑的朝她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 七月抬下巴冲向贝勒,说:“她完美的帮四哥避开了选择题。” 窦庄似懂非懂的看向麻又西,她搂贝勒搂的紧,摇头晃脑的说她头疼脑热浑身不得劲,贝勒却没什么反应。 褚姚可能是看不下去麻又西对贝勒的猛烈攻势了,站起身来,捂着腹部朝贝勒踱步,靠近他的时候一口血喷在了手心里,整个人摇摇欲坠。 麻又西飞了个白眼给她,这是要争取奥斯卡影后啊! 就在她准备大显身手跟她比比什么叫不要脸的时候,贝勒招手叫了人来,瞥了眼褚姚,之后说:“扶她去休息。” 褚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四哥……” 麻又西也没想到贝勒竟然没下她铺好的台阶,楞在了一侧。 贝勒看向褚姚:“医生不在,一会儿让简稚帮你看看。” 褚姚推开伸手扶她的人,一把抓住贝勒,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四哥!” “我听见了,你不用叫第二遍。”贝勒说。 “我说你送我好不好?”褚姚不死心,脸面尽失也要问出结果。 贝勒眼睛看着她,行动上却将麻又西打横抱了起来,说:“不好,我已经有想送的人了。” 一脸状况之外的麻又西傻了逼了,幸福来的太快就像沙尘暴,她只觉得沙土从口入,填上她的喉咙让她吐不出只言片语。 窦庄在贝勒行动那刻一把攥住了七月的手腕,差点就要把他的手给拽下来,激动的说:“发生了什么!” 七月手腕的痛感扭曲了他的五官,他甩开窦庄,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扔给他:“你瞎吗?” “我不瞎,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瞎,如此盛举居然视若无睹。” 七月早在监控室的时候就知道贝勒的心意了,但也不是一点意外没有,贝勒会这么不顾褚姚颜面的拒绝她是他没有想到的。 方夕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的‘输’字又加粗了。 贝勒说完这话给了褚姚接话的机会,但她没要,所以他又说:“如果你不愿意简稚帮你看看伤就好好休息,不愿意休息就随你,反正这点伤也奈何不了你。” 褚姚只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脑袋也翁的一声爆炸了,她的所有意识都在贝勒那个‘不好’之后付之东流了。 直到贝勒抱着麻又西的身影消失在这方高台,她才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坐下来。 方夕为她担心,主动上前,却遭到了她反手一巴掌,她顿时收起同情心,踩着细跟鞋揽着窦庄、七月紧随贝勒脚步,离开了。 褚姚慢慢曲起膝盖,用双臂环住双腿。 以前,她跟贝勒的相处一直恪守上下级的礼仪,贝勒虽然没予她特殊对待,但他却也是对谁都这般。 她以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寡淡的人,她以为他只是不懂得如何跟女人相处,她以为这都是他从没有过女人的结果。可今天,他却让她知道了,他不是不明白什么叫温柔,只是他想要温柔对待的不是她而已。 给不了爱她亦可以接受,但为什么连可怜都收回了?他真的不介意她在这节骨眼上离开吗?一旦她叛变,贝勒的一切可就如罗布泊的海市蜃楼一样,不复存在了。 他真的愿意为了麻又西倾尽一切?包括他的执着? 就连马闯这样脑袋和屁股装反了的人都知道埋条nb的隐藏计划,贝勒一个向来把未雨绸缪看的很重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麻又西在贝勒抱着他回房间的路上就琢磨了这个问题,看样子她又多此一举了。 她突然跳出来阻止贝勒做选择不是怕她不选自己,而是怕他像现在这样,选自己。 褚姚什么人?掌握着贝勒一半的人脉和资源,如果她叛变,那贝勒不就完了?还说什么靠自己的能耐拿到‘半圆计划’,不把命赔进去算是便宜。 没见褚姚之前,麻又西只以为褚姚是个强有力的情敌,但见到她并知道她曾设计过她,就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非‘等闲之辈’。 不管她打的什么算盘,一旦她伤狠了打算鱼死网破,那结果不堪设想。 可贝勒竟然就这么拒绝了她,那也就是说,这些事现在都不在她麻又西该考虑的范围之内了,既然贝勒心里有打算,那她就仰着白肚接受他的宠幸好了。 贝勒把麻又西抱回房间之后,把她放床上,转身就要走。 麻又西手快的拉住他,怕他挣脱开,动作利索的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上他背后的脊柱线。 两分钟后,“你回身让我抱抱。” 贝勒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拒绝。” 麻又西没再说话,站起身来,转到贝勒对面,双手穿过他的腰侧,把脸贴向他的胸膛。 贝勒在她贴向他的胸膛时伸手钳制住了她的下巴。 麻又西心里美,以为贝勒要亲她,把嘴噘向他,闭眼等着。 贝勒捏住她的嘴,“老实待着,一会儿简稚过来给你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麻又西差点哭出来,皱了皱鼻尖,“简稚回来了?” “嗯。” 麻又西本来想说没有伤到哪儿,但转念一想,改了原话:“可以放我半天假吗?我要跟简稚玩……”玩儿字的话音还未落,她马上改口:“我要跟简稚学习一下配毒。” “天天成绩倒数第一还想要放假?” “……” 麻又西第一次受到成绩带给她的挫败感,她突然明白了前二十几年为什么拼死也要拿第一。 第41章 |禾尔 贝勒走后没多久,麻又西的小分队过来蹭她房间的wifi来了。 犄角女打量着她房间内现代化的设计风格,咂着嘴:“没来你这儿之前,我一直觉得我住的地方叫公寓,到你这儿转过一圈我才知道,我那儿充其量算个豪华厕所。” 麻又西瞥了她一眼:“所以你每天都是在厕所里吃饭睡觉的吗?” 犄角女呲牙一笑,转了脚步,走向麻又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这不就是个比喻嘛。” 麻又西没理她,开启了房间内的屏蔽器,屏蔽了贝勒的监控和窦庄、七月的监听,然后搬来一张圆桌,把几个人聚到了一起,说:“我打听过了,有关你们的编制还没下来,不排除特训结束之后,去驻俄分部给人端茶倒水。” 亚马逊一号皱起眉:“不是说我们几个都会留在四哥身边吗?” 麻又西很想问一句听谁说的,但一看他满脸憧憬,就没问出口。 早在入学测试之后,麻又西就向七月打听了他们这个特训的目的,七月没瞒她,除了贝勒刻意找人陪她训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秃噜干净了。这五个人在mi6的通缉名单上,贝勒抹掉了他们的过去,给他们安了一个新的身份,却不会对他们委以重任,所以即使天降奇才也不过是落得一个文职工作,残喘终生。 本来,她是想装作不知道,等着训练结束好聚好散,但这些天以来,跟他们的和谐相处让麻又西心生了不忍。正巧在昨天的团队深潜任务中,亚马逊问她知不知道特训结束之后会被分到哪儿,她随口一句‘有时间问问’含糊了过去,没敢说她一直知情。 愣了片刻,她回过神来,扫了一圈在座人满是期待的眼神,抿抿唇,说:“放心!有我麻又西一天,就有你们一天,只要你们不嫌我事儿多、不要脸等等一身臭毛病,我就跟你们共进退!” 亚马逊一号第一个笑了:“不嫌!” “我也不嫌,你抱着四哥的大腿,我们抱着你的大腿,那以后还不横着走?”犄角女说话的同时搂住麻又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麻又西擦了擦满脸的口水,抹在了她的身上:“有话说话,动什么嘴!” “你这脸四哥可能亲过,我再亲也算是跟四哥间接接吻了。”犄角女恬不知耻的仰着笑脸说。 麻又西没再搭理她,看向元素男,扬了扬下巴颏问他的意思。 元素男别别扭扭的说不出煽情的话,最后点了点头,说:“你对我们好,跟着你,我愿意。” 麻又西一拍手,“好了,麻又西小分队度过试组阶段,正式成立了!” 她刚宣布完,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欢呼雀跃一下子,简稚敲了门,她透过单向玻璃都能感受到他的风尘仆仆。 她散了小分队的小会议,把简稚迎进了门。 简稚进门就给她搁下了两盒药疗护肤品,说:“听说你刚跟人打了一架?” 麻又西拿起那两盒护肤品,突然就想起了他弄的毒针,下意识的问:“你没给我下毒吧?”说完想起他的问题,“贝勒跟你说的?我那不能叫打架,实力悬殊的两个人发生冲突,叫欺负人,她褚姚以前在sas什么人物?我比的了?她跟我动手,明摆着欺负人啊。” “你以前也是斯诺克女皇啊,无敌了九年不是吗?”简稚说着话,把盒子拆开来,拿出两个小棕瓶,指着上边的蝌蚪文,说:“洁面前用这个,洁面后用圆瓶,之后是各种精华……” “行了,这一套我比你熟练。”麻又西截了简稚的话,把瓶瓶罐罐装好收了起来,问他:“贝勒人呢?” 简稚笑了下,“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以前是斯诺克女皇。” “你这人说话可绕了,你提到斯诺克就是想引导我问关于邸恩的问题,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问题想要问了。”麻又西说。 简稚笑容不减,只是笑容背后多了一抹遗憾,只听他说:“贝勒去找医生了,医生在我之后回来的。” 说到回来……麻又西虽然对自己说贝勒的事情他自己可以处理好,但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你跟博士的见面还好吗?” “挺好的。” “那他还是把马闯定为第一目标人选吗?你有没有跟他说,贝勒特别厉害,贝勒特别牛逼,贝勒……” “我没有见到博士本人,见的是他的学生,就算见到博士本人,这些话也不用我来说,人自有判断。”简稚受不了麻又西三句话不离贝勒。 麻又西点点头,感觉简稚不愿意再说关于‘半圆计划’的内容,她也就识相的没再多问,低头看了眼表,下午的课要开始了,高空极限跳伞。 她起身拿了伞包过来:“我得去上课了,如果这项成绩也倒数,贝勒又要把我关小黑屋了。” 简稚没动换:“他没跟你说吗?放你半天假。” 麻又西差点蹦起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得验证真假,便微微躬着身子看简稚:“真的?” 简稚站起身,双手插裤兜里:“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麻又西兴奋的嚎了一嗓子,然后就蹦高搂住简稚的脖子:“走!咱们开荤去!” “哟哟哟,我这是听见了什么?开荤?你怎么不开飞机?” 窦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麻又西放他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七月,她瞧着他们两个,说:“这是相爱相杀出感情来了?自从在霍思婷手里把你俩救出来之后连体婴儿一个样儿了。” 窦庄那个暴脾气,上来就怼了一句:“我们碰巧遇上都能叫连体,那你这种一天到晚没皮没脸贴着我四哥的叫什么?” 七月怕麻又西那张吐不出象牙来的狗嘴里冒出让他们尴尬的字眼,抢先一步说:“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把你房间的设备屏蔽了,检测不到你的信号万一你这边有什么意外我们都不知道。” 就知道是因为这个过来的。麻又西没好气的说:“我作为你的同伙,不对,同僚,不对,同……我作为你们的朋友,天天被你们监视着,一点人权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忒不合适了吗?” 窦庄跟七月听到麻又西这话相视了一眼,之后窦庄说:“四哥只让我们注意你房间的信号流动,没让我们监听、监视,我也没那闲工夫天天监听你。” 麻又西眼神亮了:“所以我勘测到的监控电流声是贝勒在看我?” 窦庄一时想不到别的话解释,但又不想她这么得意,略有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有半天假吗?我们下午去逮兔子,你去不去?” “逮兔子?”麻又西犯土鳖了。 七月给她解释:“伊宁那边有我们一个野生养殖基地,我们过去吃獭兔,你去吗?” “去!” 麻又西兴头上来了,转身到床头,按了床前的蓝色按钮,整个墙面顷刻后移,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缓缓推出一个迷你型武器间,她走过去拿了把tac-50,问:“这枪行不行?” 窦庄按住抽搐不停的嘴角:“你没病吧?你以为打猎呢?” 自家的野生养殖基地,能吃能卖皮的獭兔,搜索关键词出来的结果就是打猎啊,麻又西理之当然的回:“不是吗?” 还真不是。 麻又西也是到了伊宁才知道,这个野生养殖基地是贝勒七七八八小产业里的一项,负责人是一对老夫妻,贝勒本来是雇他们看着基地,然后变成他们租用,人工养殖獭兔,跟周边的鲜肉市场、獭兔毛商合作,后来就变成了送给了他们。 老夫妻迎上麻又西之后,拉她到更衣间换了身连体大褂,换了双穿着轻便的鞋,然后领着她进了基地草场,随处可见的兔子洞和在树梢蹦跳着的阿尔泰亚种松鼠让她眼前一亮。 窦庄、七月和简稚紧随其后,跟麻又西一样,也亮了眼,不过他们亮眼的原因是透过那肉嘟嘟的一团看到了焦皮嫩肉的一顿大餐。 老夫妻给麻又西介绍了成年兔的饭量和重量,然后重点说了说口感。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跟舅舅去呼.伦.贝.尔就是这样,被领着挑猎物,瞧准了,主家一刀奔向大动脉,据说是让猎物痛苦度最低的死法。 “咱们的兔子是自己杀吗?”麻又西问。 老爷爷慈眉善目的看向她:“咱们不杀,有屠宰场专门负责这块。” 窦庄听见麻又西这问题倒是笑了:“你刚才拿枪时可不是这态度,怎么?见着活物了,于心不忍了?”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别把我的心想的太大,我不吃也会有别人来吃,刚才只是好奇问一下。” “你这句话,四哥也说过。”七月说。 麻又西弯了弯唇角。 窦庄问她:“你知道四哥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话吗?” 麻又西脱口而出:“应该是在某个女人说兔兔好可爱、吃兔兔好残忍之后说的。” 窦庄和七月伸手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麻又西得意的扬了扬眉。 她在来时看到门口有稀疏几个野兔贩子,连皮带肉的、只有皮的,只有肉的挂价均低过了人工獭兔,却仍是无人问津,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人工饲养完全满足了人对兔肉和兔毛制品的需求,如此也就没人去惦记那珍惜兔种了。这帮不法之徒偷猎的生财之道也算是堵死了一条。 几人说着话又往里走了走,跟自然亲近了亲近,之后回到园子里,屠宰场正好送来两只 肉质上乘的兔子,还附送了两包祖传香料。 麻又西自告奋勇的帮老夫妻干活,窦庄偷懒,拉着简稚说有正经事要谈,七月人比较实在,一直帮麻又西打下手。 天渐黑之后,全兔宴算是成了。 “干杯!” 酒过三巡,四个人都有些醉意了,窦庄拿着两根筷子撑着太阳穴才没让脑袋掉下去,他问麻又西:“你怎么不找四哥了?往常不是三句话不离吗?” 麻又西打了个酒嗝,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我也给他放半天假。” 窦庄笑出了声,笑了没两下就胃里一阵恶心,晃晃悠悠的到不远处一颗树边上,抱着树哇哇吐。 麻又西笑他,然后戳了戳身侧的简稚:“窦庄喝醉了抱着大树,猜个动物。” 简稚艰难的撑开眼皮,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指着那棵大树:“吐!” 麻又西热烈的鼓了鼓掌,然后一巴掌糊上简稚的左脸:“棒!five!” 简稚捂着脸,蒙着圈:“突然脸好疼。” 七月一直没说话,他以为他只要静坐不动就能加快肝脏功能的解酒工作,但好像不怎么管用,也去抱着树吐了。 麻又西又问简稚:“七月也喝醉了,也抱着大树,打一动物。” 简稚还没从莫名的脸疼中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回她:“也吐……”说完就吐了。 麻又西咯咯咯地笑起来,正要再跟他击个掌的时候,老奶奶走了过来,给了她两瓶水:“酒烧身,喝点水涮涮胃。” “涮涮……涮羊肉……”麻又西嘟哝了一句,之后忙不迭的摆手:“不要涮了……我真的吃不了了……” “水,让你喝水,你们一人一瓶。”老奶奶耐心跟她说。 麻又西看向另外三个醉鬼,他们手里一人拿一瓶,瓶里的水不多了,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呲出大白牙:“他们尿的好少……一定是肾亏……” 窦庄听见他的话不高兴了,扑过来去抢麻又西的瓶子:“你这瓶是我尿的!” 麻又西推开他,举起手来,“我的!” “我的!”窦庄又去抢。 麻又西再次推开他,“我想到了!”说完话跌跌撞撞的走向几人,把他们手里的瓶子抢了过来,走到三米外,摆了一排,说:“肾好的,尿的多、尿的远,肾亏的,尿的少、尿的近。” 她说完话就把裤子脱了,指着自己胯.下的玩意儿,冲他们得意:“牛逼不?” 七月和简稚看到麻又西胯.下巨物瞪大了眼,纷纷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窦庄不服气,走过去就要脱裤子,好在及时赶来的贝勒挡在了麻又西面前。 麻又西眼前突然黑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瞎了……” 贝勒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一圈,让她背对着窦庄三人,然后蹲下来给她把裤子穿好了,谁知道刚穿好她就又脱了,非要给他们演示演示他射的有多远。 “站好了!”贝勒动了怒。 麻又西哭的更大声了,“不好了……四哥不要我了……” “……” 贝勒突破万难给她穿好了衣服,然后把她抱了起来。 老夫妻这时候走过来,问他:“他们三个……” 贝勒瞥了眼不远处的牛圈:“把他们关牛圈里,记得找根绳子把他们绑起来。” 老夫妻领了圣旨,去照办了。 麻又西听见‘牛’这个字,在贝勒怀里折腾起来,“我要喝奶……” 贝勒按着她两只手,却忘了她还有两只脚,她伸着脚丫施展高难度动作撩开他的上衣,然后把脑袋伸了进去。 第42章 |禾尔 在麻又西探着脑袋从他上衣下摆探进去的那一刻,贝勒以为他会很紧张,但没有,他很平和,甚至在麻又西舔了半天舔不到肉的时候,冷静的说:“它叫束胸绷带。” 麻又西晕晕乎乎,一个脑袋两个大,根本没去听贝勒说了什么,仍是叫嚷着要喝奶。 贝勒带她回到‘午夜玫瑰’,把她搁床上,喂了两颗解酒糖,给她顺凌乱在额前的发丝时被她攥住了手,听着她呢喃,“你不能离开我。” 他坐下来,握紧了她的手,“嗯。” 束胸绷带用了三个月了,起初他还想不通,为什么女人带着这么一对铅一样重的球,还能行如风坐如树,当他忍着疼痛在所有人面前神情自若的时候,明白了,有些痛,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麻又西被书得绑架的那天,贝勒循着博士的人到了凤凰大厦顶层的科技馆,还没找到人,他就在一种不可抗力中晕了过去。致他晕厥的人似乎对他格外的熟悉,清楚他的每一步行动,让他措手不及。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四面都是白墙的偌大空间里,整个空间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女人,邸恩唯一带给他见过的女人——麻又西。 他站起来走向她,却发现自己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向下拖着身子,他低头一看,是一对女人的胸,而且是无论罩杯、胸型还是手感都相当棒的一对胸。面对这个现象,当时的他能想到的只有伽马射线。 他怀疑有人拿他做实验,就没顾麻又西,撤了床单裹上了胸,出门去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结果一无所获。返回空白房间,他发现多了一个人,本能的抄起一个不起眼的摆件丢过去,致他绊倒。他趁机走向麻又西,麻又西没等他到身边就晕倒在了墙根。 他转而走向绊倒的人,想通过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发现他咽了气。他皱起眉,没敢多待,抱起麻又西,把她送回了家。 到她家,他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醒来时只有他跟麻又西,那有没有可能这个女人跟他一样身体发生了变化? 想着他开始着手脱她的衣服,脱到一半,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恶,而且对方还是好兄弟的女人,就收了手,准备走了。刚走出两步,又觉得衣服脱一半她醒来会受惊吓,就偏着头给她换了搁在床边的睡衣。 回到临时歇脚的修车厂,窦庄追问有没有什么收获,贝勒难以启齿他的情况,就说碰到了一个斯诺克球手,顺便让他查查这个斯诺克球手为什么会出现在博士的所在地,然后就查到了她被她前男友绑架,过程中又被二次绑架的事情经过。 第二天,麻又西找上门的时候,贝勒在凤凰大厦的科技馆,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对方太谨慎,什么都没留下。 他把狼藉一地的烦躁收拾好,回了修车厂。在路上,他碰上了被围堵、被追尾的麻又西,又顺手把她给救了。 修车厂内,窦庄跟她解释事情经过的时候,贝勒一直在楼上看着她,总觉得她与之前再见有些不同,但他作为一个从不在女人身上过多注目的男人,根本看不出来是哪里不同。 后来,麻又西听到了什么她接受不了的话,一怒一下,扔了个茶杯上来,那力道和手法,让他震惊,所以他在她上楼找他的时候,逼她出了手,试了试她的身手。 这一试,就让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心生了怀疑,所以在她提出要跟他们一道的时候,没有马上拒绝,当然,也没有马上答应,因为她有个条件,帮她绑架书得。 贝勒拒绝了她,以为他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去了。 虽然明面上拒绝了她,但他还是默许了窦庄帮她查对方的所在地,他当时以为她这样的身手、这样的头脑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他也不是那么操心女人的人,就没再上心。 一直到她发来hkp7的图片,他觉出不妙,带着窦庄紧赶慢赶都没赶上救她。 当天,斯诺克球手麻又西爆炸身亡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遍大街小巷,他鬼使神差的到中心河转了一圈,然后就被他发现了河对面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盯着他的侧脸。 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次日,这双眼睛的主人麻又西就在高速入口拦了他回程的车。 彼时带上她,他是情愿的。一是她身上的未知点太多,与博士方面也好,与他方面也好;二是她一身本事,他实在喜欢;三是她确实无路可走了。 尽管带上了她,但鉴于他所做之事不止代表他自己,还有无数生命,就谨慎的让七月调查了她的底细,可他却并不是很在意调查结果,只是没想到麻又西的背景干净的跟一张白纸一样,这让他又多了一丝疑虑。 在正定县,麻又西晨勃让他傻了眼,也让他暂时忘记了疑虑,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胯.下。他认得她胯.下那东西,那是跟了他三十来年的东西,他看一眼就知道,可麻又西却试图以从小男扮女装的说辞说服他们。 窦庄只认那东西,有了那东西,他对麻又西是男人这件事深信不疑。 而他贝勒,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查!查!查!这取决于他向来给自己留有后路的本能。他一定要确保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条退路,这样才能保证永远都不会满盘皆输。 就在窦庄着手调查之后,他又觉有不妥,叫了停。彼时窦庄却来了兴致,把疑点都摆上了台面,贝勒没顺着他的思路跟他讨论,再一次叫了停,窦庄也就把疑惑全埋进了肚子里,不说话了。 当时的贝勒猜想麻又西的前任之所以口径一致,应该是她提前打过招呼了。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麻又西跟先前所见有些不同,她的胸没有了,当然会不同。 同时他也确定,他跟麻又西性别特征转换了,而麻又西那一身本事跟她胯.下那东西一样,是属于他的。他胸上这两个球,以及后来观看麻又西和闫磊打台球时,脑海中浮现的对整个局面的分析,也自然而然是属于她麻又西的。 确定这一点之后,他的疑虑没有了,身体变化带来的不安也没有了。 他跟麻又西不一样,他对这些东西没那么在意,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半圆计划’上,只要身体变化对正常行动没什么影响他也就无所谓置之了。 中卫市争取闫璐的过程中,麻又西帮了很多忙,也因此失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第一个愿意为了她去死的女人。 杜鹃为她而死的事,至今她仍介怀于心。 贝勒也是在那天,明白,麻又西终究是跟他们不一样的。他们并不会念念不忘追求正义的道路上的牺牲者,也不会为他们掉一滴眼泪,因为他们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麻又西的眼泪让他的心揪了一下,他才发现,他看不得她难过。