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魔人的退休生活》 人物表(可检索) <主角及同伴: 赫文(主角) 荷拉(主角收养的女孩) <晨曦镇原住民: 菲尔德(镇长) 奥格登·莱斯特(莱斯特家的男主人;已死亡) 丽贝卡·莱斯特(莱西特家的女主人) 妮莉·莱斯特(莱斯特家的大女儿) 吉米·莱斯特(莱斯特家的小儿子) 十七号(杀死并假冒奥格登·莱斯特的变形怪) <英兰斯骑士团成员: 亚瑟·潘德拉贡(骑士团第一任总团长;英兰斯国王;红龙) 梅林(骑士团巫师;梦魇之子) 乔治·潘德拉贡(纯白骑士;纯白骑士团团长;伏提庚之子) 艾贝尔(前任乔治首席学徒;已死亡) 伊妮德(乔治前第四学徒;现任次席学徒) 梅奥(前任乔治次席学徒;现任首席学徒,下落不明) 帕尔(前任乔治第三学徒;现下落不明) 亚当斯(纯白骑士团副团长) 莱特(骑士团名誉顾问;赫文) <原初之火成员: 亚历克(原初之火弗斯教区总主教。) 巴顿(原初之火弗斯教区辅理主教;已死亡) 加里(原初之火派弗斯的圣徒;同为白狮会成员) 诺娜(原初之火弗斯大教堂修女) <白狮会成员: 提尔(白狮会会长;四位最重要成员之一) 帕尔(白狮会14(现13)位副手之一;四位最重要成员之一;???) 加里(白狮会14(现13)位副手之一;四位最重要成员之一;原初之火圣徒) 德西雷(白狮会前14位副手之一;前四位最重要成员之一;已死亡) 莱特(白狮会14(现13)位副手之一;四位最重要成员之一;赫文) 玛丽安妮(白狮会14(现13)位副手之一) 彼得(白狮会核心成员;和先行者研究所对接人员;已死亡) 内森(白狮会核心成员;和先行者研究所对接人员;已死亡) <先行者研究所: 17号(逃跑的财产;可悲的怪物;无关紧要的便宜货) 8号(荷拉;逃跑的财产;爸爸的乖宝贝;十分珍贵的财产;请拾取者立即归还,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1号(被抢走的重要财产;经过评估之后,放弃回收) 1.退休猎魔人赫文 娥伦斯,欧贝利亚大陆。 新纪元1832年。 魔物几乎绝迹,猎魔人的时代落幕了。 1886年,欧贝利亚大陆英兰斯王国晨曦镇外的一处桦树林。 赫文俯下身来,放缓呼吸,耐心的等待着时机。 “哗哗。” 灌木丛发出了异常的响动。 猎魔人的瞳孔如猫科生物般缩成一竖,肌肉下意识的绷紧。 咻! 弓箭如闪电般飞出,穿过密集的灌木丛,在目标反应过来之前就带走了它的生命。 褐发男子露出笑容走向倒在地上的猎物。 一只青年红鹿,箭矢精准的扎进了其眼部,它甚至都来不及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赫文从怀里掏出小刀,从腹部开始,精准且快速地将红鹿的皮毛和身体分离。 猎人单手扛起红鹿和皮毛,向镇子走去。 “赫文叔叔!”一个十六岁左右的金发少年在镇门处挥舞着双手,大声对着猎人喊道。 赫文笑着喊道: “小吉米,和你说了多少遍,我还年轻着呢,别叫我叔叔。” 老实说,如果他没有一脸胡须,可能看起来就二十多岁。 但是满嘴的胡须配上不常打理的头发,已经深邃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就像皮肤保养的不错的英俊大叔。 赫文将鹿肉递给吉米,少年伸手接着,将其放在身旁的小车内。 赫文开口说道: “把这个带给你父亲,还有加上之前的钱一起结一下,我可不接受赊账。” 吉米用手拍了拍鹿肉,再轻轻捏了捏,接着笑嘻嘻地说: “赫文叔叔我们都这么熟了,老爹肯定不会欠你钱的,话说回来,宴会果然少不了鹿肉和红酒。” 吉米又看向鹿皮,好奇地问道: “鹿皮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赫文想了一下,才摇头说道: “算了,我自己搞定吧,而且你的跑腿费可不便宜。” 吉米笑了笑,握住小车的把手: “好吧,那赫文叔叔,我就先走了。” 吉米再次摇了摇手,一边推着自己的小车,一边哼着乡间小调慢慢回程。 赫文则是笑着摇摇头,转身向着镇子边缘的一间复式结构木屋走去。 木屋被白蜡树和矮灌木丛包围,能够明显看出,赫文的屋子离镇上的其他屋子保持了一定距离。 因为屋子看起来比较阴森的原因,他刚来的时候,镇子上甚至有传言说道,他是一位恐怖的巫师,屋子里都是人类的头骨,漂浮的蜡烛,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赫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打开房门,走进地下室,将鹿皮摊在桌子上。 赫文拿出了一个表面布满奇怪符号的瓶子,用毛刷轻轻地沾了沾瓶内的野牛血,肆意地涂抹在鹿皮上。 “欧贝利亚的古老先民们曾经用野兽的皮毛和鲜血吸引这个世界的精灵,让他们的力量停留在兽皮上,这就是原始的巫术卷轴。” 赫文又拿了一捧粉末,洒在半成型的卷轴上,再将卷轴放入某种无味的青色液体内浸泡数秒。 鹿皮随之不断缩小,没有多久,一张两掌大小的巫术卷轴就成型了。 赫文轻声喝出三个音节: “阿!塔!玛!” 随着赫文双手紧握,巫术卷轴自发地燃烧了起来,一股青绿色的烟雾在火焰中诞生,无数恶鬼和邪魔在青烟中不断地挣扎和咆哮,向着人世间发出最惨烈痛苦的哀嚎。 所有听见的人都会怀疑他们到底遭受了怎样不可言说的酷刑,才能发出如此让人心悸的惨叫。 青烟在半空轻轻旋转一圈,接着就聚成几道烟柱钻入了猎魔人的皮肤。 在黑暗之中,赫文的双眼亮起了诡异的绿色光芒,在扭曲的绿色光线笼罩之下,猎魔人的身影似乎在阴影中变成了可怖的非人形体,一个极端诅咒和亵渎之物的完美结合体。 绿光消散,似乎刚刚的邪恶身影只不过是人类大脑皮层受到刺激产生的虚假幻觉。 “还是不够啊,光是维持正常行动都有些太过勉强了。” 旧疾实在是太过严重了,即使是他,在和那位高举雷电的暴君交手过后,也应该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 毕竟对方就没那么好运了。 咚,咚,咚。 正常人类无法听见的细微声音传入了猎魔人的耳朵。 是正门。 赫文看了看自己身上,在确定了自己衣冠还算整齐后,就走回一楼,慢慢拉开大门。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衣装得体的中年男人,正是镇长先生。 而他身后左边的是一位穿着西服的高瘦男子,而右边的则是穿着黑色外套的健壮大汉。 而这两个人无一例外的,神态中都充斥着精英阶层不自觉的傲慢和轻蔑。 镇长首先开口: “赫文先生,这两位是亚伦城里来的侦探,他们在寻找一位罪大恶极,十分危险的逃犯,我听说你十分熟悉这一带的环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帮助这两位绅士一同追捕逃犯吗?” 赫文摇着头拒绝道: “我也很希望能够帮上你们的忙,但是我恐怕没有这个时间。” 镇长用真挚且坚定的语气劝道: “这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的,而且那个逃犯已经杀害许多平民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作为镇长,我无法看着镇上的孩子们陷入危险而无动于衷。” 高瘦男子也插嘴说道: “我们会付钱弥补你的损失的,每天十镑,而且预付一百镑。” 虽然高瘦男子的语气中有着源自骨髓的傲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出奇的礼貌。 赫文扬了扬眉毛,一百磅可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不过赫文出于各种原因,仍然不打算答应: “对不起,我实在抽不出空来。” 就连一旁的镇长都不禁有些惊讶,就算是有些镇上的工人,一年薪水也就一百磅出头,赫文竟然一点都不心动,看来他对这位猎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跟在身后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高瘦男子点点头: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接着他又对着镇长说道: “你应该还认识其他人可以推荐给我们吧。” 镇子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 “当然,当然。我这就带你们去。”镇长转头又看向赫文说道,“回见,赫文先生。” “回见。”赫文点了点头。 赫文目送着三人渐渐远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赫文的视线之中,他才打算关门。 然而一声不应出现的响声从他屋子不远处传了过来。 猎人抽了抽鼻子: “又有新猎物了。” 2.猎人,女孩,猎魔人 赫文从墙壁上取下猎枪拿在手上,抽出长刀背在身后,轻手轻脚的向着屋子后院处不远的一片白蜡树林走去。 在树林入口处,赫文压住猎枪的黄檀木枪托,不急不缓地子弹上膛。 这种单发步枪虽然在近距离交火的时候略显弱势,但是如果击中了要害,就算是大型哺乳类动物也会直接倒地。 天色已经昏暗了。 赫文琥珀色的瞳孔渐渐放大,尽可能地接收周围的光线。 一片阴影在十多米外的灌木丛中慢慢略过,液体和固体缠绕交杂所发出的粘稠声音传入了猎人的耳朵。 赫文高声喊道: “出来,这是私人领地,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你继续移动我就开枪了。” 阴影似乎被吓到了,周围的树叶因此抖动了一下,接着它立马安静了下来。 在确认了不速之客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后,赫文继续催促道: “现在向着我慢慢走过来,如果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小动作,我会直接开枪打爆你的脑袋,你放心,我的子弹比你的动作要快得多。” 在数十秒的寂静之后,一个女孩从树叶的遮蔽下走了出来。 女孩双眸中的些许湿润如同清晨的露珠,身穿简陋的褐黄色布衣,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块。 女孩轻咬着下唇,褐色的卷发微微过肩,碧蓝色的眸子周围布满血丝,粉嫩可人的脸蛋有着异样的红晕,明显是被冻伤了。 赫文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微弱的光芒,在确认了什么之后,他径直地走到了女孩的身前。 女孩看见赫文的动作,被吓了一跳,先是露出犬牙,用她那毫无威慑力可言的眼睛紧紧盯着赫文,像是一只受到惊吓,却故作凶狠的小猫咪。 赫文平静温柔地和她对视着,慢慢驱散她眼中的惊惧和抵抗。 “孩子,你的父母呢?”赫文轻声地问道。 在赫文开口的一瞬间,女孩灵活地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撞在了树干之上,迫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小女孩发现自己无路可退,连忙看向赫文,在看到他并没有追赶的意图后,才安心下来。 赫文试探性地向前走两步,见女该没有逃跑,他动作缓慢地将大衣脱下,轻轻盖在只穿了一件褴褛布衣的女孩身上吗,再往后退两步,给女孩留有足够的空间。 猎魔人露出以他标准来说算得上温柔的微笑: “没事了,你安全了,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女孩抽了抽鼻子,她仍然不信任赫文,怯怯地小声问道: “真的吗?” 赫文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 “嗯。” 赫文摸了摸下巴,问道: “你的父母在附近吗?” 女孩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眼神中的戒备减少了少许。 他不能确定这个孩子是离家出走,还是刚刚从什么纯粹的邪恶手中逃离。 赫文在女孩身前蹲下,低声问道: “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女孩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不认路,我不住在这里。” “你离开家多久了?” 女孩皱着细眉,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很久。” 赫文将双手搭在女孩肩膀上,放低了音量: “我接下来问你的事情,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用紧张。 “不过如果你能把一些事情告诉我的话,也许我能更好的帮到你。” 赫文神色严肃地说道: “在遇到我之前,你正和什么人在一起吗?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女孩突然张大了眼睛,明亮的双眸失去了神采: “我,我……” 赫文连忙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过去发生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安全了。” 女孩抬起头看着赫文,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怯生生地问道: “我现在安全了吗?” 赫文轻拍女孩的背部,点头道: “没错,有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女孩终于放松下来,整个身子也微微瘫软: “我记得我在一个很挤的地方,外面有黑衣服的叔叔走来走去,经常还有见那些穿白衣服的叔叔阿姨们……” 赫文眯了眯眼睛。 穿制服吗?看起来是一个庞大且井然有序的邪恶组织啊,难怪至今还没有被发现。 女孩眼神中涌现些许勇气: “还有,还有爸爸。” 赫文心中一惊。 “每起床七次,我就要见爸爸,爸爸也是穿白衣服,但大家似乎都很怕爸爸。” 赫文问道: “那你怕他吗?” 女孩不敢开口。 赫文把眼睛闭上了两秒。 “爸爸……”女孩犹豫之后还是说道,“爸爸,他会带着我做些事情,用一些奇怪的东西碰我,有时候还会让我做些很难做到的事情。” “什么事?”赫文已经无法掩盖他的愤怒了。 女孩没有回答。 赫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不用说,对了,你为什么叫他爸爸。” 女孩回忆道: “他第二次和我见面时,就告诉让我叫他爸爸。” 赫文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你记得你们见过几次面吗?” “89次”女孩说出了一个过度精确的数字。 “每七天都见一次?从来没少过?” “嗯。” 不到两年吗?这个所谓的爸爸很可能是一个疯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他不止抓了一个“女儿”。 “你先跟着我,我再想想办法。” 赫文一把握住女孩的小手,拉着她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女孩轻轻地挣扎了一下: “坏人……” “有我在,坏人来了也没事。”赫文将女孩的小手握的更紧了。 女孩的眼睛中仍然充满着对周围的恐惧,就像一只随时都会跳走的兔子一样。 猎魔人很清楚,长久的监禁会对心智未成熟的孩子造成怎样的心理创伤。 还没能建立对世界的信任之前,她就被残酷无情的现实给摧毁了,缺乏爱的孩子渐渐变得过度揣摩身边每个人的想法,即使看到一个陌生人,也会害怕来自他的伤害。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是畸形且充满恶意的。 赫文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女孩,她的名字,她是怎么逃走的。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更在意的是女孩的精神状态,刚刚逃离地狱,女孩的精神状态很可能不太稳定。 就像正站在悬崖边上,一边凝视着无底深渊,一边渴望着逃离现实的绝望者一样,任何轻微的刺激都可能让一个正常的女孩精神崩溃。 猎魔人是拯救他人的职业,赫文尤其擅长哄小孩。 在那个疯狂的时代,有太多的孩子失去家人了。 就算那些所谓的黑衣人现在追过来,赫文也不会有任何忧虑,他也擅长对付长着两条腿的魔物。 晨曦镇后山处。 雷电闪烁,不断照亮三人的面孔。 整个镇子都四季晴朗,但是唯有这座山经常被乌云和雷暴覆盖。 镇长和两位侦探皆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两位侦探出于职业因素体力充沛,但是看起来有些微胖的镇长竟然也在山上如履平地就有些让他们惊讶了。 镇长转头向二人嘱咐道: “事实上,山上的这位大师比猎人赫文还要了解这片土地,甚至可以说比镇上的每一个你们能找到的住户都要清楚。” 高瘦侦探说道: “但是你一开始不打算带我们找他。” 镇长点了点头: “因为我也没有把握说服他,之后的交涉也交给你们。 “据说在我父亲年轻时候,这位大师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而且他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有着旧时代人们的特征。” 高瘦男子好奇地问道: “既然他都这么老了,还能正常活动吗?” 镇长笑了笑: “他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即使岁月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是一位猎魔人。” 3.瘦长鬼影 吉米今年十六岁了,镇上他最仰慕的人是赫文。 在他印象里,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赫文就在镇子边缘搭了一间小屋。 他的父母还曾跟他说那间小屋住着吃人的巫师,如果吉米不听话就把他丢给巫师。 想到这,吉米笑了笑,赫文大叔不仅不是巫师,在他眼中,赫文就像是那种会挫败邪恶巫师惊天阴谋的英雄人物。 从小他就没什么朋友,事实上他也不屑于和镇上那些男孩玩,他们全都是些粗鲁愚蠢的家伙。 黑目森林,高大的桦树笼罩天空,即使是皎洁的月亮也只能投射进微弱的光线。 吉米腰间挂着油灯,推着车里的红鹿,这只红鹿是吉米为了庆祝姐姐顺利考上大学特意准备的惊喜。 他现在正打算将红鹿肉藏在自己的秘密基地。 吉米没有和赫文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买鹿肉,就是害怕破坏了惊喜。 他的父亲因为不好意思总是麻烦赫文,已经去城里准备买羊肉了,而这份红鹿肉花的钱也是吉米自己跑腿赚的小金库。 想起姐姐,吉米不由地轻哼了一声,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老是和赫文叔叔作对,还经常叫自己离赫文远一点。 “哼!” 他可是亲眼见到赫文叔叔屋内的那些战利品,宽大威武的麋鹿角,巨大凶猛的棕熊首,一米的多长的帝王鲑标本。 还有哪些偶尔来找赫文叔叔的那些人,个个都衣着光鲜,看起来就像是城里的有钱人,但是就算是他们对赫文叔叔说话却也客客气气的。 赫文叔叔以前一定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冒险家,因为某些原因才留在这个小镇上生活。 当然,对吉米来说最重要的,是赫文曾经吓跑了欺负自己的恶霸,让他再也不敢欺负自己。 吉米想成为像赫文一样的人,能够让坏人退却的人。 能让恶霸害怕的人。 “咻!” 生物在林中穿行的声音响起。 吉米有些害怕的环绕了四周一圈,阴森的小路被树木和灌木包围,枝叶也好像狰狞扭曲的兽爪。 虽然这里平常没有什么人经过,但是因为有镇上的猎人和警员定时清理的原因,这条路上应该不可能出现野兽的。 “有人吗?” 有如野兽的低吼响起。 吉米连忙抽出腰间的短刀在,这是他在从父亲的店里拿的。 吉米大声对着树林深处吼道: “滚开!我不怕你!” 一只细长惨白的手臂伸出阴影,这手臂的主人会是何等邪恶可怖,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到底是亵渎神明的非人怪物?还是基因突变和近亲繁殖的可悲产物。 瘦高的身影整个爬出阴影,伫立在前方不远处的路上。 很不幸,看起来吉米的吼声没有吓退它,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吉米看见了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干瘦苍白的手臂以怪异的姿态挂在肩上,牛乳般洁白的尖锐指甲以违反生物学的速度生长长,几乎变成了十把锐利的细长匕首,反射出的月光不再温和明亮,而是邪异癫狂。 这是幻象吗?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男孩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惊惧的尖叫像是只受惊的虫子,卡在他的喉咙里迟迟不敢钻出。 伽芙南在上,女神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可怖扭曲的怪物存在世上,简直就是回荡在地狱的无尽惨叫和生物学能够允许的最畸形变异的结合体。 他再次怀疑起了眼前景象的真实性。 高瘦人影一步步走向吉米,半弯腰的人影已经大约两米,惨白干枯的皮肤像是布料一样包裹着怪物全身,而令吉米陷入歇斯底里的是,占据了近半张脸它那张五官不全的脸上的,和低等无脊椎节肢动物如出一辙的狰狞口器。 “啊啊啊啊啊!” 吉米终于崩溃了,理智被动物本能击败。 他丢下小车转身就跑,而惨白怪物则不急不缓地拖着瘦长的身影,紧紧跟在吉米的身后。 呼,呼,呼。 什么声音? 吉米不敢多想 他似乎隐约能听见感受到口水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带起的温暖气流吹过脖颈,但那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对方是否还在跟着自己。 终于,他看到了屋子的光亮,他头也不回的冲入家门,用尽全身力气把门甩上。 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脱水带来的虚弱感在侵袭着他的意志,劝诱着他放松下来。 他转身看向窗外。 一片寂静。 什么都没有。 吉米长吁了口气,就算他精神出现了问题,也好过真的有只怪物跟在身后。 他的母亲现在应该还在店里工作,姐姐在城里读书,而父亲则是一大早就去采购东西了,现在似乎还没回来。 吉米想了想,打算去后院的杂物间看看,那里放着他们家里唯一的一把大口径步枪。 吉米走向后门,正打算开门,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痛呼。 声音转瞬即逝,让少年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几声响动从杂物间处传出,吉米转身就要向逃离这个房子,但是他随即又停下了脚步。 如果真的有怪物,那痛呼声是谁发出的呢? 吉米不敢想下去,在挣扎了几秒后,他踉踉跄跄地跑进父母的房间。 拉开抽屉,慌乱地翻找,吉米终于摸到一把小左轮,手忙脚乱的上了子弹,再次跑下楼梯,走回后门。 吉米猛地在门口停下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 “你行的,吉米,想想赫文叔叔,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坚定地冲出去,赶跑怪物。” 吉米打开后门,紧紧握着左轮,蹑手蹑脚的走向杂物间。 杂物间在黑暗的拥簇之下静静地立在地上。 吉米一手拿枪,紧张地抓住把手。 “咔!” 门从内部打开了,吉米被吓着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了吉米眼前,他险些就扣动扳机了。 “老爹!你在这里干什么。” 吉米父亲的身子挡住了整个门,男孩注意到里面一片黑暗,连备用油灯都没点。 男孩没有放下手枪。 胖老爹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子,我早上不是出门给你姐姐买东西准备宴会吗?不放杂物间放哪里,到是你小子,怎么拿着左轮?你不知道这个很危险吗?”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着男孩。 吉米松了一口气,将手放下,问道: “老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中年男人笑着说: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从那群小混混那里拿了什么东西嗑,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有我放东西的声音。” 吉米如释重负的笑出了声: “我最近精神状态有些不好,话说老爹你放东西怎么不开灯?” 吉米父亲露出平常的教训吉米用的“严肃”表情,不过因为他肥肥的脸,他严肃起来一直都不能让人害怕,反而让吉米有些如释重负地笑出声。 “灯钱不是钱啊?快给我滚回去睡觉,天天乱跑还这么多话。” 接着男人踹了吉米一脚,吉米笑着躲开,快步跑了回去。 等到吉米回到房间,拉上窗帘,熄灭灯光,中年男人才转身回到杂物间。 他没打开灯。 4.尸体 次日清晨。 赫文向壁炉里添了些木柴,让整间屋子能够保持温暖。 啪嗒,啪嗒。 小女孩睡眼惺忪地从楼梯上下来。 昨天赫文把女孩带回家后,她只花了几分钟就深深睡着了。 在下楼看到赫文的瞬间,小女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确认自己真的得到了自由后,才傻傻地笑了笑。 赫文转身走进厨房,拿出了两张碟子,他自己的盘里装着4根鸡肉肠和2个煎蛋,而女孩的盘子除了数量减少了一半之外,还加了点西蓝花做点缀。 女孩抽了抽秀鼻,眼睛突然放光,怯生生地问道: “这是什么呀?” 赫文一边将盘子放在餐桌上,一边准备着叉子和餐刀: “早餐,两根鸡肉肠和一个煎鸡蛋,当然了,就算是早餐也要吃点西蓝花,不吃蔬菜对肠胃不好。” 赫文不会去问她以前吃的食物都是什么。 女孩像只袋熊一样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椅子,扑通一下坐好,两只白嫩的小脚丫在空中不断摇摆。 赫文也坐在了她的对面,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香肠塞进嘴里,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了,你会用刀叉吗?” 女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赫文的双手,接着用着不算娴熟的姿势切下香肠。 赫文笑着说道: “看来是我担心太多了。” 女孩继续将鸡蛋塞进小嘴。 赫文自我介绍道: “你可以叫我赫文。对了,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突然停下了握住刀叉的双手,闭口不言。 赫文转移话题道: “等下我去鞋柜拿双拖鞋,虽然有些大了,但暂时凑合着穿吧,还有,我等下要去镇上给你买点东西,你是要在这里等我,还是我带你一起去。” “我不去。”女孩摇摇头,“坏人会看到我的。” 赫文点了点头。 “赫文。” 女孩叫住猎魔人: “我叫8号。” “那不是名字。”赫文边切鸡蛋别回答道,“你还有其他名字吗,在他们叫你8号之前。” “我没……”女孩面露痛苦,“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赫文说道: “没事,我会帮你找回名字的。” 女孩沉默了一会: “我没有名字。” 赫文摸了摸下巴,略过这个话题说道: “那我暂时叫你荷拉如何,取自荷拉德古娜(dgunnr),意思是如同天鹅般纯洁。” 荷拉点了点头。 赫文说道: “你暂时就待在我这,如果你想要去哪里,或者联系自己认识的人,都可以和我说。” 荷拉有些不安: “如果我在这里,坏人也会来。” 赫文蹲在她面前,女孩蓝色的瞳孔中透露出了担忧和恐惧。 赫文轻声道: “我不怕坏人。” 赫文站起身来: “我先去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 但是在他开门的前一刻,荷拉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不放。 赫文蹲下,拍了拍荷拉的脑袋说道: “你害怕吗,你害怕我可以晚点再出门……” 荷拉摇了摇头,打断了赫文: “赫文,你要小心坏人,他们很坏的。” 赫文点了点头,笑道: “荷拉你放心,你也记得我的话,我没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能离开这间房子,知道吗。” 女孩乖巧地点点头: “嗯嗯!赫文说的我都会记下来。” 赫文再继续叮嘱了荷拉几句就转身出了门。 刚刚踏出房门,赫文就看着房子说道: “看好她。” 离房子最近的一颗白蜡树好像被什么生物撞到了一样,在没有风的前提下摇晃了起来。 还没等赫文走到卖东西的地方,他就看见吉米迎面走来。 男孩有两个大大的黑眼袋,看起来十分疲惫,眼睛中还能看见血丝。 看见赫文后,吉米面露喜色,连忙走到他的身前: “赫文叔叔!我找你好久了。” “怎么了吉米,你可不是那种会熬夜的人。” 吉米苦笑着说道: “我昨天整晚都没睡,赫文叔叔,你说,人会无缘无故看见幻觉吗?” 赫文认真地回答道: “如果没有家族病史,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发生了什么?” 吉米手脚并用的向赫文描述起了昨天见到的东西: “我昨天看到怪物了,是一个又高又瘦的人,但他皮肤是一种怪异的白色,有着锋利的爪子,而且他没有眼睛,鼻子和耳朵,脸上只有一个血盆大口。 “我看到怪物之后就转身往家里跑,我能感觉到它一直在身后,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抓住我,而等到我进家门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赫文仔细回忆了一下,至少他的记忆里没有长这样,而且喜欢戏耍猎物的魔物,要知道他不知道的魔物种类可不多。 制造幻觉的魔物?旧纪元的古老种族?还是某种诞生不久的新魔物? 赫文一愣,他突然想起来,几乎所有的魔物应该灭绝了,正如猎魔人一样。 这已经不是随处都有魔物可以猎杀的时代了。 赫文对吉米说道: “这几天不要离开镇上,过两天我陪你去你遇到怪物的地方看看,也许我们能发现什么。” “赫文!”远处一道粗矿的声音传来。 镇长带着小镇的治安官一起走来。 赫文歉意地对镇长说道: “镇长先生,之前拒绝你的事实在对不起,两周前我的远方侄女前来投奔我,我实在是走不开。” “你还有侄女?不对,我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我们在黑目森林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很糟糕的东西。” “是在南侧边缘吗?”吉米白着脸问道。 “不,不是,是在北部。”镇长瞟了一眼吉米,“小子,你该回家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赫文对着吉米点点头: “你过两天来找我。” 吉米应道: “好的,对了,还有我说的那个,就是在黑目森林南侧边缘的地方看见的。” 说完话吉米就转身离去。 镇长点点头,对着赫文说道: “你得和我们来一趟。” 三人出现在黑目森林中。 赫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镇长神情如此凝重。 一只成年黑熊近乎完整的尸体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腐烂了几天了,但是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因为这么大一块肉,在这种地方很难等待正常腐烂就会被吃的精光。 “我这辈子从未见过邪门的事情?”治安官低声呢喃。 而黑熊全身上下也只少了一个部位。 巨兽的头盖骨被掀开了,而本应放着脑子的地方则空空如也。 5.只是专家罢了 “怎么样?”治安官问道,“你能看出是什么动物下的手吗?” “身上有被啃食的痕迹,但是很轻微,从咬痕来看不出是什么动物,而颅骨切口平滑,就算是精良的剑刃也很难轻易造成这样的伤害,他的脑子不像是被取出去,更像是被在这里啃食干净了。” 赫文从尸体旁站起身来,轻轻摇头。 “我没见过这样的野兽,如果是人类也无法解释它身上的齿痕。” “赫文,你真的不愿意帮忙。他们说价格还可以再谈。”镇长突然问道。 “你们没有找到其他人吗?” 镇长苦着脸笑了一声: “哈,我们到是去找了。但是人家看不起找逃犯这种小事。 “赫文,我知道你虽然很低调,但来历绝对不简单,你的过去肯定有许多精彩的故事,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那么你是否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一些让人不敢相信的东西。” 赫文问道: “什么东西?” 镇长冷静地问道: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怪物吗?” 赫文轻皱眉头: “怪物?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镇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也不清楚,狼人?食尸鬼?这之类的东西吧,我的父亲和我说过,以前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怪物,我一直都把这当成故事,直到我亲眼见到了一些东西。 “我在那位猎魔人的住所里,看见了被制成标本的怪物,还有具有魔力的武器……” 赫文打断道: “猎魔人?” 镇长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这是我家族传下来的秘密,在我们小镇后方的山上,住着一个旧时代的猎魔人,哈?镇上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就在这这么近的地方,生活着一个活生生的传说。” 镇长继续解释道: “这个世界过去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魔物,威胁着人类的生命,猎魔人就是消灭怪物的英雄。” 赫文撇撇嘴,猎魔人从来都不是英雄,他们只是一群对付魔物的专家罢了。 “但是在现代,赫文你也没有见过什么所谓的魔物吧,因为在五十年前,魔物就几乎灭绝了。” 赫文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跟镇长解释,魔物灭绝还跟他有不小的关系。 镇长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而且猎魔人都有许多神奇的能力,比如说在这里隐居的那位猎魔人,他在五十年前就来到这里了,而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和我家族记载的一样年轻。” 其实也有不依靠魔法,凭借着纯粹的技巧和力量猎杀魔物的猎魔人,不过他们也算稀有品种了,绝大多数的猎魔人确实和镇长说的一样,拥有着各种各样的神奇能力,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这数万年来,专门对付魔物特化出来的能力。 而且不同于巫师,法师和术士,猎魔人的独特传承往往无法互相借鉴,他们有着极强的独立性和排他性。 不过关于魔物的知识则刚好相反,猎魔人很喜欢在这方面互通有无,这也让所有的猎魔人都能快速掌握大量魔物的弱点和应对方式。 镇长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猎魔人大师把我随意赶了下来,回到我们的话题,既然这个世界是有怪物的,那么这个场景很有可能就是怪物造成的,那么就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了。” “所以你是打算……”赫文猜到了镇长的想法。 镇长露出得意的笑容: “没错,既然尊贵的猎魔人大师不愿意掺和追捕犯人这样的小事,那么如果是怪物的话,想必他也会亲自出手吧。” “镇长!”一个执法员跑了过来,“我们拦不住这两个家伙,他们非要过来。” “我们有事要和你说。”赫文当初见到的两位侦探神情凝重地走向这边。 瘦高男子看着赫文说: “是一些私人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赫文听懂了他的暗示: “刚好,我也要回家照顾侄女了,不让她也可能会害怕。” 目送着赫文离去,高瘦侦探才看向镇长: “他有侄女?一直都在镇上吗?” 镇长摇了摇头: “刚刚来镇子的。” 高瘦男人继续问道: “来多久了?” “两周了。” 高瘦男子放心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必需严格保密,让你的人设立警戒线,不要让任何人出入,包括他们自己。” 镇长脸色有些难看: “这根本不可能是你们的逃犯,这不是人类能造成的伤口。” 高瘦侦探用狐疑地目光上下打量着镇长: “你不需要操心这些,怎么?你不想和我们合作了?还是你希望被送上法庭,让大家都知道你做过什么?” 镇长低下了头: “不,当然不。” 从和他们合作的第一天起,镇长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也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高瘦侦探继续提醒道: “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那个猎魔人。” 镇长猛地抬起头,恍然大悟道: “你们根本不是在追捕逃犯。” 一直未曾被说话的另一位健硕侦探微笑着露出两排白牙: “不,我们的确在追捕逃犯,我们的逃犯。” 高瘦侦探继续说道: “你真的关心这些吗?你只要知道配合我们,你就有的是钱赚,这还不够吗?” “但我不希望我的小镇被怪物打破宁静。” 健硕侦探承诺道: “当然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吗?” 而在镇上。 回到这里的赫文正在挑选着荷拉的生活用品,但是一道令他烦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不是我们的传奇猎人赫文先生吗?怎么,你买这些东西是想诱拐小女孩吗?” 吉米的姐姐妮莉,正站在他的身后。 赫文转过身,和她对视着: “妮莉,我不是坏人。” 妮莉被看到有些发虚,不仅后退半步,接着又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丢脸,没有底气地说道: “他们都不清楚你的为人,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猎人先生,我看见过得,我用这双眼睛亲眼见过。” 6.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女和利维坦 妮莉对他的态度源自一个小时候的误会。 这件事并不好解释,而赫文也不打算解释,因为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孩怀疑,也远远好过她意识到事情的真相。 而且没有人真的相信她的话,加上她的弟弟吉米也站在她的对立面,大人们都觉得她不过是调皮捣蛋罢了,让她变得完全孤立无援。 赫文已经过了会因为没有得到别人喜欢,就睡不着觉的年龄。 ‘青春期的女孩真是麻烦啊。’ 身材姣好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重新鼓起勇气: “你是不是又跟吉米说了什么,编造了奇怪的故事骗他?他最近这几天一直都心神不宁的,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对我弟弟打什么奇怪的念头。” “妮莉小姐,请你不要无端污蔑好人。” 妮莉伸手指着赫文的鼻子继续说道: “你这个骗子!给我离吉米远一点。” 赫文在心中叹了口气,接着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一把抓住妮莉的手,不客气地说: “请放尊重点,同时也尊重自己的家人,吉米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朋友。” “你……”妮莉看着赫文的眼睛,不由地有些恐惧,她强忍着惧意道,“如果你伤害了吉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妮莉将手臂猛地从赫文的掌中抽出,转身就走,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赫文抬手捂住脸: “小孩子……” “赫文先生,其实我觉得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才老是找借口来和你说话。”一旁的店铺老板微笑着说道。 赫文微笑着摇头道: “女孩子进入青春期了而已,总要找几个人讨厌的。” 其实妮莉的问题他随时都能够解决的,只要将一些东西挑明就好了。 赫文嘴角微微勾起,不过那样就会产生新的麻烦,而且那样的话…… 就没那么有趣了啊。 “赫文。”一道粗矿的声音出现在赫文的背后。 赫文扬了扬眉毛: “奥格登,你的钱还没有付。” 胖胖的中年人豪迈的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赫文的肩膀,转移话题: “哦,你还不相信我吗?话说回来,吉米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妮莉的升学宴会,怎么样?” “妮莉不会欢迎我吧。” 吉米的父亲微笑着说: “我看可未必,我都是过来人了,还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吗?不过你虽然也不算老,但在妮莉读完大学之前可不准动手。” 奥格登自认为是个很开放的父亲,不过他也有一些底线,当然了,等到妮莉大学毕业了,也许都换了不止一个男友了。 赫文没有澄清他的误会,而是点点头: “我会到的,不过到时我还会带多一个人?” “谁?”奥格登一挑眉,他可是很认真的调查过,赫文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而且在镇上没有什么真正知根知底的朋友,换句话说,就是那种消失了都不会让人怀疑的家伙。 “我的侄女荷拉,放心,她的胃口不大。” 奥格登·莱斯特大笑着应道: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们莱斯特家族的人会用就郑重的准备来迎接这位淑女的。” 赫文补充道: “她今年九岁。” “还是个小公主,看来我还得为她重新准备一份礼物了。” 赫文回道: “我也会为妮莉准备点礼物的。” 奥格登憨厚的笑道: “哦,我相信她一点会很期待的。” 告别了奥格登,赫文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到了家。 咔哒。 刚刚打开门,赫文就感觉到了一阵风刮来。 荷拉直直地扑到赫文身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怎么了?”赫文拍了拍女孩的头。 荷拉低声回答道: “我以为赫文遇到坏人了。” “没事了,坏人找不到你的,就算找到了,也有我在这里,他们是伤害不了你。” 荷拉摇了摇头: “坏人们很厉害的,就算是,就算是小说里的骑士也对付不了他们。” “骑士……”据赫文所知,英兰斯王国的骑士,拥有的可不只是剑术和盔甲啊。 赫文看着荷拉的眼睛说: “这样吧,我们过段时间就离开这里,不过你要先告诉我那些坏人大概在哪里,我才能远离他们,怎么样。” 荷拉和赫文对视了两秒才说道: “嗯,我听赫文的。” 赫文本来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搬家,毕竟一个不会老的人在哪里都会吸引权贵的注意,即使是通过留胡子的方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也无法隐瞒太久。 如果是以前,他还能够用一些方法伪装起来,但现在他并不愿意将珍贵的资源花在这种地方,光是活下去就已经花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这样就走,他从以前开始就不是一个喜欢等待麻烦出现的人,他更愿意在这之前主动解决麻烦本身。 他只需要一个地址就足以了,老猎魔人从来都不是用火焰和剑刃打倒敌人的。 他靠的是诡计和禁忌。 以恶制恶,正是他的猎魔人之道。 此时,深海之中。 巨大的利维坦在黑暗中游荡,这种巨大的生物能够在数个世界里穿梭,看起来有些类似鲸鱼,但是却庞大了无数倍不止。 据说这种生物如果活的足够久,甚至能像月亮一样巨大,利维坦也不需要空气或者海水,他们赖以生存的是存在于几乎所有地方的以太元素。 只要存在以太,冥界,地狱,阴影,虚空,夹缝,外层位面,宇宙深处,哪里都会有它们的身影。 甚至它们可以同时存在多个世界之中,一旦某个世界的身躯遇到了攻击,它们可以瞬间溜到另外的世界。 这也是为何利维坦几乎都能活到成年,就连阿斯加德的众神都愿意与之为友。 而在娥伦斯深海的这只利维坦虽然还是幼年,但是身长已过数百米,堪称恐怖的以太能量在他身边游动。 轰。 水流被巨大的力量破开,数条绿色的触手包围了利维坦,将他拖拽入不可直视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利维坦没能逃走。 而一个青铜盒正躺在这片海底,被众多怪物包围,偶尔还能听到其中那几乎微不可察的…… 那一阵阵心跳声。 7.死人 “一个扭曲的男人,走了一条扭曲的路;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台阶;买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儿,猫儿抓着歪歪扭扭的老鼠;他们一起住着歪歪扭扭的小屋。” 赫文哼着小曲,拿着刻刀在猎枪上留下繁杂的花纹。 猎魔人的生存的之道有很多种。 赫文的方法算是让同类都厌恶的那种。 对外他一直宣称,他是靠着智谋和知识,针对魔物的弱点设下陷阱,将它们愚弄至死。 当然这不是他真正对付魔物的方式。 比起这些,对猎魔人来说更重要的是能够伤害魔物的武器。 而他的武器就是禁忌的知识和道具。 所谓的禁忌可不是看起来吓人,对于猎魔人来说,只要能够消灭魔物,他们不会在意手段有多肮脏不堪。 禁忌是能够引导人类变得邪恶和疯狂的事物,绝大多数天性善良的人都会被其污染,即使没有堕落,也会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最终在折磨之中了断自己的性命,亦或是陷入永恒的疯狂。 甚至就连寻常的恶徒也难逃其影响。 赫文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举起猎枪:“哈哈哈哈,有了它,所有的魔物和恶人都倒在我的脚下。” 不要误会,赫文并不是被禁忌力量影响,只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会表现的比较自然一点。 世界上还是有几种人能够完全无视禁忌力量影响的,赫文便是其中之一。 猎枪的子弹混合了铅和银,不仅能够对魔物造成巨大的伤害,还能抑制潜在的自愈能力。 而这把猎枪的枪托上铭刻了古老的咒文,不同于法师的魔法文字,这些咒文更加原始,直接,强大。 如果有必要的话,这把猎枪能够吞噬敌人的灵魂,只不过一般人使用,往往自己的灵魂会先一步被吞噬。 这是他的攻击手段,而他不需要防御手段。 他不会死去。 当猎魔人的那些年他也并非不死之身,他之所以不惧死亡的原因很简单。 他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 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荷拉准备的,而是为了对付吉米见到的那个怪物。 他打算先带着荷拉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来计划对付那些囚禁她的家伙。 “嗯,还得多做点准备才行啊,老猎魔人重新上阵可不能失手啊,不然可就丢脸了。” 猎魔人在有怪物存在后,就启动了之前准备好的魔法阵,它就不可能进入这个小镇了,但是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 那就是它已经在这个小镇里了。 吉米昨晚彻夜未眠。 他遇到怪物之后,他就很难睡好觉了。 他并不是惧怕怪物本身,而是惧怕着一种可能。 他甚至不愿意深入去想的一种可能。 当晚,父亲用肥肥的身躯挡住了整个杂物间的门,不让他进入,他是否想隐瞒些什么呢?但是他为什么会想隐瞒什么? 而且,为什么在他拉上窗帘,关上灯,躺在床上假装睡觉时,他的父亲却一直没有回屋,甚至整个夜晚,他都没有回屋。 吉米问过了母亲,她那天因为太忙就在店铺里睡觉了,而这之前她有和自己的丈夫说过她今晚不回家。 那么奥格登,吉米的父亲,绝不可能是在等待母亲。 吉米将这件事的部分猜测隐晦的暗示给了他的姐姐妮莉,但是妮莉却也是不肯相信的样子。 金发男孩按住眉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他本来想和赫文说出自己的怀疑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镇长赶走了。 吉米安慰自己道: “至少我邀请了他来参加宴会,父亲也没有阻止,应该只是我太多疑了吧。” 而在一墙之隔的楼下厨房,奥格登双目无神地拿着刀,处理着城里买来的牛肉,银白的刀刃精准的滑入肉中,将其分为近乎相同的数片。 听到妻子丽贝卡走向他的脚步声,奥格登的脸上瞬间露出合适的笑容,兴致昂扬地说道: “我很期待这次宴会。” 丽贝卡双手环绕着抱住丈夫的小肚腩: “呵,你看好的那个赫文,我还得好好考验一下他,替我们的女儿把把关,而且不管你多么喜欢他,都要尊重妮莉的想法。” 奥格登抚摸着妻子放在他肚子着双手道: “当然了,我的小妖精。” 丽贝卡红着脸捏了捏丈夫的肩膀,这是他年轻时对她的称呼: “哼,今晚让吉米和妮莉早点睡,我要好好惩罚一下你。” 妮莉则在吉米的隔壁,回想着自己今天的行为。 穿着睡衣的女孩有些疑惑,自己是否真的错怪了赫文。 “不对,如果我真的误会了,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明明还有好好问过他的,他却没有给我回答。” 妮莉坚定了眼神,将白嫩的小脚伸到床边: “除非他给我认真的道歉一次,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哼!” 而在赫文家里。 荷拉的头发被剪到肩部上方五厘米处,而且还完全染黑了,在穿上漂亮的白色礼服,和她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荷拉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样子他们真的不会发现吗?” “当然,明天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就当提前熟悉一下正常生活了。” 荷拉两眼放光,兴奋地问道: “宴会,有很多好吃的吗,我从书上看到宴会有各种各样我没见过的美食,是不是还要跳舞,我可以和赫文跳舞吗?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等等,等等,我们去的只是我朋友姐姐的升学宴会,是个私人宴会,你从哪里看来这些东西的。” 荷拉露出无辜地表情: “架子上的书,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直在看。” “跳舞一般是对你喜欢的异性邀请的,当然了,也有更加纯洁的交际舞,但是像我和你这样不在一个辈分上的,一般是不会一起跳的,你要找和你一样年纪的人一起跳。” 荷拉不甘地反驳道: “我也很喜欢赫文啊。” “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唉,太难和小孩子解释这些了,算了,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8.knock,knock 宴会即将开始了。 荷拉最终从赫文买来的十数件衣服选择了一套白色的女士礼服。 再配上一头染黑的短发,本来显得引人爱怜的女孩,又多了了几分帅气,足以让镇上那些十六七岁的少女们惊叫连连。 “赫文,如果我们遇到坏人怎么办?”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会搞定一切,而且就算他们在你面前走过,也很可能认不出你了。” 赫文摸了摸怀里的几个金属球,用极其自信的语气说道: “放心吧,有我呢。” 荷拉没底气的应道: “嗯嗯。” 二人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吉米家门口,而且正如赫文所说的,并没有冒出什么穿着黑衣的怪人抓走荷拉。 咚,咚。 来开门的是满脸红光的丽贝卡,吉米的母亲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但是她的皮肤保养的许多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都还要好,连鱼尾纹都看不到。 这位金发美人看了看赫文和荷拉,微笑着道: “这位小公主就是荷拉小姐吧。” 荷拉抬了抬鼻子,强调道: “对,我就是赫文的侄女,你就是妮莉姐姐吗?” 丽贝卡用手捂住嘴巴,轻笑着说道: “小荷拉还真会说话,我是妮莉的妈妈,丽贝卡啦。” 荷拉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丽贝卡咯咯地笑着邀请二人: “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进来啊,奥格登!快点准备东西。” 两人很快就入座。 吉米看起来十分兴奋于赫文的到来,除此,他脸上还有一丝安心,就像是久经沙场的的战士终于回到了家乡一样,终于能松懈半刻紧绷的神经。 妮莉虽然一脸不耐,但是也出奇的没有说什么怪话,赫文猜测应该是她父母特意嘱咐过了。 其实妮莉和他的问题很简单,小时候他和妮莉讲了一些过去见过的事情,但是妮莉在和别人讲这些事情却被别同龄的伙伴狠狠嘲笑了。 感觉受到欺骗的妮莉泪眼朦胧地冲到赫文的家里,却看到了正在吸收原始巨兽的骨粉补充活力的赫文,将他当做了性格恶劣,喜好欺骗孩子的瘾君子,气冲冲地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这道微不可见的裂痕却在未来的十年里慢慢扩大,也导致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断恶化,至于其他人认为的妮莉对自己有意思,那只不过是个美妙的误会罢了。 “这就是小荷拉吧,你看起来好漂亮啊。”妮莉故意没去看赫文,而是和一旁的小女孩搭起话来,“要不要来姐姐的房间玩玩,我们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时间。” 荷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嗯。” 丽贝卡看着荷拉,有些奇怪,这个女孩对妮莉的态度怎么和对她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她想了想,只觉得是妮莉不怎么讨小孩喜欢。 虽然荷拉态度冷淡,但是妮莉反而没有什么不喜的神色,更加热情的拉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而一旁的吉米也趁着这时来到赫文身边,低声说道: “这些天我一直感觉的到那只怪物的视线,就好像他当初根本没有离开这里,而且……” 吉米犹豫了几秒,将声音再次压低: “我的父亲奥格登,这段时间有些奇怪,也再三确认了,他记得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事情,习惯和下意识的小动作也没有变,他就是他,但是却和平常很不一样,我怀疑那个怪物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许是他把怪物藏起来了。” 赫文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没等多久,妮莉再次拉着荷拉出来,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看起来两人相处的很不错。 荷拉再次做到赫文的旁边,而妮莉坐到了赫文正对面的右一个位置,刚好能和他错过视线。 奥格登从厨房里出来,给赫文,还有他的妻子女儿倒了杯红酒,吉米和荷拉面前的则是鲜甜的橙汁。 荷拉悄悄在赫文耳边说道: “妮莉姐姐是个坏人。” 赫文笑着问道: “为什么?” 荷拉语气中有些生气: “她骗我说你是坏人。” “哈哈,她不是坏人,只是个笨笨的人而已。” “噢~”荷拉睁大了眼睛,似乎学到了一种新的知识,接着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妮莉。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后,奥格登率先站了起来,举起酒杯。 “今天,我们在这里一同庆祝,我的女儿妮莉,考上了沃顿理工大学,很快她就要离家前往首都沃顿,在那里开始崭新而且充满了未来的四年生活。” 这个老男人看着自己一手养大,即将离家的女儿,眼眶微红的喊道: “干杯!敬妮莉。” “干杯!”“干杯!”“干杯!”“干杯!”“干杯!” 其他五人连声应道。 奥格登很快调整过来情绪,除了赫文没有人察觉到他刚刚的异样,这位父亲继续说道: “大家可以开吃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讨论。” 奥格登看向赫文,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否爱我的女儿。” “爸爸!”妮莉羞红着脸喊道,“我和他的关系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妮莉也不禁地伸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赫文会怎么回答? 少女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赫文脸庞旁边十厘米处的空气,红着脸一言不发。 “赫文,爱是什么啊?”荷拉完全不看氛围地问道。 赫文轻笑一声: “你长大就知道了。” 猎人再次郑重地看向妮莉和她父亲: “我可以和您保证,正如妮莉所说,这是一个误会,在我看来,妮莉不过是有些叛逆心理的小女孩,也许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但她应该将我看做了一个很重要的长辈,这也是为什么她青春期时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意见。” 妮莉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小声地嘀咕着: “反正去了沃顿后,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丽贝卡皱着眉毛,本来她是不太支持妮莉和比她大了不少的赫文谈恋爱的,但是今天见过后,她也不得承认,这个年轻人的确有种独特的魅力。 而且荷拉还那么可爱。 “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老爹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妮莉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嗔怒,轻声指责自己的父亲。 “好吧,不过也许今晚我能陪你一起回去,我们可以再聊聊这个话题。”奥格登似乎还没有死心,提议道。 咚!咚! 两声重且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丽贝卡看向丈夫: “你还邀请了其他人吗?” 奥格登沉着脸说: “没有。” 9.侦探和诡计 咚!咚! 看起来门外的人没什么耐心。 奥格登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缝,没好气地问道: “你们是谁?” 门外的人则是很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 “我们是亚伦城的侦探,我怀疑你的儿子吉米跟多场谋杀案有关,现在要带走调查。” 奥格登先是一惊,接着质问道: “你们又不是警察,没有权利带我的儿子走。” 这两人正是当初镇长带来拜访赫文的那对组合,高瘦侦探和健硕侦探二人。 高瘦侦探则是微笑的回应道: “我们是正式受雇于亚伦警局的侦探,如果有必要,我也能带着搜查令过来,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吉米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走。” 健硕侦探点点头: “这就对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我能够保证吉米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很安全的。” “我不允许你们就这样把我的弟弟带走。”妮莉站起身来,“吉米没有做什么坏事,就算按法律来说你们也没有资格带走他,更不可能取得搜查令。” 两位侦探对视一眼,似乎是在惊讶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人懂得法律。 高瘦侦探讪笑道: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正在追寻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他手上已经有许多条人命了,我们也是听说吉米有可能见过他,才想让他带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那你可以在这里问他地点。”赫文建议道。 高瘦侦探顿了顿,解释道: “让他和我们一起走效果会更好一点,我们需要他指认嫌疑人,而且现在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处于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如果你们今天制止我们,之后镇上有人遇害,那他们就是死在你们手上的。” 高瘦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们是罪人吗,妮莉小姐,你想成为这个罪人吗,赫文先生,你想成为这个罪人吗?” 妮莉和吉米的父母都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反驳。 健硕男子走到吉米面前,说道: “只要你帮助我们抓住那个坏人,你就保护了镇上的大家,你就是大家的英雄,怎么样?” 吉米也有些摇摆不定了: “是,是吗?” 吉米看向赫文,他也能成为像赫文那样的英雄吗? “哈哈哈哈哈哈。”赫文按着肚子笑个不停。 高瘦侦探看向赫文: “怎么,这位猎人先生,你想剥夺一个孩子的梦想吗,替他决定是否成为英雄吗?你没有这个权利。” 赫文收敛了笑容,看着高瘦男人说道: “不,我有,应该说,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有这个权利和义务。” 高瘦侦探脸露不善,威胁道: “也许你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我提醒你一下……” 赫文粗暴地打断了他: “我知道我和谁在说话,两个懦夫,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局雇佣的侦探了,毕竟对你们这种人来说,撒谎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高瘦男子没有立马反驳,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们这种人,哪种人?” 赫文解释道: “一个为了金钱和名誉,将孩子陷入危险的败类,的确是不错的诡辩,将没有抓住罪犯归咎于无动于衷的路人。 “按照你们的逻辑,吉米除了告诉你们所有他知道的消息之外,还得跟着你们一起去前线,冒着巨大的风险,调查一位连环杀人犯,这样看来,所有没有主动去帮你们的平民,都应该送进监狱了。 “你们从业不是一年两年了吧?难道还会不知道去杀人犯可能出现的地方调查他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不,我想你们知道,只不过你们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真的在乎普通民众的生命,你们只在乎能否破案。 “巧妙的用潜在的受害者来撼动我们的道德,但是却主动将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让他的生命陷入危险之中。” 赫文一步一步地走到二位侦探的面前,说道: “请回吧,吉米会配合来问询的警察,说出他知道的一切,但不可能跟你们一起走的。” 高瘦男子笑了笑,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陷入这种境地。 但是他可不是业余坏人啊,他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现在这些准备可以派上用场了。 侦探将嘴凑到赫文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你没有什么侄女吧,我不管那个小女孩是你从哪里拐来的或买来的,只要你现在乖乖帮我们,我就不揭发你怎么样。” 侦探特意查了一下赫文的背景,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那么这个女孩的来历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据他所知,在这片土地,买卖人口可不是个新鲜事。 赫文无所谓地笑笑: “荷拉是我朋友的女儿,她的母亲是那种小城市侦探查不到的大人物。” 吉米的父亲也说话了,他抽出了墙壁上的长剑: “我年轻是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剑术高手,如果你们想对我儿子动手,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高瘦侦探看了眼同伴,下定了决心: “好吧,打扰你们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趁着众人松懈的一瞬间,两人从怀里各自掏出了枪管略长的手枪,随着两声沉闷的声音,两颗子弹分别对着房间里的两位成年男人飞去。 这个房间内反应最快的是荷拉。 在看见手枪的瞬间,女孩的表情变得有些凶恶,她咬牙切齿,眼眶带泪地冲向对赫文开枪的高瘦男人。 但是她没走两步,就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就如同这里有块隐形的玻璃,她又接连撞了两下,都没能撼动隐形墙。 她这时才注意到,赫文给她戴上的项链正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漂浮在半空中。 反应第二快的是赫文,他掏出了怀中的手枪,用比对方还快的速度开枪,打落了健硕男人的手枪。 反应第三快的是奥格登,他拿着剑刃冲向健硕侦探,刺入他的身体,将他推出了房门外。 反应第四快的是高瘦男子,他精准的开枪命中了赫文的心口。 “赫文!”妮莉和荷拉一同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10.反目和愤怒 高瘦男子叫内森。 虽然早已做好了将在场所有人都杀掉的准备,但他却没料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本以为只要摆出侦探的身份,再软硬兼施一下,对方就会乖乖的将吉米交出来,到时候他们有的是法子从他脑袋里取出想要的东西。 现在也不过是将这个过程变得曲折了一点。 奥格登这位肥胖的中年男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剑士,如果是普通人被他这样撞出去,就算不死,也得全身瘫痪。 但是他的同伴彼得可不是普通人,就算是大口径步枪顶在他的胸口来一下,他也不过会后退两步罢了。 那个小女孩倒是身份不凡,能够拥有魔法道具,但是只要做的干净,自然有人替他们承担那些贵族的怒火。 没想到镇长真的没有应付他们,第一次介绍给他们的这位猎人的确有点本事,能够看出来他们图谋不轨。 只不过,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他不可能想象的出,他们这样超越人类的存在。 赫文按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内森: “我要死了吗?啊……” 内森得意的笑道: “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葬送自己的小命,好了,现在就是要清理现场了,杀人犯竟趁着奥格登一家四口和猎人赫文举报宴会之时将其杀害,尽责的侦探不幸晚了一步到场,话说回来,彼得怎么花了这么久?” “呃呃呃,啊啊啊。”赫文还在捂住胸口,做出各种浮夸的表情。 内森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心口中弹这么久还没事。 “你在耍我?”内森愤怒地说道。 赫文没有躲,一方面是为了用手枪救下奥格登的性命。 另一方面,虽然这的确会对他造成一定伤害,但却也不会真的危及他的生命,更不会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他受伤也不是因为心脏被射穿的原因,这种伤害他已经不知道承受了多久。 “没错。”猎魔人松开了手,从怀里拿出左轮,连带着一个金属小球从怀里掉出。 内森却突然收起怒容,笑着说: “我们是白狮会的人,也许你和我能够达成一致?” 轮到赫文惊讶了,白狮会的赫赫名声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王国的权贵,都有白狮会的成员,但白狮会却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挑选成员的,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加入白狮会。 有人说白狮会会长掌握着神秘的力量,才吸引到那么多人的加入。 为了表示友好,内森主动褪去了伪装。 他全身上下皮肤的颜色都在缓缓褪去,而充满弹性的表面变得冰冷坚硬,空气瞬间降低了数度,打破了妮莉一家的认知。 内森整个人都变成淡蓝色,他的皮肤有如冰块和岩石的结合体,眼眶的位置闪烁着蓝色的火焰。 赫文疑惑地说道: “我可不记得霜巨人亚种有伪装能力。” 内森一愣,他: “霜巨人,那是什么?我是高贵的碧蓝之血。” 赫文没有继续废话,而是用左轮瞄准向内森。 内森虽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但一贯的谨慎还是让他像一旁猛地一跃。 子弹擦过他的左臂,划出一道血痕。 内森环视一周,既然赫文不好对付,那他就挑容易下手的。 这就是做坏人的好处了,多么卑鄙的手段都可以使用,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内森看了眼丽贝卡和妮莉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之意: “赫文,你想继续和我动手吗,这样下去,很可能会伤到这两位女士也说不定。 “而且不需要多久我的同伴就会回来了,虽然那个老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但是彼得可是连我都不愿意正面对抗的怪物啊。” 他刚刚说完,一阵蓝色的魔法灵光就从地面上爆发出来,奥术能量形成一个包裹着地面的半圆,将妮莉,丽贝卡和吉米包围了起来。 接着,光芒消逝,而被包围的三人也不知所踪了。 赫文平静地说道: “你根本无法对在场的任何一人造成致命伤害,而我的这把枪上铭刻了古老的咒文,只要有一发子弹命中你,你的灵魂就会被吞噬,你刚刚也感觉到了,那种致命感。” 内森听到赫文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如果继续争斗下去,那么死的人应该是他,只不过…… “如果你这么自信,为什么还要和我说那么多?其实你也没有把握胜过我吧。” “我只是不想浪费解救奥格登的时间,你和你的同伴也不大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暴露身份吧,而你呢?真的要为了杀死一个寻常的中年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你只要现在让他放过奥格登,我就不会立马追杀你们。” 内森眼神中出现了几分挣扎,接着冷笑着说: “很好,你赢了,但是下一次,你会因为自己今天的善良后悔的,我们下次可不会低估你了。” 说完,内森就离开了房子。 等到确认他们撤退后,赫文才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滩乌黑的血液。 荷拉连忙跑了过来,满脸担忧和悲伤的看着赫文: “你怎么了?” 赫文无所谓地擦了擦嘴角: “没事,现在跟着我,我们一起去找下奥格登。” 一个小时后。 赫文和荷拉回到了家中,而刚刚消失的几人也正在此处。 妮莉此时正在安慰着悲痛欲绝的母亲,而一旁的小吉米则紧闭的双唇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奥格登,我已经和镇子上的人说他失踪了,他们正在组织巡逻队。” 吉米近乎哀求般说道: “不能再继续找找吗,现在还来得及。” 赫文摇摇头: “如果我一个小时找不到,十个小时也一样。” 他有着更好的方法找到奥格登。 吉米抬起头来,盯着赫文,此时他的目光已经没有往日的崇拜和敬仰: “如果你不敢找,那我就自己去!” 赫文伸手拦下他。 吉米怒斥道: “如果你没有勇气,至少别挡在我面前!” 荷拉愤怒地说道: “赫文受伤了!而且他已经全力搜索奥格登的下落了。” 赫文挥挥手打断荷拉的话,解释道: “如果继续找有用的话,我会继续找的,我打算试试其他的方法。” 吉米紧握双拳,如果当时他跟那两个人走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更好,也许他的父亲也不会出事了。 吉米盯着赫文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没有救下我的父亲?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也许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妮莉开口反驳: “不止是赫文,我们都不会让来路不明的人将你带入危险之中的。” 赫文说道 “我比你更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会打开你的颅骨,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吉米怒吼道: “你如果什么都不做,本来该出事的是我,你凭什么让我的父亲替我去死。” “够了!”妮莉愤怒地喊道,她一把推开吉米,“伤害父亲的才不是赫文,是那些坏人伤害了父亲。” 吉米突然发现他有些不认识现在的妮莉,在他眼里,这个整天管这管那的姐姐只会和闺蜜们聊八卦。 可此时妮莉却犹如一只凶暴的雌狮,随时都会扑上来将猎物撕碎。 “不要,给我,将怨气发在那些不愿意伤害你的人身上,不要像个懦夫一样。”妮莉一字一顿地说道。 少女露出了两只犬齿,此时语气中也没有了平常的宠溺: “如果你真想恨谁,那就恨那些闯入我们家的恶人,而不是责怪别人做的不够好。” 吉米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他不敢。 11.狩猎准备 妮莉看向赫文,面露歉意: “很抱歉,因为吉米的问题害得你也被卷进来了,他只是受不了失去父亲的事实,所以有些失控了。” 赫文没有多加责怪: “我理解的,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咳咳咳……” 猎魔人用右手捂住嘴巴,让血液停留在皮手套上。 妮莉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了?” 赫文答道: “刚刚受了点伤,休息一下就好了。” 虽然这以人类的标准不算小伤,赫文心脏处还有着旧疾。 但其实也不过是早已腐坏的血液离开身体罢了,就像是人类需要呼吸一样,赫文也要将血液排出体外。 只不过这些污浊之物平常都储存在胸口中的装置里。 “我等再出门找一下奥格登,看看是不是被那两个人带走了,当我离开的时候,不论谁来,都不要打开房门,只要不开门,谁也无法伤害到你们。” 赫文接着走到荷拉的面前,从右手上褪下一个手环,套在女孩纤细的右臂上,特地嘱咐道: “如果遇到了坏人,就摸摸这个手环,默念‘特拉希尔’,坏人就不能伤害你。” 接着赫文再看向妮莉,除了荷拉之外,唯一保持镇定的人: “千万,千万不要在我离开时打开门,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他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独自走下地下室。 猎魔人点亮碳丝灯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脱掉风衣和内衬,露出结实的胸膛。 虽然不大明显,但赫文身上也有着肌肉的轮廓,这是他做猎魔人时残留下的少许痕迹。 他的左胸处有一处弹孔残留的痕迹,但是现在已经几乎痊愈了,伤疤并不明显,猎魔人拿出了腰间的小刀,轻轻在左胸内侧刻出一道划痕。 他打算取出身体内的异物。 赫文褪下手套,将手放在划痕处,不深的伤口突然像是突然拥有生命一般,随着赫文指尖碰到身体,伤口也自发的扩张起来。 修长的手指顺滑的插入了伤口,伤口也在不断扩大和拉伸,猎魔人凭借对人体的理解,绕开了绝大多数不能碰触的地方。 再深点,再深点,碰到了,金属的冰冷触感,大部分有脊椎动物都不可或缺的部位,永不停息的振动。 咔嚓。 接口断裂的声音发出,赫文抽出了自己的心脏。 白皙的手掌离开缺口,缺口却仍像是在呼吸一般一伸一缩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颗心脏并不是红色的,也没有人类熟悉的瓣膜和心房,如果任何一个普通人类企图用它取代自己的心脏,结果只能是因为脑组织缺血而亡。 赫文将桌子上一个散发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替代品重新塞入伤口,接着脸上重新恢复血色,当他将手抽离缺口时,分离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原状,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被他取出的机械心脏正放在凌乱不堪的桌子上,不同于刚刚放入的崭新替代品,这个旧心脏看起来就有种腐朽感,而起正中间的位置还有一道令人心生厌恶的空洞。 一个弹孔。 老猎魔人长吁了口气。 他骗了内森。 那把手枪根本没有吞噬灵魂的能力,他还没来得及铭刻咒文,如果不能马上解决对方,他们很可能会先杀了奥格登。 只是刚刚他也没能找到奥格登和彼得。 这件事有些反常。 猎魔人老了,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 如果是过去,他只需要挥挥手,整个白狮子会就会如同蒸发的飞灰一般消散在物质层面中。 猎魔人的神色充满了唏嘘和感叹。 但是如今已不复往日,所以现在得稍微动动脑子,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前提下达成达成自己的目标。 即使现在力量衰退,猎魔人仍然有属于自己的自信。 更不要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陷入这种境地了,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被击败,失去力量,陷入绝境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在逆境中杀死了多少比他强大无数倍的敌人。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一死,再花上个几百年时间,从丢失的心脏处回归人间罢了,也许在这之前,就有什么奇怪的家伙把他复活了。 不过猎魔人又无奈地笑笑,如果这个世界重要的只有生和死,胜与败的话就好了,单说杀人,在他手中的禁忌物品就能轻松做到。 比如说,可以将一片区域和某个阴影世界永久重叠的钥匙,区域内的生灵绝不会有一人幸存。 但如果他想要用这把钥匙杀死内森和彼得,那么代价就会说所有晨曦镇和镇子周边的灵魂,如果要驱散居民,那也很难不被对方察觉到异常。 而且这还会吸引许多他过去的老朋友前来调查,而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可是已经死去多时了,更别说自己过去的仇人知晓这件事后会有多么麻烦。 他已经退休了,不想打打杀杀了。 只不过赫文需要先解决潜在的麻烦,而且他也对内森和彼得势在必得。 赫文一眼就认出了内森的症状,他肯定是换过血,而且是霜巨人的血液。 而白狮会也许就拥有一具霜巨人的尸体,或者是一颗霜巨人的心脏。 这群尼福尔海姆的居民当初可是和阿斯加德的众神们开过战的,那场战争的结果虽然是阿斯加德对整个欧贝利亚近乎永恒的统治,以及众神之父,狂猎之主奥丁的不落王权。 但是那群被赶到尤腾海姆霜巨人也让华纳神族和阿萨神族损伤巨大,他们甚至还在那里建立了巨人之国。 一颗霜巨人之心,也许能让赫文很长时间之内都不需要替代品了。 如果有机会,赫文希望自己能得到这颗心脏,而且最好是用和平,不伤害别人的方式,他不会急于一时,他现在想要的是一段漫长且平静的退休生活,霜巨人之心也不过是让他更加接近目标的一个道具,如果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将目标破坏的稀烂,就有些可笑了。 赫文穿上猎杀魔物专用的服装,用魔法道具塞满身上的每个袋子。 腰间插着能够撕开真正霜巨人皮肉,却会让使用者自刎的双刀,胸前戴着让赫文无惧飞矢和子弹,只需你永远无法找到真爱的项链,身上穿着无惧剑刃,没什么副作用就是有点贵的外衣。 最后背上能够吞噬灵魂的猎枪,猎魔人就算完成了所有准备。 猎魔人从不会等待猎物主动上门。 12.达洛特猎犬 晨曦镇,奥格登·莱斯特一家四口全部失踪,疑似流窜的杀人魔所为。 镇长菲尔德坐不安的在办公室中不断渡步: “那两个家伙跑哪里去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再没有人解决那个怪物,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杀害。” 菲尔德闭上眼睛,神情坚定: “只要做的干净,消息根本不会传出这个镇子。” 他从架子上拿下大衣,取出抽屉的连发手枪插在腰间,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 赫文问道: “镇长不在吗?” 治安官看着全副武装的赫文,有些惊讶于其着装之“豪华”。 他回答道: “菲尔德刚刚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寻找犯人和莱斯特一家吧。”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啊。 赫文摸了摸下巴,本来带着内森和彼得找到赫文的镇长是他最重要的线索,但他却在半个小时前离开了。 难道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联系了镇长吗?但是他们应该猜不到赫文会主动追杀他们才对。 还是他们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如果能直接找到镇长,问清他们的底细自然是最好,但就算镇长失踪了,他也有自己追踪猎物的方法。 既然是猎人,自然有猎犬。 赫文溜进了奥格登家中。 猎魔人掏出粉笔,这种粉笔的材料自然不是碳酸钙,而是用多种魔物的脊椎骨研磨成粉末制作的。 三两下画好了简易的魔法阵,并在中间放上一个巨大,且产生着诱人香气的肉块,赫文就站在一旁,用具有魔力的语言念到: “生活在非物质位面的不定形生物——达洛特,以火之名献上叛逆者的血与肉,呼唤你的降临,在此地追寻我的敌人。” 随着咒语念出,用来画魔法阵的骨粉纷纷脱离地面,在半空中聚集成了犬科生物的骨骼形状,随着一声尖锐恶心的哀嚎响起,一只达洛特以猎犬骨骼的姿态降临于世。 赫文不用这个方式寻找奥格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达洛特作为猎犬存在的时候必须有所收获。 猎犬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在空中奔跑起来,诞生于非物质位面的他们不会被物理规则所束缚。 重力,温度,距离,一切对他们都毫无意义。 黑目森林之中。 内森正在向着镇外离开。 放完狠话后,内森决定立马离开这里。 虽然被威胁了很生气,但他又不是傻子,这个任务又不是非做不可,既然遇到一个有能力杀死自己的家伙,还把他狠狠得罪了一遍,他还不跑,难道是傻子吗? 他可是高贵的碧蓝之血,绝对不能死在这种乡下地方。 反正报复的事永远不晚,他又不什么时间都不能浪费的好人,只要回到亚伦城,不管是那个猎人还是他身边的女孩,他都有的是方法折磨了。 即使那个女孩的母亲真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而且还知道了他们做的事情,他也不过需要隐姓埋名躲个几年而已。 而一旦等到那个女孩离开了猎人,他就找上可靠的同伴,一起绑架他的亲友,用他们的生命来威胁赫文。 到来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他要在他面前一个个肢解他的朋友,家人,爱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留下悔恨的泪水,被自己肆意玩弄。 想到这里,内森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砰! 一阵枪响打破了森林的宁静。 剧烈的疼痛从内森身子一侧传来,他的右臂胳膊掉落在地,一阵可怖的撕裂感从伤口传来,不知为何,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右臂了。 猎枪有些不满地在赫文的手上挣扎了一下,仅仅是一只手的灵魂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 猎魔人好心地对猎枪劝道: “你不会想和达洛特抢夺猎物的,相信我。” 内森看不见敌人的存在,源于未知的恐惧折磨着他。 他对着周围的树木大喊道: “是谁?赫文吗?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你为什么还缠着我不放?” 砰! 他的左脚也离开了身躯,跌倒在地的内森伪装完全消失,露出了蓝色的皮肤,但往日带给他无限自信的碧蓝之血,在此刻也无法让他得到半点安心。 而这一刻,他大概明白了那种撕裂感从何而来,正如赫文之前所说的,他有一把能够吃掉灵魂的枪械。 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和勇气的内森哭喊道: “求求你,别让他吃了我的灵魂,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不要让那把枪吃掉我。” 正因为知道的太多,内森反而比普通人更加恐惧,因为他真的知道,灵魂是存在的。 赫文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站在内森十米外,用着猎枪指着他的脑袋: “我说你答,如果你说谎了,我就对你开一枪,如果你一句谎话都没说,我就不杀你。” 内森听到这话,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本来已经只想要普通的死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活着的可能。 他没有去问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即使赫文只是想耍他,他也没有任何筹码。 “你的那个同伴去哪了,还有奥格登呢?” 内森一愣: “他不是被你杀了吗?” 赫文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追问道: “什么意思?” “彼得根本没有来找我,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没有说谎,赫文能够看出来。 “那奥格登呢,你知道吗?” 内森讪笑着摇摇头。 赫文脸沉了下来: “你知道你体内的霜巨人之血,也就是碧蓝之血是怎么来的吗?” “额……”内森全力回忆到,“是成为核心成员,进行了仪式之后得到,但是在仪式之后我整个人都是失去意识的。” 赫文问道: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内森连忙说道: “我有很多用!我是白狮会的碧蓝之血,我是核心成员,知道很多古老的秘密……” “比如说?” “额,额,我知道有人正在企图复活古老的神明,好像是叫做什么阿萨神族的谎言与终末之神。” 赫文打断了他 “阿萨神族里可没有什么谎言与终末之神,好了,你自由了,他是你的了。” 听到自由一词时,内森先是面露喜色,但是接着又陷入了恐慌和绝望之中。 一只他无法看见的骨爪抓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失去所有的力气。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你将坠入地狱,受到永世不止的折磨,你会……” 达洛特不满地看了眼赫文,似乎是在抱怨猎物变得不完整,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反应,拖着内森离开了这个世界。 13.争执和反常 傍晚七点,从晨曦镇抬头,可以看见染红了天空的夕阳即将落下。 在一间由白砖砌成的屋子墙外,无数的警卫来来往往,他们组成的巡逻队汇入整个镇子,又在这里重新聚集。 一名小镇警卫向上级报答: “治安官!我们找到了奥格登的尸体了!” 治安官掐灭了手中的烟,眼睛瞪的大大: “你说什么?” 虽然这是个噩耗,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他已经太过疲惫了。 这个平静的小镇上一次发生命案是在七年前,那次还是一个意外,而上上次,则是发生在他上任之前。 终于有了具体消息,治安官追问道: “那莱斯特太太和她的孩子们呢。” 警卫面露难色: “没有任何消息,而且我们已经封锁了现场,您需要亲自来看看。” 警卫带着治安官来到莱斯特家不远处的一块林地,从边缘处还能看出些许泥土翻出的痕迹。 应该是常见的埋尸,看来犯人没有太多时间处理尸体,不过治安官感觉有些奇怪于周围警卫的神情。 然而等他见到尸体的时候,他差点没将晚饭给吐出来。 “怎么会有这种变态!” 莱斯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然而令治安官觉得恶心的不是这个。 而是他的颅骨被活活掀开,里面的脑部却消失不见,而且骨骼表面没有一丝残留的脑浆,似乎都被某种生物舔舐干净了。 一旁的警卫说道: “法医说尸体的头部有啃食的痕迹,这里也不是案发现场,最重要的是,他的死亡时间应该远超他的失踪世间。” 治安官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句话中,他白着脸问: “就跟当初的黑熊尸体一样?” “是的。” 治安官回过神来,看向身旁的下属问道: “镇长呢?快点给我把镇长找来,我们需要马上通知城里的警局。” “我们不知道……” 治安官有些失控的喊道 “那就给我去找!找到为止。” 他情绪激动不是因为受到的惊吓,而是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一个能够轻易杀死黑熊的怪物,正在镇子附近徘徊,而且将人类视为了猎物。 那么下一个死的会是谁?要死多少人这场灾难才会终结? 这是晨曦镇的噩梦。 而在赫文的小屋。 丽贝卡端坐在藤椅上,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木墙。 吉米双手抱膝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妮莉则是厨房翻找起来,企图找到一点食物。 “荷拉,你们平常都把吃的放到哪里?” 荷拉平静地回答道: “妮莉姐姐饿了吗?但是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 妮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荷拉说: “有点,不,我不饿,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必需做点什么,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保持镇定了,如果我也崩溃了的话,还怎么办。” 荷拉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了妮莉纤细的手指: “没事,还有赫文呢。” 妮莉也有些忍不住了,带着些许哭腔的问道: “如果奥格登已经死了呢?就算赫文再厉害又能怎么办?而且你为什么好像完全不害怕一样,你一直都知道赫文的秘密吗?” 荷拉和妮莉对视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赫文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 “你为什么能够这么相信他,我的意思是,他虽然的确很厉害,而且也是个好人,但是你如果完全不了解他,你又怎么能够确定赫文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荷拉侧着头,疑惑的看着妮莉: “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相信赫文啊?” 妮莉被荷拉看的有些难受,这个小女孩所拥有的独特的思路让她有些无法理解。 “如果赫文失败了呢?” 荷拉的语气坚定: “他不会失败的。” “他又不是神,哪有永远不会失败的人?” “我知道,我不会让……”荷拉顿了顿,她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些不喜,“他不会失败的。” 妮莉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什么赫文的远方侄女,也绝对不是什么精神正常的人类。 仔细想来,不知为何,妮莉第一眼看到荷拉时就对她就出奇的喜欢,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她的神情,她的姿态,她不经意间的许许多多小动作。 不仅仅是她,似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心生爱怜,母亲也是,吉米也是,按妮莉对弟弟的了解,那个不成熟的小孩子本很可能将怨气发在荷拉身上。 但这个想法却似乎从未出现在那个青春期男孩的脑中,就好似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一样。 即使现在和她对话时,荷拉仍然让她感到了认同感和安全感,就算是此时此刻,她也无法涌现哪怕一丝的反感和恐惧。 ‘也许是赫文给了她什么神奇道具吧。’妮莉这样安慰自己,而很快这个想法就化作了无法撼动的事实,扎根在了她的脑中。 吉米站起身来,走到妮莉的面前,低着头阴沉着脸。 妮莉先发制人问道: “怎么了?” 吉米抬起头,冷笑着说道: “我想明白了,你喜欢他吧,赫文?” 妮莉气红了脸,怒斥道: “吉米,你这是什么意思?”、 吉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驱散内心深处的恐惧: “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把男朋友放在自己的父亲之前?父亲都死了,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妮莉握紧拳头,摇着牙齿说道: “你应该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你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我早就一拳把你揍趴下了。” 吉米用渗人的眼神看着妮莉。 妮莉瞟了一眼母亲的方向,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孩子们的争吵,仍然直直的看着墙壁。 “妮莉不喜欢赫文。”一旁的荷拉说道。 “什么?”吉米想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荷拉,但是看到她的瞬间,男孩的心就被软化了,眼中的怨恨也消失不见。 荷拉轻声解释道: “赫文说过,妮莉不喜欢赫文,所以妮莉不可能喜欢赫文。” 吉米听到这话陷入了沉默,但是妮莉能够看出来没能把被打断的愤怒宣泄出来的吉米会给这股怒火寻找一个新的目标。 妮莉清楚自己就是这个目标。 咚,咚。 有人敲门。 夜晚九点,黑暗笼罩了整个晨曦镇。 14.妮莉的决断 妮莉惊道: “是谁?” 不会是那两个“侦探”找到这里了吧,少女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周房间,看向了一把被装在玻璃柜里的斧头。 “丽贝卡?妮莉?吉米?赫文?你们在这里吗?”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来。 坐在藤椅上的女人空洞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 吉米是第一个转身冲向门口的人。 妮莉的内心充斥着惊喜之情,但是她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吉米: “等一下!” 吉米面露怒意: “你干什么!” 妮莉并没有被惊喜冲晕了头脑,仍然保持冷静: “万一这是坏人的陷阱呢,万一他们有办法假装成父亲呢?更糟糕的可能,如果坏人抓住了父亲,用什么办法控制了他怎么办?” 男孩看向母亲,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丽贝卡沉默了一会,出乎二人意料的,她并没有要求妮莉立马开门: “你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了。” 门外的人也开口说道: “妮莉的做法才是对的,吉米,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跟姐姐好好学学了?” 听到父亲的话,吉米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爸爸。” 妮莉站在和父亲只有一门之隔的地方,酝酿着情绪。 “我来吧。”丽贝卡站到女儿的身边,神情疲惫中带着希望。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门外的人没有丝毫犹豫道: “如果是第一次相见的话,是在你父亲的花园外,我当时不过是一个是个笨小伙,当时我还和你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话,我记得我光是看着你,脸就已经完全红透了。” 丽贝卡没有说话。 奥格登继续回忆道: “而在更早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你当初和伯爵一起打猎的时候,我也在队伍里,当时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我要娶这个女人。” 妮莉和吉米看向母亲,丽贝卡眼眶通红,捂住嘴巴,更咽道: “是他,是他,是你们的父亲,他还活着。” 妮莉拍了拍母亲的背,替她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从那个人手里逃出来的,他没有用什么奇怪的能力。” 这次奥格登沉默了数秒,接着回答道: “丽贝卡,他一开始把我击倒后抓住了,但是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而且打了起来,我就趁机溜掉了。” 吉米急忙问道: “奇怪的生物?长什么样的?” “好像是一个白皮肤的人形生物,而且长着尖锐的爪子,那怪物完全是压着两个侦探打,还好他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我才能够逃跑。” 吉米大笑着说道: “我见过那个怪物,赫文也知道的!那个怪物是真的存在的!他说的都是真的,妮莉快点开门。” 丽贝卡也看向自己的女儿。 妮莉犹豫再三,看了一眼荷拉,见她也没有什么意见,便轻轻拉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身狼狈的奥格登。 丽贝卡猛地扑向丈夫,紧紧地抱住他。 奥格登轻拍着丽贝卡的背部,安慰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吉米则趁着这个时间,走到姐姐的面前,小声道: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 妮莉摇了摇头,笑着说: “没事,我知道的。” 妮莉不生气吗?当然不可能。 可说到底,刚刚如果她还不冷静,去跟家人们斤斤计较,他们又如何能够继续保持镇定呢? 再说了,现在父亲回来了,一切都回到正轨了,很快他们就能恢复宁静幸福的生活,现在只需要等待赫文回来就好了。 奥格登说道: “我想去沃顿。” 众人都看向他。 奥格登抱着丽贝卡解释道: “发生了这些,这个地方只能带给我的丽贝卡痛苦,而且妮莉也刚好要去沃顿上大学,既然如此,为何不换一个地方,还能避避风头,” 妮莉没有什么意见: “当然好了,等到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去沃顿。” 奥格登拒绝道: “不,我们现在就走。” 众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奥格登说道: “他们的目标好像就是那个怪物,而且他们还陷入了劣势,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管我们,现在是出发的最好时间,他们也不可能想到我们会离开晨曦镇的。” 妮莉面露难色: “可是,可是赫文出门找你了,他还没回来呢?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奥格登看着自己的女儿,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才是我的家人,而且他也不需要我们担心,我们给他留个纸条就好了,再说了,荷拉不也是在这里吗?” “那我们就把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丢在这里吗?” “这里不是很安全吗?如果你接受不了的,我们可以先带她一起走。” 荷拉开口道: “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赫文。” 奥格登再次看回自己的女儿: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知道赫文对你很重要,但是你也要替你的弟弟和妈妈想想吧。” 吉米突然提议道: “姐姐她不放心赫文的话可以先留在这里,如果姐姐现在离开了,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妮莉没想到吉米说出了她的真正想法,但她还是遥遥头: “我们可以等到赫文回来,到时让他护送我们一起离开。” 奥格登则是无奈地说道: “那看来我只能对我的女儿动粗了。” 接着,男人就走向妮莉,作势想要打晕她,然而则是荷拉站在了两人中间阻拦道: “你们不能打架,不然赫文会不开心的。” 奥格登笑道: “我一般不对小孩子动手,但是这事关我的家人,所以我也只能请你休息一会了。” 奥格登伸手就要推开荷拉,但妮莉却在此时说道: “等下,奥格登,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奥格登答应道: “好。” “你只是个普通人类,而且没有什么奇怪的魔法道具吧。”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会瞒着你们。” “那你喜欢荷拉吗?” “荷拉,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虽然我不讨厌她,但也远远算不上喜欢。” 妮莉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没人会不喜欢荷拉,而且你刚刚说了吧,这里很安全,但是你怎么知道这里很安全,既然很安全你又为什么想离开。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15.女武神 17号不常活动在阳光之下。 在他只有一个巴掌大小时,就已经被白狮会找到了。 他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几乎都是出于一种旁观者的视角,他无法理解那时候的外界和他人,不管他们对他做多少实验,一切都无意义,他仅有的东西就是本能。 变形的本能,还有那根植于灵魂深处的饥渴。 他第一次确切感受到情绪是见到那如同粉红果冻一般的脑部组织。 他感觉到了饥渴,他感觉到了欲望,他感觉自己想要那个东西。 所以他张开了嘴,大快朵颐,然而那群家伙立马就阻止了他,他只吃不到四分之一的脑部,零碎的记忆碎片甚至不能连成串,只有情绪在他体内不断孕育。 第二种他察觉到的情绪是愤怒,第三种是不甘,第四种是怨恨。第五种是恐惧,第六种是绝望。 他开始像人类一样思考之后,先是想要杀光所有囚禁他的人,其次则是渴望自由。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但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比人类要更加高等,而得到某个成员部分记忆的他,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完全有可能逃离那里。 然而他错了,大错特错。 所有的伪装和计谋都像个笑话,他们比他更加熟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半点用处。 就像一只虫子看到月亮之后,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用心,就总能有一天跳到其上一般。 他认命了,自己的一辈子就只会是一件实验品了。 他甚至已经放弃了思考,像是一个石头一样度过每天,即使针管插入身体,刀刃割下肉块,他都完全视若无睹。 直到他见到了光。 那是他的神。 云雾涌向,雷电闪烁,那位女武神身着银盔,身披血红色战袍,头上别着神鸟的羽毛,骑着带来寒霜和晨露的白马,手握光芒铸成的长矛和圆盾,轻而易举撕碎了整个分会。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17号,也不在乎这个因自己获得自由的小小生物,直奔1号牢房而去,释放了连那群家伙都不敢唤醒的怪物。 1号因为被吵醒而勃然大怒,时而化作巨龙,踏碎地面,时而变成精灵,呼来狂风,时而犹如魔神,唤出岩浆。 然而它也没能阻止女武神一时半刻,就被她手上的光矛刺穿头颅,成为了她的又一份战利品。 17号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自由。 而他现在又有了新的目标,再见一次他的女神。 逃离监狱的17号再也不用压制自己的欲望,很快就将一只巨熊开膛破肚,享受独属于他们一族的美食。 他能记起母亲的第一口奶,第一次捕鱼,第一次绕开猎人,第一次和另一头熊搏斗,第一次交配。 他就是那头熊,幸福感几乎冲垮了17号,但还不过,熊的味道远远不如另一种生物,那种将他囚禁了数十年的生物。 人类。 然而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第一个食用的人类是如此的特殊。 第一次见到丽贝卡的笑容,和她牵手,和她轻吻,和爱人分别,握剑,杀死的第一个人,堕落,戒断,慢慢懂得了生命的重量,归乡,私奔,亲热,见到孩子的笑容,渐渐明白了责任,吵架,和解,知晓了爱的意义。 此刻他就是奥格登,他继承了奥格登的一切,所有的爱与恨,还有奥格登那坚强的意志力。 他也是第一次想到收手,只要不在吃其他人的脑子,也许自己就能永远只是奥格登,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幸福的活着。 但是他们又找来了,如同阴魂不散的怨魂,他的确杀了不少他们的人,却来不及吃他们的脑子。 这是件幸运的事,他能够只是奥格登一个人,就这样忘记自己是怪物的活下去。 这是件不幸的事,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好在他还有一个办法,他知道有些地方,就算是白狮会也不愿意涉足,那就是这个王国的首都,沃顿。 但他必需立马出发,他杀死了彼得,内森估计现在肯定觉得是赫文干的,所以他不会来找他们,就算他来了,奥格登也有自信杀死他。 但是赫文不一样,他不知道赫文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在他面前多待一秒,就会增加多一点暴露的风险。 他只是想要幸福平静的生活,像一个人类一样,难道这都不行吗? 奥格登道: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妮莉看向荷拉: “赫文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让别人都会喜欢上你,无法产生攻击你的想法?” 荷拉顿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那么能够无视神秘物品的父亲,你真的是我们原来的父亲吗?” 丽贝卡不敢置信道: “奥格登,她说的是真的吗?” 17号沉默了。 丽贝卡咬着牙喊道: “你说啊?” 