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完了。 或许是在第一次救她,或许是在第二次,或许是在她第一次抱着他手臂睡时,或许是在她第一次给他买了小蛋糕时,或许是她第一次帮他整理领带时,或许是在他从她手里拿下hkp7时,或许…… 或许更早,她就已经来了,并且不准备走了。 后来在冰川,贝勒喝多了,差一点就要把她搂进怀里,他之所以能忍住,不是他的控制力强,而是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跟他一样的光亮,这抹光亮就好比一盆冷水,瞬间把他浇了个膨体满钵。 她喜欢他,所以他怕他有一天离开,她会难过。 本来周思忖并没有被贝勒看在眼里,他确实对他的人力有所忌惮,但还没到应付不了的程度,只是恰好知道了麻又西的心意,突然就患上了弱鸡症,生怕自己出点什么意外让麻又西替他担心,就不容商量的把她送走了。 可在她上车那刻他就后悔了,他迟迟没有发动车子,透过车前镜看载有麻又西的车渐行渐远,看的他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他在那天抽了平时一周的烟量,以为伤肺就不伤心了,但发现,逼用没有。 进了周思忖的地盘,他心情很差,话很难听,以为这种情绪会维持很久时,麻又西就像是一幕突然撞进正剧的喜剧,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坏心情自然而然的被治愈了。 那时,他分裂出的两个人格,一个和善的告诉他:护吧,一个也是护,两个也是护,她需不需要你护还两说;另一个狠厉的警告他,送麻又西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回到冰川,贝勒不愿意承认他是想故地重游、想再次感受那天清晨,他摸上麻又西脸的感觉。 那天,麻又西担心他的安危,追了他来。他看见她,生气又高兴,只不过这些心理动态全都被他埋在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边了。 他在那天被她表白,被她亲吻,也是在那天,他看到了她手腕的一处缺口,在冰冷漆黑的夜晚发着浅浅的蓝光。他赶紧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果然,他的手腕也有同样的一处缺口。 以前从未显现过,他以为,此刻会出现是冷流使然,冷流刺激了他们体内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在这些东西的流入口有了微量反应。 确定体内有东西之后,他就确定了他们的身变现象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也就是说,通过科学手段是可以恢复的。 回到‘午夜巴黎’,他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掀给了麻又西,其实这不是必要的过程,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是谁,他在干什么,他的执着是什么。 麻又西接受的很快,接受完了就生病了,这一病,折腾掉了他半条命。 在她的床上,她发着高烧,他第一次主动亲了她。 再后来,他当众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虽然是用略微晦暗的方式。 过往的经历像幻灯片一样在贝勒的脑海里争先恐后的显示着自己,麻又西的千万种形态也活灵活现的蹦跳在这些幻灯片上。 不知不觉,他们之间已经有这么多过去可以回忆了。 贝勒笑了下,伸手摸了摸麻又西的脸,说:“你竟然也在无声无息中成为了我的执着。” —— 第二天,麻又西是在一种脑袋即将炸裂的痛感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水,恰好旁边桌上有一杯倒好的白水,还是热的,她端起来一饮而尽,嗓子才算是舒服了一点。 喝完水看了眼表,上午的课还有十来分钟,她赶紧刷牙洗脸连跑带颠的去了授课点。 至于昨晚上喝醉酒之后的内容,她决定等上完课再去回忆。 另外三个喝懵逼的人跟她差不多同一时段醒来的,醒来之后就哭了,跟两头奶牛共处一圈就算了,为什么脖子上还拴着根绳子? 窦庄扯了两下,“发生了什么?!” 七月揉了揉脑袋,紧锁着眉头审视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片刻之后问:“我们是不是还在基地?” “应该是。”简稚把绳子解下来,跌跌晃晃的走到圈门边上,朝外看了一眼,与老夫妻正招待的一个旅游观光团打了个照面。 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老奶奶见三个醉汉醒了,走过来打开了圈门,“贝勒让你们醒了就马上回去。” 简稚的神思还停留在跟团员面面相觑的那刻,完全没有听进去老奶奶的话。 窦庄听进去了,把绳子拿掉,走过来,“四哥?什么时候……”话还没说完,他也跟观光团隔着空气对上了眼。 七月见状猜测他们触目所及一定不是什么好景致,长了个心眼,拿掉绳子之后从牛圈后身跳了出去,逃离了这个败坏他形象的地方。 他先窦庄、简稚一步回到‘午夜玫瑰’,向方夕打听到了贝勒在医生那儿,一刻都未耽搁的赶了过去,噤若寒蝉的等着贝勒问话。 贝勒瞥了眼他眼前的椅子,“坐。” 七月瞄了眼贝勒的脸色,确定看起来比较正常之后,摸着扶手缓缓坐下了。 刚坐下,门咣当一声开了,窦庄和简稚满身狼狈的撞了进来,两个人在看见贝勒之后动作一致的低下了头。 七月见他俩笔直的站姿,没敢继续坐着,站了起来,退到他们一侧,也把脑袋低了下去。 贝勒没着急跟他们说话,在医生交给他的pad上看了好一会儿,完事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侯在一侧等待发落的三个人哆哆嗦嗦的大气都不敢出,早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就想起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也猜到了他们为什么会在牛圈里醒来,以及脖子上为什么拴着根绳子。 贝勒端着水杯返回,轻轻搁在桌上,说:“马闯回来了。” 见贝勒没有提昨晚,三个人踏实下了心来。 “霍筱恬手拿着紫檀如意,马闯奈何不了她,但却也不会给别人奈何她的机会,所以目前根本没有办法联系上她,我叫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主意。”贝勒声音沉沉。 窦庄迈近了一步,像平时与贝勒相处那样,随意的展平双手撑在桌上,说:“可以让她来找我们啊。” 简稚和七月见窦庄如此随意,贝勒都没有黑脸,也就彻底放松了,附和着窦庄:“对,让她来找我们。” 说完话,七月坐了下来,摸着下巴,故作思考模样,过了会儿,又说:“找个人到马闯地盘散布消息,就说素没死。这么大饵,霍筱恬不可能不上钩。” “饵确实大,但鱼也不止霍筱恬这一条,素是马闯方面远程击毙的,到时候,他肯定会比霍筱恬更想确认这个素到底是真是假。”窦庄说。 “没关系,只要我们有机会见到霍筱恬,就不怕马闯快人一步,反正我们的目的是见到霍筱恬,只要见到她,就能让她知道素的信息盘在我们手上。”七月说。 窦庄再次提出质疑:“如果到时候只有马闯咬钩了呢?我们不仅见不到霍筱恬,还会面临跟马闯正面交锋的局面。” 七月抿嘴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理,不说话了, 简稚在这时候说了一句:“马闯的地盘不允许我们踏入吗?” 窦庄和七月在简稚话毕之后相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对啊,我们可以去拜访拜访马闯啊。” 说到这儿,贝勒端起了水杯,喝了口水,“所以,该由谁去拜访他。” 听到贝勒这话,三个人瞬间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奔腾而过,原来贝勒早就有这打算,之所以问他们就是在等着他们自己进套儿。 贝勒见三人均充起了哑巴,说:“不急,你们先想着,我正好也想跟你们聊聊昨晚上在养殖基地喝酒的事情了。” “我去!” “我去!” “我去!” 三个人的神情、话音、动作从未如此整齐过。 贝勒放下水杯,“那就准备准备吧。” 三人应声之后抢着跑向了门口。 贝勒在这时喊住了简稚,窦庄和七月纷纷朝他投去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简稚转过身来,面对着贝勒,笑了下:“四哥。” 贝勒点了下头:“你以前叫我四哥的时候声音比这软,看来ed银行爆炸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远不止毁容。” 简稚浅笑了下,“无论声音什么样,这声四哥都是发自内心叫的。” “即使我做了让你看不惯的事情,你也如此?” 简稚笑容不变,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贝勒这话,说:“当然。”” “我想要麻又西。”贝勒突然说。 简稚有一瞬神变,只有一瞬,一瞬过后恢复了常态:“可以啊,她巴不得呢。” “那你呢?你怎么想?” 简稚呵呵笑了两声:“虽然麻又西跟过邸恩,但……总之,我这边儿没问题,顶多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她,可以拿下我简稚一生唯二敬佩过的两个人。” 贝勒勾起了左边唇角,没再说别的什么。 简稚离开后,医生从身后实验室出来,看了眼手机的试管,冲贝勒点了点头:“的确a1。” 贝勒的右边唇角也在医生话毕后挑了起来。 前些天,医生受贝勒的指示到未来医疗学家赫塔拉·麦斯可的实验室走了一趟,向对方请教了隐性基因最新阶段的研究进度。对方带他去见了一位跨物种遗传学家,以及一位从事研究性别差异的教授,四人就基因转移、细胞再生问题展开了探讨。 在此过程中,教授说起了一种双性体鸟类,蝴蝶雀。 一般鸟类的雌雄分化,都是在不同的染色体中发育成睾.丸和卵巢,再由睾.丸和卵巢分泌出荷尔蒙,最后在荷尔蒙的促使下形成性别不同的机体。蝴蝶雀与之不同,它体内的r、z两条代表性别的染色体是绑定的,在进入无性的胚胎之后,促使机体同时发育睾.丸和卵巢。 他还说,几年前美科技研究中心一个基因学家提出了一个方程式,用于从蝴蝶雀的这两条染色体上提取定量基因,他称这个基因a1。 跨物种遗传学家也针对医生的‘有没有可能a1转移到性别确定的灵长类动物身上,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把它转移到男性、女性的身上’这个问题,提供了自己的一部分研究。 蜥蜴是一种具备‘再生术’的动物,它的‘再生术’源于一种叫胚轴原的物质,它可以衍生出骨细胞、肌肉细胞、皮细胞,从而达到肢体再生的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从一个女性实验体内提取出需要的dna,然后a1和胚轴原相结合,最后将结合物质与提取出的dna融合,转移到一个男性实验体身上,再辅以人体生长激素,他会不会在一瞬间,长出跟这个女人的dna中一模一样的外形特征?会不会复制她的一些特殊习惯或者本领? 收益颇丰的医生从赫塔拉·麦斯可处回来,第一时间把这些收获告知给了贝勒。 贝勒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博士、邸恩、简稚这三个人。 a1是在ed银行爆炸之后消失的,消失之时邸恩殒命、简稚身残,之后便再也没有a1的消息,当时他们身处的杀手组织也a1与他们一同葬身在了爆炸当中,没有再去探寻它的下落。 可根据麻又西和他之间的性别特征互换这点来看,当年之事,似乎并没有尘埃落定。 贝勒揣着疑惑让医生用自己做实验体,抓紧时间研究清楚这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但当天,麻又西跟褚姚起了冲突,他不得不先中断实验,赶到现场去探探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现场之后,褚姚推着麻又西从栏杆边上离开,台下的他看不清楚她们在干什么,连接了方夕的手机,把收音设备开到最大,然后就被他听到了一个真相——麻又西当初没有去陆涯堡跟褚姚有关系。 关于这件事,他心里对褚姚是有一丝感激的,但这跟计较她出于什么目的让麻又西回来是两码事,他对手下人,向来不强求,一旦发现叛心,绝不拦着,也绝不再留。 至于没有顾及褚姚的颜面,他得承认是因为在争取‘半圆计划’方面,他又有了另外的底气,所以才不在乎她受不了难堪离开,会带走他多少胜算。 这个底气,来源于邸恩就是博士。 第43章 |禾尔 从医生的地盘出来,窦庄还惊魂未定,贝勒已经好久没这么治过他们了,上一次是好几年前。在普朗公民大会上,他不慎在一众政客在场的情况下,透露了某机构的大批量强杀伤力武器这一情报,导致被这帮狡猾的政客加以利用,将这一本无威胁的情报机构连窝送上了黄泉路。 贝勒那时候可真是治狠了他,让他这一辈子都记住了一句话,“任何一个春风满面的政客都有一个鄙恶的心灵。” 七月拍了拍他的后背,笑了两声,“我知道你想什么,只能说,麻又西在四哥心里的分量就算没超过他的执着,也已经呈平等状态了。” 窦庄拂掉七月的手,“问题是,昨晚死乞白赖要喝酒的,是麻又西吧?” “是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贱呗,反正她也已经这么贱了。 窦庄站起身来,恹恹的去做准备了。 七月晚他走了两步,等到了简稚,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简稚先开了口,“跟我看看麻又西去?” 七月扬起眉,“行啊。” 然后,他们就去了法医研究和训练中心。 站在观景台上,简稚透过铁网看下面封闭空间内正在进行解剖课的麻又西,手法熟稔的从尸体左肩峰经胸骨上切迹到右肩峰,作字母型解剖。 七月皱了皱眉,“她倒是不怕。” “邸恩以前跟我说过,麻又西这人特别怂,什么都怕,但怂归怂,情况来了,从不退缩。”简稚说。 七月看着脚下那个小小的身影,“这点倒是深有体会,挺敢干的。” “走吧。” 简稚看过了,准备走了。 七月对麻又西跟她眼前的女尸兴趣不大,也就没多待,一同出去了。俩人不知道的是,前脚他们刚走,后脚麻又西就出状况了。 麻又西分离了胸壁、腹壁的皮下组织和骨骼之后,把三角肌的肌肉掀开至一侧,正准备接下来的动作时,突然脑袋一懵,感觉一个宇宙都藏了进去,咣当一声躺下了。 老师吓坏了,过来就要去触摸她的颈动脉,麻又西攥住了她的手腕,没说话,安静的看着螺旋状的顶板。 过了会儿她站起来,“我没心脏病。”说完走到工具柜,把手套摘了下来,到隔壁更衣间脱了大褂,没打声招呼的走了。 走了。 老师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微怔片刻,给麻又西的成绩表上打了个零,还写了一个目中无人。 麻又西从中心出来之后就碰上了去内政厅的方夕,拉住她问贝勒在哪儿,方夕告诉她贝勒已经于半个小时前去找马闯了。 不用想也知道跟霍思婷有关系,她找到窦庄,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窦庄表示去准备去找马闯的是他和简稚两个,七月负责内勤,远程帮他们解决高端障碍,贝勒还在医生那儿。 麻又西又跑了趟医生的地盘,没找到人,倒是医生在,他表示贝勒早在一个小时就前走了。 找遍整个基地都没找到贝勒,麻又西有点慌,回房拿了把便于携带的小口径和一组匕首,然后再次出现在整装待发的窦庄、七月、简稚三人面前。 窦庄看着她,“祖宗,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带我去!” “你想得美!你当是去旅游呢?动不动就带着你?昨天喝酒那事儿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吗?”窦庄瞪了她两眼。 麻又西之所以会在解剖课上眩晕摔倒,看上去好像是宿醉未醒,其实是她记起了酒后发生的事情,记起了贝勒跟她解释他舔不到他肌肤的原因是,被束胸绷带阻止了。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贝勒的束胸绷带,然后亲口问问他,她的胸是不是在他身上,以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找贝勒。” 窦庄左手扶额,“他就在医生那儿呢。” “医生说他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一个小时前我们刚从那儿出来,它让我们去找马……”窦庄话说到一半,怔了怔:“四哥刚让我们去找马闯,没道理他也去了吧?就算去为什么不跟我一道呢?就算不跟我们一道为什么没有说一声呢?” 麻又西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方夕是这么跟我说的。” “方夕说的?那应该就是真的了。”七月接了一句。 简稚一直在一侧听他们说话,这时候站出来总结了一句:“四哥可能是有别的什么打算,不与我们说明可能就是他打算里重要的一环。” 窦庄觉得有理,表示先过去再说,也表示,坚决不带麻又西。 但麻又西作为一个狗皮膏药托生的人,她打定主意黏上的人能甩掉她吗? 不能。 所以窦庄一脸苦逼的把麻又西带上了。 带上归带上,窦庄却并不打算跟麻又西共享资源,连个毛都跟她说,指望她半路上知难而退。但没想到,她特训了几天,攒了一个小分队,队里几名成员无条件的为她服务,把马闯地盘的一人一物都详细的调查清楚并告诉了她。 窦庄被麻又西跟她的小分队利用电流沟通的画面惊掉了下巴,还可以这么来? 七月笑了下,“你倒是懂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异能人跟了你也不算被埋没了本事。” “还是不行,马闯在外边还好,能找到他,一旦回了老窝,各种防高科技的设备,连条狗都具屏蔽功能,电流也好,元素也好,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你用这东西找四哥了吗?”简稚问。 麻又西说:“找了,没找到,各种追踪方法都试过了。” 所以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见到了马闯。 没有人再接她的话,就在他们准备讨论讨论到马闯地盘儿以后的安排时,褚姚闯进了他们这个出发前的会议。 窦庄见褚姚进门,下意识的看了眼麻又西的方向。 麻又西神色淡淡,没主动打招呼,也没拍桌子走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 褚姚进门就说,“方夕说四哥去找马闯了。” 窦庄点点头:“嗯,我们也准备去了。” 褚姚应了一声,坐下来,双手搁桌上:“有什么计划吗?” 窦庄说:“我们准备以马闯派人来抢芯片这件事为借口去兴师问罪,阵仗搞大一点,搞得人尽皆知,这样他才会顾及跟四哥的和谐以及悠悠众口,不至于对我们杀人灭口。” 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他跟七月不一样,七月虽然以内勤出身,但一直有接触外勤事务,而他窦庄,却是从跟着博士的人到北京这次开始的,这冷不丁的上龙潭走虎穴,还真让他有点发憷。 褚姚点了下头。 七月接着说:“马闯从美墨边境回来之后就一直没什么动作,想也知道他准备弃了那几个派来抢芯片的手下,打算来个死不认账,甚至会在我们把这几人给他看的时候,说我们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个喽啰栽赃陷害他。” “嗯,这确实像周云长会教给马闯的伎俩。”褚姚说。 七月继续:“他不知道的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以追问芯片被抢一事混淆视听,然后突破马闯处的防御墙和一系列屏蔽,给七月争取机会,找到霍思婷的下落,把信息盘传给她。” 褚姚认同了这个方案,之后看向了麻又西:“你去干什么?” 麻又西见褚姚主动跟她说话,也没摆谱,说:“找人。” 褚姚皱了下眉:“干什么?” “找人,搞清楚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褚姚瞥向窦庄:“她已经知道张幼林和马闯勾结的事情了吗?” 窦庄和七月听到这话瞪大了眼,一动不动的冒充起了死人,空气也在这一瞬间凝结了,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孱弱的呼吸声。 麻又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窦庄、七月的对面,俯下身来,手撑着桌沿,目光凛凛的盯着他们,说:“这个张幼林跟我的舅舅张幼林,有什么关系?” 窦庄不敢说话,七月抬头看着她,现出一张有难言之隐的脸,希望麻又西可以体谅他们。 其实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麻又西对张幼林所做之事是否知情,但窦庄和七月却莫名其妙的相信她并不知道。尤其是窦庄,作为一个曾经动不动就怀疑麻又西的人,都深信不疑她对此事不知情,那她就是真的不知情了。 麻又西却通过他们的反应确定了一点,这个张幼林,的确是她的舅舅张幼林。 她对窦庄二人不抱期望了,转向褚姚,说:“我希望听到详尽的事情经过。” 相比窦庄、七月,此刻的褚姚格外悠然自得,她看了麻又西一眼:“你自己去问四哥吧。” 麻又西继上次之后再一次掐上了褚姚的脖子,这次用了些力度,褚姚登时憋的通红满脸。 窦庄、七月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 麻又西把这话重复给了褚姚,又说:“你觉得呢?” 褚姚反扣住她的手腕,正准备扭转她的手臂时,七月出手打掉了褚姚攥住麻又西手腕的手,然后瞥了眼麻又西的手腕,问她,“没事吧?” 麻又西不明所以却也没太在意,眼依旧盯着褚姚的方向,“我只给你一次好好说的机会。” 褚姚充耳不闻。 怕麻又西再动手,窦庄心一横,嚷了句:“我告诉你!” 七月攥住他的胳膊提醒他别闹,窦庄眼神回馈给他的内容是‘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麻又西终于平静了下来,坐下听窦庄说话。 窦庄提了一口气,把张幼林发家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她。 张幼林所创立的内衣品牌,实则是一个皮包公司,面上人模狗样,里子完全一个挡箭牌、防御盾,为他暗地里干着的一些非法买卖做掩护。所谓非法买卖,其中就包括在云南边境成立了一个犯罪组织,以贩卖人体器官为主,贩毒□□为次。 前几年,张幼林不懂做人得罪了同行,被国际缉毒组织连窝端了,一下子垮了,安分了几年,真的干了一段时间的内衣生意,后来通过出口越南搭上了越内政部长,联合他搞了一场假破产、真犯罪的大戏。 宣布破产之际,马闯循着‘半圆计划’到了北京,就是在这时,他们搭上了线。 褚姚也是在那时开始调查这个云南边境犯罪组织,前不久才拿到了记录他们罪行的芯片,结果马闯不管不顾的来抢,让他们意外的发现了这一真相。 听完窦庄的叙述,麻又西觉得自己也快垮了。 疼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舅舅是国际罪犯,那就是说,她以前大手大脚花的钱是从血泊中捡起来的……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对亲情的失望,对人性的失望,对她自己的失望。 褚姚没给她伤春悲秋的机会,站起身,“你们该走了。” 窦庄见麻又西完全不在状态,朝七月和简稚一人投去了一枚求救的眼神。 简稚握住麻又西的肩膀,“你别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现在我有两个理由了,不去实在对不起这两个理由。”麻又西说。 褚姚没对她这个决定发表意见,走了。 三个大男人倒是想发表意见,奈何麻又西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第44章 |禾尔 整个阿尔泰地区都在马闯的手里,相当于是金山银水就在他手里,要知道此处的自然资源是贝勒所在的无人区不能比拟的。 所以说,用蠢、肚子里没有肉也没有墨这些词去讽刺他的成功来的太容易,是极其不正确的,一个人能不能成,天分是其次,重要还是敢想,敢干。 有些人大字不识一个,只认得钱,他就只会挣钱,他不会有太多顾虑,因为他压根就没长那可以顾虑的脑子。 当然,这是极少数一部分,这部分人之所以可以成,也不止要这些,还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显然,马闯都占齐全了,所以他才能在最短的时候走到跟贝勒比肩西部的地步。 一路上,麻又西都在想她舅舅,往事就像36倍快进的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走,充斥在她的脑海深处。 在她很小的时候,舅舅就有钱了,她对这一块概念不是很强,只知道有钱就是有钱,怎么有的不重要。长大一些,她知道舅舅的钱来源于内衣生意,因为那时候经常有同学以‘你舅舅有没有给你做胸罩?’这样的话来嘲笑她胸大。 后来,没人说了,因为胸大成了一个女人有女人味的标准,成了男人所追求的,女人所嫉妒的,而她却从那时候开始厌恶舅舅有个内衣公司。 这要感谢他公司那些设计师,总用她做模特,他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又西啊,就是胸太完美了。” 再后来,舅舅知道一个女孩儿不愿意被人总提及胸部,觉得这样很羞耻,就没让那群设计师再去打扰她。 舅舅平时在外边处事狠厉,与人交往太直接,经常让人下不来台,也没几个朋友。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在意,生意忙完了就回家,给她做饭,看着她打球,然后在一旁给她鼓励。 所以一直以来,舅舅就等同于她的另一个爸爸。 麻又西关掉脑袋里正在播放的画面,闭了闭眼,歪着脑袋去看窗外风景。 简稚从顶棚下来,车载冰箱里拿了瓶水给她,“还有半个小时。” 麻又西接过来,道了声谢,问他:“为什么不乘平行轨?” 窦庄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因为不看看这里的自然风光你会后悔的。” 麻又西弯了弯唇角,“活那么大,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对贝勒一见钟情。” 窦庄阴阳怪气的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说我是什么人?” “女……” 窦庄说到一半猛的踩了刹车,回过头来,看着她:“我是说……” “我是女人。”麻又西说。 窦庄瞥了眼简稚,看他没事人一样就知道指望不上了,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那什么,你不是喜欢四哥吗?喜欢他的虽然男人也不少,但还是女人多一点,所以我就口误了,你别当回事。” 麻又西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当回事儿了呢?我本来就是女的,你跟七月不早在跟贝勒从冰川回来时就知道了吗?” 窦庄听到这话,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贝勒也早就知道,她对我身体异变的解释是伽马射线的所作所为,但现在……”麻又西话没说完。 简稚却反常的追问了一句:“现在?” 麻又西没回他,反问:“你确定,邸恩真的死了吗?” 简稚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麻又西没再说话,她不会忘记,那个npc说过的,她现在是她的前任,而她的前任,现在是他。如果跟她性别特征互换的人是贝勒,那为什么对方会引导她找邸恩呢?那为什么在她找邸恩的过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简稚告诉他邸恩已经死了呢? 太多的疑问在等着她,她一定要搞清楚。 “你竟然监听我跟七月!下三滥!”窦庄这才反应过来,冲着麻又西嚷嚷。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别倒打一耙了,是你监听我在先的,我这顶多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而且我只听过那一次,谁知道你听过我几次?” 窦庄瞪着她:“下三滥!” 他大概是没别的词儿了,麻又西懒得跟智商着急的人再废话。 窦庄满腔火气没处发泄,使劲踩着油门,把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如事先预想的那样,三人一迈进阿尔泰地区,马闯就派人来接了,一路上态度和善,与反派一词呈现给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到了马闯斥巨资打造的穷奢极欲的‘小白宫’,麻又西跟窦庄两人相视了一眼,可以,暴发户气质一览无余。 刚进门,马闯就迎了上来,牵着两条狗和三个女人,早在中卫就跟麻又西打过交道的周云长悠然自得的坐在不远处的环形卡座上,地位可见一斑。 “麻又西!” 喊麻又西这个人就是马闯。 麻又西打量了他两眼,身材倒是健壮,像是个练家子,只是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三高又纵欲过度人群里的一份子。 马闯过来直接无视了中间窦庄和左边简稚,拉起麻又西的手,态度近乎谄媚。 麻又西面无表情的抽回手来:“我们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兴谁的师问谁的罪?”马闯装蒜。 窦庄走上前一步,指着他:“你少在这儿装出一副无辜受祸的样子,你的人都抢到我们家门口去了,你当我们吃干饭的?” 马闯瞥了他一眼,瞬间一支冷箭从楼上飞来。 麻又西眼快动作也快,一脚过去踢飞了它。 窦庄傻了眼,愣住不动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退了一步,不敢说话了。 马闯伸手鼓了鼓掌:“好身手,难怪我们举人回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麻又西没理他这话,冷言冷语,“暗箭伤人,你这招数可有点下三滥。” 马闯嘴角一直挂着笑,听到这话也一样。他牵着狗迎三人往里走,边走边说:“贝勒都不能这么指着我,那他的兄弟自然也是不能的。” 听他提起贝勒,麻又西脱口而出:“贝勒是不屑,不是不能,你还不够被他指的资格。” 马闯停住了,不往前走了,背对着他们,让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云长站起了身,“你倒是比我第一次见,胆大了不少,但你要想清楚,现在是在我们的地盘上,说错了话的后果可不像在贝勒那儿,跟没说一样。” “如果你敢动我们,就不会放我们进来了。” 周云长微征了下,说:“有什么不敢?” 麻又西缓缓抬手。 周云长马上拧住双眉,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高度紧张起来。 然后麻又西就笑了,又把手放了下来,说:“我稍稍抬个手都能把你吓成这样,如果我真的通知了贝勒,你还站得住吗?” 早在踏进马闯地盘的那刻,麻又西就确定自己被人骗了,贝勒根本就没来这里,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便没有半道回府的道理,只能是跟着窦庄他们把任务完成了回去。 至于骗她的方夕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想,只要留下来就知道了。 周云长仰天大笑了两声缓解尴尬,“真会开玩笑。”说完话附在马闯耳边小声咕哝了什么,退了下去。 马闯在周云长走后让了让三人落座,之后一个好似某个影视明星的□□版女人走了过来,跪坐在茶艺桌上,给几人斟茶。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闯似乎总有话跟麻又西说,眼就没离开过她,一侧的窦庄跟简稚就好比两个透明人,被人无视的相当之彻底。 简稚还好,没什么所谓,窦庄就不一样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以前跟贝勒出门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她麻又西一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又把挂打开了!哼!作弊高手! 半个多小时的东侃西侃之后,马闯吩咐人把船给他预备好,他表示见到麻又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定要带她游游湖,看看阿尔泰的好景致。 麻又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总觉得马闯没怀好意,这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跟他相见恨晚的应该是钱才对,就算不是钱也绝对不是她。 窦庄却以此萌生了一计,替麻又西答应了下来。 麻又西一个凌厉的眼神刺向他,却得到了他眼神回馈的消息:“你就跟他去,我跟简稚好行动。” 麻又西正要告诉他马闯不会这么大意,就这么给他们机会算计他的时候,窦庄站起了身,说:“我听闯哥这意思是没我跟我这兄弟的份儿了。” 马闯连瞅都没瞅他一眼,喊来两个人吩咐他们给窦庄两人准备房间和女人,之后又对麻又西说:“咱们走着?” 麻又西被窦庄这么个猪队友一坑,推辞都推辞不了了,硬着头皮跟着马闯以及他一排保镖、一排女‘助理’奔向了他那艘据说‘直逼马耳他猎鹰’的有价无市的船。 半个小时以后,麻又西见着这艘船,差点没笑出声,也就马耳他的八分之一大吧,估计市值连马耳他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了。 登船之前她警惕的瞥了眼马闯带上船的男人,四肢发达,头脑看上去也不简单,胯上鼓鼓囊囊的,家伙应该是有备。女人个个花枝招展,穿着长裙,露着胳膊,看样子是不怕冷,但既然不怕冷,那何不换身超短的?想必腿上也有家伙。 所以,他马闯到底是来游船的,还是来打猎的? 麻又西觉得不妙,在马闯催她登船的时候,拒绝了,拒绝的话刚说完,她就在一种不可抗力中昏了过去,在意识模糊之时,她所能感受的,就只剩下了无助。 另一头的窦庄并不知道麻又西已经遭遇不测,刚被七月因麻又西骂了一通,他也就更不想知道目前她的情况了。 他把耳机一摘,准备躲躲清静。 简稚见他把耳机摘了,说:“你别任性。” “有七月一人就行了,我刚连上了网,他用apb就能找到霍筱恬人,然后把信息盘给她。” 窦庄刚说完话,简稚的耳机里传来了七月的声音,“whatthe*!我被发现了,所有ip都被屏蔽了!赶紧给我增援!” 简稚看向窦庄,“就说你太大意了,马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留空子给我们钻?” 窦庄皱着眉戴上耳机,然后就听到了七月从头到脚的数落,他捏了捏眉心,在腕表上把屏抓出来,活动了活动手腕,调ip增援七月。 一开始还挺有效,系统解封了很多ip,但当窦庄加量投放覆盖之后,眼前的莹蓝色代码瞬间黑了,他慌了,问七月发生了什么,耳机却没了声音。 这时,门响了。 简稚微微皱眉,过去开了门,来人是周云长。 “麻又西不见了。” 第45章 |禾尔 已经28个小时了,医生反反复复的看着表,心急如焚。 照理说,26个小时就该醒来了,可贝勒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明明身体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忍不住小声念叨起来。 他期待贝勒醒来不止是出于一个手下对boss的感情,还有对实验结果的迫切。 失去全部意识躺在零引力的实验仓里,贝勒却没有失去知觉,他有感觉,他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有感觉。 那种重新成为自己的喜悦接踵而至,他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么渴望,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么有用。 他想要麻又西,他现在就想要。 等他确定医生的研究成功之后就把麻又西恢复过来,她这对美丽的双峰在他的束胸绷带下简直是埋没了,它们应该在她身上,然后在他掌心里。 又过了两个小时,贝勒的生物检测指数恢复了正常,热量表上的颜色也在一点一点加深,医生的兴奋溢于言表,开了瓶珍藏多年一直没舍得开的拉图。 待贝勒身体机能全部恢复之后,医生打开了实验仓,冲平躺在方台上的贝勒说:“四哥,有什么异常吗?” 贝勒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黢黑,十来秒之后才渐渐有了影像,他慢慢抬起手看了眼,然后伸手摸向他的胸膛,是他的!是他贝勒的!他终于恢复过来了! 医生看到贝勒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确定他没有不适,解锁了他的神经麻醉状态,扶他下了方台。 “麻又西呢?” 贝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麻又西。 见贝勒满眼亮晶晶,医生实在是说不出口麻又西于半天前在马闯的地盘上失踪了。 “她在哪儿?”贝勒又问了一遍。 医生及其不自然的笑了声,“在上课吧?”他以为说的少贝勒就不会察觉到他的反常,但贝勒是谁?他们一个个是怎么到他手下的都不记得了吗?反常都看不出来能让这么多人对他俯首称臣? 贝勒一眼就看出了医生在回答他的问题时微量的踌躇,正了正神色,又问了一遍:“麻又西,在哪儿?” 医生眼见瞒不过去了,老实坦白了,“不久前,窦庄传回消息,说……” “说什么?” “说麻又西在跟马闯游船前,失踪了。” 贝勒听清楚这句话之后也没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抓起衬衫就上了平行轨,路上碰见了方夕和褚姚,两个人差点被他暴露在外的胸膛勾走了七魂六魄。 —— 麻又西醒来是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有两百平左右,一扇门一扇窗,门在左侧,目测有一米八,窗在顶上,只有面盆那么大。 仓库里存放了很多半成品的充气娃娃和情趣用品,以及成山成海的安全套。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手脚被粗如擀面杖的铁链子绑着,脚踝处已经磨破了皮,手腕还好,还能看。 对方似乎是对她有所忌惮,这么粗的铁链子绑上还不死心,还给她用了药,浑身上下的知觉都没有了,以至于她动弹了两下跟没动一样。 她不信马闯敢动她,他是不想要‘半圆计划’了还是不想要命了? 确定自己无力应对眼前的局面之后,她也就不折腾了,顺手从身侧挑了个看上去像某个日本女.优的充气娃娃,垫在了后腰上,然后又挑了个长得像好莱坞某影帝的充气娃娃搁在了脑袋下边。 刚准备舒舒服服睡个觉,门开了,一个杀马特走了进来,脑袋上毛不多却有七八个颜色,看上去还挺骄傲。 他朝麻又西走来,从墙根拎起一桶透明涂料,全浇在了麻又西身上,之后蹲下来,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她,“听说你很狂?” 麻又西被涂料糊上了眼、嘴,没在第一时间回话,马上又挨了一巴掌,一巴掌打的她左耳暂时性失聪了。 “清楚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妄想在西北一带掀起点风浪,这地界儿多的是角色,分分钟能将你瓜分食之。”杀马特又说,语气中多了一丝应付。 麻又西听的出来他是在照本宣科,也看得出来这样的任务他完成了太多次,无论是他的驾轻就熟,还是他的敷衍了事,都能说明这一点。 涂料从脸上滑下去一部分以后,麻又西终于有机会正视这个杀马特了,她弯了弯唇角,“我能知道谁派你来的吗?” 杀马特似乎是早就料定她会问这个问题,哼哼两声,随意的说:“我看上去没有绑你来的能耐吗?” “有,绝对有,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每一次绑人都是这个套路吗?手脚绑上,然后再用点药。”麻又西一定要确定对方是不是知道她有一定身手的人,如果是,那范围就小了。 杀马特比较精,拒绝回答麻又西的这类问题。 麻又西无可奈何之下,报上了贝勒的大名,“贝勒你知道吗?” 杀马特听到这话,再看向麻又西的眼神添了抹刮目相看,“可以啊,做了不少功课,知道西北的一个大人物,但我告诉你,在这里,你应该问,谁不知道贝勒。” 麻又西见贝勒名气挺大,觉得有戏,紧接着又说:“我是贝勒最重要的人。” 杀马特突然就笑喷了,差点把口水喷麻又西一脸,“你说你是贝爷最什么的人?” “最重要的人。”麻又西坚信不疑。 但杀马特不这么想,他反手又是一巴掌,抽的是同一边,又抽出来了半两血。 麻又西活动了活动下颌,把血吐了,好心的提醒他:“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你会死的。” 杀马特笑出了声:“我不弄死你才会死。” 麻又西微微眯眼,要弄死她?那就更不可能是马闯了,如果是马闯,铁定利用她去威胁贝勒,如此一来,是断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可眼前这个人却得到了弄死她的指令,所以,到底是谁? 杀马特似乎没有耐心再跟麻又西聊天了,拉着拴住她的长链子,拖出来了仓库。 从基本不见光的仓库出来,麻又西差点被外面的明媚阳光刺伤了眼,她悄悄打量四周,在确定眼前景致自己一点也不认识之后,仍没有放弃,问前边杀马特,“这是哪儿?”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杀马特连头都没回。 麻又西不爽他这个拿后脑勺对着她的态度:“你能不能回过头来跟我说话?” 杀马特听到这话确实回过了头,不过又附带了一个大嘴巴子,一下就把麻又西打懵逼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缓过来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她抗打不是天生的,这都要感谢她的教练,从小皮鞭子抽着长起来的。 杀马特见麻又西挺结实,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希望你等会儿也能露出这样无所畏惧的眼神。” 麻又西本来想回他一句没问题,但被他使劲扥铁链子给扥了一个跟头,鼻子磕破了,留了不少血。 杀马特满眼讥讽:“真不禁夸。” 一路磕磕撞撞的到了杀马特的目的地,一间挺立在沙漠边缘的补给店。 店的地下是一间西部色彩颇浓的狂欢俱乐部,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正在此地酣畅淋漓、把酒言欢,赌拳、赌球、赌女人高.潮能多久。 麻又西一踏进这个地方就闻到了一股区别于公共厕所的腥臊恶臭,她本能的缩起了鼻尖。 杀马特拉着她穿越人群,把她推上拳台,拿着话筒大声说:“赌她能挺多长时间,到前台买拳票,赔率3:7。” 他话刚毕,人群乌央乌央的涌向了前台,争先恐后的买……不对,抢拳票,无一例外的买的三招内倒。 麻又西心情有点复杂,且不说她看上去像不像三招内就倒的人,就说这帮人的兴趣爱好,看着别人拿命拼很过瘾吗? 貌似是俱乐部老板的一个大胡子男人走过来,一把揽住杀马特的肩膀,瞥了眼拳台上的麻又西,说:“这个怎么样?” “不赖,能抗。”杀马特说着为了验证他所言非虚,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了麻又西的眼上,顿时把她打成了乌眼青。 要不是麻又西此刻一点劲儿都没有,她一定会让杀马特五体投地趴地上跟她叫爸爸的。 过了会儿,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黑皮肤男人走上了拳台,无论是圆润鼓囊的肚皮还是外翻的厚嘴唇,无不彰显着力量和气魄。 麻又西觉得有点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身子骨,觉得经三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终于想起了求饶这条重要的生存法则,扒着杀马特的胳膊大声说:“大哥!咱换个别的玩儿行不行?” 麻又西的声音被淹没在声潮中,眼见求饶没用,她也放弃了,活动了活动脖子,力量有回来了一些,感觉能撑个一时半会儿,就硬着头皮上了。 “1、2、”主持人喊话。 好事者与其互动,跟着呼喊:“1、2、” “3!” 3的话音刚落,黑人就冲进来,麻又西心一横,也迎了上去。 —— 贝勒单枪匹马杀进了马闯的老穴,颇有点孙悟空大闹南天门的气魄。 马闯察觉到贝勒赶来之后就放窦庄和简稚去迎了,好说歹说才说通两人,帮他解释解释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事情已经超乎预料了,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窦庄和简稚见到贝勒之后,就把马闯的原话告诉了他,还表达自己观点分析他这话的真假。 贝勒什么都听不进去,拿枪抵上了窦庄的脑袋。 简稚没见过这样的贝勒,怔在一侧不敢说话了。 窦庄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高度紧绷起来,不止是简稚,他也没见过这样的贝勒,即使是上次公民大会的失误,贝勒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眼带杀气的瞪着他。 “四哥……我错了……”窦庄决定先认错。 贝勒狠劲儿过去以后,收起了枪,沉着脸说:“你最好祈祷麻又西没事。” 关于后果,贝勒没说,但窦庄大概猜到了,最好祈祷麻又西没事,否则要他陪葬。 贝勒没跟他们浪费太多时间,毕竟是家事,关起门来还能解决,现在重要的赶紧找到麻又西,顺便让马闯记住,他当年为什么跟他说,别惹他。 走进马闯的小白宫,马闯正在跟周云长下棋,身侧是一排女杀手,二楼三楼四楼,成排的狙击手时刻准备着,似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四哥来了。”马闯说完话,周云长马上自觉站起来,退到一侧,把持黑子一方的位置让给了贝勒。 贝勒一点面子不给,一枪打上棋盘,棋子乱飞。 马闯皱了下眉,说:“四哥怎么这么暴躁了,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一直是翩翩公子形象的人物啊。” 贝勒没空跟他东侃西侃,开门见山的问:“麻又西在哪里?” “原来是为了又西小兄弟,这样,四哥你坐下来,咱们慢慢说。”马闯笑着说。 贝勒一点耐性都没有,知道麻又西不见的那一刻他几乎疯了,这跟当初得知她在中心河爆炸身亡消息时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在此之前,贝勒以为他喜欢麻又西,所以想对她好,想要她,但现在他才发现,他似乎低估了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是从什么时候,她超越了他的执着? “话不问第二遍,如果这幢房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麻又西在哪里,那你们就都不用出去了。”贝勒说话的同时伸平双臂,开了两枪,打死两个狙击手,然后在他们的子弹落下来时滚地一周,挟持住马闯。 周云长马上扬起手,叫了停,所有的狙击手整齐划一的收了狙.击.枪。 “四哥,这一定不是你所期待的结果,你要知道,动了我,你悉心经营的一切也就完了。”马闯说话的时候声音虽小,但并无胆怯。 贝勒手掐着他的脖子,“我问你麻又西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贝勒说完话,拿枪口抵上了马闯的太阳穴。 马闯依旧是那句话:“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承认,上船前我跟她开了个小玩笑,那也是因为她不信任我,让我心里不舒服。而且,那药一点毒性都没有,只会让她睡20分钟,谁知道她睡着觉就消失了呢?” 贝勒薅住他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你敢对她用药?” 马闯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两声,态度上还是他以前最擅长的混不吝,“四哥,你知道的啊,除了不敢动你我没什么不敢的啊。” 贝勒用力掐住他的脖子,血往上走,胀红了他一张脸,汇聚在额头的血光似乎随时都能迸发冲天,“我要你的命!” 周云长在这时候扑通一声跪下了,嘣嘣嘣的给贝勒磕着头,“四哥,求您高抬贵手,麻又西是我绑走的,我带您去。” 贝勒听到这话,瞥向了他,也没去深想他这话的真实性,挟持着窦庄马闯走向了他。 周云长抬起头来,缓缓说,“她在穆亡仓库的一个废弃隔断间里。” 第46章 |禾尔 狂欢俱乐部里。 躲过了三五招,麻又西开始体力不支,哐当一声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不怎么规律的翻着白眼,整张脸就像是中毒太深一样发着青光。 杀马特窜上来,薅起麻又西的衣领,用力拽了一下,勒住了她的脖子,“给老子站起来,我买你八招,你就是要死也要八招以后再死。” 麻又西晃了晃脑袋,甩掉了他的手,“滚你妈逼!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杀马特被麻又西这句叫骂激怒了,两拳打下去,让她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麻又西平躺在拳台上,睁着双眼看着黑底彩色涂鸦的顶子,充斥在全身的淤青叫嚣着她的痛感,场下的欢呼、叫喊不绝于耳。真有那么一刻,她想就这么闭上眼,然后再也不要睁开。 她这个人矛盾的很,有时候想,如果嘴老实一点,一句话不说,不惹怒别人,是不是就会免受这些皮肉之苦。有时候又想,已经这么憋屈了,如果嘴还安分,那还活着干什么?浪费空气? 不知道贝勒在哪儿,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不见,不知道他会不会着急……她什么都不知道,包括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这件事。 杀马特把她拽起来,拖到拳台中央,拍了拍她的脸:“撑过八招,我给你一个痛快。” 大胡子扒开围绳,看了眼麻又西的状态,问杀马特:“还行不行?别再弄死了,上次那个弄死周哥差点毙了你吧?昨儿还听说来着呢。” “你竟听人逼逼,周哥给我就是让我弄死,到时候上头责怪下来,他好赖我头上,然后当人面修理我一顿,事后给我点疗伤钱。”杀马特说完话朝麻又西瞅了一眼,“这逼瘦的不行,也就三招活头了,三招之后捞多少咱俩平摊,等会儿再喊两嗓子,再卖点。” 大胡子见杀马特都这么说了,心踏实了下来,“行!” 他们可能是没把麻又西当个角色,也可能是低估了她的听力,全然不知,刚才那番计划一字不差的被她听了去。 周哥?应该是周云长无误了,那绑来她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马闯授意的呢? 这个问题麻又西没去深想,无论是哪种也得等她活着离开这里才有机会去弄清。说到活着,她有了个主意,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场外顿时欢呼声一片,估计是麻又西这小小的个子却有如此强大的忍耐力和爆发力这一幕燃烧了他们的血液、唤起了他们的兴致。 大胡子趁着场内人热情高涨,拿话筒大声说话,再开盘口。如此,他们又能狠狠的捞一笔了。 这种捞钱的方式不比抢钱慢,放以前,麻又西身为一个旁观者的时候,或许会路见不平的出来主持一下公道,但现在,她作为一个赌物,别人赢钱输钱她都要倒霉,就一定得告诉他们这一黑幕了。 