奥格登先是对妮莉笑笑: “如果你没有那么聪明,我们很可能将会在沃顿幸福的生活一辈子,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刚刚说的话也说发自真心的,但我的确不是你的原装父亲,不过话说回来,这么聪明才是我的妮莉。” 奥格登深情地看着妻子,回答道: “我和你原来的丈夫没有任何区别,对你的爱,对孩子的爱,和你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刻在我的大脑里,你们一起经历过的每件苦难,我都感同身受,我就是他!” 丽贝卡咬住嘴唇。 奥格登继续说道: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认识一个朋友能够修改记忆,我们还可以像一家人一样快乐的生活下去,如果你们不愿意……” 奥格登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会我转身离去,我不可能伤害我的任何一个家人,但在我未来,我可能会堕落,想要重新杀死你们。你们要逃到一个我不可能找到和想到的地方。” 丽贝卡问道: “我原来的丈夫呢?” 奥格登面露痛苦,这是他最不希望的一种结果: “他死了,是我杀了他,吃掉了他的脑子,但是我可以代替他赎罪……” 吉米跌坐在地,双眼无神,不断地喃喃什么。 丽贝卡说道: “闭嘴,证明给我看吧,既然你像他一样爱我,那么就证明你对我的爱吧。” 丽贝卡用手打碎了装着斧头的玻璃柜,玻璃渣渗入她白嫩的皮肤里,鲜血覆盖了她的半个手掌,女人轻轻提起斧头。 斧头也如同有生命一样,散发着邪恶诡异的红光,好像是在兴奋能够再一次夺走生命。 “证明给我看吧,如果你几乎和他一样,那么我杀了你替他报仇,你也不会还手的吧?” 17号闭上了眼睛。 16.启程和追猎 “莱斯特夫人,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动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劝道。 猎魔人此时叼这一根雪茄靠在墙上,赫文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屋内。 斧头握柄上的邪异光芒更加旺盛了,丽贝卡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亲自动手。” 看丽贝卡没有松开斧头的打算,赫文也没有继续劝道。 奥格登看着丽贝卡的眼睛: “彼得我已经杀死了,等猎魔人解决了另一个人,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丽贝卡握着斧柄的手微微颤抖。 “妮莉上大学的学费……”奥格登顿了顿,释然的笑笑,“算了。” “还有,对不起。” 莱斯特夫人手起斧落,变形怪只有嘴巴的头部掉在地上,长着利爪,同时存在着人类和野兽特征的枯白身躯显现出来。 莱斯特夫人出奇的平静。 赫文看着17号的尸体道: “绝大多数的变形怪都不需要伤害他人就能改变形态,直接读取他人的记忆,像这种需要食人脑部的类型并不多见,当然了,他们也不可能对原主人的记忆如此感同身受,可惜了。” 丽贝卡·莱斯特看向赫文,请求道: “您能否护送我们一程,我想带孩子们乘坐火车离开这里。” 猎魔人问道: “去哪?” “沃顿,虽然这个奥格登是个怪物,但是真的奥格登也会这么提议道的,我想离开这座小镇,找一个不会让我回想起过去的地方。” “你们在那里能够活下去吗?” 丽贝卡目露坚强: “没事,我可以联系我的父亲,虽然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但他不会看着我活活饿死的。” 赫文应下了她的请求: “当然,妮莉是我的朋友。” 赫文又看向丽贝卡手上的斧头: “它是我一位老朋友的武器。” 老朋友的武器?丽贝卡马上想明白了,这是一件遗物,难怪会被装在玻璃柜里, 她立马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不用,它已经很久没有喜欢的主人了,你可以带着它走,毕竟这个世道也不太平。” 丽贝卡惊道: “这真的可以吗?” “它也不想被装在柜子里,不过切记,不用让它饱尝人类的鲜血,甚至最好一个人都不要。,毕竟杀人还有许多更简单的方法。” “好的,谢谢你,赫文先生。”不知为何,丽贝卡能感受到斧头上传来的欣喜之情。 吉米插嘴道: “我不走。” “你说什么?”丽贝卡生气地看向孩子。 吉米咚的一声,跪在了赫文面前: “赫文叔叔,我想向你学习猎杀怪物的技术,我想杀光这些东西,这些变形怪。” 猎魔人看向吉米,眼神中没有一点意外: “我的猎魔技术并不适合传给寻常人类,再说了,你的母亲已经完成了复仇,你想干嘛?屠杀他们吗?难道那些不伤害人类的变形怪也要替你父亲的死赎罪吗?” “孩子,这不是战争,多数非人生物也不是邪恶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宣泄自己的愤怒,还是掩盖自己的恐惧和无力。” 男孩抬头看向赫文,他发现自己不太敢和这位猎魔人对视: “你如果不愿意教我也无所谓,我会自己找到方法的,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们。” 妮莉则是抛下了平常的顾虑和矜持,走上前来抱了一下赫文: “我会想你的。” 赫文牵着荷拉的手,把手镯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上,带着几人走出房门,看向远方。 火车站上。 荷拉和赫文两人,看着三人走上车厢,一起目送着他们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在轰鸣之声中消失在地平线上。 小女孩紧紧地握住赫文的手: “我们接下来去哪?” 她没有忘记赫文之前说要离开的事情,事实上,她记得赫文说的每一句话。 “我要去白狮会的总会,弗斯城。那里可能有一件属于我的东西,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女孩没有丝毫犹豫: “嗯,赫文去哪,我就去哪。” 太阳重新升起了。 菲尔德回到了镇子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高大男人带着兽皮织成的帽子,穿着过于保暖的白色熊皮大衣,手上握着一个银质酒瓶,时不时就喝上两口。 “小家伙,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就把你的头赛到屁股里。” 看起来也四十多岁的镇长则在一旁赔笑道: “大师,我只能保证我说的话全都是真的,我不是您这种专家,也不可能分辨的出来怪物的真假啊。” 二人走到了巨熊的尸体处。 猎魔人伸出被白色熊毛包裹的手臂,张开粗壮的五指: “盖那塔徳。” 猎魔人眼中投射出蓝色的光柱,大手一挥,一只透明的巨熊就从原地出现。 “带我们找到它。” 镇长在一旁看的双眼发光: “大师,这个巫术是什么,这是熊的灵魂吗?人死后真的会去冥界吗?” 猎魔人笑笑,在过去,所有人看到这些巫术都会视作邪恶,并且远远绕开,这个镇长的热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不过是它死前的愤怒构成的东西罢了,我们一般叫他野兽精魄,不过灵魂自然也是真的存在的,至于审判功过的冥界是否存在嘛,你最好还是多做点好事吧。” 巨熊的精魄带领着两人走过了所有奥格登去过的地方,最后来到了一片白蜡树林中。 猎魔人蹲在地上,原地嗅了嗅,开口说道: “一只变形怪,杀过人了,而且被一个和他相处了很长时间的女性杀死了。” 镇长此刻真的有些被惊到了: “您只是闻了闻,就能够知道这么多吗?” 猎魔人大师迈卡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镇长: “什么闻了闻,我是问了这附近的生命精魄。” “额……”镇长尴尬的笑笑。 镇长菲尔德问道: “也就是说镇子已经安全了吧,十分抱歉,猎魔人大师,让你多走这一趟。” 迈卡好笑道: “我过去也有不少委托在我到达目的地之前解决的,说把你的脑袋拔下来只是开玩笑的,猎杀魔物本就是我们的指责。” 迈卡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而且,谁说怪物只有一只的?” 17.纯白骑士乔治 弗斯城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这座冰雪之都地处英兰斯王国南方,本应四季温暖,然而她却是整个王国最寒冷的城市。 这里有超过两百万的人类生活,而且不同于英兰斯的其他城市,此处的亚人种和非人类智慧生物及其稀少。 即使在灯泡发明的今天,不管走到哪里,猎魔人和荷拉都能看见巨大的火炬。 弗斯城的所有街道都耸立着两米高的火炬,这是火焰女神伽芙南的象征。 原初之火,亦是终末之火。 据原初之火教会所说,宇宙就是在一团烈火之中诞生的,而且也终将在一团烈火中消亡。 其余教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但这不能阻止原初之火成为这片大陆上不可撼动的几大教派之一,他们的信徒遍布多个王国,弗斯就是他们渗入英兰斯的第一步。 神圣的教堂主体结构金红相间,唯美且高傲的伽芙南雕像竖立在原初之火广场,宏伟的大理石像高度接近28.8米,即使多数巨人路过,也只能抬头仰视她的美貌。 然而这个身高比起真神远远不值一提,上一代教宗重新解读圣火之经,推翻了之前女神身高2888米的说法。 却而代之的,他声称,伽芙南的身姿足足有8个太阳那么高,现代天文学已经告诉了大家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如果她要屈尊来到凡间,要么制造化身,或是派遣使者,否则她将摧毁整个娥伦斯,所以就足以想象伽芙南是多么的伟大。 如果要赫文来说的看,这纯属扯淡。 但猎魔人知道,原初之火虽然在这座城市里势力庞大,但是他们却不是这里的统治者。 猎魔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指了指那庄严的高塔。 “赫文,那上面有神奇的法师吗?” “不,那上面有洁白的骑士。” 英兰斯王国骑士团。 巨龙曾有二十四根利爪,在她征战的一千年里,折断了六根,在她沉睡的那些一千年里,叛逃了六根。 如今的英兰斯本应由十二骑士团和王国议会一同辅佐国王管理,但是由于国王暂时无法处理政事,现在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就是骑士团和议会。 高塔之内。 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注视着城市另一边的教堂,那是弗斯城内,高度仅次于这座塔楼的建筑。 纯白骑士乔治身披白绒大衣,用睥睨的眼神俯瞰整脚下的城市。 他的身后跪着四名银盔骑士,他们皆手持剑刃,全身着甲,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都是乔治的弟子,不过老实说,在乔治眼中,他们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继承自己的衣钵。 全非可造之材。 乔治放下茶杯,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子: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首席骑士学徒艾贝尔是一名身高一米九的健壮男子,他最先开口道: “最近副团长亚当斯在私底下有许多的小动作,甚至可能违反了骑士条例,事实上,自从他上任以来,一直都有意想要架空老师,暗自将整个骑士团都纳入他的掌控。” 乔治重新倒满滚烫的红茶,轻轻吹了口气,茶水立即变得温热且合适。 “你的看法呢?”虽然乔治没把这几个弟子放在心上,但说到底他们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学徒,再加上他们的父母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也要做做样子。 至少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真的有在用心教导他们,而他们听不听,那就是另一会事了。 艾贝尔将惊喜压在心底,老师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青睐,他不顾身旁几人可能存在的嫉妒,自信地回答道: “亚当斯的这番举动自然是跨界了,再者说,骑士团上下一心,我们都是听着老师的故事长大的,不会因为他的收买就忽视团长大人。” 说到这,艾贝尔停顿了两秒,语气微变: “但是话说回来,副团长在真正行动之前,也三番五次的试探过团长大人,我之前也有多次提过……” 说到这里,艾贝尔看了一眼乔治,发觉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敢继续说道: “老师大人出于自己的考量和仁慈,无视了他的小动作,但他却得寸进尺,以为老师是在放任他,如果让他继续这样下去,虽然骑士们都品德高尚,不会背叛团长,但是却容易被干扰心思,为老师您忧虑,久而久之,也会影响团员们的士气和战力。” 他的首席学徒其实天赋尚可,不输于第四学徒,然而却太多小心思,却又想的不够深入,乔治看久便渐渐生厌。 乔治指了指次席学徒梅奥,这个弟子眼神忧郁,一头棕色卷发让它看起来像是个落魄诗人更胜骑士: “你呢?” 听见乔治询问梅奥,艾贝尔低下头颅,掩盖自己的失落,原来纯白骑士并非考教他一人。 梅奥缓缓开口: “我倒是认为副团长的问题不大,他的确存在着逾越的痕迹,但是却无愧于骑士条例,所有的行为都出自善意,毕竟只有更好的聚集力量,才能更好的守护我们的人民,在他出现违反骑士条例和律法之前,我倒是觉得不用过多的干涉他的行为。” 梅奥缓缓抬起头,适度的露出一丝丝狂热: “而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以老师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他。” 乔治又喝了口茶,梅奥倒是比艾贝尔手段高明多了,一个崇拜老师,相信骑士团的传说,且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骑士团利益之前的傻小伙形象就出来。 这种人最讨迂腐且自认正义的骑士喜欢,而且那些阴险而自私的家伙也不会讨厌这种天真男孩,只需要编几个义正言辞的理由就能让他们全身心的奉献,又没有什么威胁性。 但是这种人往往也是最不相信正义和公理的存在,也不可能相信世界上会有一群人为了一个傻傻的理想奋斗至死。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自私至极的家伙,所以以己度人,自然会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渴望权力和力量。 这是乔治最讨厌的一种人,因为这就是他过去的样子。 见到吾王之前的样子。 18.原初之火 洁白骑士也没有对梅奥的说法多做评价,而是继续问道他的第三学徒帕尔: “你有什么想说的?” 帕尔是个面容坚毅的年轻人,他面露担忧道: “对于副团长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意见,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我们内部的小问题,轻而易举就能解决,没有在这上面多放心思的必要。” 乔治笑着问道: “哦?那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大问题呢?” 帕尔回答道: “在我看来,原初之火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势力庞大,还有活圣人在世,如果给他们渗入我们的王国,势必会渐渐影响民众的思想,被其教义荼毒,渐渐仇视一切非人种族,动摇王国的根基。” 的确,乔治也得承认,原初之火的教义和英兰斯赖以生存的力量有着剧烈的冲突,要知道,在传说之中,王创造的二十四骑士都得到了非人力量的祝福,而原初之火却将除了人类的所有种族都视为异端。 传说中,洁白骑士乔治曾经被一匹高洁的白色龙马亲吻了额头。 换两千年前的原初之火,英兰斯骑士团甚至可是被他们称作堕落邪魔的。 直到亚瑟王一剑杀了他们的当代活圣人,原初之火就宣布英兰斯骑士团是得到了神兽祝福的正义之师。 帕尔继续说道: “我建议趁着原初之火没有反应过来,带人突袭他们的教会,将他们全部赶出弗斯城。” 乔治差点将红茶喷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才没有露出异样。 其他的三个学徒也默默抽了抽嘴角,心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天真,一个遍布大陆的教会是想得罪就能得罪的吗? 帕尔除了天赋实在不足,其余地方都十分不错,意志坚定,心思深沉,而且果断决然。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除了伊妮德,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其他三人并没有任何惊异于第四学徒的独自留下,也没人心生嫉妒,因为他们都清楚,伊妮德是四人中天赋最高者。 最重要的,她还是乔治的侄女。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房间,英气十足的白发少女才站起身来,露出笑容: “乔治叔叔。您对他们的说法满意吧?” 对于自己的便宜侄女,乔治态度比其他三人要亲密了许多。 他在伊妮德身上实施的是应付计划加强版。 毕竟她的母亲实在有些烦人的,如果不把她哄好,麻烦的可是他自己。 “还好吧,倒是你怎么看。” 伊妮德秀鼻轻抬,自信的评判道: “艾贝尔和梅奥的看法争锋相对,却各有优劣,艾贝尔的视线太窄了,还被自己的欲望所影响了,以至于看不清真相。 “他反对副团长的原因根本不是副团长掌握了太多的权力,而是因为没有分给他权力,但是梅奥的看法也有些极端,亚当斯团长的行为需要一点点的提醒,让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上。” 乔治露出满意的微笑,心中想到,‘让亚当斯知道自己的位置?现在的孩子还是有些太狂了。’ 白发少女继续说道: “而关于原初之火教会的提议,我不得不说帕尔还是太过天真了,他们这一代的活圣人曾经创下了一人独战8位骑士团长,还重创一人的战绩,更不要说他还有教宗的辅助,加上能够源源不断供应的信徒,在国王苏醒之前,我们并没有和教会战争的能力。” 乔治在心中小声嘀咕道: ‘那是因为上次我不在,才给那位原初之火的圣人小胜一筹。’ 伊妮德的母亲就是执掌王国大权的人,她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出了骑士团引以为耻的战绩,而且她还要继续说下去: “更不要说了,原初之火教会近年来的教义经过多次修改和再解释,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他们也不再将精灵和矮人抓起来活活烧死,而且弗斯城的主教也为了适应我们王国的情况做出了许多让步,现在和他们翻脸不太明智。” 乔治虽然没怎么认真听,但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当然了,其实和教会的处理方式,还是要取决未来王国的利益,像我一个不知道什么内幕的普通女子,也不敢妄下结论。” 说完,少女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老师。 这个时候乔治一般都是点点头,应一声“嗯”。 但不知道是心有所感,还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他破天荒地说了两个字: “全错。” 少女的笑容僵住了。 纯白骑士站起身来,带着学徒走进自己的房间。 “关于亚当斯的部分,完全错误,你们都在心底以为我是因为身份特殊,又无心于权力,才被排挤出沃顿,来到这个地方的。” 乔治淡然一笑: “亚当斯是个聪明人,先用小动作来试探我的我的想法,再得到我的默许后,才开始执掌弗斯城的整个骑士团,他想要的也很简单,就是有一只有凝聚力的军队,能够随时应对可能到来的战争。” 伊妮德张了张嘴: “可是,已经很久没有战争了。” 乔治笑道: “正因为是太久了,久到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吾王的英姿,他们才会产生战争的想法。” 伊妮德又问道: “既然您不是无心权力才来到这里的,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原初之火。”乔治摇了摇头,“原初之火的活圣人?他不过是个空有力量的年轻人罢了,真正需要我们警惕的是现任教宗,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大敌。 “他将自己的智谋和野心的隐藏得极好,让大家都去关注那位圣人,然而他自己却在暗中默默的做了许多真正能够影响世界格局的大事,却又巧妙的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活圣人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剑,如果这把剑他用的不顺手了,换一把也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伊妮德一脸惊讶: “怎么可能,光靠阴谋怎么能成就巨大的伟业?” “让数个王国换了主人,足够伟大了吗?”乔治问道。 “什么?” “有个人曾经靠着纯粹的诡计和谎言,和一些与其成就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魔法,让数个王国更换了主人。” 乔治看向挂在房间的一副巨大壁画。 画中,两拨阵营分明的人互相望着,而在画的中心,有着两个俊美异常的身影,左边的人戴着银白色的盔甲,神情坚定且高傲,右边的人则是穿着黑色外衣,露出腹部的肌肉,身上还挂着不少黄金饰品,让他看起来异常邪魅。 右边的国王和左边的邪徒正在握手,国王身后跟着二十一个神态各异的骑士,而邪徒身后只跟着两个人,一个脸部笼罩在兜帽中的阴沉男子,和一个崇拜地望着邪徒的英武女子。 两边的高空中似乎有巨大的阴影浮现,分别是遮蔽了半个天空的雄伟红龙,和若隐若现的巨大蜘蛛。 19.艾贝尔 荷拉举着一本最新版的小说《屠龙智者》说道: “赫文,赫文,你看这本书里的智者用计谋解决了邪恶的大坏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那不过是小说而已,如果真的有这种人,一般是他身后有很多你不知晓的力量在运作,也许是强大的实力,或者庞大的势力,亦可能是神秘的力量。比如说一个看似无所不能的智者,他从未失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其实能够预知未来,自然可以避开任何失败的可能性。 “只有国王才有资格对另一个国王实施阴谋,平民是不可能用简单的阴谋威胁国王统治的。 “如果他真的纯靠计谋就达成,往往也是一个有趣的巧合,而且这种巧合不可能一直持续,只要一次失败,就会魂归冥界。” 荷拉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所以人类的智慧是有极限的吗?” “不,只不过是因为阴谋这种东西实在是过于高端了,的确有人智力足以成为阴谋大师,但以这种智力,如果专心于魔法上,不需要多久,就能在星空中漫游了,力量是一味毒药,少有人能在它面前保持冷静。” 荷拉失落地哦了一声,将小说放回背包。 赫文不知挑了挑眉毛: “话说,你到底是哪里拿到的这些书的。” “这是我在书房的书架上拿的。” ‘我的书房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小说啊。’赫文不禁抽了抽嘴角。 来到了城市,自然就不能随便找块空地种出一间屋子,需要买间房子。 好在他听说有个便宜又合适的地方在出售。 高墙内。 “你好,你们看上的是这栋房子吧。” 售楼小姐丽莎露出笑容,虽然她觉得赫文看起来不像有钱人,但工作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不在意形象的有钱人。 而且她可是见过招待不周的同事的下场,整个弗斯城的中介事业都在尼尔帮控制之下。 猎魔人点点头: “这座别墅的上任主人很急的出手吧。” 丽莎脸上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没错,不过即使这样,这座别墅还是价值不菲,虽然地处城市边缘,但是带有1200平米的庭院和800平米的小人工湖,房子本身也有528平米的空间,算上地下室一共有6层,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 “多少钱?” “30万镑。”丽莎试探性地报出一个数字。 “20万。”赫文很清楚这个房子卖不到30万镑。 “额,这样吧,我可以替您联系下屋主,还是可以商量……” “24万镑。”赫文重新给出了个结果,老实说,价格还能再往下压,但谁让他有一个能够源源不断喷出金币的魔法袋呢? 丽莎的微笑快有些绷不住了,虽然这座房子的估价是22万镑,但是现在想要把它卖出去都不容易,再加上屋主急着拿钱,能卖24万她足以拿一笔不菲的赏金。 按照中介率和提成来说,最后到她手大概能有,足足156镑! 这下子妹妹后两年的学费都 丽莎用看金子的眼神注视着赫文: “您好,你打算怎么支付呢。” 赫文从怀里拿出三张价值十万的纸条: “支票,没有零钱。” 丽莎结果支票:“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合同。” 接着她就拿着三张支票走向主管的办公室,当然了,这三张支票也需要派专人检查一下。 荷拉看着黑白照片上巨大的围墙和大门,兴奋地问道: “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吗?” 突然丽莎手握支票,满脸歉意的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壮男子,和一个肥嘟嘟,有着精明眼神的中年男人。 丽莎走到赫文身前,猛地弯下了腰,说道: “十分对不起,这间房子不能卖给你了,他已经被另一位客人预定了,这是我的失误,真的十分对不起。” 胖男人也在一旁说道: “这间屋子在昨天艾贝尔先生已经预约了,造成这样的失误是我们内部沟通不足,我会严厉惩罚丽莎和其他人的,如果你还有什么看上的房子可以和我说,我能帮你尽快安排一个不错的价格。” 话都说到这里,虽然赫文很清楚对方其实就是借着身份抢下本是他的屋子,但是他也不想惹来其他人的注意。 赫文正打算同意,艾贝尔却先一步开口了。 艾贝尔语气有几分无所谓: “实在不好意思,这间房子我拿下了,如果你和你的女儿有什么不满,我可以给你们一点补偿。” “这位是我的侄女,并非女儿。” 艾贝尔微皱眉头: “这不关我的事,她就算是你养的床上玩物我也不会管。” 赫文眯起眼睛: “艾贝尔先生,难道你不觉得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有些不好吗?” 艾贝尔轻哼一声,不耐烦道: “如果冒犯你了,我说句对不起,怎么样?可以了吧?” 赫文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向我的侄女亲自道歉,而且态度需要诚恳点。”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艾贝尔双手抱胸,语气变得愈发恶劣。 胖男人马上冲到赫文身边,低声说道: “先生,您可能不知道,艾贝尔先生是纯白骑士乔治的弟子……” 胖男人没有继续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毕竟如果二人起了冲突,最后他都要倒霉,一个能随便拿出几十万镑的年轻人,即使地位不如艾贝尔,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是他一个中介主管能承担得起的。 赫文真的没有想到这样的家伙会是乔治的弟子,毕竟乔治那个家伙性格和他可是大相径庭。 不过好在他虽然不打算吸引不必要的注意,却也不打算像之前一样低调。 白狮会主要成员是由权贵和富商构成的,那么想要打入白狮会内部,他至少也要表现成一个有钱人。 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人。 赫文真诚地看向胖男人: “我在三天前就预约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拿走我的房子? “是他加了钱吗?那我也加钱吧,不知你这有多少间屋子,是交了钱却没签合同的,我都用两倍价格买下,需要多少?一亿镑?十亿镑?一百亿镑?” 他的确有一个能够源源不断喷出金币的袋子,这不是什么比喻手法。 艾贝尔也冷静了下来,能够说出这种话的家伙,不是强撑着的傻子,就是很有钱的疯子,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是计划的关键时刻,不能出错。 艾贝尔打算息事宁人,: “算了,这件事是我错在先,这间屋子我可以让给……” 赫文一脸冷漠道: “先道歉。” 20.今夜好梦 艾贝尔面露怒容: “我已经把房子让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赫文反驳道: “不不不,艾贝尔先生,你是把本属于我的房子还给我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有够好笑的,这就是纯白骑士的学徒吗?” 一边的胖男人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坟墓要选在哪里了。 而他身旁的丽莎倒是很开心,如果是赫文买下房子,那么她就能拿到奖金,毕竟她不和客人上床,想要赚到妹妹的学费只能看运气,她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等到借口的艾贝尔终于忍不住了,怒笑威胁道: “你竟然侮辱我的老师,你需要和你的小东西去监狱了呆一会了。” 赫文摇摇头: “现在的骑士学徒连骑士条例都不遵守了吗?侮辱女性和小孩,还有永不暴怒也打破了。” 艾贝尔一惊: “你知道骑士条例?” 但是艾贝尔还以为对方是骑士团内部成员,但转念一想,现在骑士团的人有哪个会把骑士条例当真的,他应该只是从哪里听说了条例而已。 赫文装出愤怒的样子: “本来我还打算和纯白骑士谈一笔大生意的,现在看来,原初之火可以考虑修整一下教堂了。” 听到这话,艾贝尔真的有些慌了,原初之火得到资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坏事,但重要的是,如果乔治知道是他让一笔钱从骑士团流到原初之火的话,他在老师心中的地位将大大下降。 在一瞬间,艾贝尔甚至想要将在场的人全部杀掉,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他只好深呼吸几口,露出笑脸,看向荷拉: “对不起,小妹妹,刚刚大哥哥说话有些不礼貌,十分抱歉。” 荷拉看向赫文,征求他的意见。 赫文点点头,装出一脸满意: “既然如此,也许可以考虑一下让骑士团和原初之火一起谈点生意。” 赫文本来就没打算只和骑士团谈,既然要做赚钱,自然要赚所有人的钱。 “话说回来,我还未请教您的名字。” “我叫莱特,这是我的侄女爱丽丝。”赫文指了指荷拉。 艾贝尔重新露出和煦如同春风的笑容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 等到艾贝尔离开,周围没人后,荷拉才看向赫文: “爱丽丝是我的新名字吗?” “一对假名而已,我要在这里做点事情,你这段时间也在别人面前也叫我莱特。” 莱特是个假身份,在他拿到霜巨人的心脏就能够抛弃了。 荷拉似乎对改变称呼一事接受的有些困难: “好的,赫……莱特。” 赫文带着小“爱丽丝”进到了别墅之中,他让荷拉先去屋内看看,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庭院。 他从怀里拿出一段小白蜡树枝,插在空地上,蹲坐在其前。 “特拉希尔,为什么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会不断有麻烦找上门来。” 树枝轻轻摇晃。 “所有人不断的往上爬,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安心吗?但事实上在变强的路上死亡的概率远大于平凡的生活。 “是为了享受吗?美酒,床榻,权力,这些东西曾经对我来说如此唾手可得,可我却懒得向它们多看一眼。” 树枝又摇了摇。 “的确,高坐云端的感觉让人着迷,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说的好听点,我是隐姓埋名的神秘怪人,说的难听点,我不过是被时代淘汰的老家伙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就算只是当个普通的猎魔人,杀一些没有智慧的普通魔物,他们却还是找上了我,把我的心脏挖了出来,埋在了不知道哪个地方。 “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些家伙,如果不是因为我是第一个目标,这个世界估计已经魔物肆虐了。” 赫文轻叹一口气,昏暗的阳光散落在他的身上,白蜡树枝也轻轻靠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行动安慰这位猎魔人。 女孩推开房门,看着靠在一颗小树上生长出了数根翠绿的枝条,轻轻扶住沉入梦乡的猎魔人。 女孩不知道赫文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但女孩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不是那个打破牢笼的女人,不是那个路上遇见的骗子,也不是那无数对她视而不见的家伙,是赫文。 赫文没有执着于她的过去,她只要露出不想提的表情,赫文就再也没有问过她了,荷拉知道,赫文是在等她自己说出来。 但她已经决定了,除非赫文再问一次,她绝对不会开口的。 如果赫文也丢下她,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女孩蹑手蹑脚地走回屋内,抱着一团比她还大的棉被,慢慢地走到赫文身边,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女孩又回到屋内,重新拖了一团小一点的棉被出来,扑在赫文身旁,自己悄悄钻了进去,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21.好心的绅士,主虔诚的信徒,慷慨的善人 艾贝尔虽然因为和副团长不和,没能得到骑士团内部的正式职位,不能调动人手,但是以骑士长学徒和富商之子的身份,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艾贝尔的心腹在他身边说道: “查不到任何关于莱特身份的资料,但他来到弗斯后,先后多次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投入到无意义的事情上,而且在多个银行存了大笔金额。” 他顿了顿。 “我们得不到切确的数字,但保守估计在50亿镑到100亿镑之间。” 看起来这家伙背后估计有什么势力支持,或者某个想要浮出水面的隐秘组织代言人。 看起来艾贝尔已经将他狠狠得罪了,很明显,如果等到他来找自己老师,自己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你怎么看,马吉。” 他最信赖的骑士提议道: “也许我们可以挑拨其他骑士大人的学徒和他发生冲突,到时候,再和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这个莱特,等到我们拿下他,即使失败了,被惩罚的人也是所有学徒,艾贝尔大人的风险就小了许多。” 艾贝尔笑了笑,自己的这位支持者眼界还是太小: “你去放出话来,这位莱特先生公然表现出了对纯白骑士的不尊敬,但是不要提及他拥有的财力,事情做得自然点,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打听到的。” “但是这样会有人视而不见的,如果只有一半人对付他,艾贝尔大人还是会很显眼。” 艾贝尔笑道: “谁说我要对付他了,你还是看得太窄,一时之争有何意义,我要主动找他赔罪,还要替我那不懂事的师弟赔罪。” 艾贝尔伸出右手,好像攥住了什么一样: “我要带他去见我的老师,到时候,他们就变成了主动得罪大财主的家伙,而我则是用心弥补他们错误的好兄长。” 艾贝尔露出牙齿微笑: “皆大欢喜。” “不愧是艾贝尔大人,你一定能继承乔治大人的技艺。”马吉低下头,暗暗佩服自己的眼光。 原初之火教会外。 穿着红白袍子的弗斯城主教正在送一位有着金色卷长发的美人离去。 “感谢玛丽安妮女士对我们的支持。” 玛丽安妮捂着脸部轻笑: “哪里哪里,主教大人你过奖了,这都是我们这些信徒们该做的。” 主教眼神微微绕过玛丽安妮,看向她的右后方。 女士有些惊讶,微微侧身用余光看向身后。 一位穿着正装的年轻褐发男子正向着二人走来。 主教走过玛丽安妮,对着来人温和说道: “今天教堂关闭,暂时不能接待客人。” 赫文点点头,目露歉意: “是吗?我不知道,因为有些着急,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亚历克主教露出慈祥的笑容: “哦,我是这里的主教亚历克,如果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赫文点点头: “因为以前在家乡经营生意的时候,受到过原初之火的许多帮助,所以我一直想要回报一下教会,同时也希望伽芙南女神大人能够继续庇护我的事业。” 亚历克见多了这种用捐赠来换取教会的庇护和默许的商人,如果是平常,他倒是很有闲心和他聊聊,不过现在他只想赶快应付完这家伙。 虽然是这样,但是他也不能打击信徒捐赠的热情,亚历克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问道: “请问你想捐助多少呢?” 赫文看了一眼身旁的玛丽安妮。 主教说道: “玛丽安妮女士和你一样,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赫文随即露出一副激动的神情: “事实上,我刚来到这个城市,我就发现了一件十分令人愤怒的事情。” “什么事?”主教不解地道。 “我们的教堂竟然不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要知道在其他城市,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而且教堂也有些破旧了。” 亚历克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不就是再说他们做的不够好吗?但这口出狂言的暴发户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为了融入这座城市花费了多少努力? “您的意思是?”主教的语气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客气了。 “我觉得教堂需要翻新一下,我打算先前期投入五亿镑,让整个教堂重新翻新和扩建一下,还有红宝石和黄金不能少,我看很多地方只是表面镀了金……” 亚历克的笑容完全僵硬了,但这次却是因为激动。 “您说多少?” “5亿金镑。” 亚乐克猛地往前走两步,一把握住赫文的手: “我还未请教这位好心的绅士,主虔诚的信徒,慷慨的善人,您的名字是?” “莱特。” 亚历克握着莱特的手不放: “莱特先生,我觉得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讨论,您现在就跟我来我的个人忏悔室讨论一下吧。” 同时他还看向玛丽安妮: “女士,十分抱歉,那件事我们下次再讨论吧。” 玛丽安妮虽然还想继续听下去,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点点头,对莱特矜持的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亚历克拉着赫文走进了教堂,找了个位置让他坐下。 “您刚刚说五亿是前期投入?”主教恢复了风度,微笑地问道。 “没错,我打算以仅次于神圣教堂的规模对这里扩建,毕竟这里没有圣人和圣徒,或者我们有吗?” 亚历克差点就说有了。 “哈哈,当然没有,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圣徒大人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有什么烦恼吗?身为主最卑微的仆人,我一定会保证我们信徒的利益的。” 亚历克这是在等待赫文说出自己的要求,毕竟说到底,他才不相信一个能拿出五亿的大商人,是真的因为信仰才捐出这一笔钱的。 但是亚历克绝不会让这笔钱从自己的手上跑掉的,因为在这里没有根基的问题,他不像其他首席主教,几年就能赚近亿镑的资金,整个教堂已经陷入了财政危机,很多事情他都不能自由地去做。 甚至这已经影响到了教宗对他的看法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不是让他去颠覆柏格兰的统治权,或者刺杀纯白骑士本人,不管这个莱特先生说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会欣然同意。 22.白龙与白狮 赫文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其实我的确遇到了一点麻烦,虽然骑士团的人一直都和我们教会关系不好。” 主教点点头。 “但既然我都到了弗斯城,我也不想和骑士团那群人起冲突,我也是想和他们做点生意的。” 赫文说的好像是他真的十分讨厌骑士团一样。 但亚历克知道这群商人眼中估计只有金钱,不过他可不管那么多,给了他钱,就是原初之火最虔诚的信徒了。 “难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主教大人关切地问道。 赫文满脸担忧道: “唉,我来到这里没多久,乔治大人的首席学徒艾贝尔就对我出言不逊,我们在争执起了冲突,现在他一定在想着如何对付我吧。” 赫文并没有提到荷拉的事情。 亚历克狠狠地拍了下扶手: “岂有此理!艾贝尔竟然对无辜的市民做出这种事情,你等着,我马上就联系乔治,让他亲自带着艾贝尔来向你道歉。” 赫文轻咳两声: “其实我已经让他已经和我道歉了。” 亚历克眼皮一跳,让骑士团团长学徒道歉,这个商人也是个狠角色: “那你是想。” 赫文解释道: “我希望教会能够绕过乔治的学徒之类的人,直接帮我引见一下纯白骑士大人,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他谈。” “私下谈。”赫文补充道。 主教疑惑道: “发生了这些事情,你还想和他做生意,为什么不和教会做,我们在弗斯的势力不比骑士团弱多少。” 赫文眨眨眼,义正言辞地解释: “我和骑士团谈生意,是赚他们的钱,而我和教会嘛,我只需要捐钱。” 亚历克根本没信他的鬼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莱特先生,我现在就替你安排这件事情,有消息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两人笑着达成了共识。 次日,纯白之塔五层。 次席学徒梅奥放下报纸,喝了一口茶,问道: “有什么新消息吗?” 和他出自同一家族的肖恩站在他面前,如同一位仆人一样 肖恩回答: “似乎有一位叫做莱特的家伙,仗着自己有几个小钱,就对乔治大人出言不逊,据我的线人说,艾贝尔似乎想要去惩罚一下这个家伙,我们用不用先一步下手。” “有几个小钱?你确定是叫做莱特?” “嗯,没错。” “他是不是有一头短发的年轻男子?” “对,您已经知道了?” 梅奥没说什么,将桌上的报纸摊开来,上面赫然写着一排大字。 “慷慨的富商莱特先生捐赠5亿帮助教堂扩建,主教大人称此乃天大的善举,莱特先生是最虔诚的信徒。” 下面还有一张赫文和亚历克握手的照片,双方看起来都很满意。 梅奥面色如常地说道: “别再找那个线人了。” 纯白之塔八层。 艾贝尔则是在自己的房内不断渡步,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 马吉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恶,可恶,可恶!”艾贝尔咬牙切齿道,“这个莱特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那我现在在其他人的眼中,不就是个傻子吗?” 马吉问道: “那我们还去不去请罪?” 艾贝尔怒道: “请个屁!”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艾贝尔深吸了口气,吩咐道: “你去找我的父亲,让他派点人去调查一下莱特的背景,他到底是哪国人,经营着什么产业,他到底有多少钱,还有最重要的,他有什么弱点和秘密可以利用。 “如果不能变成朋友,那么必需做好对敌人发起战争的准备。” 而此时,赫文也在纯白之塔内,是在纯白之塔的最顶层。 乔治骑士正坐在他的对面。 赫文喝了口红酒: “嗯,这是沃顿的埃德尔庄园产的吧,不过现在随着机械和煤炭电力的扩张,我记得现在的葡萄园是一年比一年小啊。” 乔治感叹道: “是啊,要知道在过去,埃德尔的红酒可是供应给沃顿半城的贵族的,现在却成了稀缺货,不过莱特先生,你不是来这里品酒的吧。” 赫文回答道: “说不定我只是想和尊敬的纯白骑士大人见一面,好好喝喝酒,聊聊天。” “这可不像是原初之火最虔诚的信徒啊,莱特先生。” 赫文站起身来,看向窗外: “这里似乎能够看见原初之火的教堂啊。” 乔治笑道: “因为这里是弗斯城最高的地方。” 赫文说道: “但很快就不再是了,最高的地方会变成的教堂的一座附属塔楼。” 乔治回应道: “这多亏了莱特先生的慷慨支持啊。” 赫文摇了摇头: “我只是提了一句,但是主教先生却没有丝毫犹豫,他似乎已经为此刻准备了多时了。” 这是谎言,但不会有任何人戳破。 乔治走到了赫文的身旁道: “的确有人看不惯纯白之塔高耸与此很久,不过看来,莱特先生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么虔诚嘛?” 赫文摆了摆手: “原初之火行事过于嚣张了,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特别是他们对英兰斯态度更是糟糕。 “毕竟对于已经成为了数个国家的主要教会的原初之火,英兰斯无疑是块巨大的蛋糕,一块没有主人的蛋糕。” 乔治不满地提醒道: “英兰斯有她的主人。” 赫文点了点头: “龙之王的确让人心生敬佩,如果他还清醒着,活圣人看见他都会夹着尾巴逃跑吧。” “哼,知道就好。” “但是他已经陷入沉睡了,不是吗?” 乔治眼神中有一丝怒意: “注意你的言行。” 赫文转头,微笑着看着乔治: “不然呢?白龙。” 乔治的怒意瞬间消退,冷着脸问道: “你是谁?莱特先生。” 莱特摇了摇手指: “你应该问我们是谁?” “你们?” 赫文语气十分真诚: “坦诚和信任是合作的基础,白龙先生,我们是隐秘于暗处,却仍然保持着洁白的神圣猛兽。” “白狮会?” 赫文点头。 这是谎言,但不会有人拆穿。 “既然教会需要面子,我们就让教会把每一份钱都花在维持面子上,而我们可以谈一笔真正的大生意,能让骑士团的真正强大起来的生意。” 乔治嗤之以鼻: “哦,你这么好心?你想要什么?” “白龙的血。” 乔治怒笑道: “不可能。” “也许你愿意听听我们的计划,虽然大家都说你是因为过去受国王怀疑,才被发配到这里的,但我们都知道,你真正的职责是为了这个国家阻隔来自原初之火的威胁。” 23.白龙之殇 赫文需要花掉大笔的钱,这是计划里最简单的一部分。 但是没有人会认为一个送钱的商人是聪明人。 他要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一个图谋深远,一个有着自己欲望的人。 别人才会对他放下戒心,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伪造出来的目的上。 这样,白狮会就自己找上门来。 白发少女陪着赫文在纯白之塔的地下三层漫步着。 “我听说莱特先生还有一位侄女,她今天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她还是个孩子,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伊妮德疑惑着歪着头: “如果她只是个孩子,您为什么要带着她四处旅游,这种生活同样不适合一个孩子吧。” 赫文面露忧郁: “可能是因为,我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了吧。” 伊妮德的神情一下肃穆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种情况。” 赫文摆摆手: “没事,我们早已习惯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上你家拜访吗,我也想见见您的侄女。” 赫文答应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在的时候,爱丽丝不能出门,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难免会有许多人对他动歪心思。” “即使我是荣誉骑士也不行吗”伊妮德问道。 虽然伊妮德是乔治的骑士学徒,但她的技艺却比绝大多数正式骑士都要高超。 初步踏入骑士之道的被称作骑士学徒,接着就是能够加入骑士团的正式骑士。 而在这之上,则是能够为弱小战斗的英勇骑士,接着是有着自己原则和坚持的荣誉骑士,最后是能够为了正义和公理奋战至死的公正骑士。 不过所谓的实力不是一场战斗的全部,状态,技艺,智谋,武器,道具,运气,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毕竟如果战力强大就能胜利,大家还打什么,再者说,如果弱者不能战胜强者,那么暴力和罪恶必然会占领这个世界。 不过对于传奇,跨阶段战斗就没那么容易了,每一位传奇正如其称呼一般,都是活着的传说。 据说当初亚瑟王的二十四个骑士团的团长都是传奇,这是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 因为现在的十二骑士长只有5名传奇,当初和活圣人对战的8位骑士长中只有两名传奇,不过其中一位却被活圣人狠狠地重伤了。 赫文记得在他遇害之前,算上自己,众所周知的应该有13位传奇猎魔人,不过他们都各自为伍,并不算什么势力。 赫文没有说你也不值得信任之类的话,而是合理地拒绝道: “即使是伊妮德你,也很难在我的仇敌手下保护住爱丽丝的性命。” 伊妮德说道: “但是我们骑士比其他的职业要更加擅于守护弱小和对抗强敌。” 赫文眼神中露出痛彻心扉的悲伤: “曾经我的身边有着更加强大的守护者,但我仍然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人。” 伊妮德心中一怔,那是一对何等饱经沧桑的淡蓝色眼眸啊,少女瞬间就沉浸于其中。 她瞬间就想象出了莱特的过去。白手起家,遇到了一生所爱,挚爱却被仇人害死,接着完成复仇,他的心再次陷入无尽的悲伤和空洞,直到遇到那个和莱特自己如此相像,无依无靠的女孩…… 看到伊妮德红着眼眶,用复杂且感性地眼神望着自己,赫文有些蒙住了,他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少女却一瞬间好像被深深触动了一样。 赫文挠了挠下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件好事? 白发少女心疼的抽抽鼻子: “不好意思……” 少女声音更咽,说不出话。 女孩似乎已经被自己的妄想完全打动了。 赫文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懵逼之中,他连忙换个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话说回来,我还没询问伊妮德小姐,你也是乔治的侄女吧?” 伊妮德点点头,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没错,所以我们家族的身体内也存在着白龙之血,不过犹豫太过于稀薄,这份血脉只能让我比寻常人天赋好点,而且还会有许多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少女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我的母亲似乎被白龙之血影响,变成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打败和放弃的强者,但是她似乎很难真的爱上别人。” 说道这里,少女的神色有些落寞。 “唉。”赫文轻叹一声,但他没有什么资格去劝道别人。 少女重新展露笑容: “很多人都说,母亲缺失的感情全都继承给我了,因此我才会如此的多愁善感,我很容易因为别人的行为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赫文皱了下眉头,女强人母亲和敏感的女儿,这是一对十分糟糕的组合啊。 赫文问道: “那你的父亲呢?他没有白龙血脉吧,他是怎样的人呢?” 伊妮德收敛了笑容: “一个懦弱的男人。” “在大法官阁下面前,也很少有男人能够强硬起来吧。” 伊妮德摇摇头: “如果是莱特先生,我相信你在母亲面前也会和往常一般。” 赫文尴尬地笑笑,被拿去和别人父亲比较,就算是他也会不太好意思。 伊妮德看着赫文的表情,噗嗤一笑,解释道: “如果莱特先生是我的父亲,我也不会反对啦。” 赫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父母他们?” “他们很早就离婚了,在母亲年轻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想象到她会成为大法官,包括她自己,所以她就和一个同样平庸的男人联姻了。” 赫文接道: “然而平庸的只有一个。” 伊妮德点点头: “他们的不和是从一开始最注定的,两人既不相爱,也不理解,不是夫妻,不是朋友,只是两个熟人罢了。 “再加上父亲受不了呆在家里的压力,常常出去找女人玩,母亲也看不起扶不上墙的父亲,隔三差五就对他恶言相向,在我五岁的时候,他们就彻底离婚了。 “白龙之血不仅让我比其他人更强大,也让我更早的成熟,让我更早的意识到他们破碎的关系。”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只能控制我们的未来。”赫文感叹道。 少女的笑声如银铃般响起: “我知道自己的家世被许许多多的人羡慕,但是我时不时也会幻想,如果我的体内没有这股白龙之血,会不会过得更加开心呢?” 24.白龙之血 赫文提议道: “也许哪天有空,你可以带我见见你的母亲。” 伊妮德一怔,接着捂住嘴巴,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赫文一头雾水。 女孩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 “一开始不是我想要见见莱特先生的侄女吗?到了现在却反过来了,哈哈。” 其实少女知道自己一开始想要见赫文侄女的目的不是那么单纯。 一个大商人带着自己的侄女到处跑,而且还不让她出门,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 不过现在伊妮德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强烈的愧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伊妮德?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能够任意出入这里的,除了乔治,就只有他的四名弟子。 艾贝尔站在二人身后。 伊妮德的脸一下就冷下来了: “我和莱特先生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艾贝尔冷笑着质问道: “带着外人来到纯白之塔地下,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嘛,大法官的女儿。” 伊妮德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我有自己的名字,安德鲁的儿子。” 虽然平常和伊妮德接触的不多,但是艾贝尔感觉自己已经知道怎么激怒她了: “怎么,大法官也想要插手我们骑士团内部的事情,难道你改法条改的不够,还想修改骑士团的规则吗?” 伊妮德握住腰间的长剑,怒道: “艾贝尔,我要和你决……” “等等。”赫文伸手按在伊妮德的肩上。 伊妮德不知为何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是骑士团新任名誉顾问。” 艾贝尔感到有些好笑,回答道: “骑士团根本没有这个职位。” 赫文有些奇怪,这个艾贝尔不像是个傻子,为什么要一直找自己麻烦: “之前没有,但我和乔治谈论之后,觉得有必要加入这样一个职位,同时我的职务只在骑士团团长之下,也就是说,你刚才是在质疑自己的上级。” “无缘无故质疑自己的上司,这就是不忠诚,艾贝尔,你违背了骑士美德。” 艾贝尔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违背了骑士美德: “不可能,老师怎么会……” 赫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自己问乔治去,我很奇怪,我们虽然有些过节,但你道歉后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你为什么还要来自找麻烦。” 艾贝尔才不相信有人在受到那样的侮辱后会不报复,至少他就不会,但他现在只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自认为还是个能分清形势的聪明人,他瞬间单膝跪地,大喊道: “因为看见陌生人出现在这里,我有些心急,没有问清楚就发起质问,顶撞了顾问大人,十分地抱歉。” 他巧妙地篡改了自己的行为和目的。 伊妮德扯了扯嘴角,他刚才可不是质问,已经算得上嘲讽了,但她更没想到这家伙认错的这么果断。 低着头的艾贝尔眼神中闪烁着恨意,看来对付莱特的事情要慢慢计划了。 赫文冷着脸说道: “走吧,我们还有事。” 艾贝尔立马站起身来,讪笑着问道: “顾问大人,你是有什么事呢?” 赫文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是你上司,还是你是我上司?” 艾贝尔转身,同时眼中闪过一丝他认为只有自己知道的怒意。 等到烦人的家伙离开,赫文才对着伊妮德说道: “我们走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 “莱特先生,你真的成为了骑士顾问了吗?” 赫文回道: “是的,货真价实。” 少女晃了晃她的白色马尾: “那我不是要叫你顾问大人了吗?” 赫文露出个温柔的笑容,真诚地说出自己的假名: “继续叫我莱特就好。”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在这里等候着他们。 男子一看见他们就说道: “乔治大人已经吩咐过我了,伊妮德大人,还有这位莱特大人,我是奥多姆。” 伊妮德褪下半边盔甲,露出白嫩到有些不寻常的右臂: “这样就行了?” 奥多姆点点头: “嗯,我这边也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始。” 伊妮德又看向赫文: “莱特先生,你需要多少呢?” “500毫升就好,这个数量不会对你造出多大影响吧?” 伊妮德熟练地回答道: “两三天内会有些虚弱,但很快就会恢复。” 看见伊妮德已经就做,奥多姆从一个有一人高的机器拉出一条细长的透明胶管,细管的前端是一根尖锐的针头。 奥多姆娴熟地将针头插入少女的手臂,转身拉动机器的扳手,数着仪表盘上的数字,又立马拉了回去。 鲜红的血液从白皙的皮肤上涌出,瞬间就填满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管。 奥多姆将针头从脸色发白的少女身上拔下来。 “接下来才是重要的部分,骑士团自从建立就离不开血液的利用,而曾经骑士团因为疏忽,让敌人得到了重要的血液,并被强大的诅咒夺走了数百名骑士的生命。 “至此之后,所有抽出的血液,都必须用魔法抹除原主人的痕迹,久而久之,许多骑士团的传承甚至无需这个步骤都能无视诅咒。” 伊妮德继续解释道: “不过我和普通的骑士不一样,我不是来自于骑士世家,而是一位贵族,所以没有隔绝诅咒的能力,希望莱特先生不要介意。” “安全最重要。”赫文摇摇头,接着做出一副自嘲的样子,“再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少女轻笑一声。 随着玻璃管附近的魔法纹路不断闪烁,蒸汽从机器的一侧喷出,玻璃管被轻轻弹了出来。 奥多姆取出伊妮德的血液,递给赫文。 赫文握住玻璃管,将其收入怀中。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赫文对着伊妮德说道。 少女笑着回答: “嗯,不过我去拜访时,莱特先生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放心。” 伊妮德笑着目送赫文离开。 白龙之血让少女有些多愁善感,甚至可以说敏感地有些过头。 超越感知的范畴,更像是独属于龙的天赋。 大概是在别人开口之前,就已经听到声音的程度。 即使艾贝尔说话再客气,伊妮德都能知道他心中的傲慢和自鸣得意,看父亲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无所谓和迁怒,而无论母亲说什么,她都不能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所以她渐渐变得麻木,愤怒也好,嘲弄也罢,冷漠也无所谓,她都能够完全忽视。 所以本来再多的悲痛,她都应该能够视若无睹才对。 但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此的感同身受…… 如此的悲痛欲绝。 25.赫文德伦格 艾贝尔十分满意自己的表现。 他一直秉持一种观点。 那就是为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无论之前的手段多么卑劣,犯了多少错误,在敌人面前卑躬屈膝多少次,这些都不过是必要的代价罢了。 只要能赢,什么都能做。 而他的胜利只有一个,击败其他学徒,继承纯白骑士的血脉,再借着父亲的财富,成为能够撼动这个世界的权贵。 在利益面前,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莱特有机会成为他的朋友,他选择了错误的合作伙伴。 “犯错了啊,本以为抓到了伊妮德和莱特的把柄,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任命为骑士团顾问。” 在如今的艾贝尔眼中,莱特已经是他的仇敌了,如果说之前的对策是弥补的话,现在的对策就是摧毁。 莱特已经是伊妮德的人,很显而易见,这位纯白骑士的侄女,已经眼馋了骑士传承很久了,这次莱特和纯白骑士的接触就是大法官的手笔。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那群家伙估计都想象不到,看似最没有威胁的伊妮德,才是他们最大的竞争者吧。 艾贝尔可不觉得自己能够给出比大法官阁下还丰厚的报酬,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一分钱都没给他提供啊。 既然如此,双方已经完全站在对立面了,那么他就要想办法将伊妮德和她的支持者一同击溃。 想到这里,艾贝尔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大法官的女儿既然和母亲的关系差到了这种程度吗,就像是个脆弱的小孩子一样,那么就让自己,来毁灭她仅存的坚强吧。 想必在绝望之后,濒临破碎的伊妮德也是十分美丽的。 而对于莱特,他也有不错的想法。 哼,竟然将自己重要的家人带到弗斯来,这位商人先生似乎还是太过天真了啊。 塔顶。 乔治站在窗边,无数高大的建筑在这里往下看就好像密密麻麻的小方块,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庄重巨大的教堂附近行人匆匆穿行,工程师和工人都在那里聚集。 伊妮德推开房门进来。 “怎么样。”乔治拉上窗帘。 伊妮德面色如常回答: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抽血了,这次分量还不如平常的。” 乔治转过身来,衣角随风而动,手臂上的伸展着锐利尖刺的银白色臂铠,瞳孔中散发着幽深的蓝光。 “你用了你的天赋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知晓伊妮德体内白龙之血的人,除了她们家族成员,就只有乔治了。 也就加上赫文和她自己,也不过只有四个人知晓。 伊妮德平静地回答道: “我没能弄清他有什么样的目的,因为他的情绪实在太过强烈,光是轻轻接触,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 乔治问道: “什么样的情绪?” “悲伤和痛苦。” “是为了他将要杀死的某些人悲伤吗?” 银盔少女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郁: “不,是为了曾经对他很重要的某个人,某个他失去的人。” 乔治微微侧头: “那么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伊妮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猜测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会为了他人如此悲痛的人,不会太坏。” 乔治并不同意这个观点: “坏人也是有感情的,人类是种复杂的生物。” 伊妮德说道: “反正我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了解他,不过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乔治没有去反驳少女的话,他深知和这个年龄的女孩不应该讲道理。 纯白骑士褪下手上狰狞的如同龙首的臂铠,其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银环。 乔治抚摸着手环,感受着体内喷涌而出的寒冷,语气充满了唏嘘: “这是我一位挚友送给我的礼物,叫做坠落之翼,它的功能也很简单,就是隐藏和压抑我身上的龙血。” 乔治看了眼伊妮德: “如果是给你用,不仅能够完全遮盖你的龙血气息,甚至它还能隔绝你的能力,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 少女先是一怔,又无所谓地笑笑: “如果是给小时候的我也许能够改变很多,但现在已经太晚了,现在的我,除了这一身的血液,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乔治瞳孔的蓝光已经扩散到了整个眼睛中: “这也不是关键,我把它给你的原因是让你能够顺利的伪装,毕竟龙血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少女有些奇怪: “为什么我要伪装呢?” “也许很快就要开战了,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赶快离开这里,回沃顿找你的母亲。” 少女神色有些倔强: “我也能够战斗。” “不,我是怕你变成敌人用来威胁我的道具。” 伊妮德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到了那一天,你可以不用在乎我的生命。” 乔治沉声道: “嗯,我肯定会的,我只是不想被你的母亲记恨而已,所以你就乖乖离去,不要给我添麻烦。” 少女咬着嘴唇: “难道我连为自己的生死都不能选择了吗?” 乔治露出嘲讽地笑容,眼中的幽光似乎要冲出眼眶: “连我都不能选择,连王都不能选择,你凭什么选择。” 乔治脖颈处隐隐约约的露出了鳞片,他不耐烦地说道: “你走后,和他们说我不要来打扰我,我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还有,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可以试着按住手环,在心中默念我挚友的名字,运气好的话,他可能就在附近。” 伊妮德疑惑道: “您的挚友是谁?” 乔治露出追忆的神色: “那是我见过第三聪慧的人,仅在吾王和那个骗子之下。 “吞咽魔物的地狱蜘蛛,越界者,离群之人,受污蔑者,高洁的牺牲者,十三位传奇猎魔人之一。 “他以销声匿迹的代价亲手斩杀了猎魔人中的叛徒,叛徒曾被称作‘圣猎魔人’,如今出现在历史书上,享有赫赫威名的前‘众魔之主’,他是这个世界需要永远铭记的英雄。” “他就是赫文……”乔治张开嘴巴时,足以让岩浆凝固的寒气翻涌而出,“赫文德伦格。” 26.献祭 莱特的名字彻底响起整个弗斯,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无法忽视这位带来了大量金钱的神秘来客。 莱特先生一边捐助着原初之火,一边得到了骑士团的支持,他的身影横跨了弗斯市的数个行业。 玛丽安妮是原初之火的一位支持者,在莱特到来之前,这位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的贵族女士是教会的几大金钱来源之一。 今天她来到了赫文的宅院之前。 一位仆人打开了大门,告知她需要通报一下宅子的主人。 金发美人撑着黑伞,深色的裙子随风飘扬,路边的白玫瑰顽强地抵挡风雨的洗礼,阴暗的天空中闪烁着几缕蓝芒,宽广的街道空荡荡,暴雨覆盖了整个城市。 仆人撑着伞,重新打开了门,邀请女人进入。 跟着仆人前进的时候,女人注意到路边有许许多多的白蜡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几棵树的枝叶如同长矛一般,刺入了半空中,似乎把一个看不见的人高高挂起。 大门和屋子并不算远,女人很快就在带领之下来到了门口。 黑色丝绸手套轻轻推开房门。 “哗啦。” 暴雨声传进屋内。 赫文正和荷拉在沙发上一起看书。 “你自己先去玩吧。”看着荷拉离开房间,赫文才站起身来迎接客人。 “玛丽安妮女士,我已经让人准备红茶和甜点了,不知女士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 玛丽安妮褪下手套和黑色面纱,轻轻和女士礼帽一同挂在架子之上。 “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莱特先生,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讨论。” 玛丽安妮自然地坐在赫文对面。 仆人从一旁拖着银盘,给两人上了茶和甜点,转身离去,关紧房门。 赫文拿着红茶茗了一口: “那么,玛丽安妮女士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玛丽安妮红色嘴唇微动,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莱特先生听过白狮会吗?” 赫文抬了抬眉毛: “略有耳闻,好像是一个面向上流社会的大型协会。” “没错,对外我们是这么宣称的。” “你们,玛丽安妮女士是白狮会的成员咯?” 金发女人点了点头: “是的,而且我是核心成员,事实上,最大多数的普通会员都是用来掩饰我们核心成员活动的。” 赫文放下茶杯: “掩饰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玛丽安妮温声道: “作为核心成员的我们就是白狮会的利益主体,同时也能享受协会的好处。” 赫文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什么条件?” 玛丽安妮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带上了些许疑惑。 “要我加入的条件,你们能给我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玛丽安妮女士可不是来专门给我介绍你们协会的组成结构的吧。” 玛丽安妮展露笑脸: “的确,我是特地来邀请莱特先生您的,不过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直接的人,不愧是震动弗斯的大商人。” “过奖了。” 玛丽安妮正了正神色说道: “事实上,我们白狮会掌握了一些强大的魔法物品,只要加入,我们就能给你提供换血服务。” “换血服务?” “没错,不管是可以让人年轻的青年人的血,让人聪慧的孩童的血,还是能够让人变得强大的魔法生物的血液,都可以提供给我们的成员。” 莱特提出了一个正派商人都会有的疑问: “孩童的血?” 玛丽安妮说出了准备好的答案: “你放心,我们都有精确控制数量,而且还提供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足以改变他们原本悲惨的命运。” 听到这话,莱特放心的点了点头问道: “让人更加年轻的血?换血能够延长寿命吗?” 金发美人勾起了嘴角: “当然。”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玛丽安妮伸手将一缕金发别在耳后,充满诱惑力地舔了舔嘴唇: “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提供给协会支持,我能够保证这份支持不会多于协会带给你的,而且如果你不愿意,也拥有随时拒绝的权力,只要您不是连续拒绝多次,那么你都也仍然会是我们的核心成员。” 赫文摸了摸下巴: “你的提议很吸引人啊,我可以花点时间考虑考虑吗?” 玛丽安妮自然也不觉得这样的大商人会立马加入白狮会,他肯定会通过自己的渠道打探一下消息的,不过这样正合她意。 毕竟在明面上,白狮会没有任何问题。 告别了赫文,玛丽安妮独自离去,但她没有朝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去。 狂风和暴雨之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玛丽安妮的身影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一会像是男人,一会想老人,一会想小孩,一会又完全不像人,就这样,她渐渐的消失在了暴雨之中。 而在地下室中,赫文正为了得到霜巨人之心做着重要的准备。 他将伊妮德的血液从怀里拿出,轻轻放在桌子之上。 再确定了一切就绪后,他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伸出一只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涂抹起来,此刻手指化做利刃,在猎魔人的身上铭刻下了古老的咒文。 剧烈的疼痛从他的皮肤传来,这是必要的牺牲和献祭。 只有付出代价,才能运用这种咒文。 奥丁将自己做为祭品献上,倒吊于世界之树九天九夜不食不喝,被长矛刺穿得到二十四个原初的卢恩文字。 原初的卢恩符文在赫文全身上下亮起,手臂,脸颊,背部,小腿,眼内,头发上。 窃取于智慧之神的卢恩是如今的赫文少数能够使用的强大魔法。 凡人无法直视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房间,赫文用手握住了装有白龙之血的玻璃管。 这份血液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稀薄,而且无法通过技术提纯。 但是诞生于世界之树下的魔法可以做到。 这便是颠倒现实的力量。 “咳咳。” 赫文握住了心口,对于如今的他,施放这样的魔法实在是消耗过大。 重新给自己换了颗心脏,猎魔人再次看向玻璃瓶。 如今,里面的血液只有一滴。 27.女人,少女,女孩 玛丽安妮回到了白狮会总部,地下。 不像外界的猜测,白狮会开会的地方并没有精美的装修和华贵的宝石。 严格来说,就连墙壁都没有,这里就是一处寻常的地洞,只有一张桌子和十二张椅子。 然而本应阴暗晦涩的地下洞穴,却亮着明亮的蓝色光芒,而随处可见的石块,似乎也好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而被包围的众人,就像是地下的王者。 玛丽安妮和十二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长桌旁,而长桌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 白袍男子提问道: “玛丽安妮,目标达成了吗?” 金发美人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会长大人,他已经露出了感兴趣的态度,也许很快我们就能得到他的资金支持。” 白狮会会长双眼乍看上去如同嵌入眼眶的蓝宝石,浑浊和通透同时矛盾的存在着,数十块微小的宝石面构成近似半圆的形状。 他说道: “这件事不能有错漏,我们急需大量的资金支持,这是伟大计划必不可少的部分。” 玛丽安妮回答道: “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一道性感的女性声音响起: “我觉得玛丽她不一定能够胜任这个任务,还是让我出手吧,反正确定了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不管什么样的男人,我都有让他们欲罢不能的身体和面容。” 玛丽安妮冷笑道: “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被色欲掌控。” 性感声音调笑道: “哼,玛丽小妹妹是不是还没尝过禁果,才会说出这种话。” 另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别闹了,还有,玛丽安妮,这件事关系重大,你觉得应该怎么对他,是邀请他加入,还是找人替换他。” 玛丽安妮说道: “我可不觉得我们还有足够值得信任的人手去替代他,更何况如果随便换个人上去就能赚到钱,我们还找他干嘛?” 沙哑声音询问道: “所以你是想邀请他加入,你打算让他加入我们,那你打算让他坐在什么位置上,而且你要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钱投入我们的伟大事业中。” 玛丽安妮犹豫了两秒,咬咬牙道: “我打算给这里加一张椅子。” 满座哗然。 沙哑声音清了清喉咙: “凭什么?” 玛丽安妮回答: “凭他的财力是伟大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说白狮会成员众多,但真正了解伟大计划的核心成员一共拥有的现金也就不到50亿镑,而莱特在短短几天内的流动现金就超过了百亿。” 沙哑声音质疑道: “我们怎么保证他会理解伟大计划,而且还会将自己的钱投入其中。” 玛丽安妮承诺道: “我看的出来,他是个聪明人,我会负责说服他的。” “那如果你做不到呢?” “那么我们就让他同意,莱特有个侄女,甚至会陪她读书,很明显他很爱她,他真的不同意的话,我们会保证他别无选择。” 玛丽安妮看向会长。 白袍男人点点头: “可以,其他人还有什么建议吗?” 大厅一片肃静。 “散会。” 玛丽安妮离开了总会。 在十二位副会长中,玛丽安妮应该算是不太强势的一个。 不像自己的同事,他们有的本来就是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有的则是掌握实权的大贵族,有的甚至并非人类。 但她不过是一个子爵女儿罢了。 等到父亲一死,除非找个不喜欢的男人结婚,她会失去自己的贵族身份。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既然这个世界对她不公平,那她就要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她。 这就是她迟迟不让父亲安乐死的原因。 只要掌握权势,和怪物和疯子为伍又如何,杀人,抢劫,说谎,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白狮会副会长中,会长用强大的人格魅力折服了一半的人,让他们沉醉于所谓的伟大计划。 剩下包括她在内的一半人不过是看到了通向权势的机会。 让她成为女大公的机会。 伊妮德站在大门外面。 银发少女今天没有带着盔甲,而是穿着浅色条纹衬衣和黑色长裤。 少女身上唯一的金属就是右臂的银环。 她看了两眼“坠落之翼”,喃喃低语: “也许我应该试试暂时阻隔自己的能力,事情可能会变得不一样。” 银环随着她的想法化作覆盖住前小臂的银白臂甲,不同于在乔治身上的时候,此时臂甲更加的圆润,其上还雕刻着美丽繁复的花纹。 “请您跟我来,伊妮德小姐。”仆人打开了大门。 “莱特和你说过我?” “主人特意嘱咐过,伊妮德小姐可能会来拜访。” 仆人打开房门,点头示意,接着转身离开。 荷拉正在沙发上打着滚。 听到开门声的女孩猛地停了下来,维持着滚到一半的样子。 荷拉从沙发上慢慢爬起来,乖巧地坐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伊妮德开口打破尴尬: “你就是爱丽丝了吧,莱特的侄女?” 荷拉语气有种不真实的热切和善意: “你是伊妮德姐姐吗?莱特和我说过你,白头发姐姐。” 少女久违地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温暖,她甚至有些想要取消阻隔,感受一下对方的情绪。 可是随即她就反应过来,对一个的孩子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她还有救吗? ‘不,我不会用的,至少今天不用。’ 荷拉从沙发跳下来,蹦蹦跳跳地来到少女面前,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段,小心翼翼地抱住伊妮德的腰部。 少女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小爱丽丝……你在干什么?” 荷拉将头靠在少女的身上。 “伊妮德姐姐,莱特说过,你的爸爸妈妈很坏,爱丽丝也有个很坏的爸爸。 “所以我想给你个大抱抱,书上说这样可以安慰伤心的女孩。” 伊妮德的身体完全软塌了。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如果这是假的呢?如果这是真的呢!’ 臂铠悄无声息地收缩着。 随着强烈而又纯粹的感情冲进她的大脑,少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愧疚和幸福感同时占据了她的身体。 啪嗒,此时,房门被打开。 28.威胁(3k) 赫文一推开门,就看到荷拉在抱伊妮德。 赫文忍住了重新开一次门的想法: “发生了什么?” 坠落之翼再一次变成臂铠,阻断伊妮德的能力。 当赫文推门而入时,荷拉传过来的情绪产生了剧烈的变化,让她重新恢复了平静。 那是无条件的信任感,还有能够驱散所有恐惧和忧虑的安心感。 伊妮德将荷拉抱起来,提回沙发上。 “爱丽丝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赫文将帽子挂在架子上: “你是来陪爱丽丝玩的吗?” 在他的眼中,两个心理年龄相近的小女孩似乎玩的其乐融融。 伊妮德清了清喉咙,站起身来,看着赫文说道: “莱特先生,我们需要一起出门一趟。” 赫文问: “发生了什么?” 伊妮德回答道: “亚历克主教来找我们了,他让我们转告你一件事。、 “莱特先生之前捐赠了原初之火一笔钱让他们重建教堂,而且还后续不断提供资金。 “教会本来已经和罗德尼商会谈好了,以3000万镑的价格拿下一批粉红龙晶钻,作为修缮教堂的主要材料之一,但是如今却发生了意外。” “那他们解决不了吗?而且为什么又会找上骑士团。” 纯白骑士的学徒解释道: “其实是这样的,龙晶钻是英兰斯的国石,教会愿意使用它们作为主要材料,是一件能够大大改善双方关系的事情。 “而且罗德尼商会也并非不愿达成这场交易,只是他们说有些事情必需和你当面商量一下,毕竟你才是名义上付钱的那个人。” 赫文疑惑道: “不过是一堆钻石,需要这么麻烦吗?” 伊妮德晃了晃马尾: “你可能不知道,龙晶钻是一种重要的资源,一般情况下专门供给三条护国巨龙。” 赫文配合的问道: “护国巨龙?” “当初亚瑟王征战的时候,找到了三条巨龙,以一同击败当初压迫他们的邪恶白龙为交换,让他们臣服。 “自那时候三条巨龙无时无刻都在王国的上方盘旋,监视着可能出现的邪恶。” 赫文抬起了头,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屋顶: “上面有巨龙?” 伊妮德轻笑一声: “怎么可能?如今亚瑟王已经沉睡了多时,他们在很久前就提出了三条龙每一百年一次轮换,停留在王国首都,而且他们也不过是在及其重大的危急才会现身。 “事实上,三条巨龙对自己的职责越发不看在眼里,要知道以前的英兰斯亚龙骑士团的名字就是龙骑士团,但是在亚瑟王沉睡后,三条龙都强烈要求龙骑士团改名为亚龙骑士团。” 赫文面露惊叹: “但这也很了不起啊,守护国家的巨龙,就像是传说一样。” 伊妮德露出自豪的神色: “亚瑟王就是传说本身。” 赫文点点头: “我相信。” 伊妮德又叹了口气: “如果吾王清醒,我们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忧愁呢?好在现在留在沃顿的护国巨龙是最忠诚和善的黑龙大人。 “黑龙大人当初可是和亚瑟王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它也因此受了重伤,现在都没完全恢复,需要大量的龙晶钻来恢复身体,这也是为什么关于龙晶钻的事情会怎么重要的事情,因为这种矿石对英兰斯意义深重。” 赫文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走一趟吧。” 赫文看向荷拉,嘱咐道: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屋子,知道吗?地窖里也有备用的食物,就算我没马上回来,你也不准出去找我。” 荷拉重重的点头,语气坚定: “嗯,我听你的。” 既然决定了出发,赫文就没有过多的耽搁,他和伊妮德一同乘上了前往罗德尼商会所在城市安伯奈的火车,毫不停歇的启程了。 现代科技的力量让本应策马奔腾数天的日程在半天内就结束了。 在伊妮德的带领下,赫文推开了罗德尼商会的大门。 商会大厅一侧,有着专门接待的侍者,四处还站着不少衣着光鲜的人,他们看向闯进来的二人,眼神似乎在说‘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伊妮德在心里暗暗偷笑,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莱特的资产比他们加在一起还多,会有怎样的表情。 “我们是来找你们会长的。” 侍者翻了翻预约表,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有预约吗?” 赫文回答道: “没有,是你们会长叫我来的,我是莱特。” 侍者轻轻挑眉: “呵,我在表上可看不到莱特的名字,我不管你是谁,没有预约就见不到会长。” 赫文有些奇怪,对方真不认识自己,还是这位罗德尼会长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我是纯白骑士的学徒伊妮德,能请你去通报一下罗德尼会长吗?就说莱特和伊妮德来访。”伊妮德亮了一下腰间的银白长剑。 侍者本还想冷嘲热讽几句,但是看到伊妮德的眼神却说不出话。 就像看到了龙。 “嗯,好,好的,我这就去告诉会长。” 说完,侍者像是逃跑一样飞快离去。 赫文问道: “伊妮德,随便哪个侍者都能直接见到罗德尼商会的会长吗?” 伊妮德也察觉到了不正常,表情严肃地说道: “一般不太可能。” 二人在原地耐心等待了起来。 然而过了一会,他们感受到了不对劲。 “这也太久了吧,都快半个小时了。”少女轻皱白色秀眉。 赫文试探性地大喊起来: “如果罗德尼不想谈,那就算了吧。” 说完,赫文作势就要抬腿离去。 一位年轻侍者冲了出来。 “莱特先生,莱特先生,罗德尼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会议室,请你们跟我来。” 赫文和伊妮德跟着侍者到达了一个用的是上世纪美学设计的房间内。 过了五六分钟,罗德尼这个小老头才姗姗来迟,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地微笑。 “各位久等……” 赫文先发制人道: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从侍者,等待时间,还有等下漫长无趣的会议,罗德尼。” 罗德尼脸上一惊: “莱特先生,你在说什么?” 赫文回答道: “不用装了,接待我的侍者其实是知道我是谁的吧,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是想将我们留在这里吧,不得不说,你的手段是在太过粗糙了。” 小老头收起了笑容: “不愧是大商人莱特,不过知道了这是我的安排还这么悠哉悠哉吗?” 赫文扭了扭脖子: “不让你放下心来,这么抓住你呢?” 罗德尼不屑地笑笑: “你难道还想公然袭击平民吗?莱特先生。” 赫文将上半身前倾: “不,我是纯白骑士团的名誉顾问,我们是以骑士团的身份拘拿要犯罗德尼先生。” 老头眯起了眼睛,脸颊的皱纹挤在一起: “呵呵,你大可试试对我动手,接下来你就会收到我们的礼物,一只白嫩的右脚掌,真可惜啊,这么小的孩子,却被卷进这种斗争中。” 伊妮德马上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恶狠狠地道: “如果你们敢对爱丽丝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你们当然可以不放过我了,只要你们不在乎那孩子的生命,做好人就是麻烦啊,还要瞻前顾后。 “艾贝尔大人调查过你了,你没有什么强大的支持者。” 赫文眼神渐渐冰冷: “这可不是做好人才会有的麻烦,而是任何一个有人爱着的生物都会有的麻烦。” 听到这里,罗德尼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 “多说几句吧,爱丽丝就不一样了,我会割下她的舌头,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罗德尼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当然了,我们也可以不伤害她,只要你抛弃伊妮德,向艾贝尔大人俯首称臣,她就不会死去。 “不过嘛?丢掉身体的一部分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以你之前对待艾贝尔大人的方式,他一定会很欣赏你悲痛欲绝的表情。 “这样吧,你和这位女士一同跪下来舔我的皮鞋,我就替你说几句好话,让小女孩能够尽可能的保持完整,如何?” 伊妮德看着赫文,等待他的反应。 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聪明啊,艾贝尔也一样,竟然会大胆到对自己动手,已经让他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这样子的话,事情就…… 赫文突然闭上了眼睛。 伊妮德的心提了起来。 商人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伊妮德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不属于她的恐惧从她的血管中传来。 罗德尼似乎在一瞬间看见了黄金铸成的瞳孔。 赫文刚刚收到了来自屋子的消息: “这个家伙,竟然偷偷跑出去了。” 现在的赫文很生气,生荷拉的气,他决定等下一定要把她痛骂一顿。 赫文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 “我有个能够快速回到弗斯城的方法,你能够解决这个家伙吧。” 伊妮德点点头: “我稍后会带着他一起回去的。” 恐惧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少女感觉那就好像是幻觉一样。 但她大概知道了,那不是幻觉。 赫文从怀里掏出一把沙子,轻轻摩擦,暗黄色的闪电从上面激射而出。 闪电击穿了赫文的胸口。 他如沙般消散了。 29.怪物解构和疯商狄金森 赫文离开没多久,一封信就送到了仆人的手上。 仆人来到房门前,轻轻敲响,得到房内主人的示意后,轻轻推开。 这不是雅格第一次做仆人的工作了,但他服侍过不少贵族和富人,但从没有在这么有钱的人手下当过仆人。 而真正让他对这份工作充满热情的是主人家的小孩。 虽然外界有各种各样难听的传言,甚至有说爱丽丝小姐被主人虐待,但雅格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如果莱特先生伤害爱丽丝小姐,那么他一定会冲上去和他搏斗,也许在这之后,他还可以和爱丽丝小姐一起四处漂泊。 但这是不可能的,不会有人想要伤害这么可爱的女孩。 简直就是神明送给世界的礼物一样。 “爱丽丝小姐,一个小男孩说这是给你的信。” 荷拉放下了手上的书,从被窝里爬出来: “给我的吗?不是给莱特的吗?” 雅格微微弯腰: “不,他特意说了是给您的。” 荷拉像他心中高傲和矜持共存的贵族小姐一样挥了挥手,他立马识趣的退走了。 女孩拆开信封,拿出泛黄的信纸。 荷拉的手微微颤抖。 “爱丽丝小姐,不,应该是荷拉小姐,或者说先生,毕竟很难分清你们的性别,那个叫做赫文的人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吧。 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就现在来塔格拉街224号的莫达旅馆206房间。 一位好心的猎魔人” 女孩的身体颤抖了十多秒,才强行冷静下来。 自己不该离开这里。 荷拉很清楚自己只要出门了,赫文肯定会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继续提问? 她做不到欺骗赫文。 猎魔人的目标只是自己的话,不过是被杀掉还是抓走,对她来说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能够遇见赫文这么久,她已经很满足,听话的小孩不能太贪心。 也许现在消失对赫文来说是最好的,至少他还能记得普通的自己。 但是如果他还想伤害赫文怎么办? 女孩垫起脚,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棕色大头部。 《怪物解构》,作者赫文德兰格。 女孩一下翻到最后的部分,那里记录着最危险的怪物,骨骼结构,细胞种类,消化系统,皮质层,蓄液囊。 双足飞龙,山岭巨人,奇美拉,灵吸怪,六足天马,利维坦…… 如果猎魔人想要伤害赫文,她会在这之前伤害他。 女孩将书本扔到床上,衣服如同液体般流动起来,变成一套适合出门的便装,头戴贝雷帽,右手拄着一根黄桐木做的拐杖。 荷拉推开房门。 “爱丽丝小姐您要去哪?” 荷拉用充满傲意的眼神瞥了仆人一样,声音如同尼福尔海姆的寒霜一般: “出门。” 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语气! 雅格兴奋地说不出话,他已经无视了莱特先生的吩咐,他眼前只有高贵的大小姐。 雅格单膝跪地,激动地大喊: “恭送大小姐出门。” 荷拉走到大门。 翠绿的藤蔓以不合常理的速度生长,瞬间包围了整个大门。 赫文的声音响起: “特拉希尔,让开。” 藤蔓有些疑惑。 声音的语气就如同赫文本人一样: “是我。” 藤蔓慢慢的退开了。 艾贝尔带着一群身披银甲的骑士潜伏在房子周围,他们正在准备强攻。 这些骑士,只要少数是真的来自纯白骑士团,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向他父亲所拥有的金钱宣誓效忠了。 还有很多骑士打扮的人,是他父亲——“疯商”奥瓦尔·狄金森的私军。 奥瓦尔·狄金森是所有同行都惧怕的商业大亨,用着高超和癫狂的阴谋和手段击败了一个个竞争者。 有人说,奥瓦尔有着多达三百人的智谋团,也有人说,他的精神已经失常,而疯狂给他带来超乎常人的智力,也有人说,他是个伟大的骗子和演员。 但不论外界怎么说,很少有人不敬佩和畏惧这个掌握了数个城市经济命脉的疯子。 即使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着对父亲拙劣的模仿,但是一旦成功,他相信父亲一定会特别满意自己的行为。 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放弃骑士学徒的身份,回去帮忙运营上千亿的家族产业罢了。 艾贝尔·狄金森要让父亲信赖自己的能力,放心地把自己的资产一点点的交给他,然后他借此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 而且他很清楚,父亲不会真的信任自己,也不会将钱真的留给自己。 所以在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后,他会杀了自己的父亲,那个让他钦佩和恐惧的男人。 艾贝尔会继承奥瓦多的财产和名字。 这便是他的最终目标。 “准备好没。” 马吉走到他的身边: “发生了一些事情。” “嗯?” “爱丽丝主动离开房子了。” “什么!” 艾贝尔惊呼道,同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很好,很好,我们跟着她,看看能不能找到莱特的秘密,这个女孩果然不只是莱特的侄女,她现在很可能是在莱特的示意下出发的。” 马吉犹豫道: “会不会是莱特的陷阱。” 艾贝尔·狄金森露出疯狂的目光: “也许吧,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而如果连下注都不敢,那就注定什么都赢不了。” 就是这种眼神,马吉在心里喊道,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神,除了缺乏阅历和手段外,简直就是第二个“疯商”。 但是艾贝尔还年轻,马吉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长到奥瓦多的程度,而那个时候,他就是新“疯商”最信任的手下。 在艾贝尔和吉米没有注意到地方,一个本是来拜访莱特的金发女人注意到了他们。 “爱丽丝独自出门了?而且还有人要对她动手。“玛丽安妮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看来她不但能得到控制莱特的关键,而且还可以将脏水泼到骑士团的身上。 既然有背锅的人了,那她自然不会将自己掳走爱丽丝的事情报告白狮会。 到了那个时候,莱特就只能乖乖听自己的话了。 很快,她就会拥有两把椅子。 ps:现在国家的名字改成英兰斯,我不该信任自己的记忆力的,还有评论里开了个角色楼。 最后,请给我钱(理直气壮脸),好吧,其实希望大家如果愿意支持本作品的话,可以试着打下赏或投推荐票,特别是打赏有助于冲排名。 如果能够在重新排名前能够冲上签约新书榜前面的话,就会有一些加更。 谢谢各位啦。 30.谈话 自从接下来镇长的委托,迈卡就找回了一些过去狩猎时的感觉。 啪嗒。 木门被一个伶俐可爱的女孩推开,但迈卡知道,这种生物的外表充满了欺骗性。 “你来了,变形怪。”迈卡不客气地打着招呼。 荷拉关上房门,不带丝毫感情地问道: “你打算猎杀我吗?猎魔人。” 迈卡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荷拉: “哦,你竟然没对我用诱惑能力吗,根据我的观察,你能够让他人放下戒心的,甚至发自内心的喜欢你吧。” 荷拉反问道: “那对你有用吗?” 迈卡冷笑着道: “当然没有,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们都坦诚一点,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荷拉轻哼一声: “我就叫荷拉。” 迈卡不耐地问道: “我问的不是赫文给你取的名字,而是你自己的名字,你以前的名字。” 荷拉也不满地回答道: “我就叫荷拉,以前没有名字,以后也只会叫荷拉。” 迈开语气平静了下来: “原来如此,你第一个遇见的人类就是那位赫文吗?” 荷拉脑袋微低,眼神阴沉凶狠: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伤害赫文吗?” 迈卡轻咳下喉咙,说道: “不用担心我伤害你的朋友,我是猎魔人,不是恶棍,最多我也不过是告诉他真相罢了,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 荷拉问道: “你要我做什么,才不会告诉赫文真相。” 迈卡沉声道: “你如果愿意自杀,我就会离开赫文,我会把你的死亡伪造成意外,他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荷拉沉默了十来脸 女孩开口问道: “如果……” 迈卡抬起手: “我只是开个玩笑。” 荷拉恶狠狠地看着他。 猎魔人声音低沉: “你真的很重视那个男人啊。” 女孩露出两颗犬牙: “如果你对赫文动手,我会先杀了你。” 迈卡没有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个小女孩就觉得好笑,而是认真地回答道: “放心吧,变形怪,如果你不伤害人类,我也不会猎杀你。 “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荷拉说道: “什么问题?” “这个东西甚至能检测出变形者的谎言。”迈卡从狼皮大衣里掏出一个精美的仪器,放在二人中间。 迈卡问道: “你以后会做出伤害你赫文的行为吗?” “不会!”荷拉怒道。 “你有使用过你的诱惑能力来操控赫文吗?” “没有,我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仪器没有任何反应。 “那你以后会主动伤害无辜的人吗?” “只要他们不打算伤害赫文,我就不会。” 虽然这个答案不是最好的,但迈卡也算是满意了。 迈卡点了点头: “你杀过人吗?犯过什么罪吗?” “没有,但是囚禁我的人在我面前杀过,好像是想要实验什么。” “囚禁?”迈卡修改了自己原先的提问计划。 “从我存在以来,就一直被囚禁着,但在遇到赫文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囚禁是什么意思。” 迈卡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说有人在囚禁变形怪,而且还在做实验?” “没错,而且我不是唯一被抓的……”荷拉努力了一下才说出那个词语,“变形怪。” 迈卡眯起眼睛,有人在囚禁变形怪?事情开始有些复杂了。 “你是怎么逃离的。” 荷拉回答道: “是有一个女人突然出现,摧毁了囚禁我的地方,而且她还带走了我的一位同类。” “那个地方在哪?” “亚伦。” 荷拉一句谎话都没说。 她希望这个猎魔人能够远离自己,让她和赫文的生活恢复原状。 荷拉开口打破沉默: “你问完了,那现在到我问了吧。” “哦,你想问什么?” “猎魔人是什么?” 一听这话,迈卡就来了兴致: “哈,我们猎魔人是专门对付魔物的猎手,还在学习的是猎魔人学徒,能够处理魔物的是正式猎魔人,还有能够独自对付魔物的猎魔精英,熟悉几乎所有魔物的猎魔专家,还有有着对魔物有独到见解,对猎魔技术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猎魔大师。” 迈卡讲到这里时脸上闪过一丝自豪: “我就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猎魔大师,驱魔人,驱使魔物之人。” 荷拉提出疑问: “曾是?” 迈卡笑笑,神情中似乎有些感慨,却又没有丝毫落寞: “猎魔人的时代结束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魔物给我们猎杀了,所以猎魔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我的技艺是通过杀死魔物来变强的技术,我的老师世世代代专门为猎杀魔物创造的技术。 “简单来说,我的传承是需要不断杀死魔物,才能维持战力,甚至精进的技艺。 “在没有魔物的世界,我大概有着顶尖猎魔专家的战力吧,就算来十只相当于猎魔专家的噩梦级魔物,我也能轻松对付。” 荷拉问道: “所以说,你能一个人打败十个荣誉骑士吗?” 迈卡收敛了笑容: “十个噩梦魔物能够将十个荣誉骑士撕成碎片,而我也会被十个荣誉骑士撕成碎片。” 荷拉疑惑道: “为什么?” 迈卡不客气地回答道: “我说过了吧,变形怪,猎魔人是对付魔物的专家,练习杀人技术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的,在那个年代,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为什么?” “我不是回答了吗?” “为什么要选择做猎魔人,杀人比起猎杀魔物更吸引人吧,毕竟人类的社会地位不就是取决于谁更擅长杀害同类吗?” 迈卡轻笑道: “总有人得学习猎魔的技术吧。” 荷拉绕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你曾经是最强的那一群猎魔人吗?” “我?我才不是,最强的是传奇猎魔人,也有人叫他们老猎魔人,每一个老猎魔人的出现,就代表有一个人独自猎杀了一只毁灭级魔物,甚至是终末级魔物,这种传奇生物往往能够轻松击败其他传奇职业的人类。” 荷拉说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你们会猎杀变形怪吗?” 迈卡回忆起了过去: “啊,你在担心其他猎魔人吗?以前的猎魔人大多数都转行或者退休了。 “很久以前,数量不少的猎魔人的确将变形怪也视作魔物,不过你放心,在几百年前,有一位老猎魔人联合了另外几位老猎魔人,提议新增了一条猎魔人守则。 “即对于高度智慧型魔物,一律视作人类,除非你们犯罪,否则我们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荷拉好奇道: “是谁提出的?” 迈卡神色充满了敬仰和向往: “赫文德伦格。” 31.猎魔人迈卡 艾贝尔的人已经包围了莫达旅馆。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手下的人数比最初多了一个。 “怎么样,搞清楚和爱丽丝见面的那人,他是什么身份?” 马吉摇摇头: “不,对方就像是从哪里的山上蹦出来的一样,完全找不到他过去存在的痕迹,就好像他不用和人交流一样。” 艾贝尔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就像我们的莱特先生一样。” 马吉配合地问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 “看来这个人就是莱特的小秘密了。” 马吉继续问道: “那我们是?” 艾贝尔狞笑道: “两个一起抓住,既能知道莱特的秘密,又有了重要的人质,如果说一开始我的信心只有40%,现在则加到了70%。” 马吉笑容有些僵硬。 40%就敢出手吗?不愧是疯商奥瓦尔的儿子,不是偷情生的野种,也不是抱来的养子,艾贝尔绝对是奥瓦尔的亲生儿子。 “本来我还打算保证那小女孩的完整,不过现在我已经有其他把柄了,等下就先砍下她一只脚吧,让莱特提前学学什么叫做尊重。” “很快,莱特就会是大人您脚下的一条狗了。” 马吉奉承着艾贝尔,就像一条狗。 “疏散完平民没?”艾贝尔其实不太愿意搞得怎么麻烦,但有些规则他暂时还不得不遵守。 “已经完成了。” “现在动手。” 此时在旅馆房内。 爱丽丝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迈卡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们变形怪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几乎能够完全融入人类社会,弱一点的,可能还是用幻觉伪装。 “而像你们这种高等种,从灵魂和细胞都和人类无异,就算是顶尖猎魔人都无法轻易发现你们的身份。 “即使是不断记录你们的破绽,却还有各种不同类型的新品种诞生,也许只有老猎魔人能够察觉到一丝异样。” 荷拉问道: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迈卡得意的说道: “你的同类告诉我的,他似乎对自己扮演的身份代入了强烈的情感,十分担忧自己女儿的安全。” 荷拉想起来了: “17号。” 迈卡正了正神色,对着荷拉说道: “你可以离开了,但如果你之后犯下了什么错误,我会追猎你的,直到你和我中的一个倒下为止。” 荷拉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迈卡说话的时候,一只半透明的小鸟从他的袖口飞了出来。 荷拉的全部表皮在瞬间就变成了类似蜥蜴鳞片的东西,尾巴从身后伸展而出,眼睛变成了泛黄的爬行类瞳孔,足融化岩石的龙炎在她的喉部凝聚。 “冷静!我发现有些不对。”迈卡立马抬手安抚荷拉,“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高等变形者。” 在旧纪元,以类人生物为目标,能够伪装融入其中的怪物被称呼为变形怪。 能够变换为大部分生物,而且拥有变形物种的所有身体机能的群体被称为变形者。 变形怪只针对人类,所以是人人喊道的邪恶物种。 变形者是不被外貌和血脉拘束的强大生物,因此是让人尊敬的伟大种族。 迈卡表情严肃: “我们被包围了,是英兰斯骑士团。” 荷拉猜到对方是谁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这不是我仅有的姿态,我能够战胜他们。” 迈卡笑道: “但是这样赫文就会知道你的身份吧。” 荷拉握紧了双爪: “我不该离开家门的。” 迈卡摇摇头: “我来吧,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没老到不能打呢。” 在了解真相后,荷拉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 荷拉提醒道: “他们是人类,首领应该是一位荣誉骑士。” 迈卡冷笑道: “我只是不擅长杀人,但我杀的恶人可不比魔物少,变回人类吧,你不希望赫文知道你的双手沾上人类的血液吧,如果你杀人了,即使是再善良的人类也很难真正理解你。”、 嘴角滴血的类人种族只是怪物。 荷拉渐渐恢复原样。 门外传来大喊: “里面的人都滚出来。” 艾贝尔在门外露出癫狂和得意的笑容: “恶徒抓住了爱丽丝小姐,将其当场抓获,生死不论。” 荷拉喊道: “我只是见个朋友,他不是坏人!” 艾贝尔阴沉地笑道: “爱丽丝小姐被恶徒控制了,我们要赶快将她救出来。” “等莱特回来,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艾贝尔在原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是我不会放过他,我想想看,到时让他舔我的马桶怎么样?” 虽然是在嘲讽,但马吉注意到了,即使脸上的表情再癫狂,艾贝尔的眼神都十分镇定,他一边发泄着欲望,一边也将爱丽丝视作真正的敌人。 艾贝尔已经有了他父亲的三分气质。 而在队伍的角落,看起来和其它骑士没有多少差别的男人眼中露出了强烈的欲望。 加入了白狮会给玛丽安妮带来了强大的力量,其中之一就是变换成他人的能力,对于其他成员,这种能力也许只能够帮助他们隐藏身份。 