做准备的过程中,她伸手招来杀马特,跟他说:“想不想赚狠了?” 杀马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你别想着整什么幺蛾子,敢搞小动作我一枪崩了你。”为了让麻又西清楚他没有在开玩笑,手摸进了裤腰带,隔着衣服让她瞅了眼小口径的轮廓。 麻又西赶紧眨巴了两下天真无邪的大眼,说:“我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是不是?你想,这帮二傻子能买二回,就能买三回,如果我撑过了十招让他们赢到钱,那你说,他们是不是还得买?到时候再开盘口,我这边一赔一,黑人一赔一百,你跟大胡子再使劲忽悠个把小时,让他们再拉点人来,接着买我……不是我吹牛逼,这趟下来你能一晚上上福布斯。” 杀马特听完她貌似逻辑紧密的一番话,挑眉看着她:“你个走道都能摔个狗吃.屎的人,能有这脑子?” “回光返照,纯纯粹粹的回光返照,人在死前的智商是往常的两百倍,我能想出这么个主意也不是偶然。”麻又西呲牙一笑。 杀马特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又问:“那你再说说,要什么条件。” 麻又西嘿嘿两声:“大哥就是精明,我撅什么尾巴拉什么屎你都知道。” “要想糊弄我,你还得再长两节花花肠子。”杀马特被夸了一句,马上翘尾巴上天了。 麻又西也没再绕圈子,开门见山:“给我找两支氟马西尼,避免黑人手上没轻没重的把我提前弄死了。”说完又保险的加了一句:“我解决了松软无力的状态之后能有效的躲几个致命的拳头,这样意外发生的可能性也会比较小。” 杀马特扬手就是一巴掌,“说到底就是想着能动换呗?你当我是傻逼吗?我让你精神了,我他妈就精神不了了。” 这一巴掌在麻又西的预想之中,杀马特这人看上去土鳖,但应该是有一定本事的,不然也不会让周云长信任那么多回,不然大胡子也不会想要跟他合作捞钱。 她吸了吸流出鼻孔的血,说:“那什么,我手手脚脚都被你用那么粗的铁链子拴着,就算我有贼心贼胆也没那个条件允许啊,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轻轻一撅就折了,我怎么精神的起来?” 杀马特听她这话觉得靠点谱,又瞅了她一眼,觉得她生来一副贼眉鼠眼,胆子应该不敢从胆囊窝里窜出来,而且,大胡子的人都跟门口候着呢,万一她找死还能当场按住……琢磨来琢磨去,杀马特清了清嗓,“等着!” 麻又西心里美了一下,赶紧把手伸向了围绳外边的女人,朝她屁股上摸了一把,然后在她扭头时拿过来她手里的冰沙,一饮而尽。 女人拿着拳票用*的表情、动作在麻又西的脸上扇了两下,然后一个脆生的‘讨厌’流进了她的耳朵,让她顿时一个激灵抖了抖膀子。 过了会儿,杀马特回来了,谨慎的给了麻又西一支氟马西尼。 麻又西看见是一支,心里问候了问候他全家,然后满脸堆笑的接过来,凿进了右胳膊。 药很管用,一针下去,麻又西就精神了不少。这东西用于终止bdz类中毒特别管用,她以前做阑尾炎手术怂的不行,舅舅心疼她,给她打了全麻,手术做完好久都解除不了一动不能动的状态,是两针氟马西尼救了她。 手脚灵动自如之后,她依旧装出一副不能行的样子,甚至跟杀马特红了脸:“你不是坑我吧?这东西怎么屁用没有?” 杀马特听她这么说,放心了,毕竟干掉她才是他的正经任务,如果让她给跑了,那就没法儿跟上头交代了,“能抬手伸腿就行了,你还想怎么着?上天?” 麻又西冲她竖了竖中指,换来了一巴掌。 很好,戏到这份儿上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儿了……一想到要吃这么苦才能为自己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她就心酸。 她不是不相信窦庄他们可以救她,只是人到什么时候都要明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父母恩师尚不能时刻伴她左右、救她于水火,更何况是伙伴、队友。 —— 贝勒挟持着马闯跟着周云长来到穆亡仓库,刚踏进这片区域就感觉上当受骗了。 这么大一个仓库,清冷的就像没有死人的阴曹地府,每走一步,心跳都会发出有一定质地的声响,有活人的几率应该比有死人的几率还要小。他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枪。 走到穆亡的隔断间一侧,周云长转过身来,说:“麻又西就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贝勒没有在空气中感受到来自于麻又西的气息。 周云长再一次给他跪了下来,左右开弓甩了几个大嘴巴子给自己,“是我瞒着闯哥对麻又西动手的,尼孜阿依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咽不下那口气,所以绑了她想让她受点皮肉之后,贝爷,求您高抬贵手放了闯哥。” 贝勒关心则乱,麻又西失踪拿走了他不少理智,但还没到蠢的地步,判断周云长有无说谎,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没理人,拖着马闯到隔断间走了一圈,然后出来朝跪在地上的周云长开了一枪,子弹从他的耳畔咻的一声飞过,揳进了成堆放置的铁器上,发出脆亮的声响。 周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双手摸向耳畔,摸到黏糊糊的液体时当场双腿一软,瘫了,“贝爷……四哥……” “你不诚实。”贝勒说。 周云长举起双手,跪着蹭向贝勒,到他面前时双膝的布料已经被血水染红了。他双手扒着贝勒的腿:“贝爷……我真的是派人把她关在了这里……如果我骗了您……又怎么会把您往这儿带呢……我真的没说谎……你不信我总要信闯哥吧……在南苏丹……如果不是您从把他救出来……他不会有今天的……所以他从来都不敢对您怎么样……闯哥不敢……我更不敢啊……” 贝勒听着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薅着马闯的头发一脚踢上他两腘,迫使他跪在周云长对面,说:“我在南苏丹救下的人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看清楚,你眼前的这个,不叫人。” 周云长看了眼马闯,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再次扑上了贝勒的大腿。 与此同时,身后枪声响成一片。 周云长觉得枪声不对,皱起眉再次看向马闯。 马闯的眼神也疑惑了,似乎比他们计划中的枪声要早上一些。 早在贝勒上门之前,马闯跟周云长就计划好了,两个人假意被他挟持,然后以麻又西的所在地为幌子把他引到穆亡仓库,再在仓库外部署狙击手,让他殒命在这个废弃仓库。到时候再像针对麻又西失踪一事给出的说辞那样,对外宣称贝勒也无故失踪了。 计划的挺好,但他们没想到,贝勒之所以能活那么久,不是天神庇佑,而是他的未雨绸缪和不计其数的逃生蓝本。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贝勒,就不叫贝勒。 他早在单枪匹马闯进马闯的小白宫前,就嘱咐好了窦庄,让他联系医生,根据他身体内还未散去的生物检测指数结合apb对他进行定位,暗中观察马闯方面,以静制动。 听到枪声,他确定是马闯方面有行动了,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说:“你说的对,弄死你,我悉心经营的一切也就如云烟,风吹不见了。但你却忘了,成为与你争夺‘半圆计划’的对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而一个人有多少本事也就有多大脾气,你实在不该用麻又西来算计我。” 马闯心凉了一半,马上求饶:“四哥!我错了!我让人去找麻又西!” “晚了。”贝勒说完话一枪崩了周云长。 马闯瞬间不敢说话了,大气也不敢出了。 窦庄跟简稚进来的时候,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周云长,相视了一眼,走到贝勒身侧,说:“四哥,麻又西确实被关在这里过,隔断间里有她的生物痕迹,但对方应该在她身上用了屏蔽手段,信号时强时弱,不好追寻。” 贝勒把马闯交给简稚,吩咐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整合小白宫里的人,然后通知七月,让他马上召集人手备战,还着重交代,瞒着褚姚和方夕。 简稚点头,乖乖去办了。 贝勒没等窦庄问,就让他马上联系国安局,听听对方对他弄死马闯这件事是持一个什么态度,如果会议之后的结果是选择放弃、收回权利,就依他们,然后马上飞冰岛。 窦庄不敢提问题,应声之后转过了身。 当这间仓库只剩下贝勒一个人的时候,他阖上了眼。 马闯的存在决定着东西的资源平衡,国安局之所以不让他贝勒动马闯,一是怕他破坏平衡,二是怕他一人独大,将来不好控制。 自从国安局帮他脱离以前丧尽天良的杀手组织之后,就一直怕他有朝一日重新踏上这条路,于是培养了一个马闯用于制约他。但他们没想到,马闯随着势力的壮大,胃口也大了,不仅觊觎‘半圆计划’,暗自牵线博士,还公开和军情局作对。 尽管这样,他们也仍是不允许贝勒动他,贝勒明白他们的意思,在他们的眼里,马闯奴性太大,势力再大只要利益也足够大,也是说控制就能控制起来。而他贝勒不一样,他个人想法太多,且没有什么是能牵制住他的。马闯跟他就好比家养的骡子和野马,骡子再肥、跑的再快,只要家主一声哨响,也能回来;野马不同,他心疯,多大草原都不放在眼里,不甘被人骑在身下。 贝勒说是让窦庄去请示国安局,实际上早就有了数,他动了他们的骡子,他也就离被猎杀不远了。 一开始,他们都是棋子,马闯或许不知道,但他觉得身为一个棋子可以活的这么潇洒,就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棋子了。贝勒呢,他当这个棋子完全是迫于局势,当年的他拉着一支从组织中脱离出来的队伍,脆弱的就好比一群蝼蚁,随时都会面临会人踩死的危险,他必须得依附国安局才能留住他们的命,他没得选择。 后来,‘半圆计划’出世,手下人无一例外的以为他是受指示才要抢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苏丹是怎么跟埃博拉打交道的,他是怎么在它手里抢下来一条条生命的,所以他誓死也要拿到‘半圆计划’。 马闯当年也是因为在控制站内私自向内战双方以埃博拉病人谋钱被逮,贝勒出于马闯与他是同胞的考量,救了他。那时的他完全没想到,马闯一直都没放弃利用埃博拉发人命财,也没有想到,他会成为他抢‘半圆计划’的对手。 首脑早就针对马闯一事跟贝勒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半圆计划’不能动他,但贝勒却动了,为的不是‘半圆计划’,而是一个叫麻又西的女人。 贝勒睁开眼,再次走进隔断间,试图找到什么线索,告诉他麻又西在哪里。 —— 麻又西活过来之后,三下五除二就ko了黑人,然后一脚踢翻大胡子,在他的人冲向她之前,抢了他的话筒,向场内的人揭露了杀马特和大胡子合伙圈钱的阴谋,场面登时一片混乱,麻又西趁乱逃了出去。 但拴着铁链子的双腿根本比不了四个轱辘,所以她还没跑多远就又被逮着了。在被杀马特一行人拳打脚踢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们在她身上设定了屏蔽追踪,只要循着他们的屏蔽器就能知道她在哪里。 即使到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刻,麻又西都没想放弃,把活那么大都没有说过的软话一次性全都说了一遍,当然,并不管用,杀马特也没有因此停手,踹向麻又西的,依旧是所有落在她身上的拳脚里,最狠的。 “你个傻逼!我一晚上白忙活了!”杀马特打够了,拿铁链绑上了她的两只手,拴在了后备箱里,开到了五十迈,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上加。 麻又西没跑两步就摔倒了,被拖行了一段路之后车停了,杀马特放了一只狗跟她就伴,拖到他们下半身血迹斑斑仍没有收手的意思。 麻又西动不了并不是因为体力跟不上了,而是她的手腕处只要被铁链碰一下就会有一下针刺心脏的疼痛,那种疼痛足以搞垮她,让她站不起身。 “疼吗?疼就哭出来!只要你哭出来!我就松开你!给你一枪痛快的!”杀马特从天窗里露出一个头,说话的声音很大,笑的声音也很大。 麻又西始终不发一言,杀马特话毕的那刻,她把跟她一起受苦受难的大麦町抱了起来,然后就被杀马特突然加了油的车给扥了一个跟头,磕破了额头,血流不止。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要救一条狗,你可真博爱。” 杀马特讽刺的声音传进麻又西的耳朵,她阖着眼,吞咽了两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展开一个雅典娜一样光芒万丈的笑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自顾不暇的是你……你会死的很惨的……” 她话刚说完,杀马特就停了车,跳下来,薅起她的头发,就在他准备用力磕向地面的时候,一声枪响震彻了天空。 贝勒骑马而来,一枪一枪的打在杀马特的胸膛上,直到子弹费光,他纵身一跃跳下马,看了麻又西一眼,然后从杀马特的车里拿了把砍刀下来,走到奄奄一息的杀马特跟前:“哪只手绑的?” 杀马特往外吐着血,整个身子剧烈的做着咽气前的苟延残喘。 贝勒当然知道他不会说话了,他也没打算让他说话,挥刀向下,砍了他的手脚。 麻又西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说出一句话:“就说……你会死……很惨的……” 贝勒蹲下来,片刻都不想耽搁,抱起麻又西就要上车,麻又西拉住了他,哭了出来,刚才一直忍着没哭,好难受,现在她要一次性哭个够。 “你……一定要……知道……我……麻又西……爱你……贝勒……” 贝勒眉头一紧,从未哭过的他,心疼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他一定要杀了马闯! 第47章 |禾尔 医生看到遍体鳞伤的麻又西时,锁起了眉,贝勒看到他锁起的眉,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样?”贝勒问。 医生没瞒他:“不太好,我先看看,有情况喊你。” 贝勒不想离开:“我要在这里。” “呃……最好还是……” “我要在这里。”贝勒又说了一遍。 医生拗不过他也惹不起他,允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医生细致的为麻又西处理伤口,到手腕的时候顿了下,抬眼看完贝勒:“四哥,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手腕处的缺口是致命的。” 贝勒当然记得,他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麻又西手腕上粗如桩的铁链,正好卡在缺口那里,当时他就心口一慌,方寸全乱,魂啊魄啊的不知飞向了哪里。 缺口一旦被触及,会面临生命危险,他一直都知道。 “直说吧。” 医生抿抿嘴,小心翼翼的开口:“需要封口。” 贝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封口,就是说麻又西再也不能恢复成女儿身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一定不是麻又西想要的结果,他问:“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医生摇摇头:“她的生命迹象很薄弱,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只能封口,终止血液经过缺口时携a1重返心脏。” “封口,她就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医生欲言又止,最后微微垂首,用行动回答了他。 贝勒心脏抽痛了一下,左手拄在了桌子上。 医生头又低了三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贝勒阖了下眼,最后,“如果你是她,你会做什么选择?” 医生看了眼安静躺在手边的麻又西,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爱你,你是她留在这里的理由,你是她追寻的方向。” 贝勒懂医生的意思,也知道如果麻又西清醒着,她一定会想要重新成为自己的,哪怕只能成为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她也愿意,因为她爱他,她希望爱他的是真真正正的自己。她以前明明白白的跟他表达过这个心思。 就在两个人相继沉默之时,麻又西的小分队通过电流把消息发了进来,只有一句话,“我老大还好吗?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医生听到这话有主意了,马上合上了手中的资料,说:“有个办法。” “什么?” “我们可以用伽玛射线覆盖住麻又西,延缓她的生命迹象,如此,只要在显示过程中完成还原,同时进行封口,就还有机会。” “成功率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 “另外百分之二十的结果是什么?” “终生休眠。” 贝勒犹豫了。 如果最终结果是一副终身休眠体,那他宁愿要麻又西目前这样。 医生知道贝勒的顾虑,又说:“另外百分之二十我控制不了,但我一定会保证这百分之八十用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完成。” 贝勒还在犹豫之际,医生就悄悄行动了,他不能让贝勒做这个选择,他知道贝勒在麻又西的事情上只做百分之百,但目前的百分之百只有一个结果,就是麻又西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女人了。 将来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贝勒回过神来,医生已经开启了gan.ali设备,把伽玛射线和抗原装置打开,然后戴上微生物识别眼镜,确保伽玛射线覆盖在麻又西身上之后,开始准备恢复了。 “谁让你动了?!”贝勒立马按住了他的双手。 医生没有在第一时间抽出手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知道你做不了选择,你不愿意麻又西出一点意外,但不冒险一试她会怪你的,你将来也会怪你自己的。” 贝勒不管他那一套,他只知道失败率百分之二十,一旦失败了,麻又西就再也醒不来了。 就在他准备阻止医生的行为时,麻又西的小分队用特殊手段冲进了治疗室,在贝勒目前注意力都在麻又西身上的情况下用电流击晕了他,然后以防万一的控制住了他的行动神经。 医生冲元素男点了下头,之后开始了。 整个过程用了四十几个小时,元素男撑不下去的时候放开了贝勒,他清醒的那刻差点要了他们几个的命,但见医生方面一切正常,他们也就觉得值了。 眼看生米煮成了熟饭,贝勒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窦庄带回了国安局方面的消息,一如猜测,对方要拿走他的实权。 简稚和七月控制住了马闯的人,窦庄安排手下部分不具备战斗力的技术人员连夜飞了冰岛。褚姚和方夕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见贝勒没有要她们参与的意思,也就有自知自明的没问。 七月趁着马闯方面乱成了一锅粥,重新侵入他的防火墙,找到了霍筱恬,把信息盘交给了她,然后调了一支队伍去国安局抢了周思忖,与霍筱恬交换,拿到了她手里的紫檀如意。 贝勒说的对,国安局这个大腿本来就是可抱可不抱的,既然他们主动把腿挪了回去,那他们也就不必要顾忌他们了,直接开抢。至于被抢出来的周思忖会不会不甘心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被贝勒拿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不过他们相信,霍筱恬会跟他说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会告诉他素死前的交代的。 对于霍筱恬来说,她早就想处理紫檀如意这个让他们负累一生的东西了,正好有人争着抢着要,她干脆做个比较,看谁开的条件大。马闯都自顾不暇了,肯定是没有心力也没有能力去管霍筱恬的事儿的,所以也就失去了有利条件。再说贝勒,手上有素临终交付的信息盘,也比马闯跟国安局的关系要融洽一些,这让她想都没想就把机会给了贝勒。 解决完周思忖,七月呼了一口气,指望这件事可以帮窦庄一把,让贝勒看在距离‘半圆计划’又近了一步的份儿上,不要太计较他弄丢麻又西的事情,但看到命在旦夕的麻又西时,他发现他这个想法岂止是愚蠢,贝勒不弄死窦庄也得弄残了他。 又过了十来个小时,医生出来了,隔着空气跟大家对视了一眼,告诉他们,成功了。 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定。 第48章 |禾尔 麻又西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贝勒,还好,贝勒一直在她身侧,一直在她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地方。 她弯弯唇角,握住了他的手,“我睡了很久吗?” 贝勒反握住她的手,“很久。” “那你想我了吗?” 贝勒拉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嗯。” 麻又西微微阖眼,“我想吃蜂蜜蛋糕。” “嗯。” “我想要骑马。” “嗯。” “你可以让我开一回战斗机吗?” “……嗯。” 麻又西睁开眼,盯着贝勒的嘴唇:“你可以亲我一口吗?” 贝勒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吻上了她。 麻又西操纵舌尖撬开他的牙齿,缠住他的舌头,把玩儿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他,“你也喜欢我吧?” 贝勒伸手摸上她的脸,拇指指腹在她眉眼处轻轻摩挲,“嗯。” 麻又西笑了下,往边上挪了挪,瞥了眼身侧,说:“陪我躺一躺。” 贝勒上了床,把胸膛给她趴。 麻又西不客气的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双手不老实的伸进了他的衣服,摸了好一会儿之后,说:“你的束胸绷带呢?” 贝勒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放到她自己的胸前,说:“我用不到了。” 麻又西的双手刚摸上胸部,整个人就猛地弹起,不顾身旁的贝勒,撩起上衣看了眼自己的胸,然后伸手摸向了两腿间,发现自己恢复之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转过身来,把贝勒按在床上,上下其手。 贝勒按住麻又西的两只手,皱眉看她:“老实待着。” 麻又西挣脱开贝勒的束缚,噘着嘴:“我都忍了这么长时间了。” “那也得忍着,你身体还不行。” “你动又不是我动,怎么就不行了。” 贝勒咳了两声:“不行就是不行。” 麻又西嘴噘的幅度更大了:“你老说不行,是不是你不行……” 她话还没说完,贝勒就一个翻身把她压住了,吻了吻她的眉毛,“等你好了,我会让你哭的。” 麻又西双腿环上贝勒的腰,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你现在就让我哭吧,我特想哭。”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一块未经雨露滋润的干田。”麻又西把话说的委婉了一点。 “一头到了发情期的母猪。” “……” 麻又西努努嘴,拉下贝勒的脖子,对着嘴唇又啃了一口:“那你就是种猪呗?” 贝勒咬了咬她的下唇,咬的她嗷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把候在门口的几个人给招了进来,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绮丽的画面。窦庄扬起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什么,我以为麻又西哪儿疼了,没疼就好,没疼就好。” 七月也清了清嗓,连看都不敢看贝勒和麻又西一眼,拉着窦庄就这么出去了,还懂事儿的把门给带上了。 门关上之后,窦庄呼了一口气。 “得亏麻又西没什么大事儿,不然你下半辈子就在自责和四哥的冷眼里度过吧。”七月说。 窦庄瞥了他一眼:“行了你,没完没了了,当时那个情况换做是你,你肯定也会这么干,不管马闯是否是有意设圈套给我们,我们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侵入他系统的机会,而且,谁能想到他真的敢对麻又西下手?” 七月叹了口气,“也是,谁知道他这么不怕死呢。说真的,如果他换个人,改换成劫你或者是简稚,也不会沦落至此,可他偏偏相中了麻又西,相中了四哥的心头肉,只能是落得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 “他会选择麻又西,不是偶然。周云长在马闯身边举足轻重,他要是给他洗脑让他绑麻又西,那就跟闹着玩儿一样。” 七月皱起眉,琢磨了好一会儿都没琢磨通:“麻又西跟他有仇吗?” “在中卫的时候,我们给了闫璐一张牌,那张牌叫尼孜阿依,是周云长的爱人。” 七月恍然大悟,随后点了点头:“那就说的过去了,本来我还想不通周云长这种谨慎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这么鲁莽,现在明白了,都是爱情惹的祸。”他说完这话摇了摇头,“爱情啊,这东西真的挺要命的,你看四哥,平时多沉着冷静一人,心上人一出事,也跟疯了一样。” “四哥的疯还没过去,这两天我还得小心着点,省了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修理我一通。”窦庄说着话裹了裹上衣,至今想起贝勒得知麻又西失踪那天的状态,都还心底发憷。 “你不用着急,轮不到你呢,怎么着也得先把褚姚给办了。” 窦庄挑起眉,他差点忘了这茬。 褚姚。 房间内,麻又西在贝勒的怀里躺着,正好想到了褚姚,说:“我跟你说,那天决定我跟着窦庄他们去找马闯的,就是方夕和褚姚。” 贝勒没说话,他知道。 “我从法医研究和训练中心出来的时候就碰到了方夕,当时她正要去内政厅,我问她你在哪儿,她想都没想就说你已经于半个小时前,离开去找马闯了。我一开始不信,后来到处都找不到你,就有些信了。再后来,开会的时候,褚姚进门了,舅舅跟马闯勾结的事儿就是她让我知道的,我那时候没多想,以为她就是口误,现在结合我在马闯处发生的一切来看,她根本就是怕你在那里不足以引诱我去,又上了一道保险,让我不得不跟着窦庄他们上路。”麻又西说完抬眼看向贝勒,又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她打架那事儿?就是因为她拦着我去3号。那时候我就怀疑她有什么阴谋,现在出了这事儿,基本可以肯定了,她当初拦着我去3号陆涯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把我交给马闯,让他弄死我。” 贝勒捏了捏她的手心,没有应她的话茬,说:“你手心怎么这么多肉。” 马闯抽回手来:“我说话你没听见啊?褚姚有问题!” “听见了。” “那你不得表个态啊?” “你想听我说什么?” 麻又西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我想听你说什么?你的追求者欺负了你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跟你表明这件事她不想吃哑巴亏,你就应该说一个解决办法。” “你是我的心上人?” 麻又西坐起来,面对着他:“对啊,你刚才都承认喜欢我了,我自然而然就成了你的心上人了。” 贝勒不说话,嘴角挂着笑,就这么看着她。 麻又西又噘嘴,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我突然觉得你的喜欢就是口头上的,跟我这种发自肺腑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贝勒朝她伸过手去。 麻又西想都没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掌心。 贝勒顺势攥紧,把她人一把拽进怀里,长手长脚的拢住:“口头上的?” 麻又西手贴着贝勒的腰肌环上去,将左脸贴近他的胸膛,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跟他撒娇:“对啊,口头上的。” 贝勒低头吻了吻麻又西的额头,右手覆在她的左脸上,“就算是口头上的,也是独一份儿的。” 麻又西身子一顿,贝勒的情话还真是别具一格,没有一个腻腻歪歪的语气,没有一个让人耳根发烫的字眼,但就是能使人心底一暖,就是能融化人心。 “别拿好听话搪塞我,关于褚姚,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她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交代要我来给?” 麻又西啧啧两声,贝勒这是摆明了不想跟她就这个问题继续了,甩出一句跟他没关系就想含而糊之的把这件事带过去,她麻又西作为一个小心眼鼻祖,能干?所以她说:“既然你没有解决办法,那就让我来吧,到时候不要心疼你的小桃花被我折腾的有点惨。” “我只会心疼你太辛苦。” 听到贝勒这话,麻又西明白了,他就是在等着她说自己处理……想当甩手掌柜也行,得满足她几个条件,“你不管可以,但得答应我几件事。” “几百件都行。” “蜂蜜蛋糕、骑马、开战斗机这些要求我都没有开玩笑。” “我的答应也不是敷衍。” “舅舅的事儿也由我来处理,你不能过问。” “这不行。” “你刚才还说几百件都行呢!原来都是骗我的!”麻又西马上脱离贝勒的怀抱,并摆出一张臭脸,斜着眼看他。 “马闯现在在我手里,张幼林作为他的盟友,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他,毕竟马闯事关‘半圆计划’,而‘半圆计划’决定他能捞到多少钱,他为了钱什么都敢干,所以不会顾忌你是她的外甥女、不会吃你打出的这一张亲情牌。”贝勒说完话,神色柔和了一些,又说:“我不会让你再度陷入危险。” 麻又西微微撇嘴,她相信贝勒的话,但她也相信舅舅对她的感情。她知道自己差点被马闯弄死这件事让贝勒很在意,所以体谅他不想让她以身涉险的心情,但事关自己的亲舅舅,她又不能坐视不管。 两难之时,贝勒又抱了抱她,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在她的五官,说:“不要试图说服我,这件事没得商量。” 麻又西又撇嘴。 “前边骑马、开战斗机的要求,只要医生说你的身体可以,你想骑多久骑多久,想开多久开多久,至于蜂蜜蛋糕,现在就可以吃。” 第49章 |禾尔 窦庄和七月跟了贝勒那么久,从来没有摸透过他的心思,有时候觉得他思维缜密,所有的一切都在别人开口问之前就筹谋好了,有时候又觉得他太过随意,好多人命关天的大事,从来都不放在心里。 就比如马闯。 他被带回来已经三天了,麻又西都好的活蹦乱跳了,可贝勒还是没有说出一个针对他的处理。 也比如‘半圆计划’。 窦庄和七月不知道的是,贝勒已经确定邸恩还活着,确定他就是博士,那也就是说从他跟麻又西的身变到简稚的突然出现,都跟邸恩脱不了关系,而邸恩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似乎并不在意。 简稚见了博士的人回来时,杜比跟贝勒汇报,在他跟踪简稚的过程中,简稚并无异常举动,似乎是知道贝勒派人盯了他,又似乎是真的心里没鬼。 当天前来赴约的是一个矮个子男人,自称博士的助理。他明确表示周思忖不在博士的考虑范围之内,在听到简稚推荐贝勒时,他说,贝勒是否有资格,要他请示过博士才能知道。 毫无价值。 一般在这种毫无价值的会面之后,贝勒应该过问一下细节,但没有,他既没有问杜比,也没有问简稚。 会议室里,七月闷头在电脑噼里啪啦的操作着什么,到最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贝勒:“四哥,闫璐的钱我们拿到了,周思忖的人我们也拿到了,现在就连马闯也在我们手里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跟博士谈谈了?” 贝勒没有表态,窦庄附和:“对啊四哥,简稚当时代替周思忖的人去面见博士的人,对方明确表示周思忖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没有说我们也没有,换言之,我们还是具备资格的。虽然我们没了国安局做后盾,但却有了庞大的财力和人力,相信博士不会那么想不通,拒绝我们的。” “莫非,四哥是在担心张幼林?”七月说。 窦庄跟七月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麻又西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她不会在这件事上是非不分的,四哥不用有所顾虑。”他觉得他这话说的恰到好处,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拍了麻又西的马屁。 贝勒没理他这话,双手持抱拳姿势随意的搁在桌上,说:“敌不动我不动,张幼林有越南暗中支持,我们主动出击不会讨到好,而且我不认为他知道麻又西跟我们在一起。” “四哥觉得他会因麻又西跟我们在一起而有所顾忌吗?”窦庄问。 贝勒顿了顿才说话:“不知道,但在不清楚麻又西是否会轻举妄动的情况下,我跟她说张幼林不会顾忌她。” 七月抿抿嘴,合上电脑,语气郑重了一些:“四哥,我认为,我们可以试试让麻又西去跟张幼林接触一下。在她出事之前,张幼林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出事之后,虽然没有过问她的行踪,但也是在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没有过问,而且他要重操旧业,为了避免将来不慎落水连累亲人,他自然是不愿意把麻又西牵扯进来的,所以他不管麻又西,应该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 听七月分析完,窦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换位思考张幼林的行为,七月所说的可能性极大,“现在在争取‘半圆计划’这件事上,唯一可能发生的变数就是张幼林了,他如果胃口没那么大,看见马闯倒台应该就放弃他这个盟友了,同时也就放弃‘半圆计划’了,就怕他盯紧了这块肉,那我们不仅要防着他救马闯,还要防着他越过马闯直接找博士。” 贝勒本来不打算把邸恩是博士的事情这么早透露给他们,但看他们这么尽心的分析局面、琢磨解决办法,就不准备瞒着了,“邸恩是博士。” 贝勒话刚说完,窦庄和七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麻又西推门进来了,拉了把椅子坐下,用力一拍桌子:“我就知道!” 窦庄眼盯着贝勒,确认了一遍:“邸恩是博士?” 贝勒没回他,看向麻又西:“吃药了吗?” 麻又西笑看着他:“吃了,医生说我可以骑马了,可以开战斗机了,还可以跟你做有氧活塞运动呢。” 七月撑着腮帮子的胳膊就这么拄空了。 窦庄都不想直视麻又西了,他怕他好多年都没犯得眼疾就这么复发了。 贝勒伸手敲了麻又西的脑门一下:“吃了药就去睡一会儿,下午带你出去玩儿。” “你们这么殚精竭虑的为天下苍生谋划,我怎么好意思睡觉呢?” 窦庄:“……” 七月:“……” 贝勒:“好好说话。” 麻又西脸一耷拉,噘起嘴:“我不困。” “我们谈的不是蜂蜜蛋糕和高头大马,等我们谈这些的时候你再参与。”窦庄好言相劝。 麻又西不听那一套:“当初在中卫,是谁答应我参与你们全部计划的?” 窦庄看麻又西铁了心要掺和,在贝勒说话之前替她说了两句话:“麻又西每次献言谏策都能命中关键点,其实倒也可以让她谈谈她的想法。” 麻又西点点头,滑着滑轮椅到窦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的好!但以后别这么大呼我的名讳,要记得叫四嫂。” 窦庄嘴角抽搐了两下:“我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吗?” 麻又西的嘴角也抽搐了两下。 “行了,你愿意待着就待着吧。”贝勒到底是疼她,允了。 麻又西美的嘴角都咧上天了,清了清嗓说:“那我就来说说我目前的一些想法,首先,先热烈的鼓个掌,庆祝我恢复女儿身。” 窦庄和七月对视了一眼,他们早就猜到麻又西昏迷这么久不止是身上的伤所致,多半是跟她性变有关系,果然,真的跟性变有关系。现在身体恢复如初了,也难怪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谈活塞运动了。 两个人给她面子,鼓了鼓掌。 麻又西满意的笑了下,又说:“其次,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邸恩就是博士。” 窦庄和七月动作一致的猛地看向她,然后皱起了眉。 “当初我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唯一在现场的一个npc跟我说了两句话——‘你要找到你的前任,这样才能重新成为你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是你的前任,而你的前任,现在是你。’”麻又西说完把七月的电脑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折起来,一边说一边写下关键字,“首先,这两句话直指邸恩,其次,你们告诉我第二次绑架我的人是博士,我当时所能想到的就是,只有找到这两个人,才能搞清楚我身体的变化是怎么一回事,而无论找哪一个,都要跟着你们。” …… “当时的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照做,跟着你们上路之后,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这两个人。后来简稚出现了,他说邸恩死了,当时你们信了,我也信了,如此,能解答我疑惑的就只剩下博士一个人了。” …… “那天在养殖基地,我们喝醉了,四哥去了,我醉着酒胡闹,发现了一个秘密,酒醒之后一回想,整件事都明白了。” “什么秘密?”窦庄问。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我都用秘密代替这个秘密了,有眼力见儿的就不问了。” 窦庄:“……” 麻又西又说:“我在北京被博士绑架,你们追着博士的人到北京,然后我跟四哥在凤凰大厦发生意外,我因为意外跟你们上路,一起去找博士……这些都不是偶然,都是博士计划好的。”她说完顿了下,又补充:“搞不好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把‘半圆计划’给马闯,这一切不过是他利用马闯让我们一路争取到闫璐、周思忖的伎俩。” 窦庄懵了,七月也懵了,他们好像……没听懂。 贝勒用他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麻又西的意思:“我们当时通过马闯知道博士在北京,追了过去,之后我在凤凰大厦顶层发生了意外。”说到这儿贝勒看了麻又西一眼,又说:“这个意外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窦庄和七月洗耳恭听。 “我跟麻又西的性别特征互换了,但那个时候我们彼此并不知道。” 窦庄和七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大的惊吓! 贝勒继续:“当时我没有太在意,毕竟‘半圆计划’更重要一点,后来发生了麻又西缠着我们一起上路的事。那个时候我猜测她是想要找到绑架她的博士,直到发现她的男人身体,我才明白她是想搞清楚她身变的原因。” …… “后来她向我坦白她的女儿身,并把在凤凰大厦顶层她了解到的线索一一告知与我,我当时就觉得邸恩跟博士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直到我搞清楚导致我们身变的是隐性基a1,从而确定了邸恩就是博士。” …… a1是在ed银行爆炸之后消失的,消失之时邸恩殒命、简稚身残,之后便再也没有a1的消息,当时他们身处的杀手组织也a1与他们一同葬身在了爆炸当中。事实到底是否如传闻那样,或者是否如简稚所说的那样,我们无从考证,所以不能排除邸恩并没有丧命这一可能,这一切是不是他脱离组织并顺理成章拿a1的计划,也未可知。” 贝勒说完,窦庄和七月的思路清晰多了。 “四哥靠的是证据,而我靠的是女人的直觉,在知道我跟他性别特征互换的时候,我就怀疑邸恩了,因为明明跟我身体互换的是四哥,那个npc却硬要把我的注意力往前任上引,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的前任确实参与了这件事,既然他参与了,那不管他是谁,都跟绑架我的博士脱不了关系。”麻又西又说。 窦庄把两个人的话结合了一下,快速在脑袋里成了下形,说:“那现在怎么办?” 麻又西看了贝勒一眼,透过他的眼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替他说:“等。” 窦庄皱起眉:“等?可时间不等人啊!埃博拉病毒蔓延极快……” “你应该相信邸恩开发‘半圆计划’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受苦于埃博拉的人等太久的。”麻又西说。 贝勒听到麻又西如此评价邸恩,心里有点吃味儿:“你倒是了解他。” 麻又西个猴儿精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贝勒话里另外的意思,她凑过去,揽住他的胳膊,脑袋枕上去:“我对他的评价是客观的,别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贝勒把胳膊从她手里拿回来:“还真不是,现在的他在我这里,是个小人。” 麻又西又贴上去:“在我这里也一样,身变这件事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跟他旧情复燃?” 麻又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以前都不知道,贝勒吃起醋来这么可爱,说的每一个字都这么讨笑。她坐直身子,弯着眉眼看他:“是呢,我是这么打算的,反正你也不跟我做活塞运……” 贝勒没等她的‘动’字说完全就把她人扛了起来,出了会议室。 窦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四哥是野兽派,麻又西一定会哭着叫爸爸的。” “不一定,麻又西有七个前任,肯定身经百战了。” 窦庄回过头来,“差点忘了,斯诺克女皇浪荡史有红楼梦那么厚……哎呦,被你这么一说我又开始心疼四哥了。” “先别急着心疼,看四哥抗麻又西时轻松熟练的动作,要说是头一回,我可不信。跟麻又西当斯诺克女皇时的浪荡史不一样的是,四哥从不让我们知道他这方面的新闻,但并不代表没有。”七月分析。 窦庄锁着眉头把他这番话细细想了一番,觉得也好有道理。 事实上,两个人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多,只是偏偏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方面经验不多的人,所以才留了那么多想象空间给外界。 第50章 |禾尔 “手!” 麻又西手还在贝勒腰上摸索,想越雷池一步,但又怕贝勒嫌她不知廉耻,无头无脑的回了句:“手怎么了?” 贝勒把她人从肩上放下来,看着她的脸:“你真的好了吗?” “当然!”麻又西差点给他耍一套猴拳以证自己的身体确实无碍了。 贝勒看她眉飞鬓舞、面泛桃红,没忍住弯了唇角。 麻又西见他笑了,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踮脚把嘴唇送上去,朝他弯起的嘴角亲了亲,“你别勾引我啊,我从小到大最摆不上台面的就是自控力。” 贝勒微垂眼睑看着她,“就算你控制的住,也要问问我,我控制的住控制不住。”说完话,将她人打横抱起,放上了马背,一拍马屁股,马蹄轻扬,朝前方飞奔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贝勒!我要掉了!”麻又西趴在马背上,随时都有一种要掉下去的感觉,伴着马越跑越快,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贝勒利索的上了另外一匹马,追着麻又西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贝勒!我要掉了!”麻又西还在嚷。 贝勒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他怎么会让麻又西掉下来呢,他只是喜欢她在苍穹之下、大漠之中竭尽全力喊他的名字。 麻又西听不到贝勒任何回应,也不能够回头瞅瞅他的身影,火了,大骂出口:“贝勒我操.你大爷!” 贝勒天为父地为母,大爷是山川,大妈是江湖,自然是无所谓麻又西这一番粗鄙的叫骂。 等麻又西招都用尽,死心了,在马背上来了个鲤鱼打挺,挺完落了空,眼看人就要掉下马,贝勒踩着脚蹬站起身,一个旋转跃于马背之上,踏上马屁股借力朝麻又西扑去,赶在她摔下地面之前搂紧了她,自己背朝下摔了个结实的。 麻又西手撑着贝勒的胸膛直起身,皱眉瞪他,“你不要命了?” “是你不要命了。”贝勒手托着她的后腰坐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脊梁。 麻又西从他身上下来,跪走了两步到他身后,撩起他的上衣,一寸一寸的检查有无伤口、淤青。 贝勒后脊梁被她摸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灼烧感和酥麻感在他心间齐头并进,谁也不让谁……他一把拽住点火人的胳膊,扯她进怀里,低头看她有些微失措的双眼,“手。” 麻又西眉头皱起来,想要从他身上起来,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放弃了,但嘴上却没同身体一并放弃,巴巴的可不饶人了:“手怎么了?刚才就一直说我手!我手怎么了?!我不就摸你两下吗?你传世古董做的不能摸啊?” 贝勒平生领略过的无理取闹全都来源于他怀里这个女人,明明就是她不分场合随意挑逗,导致他一团□□窝窝囊囊在心底,他只不过说了两个手字,她倒先不高兴起来了。 “我说了,有些时候,我的自控能力,不如你。”贝勒咬着牙说了这几个字。 麻又西正要就自控能力这个问题好好跟他探讨一下的时候,贝勒撕了她的上衣,俯身埋首进她胸前深沟。 麻又西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她甚至能感受到造血干细胞定向分化、增殖成不同血细胞系的过程。 她手手脚脚僵住不动,全都在试图分胸前快活的一杯羹。直到贝勒身下之物灼了她的大腿,她才一个激灵推开了他,捂着胸口瞪着他。 贝勒看到她这副惊慌模样倒也不着急了,手撑着太阳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是挺着急吗?原来只是口头着急,身体还没准备好。” 当然不是!麻又西是在刚才那一刻才反应过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打炮这种事儿随时都可以,但这个问题,一定要提前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贝勒轻笑:“为什么你们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麻又西微微眯眼:“你有过很多女人吗?” “跟你那些前任比起来,我那些都是毛毛雨。”贝勒用从未用过的轻浮口吻说。 麻又西抬脚就朝贝勒胸口踹了一脚:“我得好好想想要不要跟你做有氧活塞运动了。” 贝勒被撩拨的一柱擎天,自然不会管麻又西这话,抬腿压住她下半身,倾身欺了上去,不由分说的一通乱吻,吻的她心绪全乱,之后小声小气的在她耳边说:“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四哥的时候吗?” 麻又西听清楚这句话,知道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浅笑溢出嘴角,低头张嘴咬了一口他的锁骨。 贝勒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擎天柱靠近。 麻又西反客为主的没等贝勒带,自己解开了他的腰带,伸进手去,一把握住。 她在第一次拥有这玩意儿的时候可没想过,这玩意儿真的会成为她的东西。 “什么感觉?”贝勒问她。 麻又西拿他手从领口探入,覆上*,说:“跟你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 贝勒笑了下,褪了她的裤子一个挺身没入半根。 麻又西呲牙咧嘴的叫出声,痛感使她无意识的收紧下身,夹得贝勒也皱了皱眉。 “卧槽——久未经人事——疼死爹了——我不干了——”麻又西嚷嚷。 旁边两匹马动作一致的扭头看向两个倒凤颠鸾进行至一半的人,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画面太美,又把头转了过去。 贝勒不下火是不会收兵的,枪磨了那么久,被她麻又西撩拨了那么久,一直忍着,这回好不容易可以撒出去大干一场了,她说不要了?他允了她就不是男人了! 他不管她双手乱舞,抬高她两条腿,又用了三分力,整根挺入。 麻又西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哭湿了贝勒吻在她脸上的嘴唇。 “贝勒——我操.你大爷——”麻又西哭声越来越大,眼泪越来越多。 贝勒吐出舌尖把她咸涩的眼泪舔舐干净,到嘴边时缠住她的舌头画了半天的圈圈,然后缓缓运动下身有一抽没一抽的朝她深处挺送。 直到麻又西爽感渐浓,嗯哼出声,贝勒才马达上身一样加快速度,将他向来值得一提的身体素质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到了到了——” 麻又西一声高呼过后,两个人一动不动了。 恢复体力用了十多分钟,十多分钟之后又是一番恶战。这回麻又西把她从毛片里学到的那些还没有机会用到的姿势全都用了一遍。所有高难度体位在贝勒一流身手的有利条件下,无一例外的回馈给两人神仙般的快感。 不知道多少次腾云驾雾之后,麻又西安安静静的窝在贝勒的怀里,重复数着他的指节,数到不想数,她抬起头来,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我们应该谢谢医生。” 贝勒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下:“你应该谢谢我。” 麻又西听到他这话,眉毛挑起,“谢谢你什么?器大活儿好啊?” “谢谢我没等到邸恩用性别特征转换来跟我们谈条件,就成功找到了破解身体异变的办法。”贝勒说。 麻又西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之后,问:“他要谈什么条件。” “这就要问他是为什么要在我们身上动这个手脚了。” 