但在玛丽安妮的手里,这就是一把利剑,能够为她消灭所有敌人,达成所有目标。 她即将踏上通往至高权势的光明大道,不论是会长,爱丽丝,还是什么莱特,都会成为她的踏脚石。 “停下吧,荷拉,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待在房间内,直到他们全部倒下,或者我倒下。” 一条巨大的蟒蛇,从地板上冒出来,包围住了整个房间。 “它会保护你的。” 猎魔人扭了扭肩膀,如果是巅峰时期,除了原初之火主教和纯白骑士两人,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如今的他早已不猎杀魔物很久了,久到他曾驱使的强大魔物精魄都已经消散了许多。 召唤野兽精魄只不过是他的附属能力罢了,他们这一支猎魔人在很久之前向古老的德鲁伊学习和野兽沟通的方法。 他们的祖师曾经是德鲁伊长老最有天赋的弟子,直到他见到了魔物食人的场景。 他在那一刻身体不断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自愤怒。 他创造了奴役魔物精魄的法术,通过不断杀死魔物,来增强自己的战力,再以此去征服更加强大的魔物,不断反复循环。 这就是猎魔人的技艺,猎杀魔物的技艺。 这便是所谓的猎魔人,不过是一群固执地想让魔物在这个世界消失的家伙罢了。 32.为了正义和公理 一只依稀能分辨出身上颜色的亚龙种,从迈卡的脊椎处艰难地钻了出来。 这是他猎杀的最强大魔物,即使是过了数十年,仍然没有完全消散。 一条灾厄级食髓龙,在他找到其之前,食髓龙正在享用午餐,整个村落的地面都被脊椎和脑壳骨铺满,脑浆和骨髓从巨兽的牙缝中低落。 迈卡身上的三分之一无法愈合的伤疤都是在那场战斗留下的,他只差一点就死在了那里。 但是如今,食髓龙残留下的不甘和愤怒变成了猎魔人最强大的武器。 迈卡一个人踏出了房门。 猎魔人没有废话,食髓龙精魄覆盖了他的全身,如同用龙骨制成的铠甲。 艾贝尔眼中有一丝凝重,敌人似乎比他想的还棘手。 艾贝尔吩咐道: “马吉,埃德蒙,跟我包围他,其他人也一起上。” 艾贝尔本身作为纯白骑士的学徒,战斗能力在荣誉骑士中也是一流的,埃德蒙是他父亲的人手,也有着不逊色也他的战斗力,马吉虽然不如二人,却也是个合格的荣誉骑士。 而且他们身边还有着二十多位全副武装的骑兵和佣兵,只要迈卡一个不小心,也可能被他们伤到。 猎魔人就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对方进攻。 对他来说,如果是正面厮杀,杀光他们都不算难,但是如果是要拦住他们,他却并没有信心。 只要让对方能够伤害到荷拉,他就失败了。 如果一开始,他只是想着弥补一下自己带来的麻烦,那么现在他有了新的原因。 一旦让怪物品尝到鲜血和力量的味道,就很难戒掉了。 而一只失控的变形者,除了纯白骑士,这个城市估计没几个人能够拦得住,而在乔治到来之前,至少会有数千无辜平民送命。 二十多位骑士向着迈卡一人发起了冲锋。 迈卡伸手抓向跑在最前面的家伙,想要将他的头部扭下来。 艾贝尔超过迈卡的目标,伸出长剑阻拦迈卡的攻势。 利爪和金属交错,火花四溅。 食髓龙精魄的尾巴游动,将一个想要冲进房内的骑士抽飞,金属铠甲陷入他的胸口,压断了他的肋骨。 三位荣誉骑士包围了猎魔人。 他们没有急着发动猛烈的攻击,而是借助着迈卡不能离开门口的限制,一点点的消耗着他的体力,剑尖在猎魔人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精魄虽然是食髓龙的生前的情绪和魔力构成的新生命体,但是仍然保留着部分本能。 它配合着迈卡,精确地防御住任何一个骑士和佣兵对迈卡的偷袭。 但它的躯体已经太过迟钝了,不再像以前,能够挡住四面八方的攻势,时不时有刀刃划伤迈卡的身体。 它几乎没什么智力,但是食髓龙精魄仍然能够记得曾经陪着这个男人大杀四方的日子,那个时候它常常能够食用其他魔物的尸体,战斗能力甚至比生前还要强大。 但是不知何时,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其他魔物,主人又不允许它吸食人类的脑髓,它也渐渐越来越虚弱。 有一把利刃绕过他的尾巴,刺向了主人的小腿。 明明只要每年偶尔吸食几个人类,就能保证自己大部分的战力,它的小脑袋实在想不明白主人到底为什么拒绝这种力量。 主人是放弃自己了吗?主人是不喜欢自己了吗?明明一直它都是主人最强大的精魄,主人却已经很久没有呼唤它出来了。 利爪又撕开了一副铠甲,从敌人的胸口上挖下一大块肉。 但今天它知道了,自己还是主人最信任的武器,而且这很可能是它最后一场战斗了。 食髓龙的虚影朝着天空咆哮,尖锐的声音刺穿了几个敌人的耳膜,鲜血从他们脸部两侧留下。 但没有一个人退步,在艾贝尔的带领之下,所有的骑士和佣兵都陷入近似疯癫的狂热之中,眼中只有迈卡和食髓龙精魄的身影。 尖锐的尾巴再一次钻入一个人的喉咙,带出红润的鲜血,快的甚至留下了残影。 然而食髓龙精魄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慢了,魔力也快消耗完了,如果这样下去,他们离落败不算远了。 但没事,它还有生命。 虽然食髓龙精魄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生物,但它却拥有可以燃烧的生命力,这件事实让它那颗不大的脑袋感觉到一丝不解。 迈卡用如同龙爪的右手拉开马吉的剑刃,想要用拳头穿透他的腹部,但是埃德蒙的短剑却先一步靠了过来,逼迫着他后撤。 而在双方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具头上开洞的死尸悄悄溜进了屋内。 玛丽安妮拥有天赋。 如果没有加入白狮会,她也许会去当一位演员,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是个好演员。 玛丽安妮快速地恢复原来的样子,男性躯体出现了曼妙的弧线,变换出来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 玛丽安妮竖起一根手指在她性感的红唇前: “嘘,爱丽丝小妹妹,我是莱特的朋友,特意来救你的,不要出声。” 玛丽安妮在荷拉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抱住了她,同时另一只手变得如同深蓝色,皮肤犹如被冻结的岩石一样。 她挥拳打烂了墙壁。 穿着银甲的骑士抱着女孩冲出旅店: “艾贝尔大人,我抓住爱丽丝了,我现在就把她送回去。” 刚说完,玛丽安妮就向着远方跑了出去。 艾贝尔面露喜色: “呵,女孩已经被抓住了,你也给我乖乖投降,我会尽可能不伤害爱丽丝的。” 迈卡冷笑一声,扯动了胸前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剧痛。 他还是失败了,看来那只变形者已经没有可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他已经知道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变形怪最终暴露了身份,为了自保,只能不断杀死其他人。 直到她开始屈从于享乐的欲望杀人。 罪恶和鲜血一同成为了怪物的动力,她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怪物会杀死数千个人,逃离这座城市,最爱的人也不再信任她了,失去了枷锁的怪物将永远面对来自教会和骑士团永不休止的追杀。 最终杀死了无数人的邪恶怪物终将孤零零地死去,正义再次得到了伸张。 这一切仅仅因为荷拉不是人,如果厮杀的双方都是人类的话,根本不会有人被责怪,但是如果杀人的是其他智慧种族的话,她则会罪无可赦。 不管她是出于自卫,还是有着多么让人同情的理由,非人种族只要杀了人类,注定就是邪恶的怪物。 而人类则享有残杀同胞和其他非人种族的特权。 猎魔人再一次举起了拳头,食髓龙精魄也张开了血口。 对于一个猎魔人来说。 如果不能死在猎杀魔物的过程中,那么为了正义和公理战死也算不错的结局。 33.夹缝和谎言 赫文在夹缝中已经迷失了好几天。 他一直都不擅长传送,不过在过去,他的飞行速度已经足够应付绝大部分情况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时间。 很多时间。 时之沙有着许多的运用方法,曾经人们以为用这种材料能够回到过去,就算是众神都积攒了不少。 当然最后这被发现是一场骗局,提出这个理论的家伙则赚得盆满钵满。 赫文身上也带着少量的时之沙,虽然这种材质无法让人跳出时间的长河,但利用时间夹缝进行传送却还是很轻松的。 在夹缝中,除了能将半神轻易撕成碎片的时间风暴,以及神出鬼没的时间生物,一切似乎都和现实没有区别。 然而在夹缝之中,即使掌握了技巧,可以在无尽的时空长河中穿梭,也不能到达进入之前。 所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没有任何事能够被改变。 以赫文对时之沙的利用技术来说,最多能往前走个一万年左右。 两个世界的时间互不干涉。 赫文不论在这个混乱之地待多久,只要不离开,主物质位面的时间仍然是保持在他进入的时刻。 所以他有时已经到了一周之后了,有时又在离开的两天之后,但其实他一直都停留在“现在”。 所以只要到达你想要的地点,在到达正确的时间,那么你可以传送到任何一个地方。 他的地点是荷拉附近,时间是他传送的那一秒。 一只成年利维坦在他的上方游过,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这种敏感的生物瞬间就转身游入其他世界。 赫文身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在天空上高速穿行。 夹缝中的时间是混乱的,所以时不时会他的时间会流动到他较为强大的时期。 当过去和现在交错的时候,这股力量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这份来自时间的馈赠,暂时还不是他能够夺走的。 赫文正跟在玛丽安妮和荷拉身后。 金黄的火焰在赫文的眼中燃烧,他正在分辨回到主物质位面的通道。 玛丽安妮紧紧抱着荷拉不放。 女孩问道: “大姐姐,你能放下我吗?” 玛丽安妮漫不经心地敷衍道: “等等,现在还没安全。” 荷拉平静地追问道: “大姐姐,你要带我去哪?” 玛丽安妮不耐地回答道: “别问了,这是为了你好。” 荷拉扭动着双手,从玛丽安妮的怀里挣扎出来,跳到她的面前半米处。 玛丽安妮脸色一冷: “如果你在闹下去,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荷拉低着头说: “姐姐,你是坏人吧?” 玛丽安妮脸阴沉下去: “你在说什么?” 荷拉回答道: “你是不是想要利用我对付莱特。” 玛丽安妮惋惜地赞叹道: “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孩,可惜还不够聪明,不然就不会说出来了。” 荷拉握紧双拳,沉默不语。 自从遇到自己,赫文就碰到了无数的麻烦,骑士团的事也好,这个能够也变形的女人也好,以及可能在追捕自己的坏人也好。 似乎是自己不断地将灾难和危险吸引到了赫文身边。 如果她就这样消失,赫文会更加安全吗? 荷拉说道: “姐姐,你能杀了我吗?” 玛丽安妮先是感受到毛骨悚然,甚至产生转身离去的念头了。 但她怎么可以在这里停下来,距离她所追求的权力已经这么近了。 玛丽安妮撕破脸皮说: “我劝你乖乖的听话,不让我就刮破你那可爱的小脸蛋。” 荷拉低着头一眼不发。 玛丽安妮舔了舔嘴唇: “杀了你?怎么可能?你可不准给我自杀,我还要用你去控制莱特呢,你可是有大用处的呢。” 焦虑涌上了玛丽安妮的心口,她近乎强迫试的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也不是会无缘无故杀小孩的变态,只要你听话,莱特和你都会没事的,我想要的不过是……” 荷拉已经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了。 她背后的头发末梢已经变化成了数条有着明黄色瞳孔的毒蛇。 毒蛇随着她的头发不断生长,能够杀死巨人的神经性毒素从毒腺推到牙尖,毒蛇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 数条无法被人眼察觉的毒蛇在玛丽安妮的脖颈附近环绕,寻找着适合下嘴的地方。 真是个坏姐姐呢。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响起之前,就传到了荷拉耳边。 毒蛇消散在半空。 “玛丽安妮,你在干什么?”赫文从夹缝中走了出来。 玛丽安妮呆呆的看着赫文出现的方向,那边一直都是空无一物的,他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 女人闪过挣扎的神色,向前一跃,一把抓住女孩,右手显出如深蓝色皮肤,放在荷拉的喉咙上。 “不要过来,不让我就杀了她!” 赫文坚定不移地走向她。 玛丽安妮面露狰狞,难道她想错了吗,莱特根本不在乎她的侄女。 如果会长知道自己的行为,她一定会比死还惨的,不如现在动手,杀死他们…… 玛丽安妮下定了决心,右手用力一扭。 什么都没有。 荷拉已经出现在了赫文的怀里。 怎么可能? 玛丽安妮死死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我一定是太累了,对,对,只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玛丽阿尼露出接近崩溃的笑容。 赫文从过去的自己那暂时借了点幻象魔法。 猎魔人没有立马就去询问荷拉发生了什么,而是把她抱紧怀里,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回去。 “赫文……” “嘘。”赫文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荷拉的嘴,“我都看到了。” 荷拉轻轻把头靠在赫文的胸部。 当赫文离开时,两个人影从赫文的身体里走出来,其中异常俊美的一位金发男子走向了玛丽安妮。 玛丽安妮不是傻子,她已经明白了,莱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之前对白狮会的不了解都是装出来的。 金发英俊赫文停到玛丽安妮面前。 女人双腿发软地说道: “你听我解释。” 赫文温柔地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害怕,别害怕,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玛丽安妮身体颤抖着连连点点头: “对,对,对,我很有用的。” 赫文将嘴凑到玛丽安妮耳边,用让她身体燥热的声音说道: “你想要的吧?” “什,什么?” “你想要支配别人,你想要不再被束缚,你想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对吧,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到。” 玛丽安妮的眼中亮起了异样的光芒: “你看到了?” 赫文露出让她目光迷离的笑容,玛丽安妮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不能离开他英俊的面庞了。 “当然了,他们的偏见,他们的傲慢和嘲笑,你的付出,你的牺牲,我全都看在眼里了,我能理解你。” 赫文的话语已经触动了她的内心。 玛丽安妮目露惊讶: “你真的理解我?” 赫文的双眼中流动着碧绿的光芒: “当然了,不仅仅是理解,而且我原谅你。” 玛丽安妮这才发现他的话语比面容更有诱惑力。 “错的不是你,是他们。对吗?”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错的不是她,是这个不公的世界,没错,他说的没错! 玛丽安妮紧扣住他有着完美弧度的双手。 “你想要做什么。” 赫文真诚的说道: “我想要帮助你,白狮会给不了你的,我来你,通往真正的力量和权势的捷径。” 玛丽安妮露出笑容,她觉得自己抓住了真正的机会: “我需要做什么?” “杀了艾贝尔。” 女人点点头,伸出手想要碰触赫文的脸庞,然而还没等她碰到,赫文的身体就化作了光尘飘散在空中。 一切就像一场美梦。 以暴制暴,以恶止恶。 这就是赫文的猎魔人之道。 34.蜘蛛 布满粗糙鳞片的龙掌按住迈卡小腹的伤痕,阻止伤口在战斗中加速恶化,他的左眼也有一道新的血痕。 还站在他身旁的只剩下艾贝尔和埃德蒙两个人。 马吉已经退到了一旁,捂住空荡荡的右肩,神情充满痛苦和愤怒。 他在已经快忍不住笑了。 他刚刚替艾贝尔挡下了致命的一爪,牺牲和付出都是有价值,这次失去右臂简直是意外之喜。 等这件事结束后,他就会成为艾贝尔真正完全信任的心腹,而只要自己在以后一直跟随着他,金钱和权力都会朝他而来。 迈卡挥动着沉重的手臂,伸向艾贝尔的胸口。 艾贝尔轻松地闪开。 首席学徒好声好气地劝道: “投降吧,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莱特丢掉生命,而且爱丽丝也在我们的手上,你已经失去了抵抗的理由了。” 迈卡吐了口唾沫: “呸,我虽然不认识什么莱特,但像你们这种连小孩子都会出手的家伙,杀多少个都不嫌多。” 艾贝尔失望地摇摇头: “真是可惜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艾贝尔又突然来了兴致,想要逗逗这位猎魔人: “诶,这样如何,你要是投降,我就不折磨爱丽丝。 “但是你要是再继续抵抗或者自杀,我就要好好享受一下她的惨叫和哀求了,你看这样如何,我会把她的脚指甲一个个拔下,拔完后再慢慢切掉脚趾,煮熟了喂给她吃,我是不是很有创意?” 艾贝尔说出这番话的主要目的还是动摇对方的念头,但是他也真的打算这么做,毕竟说慌的孩子没人信。 迈卡冷笑道: “你们大可以折磨她试试,最终后悔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艾贝尔眯起眼睛: “什么意思?她是用来施展诅咒的道具吗。” 迈卡用令艾贝尔感到不安的眼神注视他。 “看来他是不会投降了,埃德蒙,我们上,不要给他挣扎的机会。” 食髓龙精魄安稳地趴在猎魔人的背上,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迈卡的脖颈。 猎魔人死后,他驱使的精魄都会很快消散,但是还能撑上一会,无法离开这里,但是杀死这两人应该够了。 他并不是为了荷拉在厮杀,而是和每位猎魔人一样,为了自己心中的原则在战斗。 如果是他自己的脑髓和骨髓,足以让食髓龙饱餐一顿了。 明白了主人想法的精魄,也没有丝毫犹豫,用尖锐的舌头刺入了迈卡的后颈,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死亡。 脑髓的香味从食髓龙的舌尖传来,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它想象中的那样美味。 艾贝尔和埃德蒙一起冲向迈卡,想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杀死他。 轰! 地面剧烈的振动着,打断了三人的战斗。 是地震吗?不对,这是…… 黑暗笼罩众人。 一根直径大约8米的巨大漆黑蜘蛛附肢从天而降,坚硬的几丁质外壳将地面撕裂。 随便还碾死了还在偷笑的马吉。 艾贝尔呆呆地抬头,庞大的蜘蛛身躯挡住了这一片地区的阳光,巨大的蜘蛛伫立在城市之中,但是除了此处的肢节外,都像是不存在一般穿过了建筑,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赫文的幻象,足以以假成真。 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发男人从天而降,停在了三人中间。 黑发男子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纯粹的野性美感,只看身上的肌肉,他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只狮子。 黑发赫文走到艾贝尔面前,像是一只要吃人的大猫: “骑士团想要和猎魔人开战?” 艾贝尔质问道: “我是纯白骑士的骑士学徒,你在市区召唤这样的怪物,难道不害怕被教会和老师一起围攻吗?” 赫文好笑道: “你难道不该问道,我不害怕伤害无辜民众吗?不过你放心了,小黑是个害羞的孩子,只有你们能够看到和感知到他。” 艾贝尔压抑住心中的恐慌说道: “你到底是谁?你杀害了我们骑士团的人,我的老师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艾贝尔将双方的矛盾转移到骑士团与赫文身上。 赫文伸手拍了拍艾贝尔的脸: “乔治?亚瑟王亲自来我也许还会给个面子,而且不是应该我问你们,为什么要谋杀猎魔人,你们是想开战吗?要知道英兰斯只有一个,但猎魔人可是遍布整个世界的。” 艾贝尔虽然不大相信他的大话,但这个疯子也许真的会杀了自己。 他咬咬牙问道: “你想怎么样?” 赫文摸了摸下巴: “怎么样,杀人偿命吧。” 蜘蛛的节肢以相对于它自己正常的速度抬起,落在了埃德蒙的旁边。 这位埃德蒙皮肤被强烈的风压给撕烂,露出皮下血肉模糊的肌肉组织。 埃德蒙倒下了。 艾贝尔终于开始深信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急忙求饶道: “这是一个误会,我以为他是一位商人的手下,对对,这肯定是莱特的阴谋,一切都解释的清了,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带您去找他,你只要见到他就明白了,他才是罪魁祸首。” 赫文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 “停止狡辩吧。” 艾贝尔一下跌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 “你不应该杀我!我的老师是传奇骑士,我的父亲是奥瓦尔,我的叔叔也是传奇,我不值得你杀。” 艾贝尔没有说他不能杀自己,因为这也太蠢了。 他喊出的是对方不值得杀自己,毕竟对于传奇来说,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但却会让他沾染上些许麻烦。 赫文蹲下来,看着不断挣扎的艾贝尔,也想要逗逗他: “那么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赫文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我……” 赫文替他回答了: “这样吧,主动去公布你对我同胞做的事情,还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小孩和昔日的英雄动手,你要保证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要知道。” 艾贝尔睁大了眼睛: “不,这样我会身败名裂的!乔治会把我赶出骑士团。” 赫文抬起手: “好,没想到你还有点尊严,那我就干净利落的杀了你。” 艾贝尔伸出双手阻拦: “不!不!不!我做,我做。” 艾贝尔站起身来: “如果我这么做了,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赫文点点头: “当然,我又不是个骗子。” 艾贝尔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向骑士塔走去。 他将自己的所有恨意和疯狂都埋藏在心中,甚至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 等着吧,等到我足够强大,我会回来复仇的。 玛丽安妮也起身,悄无声息地跟着他。 35.欺骗和开导 迈卡艰难地站着,看向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谢了,你是?” 遮天蔽日的巨大蜘蛛如烟尘般散去,赫文挥挥手,用幻象隔绝住二人。 乔治和主教已经要赶来了,不过他们发现不了赫文。 赫文拍了下迈卡的肩头: “边走边说?” 迈卡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 “嗯。” 赫文说道: “好久不见啊。” 迈卡挠了挠后脑勺: “你认识我?” 赫文的脸部细节产生些微妙的变化: “迈卡,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看起来比现在淘气多了。” 迈卡永远忘不了这种脸,惊喜道: “赫文德伦格,你还活着!” 赫文德伦格的名字就是传奇,阻止了魔物统治世界的猎魔人,许多猎魔人都猜测是他和背叛者的战斗实现了所有猎魔人的夙愿。 “你的老师呢?她没那么容易死的吧。” 迈卡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能联系到她了,在你失踪之前,她就出发去猎杀一只传奇魔物了,至今还没回来。” 赫文抬了下眉毛: “她触碰到传奇了?”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在她面前仍然脆弱的像个孩子,她走前和我说过,自己很可能回不来了。” “但她还是去了。” “嗯,老师说那是她的宿命。” “嗯,像她会说出的话。” 迈卡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 “你活下来,那么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都渺无音讯。” 赫文伸出右手,穿过迈卡的胸口,接触面泛起一阵波纹。 赫文毫无负担地撒起谎来: “我的身体还在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你看得不过是我的幻象,我这次救你只是凑巧,其实我是有事要找你。” 迈卡惊呼道: “幻象?那你现在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吗?需要我找人救你吗?” 赫文露出复杂地神情,继续编织谎言: “不用了,当初的叛徒还有不少人潜伏在我们周围,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估计就是将我活活折磨至死。 “而且我暂时也不需要帮助,所以你切记不要泄露我还活着的事情。” 迈卡被震惊道了: “还有人相信他正邪平衡那一套?明明你都证明了他是魔物之王,他自己也承认了,还有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曾经有位传奇猎魔人,用一个近乎真实的理论,暗中发展了许多支持者,企图杀害和囚禁其他传奇猎魔人,他们的其中一个目标就是赫文。 这是他们失败的唯一原因。 赫文抬扯了扯嘴角: “还有些人当初不在场,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不愿相信自己牺牲了一切去成就的事业是场骗局,不愿相信自己崇拜的男人是个坏人,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堕落了,这样的人总会想出各种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是恶魔的帮凶,而是被世人误解的英雄。” 迈卡点点头: “我完全明白了,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赫文解释道: “魔物肆虐的时代虽然已经结束,但很快就会迎来第一波回潮,虽然远不及当初的状况,但是对于没有猎魔人的世界,却也会是一场灾难。” “那么我要怎么做。” “你要警告这个世界,警告其他猎魔人,魔物还没完全消失,他们仍然躲在角落舔舐伤口,等到有一天能够卷土从来。” “但是他们怎么会相信我。” 赫文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毫不客气地说: “这里面解释了为什么魔物会回归的事情,我知道你看不懂,所以你可以去找梅尔文,他会警告其他人的。” 迈卡郑重地收起书本。 赫文将迈卡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消失在原地。 另一个赫文带着荷拉回到了家,他吩咐仆人先离开这里。 他要进行一次家庭谈话。 女孩站在角落,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敢和赫文对视。 “我错了。”荷拉先说道。 “你错在哪了?”赫文问道。 女孩给出了个完美答案: “哪里都错了。” 赫文摇着头: “说清楚点。” “我不该不听赫文的话出门的。” “为什么要出门?” “因为……”荷拉面露艰难,“因为我是个怪物,而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骗了你,赫文。” 赫文继续问道: “哦,为什么你是个怪物呢” 荷拉有些自暴自弃地抬起双手,接着她的身体像是液体般流动起来,瞬间生长增高,变成了赫文的样子。 赫文神色平淡地说道: “就因为你能变形吗?” 荷拉用赫文的声音说道: “赫文,我就是个怪物,我一直都不是人,就算赫文能够接受我,我也还是个怪物,这样的我只会给赫文带来麻烦。” 荷拉恢复了原样,继续说道: “而且赫文,我不只能改变外表,我还能变成别人最喜欢的外表,最恐惧的外表,最讨厌的外表,我是个会利用人心,彻头彻尾的的怪物,我看过小说,我知道我是个坏人。” “但是你没有根据我的喜好变成某种模样吧,你没有刻意去误导我。” 女孩握住裙角: “我只是没来得及,只差一点点……” 赫文打了个响指,变成了一个容貌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小男孩。 “我也能够变形,你看我变成了小孩,而且我还变成了这个年龄段中你心目中最喜欢的模样,我也是怪物吗,我是坏人吗?” 荷拉慌忙地摇头: “赫文当然不是坏人,就算赫文是坏人,我也不会……” 赫文打断了她的话: “你看我既不是怪物,也不是坏人,你凭什么是怪物,你杀的人比我多吗,还是你会无缘无故吃人。” 荷拉缓慢地摇摇头: “可是,赫文你是人啊……” 赫文轻笑一声: “谁跟你说我是人了?” 荷拉小嘴微张: “啊?” 赫文不擅长开导小孩,他只会说自己认同的话: “听我说,决定一个人是什么的不是他的种族和能力,而是他的思想和内心,在人类诞生之前,巨人就已经统治了世界,难道人类对于巨人来说是怪物吗? “残忍且无理由地屠杀智慧生物的家伙才是怪物,你不过是个比较特殊的小孩罢了,有的孩子擅长科学,有的擅长运动,你不过是擅长变形罢了。” 女孩的眼里亮起了莫名的光芒。 看着女孩的眼睛,赫文知道荷拉已经不再厌弃自己,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有一丝奇怪的不安。 36.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个车夫 弗斯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市统治者乔治的学徒艾贝尔被赶出了骑士团,罪名是违反了骑士条例。 “听说他为了权力想要绑架无辜的小女孩来威胁对手。”一个妇人在街道上和友人八卦道。 “真的吗,那家伙看起来还挺帅的啊,没想到却会做出这种事情。”另一个妇女连连摇头叹道。 路过的玛丽安妮暗自冷笑,在她的眼中,艾贝尔绑架小孩不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他惹错了人。 “唉,我还听说了,艾贝尔一走,梅奥就成了新的首席学徒,伊妮德大人成了次席学徒。“ “伊妮德大人好像还从安伯奈抓了个什么商会会长回来。” 妇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人家叫罗德尼商会,可是个大商人,不过比我们弗斯的莱特先生差远了,莱特先生不止比他有钱多了,而且还很慷慨,做了很多善事,我听说他打算下月底投资弗斯的几个大学总计一亿镑。” “哇,他也太有钱了吧,不过要我说,他不如这把些钱分给我们。” “害,你懂什么,人家还和学院提了要求的,要把这笔钱那去雇佣新老师和扩建学校,而且还要多招收平民学生,学费比那些贵族学生便宜多了,而且学习好的还能完全减免学费。” “什么?减多少。” “弗斯第一学院知道吧,只有贵族和富人才能读得起,明年就招收普通学生了,学费才一百镑一年,我和我丈夫说过了,本来我家那臭小子本来要来店里帮忙了,我们现在打算咬咬牙打算供着他把大学读完。” 另一个妇女连忙红着眼劝道: “你可别太冲动啊,学校里的学费就算交得起了,那食堂是我们平民能吃得起吗?那可是那些贵族少爷也会去的啊。” “哼,所以我才说莱特大人是大善人,他已经和学校沟通好了,会开设新的食堂,所有生活费的问题都被他解决了。” “哇,这个莱特和其他商人不一样啊,是真的在用心做好事,不像那些只捐了几个钱的老头,根本不在乎这些钱怎么用。” 又有一个中年妇女加入她们的讨论: “可不是吗?而且莱特还年轻,我家那小姑娘还说自己要嫁给莱特大人,她也不照照镜子,人家是她能高攀的吗?” “诶诶诶,你家的姑娘虽然笨了点,但脸蛋还算好看,身材又好,说不定莱特真的会看上你家的姑娘,就算配不上人家,嫁给个富人也是可以的。” 玛丽安妮在心中暗暗冷笑: ‘一个平民也想嫁给莱特,就算只考虑他明面上的资产,也是异想天开,哼,这些可悲的愚民也只会白日做梦了。’ ‘真的想不明白,像莱特这种强大的人,为什么会给捐钱给学校,还让这些愚民读书,他们根部不可能被教化。’ 在玛丽安妮的背后,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正面露愤怒和怨恨: “莱特,莱特,莱特,给我记住这些人,等我回来了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伪装成一个男性车夫的玛丽安妮点点头: “好的,大人。” 玛丽安妮在心中暗自嗤笑,半个城市的人都在夸赞莱特,难道他还想回来屠城吗? “这个可恶的莱特,都是他害的我得罪了猎魔人,现在他侥幸逃得一劫,等我回到家,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抓住,活活折磨至死。” 玛丽安妮架势着马车,和周围数名狄金森长期雇佣的守卫,一起离开了城市。 一离开弗斯,艾贝尔就狠狠地说道: “还有那个猎魔人,他竟然杀死了马吉,总有一天我要替他报仇。” 玛丽安妮有些惊讶,艾贝尔竟然会为了一个下属说出这种话: “大人,老爷不会让你再得罪一位传奇的。” 艾贝尔狞笑道: “我会自己找他讨回公道的。” 玛丽安妮没有继续劝说,毕竟她只是一个车夫。 艾贝尔看了一眼窗外,说道: “老爹这次派你们来,有没有叮嘱你们什么?” 玛丽安妮回答道: “老爷没有多说什么,估计这次他对少爷您的行为不是很满意。” 艾贝尔点了点头,平静地应了声: “嗯。” 艾贝尔看着车窗,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他才继续问道: “为什么不做火车?” 玛丽安妮疑惑道: “少爷,我之前和您说过了,我们收到消息,有人打算对您出手,我们要连夜伪装成商队离开。” 艾贝尔轻拍脑门: “对,我都忘了。” 然后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又快又狠地砍向车夫的后颈。 锵。 长剑被皮肤如同冰冻岩石的手臂挡了下来。 玛丽安妮好奇地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你原来的护送队伍方式也是用马车逃离。” 艾贝尔平静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装成老艾尔混进车队的,但是我的父亲可从不会和一个车夫吩咐什么,你更不可能见到他。” 玛丽安妮赞叹道: “光是看了看风景就起疑了吗?你也算得上聪明,可惜就是运气有点差。” 艾贝尔嗤笑道: “你敢来杀我,实力肯定比我略胜一筹,但是周围还有几个实力和我差不多的护卫,你已经暴露了,你现在还能杀死我吗?” 玛丽安妮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个人迹罕见的地方: “你搞错了两点,一,我打不过你,我只是个不善战斗的弱女子,其次,我可不是混进来的。” 艾贝尔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所有迎接你的守卫都已经被我们替换了。” 艾贝尔不敢置信地惊道: “不可能,这么多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还没人察觉?” 玛丽安妮变成了一个漂亮女性的模样,给了他个甜蜜的笑容: “别说是你的护卫队,就算是公爵的亲儿子,我们也能替换的无声无息。” 玛丽安妮没有继续废话,而是让周围的白狮会成员包围住艾贝尔。 作为一名战力还行的荣誉骑士,艾贝尔的抵抗十分顽强,但周围人不弱于他的也不少。 不到两分钟,他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玛丽安妮重新走回到艾贝尔面前。 她很享受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更何况对方是她平常绝对不愿得罪的疯商之子。 但是莱特带给了她肆意妄为的力量、 艾贝尔面露阴狠: “你们抓到我了,但是我的父亲很快就会派人救我。” 玛丽安妮妩媚一笑,说道: “谁说我们要囚禁你了?” 艾贝尔面色一变: “你们不可以杀我,就连那个猎魔人都不敢杀我。” 玛丽安妮不屑一笑。 艾贝尔恍然大悟道,惊慌地大喊道: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但是我已经很父亲联络过了,如果我失踪或者死了,他一定会去报复那个猎魔人的,就算他不会有太大损失,但你们却逃不掉。” 玛丽阿尼弯下腰,将红唇凑到艾贝尔的耳边: “你连自己得罪的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啊。” 艾贝尔连忙陷入回忆,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如果不是猎魔人,难道是伊妮德,不,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个人了。 “怎么会是他,他不过是个商……” 玛丽安妮将匕首捅入他的喉咙。 “真是个小傻瓜呢。” 37.加入白狮会的大家庭 艾贝尔死亡五天后。 赫文跟着玛丽安妮来到了白狮会的真正总部。 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石壁上闪耀着通明透彻的蓝光。 十二道黑袍人影已经围在了桌边,等待着他们两人的到来。 一位身上只披了件白袍的温雅男子独自站在桌前。 男子露出一个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对着跟在玛丽安妮身后的赫文说道: “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伙伴,莱特先生。” 赫文点点头: “我很荣幸。” 白袍男子的表情仍然温文尔雅,声音却有了些许狂热: “你应该知道了,我就是白狮会的会长提尔。” 赫文的脸色有稍许古怪。 提尔挥舞着双手,热情洋溢的发表自己的演讲: “这个世界已经被污秽的邪恶和不公占据了太久,我想要实现正义,真理,和公正,我想让世界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平等的权力。” “而这件伟大计划的实现,绝非一朝一夕,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事情,你的加入对我们有巨大的帮助。” 赫文拉开第十四张椅子,安然坐下: “请恕我直言,我是个商人,所以比较庸俗,你描绘的未来的确很美好,但是我想问一下,你打算如何实现这个愿景呢?” 提尔微笑道: “不公和邪恶来自社会制度以及统治者,所以我打算消灭他们,然后再集合世界上的所有智者,研究出真正公正的制度。” 赫文反问道: “你怎么消灭一个会源源不断产生的群体,而且你又怎么阻止新的统治阶层被腐化。” 提尔毫不动摇地回答道: “等到我们聚集了全世界的智者后,他们自然会研究出一个合理的制度,至于统治阶级被腐化,你不用担心,换血的神奇超越你的想象,我会一直活下去,直至和我的子民一同迎接毁灭。” 赫文质问道: “那你又怎么解决自己被腐化的可能,要知道权力可是一位毒药,无人能敌。”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提尔大人不可能堕落,你最好把那句话收回去。” 提尔抬手制止了男人的威胁: “不要愤怒,你忘了我教导你的了吗,帕尔?我们的新成员并不了解我,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提尔又重新看回赫文说道: “这个问题我无法和你解释,但你在未来了解我后,你的疑问也会消散。” 原来他也没想清楚应该怎么做,而所谓的智者也无法跨越现实的桎梏这一点也没有想过,他估计也不打算承担可能出现的秩序崩溃。 赫文抽抽嘴角,他可不相信真正的圣人会躲在地洞里,成立一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隐秘组织: “好的,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打算如何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掀起战争?那样不也是一种邪恶吗?” 提尔自信地回答道: “这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之一,我们打算一个个替换掉世界上的权贵,为此我们需要通过换血技术得到能够变形的能力,但是先行者研究所开价太高了,加上对换血技术的改进也需要大量的钱,这也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 赫文问道: “哦,先行者研究所?” 提尔轻蔑一笑: “一群没有底线的疯子罢了,自认为能够以凡人之力破解神明的秘密,不过我们暂时还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抓了大量的变形怪,通过研究他们得到了不少变形的秘密,做出了变形血清。 “事实上,在变形技术的研究中,我们就是他们最大的支持者,我们通过投入大量的金钱和帮助他们抓捕变形怪,换取他们最新的变形技术,只要继续支持下去,他们总能做出完美无瑕的血清。” 所以正义和公正只属于人类吗?赫文在心中默默摇头: “这个我也懂了,但是即使是通过替换他人掌握权力,也会害死无辜的人吧。” 提尔微笑着回答道: “所有的权贵都是罪恶的化身,他们都罪该万死,即使有无辜的人,那也是必要的牺牲,能够成为实现这般伟业的基石,他们也会感觉荣幸的,你是个商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吧。” 赫文点点头,所以说大量无辜民众的牺牲不行,少量就行吗: “我懂了。” 提尔提醒道: “玛丽安妮已经带人解决掉了可能危害你的艾贝尔,还有,帕尔,你提出的陷害给原初之火的想法也很不错,只要让他们互相开战,我们就能找到机会打入其中。” 帕尔站起来: “感谢大人的赞美,纯白骑士失去了他的学徒,只剩下另外不适合继承他名号的两个人,必然会十分愤怒,我们必需给这股愤怒一个宣泄的方向” 虽然对方的理论有许多的漏洞,但是如果时时刻刻的把持住底线,不断地精进之下,也有一点点对社会做出贡献的可能。 可惜光看玛丽安妮透露给他的信息,他们已经罪无可赦了。 而且这位白狮会会长的言行的确充满了煽动力,就算他指出对方的错误,提尔也只会重新找到解释的借口,并且感谢他对完善理论的帮助。 但是这也证明他是个足够聪明的人,聪明到绝对不可能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但是他也只打算骗骗不聪明的人。 就算他的能力和理论都被证明不足,只要保持一副自己的初心是好的样子,无数狂热的追随者就会替他解释,并且无限次的包容他。 即使他的错误害的无数人死亡。 而问题只有一个,撒下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他的是为了什么?赫文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力量?权势?还是单纯享受别人崇拜的目光? 但是这些东西,都有更加简单和高效的方法达成,他为什么要撒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谎言? 除非他是想要掩盖一些东西,一些比空洞的愿望还要惹人反感的东西,一个足以让贪念权势的恶人都不愿支持的目的。 玛丽安妮送着赫文离开协会。 金发美人提醒赫文: “刚刚出言质问你的叫做帕尔,在你加入之前,他在十三位副会长里也算十分出众,一直以来他都深得提尔的信任,你要多多小心他。” 赫文点点头: “对了,他刚刚说纯白骑士只剩下了两个学徒,那另一个去哪了?” 玛丽安妮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另一个?不是只有艾贝尔,梅奥,和伊妮德三人吗?” 赫文顿了一下: “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了吧。” 38.旧神 漆黑的地下室中,只有燃烧着绿色火焰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 赫文还是没能免疫夹缝带来的副作用。 他不是第一次利用时之沙传送,也不是第一次借用自己的力量。 但却他却从未在虚弱成这样时使用。 赫文抬起化作枯骨的右手,一阵人眼无法理解的扭光学曲之后,他的手臂又变成被淡绿色植物环绕,植物的根部深深扎入血肉之中,再过一秒,手臂按比例放大了数倍。 是时间重叠症。 过去,未来,和时间分支同时存在赫文的身上,虽然借来的幻术快用完了,但是掩盖异样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继续下去,他身上的时间会越来越混乱,直到慢慢陷入夹缝之中,而且身体和灵魂都会异化成夹缝的本土生物。 到了那时,虽然不会死去,但是在回到现实之前,他至少会被困在夹缝中几千,甚至几万年,而且他出来时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也许是明天,也许是过去,但最大的可能还是所有娥洱斯生命都灭亡的终末。 唯一的好事,也许就是他的丢失的心脏也会被一同拉入夹缝之中,回到身体之中,他至少不会担心死在里面,漫长的时间也能让他恢复个大半力量了,而代价不过是承受无穷无尽的孤独的折磨。 赫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种事情一次就够受的了。 不过现在他必需加快动作了,时间重叠症本来就是时间混乱的问题,很难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会彻底吞噬自己,也许一秒就吞噬一只手臂,也可能数月都毫无动静。 霜巨人之心势在必得,如果心脏基本完好,别说解决时间重叠症,只要不遇到神明,他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一开始的计划是直接走进去,拿了霜巨人之心,走掉。 但是白狮会会长的名字让他改变了想法。 在人类还不是世界的主人,新纪元开启之前,旧纪元时代,众神还未高悬于天空,和巨人,巨龙,等众多伟大种族行走在大地的时代。 这块大陆的主人是智慧之神,战争之神,知识之神,死者之神,绞刑架之神,胜利之神,诗歌之神,魔法之神,狂猎之王,瓦尔基里们的父亲,英灵殿之主,众神之父。 奥丁。 这些称呼也只能描绘奥丁的部分能力,他能够成为欧贝利亚大陆的主人,靠的是从未失败的战争,而他的一位强而有力的敌人,就是同样执掌战争的神王提尔。 奥丁用全胜的战绩折服这位战神,其自愿以义子的身份臣服于奥丁。 然而即使败给了奥丁,这位曾带领众多神明的前神王,在遇到奥丁之前,在与其他神明的战争中也无一败绩。 也正因如此,它能成为在阿斯加德的十二主神之一,仅次于奥丁与他那诡计多端的兄弟。 提尔执掌着公正与法律,战争与正义,英雄和勇气。 这让赫文对于这位白狮会会长的身份产生了一丝疑虑。 他当然不可能是过去那位战争之神,赫文很清楚,但是现在已经很少人了解这些古老的神明,新神早已抹除了旧神的痕迹。 提尔所倡导的正义和公正,似乎和那位古老的战神有不少的关系,很明显,他的名字绝非巧合,对方很可能从什么地方了解到了旧纪元神明的秘密。 这样白狮会拥有霜巨人之心也丝毫不奇怪了,毕竟巨人可是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的宿敌。 不管对方是从得到了隐秘的知识,亦或是出生于旧纪元的野心家,还是本身就是隐藏身份的旧神信徒,他都很有可能会对赫文造成巨大的麻烦。 除非他的时间已经耗尽,不然他打算用些其他方法取得霜之心。 一阵蓝光闪过,他的异常都被幻象所掩盖,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赫文踏上楼梯,离开了地下室。 他打算重新去雇佣一位仆人,虽然上个仆人没有犯错,但他已经陷得太深了,不适合继续做这个工作。 只要接触的时间够久,荷拉能让绝大多数人都不愿伤害她,除了赫文,没有人清楚她这种能力的强度到底有多么恐怖。 工作就是研究变形怪,不管多邪恶的虐待和实验都不会放在心上的科学家们,都在她的本能的干扰之下,给予了她远超其他变形怪的待遇。 即使是传奇,在没有特意防备的情况下,也很可能被她影响。 如果拥有这个能力的是一个邪恶变形怪,颠覆王国可能有点困难,但是只要不要太笨,掀起个一两场不正义的战争还是可以的。 所以新仆人的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 一道强烈的执念,再加上一点点小小的魔法,就能抵挡住荷拉的诱惑。 一个十九岁的漂亮女人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客厅中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赫文。 这是他面试的第十三个仆人。 赫文坐在沙发上问道: “你为什么想要这份工作?” “因为工资很不错,而且我的父亲已经不能工作了,我需要这份工作来供养他。” 谎话,赫文一下就能听出,而且她的衣物并不算便宜,家里就算不富裕也绝对不穷。 “而且,我也很崇拜莱特先生,您不但是一位伟大的商人,更是一位高尚的善人,能够在您这样的人身旁工作,对我的影响和改变将是巨大的。” 这段到是诚实,不过还差了点意思。 “下一个吧。” 女人咬了咬下嘴唇,红着眼转身离开了。 荷拉坐在客厅另一侧的桌子上,甩着两条小细腿: “赫文,为什么不雇佣男仆人了?” 因为男性更难抵抗你的影响,赫文心想。 “女孩子心比较细嘛。” 荷拉可不这样认为,这绝对不是赫文选女性仆人的原因。 而且看着赫文和其他女性聊天时,荷拉总会有一点点不开心。 下一个进来的是个十六岁的金发女孩。 女孩的衣服十分朴素,看起来还算可爱,就是没有认真打扮,比起前一位应聘者还差了点。 然而看到她的瞬间赫文就打起了精神,她有一对很好的眼神。 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眼神。 “你为什么想要这份工作。” “因为我是家里唯一能够工作的人,我叫塔尼娅,我之前在酒馆,旅店都打过工,也当过一段时间贵族的仆人,不管是做饭,洗衣服……。” “就你了。” 39.你电话多少? 赫文躺在沙发上,思索着提尔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新雇佣的女仆塔尼娅推开房门,少女现在穿着一套干净利落的裙子,小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神色自然,看起来她很适应这份工作。 “莱特先生,有一个胖嘟嘟的先生和漂亮的女士来拜访。” “带他们过来,顺便准备一下下午茶。” 没过多久,赫文就见到亚历克主教笨手笨脚的身影,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红发丽人。 在原初之火主教身旁的是一位修女打扮的女子,但她的身材却异常火辣,神色自信且不羁,修女袍侧旁从大腿处开叉,露出修长有张力的两条长腿。 “莱特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教会的修女诺娜女士。” “你好,诺娜女士。”赫文打招呼道。 “你好,莱特先生。”诺娜也十分客气的回应道。 塔尼娅端上蘸着蜂蜜的甜饼,温热的咖啡,以及慕斯蛋糕。 亚历克露出羡慕的眼光: “真好,我也想雇两个女仆,可是神职人员不允许雇佣仆人,不过要我说,如果女仆最好还是要穿女仆装才……”,话没说完,亚历克主教就脸色发青,接着怪叫一声,“嗷” 诺娜和善地笑着,替亚历克说道: “我们今天来是想请求您的帮助的。” 赫文假装没有发现诺娜狠狠跺在主教脚背上的高跟鞋,回问道: “我能够帮到你们什么呢?” 主教弯下像皮球的腰,揉揉了鞋子,再重新直起身来说道: “你知道艾贝尔失踪的事情吗?就是那个对你家小女孩出手的那家伙,真是个人渣。” 赫文也没有否认: “我听说了这件事。” 亚历克义愤填膺的说: “他失踪这件事情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出事了自然就会有怀疑对象,骑士团和艾贝尔的父亲都严重怀疑此事和我们有关,我不知道为什么动手的人这么熟悉我们,能够伪装的如此逼真,但这事绝不是我们这些淳朴善良的好信徒做的。” 赫文点点头: “我相信你,主教先生。” 主教也露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慢慢悠悠说道: “不过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备受怀疑。” 赫文追问道: “是谁呢?” 亚历克主教关切地说道: “就是你啊,莱特先生,艾贝尔刚刚对你的侄女出手,就莫名失踪了,自然会有很多人怀疑你。” 赫文饶有兴致地看着亚历克主教。 亚历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不急不缓地继续开口: “像您这样的善人,绝对不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这些谣言纯属对你的污蔑,但是也架不住人们无时无刻的猜测,毕竟民众都喜欢见到圣人堕落。 “所以,莱特先生,你现在应该在骑士团里有一点影响力吧,我希望你能够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很愿意配合他们的调查,洗清我们身上的污水,随便早日抓出真凶,也还你一个清白。” 赫文倒也不介意帮忙传句话,而且对方已经是接近明示的说自己也是嫌疑人,虽然其实亚历克会觉得这不是他亲手做的,但也肯定脱不了太远的关系。 不过看主教现在的样子,他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更多的只是知会他一声,同时暗示教会不会因为此事找他的麻烦。、 “当然可以,举手之劳罢了。”赫文点点头,反正事情肯定查不到他这里。 亚历克又神色一变,殷勤地笑着说道: “说完正事,我还有些小事想和莱特兄弟好好谈谈。 “首先,我要替弗斯城的全体神职人员和信徒感谢你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唉,其实不瞒你说,我现在的情况真的特别惨。 “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跟随东征军的随军神父,再东征的过程中取得了一些小小的功绩,才成为了主教,连红衣都无法穿上。 但是我却因为得罪了圣城的大人物,就被发配了这个苦差事,在这片远离虔诚信徒的大地上传播我主的光辉实在太过困难。 在这里,我真正能够信任的人也只有这位陪着我一起来的诺娜修女,面对骑士团和议会,我完全展不开手脚。 教宗对我迟迟没有取得成绩也十分不满,只要我在犯下几个小错,就会被调回去做个小神父,所以你当初捐赠的那笔钱真的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建立这样的一个大教堂,教会短时间是挑不出我的问题了。” 卖完惨后,亚历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方便的话,莱特可以再捐赠一笔钱,让我得以展开手脚吗。” “当然了,我不会白拿这笔钱的,我会付出相应的回报。” 赫文摆出一副沉思状。 他刚刚说的话有一大半都是放屁。 虽然说在异国建立教会十分困难,得不到教会的支援,而且容易被人针对,但是一旦成功,好处也是巨大的,到时候就算8位红衣主教的地位也可能不如亚历克。 这样一份好差事会落到亚历克手里,一定有特殊的原因,也许是教宗需要他来制衡红衣主教的力量,也有可能是更加疯狂的原因。 不过虽然亚历克满嘴谎话,但是最后两句却是真的,,他的确能够拿出足够的好处,来换取他的资金支持,反正莱特这个身份很快就要抛弃了,现在花再多钱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不知道主教先生,多少钱合适?” 亚历克嘴角带动脸上的肥肉,露出个无害的笑容: “我要十亿镑,而且要不在明面上的,骑士团查不到,议会查不到,教会也查不到,十亿的现金,能拿得出来吗?” “当然,那亚历克大人,您又能拿出什么?” “额,诺娜送给你当女仆怎么样?” “再继续开玩笑,亚历克先生回家后可能不会太好受。” 主教大笑两声,隐藏起眼中的惊讶: “哈哈,您需要名声吗?我可以帮你造势,让你成为圣信徒,到时不管你到哪?当地的原初之火教会都会把你视作贵宾。” “暂时不需要,主教先生,我愿意捐赠二十亿,保证干净,我只希望能够在日后得到你小小的帮忙,保证绝对不会令你难堪。” 亚历克爽快地应了下来: “可以,那到时你直接找我就行,或者找诺娜也可以。” “主教先生,你有电话吗?” 40.无礼的客人 塔尼娅并不知道刚刚走进屋内的是弗斯城的主教,就像她只知道莱特是个有钱的商人,在女孩的眼里,有十万镑就很富裕,有一百万就是了不得的大商人了。 虽然莱特和亚历克的照片常常会出现在弗斯日报上面,但是50便士一份的报纸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价。 那可够她和妹妹一起吃两周饭了。 事实上她得到这个工作也有些稀里糊涂,只是中介大叔说她符合什么条件,就被带来这里了,她可是看到了,她前一位应聘者给中介塞了足足5镑。 这份工资有20镑每月,而且还不用交给中介,要知道她上一份工作是给贵族小姐做女仆,经常就被小姐拿木棍抽打,工资也才8镑一月。 而这8镑里,中介要拿走2镑,而且小姐打伤她后给的12镑医疗费还被全部扣下了,最后小姐出面,她才拿到10镑。 而她也因此被赶了出来,本来只是想随便赶紧找个工交下房租,却没想到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了个正着。 她甚至一度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潜规则,不过接触了那么多天,男主人也从未对她动手动脚,而是经常鼓励她和小女主人一起玩。 “就像遇到了仙女一样。”塔尼娅低头自言自语道。 送走了胖嘟嘟的男人没多久,又有一个瘦瘦的英俊男人来到门口。 ‘莱特先生真是大商人啊,好多人来找他啊。’ 英俊男人的态度就不像刚刚那个胖叔叔笑呵呵,而是十分缺乏礼貌: “莱特在里面吗?” 塔尼娅说道: “主人在的,我现在就去通知……” 男人随手把她推开: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塔尼娅连连后退几步,差一点就摔倒了地上。 ‘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行,我要去通知主人。’ 赫文正在翻阅着弗斯日报,看着自己英俊的照片。 一株小草戳了戳他的肩膀。 “哦,我知道了,放他进来吧。”赫文毫不在意地说道。 一个神情冷漠,穿着教士服的男人直接打开了大门,后面还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小女孩。 “莱特先生,呼,呼……”塔尼娅平复着呼吸,“他自己就闯进来了,我拦不住……” 赫文摆了摆手,说了句: “没事,你先出去吧。” 男子随意地坐在赫文对面,翘着腿: “我是加里,原初之火的神父,刚刚亚历克是不是来过这里?” 赫文继续翻阅着报纸,连瞥都没瞥一眼: “是不是又怎样?” 加里傲慢的要求道: “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赫文又翻了一页报纸: “凭什么?加里先生。” 加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别以为你成为第十四位副手,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就算是其他副手,也只有帕尔一人我放在眼里,提尔大人不在意你的冒犯,但我可不会那么大度。” 赫文放下报纸,侧着眼看了看他: “所以你觉得自己能够代替提尔做决定了?看起来你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啊。” 加里一把抓住赫文的领口,将他拉起身来,威胁道: “我不允许你质疑我对提尔大人的忠诚。” 赫文充满讽刺意味的轻笑道: “看起来,你觉得自己有替提尔管理下属的责任,放心,下次开会他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提尔是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人,不管加里是真傻还是假傻,都不会愿意让这事被提尔知道的。 加里不甘地松开手,继续警告道: “你别以为亚历克那个老家伙能够保护你,我只用一只手都能把他打趴下,如果是乔治来我还点兴趣切磋一下。” 赫文拍了拍领口: “小子,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加里不屑地笑道: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是亚历克的下属吧,我是教宗派来监视他的,只要我想,随时能让这个城市的主教换人,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其他办法。” 赫文嘲讽道: “教宗派你来加入白狮会?” 加里突然神色肃穆: “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是追随教义和女神行动,如果教会的管理层也腐败了,听不见女神的教诲,那么我就应该跟随自己心中的正义行动,提尔大人就是我心中的的正义,他绝对会让世界燃起正义之火。” 赫文点点头,他懂了,这家伙是真傻。 赫文嘲笑道: “如果你一开始态度好点,我绝对不会拒绝帮助我们的成员,可惜你似乎没把脑子带上。” 加里没有丝毫后悔,而是冷着脸说: “尊重你?像你这样只会借助他人力量的蛀虫没有尊重的必要,反而是你,要好好学学怎么尊重一下提尔大人,不然我不介意让副手人数回到十三。” 赫文无奈地摇摇头: “你又来了,你是小孩子吗?只会做出自己不可能实现的威胁?” 加里面露怒色: “你……” 赫文指了指门口: “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加里冷冷地盯了赫文一会: “你可以等着看,看看我会不会真的动手。” 说完,他立马转身就走,脚步急促。 赫文有些好笑地目送他离开,对方就像个赌气的巨婴。 如果自己的对手都是这种容易引导的蠢货就好了,为什么教宗会派出这样的人来干监视的工作,不怕暴露吗? 塔尼娅悄悄地打开房门,伸进一个小脑袋: “莱特先生,那个坏人没有对你动粗吧,需不需要我去找警察?” 赫文摆摆手: “没事,你回去吧,以后遇到这种人,不用阻止,我来处理就好了。” 塔尼娅点点头,又问道: “莱特先生,你需要医生吗?打不过别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比那个没礼貌的家伙要好多了。” 赫文无奈地笑道: “我真的没事,你要不要来摸摸我的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 塔尼娅先是茫然的点点头,接着整个小脸都变得通红。 “莱特先生,色……”想起不能骂雇主,她艰难地改口道,“色色的话是不好的,这样是很……” “啊!” 少女终于坚持不住,伸手捂脸地仓皇逃跑了。 赫文重新坐好,拿起没看完的报纸,继续翻阅了起来。 41.战争 终末之火会在最后的时候遍布整个世界,陪伴着所有人类迎接最后的审判降临。 那时,无罪的人就会进入伽芙南女神的国度,化身为火之神民,而有罪者则是会被点燃灵魂,陷入无穷无尽的审判燃烧,成为神国中一道永不熄灭的火炬。 但是如果终末之际,世界已经被污秽吞噬,女神就会抛弃剩余的善人,点燃整个世界。 除非有人让正义之火遍布娥伦斯,重新净化这个世界。 加里深信提尔就是那个人。 这是加里小时候老神父教导给他的。 作为圣徒,加里生来就是女神青睐的信徒,在成年之前,要一直呆在教会里学习女神的教义,以及锻炼对于力量的驾驭和应用,他也一直在那个像是父亲一样的老人身旁生活。 但是这位培养圣徒的老人,死后却不能埋葬圣城内。 加里忘不了他提出将老神父葬在圣城时,教宗仅仅和他对视了一秒,他就感觉自己坠入了寒冷至极的地狱。 刚刚被派来监视亚历克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提尔告诉他,教宗是为了惩罚他的无礼才让他来这里的。 而且提尔还帮助他一点点的回忆过去,让他慢慢的了解到了教宗是何等的邪恶。 毫无疑问,教宗已经背离了女神的教诲。 提尔和他说了,只有他是原初之火唯一的希望,提尔会陪着自己一起让教会回到正轨,拯救所有人类,这就是他的伟大计划。 “提尔大人,你找我?”加里推开密门,他皱了皱眉,那个讨厌的帕尔也在这里。 提尔看着加里,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信任传达给了加里。 加里微笑道: “提尔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提尔点点头: “帕尔提出了个计划。” 加里看向帕尔,神情冷漠。 帕尔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解释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挑起骑士团和原初之火的战争,然后借此慢慢渗入骑士团内部。” 加里对帕尔的想法不太认同: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不管是骑士团还是原初之火,都不会轻易被挑动。” 帕尔露出阴狠的笑容: “我有消息,纯白骑士乔治来到弗斯就是为了阻止原初之火的渗透,双方的关系远比表面紧张,再加上加里你是弗斯教会的圣徒,想要引发两边的战争也不是什么难事.” 加里问道: “有这个必要吗,我们不是可以慢慢来吗?”、 帕尔反问道: “时间?每时每刻都要罪恶发生,你打算等到多少无辜平民死亡才开始行动?” 帕尔补充道: “而且你和亚历克关系不怎么样吧,难道你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吗?” 加里问道: “你有什么计划?” 帕尔说道: “我计划从内部引起他们的争端,激化双方的矛盾,教会那边就由你来把控,而骑士团的话,则由我和我们的新伙伴一起完成。” 加里不信任地说道: “莱特?他才加入了多久,他能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吗?而且他愿意吗?” 帕尔自信地说道: “他愿意自然是最好,但即使他不想做,我也有方法让他别无选择,在伟大计划的面前,牺牲一两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这句话加里很同意,他点点头: “不过刚刚亚历克去了莱特家里拜访,他似乎和教会也有一些关系。” 帕尔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看来我们的新朋友还有不少小秘密吗,不过秘密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不能被人发现的东西,越多秘密就越好操控。” 提尔看着帕尔没有多余的表情,直接说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帕尔的嘴角高高翘起: “当然,我也有不少秘密。” 弗斯城大教堂。 亚历克手悄悄着伸向一个翘起的臀部。 诺娜一把拍掉胖主教的手: “感觉如何?” 亚历克说道: “看起来我们的莱特先生并不是骑士团的人,不然就不会答应我的条件了。” 诺娜问道: “那个小跟屁虫在我们身后吧,会不会给人家带来危险。” 亚历克轻笑道: “圣徒这种东西不过是用神力催生的半成品,除了战力还行,使用起来我们的教宗也不心疼,这几点还行外,就是个成年婴儿。” “莱特这种人,也应付不了其他传奇,但一个大孩子他还是随便就能耍的团团转的。” 诺娜冷笑道: “你之前也是这样说活圣人的,不也被他打着满地找牙吗?” 亚历克尴尬的笑笑: “人家是活圣人,8名位列传奇的红衣主教都打不过他,我一个小主教打输了,也不丢脸嘛。” 诺娜捏了捏胖主教的肚腩: “莱特竟然拒绝了你的提议,看起来名声不是他的第一目标啊,你觉得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主教晃了晃大肚腩: “不知道,反正如果太过的要求我又不是不能拒绝?” 红发美人用力地转了下捏着肚腩的手: “哼,我还不了解你这家伙,根本不懂什么拒绝,今天还说把我送出去,下次这样我就跑到他床上,反正他长得也不错。” 亚历克连连求饶: “饶命啊,诺娜大人,我这不是想试探下他对你有没有歹意吗?” 诺娜松开手: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你这家伙明明之前也是个帅哥,没想到打完仗后,没过几年就肥的像是一同猪。” 亚历克摸摸肚子: “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吗?” 诺娜小鼻子一皱: “你还敢狡辩?” 胖主角识趣的摇着头: “不敢不敢,诺娜大人说啥就是啥。” 诺娜哀叹道: “你的腹肌都去哪了啊?虽然打仗时你就很能吃,但我没想到一不用运动你就会这样疯狂变肥。” 亚历克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这说明,诺娜大人是个比起外表更看重内心,不会被世俗的观念束缚的漂亮女人。” “呵,如果这个月底,你还没能瘦十斤,你就先别上我的床了。” 主教脸色一变: “三斤行不行,不,五斤……” 诺娜直接走出房间,亚历克看出对方是认真的了。 “不!!!!!” 主教的哀嚎穿透了整个教堂。 ps: 今天,删了两个本章说,我在这里回答一下。 给你的回答和我的态度(主要是这个)放在作品相关了。 骂人(作者也算人嗷),讽刺,挑衅,对线的行为,第一次删除,第二次禁言,第三次永远禁言。 情节严重有可能直接永禁。 作者有什么错误,大家都可以尽情提出,只要保持礼貌,我至少都会认真地听进去,同时也会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气死我了,哼! 42.消失的时间和人 加里一离开,赫文就回到了地下室。 圣徒的催化方式的不健全,往往会导致这些传奇战力心智不太健全,可是他们也绝非被几句话就能拐走的。 虽然圣徒可以量产,而且他们也无法接触到教会的核心决策,损失的代价远小于普通传奇的陨落。 但同时不能存在太多个,重新培养一个也要浪费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 所以教会在他们出生后,就会进行不着痕迹的观念灌输,让他们忠诚于教会。 而他们身上的力量也是来自于伽芙南,如果加里背叛后没有失去力量,那么代表他仍然自认为是信仰女神的,这也是难以操控利用圣徒的心智缺陷策反他们的原因之一。 没有人需要一个失去力量的巨婴。 所以提尔绕过了教会塑造的认知防御,并在不破坏加里信仰的前提下,控制了他。 有趣,如此说来,提尔必然是个擅于布置谎言和洞悉人心的家伙了。 那这样一来,他一直以来最担忧的一种想法就不太可能成立了。 那就是白狮会会长就是旧纪元的提尔本人,古老的神明虽说看似全部陨落,但赫文深知他们幸存到如今的可能也不小。 不过执掌英雄和勇气的提尔本人绝对不可能使用操弄人心的手段。 毕竟如果提尔真的是过去的旧神,那么赫文得到霜巨人之心的可能就会少很多了。 神明和人类是两种物种,神明最寻常的一举一动,对于传奇都是天灾或者奇迹。 麻木感从他右胸传来。 赫文扯开衣服,在刚刚瞬间,他的小半个右胸都被时间重叠症感染了,翠绿的枝叶第二次出现,其根部深深地寄生在赫文的皮肉之下,皮肤之下的骨骼和血肉都已经被植物根部填满,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是另一种时间线吧,那个我可真弱啊。” 话音未落,他的右胸连带手臂再次改变了形态,接着又不断的变化,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这部分身体就会和其他时间重叠起来。 “时间重叠症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身体时,就直接试试能不能偷走霜之心吧。” 赫文走回客厅,看见了伊妮德,荷拉,和女仆塔尼娅正坐在一起玩耍。 伊妮德手里拿着一本书: “……最后,英雄打败了恶龙,救回了王子,接着她和王子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伊妮德,转头看向赫文: “莱特,你出来了吗?荷拉和我说过,你在里面的时候不要打扰你,所以我昨晚就在这里过夜了,没事吧。” 赫文往前地脚步停顿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等了一天?可昨晚她根本不在啊。 “没事,对了,塔尼娅,客人离开多久了。” 少女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拍拍裙子: “莱特先生,客人离开了25个小时左右。” 赫文已经没有在意对方报出的时间如此精确了,但他在意的是时间的错乱。 他自己感觉才过了30分钟左右。 问题越来越严重啊,赫文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对伊妮德说道: “我没事,有些事情要处理而已。” 骑士少女没有担心赫文,她亲眼看见了赫文使用珍贵的定向传送道具,而且能够和乔治索要东西,这个男人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莱特,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赫文摸了摸脑袋,他的确有叫伊妮德今晚来拜访,或者说是昨晚。 “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伊妮德你是乔治的学徒对吧,在最近两年内,乔治有收过其他学徒吗?” 伊妮德努力回想着: “应该是没有的,我成为乔治的学徒也才三年,在我的印象里,乔治一直都只有我们三个学徒,梅奥和艾贝尔也没提到过什么其他学徒的事情。” “是吗?”赫文眼神锐利起来,本来事情就已经很麻烦了,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 虽然没有特意去了解,但他记得很清楚,乔治可是有四个学徒的,如果他也没能察觉这件事情的话,就代表着有个能将某人存在完全抹除的家伙正在这座城市。 是古老的种族?还是复苏的邪神? 这是让人疲惫啊。 “伊妮德,你有没有注意过,像是骑士学徒专用的休息房有多少个。” 伊妮德皱紧眉头: “我想想,应该是三个。” “空得也没有吗?” “也没有。” 赫文询问道: “好吧,你能帮我个忙吗,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出现奇怪的现象,比如说,你总感觉有某个人,以前你认识的某人,却被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遗忘之类的事情” 虽然赫文的要求很奇怪,而且具体的有些过分,但伊妮德并没有多问什么就同意了: “当然可以。” 荷拉一会看看伊妮德,一会看看赫文,突然站起,把赫文来到自己旁边: “莱特,莱特,塔尼娅有事情想和你说。” 赫文顺从地坐在荷拉旁边,侧头看向塔尼娅。 塔尼娅憋红了脸,有些羞耻地说道: “莱特大人,我,我想预支三个月的薪水,我有一个妹妹考上了高中,现在弗斯第一中学开放贫困生招收,一年只要五十镑,而且我的妹妹成绩很好的,能够减免到20镑。 “我想送她去读书,如果能够读完中学五年,也许还能够上大学,那样她的人生就有希望了。” 塔尼娅十分忐忑,她很害怕赫文不愿提前预支薪水,那样她妹妹很快就会错过开学时间,再也没有机会读书了。 赫文问道: “你妹妹今年多少岁了。“ “十二岁,她很用功学习的,虽然她为了省学费跳级了一年,但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十,我知道这样子很麻烦莱特先生,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够去读书……” 伊妮德插嘴道: “你知道为什么弗斯第一中学开放了学费减免吗?” 塔尼娅呆呆地问道 “为什么啊?” “因为你身前的这个男人资助了全市的学校,让他们能够为平民学生特别招收一批质量不差的老师,和修建新的教学建筑。” “啊?啊!” 回过神来的塔尼娅用充满感激和崇拜的眼神深深地向赫文鞠了一躬: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让我的妹妹有机会能够读得起书,我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还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塔尼娅现在感觉很羞愧,莱特先生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去帮助平民读书,而她却还在这里继续说这种话。 赫文拖住塔尼娅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 “不,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希望能够以正式的身份资助你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只要她考上了大学,我就会继续资助,直到她大学毕业,拥有了独立的能力。” 塔尼娅整个人已经愣住了,她被强烈的惊喜冲击的不知所措,她一边插着眼角的泪,一边弯着腰更咽道: “谢谢!谢谢!莱特先生你真的是个大好人,谢谢,谢谢……” 女孩已经双眼通红,完全说不出话。 她深知,就算她卖了自己,也不会有人出这么多钱。 出身在贫民窟的她虽然没有被现实击垮,但却也早已不在对世界抱有美好的幻想了。 然而,今天赫文跨越了她的过去的观念,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着真正纯粹的好人。 伊妮德也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赫文。 事实上,赫文虽然是出自真心的帮助她,但这件事情对他却是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有了这股强烈的感激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通过魅惑,让塔尼娅忽视赫文的嘱咐了。 43.提尔的理想 赫文离开了纯白之塔。 他找不到第三位骑士学徒存在的痕迹。 抹除一个人的存在,有三种比较常见的类型。 第一,抹除掉他的存在,以及别人对他的记忆,这种情况往往是杀人者拥有强大的精神能力,或者运用了记忆相关的某些禁忌道具。 但是这种情况不能抹除目标的生活痕迹,只要细心搜索,总能找到漏洞的,而这种能力对赫文来说基本没有威胁。 第二种,除了抹除别人对他的印象外,与他有关的所有物品也会消失,这种消失是物质层面上的,为了保持世界的运转,可能还会产生之前不存在的记忆和物品。 如果被抹除的人过去曾对别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种影响仍然会存在,只不过会被扭曲成其他原因带来的。 第三种现在那些心理学家的话来说,就是认知障碍,也是最危险的一种,他的尸体仍然留在原地慢慢腐烂,与他有关的物品,比如说原来的房间和相片之类的东西,仍然存在原处。 但所有人都不能正确的认识到这些东西的存在,看见这些事物之人的大脑不能正常理解被认知障碍影响的东西。 不过消失的学徒绝对不是这种原因,因为如果是认知障碍,要么赫文连他的存在都不会记住,要么就能发现他曾经存在的痕迹。 不可能单单只是记住他,而找不到他的东西。 弗斯城里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赫文无奈地按住了额头,现在他要前往这座城市里的另一个秘密。 男人在人流中不断穿行,街上马车,蒸汽驱动的车和内燃机驱动的车一起并排行驶。 玛丽安妮悄然出现在了赫文的身旁,像个寻常的贵族小姐逛着街。 她现在的脸和平常有稍许的不同,仅仅是几道线条的变化,就能够完全掩饰自己的身份。 玛丽安妮走到赫文的右前方,低声说道: “提尔好像有任务要交给你,这事有点不寻常,他一般不会让一个刚入会的成员做事的,而是慢慢培养你对白狮会的信任感和归属感。” 赫文问道: “你了解加里吗?” 玛丽安妮闻言有些惊讶,不知道赫文为什么要问他的事情: “我还算了解吧,虽然他一般不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却经常在关键时刻支持提尔的计划,而且据我所知,他没有什么势力,但应该很能打,也许是五阶的战斗力。” 赫文说道: “他是个传奇。” 玛丽安妮突然感到一丝挫败感,虽然她加入的不算太早,本身也不是战斗人员,但是会内看似不起眼的加里竟然是她根本无法比拟的传奇,又有多少副手要比她优秀呢? 但这个时候,玛丽安妮又觉得自己叛变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在白狮会里,她永远都是处理些杂事的成员。 但是如果跟随了这个将白狮会当做猎物的男人,她也许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受人敬仰的女权贵。 然后让这个不公的世界受到应有的惩罚。 玛丽安妮和赫文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加里也许是提尔一步暗棋,大家都知道,加里和提尔的关系很近,应该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忠诚的,而帕尔是所有人中最有能力。 “只是现在看来,加里有的可不只有忠诚。” 赫文若有所思: “加里和帕尔是两位和提尔走的最近的副手吗?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人吗?”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德西雷,他也经常和提尔接触,我之前和你说过他们可能有做些糟糕的事,应该就是德西雷在掌控这方面。” 赫文说道: “你了解他的实力吗?” 玛丽安妮漫不经心地往左边走了两步: “他的实力应该不是很强,在会议上说话也不太有底气,不过他应该和城里的鼠帽帮有不小关系,鼠帽帮虽然只是个流窜在贫民窟和阴暗街道的小帮派,但却能够在许多大帮派和骑士团的周围艰难生存。 “而且如果单轮他们在贫民窟的影响力也不算小,甚至可以说颇有威望。” 赫文的眼神十分自然地在街上的行人上游走,玛丽安妮看起来只是个在他旁边经过的路人: “你说提尔要派我做事,你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吗?” 玛丽安妮也不确定: “不知道,提尔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除了帕尔,他基本不听其他人的建议,但就算不理解他的决定,他也会在未来证明其正确性。 “说到底,提尔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也只有他能够吸引到那么多人的支持,而且也只要这样的人,才能提出这种理想化的计划和目标。” 玛丽安妮继续感叹道: “虽然我不支持他的想法,也不认同的理念,但我也不得不说,他至今都保持在他所说的道路上。” 在与白狮会地底集会处不远的旁边,有一个和其向联通的地方,这里不像集会的地点,犹如童话般梦幻。 这里只有阴暗潮湿的空气,和血淋淋的现实。 德西雷在栏杆旁边不断前行,数不胜数的干瘦人影缩在自己牢房的角落,在黑暗之中低喘着。 有人正趁着少有的平静时刻恢复着体力,希望能够挺过下一次抽血,而有的人已经放弃了希望,不对为来抱有任何幻想。 德西雷在一间牢房面前停下,房内的人影见状,身体不禁颤抖起来,用充满了恐惧的眼神看向德西雷。 “不要选我,不要选我,不要选我!大人,求求您了,要我做什么都行,我还有女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德西雷将房内的干瘦男子拉了出来,用手扣住他的喉部,拖扯着不断挣扎的男人,带着到达一个连接着奇怪机器的座椅面前。 如果伊妮德在这里,她一点能认得出,机器上许多部件和骑士团的传承装置有着类似的结构,不过却更加简单暴力。 如果是骑士团的传承装置精美的如同艺术品,那这个椅子就是拙劣的模仿品,而且工艺粗糙,刚好在勉强能用的程度。 而这个模仿品,很明显不像是骑士团的传承装置,能够保证抽血者不受伤害。 德西雷将他按在椅子上,把针头插入男人的血管,神情随意地开启了机器。 “啊啊啊!” 伴随着痛苦的哀嚎,男人本就瘦弱的身躯,再一次瘪了下去,现在的他就像是是一具干枯的尸体,似乎从男人体内流出的不仅仅是血液本身。 男人的眼神空洞,刚刚挣扎时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德西雷冷漠地说道: “他已经不能进行下次抽血了,处理掉吧。” 机器的另一头一处圆柱状的金属筒,足足有两人高,随着齿轮转动,蒸汽从机械金属筒两侧喷射而出,圆筒的前部缓缓升起。 提尔披上早已准备好的白袍,看向德西雷。 德西雷低头说道: “大人,又到了开会的时间了。” 不像在人前时,此刻的提尔脸上没有丝毫感情: “最近的血液都不太新鲜了,是时候换一批了。” “遵命。” “离我们的伟大计划,越来越近了啊。” 两人向着集会的地点走去,只剩下椅子上男人的低声呻吟在黑暗中回荡。 44.霜巨人之心 赫文和玛丽安妮错开时间来到了会议处。 陆陆续续的十四位副手也渐渐出现。 赫文第一次来就察觉到了,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岩石上面似乎有人工改造的痕迹。 提尔从洞穴伸出走出,恢复了自信和平和的模样。 在光线的照耀下,提尔的袍子和身影看起来有些圣洁。 提尔兴致昂扬的开口道: “我的伙伴们,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们的时代来临了。” 所有听众都直起了腰。 提尔高举着双手: “很快,我们就不用躲在这里了,阳光之下将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我们会彻底的改变这个世界,而这个崭新的时代,将由你们每个人和我一同开启。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我需要做出适当的牺牲,我们需要一场战争,但不是我们和其他人之间的,战争将会爆发在地上众多王国之中。” 除了早已知晓消息的人意外,众人都被惊住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 “会长,我们加入这里不是为了给世界带来正义吗?阴谋挑起的战争可算不上正义。” 提尔目露寒光反问道: “我的计划即使看起来再奇怪,有失败过哪怕一次吗,马奥尼?” 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没有,会长大人。” 提尔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 “我虽然打算掀起战争,但却是为了正义,这个世界已经被罪恶控制了,我们必需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提尔又停顿了一下,解释道: “而且我们也不是要立马引发战争,我们得先做足前期的准备。” 加里提出疑问: “这片大陆已经平静了这么久,我们怎么才能引发战争?” 加里虽然看起来是在提问,实际上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他替众人同意提尔掀起战争的想法。 提尔微笑着说道: “我们要成为这个城市的统治者,先替代纯白骑士和亚历克主教,然后替他们爆发冲突,足以让英兰斯和原初之火不得不开战的冲突,之后我们就可以假死退场,然后借着战争悄无声息地到达足够影响世界的高度,最终完成伟大计划。” 提尔虽然说得好听,但赫文知道,什么完成伟大计划的细节,他根本没有认真想过。 提尔继续挥舞着手臂: “这段时间,你们都要收集原初之火和骑士团之间的各种秘密,我需要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替换他们。 “因此,我打算派四个人来主导这个计划,加里和玛丽一起去调查原初之火,你们二人等下留下来,我和你们谈论一下详情。” 提尔将头转向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 “莱特,你和帕尔一起处理骑士团的问题,我知道你才刚刚加入我们,但你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选,帕尔会时刻不离的跟在你身边帮助你的。 “你有异议吗?” 果然提尔并不放心将任务交给自己,所以让帕尔来监视自己。 不过能够参与到白狮会的重要任务,正好能够帮助他发掘提尔的秘密。 赫文的回答出乎了提尔的意料: “当然没有。” 提尔感到有些奇怪,他本来都算提出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了,没想到赫文竟然同意的这么干脆利落。 赫文补充道: “我听说,会内有些成员换了一种神奇的血液,得到了神奇的力量,我对这种东西有十足的兴趣,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够了解一下吗?” 提尔露出了笑容,有欲望的人才好控制: “当然了,我们会给一些能干的成员替换碧蓝之血,部分副手则替换了更高浓度的霜之血,包括把你引进协会的玛丽安妮女士。 “霜之血能够给你带来更强的力量,更长的寿命,更快的反应速度。 “使用了霜之血的成员只不过不像碧蓝之血,会变得比原来丑陋,但皮肤会变成蓝色,五官大致不变,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变形血清的原因之一,我们需要变形能力隐藏身份。” 霜巨人的血液浓度越高,变化反而就越小,这是因为霜巨人除了体型,和人类的外表基本一致,不仅如此,巨人和神族的强大存在往往都会比常人英俊美丽。 而之前使用碧蓝之血的侦探,之所以看起来比较狰狞,是因为低浓度的血液容易产生不稳地的恶性突变。 简单的说,就是残缺品。 提尔补充道: “我等下就能给你换血,我们也有足够的变形血清,如果你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我会亲自替你进行比霜之血更高程度的换血,到了那时,你纯粹的力量就仅次于公正骑士,寿命也会进一步增长。 “只要你保持锻炼,到达五阶甚至用不了十年。” 众人都用夹杂着惊讶和羡慕的眼光望向赫文,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还能进一步换血。 提尔解释道: “进一步换血需要消耗珍贵的材料,这种东西我也才得到没多久。” 赫文当然点头答应: “感谢会长。” 高浓度换血不可能需要什么珍贵材料,提尔一直不愿意帮那些人再次换血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利益不够。 他相信,赫文享受了换血带来的益处后,必然会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做事,至少在这个任务上,他会十分重视。 而帕尔也会监视着他,利用他和骑士团的关系,得到引发双方冲突的机会。 等到散会的时候,赫文果然如他所料的在等待他。 哈哈哈,即使是莱特这样的出色商人,也会臣服于力量的追求和对死亡的恐惧,而他,提尔,很快就会超越世俗力量和规则的束缚,所有人都要仰视他。 赫文走到提尔旁边: “会长,我需要怎么做?” 赫文之前就从玛丽安妮那里知道了,换血的过程不会接触到霜之心,整个白狮会估计都没多少人知道霜之血的来源。 而真正好笑的是,赫文知道,霜巨人之心根本不会流出血液,所谓的霜巨人之血,只不过是一种基于霜巨人之心诞生的物质。 而事实上,赫文能够判断出对方拥有霜巨人之心,是因为他曾经用霜巨人的心脏做了个酒杯。 而放在杯子里的水,只需要等待一会,就会变成美酒,而赫文把这种酒叫做霜巨人之血。 现在,他要从酒杯里取回本就属于自己的霜巨人之心。 45.换血和尤弥尔 提尔带着赫文来到了一个机器面前。 这个机器看起来和他刚刚使用的有些类似,但是并没有连接抽血的座椅,取而代之的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圆柱形插口,而且机器外壳的大部分都被黑布罩住,让人看不清楚其构造。 提尔拿出两根装满液体的玻璃管,大的一管装的是蓝色的液体,正是霜巨人之心流出的美酒,而另一管则装置粘稠透明液体,应该就是变形怪身上提取出的特殊物质。 他将两根玻璃管按入对应插槽。 提尔按下扳手,机器的前端升起,能从金属板的缝隙中看见机器内部简陋且井然有序的结构,机器中间保留足以站下两个人的空间。 “莱特,等下可能会产生剧痛,不过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忍耐不住也可以喊出来,我能够理解的。” 提尔拿起正针头,刺入赫文的右小臂。 赫文神色郑重地走进机器,站在正中央。 霜巨人之血对普通人来说,不仅仅是好喝的美酒,其原料基本取自霜巨人的心脏,并通过魔法改造其分子结构进行加工,因此里面蕴含着强大的魔力和霜巨人的基因。 当然,只是将霜巨人之血注入身体,也不能让获得霜巨人的部分特征和能力,但是通过英兰斯帝国代代改进的换血装置,以及使用特殊的配料,就能窃取到这种神明之力。 最初的巨人近似神明。 巨人王尤弥尔在欧贝利亚大陆还未形成之前,就存在了。 据说他是在和欧贝利亚重叠的两个世界,“雾之国”尼福尔海姆和“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交界处诞生的。 在冰与火的国度之间诞生的巨人王是所有巨人族的祖先,继承了霜之力量的孩子统治了“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继承了火之力量的孩子统治了“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 巨人王的统治近乎永恒。 直到奥丁和他兄弟们,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一同联手,杀死了尤弥尔,巨人王的身躯沉没在娥伦斯的大海之中。 强大的神力让海水蒸发,大陆升起,岛屿聚集,地壳变动,板块相撞。 欧贝利亚大陆就此出现。 在巨人王死去之后,火之巨人和霜之巨人都逃到了另一个世界——尤腾海姆,也是传说中的巨人国度。 虽然后来火巨人重新占领了穆斯贝尔海姆,但霜巨人几乎全部都留在了尤腾海姆,在看不见尽头的漫长时间中,他们都是这里的主人。 霜巨人趁着奥丁征战九界的时候,不断恢复着力量,很快就让尤腾海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巨人王国。 作为不弱于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的生物,年幼的霜巨人就有传奇力量,成年的霜巨人大部分都是半神,而弱神在霜巨人之中也屡见不鲜,能够和奥丁抗衡的神王也出现过数位。 然而无人胆敢挑战众神之父的威严,直到终末之战时,他们才找回了一丝往日的荣光。 赫文锻造的霜巨人之心蕴含着及其强大的力量,如果是用作喝酒,它的能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也就是说,这件神具,至今还保留着绝大部分的魔力。 只要得到它,至少几百年内赫文都不用担心心脏枯竭了。 机器运转。 霜巨人之血顺着胶管注入了赫文的体内,在接触到血液的一瞬间,霜巨人之血就完全消失了。 霜巨人之血改造人类靠的不是魔力,其中蕴含的魔力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它真正的效果是对使用者进行基因改造。 就如亚瑟的二十四军团一样。 这种魔法材料对赫文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他感到微醺。 死寂的沉默让提尔有些不安,他开始担忧莱特是不是因为承受不了换血而死在里面了。 “早知道就一步一步来,如果他死了的话,我们只能拿走他的遗产了。”提尔遗憾地说道。 然而过了一小会,机器就传来动静。 赫文推开金属门,慢慢从换血装置中走出来,身上的皮肤完全变成了蓝色,但只花了十几秒就恢复了原状。 他当然没有被霜巨人之血改造,这是根据玛丽安妮告诉他的情况,使用幻象伪装的。 提尔的声音充满了欣喜和赞叹: “你竟然能够忍受换血带来的疼痛,在我认识的人中,这么坚强的意志也只有帕尔拥有了,恭喜你了,如今的你已经超越了人类。” 赫文谦虚道: “毕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我所经历的苦难已经不知几何了,保持不尖叫还是能做到的。” 赫文如此表现自然是有原因,虽然这样会让提尔更加警惕他,但相反的,也会更加重视他,而有天赋和能力的人,才更容易接触到霜巨人之心。 赫文的第一步计划是让提尔认为赫文能通过霜巨人之心得到巨大的力量,并且渐渐信任赫文的忠诚和能力。 这个阶段他需要展现的就是自己的手段和欲望,只要有欲望那么就有迹可循,提尔自然会觉得能将赫文完全控制在手里。 接着就是让提尔陷入绝望。 当他不惜任何代价挣扎的时候,自然也会把赫文也当成筹码算上,那个时候就是他取得霜巨人之心的最佳时机。 赫文可没打算变成只能依附于时间夹缝的低等时间生物。 提尔满意地点点头: “能够有这份意志力和适应力,我现在对你更加有信心了,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力量了吧。” 赫文只感觉到了心脏无时无刻的疼痛和虚弱。 提尔继续说道: “我虽然让帕尔和你一起行动,但我其实不算了解你的能力,毕竟你加入我们还没有多长时间,这次行动也有考验你能力的意思。 “因此,我选择了帕尔做你的队友,他是一个能够方方面面都注意到的人,而且通情达理,性格温和,能够在你犯错的时候提醒你,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给予你帮助。” 赫文在心里补充道: ‘还能在我背叛的时候杀掉我。’ 提尔继续吩咐道: “因此,我本来是想让他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更适合自己行动,对吧?” 提尔深深地注视着赫文的眼睛。 赫文无所谓地说道: “我的确比较喜欢一个人做事,毕竟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提尔点点头,将怀疑暂时埋在内心深处: “很好。” 46.美酒和阴谋 提尔介绍道: “这位就是帕尔,帕尔,你应该已经认识了莱特先生吧。” 帕尔是个年轻男子,光看外表只不过是二十多岁,但是身上的衣着打扮,以及神态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沉稳。 帕尔微笑问候道: “早就听闻莱特先生的大名,像你这样善良慷慨的人,正是这个世界最缺需的一类人。” 赫文才不相信他的话是出自真心的,但还是神色真诚的和他握了握手,同时也吐出一堆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哪里?帕尔和提尔先生这样,宁愿隐藏在黑暗中,却还要给世界带来光明的人,才是最值得敬佩的无名英雄。” 帕尔回道: “莱特先生,这次我们一起进行这次任务,一定能够顺利完成,特别是在有了莱特先生的帮助后,这件事情就轻松了很多。” 赫文问道: “哦,为什么呢?我还不知道我们任务的具体细节。” 帕尔温和笑道: “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不过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好场所,要不我们去你家里聊聊,当然,不方便的话,私下找个地方也可以。” 赫文知道帕尔是想要试探他,他无所谓地回答道: “我一般不喜欢在家里谈论公事,你找个地方吧。” 帕尔应道: “好,我们白狮会毕竟也是光明正大的协会,自然有专门的隔音房间用作平时成员的享乐,我们现在就过去。” 赫文跟着帕尔一起原路返回,回到了地面。 不同于地底,白狮会建在街道旁的总会十分光鲜亮丽,装束奢华气派,红玛瑙和白宝石镶嵌在门框上,超现代的石雕随处可见,果盘里摆的都是不适合弗斯城气候的珍稀水果。 来来往往的人都衣冠得体,不是小有身份的贵族,便是资产丰厚的富商,身上的饰品即使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块。 他们自认为精英,分享着美酒和见闻,言谈之中似乎不把王国的权贵放在眼里,对世界格局凯凯而谈,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所有人寻求的不过是他人对自己的赞同和认同,但讽刺的是,没有一个人打心底认同别人的观念。 他们不但自诩精英,而且他们也只认为自己是精英。 赫文推开门,和帕尔一起走向私人专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谈论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钦佩和认同的表情出现在众人的脸上。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自己的权势和财富自豪,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具有比他们更高的权力,更多的财富的赫文,他们会打心底的钦佩,认为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毕竟如果赫赫有名的富商莱特都不值得尊敬,那么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一群孤芳自赏的小丑吗? 赫文没有看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没有人觉得他过于傲慢,因为他们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身份比他们低微的人身上。 赫文走进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帕尔拿出放在冰块上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刚好半杯,抬头看向赫文: “你喜欢冷的还是常温的。” “冰冻的就行。” 帕尔也给赫文倒了半杯,接着拿出钢夹,取了两块干净的冰块投入酒杯。 帕尔解释道: “我喜欢边喝酒边谈话。” 赫文赞同道: “美酒是最出色的造物之一,每当过去我和同伴取得一次胜利,我们就要尽情地享用美酒和佳肴。” 帕尔喝了口威士忌,附和道: “仅仅是一些微不可见的生物,和自然的果实相结合,就能产生这么奇妙的变化,要我说,酒是神明给人们的礼物,特别是那些迷途之人,酒能让他们忘却烦恼,放下自己身上的重担。” 赫文好奇道: “给迷途之人的礼物?你对前方的道路产生了迷茫吗?” 帕尔眼神迷离: “迷茫,不,我从不迷茫,我的目标一直在前方清晰可见,而且我也毫不动摇,只不过背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我也会时常感到疲惫,而烈酒能够让我暂时忽视我的责任,享受片刻的安宁。” 赫文举起酒杯: “敬我们的事业。” 帕尔也举起酒杯: “敬我们的那终将实现的伟业。” 帕尔放下酒杯,神情自然地问道: “你是为了什么加入我们的?要知道,提尔的计划其实十分难以实现,为什么你会被他打动?” 赫文露出自信到有些傲慢的神情说道: “白手起家到我今天的地步,在常人的眼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却做到了,而且并不觉得困难。” 靠着我的魔法金币袋,赫文心说。 “如果有什么事情还能激起我的兴趣,提尔的目标多少算一个吧,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以及成为新的统治者,我不在乎他想做暴君还是英雄,但无论如何,我都能借着这个机会真正的站在世界的巅峰,俯瞰我们脚下的星球。” 赫文此时就犹如最大胆,最贪婪的野心家一般,但是他的表情和姿态却能让人发自内心的相信他。 “改变这个世界,我没什么兴趣,但是让这颗星球换一批统治者,倒算个不错的挑战,我会在这场风暴之中,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赫文结束了发言,帕尔静静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数十秒才开口道: “你的话,真是让我心情复杂啊,但是即使是我这样的家伙,也能感觉到你那纯粹到不加掩饰的欲望和野心。 “但我有个疑问,如果提尔没能成功怎么办?你从未考虑过这点吗?” 赫文笑了笑: “我又能失去什么呢?金钱?那对我已经只是个数字。生命?我有把握控制自己的生死。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当然很小,但我会看着提尔的,也许他就是那个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 赫文调皮地笑笑: “而且你们现在还有了我、” 帕尔无奈地微笑道: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个疯狂的家伙。” 赫文问道: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我们需要做什么?” 帕尔声音低沉了下来: “骑士团内,有人正在和原初之火秘密结盟。” 赫文表情惊讶地问道: “是谁?” 帕尔神色严肃: “暂时还不清楚,但我已经锁定了人选,只有三个人有做这事的可能,分别是新的骑士团首席学徒梅奥,骑士团次席学徒伊妮德,还有骑士团副团长亚当斯。” 47.梅奥和他的追求者们 帕尔的计划说起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却不容易。 那就是找到是谁是骑士团的叛徒,赫文负责和他比较熟的伊妮德,以及容易接触的梅奥,帕尔则负责调查亚当斯。 虽然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三人里面,但是这不代表事情会变得多简单。 一个能在纯白骑士身旁成为叛徒的人,必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这三人之间,帕尔负责的亚当斯应该是最有嫌疑的,这也是为什么帕尔选择自己调查他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帕尔能够知道骑士团里有叛徒,而且还能精确到三个人之中? 这是赫文感觉有趣的地方,看起来白狮子会的秘密比他想象中的还多。 赫文已经接触伊妮德了不短的时间,她看起来不太像是个能当卧底的人,不过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也许她的母亲秘密信仰原初之火,亦或者她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复杂。 不过比起伊妮德,还是亚当斯和梅奥二人更加值得在意。 自从有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学徒被抹除后,他就花了不少时间记下了许多值得注意的的名字和身份。 亚当斯是从最底层的骑士成为副团长的,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有着许多没有记录在纸上的事情发生。 而且他成为骑士之前也不怎么干净,如果他是原初之火的秘密间谍,那也不会让人意外。 但他不是赫文需要考虑的对象。 梅奥·洛弗尔来自一个贵族家庭,他的父亲是洛弗尔侯爵,母亲是上议院议员。 出身贵族的他在老师的教导下,十二岁时就展露了对绘画的天赋,成为了油画大师奥黛塔最年轻的学生,而在少年时期,他又表现出了对剑术的兴趣。 还未成年之时,他就被父母托给了在沃顿没有多少权力的骑士团长之一“乔治”,成为了纯白骑士的次席学徒。 但是也许神明也不愿意给予一个人过多的天赋,即使有着最好的老师,他也不像其他几个学徒一样进展飞快,反而今年二十岁的他不过才是三阶的英勇骑士。 然而即使没有骑士天赋的他,也没有放弃学习剑术,一直都不愿回家学习贵族的人情世故,而为了向乔治学习,一直留在了弗斯市。 但是出乎人意料的是,梅奥在剑术上没有多少进步,但即使离开了老师,绘画功力也在飞速上涨。 梅奥·洛弗尔,已经是在油画界小有名气的新人了。 一个绘画技术高超的年轻人,虽然不愁生计,但也不会有太多人关注。 但一个长得如同梦境中走出的漂亮诗人,气质忧郁,既能给人安全感,又有艺术造诣,还是未来侯爵的年轻男子。 那就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了。 梅奥的爱慕者数不胜数,而且其中有不少的身份甚至不比他差,也有一些外表不逊色于他。 而其中最出名的一位同样是侯爵之女,有着“爱里徳白玫瑰”之称的伊薇特。 侯爵之女不但身份显赫,而且充满了魅力,一举一动都犹如绽放的白玫瑰般高贵美丽。 她的性格也不同寻常。 当初在沃顿,梅奥只有十六岁时,仅比他小一岁的伊薇特就当众向追求他。 梅奥十分绅士的感谢了她的爱意,随后就礼貌的拒绝了她。 正当众人认为伊薇特会因此放弃,甚至发怒的时候,她却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梅奥即使是拒绝我的爱意时都在意着我的感受,如此绅士体贴的一个人,不是更值得我追求吗?” 之后伊薇特对梅奥展开了激烈和漫长的追求,甚至激烈到有些疯狂了。 有不少人说,梅奥是为了躲避伊薇特才逃到了弗斯市。 但是伊薇特并没有被看似遥远的距离阻挡,她直接追了过来,虽然她不是一直都在待在弗斯市,但是人们时常能见到伊薇特出现在弗斯市的火车站附近。 伊薇特和梅奥之间的单方面追求,已经成为了让贵族们津津乐道的一件趣事,而且一位妙龄少女长达四年的追求,也感动了无数看客。 许多一开始觉得伊薇特无理取闹的人,也渐渐的替她感到不值,对梅奥的同情也变成责怪,当然了,这部分人男性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而且众人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伊薇特锲而不舍的追求一人足足四年,少女甚至慢慢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女士。 有关的猜测众说纷纭,比如说梅奥在小时候曾经如英雄般拯救了被混混围住的伊薇特,不过这个有些过于像是童话了,沃顿可没有那位混混胆敢拦在侯爵之女面前。 