麻又西咬了咬风吹导致的唇角干皮,说:“你觉得是为什么?” “大概跟‘半圆计划’有关,搞不好这也是开发‘半圆计划’的一个重要环节,至于为什么选择我们两个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贝勒说完话,麻又西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反正两个人也已经恢复过来了,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时间很邸恩玩儿,就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 本来想在他的臂弯下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会儿,但突然一个未解决的疑惑钻进了她的脑袋:“诶,我被周云长的人劫走之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不信他会告诉你他把我弄到了哪儿去。” 贝勒伸手把她的碎发理了理,“你听过一个叫心灵感应的词吗?” 麻又西笑了,不再说话了,不管贝勒是怎么找到她的,总归是找到了,是心灵感应还是有奇招妙计,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刻,她在他怀里,他在她心上。 “我有一个朋友,叫毛郁,她说的话总是颠三倒四,但又不可否认总是很有道理。她说,人不能强迫别人来爱自己,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值得爱的人,其余的事情全靠缘分。”麻又西说完抬头望向贝勒,又说:“我一直都没有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但你还是爱上了我,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缘分天注定呢?” 贝勒捧起麻又西的脸,在她眼睛和鼻梁各落下一个吻,“不用太努力,你一直都值得我爱。” 麻又西心里美滋滋的,以前的她,总被人负,次数多了她就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她自己的问题,如今听到贝勒亲口说她一直都值得爱,才明白,以前负她的人觉得她不值得,不过是不爱而已。 第51章 |禾尔 贝勒和麻又西手牵手往回走,麻又西双眼就不曾离开他的侧脸。犹记得在老城区的中心河,她隔着宽宽河水,盯着他的侧脸,那时候哪曾想,这个侧脸的主人会成为她的人。 她没忍住心头欢喜,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贝勒偏头看了她一眼,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嘴唇。 一般人在心上人这样宠溺的动作之后都会红着脸低下头,然后含羞带臊的嘟哝一句‘讨厌’,麻又西脑子构造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不知道琢磨了什么,抬手就朝贝勒肩膀招呼了一下。 贝勒没躲,挨了一下结实的。 “你怎么不躲啊?”麻又西皱眉看他。 贝勒没说话。 麻又西皱皱鼻头,伸手又是一下。 这回贝勒躲开了,麻又西又不高兴了,另一只手抡了上来,“我打你一下不行啊?还躲。” 贝勒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也来了兴致,打算跟她玩玩儿,于是拔腿就走。 麻又西看着贝勒丢下她大步流星的朝前走,蹲下来就开始哭,嚎天喊地、死去活来。 贝勒心软,回头过来哄她:“你打了我,你还哭。” “你不知道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吗?”麻又西的眼泪挂了一脸。 贝勒:“……” 要是窦庄和七月他们跟他耍这通不要脸,他肯定把他们发配到苦寒之地去执行不可能任务。 回到‘午夜玫瑰’,窦庄、七月、医生以及麻又西的小分队都在候着他们,夕阳西下,黄昏笼罩,一行人站成一排,嘴角带笑的注目着两人。 麻又西跟贝勒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 “四哥,只剩下我们了。”窦庄说着话扫了眼在场的人,两只手数的过来。 贝勒早就命人把无战斗力的技术人员连夜送至冰岛,剩下一些战斗类又愿意跟着他的留在了身边。 麻又西有时候会想,这样一群人,愿意陪着他生,愿意陪着他死,他到底给过他们什么?是命?还是比命更珍贵的东西? 那年夏天,她跟邸恩的第十三次出行,在阿尔山,95年的切诺基旁,好似天生面瘫的贝勒就这么撞进了她的眼帘。当时的他一双黑色中帮马丁鞋,休闲裤,麻布夹克,皮肤不似现在这样细腻,眉峰之下两束光,线唇之间红丝明显,周身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邸恩比他爱笑,也比他能笑,总在他身侧小声说着什么,说完不等他反应,自己就开始笑的前仰后合,他有时候会给面子的附和两声,但看起来就不走心。 麻又西那时候没在他身上放太多心思,一直到北京再见,他从破吉普上下来,撕了烟盒写了个地址给她,她看着那行笔锋凌厉的字,又抬头看了看这个自带削利棱角的人,心里有些微区别于初见的感受。 跟着他上路,从中卫到敦煌,再到西部无人区,一路经历了生离、死别,她越来越熟悉这个人,越来越崇拜这个人,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人。 他不爱把心中筹谋说与人听,却爱看着身边人忙忙活活的为他已经有主意的事情着急、上火,就好像这是他的某一种娱乐。尽管如此,他却没有让身边人跟着他吃过亏、吃过苦。看窦庄跋扈的性格,也知道是少爷着活过来的。 麻又西脑海中全是与贝勒相识以来的画面,全是比光还要温暖的记忆。他选择的这条路,赐予他无数荆棘与痛苦,他欣然接受,不曾怨天恨地,自暴自弃,即使是在经历身体异变磨难之时,也未有尤人仇世之举。他的心装有天地,她麻又西能与天地分一杯羹,岂止三生有幸。 贝勒注意到麻又西的目光,偏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麻又西摇摇头:“没怎么,就是觉得,我走了狗屎运了。” 两个人跟刚刚在比赛弯腰射大弓的窦庄一行说了两句话就上了平行轨,下来时,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褚姚和方夕,两个人看见麻又西就跟没看见一样,只跟贝勒打了声招呼。 麻又西转身扶住贝勒的腰,“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速战速决,我还有个绝活你没见识过。” 麻又西挑起眉,下意识的低头瞥向他两腿间,不顾旁人的迈了一步,慢动作高抬,膝盖碰到那截东西之后,说:“我也有个绝活,等会儿跟你切磋一下。” 贝勒低头朝她耳垂咬了一口,走了。 一旁的褚姚和方夕被迫观赏了整幅画面,此刻见贝勒走了,逮着机会说话了:“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贝勒了。” 听到褚姚不走心的恭喜,麻又西弯了下唇角,瞥了眼旁边房间:“我们谈谈。” 褚姚不怕她,但方夕在与麻又西认识这段时间以来,觉得她与曾经那些追着贝勒来的小姑娘不太一样,对她有点发憷,再加上,她出事一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贝勒没追究她就已经谢天谢地谢祖宗了,不敢再有动作,于是脚步往后撤了两步,身体力行告诉她,她方夕就不参与了。 麻又西权当没看见:“走吧一起。” 方夕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跟着两人进了左侧房间。 麻又西在门侧等着两个人进门,两人进门那刻,她用力一关门,双手抱臂靠在了门板上,说:“我们从头开始说。” 褚姚转身坐在沙发上,睨了她一眼,满脸不屑:“好啊。” 麻又西走到吧台,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玛斯拉普拉纳,说:“黑牌,罗伯特帕克评分93。”说完喝了一小口,抿起嘴来,又说:“窦庄给我介绍的时候,我问他,谁酿的。” 褚姚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把酒杯放一旁,脸上仍是无所畏惧的神色。 麻又西不疾不徐的说:“他说,米高桃乐丝。我又问他,米高桃乐丝是谁。他说,欧洲酒庄米高桃乐丝。后来他又给我说了很多桃乐丝家族史,以及分散在西班牙、加州、智利的酒庄。关于庄园葡萄种植地的地质问题,他也说了不少。” 方夕有些不耐烦,“所以你说的这些,跟我们的话题有什么联系吗?” 麻又西把酒瓶放下,坐在吧台椅上,手撑着脖颈,说:“我当时以为他是在胡天侃地,可后来七月告诉我,窦庄说的都是真的,他对欧洲地质的了解来源于他一个地质学家朋友,名字叫同珈。” 方夕听到‘同珈’两个字,身子一抖,下意识的瞥向了褚姚。 褚姚的表现就好像麻又西所说之人她并不相识一样,好整以暇的抬眼看向她:“然后呢?” “然后,我问七月,同珈现在在哪里,七月说,她早在多年前葬身在罗布泊那片沙海了。”麻又西说完话,端起那杯玛斯拉普拉纳,喝了一大口,酒液滑进喉咙,烫了她的嗓子眼。自从来到这里,人命就变得不值钱了,她也知道,会有这种感受,都是以前过的太太平了。 褚姚别了别耳边碎发:“同珈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为了我能活命,牺牲了她自己。” 麻又西摇摇头:“不,是你为了活命,牺牲了你口中最好的姐妹。” 方夕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 褚姚听到麻又西这话,眼皮微颤,一道凌厉的眼神刺向她:“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这里不比你的京城,可以随便泼脏水。” “你别着急为自己辩驳,万一在我把整件事情都捋一遍之后,打脸了怎么办?”麻又西说着话,嘴角挂着笑。 褚姚换了个姿势,“行啊,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当初你跟同珈在罗布泊研究其地质特点时,被突来的沙尘暴搞晕了方向,接下来的三天急性脱水,是同珈割破血管让你又撑了一天,撑到了贝勒前来。”麻又西说完瞥向褚姚,“这只是你个人说辞,当时贝勒赶到的时候,同珈就已经死了,自然是你想说什么是什么。” 褚姚皱了皱眉。 “在七月跟我叙述整件事情经过的时候,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同珈是不是喜欢贝勒。”麻又西顿了下,又说:“他说,是的,同珈非常喜欢贝勒,还说,同珈身上的某种气质跟我一致,她也是死皮赖脸的追着贝勒,无时不刻都向他表达自己的欢喜,从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 …… “试问,一个有如此深爱之人的女人,怎么会这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呢?怎么会为了救人牺牲掉自己呢?”麻又西说完站起身,走到吧台里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册任务报告,翻了几页,递给褚姚,“这是她死之前那半年的任务报告,里边记录着你截胡她任务,向贝勒邀功的全部细节,以及你在明知她中意贝勒之后也表示对贝勒欢喜的事情经过。” 褚姚没有伸手接,这册任务报告确实是同珈的,她认得封面。 当初同珈死后,她怕贝勒根据这册任务报告推测她死于非命,找了好久,但无果,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以后,她见没人再提这事,以为是瞒过去了,就没有再找,没想到今时今日,它竟到了麻又西的手里。 “同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你弄死她,就不会良心不安吗?”麻又西问。 褚姚哼哼两声:“凭这册不知真假的任务报告就想诬陷我?” 麻又西不理她这话,还是问:“你有良心吗?” “同珈离开我很遗憾,但并非我所致,你休想胡乱安罪名到我头上。”褚姚说着话把麻又西手里的任务报告抢过去,撕了个稀巴烂。 麻又西坐回到吧椅上,“你当初应该找过这册任务报告,之所以找不到,不是你运气不好,是同珈用心藏了起来。她藏起来也不是为了自己意外遇害时能及时为她伸冤,而是为了掩饰一个真相,一个关于你的真相。” 褚姚突然脸色煞白。 “你在南美边境调查钻石工程时,被七八个履历不明的当地悍匪轮.奸了两周,致终身不孕,是同珈救的你,她没有向贝勒汇报这一事实,只说了你是被绑架。”麻又西缓缓阖眼,又问:“褚姚,你有良心吗?” 褚姚的身体开始以某种不规则的韵律剧烈颤抖起来。 方夕见状,觉得麻又西所说八.九不离十,赶紧离褚姚远了一些,着急忙慌的对麻又西袒露在她出发去马闯地盘时,是褚姚说贝勒已经提前赶了过去,所以才会在她问贝勒时,想都没想就说他去找马闯了。 麻又西瞥了眼门口,方夕秒懂,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褚姚还在颤抖着,任务报告就在手边,她却没有勇气和力气翻开了。 麻又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说:“你先前已经向我承认,在敦煌机场拦住我是有预谋的,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了然了你的预谋。” “……” “如果我当初听了贝勒的,去了陆涯堡,被保护起来,那等到一切都结束的那刻,兜兜转转,我还是会和贝勒在一起,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你拦下了我,让我在贝勒身边助他。” “……” “这一路,我抛头露面,连番破坏马闯的好事,他早已对我恨之入骨,所以你想了个辙,把我送到马闯手里,让他弄死我。” “……” “你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能挺过来。” 褚姚闭上眼,咬了咬后槽牙,站起身来,指着她:“没错!都是我干的!但你能奈我何?” “我奈何不了你,也没那份儿心,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收拾东西滚蛋,还能给你自己留点脸,等到我揭露这一切的时候再想走,外边那群人恐怕就不会干了。”麻又西说着瞅了眼那册任务报告,又说:“毕竟,跟你比起来,他们更喜欢同珈。” 褚姚往前两步,掐住麻又西的脖子:“我也可以现在掐死你,到时候跟同珈一样,死无对证。” 麻又西反手把她按在吧台上,抽了她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腿向前,抵住她两条腿。 “你——” “奥对了,我一直没有跟大家说,我身体恢复之后一身本事还在。”麻又西悠然说道。 褚姚挣脱了两下没有挣脱开她的手,够到一个酒瓶,用力磕在吧台上,酒液喷洒一桌子、一地,碎玻璃哪哪儿都是,她攫取一片划破了麻又西的手背,以迅电之速退出两米,做了个起势动作。 麻又西见她有心与自己一较高下,活动了活动手腕、脖颈,转了转脚踝,眯起眼来。 几招下来,褚姚没有讨到好,气势上也见衰,再加上,桩桩罪行昭然若揭,以往经营的形象轰然崩塌,现在就差一层皮还未戳破,自然是不比麻又西毫无顾虑。 麻又西从一开始随意几招挑逗着她玩儿到最后没了耐心,两脚将她踢翻在地,还赏了她一瓶同珈生前最爱的红酒,从发顶起浇遍她全身。 “话已至此,不再多说,如果你滚不了,那就只能是我帮你滚了。”麻又西说完把酒瓶摔碎在墙上。 褚姚打了个寒颤,咬着牙切着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麻又西擦了擦手,抬头挺胸,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出了这间同珈曾住过的房间。 身体恢复过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自己失足落水这件事,她自问自从跟贝勒一行上路以来,在自身安全方面,她一直谨小慎微,在保证贝勒平安的情况下,她不敢让自己出任何意外,就怕贝勒因为顾她而误了正事,但还是被算计了。 出事之后,她的怀疑目标就没跑过褚姚,但明知是她却没有证据也很要命,所以她在能走动之后就开始打听褚姚的过往经历。 将‘午夜玫瑰’的人问了一个遍之后,她注意到了一个出现频率比较大的名字,同珈。 于是,她又开始打听同珈,把她跟褚姚之间的关系、交往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知道同珈丧生罗布泊的时候,麻又西是有一丝惊讶的。那地方她去过,特训期间那个莽荒一般的地界儿总是排很满的训练课程。一般人到这种穷凶极恶之地确实会面临迷失方向、脱水这一系列困境,但褚姚和同珈是什么人?特工!绝地环境训练是在她们成为一个合格的特工之前必不可少的环节,他们怎么可能不做任何措施就这么投身勘察去了呢?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跟窦庄和七月交流了一下这个想法,他们口径一致的表示,当时褚姚因为同珈离开这件事受了极大的刺激,决不允许听到有人说同珈这两个字,一开始大家确实会怀疑,但后来碍于褚姚的心理伤害,就渐渐的没人再提了。 褚姚。 还是褚姚。麻又西把自己关在同珈生前常待的地方,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助她沉冤得雪的线索,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窦庄上交给贝勒任务报告的时候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找寻同珈曾经的任务报告,找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在贝勒送给她的一套窃听设备夹层里,找到了这册任务报告。 看完最后一页,她的心里如千万种滋味混淆,究竟是如何纯粹的心灵才没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所以说,人,有时候,不能太宽容。 回到房间,贝勒正躺在她的床上,枕在他的枕头上,盖着她的小毛毯……她走过去,把小毛毯掀起来,拢进怀里,瞪着他,说:“谁让你动我床上东西的。” “我提前熟悉一下,方便晚上用。”贝勒说着话剥开了一个蜜桔,掰了两瓣填进嘴里。 麻又西的注意力都跑蜜桔上去了,全然没听他的话,“甜不甜?” 贝勒瞥了眼旁边桌上的半碟水果:“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麻又西个懒蛋就讨厌剥桔子,所以她说:“你把你手里的给我尝尝甜不甜。”说着就要伸手去够。 她手伸过来的时候,贝勒刚好把最后一瓣放进嘴里。他看着麻又西,眼神意思是‘你只能自己剥了’。 麻又西一下子就火大了,窜起来扑上去,把嘴凑向贝勒,尝到他嘴里甜腻腻的味道之后,起了身,半耷拉着眼睑看着他:“嗯,挺甜。” 贝勒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第52章 |禾尔 褚姚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死心的人,所以,在离开之前,她找了一趟贝勒。 贝勒给她面子,见了她一面,最初的态度也如先前一样,未有不同。 褚姚立在贝勒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恍恍惚惚想起加入他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样一个清晨,他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挺拔的身姿和骄傲的神色像一股魔咒,吸引着她,蛊惑着她。 同珈说,贝勒是她见过最具正气的男人。 褚姚一直没有告诉她,她也这么觉得。 “四哥,以往我只当你寡淡,不懂情爱,但现在我才知道,只不过是你没将我放在心上。”褚姚说。 贝勒没有说话。 褚姚又说:“麻又西容不下我,你呢?也想我走吗?” 贝勒转过身来:“决定你去留的是你的行为,不是她,也不是我。” 褚姚失声笑了笑:“行为?我什么行为?跟你那么久,殚精竭虑,我何曾有过差池?” “如果不是因为你殚精竭虑,我会要你的命。”贝勒微微眯眼。 “我承认把麻又西送给马闯是我狭隘了,可她有怎么样吗?”褚姚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使得贝勒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要说是她伤害了麻又西,可她如今好皮好骨,不仅没有损伤一毫,还恢复了身体啊。 “所以你的意思,因祸得福只记福,中间的祸端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是吗?” 褚姚抿抿唇,知道无论再如何辩驳,她在贝勒心里恶毒的形象也已然建立,无法更替了。 到如今,只能说,她确实输了,输在不如麻又西心机。 最初听到贝勒要带麻又西回西部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来源于女人的不详的预感。曝光在网络上的海报中,麻又西那双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眼,让她心头如锥刺。 那是一双女人的眼。即使是窦庄反反复复跟她说,麻又西从小男扮女装,一直是男人,她也不曾动摇,始终对她女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曾经的同珈,道行不深,却还是霸占贝勒在‘午夜玫瑰’的时间,贝勒心里或许反感,但她能感觉到,比反感更多的是无所谓,他无所谓同珈黏着她,虽然并不喜欢。 她也想像同珈一样,跟贝勒撒娇、讨宠,但她早在隶属sas的时候就被抹掉了身为一个女人所有的天性,所以她撒不了娇,也卖不了萌,只能是生干气。 这种气生多了,就如同一缕仇恨打了实心结系在脑袋里、心里,致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于是,她弄死了同珈,于是,她也想弄死麻又西。 她至今都不愿意承认,麻又西没被她弄死不是她道行超于同珈,而是贝勒爱她。 “褚姚,同珈当年向我隐瞒了你在南美边境被悍匪劫持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贝勒说。 褚姚脚下一晃,差点没站住,贝勒知道?怎么可能?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意,未有表示不是装聋作哑,而是嫌你太脏。”贝勒又说。 贝勒话毕之后,褚姚脚下像是蓦然冒出了一团棉花,迫使她踏了空,双臂打了个圆圈,后脑勺朝下摔去。 “你现在还有要跟我说的话吗?”贝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无论是语调还是神色都是他擅长的冷漠。 褚姚犹如卡了桃核在嗓子眼,无论有多用力发动声带都不见哪怕一分贝滑出来。 贝勒也没想让她回答,说完话就走了,路过她时还迈过了她的腿。 回到基地中厅,他看到麻又西衣衫不整的坐在转椅上,耷拉着两条精光的腿,手托着腮帮子,眼盯着实况直播的画面、盯着褚姚失魂落魄的一张脸。 他把她的椅子拉到自己面前,双腿夹住她两条腿,双手捧起她的脸:“你不觉得这些话太狠毒了吗?” 麻又西挑了下眉:“怎么?心疼了?” “嗯,心疼了,特别心疼。” 麻又西听到贝勒学她说话,连语气都模仿了个淋漓尽致,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完勾住他的脖子,顺势坐到他大腿上,往他左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以后不许学我,看你那么可爱我会忍不住想要脱你裤子的。” 贝勒劈开两条腿,随意的瞥了眼身下:“来啊。” 麻又西上手摸向他身下,捏了一把,“贪淫不利于身体健康。” 贝勒被麻又西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把她公主抱起来,放桌上,掰开她两条腿的同时解开了裤腰带。 麻又西一脚蹬上他的胸膛,“你属什么的要不够?早上起来我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也体谅体谅我行不行?” 贝勒左手覆上麻又西脚面,“这又不是你一直挑逗我的时候了?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总想跟我*接触,一会儿不见就摸我的手,搂我的腰。” 麻又西都他妈想哭了,她以前撩他是以为他禁欲,喜欢占他便宜时他略有抗拒的反应,谁他妈知道他的禁欲是装的蒜呢! “我错了!我手欠!货我不要了!求退!”麻又西双手合十,向贝勒作揖。 贝勒按住她两只手,俯身亲上她的嘴唇,亲的她晕头转向,然后趁她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把手伸向她两腿间,直捣桃园。 麻又西大意失荆州,总舵被攻陷,都没跟她打声招呼就不争气的湿了,她羞赧,她气愤,她夹紧了两条腿,大吼:“你讨厌!” 贝勒嘴角噙着笑,特别不怀好意的那种笑,“你的嘴什么时候可以跟你的身体保持一致?” 麻又西正要跟他说,别打她嘴的主意,他那根要命的物什就进入了她,猝不及防! “尼玛!”麻又西五官都纠结到一起去了。 身体恢复之后,医生给她做常规检查时屏退左右,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她现在是个处女,切记在行男女之事时不能太猛,不要搞坏了他完美的、娇嫩的作品。 她当时听见这话,心情是相当之复杂,她这女性标志怎么就成了他的作品了? 不过她也没浪费太多时间想这个问题,因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到‘处女’这俩字儿上去了。她检查了一下,确定真的是处女,跟妇科医院300块钱补的那层膜性质完全不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多享受几天久违的处女快感,贝勒个不要脸的就持枪闯进了隧道,惨无人道的把那层膜给捅了!捅了!捅了! “行不行。” “不行……” “行不行。” “不行……” “行不行。” “要干就专心干,能别说话了吗!?” “……” 贝勒挺一下问一句,挺一下问一句,把麻又西烦的,脑袋都大了。 四十分钟完事,完事之后麻又西伏在贝勒胸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兴许是这两天有点纵欲过度,她现在一完事儿就有一种负罪感,而且是一回比一回强烈。 “你说我们这么下去会不会把肾掏空?”麻又西问贝勒。 贝勒:“你的肾不好吗?” “你的肾才不好呢!” “我的肾好不好这个问题,你最有发言权了。” “……” 麻又西放弃跟他交流这方面话题了,转了方向提起了褚姚:“你看看监控画面中褚姚还在不在?” 贝勒瞥了一眼:“不在了。” “嗯,现在就等着鱼上钩了。” 贝勒没再回话,看了眼画面下方几格频频闪现的信号,知道那是窦庄和七月在行动。 窦庄和七月确实在行动,只不过行动的同时还看了一场免费毛片,主演:贝勒,麻又西。 昨天晚上,麻又西跟贝勒想出个引蛇出洞的主意,打算利用褚姚诱出张幼林。 褚姚是他们当中唯一存在反心的人,很好利用,只要找准可以刺激到她的点,就等于是把她捏在了手里。 她本身就算是个谨慎的,自南美边境一事之后,更是脱胎换骨,经她手的任务也变得万无一失,就是有一点,老想要贝勒。 贝勒利用这点刺激她,让她失望,让她愤怒,让她对‘午夜玫瑰’彻底死心,等她反心成型,再让窦庄和七月合力盯着她,就不难揪出暗处那些对‘半圆计划’虎视眈眈的角色了。 窦庄和七月接受任务之后,没有一丝懈怠,目不转睛的连轴盯了一天一宿,直到褚姚离开,他们才稍有放松。 放松的时候窦庄不小心戳了一个按键,一个画面从任务栏里跳了出来,画面中一男一女倒凤颠鸾正带劲,他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是贝勒和麻又西。 看着他俩掌心相抵、大汗淋漓,窦庄和七月脸红红,心跳跳,差点硬了。 二十多分钟的时候,窦庄泡了个泡面,还大方的给七月也泡了一个,“四哥可以啊,这都二十多分钟了,还是头一回,要我……” “要你,第三回的时候算上脱裤子也就五分钟。” “滚!我十分钟打底好吗?” 七月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十分钟特别长?” “……” 画面中已经偃旗息鼓、鸣金收兵的两个人,此刻注意到了房间四角不断翕现的红灯,一个对视,了然了刚才那番*被人窥见了,动作一致的瞅向了身后的屏幕。 贝勒操作了两下,窦庄和七月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屏幕中,他沉着声音说:“觉得活着太难受可以直接跟我说。” 两个人听到贝勒的声音,傻了逼了。 第53章 |禾尔 一如贝勒、麻又西所料,褚姚真的去找张幼林了。 窦庄用尽浑身解数屏蔽褚姚可以察觉到的追踪,谢天谢地,一直到褚姚跟张幼林第二次见面,她都没有发现自己有尾巴。 幽暗的环境里,寥寥几人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屏幕上褚姚和张幼林过电子检测门,然后张幼林手摸着褚姚的屁股进入房间。 在场唯一姿态、心态同时轻松的只有麻又西。她把玩着贝勒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摩挲他虎口长时间握枪而生的厚茧,特别无聊。她对舅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长得不算一表人才也差不多是玉树临风,主要是气质好,保养好,完全没有同龄人的地中海和将军肚,毛郁以前就说过一句话,她虽然不爱舅舅,但不可否认他很有魅力。 看到褚姚丝毫不反感舅舅的动手动脚也能看的出来,她不喜欢舅舅,但也不讨厌他。 贝勒两次把手抽回来,麻又西又去够,一来二去,他也随她了,即使是她当着众人面把他食指含在嘴里,都没动动神色,只不过被她舌尖触碰的位置有些灼热,烧的他难受。 窦庄老是忍不住瞅向他们,越瞅越嫉妒,一嫉妒就喝水,水喝多了就想上厕所,可才进门不到二十分钟,别人都不来尿,就他来了会显得他的肾特别不好。 他翘起二郎腿,夹住那玩意儿,强撑着。 麻又西注意到了窦庄复杂的目光,勾了勾唇角,起身转了一周,一屁股坐在贝勒的大腿上,端起他旁边那杯水,大口大口的喝水,一边喝一边晃水杯,哗啦啦啦的声音把窦庄逼得,满眼愤恨。 “四哥,你看窦庄,他老瞪我。”麻又西噘着嘴跟贝勒撒娇。 窦庄心一抖,差点尿出来。 贝勒看过去:“专心。” 窦庄顿时切换一张苦逼兮兮的脸:“四哥我一直专心啊!我没有瞪她啊!我眼那么小!她离我那么远!怎么能看见!”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麻又西诬陷他,麻又西猴儿精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伏在贝勒肩膀上,奥斯卡影后上身一样抽抽搭搭的:“四哥,你的小伙伴都不服我,当着你对我好,背着你就给我穿小鞋,挤我脚。” 窦庄双手一拍桌子站起来,在座人都看他。 贝勒瞥了他一眼:“你要造反?” 窦庄恶狠狠的剜了麻又西一眼,最后咬牙切齿的憋出几个字:“我出去反省一下!”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出了门狂奔向卫生间,过程中手速超快的给麻又西发了条短信:“嫂子!大恩不言谢!” 麻又西看见那条短信,嫂子俩字她满意的不得了,笑出了一条鱼尾纹:“好说!” 他们两个的小把戏在贝勒眼里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照以前,他肯定让窦庄多憋一会儿,但现在,他有了麻又西这个玩具,也就不再用逗手下人来为乏味的西部生活添加调味剂了,也就随他们了。 反正晚上可以玩儿麻又西,这个小东西花样儿可多了。 对桌的麻又西小分队,看着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跟了麻又西以来,他们也从奴隶一般的身份到了现在可以跟贝勒坐在同一张会议桌前的身份,心情是用兴奋、愉悦这些词所形容不了的。 他们不禁回想起初见麻又西,她对突发情况无畏又无谓,应对能力是他们当中是之最,那份勇气和那份对同伴的不离不弃,让他们心悦诚服的同时也格外感动,以至于后来心甘情愿的跟她‘狼狈为奸’在了一起。 ‘午夜玫瑰’所有人都在特别喜欢她和特别讨厌她这两个极端,如今,特别讨厌她的都随着褚姚的倒台退散到尘埃里去了,剩下的,都是特别喜欢她的,喜欢她带来的新鲜感、活力、喜欢她笑起来两个浅浅的梨涡和满满的诚意。 七月只有在麻又西偶尔动作大的时候看一眼,在以往的人生当中,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整体可以用‘不知羞耻’四个字概括的女人。 得知贝勒把她‘捡’回来时,他跟窦庄一样,有点酸,毕竟她是第一人,用窦庄的话来说,就是,麻又西分走了贝勒的宠爱,所以以前霸宠的他们才看她这么不顺眼。 他不像窦庄那样直白,时时刻刻暴露自己的不满,他一直羞于启齿贝勒是他最亲的人、是他的命,即使知道他迟早会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却也总盼望着那一天晚点、甚至不要到来。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从一开始的有些微接受不了,到现在全身心的接受了麻又西就是四嫂,没用一点时间,而是用了五千公里。 没死过的一回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赐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对他有多重要,在七月心里,贝勒就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就是他生命最重要的存在,贝勒认定的人,也会是他终其一生效忠的人。 麻又西双手交叠落在贝勒肩头,下巴抵着掌心,零距离的挨着贝勒的侧脸,闻着他脸上清新好闻的洗脸皂的香味,越闻越忍不住,亲了一口。 贝勒别过脸来,嘴唇碰到她的嘴唇,“你可以老实待一会儿吗?” “不可以。”麻又西笑。 贝勒大手盖在她的脸上,盯着她的眼睛:“你现在不老实一点,晚上就没机会老实了。” 麻又西:“……” 她拿掉贝勒的手,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好几口,行为和表情极具挑衅。 贝勒愣了会儿,嘴角挂了抹浅笑,他的玩具最近有点蹬鼻子上脸,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给惯出毛病了? “是不是我把你惯出毛病来了?”他问。 麻又西笑了,特别得意的那种笑:“你也可以不惯啊。” 一边笑一边拿手指头戳贝勒的胸膛,一下,一下…… 简稚突然站起身来,冲贝勒笑了下:“四哥,我出去抽根儿烟。” “有人看不下去了。”贝勒看着简稚的背影对麻又西说。 麻又西顺势枕在他肩膀,手从他衣领伸进去,胡乱的摸着精练的肌肉:“爱看看,不爱看滚蛋。” 贝勒难得的大笑了两声。 一直倚在不远处圆台上的医生端着杯马提尼,专心致志的看着贝勒,他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贝勒,这样肯在众人面前收起冷脸的贝勒。 许多年前,他被一个岛户困在马达加斯加一个无名小岛上,被强迫制毒,还提供各种生物体用于实验,他苦不堪言,却又因孤身一人而不得不屈服在岛户的淫威下,帮他用祸害苍生的方式索取金钱。 日复一日,他渐渐对活着失去了好感,他开始想死,开始计划怎么可以在岛户的全面监视下赴死成功,一计划就是半年。半年后,贝勒带着一对双生兄弟出现在了他面前,将还在计划死亡的他解救。 自被岛户抓到这个岛上来之后,他就没想过此生还可以见到除了岛户以外的人,直到活生生的贝勒站在他眼前,冲他伸向手,他才清醒过来,他自由了,他不用死了。 那对双生兄弟一个叫杜生一个叫杜比,是一对瘾君子,也是被贝勒救下的,医生当时好心提醒他,毒品这种东西,只要沾上就是戒不掉的,无论时隔多久,也是说复吸就会复吸,带上他们就等于是带了两个定时.炸.弹。 贝勒看了眼熟睡的双生兄弟,说了一句话:“我不怕被炸。” 说来也奇怪,杜生杜比没有被医生说中,自跟了贝勒就没有再沾过毒品。 医生又啜了一口酒,把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弯了弯唇角。 窦庄从卫生间出来碰到了上平行轨的简稚,他喊了一句,对方没听见,低着头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他没理会,回了会议厅,投影屏幕上褚姚和张幼林已经完事了,目前两个人正赤条条的搂在一起。 “说什么了吗?”他问。 七月摇摇头:“没有,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褚姚发现我们了,不然怎么能见面两天一句实质性的内容都不说呢?光是打炮就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难道她找张幼林就是为了打炮吗?” 窦庄笑了下:“也有可能,苦追四哥多年无果,还被刺激的这么彻底,要是我,我也随便找个谁放纵一回。” “就算是放纵,以褚姚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要找一个大她那么多岁的张幼林?而且还是我们目前的敌手。”七月表示想不通。 窦庄仔细琢磨了琢磨,说:“有可能是为了气四哥,专门挑了个我们最前最大的威胁。” “你这个说法就验证了我一开始的猜测了——她确实发现了我们。” 窦庄抓抓头发,也想不通了。 麻又西清了清嗓:“为什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呢?我可是比你们在座的每个人都要了解屏幕中那个岁数大的人。” 窦庄和七月一个对视,之后狗腿的凑到麻又西身侧,给她捏腰捶腿:“嫂子说说。” 麻又西很满意他们的殷勤,闭眼享受了一会儿,最后说:“你们说的都是屁话,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舅舅的位置了,直接把他逮了来不就行了?他就看着气势不小,但事实上人挺怂的。” “可是他有越南方面的支持,我们目前……” “我们目前怎么了?有闫璐的钱,有周思忖的人,还有你们这群精英,有什么可顾虑的?” “……” 窦庄七月被麻又西一句话堵得语塞,他们确实不该有所顾虑。 贝勒迟迟不主动出击,不是忌惮越南方面,也不是担心麻又西夹在中间难办,而是他在等一个合理的挑衅理由。 马闯还被他押着,而邸恩一直没有行动是出于什么考量也尚未可知,再加上张幼林难得的沉得住气……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是麻又西,不用对手下人负责,他必须得确定他能保全所有人。 这是马虎不得的,所以他不能冒然采纳麻又西的主意。 麻又西特意在说完话时看了看贝勒,却没有在他的眼神中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有一丝暗淡,转念一想,贝勒到底是比她这种小孩儿过家家的脑袋要好使一点,肯定心里有了万全打算。 唉,怎么就偏偏看上一个各种商都各种高的人呢?这以后放个屁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日子肯定比找不喜欢的男人约炮的褚姚好不到哪儿去! 琢磨着,她用力哼了一声,从贝勒身上起来,下巴一扬,出了门。 窦庄和七月没搞明白麻又西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盯着她离开的方向使劲想。 七月:“咱俩说错话了?” 窦庄:“有吗?” 七月:“那她是怎么了?” 窦庄:“可能是也想上厕所了。” 七月:“……” 从会议厅出来,麻又西溜溜达达,走着走着就到了关押马闯的囚禁室。 她从小窄窗户里瞅了他一眼,才几天时间,他就像是被强行打了衰老剂,整个人全然不见了初见时的神采奕奕,只剩满身颓气。 “滚!”马闯把碗扔向了小窄窗户,但碍于力量不足,到半路就掉了,摔在地上,稀巴烂。 麻又西开门进去,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看的犯了恶心,“说句让你不高兴的话,你长得真丑。” 马闯淬了一口痰,瞪着一双尽是红血丝的眼睛,似乎在试图用眼神杀死眼前这个使他沦沦落至此的人。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如果你有我四哥一半的气质,也不至于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麻又西实话实说。 “滚!!!你给我滚!!!”马闯甩着他疯长的头发,大声吼叫,吼一声,拴着他双腕的电链就电他一下,电的他阵阵痉挛,狂翻白眼。 麻又西给他解开了电链,盘腿坐下来,说:“你是不是想不通?” 马闯还在疑惑麻又西为什么放开他,一时没有注意她的话。 麻又西也没想要他的回应,继续说:“你一定想不通,为什么已经混成西部一霸了还是被贝勒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马闯猛地抬头,他的确想不通。 麻又西很满意他这个表情,弯了弯唇角:“因为你一直把他当成对手,当成目标,当成前进的动力,而他却从来没把你当回事。” 马闯攥紧拳头,不是这样的,国安局私下承诺过他,将来西部一定会是他的天下,也对他争夺‘半圆计划’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明就是器重他的表现,分明就是相信他有朝一日可以取代贝勒! 他是有能力的!贝勒怎么能!怎么能不把他当回事!? “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你的存在是国安局用来压制贝勒的,贝勒一直不动你,不是忌惮你的能力,而是国安局不允许他动你,他为了他手下这一群人得以安生才表现出把你当个人物的态度。国安局怕贝勒一人独大,怕将来不好控制,但却不怕你愈发强大,其中的原因,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麻又西说。 马闯咬破了嘴唇,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怕你,即使你再强大对他们来说也等同于蝼蚁,你听过谁会惧怕一只强壮的蝼蚁?他们怕的是一头狮子,哪怕只是一头幼狮。”麻又西又说。 马闯被羞辱了,却无力辩驳,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跟贝勒根本就没可比性。 麻又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刺激人的话说起来没玩没了,“所以,到现在,你还觉得你跟贝勒在同一赛道吗?你还觉得你算是他的对手吗?” 小小的囚禁室阒静了良久,马闯终于收起了凶相,松松垮垮的靠在了墙头上,瞥向麻又西:“有烟吗?” “没有。” “可以给我拿一支吗?” “不可以。” 马闯抿抿嘴,舔了舔食指,控制烟瘾,好受一点了以后,说:“我在南苏丹待过几年,跟着黑手党发了几年人命财,开始时候,我也挺抗拒的,可以说,还存有一丝纯良,后来,数钱数多了,心就黑了,纯良也就没了。” 麻又西听得认真。 “再后来,埃博拉疫情严重,我在控制站内私自向内战双方以埃博拉病人谋钱落了水,被联合国驻南苏丹大使馆扣押,是贝勒救了我。”马闯说完,冷笑了两声,又说:“当时我向他表忠心,想跟他,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麻又西根据马闯此刻的语气和表情猜测了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他说,我不配。” 果然。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决定跟他作对,我从烧杀抢掠开始,到现在钱财万贯、能人济济,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付出了多少,你觉得我会认命吗?” 麻又西很诚恳的摇摇头:“不会。” “不会。” “可你不认命又能怎么样?你的人也好,钱也好,全都被国安局拿走了。”麻又西说。 马闯往前曳了曳身子:“你说什么?” 麻又西突然觉得马闯真的是个人才,就这种脑子还能混成今天这样也是不容易,“窦庄都嚷嚷好几天了,囚禁室隔音效果又不好,我还以为你早就听见了。” 马闯腿一软,横在了地上。 麻又西又好心的跟他多说了两句:“至于你的盟友张幼林,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是我舅舅。”说完顿了下,又说:“嗷,我是麻又西。” 马闯的全部注意力都还在麻又西前一句话,对她后半句没细想:“我当然知道你是麻又西,要不是你一路掺和我又怎么会一直处于败方!”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麻又西,斯诺克女皇,麻又西。” 马闯瞪大了眼:“你——” “你查不到不怪你,贝勒在我身份方面上了好几道保险,就说我舅舅,之前也不见得知道他的外甥女在贝勒身边。” 马闯说不出话了。 “还有啊,博士是贝勒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同时也是我的前男友。”麻又西接着刺激他。 马闯听清楚这话后,转过身一头撞在了墙面上,顿时鲜血迸发,红光冲天。 麻又西傻了眼了,她把马闯弄死了? 她赶紧伸手摸向他的颈动脉,已然没了波动,顿时吓傻逼了,真的死了…… 马闯咽气之后,她没着急走,蹲下来想了半天等会儿该怎么跟贝勒交代,十分钟过去了,没想出一个靠谱的又不会被贝勒一眼拆穿的办法,心如死灰,蔫蔫的出了门。 蔫蔫的回到会议厅,屏幕上的褚姚和张幼林已经开始逛街了,大包小包拎了两手,她的眼神梭巡了一圈看‘电影’看的带劲的在场人,很扫兴的把投影屏幕关了,清了清嗓,说:“那个……咱们这儿……对犯错误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贝勒一听就知道她又整了什么幺蛾子,瞥了眼窦庄,窦庄马上手快的在电脑上查了下‘午夜玫瑰’各个角落不久前的画面,看到马闯惨死在囚禁室的时候,抽了抽嘴角,心情特别复杂。 他给贝勒看了一眼,然后又给七月看了一眼。 贝勒表情淡然、反应平淡,倒是七月,倒吸了一口凉气,两枚好看的眼睛拢成一个难以形容的形状。 “我真不是故意的……”麻又西低头,撇嘴,揪着手指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窦庄憋了半分钟才憋出几个字:“麻又西你个挂逼!开黑之前跟我们言语一声行吗?你说说你这都弄死几个了?!” 七月冥思苦想,都不知道该怎么针对眼下情况说点什么,几度张嘴都没吐出一言半语。 贝勒则朝麻又西招了招手。 麻又西迈着小碎步走过去,没敢抬眼看他。 贝勒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掌心,“吓着了?” 开玩笑,她麻又西早在此之前弄死过一个素了,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可怕的!?她此刻的踌躇都是怕贝勒责怪她,于是她点了点头:“嗯,吓死了,好害怕,我的小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的呢。” “你觉得我信吗?” “……” 第54章 |禾尔 马闯死了。 怎么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死了, 既然死了,那……那就死了吧。 贝勒是这样说的。 但麻又西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可能在她弄死马闯之后就只有一个轻描淡写的‘死了吧’?马闯在他眼里已经不值钱到死活都无所谓了吗? 对此,贝勒又是这样跟她解释的:“本来他占着我的地方,吃着我的饭,费着我的电, 我就挺烦,再加上张幼林应该是没那个意思来救他一救了,更烦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 你就帮了忙。”说完还在麻又西脸颊上亲了一口, 以表感谢。 “……” 麻又西记得她回应贝勒的是瞠目结舌。 张幼林和褚姚的爱情动作片演起来没完没了,先前看的带劲的人在画面重复了两遍以上时就失去了兴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贝勒就马闯一事宽了宽麻又西的心,虽然知道她压根儿就不会有所担忧。之后就去忙了,没说忙什么,就说麻又西不能参与。 麻又西也不是很想跟着去,还不如跟窦庄、七月斗地主呢, 还能聊会儿八卦。 “对儿枪。”麻又西甩出两张a。 窦庄:“不走。” “对2。”七月把俩二搁桌上。 “我被那杀马特折磨的时候恨死马闯了,就想一刀把他给捅了,但现在……”麻又西看了眼自己的牌,抿抿唇,“不出。” 窦庄笑了笑:“现在又觉得他可怜了吗?” 七月甩了个顺子, “如果你知道马闯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就不会可怜他了。” “炸。”麻又西扔桌上四张k,“可怜说不上,就是老觉得他不该是这种结局。” “操!我就说怎么一个老k都没有!都特么跑你那儿去了!”窦庄噘嘴。 麻又西瞥了他一眼:“咱俩是不是一头的?你这上完厕所就翻脸的毛病什么时候长起来的?刚才憋的跟个傻逼一样,出了门就叫嫂子,合着糊弄我呢?” 窦庄两枚小缝眼挤咕了两下,呲牙笑了:“嫂子你这话说的,要是我四哥听见了,说咱俩串通一气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准得把咱俩关禁闭。” “你是不是小看你四哥的智商了?”麻又西接着瞥他。 窦庄赶紧摆手,“我哪敢!” “不敢就动动你的倭瓜脑袋,使劲琢磨琢磨贝勒怎么可能不知道咱俩的小动作,他不管不过是宠爱我,你懂不懂?宠爱我。”麻又西说这话的时候可得意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表情,可讨厌了。 窦庄现在惹不起她,除非脑子特别不好使的时候呛一两句,除开这种时候万万不敢得罪她,这小娘们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在西部豪迈又不拘小节的风土人情中,显得‘独树一帜’。 七月把牌往桌上一扔:“你俩一吵起来就止不住了,五把牌,就没一把玩完了的。” 麻又西拢了拢牌:“都是窦庄,老惹我生气,再来再来。” “不来了,我出去抽根烟。”七月说着话站起了身。 麻又西听到抽烟,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跟上了他:“我也抽。” 七月听到这话一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你要害死我?!” “我就抽一口,你点着给我抽一口就行了,我保证就一口。”麻又西双手合十,给七月作揖。 七月也给她作揖,顿时画面就变得有点滑稽,跟拜堂一样。 窦庄把牌收好揣兜儿里,走过来,“你抽一口,我们就得挨一枪,大姐,大嫂,大妈,大祖宗,要是我们俩伺候你伺候的不好,你就去找你的小分队玩一会儿,放过我们行不行?” 麻又西不高兴了:“轰我是不是?” “不是轰你,你回忆回忆,哪回跟你一块玩儿,我们不是死的特别惨?不说远了,就说养殖基地那回,你知道四哥怎么治我们来着吗?”窦庄都不想说了,说出来都是泪,心酸泪。 说起上回养殖基地的事儿……“咱们再去一趟吧!带上简稚!” 七月在听到窦庄提起养殖基地时就瞪了他一眼,跟麻又西待久了,已经能摸到她的脑回路了,虽然细枝末节有出入,但大方向错不了,以致于他不用想就知道麻又西肯定会提出再去一趟,“你先去找简稚吧,找到我俩就去。” 麻又西也没多想,越过他推门走了,去找简稚了。 简稚在喝酒,在‘午夜玫瑰’地下正对的酒吧,一边儿喝一边儿抽烟。 