也有些人猜测,伊薇特的感情已经从爱慕渐渐的变成了不甘心,想要通过追求梅奥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这个猜想被伊薇特的仰慕者们疯狂的批评,他们声称自己的女神绝不可能这样肤浅。 没有人知道伊薇特一直不放弃的原因,但是在这段时间内还出现了一种让梅奥的爱慕者愤怒不已的猜测。 有些人认为,任何铁石心肠在伊薇特长达四年的坚持下都会软化,但梅奥却没有任何回应。 因此,他们推断出了梅奥喜欢男性。 当然了,这个推断只敢在部分男性贵族,以及少量梅奥的原爱慕者中流传,而且绝不会出现在台面上,任何一个在正式场合说出这话的人,都要承受洛弗尔家族的怒火和问责。 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伊薇特时常会来到弗斯市,并且像个跟踪狂一样,寸步不离的黏在梅奥的身旁。 那么伊薇特不就是最容易察觉到梅奥秘密的人吗? 赫文正站在弗斯火车站不远处,穿着繁复华丽的贵族和光着膀子的工人一同在火车站进进出出。 这里是少数你能见到各行各业,不同阶层的人汇聚在一起的地方。 蒸汽锅炉内部通过煤炭燃烧,将水蒸发成气体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火车即将到达弗斯市。 伊薇特也会再一次出现在她心中的爱人身边。 赫文注视着地平线上的黑点慢慢变成巨大的钢铁巨兽。 48.拯救伊妮德大作战 没有人来迎接伊薇特。 伊薇特比传言中的还要动人心魄,已经二十岁的伊薇特却还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小巧可人。 收拢在肩膀往下十厘米的金色弯发好似天空的星河,双曈有如两颗纯净的蓝宝石,脖子上白净的围巾更加凸显出了她纯白到胜过牛奶的皮肤。 下了火车,伊薇特呼吸了口弗斯的空气,小巧的嘴唇周围的空气凝结出了一团水雾。 伊薇特落寞地笑笑,习以为常地说道: “梅奥又没有来接我啊。” 带着黑色礼帽,穿着挺拔西装的赫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报纸,时而目露赞赏,时而摇头。 ‘这张照片里的我还挺英俊的嘛,这张拍的就不太行。’ 伊薇特四处张望了两眼,独自提着行李箱向着纯白之塔的位置前进。 伊妮德顶着一撮白毛,突然从街道的一边出现,看着赫文走来。 看见白发少女的伊薇特瞬间双眼放光,小跑着过来。 “莱特。” “伊妮德小姐。” 两位少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发少女转头,看向伊薇特: “诶,伊薇特姐姐,你又来拜访梅奥吗?” 伊薇特热情地问候道: “对呀,我来看望我的未婚夫,倒是伊妮德小姐,你怎么会在火车站?难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伊妮德有些窘迫地说道: “不,我是来这里找莱特先生的,而且你和梅奥订婚了吗?我还不知道呢。” 伊薇特捂嘴轻笑道: “我们早晚都会结婚的,我提前一点叫他未婚夫也没问题吗?” 说到这里,伊薇特才看向看似在读报纸的赫文问道: “伊妮德小姐,这位是?” 伊妮德连忙说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莱特先生,是弗斯市有名的大企业家,慈善家,慷慨的年轻商人,教育界的推动者,也是原初之火教会虔诚的信徒,以及骑士团的名誉顾问。” 伊薇特不由地面露惊讶,要知道她这位好友一直都不喜欢夸奖他人,大法官女儿的身份也让她不需要奉承任何人,而伊妮德却一口气在赫文身上用来那么多的夸奖的词语。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伊薇特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一个平常对其他人不假辞色的人,却在她的眼中,突然有一个异性成为了美好和优秀的代名词,见人都要夸耀一番。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了。 跟她一样,伊妮德陷入爱河了。 伊薇特的笑容更加发自真心了。 本来伊妮德和梅奥同为纯白骑士的学徒,但毕竟梅奥是个那么出色的人,伊妮德难免会在日常的接触中产生感情,所以伊薇特虽然和她是朋友,却也有一丝担忧。 但现在担忧完全消失了。 而且从她刚才的称呼中,她能分析出赫文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年轻,有钱,同时还分别与骑士团和教会关系不错。 他是个沉稳,有能力,负得起责任,又能让人安心的男人。 再加上对方长相也算得上英俊,想必也十分擅长甜言蜜语,她那缺乏关心的好友会产生爱意再自然不过了。 不过正因如此,伊薇特也替好友产生了一丝担忧。 伊薇特了解自己好友的性格,一个花言巧语,擅于伪装,而又洞察人心的男人,如果再精心构建一些巧妙的情节,骗到伊妮德的芳心也并非不可能。 这里不是沃顿,没有她那位强势的母亲照看,也许会有些图谋不轨的男人试图欺骗和玩弄的感情,甚至是骗钱骗身。 她必需好好帮伊妮德把把关。 赫文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掌,礼貌地和伊薇特握了下手: “你好,伊薇特小姐,我也听说过你和梅奥少爷感人的爱情故事。” 伊妮德自然是赫文叫过来的,知道了两人的关系,赫文怎么能不利用一下,至于叫她过来是为了做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作为白狮会的十四位副手之一,他本身就能够调动强大的情报系统,而且现在进行的也是白狮会的任务,自然要借用白狮会的力量了解下伊薇特是个怎样的人。 白狮会可是个渗透到了各行各界的,企图统治世界的一流邪恶组织。 他特意打扮的像个沉稳的成功人士,又修理了一下胡子,让自己看起来年轻英俊,就是为了让伊薇特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他恰好是伊妮德会喜欢上的类型,这样的错觉。 再通过适当展示出伊妮德对他不知为何产生的认同感和些许仰慕,足以引导伊薇特相信自己思考出来的推断: 伊妮德喜欢自己。 而以白狮会的情报来看,她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朋友,去试探下赫文是不是特意接近伊妮德的情场老手,借此双方必然会产生交集。 他就可以慢慢拉近和伊薇特的关系,然后通过她得知梅奥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伊薇特不着痕迹的抓住白发少女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 “你和莱特先生在一起多久了?” 伊妮德先愣了一下,接着整个脸迅速变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 “我,我和莱特先生的关系才不是那种呢,我只是特别敬佩他而已,你不要乱说,影响了莱特先生的名声。” 伊薇特眉头微微皱了一瞬间,她没有想到,伊妮德的感情都这么明显了,双方还没有确立关系。 是因为莱特其实真的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还是他想吊着伊妮德的胃口,享受玩弄单纯少女感觉? 当然还有最差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莱特看出了伊妮德的爱慕之情,却无心和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谈恋爱。 如果是这样的话,伊薇特就要替自己的好友着急了,因为她的初恋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甚至连开始都不会有。 那不就和现在的自己一个样子了吗! 这可不行,伊薇特的拯救好友大作战,现在开始! 49.塔尼娅和贝妮塔(2.5k) 虽然说赫文有给塔尼娅准备好房间,但是她并没有选择住在这里,而是每天晚上离开,在荷拉起床前重新回来。 塔尼娅的妹妹贝妮塔在家里等她。 塔尼娅在一片破败的街区中穿行,虽然这里里赫文所住的区域不远,但房价和消费水平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赫文家里附近,有着高档的咖啡厅,能随便花掉她一个月工资的餐厅,有着许多漂亮裙子的服装店。 而在这里,有的是能无益于健康,而且味道不佳的街边小摊,布料单调易损的裁缝所,就算是卖报童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停在了一个废旧书刊面前。 塔尼娅弯下腰,在一堆破烂书籍中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老板,这个多少钱?” 看书刊的是一个鼻子挺拔的老头,他看都没看塔尼娅的脸,只是瞟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 “20便士。” 塔尼娅回答道: “太贵了,就算是全新的也不过50便士,再加上这份报纸已经过了时效,我最多出十便士。” 老人换了个坐姿,挠了挠痒: “你爱买不买,反正我就卖20便士。” 塔尼娅面露挣扎,接着她从中手中的报纸挑出个别几页,问道: “如果我只要这几页,可以卖我十便士吗?” 老头叹了口气: “十五便士,你全部拿走吧,报纸拆开了可就不好卖了。” 塔尼娅犹豫再三,才拿出了十五便士递给老人,接着一把拿起报纸,转身离开。 少女的心在滴血。 她从来没有在这种没有用处的东西上花费过一个子,十五便士在以前对她们可是笔大数字。 虽然十五便士也不过能在平民街区买份还不错的午餐,但如果自己做的话,她和妹妹可以靠着这个撑上三天。 不过在给赫文做佣人后,一天三餐都是赫文承包的,加上现在的月薪是以前的足足数倍,她也敢花钱大手大脚了。 塔尼娅抱着报纸,像是抱着一块金子一样小心翼翼,急急忙忙地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自从在赫文家工作后,虽然每天下班的时间不一定,需要看赫文是否在家,但时间的确比上一份工作自由多。 给贵族小姐作女仆,可不能随意离开主人的身边,所以在失去那份工作后,塔尼娅也没有多失望,因为她也不放心留贝妮塔一个人在家。 贫民窟一直以来名声都不算好,而且也的确比其他街区更加混乱。 不过虽然这里穷人很多,却也不缺乏好人,正因如此,虽然法律在这里难以伸张,但是秩序却依然存在。 在这片地方,正因为法律难以管控,所以虽然小偷小摸很多,但却几乎没有人会对孩子出手,因为每家每户都会有孩子。 一旦有人做出跨越底线的事情,他们也会接受到远比坐牢,更加严酷恐怖的刑法。 而除了街区的普通民众们会互相帮助,贫民窟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帮派。 鼠帽帮。 他们作为弗斯城贫民窟的第一大帮派,对这里有着极强的掌握能力,据说鼠帽帮的创始人德西雷,是一位出身在贫民窟的骑士,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他离开了英兰斯骑士团,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看见自己过去的家乡混乱不堪,罪恶丛生,他不禁想要改变这一切,但是他很清楚,骑士团,警察,都无法拯救这个地方。 只要阶级仍然存在,剥削没有停止,贫民窟就注定会受到暴力和罪恶的困扰。 所以他选择了用帮派来治理这个地方,他的帮派不会约束犯罪,但是却对那些触犯道德的行为毫不容忍。 偷窃,抢劫,贩卖假货,欺骗,斗殴,甚至是杀人,都在这里屡见不鲜。 但要是有谁对无依无靠的弱者动手,他第二天就会被切断四肢,丢在下水道,让老鼠啃食殆尽。 骑士团也曾经想过要围剿他们,但是身为前骑士的鼠帽帮帮主,十分熟悉他们的战术和底线,让弗斯城的上一任骑士团副团长感到无可奈何。 然而无法否认的是,在德西雷鼠帽帮的统治下,虽然犯罪没有减少太多,但是没有力量的平民却不用担心自己无故惨死在街道上了。 所以大部分的居民都发自内心地感谢德西雷,同时也厌恶着鼠帽帮。 这种奇妙的秩序也是她当初会选择佣人工作的原因之一。 无父无母的姐妹二人简直就是弱者的典型,没有人敢在缺乏理由的前提下伤她们,除非他们也想被喂给老鼠。 一阵兜兜转转后,塔尼娅回到了家。 刚推开们,一个有着可爱脸蛋的小女孩就兴奋地扑到了塔尼娅的身上。 塔尼娅笑着把手埋入妹妹的头发里,轻柔的抚摸着。 “小贝妮,在家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啊。” 贝内塔乖巧地摇摇头: “一点都不无聊,我跟老师要多了几份以前的试卷,正在研究呢,可有趣了。” 小贝妮其实知道,学习一点都不有趣,但比起姐姐在外的工作来说,学习就如同游戏一般轻松。 说完,贝妮塔就抓住姐姐的手臂,拉开袖子,寻找着什么东西。 塔尼娅宠溺地笑笑: “你放心啦,这次的雇主不会打我,而且月薪要比以前高很多,你很块就能去上中学了。” 听到这话,活泼乱跳的贝妮塔立马安静了下来,她握住姐姐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我不想去上学。” 塔尼娅脸一沉: “你说什么?” 贝妮塔将头撇到一边去,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学费太贵了。” 塔尼娅鼓着脸,蹩脚地装出生气地样子: “现在学费已经减免了那么多,如果你成功考过了了测试,只要20镑就能入学,你难道想要和我一样每天都辛辛苦苦的工作,即使挨打挨骂也不能还手吗?” 贝妮塔面露倔强 “姐姐,你应该把钱存起来,为自己的幸福着想,还要给自己准备婚纱,还要去看看医生,姐姐你十一岁时就出门工作了,我今年都十二岁了……” 塔尼娅噗呲笑了出来: “你还替我的幸福操心呢,小贝妮,放心吧,你姐姐一定会找到一个好人度过一生的,而且钱的是我也解决了,有个著名的商人愿意资助你上完大学。” 贝妮塔欣喜地问道: “真的吗?” 可是从小就出生在贫民窟的女孩很快就意识到,世界没有什么好人会不计回报地帮助别人的,而且一个富商。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贝妮塔声音颤抖地说道: “姐姐,你是不是答应了那个商人什么条件了?” 塔尼娅一脸疑惑: “什么条件啊?” 贝妮塔说道: “他是不是让你做他的……情人了。” 塔尼娅红着脸,举起报纸轻轻地抽了一下贝妮塔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啊?莱特先生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而且,而且他即年轻,又英俊,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呢。” 贝妮塔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塔尼娅,连忙将手里的报纸摊开,指向首页,一排大字赫然立在上面。 “著名慈善家,企业家,莱特先生资助全市高中,称要让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 而这排字下面,有着一张莱特的照片,当时还留在胡子的赫文虽然看起来不算年轻,但的确有几分迷人的魅力。 贝妮塔看了看赫文的照片,瞬间不再担心他看上自己的姐姐。 但是早熟的女孩又有了另一个担忧。 ‘自己的姐姐,不会被这位大叔迷住吧。’ 贝妮塔不担心赫文对自己的姐姐有什么恶意或好意。 因为从贫民窟长大的她,一直坚信,像是赫文这样的人,和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不可能跨越的。 这就是她们所无法反抗的命运。 这不公的命运。 50.劝说和安慰 赫文和伊妮德将伊薇特送到了纯白之塔下面。 伊妮德很聪明。 她看向赫文: “莱特,我有个秘密。” 赫文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臂铠: “什么秘密。” 伊妮德摸了摸右臂,臂铠缩小成手环。 “我天生就能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这个臂铠是我刚刚得到的魔法道具,能够压制我的能力。” 伊妮德诚恳地看着赫文: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会感知你的情绪,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对你使用能力的。” 其实之前在乔治的吩咐下,她已经使用过了,伊妮德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赫文认真地看着少女的眼睛: “你问吧。” 伊妮德深吸了口气: “莱特先生,你是个坏人吗?” 赫文轻笑道: “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过以人类的普世标准来说的话,我还是算个好人的。” 伊妮德感受着赫文传来的情绪,松了口气。 “真的很对不起,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在担心一些事情。” 既然确认了莱特不是乔治所担心那些坏人,伊妮德有些事情就可以和他说了。 少女神色严肃道: “莱特先生,我的老师告诉我,弗斯城很快就会爆发一场战争,一场以骑士团为目标的战争,到了那个时候,和骑士团有关系的你很可能会被牵连。” 赫文有些惊讶: “战争?” 伊妮德语气中有些担忧: “不是别国军队的侵略,而是图谋不轨之人掀起的战争,或者说是骑士团和邪恶之人双方的战争,总而言之,弗斯城很快就会变得十分不安全了。 “我的母亲也很担心我的安全,所以她让乔治安排我回到沃顿,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你愿意,你和小爱丽丝可以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先去沃顿避避难,等事情结束后再回来。” 赫文微笑着拒绝道: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必需完成。” 伊妮德闻言有些失落: “这样吗?如果你需要让小爱丽丝避难,或者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啊。” 赫文用拳头碰了碰伊妮德的肩膀,笑道: “放心,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一定会马上通知骑士小姐的” 伊妮德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莱特先生,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说的事情真的很严重。” 赫文连连应道: “好的,好的,骑士小姐放心吧。” 银环重新延展,覆盖住伊妮德的右小臂。 赫文突然问道: “很累吧。” 少女身体僵住了: “莱特先生,你再说什么呢?” 从伊妮德之前和他的谈话,赫文能够猜测出对方的能力是天生的。 赫文有感而发: “很累吧,一直都能看穿别人的想法,人的真心话,不像语言一样经过粉饰,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过难以承受了。” 伊妮德小声说道: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你曾是孩子,而且就算现在,在我看来你还是个孩子。” 不健康的童年会让孩童过早熟,却又会让他们永远难以真正成熟。 伊妮德应付式地露出笑脸: “不用担心我,莱特先生,我已经习惯了。” 赫文摇摇头: “没有人会习惯伤害的,不是吗?” 伊妮德低下了头,声音更加低落: “没错,但是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能怎么样?忘记一切?原谅一切?笑一笑,然后就把所有过往的悲痛永远抛下,开开心心的继续前进吗? “我也想不再担心路过的陌生人会不会伤害,我也想真心的能够期待别人的善意,我真的很想很想这样子。” 少女看向男人的眼神有着哀伤和冷漠: “我做不到啊,莱特先生。” 伊妮德在心中默默叹气。 莱特先生是个好人,也是个很温暖的人,但他永远无法理解自己,他都不能理解,像这样的安慰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赫文抓住了伊妮德的手臂: “没有人能够真的忘记那些刻苦铭心的冷漠和刺痛,欢乐也好,痛苦也好,失落也好,那都是你的过去,是你伊妮德的一部分,只属于你的伤疤与荣耀。” 只有伤疤而已。 赫文不打算也无法用语言治愈她。 赫文说道: “你说的对,这是只能由你自己跨越的障碍,我的确帮不了你,不过我相信你。” 伊妮德惊讶地问: “相信我?” 赫文点头道: “我相信你终将战胜自己的过去。” 赫文将她的手臂举起来,看着臂铠“坠落之翼”: “你把自己的能力封印住了吧,你是不是在试着摆脱自己对能力的依赖?” 伊妮德惊讶于赫文从这些细节中看出了坠落之翼的作用,但更惊讶于他知道自己会做出决定,想要不借助自己的能力生活。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感知别人情绪是无比美妙的天赋。 赫文继续说道: “把拐杖扔掉,一开始也许会走得比以前慢点,但是久而久之,你就能跑起来了,我相信有一天,你失去了能力后,也能够正常的生活。” 伊妮德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展露笑颜: “嗯,我也相信。” 赫文的一番话其实并不能解决伊妮德的根本问题,如果真有人用几句话驱散他人的忧愁,那这个烦恼就太过无足轻重了。 不过是因为少女于对赫文利用她接近伊薇特的事实视而不见,所以给出的不值一特的回报罢了。 伊妮德也是看出了赫文找她去火车站,就是为了创造和伊薇特偶遇的机会。 所以伊妮德才问了他,他是不是坏人这个问题。 如果赫文真的对伊薇特图谋不轨,作为两人的朋友她必需站出来阻止赫文。 不过当赫文回答之后,她就不打算干涉赫文的行为了。 赫文拍了拍她的脑袋: “继续前进吧,这是你自己的路,” 说完,赫文就转身启程,正如同他所说的,在弗斯,他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看穿人心的能力啊。 如果他过去不曾拥有这种能力,结局会不会改变。 猎魔人笑了笑。 结局至始至终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也理所应当由他自己承担。 51.礼拜 除了伊薇特,还有一个地方能够帮助赫文调查。 一个赫文可以光明正大去的地方。 弗斯城大教堂。 赫文再一次出现在了教堂门口。 虽然施工还未完成,但是教堂自然不会拒绝信徒的拜访,施工也是先保证不影响信徒来礼拜,其次保证施工质量,最后才是施工速度。 不过虽然扩建仍然在继续,但是现在教堂看起来已经有许多不一样了,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遍布整个教堂墙壁和天花板的粉红色矿石。 正是具有魔力的炼金材料,龙晶钻。 将造价高昂的魔法矿石镶在墙上做装饰,虽然奢侈程度还比不上圣教堂,但这也是一笔足以引来贫穷巨龙和魔法师的巨大财富。 而亚历克选择用龙晶钻做装饰,也是在告知众人,即使是巨龙和巫师来临,他有足够的能力应对。 换而言之,他就是在展露自己的底气。 巨大的教堂占地面积极大,如果在教堂旁的这片街道行走,会发现这里的几个十字路口少了一个方向,这是特意为避开教堂改的道。 但弗斯教堂的神父却只有二十四个,远比其他教堂要少,即使有着众多教众,却还显着空荡荡的。 这是因为弗斯教堂的二十位神父都是从各个国家调来的,只有四位是英兰斯本地人。 一般情况,主教都要在负责教区任命和提拔不少本地居民进入教堂,慢慢成为神父。 但英兰斯王国根本不信仰原初之火女神伽芙南,加上入驻弗斯市的时间只有二十多年,能够合格到挑不出毛病的神父也才四人。 好在他招收了不少的修士和修女,从另一个角度补缺了神父的稀少。 一位修女看见了赫文,走了过来。 “你好,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虽然要从教会入手,但赫文不打算找亚历克。 说到底,他现在是要引发教会和骑士团战争的邪恶组织重要成员,如果找敌人首脑去调查如何对付他们,未免有些太过愚蠢。 “你好,现在有神父在主持礼拜吗?” 修女歉意地笑笑: “这周的礼拜是巴顿神父和加里神父共同主持,不过十分抱歉,只有信众才能加入,而且礼拜已经快开始了。” 修女婉转地拒绝了他,毕竟她并没有见过赫文以前来过教堂。 赫文礼貌地说道: “虽然我不常来,不过我其实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你可能听过我的名字。” 修女眨了眨眼问道: “先生你是。” “莱特,嗯,就是那个……” 修女兴奋地抢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给我们建新房子和改善伙食的莱特先生吗?对不起,我没认出你,因为你和报纸上长得有点不像。” 修女重新打量了下赫文,这才发现的确和照片里的样子有着些许相似。 莱特拍照的时候还没剃掉胡子,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而剃完胡子后,就是为二十四五岁的英俊年轻人。 修女虽然有些胆怯,却还忍不住好奇道: “莱特先生,你那么年轻就这么成功了吗?” 赫文谦虚地笑笑: “我只是看起来年轻,主要还是保养的不错。” 修女的眼里亮起了小星星: “莱特先生,方便说下保养的方法吗?” 赫文煞有其事地说道: “当然了,不过这可是秘密,你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哦。” 修女郑重地拍拍硕大的胸脯: “放心吧,莱特先生,我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赫文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 “早睡早起,一日三餐都吃饱。” 修女像是被骗了一样,失望地说道: “啊,就这样吗?” 赫文仍然一脸正经地逗着她: “就这样啊,不过你确定你真的做到了吗?” 修女闻言陷入了沉思,嗯,好像自己每天都睡到中午,连早餐都没吃,就是因为太懒,她才被赶来看门的。 修女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懂了,其实真理就隐藏在了平常我们忽略的细节里,莱特先生不愧是著名的信徒,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教会我这个道理吧。” 说到这里,修女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还每天都睡到中午,真是太愧对伽芙南女神了。” “嗯……”赫文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忽悠着,对方就开始反思自己晚起的事情来了,“那个,你能带我去礼拜吗?” 被打断自责的修女愣了一下,连忙说道: “嗯?嗯,好的,莱特先生你跟我来。” 说完,赫文就跟着修女来到了礼拜堂。 礼拜堂宽敞明亮,阳光透过红蓝绿相间的玻璃摄入,还有数个直径一米的火炬高高挂在墙上。 礼拜堂大概有八百名信徒,整个礼堂显得十分宽敞。 这并不是弗斯城所有的信徒,即使这里是英兰斯,信徒却也有近万人。 不过却不是所有信徒都会来礼拜,一来是因为大部分信徒其实信仰也没有那么坚定,其次则是原初之火在弗斯只有一个教堂的原因。 一般作为一片大教区的首席主教,还会有一些小教区的教区主教,他们会掌管一些分教堂,但是基于弗斯市的特殊性,这座城市只有一座教堂。 这也导致了,住的比较远的信徒很难到达教堂,尽管这几年弗斯市也学习沃顿开始部署公共客车,不过仍然还是以价格不菲的马车为主。 在礼拜堂的最前方,有两位神父正在为信徒祝福,准备带领教众读经祷告,唱诗班刚刚结束了演奏,正在回到自己的座位。 巴顿神父同时兼任了辅理主教,在教会的地位仅次于亚历克,以及监视着亚历克的圣徒加里。 虽然双方对加里的身份心知肚明,但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所以亚历克就让他的第一副手,时常待在加里身边,去限制他的行动,不过加里其实也没把监视亚历克的事放在心上。 他现在已经把全部身心投入了提尔的伟大事业。 在教堂另一头的加里突然看见了赫文,神色突然变得十分糟糕,好像在质问赫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文笑着挥了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52.逗逗你 加里和巴顿打了个招呼,从大厅另一边走向赫文的位置。 在众目睽睽之下,加里站在了赫文身前,微笑着低声问道: “莱特,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尽管他维持了表面上的礼貌,但是话语中的质问和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赫文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加里。 又有谁不喜欢逗傻子玩呢。 “任务。”赫文只回了他两个字。 加里恍然大悟,尽管他不喜欢赫文,但是对于提尔的任务却是以百分百认真的态度对待。 他和赫文一起走到角落问道: “你查到什么了吗?” 赫文回答道: “我已经有很大进展了,来这边顺便调查一下。” 听到这话,加里瞬间就不开心,他本以为赫文是从骑士团里查出了线索,才来这里找他。 加里冷着脸地说道: “如果你什么线索都没有,就给我滚,教会是我负责的区域,你做好自己的事情。” 赫文不客气地问道: “你是想实现提尔的计划?还是想和我争夺所谓的功劳,拉慢计划的进度。” 加里一下被问道,老实说,他是想要做出一些成绩让提尔看到。 但是如果说这样会让提尔的计划拖延,那么…… 加里满脸不情愿地说道: “好吧,我会当做没看见你的,但你千万别给我做出什么蠢事。” 难道加里看不出来,在这种地方和他说话,已经是件蠢事了吗? 赫文笑着说: “不不不,你不用当做没看见我,你还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加里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似乎随时都会发火: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我一只手就能你捏死你。” 赫文一脸好奇: “你为什么老是想杀死自己人,你是不是原初之火派来的卧底?” 加里眼睛中都要冒出了火: “我不准你污蔑我。” 赫文用手拍了拍加里的脸,语气冷漠的说道: “那你就好好配合我完成任务,别像个小孩子一样甩小脾气,懂吗?” 加里的脸都被气红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你,你……” 赫文皱着眉头,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什么?” 加里泄了气: “你有什么问题。” 赫文恢复了微笑: “巴顿一直跟在你身旁制约你吧。” 加里虽然认命了,但是脸色也极其糟糕: “是又如何,亚历克根本不重要,现在我们要把注意力放在提尔大人的任务上。” 赫文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尔要让玛丽安妮和他一起合作了。 因为如果不是玛丽安妮这种心细又会哄小孩的类型,根本不可能和他好好合作。 赫文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巴顿是亚历克的心腹吗?如果他们有在骑士团安插间谍,难道他会不知道吗?既然他在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找找看他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说的……”加里整个人都愣住,“好像有点道理啊。” 赫文已经被彻底惊住了。 易怒,鲁莽,有性格缺陷的人他对付过很多次,但是这样的傻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赫文平复了情绪,哄着加里问道: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加里回忆了一下: “好像,一直有个女信徒在和他接触,她有没有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呢?” 赫文继续引导着: “很有可能,你对这个信徒有多少了解。” 加里说道: “我记得她有一头褐色卷发,长得很漂亮,而且看起来是个贵族。” 赫文问道: “她的名字呢?” 加里摇摇头: “我不知道。” 赫文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了,向着巴顿的位置走去。 加里一把抓住赫文: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任务!” 赫文用不耐烦地眼神看着他,讽刺道: “你的任务?你是不是想搞砸提尔的计划。” 加里被吓得松开了手。 ‘小孩子真的太麻烦了。’赫文无奈地想到。 如果不是亚历克和巴顿完全想象不到加里作为一位圣徒,竟然会背叛教会,估计他早就已经暴露了。 赫文走到了礼拜堂的最前方,耐心地等到巴顿完成主持。 加里再三犹豫后,还是灰溜溜地走掉了,他不想多看赫文一眼。 “……吾等回归于烈焰,于火之国永生不息,日夜歌唱起舞,与伽芙南女神和她的子民一同享受终末的欢愉与救赎。” 信众们也高声齐唱圣歌。 结束后,巴顿起身让修士和修女替他进行退堂礼,然后走到了赫文的身边,热情地握住赫文的双手,欣喜地说道: “莱特先生,感谢您对我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虽然赫文剃了胡子,但巴顿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所以说不愧是兼任辅理主教。 巴顿抱歉地说道: “刚刚加里神父给你造成了不少麻烦吧,我在这里替他道歉,他是个不成熟的人,但却也是一位虔诚的神父,有时做出些蠢事,可能只是因为过于冲动。” 巴顿刚刚在台上看着很清楚,加里一直脸色都很糟糕,而且似乎随时都要发怒,很明显两人进行了一次十分激烈的争吵。 看起来,莱特是这场争吵的胜利者啊,巴顿知道加里曾去找过他的麻烦是,所以对两人会起争执丝毫没有怀疑。 赫文神情大度,好像刚刚故意激怒加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事,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我们都是为了实现女神的教义而在努力。” 他这句话也并非全错,加里的确觉得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是在遵从女神伽芙南的指引。 赫文正想继续套话,但一个人影打断了他的思考。 一位褐发贵族小姐,穿着长裙走到两人的身边: “巴顿神父,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莱特先生吧。”褐发女士微微弯腰行礼,“感谢您为教会和弗斯市做的一切。” 赫文看着她圆润的脸蛋说道: “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这位小姐是?” 巴顿连忙插嘴道: “她是来自圣凯伦的贵族小姐,也是我们虔诚的信徒。” 圣凯伦是原初之火教会势力最大的一个国家,在大陆上也是个庞然大物。 贵族小姐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阿尔比娜·奥尔瑟雅,一名不值一提的小贵族。” 53.卧底和间谍 巴顿还没等赫文回应阿尔比娜,就先一步问道: “莱特先生,您来教堂是找亚历克主教的吗?我马上让人通知他,可能需要等一会。” 赫文摇着头: “不,我只是顺便来看一下教堂施工的进程,阿尔比娜小姐也是女神的信徒吗?” 阿尔比娜矜持地微笑着: “是的,我的父母都是虔诚的信徒,我也一样。” 巴顿补充道: “阿尔比娜小姐也是一位慷慨的信徒,虽然比不上莱特先生,但她和她的父母也是教会的资助者。” 阿尔比娜谦逊地说道: “这是我们应该的,每多捐赠一笔钱,就会有多一个人沐浴到女神的荣光,感受到她的烈焰。” 赫文见状则是礼貌的说道: “我已经看完了工程的进度,就不打扰神父你们了。” 巴顿回道: “哪里,哪里,以莱特先生你对我们做出的贡献,我即使花上数天为您祈祷也不为过。” 赫文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用仅剩不多的幻象魔法制造了一个将会从这里回到家里的替身,然后隐藏自己的身形,站在两人旁边。 出色的幻象师,要同时精通于创造真实的影像,扭曲声音,光线和气味,同时也需要能干涉别人的大脑。 视情况做出最有用的配合,才能制造无法被识破的幻觉。 他选择今天来当然不是巧合,是因为他从玛丽安妮那里了解到了巴顿今天作为主持礼拜的神父在这里,而且他们也调查到了,亚历克现在不在教堂,所以他才会这样行动。 巴顿和阿尔比娜先是假装在交谈,等到赫文的幻影离开教堂有一会了,他们才心照不宣地停下了对话,默默地往教堂深处走去。 赫文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花园,周围也没有修士和信徒活动的迹象。 巴顿面色糟糕地说道: “阿尔比娜,你刚刚为什么要凑上来,你明明知道莱特是骑士团的人。” 阿尔比娜也不复刚刚的矜持,讥讽道: “我还以为他是你们原初之火的忠实信徒呢,放心吧,莱特不过是在骑士团里挂个名,根本不是骑士团的真正成员,他只不过和我们要一些金钱来往吧。” 巴顿冷笑一声: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阿尔比娜嘲笑道: “你不会连一个小小的商人都害怕吧?辅理主教大人。” 巴顿阴着脸说道: “我当然不可能怕他那种小人物,但是我们的计划却不能出一丝差错。” 阿尔比娜质问道: “我们的计划,这可不是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你不是要把我引见给亚历克主教吗?现在却害的我只能和你合作。” 巴顿一脸不屑: “亚历克是得罪了大人才被赶到这里的,而我却是大人派来的,反正你现在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即使你去找亚历克,他也不会原谅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和我合作呢?” 赫文还以为巴顿是亚历克的人,因此才特意前来查看的,却没想到和骑士团秘密结盟的人只是巴顿,难怪赫文一来就遇到了阿尔比娜,因为他们也要趁着亚历克不在的时候会面。 不过也是,就加里的那家伙,也许在战力上能够威胁到亚历克,但是智商有些过于不够了,只是不知道巴顿和加里背后的“大人”是不是同一个。 如果不是同一个,那么情况又复杂了许多,而且加里明显不知道巴顿也不是亚历克的人,才会传来错误的情报,不过说不定亚历克本人也不知道这事。 亚历克到底得罪了谁才被针对的这么惨,手底下全是敌人派来的卧底和间谍。 阿尔比娜嗤笑着说: “人家有资格得罪大人物,你却只是一颗小棋子,你欺骗了我,还想要我给你好脸色?更不要说你连你身后的人是谁都不告诉我,我怎么信任你。” 巴顿伸出一根手指顶在嘴上: “嘘,不可高呼他的名,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你能够得到的更多,你和我们合作,为得不就是权力吗?我们能给你的,远超你的想象。” 阿尔比娜摇摇头: “还在开空头支票,和你继续合作可以,但是你必需拿出足够的利益,否则大不了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巴顿深吸了口气,如果他能够说出自己身后的人影,估计对方会毫不犹豫地配合自己的行动,但那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只要开口泄露一点秘密,审判之火就会瞬间燃尽他的灵魂。 巴顿说道: “我有个情报告诉你,刚刚来的那位莱特,给了我们的主教大人一笔资金支持,他完全将其收入了囊中,准备回去后用来扩张自己的派系。” 阿尔比娜皱着眉头: “你们主教都不是很富有吗?他拿了多少钱。” 巴顿说道: “首席主教们赚得多,但是花的也多,所有人的钱都要耗费在传播信仰上,除非他不想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了。 “而且加上亚历克,整个教会的首席主教不过接近两百人,只要能拉到十个人的支持,就已经是股庞大的力量,如果能有三十个人支持,也许他都能竞争一下枢机主教了。” 赫文一边在两人周围绕圈走,一边摸着下巴思考。 枢机主教也被称作红衣主教,现在在任的不过八位,他们是除了教宗之外权势最高之人,一般也会兼任重要教区的首席主教,比如各国圣城。 同时他们也都会是传奇,当然了,传奇只是成为枢机主教的基本条件而已,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势力,已经对教义的解读。 阿尔比娜问道: “他到底给了多少。” 巴顿神色凝重,毕竟没有人会小看这笔数字: “前前后后,抛去建教堂,以及归于教会的,大约有二十三亿多进了他的口袋。 阿尔比娜小嘴微张: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而且还是现金?他和骑士团的合作也不过是几千万镑而已。” 巴顿说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亚历克本来就有十多位支持者了,再拉拢上几位贪财和缺钱的,会对我的大人照成巨大的麻烦。” 阿尔比娜突然明白了: “你想让我对付教会?我还以为我才是间谍。” 巴顿冷笑着说: “我们只不过是需要削弱他的力量而已,你以为能力出众的首席主教随便就能培养起来吗?而且大人逼的他来到这里,也不过是想让他吃点苦头,学习下尊重,我们又不像骑士团会自相残杀。” 阿尔比娜没给他好脸色: “说吧,我到底要做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54.锁定和抛弃 巴顿说道: “到了亚历克手里的钱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需要破坏他的资金链。” 阿尔比娜说道: “莱特?不可能,他现在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也不能对他动手。” 而且她并不是什么残忍嗜血的人,据她所知,莱特还是一位慈善家,如果不是十分必要,她不想对莱特动手。 巴顿说道: “我又没说要杀了他,他不是在和你们合作吗,你们不能截断他的资金链吗?” 阿尔比娜轻笑一声: “截断他的资金链?他和我们合作的钱根本影响不了他的财产。” 巴顿皱着眉头: “你确定?我可是知道他和乔治达成了交易,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笔小钱吧。” 阿尔比娜解释道: “他跟乔治真正达成的交易,根本不是关于金钱的,就连我也没有机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文听到这话,似乎她在骑士团里地位不低,但是据赫文所知,骑士团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啊。 巴顿说道: “那这就有些麻烦了,我们必需想个办法,不能让莱特再给亚历克资金支持了,虽然亚历克回来后看起来十分戒备和莱特的交易,我也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东西,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阿尔比娜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 巴顿略加思索: “我会派人收集下情报,后天你再过来,我在和你商量一下。” 阿尔比娜同意道: “可以,那我能得到什么?要知道你可不是我本来的合作对象。” 巴顿咬咬牙: “他们不是想要权力吗?等我们在沃顿建立教堂后,会帮助他们两人在议会中建立党派,但是能不能成为议长就看他们自己了。” 阿尔比娜欣喜地问道: “你真的能做到?” 巴顿说道: “如果我不能,你可以随时停下合作,这两天我会向上面汇报一下,后天你来的时候,我就能拿出切实的证据了。” 阿尔比娜露出笑容: “好,一言为定。” 如果能够接触到巴顿背后的人,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牺牲和努力都会物超所值,她也能…… 两人结束了谈话,巴顿向着礼拜堂走去,阿尔比娜则一切如常地从教堂的后门离开。 赫文没想多久,就跟着阿尔比娜一起走。 她离开教堂,熟练的穿过小道,避开了马车行进的大路和人群众多的街区。 接着她趁着周围无人,快速地钻进一间破败的房子,赫文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狭小的房子只有一张床,两种桌子,和几个架子,尽管已经尽可能伪装了,却也显得少了点人气。 阿尔比娜单手举起木床,里面有一具银白色的制式铠甲。 她三两下就将整套盔甲套在了身上,其中就包括了近乎密闭的头盔。 赫文已经猜到了阿尔比娜接下来要去哪。 果然,阿尔比娜离开房屋后,就直直地往纯白之塔的方向走去。 乔治仍然在纯白之塔,赫文尾随着她到距离骑士塔还有一个街区就停下了脚步。 看来,阿尔比娜背后的人应该就在纯白之塔中了,亚当斯常年都在骑士营,那么叛徒很有可能就是梅奥。 而且阿尔比娜的关系应该和梅奥十分密切,即使是骑士团最核心的秘密梅奥也会跟她分享,而且能够替他去和教会交涉,不过是忠诚还是能力都深受他的信赖。 那么现在是时候回去了,荷拉还等着他吃饭呢。 赫文转身。 然后他就从街上来到了住宅的大门。 他捂住左胸口,时间重叠症又一次扩散了,他必需加快速度了,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就只能尝试强抢了。 他拉开房门,走进屋内。 正趴在沙发上看书的女孩,一听到开门声,就马上起身,冲到他的面前。 赫文还没开口,荷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女孩问道: “赫文,赫文,发生什么了吗?” 赫文摆摆手: “一些小事而已,塔尼娅做好饭了吗?” 荷拉听赫文这么说,也乖乖地没有多问: “嗯,塔尼娅姐姐已经做好了。” 虽然塔尼娅在各个地方做过工作,但是厨艺也就一般水平,能做出不错的东西,但也仅限于此了。 要知道,其他富人都有专业的厨师,不管是异国料理还是本地美食,都能手到擒来。 不过好在赫文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 少女从厨房里端出盘子放在饭桌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天的晚餐比较丰盛,蔬菜炖汤,白面包,牛扒,烤羊腿肉,煎鸡蛋。 以及在商店买来的巧克力蛋糕,这是荷拉的甜品,她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变胖以及健康问题。 塔尼娅也落座了。 这是让少女及其感激的一点,赫文允许她和他们一起吃饭,而且还是相同的食物。 根据赫文的要求,她都是买和他们两人相同的分量给自己,不过她却不会吃完,而是要每晚带回去一些给自己的妹妹。 不过她不知道一件事,赫文一直在用魔法对她施加影响,她现在意志已经坚定到能够免疫绝大多数的影响心智的能力了。 包括荷拉的被动诱惑,女孩的诱惑不是纯粹靠干涉他人的大脑,而是变换出别人最喜欢,最不想伤害或最容易爱上的外貌,以及做出各种神态和小动作。 只有在使用变形能力时,荷拉的诱惑才会开到最大程度,不变形的时候能力还不算太强。 荷拉边努力地将带骨的烤羊腿肉塞进小嘴里,一边嘟囔道: “莱特,塔尼娅的妹妹在读书,读书是什么啊?” 赫文用刀分割着牛扒: “读书就是去一个地方,一起学习各种知识,那里会有老师教导他们东西。” 荷拉兴奋地举手道: “我知道老师,小说里的主人公都有一个厉害的老师,学校里的老师也能教我剑术吗?” 赫文说道: “大学的确有这种课程,不过学校主要还是需要教授一下理论知识,比如说数学,历史,化学,哲学,以及新兴的心理学等等。” 小女孩的两眼放光: “哇,有那么多东西啊。” 荷拉转头看向塔尼娅: “上课好不好玩啊?” 塔尼娅露出羡慕的神色: “很多人都觉得上课和学习很无聊,不过我一直都想去读书,不过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啦。” 说完,塔尼娅温柔地笑了笑。 荷拉问道: “塔尼娅姐姐,你的妹妹不是在读书吗?为什么你不去呢?” 塔尼娅耐心地解释道: “读书是要花钱的,我们的救济金不够供养两个人读书,而且如果我不工作的话,可能一个人都读不了。” 说到这里,塔尼娅温和地笑了笑: “爱丽丝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也读过小学,但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只留下我们两个人。” 荷拉不再说话,而是跳下椅子,走到塔尼娅身边,默默地抱住她。 荷拉轻声说道: “姐姐,我知道被抛下的感觉一定很糟糕,如果没有莱特,我也会被抛下吧。” 塔尼娅完全没有想到在外人看来是大小姐的荷拉会说出这种话,连带着看赫文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佩。 赫文继续低头切着牛扒。 55.芬布尔之冬 赫文一直随身携带了许多有用的道具。 其中大部分是在猎魔人生涯中缴获的战利品,还有不少是他人赠送或交易得来的道具,甚有些是他自己锻造的。 只是经过无数次的逃亡,他绝大多数的财产不是丢失,消耗,就是还藏在某个遥远的国度或位面。 有了正面开战的可能,就必须做好全面准备。 迷失之壶,一个紫褐色的细颈水壶,联通着另一片大陆的地狱,那里的原生物种,一位强大的魔鬼大君会在打开瓶口的时候履行往日的契约,夺走一个城市的所有灵魂。 虽然欧贝利亚的大陆是死亡女神赫拉的地盘,即使已是半神的地狱君主也难以在这里完整发挥他的权柄,但是夺走一条街区的灵魂还是轻而易举的。 唯一的问题,这个瓶子甚至会吞噬使用者的灵魂,更不要说分辨敌我了。 当初和魔鬼大君签订契约的男人,已经不顾自己的生死和未来,只要让整座城市为他的妻儿陪葬。 大半座城都有罪。 赫文知道他是正义的。 正义如火,发誓要燃尽一切。 只有这种纯粹又复杂的灵魂,才能吸引最邪恶强大的魔鬼注意。 想要吸收掉提尔的灵魂还有点麻烦的,即使是能够借用骑士团和教会的力量快速疏散周围的居民,但白狮会的人也不全然都是邪恶之辈。 必需创造和提尔单独相处的环境。 不会伤及无辜的禁忌道具他也有。 沉眠之盒,一个能让人陷入永世沉眠的盒子,沉睡的人身上的时间会停止,不会衰老和死亡,只要没人打开盒子,就永远不会醒来,不过它需要使用者将沉眠者主动放入。 这对提尔没用,它是为了叛徒准备的。 以及本来不在他这,但却出现在他身上的武器。 在其他时间线在他身上重叠的时候,一把神器曾经出现在他的身上。 芬布尔之冬。 一株翠绿色的槲寄生,黑暗之神霍德尔曾拥有的利矛。 他不知道为什么芬布尔之东会扎根在其他时间线的自己身上,但毫无疑问,它是一件强大的武器,。 一把曾让神明陨落,太阳永世落下,黑暗战胜光明,大地被寒冬笼罩,人间被战乱折磨,兄弟互相残杀,人心堕落不堪的弑神之矛。 芬布尔之冬绝非神器,而是比神器要糟糕万分的东西。 所有使用它的人都会承受代价,即使是赫文也不会例外。 槲寄生如同名字一样,是会扎根在其他植物上,吸收其生命力的植物。 而用槲寄生铸造的长矛,也会源源不断地吞噬使用者的力量和生命。 只要能在短时间内使用芬布尔之冬,事情就会简单许多了。 不过时间重叠症不受他的控制,数秒就要变换一番,他研究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办法维持在芬布尔之冬存在的状态。 这只是个备选方案,赫文还是打算用迷失之壶终结提尔和他的手下。 但是创造一个能让提尔,赫文,霜巨人之心共同存在的环境还是有点困难,他的目的可不是杀了提尔,而是得到霜巨人之心。 而且现在赫文甚至连霜巨人之心在哪都不知道。 纯白之塔七层。 伊妮德和伊薇特正在同一房间。 伊妮德穿着一件睡衣,露出白净的大腿躺在床上: “你昨天乱说些什么?弄得莱特先生那么尴尬。” 伊薇特偷笑道: “真的吗?我看莱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我会说出那句话哦?” 伊妮德皱着眉头: “那是因为他沉着冷静,就算你说你喜欢他,他也不会有多余的表情的。” 伊薇特无奈地说道: “你还没发现吗?你眼里的莱特身上全都是优点,这不是一个普通朋友会有的想法吧。” 伊妮德辩解道: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莱特,他就像我说的那样是个好人,不仅仅给学校捐钱让穷人也能读书,而且对人又和善温柔,不管是对方是谁都会发自内心的尊重他们。” 伊薇特叹了口气: “好好好,他就是好,他就是棒,那我问你,这么好一个人你不喜欢吗,也许还算不上爱,但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伊妮德否认道: “我和莱特的关系是十分纯洁的钦慕和敬佩,也能算是半个朋友,但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好感。”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伊薇特开始感到疲惫: “你想象一下,如果现在有一个长得很漂亮,声音好听,善解人意,性格温柔的少女出现在莱特身边,一直围着他转,而且莱特也表现的很高兴,你会有什么感觉。” 白发骑士思索了一下: “嗯?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伊薇特伸手捂住了脸: “那这个少女还一口一个莱特哥哥叫着,黏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一起逛街聊天,看见你了还会得意的笑一下,不久就要和莱特步入婚姻的……” 伊妮德打断她: “莱特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爱上她的,如果他真会和某人结婚,一定是她有高洁的品质和内心。” 伊薇特这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伊妮德潜意识中觉得自己配不上莱特,才会一直否认自己可能喜欢莱特。 伊薇特继续说道: “我还没说完,如果那个女孩是欺骗了莱特,想要的是莱特的财产,而且不顾是否会伤害他的感情呢?” 伊妮德说道: “我会很生气。” 伊薇特大笑道: “啊哈,我就说。” 白发少女补充道: “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我也会很愤怒,作为一个朋友。” 伊薇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个傻妞。 她有个主意。 金发少女突然说道: “其实我一直问他的问题,是在替你担心。” “担心什么?” 伊薇特嘴角微微扬起: “我在担心他其实是故意表现的这么好,却是盯着你来的,装出一副成为的好大叔做派,悄悄偷走你的心,欺骗你的感情,其实是为了得到你的身体和母亲的支持。” 伊妮德喝到: “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道莱特多有钱,他才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伊薇特问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就算我都会嫉妒你,更不要说了,你想没想过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地位,多有钱的人都会动心的。” 伊妮德面露不快: “不要在这样子诽谤莱特了,这不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伊薇特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哈,你看看你,不开心了吧,女孩只会为爱人受到的批评感到不公。” 伊薇特伸出手指点了点少女的鼻子: “小傻瓜,我去替你看看莱特到底是不是想骗你身心的坏蛋,如果不是,我再帮你想想办法怎么让他对你动心。” 说完,不给伊妮德阻止的机会,伊薇特小跑出了房门。 56.不公的世界 赫文拿出金色怀表看了看,确认了下时间。 伊薇特要来找自己了。 在短暂的见面中,赫文多少能看出她的性格,她不是那种甘于等待的人。 当她误会了自己和伊妮德有感情上的问题,她一定会同样以感情为切入点去试探自己。 以她和梅奥的感情。 穿着佣人装的塔尼娅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先生,有位自称伊薇特的女士来拜访。” 赫文点头示意: “嗯,准备茶点招待客人。” 伊薇特将头从门缝伸入房内,满脸笑容地挥了挥手: “你好啊,莱特先生。” 伊薇特走进房内,伸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方,十分淑女的行了一礼: “突然来拜访,对你造成的不便十分抱歉。” 赫文微笑着引导道: “没事,伊妮德的朋友我都会热情招待的,说道伊妮德,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伊薇特心里有一些小得意,果然他和伊妮德之间有什么猫腻。 伊薇特坐赫文对面: “我听伊妮德她说你是个十分成熟,懂得很多东西,所以我想向你请教些感情方面的问题。” 赫文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和梅奥之间吗?的确是一个很复杂的感情啊。” 伊薇特叹了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丝毫不为我所动,我已经费尽心思去揣摩他的想法了,却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赫文问道: “他有若即若离吗?” 伊薇特摇摇头: “不,他从不给我一丝希望,明确的拒绝我,也经常刻意避开我,不过我的希望也不是靠他给予的。” 赫文好奇地问道: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够坚持这么久不放弃?” 伊薇特俏皮一笑: “这是女孩子的小秘密哦。” 赫文不着痕迹地问道: “你昨天见到梅奥了吗?” 伊薇特无奈地摇摇头: “他的人不让我进他的房间。” 赫文说道: “所以你就离开了?” 伊薇特秀鼻轻抬: “哼哼,我直接闯进去了,不过梅奥不在里面。” 赫文说道: “哦,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梅奥不在里面,而是不让你进去?” 伊薇特无所谓地说道: “他嫌我烦呗,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见我的。” 赫文想到了其他可能,比如说看守的人也不知道梅奥并不在里面。 赫文问道: “你就不担心他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吗?” 伊薇特接过塔尼娅递过来的点心,礼貌性的尝了一口: “他有什么秘密都是他自己的事。” 赫文继续问道: “如果是关于感情上的呢?他一直都不答应你,你就不好奇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吗?” 伊薇特撇撇嘴: “就他?不可能的,你放心吧,他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就是个呆子。” 赫文继续问道: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小秘密吗?也许那就是阻碍你们感情进展的原因。” 伊薇特露出思索的神色: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奇怪的地方,他小时候就不怎么出门,长大后也整天神神秘秘的……” 伊薇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赫文还没熟道能够分享这种事情的程度,假装一切正常地转移起话题: “莱特先生,你对单方面的恋爱有什么看法呢?” 伊薇特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是试探赫文对伊妮德的看法。 赫文娴熟地开始了应付起来。 烈焰与光明小学。 这座学校是教会出资建造的,虽然比起其他公立和私立小学要差上一点,但却是贫困家庭唯一的出路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叫住了贝妮塔。 “贝妮塔,你先别走,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贝妮塔听到这话立马蹦了起来,跟着老师来到了办公室。 女孩心中有些害怕: “阿伯特老师。” 阿伯特露出笑容,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 “贝妮塔,你家里一直都很穷,所以很需要钱对吧。” 贝妮塔低下了头: “嗯。” 阿伯特晃了晃他肥嘟嘟的大肚子,发出了笨重难听的笑声: “哈哈,小贝妮塔,你之前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感觉怎么样?” 贝妮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伯特低下头: “那个我已经和食堂说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你就陪着食堂阿姨们一起分发早餐和午餐,每个星期能拿30便士。” 这30便士里有10便士是阿伯特自己悄悄塞给食堂的。 贝妮塔很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和老师开口,已经有人愿意资助她的生活费和学费了,而且家里的条件也改善了很多。 小女孩挤出了干巴巴的话: “对不起。” 阿伯特面色变得糟糕了一点: “你不愿意吗? “你是不是又想去学校外面打工了,我和你姐姐都说了,你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放在学习上,现在趁着这个好政策,你的姐姐也供得起你读完高中。 “以你的天赋一定能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那个时候你也可以勤工俭学,等你从大学出来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给你的家人带来真正长久的幸福。” 阿伯特语重心长道: “不要为了辜负你姐姐的一片苦心,如果你现在放弃了……” 贝妮塔小声说道: “不是的,阿伯特老师。” 阿伯特疑惑的看着她: “嗯?” 贝妮塔解释道: “我姐姐工作的那家主人愿意供我上到大学,还包括生活费,这个机会我不可以接受,您还是留给其他的学生吧。” 阿伯特十分开心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这是你应得的,贝妮塔,女神终于看到了你的努力。” 不是女神给了她金钱读书,而是那位商人,更是因为她那位姐姐,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阿伯特可是个虔诚的信徒,而且阿伯特和姐姐,是贝妮塔生活中少有的光芒了。 阿伯特狠狠地摸了摸贝妮塔的脑袋: “加油,一定要考上个好大学啊。” 女孩重重地点头: “嗯。” 贝妮塔踏上回家的路。 女孩走在回家路上,几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跑了过来,把她围住。 为首的男孩大声喊道: “快看,是没妈妈的贝妮塔,她的姐姐给贵族老爷做小三,才让她读得起书,哈哈哈哈。” 其余几个男孩也哈哈大笑。 贝妮塔低着头往前走。 他们欺负自己,只是因为我学习成绩好而已,自己能够摆脱这种生活,而他们不能。 他们也只敢欺负打不过他们的我,我只要不去理…… 为首的男孩从地上捡起一个果壳,直直地朝着贝妮塔的头部扔去。 女孩默默地一言不发,攥紧了双拳。 “爱学习的贝妮塔,姐姐是别人的情妇,爸爸妈妈都不要。”男孩得意的喊道。 男孩自认为是班上的老大,而在刚开学的时候,同年级的人只有贝妮塔敢反抗自己。 他叫上几个好友打了她一顿后,这个女孩就乖了很多,但是他并不打算放过她,男孩要让所有反抗自己的人都后悔,男孩要报复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垃圾和石子打在了贝妮塔的身上,她只敢逃跑似的飞奔而去。 女孩还得快点赶回家,不把身上收拾干净的话,姐姐会发现不对劲的。 这不公的世界。 57.拙劣的阴谋 梅奥·洛弗尔坐在桌前阅读着手下的报告。 伊薇特又从沃顿跑来了,昨天还强行闯入自己的房间,自己明明严禁任何人进入房内,那群饭桶竟然拦不下了她,幸好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个女孩,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赖在自己身边,而且在十五岁时就向他表露了心意。 褐色卷发男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这是个死心眼的家伙,我已经暗示过我们绝对没有可能了,她却还是当做听不见一样。” 其实他有想过用些更加彻底和无情的方法拒绝她,一个女孩的年华不该耽误在他的身上。 但是碍于伊薇特父亲的身份,梅奥的父母特意嘱咐过不要对她态度太强硬,而且必要时能够利用她的身份和背景。 不过梅奥可没有将其他人牵扯进来的想法,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一旦暴露,绝对会被狠狠地记恨,甚至可能遭遇暗杀。 洛弗尔侯爵有着足够强大的势力,即使失败了也能保全他和那个女人的性命。 而梅奥如果成功了还好,他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但是一旦失败,洛弗尔侯爵可就没有余力保证他的安全了。 洛弗尔侯爵也不算完全冷血,所以给梅奥提了个很有可行性的建议。 那就是在计划败露的时候,让伊薇特偷偷把他藏在爱里德市,爱里德侯爵完全有能力保住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洛弗尔侯爵说他可以提前帮他打声招呼。 梅奥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早已学会了坦然面对可能到来的死亡。 要知道,他父母年轻时就结识那时还不是红衣主教的安斯利神父,在两人结婚后,又秘密信仰伽芙南,到后来的获得侯爵之位,都是为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他手上的资料还包括了关于赫文到达弗斯后所做的一切,虽然他知道对方的秘密不止纸面上的内容,但他还是不由产生了一丝敬仰之情。 赫文在短短的时间,给弗斯带来的变化是梅奥以前想象不到的。 他并不想伤害一个好人。 但人有的时候必须做出抉择,无论正确与否。 “只要计划成功了,所有的一切,自由,力量,我都能得到。” 他下定决心,从抽屉里拿出镀银玻璃镜放在身前,然后再继续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他是个聪明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有完全准备,因此他选择了一种不会让人怀疑的伪装方法。 随着一笔一刷,梅奥本就偏中性的帅气面庞变得柔和起来,他再将头发拉长披在肩上,一个优雅美丽的女士就出现在了镜子面前。 如果是在沃顿,也许有人会把梅奥认为他自己的妹妹。 不过他不常出现在弗斯城的公众视野里,所以不会将这位曼妙少女和现任纯白骑士首席学徒联系在一起。 梅奥熟练地换上浅色连衣长裙,白色长手套遮盖住修长的双手,慢慢拉起褐色的女士长筒靴。 阿尔比娜·奥尔瑟雅,就这样换装完毕了。 再重新套上全身甲,他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离开了纯白之塔。 不久之后。 异国贵族小姐阿尔比娜和巴顿在原初之火教堂碰面。 巴顿递给梅奥一件印刻了绚丽红色图案的黑色十二面体。 接过了信物的阿尔比娜脸色一变,巴顿背后的人比他想象的地位还要超然,一个不慎,他就会在这场阴谋中被碾成碎片。 但这也代表,他也许能够更快的达成父母的要求,也许很快他就能从这一切脱身而出了。 巴顿终于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如果不是我们调查了你的背景,梅奥一家的确一直都是我们在英兰斯布置的暗线,不然你根本没有资格了解这个秘密。” 阿尔比娜点点头,矜持地说道: “看起来我们的交易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你们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巴顿问道: “我给出了诚意,那你们呢?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梅奥本人。” 阿尔比娜毫无异样地说道: “很快,而且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就行了,我能够拿主意。” 阿尔比娜当然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就是本人,一方面他的羞耻心不允许,另一方面,这个他捏造出来的身份,随时都可以在情况不妙的时候消失,教会不可能马上看出他的伪装,他也能趁机逃离。 巴顿说道: “好,我们打算派我们的人去袭击莱特,你让梅奥到时提前准备好救下他,让他和教会的关系恶化,断绝了他和亚历克的合作关系。” 阿尔比娜提问道: “这样你们教会不是会有损失吗?而且亚历克不会察觉吗?” 巴顿回答道: “这些损失根本不重要,我的目的是让亚历克无法取得支持和成绩,至于他会不会察觉,你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阿尔比娜点点头: “可以,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阿尔比娜和巴顿商量完后,她自然就要回到秘密小屋重新穿上盔甲,然后回到纯白之塔等候消息。 而且这次女装骑士仍然是一只手举起了木床。 乔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梅奥。” 梅奥转过身来,纯白骑士正站在房内用失望地眼神看着他。 乔治的瞳孔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他很清楚,那是老师生气时才会出现的异状,他的神态气质也如同乔治本人一样。 梅奥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治追问道。 梅奥表情冷漠地问道: “你是谁?” 假乔治好奇地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仍然是少女打扮的梅奥说道: “不,我没有看出来,只不过,乔治知道我是派去打入原初之火内部的间谍,所以不可能问出这种话。” 赫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失败,看来帕尔的情报也不怎么准吗? 不过不管他是真间谍,还是假间谍,都无关紧要了。 赫文显出散去幻觉,显出身形。 梅奥愤怒的吼道: “莱特!你怎么可以辜负老师和伊妮德对你的信任,而且你不怕我以后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赫文露出了反派的标准阴冷笑容: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见过我的脸吗?只要我换个名字,撤销或修改身上的认知障碍,谁都不会认出我的。” 梅奥心中涌出出恐慌和担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赫文恢复了微笑: “一个在粉碎邪教阴谋的路上,顺路救你一命的大英雄。” 58.蹩脚的谎言 看起来就是妙龄少女的梅奥握紧带着黑绒手套的双拳: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不能阻止我,一旦我失败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赫文摇摇头: “你正处于风暴之中,如果不失败,就会被搅成粉末。” 梅奥只是重复道: “我不能失败,洛弗尔他也不会……” 赫文说道: “你有什么隐情吗?” 猎魔人在等着他把所有的秘密说出来,有了这些,他就能编织一个合理的谎言,来得到提尔的信任。 梅奥握住放在全身盔旁的制式钢剑: “我打的赢你吗?” 赫文回答道: “你的老师能打赢现在的我。” 梅奥深吸了口气,能够制造出他无法分辨的幻觉的人,他并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 他甚至不知道赫文是站在原地,又或者已经拿着匕首放在自己脖子旁了。 “我必需得到原初之火的信任,一旦我失败了,我就什么都不会有了,生命,力量,以及我的继承权。 “我的父母是一对为了权势和国家利益不折手段的人,他们从年轻时就看出了原初之火对英兰斯王国的威胁,所以他们一直都在获得原初之火的信任。 “甚至在原初之火打英兰斯主意之前,他们就已经推断出事情会这样发展了。” 梅奥的忧郁的眼神一如既往,但那些小姑娘们以往只注意到了这双眼睛是多么风情万种,却不知道这股情绪源自何方。 梅奥的声音十分坚定: “我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即使会被风暴撕碎也无所谓。” 梅奥穿着女士长筒靴的纤细右腿往后退一步,右手握紧手上的钢剑,让剑尖指向赫文,柔和的脸蛋涌现一股坚毅。 “如果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风暴,那就来碾碎我吧。” 赫文问道: “那伊薇特呢,你喜欢她吗?” 梅奥眼神一冷: “你想用她威胁我?” 赫文有些无奈,他虽然刚刚很猖狂的笑了两声,但是看起来也没邪恶的到这份上吧。 赫文重新问了一遍: “你爱她吗?” 梅奥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回答道: “没用的,我根本不会在意她。” 赫文说道: “我不会杀你的,如果你想离开,只要转身走出这个房门就行。” 梅奥一楞:: “你说的是真的吗?” 赫文微笑着说: “当然,只不过我口中的邪恶组织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你的身上了,很快,他们就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用你挑起骑士团和原初之火的战争。 “接着,他们会借着这个机会爬到高处,并且掀起席卷整个大陆的巨大战争,无数人因为不义的战争失去生命,无数人会流离失所,无数人会受到折磨和压迫。 “所有的国家都不能幸免,而我也会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去阻止他们,但是因为今天失去了你的帮助,我很有可能最终会陷入失败。 “所有人都不会得到拯救,不论是爱你的,还是恨你的人,大概率都会死在战争之中,当然,你是看不见了,因为你会死在明天,或者后天。” 梅奥抬起头,和赫文对视着: “我该怎么相信你?” 赫文笑着说: “也许你不该相信我,你根本不了解我,反正我不会强迫你,你只要转身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抱着侥幸的心情继续活着。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会在你死去之前解决问题,你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中。” 梅奥沉默了许久,久到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不会说话的石雕。 “我需要做什么?” 赫文真心地笑了: “睡一觉。” 白狮会地底下。 赫文身后跟着玛丽安妮,他们二人一同来到了会议处。 德西雷出现在两人面前。 男人语气有些不满: “现在不是开会时间。” 赫文说道: “我找到了骑士团的叛徒。” 德西雷疑惑道: “那帕尔呢?” 赫文回答道: “我一个人解决的,而且我必须马上见到提尔。” 德西雷用惊讶地眼神看着他,在他的心中,赫文不过是帕尔随手带上见见世面的,没想到却解决任务。 他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你真的找到了?” 玛丽安妮在一旁补充道: “是真的,马上帮我们通知提尔。” 德西雷终于相信了: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去。” 两人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德西雷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分别是穿着白袍,袖子卷起露出一只手臂的提尔,以及赫文的任务搭档帕尔。 提尔急切地问道: “是谁?” 赫文回到道: “梅奥,但他死了。” 提尔面色阴沉地质问道: “为什么?我的任务可不包括杀了他。” 赫文说道: “因为他根本不是骑士团的叛徒,而是乔治派去的卧底,如果不是我手快,乔治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阴谋了。” 说完,赫文看了一眼帕尔,似乎在表达对情报出错的不满。 提尔见状连忙恢复了温和的神色,同时责备地对帕尔说: “你等下和我好好解释下。” 提尔继续向赫文问道: “梅奥的尸体呢?也许我们还能利用他的尸体。” 赫文说道: “情况紧急,我让玛丽安妮处理掉了,至少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玛丽安妮点了点头。 提尔不甘地问道: “那这次任务就这么失败了吗?” 赫文说道: “不不不,相反,这次任务是大获成功了。” 提尔重新打起精神: “怎么说?” 赫文解释道: “虽然梅奥死了,但却不代表我们没有能力引起两方的战争,而且我了解道的事情也十分的多。 “首先,梅奥消失了,在乔治的心中,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教会,而且我也得知了教会的隐秘。” 提尔问道: “是什么秘密?” 赫文说道: “巴顿,教会的辅理主教,是被派来牵制亚历克的另一人选。” 提尔皱着眉毛: “加里从未提过这件事。” 赫文回答道: “因为他不知道。” 听到这话,提尔和帕尔对视一眼,加里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的事情,赫文只花了几天就搞清楚了。 赫文继续说道: “而且派他来的人,是个大人物。” 说完,赫文拿出了怀里的信物。 “有了这个,再加上一点点小小的诡计和引导,我们就能引发他们的争端。” 洞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谈话结束。 提尔和帕尔重新回到了更深处。 白袍会长问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帕尔说道: “很有能力,同时也很有野心,如果使用得当,他会是我们最锋利的利剑之一。” 提尔闭上眼睛,也许他真的可以给赫文多一点奖励,补充他们不足的力量。 59.罪恶之火和白龙之子 贝妮塔把衣服从桶里拿出了,晾了起来。 她得在姐姐回家之前就洗干净衣服,擦干静被垃圾弄脏的脸蛋。 她不想让姐姐担心,而且姐姐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把几个男孩都打一顿的。 他们的父母肯定会因为这个原因记恨她们,到处说她们的闲话,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无依无靠的两姐妹会失去邻居的庇护。 贫民窟从来都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女孩很了解,那些家伙也只敢嘲笑一下自己,再往自己身上扔点脏东西了,他们就连打人也只会疼两天,就连真正打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带头的那个亚当斯不过是个懦弱的蠢货,以为欺负别人就能够得到尊重了。 他除了厌恶,什么都不会得到。 只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去弗斯第一高中读书了,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搬进学校宿舍,姐姐会住在莱特的家里。 她们很快就能摆脱这里了。 贝妮塔拿出姐姐带回的报纸,铺在桌上。 女孩拿出笔和纸张,照着报纸上的照片画起了赫文的肖像。 她还自作主张的进行了艺术加工。 塔尼娅很喜欢现在的雇主,而且贝妮塔也知道自己应该感激他,所以她打算画一张赫文的肖像画送给他。 虽然她知道这个完全无法和对方带给自己的比拟,但是她也想象不到那样的大商人会喜欢什么东西。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想在长大后再报答莱特先生。 在这之前,她要先让姐姐过上幸福的生活。 姐姐拿着画给莱特先生看的时候,一定会很骄傲和开心的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贝妮塔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女孩稚嫩地抓着画笔,在纸上涂涂写写起来了。 敲门声响起。 女孩有些警觉地抬起了头,现在还没到塔尼娅的下班时间。 女孩走到门前,看了看缝隙。 外面站着一位男孩。 亚当斯。 贝妮塔生气地喊道: “你来我家干嘛?” 亚当斯隔着门喊道: “我是来给你个投降的机会的。” 贝妮塔语气凶狠地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当斯得意洋洋的说道: “如果你明天开始当我的女朋友,我以后就不烦你了,一个月的女朋友,换一个月的停战,怎么样?。” 虽然亚当斯不知道女朋友是干什么的,但是他看到很多大男孩都有女朋友,如果自己有一个的话,一定也会帅上不少。 而想到这件事后,他脑海出现的第一个人影就是这个倔强的女孩。 贝妮塔愤怒地说道: “你做梦。” 亚当斯被拒绝后,愤怒和难受从心底涌起: “好,你给我等着。” 男孩生气地转头离开,不断环视着街上的东西,想要找点方法报复让他难堪的贝妮塔。 男孩在几条街道上不断游荡,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心满意足的拿起自己的武器,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想要回到贝妮塔的家,打破她的窗户,给她点教训。 他得意洋洋的抬起鼻子,感觉这个世界都臣服在了他的身下。 男孩转过拐角,看到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炼狱火海。 纯白之塔顶层。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踏足此处了。 乔治扭了扭脖子,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在体内流动。 自从封印了这股亵渎的力量后,就再也没感觉世界这么拥挤了。 如今的乔治已经不像平时一样优雅了。 白色的鳞片覆盖住他全身,他比原来要高了大概三十厘米,身形修长到有些嶙峋了。 冰蓝色的瞳孔似乎能喷出凝结冰霜的火焰,背后的两个隆起的鼓包似乎随时都会被撑破。 他的五指变成了能撕裂山川的利爪,嘴里是能咬碎金属的牙齿,腹部有能够消化岩石的新胃。 现任的十二骑士团只有三名传奇,虽然大家都说骑士团的传奇战力比其他传奇要强,但这个说法已经被活圣人打破了。 活圣人以一敌二之后,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还是没人直接对英兰斯王国发动战争。 不少人猜测,引导亚瑟王成长的那位巫师仍然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寻找换醒国王的方法,而他会庇护这个国度。 也有人说,除了骑士团外,英兰斯还有着其他的强大力量,包括只忠于人民的阴影议会和半自由的巫师联盟。 还有一种说法,现在的十二骑士已经是替换了不知多少代的新生骑士,但世界上还存在着几名随着亚瑟王一同征战的原初骑士仍然活着。 三个说法都是真的。 乔治不清楚,还活着的二十四原初骑士有几人,也许是三个,也许是五个。 但他知道有一个还在骑士团之中。 那就是白龙之子,卑王伏提庚仅存的血脉。 因为被亚瑟王的人格魅力折服,白龙之子学会了分辨是非,知道了善恶之别。 他背叛了父亲。 在最终之战时。 黑龙,绿龙,蓝龙撕咬着邪龙的双翼,白龙跳上了邪龙的背后,扯下了父亲的血肉,红龙亲自撕碎了卑王的喉咙,掏出了他的心脏。 他是半人半龙的邪王之子,最初的二十四圆桌骑士之一。 他是乔治·潘德拉贡。 赫文回到了家中。 现在事情已经很好办了。 提尔对他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接着他会和自己一同商量出计划,然后计划会失败,却不会陷入完全的绝望,他不得不借用自己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赫文会引导他交出霜巨人之心。 完美达成。 他现在需要的,不过是等待时机,以及保持提尔对他的信任。 正如他所想的,乔治已经将坠落之翼拿了下来。 他还是选择拥抱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血脉。 还有自己的力量。 他和亚历克将会处理提尔之外的所有白狮会成员,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出现意外。 而赫文则会亲自面对提尔,并且问出来,他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旧神之名。 然后事情就简简单单的结束了,一如既往。 敲门打断了赫文的思考。 “莱特大人。”塔尼娅扭捏地走进房间。 赫文转过身: “怎么了吗?” 塔尼娅腼腆地笑着: “您说要和我的妹妹见一面,今晚您有空吗?你一定要见见她,她是个很可爱,很聪明的孩子。” 赫文点头道: “当然可以。” 60.尸体 塔尼娅将双手背在身后,满怀期待的带着赫文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赫文穿着黑色裘皮大衣,带着平顶礼帽,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塔尼娅身后。 “虽然我这住的这条街看起来有些破败,不过街区的大家人都很好,从小时候就在照顾着我和妹妹。” 小女孩有种第一次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感觉,十分自豪的介绍道。 赫文笑着应道: “这个世界虽然有些糟糕的地方,但一直都不缺少闪耀着光芒的人。” 女孩幸福地点了点头: “嗯,就是有大家的帮助,我才能一直平安无事地成长到现在的。” 街上的人流渐渐多起来了。 赫文说道: “你们这边还挺热闹的嘛,这里是商业街吗?” 塔尼娅晃了晃脑袋,金色秀发随风而动: “平常街上不会有那么多人的,可能今天有什么活动吗?也许我们等下也可以参加一下。” 当赫文陪着女孩一起走着片街道的时候,塔尼娅渐渐忘记了两人的身份差距,用好友的口吻邀请道。 街上越来越喧哗,叫喊声,哭声,怒吼夹杂在一起。 女孩的步伐不禁慢了下来。 二人这时也忽然注意到了,周遭的人看他们的眼神似乎有些特别。 木材燃烧过后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女孩行走的速度开始加快,她不再敢看旁人的眼神。 赫文环视一圈。 同情和怜悯之情几乎要笼罩整个街道。 女孩开始跑了起来,赫文以和她相近的速度跟在身后。 一片烧焦的残骸渐渐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还有些许的火苗在空中舞动着。 塔尼娅直接推开了围观的众人,冲向了还存有余温的房子。 一双粗胖的大手把跑到一半的女孩抱了起来。 塔尼娅抬头。 阿伯特老师神色悲痛的摇摇头。 “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在中年男人的怀里痛苦的高声哀嚎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冲破云端。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盖着一张桌布,隐约能够看出下面是一具小巧的身躯。 这张桌布就在塔尼娅冲出来的方向不远处,但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的冲向焦黑发热的木头残骸。 赫文走到了阿伯特的身边。 中年老师一眼就看出了双方的关系不菲,用眼神示意赫文。 赫文伸手从对方接过女孩,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女孩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不断地发出无意义的低声痛吟,紧闭着双眼,面容痛苦万分。 “哭吧,哭吧。”赫文温声安慰道。 “呜呜呜呜……”眼里止不住的从女孩的眼角不断流出来,塔尼娅伸手紧紧抱住赫文,手指不自觉地扣在猎魔人的背上。 挺着个大肚腩的阿伯特在一旁不断欲言又止,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女神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看不到的地方吗?”阿伯特咬牙说道,“她们是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 这位坚强的男人也只剩下了更咽。 一个小男孩正跪在尸体的不远处,几个大人和他的伙伴一起围着他。 而在这群人中间,还有一个胖妇人和干瘦男子,他们二人死死地护住自己的孩子,不让别人接近。 塔尼娅眼睛微微撑开一条缝,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股绝非希望的情绪从她心口涌出,慢慢流遍全身,让她重新充满了力量。 即使燃尽一切也要动起来的力量。 女孩渐渐停止了抽泣。 塔尼娅低声说道: “莱特,放我下来吧。” 赫文并没有立马松手: “你站得稳吗?” 女孩只回了一声: “嗯。” 赫文小心翼翼地让塔尼娅慢慢站到地上,在确认她不会摔倒后,才放开了手。 女孩身体微微颤抖,但步伐却异常稳健地走向跪在那里的男孩。 胖女人见到这一幕,连忙站起身来,用她宽广的身躯挡在儿子身前,急切地解释道: “不是他。” 少女握紧了双拳。 她猛地站定在了男孩母亲面前,问道: “为什么会着火?” 此时,另外一个男孩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是他,亚当斯和我们说了,他今晚要好好教训一下贝妮塔。” 亚当斯跪在地上,双目无神,一句话都没有说。 塔尼娅粗暴地推开女人。 此刻,少女娇弱的身躯里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她一拳狠狠地揍在了亚当斯的脸上。 胖女人扑上来,想要将塔尼娅推开,喊道: “你不能这样做,你们家里的木床,还是小时候我送你的呢!” 塔尼娅的脚步停顿了一秒: “亚当斯妈妈,我很感谢你过去对我们的帮助,所以我不会打死他的。” 说完之后,塔尼娅坚定地继续走向亚当斯。 男孩好像被刚刚一拳打醒了似的,跌坐在地上,不断地后退,嘴里还低声呢喃道: “火,火,火,火。” 亚当斯妈妈继续扭动着笨拙的身体,推拉着塔尼娅的身体: “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求求你就放过他吧。” 亚当斯的父亲握紧双拳,向着争执中的两人走去。 阿伯特用比亚当斯不父亲大了一号的身体挡在他面前: “我劝你别动手,你可没我壮。” 塔尼娅直接一把将亚当斯妈妈推开,继续走向亚当斯。 看见塔尼娅对母亲动手的男孩似乎被刺激到了一样,突然用双手抱住脑袋,缩成一团,痛苦地大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没看见!” 桌布周围。 赫文走到了女孩的尸体前。 几个带着河狸皮制毡帽的男人围住了赫文: “她很快就要下葬了,给女孩留点最后的尊严吧?” 赫文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们是谁?” 为首的男子看出来了赫文身份不凡,客气地解释道: “鼠帽帮,这里的下葬都归我们管。” 赫文点点头示意清楚了: “让开。” 几个男人的面色都不好看了: “你说什么?” 赫文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鼠帽帮的人智力都不行,要不要我叫德西雷亲自滚过来?” 赫文扫视了一眼,几个男人瞬间感觉有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在自己的身后,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昆虫的绒毛擦过他们的身体。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赫文走上前去,拉开一个角落,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烧焦到无法辨认的尸体脚掌。 果然如他所料。 赫文转过身,塔尼娅正要一拳揍到亚当斯的肚子上。 猎魔人一把抱起女孩,不顾她激烈的挣扎,直接带着她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61.不会来的一天 女孩死死地咬住赫文的肩膀不松口,但却没有真的用力。 塔尼娅红着眼睛看向赫文的脸,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少女心中的悲痛又再加剧了几分,感觉被最信任的朋友所背叛了。 塔尼娅痛苦地恳求道: “放我下去!” 赫文将嘴唇凑到女孩耳边: “贝妮塔没死。” 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对,只用了一眼,他就凭借丰富的经验发现了问题。 女孩松开了嘴,用惊喜地目光看向赫文: “真,真的吗?” 赫文点头说道: “嗯,她还活着。” 赫文的话语好像有魔力,让塔尼娅瞬间安心下来。 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赫文拍了拍女孩的背: “先睡一会吧,醒来后贝妮塔就会回来了。” 早已透支体力的女孩瞬间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 赫文已经想到了是谁对女孩动手了。 如果是更早之前的赫文,他可能不会为此破坏自己的计划,但他可不是因为兴趣当的猎魔人啊。 赫文成为猎魔人是有原因的。 成为猎魔人后,他见到了很多事情,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人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物种。 阿伯特正在处理着贝妮塔的后事。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年男人看向身后。 是和塔尼娅一起过来的男子。 阿伯特叹了口气: “塔尼娅怎么样了?” 赫文说道: “已经睡着了。” 阿伯特面露不忍: “这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公了,不管是贝妮塔还是塔尼娅,都是如此。” 赫文神情严肃: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阿伯特看向赫文的眼睛,说道: “你尽管问。” 赫文问道: “鼠帽帮,他们一直都掌管着贫民窟的葬事吗?” 阿伯特说道: “十年前左右,就一直都是他们处理,而且他们收费也不高,大家都很乐意花一笔小钱来换取死后的安宁。” 赫文继续说道: “他们一般会不让别人看死者的尸体吗?” 阿伯特惊讶地看了一眼赫文: “是的,这是为了保证死者的尊严。” 赫文说道: “他们说这是为了保证死者的尊严。” 阿伯特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赫文问道: “你知道这边是谁在管吗?放心,我和德西雷还挺熟的。” 阿伯特面露艰难,心一横,还是说了: “是鼠帽帮的贾森,他是除了德西雷最强势的帮派成员,从帮派建立就一直是德西雷的下属,不过和德西雷不同,他没有什么道德底线,杀人抢劫无恶不作。” 阿帕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可爱的十二岁女孩。 赫文接过照片,虽然塔尼娅描述过贝妮塔的外表,但有了照片,也许会方便不少: “谢谢。” 赫文继续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贾森在哪?” 阿帕特看向赫文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赫文听玛丽安妮提过,白狮会似乎会抓人囚禁起来,不断地抽血,供给权贵使用。 但根据玛丽安妮的了解和猜测,也不过是他们偷偷从监狱里运了一批死刑犯囚禁起来,没有人将德西雷的鼠帽帮和失踪人口联系起来。 毕竟在贫民窟,死亡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没有人会在意这里少了几个人,如果今天赫文没有跟过来,所谓的贝妮塔尸体就会草草下葬,然后生活还会继续。 一如既往。 既然决定了要冒着被提尔怀疑的风险救出贝妮塔,那他的行动就要快。 快到提尔无法找到理由责怪他,快到不会无法挽回。 鼠帽帮分部。 几个男人正站在一个老人身前,羞愧地低着头。 贾森怒斥道: “你们还好意思自称鼠帽帮的人?就算是骑士团都拿我们没办法,你们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露出惧意,而且还让他打破了我们的规则。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够一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我们都在按规则办事,鼠帽帮有鼠帽帮的规则,我也有我的规则。” 几人低着头颅,一句解释都不敢说。 因为他们知道,原因在贾森这里并不重要。 贾森叹道: “我老了,心也软了许多。” 其中一个人听到这话差点被吓尿了。 “唉,一人一根手指吧,自己出去切,别弄脏了我的房间。” 几人连忙松了一大口气,急促地走了出去。 离开房门的他们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其他人呢?” 一个蓝皮肤的年轻男性从拐角走了出来。 一位鼠帽帮成员看见这一幕,二话没说就掏出枪对准男人开枪。 子弹从男人身旁穿过。 周围的几人也掏出枪来,枪口火花四射,响声惊动了树上的飞鸟。 但是男人闲庭信步的走向几人,轻松地躲开了每一发子弹,就像是子弹会绕着他走。 因为赫文根本没有站在那里 蓝皮肤男人是幻象。 在提尔的认知里,赫文应该是得到了霜巨人之血的力量,所以他也只表现出比其他霜巨人之血使用者强上一些的身体素质,以及优秀的战斗意识。 最后一个帮派成员也倒下了。 赫文推开门。 听到枪声的贾森早就做好准备,左手握住一把左轮。 老人咧嘴一笑: “这一天始终会来的,不过你可别跟我废话太多,什么谁死在我手上啊?什么为了谁报仇啊?我可不会记得失败者的名字。” 赫文说道: “那一天不会来了。” 贾森冷笑道: “哦,那你是什么人?路过的英雄?要铲除我这个恶徒?你知道我们统治这片地区之前,甚至没人敢在晚上出街的吗?” 赫文说道: “再想?” 砰! 贾森毫无疑问是个快枪手。 子弹穿过了赫文的头部,泛起了几缕波纹。 贾森脸色剧变: “幻觉?” 赫文问道: “你们把抓了的孩子藏哪了?” 贾森回到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赫文说道: “我再问一遍,你们抓来,用来给富人换血维持年轻的女孩,被你藏在哪里了。” 贾森大喊道: “我不知道!” 赫文的幻象从怀里拿出了个像是章鱼的生物。 半透明的怪物对着贾森头部的方向挥舞着触手,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看起来你嘴很硬啊。” 贾森脸色惨白: “不,不,我嘴不硬,我是真不知道!等下,我知道其他事情!” 赫文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哦,什么事情?” 贾森留着冷汗: “我知道,德西雷已经不是以前的德西雷了,他有很多秘密瞒着我,而且我知道他现在在哪?” 赫文点点头: “看来德西雷已经死了很久了。” 贾森听到这话,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靠在了墙上。 他其实已经猜到真相很久了,只不过一直都视而不见罢了。 老人声音沙哑地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赫文好奇他现在还敢提什么要求: “什么?” 贾森握紧了手枪: “别让他死得太轻松。” 62.商人的故事 贝妮塔艰难地睁开沾满泥沙的眼皮。 女孩用纤细的手臂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眼前是一片黑暗。 少女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臂,企图抓住什么东西保持站立。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女孩没有惊慌,反而深吸了口气,慢慢抚摸着手上的金属条,粗糙的石墙,渐渐在脑海里构建出身前物件的形状。 一间牢房。 贝妮塔继续检查身上,衣服没有被换过,没有手铐和脚镣,也没有搜过身,似乎是因为没有人觉得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会带什么危险物品。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人从身后接近了她,接着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是谁做的?为了什么?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这是在一瞬间闪过她脑海的三个问题。 还有一个,凭什么是她? “有人吗?”贝妮塔声音颤抖地问道。 “哼,别想着逃出去了,姐姐我刚进来就试了好几天了,就凭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就算离开了牢房,也绕不开那些守卫。”一道沙哑且充满魄力的女声响起。 贝妮塔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望去,能够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 另一道落魄的男性声音响起: “呵,像我们这样的人,消失了估计都不会有人在乎,死了又会怎样?” 沙哑女声嗤笑道: “你是个废物,但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在进来之前可也算得上个人物,美酒和美人一样不缺。” 落魄男声说道: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吗?著名的女女侠盗娜奥米,你可比我早到这里一个月,可是一个月之后,已经没有人再继续谈论你的事迹了。 “就连被你帮助的那些人也一样,他们也许还会埋怨你不回来给他们发钱,即使知道你的处境,估计也会责怪你自己太过不小心吧。” 沙哑女声无所谓地说道: “我当盗贼也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我不需要被人替我担心也无所谓,反正我一定会离开这里,也许这几天你好好奉承我,我也许会回来把你们也带出去。” 男子轻笑两身,接着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哈哈哈哈,咳咳咳,新人,我跟你说,那家伙刚来的时候也想现在一样意气风发,不相信这就是她的坟墓了,结果她才逃出牢房十分钟,就被扔了回来。” 娜奥米争锋相对道: “也好过你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笑道: “如果我和你一起逃跑了,我的喉咙也会被刀刃划伤。” 贝妮塔趁着二人争论的空隙,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会怎样?” 空气寂静了一下。 第一次贝妮塔说话的时候太过小声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听出女孩的年龄层次。 男人发问道: “你多少岁?” 贝妮塔回答: “十二。” 沙哑女声说道: “草,那群混蛋。” 男人调整了心理状态,解释道: “这里是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要描绘的话,这里是一个垃圾场。 “填满了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家伙,小家伙,像我们这种烂人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意外,但你怎么会流落到这里,你的父母呢?” 贝妮塔回答道: “我没有父母。” 沙哑女声语气中多了些低落: “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失踪之后就不会有人发时间和心思去找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正是如此,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救援了。” 贝妮塔说道: “可是,可是我的姐姐会担心我的。” 娜奥米问道: “你的姐姐和你关系怎么样?” 贝妮塔回道: “她一定会发了疯一样找我的,如果一直都找不到我……” 贝妮塔已经想象到了姐姐憔悴的样子了。 娜奥米说道: “看来你们家没有什么权力啊。” 贝妮塔说道: “嗯,我们两个都住在贫民窟。” 落魄男声说道: “喂,小女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贝妮塔回道: “什么故事?” 男人笑了笑: “你一定听过主角的名字,他是一位名声响彻弗斯的富商。” 贝妮塔惊呼道: “莱特先生?” 男人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莱特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慈善家,和热爱员工的工厂老板,帕尔默。” 贝妮塔犹豫地说道: “帕尔默吗?好耳熟额名字,我一定在哪里听到过,只是记不住啦。” 爽朗的女性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帕尔默,人家根本没听过你的名字,还在这里装什么大人物。” 虽然在笑,但是娜奥米的心中也有些惊讶,因为帕尔默一直没和她谈过自己的过去。 帕尔默冷哼一声: “别打岔了,我以前是个富有的商人,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两个可爱的女儿,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为我的慷慨和善良感到敬佩。 “但是有一天,善良的商人失败了,一次资金出现了问题,他手下的商人会吃不上饭,他的女儿会上不起学,妻子会买不起化妆品。 “在这危急时刻,一个曾经受过他帮助的朋友前来,而且以前贫穷的朋友花钱也大手大脚,商人很好奇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的。 “朋友再三拒绝了商人的询问,但最后他没能顶住对方的恳求,更是没能顶住心中的魔鬼。 “两个人来到了赌场,商人和朋友一同输的一败涂地。 “输了钱,虽然不会影响生活,但是工厂的运转却会出现巨大的问题,此时魔鬼也住进了商人的心中。 “一次一次红着眼想要翻本,不顾劝住把钱丢入赌海之中,将自己失败的怨气发在周围亲友的身上,工厂倒闭,朋友绝交,妻子离婚。 “当男人醒悟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背负着巨额的债款,所有以前信任他的人都不愿帮助他,妻子也带着孩子嫁给了其他人,一个没钱却老实本分的男人。 “似乎是因为怜悯他,还是因为已经知道榨不出油水,赌场没有继续追讨他的欠款,但是他也只能每天喝酒买醉。 “曾经相爱的妻子变成别人的女人,可爱的孩子也用畏惧的眼神望着他,仰仗他生活的工人不愿提起他,需要找他借钱的朋友让他高攀不起。 “一切只因为,他有个缺钱的朋友,想从他身上骗个五十镑。” 男人停止了讲述。 贝妮塔问道: “接下来呢?” 男人哈哈哈大笑两声: “故事已经讲完了。” 贝妮塔问道: “可是商人还没有被拯救啊,他明明是个好人。” 帕尔默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这就是现实,没有人会被拯救。” 63.少女的故事 娜奥米冷笑了一声: “呵,你讲得算什么故事,连意义都没有,小妹妹,你还是听听姐姐的故事吧。” 然后,不得贝妮塔拒绝,她就自顾自地用沙哑的声音诉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小女孩,从小就无父无母,没人可以依靠,一个人在街道上流浪,靠着偷窃维持生活。 “从小她就受尽欺负,连饭都吃不饱,所以她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盗贼,别人都不敢看扁她,而且她要让像自己这样的孩子能够吃饱饭。” 贝妮塔有些惊讶,她想起了以前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一个装满硬币的布包。 女侠盗继续讲道: “在她十六岁的那年,她恋爱了,和一个同样混迹街头的傻小子,但和少女不一样,傻小子不是孤儿,而且他的父母是一对体面人。 “他的父母虽然不支持儿子迎娶一个小偷,但是却说服不了自己倔强的儿子,傻小子和少女一起保持着恋人关系。 “直到有一天,有个丑陋的有钱人看见了漂亮的少女,为之一见倾心,他想方设法的了解女孩,即使知道了她是个没有父母的小偷,也发誓一定要迎娶她作为自己的妻子。 “少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男孩知道了这事后也没多说什么,她和男孩继续幸福地生活了下去。 娜奥米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有一点,帕尔默没有说错,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确十分糟糕。 “少女拒绝了富商,富商也失落的离开,但是也许是上天都嫉妒少女的美貌,又有人再次看上了她。 “男孩蒙住少女的眼睛,说要给她个惊喜,当少女满怀期待的睁开双眼时,在床上的不是她那位鲁莽却勇敢的爱人,而是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 “这位男爵不但是贵族,而且还和男孩父母上司的关系不错,在知道女孩的存在后,威胁了下男孩的父母和他,他们就将少女拱手送上了。 “男爵自称可以让少女做他的义女,给她钱,给少女一个和男孩门当户对的身份,男孩甚至觉得自己是在给予女人真的幸福。 “可惜这位男爵大人,不想迎娶这个少女,也不尊重她的打算,只想要粗暴地享用她的身体,没有人觉得,一个娇弱的女孩在一个成年有什么反抗之力。 “少女咬下了男爵的耳朵,只披了一张被子冲出了屋子,在偶然得知此事的富商帮助下,逃离了弗斯城,她的家乡。 “但是帮助少女逃跑的富商下场却不好,被男爵处处针对的他很快就破产了,没过多久就因为染上疾病而孤独的死在了病床上。” 说着一段的时候,娜奥米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帕尔默惊讶地轻咳一声,他听过独耳男爵,但却不知道他身上的故事和这位女侠盗有关。 侠盗得意一笑: “我的故事还没结束,少女在五年后变成了女人,她回到了弗斯,如她小时候的梦想一样,她已经是个伟大的侠盗了。 “所以她割下了男爵的脑袋,祭奠她逝去的朋友。” 娜奥米提问道: “这个故事教会了我们什么道理?” 贝妮塔回道: “不管世界如何,我们都要为了自己的命运奋战,永不放弃。” 娜奥米说道: “啊?那个也算,不过我主要是想告诉你,不要相信年轻男孩的甜言蜜语,如果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有钱人,还是赶快嫁了好。” 虽然娜奥米的话听起来有点可笑,但帕尔默没有笑。 如果她嫁给那个富商,会不会这个世界就少了个女侠盗,而多了一个会逛珠宝店的富太太呢? 果然世界如他所想,还是那么糟糕嘛。 娜奥米骄傲地说道: “怎么样?我的故事比那家伙好听多了吧,要不要我再讲一个。” 贝妮塔说道: “很好听,我能选择听什么故事吗?” 娜奥米好奇问道: “你想听什么故事?” 女孩摸了摸绑在腿上的匕首,深深吸了口气。 凭什么是她?不应该是她! 女孩的眼神和过去截然不同,温柔和怯懦褪去,只剩下坚定和冷漠。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不能抛下姐姐一个人离去。 贝妮塔开口道: “我想听大姐姐从这里逃跑的故事。” 地面之上。 鼠帽帮。 贾森从墙上拿下一副现代画,背后有一个小保险柜。 密码是鼠帽帮创立的那一天。 咔吱。 老人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保险柜,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张照片。 里面有四个年轻的小伙子,现在活在世界上的还有两人。 他一直以为有两个,但其实已经只剩一个了。 德西雷十年前就变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兄弟中的那个恶人,而德西雷是兄弟中的那位无时无刻都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大哥。 年轻时他不怎么喜欢德西雷,但却也发自内心地尊敬自己的大哥,并且听出他的命令。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大概是十年前那次和敌对帮派杀红眼的时候,三哥也是那时死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有些死者都没活人记得名字。 “我一直以为是你变了,以为我才是对的,可是我还是太傻,你怎么可能变呢?就算圣人堕落,你也不会失去底线。” 他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一百个,两百个,大哥一直纵容着他,因为他是几人的那个小弟,也是因为帮派想要立足,就需要他这种恶人。 他选择成为了坏人。 因此他早就准备好面对死亡,他甚至幻想过自己会是怎样死的,被故意放走的男孩前来寻仇,在争斗中被不小心杀死,一直受压迫的手下终于忍受不住,在他背后捅了一刀,曾被他毁掉人生的女孩重新爬到他的床上,让他在欢愉之中丧命。 他已经成为了恶人。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 “大哥,我错了,但我不后悔,不过你放心,我遇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人,那个假冒你的家伙,会死的很惨。” 老人掏出手枪,缓慢而坚定抵在了自己的下颚。 赫文在向着贾森给出的地址前进。 一声微弱的枪声响起,甚至连飞鸟都没有惊起。 64.我随身带着这些,也是很正常的嘛 刺眼的灯光射入。 贝妮塔伸手捂住眼睛,防止光芒弄伤眼球。 靴子踩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电灯的光线,贝妮塔就艰难地将眼皮抬起一条缝。 两排牢房挤在狭小的房间内,除了对面刚刚和她对话的二人,还有几个房间里躺着形似人类的生物。 但是他们之所以没有在刚刚发出任何声音,不是因为生性过于冷漠,而是他们已经丧失了发出声音的能力。 干皱的皮肤下面,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肌肉和脂肪,骨骼的结构能在外部清晰看见,甚至还能隐约的透过干瘪的皮肤,看到已经萎缩的胃部,肾脏,肝脏的形状。 已经不能被称呼人类的生物理论上应该已经无法生存了,但他们却不知为何仍然在世上苟延残喘着,手腕上连接着输液管,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能够让维持的生命。 然而比起活着,也许他们更想死去,如今的这些人,只是产出血液的工具,虽然被吊住姓名,但是也不过是为了榨干他们最后一滴鲜血。 而事实上,不论是帕尔默,还是娜奥米,虽然没有接上输液管,但也没比其他人好上多少。 帕尔默乍看上去有点像一块摊开的肥肉。 从他身上那些松垮下去,有如褶子一样的皮肤,能够看出他以前一定是个富态的男人,也正是如此,他比其他人撑得更久。 一层层的皮肤似乎能够渗出油来,下垂在他的肚子周围,他身上留存的脂肪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皮肤,不过仍然不比一位正常成年男性要少。 娜奥米则是另一种情况,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身体也瘦了一圈,但却还有人样。 这一方面是因为娜奥米的血液比其他人珍贵,抽的没那么频繁,另一方面她的生命力也比绝大多数人强上不少。 已经瘪下去的眼眶也掩饰不住她眼中强烈的不甘,暗金色的短发乱成一团,却让她看起来就像只被淋湿的猎豹,落寞中还留存着一丝狂野。 而比起其他的牢笼,娜奥米的房间多了几把更加繁复的锁,即使是专业的锁匠也很难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快速破解。 真正让她看起来狼狈的是身上的伤痕。 脸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美丽的脸庞,徒增了一缕不羁的气质,不过这道伤口看起来已经存在很久了,而且似乎造成这个伤口的人,控制了其深度,让它刚好能够摧毁面容原来的美感。 但很遗憾,伤疤的效果似乎不强,因为贝妮塔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娜奥米因它变得更加帅气了许多。 新的伤口有两处。 一处在喉咙,一大块的地方都被鲜血染红了,不过还是被人精心包扎好了。 贝妮塔刚刚听过了她的故事,这是她在逃跑过程中,和守卫交手时留下的,对方拿刀割开了她的喉咙,她则用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而且她的双手也血肉模糊。 为了保证其能够顺利造血,德西雷没有多此一举的切掉娜奥米的双手,而是摧残她的手到几乎无法开锁和徒手格斗。 来人显现了身形。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两道牢房中间,地下室的楼梯上随后也跑进了一个没有进行丝毫遮掩的青年,青年顺从的站在面具男的身后。 娜奥米认得这个戴面具的人,就是他用刑具把自己的手弄成这个样子。 德西雷问身后的帮众: “就这些?” 帮派成员低下头说道: “短时间很难弄到太多的人,很容易就引起骑士团的怀疑,就算无足轻重的人消失太多,也会引起别人的警觉。” 德西雷冷笑一声,只要计划顺利进行,很快骑士团和原初之火教会都会纳入他们的掌控,不管有多少人怀疑都无所谓了。 不过这种大事不能让这些手下知道,虽然特意叮嘱了他们可以放肆一点,但他们还是不敢做得太过。 也好,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差错,如果不是提尔会长缺乏大量的鲜血,他甚至想要减少抓人。 其实不管是帕尔默,贝妮塔,还是娜奥米,都是挑选出来的高级货,专门供给提尔本人,这也是他们由德西雷亲自看管的原因。 德西雷转头对手下说: “准备一下,把他们运送到会长那里去。” “遵命,大人。” 德西雷冷漠地看了一眼贝妮塔,这个小女孩不是特别适合出现在这里。 毕竟小孩子的血液量太少,虽然质量优秀,但经不起几次抽血就会死去,性价比太低了。 不过好在新来的同僚莱特取得了比较关键的突破,让他们的计划加快了不少。 这样的事情,和当初人类在他和他的同类身上做的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差别。 同样令人作呕。 不过提尔大人将他从地狱的煎熬里拉了出来。 所以他愿意为了大人重新堕入地狱,不过这次,是他化身魔鬼。 等到德西雷离开地下室,让此处重新被黑暗包围。 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被运走,他们就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贝妮塔双手用力地握住栏杆: “娜奥米姐姐,你还想逃跑吗?” 娜奥米一愣,接着有些落寞地笑道: “你也看到我的手了吧,而且他们还增加了守卫和锁的数量,没有工具的话,我也很难用一根头发在短时间内打开它们。” 贝妮塔说道: “如果有工具呢?” 娜奥米声音有些激动: “什么工具?” 通过刚刚的光线,贝妮塔已经知晓了两间牢房的距离。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扔向了娜奥米的牢房。 女侠盗根据声音轻松地接住了布包,轻轻打开,一整套简单却完整的开锁工具放在里面。 娜奥米又惊又喜地说道: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贝妮塔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我一天中有很长的时间都要独自待在贫民窟,在那种地方入室绑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娜奥米点点头,作为贫民窟的孩子,身上有个开锁包也很正常嘛。 贝妮塔补充道: “我还有一把匕首,虽然不是很锋利,但我试过了,切肉还是可以的。” 娜奥米点点头,作为贫民窟的孩子,随身带一把匕首也是很…… 正常个屁啊! 65.对峙与罪恶 鼠帽帮的首领叫德西雷,德西雷是提尔的亲信,提尔是白狮会的会长。 白狮会给核心成员提供大量的血液更换。 看来这些年,贫民窟有无数人的失踪,都是鼠帽帮的杰作。 据玛丽安妮的情报,德西雷在脱离骑士团的时候,是第三阶的英勇骑士,在建设鼠帽帮的过程中,应该达到了四阶荣誉骑士的水平。 既然提尔的人能够无声无息地替换掉原来的德西雷,应该也是四阶战力。 赫文可不觉得还会从哪里冒出两个传奇,一个邪恶组织,首脑是一位传奇,甚至是半神也很正常,手下有一个半成品传奇也可以接受,要是随便一个副手也是传奇,那就有点夸张了。 换种说法,有这么多的传奇,还做什么邪恶组织,干点什么不好啊。 聚集多名传奇不难,但让他们都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做些什么拯救世界的傻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霜巨人的呼吸可以让河流冻结,他们最强的不是身体力量,而是恐怖的巨人魔法,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曾经冻结尤腾海姆的寒冬魔法。 提尔既然知道战争与正义之神的名号,那么肯定也清楚霜巨人的魔法。 那么得到了霜巨人之血的他,突然能够制造低温则代表自己拥有着对霜巨人之力的高度适应性。 乌勒尔的荣光是一对不定形的手套。 如今在赫文的手上,乌勒尔的荣光呈现为一副棕色皮质手套。 这副手套是他亲自铸造的。 乌勒尔的荣光虽然没有什么负面效果,但使用条件也十分苛刻。 如果在春天,它能让血液凝固,如果在秋天,它能让河流冻结,如果在冬天,它能够万物凋零。 如果在夏天,它让你双手保持清凉。 虽然弗斯市已经被大雪覆盖了,但实际上现在仍然是秋天。 白龙的到来让这个地方比同等纬度的城市更加寒冷,但是乌勒尔的荣光所依赖的力量源于着他脚底下的一整块大陆。 德西雷离开地下室,向着鼠帽帮的总部走去。 鼠帽帮的主人停了下来。 赫文先开口道: “你怎么在这里?” 德西雷皱着眉头,他不像加里那位在乎各种小事,只要莱特是真心为提尔办事的,他都愿意视为伙伴。 德西雷反问道: “不是应该我问你这个问题吗?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在给会长大人做事。” 赫文说道: “那么说,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德西雷心中有一些不安: “没错,这么了,莱特,你来这里,是又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赫文声音有些冰冷: “没错啊,我找到了一条线索,一条关于失踪小女孩的线索。” 德西雷明白了。 他神情平淡地说道: “这是必要的牺牲,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开销有多少,那群疯子的科研道具造价高的惊人,如果我们不抓人,根本吸引不了那么多的有钱人来给我们送钱。” 德西雷没有完全说出真相,提尔的形象必需圣洁无垢。 赫文质问道: “我不是已经给你们钱了吗?” 德西雷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你到底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难道不知道金钱这种东西是永远不嫌多的吗?” 赫文说道: “把你们抓的人都放了?” 德西雷冷笑道: “不可能,就算不需要钱,我们也得维持协会的正常运行,而且把他们放出去后,我们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德西雷不屑地说道: “那些家伙连爱他们的人都没有,就算给他们自由,他们也不过是这个社会的废物,还不如死了呢。” 赫文坚定地走向德西雷: “可不是所有的人生来都有优越的条件,他们只能尽力挣扎,才能勉强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即使活的失败,没能帮到其他人,但他们仍然有活着的权力。 “毕竟光是活下去,他们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德西雷摇摇头: “可悲的思想,这些家伙无法到达提尔大人的最终乐园,也没这个资格成为新世界的居民。” 赫文轻轻一笑: “他们可比你更有资格。” 德西雷点点头: “的确,我也没有这个资格,我不过是提尔大人的工具而已,只要能够实现提尔大人的梦想,我就死而无憾了,哪怕新乐园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也无所谓。” 狂热的崇拜者吗?无法和这种人讲道理啊。 德西雷说道: “你有认识的人被抓了吧?我可以叫手下放了她,不过之后你要对我们的事情视而不见,而且不要再干涉我的工作了。” 德西雷提出的条件很合理,在他看来,赫文是因为朋友被抓了才来找他的,既然如此,还给他就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是敌人,反而是同道。 的确,只要带着贝妮塔离开就好了,其他人的生命和他无关,提尔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的计划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赫文叹了口气。 德西雷无法理解所谓的罪恶为何。 罪恶就是打破人类底线,肆意践踏他人尊严,将他人的生命看得无足轻重。 罪恶就是仰仗力量强大,随便欺凌和伤害弱者,还与旁人一同取笑弱者的挣扎。 罪恶就是将人权踩在脚下,,以他人的苦痛和悲伤取乐,自以为高高在上,无人能够管束。 罪恶就是将被正义之火审判的污秽。 所谓的拯救,晚了就没有意义了。 猎魔人之道是为了其他智慧种族于邪恶斗争的道路,是为了所有人类生命和权利奋斗的道路,是消灭邪恶和罪孽的道路。 赫文握紧了双手,毫不迟疑地冲向了德西雷。 66.精灵之舞 德西雷是四阶的精灵剑舞者。 他的腰间别了一把细剑。 不同于骑士常用的长剑和大剑,细剑不以力量取胜,而是靠技巧杀敌。 但是并非所有细剑使用者靠的都是剑术技巧,还有少数人靠的是魔法技巧。 剑舞者的舞伴是自然元素。 精灵剑舞者之所以会使用细剑,是因为铸造剑身的魔法材料贝特拉钢过于昂贵,而且即使铸造成大剑,也不会增强剑舞者的战力,反而会让元素更难操控。 精灵元素剑术是驾驭自然之力的技艺,狂暴的元素能量不是家养的小狗,而是嗜血的猛兽。 召唤元素是元素剑术最简单的一部分,对于生来就能感知魔法的精灵来说,只要愿意花时间练习,就能用特制的贝特拉钢剑召唤自然元素。 困难的是如何不被暴虐的元素能量伤到,甚至杀死。 只有上百年如一日去练习剑术的精灵才能被赐予贝特拉钢剑,并且得到允许学习这份危险的技术。 剑刃挥动,元素能量和剑身碰撞,能够撕裂岩石的无形狂风围绕在剑身周围。 风之剑是四元素剑术最危险的一种,因为使用者无法看见和感知到自然之灵所召唤的狂风,只能全靠感觉和经验来判断。 不过对手也无法看见,所以往往在他们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风元素就已经撕开了他们的喉咙。 赫文在前进的过程中,身体的表层也渐渐变成淡蓝色。 德西雷对着前方挥舞细剑,手腕微微转动,一道无形的风刃拖离剑身飞出,冲向赫文大腿和腰部的连接处。 赫文看着剑刃挥舞的痕迹,在心中计算出了风刃的运动轨迹,轻轻侧开身子。 风刃打空了。 德西雷看着赫文的行动,不禁有些赞赏对方的战斗意识,能够仅仅靠着自己挥剑的动作就躲开风刃, 不过他十分清楚霜之血替换者的长处与短处,即使赫文能够预判自己的动作又如何,只有让他看不出来就可以了。 德西雷将剑尖指向离他大概还有十多米的赫文,手腕大幅度转动,但这次却没有挥剑的动作。 大贤者之叹。 十数道隐形的风刃从剑尖处肆意的向着赫文所在的位置爆发而出,这一次的风刃是全覆盖的,赫文根本不可能躲开他的攻击。 德西雷微笑起来,很快,风暴之刃就会让他变得血肉模糊,即使是霜之血的替换者也很难在正面接下他这一击后保持战斗能力。 而且赫文的身体强度还没有真正替换了霜之血的普通人类强,好在他也不需要强健的肉体。 为了不表现出超出认知的战力,他既不能用除了冰霜之外的力量,也不能直接将德西雷冻成冰雕。 寒冷的气流从他的手掌喷射而出,在半空中又转了个弯,向着他的身体涌去。 寒流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就化为了一层坚硬的寒冰甲胄。 仅仅瞬间,狰狞的冰甲就爬满了赫文的全身,仅在鼻子下方留下一条用以换气的细缝。 风刃像是对着群山冲锋的铁甲骑士,虽然威势不错,但除了在冰盔上留下几条二厘米深的裂痕之外,根本无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就连裂痕也在几秒之内恢复了。 德西雷目露震惊,他很了解其他霜之血使用者的能力,其中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控制寒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赫文继续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看起来霜之血的秘密比你我想的还要多。” 德西雷对着身旁挥舞起了剑刃,留下一道漂亮的剑花: “我刚刚不过是才热了热身,可别得意的太早,即使你拥有控制寒冰的能力,也不过是拖延了自己的死亡时间罢了。” 赫文注意到了他舞剑的动作,看起来这并不是在炫耀技巧: “当你舞剑的时候,是在补充元素能量吧?” 德西雷冷笑着说道: “我的确是在补充元素之力,不过不是因为我剑上的能量已经耗尽了,而是在准备能够将你轻松杀死的一击。 “刚刚我只想将你重伤,在带你到提尔大人面前,让他来惩罚你,不过看起来你已经错过了活命的机会,我已经没有在不用全力的前提下制服你的把握了。” 德西雷通过刚才对赫文的观察,判断出了冰层对风刃的承受能力,而且在披上冰盔之后,对方的移动速度也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那么只要以足以击碎盔甲的强度发动攻击就行了。 寒流以手套为中心,源源不断地向着周围涌出,透入大地,在赫文所走的地方都留下了一地寒霜。 而且盔甲也像是得到了养分一样,疯狂的伸展了出来,厚度接近足足十厘米,比起盔甲,到不如说是披在身上的堡垒。 但是赫文的脚步也因此变慢了不少,不过就算行动缓慢,他还是坚定地向着德西雷走去。 德西雷神色阴狠: “除了缩进龟壳你还能怎么样,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停下脚步,我还能饶你一命。” 赫文说道: “把你抓的无辜平民都放了。” 德西雷摇摇头: “你做出了决定,我会为你举办一个属于战士的葬礼。” 赫文死死地盯着他,继续朝着他的位置前进。 两人距离还有十米。 风元素已经迫不及待了。 肆虐的风暴不再刻意隐藏身形,而是将周围的沙石卷入,如同一个微型龙卷聚集在剑刃身旁。 一块石子从龙卷中飞出,飞溅过德西雷的脸庞,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精灵剑舞是驾驭狂野之力的剑术,只有最优秀,最冷静的剑舞者才能施放精灵剑舞的奥义。 德西雷一直都是优秀的剑舞者,但却已经不再是冷静的剑舞者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的心境虽然早已破碎,但技术却在不断进步,甚至已经达到了五阶的程度。 女王的咆哮。 龙卷风脱剑而出,元素能量不断推动者它的前进很旋转,从一个直径不到二十厘米的微型龙卷不断扩张,变得高达十米,直径接近半米。 龙卷所经过的地面也在自然元素的伟力面前不断碎裂,留下一条深约三十厘米的裂缝。 这是剑舞者放弃了肉体强度,以及弱他人半阶的近战能力,换来的绝对攻击能力。 虽然看起来慢,但实则从它脱离剑刃,到将赫文包围,龙卷花的时间甚至不到半秒。 如同德西雷判断的那样,风暴和冰之堡垒不断冲击,冰屑横飞,龙卷也僵持了几秒。 然而还是风之元素取得了胜利,冰之堡垒撑不住如此强大的元素能量,开始碎裂,风刃也开始涌向赫文,很快他就会被风暴撕成碎片了。 德西雷收起剑刃,轻叹道: “真是可惜啊,你即使那么努力,却连接近我都做不到。” 67.就这样,手足相残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想接近你。”处于风暴中心的赫文问道。 德西雷眼睛一睁,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霜之血替换者擅长的是近战能力,所以当赫文迈步的时候,他自然会觉得赫文是想要接近他,和他近身搏斗。 而当赫文展露出控冰能力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前进的状态,德西雷潜意识中觉得对方的能力也不过是能够在体表制造冰层的程度,忽略了他能够远程控制元素的可能。 但如果是这样,那赫文又为什么要向着他前进,他可没听说过冲锋对施法有什么帮助。 一条直径大约两米的,外表十分粗糙的冰霜巨蛇破开砖石,赫文身后的地面冲出,轻松地驱散了他周围的风元素。 赫文好心地解释道: “一方面是为了让你忽略我的小动作,将注意力放在阻碍我的前进上,不然被你发现了,就很容易打断了。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霜之力更大面积的渗透入地下,才能更好地将下水道的水分抽离管道,聚集在我的身后。” 在赫文说话的同时,冰霜巨蛇灵活的涌动,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了德西雷。 在这迅捷的庞然大物的面前,德西雷已经没有挥动剑刃的时间了,他只能闭上了眼睛。 数秒后,感到一阵冰冷来袭的德西雷重新睁开眼睛。 除了头部,他的身体都埋在了严实的冰块之下,尖锐的冰刺正在他喉前不到一厘米处,随时都能夺走他的生命。 德西雷闭眼一笑: “没想到我竟然在战术上输给了你,看来不能小瞧年轻人啊。” 赫文其实没有什么战术,什么扩大渗透面积都是骗他的。 在见面的第一刻赫文就能轻易击败德西雷,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需要让德西雷告诉提尔,自己是个适合霜巨人之力的继承者,而不是一个能够驾驭寒冬的强大巫师。 德西雷露出了嘲讽地笑容: “你还不打算杀我,是想让我忏悔吗?我对你们人类做的比起你们对我做的可是仁慈太多了。” 变形怪血清的力量消退,露出一张男性的年轻脸庞。 男人的右耳尖尖,精巧的形状散发着高雅的气质。 他的左耳处空无一物,只有一块圆形的伤疤,英俊的脸上则画着淫秽不堪的图案。 德西雷冷笑着说道: “我就是想报复你们人类,你杀了我也不会让我有一丝后悔,在我们强大的时候,人类来我们的国度,我们传授了你们精灵魔法,而等我们衰弱的时候,你们却将我们视作玩物和奴隶。 “人类烧毁我的家园,掠夺我的族人,践踏我们的尊严,杀害我们的小孩和老人,这是我对你们的复仇。” 德西雷虽然是在误导赫文的判断,让赫文觉得绑架平民的事情是他出于仇恨的行为,而不是提尔的授意。 但他的确有着强烈的仇恨,对人类奴隶贩子的仇恨。 赫文问道: “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已经成为了自己所厌恶的施暴者。” 德西雷嘲讽的咧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善于恶的区别,而是人类和精灵的仇恨,你这种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赫文摇摇头: “恶就是恶,再说了,古精灵帝国不还是侵略了无数热爱和平的国家,将大量的战俘都做奴役驱使,其中也包括了人类。” 德西雷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赫文说道: “你们部落的贤者没有告诉你吗?古精灵帝国的历史虽然在人类社会只有极少人知晓,但在精灵部落中应该还没断绝吧。” 德西雷低下了头: “我们的贤者很早就离开部落了,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赫文说道: “只要有钱,你能请到最好的历史老师。” 德西雷咬住了牙齿。 一直以来,当他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当他内疚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为自己的同族复仇。 可如果真如赫文所说,他真的和那些奴隶贩子,玩弄他们的贵族们没有多大区别。 德西雷深吸了口气,重新坚定了信念。、 但他即使已经堕落了,也要报答提尔大人将自己从地狱拯救出来的恩情。 如果是提尔大人,现在会希望自己怎么做呢? 比起能够战胜自己,而且还推动大人伟业的赫文,自己似乎更加无益于提尔大人的计划。 德西雷开口道: “你杀了我吧,但我有一个请求。” 赫文问道: “什么请求?” 德西雷说道: “请不要让大人知晓我绑架平民的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一阵满腔怒火的声音传来。 德西雷瞪圆了眼睛: “提尔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赫文说道: “是我让人通知他的。” 提尔看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德西尔,声音低沉地说道: “莱特,我需要个解释。” 赫文说道: “德西雷为了报复人类,背着白狮会,暗中绑架平民作为换血的对象。” 提尔平静地瞥了一眼德西雷,对方绑架平民的事情当然是他授意的,如但现在看来,他必须牺牲一位宝贵的成员了。 提尔提问道: “这些冰霜是怎么回事?” 赫文回答道: “换了霜之血后,我就拥有了控制冰雪的能力。” 提尔点点头,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而且据他所知,所谓的霜之血,是来自于旧纪元物种霜巨人。 这种强大的物种,是风暴和冰雪的主人,即使是阿萨神族的冬之神乌勒尔在这方面的力量,也比不过霜巨人的冬之神斯卡蒂。 如果是身体内有着霜巨人的微薄血脉,产生了返祖现象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而且如果赫文真的有着驾驭霜巨人之力的天赋,凭他现在展现出来的战斗天赋,也许他能够做的事比提尔一开始期待的还要多。 而德西雷是他最忠心的手下,但是除了忠诚之外…… 提尔开口道: “我对你很失望,德西雷,我将你拯救出来,就是希望你能够走在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上。” 德西雷低下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提尔抬起手,轻轻挥动,冰霜瞬间消融,德西雷顿时跪在了地上。 他走到德西雷面前,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半透明的剑刃,递给了他。 德西雷双手颤抖着接过了剑刃。 提尔低下头,对着德西雷耳语道: “为了荣耀,为了我。” 德西雷坚定地点点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 “为了荣耀,为了提尔大人。”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68.正义长存 平时作态优雅的提尔此时也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任由德西雷喉部流淌的鲜血弄脏袍子,伸手将他的尸体扛在肩上,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我和德西雷的感情胜似兄弟,他是一位从未丢弃荣光的战士,即使已经背叛了正义,他也值得一个庄严的葬礼。” 赫文配合地说道: “他是一位优秀的敌人。” 提尔看向赫文: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个请求?” 赫文似乎刚刚才听过这句话。 提尔说道: “请你不要透露出他做过什么,他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白狮会除了赫文之外,还有很多和他相处了更长时间的副手。 他们比赫文更清楚提尔和德西雷的关系,一旦这件事情暴露,他们都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提尔虽然知道他们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赫文回答道: “嗯,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提尔说道: “他是在和一位邪恶之徒搏斗中战死的,而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虽然消灭了邪徒,却没能救下他的性命。” 赫文轻声答道: “明白了。” 提尔接着又有真诚的眼神看着赫文: “我希望你知道,我不会因他的死亡而责怪你,当他走上歧途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你是给予了他最后的救赎,我反而要因此感谢你。 “我只是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这一切,及时的制止他的行为,更痛恨当他已经无可救药的时候,也不是我亲手将他从自责和内疚中解脱出来。” 提尔目露哀伤和后悔: “往日和我一同发誓要为正义而战的兄弟却已经堕落,但是这不会动摇我的信念,我一定会创造一个让邪恶无所遁形的新世界,而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因为悲惨的命运而被逼上歧途。” 赫文站到了提尔的身边: “我相信你,正义终将会取得胜利。” 提尔放弃德西雷选择赫文是有原因的。 这两次事件,同时证明了赫文的办事能力,战斗能力,以及出色的潜力。 更重要的是,赫文很是个会为了所谓的正义冒巨大风险的人。 他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赫文险些就被精灵剑舞者奥义绞杀了,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慌张,更没有丝毫的后悔和惧怕。 而且赫文应该很清楚,提尔远比他要强大,他却愿意为了一个女孩承担得罪更强者的风险,并且在有可能陷入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行动。 毫无疑问,他是个正义之人。 正义之人不会有太多肮脏的欲望,邪恶的阴谋,卑劣的企图,换而言之,只要不在明面上打破赫文的底线,他就会是提尔最锋利的剑刃。 一把能够被他驱使,而且很可能在即将到来的大计之中做出巨大贡献的利剑。 如今荣光已逝,但正义长存。 地下室入口再次被打开。 但早有准备的贝妮塔三人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适应了照入的亮黄色灯光。 地下室里走进了四个鼠帽帮成员,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用于移动犯人的笼子。 除了身为三阶游荡者娜奥米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但是游荡者本来就只是短武器和各种道具的使用专家,徒手格斗的话,实力也不过二阶左右,加上她的手已经被狠狠地摧残过了一遍,估计打人都不会疼。 而且这几位鼠帽帮成员都已经是帮派的重要成员了,全部都是二阶职业者,再加上他们全员携带武器,对付一个半残的空手游荡者还是十分简单的。 除非游荡者得到了武器。 一个瘦削男子打开了贝妮塔的房门,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抓向女孩的头发。 生起了玩心的他伸手摸下女孩身体,想要挑逗似地捏一捏。 贝妮塔见此,不顾头皮传来的痛感,立马就激烈地扭动身体挣扎了起来。 瘦帮众见状,恶狠狠地说道: “小家伙,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松开手让贝妮塔落在地上,又狠狠一脚踢向了女孩的腹部。 贝妮塔面容痛苦地捂住肚子,咬紧牙关卷缩着身体,唾沫从嘴角不受控制的冒出。 还被关在牢房里的娜奥米和帕尔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无力地躺在地上。 瘦子一边享受着女孩的痛苦,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个稍壮一点的男人看见这一幕,呵斥道: “你在干什么?这些家伙都是珍贵的材料,如果弄伤了你可承担不起。” 瘦子无所谓的说道: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留下痕迹的。” 壮汉很了解自己同僚的性格,他继续喝道: “哼!给我好好工作,别搞这些小动作。” 瘦子撇了撇嘴,不高兴地弯下腰,拖着贝妮塔的身体走向笼子。 然而他没有低头,所以他看不到女孩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眼睛里却燃烧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火光。 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父母抛弃她们,同龄人欺负她,黑心老板压榨姐姐。 既然世界用不公平的方法对待他们,她为什么不能选择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 壮汉卡尼和另外两个同伴,走到娜奥米的牢房面前。 他拿出钥匙,接连解开锁头,推开房门,和另外两人呈包围状接近娜奥米。 女侠盗冷笑一声: “胆小鬼。” 壮汉呵呵一笑: “我可不会被你激怒,你徒手就杀了我一个同伴,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更何况,现在我是胜者,你不过是个奴隶罢了,即使你多傲慢也无法改变事实。” 他还是很佩服这个能从这里逃跑,而且敢于从这里逃跑的女侠盗的,但是说到底,对方值得敬佩的也只有勇气而已。 没有把握的行动只会招致失败,而失败的代价就是其双手的惨状,以及被脚镣拴住的双足。 娜奥米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对不起,也许我不是胜者,但你肯定活不长了。” 说话的同时,娜奥米用早已获得自由的右脚踢向她身侧的男子,而微微颤抖的左手则是强忍疼痛握住匕首,划向了壮汉的喉咙。 69.选择 壮汉卡尼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得到武器的。 卡尼连忙后退,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虚晃一招,在踢中右边的男子后,借着反作用力冲到了左侧的敌人身前,利落地将毫无戒心的敌人喉咙割破。 游荡者是短兵器的专家,是无形的盗贼,是无声的刺客,同时也是近身缠斗的高手。 娜奥米的手现在仍然还在隐隐作痛,握着匕首的力气也不大,但是好在只要命中要害,杀死二阶职业者也不需要多少力气。 卡尼趁着同伴被杀的时机,继续往后拉开和娜奥米的距离,但另外一个同伴则没那么好运了。 娜奥米刚刚一脚已经把他踢的有些迷迷糊糊,他还在抽出腰间长剑的过程中娜奥米就已经接近到他的身边。 娜奥米一手按向他的右手,阻碍他拔剑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没有瞄准他最致命的部位,反而朝着更近的小腹位置连续地捅了数刀。 而随着匕首在他身体的出入,他拔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终剑柄反而被娜奥米压了回去。 而娜奥米则游刃有余地抬手,再次割开一人的喉部,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卡尼很清楚,只要自己刚刚不后退,就能对娜奥米造成巨大的压力,如果他留在那,有一半的可能直接击败娜奥米。 还有一半的可能是自己先被杀死,然后同伴才制服娜奥米。 他不打算冒着个风险,即使剩下两人,他仍然有胜利的把握。 同为游荡者职业,虽然只有二阶,他仍然十分了解娜奥米的危险性,同样他也了解娜奥米到底有多虚弱。 连匕首都握不稳,却能连杀二人,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侠盗,但是这么激烈的战斗之后,她还能留存多少体力呢? 想必她的左手已经快要麻木了吧,卡尼露出了笑脸。 的确如此,娜奥米现在的左手几乎已经快要握不住匕首了,所以她借着对方还没接近的时候,将匕首扔道了右手上。 卡尼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对方先用左手迎敌的原因,他还以为娜奥米是左撇子,可是现在想来,娜奥米的传闻中可从没提到过她擅用左手。 是擅长双持的游荡者类型吗? 卡尼单手握住短剑,耐心地等待着娜奥米露出破绽。 “罗利,跟我包围她,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叫做罗利的瘦子一咬牙,拔出长剑,走到了卡尼的身旁,形成夹击之势。 虽然他是个混球,但绝不是个傻子,如果让娜奥米杀了卡尼,他也很难活着离开。 就算这个家伙杀了他们也跑不了多远,但他可不想在这里丢掉小命。 娜奥米微微调整着匕首的角度,给敌人暗中施加着压力。 他看的出来,娜奥米正趁着呼吸的时间恢复着体力,这是游荡者保持高爆发力的方法之一。 只不过这具被抽离了大量血液的身体,真的能够恢复多少体力吗? 说到底娜奥米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和他们战斗的,只要打断她恢复的节奏,很快她就会失去反抗的能力。 到时德西雷大人会决定对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何等代价。 卡尼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娜奥米的结局了。 “上。”虽然思考了很多,但实际上离罗利走到自己身旁还没有一秒。 两人一同冲向了娜奥米。 短剑和匕首碰撞,娜奥米的右手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但是他却没有看见长剑的影子。 罗利冲到一半时,就转身跑开了。 “你是傻子吗?如果我死了,你也……”卡尼愤怒的大喊,但是罗利的身形没有一丝迟疑。 娜奥米用肘部击向卡尼的腰间,卡尼将左手回缩以阻挡娜奥米的肘击。 娜奥米不顾伤口裂开的疼痛,用意志强行握住匕首,对着卡尼的胸口连连砍去。 短剑艰难地防御着匕首的攻势,卡尼不断地后退,而除了匕首,娜奥米的大腿也狠狠地踢向了他的腰间。 一刀,两刀,明明娜奥米的手上的伤势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但她挥舞匕首的速度却反而越来越快。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会觉得疼吗? 当卡尼陷入质疑的时候,他的格挡速度也渐渐放慢,第一刀砍在手背上,第二刀砍在小臂上,第三刀就剥开了他的喉咙。 鲜红的血柱喷射而出,带走了卡尼所有的力量。 但是娜奥米的处境却没有变好一丝一毫。 罗利不是个傻瓜,所以他知道,如果不假装配合,卡尼也不会走到必需和娜奥米交手的位置,也不会给自己争取这么多时间。 逃跑?他可不打算逃跑,先不说逃不逃得掉,就算逃走了,德西雷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一开始就握住了胜利的条件。 现在他要做的不过是重新抓紧。 罗利掐住贝妮塔的喉咙,把她提在胸前,剑刃抵住了她的下颚。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她。” 娜奥米说道: “放开她,我让你走。” 贝妮塔感受着呼吸渐渐困难,眼睛越发朦胧。 凭什么啊?凭什么要抓我,凭什么是在和娜奥米厮杀,却要用我来做人质呢? 罗利猖狂地大笑着说道: “放开她?现在主动权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上,你再不扔掉匕首,小女孩就要窒息而亡了,你不是大侠盗吗?现在这个女孩的生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上。 “你打算怎么选择呢?” 70.十分感动,然后奖励 剑尖刺穿贝妮塔皮肤,一滴鲜血顺着剑身留下。 娜奥米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该退。 她不可能放弃贝妮塔的生命,但她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生死留给对方掌握。 “你怎么保证,我丢弃武器后会放我们走。” 罗利阴狠一笑: “我不能保证,如果让你们逃走,我连命都保不住,不过我能保证,你们至少不会现在就死去。 “你们是大人的财产,如果我杀了你们,我也会被惩罚。” 即使是投降,他们也不过是能活久一点而已,如果她动手,至少能够活下一人。 娜奥米企图这样说服自己。 但她做不到。 娜奥米叹了口气: “你赢了,我放弃。” 娜奥米松手让武器落在地上。 罗利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说道: “把匕首踢到一旁。” 贝妮塔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因为过去艰难的生活,她的理解能力比同年龄的孩子要强上不少。 在她看来,只要娜奥米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就能轻松的击杀罗利,然后逃出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著名的女侠盗娜奥米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抛弃了一个可怜的女孩。 但她却没有选择牺牲自己,不论对方是想要另找方法救下自己,还是真的放弃了挣扎,她都作出了选择。 她选择了贝妮塔。 这是个不公的世界,父母抛弃她,除了姐姐和老师,没有人在乎她,男孩们欺负她取乐,明明一直都有好好听姐姐的话,却还是被坏人抓住,甚至将活活放血至死。 这是个不公的世界,帮助弱小的侠盗被坏人抓住,没有人会救她,好像她曾经做过的好事全然毫无意义,本来能逃出去的她为了自己这个累赘而陷入绝境。 一切是如此的糟糕,这个世界和贝妮塔想象的一样,却也有着许多她从未想过的人,他们或是成群结队,或是孤身一人,在对抗着邪恶和不公。 娜奥米踢飞了匕首,但不是踢向一旁,而是让匕首冲向罗利的面门。 女人俯下身子,冲向罗利。 她的目标是贝妮塔,她不打算放弃女孩,也不打算束手就擒。 罗利将抵在女孩身上的长剑向前挥去,打飞匕首。 随着剑身离开贝妮塔,强大的惯性制约着它的移动。 剑身已经来不及回收,重新威胁娜奥米了,但却可以继续往前砍去。 游荡者敏捷地在奔跑的过程中闪躲着武器,长剑从她右臂外侧穿过,一道狭长的血痕出现,皮肉翻开,能够隐约看见骨头。 但娜奥米还在前进,马上就能碰到贝妮塔了,还差一点。 砰! 地下门被打开,一直靴子踏上了楼梯。 一股实质的冰冷感瞬间弥漫房间。 双方都僵在了原地,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来人带着在场所有人都熟悉不过的面具。 罗利露出讨好的笑容: “大人,他们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武器,还杀了我的其他同伴企图逃跑,还好我不顾一切地拦下了他们。” “德西雷”走到了罗利面前。 罗利感觉到了些许反常,连忙把怀里的女孩递出去,声音颤抖地说: “大人。我们没有放松警惕,这把武器的流入和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德西雷”接过女孩。 贝妮塔没有尝试逃跑,而是转头看了眼娜奥米,嘴巴轻轻张开,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快跑! 接着贝妮塔扑到了“德西雷”的身上,抱住了他的大腿不放开,接着猛地一口死死咬在了他的大腿外侧。 她不指望自己能够真的挡住德西雷的行动,只是希望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行为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身上,给娜奥米创造一丝逃离的机会。 如果不能全都逃跑,那至少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娜奥米一样拯救他人。 娜奥米却没有趁机离开,也没有激怒“德西雷”,而是喊道: “不要伤害她,她只是个孩子,有什么事你都冲我来,不管你怎么对……” “德西雷”轻轻痛哼一声: “啊。” 罗利愣住了,这不是大人的声音。 “真是令人感动啊……”面具人感叹道,“提尔大人让我暂时接管鼠帽帮,等下会有其他人来继续德西雷的工作的。” 能够接触到运送血源工作的罗利他们,自然除了鼠帽帮,也是白狮会的边缘成员。 罗利呆呆地张嘴: “德西雷大人呢?” 赫文温声说道: “死了,死的很惨。” 罗利还想说些什么,但赫文已经将化成冰爪的手插入了他的胸口。 他最后保持睁大眼睛的动作慢慢倒下,似乎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赫文突然杀死自己手下的行为让众人一阵胆寒,贝妮塔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嘴。 他看向剩下三人,摸了摸下巴: “你们的自我牺牲让我十分感动,我应该怎么奖励你们呢?” 娜奥米倔强一笑: “哼,别假惺惺了,你都杀手下灭口了,你是不是要奖励我们安详的死亡。” 赫文说道: “不,我打算奖励你们自由。” 他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贝妮塔的后背。 娜奥米惊呼道: “不要。” 赫文轻声安慰道: “孩子,没事了,坏人已经死了。” 贝妮塔呆呆地看着铁质面具,有些不敢相信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娜奥米死死地盯着赫文,害怕他突然就对着贝妮塔像刚刚一样,对着女孩的后胸来一下。 赫文重新站起身: “德西雷的行为不是我们的本意,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接替他的工作,很快你们就能得到自由了。” 娜奥米怀疑地问道: “为什么不直接放我们走。” 赫文说道: “当然是为了保证你们出去后不会乱说话,我们需要对你的脑子做点小手脚,不过我可以保证这是无害的。” 他只是临时代替德西雷的位置。 虽然提尔邀请了他接管鼠帽帮,但他拒绝了,推荐了另一位副手。 玛丽安妮很快就会过来,以德西雷的身份继续活动,控制这个地下组织,而且她会在确保无人能够透露白狮会的秘密后,将他们全部放走。 而赫文会确保这件事情顺利进行。 71.憔悴的少女 “8月7号,一间位于城西的房子突然着火了,在火焰熄灭之后,附近的住户在发内发现了一具瘦小的烧焦尸体,死者的家人都已经开始准备葬礼。 幸好女孩的姐姐在著名慈善家莱特的家里做佣人,热心肠的莱特先生,第一时间就出前出钱出力带头寻找女孩。 最终在持续11小时的寻找后,莱特先生本人终于在街边找到了昏迷的孩子,孩子家属对莱特先生表示了强烈的感谢,教会主教亚力克也出面宣称:‘莱特先生不仅是虔诚的信徒,更是一位让我都心生敬佩的善人。’ 最终发现被烧死的人是恶名昭彰的侏儒盗贼嘉文思,嘉文思在入室偷窃的过程中不小心打落了油灯,酿成了这场惨祸。 我们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两个多月的侏儒盗贼嘉文思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想了解相关事宜可以购买本报社推出的弗斯奇闻传。 最后,让我们为受到惊吓的女孩和她的家人祷告,同时也对我们的英雄莱特先生表示感谢。” 伊妮德放下弗斯日报,看向自己的好友伊薇特: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伊薇特比刚来弗斯的时候憔悴了不少,黑眼袋挂在脸上,头发疏于打理也有些乱糟糟的。 她拒绝道: “找到梅奥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伊妮德替好友露出了一丝担忧: “你已经那么多天都没好好睡一觉了。” 伊薇特强打精神问道: “乔治大人有说什么吗?” 伊妮德回答道: “我问过老师了,他只让我不要在管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说,也许他梅奥只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秘密任务要做,暂时走不开身。” 伊薇特摇摇头: “我感觉他失踪不是因为骑士团的事情,而是有其他原因。” 伊妮德劝道: “但是你这些天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伊薇特望着窗外,视线好像能够穿透众多建筑: “我和一个人谈过关于梅奥的事情,也许他能够帮我理清思路。” 伊妮德皱着眉毛,将报纸塞到书架上: “你都找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伊薇特压下心中的烦恼,轻笑着说道: “当然是你的莱特先生了。” 骑士少女轻轻一推好友: “才不是什么我的莱特先生呢!” 少女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 “不过莱特先生也许真的能给你一些帮助。” 贵族少女点点头: “我感觉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伊妮德突然反应过来: “你之前真的去找了莱特先生?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伊薇特将眼中的忧愁藏起来,调皮地吐出半截舌头: “我看莱特先生可是对你没什么意思啊,你还需要继续加油才行。” 白发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只是朋友。” 伊薇特问道: “既然只是朋友,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离开的时间,是在害怕他知道了你离开的时间后,却没有来送你吗?” 伊妮德解释道: “我只是不想麻烦莱特先生,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有告诉他我要离开,只不过没有必要特地上门告知他具体时间罢了。” 伊薇特虽然不相信朋友的说辞,但也没有强行揭穿她: “好吧,好吧,不过既然我要去莱特那里,我和他说一声你离开的时间如何?” 伊妮德本想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与其让她继续误会,不如还是让她快点停止妄想更好。 “可以啊。” 伊薇特起身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伊妮德看着好友就这么起身走出去。 自己的朋友哪里都好,就是过于倔强了,对自己认定的事情不会有丝毫怀疑。 不管是对她的猜测,还是对梅奥的情感,都是如此。 伊薇特一离开房门,刚刚欢快的表情消失不见,忧愁和焦虑笼罩着脸庞。 她不得不逃一样的离开房间,是因为她快要无法掩饰自己的负面情绪了。 而在二人的正上方。 乔治现在身上的龙类特征又变多了。 除了有着相同血脉的伊妮德,没有人在这段时间内进过他的房间。 现在他已经看起来完全不像人类了,长达七米的巨兽趴在地上,干瘪的双翼缩在身后,翅膜几乎完全透明,修长的脖颈拖着喷吐着寒气的龙首,竖长的蓝色瞳孔冰冷无情。 坠落之翼对他的效果可不是隔绝能力,而是清除掉他属于龙的那部分。 邪龙的力量会扭曲心智,亚瑟王还未沉睡之时,仅仅是仰望他的王,就足以让他心智平复。但现在他已经许久未见王了。 他已经完全清楚了之前的力量,现在他虽然还是半龙半人,但想要重新恢复到原来的力量,必需花费至少上半年的时间。 不过就算是这段时间恢复的力量,对付原初之火也还是太过浪费了。 当初面对邪龙的时候,亚瑟王的敌人不仅仅是强大的巨龙,还有他无穷无尽的邪恶大军。 为了和卑王的军队抗衡,亚瑟王和巫师梅林使用了禁忌的力量,那就是创造生命。 初代的十二位圆桌骑士,几乎都是巫师梅林和亚瑟王用魔法和科学一同凭空制造出来的,介于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骑士们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看似完美的性格。 他们和亚瑟王的军队一同横扫四方,在亚瑟王的率领下占据了白龙王四分之一的领土。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直到他们再也无法扩张疆域。 亚瑟和梅林很快就发现创造生命为何是神明的领域了,所有初代骑士都有十分严重的缺陷。 失踪的六支军团里,有四支是初代骑士团,背叛的六支军团中,有五支是初代骑士团。 所以当时最天才的巫师之一梅林,聚集了大量的巫师,先知,贤者,一同创造了新的十二军团。 他们创造了换血技术,将强大的传奇生物的血液和器官换到人类体内,并且让使用者能够驾驭这种力量。 二代骑士有着不逊色于初代骑士的力量,在传奇领域中也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但是换血需要志愿者有坚强如钢铁的意志,强健如巨人的身躯,以及和血液的适应性,才能有成功的可能。 参加仪式的人皆是亚瑟王麾下最忠诚勇敢的战士,当初进行换血仪式的人数大约有5000人,但最终只有十二位成功。 失败者的下场并不好。 而没有姓氏的乔治也参见了换血仪式,他得到了白龙幼龙之血。 他体内流淌的半数血液可是来自于白龙之王,普通的白龙之血自然不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所以众人都认为他是靠在对亚瑟的忠诚和自己的力量完成仪式的。 那时,他们还以兄弟相称。 亚瑟王还因为他的英勇作战和忠心,赐给了乔治她自己的姓氏。 乔治·潘德拉贡。 真是讽刺,他还是继承了父亲的姓氏。 72.蜘蛛 伊薇特神采奕奕的站起身来,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伊妮德会这样敬佩您了,您不仅博学多闻,这样富有智慧,又长得如此英俊,如果是十三岁的我可能会就这么爱上你了。” 十三岁有点不可以吧。 赫文结束了忽悠,微笑说道: “我只是帮助你理清了思路而已,一切还是靠你自己。” 伊薇特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莱特先生,我这就按你说的去做,等梅奥回来后,我再带他一起来和您郑重道谢。” 赫文知道对方并不只是客气一下,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虽然她能不能叫动梅奥还有些存疑。 赫文用鼓励的目光看向她: “上吧,我相信你。” “嗯”伊薇特满心欣喜地应道,迈着欢快的小脚步离开了。 跑的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转头说了一句: “伊妮德8月15号就要在弗斯车站,乘坐下午三点十五分的火车离去了,她特地让我和您说一声,我想她一定很希望您能够去给她送行。” 赫文微微点头: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会到场的。” 虽然赫文知道伊薇特很可能只是自作主张告知他这个消息,毕竟赫文之前误导她错误判断了自己和伊妮德的关系。 但他的确想要去送伊妮德一程。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伊妮德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否还戴着坠落之翼。 他在进行猎魔工作的时候,再次遇见了乔治·潘德拉贡,那时他甚至将自己当做了朋友。 所以白龙找他锻造这件强大武器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朋友的请求,当初的他仍然拥有强大的意志和决心。 但却已经远不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刚身心臣服于亚瑟的时候,几乎就是善与光的结合。 但两百年前的时候,他已经比起刚开始的时候更像人了,不,应该是更像龙了。 虽然最初的他看起来十分像个圣人,但赫文知晓,那就是真实的他,他的确曾经圣洁如光。 但亚瑟的沉睡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没有那位比光还闪耀万分的骑士王在他身旁,卑王自然找到了可乘之机。 他很好奇过了这么久,乔治是否会已经被邪龙的力量侵蚀心智,又是否会恐惧那种无力感和空虚感,能否经受的住力量的诱惑。 只要乔治稍微松懈,卑王就能凭借至亲的血脉回归人间,如果红龙还苏醒着,那自然不需担忧这种小事,但是亚瑟一年半载估计还是醒不过来。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流浪骑士兰斯洛特会不会重回英兰斯,带来战争和毁灭。 如果他留下了坠落之翼,那么赫文会考虑启用他留下的后手。 但如果他真的能够舍弃坠落之翼,那么恭喜英兰斯,邪龙在一百年内都不可能爬出海姆冥界。 而按赫文的设想,一百年后伏提庚·潘德拉贡就更不会有机会了。 届时,骑士王将重归英兰斯,所有邪恶都将只敢躲在最阴暗的角落中瑟瑟发抖。 塔尼娅端着蛋糕点心走到客厅,身后还有两个留着口水,双眼放光的小跟屁虫。 贝妮塔扯了扯荷拉的衣角: “荷拉姐姐,我也能吃吗?” 荷拉大手一挥,自豪地说道: “当然,莱特超大方,超温柔的。” 荷拉一边夸着赫文,一边却注意着赫文看身旁女孩的眼神。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到女孩争论的塔尼娅脸微微一红,因为太过习惯了,她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按着所有人的份额做了起司蛋糕。 等做完才想起来,虽然赫文好心地收留贝妮塔,但却不代表自己能够随便用他的钱给自己的妹妹做点心。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她真的去问赫文能不能给自己的妹妹也做一份蛋糕,他一定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理解为什么她会问出这种问题。 在现在的塔尼娅心中,赫文现在就是,光明,善良,正义,世界一切正面词汇的集合体。 被救回来的贝妮塔虽然已经记忆模糊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街上,但是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一切似乎就是一场噩梦,当塔尼娅重新醒来,世界反而变得更美好了。 在她们失去房子后,赫文慷慨的让贝妮塔和她一起住在佣人房,说是佣人房,其实更像是客房,而且也不比她们之前的整个房子小上多少。 双人床比她们在家里挤得木板床要宽敞上不少,梳妆台上摆着她们不会用的各种化妆品,书架上的满满当当的书籍,虽然塔尼娅看不懂,但贝妮塔到是经常翻阅。 塔尼娅将蛋糕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她自己拿出了刀叉,娴熟地将蛋糕分成小块,有些笨拙的模仿着贵族小姐优雅的姿态。 蛋糕的制作是她在一间面包店打工时学到的。 也是那时,在看见一位贵族小姐用刀叉切蛋糕后,她就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用刀叉试试。 她还记得当初常常会偷偷将没卖出的蛋糕带回家和贝妮塔一起享用,不过后来因为那个好心的店主离开了弗斯,她就再也没有找到这么轻松又幸福的工作了。 不过现在,她找到了一份更好的。 她愿意做一辈子的工作。 荷拉和贝妮塔乖巧地坐在赫文的对面,荷拉抓着蛋糕就往嘴里塞,贝妮塔则较为矜持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在看见贝妮塔的动作后,荷拉塞蛋糕的速度也变慢了,渐渐变成了像仓鼠一样,小口且快速地啃食。 贝妮塔趁着吃东西的时候,偷瞄着用赫文,她还没能好好的端详这位救了她的英雄,虽然贝妮塔只能模糊地记得,是他抱着自己回到姐姐身边的。 虽然他也是拿起蛋糕玩嘴里就送,却显得有一种高贵而豪迈的气概。 就好像他要将整个世界纳入自己口中。 贝妮塔吃蛋糕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睛也难以从赫文身上离开。 蜘蛛压低身子,高悬在天空之上,身躯挡住整个太阳,它贪婪的注视着地面上如同虫子般的众人,厮杀惨烈的小虫子们没有一人抬头看它一眼,好像它根本不存在。 虽然蜘蛛什么都没做,但贝妮塔知道,它正以众人的死亡取乐。 看着蜘蛛,女孩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些狂热。 这遮蔽天空的身影是何等的伟岸。 73.智慧之神的故事 赫文注意到了贝妮塔看他的视线,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们有人是原初之火的信徒吗?” 众人对视一眼,相继摇了摇头。 即使是在原初之火教会资助的学校读书,每周都要做礼拜的贝妮塔,也绝非伽芙南的信徒。 若女神真的善良,又为何不曾拯救她们。 当然了,如果有神父在这,就会和她们说之前的苦痛都是女神的考验,而且她们如今的幸福生活就是通过考验的奖励。 可她们知道,还有无数人像她们一样经受着所谓的“考验”,却从未能够得到幸福。 如果她们早早惨死,便是女神大发慈悲带她们远离尘世,如果她们一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那便是长达一生的考验。 承诺太过完美无缺的话,会更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事实上,也只有最虔诚,强大的战士才能进入女神的国度。 赫文提议道: “既然你们都不是原初之火的信徒,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现在轮到众人惊讶了,因为在贝妮塔和塔尼娅的眼里,赫文肯定是原初之火的信徒,不然他为什么要捐那么多钱给教会呢? 但是现在,他似乎想要讲一个可能会亵渎神火的故事。 三人连忙坐好,期待的看着赫文。 赫文讲述道: “这个是我家乡的故事,你们听听就好,不用去思考里面不真实的地方。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欧贝利亚大陆还未成型,雾之国尼福尔海姆和火之国穆斯帕尔海姆之间诞生了世界最初的生物。 巨人尤弥尔。” 荷拉举起了小手。 赫文看向她。 “莱特,莱特,可是书上不是说大陆是从火焰之中诞生的吗?” 赫文说道: “所以这才只是个故事嘛,而且说不定原初之火教会口中的火焰就是来自故事中的火之国穆斯帕尔海姆。” 三个女孩的眼睛都亮起了光。 “不过今天我们的主角不是这位巨人之王,而是杀死他的神明——众神之父奥丁,和阿斯加德众神的故事。 在巨人之王死去后,包括人间在内的九界就此形成。 那时最强大的两个势力分别是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他们经历了漫长的战争和厮杀,漫长到本已衰落的巨人族找到机会重新崛起。 在无休止的死亡之后,众神们意识到他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奥丁和弗雷签订了和平协议,三位最强大的华纳神族也就此加入了众神的国度阿斯加德。 华纳神族的首领分别是海神,风暴与夏季之神尼奥尔德,还有尼奥尔德之子,丰饶,太阳,胜利之神弗雷。 以及弗雷的姐妹,司掌爱,美,魔法的女战神——芙蕾雅。 至关重要的一点,奥丁麾下最强军团之一的成员瓦尔基里,也是由她率领作战。 对了,瓦尔基里军团是由女性神族成员组成的军团,她们作战时会穿戴着金色和银色的盔甲,拿着用光铸成的武器,骑着散播霜露的白色骏马,冲锋在战场的最前线。 她们是最为矫健和英勇的战士,奥丁宣称所有的瓦尔基里都是他的女儿,她们也以奥丁之女自称。 虽然奥丁所谓的这些女儿,在日后有不少背叛了他,不过这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塔尼娅感受到了来自赫文话语对她世界观的冲击: “世界上会有全由女性组成的军团吗?” 赫文喝了口茶: “当然有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除了瓦尔基里,所有信仰奥丁的勇士,不论性别和身份,在死后都会进入英灵殿瓦尔哈拉中,能够畅饮神羊奶和蜜酒,饱食神兽的烤肉。 英灵们会为奥丁战斗至世界的尽头。 我们今天的主角,就是奥丁本人。 我们来讲讲这位狡诈之神是如何得到他的智慧,只有洛基才能媲美的智慧。 奥丁为了平息心中的不安而寻求智慧。 他曾将自己吊在世界之树上九个日夜,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不饮不食,将自己当做祭品献祭给自己,换取了凡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和卢恩魔法。 正因为他将自己倒吊在世界之树上,所有他也是绞刑架之神,而世界树也因此得名有课特拉希尔,其意为奥丁的马。 然而世界树掉落的智慧还不能让奥丁满足,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因此他来到了巨人之国尤腾海姆。 在尤腾海姆,弥米尔之泉从无底的深渊之中不断冒出,不断滋养着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的第二根树根。 智慧之泉的守护者是巨人弥米尔,巨人王尤弥尔之孙。 每天的清晨,这位巨人智者都会用名为加拉尔的号角舀取泉水饮用。 九界刚刚形成的时候,奥丁特地前来拜访弥米尔,想要喝一口智慧之泉。 然而弥米尔对着众神之父说道: “即使是你,也不能随意饮用智慧之泉。” 睿智的奥丁问道: “即使我是阿斯加德众神的国王,也不能讨要区区一口泉水吗?” 弥米尔摇了摇头,奥丁随即知晓了答案。 奥丁问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 弥米尔回答道: “你的右眼。” 奥丁没有多言,就将自己的眼睛交给了智慧巨人。 巨人将眼睛放进弥米尔之泉中,让它浸泡在泉水里,向所有之后来此的人展示,神王奥丁换取泉水所付出的代价。 从此,奥丁的右眼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左眼什么都看得见。 奥丁也因为这两件事情,得到了许多称呼,独眼之神,智慧之神,魔法之神,绞刑架之神。 成为智慧之神后,奥丁的双肩分别栖息着两只代表“思维”和“记忆”的乌鸦,永不停息地巡视着九界,直到一切的尽头。 这就是今天的故事。” 赫文结束了讲述。 贝妮塔问道: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位神王,为什么如今没有人知晓他的名字呢?” 赫文微笑着说道: “有机会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我更喜欢的故事,诸神的黄昏。” 其实关于智慧之泉的故事还有一部分赫文没有讲出。 在结束了和华纳神族的战争之后,奥丁亲手将弥米尔的头颅扔进了智慧之泉。 在那深渊之中,就在奥丁右眼的旁边。 74.计划和亲如兄弟 赫文推开了门。 墙壁上的水晶照射出白色的光芒,让没有电灯的房间通彻明亮。 四张红木椅围绕着一张方形桌子,产自异国的丝绒桌布华美艳丽,巨大的黄色羊皮纸挂在墙壁上,涂画着弗斯城的大致地图,又以纯白之塔和弗斯大教堂附近最为详细。 三张椅子已经落在,分别是在主位上的提尔,以及他两侧的帕尔和加里。 赫文拉开最后一张椅子,自然地入座。 提尔开始了例行演讲: “你们都是我最信任,而且最有能力的家人,我们失去了德西雷,尽管这件事让人悲痛,但我们不能停留在过去,世界上的邪恶不会等待我们前进。 “我们迎来一位新的伙伴——莱特。” 帕尔缓缓鼓起来掌,加里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赫文看着提尔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提尔点点头,接着侧头看向帕尔。 帕尔开口说道: “借着莱特带来的信物,我伪装成了梅奥本人私下和巴顿辅理主教接触了,已经初步得到他的信任了。 “梅奥和他原先商量的事情是通过对付莱特来制衡亚历克,不过好消息是他暂时还没被亚历克发现身份,就连辅理主教的位置也是亚历克特别为他提拔的。 “我已经说服他和我一起独自前往对付莱特了,很快我就能替换掉他的身份,当然了,我也不可能保持太长时间的伪装不露破绽,但是当除了亚历克本人之外地位最高的二人都是我们的人后,想要引发二人的战斗就很容易了。 “虽然他们不可能一上来就打生打死,但只要这个时候,加里带人杀光纯白之塔的人,而我再次伪装成骑士团的人,屠杀教堂的普通成员,到时双方必然不得不爆发一场惨烈的大战。” 提尔观察着赫文的面色,看到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后就继续说道: “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会趁着他们虚弱的时候,将他们一同杀死。” 提尔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对付两位传奇一样。 “莱特,你也有两个任务,而且你的任务至关重要,首先,在我,帕尔,加里都不在白狮会的时候,你要统领整个协会的核心成员辅助我们。 “在我们解决亚历克之后,帕尔会伪装成亚历克主教,他十分擅长变形和伪装,保证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异常。” 能够伪装成亚历克,证明帕尔很可能也是传奇。 “而按原计划,我会取代乔治的身份,因为只有我这种力量,但是现在我希望莱特你能够替我完全这个任务。 “乔治一直都没有和他人有什么来往,在你扮演他的时候,我们也会给你提供关于他性格的资料。” 赫文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但是我实在比乔治弱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伪装成他的样子呢。” 赫文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提尔露出神秘的微笑,从身后拿出一个金属盒,轻轻打开,瞬间酒香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他拿出一个高脚杯,透明清澈的蓝色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各位看到这杯酒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帕尔抽了抽鼻子: “估计是一杯好酒。” 加里摇了摇头: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既然是提尔大人拿出来的,那一点是无价之宝。” 赫文虽然神情平静,但是声音中却压抑着藏不了的激动: “这是霜之血吗?” 提尔笑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赫文抵挡不住霜之血的诱惑: “没错,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赫文只说了一个词: “渴望。” 提尔将酒杯推到赫文面前,鼓励地看着他。 赫文故作兴奋地握住酒杯,贪婪的吞咽着酒液,而随着霜巨人之血入肚,乌勒尔的荣光也悄悄释放出寒气。 他整个人身上都凝结了一层寒霜,寒流以他为中心扩散出去,向着整个房间涌去。 加里的身周温度骤然身高,寒流和高温碰撞,产生了白色的水雾,冲向帕里的寒流则巧妙地绕过了他。 至于提尔,并没有寒流敢于向着他的方向冲去。 赫文在几个呼吸之间平息了泄露的能量,恢复了常态。 提尔面露满意,他果然是有天赋的人,至于天赋是来自血脉还是运气,他都不在意。 他只需要保证赫文的忠诚就行了: “这就是所谓霜之血的原料,而这种原料是从一个材质古老的酒杯中流出来的,等你替换了纯白骑士的身份后,我就把那个酒杯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利用好它。 “纯白骑士平常使用的力量也是控制冰霜,只要不是太强大的敌人,我相信得到霜之杯的你一定能够控制好,而如果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也有我们来帮你应对。” 提尔用充满感染力地语气说道: “很快,你就将是这个国度最有权势和力量的人之一,纯白骑士团的团长。” 是的,他很快就会成为这个国度最有力量的人了,这一点提尔倒是没有弄错。 提尔语气一转: “不过我需要你签个协议,确保一些细节,希望你能够理解。” 提尔拿出一只精美的钢笔,以及一张材质犹如仍在燃烧的焦炭,散发着些许温度的古怪卷轴。 提尔特意嘱咐道: “千万,千万要签下你的真名,不然你的灵魂会被来自深渊之下的邪恶生物掠走,我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提尔也不会救。 卷轴上面写了一行行地狱文,即使不认识的人也能一眼看懂,大意指的就是不会背叛提尔和阻碍他的计划。 提尔全神贯注地看着赫文,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意外,这张魔鬼契约,即使对他也是十分珍贵的道具,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不管什么他都愿意付出和牺牲。 为了提尔的计划。 赫文毫不犹豫地拿起钢笔,签下了“莱特”一词,黑色的火焰从卷轴上方烧起,整张契约都变成了黑色尘埃消失在了这个星球上。 提尔看着赫文,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我们会亲如兄弟。” 那当然了,赫文想到。 75.寄生者 帕尔来到了原初之火教会附近的一处街道,但外貌却并没有任何地改变。 “帕尔,大人有什么旨意吗。”乔装打扮过的巴顿神父在他身旁问道。 帕尔低声说道: “这里不适合说话,你先跟我来。” 帕尔挥了挥手,走向小巷之中。 巴顿神父对自己这位从小结识,一同聆听女神教诲长大的朋友没有丝毫的戒备,放心地跟着他走。 随着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远,巴顿问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 帕尔回答道: “城外。” 巴顿点点头,自己这位好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十分有主见,不习惯给他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也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能感受他的好意,帕尔永远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因为这样,在圣城的时候,他得罪了不少人,但还是凭借出色的天赋不断地往上爬,势不可当。 还记得十五岁时的那一次,那时自己长得还算不错,却差点被神老父叫到了他的房间。 傻傻的自己还以为神父是想要和他讲关于女神的教义,而那些看出来的人都只是冷漠地旁观着。 只有帕尔突然出现,将自己从那个地狱拯救了出来,阻止了老神父的恶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几十年前的事情他都记忆十分模糊了,但关于帕尔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忆的清晰无比。 还有那次,他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帕尔也十分用心地帮自己追求女孩,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正在异族猎杀庭工作,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无时无刻都在担心怪物的袭击,也不敢和女孩相爱。 后来女孩似乎嫁给了个工匠,再后来他就不知道了。 十年前的自己,本来可以回到教会做一个小教区的主教,他却拒绝了那份工作,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帕尔劝自己就那样算了吧,可那是的他是如此的渴望权力和力量,渴望能够强大到再也没人能伤害他。 如果他当初听了帕尔的建议,今天是不是就不会被噩梦惊醒了? 帕尔转过头来: “就是这里了。” 巴顿看了看四周,他们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片棕树林之中: “真的有必要走这么远吗?” 帕尔认真地说道: “当然有必要,你马上就会知道原因了。” 巴顿相信自己朋友的话: “好,大人让你带给我什么话。” “大人叫我告诉你……”帕尔走到巴顿身前,“他会在地狱等你的。” 帕尔的手穿入他的腹部,握住了他的脊椎。 巴顿吐出一口血沫,身体颤抖着看着帕尔: “你不可能是帕尔,你到底是谁?” 帕尔畅快地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谁?我是帕尔啊,我的名字甚至都已经三十年没换过了,你们这群蠢货还是找不到我,真是可笑。” 巴顿不敢置信地说道: “不可能!帕尔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帕尔压低眉毛,温和地说道: “你忘记了吗?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可悲的异族,变形怪,无面者,寄生虫,邪魔,这都是你给我们取的名字。” 巴顿的呼吸几近停止,双眼瞪得硕大,不愿意相信几十年的老朋友其实是只变形怪。 而且还是变形怪中最邪恶,最恶心,最可怕的一种。 “寄生者!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把你们赶尽杀绝了。” 帕尔摇了摇手指: “不不不,是我们让你们觉得,你们把我们赶尽杀绝了。 “很讽刺是吧,最初的时候我们种族虽然有将近一万人,但能力也不过是变形,以及让周围的人认为我们是他们的朋友或亲人,甚至因为能力的缺陷,都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太长的时间。” 巴顿面露厌恶: “可悲的物种,你们寄生在我们人类周围,享用着不属于你们的感情!邪恶肮脏的怪物!” 帕尔嘲笑道: “我们最初可没有主动去杀任何一个人啊,只不过是给少数人类增加了家庭成员罢了,而你们这些家伙却把我们猎杀的接近灭绝。 “可是你们不知道,除了能力之外弱小寻常的我们,却有种堪称伟大的特性,所有死去的寄生者都会将他的记忆和力量传递给离他最近的同类。 “就这样,一万人,变成一千人,一千人变成一百人,一百人变成几十人,但我们剩下的任何一人,都比你们猎杀的所有怪物更加可怕。” 巴顿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面露惊骇: “我们之所以会认为已经猎杀完你们,是因为有寄生者现在正在教会之中,是他让教会觉得寄生者已经灭绝了。” 帕尔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巴顿的脑袋: “聪明,奖励你多活一分钟。” 巴顿摇着头: “别杀我!我可以帮助你。” 帕尔冷下脸来: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你还没意识到我为什么找上你吗? “三十八年前四个月零七天。 “灰礁镇,一个外表二十多岁的朴素女人被你从旅馆里揪了出来,你冷漠地把她砍成碎片,为了防止她复生,你还用圣火将她焚烧殆尽。 “那除了让她死得更痛苦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巴顿记得这一幕: “她是怪物!我必须……” 帕尔一拳揍到他的脸上: “怪物?她是我们一族的新生儿,那年才不过三岁,她的父母被你们残害杀害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能熟练使用自己的能力。 “她不过是现在那里睡个安稳觉罢了,你却打破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将她从被子里抽出来,一句话都不说就杀了她。” 巴顿啐了口沫: “那个小镇死人了。” 巴顿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不是她杀的,我记得很清楚。” “我还记得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她的哀嚎,被圣火活活焚尽的感觉,还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我发誓要杀光所有原初之火的成员,也许顺便还会毁灭下人类。” 巴顿虽然已经口齿不清,但还是笑着说道: “你们这些怪物,即使她当初没杀人,之后还是会杀人了,也许我的手上沾染了无辜怪物的鲜血,但那又如何?为了拯救更多人类,必需有人背负起这些罪孽,我不后悔。 “更不要说,怪物就是怪物,无辜的怪物也是怪物。” 帕尔阴笑着说道: “你当然不会后悔,你也没资格后悔。 “我不是来给予你们救赎的,而是来把你们拖入地狱的。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是怪物,所有我会去杀了所有和你们这些刽子手有关的人,你应该庆幸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不过那个女孩还活着吧。” 巴顿怒道: “你不可以!” 帕尔哈哈大笑着说道: “不,我可以!我可是个怪物。” 帕尔扯断了巴顿的脊椎。 巴顿这时才忽然想起,当初被老神父叫去房间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救他。 之后的所有决定也是他自己做出的。 真是可悲啊。 76.怪物 帕尔擦干净了手。 不管是之前在乔治手下当了三个月的学徒,还是更早前在弗斯大教堂当神父,还是如今在白狮会成为提尔最信任的副手,他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情——复仇。 而他现阶段的的目标就是摧毁原初之火在英兰斯的扩张,他需要不断衰减原初之火的力量。 他的执念实在是太过强烈了,强烈到就算他死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寄生者也会继承他的意志,被仇恨之火所驱使着向前。 他们种族死亡所带给同类的提升并非简单的一加一,而是变形能力,干扰能力,精神力量,天赋,技巧的全面增长,而且继承的记忆越多,每一份新的记忆带来的力量也越强大。 但他宁愿再也不增加任何一丝力量,也不想接受到同族的记忆。 他们种族的仇恨固然重要,但每一位活着的族人都是他最亲密的同胞。 而且他现在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除了无法干涉物质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破绽,能力的干涉范围也已经几乎要覆盖整个大陆了。 伪装成乔治弟子的时候,他名义上的父母即使远在其他城市,也会产生对自己这个新儿子过去的完整记忆。 只不过他的能力还有着少许的限制,对于精神力量和意志强大的人,他不能变成能变成对他们过于重要,以及让他们敬畏或惧怕的身份。 他不能让乔治认为自己是亚瑟的兄弟,但却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乔治的学徒,而且他完全不会起疑。 唯一的漏洞就是由于无法改变现实物质,所以有足够聪明的人也许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他的异常,但也很难确认他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更不要说,每过几个月,他就会改变一下身份,不仅如此,他还会仔细挑选新身份,比如说白狮会的十四位副手之一,就是一个足够神秘的身份,不容易导致别人的怀疑。 好了,是时候清理下巴顿的尸体了,以及路过的小虫子了。 阿伯特死死捂住了嘴巴,借着树叶遮挡着身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为了给快要毕业的学生们办个宴会庆祝一下,阿伯特专门来城外找找有没有小型猎物可以抓回去烧烤。 要知道在城里当老师之前,他在自己的家乡也是一位出色的厨师,镇上的猎人时不时也会带他一起狩猎,就是为了能在狩猎过程享用美食饱腹。 但是他却看见了前所未闻的骇人一幕。 他笨拙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惊悚的尖叫被卡在喉咙无法吐出。 那个男人将手伸入了巴顿神父的下腹部,却精巧地保证了巴顿神父的勉强存活,在一段长篇大论后,又在那充满癫狂和满足的笑声之中,活生生地将他的脊椎活生生地扯了出来。 就像拔断了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触须一样。 看到这里的阿伯特终于忍受不住,咬紧牙关,企图用这种办法挽回自己接近崩溃的理智,并且祈求女神不要让他注意到自己。 女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祈求。 帕尔转过头来,直直地朝着阿伯特的位置走来。 阿伯特想要的大脑告诉自己,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转身撒腿就跑,再不济就是从背上拿出猎枪,但是他的身体却做不出这样的行动。 超乎常理的恐惧和不安从他的心中升起,让他失去了对运动中枢的控制能力。 看似寻常的杀人犯在他眼中的形体也变得飘忽不定,阿伯特隐约察觉到了,眼前的生物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却说不定连有机生命体都不是。 那是藏在最深邃噩梦中的可怖生物,超出人类意识理解的邪恶种族。 那是伽芙南女神见到也会心生厌恶的丑陋怪物,应当被烈焰活活烧死的恶毒生灵。 那是他的远方表兄帕尔。 他们正在一起打猎,准备给城里的孩子们准备一个惊喜。 帕尔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这只红鹿怎么样?” 阿伯特跟着帕尔走到鹿的面前,他似乎能从鹿的脸上看出其死前抱有的强烈情绪。 不仅仅是不甘,好像还有一丝愤怒,可是鹿在哪种情况下才会愤怒呢? 他弯下腰,红鹿的腹部下半部分已经被帕尔用刀切开,不过切口似乎有些粗糙,不像是他印象中的表的技术,而且还有零碎的鹿骨散落在地上。 阿伯特用刀将开口扩大,将手深入温热的鹿腹内,艰难地取出了粘稠滑溜的红鹿肝脏: “太久没有打猎了,取个鹿肝都怎么费劲了,不过今天孩子们就可以吃炭烤鹿肝了,这可是上等的美食。” 帕尔也笑着说道: “孩子们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这肯定不够,你要不在切些肉下来吧,还有切记,要把它们放进布包里,不要轻易在学校里拿出来,不然一定会吓到孩子们的。” 阿伯特点头说道: “当然了,可不能吓到那些小家伙。” 帕尔满意地点点头: “你割完肉后就先回去吧,我还要在想办法卖掉鹿皮。” 阿伯特点点头: “女神保佑,看来这场临别宴会不会太差。” 帕尔突然叫住想要离开的阿伯特: “女神?是伽芙南吗?” 阿伯特说道: “没错表兄,我来到弗斯后就当了原初之火的修士,替他们管理学校,你不知道吗?” 帕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如此,你运气真差啊。” 阿伯特正想说什么,然而强烈的反胃情绪突然涌上了他的大脑,他看向脚边,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什么红鹿,而是他熟悉的巴顿神父,而且他的上半身有个巨大的开口。 那是他刚刚亲手切的。 布包里流露出新鲜人类脏器的味道,他无法克制地干呕了起来。 帕尔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话语: “我虽然不喜欢人类,但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杀人,不过很不巧,你在我的目标名单上。” 恐惧止不住地侵袭着阿伯特的理智: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物。”这么说着,帕尔掏出了阿伯特的心脏。 77.救赎之火 诺娜修女是唯一一个毫不犹豫地跟着亚历克来到这里的神职人员。 不仅仅是亚历克来弗斯的时候诺娜跟随着她,在东征邪魔的时候,诺娜也和亚历克同行。 他们那些年经历了多少,只有这两个人自己知道,但整个原初之火教会的上上下下都清楚一件事。 诺娜和亚历克两人关系亲密到超乎寻常情侣的程度,甚至能为了对方承担危急生命的危险。 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战争的时候,二人不止一次为了对方陷入险境,而爱情的火苗也因此碰撞而生。 随着歌颂女神的剧目结束,红发高挑美人从位置上站起来鼓掌,美丽脸庞上傲气与温和并存,修长的双腿有着诱人的弧度,红色卷发看起来就像燃烧的火焰般随风而动。 她走出剧院,心中想着的却不是刚刚的故事,而是要不要答应亚历克的邀请共进烛光晚餐。 老实说,他们两个都年纪不小了,而且她现在也没那么多情调了,只不过诺娜能看出来,亚历克很努力地想给自己创造一个浪漫的夜晚。 女人浅浅一笑,迷得路过的男人都不愿移开眼睛。 既然他那么用心,那就给他这个机会,好好陪他玩一次吧。 只不过诺娜已经决定了,这次晚餐过后,一定要督促着亚历克减肥。 不然再这样下去,整天对着一个肥嘟嘟的男人,很难产生当初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了。 要知道刚刚结束东征凯旋的时候,路过城门的瞬间,许多修女都看到了英俊的金发美男之后都发出了尖叫声,而如今,亚历克如果没穿教袍走在街上,一定会被当做不知哪里冒出的奇怪中年人。 诺娜一边想着,脚步一边越来越慢。 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而且都和她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虽然平常她走在街上也是众人的焦点,但现在似乎有点不一样。 因为他们虽然走在她的身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偷偷瞄她。 更像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把我当做目标了吗?不过你们找错对手了。” 不管对方是何等邪徒,诺娜都不会有丝毫惧怕。 很多人都将她看做亚历克的爱人,而非亚历克的战友,因此他们很容易忽略,曾参加过大东征的她,可是比肩公正骑士的曜日执火者。 “伽芙南在上,愿烈焰与我同行。” 熊熊烈火从她的双掌迸发而出,在火焰燃烧的瞬间,看似寻常的行人都转身向她冲了过去,拔出早已藏好的武器。 炽热的火光包围住了诺娜,随着火焰点燃修女袍,专门的作战服”烈火行装”露了出来。 除了头部,小臂和小腿,烈火行装几乎覆盖全身,不可燃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衬托出诺娜曼妙的弧度,衣服背部还有着一个红色的简略太阳标志,向众人宣告着其曜日执火者的身份。 诺娜站在原地不动,但是火焰却携带着可怖的高温向着四周扩散,所有距离她较近的敌人都瞬间被烧成焦黑的尸体。 见到此景的众人没有被吓到,许多白狮会成员都拿出了劲弩和火枪,对准了诺娜。 “伽芙南在上,火的使徒应当以身为柴,耀主荣光。” 随着话音响起,火焰如同拥有生命的细微蠕虫,向着她的皮肤涌去,往里面不断钻入。 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却没能带走分毫血肉。 子弹穿行的位置燃烧着火焰,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站在暗处的加里眼睛一眯: “元素化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不仅仅需要数十年的苦修,坚定的意志,还要有超越常人的天赋才能做到,在教会也只有枢机主教和教宗能够轻易元素化,即使是我都无法做到。 “可惜了,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她也许能在一两百年后摸到传奇的门槛。” 提尔说道: “嗯,有消息了吗。” 加里恭敬地说道: “大人,刚刚有消息了,亚历克并没能察觉到诺娜陷入战斗之中。” 提尔吩咐道: “这样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你去一趟吧。” 加里回答道: “遵命。” 诺娜正化身烈焰,不断地在众多敌人间穿行,将他们一个个烧成灰烬。 尽管她处于优势,心中却充满了担忧。 即使死伤巨大,而且差距明显,敌人也没有想要撤退的打算。 他们是有组织和计划的,不过只要不是遇到传奇,她暂时还没什么太大的危险,诺娜真正担心的是亚历克。 如果敌人是针对她和亚历克展开的袭击,那他现在会面临多强大的对手呢? 一个传奇?两个传奇? 不过好在加里也在教堂,只要不超过两个传奇,他和亚历克应该能够应付,虽然加里和亚历克关系不佳,但肯定不会看着他陷入危险的。 正想着,诺娜身旁的火焰突然收缩了起来,刺痛感和压迫感传递到她的灵魂深处。 比起诺娜身旁火焰要炽热无数倍的巨大火炬在她面前出现。 火炬中有着一个渺小的人影,正是圣徒加里。 诺娜面露喜色: “加里,亚历克没有事吧?” 加里冷淡地回答道: “现在还没有。” 诺娜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加里继续走向诺娜,无视了包围着她的敌人,火炬越发明亮: “不要反抗,不然我可能会弄疼你,不对,我想起来,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巨大的火海包围了诺娜,将她的火焰不断向内挤压。 圣徒的一个职责便是清理叛徒,因此他们也会学习专门对付执火者的能力。 烈火不断地躲回诺娜的身体,元素化的状态也渐渐崩解。 诺娜修女无力地半蹲在了地上,感受着剧烈的不适感和无力感。 ‘难道他要对亚历克动手了吗?’ 加里走上前,狠狠地对着诺娜的头部来了一击,将她击昏过去。 圣徒转头看向提尔,那便是他的光,他的火。 提尔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我们就能改变这个世界,焚尽那些罪恶之徒,创造一个幸福和平的新世界。” 加里狂热且崇拜的低下头颅,提尔大人会是掀起一场滔天大火,一场真正的审判之火。 那将是众人最后的救赎之火,所有罪人都将祈求神明的怜悯。 78.芬尼尔和提尔 8月13日,星期日。 贝妮塔正在厨房里帮姐姐准备餐具和食材。 虽然赫文说她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而且让她不要拘束,但她还是主动包揽起了家里的工作。 女孩把牛肉从袋子里提出,用手托着递给塔尼娅。 塔尼娅接过肉块,撒上盐和黑胡椒。 “贝妮塔。”赫文走进厨房,手上拿着一张照片,“这是你老师阿伯特在你们原先的房子内找到的。” 贝妮塔握住照片,上面是她和姐姐的合影,她还记得这是姐姐在照相馆打零工时,为了纪念她的生日,塔尼娅带着她去照相馆,用极低的价格拍摄的。 “谢谢莱特先生!”贝妮塔满心欣喜地感谢道。 赫文拍了拍女孩的头顶: “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的老师。” 贝妮塔腼腆地笑笑: “莱特先生?你能和我说说,那位阿伯特老师长什么样吗?” 赫文抬了抬眉毛: “你不认识他吗?” 贝妮使劲摇摇头: “我不认识,应该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吧。” 赫文问道: “塔尼娅呢?你认识阿伯特吗?” 正在煎肉的塔尼娅则是觉得脑海中闪过了什么,阿伯特这个名字她似乎隐隐约约在哪里听过。 塔尼娅并没能想起什么: “我对贝妮塔学校的老师不是很熟。” 赫文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当初看那个男人的行为和表现,应该是认识塔尼娅和贝妮塔的才对。 到底是他想太多了,还是曾经发生过的抹除事件再次出现了,而且这次被抹除的还是赫文曾见过的人。 按在上次的事件来看,对方应该是能够抹除掉死者的所有存在痕迹的,而非单单精神层面上的扭曲事实。 得到霜巨人之心后,抽个空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吧。 荷拉从外面跑进来: “莱特,莱特,我想听诸神黄昏的故事。” 赫文说道: “这个故事对你们来说有点太早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再讲一个故事,正义与战争之神提尔,和一只魔狼的故事。” 塔尼娅和贝妮塔也看向了赫文。 赫文回到了客厅: “晚餐的时候我们来讲这个故事。” 贝妮塔和她的姐姐立马忙碌了起来,就连平常懒塌塌的小荷拉也进入了厨房,到处转悠,想要帮她们做点什么。 不过两人都刻意让荷拉做些简单的工作,远比她能做到的要轻松得多的工作。 虽然贝妮塔的年龄和荷拉差不太多,但却像个小姐姐一样照顾着荷拉,不让她去搬动过重的东西。 荷拉也很听话的跟着她们的指挥跑动着,三个人一同努力,很快就完成了午餐。 随着香喷喷的肉排和浓汤端上桌子,三个女孩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赫文开口。 赫文也没有辜负她们,一边吃着肉,一边说着经过艺术加工和美化的故事: “在世界之初,我们讲了奥丁击败了巨人王尤弥尔,但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们了,他并非独自一人完成这份伟业的。 这场战争之中,奥丁的兄弟们也是不可或缺的战士,其中一位与他有着血盟誓约的异性兄弟就是那狂妄邪恶的神明洛基。 洛基有着三位怪物之子,他们分别是魔狼芬尼尔,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以及死亡女神海拉。 今天所讲的便是芬尼尔和提尔之间的故事。 很小的时候,奥丁就派遣最强大的两位战神,提尔和托儿将三位怪物之子从巨人之国尤腾海姆接到离开阿斯加德。 作为主神洛基之子,芬尼尔当然也和众多神明一同共享阿斯加德的美食和床榻。 而相应的,他也会和众神一同征战。 在刚刚进入阿斯加德的时候,芬尼尔还只是个小狼崽,有着毛绒的灰色皮毛,暗金色的瞳孔,会发出可爱的呼噜声,有着小巧可爱的牙齿。 众神都很喜欢这只可爱的小狼,一同与他嬉戏玩乐。 芙蕾雅女神时常将他抱在怀里,雷神托尔时常和他一起奔跑玩闹,正义之神提尔每天喂给他食物。 而随着年月芬尼尔也不停地长大,先是和狮子一样大,又和棕熊一样大,再和巨象一样大,很快他就如同小山丘一样大了。 而相对应的,他的力量也随着他的体型生长不断地变强,甚至比他身体的增长还要更快。 除了他那可憎的养父之外,众神之中和他最亲密的当属提尔,而在他长成青年的时候,也只有提尔敢于和他接近,喂给他最鲜美的肥肉,和他一起玩耍。 而当提尔率领英灵殿的战士出征之时,巨狼芬尼尔的身影也往往会出现在他的身边,撕碎一切众神的敌人。 就算是最强壮的巨人战士,也很难杀死和抓住这只狡猾又勇猛的巨兽。 巨狼就这样一直与阿斯加德的战士们一同出征,一同享受美食,似乎他会这样生活到永远。 直到奥丁做了一个梦。 众神之父召集了阿斯加德中,除了洛基之外的所有主神。 他讲述了自己的梦境,在那终将到来的最终之战,芬尼尔会站在他们所有人的对面,加入另一方。 众神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巨狼身体内蕴藏的可怖力量。 那是足以撕碎神明的力量。 他们商量了足足九天九夜,所有神明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只有提尔一言不发。 他们铸造了名为莱汀的脚镣和链子,带着锁链去寻找芬尼尔。 众神之父奥丁高声说道: “芬尼尔啊,九界的众多生灵都听过你的名号,恐惧你的利爪和尖牙,在你如黑色风暴的身影之下瑟瑟发抖,但从未有人给过你足够的挑战,证明你真正拥有无人匹敌的力量。” 巨狼十分高兴于众神一同来和他玩耍,这种情景只有在他小时候才能见到: “奥丁啊,有什么适合我的挑战吗?” 奥丁拿出了锁链,说道: “这是我们最出色的工匠,用九界之中最坚硬的矿石所铸造的锁链,如果你能挣脱它,那么就足以证明你的力量绝非虚名。” 芬尼尔地舔了舔舌头: “众神之父啊,请你将锁链套上来吧,我会轻松挣脱它的。” 众神给巨狼套上了锁链,果然如他所说,他只是轻轻抖了抖身体,就让锁链崩裂成无数碎片。 79.魔狼芬尼尔 众神纷纷鼓掌,夸耀起了芬里尔的伟力。 然而他们的心中的担忧却愈发强烈,没过多久就匆匆散去了。 众神发觉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所制成的锁链也无法困住芬尼尔,对其力量的恐惧也随之生长,在他们心中深深扎根。 奥丁再一次找来了阿斯加德最优秀的铁匠,并从九界之外,比阿斯加德天空还高的地方,拿取了星辰的碎片,从比海姆冥界还低的无间深渊中取得那里最坚硬的金属,混合在一起,制成了一副新的铁链——德罗米。 即使是奥丁之子,战神提尔也无法挣脱德罗米。 他们拿着德罗米再一次地找到了芬尼尔。 智慧之神奥丁再次开口: “芬里尔啊,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力量,却还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名号。” 巨狼低吼道: “的确,虽然我在战场上杀死的巨人和魔怪数不胜数,但他们一直都称呼我为洛基之子,巨狼芬尼斯,但却不想提尔他们一样有一个合适的称号。” 奥丁解释道: “那是因为你不像他们一样证明了自己,即使你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九界的巨人和神明都未曾见识。” 芬尼尔问道: “智慧之神啊,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得到应属于我的名号。” 奥丁说道: “的确如此,我这次带来了一副新的锁链,这是由星辰和深渊之铁一同打造的德罗米,如果你还能挣脱它的束缚,那么我将会向九界歌颂你的伟绩。” 芬尼尔心中有些不安,它望向周围,自己的父亲洛基此时并不在这些众神之中, 芬尼尔低下头颅说道: “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同样,但我战胜束缚之后,众神之父奥丁你要亲自替我宣扬我的战绩。” 奥丁点头允诺: “当然了,洛基之子,就让我们来给你套上锁链吧。” 果然如奥丁所说,这副新的锁链远比之前的坚硬。 巨兽被套上锁链,不断地挣扎和怒吼,前爪深入地面,背部紧紧弓其,尖锐的牙齿露在外面,双眼一片血红。 随着一声响彻九界的咆哮,巨狼芬尼尔再次挣脱了锁链,他仰头高声嚎叫,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只一次,众神没有为他鼓掌,而是沉默不语。 所有神明都沉着脸离开了,芬尼尔叫住一言不发的好友,问道: “他们还会再次让我证明自己,对吧。” 公正之神提尔回答道: “我打赌他们会的,他们会的。” 众神之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九界都听闻了芬尼尔的伟力。 神王奥丁一人独自在自己的宫殿中不断漫步,取自弥米尔之泉和世界树的智慧指引了他的方向。 他召来了丰饶之神弗雷,光明精灵的主人。 弗雷派遣自己最优秀的使者史基尼尔来到了斯瓦塔尔夫海姆,矮人的国度。 矮人找出了他们最优秀的铁匠,在听取使者的来意之后,他告知来者,他们能够铸造一条名为格莱普尼尔的绳子。 奥丁答应了一个有些过分的价格。 矮人从世界各处收集了六种材料。 分别是: 猫的脚步声。 女人的胡子。 山的根。 熊的肌腱。 鸟的唾液。 鱼的呼吸。 ” 荷拉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但是根本不存这些东西啊。” 赫文说道: “因为这些东西在铸造格莱普尼尔时被用掉了啊。” 荷拉张大了嘴巴: “哇!” 赫文继续讲到: “矮人们铸造出了格莱普尼尔,这是一样又长又细,比羽毛要轻盈,比水晶要透彻的长丝带。 众神们再一次聚集到了巨狼的面前。 奥丁高兴地说道: “这一次我们找到了一根更加坚固的绳索,即使是如此强大的你也不可能挣脱。” 巨狼兴致缺缺地在地上翻了个身: “我能挣脱所有绳索,我的力量比你们都要强大。” 奥丁说道: “那就来试试。” 巨狼拒绝了: “不,我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了,现在九界的众多生灵都已经知晓我的名号。” 奥丁挑衅道: “你畏惧了,上一次你挣脱德罗米的时候已经费劲全力,你不敢继续挑战,因为你害怕会陷入失败,既然如此,你不如承认自己的恐惧。” 巨狼芬尼尔和众神之父对视着,他知晓,如果自己放弃挑战,那么奥丁会确保整个九界都听说他胆小怯懦的事迹。 巨狼站起身来,环视众人,依然见不到父亲的身影。 那个男人在他们母亲面前曾经发誓,会保护着他们三人直到世界的尽头,即使末日来临,他也会和他们一同血战。 众神都说洛基正在九界游行,无法来见证他的挑战,然而芬尼尔渐渐意识到,这是谎言。 巨狼说道: “奥丁啊,你是最聪明最狡诈的神明,但我的父亲洛基有着不比你少半点的智慧,我是他的孩子,自然也通晓诡计和谎言。 “要我说,不是我在畏惧,而是你们在畏惧,你们畏惧我的力量,畏惧我日益增长的胃口,你们害怕我,因为在我面前,你们渺小的如同虫子。” 奥丁轻笑道: “芬尼尔,你果然和洛基一眼擅于诡辩,只不过这都无法掩盖真正的事实,如果你连这一条小丝线都挣脱不了,我们众神有必要惧怕你吗?如果你能挣脱,也何必犹犹豫豫呢?” 芬里尔高看天空,天空与大地之主并没能降临于此,众神早已将他包围。 巨狼眯起眼睛,暗金色的光芒从中射出: “十一位阿斯加德的主神啊,你们是否有人胆敢将自己的手臂放进我的嘴里,只要你们没有欺诈我,那么我就会松开嘴巴,但如果你们胆敢蒙骗我,我将会把其吞入腹中。” 芬尼尔看向众神之父,奥丁久久没能开口,其余的众神也不敢说话。 只有提尔站了出来: “我愿意把手放进你的口中,芬尼尔。” 巨狼凝视着自己的朋友片刻,就乖乖地俯下身子,张开嘴巴。 提尔将右臂放进狼嘴,芬尼尔轻轻把合拢嘴巴,尖牙温柔地悬在他手臂上空,没有刺穿皮肤分毫。 众神将芬尼尔绑了起来。 巨狼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挣扎,想要撕裂绳索,但却徒劳无功。 众神都放声大笑了起来,除了提尔,因为他即将失去右手。 巨狼停止了扭动,趴在地上,看向奥丁。 众神之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想要解开绳子的意愿。 