麻又西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拿了过来,使劲抽了一口,一口就皱了眉,倒不觉得呛,就是味儿不好闻,直犯恶心。 她吐了两口,拉着简稚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眼前,凑近他的嘴。 简稚马上屏住了呼吸,双眼变得复杂,连心跳都接收了大脑的指令暂停了两秒,就在他以为会发生什么时,麻又西说:“你倒是受得了这个味儿。” 简稚眉头高耸,拂掉了麻又西的手:“贝勒抽得比我凶,也没见你嫌弃过他。” “贝勒的个人卫生一直是你们当中最好的,不对,应该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好的,我检查过,我有发言权。”麻又西笑嘻嘻的。 简稚望向眼前那杯明黄色液体,自顾自一般的说:“人出生的时候都哭,不是高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后来,学会控制情绪了,不在人前哭了,改为在黑暗中细数悲伤,清点绝望。再后来,人后也不哭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麻又西一度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直到最后一句,才后知后觉的回:“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没了眼泪吧?” “是没了希望。” 麻又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我知道一个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医生,心理方面也是一把好手,我把他介绍给你吧?” 简稚攥住她的手,放在心口,转过身来,瞳孔里隐约有泪光闪现,“你知道邸恩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怎么能移情别恋呢?你怎么能?!” 麻又西满脸不耐烦的把手抽回来:“是他离开我。” 简稚端起酒杯,用力摔碎在墙面上,把麻又西箍在吧台边沿,捏着她的下巴:“邸恩这辈子只爱过你这么一个女人,你呢!才多久就爱上了……” 麻又西动了动脖子,简单出掌落在简稚的胸膛,一个转身手撑着边沿,高抬左腿,将他踹翻在地,踹的他重咳了两口。 “你在为他打抱不平之前先去搜索引擎上搜搜,斯诺克女皇为了一个击剑爱好者都做过些什么,再去问问邸恩,当年对我又做过些什么。”麻又西一点也不想提起过去,不想提起那些年她受到的伤害。 简稚冷笑了两声:“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你可笑吗?不管你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跟别人在一起了?是不是?” 麻又西也笑了,突然觉得自己浪费时间在这儿听他这一通毫无道理的兴师问罪好生吃饱了撑的,她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所以你的逻辑就是,我得等他到死,是吗?” “不用等那么久,但至少得等到他跟你解释,解释他是为什么会离开……” “那你说,这个不用等那么久,是多久!啊?是多久?” “……” 良久。麻又西从吧台椅上下来,越过简稚,在下楼前,回过头来,又说:“真正让我心寒的,不是他选择隐瞒我,选择离开我,而是我不值得他一句实话。” …… “作为她的女人,我对他一无所知,他不告诉我,我亦不问,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久到我觉得,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够了。” …… “他从哪里来,他要往哪里去,都无所谓,只要他在身侧给我留一个位置,只要有这么一个位置,天涯海角,我麻又西绝不叫苦。” …… “可是他抛下我了,人间蒸发了。” …… “我从来没有对人承认过我爱邸恩,但现在我告诉你,我爱过他,深爱过。”爱到为了他,曾准备退役。 简稚听到这话,神色微动,缓缓抬头看着她,“那你现在……” “现在,我爱贝勒。” 从酒吧下来,麻又西又碰上了窦庄和七月,她一下儿就笑了,也没管他俩一脸的惶恐,走过去,一手够一个脖子,“咱们家这么大我随便走走都能碰上你俩,你们说,这是不是缘分?” 窦庄脸上黑一阵红一阵的,明明已经计算好了时间,怎么还是碰上了呢?“那什么,嫂子啊,你去找四哥玩儿,医生说四哥从他那儿离开之后就去了台球厅,应该是在打台球,你过去正好可以跟他切磋切磋。” “你四哥只有晚上好玩儿。”麻又西随口道。 窦庄:“……” 七月:“……” 窦庄好心提醒了麻又西一下:“四哥不太喜欢女人总提这方面内容,虽然他很喜欢你,但你也得悠着点,别哪天把这点喜欢消磨干净了。” 麻又西不听这一套,但却领他这份儿情:“没事儿,你们四哥可喜欢我了,喜欢的不得了,一时半会儿消磨不完。” 七月:“……” 窦庄按住抽搐的眼角:“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不信?不信我给你们试试。”说着,麻又西就揽着俩人奔了台球厅。 台球厅里,贝勒后腰倚着椅背,左手抓着球杆,右手撑在桌案上,看见三人的时候皱了皱眉,表情特别奇怪,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麻又西含笑走向他,在靠近他的时候,从他臂弯里钻进去,搂住他的腰,闭眼使劲闻了闻他身上淡淡的蓝莓香,嗯,洗衣液是蓝莓味儿的,他不过敏了?“你不过敏了?” “谁让你喜欢。” 麻又西心里美,缓缓抬起头,看着贝勒的脸,神色有些郑重:“四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有多喜欢我?” 贝勒听到这话,瞥了眼不远处傻站着的窦庄和七月,眼神回来的时候说:“他俩又气你了?” 麻又西一开始还矜持,扭捏了两下还是点了点头,“嗯,他俩跟我打牌老是摸着王八。” 贝勒抬眼瞪过去。 窦庄和七月腿一软,差点跪下。 “你想怎么着?”贝勒问她的同时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揉了揉她的头发,硬塞了俩可怜虫一嘴的狗粮。 麻又西小嘴一撇,大眼一闪,“我想去养殖基地吃肉。” “好。” “让他俩跟着。” “好。” 窦庄:我想哭。 七月:我也是。 第55章 |禾尔 褚姚是一把美人刺, 在整个行业, 只要听到她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所有被她扫荡过的组织,即使有一天东山再起,也心有余悸,尽可能的离她远一点, 再远一点。-- 这样一个女人,如果背叛了贝勒,势必会成为敌方的一张头牌,而她又过分了解贝勒的一切, 所以对于贝勒来说, 如果不能避免,那就只能全副武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可褚姚终究是个女人,她对权利,对利益,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要贝勒。 她之所以会弄死同珈, 会把麻又西送给马闯,都是因为她爱贝勒,她不想贝勒有别的女人,她不想贝勒眼里有别的女人。 当事情败露,她所做恶行昭然若揭, 被麻又西侮辱,被贝勒嫌弃,她只剩下心痛一个技能。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毫不后悔,为了她爱的男人,她变成多恶心的模样,她都不后悔,所以她又怎么会背叛贝勒,她又怎么会诚心诚意的帮张幼林? 她找上张幼林,假意投诚,并向他暴露了贝勒两个秘密根据点,张幼林一开始还是有所怀疑的,但后来听她说,那两个秘密根据点是贝勒所有财力来源,他一时鬼迷心窍,把她留在了身边,然后在第一时间,派人去调查,事实也正如此,那两个秘密根据点,确实有贝勒各产业详尽资料。他开始放松懈怠,跟褚姚成日形影不离,一方面是对她提供的两个秘密根据点十分满意,一方面是褚姚确是个美女。 鬼混了几个日夜,张幼林在一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于睡梦中被割断了双腿。 当时的褚姚站在床前,端着一杯红酒,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幼林声嘶力竭,“贝勒手里有一枚芯片,内含云南边境器官贩卖组织的全部资料,他一直没有公之于众,不是忌惮越南方面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拿芯片与越方面交易,到时候越方面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他没有这样做,一直在拿越方面不容小觑为借口按兵不动,只不过是因为,你是麻又西的舅舅。” 张幼林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下身痛的他无法呼吸,可听到麻又西三个字,他还是抬起了头,“你个臭□□!你说什么!?” 褚姚微微一笑,说:“麻又西现在是贝勒的命,他绝对不会允许她伤心难过,所以,他只会等你上门挑衅,然后本着不能束手就擒的心思,将你拿下,到那时,连麻又西都不会在顾虑你是她舅舅这层关系。” 张幼林蠕动身子,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他指着褚姚,一脸的凶神恶煞,大声吼叫:“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外甥女早就死了!你个臭□□!你休想扰乱我!” “扰乱你?你马上就要死了,我还用的着扰乱你?”褚姚讽刺性的笑一声,又说:“你和越方面也觊觎‘半圆计划’,而贝勒碍着麻又西与你的那层关系,也碍着麻又西的感受问题,没有主动出击,没有至你于死地,真的不是怕你,你要明白这一点。” 张幼林腿疼到无以复加,他难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他问:“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杀我吗?就是为了帮贝勒扫清顾虑吗?” 褚姚苦涩的笑了一声,说:“是啊,我就是为了杀你,断tc2一条腿,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打贝勒的主意。是不是很可笑,他明明不爱我,我却还是愿意为他放弃我自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教官说:女人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完美的特工。因为女人永远无法对自己深爱的男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永远无法不顾及他的生命安全。” 张幼林啐一口,破口大骂:“你个臭□□!你活该没人爱!” 褚姚把酒杯放下,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张幼林的脸,轻声说:“我就是没人爱,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tc2已经在凌晨发过来消息,表示不再参与争夺‘半圆计划’。他们不想与整个世界为敌。你觉得,仅靠你自己,可以掀起什么波浪呢?” 张幼林一把薅住褚姚的头发,使劲往床头撞去,褚姚的脑袋登时破了一个血窟窿,她反手钳住张幼林,拧转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摁在床上,声音还是一如刚才那样温柔:“你死到临头了,不要挣扎了,没有用了,听我的,放松放松,你还能死的舒服一点。” 张幼林哼哼两声,说:“你以为你能杀了我?你以为我就没有后路吗?你以为我会完完全全信任你吗?你也太小看我张幼林了,我虽然不是特工出声,但也算是跟特工组织打了那么多年的交代,我会不给自己留后手吗?你这个□□!” 褚姚脸上的笑容未减,此刻的她,已经无所谓张幼林什么后手,什么后路,她做到了她认为自己该做的,她已经满足了,满足到不在乎自己有个什么结局了。 反正她手上人命那么多,反正她生来的特工身份剥夺了她一切喜乐,反正贝勒也不爱她,她活不活,已经无所谓了。 张幼林确实留有后手,他一直听褚姚说话,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自己培养的敢死队前来救援,而在最后一刻,他突然发现,褚姚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也似乎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当敢死队破门而入,将她击毙的时候,张幼林差点就喊出一句‘等一下’。 一直在远程观看这一幕的贝勒一行人,此刻均默不作声,就连无时不刻都在咋呼的麻又西,都不说话了。她开始问自己,刺激褚姚,让她去找张幼林,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窦庄和七月与褚姚一起工作那么久,感情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算受了她不少照顾,她为人确实很古板,不懂变通,也太阴沉,经常让人猜不透她想什么,但她也确实从未伤害过贝勒的利益,对于贝勒交付的所有任务,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此刻看着她躺在血泊当中,他们的心情十分复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贝勒没想到褚姚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对自己的忠心,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也没有没有把她当过外人,只是她想要的那种感情,他给不了,而她除了这种感情,什么都不要。这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和谐被打破、变成现在这番面目的原因,也成为了褚姚选择帮贝勒最后一把,然后离开人世的原因。 褚姚死之事,对整个团队打击都很大,空气中弥漫着悲伤,自责,还有惋惜。 但很快,‘半圆计划’的新消息击败了他们的这种低迷情绪。 邸恩主动邀约,约贝勒、麻又西到冰岛基地见面,贝勒和麻又西只能应下。 窦庄、七月他们实在担心二人,提出要一同前去,被麻又西拒绝了,她说:“我和四哥并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机会,你们就不能有点你眼力见儿?老瞎凑什么热闹?” 窦庄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跟她斗嘴,他知道,此行凶险,虽然他们认定邸恩不是草菅人命的人,不会在‘半圆计划’上做什么手脚,但贝勒抢了他心爱的女人,他能放过他吗?能放过他们吗? 七月也不说话,他和窦庄的想法是一样的,邸恩可以鼓捣出‘半圆计划’,可以隐忍多年拒不现身,就说明他不会是一个令人忽视的角色,他在贝勒和麻又西的问题上,能想开吗? 贝勒和麻又西最后坚持两人前往,大家即使有各种顾虑,在贝勒的命令下,也不敢说出来。 前往冰岛的飞机上,麻又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问贝勒:“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贝勒握紧麻又西的手,反问她:“你怕吗?” 麻又西靠在他肩膀上,浅浅呼吸,说:“有你在,我怕什么?” 贝勒偏偏头,在麻又西额头上落下一吻:“如果邸恩交出‘半圆计划’的交换,是要我的命……” “我会跟你一起死。”麻又西截了他的话,无比坚定和决绝。 贝勒搂紧麻又西,他怎么会让她陪他一起死呢?她的未来还有那么长,那么长。 到达冰岛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两个人刚出站,就被邸恩派来的人蒙上了头,推搡着上了车。 一路上,车一直在不停颠簸,贝勒和麻又西一直牵着手,各自记住路线在他们的掌心相互传递,默契也在那一刻被他们发挥到极致。 邸恩的研究基地在海下,麻又西明显感觉到海风冷冽,贝勒搜索大脑冰岛所有已知海域,根据感受,逐一排查,最终确定,他们在丹麦海峡,位于北欧的冰岛与丹麦属地格陵兰岛之间,它是北美洲和欧洲的地理分界线。海峡北端为北冰洋,南端为大西洋。 被押进一个封闭空间之后,两个人被扯掉了黑布袋。麻又西突然见了光,有些微不适应,贝勒似乎早想到这一点,在她被扯掉黑布袋之前,就捂在了她眼的位置。 麻又西舒服一些之后,活动了活动肩膀,说:“被人一路摁着,真不舒服。” 贝勒浅浅一笑,说:“出去我给你揉揉。” 麻又西马上笑逐颜开:“好啊。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现在还挺恩爱,我看了心里好难受。” 麻又西听的出来,这是邸恩的声音,她看向声音来源:“邸恩,别来无恙啊。” 一道两扇开的铁门刷一声打开,邸恩坐着轮椅出来,他脸上是被烈火灼烧的痕迹,四肢不见,唯一可以分辨他是邸恩的,只有他那声音。 麻又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开始模糊:“你……你是邸恩……” 贝勒伸手扶住她,面对已经成为这副模样的邸恩,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应。 邸恩突然笑起来,“你觉得呢?” 贝勒在这时候说:“你不是邸恩,简稚才是邸恩。” ‘邸恩’笑的更明朗了:“四哥啊,你还是像当年那么聪明。” 麻又西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她皱着眉,盯着贝勒:“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简稚从另一扇门走出来,径直走向麻又西。 贝勒本能的把麻又西护在身后,看着他,说:“我不会把她还给你。” 简稚无力的勾了勾唇角,说:“就算你要把她还给我,她也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贝勒稍有放松,慢慢退开。 简稚走到麻又西面前,伸起手,问她:“我还可以摸摸你吗?” 麻又西躲开:“不!” 简稚没有用强,把手伸了回去,走到旁边吧台,问二人:“想喝点什么?” 麻又西什么都不想喝,她就想知道,贝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简稚到底是不是邸恩。 ‘邸恩’在这时候说话了:“还是很难理解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才是简稚,你会不会明白一些呢?会不会更能相信他是邸恩呢?” 麻又西摇摇头,一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不出邸恩?!” 假简稚真邸恩倒了两杯白水,端过来,递给两个人一人一杯,均没有人接,他也没有在意,说:“因为你眼里只有贝勒,没有我,所以你又怎么会认出来。” 麻又西仍不敢相信。 邸恩看向贝勒,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邸恩的?” 贝勒说:“早在我知道,邸恩就是博士的时候。” 邸恩叹口气:“百密一疏啊,忘了你是贝勒,多难的谜题在你手里,也不成问题。” 麻又西却不明白,又或者说,她明明可以明白,她却选择装傻,选择不明白,她看着贝勒:“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邸恩的?” 贝勒牵起麻又西的手,说:“他的眼神中对你有一种渴望。” 麻又西骂出来:“真她妈可笑!渴望?他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可有考虑过我?还渴望?那他早干什么去了?他还拿我们做实验,这他妈都是人干的事儿吗?” 邸恩知道麻又西对这些事没办法释怀,可他当时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当时被控赌球,处于风口浪尖,我比公众早一步知道你即将成为全民公敌,我必须要保护你,而我又因‘半圆计划’限制,没办法去保护你,所以我只能找贝勒,当时情急之下,我只有将你们身体特性互换,你才会跟他一起走。而我利用马闯,让贝勒一步一步得到闫璐的钱,周思忖的人,就是为了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用来开发‘半圆计划’,而其他各国组织对贝勒实力有所忌惮,就不会轻举妄动,这样才能救人啊。” 麻又西又问他:“那你为什么非要选择贝勒?你自己不行吗?” 邸恩走到简稚身边:“你们都以为ed银行爆炸是我计划的,事实上,确有其事,我和丁各捡了半条命,本来打算回组织复命,却得到消息,组织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们。后来我带着a1,带着丁,到冰岛,阴差阳错的研究成功了‘半圆计划’。我本想自己开发,但我和丁都只有半条命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所以我必须找一个人,找一个愿意为生灵赴汤蹈火的人。只可惜,这样的人太少了,除了贝勒,我几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只能选择他,哪怕在此刻,他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也不后悔我当初的选择。” 麻又西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切都以水落石出,可她并不想表达什么。 贝勒注意到了一个重点:“你说,你们只有半条命了?” 邸恩苦笑一声:“爆炸对我们的影响远不止容貌和身体各官能,还有我们的大脑,最近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开始不记事。我跟丁交换声音,然后用他的身份,取了一个简稚的名字,去协助你,是想加快进度,早点拿下周思忖,然后有足够的实力,用以开发‘半圆计划’。” 贝勒眉心紧皱,“就没有办法吗?” 轮椅上的简稚笑了:“邸恩都没有办法救他自己,就是没人能有办法了。” 麻又西把所有消息都消化掉,对于邸恩,已经没有埋怨、没有恨意了,包括刚才那通诘责,也只是他想搞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心也平静了。 她走过去,面对邸恩和简稚,说:“除了邸恩,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叫贝勒。他可以解决你在我们身上下的身体特性互换的问题,就也一定可以救你们的命。” 邸恩抬眼看她,眼里是一片悲怆的大海:“你确定吗?” 麻又西看向贝勒:“我当然确定。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邸恩早就明白,他为什么会失去麻又西,不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也从来不信她可以应对难题,他一直在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保护着她的周全,从来不问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她就这样在他面前,说出她相信贝勒,贝勒也相信她,真的很伤人。 贝勒附和麻又西,对邸恩说:“我可以救你,可以救你们,但不要以为,我是原谅你。” 邸恩没再说话,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了啊。 从基地离开,麻又西问贝勒:“我们回家吗?” 贝勒长‘嗯’了一声,“回北京吧。” 麻又西不明白:“为什么?” 贝勒紧紧牵着她的手:“你不想家吗?” 麻又西笑了。 贝勒又说:“顺便把张幼林还给毛郁。” 麻又西靠在他肩膀:“那毛郁看到我舅舅断了脚,肯定不要了。” 贝勒:“他也算是还了一点债。” 麻又西摇摇头:“他的债才刚刚开始还。” 贝勒:“嗯。” 麻又西:“我们要不要跟窦庄他们说一声啊?省了他们为我们担心。” 贝勒:“不用。” 麻又西咂咂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好缺德。” 贝勒:“我也发现你这个人,有点恋旧。” 麻又西不认同:“你别瞎说!我对邸恩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贝勒:“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麻又西:“那你对褚姚呢?我看她死的时候,你还挺伤心的。” 贝勒:“她只是我的工作搭档。” 麻又西:“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贝勒把麻又西一把扛起来,“信不信?信不信?” 麻又西笑起来,“不信……哎呀你放我下来……” 贝勒:“说你爱我。” 麻又西:“我不说!” 贝勒:“说你爱我!” 麻又西:“你为什么不说爱我啊?” 贝勒:“我爱你。” 麻又西:“我也是。” 贝勒:“说你爱我。” 麻又西转移话题:“那个,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好好筹划一下,看怎么开发‘半圆计划’?” 贝勒:“说你爱我!” 麻又西:“哎呀——你好烦啊——” 我爱你。从前爱,现在爱,将来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