芬尼尔和提尔对视着,他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了决绝与愧疚。 他咬了下去。 众神愈发高昂和得意,除了提尔,因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右手。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恐惧,我将在最后之战和你们站在一起。” 最后一刻,芬尼尔对着奥丁咆哮着发出誓言: “我发誓我会吃掉太阳,我发誓我还会吃掉月亮,最终,我会吃掉你,众神之父奥丁。” 众神将巨狼留在黑湖中央的岛屿上,受到永恒的封印。 而芬尼尔则是感受着自己体内不断增长的力量,等到着挣脱绳索,吞掉奥丁的那一天。 ” 80.睁眼 骑士团训练营。 “伊妮德大人,您是要离开弗斯了吗?” 一个套着骑士铠甲的俊秀青年被伙伴们推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身,露出腼腆的笑容。 “嗯,佩里,再过两天我就要启程回沃顿了。” 佩里的笑容变得更加旺盛,伊妮德果然有在注意他。 他一直都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从小他就习惯被女孩子们围起来团团转,因此他对自己的伴侣也有着超出常人的高标准。 他不久前才和伯爵女儿分手,用的理由是他们的身份实在差距太大。 虽然这的确是真的,伯爵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儿和他这样的一个小骑士成婚,不过他分手的主要原因还是玩腻了。 就算对方是他高攀不起的人物,没有和他结婚的可能,但只要能暂时的把对方压在身下,甚至只是占据她的内心,都能给佩里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不同于上一任贵族小姐,他自然不敢和大法官的女儿有什么实际性的身体交流,但是如果能在伊妮德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也足够满足了。 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在伊妮德的周围徘徊,而且许多有关于他的正面事迹也在各个地方流传起来,为的就是给大法官的女儿一个不错的初始印象。 加上自己这张漂亮清秀的脸蛋,像是伊妮德这样的大家闺秀很容易就会沦陷,也许出于身份的差距,她会心痛地拒绝自己的求爱,但是佩里相信自己一定会给这个女孩留下一段美妙浪漫的回忆。 等到他在沃顿任职之后,和伊妮德的往日情分自然就会派上用场,说不定等到他地位足够的时候,他真的能够品尝一下大法官之女,洁白骑士的味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要舔舔嘴唇,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冲动,表现着就像一个仰慕伊妮德的青涩男孩。 其实和绝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他真正渴望的不是伊妮德的容貌和身体,而是她大法官之女的身份。 如果抛弃了伊妮德母亲的身份,佩里到是有兴趣玩一玩她的身体,但却不会产生多大的征服欲。 而相反,就算她长着一副中上甚至偏普通的面庞,佩里还是会想让伊妮德陷入对自己近乎疯狂的迷恋之中。 老实说,佩里甚至希望她长得更加普通,能略微有些肥胖就再好不过了,因为这就代表伊妮德会更加容易被佩里的手段所打动。 不过佩里也是有备而来的,据他打听到的消息,伊妮德和她的父母关系都及其糟糕,这样的孩子往往缺爱,容易对成熟有主见的男人产生好感。 佩里微笑着说道: “伊妮德大人,前往沃顿的火车上会经过很多寒冷的地方,我为你准备了一副大衣。” 青年微红着脸拿出一个礼盒: “除了衣服,我还准备了一条项链。” 他三个月省吃俭用存款的事情可是传得整个营地人人皆知,伊妮德不会在乎这个价格的礼物,但却会因为他的牺牲心生感动和不忍。 他的脸比起同龄人还有清秀,所以成熟不是他的强项,但却能表现出一些主见和关心,他相信伊妮德绝对会为之动容。 接着就是拿出杀手锏了,一段深情且真心的告白。 正如佩里预计的那样,伊妮德也听过他攒钱的事情,为了同伴受伤的事迹,帮助老人的故事。 这些天伊薇特不止一次的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这也是增长了他信心的原因。 伊薇特委婉地拒绝道: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佩里还没察觉她言外之意,继续说道: “为了您,我的公主能够展露笑颜,这些钱不算什么。” 伊薇特继续说道: “不,这不合适,我不能收下陌生人的礼物。” 佩里的笑容僵在脸上了,他甚至还没表白,伊妮德竟然就已经拒绝了他的求爱。 但是他再次熟练的化被动为主动。 悲伤和心碎笼罩了男孩的脸,他微微颤抖地说道: “好的,我很清楚我自己配不上你,但我希望终有一日,我能成为你的剑,为我的公主在战场上……” 伊妮德皱着眉头: “闭嘴吧!” 佩里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不见了,呆呆地说道: “您说什么?” 伊妮德摇了摇头,她经常会看向这个男人,理由很简单: “我从十米开外就能闻到你身上恶臭不堪的气味,缠结在一起的邪恶欲望和卑劣念头。” 伊妮德在和上次与赫文谈话后,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如果这种能力存在与自己的身上,也许命中注定的,她应该接受它,运用它,掌控它。 佩里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伊妮德,惊讶于对方是如何看穿自己本质的。 伊妮德继续说道: “再我第一次拒绝的时候,你就应该扭头就走,但是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你利用花言巧语欺骗了不少人吧,不过很遗憾,你将再也不能这样做下去了。” 伊妮德抬起了头,俯视着佩里: “因为我会揭穿你的丑恶嘴脸,让所有被你玩弄过感情的女孩都会清楚你是个什么人。” 佩里怒吼道: “为什么!我不过只是……” 伊妮德手臂上的坠落之翼开始衍生,金属手套渐渐覆盖手掌,只是奇怪的是,手套的前端尖锐的有如利爪。 她将食指上的利爪抵在佩里的脸上,一滴血珠从他的脸上流下。 佩里看着伊妮德,她是发疯了吗! 感受着臂铠传来的冰冷却令人安心的力量,伊妮德发自内心地微笑了: “你唯一犯的错,就是让我心生厌烦,你这可悲肮脏的地底蠕虫,如果你见过真正的伟大到令人心生惭愧的善者,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狭隘龌龊。” 说这话时,伊妮德心中的人影是赫文。 佩里吞咽着口水: “但,但是就算你说出我是什么人,她们也不会相信的。” 伊妮德感受着冰冷渐渐弥漫到她的心脏。 她如同冰霜的微笑让佩里感觉到了寒冷和刺痛: “不,你知道她们会相信,不然我为什么会闻到你的恐惧。” 佩里好像看到了什么冰雪恶魔一样,连争辩都不敢,颤抖着双腿转身就跑,让他远处的朋友们感到十分惊讶。 伊妮德没有注意到自己渐渐发白的蓝色瞳孔,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拥抱力量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以往来自众人的恶念,窥视,丑陋的眼神,恶心的感情,都已经不值一提了。 因为她是如此的强大。 莱特也能理解她的吧,对于她所受到的不公命运,她那不曾吐露过半点爱意的父母,以及父母带着她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环绕在她身边的恶毒想法,她那饱受折磨的可悲童年。 经历过比她更糟糕过去的莱特应该,不!是一定能够理解她,他不像那些庸俗丑陋的凡人。 没错,他们是一样的,他们是同一种人。 白龙睁开了眼睛,打探着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81.这便是提尔的荣光 精灵的寿命比人类的长上许多。 德西雷已经562岁了。 提尔独自一人站在老朋友的坟墓面前。 他曾经有很长时间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向谁吐露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直到他在三百年前遇到了德西雷。 当然,德西雷不是精灵的真名,不过这些年跟随着自己在世界各地,精灵也不知道换过多少次名字,他们甚至已经记不清那个才是他最初用的名字了。 不同于用借口搪塞加里这些。 提尔多次向德西雷描绘过未来他们将会建立的国度,每次他向精灵许诺他将得到的位置时,德西雷都只是笑笑而已。 他无法实现诺言了。 提尔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说恶贯满盈都不足以形容他,为了一直活下来,他所做的事情即使是最邪恶癫狂的魔鬼都会感到作呕。 但他从未后悔过什么决定。 不管是用别人的血液延续自己的生命,不论是出卖自己的亲人苟延残喘,亦或是背叛自己的神换取力量,甚至是将自己相爱数百年的妻子和她所在的整个城市献给邪神,让他们永远无法得到安宁和平静,变成扭曲的半有机生命在古老国度欢唱亵渎之音。 他不以为耻,反而乐在其中。 他没有苦大仇深的过去,没有必需达成的愿望,也未曾背负过无法述说的秘密。 他只是单纯的渴望力量,享受着支配他人命运的快感。 他只是不想有人能够站在比他更高的地方,他不希望自己会被别人随手碾碎。 他不过是想要在那闪耀的金色宫殿有那么一席之地,他不过是想要和众神一同高悬于星辰之上,睥睨众生,无所不能。 提尔品尝过最香醇的美酒,见过最盛大的宴会,参加过最惨烈的战争,得到过最忠贞的爱情。 还有最真挚的友谊。 他已经享受了所有凡人能够得到的美妙。 所以他决定继续往前,就这么简单。 如果向前的道路要他杀人,他就让双手沾满鲜血,要他背叛,他就辜负所有信任他的人,要他堕落,他就陷入最极端的疯狂。 随着一年,一百年,一千年,数不尽地时间逝去,他也开始变得麻木了,杀戮和背叛不能让他满足,爱欲和肉体激不起一丝波动。 他孤身一人在征服力量的道路上前进,看不见希望和光芒,像个不会停歇的机器一样运转。 直到那个男人和他说了: “嘿,你想要前进对吧,那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当时只是冷漠地看着德西雷: “嗯?” 精灵讪讪地笑笑: “毕竟你把我从那种地狱里救了出来嘛。” 提尔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 “只不过是他们恰巧挡在了我前进的路上,所以就被全部碾碎了。” 德西雷没有反驳: “理由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出现在了那里。” 提尔感到好笑地说道: “你能够为我做什么?能够奴役你的恶人也被我随手杀死了,你的力量对我不足一提。” 精灵回答道: “一切。” 提尔当时只是觉得稍微有些有趣: “哦?你可要知道,我比那些奴役你的家伙还有邪恶万倍,这样的我,你也要追随吗?” 精灵单膝下跪: “我早已见过深渊,这个污秽的世界不值得我去善待,但大人您值得。” 提尔问道: “追随我?为了什么?仅仅是报恩吗,那么我将会辜负你。” 精灵露出纯粹的笑容,牙齿在阳光下闪耀着洁白的光芒。 他已经上百年没有笑过了: “不,我从大人的眼中看见了,你那足以让所有凡人胆颤的野心,那孤高而伟大的愿望。” 提尔好奇地发问道: “你看的见吗?” 精灵低着他的头颅: “大人,你的愿望足以让夜空的星辰黯淡,让雨后的彩虹失色,那是不能说出口的狂妄之言。 “但我相信,大人你一定能够将其实现。” 提尔拔剑放在他的右肩上: “那好,你要为了我的荣光而战,为了我的荣光而死。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荣光。” 精灵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欣喜。 提尔想起他那时的表情,不禁轻笑了一声。 他这辈子从未后悔过什么决定。 他也许会愧疚,会悲伤,会痛苦,但不会后悔。 所以就像是他做过的所有决定一样,他不后悔杀死德西雷,就算离实现他对德西雷的诺言已经如此之近也一样。 想必那个精灵也不会后悔,在最后一刻,他握剑的手已经不再颤抖。 提尔重新站起,将酒倒在精灵的坟墓前。 “今日,我们一同共饮,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已无人回应他。 他做了个决定,他本不该做的决定。 “我将实现我的承诺,当我高悬于星空之时,我将会于那深不可测的海姆冥界中带回你的灵魂,即使身前是那可怖的死亡之主,我也绝不会退缩分毫,群星之中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便是提尔的契约。 提尔说过,他也这样认为,自己从不会后悔。 如果需要背弃,他就会背弃。 他想要什么,就会去得到什么,仅此而已。 如果他想要友人重归身旁,他也会坚定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不会被任何事物阻挡片刻,就和当初追求力量一样。 提尔是一个不喜欢后悔的人。 但改变还没实现的想法不算后悔。 他本想让莱特取代乔治的位置。 但是他现在打算用他的鲜血和惨叫来祭奠自己的友人。 提尔转身离去,无人能够阻挡在他前行的路上,因为他是提尔,他是最伟大的胜利者。 提尔再次孤身一人出发了,一如既往。 82.暴虐 巨龙修长而高贵的身影在塔楼之中,藏在水雾之后若隐若现。 此刻的他比之前更加像龙。 他身上的人类特征也完全消失了,完美无瑕的龙之力在他体内流动。 他们犯了个错误。 也可能是他们被骗了。 他本应亲自面对那犹如梦魇般的邪恶魔王,展开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然后侥幸胜利,或者就这样死去。 然而他却一天比一天强壮,意志也一天比一天清晰。 本不该是这样的,他本应该更加小心的。 尽管他已经摆脱了魔王,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欣喜了解脱。。 愧疚和悲伤在他的心中弥漫。 伊妮德正站在门外,他能够透过双方相连的血脉感受得到。 乔治没有打开门。 他犯了个错,而且他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乔治只能纠正它。 巨龙发出一声低沉的悲吟。 伊妮德不知道,其实他一直在暗处陪伴着这个女孩长大,看着她欢笑,看着她哭泣,看着她因为学会什么而兴高采烈,也看着她因为父母的争吵双眼渐渐无神,看着她渐渐不再敢向周围吐露心声。 伊妮德甚至能算得上他的半个女儿,但他自己绝对不是伊妮德的半个父亲。 因为不可能有这么不负责的父亲。 计划出错了,现在女孩要为了大人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女孩将永远都无法回到沃顿了。 他不能让邪龙留存于世。 他感到如此的悲伤,以至于空气中的水雾也凝结成了冰晶。 女孩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伊妮德站在门前。 她始终没有敲门。 骑士察觉了自己心态出现了异状,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冲动易怒了,所以她来寻求老师的意见。 她没有敲门。 伊妮德闻到了愧疚和悲伤。 是这样吗?他也背叛了自己。 他想要夺走自己的力量吗?自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伊妮德用金属手套按在墙上,露出两颗尖利的犬牙。 女孩愤怒转身离开。 石壁留下一道浅痕。 臂铠向上延伸,将整条手臂都覆盖住,不同于刚出现在她身上的时候,现在坠落之翼上有着许多扭曲盘旋上升的尖锐触角。 伊妮德一掌甩开纯白之塔的大门,急冲冲地向前走去。 佩里突然从一旁冲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骑士团成员。 俊秀青年悲痛地大喊: “我已经是如此的伤心欲绝了,可我不明白,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散播污蔑我的谣言,说我欺骗别人的感情?” 身后的一个男子则阴恻恻地说道: “我听说这位骑士小姐的父母对她都很糟糕,没有人爱她,现在看来,一定是因为她的性格太过卑劣恶心了,让父母都觉得她是个可悲的怪胎,因此才和她关系那么差的。” 一个漂亮的贵族小姐站在一旁恶狠狠地说道: “你竟然敢污蔑我心爱的佩里,他是因为我父亲的反对才和我分开的,而你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却仅仅因为他追求你,就做出如从下贱的事情。” 伊妮德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来自每一个人纯粹而不加掩饰的恶意。 佩里的窃喜和得意,以及强烈到莫名其妙的征服感。 女人的怨恨和愤怒,以及对她身份和力量的嫉妒。 其余骑士对能够看见她那无力而愤怒的窘态充满期待,对能够趁机欺辱心底善良而遥不可及的她感到满足。 是吗,伊妮德握紧了金属拳套。 佩里嘴角微微翘起,就是这样,只要伊妮德一拳打过来,在场的人就会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到时,高傲纯洁的骑士就会变成心地歹毒的魔女,遭受众人的唾弃,就算她聪明,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然后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 都是她的错,谁让她想要揭穿自己的真面目,让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先手反击了,呵呵,就让她被众人的唾弃和厌恶淹没吧。 “你犯了个错。”伊妮德平静地说道,“你不该这样的。” 佩里激动地紧握双拳: “我只是想要洗清身上的污水,只要你把之前的话收回,并且公开和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贵族小姐眼中露出爱意: “佩里大人真是善良啊,对这种人都愿意原谅。” 佩里在心中暗笑起来,对方会怎么选择呢,是和他动手,坐实她污蔑自己的事情,还是低声下气地认输,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呢。 伊妮德右拳猛地揍向佩里的脸颊,将他一颗牙齿打飞了出去。 佩里一下倒在地上,骑士们被这一拳吓得连退数步,贵族小姐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一声尖叫。 佩里感受着肿痛的脸部,以及难以忍受的剧痛,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 但他心中却十分欣喜,因为下如此重手的伊妮德已经解释不清了,到时候身陷泥潭无法脱身的她,一定会转身来乞求自己放过他。 而到了那时,他就能征服这个强大的女人了。 佩里装出痛苦的样子,这对失去了一颗牙齿的他不算难事: “我会让大家都看清你是个什么人,就算你是大法官的女儿,也不能在弗斯城无视公理和正义。” 他很擅长激怒别人,只不过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件不幸的事。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接下来只要等到这件事情传开就好了。 伊妮德则是冷声道: “我让你走了吗?” 才说完,她又一记下勾拳打向佩里的下巴,把他的骨骼都打的微微错位。 佩里感受一阵眩晕袭来,想要向后摊倒,但没能成功。 伊妮德用左手拎着佩里的衣领,右拳高速精准地打向了佩里的面部,这一拳打肿了他的眼眶。 “啊啊啊啊!”佩里再一次发出惨叫,但这一次他是真心的。 年幼的白龙单手将面部扭曲不堪的男人提起,又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腹部,轻松穿透骑士铠甲,这一次,鲜血浸染了佩里内衬。 “谁给你的勇气质疑我?”伊妮德无所谓地问道。 佩里的双眼蹬的巨大,恐惧已经吞噬了他的意志,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如此的暴虐。 伯爵的女儿尖叫着说道: “快给我住手,我要把你告上法庭!” 伊妮德侧头看向她,语气犹如冰层下面的猛烈激流般不容阻挡: “你想要你的父亲和你一起进监狱吗” 少女和伊妮德对视着,她突然发现伊妮德的右眼,从眼角处开始泛着浑浊的白色的奇异液体,几乎遮盖了她的大半只右眼。 似乎用不了多久,骑士少女的双瞳都会被污秽邪恶的白色所侵占。 贵族少女不知为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在一阵颤抖之后,直接转身,抛下佩里就跑。 伊妮德继续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佩里的身上,一点停止的迹象都没有。 围观的骑士渐渐双腿发抖,却无法将视线抽离两人的身上,接着他们把午餐都给吐了出来。 没有人说出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想要回忆他们看到何等骇人的可悲惨状。 83.就此坠落吧 8月14日,星期一。 赫文在大门不远处浇灌着白蜡树树苗。 赫文抬头,透过爬满藤曼的围墙缝隙看向门外,隐约有道惨白的人影在那附近游荡,她似乎是在犹豫是否要敲响大门。 猎魔人放下手中的水壶,走到大门处拉开铁质格栅门,邀请道: “不进来坐坐吗?” 伊妮德点了点头。 赫文往回走去,白发骑士沉默的跟着他。 荷拉正坐在椅子上读着有关骑士和公主的小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伊妮德似乎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刚刚的笑容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赫文没有叫塔尼娅准备茶水,而是示意让伊妮德在这里等待一下,然后独自走进地下室,在他的壁橱前站了一会。 他在烈酒和蜜酒之间思考了片刻,最后拿出了烈酒和两个玻璃杯。 赫文一言不发地走回客厅,把就酒杯摆在二人前方,给两人满上海勒金酒。 荷拉在看见赫文的动作之后,就悄悄溜回房间了,现在这里只剩下赫文和伊妮德。 赫文举起酒杯,看着伊妮德。 少女有些笨拙的举起酒杯,和赫文轻轻碰杯,接着就学着赫文的样子对着嘴巴灌酒。 “哇!”伊妮德爽快地喊出来。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刺激,眼睛朦胧地眯了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伊妮德将整杯酒都吞入腹中,长出了口气,“呼!” 赫文也将杯中的酒液吞了干净,接着拿起酒瓶,先是给自己满上,接着又看向伊妮德。 少女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伊妮德又干了杯酒。 赫文问道: “怎么了?” 少女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还记得之前我们谈了一次话吗?那时你告诉我它是属于我的一部分,所以我接受了它,那一开始就属于我的力量。” 伊妮德的左眼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我从未感觉如此美妙。” 赫文笑着摇头: “当然了,放弃的滋味谁都喜欢。” 伊妮德皱着眉毛: “你什么意思?” 赫文说道: “沉溺于力量,屈服于恐惧,放弃过往的努力,这是再简单和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伊妮德不开心地说道: “我没有屈服于任何事物,我只不过握住了我之前惧怕的力量罢了。” 赫文说用手指敲了敲伊妮德的胸甲,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你才没有握住它,是它握住你了,依赖可不是控制。” 伊妮德面露失望,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以为你能够理解我。” 赫文给伊妮德添满了酒液: “我当然理解你,如果我不理解你,你为什么会不敢听下去,为什么会想要起身逃跑。” 伊妮德重新坐下,看着赫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才没有逃跑,我不害怕任何事物。” 赫文轻笑一声: “即使是我见过最勇敢的战士也有害怕的东西,只不过他能够战胜自己的畏惧,不过看来你不能。” 伊妮德声音冷了下来: “你不该挑衅龙之王。” 坠落之翼随着伊妮德的话语不断延展,从肩部开始,渐渐覆盖在了伊妮德本来的盔甲上面,让它变得狰狞无比。 螺旋状的尖锐钢刺在铠甲外表生长,用可怖的外形告示他人不要接近。 刺猬的尖刺铠甲从来都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坠落之翼是杀死巨龙的武器,而不是用来创造巨龙的培养皿,真是可笑愚蠢的改造。” 伊妮德只听到了可笑愚蠢这几个字,所以她将右手伸向了赫文的喉咙。 在利爪里赫文喉结只有十厘米的时候,他突然问道: “我们是朋友吗?” 伊妮德停下了动作,嘴巴微张。 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赫文,我,我不知道,快跑,带上荷拉,快点。”伊妮德的表情露出了短暂的挣扎和痛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血液在沸腾,它在和我说……” 伊妮德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淡: “所有反抗龙之王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而我罚你死亡。” 白浊的物质缓慢而坚定的遮住了伊妮德的整个右眼,而且开始慢慢渗透到左眼之中。 伊妮德继续对着赫文伸出形如利爪的金属手套。 少女还有少许澄澈的左眼中传来了无尽的哀伤,湿润的透明水珠划过她的脸颊。 她本人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又异常的清晰。 并非白龙之王取代了她,而是白龙之王在慢慢和她融为一体。 伏提庚在吞噬和侵占她的灵魂。 属于她原本的记忆已经被挤到了脑海中最无关紧要的地方,她甚至都记不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名字。 但她依稀能够记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她的朋友? 还是她的的敌人? 但她大概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个人的死去无比悲伤和愧疚,但她却什…… 但…… 但对那至高的白龙之王来说,一只虫子被捏死不过是她日常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她可是邪恶本身,噩梦实体,恐惧主人,众多巨龙的国王。 弱小的神明见她都要绕道,红龙的父亲也要在他面前低下头颅,欧贝利亚大陆一半的领土曾经被她统治。 她的怒吼能够让万物失声,她的烈焰能够让火山惭愧,她的吐息能够让冬天来临,她的眼神能够杀死凡人。 伊妮德看向赫文,他不过是一个无礼的虫子罢了,她会将其撕成碎片,吞入口中,然后在抢回属于自己的王座。 赫文喝了口酒。 今天刚刚看见少女的时候,赫文就发现了一件糟糕无比的事情。 有人改造了坠落之翼,企图利用它来创造白龙。 简直就是将天上的星辰当做寻常的岩石去雕琢。 这无疑是失败的改造,它没能创造巨龙,倒是呼唤来了一条巨龙。 一条世界上第二邪恶的巨龙。 白龙伏提庚。 邪王的力量和部分灵魂已经和坠落之翼融为一体,而且已经深深扎根于伊妮德的身上。 即使是亚瑟王本尊在此也只能将坠落之翼勉强从伊妮德身上抽离,但少女也会像是被抽出了全身骨骼一样虚弱,寿命也会不剩几年。 而现在的英兰斯,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不杀死伊妮德的前提下分离坠落之翼。 除了它的铸造者本人。 84.寒冬巨兽 古老的伟大灵魂降临在这件平凡的宅子之中。 坠落之翼化作犹如龙躯的金属铠甲覆盖住了伊妮德的体表,只在头盔处留下一道缝隙,藏着两束凶厉的黯白火焰。 伊妮德的声音低沉高傲: “世界,好久不见,我闻到了亚瑟小丫头的味道,但她的骑士团和巫师呢?怎么,除了我的那个蠢儿子之外似乎都不在这个国家了?” 邪龙渗人地笑出声: “桀桀桀,果然,我就知道,亚瑟的骑士王之道还是输给了我的暴君之路,她现在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吧。” 赫文回答道: “亚瑟陷入了沉睡,不过同样是失去了统治能力,这么多年之后还是有许多人愿意跟随她,却没有任何一人还忠诚于你。” 邪王有些惊讶,亚瑟王竟然陷入了沉睡。 但他没有暴露想法,从铠甲中传出的声音依然语气傲慢: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赫文也没跟卑王客气: “允许?就凭你现在依附在这具盔甲和这个女孩身上的残破灵魂吗?” 伊妮德抬头豪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本王欣赏你的勇气,看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可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卑王的声音渐渐冰冷: “吾乃龙之王,用绝对的权与力统治了半个大陆,无数将士为我征战四方,我的身影能够遮蔽天空,我的信徒为我化身邪魔,即使亚瑟王也使用了诡计,联合无数反抗者才能于我一人对抗。” 赫文回答道: “这些都无法掩饰你是失败者的事实。” 邪王有些失望,他本来还觉得赫文是个聪明人,想要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作为他从归人间的第一位臣子,可惜他却没能珍惜。 真是可悲的无礼之徒。 “虽然你冒犯了我,但伟大的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因此我决定让你知晓自己的死因。” 伊妮德的嘴角翘起,邪恶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 “我的确是失败者,输了就是输了,但这片大陆上只有亚瑟王本人能够这样称呼我,而你,不过是个渺小的凡人,有何资格胆敢冒犯我。” 白龙之王残缺的灵魂所能控制的力量不过仅仅坠落之翼中不到百之一的力量,简直是微不足道,遇到强大点的凡人也难以应对。 但是他拥有的不止是龙之力,还有来自于灵魂本质的权柄,其中之一就是国王之权柄。 古英兰斯帝国的暴君,能够支配所有出身于他过去统治范围内的非传奇智慧种族。 国王的权柄使用起来也很简单。 魔龙抬起手掌呈抓握状,对准赫文的胸口,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欧贝利亚是我的王国,而你作为欧贝利亚人,就为了你的国王献上灵魂吧。” 什么都没发生。 邪王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地问道: “你来自其他大陆?” 赫文看着头盔上的两束火焰说道: “伏提庚,我可不是米德加德人。” 邪王转头看向别处,避开赫文的目光: “阿斯加德人?尤腾海姆的巨人?”邪王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和赫文继续对视,“不过你是何人,都不应该冒犯我的尊严,这具身体是属于我的,你对她的挑衅也同样是对我的挑衅。” 伏提庚不继续说要杀死对方了,因为如果对方不管是神族还是巨人族,都能在他的伟业上提供不少帮助。 所以他打算再给赫文一个机会。 赫文遥遥头: “这具身体不是你的,而是我朋友的。” 伏提庚笑了笑: “你是说伊妮德,我没有抹除她的存在,现在我就是她,至少有一部分是她。 “否则我怎么可能跟你废那么多话,你本应为自己的无礼和傲慢付出代价。” 赫文举起右手,提出了个建议: “我希望你能把她的身体和灵魂还给她,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你提供一具炼金躯体,以及半件神器。” 伏提庚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乌勒尔的荣光”,拒绝道: “这是数千年来最适合我复活的身躯了,比我的有子女都要适合承载我的力量和灵魂。 “而且,这的确是属于我的东西,她被打造成了最优秀的载体,是他人献祭给我的祭品,是属于我的东西。” 伏提庚问道: “不过那个手套的确是不错的东西,你如果愿意臣服于我,并将其献给我,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地位最尊贵的仆人,享受永生和强大的力量。” “而如果你不愿意臣服于我,我会让你魂归冥界,而且你也不可能拯救那个可悲的女孩,她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了,杀了我只会让我失去少许灵魂,但却会彻底摧毁她,最好的结果也是变成一个白痴。” 赫文的回答是用乌勒尔的荣光召唤寒流,寒霜爬到墙上。 伏提庚已经失去耐心了。 他是古英兰斯的暴君,但他更是最强大邪恶的白龙。 比起赫文所操控寒流强大百倍的死寂寒冬从铠甲中涌现, “虫子犯的唯一个错误,那就是敢于挑战冬之巨龙。”伏提庚声音冷漠地如同冬天本身。 暴风雪在客厅内肆虐,吞噬置于其中的一切事物,油画,木桌,沙发,墙壁,都被白龙的魔力改变了分子结构,变成了冰雕。 而刚刚举起双手的赫文也不例外。 整个身体都化作冰霜的赫文还保留着一开始坚定平静的表情,看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生机就从他身上流逝了。 “无力的英雄吗?可惜啊,缺乏力量的英雄不过是个失败的宫廷小丑,根本不可能阻止本王,甚至连逗笑我都做不到。” 他还真的以为对方是什么强大的生灵呢,所以才动用了属于白龙的寒冬权柄。 不过看起来,赫文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他彻底杀死了啊,看来他还是被凡人灵魂影响太多了,所以才会有所谓的担忧。 毕竟在过去,除了那个天真的骑士王之外,从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认真对待,他是最强大的邪恶,他是最恐怖的天灾本身。 “这样的神器在你这种凡人手上实在过于浪费了。” 他伸手想要拿下乌勒尔的荣光,只不过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异常的沉重。 “哦,你意识到了,我只要碰到他,他就会像灰尘般崩解的事实吗?真是真挚的情感啊,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伏提庚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多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了,我都要快忘记了践踏他人的感觉是多么美妙了,放心吧,不止是他,他的小侄女,你的老师,大半个新英兰斯的居民都要去冥界陪伴他。” 最纯粹的邪恶压过了悲痛和抗拒,白龙伸手去抓向赫文。 85.欺骗,诅咒和宿命 伏提庚握住了赫文的手部,冰块在被盔甲触碰的瞬间出现了数道裂缝,顺着赫文的身体不断生长,遍布全身,然后化为冰晶粉尘。 连同着手套一起。 在看见赫文身体崩解之后,属于伊妮德的部分传出了强烈的悲痛和愧疚。 但伏提庚早已习惯了这些情绪,用强大的意志将其压制。 他开始感受到了不安。 弗斯城的秋天比其他城市的冬天还冷。 但即使弗斯四季如冬,也不会让这里变成真正的冬季,年幼白龙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了。 但如果是白龙之王本尊,那么他所在之地,就是真正的冬天。 而只要能够释放出“乌勒尔的荣光”所有力量,那么就不再需要任何条件来使用它了。 因为只要冬之神乌勒尔不愿意,冬天就不会停止。 冰冷的风暴再一次从盔甲之中涌出,伏提庚无法控制力量的流失,冰雪在房间的中心汇聚,凝结成了一个人类的身影。 赫文站在半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谢谢你。” 他对伏提庚可是熟悉无比了,像他这样自傲的人,只要在他面前使用他也拥有的力量,他就会用更加强大的同种力量来摧毁敌人的生机和自信。 而只要说一句自己不是来自中庭的人,伏提庚一定会用出最强大的力量来对付他。 寒冬巨龙能让四季交替,常冬降临。 伏提庚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力量离开身躯,涌进了赫文体内,用沙哑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到底是谁?这是陷阱?是你在暗中引导着她,让我降临到这个身体内吗。” 伏提庚残忍地说道: “还好我没有将所有灵魂都投入其中,不过我还是有着自杀的力气的,让你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赫文说道: “以乌勒尔之名发誓,我只想要让你离开伊妮德的身躯。” 伏提庚收起了威胁的表情: “哦?不是你想要窃取我的力量吗?”、 白龙九分之一的灵魂分享了三分之一的冬之权柄,而如今已分毫不剩。 赫文问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并且离开伊妮德的身体,我就把你的力量还给你。” 伏提庚立马答应道: “可以。” 现在重点是先取回自己的力量,至于赫文的条件…… 他可不打算丢弃这具好用的躯壳。 伏提庚不但是高傲的暴君,也是阴险的魔龙。 赫文问道: “你是怎么绕过死亡之主离开冥界的?” 伏提庚神色轻松地回答道: “死亡之主可没时间管我们,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离开王座,海姆冥界无人知晓她到底前往了何处,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天比一天要强大和可怖。” 海拉要挣脱奥丁铸造的牢笼了吗? 当年黄昏之日时,海拉没能挣脱牢笼,和自己的父亲一起砍下众神之父的头颅。 她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伏提庚说道: “能够把力量还给我了吧,你还给我后我就马上离开她的身体。” 邪龙在撒谎。 赫文说道: “以白龙之王的名义发誓。” 伏提庚压抑住心中的喜悦: “以白龙之王的名义发誓。” 如果对方了解他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他是暴虐的化身,也是阴谋的主人。 赫文把手放在盔甲之上。 然后直接将坠落之翼从盔甲之上拔出。 这可是他亲自铸造的魔法道具,他随时都能把它取下来。 白龙的灵魂从伊妮德的身体中被强大的吸力抽离,冲向小巧的银环。 伏提庚哀嚎道: “不!你骗我?” 赫文说道: “这感觉挺不错的,你下次也可以试一下。” 白龙的灵魂阴狠地咆哮道: “你能够让我暂时离开伊妮德,但是我就是她的宿命,她是逃不掉的,她会成为最伟大邪恶的女王,她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安宁和幸福,她会在噩梦和痛苦中度过余生,她爱的人不会爱她,她会被自己信任的人亲手杀死。” 伏提庚声嘶力竭地吐出恶毒的宣判: “这是白龙之王伏提庚·潘德拉贡的诅咒!” 尽管邪王的灵魂已经几乎被银手镯吞噬殆尽,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冰冷邪异。 赫文眼神同样冰冷的看向他,回敬道: “你会成为英兰斯最可悲的国王,你永远都不可能从归生者的世界,而且你还会继续败给亚瑟王,直到生命的尽头,你也无法战胜你的宿敌。 “这是我的预言。” 诅咒和预言是强大的魔法,但即使再强大的诅咒也无法凭空释放,诅咒只能让一个人走向她本来就很接近的命运。 诅咒也无法伤害坚定不移向前的勇者,难以影响到通晓万物规律的智者,动摇不了明辨善恶是非的贤者。 但诅咒仍然是最邪恶的禁忌法术之一,就连其施放者也无法收回了控制,一个不慎,诅咒还会反过来吞噬他的主人。 只有最自信的邪恶法师才敢驾驭的力量。 “莱特。”伊妮德饱含痛苦的嘶哑声音从口中传出,她晃晃悠悠地往后倒去。 赫文单手抵住伊妮德的背部,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咕噜咕噜。” 伊妮德意识朦胧地看着赫文,露出安心的笑容: “莱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做了个很坏很坏的噩梦,我梦到你被一个坏人杀死了,……” 伊妮德声音低沉: “我梦到我就是那个坏人。” 赫文将她轻轻抱起,放在沙发上: “那真的是一个很坏的噩梦。” 伊妮德眯着眼睛,晕乎乎地说道: “莱特,你看起来好像是个大雪人啊。” 赫文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好睡一觉吧。” 伊妮德突然将眼睛微微睁开一点,说道: “那不是梦,对吧?” 赫文应道: “嗯。” 伊妮德声音充满愧疚: “对不起。” 赫文摇着头: “那不是你的错。” 伊妮德说道: “我当时感觉自己就是他,但我却一点都不能影响他的行为,他的邪恶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伊妮德小声问道: “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吗?那就是我的宿命了,那是我逃避不了的宿命了吗?” 赫文站起身来: “很多人先知都说过我会在何时死去,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赫文拿起坠落之翼: “这当然是你的宿命,这是你必然会战胜的宿命,这是赫文德伦格的预言。” 86.原初之火的反击 8月14日,星期一。 “巴顿,还没找到吗?”亚历克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堂中央,但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滔天怒火。 帕尔回答道: “我们找不到任何诺娜女士的消息,就好像她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亚历克闭上眼睛,尽可能地平息自己的担忧和怒火。 怎么可能平息得了。 他宽大的主教袍无风而动,耀黄色的火星不断从底下飞溅而出,他重新睁开眼睛的瞬间,双瞳就像两颗微型太阳一般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帕尔低下了头,和他错开目光。 亚历克语气如常的说道: “我在诺娜失踪的地方发现了强大的魔力,能够制造这种规模魔力的人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一个,那就是纯白骑士乔治。” 帕尔说道: “怎么可能?难道英兰斯要和我们开战不成?乔治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亚历克叹道: “巴顿,当初只有你和诺娜肯和我一起来这个地方,其余人之所以不愿意跟随我,除了怕得罪教宗之外,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在弗斯建立教堂的艰难和危险。 “敢于踏足巨龙的领地,就要化作烈焰回归女神的觉悟。” 帕尔劝道: “可我们没有证据。” 亚历克用好笑地眼神打量着帕尔: “怎么了,老朋友,如果是当初我们一起东征的时候,我们已经打上纯白之塔了!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难道改变你了吗?难道让你变得懦弱了吗?” 帕尔露出一个他自己明白是什么意思的笑容: “当然不了,老朋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如果乔治要抓诺娜,他为什么不更小心一点?也许他已经准备好了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这件事当然没那么简单,但帕尔却让疑点转移到了乔治本人身上。 亚历克沉思了一会: “你说得对,你有什么主意吗?” 帕尔提议道: “既然他们抓了诺娜,那我们就去抓住她的侄女伊妮德,作为谈判的价码。” 亚历克问道: “谁去?” 帕尔回答道: “我去吧。” 亚历克建议道: “带上加里吧,虽然那个家伙和我关系不好,而且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但至少在对外的时候他还是很尽职的。” 帕尔点点头。 赫文的家。 伊妮德记得每一件事,包括他亲自解决了伏提庚。 每一个英兰斯国民从小就听过亚瑟王讨伐邪龙伏提庚的故事,而即使是强大的亚瑟王,也是极其艰难地击杀了伏提庚。 而赫文在面对伏提庚的残魂之时,却显得异常轻松,虽然附在自己身上的只是一道残魂,作为寄主的伊妮德能够切确的感受到这道灵魂是多么强大。 赫文德伦格,是莱特的真名吗?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每当她想要仔细回想的时候,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就好像有层透明的薄膜在她的脑海里,阻止她进行回忆。 “赫文德伦格,这是你的名字吗?” 赫文在水壶前等待着: “叫我赫文就好。” “现在几号了。”伊妮德扯开身上的被子,从沙发上起来。 赫文回答道: “还是8月14,你只是小睡了一会。” 伊妮德捂住额头: “我有些头晕,就连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分不大清。” 赫文将烧开的水和冷水混在一起,将温水放在她的桌前: “先喝水,这是灵魂撕裂的后遗症,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将会伴随你终生。” 伊妮德抱膝坐在沙发上,眼神睁大呆呆地看着赫文: “那要怎么治疗呢?” 赫文重复道: “先喝水。” 伊妮德用两只手一起抓住水杯,先是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接着像只小猫一样就这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收着水分。 这也是灵魂撕裂的后遗症,刚刚经历撕裂的人很容易产生自我认知障碍和错误。 随着伊妮德不断舔舐着杯子里的液体,她喝水的方式也越来越接近人类,最后直接大口吞咽着温水。 喝完水的伊妮德抬起头了,蠢蠢的问道: “怎么才能治好灵魂撕裂呢?” 赫文拿着坠落之翼,不断地用手指在表面上敲击其表面: “已经治好了。” 少女的小嘴微微张开,一脸不解: “可是我还没吃药啊。” 赫文点燃一根蜡烛,烧灼着银色手环: “你刚刚喝的就是。” 反应迟钝也是灵魂撕裂的后遗症,而且这种没那么快就能恢复。 赫文将坠落之翼重新递给伊薇特。 “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不要戴上它,虽然理论上戴上了也没事,但还是小心为重。” 伊妮德问答: “你不替我保管它吗?” 赫文说道: “即使我把他销毁了,也会有另一个坠落之翼被铸造出来的,你永远无法逃避它,在弄清到底是谁改造坠落之翼的之前,你尽量还是随身携带者它,不然他们一定会用其他方法让白龙之王借助你的身体复活的。” 伊妮德失落地说道: “也许是乔治和母亲……” 赫文说道: “幕后黑手不一定是把坠落之翼给你的人,还有其他可能。 “幕后黑手对坠落之翼施加的改造十分巧妙,不仅能让白龙之王伏提庚复活,而且还伪造成了其他功能,也许乔治和你的母亲都被别人骗了。 “不过再弄清真相之前,你要警惕任何一个想让你戴上坠落之翼的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伊妮德乖巧地点头: “我会听话的。” 赫文继续说道: “我已经重新修改了坠落之翼,幕后黑手能看出它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但是白龙的灵魂已经暂时无法通过它来吞噬你,只是这个修改并非永久的,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戴上它。” 伊妮德点点头: “我会将你的叮嘱时刻牢记。” 赫文补充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正如伏提庚所说,这他的确是和你密切相关的宿命,在你的未来,一定会有很多事情会将你推向无底的深渊,邪恶的计划会围绕在你的周围,你需要善用你的力量去与它抗衡。 “宿命并非不可战胜,应该说恰好相反,所谓的宿命,就是摆在你面前让你去征服与击败的困难。” 赫文将坠落之翼重新递给了伊妮德,少女接过了她的宿命。 87.为了复仇 塔尼娅推开房门,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双手握住被子的白发少女,小心翼翼地说: “先生,大门有两个人来了,说是找你的。” 赫文低头对伊妮德说道: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 赫文穿上黑色外套,示意塔尼娅回房间去,接着独自走到了大门口。 帕尔和加里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赫文说道: “准备好了?” 加里先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和你说说。” “什么问题。” 加里神色中充满了怀疑: “为什么你不直接把伊妮德交给我们,那样一定能激起乔治的怒火,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赫文说道: “伊妮德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和提尔合作,而不是他的奴隶,不需要为了他的利益牺牲一切。” 加里有些愤怒: “提尔大人不会把任何人当做奴隶,但是为了我们的伟大计划,不管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赫文微微侧头,好奇地问道: “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加里冷哼一声: “我不需要所谓的朋友,为了真正的伟业我愿意抛弃一切。” 赫文反驳道: “不过有趣的是,提尔会长似乎也有朋友。” 德西雷死的时候,赫文能够察觉到提尔那深邃且沉重的悲伤。 加里愣住了: “大人?” 赫文继续说道: “而且我提出这个计划,自然是因为这样做更好,即使伊妮德死了,也不可能让乔治发怒的,如果你连我们的敌人都不了解,还是少点开口比较好。” 加里握紧拳头: “你说什……” 帕尔突然说道,事实上他早就该开口了,只不过他想听听两个人能说出些什么: “别吵了,赶紧办正事。” 烈火燃烧,空气扭曲 地上开始凝结出一层寒霜,烈火熄灭。 曜日升空,冰霜褪去。 加里独自回到了弗斯大教堂,带回的是巴顿的死讯。 敌人正是英兰斯骑士团。 亚历克背对着加里说道: “你也知道吧,我是得罪人了才来这里避难。 “说一些离经叛道的话吧,我其实不是很在乎教会的传统和坚持,什么遇到异族必需屠杀干净,什么原初之火不容质疑。 “所以在这里我做了很多的让步,用龙晶石做教堂的主要装饰,派人去帮助骑士团消灭魔物,减慢布道的速度,不大肆从教众中收敛财富,把钱都用来开学校和救济会。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教宗大人的安排啊,他一定很清楚这位乔治是个怎样的人,那个男人能够看透世界上的所有人,他知道乔治不会允许我将原初之火的力量扩散进英兰斯,所以他是想让乔治来解决掉我。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亚历克站在教堂的中央,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 “还要感谢莱特先生的资助啊,让我能够买这么多材料,按着接近圣教堂的规模去私自扩建这里。” “竟然圣人能够同时击败那么多骑士团团长,那我用上救赎之火的力量,打败一个纯白骑士也不会是难事吧。” “愿原初之火永恒不灭,燃烧至万物的终末。” 整座弗斯城的街道上都遍布着高大的火炬。 如今它们熊熊燃烧起来,犹如宣告着战争开始的旗帜。 接着瞬间,火焰全都向下收缩,火元素沿着地下管道直接到达教堂,涌入了镶嵌在墙壁上的粉红龙晶石。 为了启动救赎之火仪式,亚历克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 火元素在壁画和石雕上跳动,涌入站在了教堂中间的亚历克体内。 这是原初教会应对侵略的最终手段,虽然比不上审判之火那样富有侵略性,但救赎之火能够向一位首席主教灌注强大力量,让他短暂的获得成倍的强化。 而在改造成红衣主教所管理的非圣教堂的最高水准后,救赎之火仪式也能够让亚历克上升个两成战力了。 “准备,攻击纯白之塔。” 纯白之塔。 齿轮转动,内燃机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纯白之塔的塔顶慢慢像绽放的白玫瑰一样打开,石屑飞溅,好在塔底附近已经被清空了。 这里曾经是弗斯城最高的地方,所以不需要在意是否会有人能够看到塔内的情形。 白龙伸展着身体,他用双足的爪子扣住塔楼的石壁,将上半身探出了高塔。 仅仅几秒钟,巨龙蜿蜒的身躯就展现在了整座城市的眼前,宽达二十多米的翅膀高高张开,修长高傲的龙首睥睨着世间万物。 白龙闻到了火焰的味道,正如莱特一开始告诉他的,原初之火在最近就会和他开战。 英兰斯骑士营。 巴顿当然不是亚历克的老朋友,但帕尔是,而他能让亚历克分不清自己和巴顿的区别。 他不仅仅是亚历克的老朋友,还是白狮会会长最得力的副手,是纯白骑士的次席学徒,是举国闻名的吟游诗人,是杰出的悬疑小说作家。 当然,他谁都不是,他甚至没有写过任何一部小说,做出任何诗句,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可以是任何人,但他只是他自己,一个孤独的复仇之魂。 “帕尔大人。”骑士们向着乔治的次席学徒敬了一礼。 帕尔举起长剑向他们回了一礼。 “我的兄弟们!原初之火的教会刚刚进攻了我们,杀害了我们的同胞,残忍地夺走了的洁白骑士,伊妮德小姐的生命,现在乔治大人命令我带人去复仇,你们有谁愿意跟随我一起冲向教堂的。” “我!” 人群的声音密密麻麻地爆发出来,响彻整个骑士营。 帕尔露出了笑容,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杀戮的是无辜的教众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在愧疚和不安的驱动之下,只会挥剑的更快。 人类是何等的愚蠢啊,他们不仅仅迫害异族,还沉迷于同类相残。 那么就让自己来带领这些愚蠢之人,做他们最擅长的事情——杀人吧。 整座弗斯城的原初之火成员和信徒,是他祭奠自己同类的第一个祭品,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终将摧毁整个原初之火。 帕尔举起长剑,高声喊道: “为了正义!” 骑士们跟着喊: “为了正义!” 帕尔继续喊道: “为了复仇!” 骑士们也跟着高声大喊: “为了复仇!” 寄生者带领着众多骑士,向着弗斯大教堂浩浩荡荡的发起了冲锋。 为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正义与复仇。 88.篡位者(明天上架,求首订) 弗斯大教堂,8月14日,晚上10:00。 亚历克已经吸收完火元素了。 在城市的另一边,高耸的白色石塔之上,寒风呼啸的云层之下,巨龙在等到着他的到来。 他自然不是要去和乔治拼个你死我活,说到底想要英兰斯皈依的人是教宗,而不是他亚历克。 乔治·潘德拉贡想要原初之火离开弗斯,只要乔治交出诺娜,那他大不了就一走了之,虽然回到圣城之后,他应该就再也无力去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前提是他要有和对方平等对话的权力。 他不是很了解纯白骑士在骑士团成员中的地位,但难道对方还会是个半神吗?如果真是,当初他这么没出来警告活圣人呢。 在传奇领域,亚历克几乎找不到合格的对手。 加里正站在亚历克身后。 等到亚历克和乔治开始冲突的时候,他就会带人冲进纯白之塔,让那里血流成河,加剧双方的冲突,而毫无防御的弗斯教会则会被帕尔带人攻入。 等到他们筋疲力尽,战争爆发之时,也将会是提尔大人力量最强大的时候,而那时大人就会出现,将他们两人一同击败。 加里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这一幅美妙的画面了。 圣火将燃。 一个睡眼惺忪的修女小跑着来到教堂中央: “亚历克大人,有你的电话!” 亚历克皱着眉头: “这个时候有人打来电话?” 修女点点头,凑到亚历克身边,低声耳语说了句话。 亚历克已经处于随时都要和骑士团开战的状态,但听到修女的话之后,他还是转头对加里说道: “现在这里等我。” 加里感觉有些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 亚历克匆匆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机的听筒: “谁?” 电话里传来一阵他并不陌生的声音: “这是个陷阱,诺娜在我们手上,你一旦离开弗斯,所有的教众和信徒都会遭到屠杀。” 亚历克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筒传出声音: “你必需相信我,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晚一点离开教堂,诺娜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但一旦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和乔治动手,就没有人能救出诺娜了。” 亚历克声音低沉地威胁道: “如果你敢伤害诺娜,我会杀死你,将你挂在火炬之上,灵魂受到永世折磨,我是个好人,但好人也会失去理智的。” 听筒里的声音在电流转译后显得有少许怪异: “我正在努力的想要帮助她。” 亚历克说道: “你是个出色的骗子,这一次你最好没有骗我,莱特先生,不然你会了解到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靠着阴谋解决的。” 亚历克一甩袍子,回到了教堂中央,对着刚刚报信的修女吩咐: “格莱迪丝,让神父们正在教堂的信徒们在礼拜厅集中,加里,你和我一同去那里等待。” 加里克制着心中的慌乱: “我们不去找乔治了吗?” 亚历克目光深邃的看着加里: “我有自己的计划,你有什么意见吗?” 加里说道: “没有,主教大人。” 计划出错了,刚刚那个电话一定有问题,肯定是有人泄密了,那到底是谁呢? 加里的心中闪过了一个身影。 莱特,他必需警告提尔大人! 白狮会总部。 一百多名打扮成普通市民的白狮会成员正站在赫文身后。 提尔独自站在最前方,等待着属于他的力量降临。 他并没能等到。 提尔喃喃自语: “战争停止了啊。” 他转过身来,看向赫文: “是你,背叛了我吗?” 赫文一脸不解: “提尔大人,你在说什么?” 提尔闭上眼睛静静思考。 成功之路必然布满荆棘。 那里遍布他将会战胜的困难。 能够有机会导致这件事失败的人有三个,莱特,加里,帕尔。 按道理来说,莱特是最有嫌疑的一个,但其实提尔并不认为他是嫌疑最大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叛徒,他怎么可能和他签订契约后还活着,虽然契约被伪造成了魔鬼契约,但其实那是神赐予给他契约。 没有凡人能够欺骗神明,如果莱特真的能够无视他的契约,怎么可能还需要用什么阴谋诡计。 而且如果他真是卧底,为什么要和自己的手下起冲突,当然是因为莱特问心无愧,而且是个正义之徒,所以才不惜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和德西雷战斗。 而加里,加里虽然看起来很笨,被他轻易地蛊惑,但是否有可能他是教宗培养出来的间谍,他的性格只是伪装呢? 那个如同毒蛇的男人,如果培养出能够瞒过自己的间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帕尔是和他认识最长时间的副手了,他也能记得和帕尔当初加入他麾下的时候是如此有趣的男孩,这么多年他也变了许多啊。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一直待在自己身旁的,而且在记忆中的帕尔和真正的帕尔有着不少奇怪的区别。 这个引发原初之火和纯白骑士战争的计划一开始就是帕尔提出的,严格来说,是他引导着提尔做出了这个决定。 帕尔似乎十分讨厌原初之火啊。 虽然不知道这只寄生虫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和自己认识了多久,分辨不出那些记忆是真实的那些是虚假的。 但提尔还是看得出来,帕尔绝对不是自己的朋友。 也是他让提尔渐渐改变了慢慢渗透英兰斯的计划,做出了这种大胆的行动。 不过这个决定也是他自己同意的,继续等待下去反而更容易发生意外。 那么是他背叛了自己吗?还是加里不像表面上单纯?亦或是莱特隐藏的太好了? 提尔手指轻扣掌心,少了战争吗? 但正义,荣耀已经归位。 既然分不清谁是叛徒,那就直接正面碾碎一切敌人吧。 阴谋也好,谎言也罢,在他的光芒照耀之下都会无所遁形、 他是篡位者,全战全胜之人,背叛信仰的流浪者,古老的邪恶本身,没有什么能够击败他。 他不想这么快就被人注意到的原因只是他讨厌麻烦罢了。 不过即使要面对麻烦,他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和犹豫。 乔治··潘德拉贡吗,就让自己来看看伏提庚之子是否真的能配得上这个姓氏吧。 89.高举心脏之日(求明日下午首订,首订够数会继续加更!!) 提尔对赫文说道: “计划有变,你,帕尔,还有加里,三人一同去拦住亚历克,我先去杀死乔治。” 赫文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故意破坏提尔的计划,就是为了把他逼到毫无选择的地步,如果现在提尔收手,也会引起骑士团和原初之火的怀疑。 而且提尔也绝对不会甘于在这里停下,赫文大概也能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是那最不应该做出的事情。 让旧日神明的力量返回人间。 所谓的旧日神明并非古老的神明,也不一定是恶神和邪神。 他们不过是已经死去,甚至被渐渐遗忘的神明罢了。 旧日神明和火之女神伽芙南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超越凡间的强大生命体,有着凡人无可比拟的伟大神力。 让大大陆崩裂,让天空倒转,让海洋蒸发,让光明消逝。 这些伟绩便是只有神明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现在的神明绝大部分都是新神,包括火之女神伽芙南,只有及其少数神明保留着原来的名字留存至今,但是这些还活着的神明基本都异常虚弱。 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不过即使有着永恒生命的伟大神明,他们也同样会喜怒哀乐,会争吵,会爆发战争。 那让无数神明陨落的一战,便是诸神的黄昏。 但不是所有古老的神明都已经死去,他们有不少以原先的名字继续在人间建立信仰,有的则是离开了这颗星球,在无尽的位面之中游荡。 还有许多,他们改名换姓,抛弃了原来的一切,以全新的姿态化身新神,回归人间。 可神明终究是神明,他们会像凡人一样被刀剑杀死,但他们却很难会真正陷入永久的沉睡。 在适当的条件下,已死的旧日神明能够从虚无中爬回人间,重新高座天空之上。 但是神明的复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相比之下,有一件事情更加容易。 那就是旧神残余力量的回归。 不同于神明复活这件事情本身是无害的,旧神力量的回归会带来疯狂与无序,且这种神力本身具有高度传染性,最终以极其不稳定和亵渎的姿态出现在人间。 失去了神明控制的力量,就是天灾本身。 战争之神提尔,正如其名,当他的力量回归人间,将会给人类带来最惨烈的战争。 力量的泄漏会从弗斯城开始,由内向往扩散,在被活着的神明阻止之前,战争会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周围辐射性扩散。 白狮会的会长使用提尔作为自己名字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他打算窃取这股力量,属于战争之神的力量。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掀起战争的原因,他要进行一场伟大的献祭。 献祭给神明的,跨越国家和信仰的战争,他将借此得到战争之神的力量。 提尔之所以一直要宣称自己行为是为了消除邪恶,恢复秩序,也是因为战神提尔除了战争之外,还司掌着正义,荣耀,勇气,公正等权柄。 只不过这些力量比起战争本身还是逊色不少的。 提尔想要的不仅仅是取得神明遗留的力量,他的名字已经昭示了他的野心。 他想成为神,他想取代神。 赫文现在唯一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提尔是如何知道窃取神力的方法,又是在哪里听到了旧日神明的名字。 现在的所有新神都在抹除旧神存在过的痕迹。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信徒承认世界上曾经存在着与他们权柄相近的古老神明,不然信徒们到底该信仰谁。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愿让凡人知道神明也会死亡。 当神明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基本上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件事的顺利发展。 就算是所谓的半神,也很少知晓旧神的事情。 而且如果旧日神明真正复活了,虽说复活这件事情本身不会对人间造成什么危害的。 但是回归之神很可能和新神爆发战斗,虽然最终的结果往往只是双方各退一步,但神明伟力的碰撞足以在人间制造出一场让无数生命魂归冥界的可怖灾难。 对赫文来说,旧神绝对不能复活,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更重要的是,当初黄昏降临之时,他可没站在阿斯加德众神的那一边。 赫文看着提尔,提醒对方自己还不是传奇: “我去阻止亚历克?” 提尔回答道: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霜之杯吗?”提尔从怀里掏出名为霜巨人之心的酒杯,“带上它,用你血脉的力量去呼唤它,遵从你自己的本能,和它融为一体。” 提尔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分不出谁才是叛徒,那么就让赫文得到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如果有一个人是叛徒,另外两个也能够应对。 提尔看着赫文郑重地接过酒杯。 白狮会会长说道: “你们三人之中很有可能有一位叛徒,这句话我也会和另外两人说。 “只要你不是那个叛徒,接下来的话都可以当做没听到,到达我们胜利之日,你会得到应得的奖赏。” 奖赏是成为祭奠友人的礼物,履行契约的见证。 “我只是和你说一下,如果你是叛徒的话,可以现在告诉我,至少你还能得到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亡。” 提尔神色变得冷漠: “可如果你欺骗了我,你所有亲人都会对你刀剑相加,所有爱你的人都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背叛你,我会让你的灵魂受到永世折磨。” 属于神明的傲慢和力量在提尔体内沸腾。 “你要清楚,我不管你有多少自己的小秘密,只要你不背叛我,我都能视而不见。 “相反,我也需要你清楚,不管你来历多么神秘,和我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很快你就会见证真正的伟大之物,在那颠覆万物的力量面前,你的所有秘密都渺小的如同尘埃。 “摆好自己的位置,全心全意的为我做事,那么你所有的目标都会实现。” 提尔眼神中露出了强烈的控制欲和自信,不再继续伪装自己的目的。 “而一旦你站在了错误的位置之上,做了不该做的决定,那么你只是一个挡在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会被我随便踩碎。” 提尔认真地问道: “明白了吗?” 赫文把举起手上的霜巨人之心,微笑着说道: “明白了,提尔大人。” 90.星辰于此闪烁 赫文独自一人呆在密室之内。 提尔去找帕尔了,他吩咐赫文在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吸收和适应霜巨人之心的力量。 赫文单手握着酒杯,看它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何等的巧夺天工,不知是谁铸造了此等精巧绝伦的神器。 哦,是我自己。 他现在在做一件所有铁匠都会视作诡术的事情——把铸造好的器物变回原料。 好在他本就偏离正统。 咔嚓。 一道裂缝出现在酒杯之上,耀蓝色的光芒从中迸发,赫文的眉毛上挂了一层雪晶。 怨恨随着冰雪冲出裂缝,对着赫文发出饱含仇恨和愤怒的哀嚎。 那声咆哮好像是在诉说着其主人对悲惨命运的不甘,怒吼着,想将把他心脏做成酒杯之人的血肉一片片撕下来,活活生吞嚼碎。 这是霜之巨人索顿最后的念头,在水晶酒杯中躲过了时间的消磨,被幸运的保留了下来的仅存之物。 霜巨人的力量从水晶杯中冲出,将整个房间都拖入了真实的暴风雪之中。 墙壁开始消融,天花板化成雪雾飘散,天上有着一颗巨大的蓝色恒星,淡蓝色阳光让整个星球温度急剧下降。 巨人之国——尤腾海姆。 赫文抬头看着天上的蓝色星球,没有理会不远处站着的霜巨人。 霜巨人有十米高,身体比例接近正常人类,身材高大威武,淡蓝色皮肤有些粗糙,但是和人类皮肤看起来区别不大,他用那对白色双瞳俯视着眼前的这个眼熟的小虫子: “即使是你,也不能再前进了。” 赫文说道: “我早已经到达过那里了,索德。” 霜巨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原来如此,我已经死了吗?” 此刻的巨人不像酒杯中爆发的情绪那样充满了怨恨,反而表现的十分平静: “最终之战,我们胜利了吗?” 赫文回答道: “奥丁死了,阿斯加德不复存在。” 索德没有从赫文嘴里听到霜巨人们的结局。 不过他能从赫文的表情中猜到: “可惜,我没能荣誉的赴死。” 赫文嘲笑道: “你可没打算荣誉的赴死吧,你只是在可惜自己没能好运的活的久点,而且那场战争毫无荣誉可言,你也毫无荣誉可言。” 巨人不置可否地说道: “也许吧,不过奥丁看来没能完成他的诺言啊。” 赫文微笑着说道: “我还把你的心脏挖了出来,做成酒杯,每年都会喝一口饱含你悔恨和痛苦的酒液。” 索德好奇问道: “饱含悔恨?我可不会因为那些渎神的畸形怪物感到任何悔恨。” 赫文摇摇头: “不,你是悔恨不该背叛我们,你不会想知道你人生的最后遭受过什么的。” 索顿突然笑了起来: “看起来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啊,竟然沦落到需要我这种弱小巨人的心脏。” 赫文举起了右手,寒霜在他身周凝结,接着在风与雪之中,他变成了一个比索顿还高数倍的霜巨人: “背誓者索顿,最卑劣矮小的霜巨人,这是你死后的名号,奥丁答应给你的荣耀没能兑现,但我送给你了一个不错的称号。 “所有人都会知晓你的事迹,如果他们看到了你的尸体一定不会忘记吐口唾沫的。” 索顿无所谓地嘲笑: “反正我已经死了,反倒是能看到你这样凄惨的样子,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赫文笑笑: “想你这样的毒蛇,即使笑的再虚伪,我也能看见你心中的妒火和不甘,你现在一定很后悔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索顿压低声音怒吼道,暴风雪在他身后出现: “你懂什么?所有的霜巨人都歧视我,我从小就被同龄人欺负,他们叫我蓝皮侏儒,这仅仅是因为我天生就比他们矮一截!被所有巨人看不起的感受你根本无法体会。” 赫文神情冷漠,冰川在他身后向上生长: “我是唯一一个从未歧视你的人,你却背叛了我。” 索顿讥讽一笑: “你可不算霜巨人,而且如你这般畸形的矮子,却能够在尤腾海姆享受到远胜于我的待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我每看到你的脸一次,我的内心就保受烈火的煎熬一次! “如果你处于我的位置,你也会和我做出相同的选择。” 赫文摇着头: “别欺骗自己了,索顿,我不会的,你再清楚不过了,正因为我不会像你一样,所以你才更加嫉妒我。” 巨人双眼通红向天怒吼一声,周围的风雪犹如有生命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只长着两个头的巨鹰。 赫文挥了挥手,暴风雪就此消散。 索顿紧要牙关: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你永远都是这样的傲慢地挥霍着让我羡慕的力量,所以我才要让你这个家伙感受一下真正痛彻心扉的痛苦。” 赫文单手抓住索顿的脖颈,无视他的挣扎将他提了起来,和他对视道: “你的确成功让我感受到了悲伤,不过很遗憾,我才是还活着的那个。” 索顿怨毒地看着赫文: “呵呵呵,我会在冥界等待你,在这个新世界你是在怎么躲避,也无法永远的苟延残喘下去,你终究会坠入深渊,到时候,我会背叛你第二次。” 赫文握住霜巨人的手更紧了一点: “抱歉,你没能达到冥界,而且你犯的错误也不是背叛我,是背叛了他们。 “今天过后,这个世界记得你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你还是祈祷我能够活久一点吧,不然你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咔。 赫文干净利落地扭断了索顿的脖子。 水晶杯也崩裂开来,碎片散落一地,灯光在水晶杯碎片的折射下遍布整个房间,让赫文身周变成了迷幻与虚无交杂的蓝色梦境。 一个萎缩干枯的蓝色心脏正在他的手里安静地待着。 很快,世界将会听到它跳动的声音。 赫文并没有像替换机械心脏一样将左胸划开,而是用手捧着霜巨人之心,轻轻将其滑入嘴内。 霜巨人在接触到赫文口腔的瞬间,就像只蠕动的虫子一样尽力地往他的身体内部钻入,挤出咽喉,进入粘稠的食道,有如浮游生物的细微触手从两侧心房外伸出,不断游动,企图扎根寄生在他的器官上,吸取组织液和血液供养自己。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心脏突然放弃了这个尝试,它在器官的间隙中不断穿行,来到了右胸和腹部中间的位置,表面的触手纷纷脱落。 几条与心脏触手极其相似,但更加粗壮有力的蛇状生物器官包围了心脏,接着它们猛地插入心脏顶端的主动脉接口,在此生根发芽,粗大触手纠缠在了一起,如同呼吸般一张一缩,不断地向心脏内部吞吐着腐败的血液。 四颗至耀的星辰之一已经归位。 现在只等那将让大陆板块发出悲吟,让所有怪物颤抖地低下头,响彻数光年范围内的第一声心跳。 91.这将是提尔的战争(求首订,最后根据明早十点前首订数量加更) 帕尔手心微微出汗,人类几乎相同的汗腺向外排着体液。 提尔怎么会在这里! 他虽然在加入白狮会时改变了外形,区别开来身为乔治弟子时的外貌,但他使用的名字却仍然是帕尔。 他陷入了危险之中,随时都可能暴露身份。 但是以帕尔的计划,此时的提尔明明不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是在纯白之塔附近才对。 帕尔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提尔大人,你怎么来了?” 提尔看了一眼帕尔身后满脸疑惑的众多骑士们。说道: “计划有变,我们有内奸。” 帕尔差点以为提尔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在看到他没有动手的打算后,才强行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 提尔说: “你,莱特,加里,三人之中有一个把我们的计划泄露给了亚历克,现在他并没有离开教堂,反而待在教堂中央,保护信徒们,如果你现在带着这些骑士去弗斯大教堂屠杀信徒,只会面对亚历克的怒火。” 跟随着亚历克的数百名骑士听到这话,顿时面面相觑,屠杀信徒?他们不是去对付教会神职人员的吗? 兰斯骑士团中传来了一句句的质问: “大人,我们不可能对无辜的英兰斯公民动手,我曾发誓要守护他们” “帕尔大人,你不解释一下吗?” “帕尔,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不是乔治大人和亚当斯大人的意思吧!” “帕尔,这个人又是谁?你背叛了骑士团吗!” 糟了,他们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帕尔握紧拳头,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而且还有着专门的应对方法。 平常他对周围人类的认知干涉都是被动造成的,而如果他主动去侵入一个人的脑海,他的干涉能力会加强无数倍。 他的确做好了主动侵入提尔脑袋的准备,但现在他却不像之前那么有把握了。 现在的提尔,和之前他所见到的提尔是两个人。 不仅仅是他体内彭拜的力量,更是他那藏着暴虐和疯狂的眼睛所透露的可怕意志。 那不是属于白狮会会长的意志和力量,而是某种更加古老,神秘莫测的东西。 帕尔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提尔是否能够驾驭住这种疯狂的力量,但至少他能够看出来,现在的提尔已经不像几十天前那样,能够任他摆布了。 那藏在提尔内心深处,无法抑制的癫狂和残暴,已经犹如实质存在于空气中的某种稀有气体一样在四周散播开来,即使对方现在高喊着想要杀死自己,帕尔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提尔轻笑一声: “你在担心什么?放轻松,不过是没有意志的力量而已,像你这般意志不坚定的家伙的确会因为这股力量的暴虐和疯狂而感到恐惧。 “但对我来说,这还远远比不上我所遇见过的究极恐怖,真正的邪恶比这股失去主人的力量要可怕无数倍。” 虽然提尔说话时候很轻松,但他知道自己的确受到了旧神之力的侵袭。 如果他没有受到影响,不管是刚刚和赫文,以及现在与帕尔交流时,绝不会表现的如此傲慢无礼,而是像以前那样平易近人。 对提尔来说,只要能够达成目标,不过多么卑鄙的事情都能去做。 如果需要他丢弃面子,他能谦卑的如同仆人,如果需要他高高在上,他会将众生视为虫豸。 但是旧神之力的污染是物理性质上的,绝非单凭意志就能克服和战胜的。 好在他早已做好了应对污秽的准备。 既然已经决定了窃取神明之力,和伽芙南平起平坐,那么区区的精神污染怎么可能阻挡的了他。 提尔和帕尔对视道: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样欺骗我的,我也不想知道你有什么秘密。 “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就会帮助你实现目标,你想要对付原初之火是吧?就算你打算彻底毁灭他们,我也能够给你提供足够多的帮助。” 帕尔有些不太相信,提尔真的能对自己耍了他这件事视若无睹吗? 即使心中保持怀疑,寄生者还是一脸尊崇地说道: “如果您能帮我对付原初之火,不管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不论提尔想干什么,帕尔都会先接受,因为只要这件事情一过去,他随便换个新身份,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了。 在战争之力的影响下,提尔的神情高傲而冷漠: “如果你已经背叛了我,最后现在自杀,这样就只会杀你一个人,但是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将你们的整个种族都灭绝。” 帕尔的脸也冷了下来: “你放心,我没有背叛你,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即使是原初之火的教宗,也不敢说出这种话。” 提尔呵呵一笑: “他的确是个厉害的家伙,但是比起我即将到达的领域,你,加里,莱特,以及原初之火教宗,都不过是虫子罢了,区别就是有的虫子肥大,有的虫子瘦小。” 提尔说话的神态就好像他已经是那众多神明的一员,把自己和他们这些凡人给区分起来: “同时,如果你能顺便替我解决点那个内奸,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帕尔也不再对提尔毕恭毕敬,反正他已经看出对方没打算现在动手。 帕尔冷笑着问道: “你能给我什么?” 提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提了个要求: “我需要你给原初之火带去一场战争,一场规模很小的战争就行了,但你要切记那是一场战争,而你要在内心深处,将这场战争当做献给我的祭品。 “我会让这场战争不断扩大,蔓延,战争会以近似瘟疫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扭曲的生长,像是最古老的藤曼一样盘根交错,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灵魂,都会变成我力量的来源,而我能够向你保证。 “所有原初之火成员的灵魂,都属于你。” 此刻终于察觉到异样的帕尔缓缓转身,跟随他的骑士团成员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发出声音了。 无声的战争在他身后悄然展开,所有的骑士双眼通红,他们将手里的长剑插入了的战友的胸膛上,平常亲如手足的战友在他们眼中似乎化作了地狱里的厉鬼,哪怕舍弃生命,抛弃荣誉,他们都要用残忍与高效并重的方式杀死往日的兄弟。 帕尔激动握紧双拳,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如此美妙的力量! 92.邪神残余(明早十点首订截止记录) 赫文轻轻咳了两声,皮肤因为缺血而呈现出异样的苍白,双眼深陷在眼窝之中,好像会被风轻易地吹倒。 帕尔到是不奇怪赫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仍然记得刚刚所见到的那一幕景象。 每个死去的骑士,都有着扭曲到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出的表情,似乎在生命中的的最后一刻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极乐享受。 那副场景对于任何一个有着正常理智的人都是莫大的摧残,足以让一位受到高等教育的学者后半生堕入最深邃的梦魇,日夜不得安宁。 帕尔相信赫文也一定见到了类似的场景,才会表现得面色发白,身体无力。 帕尔绝对没有任何看不起赫文的意思,他本人就是邪恶的怪物,才能再看到那副血腥且富有艺术气息的画面之后,在十分勉强地控制下,尽力不表现出狂热和厌恶。 而赫文竟然只是面色惨白,已经让他十分佩服和惊讶了,因为他认为即使是一名出色的人类战士,在见到那一幕后也会无法抑制的产生生理上的反感和恶心,意志不够坚定者甚至会当场呕吐和尖叫。 帕尔看着赫文说道: “你没事吧。” 赫文回答道: “我很好” 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了,虽然现在体内的血液都已经涌入右腹腔内的心脏之中,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空虚之中。 但赫文很清楚,这种空虚和无力不过是一种假象,因为每时每刻都有腐败的血液在心脏内部被洗涤和净化,变得新鲜且富有生命力,它们在等待着重新回到这具身躯。 帕尔露出笑容: “听说我们之中有一个内奸,希望不会是你。” 赫文点点头: “当然,我们两个肯定是忠诚的,我看加里就有些可疑了。” 帕尔深以为然地说道: “我也一直觉得他一直以来都很奇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蠢,这一定是他的伪装。” 帕尔并不急着探查赫文的真实身份,因为等到他们围攻亚历克的时候,内奸肯定会暴露出来的。 帕尔本不打算理会这些事情的,他只是想借助白狮会的力量杀光弗斯城的原初之火信徒,再让原初之火把目光放在白狮会身上,自己可以毫不引人注意的溜走。 但是现在提尔给出了一个优渥的条件。 帕尔曾在某种情况之下见到过那种不应存在人间的力量,按照原初之火的说法,那是污秽的异端,是堕落邪神的残余,是需要被彻底摧毁和净化的邪恶本质。 虽然帕尔仇视着原初之火,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原初之火在这件事情上说的没错,那样肮脏不堪,亵渎生命的东西,的确不该留存于这个世界。 他是在一位同族的记忆之中见到邪神残余的,他不知道最后有多少生命因此而死,至少在他同类记忆中的最后一刻,已经有半个城市的人死于邪恶力量的扩散了。 而剩余一半的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过着原来的生活。 每时每刻都有人突然死去,但周围的人却会无视他死前痛苦的哀嚎,而是看也不看地上散发着腐败恶臭的尸体,面色如常地跨过去。 即使是他的同族,在生命的最后,也渐渐分辨不清现实与虚幻,最终忘记了城市里的所有诡异情形,在安宁中死去。 但是在传到帕尔脑海中的记忆里,他的同族并没有做出每个死者最后都会做出的举动——喊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哀嚎。 也许在嚎叫的时候,占据身体的东西就已经不是他们本人了,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十分幸运的死去了。 他找遍了整个大陆,都没能发现那座城市的存在。 帕尔很怀疑,如果他不是透过这种方式了解到这种力量,当时是真的在场的话,他是否也会坠入孕育疯狂与自我毁灭的深渊呢? 他不惧怕死亡,但绝对不能这样死去。 帕尔不想知道答案是什么,不过虽然他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种东西,但如果所谓的邪神残余能够被用来对付自己的死敌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有这种可怕的死法,才能够对得上原初之火对他们做出的残忍迫害。 不管赫文还是加里,反正内奸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上,甚至就算他们两个都是内奸,他也有把握一同对付他们和亚历克。 他的复仇之路已经完全展开,很快,原初之火就会因为自己过去的错误决定而付出代价。 帕尔和赫文两人站在弗斯大教堂外面,看着里面灯火通明的样子,整座教堂的神父和修士都已经全副武装了。 此刻是8月14日,星期一,晚上11:15分。 帕尔微笑着说道: “紧张吗?我们马上就要面对这个城市中最强大的人之一。” 赫文抬了抬眉毛: “害怕?” 帕尔说道: “没错,一旦跨过这条线,一切都不一样了,莱特,你在今天之前是人人都称赞的大慈善家,杰出的年轻企业家,弗斯许多年轻女子和少妇梦想中的结婚对象。 “可是过了今天之后,莱特这个名字是强行闯入弗斯大教堂的恶徒,是隐藏身份的虚伪小人,是堕落的邪恶异端,你只能以他人的身份活下去,直到提尔实现了他的理想,以残暴的统治者的身份回到大众的视野之中。 “你不会后悔吗?” 帕尔的眼神中充满好奇,他自己抛弃了许多次身份,而在最初的几次,他几乎都要留下来了。 他还记得和自己的第一对父母分别的时候,他当初甚至留下了眼泪,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那对老夫妻许久。 直到老男人走出门外,用警惕的语气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所以他很奇怪,赫文面对着自己积累下来的,那让无数人羡慕的声望,能够那么干脆的舍弃吗? 如果不能,那么也许他不需要舍弃,因为他就是那个内奸。 他就可以直接杀了赫文了。 赫文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他半真半假的说道: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在乎这些虚假的东西?如果提尔真的能够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那么抛弃名声,被他人误解又如何。 “现实的邪恶如此之多,仅仅只靠努力和空想可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帕尔有些好奇: “你被人误解过吗?” 赫文推开大门教堂的金属大门: “数不胜数。” 93.无罪之人(继续求首订,秋梨膏) 赫文和帕尔两人很轻松就溜进了教堂。 加里正在大礼堂巡视。 他故意和亚历克提出要出来巡视,让亚历克照看信众,就是为了能够在这里独处。 帕尔和赫文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加里在看到赫文的瞬间,就立马冲了过来,肌肉用力地扭动,一拳直接朝着他的面门打去。 帕尔到是有能力挡下这一击,但他也想看看赫文到底会怎么应付。 赫文伸出双臂,挡在脸前,硬接下这一拳,在强大作用力的推动下,向后划动了足足十米。 加里收回拳头,暴怒地质问道: “是不是你背叛了提尔大人!” 赫文甩了甩手,手臂上有着微微的疼痛,还好加里还保持着理智,没有真的全力动手。 让他的心脏可以晚点跳动。 加里冷漠地说道: “你就承认吧,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赫文一脸不解地问道: “承认什么?” 加里冷笑着说: “你还想狡辩?我们几人中,只有你是刚刚加入白狮会的,而且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和亚历克私下见面了,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和他取得了联系,所以才能在今天给亚历克打电话,而我和帕尔当时都在做其他事情。” 正因为不够聪明,所以加里只能看到赫文值得怀疑的地方,而无法察觉到帕尔的异常,反而误打误撞的说对了。 赫文摸了摸下巴,面色复杂地问道: “难道不能让其他人通知亚历克吗?谁规定这个电话必需本人来打? “再说了,我还和纯白骑士私下见面过,如果按你的说法,我早就带着乔治和亚历克一同打上白狮会了。” 加里噎住了,他觉得赫文说得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加里眼中闪过一丝羞怒,不讲道理地说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就是那个内奸,我相信我的直觉,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直接废掉你的四肢。” 赫文反驳道: “提尔会长已经知道我们之中有一个内奸,他可是说了,我们三个人都有可能泄露了秘密,你觉得自己比提尔会长还要聪明吗?” 加里不相信地喊道: “提尔大人怎么会说我也可能是内奸!” 赫文看向帕尔。 帕尔耸耸肩: “大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加里满脸委屈和失落,像是个明明没有犯错,却被父母责怪的小孩子: “我明明绝不可能背叛提尔大人……” 赫文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加里身前,拍拍了他的肩膀: “提尔这么说应该是为了不让我们两人觉得他在偏袒你。” 加里眼睛重新亮起: “没错,你说的对,一定是这个样子。” 帕尔站在一旁笑了出来。 加里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好骗,但是这个擅于欺骗小孩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他们三人之间的那个卧底呢? “加里,你在干什么?”低沉的男声从三人身旁传来。 帕尔高兴地笑了起来,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亚历克的皮肤表面和主教袍上都有着繁复绚丽的橙黄色图纹,闪耀着温和的橙黄色光芒。 白袍上的纹路和他身上的纹路交相辉映,形成了一个更加迷幻和神秘的图形。 帕尔很熟悉这个图案,这是承载着女神力量的神术图形,能够维持施术者的力量平衡,图案象征的是足以蒸发海洋的烈日。 只有过于强大的力量,才会需要这个图形来保持力量的稳定,这代表施术者本人要么正在以一种他强化自己的力量,要么就是他的实力每一天都在高速增长。 亚历克两者都是。 加里此时也顾不上赫文了,身上爆发出了刺眼的橙红色光芒,包围住全身。 圣徒是人造的传奇,他们在综合能力上自然比不上真正的传奇,但是在牺牲了更长的寿命,以及许多方面的能力之后,他们有着合格的短期正面作战能力。 加里对着亚历克说道: “你们这些高层占据了教堂的资源,却每日都荒淫无度享受着不属于你们的优渥条件,真正的英雄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 亚历克身体周围的光芒忽亮忽暗,不断闪烁着: “你是说你那位父亲,我听说过那件事,你可是少数能够激怒教宗大人的人啊。” 亚历克摇摇头: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了解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教宗是什么人,你也不了解你的父亲是什么人。” 加里怒吼着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真正值得我追随的人,他会让整个世界都燃烧其审判与救赎之火!洗清你们的罪孽。” 亚历克撇撇嘴: “哦,你真的相信这种说辞?被人骗了还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而且即使真的能够在这个世界里燃烧起救赎之火,那么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多少无辜者会因此死亡?” 亚历克冷哼一声: “算了,和你这种狂热者讲不了道理,放马过来吧。” 帕尔像个虚心的学生一样举起了手: “我能说话了吗?” 亚历克看向他: “你又是什么人?” 帕尔充满诚意地解释道: “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十分熟悉才对的,作为原初之火主教的你看不出来吗?” 亚历克皱着眉头,他在脑海中找不到这个人的身影: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要挑起我和乔治的矛盾。” 帕尔双手交叉,神色悠然地说道: “不不不,你问错了,你应该问我是谁,而不是我们是谁。” 亚历克举起右手对准帕尔,在两次圣纹闪烁之后,橙色的熊熊烈火从他的袖子中喷涌而出,像是脱离束缚的烟雾一样急剧扩散膨胀,冲向了帕尔。 帕尔向右边侧走了两步,轻松的躲过了火雾。 亚历克说道: “看来你很熟悉我们的战斗技巧啊,你不是第一次和执火者交手了吧。” 帕尔不顾加里戒备的目光,笑眯眯地点点头: “当然,寄生者,这个名字够了吧。” 亚历克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是来复仇的啊,这是原初之火过去制造的罪孽,也难怪你会出现在这里。” 帕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 “你在说些什么?罪孽?” 亚历克说道: “你不知道吗?我从未杀过任何一个非人类智慧生物,包括寄生者,我就是因为想要进行变革,其中就包括了停止对非人生物的迫害,才得罪了现任教宗本人,来到这个城市。” 帕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94.大地之悲吟 帕尔冷淡地说道: “你不用狡辩了。” 亚历克说道: “五岁时,我父母送我到教堂进修,十八岁我在圣教堂提出了被世人骂做离经叛道的言论,震惊了整个圣城的执火者,同年我加入东征军,作为随军神父参军,二十九岁当上第七军团军团长,三十八岁成为执火者军团副统领,四十五岁成为总统领,直到五十六岁战争结束。 “我们杀死了无数暴动的魔物,但我从未杀死一个在东征过程中抓到的非人智慧生物,而是把他们交给猎魔人,让他们判断所抓获的非人生物是否有罪。” 帕尔压低上眼帘,他倒是不太讨厌猎魔人。 他知道猎魔人是少数会将非人物种当做人类看待的职业,而这是因为一名叫做赫文德伦格的猎魔人曾经公开论证过非人生物的存在是否正确。 非人智慧种族等于人类,在猎魔人的群体之中几乎就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寻常观念,如果有机会见到那个叫做赫文德伦格的家伙,他也许会替自己的同类说一声谢谢。 亚历克继续说道: “回到圣城之后,我本可以等个几年,成为新的红衣主教,可是我想要让教会放弃那些错误的成旧观念:火烧异端,猎杀非人种族,火刑,还有主教们奢华无度的对金钱的浪费。 “我本以为教宗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让我好好反省一下,把我远离圣城。” 帕尔笑嘻嘻地说道: “既然你支持我们,不如帮我一起摧毁原初之火。” 亚历克拒绝道: “原初之火是我的家,而且他们虽然做出了错误的抉择,但他们的本意却仍然是为了人类的安全。 “非人智慧物种之中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天生邪恶的种族,但教会对如何分辨怪物的善恶没有兴趣,他们将其中那些无罪的生命当做必要的牺牲品,去保证能够最大效率的消灭其中的邪恶部分——对人类有害的部分。 “这是他们为了人类做出的抉择,一个错误的抉择,这个决定来自于人类对非人种族的误解。 “人类认为他们是怪物,而非和自己相似的智慧种族。 “这是一个能够被挽回的错误,我会改变他们,如果你现在和我联手,我们能够改变这一切。” 主教向寄生者伸出了右手,真诚地邀请道。 帕尔思索了片刻,问道: “那我牺牲的那些同族呢?那些将刀刃插入我同类胸膛的猎手呢?” 亚历克回答道: “他们不过是被所谓的传统和观念裹挟和驱使着做出了错事而已,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真正有罪的是那些观念本身,以及通过散播观念得利的掌权者。” 亚历克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异样的诱惑力: “让我们来改变这个世界吧。” 帕尔释然一笑: “我明白了,谢谢你为我们同类做的一切。” 亚历克欣喜道: “那……” 帕尔拒绝道: “但是!我不是为了改变世界才来到了这里。 “我来此为了复仇!为了让我那些被你们活活烧死的同类们,能够在冥界中获得一丝平静和慰藉。 “我们一族现在已经强大到了无人能够威胁的程度,但代价却太过沉重了——近乎所有同类的生命。 “你有句话说的很对,这是一个抉择,原初之火为了人类的生命,选择杀死无辜的非人种族,那了我的复仇,我也可以选择害死无辜的人。” 帕尔真挚地微笑道: “我并不恨你,反而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成长了。 “如果说过去的我执着于复仇,被仇恨蒙蔽了我双眼,把所有原初之火的成员都视作行走人间恶魔的话。 “现在我了解到了,即使是原初之火中也有善良的人,而我也懂得了,为了实现我的目的,你们这些无辜者的死亡也是必要的牺牲。 “我成长了,不再只能看到复仇,而能够将更伟大的东西纳入眼中,既然牺牲无罪的原初之火教众是必要的牺牲,那么其他人类,乃至于其他种族,都是可以为了我的目的舍弃的东西。 “我选择牺牲你们。” 帕尔像亚历克鞠了一躬: “感谢你让我的复仇之旅更加平坦。” 说完,帕尔露出了宛如新生的表情。 那种表情是明明理解自己犯下的恶行有多么肮脏和残忍,也能坦然接受,沉溺在邪恶之中的平静。 亚历克知道他是不可能说服帕尔了。 而且他也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但赫文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那么谈话已经没有继续去的理由了。 大主教问道: “怎么,你还不动手吗?莱特先生,难道你还没下定决心?” 亚历克对于暴露赫文身份一点都没有感到愧疚,他乐于看赫文和帕尔他们狗咬狗。 在他眼中,赫文没比帕尔他们好多少,他明明能在一开始就阻止这一切,却眼睁睁地看着诺娜被掳走。 亚历克不知道赫文到底为什么背叛了他的组织,但肯定不是为了正义,他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某种意义上,他想的已经十分接近现实了。 加里转头看向赫文,他的小脑瓜里根本没有想过亚历克是在骗他的。 他膝盖弯曲,能量渗透进大腿的肌肉之中。 “圣火佑我。” 嘭! 加里全力一跃,教堂的大理石砖瞬间以他站立的地方为圆心向外崩裂,形成一个直径十多米,由石砖碎块组成的圆形,其中心的石缝中还燃烧着数十多橙红火花。 这一次加里毫无留手。 他直接一把握住赫文的喉咙,赫文像个布娃娃被他随手抓起,在石块粉碎和坠落之中被按入墙五厘米多。 赫文的身上上出现了几条伤口,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加里说道: “背叛者,今天就是你的末日,胆敢辜负提尔大人的下场就是被我活活撕碎,像你这种卑劣的小人,有何脸面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赫文轻咳一声: “你没想过亚历克是骗你的吗?” 加里一愣,问道: “他是骗我的吗?” 赫文笑着说道: “他不是,不过的确有人骗了你,那就是提尔。” 加里脸色一变,愤怒地抬起手,再次一拳又一拳打在赫文的头上,周围的石沙被强烈的冲击波击飞,褐黄色的烟尘向着周围的扩散。 等到加里听手,众人已经看不见赫文的脑袋了,他的整个头部深深陷入墙壁之中,身体则是无力地吊在外面。 加里说道: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得到了大人的赏赐后,至少能够挣扎一下呢,看来弱者终究是弱者。” 正在加里打算转头面对亚历克的时候,赫文的“尸体”举起了一只手指,似乎在叫他等一下。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吊在墙上的身体中传出来,由于声音实在过于沉闷,加里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听到了什么。 接着,他似乎真切的听到了什么,大地之下,深渊之上,在他们脚下的地壳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发了一声尖锐无助的哀嚎。 这是大地的悲吟。 接着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一声心跳。 95.取出器官 赫文将双手按在身后的墙上,轻轻用力,将自己的脑袋抽离墙内。 他在星球重力的拉扯下回到地面。 赫文轻轻地晃了晃头,将头发中的碎石子给甩到地上。 加里露出笑容: “这才符合我的期待嘛,帕尔,你先对付亚历克,等我解决了这个家伙再来帮你。” 帕尔无所谓地站在了亚历克面前。 加里腹部肌肉全力地转动,他高举着手,向着赫文的方向空挥了一拳。 “神说,凡背叛者,必被圣火灼烧七天七夜。” 火元素和光元素在加里挥拳的过程中,从他的全身上下汇聚到手臂上,足以灼穿钢铁的光柱向着赫文的胸口射去。 赫文德伦格感受着鲜血流动的美妙感觉,他已经太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了。 所以他享受般地深深吸了口气。 将整座城市的霜元素都在这个瞬间灌入了肺部,霜元素冲出肺泡进入毛细血管,随着血液冲入动脉中,接着注入心脏之中,最后从心脏流到身体的各处。 赫文侧身躲过光柱,同时迈着步子向加里走去。 “主说,凡亵渎者,必被光之长矛刺穿心脏。” 加里沉下气,炽热的橙色光芒从他手中冲出,凝聚成长矛的形状。 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击败赫文,他不可能辜负提尔的信任。 赫文说道: “刺穿心脏这句话可不太吉利。” 加里没多废话,而是对着赫文发起冲锋,双手握紧蕴含着极度高温的光之长枪。 赫文也轻轻向前一跃,两人都在以无法被凡人视网膜捕捉到的速度移动着。 碰撞。 整个世界在赫文的眼中都变得缓慢无比,加里面色坚毅地将手中的光矛用力地对着赫文的左胸推去。 赫文用比光矛推进快上一点的速度伸出手,直接握住光矛。 一抹淡蓝色的冰霜从他手掌处开始,顺着光矛的两端扩散。 光被冻住了。 咔嚓。 赫文掰断了用光组成的长矛,再将膝盖撞进加里的腹部。 “啊,你怎么可能……”圣徒吐了口胃液,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文,“这么快。” 帕尔见状轻松地从亚历克的交手中脱身,来到加里身旁,一把将他抛向亚历克: “换人!” 寄生者摇摇头,明明实力不强,还要挑最难对付的敌人。、 赫文提醒道: “加里打不过亚历克的。” 帕尔扭了扭手腕: “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只要能够坚持到我击败你就行。” 赫文虽然已经知道了帕尔是非人种族,但他还不清楚对方具体是什么生物: “即使是看到我刚刚的动作了,你还那么有自信吗?” 帕尔对自己的速度颇为得意: “如果是我,刚刚能够做得更快,你……” 赫文没等他说完,模仿着刚刚加里的动作,冲向了帕尔,在移动的过程中,一根冰矛也在他的手中瞬间成型。 帕尔则是右脚后退半步,准备用身体的力量来接下这一击。 除了接收同族的精神和肉体力量之外,他也有进行锻炼,而他的职业是武僧。 用最强大的肉体和徒手格斗技巧迎敌的苦修者。 赫文的眼神锋利的如同在天空盘旋的雄鹰,他单手握住冰矛,在帕里身前高高跃起,将矛尖对准帕尔,好像要飞扑过来将他撕碎。 帕尔用双手同时的前后两处扣住冰矛,手臂上的肌肉暴怒着膨胀而起,双腿深深插入地面,冰矛的速度在他的手上变慢了。 但是赫文单手握着的冰矛还是在渐渐地向着他的胸口推进。 “啊!”帕尔一声怒吼,在变换能力和力量的支撑下,他的肌肉疯狂的蠕动,从体内生长到体外覆盖住皮肤,骨骼狂暴的生长着,器官也在体内游动。 随着帕尔身体恶心畸形的扭动,他的身体扩大了整整一圈,不知道是肌腱还是肉虫的东西从他的大腿上生长而出,猛地扎入地面。 赫文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长矛。 本来缓慢的刺击速度变快了数倍。 帕尔面露挣扎,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放开了长矛,双拳向着赫文的左胸锤去。 帕尔想要用一换一的方式逼退赫文,不过赫文仍然坚定地将长矛插进帕尔的胸口。 长矛穿透了帕尔的左胸处,冰晶顺着伤口开始扩散,帕尔露出了笑容: “看起来我解决你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啊。” 赫文抬了抬眉毛: “你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吗?” 帕尔得意的说道: “按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是变形怪的一种,而对我来说,你们人类的致命器官我也的确存在,不过我能够轻松地让他们在我的体内移动。” 帕尔高声给赫文判了死刑: “也就是说,你的长矛不过穿过了一堆毫不重要的肌肉罢了。” 帕尔故意没有用全力阻止长矛前进,骗赫文用双手握住长矛舍弃防御,然后再假装发力的制造肌肉缠绕在体表,将自己的致命器官悄悄移走。 赫文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现在就是逆转胜负之时。 他的右拳前端已经停在了赫文的胸前,在扭曲肌肉的推动之下,他的手艰难地滑进了赫文的胸口。 抓到了! 帕尔一把将赫文的心脏给揪了出来,高高举起: “哈哈哈,这就是人类的可悲之处啊,如此脆弱不堪。 “其实我本来和你没有什么仇恨,可惜啊,提尔给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所以麻烦你死一下吧。” 赫文面色如常的看着他。 帕尔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他看向手上的心脏,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金属质感。 他一把捏碎金属心脏: “这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赫文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帮我取出体内的异物。” 人类之心就此黯淡。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滞缓巨人之心的跳动了。 赫文之所以没有做出任何防御,一方面是因为他不需要,另一方面是,他正在进行更重要的攻击。 帕尔想要将身体从冰矛中抽出了,但他却发现了自己似乎做不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向后退去,强忍着皮肤裂开的剧烈疼痛,坚硬冰冷的物体破胸而出。 鲜血在帕尔的胸腔出流出,一个巨大的伤口在他正面像鲜花一样绽放开来。 赫文手上的冰矛串着一个巨大的冰块,仔细观察能够看出,这块畸形冰团正是从帕尔身上长出的肌肉。 以及少许沾染在肌肉团上的器官,胃袋,肝脏…… 96.这便是提尔的勇气 帕尔捂住嘴,咳出血来,遍布体外的肌肉向着伤口处蔓延,将其遮了起来: “没想到我倒是小看你了,不过这样的伤害我只要花点时间就能恢复,而我虽然没能直接解决你,对于人类来说,你刚刚受到的也不算轻伤吧。” 赫文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刚刚弗斯城缺失的霜元素,在他吸收的一瞬间,就被从弗斯市之外的地方涌入的元素补满了,即使是正在战斗的乔治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元素随浓度的扩散速度本来就比气体快了许多倍。 而且霜巨人呼吸能造成的名为“霜元素风暴”的自然现象,将霜元素从世界各地“吹”到霜巨人的位置填充元素的缺失,让他所处的地方随时都能保持充足的元素供应下次呼吸。 这是霜巨人在雾之国尼福尔海姆渐渐进化而来的天赋。 当赫文呼吸完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帕尔见到这一幕后,操控者体表的肌肉块化做蠕虫,疯狂地钻回他的体内。 帕尔抖了抖身体,恢复和正常人类相似的外表,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伤疤: “说到底,那些肌肉不过是通过变形制造出来的东西,虽然有着和人类相近的结构,但是也只不过是肌肉罢了。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只是阻碍我的累赘,现在的我才是完全状态。” 赫文说道: “我刚刚只是陪你玩的,现在也不是完全状态。” 帕尔的笑容僵住了: “别大放厥词了,你以为你是半神?” 赫文扭了扭肩膀,他的确没有动全力。 因为他一旦持续呼吸,霜元素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那个时候,就算是个巫师学徒都能察觉到元素的异样。 微观世界发生的变化是在他的每一次呼吸之间,弗斯市的所有霜元素都会涌入他的体内,同时从周围拉扯着元素补充着这里的空虚。 宏观表现则是弗斯市内的霜元素浓度会在他呼吸的时候下降大概一半。 在尤腾海姆和尼福尔海姆的时候,这点霜元素还不算什么,但是在中庭,霜巨人呼吸所造成的风暴就异常恐怖了。 特别当那个霜巨人叫做赫文的时候。 而霜元素浓度的下降会影响到乔治的战力。 他希望纯白骑士能够快点解决提尔。 在旧神力量开始泄露之前,在疯狂的战争从弗斯市扩散开来之前。 在来不及之前。 而在赫文和帕尔交手之际,亚历克也在和加里战斗。 说是战斗也许有些太过严肃了。 亚历克是在凭着战斗经验,轻松地按着加里打。 加里在注意到帕尔也陷入下风之后,动作也变得更为迟起来。 亚历克抓住机会,一只由火焰形成,掌宽大约五米的巨手破土而出,直接握住加里。 加里愤怒的扭动着身体,却难以挣脱伽芙南之握。 正因为是圣徒,所以他才知道这个只有教宗,活圣人,以及三位红衣主教掌握的传奇神术是多么的可怕。 哪怕是高达百米的年迈山岭巨人,甚至是身长数十米的巨龙在,在被伽芙南之握抓住后都无法轻松挣脱。 这是用来困住传奇的法术。 本来他已经有了防备,再加上他的反应,应该是不会被伽芙南之握抓住的,可由于缺乏战斗经验的原因,他却因为帕尔和赫文的交锋失神了片刻。 经历过三十八年战争洗礼的亚历克轻易地抓住了加里的破绽。 胜负已定。 亚历克劝道: “放弃挣扎吧。” 加里用手顶住火焰壁垒,想要将其撑开,但是却无法动摇其分毫。 加里颤抖地说道: “我要死了吗?我才二十多岁,离开父亲也就几年,这么快就要死了吗?” 他记得提尔大人和他说过,如果教会抓住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这个变革者的,甚至可能会狠狠地折磨他,让他觉得死亡都是美好的愿望。 他不想死啊,他还有那么多东西没见过,长这么大,他只见过圣城和弗斯两个城市,他也没有恋爱过。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不要死! 忽然,加里似乎能够听见提尔大人的耳语: “孩子,不要畏惧死亡,为了正义英勇的死去,伽芙南也会为你骄傲的,你一定能够进入女神的国度,成为她的臣民。 “相反,如果你懦弱的死去的,那么女神也不愿意让你做她的战士。 “选择吧,加里,我的孩子,你是想要英勇的死去,还是像个懦夫般哭泣? “我的孩子!你选择勇气还是怯懦?” 加里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选择勇气。” 亚历克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不好!” 加里在烈焰的包裹中高呼道: “为了提尔与勇气!” 随着这句话喊出,加里的身体开始从外到内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从表皮,真皮,肌肉,骨骼,内脏,一步步的化作了燃烧的光芒。 热!痛!全身都痛!这就是死亡吗?提尔大人,我不害怕!我一定…… “啊啊啊啊!” 轰! 强烈的光爆撑开了伽芙南之握。 亚历克在冲击波下连连后退数米,惊骇地看着加里消失的方向,那里的地上只有一个焦黑色的人形轮廓。 而一旁的帕尔和赫文也感受到了这股冲击,只不过他们都没有丝毫后退。 亚历克见状苦笑了一下,传奇顶峰的强者什么时候随便就能找到了? 而赫文听见加里死亡时的高呼时,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给提尔的献祭。 将神明提尔所拥有的权柄献祭给凡人提尔。 这是白狮会会长窃取神力的一个必要步骤。 虽然还不知道提尔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窃取神力的,但赫文已经知道了阻止他的方法。 大主教亚历克看着地上的黑色人形痕迹,他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加里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去燃烧? 亚历克花了那么长时间使用伽芙南之握去制服他,是因为他不打算杀死加里。 毕竟加里不过是个受到蛊惑的年轻人,只要带回圣城,教宗轻易就能让他看清现实。 但他却没有想到,加里竟然宁死也不愿屈服。 事情变得麻烦了,亚历克对那个叫做提尔的人多了一丝惧意。 这便是提尔的勇气。 这就是加里可悲的死亡。 97.这便是提尔的战,战…… 光爆的瞬间。 亚历克主教消耗了体内近半的光元素和火元素,才抵消了近在咫尺的恐怖高温。 帕尔站在原地,皮肤表层被瞬间融化,只不过其又在瞬间恢复,尽管看着狼狈,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赫文抬起手挡了挡从伽芙南之握爆发出来的刺眼光芒,携带着巨大热能的电磁波在接近赫文体表后霜元素剧烈碰撞,在滋滋声中,能量瞬间被抵消殆尽。 帕尔看着赫文的应对方式,有些相信他所说的话了,看来,赫文的确没有大放厥词,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毫不慌乱。 帕尔有着十足的把握击败赫文。 猎魔人对没能阻止加里自杀感到可惜。 当然,他不是因为可怜加里,虽然加里是受到蛊惑而做了错事,而且他所寻求的不过是安慰和认同罢了。 但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即使是为了获得认同才选择堕入邪恶,他所犯下的恶行也不会因此能被原谅。 在追随提尔的日子里,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错事,而这些事情都是在他神志清醒做出的选择。 没有人能够替他狡辩,也没有人能够替死者原谅他。 赫文真正可惜的,是没能阻止对方喊出那一句话。 从德西雷死亡之时,他就感到了一些意外。 当初他本来只是想要让提尔放走那些被抓住的无辜平民,可提尔却直接干脆的杀死了他最忠诚的手下。 但如果德西雷的作用本来就是死亡,那提尔会这么做就丝毫不让赫文意外了。 德西雷用自己的生命为祭品,维护了提尔的荣耀。 而如果赫文没猜错,提尔也借助赫文放走囚犯的要求,执行了正义。 加里用自己的英勇赴死,献出了他面对死亡的勇气。 而提尔本来打算将原初之火和骑士团的冲突,献祭给战神最重要的权柄。 那便是提尔的战争。 而如果他原来的计划被破坏了…… 赫文突然问道: “所以你就是战争?” 帕尔一愣,其实他并不太明白提尔之前说的那些话,但现在看来,赫文十分清楚提尔想要做什么。 所以帕尔要将他和原初之火的战争献祭给提尔吗? 在知晓提尔的目的后,赫文就不指望能够轻松击败他了,毕竟那可是神明之力,最强的凡人虽然被称作半神,但半神指的不过是超越传奇之人。 除了少数怪胎,绝大多数半神和神明的差距就好比路边的廉价灯泡和宇宙中进行着近似永恒聚变的恒星一样。 而绝大多数半神在旧神之力面前都十分脆弱,即使是赫文也不例外。 至少在他第二声心跳响起之前是这样。 不过赫文现在有其他方法对付提尔了。 那就是阻止帕尔和亚历克之间的战斗发生。 让“战争”在开始之前结束。 帕尔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莱特,说到底我们没有任何仇恨,你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这座城市,让我和原初之火解决我们之间的战争。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在我看来你应该已经实现了吧,现在的我们完全没有敌对的必要。” 虽然提尔要求他解决叛徒,但如果提尔的无法取得胜利,那就什么都没意义了,只要提尔赢了,条件还可以再谈。 帕尔真心地劝道: “我保证只要你现在离开,我绝对不会去追杀你,我唯一的敌人只是原初之火。 “你就算阻止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民众的感谢?市长的表彰?还是英雄的名号?你也说了,这些东西你完全不在意的吧? “而你一旦失败了,付出的可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还有你的家人,所有对你充满信任的人,他们都会死于非命,这一切值得吗? “你是个商人,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吗?” 霜元素在赫文的手掌汇聚,一个微型的暴风雪在他手上成型。 赫文摇头说道: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帕尔好奇道: “那是什么问题?” 赫文回答道: “对与错的问题。” 帕尔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最蠢的一类人,没有自知之明的好人。” 赫文说道: “不,我是猎魔人。” 帕尔脸色一肃,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寄生者点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来吧。” 赫文右手一张,微型暴风雪直接以赫文为中心按比例扩散,直接覆盖了帕尔所站的位置。 帕尔的身周被风暴笼罩,能见度大大降低,而赫文身体也消散在风雪之中。 在哪? 帕尔一低头,躲过藏在风雪之中的冰刃,接着在地上打了个滚,拉开和原来位置的距离。 一朵两米高的冰花在他刚刚所站立的位置盛开,其中蕴含的霜元素足以让他受伤。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还不到半秒,而很明显这还不是暴风雪里唯一的危险。 帕尔举起双手: “投降了,投降了,我不打了。” 暴风雪渐渐停息,赫文的身影从中显现。 帕尔露出了微笑: “兄弟,你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赫文扶住额头,处理着想要冲进来的虚假记忆: “你在干什么” 帕尔说道: “接下来我来处理吧,你去帮其他人。” 赫文重复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 帕尔怔了一下,问道: “我是你的什么人?” 赫文说道: “什么都不是,帕尔。” 帕尔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赫文指了指头部: “你说的是怎么无视那些你塞给我的记忆吗?直接拒绝就行了。” 帕尔平静地说道: “强大的精神力量吗?有点麻烦啊” 赫文问道: “你看起好像不怎么惊讶啊。” 帕尔说道: “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位能够无视我被动干涉的人,你知道吗,我是一名传奇武僧,我之所以选择苦修之道,一方面是为了利用我们种族强大的身体力量,而另一方面是为了驾驭我强大的精神力量。 “我的技艺是在一间古老修道院里学习的,那家修道院有着足足三个人在我进入的时候能够抵御住我的精神干涉,而在我步入传奇之后,只剩下一人能够抵御我的干涉了。 “那是一位我也十分敬佩的老人,他在发现我混入修道院后,和我谈了一次话,告诉我只要我虚心学习,不打破戒律,就不会赶我走。 “而对于我的非人身份,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你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98.怪物的颤抖 帕尔摇着头笑道: “他是个好人,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遵守僧侣的戒律,所以在发现我做了错事后,院长想要将我赶走。 “刚刚初入传奇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随便两拳就打趴下了。 “可也许是他之前太过无私的教导我了,我慢慢学会了驾驭自己的灵魂力量,所以我将手伸到了他的额头上。 “当我主动驱使我们种族的天赋之时,远比被动使用要强大无数倍,即使是在半神中意志都无比坚定的院长,也无法阻挡我的精神操控。 “唯一的缺点就是每次使用完后,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这本来是我为提尔准备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要把它留给你了。” 赫文手上凝聚一支冰霜投枪,抬手作势要扔向帕尔,但是他却向前踉跄了一步。 帕尔微笑着说道: “太晚了,抱歉,我刚刚有句话说谎了,施展这个能力根本不需要将手放在你的额头,只要站在这里就行了。 “很快,我就是你至亲的血盟兄弟,你甚至会愿意为我牺牲自己的一切。 “现在,胜负已定。” 可惜赫文也不是站在原地等他出手。 忽然,赫文德伦格似乎已经不在只剩破壁残骸的大礼堂之中了。 海浪拍打礁石,鸥鸟在天空盘旋,在巨岛的边缘,有三人正站在这里眺望远方。 帕尔走到赫文德伦格身边: “兄弟,怎么样了?” 赫文德伦格摇摇头: “见不到希望。” 帕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赫文德伦格叹了口气: “这个计划真是太疯狂了。” 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带着豪迈的笑容,走到赫文身边: “这可是你的计划,赫文德伦格。” 赫文德伦格说道: “沃登,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可是巨人,如果不疯狂点我们就毫无机会了。” 沃登一把抱住了赫文德伦格的肩膀,这个健硕的金发男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赫文,你不相信我的力量吗,我一拳就能打趴十个巨人。” 赫文德伦格将身体从沃登的粗壮手臂挣脱出来: “别叫我赫文,我叫赫文德伦格,还有,你就算能打趴一百个巨人也没有用。” 帕尔无奈地笑笑: “你们这么做到这么轻松的?要知道一旦事情暴露,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沃登高声说道: “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像现在这样活着。” 赫文德伦格也说道: “死亡比起我们面对的问题,简直就像是美好的童话,必须有人做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然一切都完了。” 沃登也抬起头: “这是整个世界的悲惨命运,而我们注定战胜它。” 沃登露出一大排白牙,微笑道: “毕竟这个世界还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赫文德伦格拍了拍手: “再说,你们有我和沃登,怎么可能失败。” 沃登笑着说: “我们在失败诞生之前就存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从不失败,赫文德伦格也一样。” 帕尔发出质问: “可是,可是这值得吗?就为了这个可悲的世界,我们就要冒生命危险吗?” 沃登不开心地说道: “从刚才开始就是了,你一直在这里说些丧气话,赫文德伦格,这是你朋友吗?” 赫文德伦格眼睛一眯: “他不是你朋友?” 帕尔后退了两步。 帕尔仅仅眨了眨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沃登给掐住喉咙提了起来。 “唔,唔……”帕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看到了沃登的眼睛,那是两颗太阳。 货真价实的太阳。 “啊啊啊啊啊!”烈日的灼烧穿透了他的灵魂,让他发出了一声哀嚎。 帕尔重新在教堂睁开了眼。 现在应该已经成功了吧,从今往后,赫文就是他的至亲兄弟了,他的麻烦就是赫文的麻烦,赫文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 帕尔走上前去: “兄弟。” 赫文点头说道: “兄弟。” 帕尔微笑着说道: “你先走吧,我来处理剩下的事情。” 赫文静静地转过身,朝着纯白之塔的方向走去。。 静脉的血液通过右心房和右心室,重新流经肺部,带着霜元素进入心脏,又冲出心脏,回到主动脉。 如此就是一声心跳。 砰。 清脆响亮的声音忽然在帕尔的耳边响起。 在他细细品味之前,声音就已经消融在了他的大脑皮层深处。 他的身体不止地战栗起来,有什么莫名的事情发生,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那不是有机生物的大脑能够正确认知的事情,那不是平庸的凡人应该听到的声音。 这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 帕尔在脑中不断重复着近若癫狂的话语,或者他刚刚所想到的根本不是存在任何语言体系中的语言,而是出自生物原始本能恐惧的连声惨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害怕,但他知道,他刚刚听到的那声脆响,是铭刻在他们种族基因里的古老印记。 那是地狱恶鬼的咆哮回响,是精神崩裂的邪灵尖啸,那是古老神明的不愿想起的可怖噩梦。 帕尔的肌肉在颤抖,大脑在哭泣,灵魂在呐喊。 接着他跪拜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口腔和耳朵中逆流而出,身体在溶解,记忆在衰退,灵魂在枯萎。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他听见了! 那是会让所有怪物都卑躬屈膝的一声心跳。 99.龙与巨人 提尔看着身前高耸的石塔,他随手将白色的袍子扔到街道上。 此刻的他下半身穿着银质裙甲,而上半身的肌肉轮廓完全裸露,左手握着一把短剑。 短剑是正义,裙甲是荣耀。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他现在应该没有拿着正义短剑,而是更加强大的战争长剑,上半身也会穿着勇气胸甲,头上戴着契约头盔。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他窃取到的力量就不会只有原定的三分之一左右,旧神力量对他理智的破坏和性格的扭曲会减轻许多, 可惜了。 不过即使知道自己会走到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受到了精神侵染的影响,他也不可能回头。 他也不打算回头。 战争之神不可能拒绝唾手可得的胜利,更不可能畏惧失败。 他见过伏提庚,即使计划顺利,他也很难说自己就能够战胜那条邪龙了,不过好在他的敌人只是白龙之子。 伏提庚之所以是统治了半个大陆的魔王,不是因为什么血脉,天赋,而是因为他是伏提庚,仅此而已。 他不觉得乔治能从他的父亲继承除了姓氏以外的东西。 高塔之上,白龙俯身。 白色巨龙算上尾巴大概有接近三十米长,然而其背部离地面的高度只有五米左右,庞大的身形不显得臃肿,其骨骼和肌肉结构反而能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 白龙轻巧的从塔上跃下,轻轻挥动宽大的双翼,气浪吹飞碎石和沙尘,龙蹄踩在平整的石地上,发出的声音微弱的如同这只是一只金雕停在了树枝。 在城市的中央,无数建筑林立之处,夜色笼罩之下,乔治·潘德拉贡俯视着身前的小人。 巨龙收拢起双翼: “你是谁?” 提尔挥了挥短剑: “我叫提尔,是要把你的龙首斩下挂在壁橱上的人。” 乔治直接转身一个摆尾,白色坚硬长鞭撕裂空气,带起一阵音爆,在石砖上留下一道深半米,长约十米的裂痕。 在龙尾挥动的瞬间,提尔飞快精确地用短剑弹开了乔治的攻击,但他也被这股力量推飞了出去,不过他仅在空中微微调整了下弧度,就平稳安全地落回地面。 白龙蹲坐在原地,尾巴中空中不断晃来晃去: “这点力量,也敢叫嚣着挑战我?” 提尔回答道: “我可不是在挑战你,而是要杀死你。” 白龙变换姿态四足站立,修长的身体彻底伸展开来,低着硕大的龙首: “就凭你?” 提尔说道: “小龙,我见过你的父亲,如果此刻站着面前的是他,我不会意外他说出这句话,不过就算是他,我也会让他收回这句话。” 狰狞的龙牙外露出来,巨龙感到十分可笑: “你?” 提尔举起左手上的短剑: “这把剑叫做正义之剑。” 乔治说道: “你要消灭我这条邪恶的巨龙?” 提尔回道: “不,我是想告诉你,这把剑会随着使用者心中的正义而越发强大,一个真正的英雄只要握住这把剑,哪怕他只是个凡人,也能获得比肩传奇的力量。” 白龙打了个鼻鼾: “呵,要是真如你所说的,这个世界上的传奇会有多少?” 提尔讽刺一笑: “我说的可是真正的英雄?从精神,心智和行为,乃至于灵魂都满足条件的英雄,这个大陆上估计都不会超过十个,而且我手中的这把剑也不是属于凡间的武器。 “它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心中对正义嗤之以鼻的人完全无法得到它的力量,而如果握剑之人邪恶透顶,那么它反而会削弱使用者的力量。” 说完,提尔将正义之剑插入地面,然后松开左手,面向白龙。 “小龙,来吧。” 提尔的身躯在神力的加持下等比例放大,巨化到接近8米高,他举起双手,奔跑着冲向白龙。 白龙一跃而起,纤细的双翼以恒定速度拍打着,巨大的身躯在低空高速划过,白龙经过的地方都留下残影和飘零的雪花,他直接飞到了提尔的面前,用一只龙爪按着提尔的肩膀,另一爪整个扣住提尔的脑袋,将他压在了地上。 提尔此刻没有运用任何花哨的拳法和格斗技巧,以最原始的肉体碰撞发起了反击,肘击,肩撞,嘶咬,怒吼,所有的攻击都是人形生物所能达到的最高效动作。 巨人和白龙在地上就像是醉汉和野兽一样扭打翻滚着,他们每一次碰撞都会让地面坍塌一点,或者催毁掉一座建筑物。 好在乔治一早就遣散了周围的居民,只留下了骑士团的成员,不然光是这几秒内他们的余波就会害死数十个平民。 巨龙找到机会将提尔压在身下,对着他的头颅张开了喉咙,尖锐冰柱和携带着极度低温的气流冲向了提尔的面门,将他的整个头部都化作了冰雕。 “你这是在挑战提尔的……”提尔的脸上爆发出紫色光芒,崩碎冰层,“荣耀。” 紫色光芒流遍提尔的皮肤,刚刚战斗中留下的伤害都完全消失了。 这便是提尔的荣耀所拥有的能力,每过三十秒,就能修复自己身上的所有非致命伤。 这就是说如果敌人没有造成致命伤,或者拥有克制提尔的荣耀的能力,就无法通过积累伤势来解决他。 刚刚和白龙那看似儿戏的交手,实则每一次攻击都对准了对方最凶险的地方,提尔通过这种方法试验能否凭借自己永远充沛的体力来战胜他。 显然不行,巨龙最强大的武器就是他们的身体,而白龙的强项虽然不是肉体,但这不代表他们的肉体就是弱势了。 所有人都只记得白龙的寒霜,是因为相对于强大的身体寒霜更能体现白龙的独特,而非寒霜更加危险。 虽然提尔不想继续近战了,但乔治却没打算放过他,他凭借比提尔灵活和矫健数倍的身体,在七八层高的建筑中穿行,绕道了提尔的身后,龙爪伸向提尔的后颈。 提尔只是微微低头,让龙爪带出一条血痕,紫光再次流动,伤势完全恢复。 男人扭了扭脖子: “继续?” 100.战争的瘟疫 乔治平静地说道: “你不可能永远这样恢复下去。” 提尔笑笑: “你可以试一试。” 乔治自然不会冒着陷入劣势的风险傻傻的和提尔耗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到诡异。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原初之火想要将手伸进英兰斯吗,难道这个家伙是亚历克请来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亚历克却没有出现在这里呢? 巨龙高抬头颅,龙鳞在月光的折射下显得银白晶莹,发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提尔叹了口气: “对一个死人来说,真相并不重要,你需要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地挣扎着,企图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然后我会把你的希望给掐灭。” 白龙清澈的蓝色瞳孔中倒映出了整个城市: “你刚刚说了自己是个邪恶的人吧,那么我需要做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击败你。” 提尔说道: “你还是不理解,那么我就让你见见真正的恐怖吧,将我一直压抑的本能释放出来,让战争的瘟疫开始扩散。” 接着,白龙周围灯火通明,吵闹的声音响起,武器穿透血肉,长枪撞瘪盔甲,伤者发出惨叫,战士高吼着庆祝胜利和鲜血。 所有备战的英兰斯骑士都迎来了战争,从好的方面来看,至少他们做的准备真的派上了用场。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料到自己的对手是谁。 “塔姆!”亨特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他的好友本能地和他背靠背,抽出长剑,面对着将他们包围的敌人。 所有人都是敌人。 亨特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在这里待命,封锁此处不让平民进入,可仅仅一个瞬间,他的同胞就迷失了心智,将武器对准过去的战友。 所有人都双眼通红地互相厮杀,他们一言不发,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怒吼,毫无理由地拔剑相向,就像是受到了邪魔的蛊惑,灵魂堕落进了鲜血汇成的河流。 少数还保持着清醒的人,也因为无法对往日的战友下手,在战争之中被轻易碾碎。 “塔姆,跟我冲去。”亨特喊道,他毫不犹豫地将剑刃划过曾经战友的喉咙之中,因为眼前这些家伙不管是什么,都已经不再是他的袍泽了。 他们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对,没错,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邪魔替换了,操作着他们肉体的只不过是邪恶的怪物。 只有这样告诉自己,亨特才能强忍着颤抖和恶心,把剑刃插入往日同伴们的身体里。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的爱人还在城里等他,如果塞丽娜知道他死在这里,那个柔弱的女孩怎么可能受得了,还有以他为傲的父母。 塔姆也不能死在这里,他的妹妹和母亲还等着他带钱回家,他的老母亲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年幼的妹妹更是没有谋生的本领。 如果塔姆死在这里,他的家庭将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抚恤金根本支撑不起他母亲高昂的治疗费用,很快他们的家庭就会濒临崩溃。 我们必需冲出去。 亨特咆哮一脚踹开比他小了两岁的新晋骑士,这个孩子之所以加入骑士团,不过是想要帮助大家,他无法把剑尖指向他。 “塔姆,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塔姆以沉闷的声音回应道: “嗯。” 教官特弗雷精确地弹开亨特的钢剑,特弗雷已经连续杀死了好几个人了,除了亨特,几乎没有人是教官的对手。 这个沉默寡言的老男人一直都很耐心的教导他们,虽然遇到出任务时他总是躲在队伍的末尾,还常常拒绝那些危险的任务。 教官的确不再敢于冒险了,因为他只想和自己的妻子安然度过余生。 但亨特知道,如果他面前有任何一个学生陷入危险,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教官曾经为了救他被刺穿了小腹,足足在床上修养了两个多月,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亨特的剑术也是向教官学的,所以他的剑术才会那么出彩。 他用剑尖刺穿了教官的喉咙。 他和塔姆不能死在这里。 亨特没有感觉到自己脸上流淌的泪水,也没有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他要活下去。 即使要因此愧疚一辈子,他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恋人还有塔姆。 如果这里是地狱,那么他注定要带着塔姆一起爬出去。 刁钻的一剑从亨特的后腰处刺来,但他看都没往后看。 塔姆默契地替他挡下了刺击,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有他们站在一起,就没有任何暗剑能够伤到他们。 他们是最好的兄弟,而且无人能挡。 下一次,亨特提剑杀死了小托徳,那个整天只会傻笑的笨小子。 他已经麻木了。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挥剑,等待着变化的发生,然后在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他和塔姆就已经逃出了包围。 亨特闭上眼睛,企图让视网膜残留的痛苦脸庞消失在脑海之中。 他重新睁开眼睛,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都甩不掉这些东西了。 那就让他背负着前行吧。 “塔姆,我们成功了,可是我……不!重要的是我们逃出来了,你和我一起。” 友人的回应是粗重的呼吸声。 亨特艰难地想要转过头,却发生自己的脖子异常僵硬,似乎是他的身体在阻止他面对现实。 “不……要。”塔姆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亨特怒吼着将手上的钢剑插入地面,用它做支撑,强行让自己的身体转过来。 塔姆早已双眼通红,嘴角留着口水,胸前有数道严重的伤痕,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亨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拔出钢剑,看着自己的挚友。 塔姆颤颤巍巍的将剑刃高高举起,等待着解脱。 在今天之后,他会背负塔姆的一切,责任,家庭,荣耀。 如果是塔姆,他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亨特一剑刺穿了塔姆的心脏。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在这一瞬间,亨特突然看见了真相,那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也是一切的意义所在, 亨特握剑的手狠狠一转,搅碎了塔姆的心脏,朝着天空怒吼出了人类大脑无法理解的亵渎之声: “为了提尔!为了战争!” 亨特将这一战献给那阿斯加德的十二主神之一,战争的国王——提尔。 101.背叛与复仇者 “你做了什么!”白龙对着提尔吼道。 龙息划过的地方皆化作了冰雕,不管是老弗斯风格的古楼,还是高耸的哨塔,巨大的石砖在接触到白龙吐息改变了基本粒子的组成结构。 石头并没有变成固态水,而是一种被称作冰的元素。 提尔的下半身因为有裙甲的保护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裸露的胸口和头部都没能完好无损,冰元素渗入他的左眼和小半个胸口,在里面不断蔓延,无数细小冰刺形成的小虫不断在皮肉之下游走。 提尔的荣耀闪烁,所有伤势都消逝的无影无踪。 提尔说道: “你不是看到了?既然是跟随着亚瑟王征战的纯白骑士,你不会没有见过旧神之力吧?如你所见,我释放了它。” 乔治满腔愤怒化作寒气向着他周围扩散: “你难道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少人的死亡吗?旧神之力不是凡人能够驾驭的东西。” 提尔回答道: “凡人?我可不是凡人,放心好了,这场战争瘟疫最多也就蔓延到附近几千米内,想再远也做不到了,今晚最多死个几万人而已,弗斯是个坚强的城市,能够承受这点伤害。 “而等我以纯白骑士的身份统治这里之后,大家很快就会忘了这个痛苦的夜晚的,人类都是健忘的,我会确保这一点。” 白龙要将他撕碎活吞。 正因为见过旧神力量蔓延开来那惨绝人寰景象,他才清楚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东西。 提尔刚刚一直都处于下风,虽然对方看起来根本伤不到自己,但那也是因为乔治不了解他能力的原因,如果他爆发出全力攻击自己,自己还是有不小的概率被直接杀死。 相反,自己却根本没能对白龙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算算,也快到时间了。 蓝色的光芒如同无数个巨大的萤火虫一样包围了他的上身,蔚蓝光球凝聚成了有着华丽纹路的银白色铠甲。 这是提尔的勇气。 提尔感慨道: “真是让人欣慰,加里没有背叛我,只不过短时间内我应该是拿不到战争之剑了。” 战争是他最想要完成的献祭,这并非只是因为战争长剑有着提尔的至高权柄,蕴含着最为强大的神力。 其实正义所拥有的力量也不逊色于战争,只不过并不只是正义短剑在拒绝着他,他也在拒绝着正义。 那是他的神明背叛他们的象征,他仍然记得那糟糕的一天。 他高坐在宽背石椅上,策划着用下一场圣战献给自己的神明。 他看着地图,不断地挑选,这个国家早已在他们面前节节败退,只能委曲求全,那个国家更是在开战之前就已经投降,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有着最优秀的将军,最坚强的战士,最聪慧的参谋,最虔诚的信徒,以及最强大的神明。 他们战无不胜。 所以他选择了个最合适的对手。 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一个强盛无比的国家,一个讴歌英雄的国家。 一个信仰奥丁的国家。 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也是他们经历过的最艰难的一战,他的大儿子在战争第三年死在敌人的刺客手上,他的二儿子在战争第七年死在了冲锋的路上,他的三儿子在战争的第十二年死在了对方最英勇的战士手里。 他的四女儿在战争第十七年被间谍抓做人质,在他拒绝了投降的要求后,刚成年不久的漂亮女儿被奥丁的战士们折磨了七天七夜,身形变得如同一只返祖的野兽般可憎,甚至还被当做祭品献给他们的神明。 他只是默默地让恨意在心中不断回荡,随时间越发醇香,直到他站在敌人城墙上的那一天上,他会将之尽数发泄。 不,他们并不是弱势的一方,奥丁的战士之所以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们,不是因为他们处于优势,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的防线一再败退,才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泄恨罢了。 这些事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牺牲,为了战争,他可以付出一切,除了他自己的生命。 奥丁的战士们无力抵抗他们的侵略,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场战争,就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好的祭品。 直到那糟糕的一天。 他当时正站在攻城台上,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定可以彻底击溃他们的敌人。 虽然类似的主意他们已经想过很多次了,有的正如他们所想般顺利,有的则是毫无建树,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一次能够这么成功。 奥丁之子们完全溃败了,再强大的战士也只能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命,胜利的果实几乎已然到手。 只要他吹响进攻的号角。 这一战过后,他们的神明也将因此更加强大。 他们的国度会永远屹立在大地之上,无人能够摧毁,无人胆敢挑衅,此处将是永恒之国。 “大祭司,你再说一遍?”他转过身去,看着他最信任的男人。 中年男人回答道: “神输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奥丁的臣民,现在停下来吧。” 他无力地辩驳道: “神不会输的。” 大祭司摇摇头: “神不过是神,他现在已经是奥丁之子了,而我们也需要成为奥丁的臣民。” 他冷笑着说: “臣民?你是说二等民吗?” 大祭司说道: “大人,您的身份自然还是尊贵无比,将会成为仅此于奥丁之子的人。” 他不屑一顾: “那我的是人民呢?他们要在往日的手下败将面前卑躬屈膝吗?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大祭司叹道: “我的朋友啊,人是对抗不了神明的,如果你不停下来,前面的将是万丈深渊。” 他甩了甩袍子: “即使是我的权杖黯淡无光,我的王冠掉入深海,我的白袍沾染泥沙,我都要继续向前,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的人民,为了我的封臣,甚至只是为了我自己。” 大祭司问道: “即使注定失败?” 他回答道: “即使注定死亡。” 他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他被赶出了自己的国度,他不再被允许拥有过去的名字,他甚至被所有人一同唾弃。 他受到了背叛,这背叛不是来自他的人民,他们只想要活下去,这背叛不是来自自己的家人,他们不过是看不见真相。 这背叛来自于他的神,那战无不胜之人像条败家之犬一样将战争送给了他的父亲,感激涕零地收下了奥丁赏赐的正义。 奥丁之子提尔背叛了他们。 他抛开了权杖,丢下了王冠,舍弃了荣光,只穿着一身白袍继续前进,寻找着属于他自己的胜利。 神明抛弃了战争,那他就拾起了战争。 他又吹响了号角,这一次的敌人是神明。 102.国王来承担 亨特举着剑,他怒吼着凡人大脑无法识别的声音: “战争,战争,一切皆无意义,战争,胜利,毁灭。” 他如愿以偿的冲了出来,现在他要冲向外面,带着战争一起。 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不如说此时此刻他见到的才是真理,在绝对的真理面前,过往的条条框框已经不再能够束缚他了。 什么恋人,父母,朋友,梦想,荣誉,誓言,在他的大脑中翻不起一丝波澜。 他甚至后悔自己没能早点理解神明的教诲,明明神之耳语一直在他旁边回响。 所有人的死亡都不是灾难,而是所有人在共同起舞歌颂无形的伟大之物。 现在他要将这份礼物带给自己和塔姆的家人,让他们也能一睹神明那存在于大脑之中,无法用凡人语言形容的神圣姿态。 “停下吧。”赫文站在他的面前。 亨特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发出凄惨扭曲的尖叫。 至少在人类的耳中,他发出的是无法解析,缺乏逻辑的无意义的癫狂之音。 “战争!战争!献给提尔,献给大祭司,献给国王,献给提尔!” 旧神之力已经完全渗透了他们的脑部,污染了灵魂,甚至是他们声带造成的空气振动也带着不可言说的禁忌号令。 那是神明残留力量在人间的回响,那是亵渎生命的禁忌扭曲,是会自行扩散的战争本身。 亨特举起剑,对准赫文的喉咙,轻松地划去。 这是为了战争。 但让亨特奇怪的是,面前的男人却忽视了自己锋利的剑刃,只是摩擦了下手套,就站在原地打了个响指。 冷。 剑刃停下了在空中的轨迹,高抬的右脚悬在半空,心脏也停止了跳动,血液凝结成冰。 不,不只是冰,思考也渐渐停止了,不对,那我现在在想什么,是战争还是胜利?是荣誉还是勇气? 对了,如果只有战争有意义?那为什么塔姆他还会一直…… 大脑停止活动,灵魂冻结。 赫文继续向前,把人形冰雕留在原地。 在亨特的身后一百多米处,还有无数冰雕竖立在大地之上,他们大多面容狰狞,无声地怒吼着,发誓要将手中的武器插入敌人的胸中。 只不过他们都却连移动一厘米都做不到。 现在入冬了,在赫文允许前,凡人不许厮杀。 白龙此刻被提尔按着打。 “这就是提尔的勇气!” 提尔双手抓住白龙背部,将其高高举起,胸甲传来了永不枯竭的力量。 他将巨龙重重摔倒地上,白龙在地面上无力地划动,背部高隆的脊椎撞上纯白之塔,魔法加持的高塔也被其撼动的不断摇晃,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砸在乔治的身上。 提尔乘胜追击,走到白龙的身前,双手相扣,如暴怒的雷霆般砸向白龙的头部,鳞片裂开,低温的白色血液从白龙的脸颊流到地面,化作了一层白雪。 只有这么一点吗? 自己的力量和意志就只有这么一点吗,将来自父亲的力量剥离出去后,只剩下如此不堪脆弱的东西了吗? 白龙挣扎着伸出前蹄,想要将自己从地面上重新撑起,提尔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把他压趴回去。 巨龙抬头发出怒吼,但还没等冰霜冲出喉咙,提尔就用双手抓住了他的上下颚,用力将其嘴巴扣紧。 “别叫了,小龙,我说过了,即使是你的父亲,我也会让他收回那句话,现在是你收回狂妄之言的时候了。 “巨龙吗?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大只点的野兽。” 白龙沙哑的说道: “没错,龙不过是聪明的野兽,我的父亲给了我兽性,但亚瑟王教会了我人性。” “谦卑!荣誉!” 巨龙甩开了提尔。 “牺牲!英勇!” 巨龙站在原地张开双翼。 “怜悯!诚实!” 巨龙双足着地,双翼不断挥动,两只前爪高高举起,仰天咆哮。 “公正!灵魂!” 爪变成了手,蹄变成了腿,兽变成了人。 白龙此刻双足站立,纤细的前肢变得粗壮,双翼缩小了一半,龙首也有着更多人类特征,犹如一个巨大化的半龙人。 但比起寻常的半龙人,他拥有更多巨龙独有的特征,长长的尾巴,闪亮的鳞片,肺部中的吐息,优美的线条,以及那对只有巨龙才会有的眼睛。 提尔说道: “站起来也不会让你变的更强。” 巨大的冰刺在乔治的右掌上螺旋般生长,缠绕成了一把简陋的长剑: “当然不会,我的力量会变得弱小,我的魔力会流的更慢,但至少我能握剑了。” 乔治充满了信心,他终于摆脱了兽性的束缚。 他挥动冰剑,刺向提尔的胸甲,提尔则是用手直接抓住剑身,而提尔甚至没有流出一滴血液。 提尔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你站起来吗?” 乔治自信地说道: “即使你能让我的身体弯下腰,你也无法让我的灵魂屈服,身躯的蜕变是可以被打断的,但精神的成长就无法逆转。” 提尔说道: “并非如此,而是因为现在是8月15日,00:01。” 白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 提尔折断冰剑,接着将其扔向乔治的胸口。 白龙的眼睛甚至无法捕捉到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自己的胸口被冰剑的上端插入。 鲜血迸发而出,天空上下起了小雪。 “怎么可能?难道你是半神,不,你不止是半神!” 提尔解释道: “你已经没有挣扎的机会了,今天是星期二(tiwesd?g),意思是提尔的日子。” 到了今天,提尔再也不再是窃取神力的无名国王了,而是货真价实的虚弱神祇。 虽然虚弱到甚至不一定比得过强大的凡人,其他神明也能轻易杀死他,但他确确实实是一名神了。 现在需要做的只不过是通过在世界各处掀起战争,不断恢复自己的力量,没错这是属于他的力量,而不是正义之神,奥丁之子的力量。 他的神将战争当做礼物献给了奥丁,现在他要拿回来。 神明丢弃的,就让国王承担。 他要取代提尔,他要抹除提尔可能复活的任何一丝希望,他要让背叛自己子民的神祇受到惩罚。 此刻,他是战争与复仇之神提尔,取代提尔的提尔。 103.星辰黯淡 他要成为神,他要不再有人能够违背自己的意志,他要成为众神中的一员,他不仅仅要复仇,他还有让所有人臣服于自己的身下,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永恒国度。 提尔要再次成为国王,而这一次,不会有人能忤逆他的决定。 神也不行。 他要侵略便侵略,他要屠杀便屠杀,他要蹂躏便蹂躏。 纯白之塔不算地下,总共有二十四层,每层高四米,二十一至二十四层高达九米,大约高一百米出头,最上三层向外凸起,且呈六十度就向外倾斜,依次向上扩建,最高层的占地面积大有足三千平米,是基础规模的三倍。 高塔充满了沃顿十八世纪末的风格,大部分结构采用大理石材料,在塔楼内侧的墙壁中涂满了咒文,现代建筑学和古老的魔法让这座高塔能够承受毁灭打击。 如果这里发生了天灾,看似脆弱高塔将会是这里最后伫立的建筑。 但有些东西胜过天灾。 高塔倒塌了,巨大的石块掩埋了白龙的身体。 提尔高傲地嘲笑道: “你以为变强了一点就能击败我吗?如果我不是有全胜的把握,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出现在你的面前。 “没错,传承至亚瑟的剑术让你的实力变强了不少,可惜啊,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提高,甚至不能让我微微出汗。 “如果你真的只比我略逊一筹,我必然会先不择手段削弱你的战力,下毒,威胁,欺骗。” 其实本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他的确已经用阴谋削弱了乔治的战力。 白龙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痛吟。 提尔擦了擦手: “就这样吧,你该去死了,放心,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亡伤心的,因为我很快就取代你的身份混入沃顿,让向其他国家发起战争。” 白龙用微弱到不能清晰传递的声音说道: “没有人能够亵渎亚瑟王的国家。” 提尔一言不发高举起手,打算终结白龙的生命。 他的身体一顿。 什么声音? 他不能用任何人类的语言去形容听到的声音所拥有的特征和音色,既不低沉,也不高昂,更不清脆,不像深夜时的雷霆轰鸣,不像雨水打落在叶子上,不像猛兽的咆哮,不像狂风的呼啸,不像小提琴的弦与弓摩擦的声音。 那不是人类耳朵能够听到和理解的声音,不是他曾听过的任何一种音调。 也许那本不该是他能听到的声音。 直到今天之前,他都无法不知是幸运和不幸,从未能听到这无理之音。 这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天上的星辰黯淡无光,梦境深处的迷幻色彩,魔狼嘴角滴落的粘稠液体,海姆冥界的狂欢舞蹈,大气层之外的漂浮云朵。 但也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 提尔皱着眉,仔细消化着大脑接受到声波,但这种声音的介质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空气,以太,或者类似的东西。 那是……一声心跳? “你不是说要让我代替乔治吗?”赫文出现在他的身后。 提尔转过身,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渺小的人类虫豸,而是和他一样高大,有着蓝色皮肤的霜巨人。 提尔说道: “我骗你的。” 赫文失望地说: “我本来还很期待在亚瑟王的麾下征战的呢。” 提尔说道: “我不该怀疑加里的,不过你的身份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你不是什么霜巨人后裔吧,你就是一位霜巨人,而霜之杯里一定有什么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让你能够恢复力量。” 赫文没有承认或者否认,而是好奇地问道: “契约之盔呢?那不是最容易达成的献祭仪式之一吗?为什么你没戴上。” 提尔回答道: “我修改了契约,新的契约是将德西雷从冥界带回来。” 赫文问道: “你后悔杀死他了?” 提尔叹了口气: “你这种家伙是无法理解的,我不后悔杀死他,因为我想要他死去换取正义和荣耀的权柄,而我也不后悔因为他的死亡而失去契约的权柄。 “这不过是发现在前后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而已,没有任何关系,凡人总会被所谓的逻辑和观念束缚,我还以为你能够稍微比他们明智一点,没想到也是一样的愚蠢。 “莱特,我是个坏人,所以即使加里这么信任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还要骗他赴死,为了我的计划,德西雷就算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能毫不犹豫的用他的生命换取你的信任。 “对他们的死亡我很悲伤,但比起他们生命能够换取的好处,我还是会牺牲,甚至杀死我的朋友和信徒。 “我是个坏人,所以我视自己的利益胜于他人的生命和感情,就这么简单。” 赫文直指他的矛盾之处问道: “哦,那你为什么还要冒着直面死亡女神的风险去复活德西雷?” 提尔回答道: “我是个坏人,而不是个懦夫,你可能没能正确理解我的话,对于我来说,一个忠诚且强大的手下也是符合我自己利益的事情,而我和他的友情也能是一种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好处。 “我的成神之路比我们的友情要更重要,而我们的友情又比微弱的死亡概率要更加重要,我每次做出的选择,都是最符合我利益的结果。 “我不是好人,也请不要世俗的凡人眼光来看我,不过解释了,我也很怀疑你是否能够正确理解我的话。” 赫文说道: “别扭的人,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因为你的诺言无法实现了。” 提尔说道: “凡人的狂吠吗?不过我就大方地允许你多说几句吧,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赫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看起来旧神的力量已经把你的这个地方渗透的差不多了,你企图驾驭禁忌,而且还将人类的生命视作尘土,这些原因还不够吗?” 提尔很明显本意是想和赫文谈判,但来自旧神之力的侵袭让他无法以往常淡然的情绪面对凡人。 他现在孤独,傲慢又易怒。 提尔不屑地大笑起来: “禁忌?霜巨人,你也许被奥丁打怕了,所以会对所谓的神明有着过高的敬畏,看见他们的一丝力量都像条狗一样瑟瑟发抖,我早就做好了承受这股力量的准备,我也能够承受的住。 “但是,即使你在我眼中弱小不堪,像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虫子,而且愚蠢不堪,我也愿意给你个机会。 “你不是想阻止我做坏事吗?那么我可以不伤害任何人就此离开,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就释放旧神之力,让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为我们之中那个失败者陪葬。 “做个交易吧。” 104.独臂之神 赫文问道: “你能保证我离开后,你以后都不做恶事吗?” 提尔侧着头冷笑道: “你是小孩子吗?我说能你会信吗?” 赫文摇摇头: “我只是走个过场,不过我阻止你不仅仅是为了消灭邪恶,其实还有一些私人原因。” 提尔好奇问道: “我本以为你是那种愚蠢的利他主义者,你也许没那么蠢嘛,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赫文解释道: “你随意地释放旧神之力会引来原初之火的调查。” 提尔放肆地捧腹大笑: “你再忌惮什么?那些渺小的虫豸吗?我收回我的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悲,我甚至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和你交易了。” 赫文摇头轻笑: “你的确能够轻松对付他们,不过你会吸引来伽芙南的目光。” 提尔毫不在意地说道: “一位新神?也许你不能理解,但容我告知你,神明和神明的差距是巨大的,弱小的神明和强大的神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 “而我身上的力量是来自曾经的阿斯加德十二主神之一,你贫瘠的大脑可能无法理解,虽然他不过是奥丁的一条猎犬,可即使是奥丁的狗也不是那些弱小的神明能够媲美的。 “虽然原初之火的领地在中庭不算少,但现在的神明比起旧纪元的神明还是太过弱小,更不要说曾经奥丁的疆域可是遍布九界的。” 赫文说道: “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伽芙南没有创建原初之火,甚至说她根本没有在乎过地面上的事情。 “原初之火不过是一群见过她身姿的狂热信徒聚集在一起创建的一个小型聚会吧。” 提尔皱眉道: “小型?” 赫文耸耸肩: “相对于她的力量,的确挺小型的,如果你是提尔的话,也许能够战胜她,不过伽芙南可不是个畏惧挑战的女人,而如果是你嘛,大概会被一巴掌拍死吧。”” 提尔问道: “好像你很了解伽芙南啊。” 赫文无所谓地说道: “一点点吧,毕竟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神明把目光投入人间。” 提尔问道: “为什么?” 赫文胡扯道: “也许是因为我比较注重隐私?” 提尔冷笑道: “感谢你的提醒,在我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不过今天就允许我小小的放纵一会吧,让整个弗斯的居民都为我们的战斗狂舞起来吧。” 赫文将自己的两个手套脱下,丢在自己的身旁: “抱歉,已经是冬天了。” 提尔惊讶地张嘴。 正如赫文所说,冬天到了。 战争结冰了。 提尔再也无法保持超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赫文说道: “我是谁?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了,如果再给我几年我也许能给你的勉强满意的答案。” 提尔说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赫文说道: “很遗憾,我没有给别人解释来历的习惯。” 提尔受够了赫文。 他高举右手: “吾乃战争与复仇的主人,胜利的使者,公正与律法之神,邪恶之神提尔。” 耀眼的光芒在他右手上凝聚,刺穿云端的胜利之矛在他手上显现,弗斯迎来了白天。 赫文接到: “你是背叛誓言的契约之神,你是独臂之人,狼的残余。” 提尔的右臂齐根断落,如同被巨大如同山丘的魔狼张开血盆大口活活咬下。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大意了,他是霜巨人,肯定在黄昏之前就活着了,也许从哪里听闻了那个诸神的隐秘耻辱。 即使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提尔却更加完整了。 他嗤笑道: “感谢你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我也许失去了一只手臂,但却获得了更多的神性。” 赫文说道: “你好像还没搞明白一件事,我其实并不是在和你战斗,只不过在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杀死你而已。 “我只是在让你的姿态更适合被我杀死而已。” 提尔哈哈哈大笑: “何等狂妄,你知道你面前的到底是什么吗?我可是一位神明,虽然弱了点,不过毫无疑问,我是一位神祇,一位能让海洋沸腾,暴风停息,众生拜服的神明!” 赫文强调道: “很弱的神明。” 提尔的脸色冷起来: “狂妄,狂妄,狂妄,狂妄又愚蠢!” 赫文袖子里探出一抹翠绿: “我不能让众生拜服,不过对于弑神,今天有点兴趣。” 提尔伸出左手,用战争,胜利和荣耀铸造了一把长剑。 拿起武器的战神强大无比,他的剑刃划破光线,撕裂以太,斩向巨人。 赫文双手同时握住用死亡,寒冰铸造的匕首,双刃相合挡住战神的剑身。 光与雪在剑刃与匕首的交锋之中爆发出来,神圣与死亡一同在此地坠落深渊。 提尔再一次抬剑,接着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歇地将剑身撞向赫文手上脆弱的匕首,每一次相碰,冰铸的透明短刃上都会出现一条裂缝。 大雪倾城,纯白的光芒穿透密布的云层照亮了整座城市。 105.如此,便是神了 提尔的挥剑速度越来越快,让赫文根本没有机会将身体抽离他的攻击范围,只能一遍遍的承受着的光刃的撞击。 匕首的碎裂之处向外迸发着蓝色光线和凛冽寒冬本身。 “我向我的剑发誓,我将战无不胜。” 提尔大喊着以剑盟誓,以前他们的战士在出征之前都会借着自己的剑向神明祈祷和发誓,刻下提尔的符文,让他们全战全胜。 现在他向自己发誓。 如此,他便是胜利了。 咔嚓。 终于,匕首裂开了,暴风雪得到了解脱,笼罩了整个弗斯市,天空也布满了阴沉的暗云,将太阳隔绝开了。 提尔的剑划过了赫文的左肩,冰蓝的血液如注流出,分子的静止状态随着鲜血的蒸发散播开来。 霜巨人的血肉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快高耸在地面上,有着奇妙花纹的淡蓝色玄武岩。 赫文捂住肩上缺失一部分的地方,提尔正在大放厥词: “莱特,曾经能够和众神抗衡的伟大种族这么会出现你这样发育不良的畸形儿,力量如此弱小的你活到如今一定很不容易吧,想必一直都在苟延残喘吧。” 赫文指正道: “我不能算霜巨人,而且令人遗憾的是,你无法再活下哪怕一天了,而我还会像你说的那样‘苟延残喘’下去。” 提尔嘲笑道: “你看看自己是多么的狼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我们交锋到现在,我可是几乎没有受伤,而你却血流满地。” 赫文质问: “你的力量却都是凭借背叛和欺骗得来的?又有什么资格自鸣得意呢?” 提尔不屑的说道: “背叛和欺骗?那也是我的力量,如果你自作孤高,那么大可嘲笑我,嘲笑吧,然后在狂欢之中迎来你的落幕。 “就这么固守高洁和道德惨死吧,可悲之人。” 赫文指责道: “你背叛了加里,他将你视作导师和亲人,你却一步步引导着他步入了深渊。” 提尔问道: “那又如何?” 赫文陈述事实道: “你背叛了他。” 提尔说道: “看来你是个十足的蠢货,在我说过那样的话后,还会对我发出这样的指责,真是短视之徒。” 赫文说道: “但你的背叛的确存在,是吧?” 提尔摇摇头: “当然,我承认之后你就能站在道德之上对我发起攻击吗?这些廉价的世俗观念能够让你的剑更快一点吗?” 赫文微笑起来。 当然不能,但谎言可以。 谎言能够揭穿谎言。 如此,提尔便是背誓者了。 赫文突然气势高涨,甚至让提尔产生了自己会失败的错觉。 此刻的他,比起巨人更像一尊屹立在大地之上的巨神,即使是万胜之人也会怀疑自己是否会在他的面前停下脚步。 赫文问道: “刚刚和你过招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你的实力,你今天即使侥幸击败了我,也将在不久的将来面对那位列主神的火焰与终末女神,难道你不会害怕吗?一旦你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提尔肆无忌惮地大笑道: “何等胆怯懦弱之人,我越来越不能明白你为何有勇气出现在我面前的了,如果连死亡都惧怕,那么又有何资格踏上这条禁忌之路,我要做成为的是那比伽芙南还要强大的神中之王,既然要攀爬山峰,那我注定要踏上世间最高的山。” 如此,提尔便是勇气了。 赫文问道: “即使于全世界为敌人也无所谓。” 提尔隐约察觉了一丝不对,但源自神性的强大本能在驱使着他继续回答: “当然了,如果敌人是整个世界,那我会征服这个世界。” 如此,提尔便是战争了。 赫文继续问道: “你不会背叛自己的诺言?” 提尔每说一句话,体内的力量就强大一分: “绝不!”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也不愿意控制,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缺失的东西正在慢慢 如此,提尔便是契约了。 提尔就如同嗜酒的醉汉遇到了世界上最醇香的美酒,即使知道里面可能藏着毒药,也无法抑制自己尝一口的想法。 赫文继续问道: “难道你不会失败吗?” 提尔自信满满: “我就是胜利本身。” 只尝一口就好。 提尔说的没错,如此,他便是胜利了。 赫文疑惑道: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复仇吗?” 提尔傲慢的说道: “我只是让那个背叛我的家伙受到惩罚,让所有忤逆我的人都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如此,提尔便是复仇了。 最后一口,最后一口就好! 神性就此高涨,刺眼到让人无法直视。 如此,提尔便是十成十的神了。 106.黄昏 提尔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完美,就像照亮大地的太阳,他的光辉几乎要冲破云端,出现在众生之前。 但终究光还是在乌云面前停了下来。 提尔的力量比他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强大,现在他伸手就能撕裂云层,跺脚就能震撼大地,高呼一声就有无数的战士之魂起身为他而战。 他是战争之神。 提尔面色复杂地问道: “为什么?你要帮助我蜕变,如果刚刚的是披着神皮的凡人,那么现在毫无疑问是真神了,从身份到力量上都是神。” 赫文说道: “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原因了吗?我从来没有打算和你战斗,因为我无法击败你。” 提尔皱起眉毛,神色平静。 他现在已经不再遭受旧神之力的侵袭了,所以能够保持理智: “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很感谢你,我是个坏人,但不是个不知感恩的蠢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离开弗斯,并且保证在我掌握自己的力量之前不再作恶。 “我掀起战争的目的不过是得到力量,既然你帮我做到了,我可以暂时避退,让你的家人和这座城市的人都能活下去,如何?” 提尔相信赫文会接受自己的施舍,因为不管对方到底用什么方法做到了这件事,现在的他一定是无所不能的。 他是神,神是不会畏惧凡人的,无论那个凡人做出了何等惊世骇俗的伟绩,都不可能让神多瞧一眼。 没错,赫文帮助他变得完整了,可这件事的重点不在赫文的身上,而是在提尔的身上。 人变得再完整也不过是人,只有神的完整才有意义。 提尔相信赫文一定会接受自己慷慨的慈悲的,因为他现在体内沸腾的神力足以融化一万个赫文本身。 赫文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无法击败你,所以我只能杀死你了。” 翠绿色的枝叶从赫文的袖子中生长出来,槲寄生环绕盘旋着疯狂缠绕,化作一把长矛。 提尔举手,打算施展自己的伟力让赫文知难而退,他看向了天上的云层,挥了挥手。 什么都没发生。 赫文提醒道: “现在是永冬,你是见不到阳光的。” 提尔惊讶地说道: “我感受到了你的冬之权柄,可仅仅冬之权柄不应该能够阻止我的力量啊?” 赫文说道: “这是芬布尔之冬,一切的伊始。” 太阳已经不会出现在弗斯市的上空了。 提尔能感受的到自己力量的流失,神性越强,流失的越快: “你在做什么?不!快停下来!这是我的力量,你不能夺走它。” 提尔怒吼着,无数战士的灵魂在英灵殿的领袖周围显出身形,向着赫文发起了冲锋 提尔愤怒地扑向赫文,然而他还没走两步,巨大的寒冷狂风迎面而来,让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寒风化作刀刃,提尔瞬间鲜血淋漓,沙尘随之而起,遮盖了他的视野,让他寸步难行。 无数战士的亡魂也在风暴之中迷失了方向,连走出几步都做不到。 万物凋零,风之冬。 提尔高举左手,犹如高楼般竖立,身材纤细,阴影包裹着的复仇亡魂尖叫着出现在人间、 天空下起了冰雹,霜元素在坠落的时候渐渐化作锋利的长剑,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死死钉在地上,而地上的小人与复仇亡魂也互相和同类打坐一团,用最野蛮的动作扭打在一起互相撕咬。 同胞相杀,剑之冬。 提尔渐渐陷入歇斯底里之中,他像是失去理智的猛兽一般将自己的神体抽出冰霜剑刃,毫无节制地消耗神力自我修复。 随着神力的涌动,他的身体也不断高涨,三十米,一百米,一千米,三千米,直到他的长发触及那无法撼动的云层之后才渐渐停下。 巨神低着头颅,高举拳头,对着地上的凡人重重挥去,要将他砸成肉糜。 然而一股恶臭的腥风突袭而来,巨兽的吼声足以震碎万物的灵魂,两颗星辰出现在提尔前方,那是一对狼目。 巨大的狼首张开吞噬天地的巨嘴,扑向了神明。 芬里尔吗?不,不可能是他。 提尔几乎要被活活吓死,他有一瞬间以为这只巨狼是吞食奥丁的魔狼,只不过不管是理智还是事实都在告诉他,这只巨兽不过是赫文手上长矛制造的怪物罢了,无法和撼动大地的魔物比拟。 提尔单手砸向巨狼,但他发现巨兽的嘴巴越张越大。大到他无法一只手去撑住狼的双鄂。 这时他才意识到,赫文用神性换取他右手的原因是什么,藏在蜂蜜之下的是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毒液。 他单手抓住了巨狼的上鄂,但和他一样高的猛兽轻松的合上了下颚,接着将他的左手掌咬了下来。 提尔看着自己的手臂根部,痛苦的吼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狼将他扑倒在地,张嘴疯狂地嘶哑着提尔的喉咙,吮食着神明的鲜血,狡诈的眼珠中闪过了一丝贪婪和渴望。 复仇,狼之冬。 独臂之神和巨大的魔狼再次相遇。 提尔艰难地反抗巨狼的嘶咬,它的牙齿仿佛有毒液,它的身躯比地脉还要沉重,他的爪子能够轻易穿过提尔的皮肤。 但提尔不会放弃。 提尔怒吼道: “如果你也是神,那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的决战,用长矛刺穿你的心脏。” 赫文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宛如山丘的神明身躯,站在提尔的胸口处,高举着槲寄生之矛俯视着战争之主。 “我手上的长矛被称作芬布尔之冬,它曾给世界带来绝对的死寂,在刺穿了光明与太阳神巴德尔的心脏后,这把长矛就成为了最弱小的弑神之物。 “对于凡人,它不过就是一抹柔弱娇小的植物,只有面对真正的神明,它才会露出自己最凶狠残忍的一面。 “我之所以要帮你完善神性,是因为刚刚的你还不够格让它发怒,芬布尔之冬仇恨着那些甚至不愿瞧它一样的众神,所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和最邪恶的神明洛基缔结契约,化成了能够弑杀神祇的长矛。 “从某种意义上,它就是诸神的黄昏。” 赫文说完,将长矛插入了提尔的胸口,杀死了一位邪恶的旧日神明。 107.拙劣笑话 赫文揉了揉自己的脸,露出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狡诈笑容。 高大的骑士用冰剑撑住地面,艰难地站起来,乔治本来挺拔的身躯有些颤颤巍巍的了,如同腐朽的老人。 白龙看见了赫文手上的槲寄生长矛,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你这个骗子!莱特?真是个好名字啊,我怎么会没想到,莱特,莱尔,你还敢出现在英兰斯,要是我王……” 赫文举起手: “打住,打住,我可是拯救全弗斯的大英雄呀,小乔治别生气嘛。” 乔治强行克服了身体的虚弱,怒吼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吾王陷入沉睡,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即使是牺牲性命,我要让你痛彻心扉。” 赫文嬉笑道: “站稳了,站稳了,纯白骑士大人,不过我得说清楚,亚瑟王之死可和我没任何关系啊,我只是提供了两个建议,不过虽然亚瑟王的沉睡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却知道什么人跟这件事有关。” 赫文笑眯眯地看着乔治: “小白龙,你想知道吗?” 乔治问道: “真不是你做的?莱尔。” 虽然乔治怀疑对方是不是又要说出几句谎话,但是他也不愿意放过任何有关亚瑟王的消息。 再说他也打不过赫文。 赫文十指相合,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怎么拯救她。” 乔治急忙问道: “怎么唤醒吾王。” 赫文摆了摆手: “别急嘛,我还有些小建议要提提。” 乔治冷笑道: “你知道我不会采取你的建议,莱尔。” 赫文耸了耸肩: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的建议,不过至少还是听下吧。 “乔治,你知道伏提庚的人在沃顿之中吗?” 白龙沉默了一会: “我做了件错事,导致一个女孩即将牺牲自己性命。” 赫文连连摇头: “你真是残忍,让一个女孩来为你们的错误买单,好在你运气挺好,遇到了我这种善良的好人,我已经解决了手环的问题,话说我要称赞一声,也不知道手环的创作者是谁,有着如此玄妙的铸造能力。” 乔治冷笑一声: “反正不会是你这种阴险小人。” 赫文不屑一笑: “可惜了,有蠢货对那手环进行了粗略到可悲的改造,我想这些蠢货之中一定有你吧。” 乔治低下了头: “我的确是个蠢货,竟然会相信那种言论。” 赫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好在还没酿成大错,虽然我估计幕后黑手不会留下什么能够让你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但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调查一下。” 乔说道治: “你不说我也知道,话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赫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就当我为过去的事情赔罪吧。” 乔治眼一眯: “所以说还是和你有关。” 赫文讪讪笑道: “我只不过是心太软,喜欢把他人的错误也揽在自己身上而已。” 乔治只是讽刺的笑笑: “那么‘好心’的莱尔先生,你是否愿意出于善良告诉我关于吾王为何会沉睡的原因呢。” 赫文神秘莫测地指指天上,又指指地下。 乔治皱着眉毛,看向天上,伸伸出三个手指。 赫文侧着脑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乔治: “你在干什么?故弄玄虚是我的专利。” 乔治怒笑道: “我问你是不是那三位都参与了?” 赫文伸出三根手指,眨眨眼睛,接着又收回两根,点点头。 乔治只是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赫文,一言不发。 赫文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真是缺乏幽默感,两只冷眼旁观,一只伸出了爪子。” 乔治早有预料地问道: “他?” 赫文点点头。 乔治说道: “你刚刚还说,你知道怎么唤醒亚瑟王。” 赫文和乔治隔着两米,做出一副耳语的样子小声说道: “把那条龙做掉就行了。” 乔治眼睛微微张大: “那可是护国巨龙!” 赫文问道: “所以?” 乔治平静地回答: “我可能打不过。” 赫文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道: “我知道你刚刚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所以对自己产生一些自我否定也是正常的,可你要清楚,那些家伙在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只敢对他低眉顺眼,像只小狗摇头乞尾。” 赫文熟练的和乔治勾肩搭背,蛊惑道: “而你呢?你是亚瑟王最信任的骑士之一,是卑王最出色的儿子,在他们还对你父亲卑躬屈膝的时候,在你的兄弟姐妹连话都不敢说的时候,你已经走出了一条让他都骄傲的道路,你怎么会害怕那些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懦夫呢?” 乔治说道: “我抛弃了自己的血脉。” 赫文说道: “我从没说你从卑王那里继承到的是血脉,而是思想和灵魂,强大的灵魂即使身无外物,也能击败看似畸形庞大的脆弱灵魂。” 乔治深深呼吸了一次: “你说得不完全对,我还是亚瑟王的骑士,我也许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我相信王的眼光。” 赫文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就是这样。” 乔治最后和赫文说道: “我会向整个城市宣布,著名商人莱特无意间揭穿了邪恶秘会的阴谋,拯救了这个城市,怎么样?” 赫文说道: “不用提到莱特。” 乔治不想和这个骗子有过多的交集,而且他也有必需去做的事情。 他转过身说道: “你可别再搞出什么阴谋了,自己收拾下残局。” “乔治” 赫文叫住了他。 纯白骑士没有回头: “怎么?” 赫文补充道: “记得保护好那个女孩。” 乔治笑了一声: “当然。” 等到乔治渐渐消失,赫文脸上的嬉笑也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 “人总要为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误负责啊,脸都笑僵了。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如果不能舍弃一切,那么谎言往往会吞噬他的主人,让他也变成一个可笑的拙劣谎言。” 还好赫文是个出色的骗子,从来如此。 槲寄生懒散地转了转,慢慢地钻回了赫文的体内,没有在皮肤表面留下一丝异样。 赫文面无表情地坐下看着渐渐消散的云层和渐渐微亮的淡黄色天空。 天亮了。 108.好 兄 弟 下雪了。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往年弗斯市这个时候虽然也已经接近入冬,但每年第一场雪往往发生在两个月之后。 塔尼娅正在庭院中打扫着白蜡树下的积雪。 一个年轻男子在她身后微笑着说道: “塔尼娅很努力啊,需要我帮忙吗?” 少女伸出白嫩的手臂,露出自己可爱的肱二头肌: “不用了,帕尔先生,你别看我个子小,但力气可一点都不比男孩子小。” 帕尔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相信你。” 说完帕尔就转身走会屋子,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叙旧了。 这个帕尔先生是莱特先生的血盟兄弟,虽然塔尼娅不太能够理解血盟兄弟是什么意思,但她能够猜出来帕尔一定和莱特先生关系不菲。 不过自从帕尔先生来了之后,塔尼娅发现了很多怪事,或者说帕尔先生的存在就是一件怪事。 塔尼娅惊讶地发现自己不能清晰记得帕尔先生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好像是昨天,又好像是一个月之前,甚至似乎在她认识莱特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帕尔。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还是清楚的记得莱特先生面试自己的情景的。 模糊的记忆让她陷入了困惑,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什么心理疾病,按照贝妮塔最近在书上看到的说法,可能是大脑产生了器质性病变。 她摇了摇头,只是最近太累了而已。 贝妮塔蹦蹦跳跳走到塔尼娅身边: “姐姐,刚刚帕尔先生和你说了什么啊?” 塔尼娅回答道: “只是问我辛不辛苦而已,你个小家伙,什么时候那么关心帕尔先生了。” 贝妮塔红着小脸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姐姐,是帕尔先生将我从街上背回来的,我只是想好好报答他而已。” “啊?”塔尼娅一愣。 不是莱特先生救回自己妹妹的吗?贝妮塔在说些什么? 贝妮塔说道: “姐姐,你怎么了。” 塔尼娅掩饰地笑笑: “没事,我可能最近没睡好吧。” 贝妮塔担忧着看着姐姐: “要不我来打扫吧,姐姐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塔尼娅本能地就要拒绝,但内心深处的隐秘恐慌驱使着她点了点头: “你帮我把扫把放好就行,我去和莱特先生说一下,他应该会让我休息会的。” 贝妮塔皱着眉毛纠正道: “应该是帕尔先生才对吧,毕竟帕尔先生才是发工资的人呀。” 塔尼娅逃跑般的快步走去,没有理会贝妮塔的问题。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近乎神经质地小跑起来,她飞奔着冲进房子,用力地把门甩紧,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是在逃离自己妹妹身边吗? 塔尼娅捂住自己的心口,有些愧疚地想要转头回去,然而她突然停在了门前,来自生物的求生本能让她向百叶窗的缝隙中看了一眼。 贝妮塔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塔尼娅逃跑的方向。 冷汗瞬间浸透了塔尼娅的背部,她的双手防御似的挡在身前,连连后退几步。 “塔尼娅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塔尼娅瞬间转身,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荷拉侧着头看着塔尼娅。 塔尼娅有些慌张地说道: “没事,我有点头晕,先回楼上休息一下。” 荷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塔尼娅姐姐,要我和帕尔先生说一声吗?他就在楼上的卧室。” 塔尼娅压抑着恐惧问道: “那一间啊?” 荷拉有些奇怪: “就是楼梯右转的第二间啊,他不是一直在那里吗?” 怎么会?那不是莱特先生的房间吗! 塔尼娅将双手背在身后,隐藏自己颤抖的手臂。 来自爬虫类大脑的原始冲动驱使着塔尼娅转头逃离这个房间,不断地在她耳边低语,告诉她只要现在转身就能从这极度扭曲的邪恶疯狂之中脱身。 她迈不动脚。 贝妮塔还在这里,还有莱特先生以及荷拉小姐,她不能就这样逃跑。 她坚定了决心,她要守护妹妹,她要报答莱特先生。 不知为何吗,塔尼娅的内心告诉自己,这并非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而是真正有着某种超自然力量存在于这座房子之内。 有种邪恶的力量在此地蔓延,他要吞噬所有人珍贵的记忆和感情,发誓要从地狱爬到人间。 塔尼娅双手握拳,将紧张压抑在内心深处: “爱丽丝小姐,我能问你几个很奇怪的问题吗?” 荷拉往后一跳,坐在沙发上,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塔尼娅。 塔尼娅问道: “你的叔叔是谁?” 荷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帕尔先生。” 荷拉的理性开始消失,她的大脑皮层和前额叶没有产生任何反应,但其更原始和古老的部分释放出了最原始的欲望。 现代科学声称脑干,或者被称作爬虫脑的部分并不支配包括恐惧在内的一切情绪。 他们错了。 出现在塔尼娅脑子的情绪不是寻常的恐惧,而是比常人说的恐惧更早诞生的东西。 无法被语言和理性所感知的深邃幽寂占据了塔尼娅的全身,这不是人类对野兽的恐惧,不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不是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而是塔尼娅超乎理智的绝对本能,她在恐惧着亘古存在的某种事物,在人类大脑演化完全之前就已经出现的伟大阴影。 她咬着牙齿,独自一人对抗着将她包围着,狂叫着让她屈服跪下,无数恶鬼在她身旁起舞,嘲笑着凡人的脆弱意志。 她没有屈服。 随着一声低吼冲出喉咙,所有的幻象和奇诡色彩都消失不见。 如果是常人,现在已经能够确认自己患上了精神疾病,但塔尼娅却从未觉得如此清醒。 知道今天她才能看清这个世界,过去笼罩她眼前的雾霾已经消散了。 塔尼娅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氧气冲进自己的肺部,接着从毛细血管中与血红细胞结合,进入脑部,提供给她克服本能的力量。 从今往后,她无所畏惧。 109.塔尼娅惊悚一日 塔尼娅重新抬头看向荷拉: “那莱特先生和帕尔先生遇到危险后,你会先救谁?” 荷拉不太开心地说道: “你在问什么?帕尔先生只是我的叔叔。” 塔尼娅惊喜地睁开眼睛,难道莱特在荷拉心中的地位没有被帕尔取代吗? 荷拉小脸鼓鼓地说道: “莱特是我爸爸,全世界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和莱特比。” 塔尼娅呆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如果帕尔取代了莱特的身份成为了荷拉的叔叔,那么他身为帕尔的兄弟,不就是荷拉的父亲了吗? 荷拉伸出小手指在塔尼娅脸蛋上按了按: “塔尼娅姐姐,以后不要问我这种问题了,下次我会生气的哦。” 看起来怪异似乎还没能完全改变女孩的心智。 塔尼娅不知道这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遍情况,但至少能够证明邪恶还没完全吞噬万物。 还有机会,她要去警告赫文。 “莱特先生现在在哪?” 荷拉察觉到塔尼娅有些奇怪: “怎么了。” 塔尼娅握住荷拉的双手: “我找先生有很重要的事情,请务必告诉我。” 荷拉和塔尼娅对视了两秒,说道: “他在地下室,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来了。” 爽朗的男性声音从塔尼娅右后侧传来: “你们在聊什么啊,看起来挺开心的啊。” 帕尔站在楼梯上,身体半倾靠在扶手上,戴着黑色圆顶礼帽,穿着棕色大衣。 塔尼娅先是在原地呆了半秒,再抬起头来,面色如常地看向帕尔: “帕尔先生,我些事情想和莱特先生说。” 帕尔露出绅士帮的微笑: “我的兄弟不允许有人随便打扰他,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爱丽丝,你先回房间。” 荷拉看了两人一眼,就乖巧地走开了。 塔尼娅看着荷拉的背影欲言又止,想要叫住她,可是少女随即想到,如果她此刻真的叫住了荷拉,难道不是把女孩拖进更大的黑暗漩涡之中。 她知道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一定要离开安全的屋子,冲进静谧阴森的浓雾,寻找事件的真实。 但是对于寻常人来说,生命和真相到底哪个重要,无知就真的更糟糕吗?浑浑噩噩的活着至少也是活着。 而且荷拉只是个孩子,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只能让她和自己一同陷入危险之中。 塔尼娅最终还是没要开口叫住荷拉,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 两人十分默契地等到荷拉离开后再继续谈话。 帕尔看了一眼塔尼娅,继续说道: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和帕尔叔叔说一下吧。” 塔尼娅张了张嘴,她总不能说感觉帕尔最近很奇怪吧。 她并没有过多犹豫,嘴巴在大脑活动之前就自己动了起来,编织起了合情合理的谎言: “是伊妮德小姐让我给莱特先生带话的,她让我带一句话,一句很私密的话。” 帕尔点了点头,微笑着邀请道: “我明白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打扰莱特,要不你先陪我一起出去买点东西吧,等我们回来后你应该就能回去找他了。” 塔尼娅用最正常的间隔停顿了一下,接着露出甜甜的笑容: “好的,帕尔先生。” 帕尔微笑着注视着塔尼娅,没有说话。 等了十几秒后,塔尼娅惊讶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吗,帕尔先生。” 帕尔温柔地说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有点害羞,是吧?” 塔尼娅喉咙微不可察地一动,如果要衡量自己和赫文的关系,应该是更接近贝妮塔而非荷拉,所以…… 塔尼娅满怀感激地点点头: “要不是帕尔先生你当初雇佣了我,我现在还很可能在为一便士苦恼,真的很感谢你当初对我的帮助。” 如果对面是莱特,如果对面是莱特,如果对面是莱特。 我会…… 塔尼娅微微弯腰对着帕尔鞠了一躬,脸上微微羞红: “真的很谢谢帕尔先生。” 帕尔挠了挠头: “是我面试的你吗?我是说虽然钱是我出的,但我好像隐约记得是莱特面试你的吧。” 砰,砰。 塔尼娅身体一僵,记起贝妮塔说的是“帕尔才是发工资的人。”,她几乎就要腼腆一笑,接着解释道自己说错名字了。 不对,我自己说的也是感谢“帕尔先生的雇佣”,而且即使不是他面试自己,她的感恩也一点不突兀。 但帕尔却一副自己说了面试者也是帕尔的样子,再加上他的说的话还用了“好像”和“隐约”两个词。 塔尼娅伸手将头发别在耳后,微微一笑: “我记得是帕尔先生面试我的啊。” 帕尔笑眯眯地拍了拍脑袋: “你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好了,我们走吧。” 塔尼娅如同木偶一样跟在帕尔的身后,每一步都尽可能保证平稳坚定,将怯懦深埋心底。 两人在白蜡树下的雪地中行进着,塔尼娅一直看着帕尔的背影,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走到一半时,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有东西落在屋子里,我回去拿一下。” 帕尔也没有反对: “好的,那我去大门等你。” 塔尼娅轻巧地转过身,往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她仍然在努力控制者自己的脚步频率,以防暴露出她内心的慌张。 咔哒。 塔尼娅把门轻轻关上,没有往后看哪怕是一眼,就向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只有五米了,再走五米,她就能警告赫文了。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帕尔站在门口问道。 塔尼娅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恐惧如无形的触手般在她周围舞动,随时都要将少女撕成碎片。 塔尼娅面色坚定地说道: “我不怕你。” 帕尔笑着说道: “当然了,你很勇敢,勇敢的孩子,你是怎么感觉到不对的吗?” 塔尼娅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说道: “在你出现的时候,你应该是这两天出现的,我就有些头晕,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但是当我掀开遮在我眼前的幕布之后,我发现出错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你,帕尔先生。” 只剩四米了。 110.帕尔的无意义一日 帕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抵御精神干涉的天赋吗?真是不幸的才能啊。” 塔尼娅则是不屑一笑: “如果要让我沉沦在你编织的摇篮中,将对莱特先生的感情都转移到你的身上,无知可悲的活下去才是真正的不幸。” 帕尔鼓起掌来。 “我很佩服你的决心,那么想必你也做好了抱着决心溺亡的准备了吧。” 塔尼娅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问题的,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吗?那之前只是想把我引出房子内吗?” 帕尔摇摇头,赞赏道: “不,你的表演很精彩和出色,虽然在借用伊妮德的理由有点牵强,但也许伊妮德对莱特有着强烈的感情,或者她对你的嘱托发生在今天之前,都是有可能的。” 塔尼娅问道: “那是因为什么?” 只剩三米了。 帕尔无视着塔尼娅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在关于面试记忆的部分,你简直完美无缺,始终都坚持一种说法,其实你就算说是莱特进行面试的也无所谓,因为我不能知道你到底在我的影响下产生的所有记忆。 “我并没有识破你的谎言,甚至已经基本相信你了,只是习惯性地跟着你回来了而已。 “做坏人可得比好人要小心不少。” 塔尼娅质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取代莱特先生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帕尔神色傲慢,把玩着自己的手掌: “我本来是想直接先成为莱特的兄弟,再杀掉他的,只不过出于某种考虑,以及我忽然发现的新能力,我改变了主意,我要取代他的身份,将他完全吞噬,很快,我就会是莱特了,荷拉最信任的叔叔,贝妮塔的救命恩人,你敬佩的慈善家。 “真是遗憾,如果你假装什么都看不到的话,也许过几天你就会忘记一切,恢复到正常幸福的生活之中了。” 某种考虑指的是他打不过赫文。 塔尼娅回答道: “我不想要虚假的幸福,更不要说这种所谓的正常生活是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之上的。” 帕尔讥笑道: “真的吗?莱特的生命在你眼中有这么重要吗?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塔尼娅怒斥道: “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对莱特先生做出这种恶行。” 只剩两米了。 帕尔感到十分有趣,开怀大笑: “你是打算阻止我吗?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天真,天真到有些过分的程度,你以为只要后退几步就能真的跑到地下室吗? “即使你离门只有一厘米,我也能瞬间把你拉回来,你所做的不过是无用之举。” 塔尼娅笑笑,也许吧,也许她现在的每一步在对方的眼中都像是笑话,但她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一步没用,两步没用,一米没意义,两米也没意义。 不过是无用的挣扎罢了,就这么认为吧,她正是借着帕尔的自大才能不断接近地下室的铁门。 塔尼娅何尝不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小呢,可她不会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拼尽全力地向前跑动,即使那抹光芒如此遥远和缥缈。 可是仅仅因为这样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那么连一丝一毫成功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正是因为知道困境的艰难,才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用的机会,不能歇息一分一秒。 帕尔摇了摇头,无用地挣扎罢了,他伸出了手。 咚,咚! 塔尼娅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是耳朵听到的频率,也不是大脑能够理解的波长,而是她身上的每个细胞倾听的来自虚空的混乱之言。 一如之前那无声的颤栗。 她再一次见到了恐惧本身,只不过虚无之音这一次绕过了她的脑部组织,直达她的基本生物学结构,没有听觉的细胞也能感受到这突破理性和物理法则的奇异之声。 颠倒现实的声音冲出了房间,传出了这颗星球,跨越了以太,超脱了时间。 其在数十光年内不断回响,久久未能消散。 实质化的声音如同无数小魔鬼般爬上了塔尼娅的身上,嚎叫着举办最大的地狱宴会,高呼主人的名号,高举着冥河之水与亵渎之血碰杯庆祝,用最疯狂的舞蹈表达着他们的原始崇拜。 超越灵魂的冲击让塔尼娅陷入了瞬间狂乱,但已经突破过一次恐惧氛围的她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没错,她等待就是这并非逻辑能够解释的神圣之曲。 虽然她一开始把弥漫在空中的邪恶气场视作帕尔的副产物,然而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在经过了与帕尔的交流之后,她超越理性的直觉告诉了自己,这种恐惧和帕尔毫无关系。 帕尔也呆在了原地。 塔尼娅借着这个机会,转身就向着地下室跑去。 她之前不断接近地下室就是为了这一刻。 塔尼娅大力地拍打着生锈的铁门,出乎她意料,这个她从未接触的禁忌之地比她想象的还要诡异。 门直接被她拍开了,她踉跄着跌进了门内。 砰! 门自动关上了。 塔尼娅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许她刚刚逃离了可怖的怪物,但是否她又踏入比邪恶怪物还要糟糕的疯狂世界之中呢? 黑暗笼罩了她的眼睛,塔尼娅无法猜测什么样的人类才能在这种绝对无光的地方工作呢? 或者这里根本不是凡人的工作室,而是疯癫狂人的奇诡密室,或者暗影幽灵的隐秘巢穴,亦或者伟大的不可视阴影与他们宇宙的连接点。 微弱的淡黄色光芒亮起。 黑色的高背椅在一个巨大的书桌前,周围的墙壁上还有着许多邪恶存在的诡异浮雕,描绘着让所有人类都心生厌恶的肮脏历史。 架子上摆满了许多带着标签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不是动物也不是人类的奇异器官,武器柜里摆放着吞吐着雷电和风暴的金属长柄武器。 塔尼娅无视了这些东西,只是呆呆地看着高背椅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翻阅着手上的古朴书籍,似乎没有意识到塔尼娅的闯入。 少女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的身体行动起来: “莱特先生?” 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温和地笑容: “有什么事吗?” 塔尼娅吞咽着口水: “帕尔,帕尔是坏人,帕尔说他想要取代掉你。” 少女在熟悉的面容之下看到了火焰与癫狂,看见了闪耀的群星,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之处。 赫文笑着说道: “帕尔是谁啊?不过小家伙你下次可别随便闯入这里了哦,客厅有些脏了,你去打扫下吧。” 有些怪物是杀不死的,灵魂会消散,但记忆和力量却能继续生长。 所以赫文吃掉了。 塔尼娅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客厅,捡起了地上的圆顶礼帽和棕色大衣,扔进了垃圾桶之中。 塔尼娅看向刚刚回到房间的妹妹: “你知道一个叫帕尔的人吗?” 贝妮塔思索片刻: “是姐姐你的朋友吗?” 塔尼娅平静地说道: “不,没什么。” 她见到了真理本身,那不是什么怪物或者恶魔能够形容的东西。 那就像是恒星的运动规律,时间的流动轨迹,物质的碰撞堙灭一样,基本粒子的结合方式一样。 是宇宙的一部分。 如果要她用人类贫瘠的语言体系去形容,她只能勉强找出一个适合的词语。 是神。 111.成交 8.15上午。 白狮会总会。 这个会议早已支离破碎,随着提尔的死亡,所有核心成员都在一天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上,像是蛰伏的毒蛇,等待着下个机会。 “敬新会长。”赫文举起杯子。 玛丽安妮浅笑着和赫文碰杯: “敬大人您。” 赫文已经和乔治等人打过招呼,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仅剩失去几乎所有重要高层的白狮会了。 玛丽安妮其实有点难以接受发生的一切,虽然她知道赫文加入白狮会有自己的理由,还让自己替他办了不少事。 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杀了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顺便安顿了一些不幸的家伙而已。 然而赫文还没加入白狮会多久,提尔就让他成为了最核心的成员,赫文也隐隐成为了白狮会的第三人,只在加里和提尔之下,接着还没等她适应赫文的身份,白狮会就覆灭了,加里和提尔也死了。 而赫文应该就是仅剩的最有资格掌控白狮会的人,如果是以他的能力,的确能够让剩下的副手们团结起来,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让白狮会这个扎根英兰斯的庞然大物重新运作起来。 但他婉拒了白狮会会长的职务,只是搜刮了提尔剩下的东西,然后推荐了玛丽安妮坐这个位置。 结局就是白狮会的绝对高层只剩下了玛丽安妮和赫文。 某种意义上,赫文已经实现了诺言,给她真正的高位。 虽然现在的协会支离破碎,但其实所拥有的影响力仍然不小,底下的人即使知道高层发生了变动,也不会因此脱离组织。 事实上,在他们眼中,如果提尔被取代了,那只能证明原会长也不过如此,而新会长一定比原来的会长要更加强大。 所以说,现在的玛丽安妮已经得到了足够丰厚的报酬,应该十分满意才对。 然而玛丽安妮对自己现在拥有的权势完全不满足,甚至不如在提尔手下的时候。 她不是个短视的女人,她真正想要获得东西不是区区一个白狮会,而是赫文的支持。 虽然发生的时候未能没被透露详情,但玛丽安妮在事情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推断出了发生什么事情。 破碎的教堂和倒塌的高塔。 提尔本来的目标是英兰斯圆桌骑士和原初之火教会,而且如果她没猜错,不是赫文的干涉,提尔很可能已经成功了。 那么阻止了提尔的赫文有多么神秘强大,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阻止提尔的呢? 正义?玛丽安妮在心中嗤笑一声,不可能有人出于所谓的良知就如此大费周章的。 玛丽安妮向前微微俯身,刻意让贴身的丝绸衣物勾勒出诱人的弧度,用手背撑着自己的脸蛋,眉毛可爱的翘起,像是崇拜长辈的无知少女一样呆呆地看着赫文: “大人,如果你要离开,我要凭借什么治理白狮会,我只是个柔弱的女性,如果有其他坏人看上我的位置把我赶下去,我不就无法在继续为您效命了吗?” 赫文微笑着晃动酒杯里的澄澈液体: “以你的手段和能力,足以肆意玩弄整个白狮会吧,如果不是信赖你的能力,我当初也不会和你合作。” 玛丽安妮眉毛微挑,看来今天不下血本不行了。 她举起酒杯,急促地将酒液灌入喉咙,让大量酒精进入自己的血液循环。 女人脸上出现了微醺带来的红晕,表情纯真地眨了眨眼,活像个不小心喝醉的单纯女孩: “先生,如果不是你出现,我现在做一个小人物,我想报答您,为您效力。” 玛丽安妮微微吐了口酒气,整个人都前倾,让上半身的曼妙弧度更加夸张的凸显出了,伸出漂亮修长的双手,想要握住赫文的手掌。 赫文向后躲开,叹了口气: “想干什么就直说,你这么大个人装出一副少女的样子会让人很别扭啊。” 玛丽安妮的表情完全凝固住了。 我很大吗?我很大吗! 我今年还是个少女好吗?玛丽安妮可是对自己的皮肤和容貌很自信的,她认为自己甚至看起来要比街上那些二十岁出头的靓丽少女还年轻不少。 玛丽安妮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地问道: “我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赫文说道: “我指的是你灵魂闻起来的味道。” 听到这话后,玛丽安妮连忙将身子拉回位置上,正襟危坐地问道: “灵魂?” 赫文解释道: “就是人类舍弃肉体,激素分泌,脑电波,所有物质部分的影响之后,剩下最本质的东西。” 玛丽安妮舔了舔嘴唇: “我的灵魂,很老吗?” 赫文轻笑道: “不,不老,甚至比许多同龄人还要年轻不少,霜巨人之血改造了你的身体和灵魂结构,让你在死亡之前都能保持最年轻的状态。 “只不过代价是你的寿命,如果没有意外,你再过二十年后就会死于灵魂的生命的枯竭。” 玛丽安妮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就从椅子上蹦起来,直接扑到赫文的怀里,半真半假的更咽着哀求道: “莱特大人,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赫文像提起不乖的小猫咪一样,捏着玛丽安妮的后衣领,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拉开: “你当然能够活下去,我还需要你帮我几个小忙,调查曾经和白狮会密切合作的某个研究所。” 玛丽安妮直接瘫软地跪坐在地上,泪眼朦胧地看着赫文。 赫文拿过她手中握的紧紧的酒杯,食指和拇指摩擦一下,闪烁着迷幻色彩的蓝色液体从指间滴落进透明液体之中,瞬间扩散到整个酒杯,酒液如同无数碎裂的蓝宝石堆叠在一起,在灯光照耀下共同折射绚丽迷离的光线。 赫文将酒杯递给玛丽安妮: “喝了它,救你治愈你的残缺。” 玛丽安妮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过酒杯,完全暴露成熟女人本色: “这是什么?” 赫文劝诱道: “这是真正的霜之血,能完全抵消残次品带来的危害,带给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玛丽安妮嘴巴动了动: “梦寐以求的东西?” 赫文点点头: “权势,力量,尊重,自信,长寿,只要喝了它,这一切都是你的。” 玛丽安妮的目光被绚丽的蓝色牢牢吸住了,她伸手捧住酒杯: “我需要付出什么?” 赫文笑着说: “一切。” 玛丽安妮没有反应,只是死死盯着蓝色晶莹。 赫文问道: “成交?” “成交。” 112.后记之亨特(二合一) 8月15日下午,星期二。 “亨特,你还好吗。”白发少女正在慰问受伤的骑士。 男性青年低着头用绷带包扎着伤口: “多谢大人的关心,我很好。” 亨特眯着眼睛,他已经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残留在脑海之中的是他不愿回忆起的些许模糊片段。 鲜血,死亡,和悲痛。 他是那天晚上少数幸存的骑士,所有和他一同值班的骑士都和他一样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或者他们只是不愿说出自己所做过的可怖行径。 他继续将绷带又缠了一圈。 伊妮德提醒道: “缠的太多了,会影响血液流动。” 亨特一怔,松开死死抓着白色绷带的手掌。 伊妮德在心中默默叹气,看来好友和往日同袍的死去对他的影响太过严重了,让一个优秀的英勇骑士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她不打算安慰他什么,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另一个人的痛苦,而即使真的能跨越语言去感受到别人的感情,也不会对缓解痛苦有任何用处,这是她的信条之一。 他要自己承受痛苦,然后嚼碎吞咽,永远记住这尖锐如刀的味道。 伊妮德说道: “我之前调查了所有牺牲者的背景,你应该是塔姆的好朋友吧。” 塔姆?听到这个名字的亨特本能地点了点头。 伊妮德从怀里拿出一张表单: “塔姆的母亲是不是卧病在床?” 亨特的眼睛中恢复了少许神采: “对,很严重的病。” “特别严重。”他又强调了一遍。 伊妮德说道: “而且据我所知,他的家人都没有工作能力。” 亨特连连点头: “没错。” 伊妮德说道: “考虑到他的情况,我替他申请了一笔更加丰厚的抚恤金。” 亨特眼睛亮起来: “多少。” “500镑,这次牺牲的战友们抚恤金大多都是也要200镑。”伊妮德说道。 亨特问道: “我也有战后补偿金的吧,有多少?” 伊妮德说道: “300镑。” 亨特沉默了一会。 如果是按照以往的情况,塔姆的家人只会获得100镑,而自己却有300镑。 亨特把手伸到桌子中,摸索一会拿出了个表面生锈的金属小盒子,他先是递出盒子,接着又拿了回去,打开盒盖,挑出了一些零碎的纸币和硬币,在递给伊妮德。 “里面有400镑,请你和我的补偿金一起交给塔姆的家人,不过请别告诉她们是我给的。” 伊妮德一愣,因为亨特也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决定。 事实上,塔姆的抚恤金的确比其他骑士略高一点,不过只有300镑,剩下200镑的是她自己出的。 她并不是在做什么善事,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弥补没能和他们一起面对那一晚的愧疚感,毕竟作为大法官女儿的她,除了给那些家境不好的骑士们补点钱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伊妮德拒绝了亨特的请求: “我来找你就是让你把这笔钱带给塔姆家人的,我还要给其他家庭有困难的骑士分发抚恤金,而且今天下午我就要离开弗斯了。” 伊妮德看了眼盒子里零碎的金钱: “不过我可以帮你把钱换成整钞,骑士团发放的抚恤金一般面值最低的都是五镑的钞票。” 亨特尴尬地笑笑: “那就麻烦伊妮德大人了。” 等到伊妮德转身离开之后,他的笑容才渐渐从脸上消失。 他很害怕。 他害怕见到塔姆的家人,才会想让别人带抚恤金过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拿着剑刃,塔姆的身体在他面前慢慢失去温度。 他记的无比清晰,那一幕已经永远凝固在他的视网膜之上,将会伴随他的整个人生。 亨特艰难地站了起来,即使心中的畏惧再多,他也必需把钱带给塔姆母亲。 他驱使着自己麻木的身体在灰色的城市街道上游荡,穿过无数和他没有什么区别的行尸走肉,来到了一间小屋子前面。 他在这之前站了很久很久。 哒哒。 亨特终于敲响了门。 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后,有人打开了门。 躲在门后的是一个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少女,她有着一头灿然的金发,双眼通红,两道干枯的泪痕让她看起来十分糟糕。 “莫琳。” 少女冷淡地看了他一会,打开了门。 他走了进去,塔姆的母亲和自己的恋人塞丽娜。 “罗莎夫人,我很抱歉。”亨特低着头。 罗莎夫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却足足有六十多岁,衰老已经严重困扰这个老妇人,病魔折磨得她只能躺在床上。 塞丽娜正在罗莎夫人旁边坐着,紧紧握着老妇人的手,十分小心地照顾着老人。 “是亨特啊,好久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后,房间就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似乎谁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亨特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柜: “这是骑士团给的抚恤金。” 老妇人看着高高鼓起的黄色信封,拿过来直接拆开,点了点: “太多了。” 亨特转过头。 罗莎夫人问道: “你塞了多少。” 亨特谎报了个数字: “两百。” 老妇人摇摇头,把信封递回给亨特: “肯定不止,把你的点出来,我们不能收你的钱。” 亨特没有伸手: “如果是塔姆,他也会这么做的。” 莫琳冷冷地说道: “哥哥做的可不只是这些。” 罗莎夫人喊道: “莫琳!” 莫琳双眼通红,带着哭腔地喊道: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哥哥以前为了救他伤到了手臂,他现在也一定是英勇骑士了,也许今天就不会死了。” 少女看着亨特更咽着说道: “哥哥救了你,你却没能救他。” 亨特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甚至希望莫琳能够狠狠地咒骂自己,即使这样无法让自己心中的愧疚和悲痛减少任何一点。 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没能救下塔姆,也许他还亲手杀死了塔姆。 正如他杀死的其他人一样。 罗莎夫人大声斥责自己的女儿: “那是你哥哥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果他还活着绝对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咳咳咳。” 莫琳听到母亲的咳嗽声后,连忙满脸担忧地冲上前去: “母亲,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冷静一点。” 莫琳握紧双拳看了亨特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亨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默默地走出屋门,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 塞丽娜静悄悄地坐在他旁边。 女人把头靠在亨特的肩上: “这不是你的错,你光是活下来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只要有一点可能,你都会拼上性命拯救他的,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亨特苦笑一声: “也许,可是也许我不是。” 塞丽娜把手放在亨特的脸上,把他的头转过来和自己对视: “我比你要了解你,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亨特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可以慢慢忘了我。” 塞丽娜认真地和他对视着: “你爱不爱我。” 亨特无法在这对漂亮的蓝水晶眸子下撒谎: “爱。” 塞丽娜说道: “那就行了,不管你去哪,做什么,我都会等你,甚至跟着你,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 “我们的爱至死不渝。” 亨特说道: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 塞丽娜说道: “那就告诉我,你不相信我吗?” 亨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我杀死了塔姆。” 塞丽娜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确认房门有好好关上后,才回头看向亨特,压低声音说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亨特摇摇头,露出牙齿: “不,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那天在互相残杀,根本没有什么敌人,全都是我们自己人在互相厮杀。” 亨特露出惨笑: “对,我很清楚,我其实全都记得,我杀了塔姆,在塔姆杀死我之前。 “我是何时发疯的呢?虽然我自我感觉是在杀死塔姆之后,但也许一开始我就已经陷入了疯狂,只不过我无法意识到自己的癫狂罢了,毕竟在外人看来,我也许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塞丽娜担忧地抱住了亨特的手臂: “这些话,你没和其他人说过吧。” 亨特回答道: “除了你之外,我谁都没告诉。” 塞丽娜抓住男友的手掌: “你谁都不可以说,这只是你的臆想,不是真实的。” 咔哒。 门被打开了。 黑着脸的莫琳站在门口。 塞丽娜直接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后的。” 莫琳本来是想为自己的冲动道歉的,但她没想到自己却听到如此恐怖的话语: “我全都听到了。” 塞丽娜慌忙解释道: “亨特只是太累了,受不了打击出现了精神问题。” 亨特伸手阻止了女友的狡辩,抬起头颅,露出喉咙,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 “来吧。” 女孩毫不客气地走到他的前面,把手伸向她的喉咙。 塞丽娜伸出手,想要在阻止女孩,却被亨特死死挡住了。 亨特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莫琳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 “你想干什么?死亡吗?逃避吗?” 亨特人茫然地睁眼: “你不杀我吗?” 莫琳一拳打在亨特的脸上,把他打出一个黑眼圈: “害死我哥哥的凶手还没找到,你就打算逃跑了吗?” 女孩手上的动作坚定无比,声音却在不断颤抖着,: “难道你不打算替他复仇吗?你要辜负他的信任了吗?啊!我问你啊?” 到了最后,女孩近乎是在嘶吼。 女孩松开了手: “我要复仇,为了我的哥哥,我要……”女孩的声音颤抖地越来越强烈,更咽在喉咙中不断回旋。 亨特抱住了莫琳,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莫琳终于克制不住地哗哗大哭出身,眼泪如瀑布般冲出。 “呜呜呜呜,哥哥,哥哥他……” 亨特紧紧抱住莫琳,安慰道: “我会找到凶手的,然后我会复仇。” 少女不断地抽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亨特从未如此坚定: “我一定会的。” 113.下午的火车站 8月15日下午,星期二,弗斯火车站。 伊妮德独自坐在弗斯火车站的刷漆长椅上。 她现在正穿着沃顿绅士标配的黑色正装衬衫加长裤,手提行李箱,里面只装着些日常换洗的衣物,生活用品,一个银手镯,一把长剑,还有几张报纸。 她把盔甲留在了弗斯,因为她并不是以纯白骑士弟子的身份回沃顿去的,而是作为大法官女儿回到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 乔治老师正在养伤不可能来送自己,本来梅奥和艾贝尔至少会出于身份来此送自己一程,只不过他们如今都已经下落不明,能够活着都算好运了。 伊薇特也在今早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小盒子找到自己,满脸抱歉地说有自己急事不能来了,接着就蹦蹦跳跳着跑走了。 伊薇特就是这种人,随性而为,但却比任何都要值得信任,白发少女无奈一笑。 还有莱特,不对,应该叫他赫文。 赫文会来送自己吗?伊妮德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期待着赫文的出现。 她只是沉默着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一个小男孩打闹着在走道上奔跑着,他的母亲还在身后不断训斥他。 然而男孩一边跑一边转头对他的妈妈做鬼脸,妇人气喘吁吁地跟在他的身后大声的喊叫道。 一边跑一边跳,男孩突然发现自己浮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以及在正前方的柱子。 伊妮德把男孩放回地上,小声说道: “不要走公共场合玩闹。” 虽然少女的声音很轻,但男孩还是第一时间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不起。” 妇人也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孩子: “很抱歉,给您造成麻烦了。” 伊妮德温柔的笑笑: “没事。” 妇人感激地说道: “您真是个好人。” 伊妮德看了眼男孩: “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男孩瞬间躲到了妈妈身后。 妇人生气地说道: “快说谢谢。” 男孩抓住妇人的大腿,探出半张脸: “谢……谢。” 伊妮德点点头,不等妇人继续感谢就转身离开了。 她转过头去,发现自己刚刚做的长椅已经有人新的主人了,是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捂着嘴巴咯咯笑着,满脸开心地聊着八卦。 见状她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两个女孩的旁边,握住自己的行李箱。 女孩们就像没看见她一样继续聊着天。 她转身正要离开。 棕色卷发的少女说道: “你知道吗?最近那个大富豪吗?” 扎着金色马尾的少女好奇地眨了眨眼: “哪个啊?” 棕发少女摆摆手: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那个大富豪莱特了,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给教会捐了很多钱的那个。” 马尾少女连连点头: “哦哦,我听说过,好像他还给学校捐钱……” 卷发少女打断她: “要我说,这些富人捐的再多都应该,我听大学里的表哥说过,资本都是坏的什么,反正有钱人的钱都来路不明就是了。” 伊妮德的脚步变慢了不少。 金发少女尴尬地笑笑,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家庭都算的上很不错了,在绝大数人眼中已经是所谓的富人了。 她那没有自知之明的朋友继续说道: “这不是重点,我告诉你啊,你听说了吗?有很多无辜的平民失踪了?” 金发少女眉毛一抬: “有吗?” 她的闺蜜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被一个邪恶的资本家抓了起来,抽出身体内的血液,注入一个巨大的机器之中,然后机器就会自己动起来,生产各种东西。” 金发少女疑惑地看着闺蜜: “那和莱特有什么关系。” 卷发少女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为什么莱特有那么多钱?就是因为他暗地了抓住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然后用他们的血运行那个邪恶机器制造商品开换取财富。” 金发少女苦笑不得的说道: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件事情的。” 棕发少女没有正面回答: “这是个秘密,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就好了。” 嗒。 靴子的脚后跟敲击地面。 “打扰一下。” 一个好像从童话中走出的白发少女露出礼貌性地微笑,她的头发如同钻石一样,在阳光下折射出莫名的银色光芒,让两人觉得有些刺眼。 金发少女脱口而出: “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伊妮德眯着眼睛笑道: “你们刚刚聊得那个故事,我很感兴趣,能详细和我讲讲吗?” 棕发少女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让她自惭形秽的精美人偶: “我认识你吗?凭什么要告诉你。” 伊妮德继续微笑说道: “如果我很真诚地请求你呢?” 棕发少女不顾好友的眼神劝住说道: “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一样,我没有义务告诉陌生人我的聊天内容。” 伊妮德继续笑着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白发少女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她是个好人,一贯如此。 伊妮德努力地回想着曾经在自己体内涌动的暴虐情绪,那种失去理智后充斥着整个大脑的邪恶恐怖。 能让懦弱者恐惧的暴怒。 伊妮德睁开了眼睛。 正对着她的卷发少女吓了一跳,因为伊妮德的眼眶中存在的不是人类眼睛,而是一对纯白的蜥蜴竖长瞳孔。 接着少女感受到了巨大力量的牵引,有力冰冷的细腻手掌死死抓住自己的喉咙。 伊妮德卡着她的下颚,将棕色卷发少女拉了起来: “这是我的位置,你知道吗?” 棕发少女,看着邪恶地蜥蜴眼珠死死地盯着自己,似乎眼前之人随时都会张嘴化身怪物将自己一口吞下。 她全身颤抖地说道: “我要请律师……” 伊妮德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拉,在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前提下让对方感受到痛苦: “我母亲是大法官。” 棕发少女的下半身都软掉了: “求求你绕过我。” 伊妮德朝着少女的脸上吹了口气,细微的冰冷刺痛感爬满了她的面部: “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会乖乖听话的吧?对吗?” 伊妮德的瞳孔诡异地转了转,然后竖成一条缝。 114.嗨 伊妮德靠在柱子上,她的对面是空无一人的长椅。 这里是火车站入口的必经之处。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巨钟,为了维持这个精巧机器的运转,火车站要付给掌握专业技术的工人高昂的费用。 3:35。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车了。 她停止了等待,跟着人流一起走到火车站台。 此刻的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她其实并没有因为两人对赫文的诽谤而生气,她真正在意的是散播这种谣言的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愤怒,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时间了,伊妮德只能使用这种方法快速地达成目的。 如果赫文在这里就好了,她可以告诉他这件事。 只不过没机会了。 当然了,她可不像伊薇特说的那样喜欢上了赫文,爱是一种需要用尽所有身心去认真对待的感情,她不会儿戏般轻易爱上某人。 只不过赫文的确是她十分在意的一个人,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一个义无反顾选择拯救自己的朋友。 她提着行李箱在人流中走着。 其实能够做得起火车的人并不算多,其中还有不少是中产阶级的绅士和女士,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二十多厘米的距离。 但伊妮德的周围仍然保持着一个半径两米的真空带,而且没有人觉得奇怪,包括少女本人。 伊妮德早已习惯了自己外貌和身份给他人带来的距离感,所以她没能察觉周围人之所以远离她的原因不是昂贵低调的衣物和出众的外表。 他们只不过本能地知道要绕开她而已。 火车总共有三种载人车箱。 第一种是最便宜的普通箱,有足足6节,一辆货车所有人的座位都挤在一起,一节车厢能够36个人,一张票20便士到1镑出头不定,除非是真的长途旅行,加上赶时间,一般的普通人都不会选择坐火车,哪怕是最简陋的“普通箱”。 刚刚遇到的小男孩和她的母亲就是做这种车厢,从衣物材质和言谈举止都能看出他们的家庭条件还算不错。 第二种车厢,被火车站戏称为“绅士箱”,只有3节,一车有12个位置,所有的座位都是舒适高档的红色真皮沙发,每个人都保持着适合“绅士和小姐”的距离,乘客大可安心地在车上看书或读报。 一般来说,短途旅行的话,“绅士箱”的票价大概在80便士到1.5磅之间。 她刚刚遇到那两个女孩也是这节车厢的乘客,由此可见,她们的家境也十分阔绰。 伊妮德自己也是坐的绅士箱,为了给战死的骑士们发抚恤金,她身上只剩下了车票钱和饭钱。 但是好在她还要转车,等火车停靠之后,自然会有母亲的人替她买车票。 第三种车厢一般被人们叫做豪华箱,但火车公司仍然给它取了个独特的名字——“骑士箱”。 骑士箱每辆车都有两节,一节只卖一张票,一票最多可以上六个人,规定下一张最便宜不低于38镑,常常还有上百镑的情况出现。 骑士箱之中有着宽大的真皮沙发,用来放置酒瓶的冰柜,用来享受咖啡和下午茶的餐桌,鹅绒双人床,可遮光的窗户,能反锁的车厢门,以及温和明亮的电灯。 因为高昂的定价,骑士箱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空的,有人曾提出疑问,为什么不把这两节车厢改成其他类型,那样反而能够赚到更多钱。 火车公司的最大股东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 “我也要坐火车。” 事实上还是有不少人会选择骑士箱的,比如说伊妮德的母亲。 伊丽莎白女士虽然工资不算很高,但是她们家族掌握的财富却远超绝大多数议会成员。 即使落魄了,白龙家族还是有着许多的不动产和私人产业,而且这些资产也在伊丽莎白成为大法官之后落到她的手掌中。 那个女人愿意用上百镑换取私人空间。 如果不出意外,转车之后,伊丽莎白给她安排的也会是豪华箱。 伊妮德单手抬起行李箱,轻松地迈着脚步走上了火车,她花了两秒锁定自己的座位,把行李箱随手扔上隔板,安稳地坐在位置上。 刚刚遇到得两个女孩也在这节车厢上,她们不安地在位置上动来动去,低着头祈祷伊妮德没有注意到她们。 伊妮德并没有看她们一样,少女单手撑脸,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没有人能知道少女的想法。 “先生,这里不允许通过。” 火车站保安拦着一个身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同色平顶礼帽的男人,他的右手也牵着一个相同颜色打扮的迷你“小绅士”、 男人从怀里抽出一沓钞票递给保安,男人本想说收钱我会被惩罚的,但随即他看起了钞票的面额,只是默默地接过,然后让了开来。 黑衣男子快步朝着火车走动,似乎每一步他都踩在了阴影之上,仅仅几步,上百米的距离就被他跨越了。 然而火车还是开动了。 随着内燃机的发动,蒸汽从气缸中冲出来,连杆开始运动,钢铁巨兽发出怒吼向前冲锋。 在火车内,伊妮德有些奇怪地看向窗外,似乎刚刚有什么黑色人影闪过。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擅长传送。” 他打了个响指,黑雾从衣服中膨胀着涌出,吞没了两个人。 伊妮德转头看向身后的车厢,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门被推开了。 伊妮德失望地低下头,只是乘务员。 乘务员小姐在“绅士箱”中空旷的过道中轻快地穿行。 她在伊妮德的身旁停下来了。 砰,砰。 少女用手上的报纸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有什么事吗?” 乘务员礼貌地说道: “骑士箱的客人请你过去。” 伊妮德直接站了起来,轻快地拿下行李箱: “带路。” 白发少女推开门。 赫文正在帮小荷拉把礼貌和袖珍大衣挂在架子上,看着这一幕的少女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着异样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伊妮德笑着说了一句: “嗨。” 伊妮德拘谨地抬起手挥了挥,又像做贼心虚般悄悄放下: “嗨。” 赫文十分绅士地手心朝上向伊妮德伸出右手。 伊妮德正准备矜持地握住。 赫文问道: “坠落之翼呢?” 伊妮德先是一怔,接着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地发出一连串银铃般地欢快笑声。 少女左手优雅地放在脸前,右手擦了擦眼睛: “赫文先生,好久不见。” 115.先行者研究所 亚伦火车站。 赫文把银色手环递回给伊妮德: “什么时候的车?” 伊妮德抬头看了眼巨大机械钟: “还有两个多小时。” 赫文将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中: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伊妮德有些局促地说道: “嗯,你多保重。” 赫文笑道: “是你多保重才对,注意安全。” 赫文没有多过寒暄,该嘱咐的话刚刚都在车上说过了,他牵起女孩的黑色毛织手套,在这个新城市穿行。 火车站旁边的街道上有着许多的金属线被高高吊起,地面上躺着有无数交错纷杂的轨道,能载十六人的有轨电车是这个城市的公共交通系统枢纽。 头顶喷着烟雾的小巧黑色汽车在街上停下,男司机第一时间下车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车里走出了一个衣着光鲜,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绅士,他拄着手杖打量眼前的建筑,两位腰上别着火枪的保镖车一停就从后座走出,像是两尊雕像地站在中年男人身两边。 穿着白大褂,不修边幅的男人从绅士眼前的建筑中冲出,手上还抱着一个有着密密麻麻电路的笨重盒子。 中年绅士看了眼手腕中的手表,用手杖规律地敲击着地面。 白大褂男人只是说了几句话,中年男人就抬手阻止了他,抱着机器的年轻人瞬间急躁地大声喊道,想要改变投资人的想法。 绅士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年轻人笨重的机器上面,然后留下一张带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没有浪费一秒钟转身就走,司机熟练地给老板重新打开车门,在等他回到车上后,两位保镖才谨慎的紧跟老板上车。 这里是财富之都,脚下是先进之地,这里有着文明之光,有无数的机遇和钞票,此处充满了超前和大胆的尝试,这里是亚伦。 汽车在一大一小两个黑色身前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赫文拉着荷拉走过马路,微笑着对小轿车点点头。 火车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穿着最高档的西装或者新潮的衣物,在这座城市中心处的人有一大半是剥削者,一个底层工人每创造了一千镑的财富,就会有至少九百镑流进他们的口袋。 他们是富人,几乎全都受过高等教育,所以都自诩为人上人,认为自己从人格和社会地位上都高于穷人,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他们几乎是这个国家最有礼貌的人,对任何地位的人都能保证最基本的尊敬。 他们也是这个国家最残忍的一批人,他们呼吸着最污秽和干净的空气,用血液酿成香醇的咖啡,视法律为复杂一点的规则,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在不犯法的前提下最高效的运转起自己的赚钱机器,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另一种可消耗资源。 他们也比任何人都高尚,你往往无法在这些身上看见那些常见于穷人身上的卑劣品质,优渥的出身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也让他们有资格坚守自己的底线,他们之中善良群体的比例应该是这个国家中所有人群中最高的了。 他们也会为了正义和公理付出一切,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去维护道德 他们并不邪恶,也不恐怖,他们之中的每一位都是复杂真实的人类,有的善良,有的下流,有的贪婪,有的油滑,有的正直,他们并未犯错,生来也没背负着罪孽。 他们不是坏人,不是好人,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群人。 他们是这个社会结构必然会催生出来的特殊生命,是扎根在所有人类身上的巨大畸形肉瘤,是吸食人血的肿胀怪物,他们就是人类本身。 他们只是人类,每一个人都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在时代的洪流冲刷下,所有人都没有选择,他们只能成为必须成为的人。 或者他们有得选择。 赫文带着荷拉走到一个巨大的半椭圆石质拱门面前,这里是亚伦的教育中心,是这个城市智慧最密集的地方。 先行者研究所是个秘密科研机构,赫文之所以会差点迟到,就是花了太多时间和玛丽安妮讨论有关先行者研究所的事情。 除了提尔本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和研究所的和信任人员密切接触过后,也没人掌握联系他们的方式。 即使玛丽安妮真的知道提尔是如何联系先行者研究所的,也很难真的联系上他们,先行者是由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组成的,拥有着完善和隐秘的组织结构。 所谓的先行者,指的是牺牲自己为了整个人类去探究前方道路的人。 包括牺牲道德和底线。 先行者们自认为善恶和道德不过是对人类资源最合理的基本分配方式,是为了让所有智力水平的人类都能使用和理解的基本价值观,而他们有着更高效的科学理念。 简单来说,他们无视善恶,只是单纯地开拓人类的边界。 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而像是这样傲慢的一群人,绝对不会甘于缩在阴暗之中,他们享受着站着阳光下时别人羡慕的目光,享受着自己孤独的骄傲。 而眼前这在五十年前立于大地之上的建筑群,曾有着数个名字。 亚伦第一高等学府,亚伦第一研究所,亚伦理工学院。 如果一切顺利,赫文相信自己能在这里找到荷拉的过去。 如今这里被称作亚伦大学,而赫文是来这里应聘的。 当然了,他走了后门。 116.民俗学家(快订阅,爷要吃不起下午茶了) “赫文先生没带行李吗?” 坐在办公桌后沙发的老男人双鬓发白,他把银框眼镜微微摆正。 赫文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安东尼先生,我比较喜欢一切从简。” 安东尼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一旁的荷拉,有些严肃地笑了笑: “我可没听说你要带家眷来,希望下次你能事先通知我一声,毕竟我之所以选择在大学工作就是因为不喜欢小孩子。” 由于他那脸部已经习惯性地板着,所以赫文无法准确看出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安东尼看了看手上的纸质文件: “赫文先生,您看起来的年龄和我的预料不符啊。” 赫文在从火车站走到大学的路上已经长出了一圈胡子,头发也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大概有大约三十多岁。 黑色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黑色西装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脸上的眼镜让沧桑英俊的他多了些学者气质。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在安东尼眼中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在历史学院院长的想象中,赫文应该是一个不比他年轻多少的老年人了。 赫文礼貌的微笑道: “我的真实年龄比看起来要多少不少。” 安东尼说道: “真羡慕你们这些皮肤保养好的家伙啊,不过我先说好,我们不禁止教师和学生你情我愿的恋爱,但如果你利用身份和外貌欺骗那些孩子上床,玩弄他们的感情的话,我会立马把你赶出学校,并且告知外界你做了什么。” 赫文说道: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渣。” 安东尼翻阅着文件: “我有我的规矩,只要不触犯道德底线,我们对员工没有过多的束缚,同样,只要有本事,许多副教授和普通教员都能升到正教授,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有本事的人本来就不多。 “赫文先生,恕我冒昧,在正式录取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赫文说道: “当然可以。” 安东尼问道: “《英兰斯乡村习俗》,《1326年——1649年献祭仪式研究》,《论血祭和社会学》,这三本都是阁下的大作吧。” 赫文谦虚说道: “大作算不上,只是一点个人爱好。” 安东尼露出了笑容: “那就让我考考你吧,不是我不信任你,只不过我像更了解一下赫文先生。” 赫文自信地微笑道: “请便。” 安东尼的身体微微前倾,配上他严肃的表情,足以让寻常的教员感受都巨大的压迫感。 赫文神情依然自然。 在听到大名鼎鼎的民俗学家赫文要来亚伦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骗子,在看见赫文的面容后他的怀疑就大大加剧了。 当然了,在揭穿赫文的伪装之前他是不可能表现出任何无礼的举动。 毕竟万一是真的呢? 他不打算考赫文任何一个书中的问题,任何有良好记忆力的人都能轻松的背下资料,但深刻的理解和强大的思辨能力是冒牌货无法复制的。 安东尼问道: “赫文先生,你对最近出土的有关古代献祭的古物和资料有什么看法?” 如果对方真是专业的民俗学者,一定会听说最近的那件事。 赫文也的确做足了准备: “哗众取宠罢了。” 安东尼眼睛微微睁大: “你说什么?” 老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下叫学校守卫把赫文从哪个门扔出去了。 赫文继续说道: “那不过是可笑的骗局,在我的未公开研究中曾探讨过当地的文化变迁,在那种社会结构下不可能演变出这种献祭方式。 “而且出土物件也有着明显的问题,如果了解英兰斯历史的人就会知道,文物上的花纹与风格很明显不是古英兰斯,新英兰斯制造的,更早时期的人类则没有这个生产力制造这种东西。” “更何况哪会有人把自己吊在树上七天七夜献祭自己的,这种血腥反人性的献祭方式很难大规模成体系地传开。” 安东尼眼睛一亮,赫文不了解有些秘密很正常,但他多年的研究告诉自己,在古英兰斯之前有着许多的秘密。 安东尼问道: “如果这是真的呢?” 赫文说道: “如果出土古物是真的,那就代表在英兰斯之前还有一个有着强大的国度存在着,而且他们有着极其先进的金属锻造水平,文化中有许多与我们常识相悖的血腥部分。 “当然,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古代帝国,怎么可能没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新神抹除了痕迹。 安东尼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赫文先生,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赫文问道: “嗯?” 安东尼说道: “你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样的学校,我朋友跟说你要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 赫文说道: “亚伦大学是个很不错的学校。” 安东尼摇摇头: “我说的不是亚伦大学,而是这座城市,亚伦在一百年前甚至不存在,人类大面积活动的时间不超过三百年,这是一座凭空升起的奇迹之都,也是一座没有历史的城市。 “在我看来,像你这样的学者应该要在沃顿之类的城市进行研究才对。” 赫文露出神秘的笑容: “现代的民俗也是民俗,而这座城市在洪流之下被冲刷出了许多特有的文化景观。 “我的下一个研究方向就是这个城市。” 闻言安东尼直接起身,热切地握住了赫文的双手: “欢迎你加入我们学校,赫文教授。” 说完安东尼尴尬地笑笑: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暂时只能给你副教授待遇,名誉教授的头衔还要等大概一个月左右。” 原因是他以为赫文是骗子,所以没有和学校上报。 赫文礼貌的说道: “我其实是想来教书的。” 安东尼眨了眨眼: “你刚才有说话吗?” 赫文重复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在亚伦大学以教授的身份开授课程。” 安东尼在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之后,激动地说道: “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校长!明天你就能以名誉教授和正教授的待遇一同入职。” 说着,安东尼还不放开握着赫文的手,似乎是害怕他突然逃跑了。 赫文微笑道: “我很期待在这里的未来生活。” 117.粘稠滑溜的怪物舌头 凯丽走在学校的街上,手上抱着教材,等待着自己朋友的到来。 她忽然看见有着金发马尾的小女孩头上顶着一卷棉被在亚伦大学内的街道上蹦蹦跳跳。 凯丽不禁被女孩吸引了目光。 她有着一头和自己颜色造型相似的头发,年龄看起来应该有十二,三岁左右,不过表情和动作却让凯丽感受到了细微的不协调。 就好像女孩的年龄应该比看起来还小一点才对。 只不过当她再次仔细打量后,那细微的不协调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完美到不真实的奇妙感觉。 凯丽第一眼看到女孩,就知道自己会喜欢她。 她加快了步伐,走到女孩身边,她弯下腰来: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发女孩转扛着头顶上的棉被,转过身来: “我叫荷拉。” 荷拉相比起赫文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 年龄变大了,脸也从圆润变得更加纤细了,处于女孩发展成少女的阶段,褐色头发也变成浅金色,身材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高挑漂亮。 凯丽有些害羞的笑笑: “你需要帮忙吗?” 荷拉摇摇头,连带着被子也晃了起来: “赫文说过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让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在学校的路上搬东西,听起来不像是负责的监护人啊。 凯丽微皱秀眉: “赫文是你的父亲吗?” “赫文……”荷拉犹豫了一下,“赫文是我的叔叔?” 凯丽看着女孩充满疑惑的脸蛋,瞬间伸出强烈的保护欲。 “叔叔?” 荷拉肯定地点点头: “嗯,叔叔。” 听起来很可疑啊,凯丽摸了摸下巴,看起来自己有义务考察一下女孩的监护人。 “凯丽!你在哪?” 一个棕色卷发女子正在凯丽二十米外的建筑底下大东张西望,想要找到自己失踪的好友。 凯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脖子没有转动的功能吗? “艾奥娜,我在这里。” 艾奥娜转过身来,像是发现了海底深处的宝藏一样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凯丽,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艾奥娜忽然注意到了凯丽身旁的小巧人影: “哇!好可爱的小女孩啊。” 她直接伸出双手,朝着荷拉的位置冲了过来,看起来她想要给荷拉一个猛烈的拥抱。 凯丽直接站在两人中间,让艾奥娜在她身上撞得鼻青脸肿。 “好硬。”艾奥娜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凯丽一拳捶到好友头上。 自己的朋友其实有很多缺点,呆头呆脑,讲话不看场合,有时候脑袋转不过弯来,别人说什么话都会信,很容易得罪陌生人。 不过她只是个笨拙的好人,而且作为艾奥娜的朋友,凯丽才更要看好她,不让她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说刚刚的野牛冲刺。 凯丽把艾奥娜从自己身上推开: “我打算帮这个女孩把被子扛到家里。” 闻言艾奥娜走到荷拉面前,拉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拍了拍自己有弹性的胸脯: “让我来帮你扛吧,我可是天生的大力士。” 她一把抢过荷拉手上的棉被,像是个等候命令的士兵一样站在女孩面前: “长官,我们向哪走?” 荷拉把手指放在嘴边想了想: “跟着我。” 凯丽和艾奥娜就这样跟着荷拉在大学的街道绕来绕去,进入寂静的小巷,在阴森的林间小道中穿行,跨越真实和虚幻。 来到一间三层小别墅前。 凯丽和艾奥娜不禁有些奇怪,学校里何时有了这样的建筑,明明之前都没见过的,而且这个地方她也从未来过。 凯丽心中闪过一丝担忧和微弱的恐惧。 这里似乎也有些幽寂过头了,高大的树木围绕着房子和蜿蜒的小路,她转过身发现已经无法看见熟悉的建筑和街道了。 一个从没有人见过的小女孩,平常不该出现在大学这种地方的小孩,却如此了解学校中的弯弯绕绕,带着她来到这种隐秘角落。 而且这个建筑还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氛围。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步入什么死者和生者的边缘之地中,亦或是古沃顿传说中的反面世界。 虽然她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生,但令人惊讶的,她毫不动摇地相信神秘事物是切确存在的。 应该是,她正是相信神秘事物和鬼怪的真实性,才会选择来大学进修。 艾奥娜拍了拍她的肩膀: “凯丽,你看你看,这个屋子好有旧时代的风格啊,简直帅爆了,屋子是谁设计的,我一定要认识一下!” 荷拉自豪地抬起鼻子: “是赫文自己设计的哦。” 凯丽看着好友和女孩的互动,瞬间松了口气,心中还有些愧疚。 她这么会认为这么可爱的女孩是把她们骗进邪恶洞窟的诱饵呢? 荷拉敲了敲门: “赫文,赫文,我回来了。” 仅仅几秒钟,屋子内什么响动都没有传出,门就由内而外的打开了。 一只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从门内伸出。 凯丽的眼睛被皮鞋牢牢吸引住了。 实在是太干净了,她似乎能从鞋子的反光看到自己的脸,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是自己的幻觉。 一个衣冠整洁的黑发男子从门里走出,男人带着眼镜,留着经过修理的胡子,镜片下的双瞳似乎能够看穿人心。 艾奥娜用力握住凯丽的手臂,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好帅的大叔啊!” 凯丽认真打量从门后走出的男性,不得不说虽然他年龄大了点,但的确十分英俊,而且一看就受过高等教育,同时还有着沃顿绅士的韵味,复古和文明在他的身上和谐地同舞。 赫文好奇地看着两个少女: “你们是?” 艾奥娜把被子递给赫文: “我们两个只是路过的好心人,看到了需要的帮助伸出了必要的援手罢了,不需要记住我们的名字。” 凯丽看着朋友笨拙的表演,意识到她并非真的不想自我介绍,而是想给这位有教养的英俊绅士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然有点笨拙。 赫文结果被子: “谢谢你们,要进来坐一下吗?” 凯丽又忽然觉得对方不像是人类了,而是巨大怪物灵活粘稠的舌头,而他身后的门就是深邃可怖的巨大口器。 这是个陷阱,凯丽的大脑在警告着她。 118.老师和学生 凯丽尴尬地笑笑: “对不起,我们还有课要……” “好啊!”艾奥娜直接答应了,她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凯丽,“我下午没课,你就陪我待会嘛。” 凯丽面露难色: “我真的有事,我们下次在一起……” 艾奥娜并没有看出凯丽的暗示,低落着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走。” 凯丽看了眼似乎能把所有光线都吞没的铁门,又看了眼自己呆呆的朋友,一咬牙说: “算了,我陪你吧。” 艾奥娜跳起来抱住凯丽,开心说道: “凯丽,我真是爱死你啦。” 赫文拉开门,让两位女士与荷拉一同进来。 既然要打入学校内部,那么和自己的学生打好关系是不错的一步。 没错,她们两位都已经选修了自己的课程。 毕竟他是中途插入,虽然他的学术造诣足够高了,但是学校也不可能在这一学期就给他专门开一门主修课,如果是让他去讲其他课程又太过大材小用。 所以历史学院给他开设了一门选修课,是面向全大学的民俗学课程。 当然了,历史学院院长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虽然所有对历史文化的方面有深入研究的人都听过赫文的名字,但外行却很可能无法理解他的学术成就。 所以先通过选修课打响他的名声,接着在对内对外同时宣传他的成就,然后在明年限定为历史学院选修课或主修课教授。 在安东尼的设想中,这位民俗学大师将会吸引大量对历史和社会学有兴趣的学生,他也能抢到不少生源。 要知道现在还没有专门为民俗文化开创的学科,即使有相关课程,也大多是实验性质的产物,但赫文所著的书籍,不仅仅在民俗学上有足够的成就,对失落历史的发掘的影响更加重大。 赫文微笑着问道两位学生: “你们想喝点什么吗?” “水就好了。”凯丽抢先说道。 赫文在她们面前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 两位学生坐在木制高背椅上,椅子的坐垫和背部填充了不少类似棉花的材料,但凯丽很怀疑其中的填充物到底是什么? 她观察着客厅的装饰,没有她想象中阴森可怖的邪诡雕像和奇特符号,不如说正常的有些过分,让她的怀疑好像一个拙劣的笑话。 老式壁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挂在墙上的猎枪和动物头颅的标本告诉来客屋子的主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文静优雅。 赫文放下咖啡杯: “真的很谢谢你们帮小荷拉拿东西。” 为了驱散不安感,凯丽打算聊点正常人之间会谈论的问题: “赫文先生,为什么您会让一个女孩独自去搬运厚重的棉被呢?” 说话时凯丽时刻注意自己的声调,让话语听起来不像责备。 荷拉坐在赫文左侧的椅子上,也就是凯丽和艾奥娜的右侧。 小女孩把杯子递给赫文。 赫文往荷拉的杯子中倒着牛奶: “荷拉是个可靠强大的孩子,她的身躯里蕴含的力量远超你们的想象。” 凯丽忘却了恐惧,出于本能的反驳道: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即使内心在强大的也无法突破生理限制。” 赫文顿了顿: “我先不讨论生理限制是否受精神影响的问题,我指的力量并非大脑的,而是肉体上的,她有着过人的运动天赋和反应速度。” 凯丽好奇地问道: “你是说?” 赫文喝了口咖啡: “她是个运动天才,而且从小学习防身技巧,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可能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安全。” 荷拉当然不是什么运动天才,不过从生理结构来说,她的确有着超越多数人类的“运动能力”,而为了应对可能来临的危险,赫文也教导了她一些简单的格斗技巧。 凯丽还是不放心: “这么小的孩子就学防身技巧吗?不会有些太过早了吗?” 赫文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不可能陪在她身边,如果我不在的时候她遇到了危险必需有应对的方式。” 听到这话的荷拉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凯丽张了张嘴,想问赫文女孩的父母呢?但随即她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敏感的问题,至少不该在女孩的面前说出口。 艾奥娜抢过话题问道: “赫文先生,你是学校的工作人员吗?还是学生呢?” 赫文笑笑: “我的年龄看起来不像个学生吧。” 艾奥娜毫不忌讳的说道: “但是也英俊的不像个讲师或助教,反而像是个戴上眼镜刻意装斯文的风流浪子呢。” 赫文碰了碰自己的平光眼镜: “让你失望了,我就是学校的老师。” 两位少女都有些惊讶,艾奥娜是惊讶于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从事教师职业,而凯丽这是惊讶于对方真的是个普通的讲师,而不是某种寄生在校园里的邪恶灵体。 赫文礼貌的询问道: “你们是什么专业的,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艾奥娜先举起小手: “我是学生物的,主要是研究还活着的动植物。” 凯丽自我介绍道: “我是学考古的,想要在世界各地发掘出有着神秘力量的东西。” 赫文眉头微抬: “神秘力量?” 凯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没错,我相信神秘是真实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而且我打算将一生都投入对其的追求和研究。” 赫文问道: “你口中的‘神秘’指的是魔法与怪物这些东西吗?” 凯丽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全对,如果存在魔法和怪物,那么他们就是神秘的一部分,或者说,我所认知的神秘,是切确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暂时隐藏在阴影中,违法现代物理学和常识运作的事物。” 赫文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么如果所谓的魔法是一门可以解释原理和使用方式的学科,那它是否属于你定义中违法现代物理学的‘神秘’呢?” 凯丽略约思索了一下: “科学只是认知世界的方法,如果真的存在能够成体系学习,且有着完备原理的魔法,那么它们一定早就被大肆推广开来了,而与之相反,只要没能浮在水面之上,就代表它是神秘的。” 赫文说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了,在你的心中‘神秘’是超然于自然法则存在的,且有着难以大肆推行的特性吗?不得不说很有见解。” 凯丽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像是面对着教授的学生,一板一眼的把深埋在心中还不成熟的理论提出来给老师过目。 就像一只不知不觉就陷入蛛网的无知飞虫。 119.凯丽梦游仙境 凯丽眨了眨眼。 她像是溺水者忽然呼吸到新鲜空气般从粘稠潮湿的幻想挣脱而出。 凯丽坚定不移地相信神秘的存在。 她从小就经常会陷入莫名的强烈情绪和缤纷幻觉。 当然,她第一反应也是自己患上了心理或精神疾病,她也为此去见了心理医生,甚至一直自学心理学的知识。 可是不管是什么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她毫无问题,甚至将她当做来戏弄他们的顽皮孩子、 而随着对心理学越发了解,她自己也越觉得缠绕她的并非大脑的器质性病变之类的东西,更像是在灵魂生根发芽的邪恶诅咒。 她似乎能够看见隐藏在真相之下的另一个世界,窥见脆弱幕布之下的狂乱深渊。 幻觉也一直常伴随着她,成为她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物,和寻常人吃饭,呼吸,睡眠这些正常行为没有多少区别。 不过即使是最好的朋友艾奥娜,对自己的这种情况知道的也不算详细,只是大致知道凯丽有一些小小的“神秘学”问题,而艾奥娜也十分默契从未和任何人提过凯丽的小秘密。 一旦陷入了幻觉,凯丽感知中的世界会变得完全不同,却又并非完全脱离真实的臆想,如果要找一个词语解释,那么她会选择“背面的世界”。 是人心背面的世界。 高耸的树木会变得阴森可怖,似乎随时都会把根部从地面拔出,摇晃着狰狞的枝叶冲向血肉构成的生物,干净的建筑很可能爬满青苔和藤曼,如同扭动的植物和血肉互相交织,发出呼吸般的轻微颤抖,无人的街道会化身城市的邪恶巨口,吞噬所有进入的人类,动物和光线。 当然幻觉也并非都是阴暗可怖的,她也曾见过完全由冰雪铸成的美丽高塔,燃烧着无温度火焰的神圣教堂,金光熠熠的华美殿堂。 而更多的则是更为寻常普通的幻象。 除了建筑和各种事物,包括人类在内的生命也会在她的幻觉中变成其他东西,这种变化与非生命的改变一样,都不是毫无逻辑的,而是符合某种规律的。 一开始她以为人类的幻觉是基于自己对他人的印象,但是对于陌生人她也能建立起符合他们性格和本质的幻觉,也正是因为许多类似的细节,她才敢断言自己的幻觉不是精神问题。 也许在刚刚她进入这间屋子是,会产生对赫文的无端猜想,以及觉得外面的树林和小路幽寂阴森,也是因为她不知不觉步入了幻觉。 想到这里,她不仅松了口气。 因为这就证明,赫文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其实是自己。 是她的大脑再次用独有的方式解读了这个世界。 幻觉已经成为了她日常理所应当的一部分,但她却没能在今天立马发现其存在是因为一方面她其实并不能很准确的分清现实和幻象。 不,幻象和现实并没有混淆,它们有着巨大而且明显的差别,但她仍然无法正确的区分二者,应该说她的认知能力会在幻觉出现的时候发生奇妙的变化。 就像是做梦的人无法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 幻觉就是她时刻都会踏入的梦境。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一旦幻觉产生,人类和外界都会同时出现变化,但刚刚艾奥娜和荷拉都没有变化,所以她认为自己还处在现实之中。 但现在看来,是她的幻觉发生了新的变化,才会让幻想分步出现的。 那么,现在应该就是沉浸于美梦之时了。 万物都在扭曲,生长,变形,塌缩,分裂。 现实露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崭新一面。 艾奥娜还是一只呆萌呆萌的大胖松鼠,而荷拉则是…… 凯丽擦了擦眼睛,荷拉还是原来的样子,不,不对,还是有一点不同的,虽然脸型和发色和原来差不多,但是细节上却有着些许不同。 应该是……更完美了? 颜色的细微差别,发丝的柔顺程度,睫毛的弧度,下颚的角度,肌肤的光泽,所有的一切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地方。 是过于完美了吗?好像也不是。 荷拉抬起脖子,把牛奶倒入小嘴。 凯丽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荷拉脖子扭动时似乎产生了液体才会有的波纹,就好像女孩是一个由液体形成的人偶一样。 在凯丽细想荷拉身上的异常之前,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人给完全吸引过去了。 有着蜘蛛节肢特征的人类手掌出现在桌子上。 赫文问道: “凯丽?你怎么了吗?” 凯丽身子一抖: “啊?啊!没事。我刚刚有点走神了。” 眼前的男人还穿着与刚刚一模一样的衣服,这和荷拉外表不变的情况一样少见。 但除了衣服有些怪异,他的其他部分都很正常。 按凯丽的标准来说很正常。 因为隔着桌子的原因,凯丽看不见赫文的下半身,但他上身却很清晰地出现在了凯丽面前。 大衣的两只袖子包围着两只纤细修长的手臂。 两只布满了棕色节肢动物绒毛,拥有指尖灵巧,带着白色手套,以一种有着不符合世俗观念的优雅美丽姿态握着咖啡杯。 而在大衣的下面,还伸出了另外两对手臂,它们也一样具有蜘蛛的特征,安稳地放在了桌面上。 虽然凯丽不太喜欢虫子,但是赫文的蜘蛛手臂不但没让她反感,还让她觉得具有一种极其迷离的美感。 这一次不是凯丽自己的问题了,而是这六只蜘蛛手的确以某种符合美学规则的方式和谐存在这个世界上。 凯丽相信只要是有基本审美能力的人,见到赫文的手臂也许会觉得英俊,美丽,凶猛,融洽,伟大,惊悚,诡异,自然,疯狂,神秘。 但绝不可能觉得丑陋和恶心。 这是绝对符合数学结构和生理结构的六只蜘蛛手臂,即使神明亲至也挑不出毛病的完美造物。 如果说荷拉的完美是人类少女的极限,那赫文手臂就是超越种族和凡俗认知的完美。 而除了手臂,赫文的其他部分也在用属于它们自己的方式张扬地表现自己的伟大之处。 120.告别与怪物(求月票,求订阅) 按照她的常识,如果在幻觉之中,一个人的部分身躯出现了动物特征,那么他应该整个人都是这种动物和人类的结合体。 这种结合也许十分协调,也许有些突兀,但绝不该是现在这样子。 赫文的每一部分都完美的接合,就好像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的确它们当然是一体的,但如果单拎出来,常人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出自同一个生物个体身上的器官。 赫文问道: “凯丽为什么会觉得所谓的神秘是真实存在的。” 凯丽并没有实话实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觉得一个没有神秘事物存在的世界太过无聊了。” 这是很多处于青春期的年轻人会拥有的想法,但绝非凯丽的心声。 如果问她为什么认为神秘存在,可能就是因为她现在看到的东西吧。 赫文的胸口处有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就是字面意思,一个空无一物的洞。 一个覆盖了心脏,肺部,还有绝大部分肋骨的漆黑空洞。 这是一个无光的空洞,没错,她不能透过这个漆黑的空洞看到对面,但是她却很确定,如果赫文转过身来,背面也会有个相同的空洞。 赫文放下了咖啡杯,礼貌地说道: “我再倒杯饮料,你们水也喝完了吧,需要来点其他什么吗?” 完美的金发女孩把杯子递给赫文,脸微红地说道: “再来一杯。” ‘你为什么会脸红啊!’凯丽想到。 大松鼠艾奥娜鼓起腮帮子,表情可爱地说道: “我也要喝牛奶。” 赫文疑惑道: “凯丽?” 凯丽猛地反应过来: “啊,那也跟给我来杯咖啡吧,加糖。” 她很喜欢这种饮料,因为咖啡因能够为她营造一种虚假的清醒感。 赫文转过身去,用六只手臂同时拿取咖啡和牛奶,交错的蜘蛛节肢似乎在此刻。 果然如凯丽所料,他的背后也有个相同的黑色大洞。 这种怪异的造型,就好像他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一个无心之人。 难道赫文是一个感情上十分冷漠的家伙吗?才让出现了这种幻象,提醒她眼前之人是个无心者吗? 凯丽不知道答案,但她祈祷着真相最好并非如此。 她刚刚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赫文是在问自己,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看不见赫文的眼神。 赫文的脸上是一片模糊。 她无法用语言去准确形容在他脸上的那层遮蔽住视线的东西是什么,那不是某种完全反光的挡板,更像一层磨砂玻璃,但又截然不同。 她只能这样去表述: 某种并非由现实世界存在的色彩和质地构成的东西出现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将所有的表情完全隐藏起来。 但她的确能透过这层姑且称之为“薄膜”的东西看见某些东西,包括了数量不明的如同蛇形生物般游动的阴影,让人产生绚丽感觉,但无法分辨出具体是由什么颜色组成的图案,以及在人类眼睛处,大小和形状也和眼睛相似的两道亮金色光线。 带着白色手套的蜘蛛肢节将咖啡杯放在凯丽面前。 凯丽微笑道: “谢谢。” 她面色如常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很不错的甜度啊,赫文老师也喜欢咖啡吗?” 赫文摇头道: “只是随手加的,我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 凯丽好奇地问道: “赫文先生是新应聘的老师吗?是助教还是讲师啊。” 赫文没给出答案,只是笑了笑: “也许你们很快就会看见我上课,到时就会知道了。” 他想要营造一个比较神秘的形象,那样别人就会忽略他身上的许多不寻常之处了。 赫文注意到了凯丽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不过还在正常范围内。 大概是见到了某种罕见职业的从业者程度的惊讶。 赫文好奇地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的专业呢?” 艾奥娜抢先开口: “因为我觉得小动物都好可爱啊,而且父母一定要我读大学,我就选了动物学。” 小松鼠撅起鼻子: “可是我选了这个专业后才发现,他们研究的动物都不全是可爱的动物,而且还有些很不可爱的内容,比如说动物的生理结构什么的。” 赫文看向自称要发掘神秘的考古专业学生。 凯丽说道: “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学习挖掘神秘的技术,我觉得这个专业有助于帮助我找寻曾经存在,但被时间和沙土掩埋的神奇物件。” 艾奥娜把头凑过来插嘴道: “凯丽可是很聪明的,她还同时是什么床铺心理学的专业。” 凯丽用手推开艾奥娜的松鼠脑袋: “是临床心理学,我打算拿取双学士学位,如果追寻神秘无果,我也许还能做个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吗?现在这个职业可算不上热门,不过很凯丽和艾奥娜都有着不错的家境,也不用考虑就业问题。 凯丽在这方面也同样隐瞒了真实原因,她学习心理学是为了更好的掌握自己的状态,并且一旦出现问题后能够自我调节。 即使幻觉不是大脑造成的,但不代表它不会对凯丽的大脑和现实生活产生冲击。 相反,如果凯丽无法掌握它,那么它会彻底摧毁她的生活和理智,兴奋地嚎叫着把她拖入噩梦。 字面意义上的噩梦。 赫文赞赏地说道: “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同时学习两门毫不相干的学科吗?很大胆和自信的决定啊。” 赫文站起身来: “我等下还要备课,就不久留你们了,我相信以后的校园生活中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接触。” 赫文的确要备课。 顺便也准备一下对先行者研究所的调查。 凯丽也站起来: “那我们也不打扰赫文老师了。” 她抓起念念不舍的艾奥娜,礼貌地和赫文告别。 而趁着这一刻,她抓住机会好好打量了下刚刚没能仔细观察的部分。 他大腿基本上都藏在了裤子中,只有裤脚和鞋子的连接处露出了部分脚踝。 即使早就把各种邪异幻象视为常物的凯丽此刻差点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她后悔自己竟然出于好奇就做出了这个行为,她知道这让人失去理性的一幕很可能要陪着她进入坟墓之中了。 触手,尖牙,骨爪,血口,巨蛇,灵魂,魔鬼,恐惧,欲望,贪婪,堕落,亵渎,疯狂,死亡。 缠绕,相融,歌唱,鼓掌,跳跃。 他们一同在此起舞,庆祝怪物们的狂欢盛宴。 一群彻头彻尾的怪物。 121.亚伦学校九大传说 越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越是笃信自己的看法。 亚伦是个有趣的城市,当其他地区还保留着大量的原始崇拜以及民间传说的时候,这里已经用名为“科学”的铲子将它们深深埋葬。 埋在水泥路之下,埋在城市之下,埋在岩石和沙土之下,等待着有人去惊醒它们。 经过几天的走访,赫文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在文明之都,人们都不相信鬼怪和非人生物的存在,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往往难以发酵成耸人听闻的灵异故事,所以当有真正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之时,就会显得格外显眼。 先行者研究所,一个把非人种族当做研究对象的科研机构,他们的每一步动作都有可能在这个缺乏神秘的平静湖面上掀起一阵阵波澜。 赫文将在亚伦大学收集出来的东西整理成条目,暂时命名为亚伦大学九大传说。 而其中有三条比较有迹可循的分别是:黑色火柴人,被囚禁的老人,午夜出没的教授。 黑色火柴人的故事比较简单,也符合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幻象。 据说很多学生曾经看见过一个在纸张上跳跃的黑色火柴人,他的身体由简单的黑色油笔线条组成,头部是一个圆,身体是几条线段,手掌为一个小黑点。 当然了,这样的故事只能算是三流的普通流言,所以还需要一点能让人向往的内容来润色。 据说你只要准备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将其放在火柴人的必经之路上,但他从其他纸张跳到本子里的时候,立马关上,你就能收获一个黑色火柴人。 一个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火柴人。 没错,在流传的故事里,这个有油笔线条组成的火柴人,能做到神明都不敢承诺的伟绩,实现任何愿望。 小到学习优异,大到家财万贯,甚至统治整个大陆,在传说中,火柴人都能替你实现。 但这不是礼物,而是交易。 火柴人要收取相应的报酬,而这个报酬和请求者的愿望成正比。 报酬不单单取决于愿望本身实现的难度,更多是关乎其对于许愿者的渴望和达成难度。 对国王和平民来说,一块金子需要付出的东西是天壤之别,一段真挚的爱情所需的东西也是天壤之别。 显然对于学生们来说,他们没有可能许下什么统治国家,召唤末日的愿望。 最多就是扭转爱慕之人的心意,顺利取得一份好工作,得到大老板赏识之类的。 正常情况下,这种传说的背后极可能是存在某种小精灵,或者来自异域的魔鬼。 这些生物自然没有真正扭曲现实的能力,所做的不过是利用他们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实现所谓的愿望。 比如用爱情魔药影响心仪异性的心智,给请求自己珍藏多年的金币,稍微增加一下运势什么的。 小精灵还好,他们更像是顽皮的孩子,造成的最大破坏往往只是个糟糕的恶作剧,而魔鬼…… 魔鬼从不做赔本买卖,他们失去的,会十倍百倍从交易者身上得到。 而第二个故事——被囚禁的老人则更加扑朔迷离,流言由许多的碎片所构成。 具有的目击者声称,他们看见过一个被某种东西束缚和囚禁,穿着体面的老者。 但当他们事后回想起来时,却无法说出老人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所困住了,不是锁链,也不是牢房。 他们只是在看见老人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觉得他被剥夺了自由,被挤压着生存的空间。 而按另一种说法,还有人看到学校的某个荒废多年的建筑中,有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被锁链捆住身体,他红着眼睛像一只野兽对着所有出现的人发出咆哮,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即使是低沉的闷哼声都没有响起。 就好像他是一位哑剧演员,正在扮演一只无声的猛兽。 这两个不同形象的老人被学生们认为是一个怪物的一体两面。 除了缺乏证据的目击之外,就无人和这位老者有过多的接触了,似乎所谓的囚禁老人并不会也不想对他们做任何的事情,不论是伤害还是给予。 因为这个原因,囚禁老人的传言没有太多人注意,因为一个不能激起人们欲望或者恐惧的流言一文不值。 赫文的判断是这可能只是有心人散布的流言,也可能是某种被束缚在学校的亡灵,或者是进行苦修的武僧。 不过只要不伤害别人,赫文也不打算去搞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而第三个传言,也是最可能和先行者研究所的传言——夜间出没的教授。 在太阳消失的时候,不少学生们曾见过一个学者打扮的男人在学校出没。 他身手敏捷,身强力壮,在建筑之间灵活的穿梭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 因为有带着面罩或是面具的原因,没有人能看到教授的脸,但是同时有多位学生曾经指认过教授的身份。 问题是他们指认的并非一人。 有人说教授是化学系的巴迪德,真是身份是昼伏夜出的吸血鬼,有人说教授是教经济学的克斯玛,是退休多年的内衣大盗,还有人说教授是生物系的格里姆,他是受到月光召唤的狼人。 林林总总的“指控对象”大概有十多人,很多都似乎是来自不喜欢教授学生的报复和捉弄。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几个传说,但他们要不就是和研究所没关系,要不就是赫文一眼就能看出隐藏在背面的是那种小精灵在作怪。 赫文收起笔记本。 荷拉默默地走到赫文身前,把双手背在身后。 赫文问道: “怎么了?你想出去玩吗?” 荷拉摇摇头: “赫文,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 赫文抢答道: “抓住你的坏人吗?” 荷拉担忧地重重点头: “他们真的很危险,很可怕,我知道赫文很厉害,但是……” 赫文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安慰道: “如果我不去理会他们,他们会放过你吗?” 荷拉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 赫文说道: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女孩脸上的担忧没有丝毫减少,赫文很清楚,一团曾经掌控了她整个同年的巨大阴影,必然会给她留下一个不可战胜的强大印象。 赫文看着荷拉的眼睛承诺道: “我保证,对他们的调查一定会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绝对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的,好不好。” 荷拉为难地说道: “赫文,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当然。” 122.狄金森楼下的男男女女 今天是赫文上班的第一天。 在开课的头两天,他的课就选满了四百个人,比多数选修课的上限要高上不少,因为学校把最大的教室划分给了他。 其实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不知道他的课是什么水平,但他们的老师却早就收到了消息,而当有几个老师暗中提醒自己喜欢的学生后,整个学校都掀起了一股抢课的热潮。 狄金森楼不远处。 两个靓丽身影欢笑着走路上走着,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男学生。 艾奥娜挥了挥手: “赫文先生。” 赫文看走到了两个女孩身旁: “你们去上课吗?” 赫文瞟了一旁的男人一眼,如果他没记错,那也是他的学生。 凯丽笑着和赫文打招呼: “对,我们去上民俗文化课,赫文先生也是去狄金森楼上课的吗?” 赫文点点头: “没错。” 男人从两位少女的身后走上前来,向着赫文伸出一只手: “赫文先生,初次见面,我是斯盖特·怀特,物理系的学生。” 赫文和他短暂地握了握手: “赫文。” 斯盖特不着痕迹地问道: “赫文先生,你也是去上民俗课的吗?” 赫文笑了笑: “我是去给学生上课的。” 艾奥娜说道: “赫文可是老师呢。” 斯盖特目露恰到好处的敬佩: “这么年轻就成为老师了吗?赫文先生是助教还是讲师呢?” 赫文微笑着回答道: “我是正教授。” 三人都被赫文逗笑了。 凯丽是捂住嘴轻笑,艾奥娜原地哈哈大笑,斯盖特则是十分注重形象地礼貌微笑。 赫文也配合地笑了笑。 赫文说道: “斯盖特,你也是去上民俗课的吧。” 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赫文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赫文回答道: “很明显能看出来。” 的确很明显,因为赫文有看过所有报他课的学生照片。 他倒不是打算把抓逃课的学生,这对于猎魔人来说只是顺手为之而已。 斯盖特误会了赫文的意思。 是说他很明显在追求凯丽吗? 斯盖特眯起眼睛,这个人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啊,自己现在的确是围绕在凯丽身边不断献媚。 而斯盖特本人也拥有不错的观察力。 他能从凯丽看向赫文的目光中察觉到从未在其他地方出现过的情绪。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凯丽出来澄清道: “斯盖特算得上我们的半个朋友。” 斯盖特故作悲伤地笑笑: “只能算半个吗?凯丽你伤透我的心了。” 凯丽无奈说道: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追求的,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斯盖毫不气馁的说道: “我相信凯丽小姐总有一天能看见我的真心。” 凯丽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已经纠缠了一个学期了,而且他也一直保持着十分绅士的姿态和距离,没有做过分的事情,让自己都不好意思把他赶走了。 而经过半年的时间后,他们其实也能算得上半个朋友了。 斯盖特和赫文攀谈道: “你知道为什么这座楼叫做狄金森楼吗?” 赫文回答道: “和奥瓦尔·狄金森有关系吧。” 斯盖特点头道: “赫文先生真是博学多闻,没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疯商狄金森,而且这座建筑的命名本来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赫文好奇道: “什么故事?” 斯盖特侃侃而谈: “据说当年狄金森先生捐助这栋楼的时候,提的要求是要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亚伦大学那一届校长当时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但也不想失去这笔投资,就一直虚与委蛇。 “等到这栋蕴含先进技术的高楼建好后,校长明确的提出不能用狄金森的名字当做大楼的名字,希望他能够换个条件。 “然后,校长就失踪了。” 斯盖特露出了神秘莫测地笑容: “赫文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赫文回答道: “校长的失踪和疯商狄金森应该没什么关系。” 斯盖特惊讶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赫文回答道: “能成为亚伦大学的校长,他绝对是个聪明人,如果他会企图从一个疯子身上占便宜,那就代表他十分自信这个疯子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斯盖特说道: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赫文先生是第一个没给我误导的人。” 斯盖特清楚自己语调中有着强大的引导力,而赫文却能够无视这种引导看见事情的真相,证明他有着清晰的逻辑能力,而且不会轻易被动摇。 随着谈话,四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狄金森楼下。 赫文说道: “我要去办公室拿点东西,你们先去上课吧。” 凯丽有些奇怪,在这里直接说我要去自己的教室上课不就行了吗,但她也没多想,只是点点头。 斯盖特也说道: “我也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这更令凯丽惊讶了,斯盖特竟然会让自己先走。 她立马抓住这个珍惜的机会,拉着艾奥娜转身就走。 赫文朝着办公室的位置走。 “赫文先生。”斯盖特叫住他。 赫文看向他: “怎么了?” 斯盖特·怀特露出礼貌的笑容: “赫文先生,你注意到了吧,一看到我就知道我在追求凯丽,而像你这样有观察力的人,也一定能够看见凯丽对你的异样情绪吧。” 赫文诚实回答道: “她的确对我有些奇怪的看法。” 似乎是害怕什么的吧。 斯盖特也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了: “赫文,我喜欢凯丽,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离她远点,讲师被发现和学生谈恋爱是很严重的。” 赫文有些好笑地问道: “你在威胁我吗?” 他根本无法理解对方在担忧些什么?自己抢走他的追求对象吗?凯丽可是恨不得从自己身边逃开。 斯盖特继续保持微笑,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不不,赫文先生,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威胁你呢?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给你一个对你更有好处的建议罢了。” 赫文并没打算和小孩子抢女朋友,但…… “凯丽不是你的玩偶,她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谁,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光明正大的追求,而不是使用这些卑劣的手段。” 斯盖特惋惜地叹了口气。 123.挑衅 斯盖特·怀特说道: “赫文先生,我一直都敬佩聪明的人,所以我也很敬佩你。” 赫文侧着头看着斯盖特。 斯盖特继续说道: “虽然我的话很像充满嫉妒欲的年轻人企图让其他男人远离自己的心上人,但并非如此,我不是在威胁你,也不是在警告,我只是在讲述一个合理的事实。” 斯盖特眼神十分诚恳: “我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我看得出凯丽对你有别样的情感,如果你不主动远离,刻意让其自然发展,作为一个老师也是极其不负责的吧。” 赫文回答道: “凯丽对我的情感绝对不是喜欢,你无需太过在意,而且我本来也没打算去特意接触她,但我也不会特意躲开她。” 斯盖特质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任何一种对异性的独特感情都很可能发展成爱恋吗?更何况你年轻就拥有这么高的社会地位,对小女孩的吸引力简直是致命的,一旦她爱上你的话怎么办?我真的很真诚的请求您能够主动和凯丽拉开距离。” 赫文平和地说道: “我不认为她会爱上我,我也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去获得心仪女孩的关注,我更不会主动对我的学生绕路而行。” 斯盖特叹了口气: “你的学生?你只是个和她毫无关系的普通讲师,赫文先生,我已经那么温和的请求过了,接下来我不会多说什么。” 斯盖特绝对要得到凯丽,不论代价是什么。 他正准备离开,保持双方的体面。 斯盖特身体停顿了一下。 他和赫文对视道: “我已经温和的请求过了,所以现在我要用些不大体面的话通知你我的主张了。 “我是怀特家族独生子,老实说我们一家在亚伦这个城市多少还有点影响力。” 斯盖特在此处谦虚了一下,怀特家族在这里有着还算不错的影响力。 “你只是一个小讲师,只要我稍稍耍点手段,你就会被提出校门,永远见不到凯丽。” 赫文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个小人物,但斯盖特以更快的速度抢过了话语权。 “赫文先生,你希望自己失去工作吗?你希望自己名誉受损吗?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而我也不打算遵守用来约束平民们的道德准则。 “只要你接受我的建议,我能在你未来的职业道路上提供许多帮助。” 赫文好奇道: “你打算给我下绊子?你不怕我告诉凯丽吗?” 斯盖特自信地说道: “当然不怕,我会让世人都认为你是个道德败坏的老师,而一个道德败坏者的辩解是不会被相信的。” 而如果赫文在斯盖尔污蔑之前就和凯丽说,那他自然还有其他的应对方法。 赫文神色平静地俯视斯盖特: “很遗憾,我还是不打算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想对我耍任何卑劣的手段,尽管来就好了,还请你让一让,现在我要上课了。” 上课时间到了。 斯盖特侧过身子: “赫文先生,我们能成为朋友的,我希望你能够认知的思考下我的提议。” 斯盖特目送着赫文向着办公室的位置走去,在他走进下一个拐角的瞬间,脸上的所有敌意都消失不见。 他侧着耳朵,似乎在倾听着境外之音。 在等到答案之后斯盖特了然的点点头,抓紧最后的时间走向教室,等他冲进教室后,却失望的发现凯丽身边已经做了另一个女性同学。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和她提出交换座位而是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啪。 赫文走了进来。 整个教室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当他走上讲台时,所有人的聚精会神,等待着他说出教授有事不能来一类的通知。 “很高兴认识你们,在未来的半年里,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介绍一下,我叫赫文德伦格。” 在场的学生无不都倒吸了口气,或是发出小声的惊呼。 据课程介绍,赫文德伦格可是一位正教授。 不少以为教授是个老头子,来混学分的大小姐们眼中都亮了起来,一个年轻英俊的正教授。 凯丽和艾奥娜也陷入惊讶之中,她们虽然知道教授的名字是赫文德伦格,但却没将其和赫文联系起来。 虽然赫文很像是赫文德伦格的缩写,而且两人都是同一时间出现在学校的,但她们也不可能把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子当做具有巨大学术成就的著名学者。 要知道在课上,凯丽的老师可是对赫文德伦格备受推崇,甚至就差化身小迷弟了,而让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如此高度评价的教授看起来却还没超过四十岁,而且还这么有气质。 凯丽右侧的一位女学生皱着眉头: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艾奥娜激动地说道: “赫文,我认识他,我就知道他很厉害。” 凯丽则是用翡翠般的瞳孔注视着赫文,安静地思考着。 讲台上黑发男人背过众人,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赫文德伦格,你们也可以叫我赫文教授,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太过年轻了,这就是今天我教你们的第一件事。” 赫文转过身来: “不要以外貌去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能力,品德,如果你想对他人加以猜测,不如去和他交谈一下,从他的言行举止去初步了解一个人。 “正如同民俗学研究,不能简单地从一种风俗传统的外在表现去判断它,而要求考虑当地的历史因素,社会结构,生活文化等多方面,深入的去辨析,挖掘埋藏在表层之下的深邃真相。” 斯盖特根本没有去听赫文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是正教授,而且还是亚伦大学特意请来的知名学者。 赫文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模糊不清,就像是斯盖特此刻正在深海之中倾听海面上的广播声。 时间以一种非线性的方式高速流动着,经过斯盖特的灵魂。 叮铃铃。 随着课间铃声的响起,斯盖特看都没看凯丽,一把抓住自己的布带,直接离开了教室。 他直直地走出了狄金森楼,在街道上飞快的穿行。 斯盖特忽然在一处无人的空地中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让我挑衅他?” 124.鬣狗,秃鹫,剑齿虎和斯盖特。火柴人万岁! “我感觉那个家伙身上也有有趣的地方。”布包里传出了尖锐顽皮的声音。 “小黑,难道他也有?”斯盖德连忙问道。 布包里的声音回答道: “听我的建议,忘了他吧,他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斯盖德的脸僵硬了: “你的意思是是我惹不起他吗?” 小黑发出一阵恶作剧成功后的奸笑: “嘿嘿嘿,放心吧,你不用害怕,你有我呢?在没有实现你的愿望之前,你不会出任何意外的,而且人家也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神明可不会在意凡人的看法。” 斯盖德神情冷漠地环视一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黑色封皮笔记本。 他微微将笔记本打开一条缝隙,书页上有一个黑色火柴人悠闲地坐在一个用相似墨迹画出来的椅子上。 火柴人翘着二郎腿说着大话: “我比神明更伟大,比时间更无法抵抗,比可观测宇宙更广阔,就算是伽芙南来了也要在我面前俯首称臣,把心放回肚子好了。” 斯盖德明显不相信一个被困在二维世界的火柴人的狂妄话语,但脸色却仍然保持平静: “如果他要伤害我的话?” 火柴人一摊手,叹气道: “我会保护你的,对付现在的他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斯盖德试探性问道: “这个不算……” 火柴人说道: “不算愿望,不收费用。” 斯盖德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露出笑容: “小黑,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支付报酬的。” 火柴人用自己纤细的手臂撑着脑袋: “话说,我闻到了你的嫉妒,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凯丽了吧?” 斯盖德得意的笑道: “小黑,你这就不知道了,也许你具有强大的魔力,但还是我更懂得怎么去获得女孩子的芳心。” 火柴人把一只手放在耳边,露出一副认知倾听的样子。 “让一个人爱上你的最好方法,就是也付出你全部的真心,真真切切的爱上她,她才会交出自己的心。” 小黑人问道: “爱上她?如果你真的爱上她了,怎么和我完成交易?” 斯盖德微笑道: “小黑,你相信我,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即使付出了十足十的真心爱人,我也能为了我的愿望随意丢弃。” 火柴人咯咯笑道: “你真是个十足的坏蛋。” 斯盖德对着笔记本笑了笑: “过奖了。” 斯盖德把笔记本收进了怀里,向着校门走去。 和保安打了个招呼,他离开了亚伦大学。 亚伦大学处于城市的中心,这附近的人也都是得体的绅士小姐。 但一座城市必需有一个地方放置那些罪不至死的渣滓。 怀特家族一直都在和最上流的人打交道,但他们的独生子却并不墨守成规。 眼前的酒吧上闪着张扬的彩灯彩灯勾勒出酒吧的名字——鬣狗酒吧。 门内的灯光闪烁,忽明忽暗。 啪。 酒吧木门被推开。 一个正喝着酒的光头壮汉目露精光,瞬间就露出嘲讽的笑容: “看看是谁来?怀特家的娘娘腔。” 另一个身高二米二的硬汉站起身来: “秃鹫,嘴巴放干净点,斯盖德是我们的人。” 秃鹫也站起身来,他只比硬汉矮了十公分: “怎么小猫咪?你的小情人被欺负坐不住了吗?” 被称作硬汉的男人直接朝着秃鹫走去。 吧台后的男人冷声呵斥道: “打架的话出去。” 这个酒吧是中立区,任何在这里杀人的家伙都会被所有人抵制。 只有两个人在这里杀人后没有任何事情,一个是现任亚伦最大地下组织的首领,另一个是没人胆敢探究身份的斯文男子。 秃鹫和硬汉向着对方走去,身体几乎就要碰到一起了,他们露出凶狠的目光对视着。 “好了,剑齿虎。”斯盖德拍了拍硬汉的肩膀,“别和这只小雏鸟玩耍了。” 秃鹫和剑齿虎对视着慢慢后退,就像两只随时要发起攻击的猛兽。 随着斯盖德入座,包括剑齿虎在内的几人都包围在了他的身边,把他和其他人隔绝开来。 秃鹫坐回原位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几人。 很多人都觉得剑齿虎他们是为了钱才对斯盖德马首是瞻的,但秃鹫知道剑齿虎不是那样的人。 像自己一样,他是一头真正的猛兽,只有更凶猛的东西才能让他臣服。 亚伦的地下市场份额不算多,但不管是什么生意都算得上暴利,致幻剂,军火,商业机密,科学文件,这些东西让他们享受着比绝大多数社会精英还奢靡的生活。 秃鹫已经观察这个新人很久了,每个帮派都会有几个脑子好,眼光敏锐的人。 秃鹫自认为就是这样的人,而他敏锐的眼光告诉他,这个怀特家的小子很可能会抢走他们的份额。 秃鹫时刻都注意着斯盖德身旁的动静,但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小了,秃鹫甚至无法从中刨出符合逻辑的只言片语。 剑齿虎十分敬佩自己的新主子。 不是同伴,不是情人,不是首领。 而是主子。 斯盖德看向了他: “怎么样?你们都明白了吗?” 剑齿虎点点头,在斯盖德出现之前,他一直是这个小团体的发言人。 但他当老大的时候,根本不能做成什么大事,他宁愿给巨龙做仆人谋划皇家的财富,也好过带领一群流浪犬去捡街上的残羹剩菜。 自从斯盖德领导他们之后,前路变得清晰可见,金钱源源不断,而且不是施舍,而是他们自己靠本事赚到的。 剑齿虎看过斯盖德私下时的模样,那是比他还要邪恶的疯癫怪物。 所有人都看向斯盖德。 秃鹫注意到斯盖德一桌人都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身后走去。 他连忙低下头喝着酒,和身旁的人放肆大笑。 啊! 剧烈的疼痛! 秃鹫倒在了地上,斯盖德踩着他的身体,手里拿着一个碎裂的酒瓶: “小情人?” 他又一酒瓶甩到了秃鹫的头上,瓶子碎裂成玻璃渣。 秃鹫怒吼着想要站起身,但剑齿虎十分识趣地狠狠一脚踩在了秃鹫的脊椎上。 咔。 脊椎断了。 斯盖德捡起玻璃渣夹在指缝中,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口吐血沫的秃鹫面门上。 他就像一只疯癫的野兽一样,不知疲惫地击打着秃鹫的尸体,让鲜血四溅沾染干净昂贵的衣服。 直到秃鹫已经面目全非后,他才停下了血流如注的拳头,把插入手心的玻璃碎片拔出。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围在剑齿虎和斯盖德周围,像是一群留着口水的鬣狗。 斯盖德神情轻松地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腹肌,看向酒吧老板: “所有东西都十倍赔偿,可以把。” 酒吧老板点点头。 所有人此刻都目露惊讶,酒吧老板从未认同一个人在他的地盘上动手。 斯盖德接过剑齿虎递来的洁白衬衫穿上,再套了一件黑色西装外衣。 如果安全地段的建立者都同意了他动手,那么别人也没有任何理由追责了。 酒吧老板从允许在这里杀人,包括之前逃脱了追杀的两人,这是第一次他默许了杀戮。 斯盖德买通了老板。 斯盖德从火柴人那里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合适的价码,不论多少。 剑齿虎露出白牙狞笑,现在秃鹫的份额是他们的了。 斯盖德·怀特也露出了彬彬有礼的微笑,现在他离得到凯丽的心又近了一步。 125.黑色星辰 赫文其实不太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在他们那个年代,谈恋爱是件很淳朴简单的事情。 虽然对待爱情他们说不上忠贞,但至少与竞争者交手的时候,从不会对追求的对象有任何的隐瞒。 竞争者的战斗并不是将异性当做胜利果实奖赏给胜者,也不是要消灭对自己有威胁的同性。 而是让追求对象通过这场战斗更深入的了解自己的追求者,并通过他们的表现作出最终的选择, 这不是减少竞争者的手段,而是迷恋之人爱上他们的表演。 爱情说到底是感情上的事情,如果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和权力,就会变成另外的东西:占有欲,成就感,征服欲…… 过去的人并不喜欢让爱情变质。 因为只有弱者才会向欲望顶礼膜拜。 当斯盖德离开教室的时候,赫文就清楚他不会回来了。 当一个人自诩为聪明人的时候,他们至少懂得趋利避害。 第一堂课上的很顺利,教室里的绝大多数学生都在认真听讲,即使以亚伦大学的学生素质来说,听课率也高的可怕了。 甚至有不少学习已经拿出了笔记本,将赫文所说的内容用自己的语言整理记录下来,留待日后再反复琢磨。 “原初之火的扩张起源于新纪元之初,所以他们的教徒也认为伽芙南的是与宇宙一同诞生的。 “但其实我们可以观察到有趣的地方,接下来的话语可能会有一些离经叛道,在座的可以把手中的笔放下了。” 没有一个人放下笔,亚伦的民众绝大多数都是无神论者,至少不会信仰伽芙南。 这间教室里的任何一人放在王国的其他地方都能算得上思想激进,如果是在伽芙南的辐射地域很可能会被驳为亵渎。 “我采取了分析一些民间小神的方法去分析伽芙南,一步步地解析女神的本质。 “我们都知道对于神明的崇拜都来自于对自然的崇拜和恐惧,但是伽芙南呢?她代表着什么?不说最近才盛行的说法,而是一直流传的习俗。 “她象征着太阳和火焰,没错,这很符合原始崇拜,古老的先民们本能地崇拜又恐惧着主宰光与暗,热与冷的巨大火球。 “但是除了太阳和火,她还象征着什么?初始和终末,她是诞生于最初之光的女神,也是带来终末审判的主神。 “不仅仅是审判,更是末日,一个末日之神?除了伽芙南还有末日神祇能够获得如此多人的崇拜吗?没有! “不说现在的主流信仰,谈谈我见过的一个小部落崇拜神祇,一名终末之神,那是一位同样象征着火焰的神明,而且也有与伽芙南相近的末日权柄。 “区别在哪里?有人能够告诉我吗?” 凯丽举起了手。 “凯丽。” 凯丽把笔放下,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强迫自己的眼神停在赫文的身上: “邪恶,末日在原始崇拜中往往象征着人类最大的恐惧,种族灭绝的恐惧,而驱动末日降临的不可能是正义和善良的神明,末日之神在神话中往往是反面角色,是要被正义的主神击败的邪恶神祇。” 赫文伸手示意凯丽坐下: “没错,在小部落被崇拜的是堕落的邪神,是吞吃无名兄弟的奸诈邪魔,带来苦痛和灾难的疯狂神祇,统领邪物的怪物之神,是注定失败的可悲神灵。 “神明的信徒们也知道他们信仰之神是邪恶的,他们也以死亡和鲜血祭奠自己的神明,给周围带去恐怖的宗教战争。” 维罗妮卡穿着特别订做的黑色褶皱丝绸短裙,暗金色的家徽印在裙摆上。 她慵懒性感地靠在自己修长美丽的手臂上,漂亮的黑发如幽寂的冥界般能吸引所有人的灵魂,碧绿色瞳孔能让最美丽的翡翠羞愧的低下头,她时不时的翻阅手中的书籍,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坐在她的身旁。 这是家族纵容她来大学读书的几个条件之一,时刻保持贵族的优雅体面,不和地位比她低下的人有除了基本礼节之外的交流。 维罗妮卡甚至没有站起身,但她一开口整个教室都瞬间鸦雀无声。 “赫文德伦格老师,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位神明呢?也没听闻崇拜他的部落的消息。”维罗妮卡侧着头,让头发从一边垂下,如同隔绝现界和虚空的深邃幽暗幕布。 在听到维罗妮卡话语的时候,凯丽条件反射的看向了亲王之女,然后她就再次陷入荒诞的迷梦之中。 何等美丽的女人啊。 不,维罗妮卡本人就充满魅力,但是她现在所见到的女性超脱了凡俗的概念,闪耀的光芒不是人类能够媲美的。 就好像是朦胧的黑色星辰,燃烧着撕裂理智的黯淡光芒,那是无光黑暗的究极具现。 即使你抬起头,在夜色中寻找到这颗黑色星辰,也只能看到她经过无数光年穿过大气层的微弱色彩,而无法真正目睹完整的她。 简直是黑夜的女神。 不,不像是赫文身上所出现的那些伟大和恐怖结合的古怪美感,维罗妮卡所散发的是概念上的纯粹美丽,无关力量,无关强弱,只是纯粹的美丽。 凯丽因为自己的目光穿透粗陋的外表看见真相,所以一直都对皮囊的美丽嗤之以鼻,但今天,她敢说自己看见的女人无论本质还是肉体都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她甚至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性取向,深深的沉沦在维罗妮卡的美色之中,全身心地爱上这个女人。 她足足花了一秒才挣扎了出来,随着熟悉的厉鬼吼声在她耳边响起,虚幻的夜之女王消失了,她回到了现实,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比起她刚刚所见美的十分庸俗的女子。 不,不是她美的庸俗,而是人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现实已经被灰暗所吞噬,这个世界不再有美丽,最出色的艺术作品也变成了儿童的随笔之作,古朴庄重的巨大建筑像是一个破败的废墟。 众生都化作了丑陋的怪物,卑贱的畸形杂交种,在场只有寥寥几人能够勉强保持人形,唯有维罗妮卡仍然美丽动人,而赫文…… 赫文和原来毫无区别。 126.狂热者的质询 凯丽转头看向艾奥娜,她是这个教室中保持着人类形体的少数几人,但是她的面部此刻也变成了融化的蜡泥,本该是两只眼睛的地方有着巨大的黑色空洞。 而在艾奥娜身后的另一个清秀女学生已经变成了一大团肉泥,干枯的手臂肉球的下面伸出,肿胀变形的大腿顶在本该是脑袋的位置,五官已经融化的扁平脑袋在肉泥的正前方。 凯丽毫不慌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幕后世界的真实会冲击她的大脑,被篡改的不是现实,而是她的认知而已。 正常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变成了可怖的变异怪物,生命和非生命开始混淆,正确的物理规则在她眼中颠倒,上就是下,下就是上,好就是坏,坏就是好。 她用指甲轻扣了两下桌子。 光明重新照耀进房间,万物归位。 甚至算不上最糟糕的一次认知崩溃,这也是她学习心理学的另一个原因。 在更早之前,她已经有着发育得较为完全的大脑,但还没那么成熟的时候,她曾经遇到了第一次认知崩溃。 世界破碎,无人生还,生命凋零。 整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活人,只有着数不胜数的尸体倒在地上,她当时慌不择路地逃跑了,在城市中穿梭,在恐惧的驱使下不断躲避。 直到她再一次看见幕后,她忽然意识到了所有的尸体都是活人,出了问题的是她的大脑和认知能力。 在耗尽所有的希望,变成最癫狂的精神病患之前,她找到了一本书。 一本有关于心理学的书。 书中的知识比海洋要深奥,比天空要广阔。 她明白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她挣扎地从崩溃的死寂宇宙爬回了现实世界,拼尽全力,几近疯狂,陷入绝望。 但她成功了,她抱着一块巨大的碎裂石板哭咽着赤脚跑回家里,她已经失踪了足足半个多月,父母见到她后都陷入了狂喜和激动,担忧的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能给出回答。 这也是她选择来到异地上学的原因之一,远离自己的过去。 自从那天以后,她就饥渴的学习知识,她不能从那块已经化作石板的心理学书籍中学到任何东西,但却能在大学里学习真正的科学。 自我催眠,认知重构,意象解读,在一些偏僻的心理学分支中,她已经是真正的大师。 从崩溃中回到现实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用早已存储在脑中的认知备份覆盖破碎的疯狂。 在脑海中准备一个正确的世界。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任何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都能做到。 凯丽神情恢复了正常,除了艾奥娜没有人察觉到异常,艾奥娜也默契地没有问她任何问题。 凯丽重新看向讲台上的赫文。 赫文耸耸肩: “为什么你没有听说过我用作教材的小神明吗?也许是因为它并还没有传开来。” 维罗妮卡面无表情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可是赫文德伦格先生?我也是一名民俗学研究者,我很确定现代研究中从未出现过你所说的末日神祇。” 所有学生都兴致勃勃地看向了赫文,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赫文有些无奈,她怎么可能听说过这个部落,那是他在三百年前遇到的,而在他离开那里后,这个崇拜邪恶的部落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众人都以为维罗妮卡是在质问赫文是否存在捏造事实的嫌疑。 但其实维罗妮卡只是在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她在赫文德伦格的所有与民俗学研究的书籍中未曾提过这件事情,甚至是专门介绍邪神崇拜,末日崇拜的研究中也未曾提到这个邪神。 她是民俗学家赫文德伦格的狂热读者。 赫文叹道: “的确,你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闻这个邪神的事情,因为那个部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而且是我亲手把最后有关他们的资料给扔进火中的,除了少数个我发誓保密的知情者外,只有我的脑中还存留着关于他们的故事。” 赫文语气幽深地说道: “这是不该出现在阳光底下的东西,更不是年轻人应该听的故事。” 一个高大的青年站了起来,他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之一。 他是崇拜者,并非追求者,维罗妮卡没有追求者,凡人又怎能去奢求触碰夜空上的星辰呢?只能付出全部身心去崇拜她。 “一个逻辑缜密的故事,赫文先生,简直完美,因为按你的说法,根本没人能验证你话语的真实性,作为知名学者,你就用是用捏造的故事去证明自己的理论吗?” 斯杰姆自认为领会了女神的意思,她想给这个新教授一点下马威。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完全站不住脚,但斯杰姆还是第一时间站了出来,用自己的言语去支持女神的想法。 维罗妮卡在看我了!斯杰姆激动地几乎要笑出来了。 维罗妮卡微微皱眉,众生都会在看见她的瞬间愤怒地质问是什么事情让这位一个美人露出这种表情,痛苦和悲伤抓住所有人的心脏。 斯杰姆瞬间就感觉到了澎湃的怒火,他虽然不知道女神为什么难过,但一定是这个民俗学教授的错误,他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他。 维罗妮卡皱着眉看着斯杰姆。 这家伙是谁啊? 好像是个挺讨厌的家伙,时不时会出现在她的周围,现在竟然还质疑赫文德伦格教授,那可是写出了《末日将至》的民俗学大师,怎么可能去欺骗他们这些无知的孩子呢? 真是不知好歹。 斯杰姆继续说道: “如果你说得是真的,还请拿出一点证据出来,我保证这个屋子里的人不会将秘密传出去的。” 赫文说道: “我不会说任何有关那个部落的证据的,那是你们灵魂无法承受的巨大阴影。” 斯杰姆拍了拍胸脯: “那你可以告诉我一人,我拥有强大的勇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替你证明的。”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他就会对外宣称这是一个骗局,让赫文的的名誉受损,让自己的女神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维罗妮卡现在很忧虑,要不要站起身来帮赫文德伦格先生说话呢? 可是如果家族的人知道了,一定会狠狠责备她的。 不,不能让赫文德伦格教授的名誉受损,我要声援他。 正当她下定决心的瞬间,另一个人已经站起身了。 127.亵渎科学的异端 凯丽说道: “赫文先生说的是真的,我可以替他担保。” 凯丽的想法很单纯,她知道斯杰姆,一个蠢呼呼的傻大个,在幕后世界的形象是一只又高又胖的大兔子,虽然很笨,但为人不坏,至少在无关维罗妮卡的时候都算个好人。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丧失所有理智,被邪恶恐怖的真相吞噬灵魂变成一个失去表达能力的疯子。 她可是亲眼见到了赫文身上那群足以让正常人理智崩溃的怪物,如果连赫文都说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东西,那斯杰姆一定会在见到之后陷入无法逆转的精神崩溃的。 她必需让斯杰姆知难而退,不然一旦他惹怒了怪物之群,后果将不堪设想。 凯丽能想象斯杰姆的未来会何等悲惨,被孤零零地关在精神病房,说着缺乏逻辑的混乱语句,不能爱人,不能被爱,不能享受美食,甚至不能拥有自由,没有人相信他见到了怎样的邪恶真相,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个被自己臆想吞噬了的可悲家伙罢了。 这就是一个鲁莽的可怜人——斯杰姆的余生。 斯杰姆和凯丽对视着,他听说过这位少女的名号。 虽然凯丽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但她其实在学校中也算一位风云人物,出众的外表和特殊的性格让她名声大噪,当然远远比不上维罗妮卡就是了。 “凯丽?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和凯丽对视着。 他不该这么做的。 凯丽轻声回答道: “你无法承受的,相信我。” 催眠和意识植入很难在没有事先准备的前提下做到。 除非你已经百分比地看透一个人,同时还是这方面的专家。 至少凯丽认为只要两者结合,那么简单的精神诱导对任何人都应该不难做到。 斯杰姆看着凯丽的眼睛,星尘在引力的驱使下在宇宙中缓缓旋转,所有的物质和非物质都难以无法抵挡的宏伟引力中逃逸出去。 包括斯杰姆的灵魂。 “哦,哦,好的。”斯杰姆呆板的回答道,直接原地坐下了。 几乎所有学生都用害怕的目光看着凯丽,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艾奥娜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好友。 明明凯丽一直想要低调生活,但一遇到类似的事情就条件反射地站出来,导致现在全校都知晓了她的恶名。 没错,凯丽的名声并不算好听,有不少知情者都在私下里叫她玩弄人心的女巫,暗地传言只要她想,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要求。 甚至有人谣传她来自巫女世家,血脉里流淌的着亵渎之血,她话语中无法拒绝的魔力就是来自怪物祖先的邪恶力量。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能够操弄自己人心的家伙,无论她长得有多漂亮。。 出于对自己心智主权的担忧,只要是听说过凯丽名声的人,都会本能地恐惧她。 在之前这种说法还只是在少数人中流传,但是今天过后,这间教室的所有学生都会传播今天的事情吗,关于凯丽的负面流言必然会再次发酵。 艾奥娜摇摇头。 她其实很怀疑凯丽到底有没有正常的认知能力。 一边说着自己讨厌麻烦,只想享受平静的生活,一边又在这种情况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可怖之处,真是个矛盾的女人啊。 也许凯丽也知道现在所做的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但她也许其实没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乎别人的看法。 艾奥娜轻笑一声,正是因为如此,凯丽才是凯丽,自己也才会是她一辈子的朋友。 “坐下吧,凯丽,让我们聊点真正有意义的东西吧。” 赫文看出了凯丽是为自己才站出来,而且很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恐惧。 什么嘛,搞得他好像是什么大魔王一样。 “说点有趣的吧,伽芙南为什么会有末日的象征呢?事实上正神并不是不能承载末日的意象,但必须达成许多限制条件才会合情合理,而伽芙南明显不在此列。” 赫文一脸严肃地说道: “之所以她在象征末日的同时还被崇拜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的结论是,伽芙南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伟大实体,而她的存在的确在某种程度上预兆了人类的末日。” 教室中雅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赫文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 “这就是我想证明的东西,神是真的。” 整个教室在数十秒的寂静后,忽然像炸开的锅一样沸腾起来。 即使是原初之火中都有不少主教对伽芙南真实性存疑,更不要说在这个神明未曾踏足的国度了。 在文明之城说神明是真实存在,就好像在圣城公然宣传伽芙南是杜撰的一样。 是愚昧,是亵渎,是反智,是活生生的异端,是不可容忍的罪恶。 先前在整个教室蔓延开来,早已扎根在每个人心中的隐晦情绪都在莫名的力量驱使下爆发开来。 质疑铺天盖地的袭来。 “赫文教授,你说这话是否对自己和学术界太过不负责任了。” “你说你想证明神明存在,那你掌握了关键证据吗,如果没有,在亚伦这种实事求是的地方,公然宣称有神论简直是对科学的亵渎。” “赫文先生,你是否信仰伽芙南?你是原初之火的信徒吗?” “太可悲了,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学者会说一点更加理性的话,而不是说出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 维罗妮卡藏在黑色帽纱的小嘴微张,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好在她的脸蛋被帽纱遮住了,否则无数人都会当场被夜之女神的可爱一面击穿心脏。 维罗妮卡十分不解。 怎么会这么多人都质疑赫文德伦格先生?她是不是应该站起来声援赫文。 没错,就这样站起来说:有神论其实只要有证据支持,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黑夜公主站了起来,吵闹声手脚并用地慌乱褪去。 朦胧且不容置疑的气场从维罗妮卡身翻涌着散开。 女人的声音如一杯加满冰块的剧毒蜜酒,让所有人都甘之若饴的饮下: “赫文先生,你有什么证据吗?” 赫文微笑着回答道: “决定性的证据暂时没有……” 还没等赫文说完,欢呼声忽然爆发出来,他们在庆祝着女神给予异端教授的致命一击。 维罗妮卡怔怔地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欢呼,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是在众人的眼中,这就是维罗妮卡并不满意赫文回答的表现。 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学生完全愣住了。 为什么是现在? 赫文明明可以在更久之后提出他的研究的,在他潜默移化的影响了所有人之后,此刻绝对不是“证明神明”的最佳时机。 所有人都已经狂热地把神之子钉在十字架上,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而小小的女巫早已无人注意了,不是吗? 128.看穿人心的邪魔实体 《知名教授赫文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公然在课堂上宣称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维罗妮卡公主有力地质问让民俗学家赫文德伦格哑口无言》 安东尼院长放下报纸,面色复杂地说道: “赫文先生,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赫文耸了耸肩。 安东尼问道: “我们本来说好的吧,这个理论至少下个学期才能正式提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自以为清醒的愚民了,他们把科学当做信仰,不接受任何能够会让他们信念动摇的言论。 “注意自己的言行是作为一个知名人物必需拥有的基本素养。” 赫文无所谓地喝了口红茶: “在今天之前,我完全不上一个‘知名教授’。” 安东尼好笑地摇摇头: “麻烦的不是那群举着火炬的暴民,这些人都是极易煽动的家伙,只要让新闻系的教授操作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扭转民众对你的看法。” 安东尼看着赫文的脸: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了维罗妮卡·潘德拉贡?” 赫文无辜地说道: “我从未见过她。” 安东尼疑惑道: “不应该啊,那个孩子我也见过,她是个不错的女孩,而且从不会和别人有什么纠纷,不,她是根本不会和别人有任何交流,为什么她会忽然如此针对你。” 赫文思索了一阵: “也许是我的言论冒犯到了她?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安东尼说道: “这件事有些奇怪,你要多多注意一下,也许是有什么人跟她说了些充满诱导性的话语,才让她对你有意见。 “我们顾忌的不仅仅是她亲王女儿的身份,还包括她那群地位不菲的狂热信徒。” 安东尼面露严肃: “我没有夸张,她的崇拜者们的狂热程度已经接近了疯狂,而他们的地位之高也出人意料,我是不太明白崇拜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回事,如果说我真的要崇拜某人,那么我不可能崇拜除自己之外的人。 “但是他们明明都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甚至有着十分优渥的家庭背景,却还会像个盲目的愚人一样把维罗妮卡当做女神崇拜。” 安东尼微微向前伸头: “要我说,维罗妮卡要么真的有着无与伦比的天然魅力,要么就有人在故意营造这种奇怪的现象。 “虽然我的眼睛和感情告诉我这不可能,但理智在提醒我,不该排除维罗妮卡本人就是一个可怕的煽动者的可能。” 安东尼认真地警告着赫文: “你必需时刻小心,可能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赫文礼貌的微笑说道: “我一定会注意到。” 他的确没打算这么早就提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言论,但也不会像承诺那样等个半年。 他是一个不被道德和世俗束缚的纯粹学者。 这就是他要扮演的角色,这样当他接触先行者研究所的成员时,他们至少不会觉得赫文是个把自己手脚框住的“古板型研究者”。 安东尼看着赫文近乎于敷衍的笑容叹了口气: “你自己注意就好了。” 安东尼在最近好好翻了翻赫文的研究。 而赫文很多的研究结果都要求他必需在对于常人来说十分危险的条件之下进行,而他看起来还完好无损。 神秘的力量隐藏在世界的表面之下不断涌动,赫文这样出没各种古老危险之处的人掌握着某种诡异力量也是很正常的。 但安东尼还是不看好他,因为亲王陛下所主宰的禁忌之力远超寻常个体能够看见的最大范畴。 安东尼看似不经意地好奇问道: “你的研究?真的和你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决定性证据吗?” 赫文笑了笑: “也许吧。” 安东尼拍了拍赫文的肩膀: “我可是期待着你拿出足够重大的成果,能让世界为之震动,让凡夫俗子惊恐尖叫的研究。” 赫文微笑着轻轻点头。 那的确是能让世界震动的真相,而且就连自认为能以理性批判思维看待世界的学者也会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样吓得跳上办公桌。 赫文走出了历史学院院长的办公室。 一个高挑的黑衣性感美人站在赫文前方不远处。 维罗妮卡即使有些迟钝,但在看到报纸仔细思考了十多分钟后,也大致理解好像自己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现在必须道歉。 洁白如雪的皮肤映衬下,鲜血般红润的双唇轻动: “赫文先生。” 赫文歪着头,有些警惕地看着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认为既然要道歉,应该先拉近下距离,就从表明自己是他忠实读者这一点开始吧。 她说道: “我看过你的书,里面的文字比你前天说的话还要离经叛道。” 赫文皱起眉头,她是说自己能从自己的书里找到把柄吗?可自己的确和高文后人以及高文·潘德拉贡本人都没有任何过节啊。 而且自己的这个身份有着认知模糊,即使名字就是自己的真名,但却是全新的一个人,不可能有什么旧敌。 话说这还得感谢帕尔,如果不是他的鼎力相助,自己还无法在保持本名的情况下干涉他人的认知能力。 真是饱餐一顿啊。 而看着赫文,维罗妮卡的心再次慌乱起来。 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为什么赫文德伦格先生突然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维罗妮卡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赫文礼貌地回应: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维罗妮卡呆滞地陷入疑惑中。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关于你对神明存在离经叛道的言论,我有些个人看法。” 一个人影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她强迫自己的眼睛不去看维罗妮卡,艰难地走了过来。 “赫文老师!”凯丽直接插入两人中间,“我有些话想问你。” 维罗妮卡看了眼凯丽,优雅地对赫文行了个贵族礼: “赫文先生,我们下次再谈吧。” 她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恐惧侵占了她的内心。 如果她和其他人不能交流只是由于家教的话,那她不愿意待在凯丽身边的原因则纯粹的多。 恐惧。 学校中只有少数人知晓凯丽的恶名,恰巧维罗妮卡就是其中之一。 邪恶的操心女巫,亵渎神灵的癫狂魔女,看穿人心的邪魔实体。 在维罗妮卡的眼中,凯丽就是披着人皮的噩梦本身。 所以她落荒而逃了。 129.狂热的窥视 凯丽长吁了口气。 她可是很努力才鼓起勇气,走了过来的。 她害怕的并不是维罗妮卡本身。 需要她拼劲全力克服的不是任何一个和她没有什么不同的普通人类,而是寄生于于人类个体之上,藏在幕后维度的蛀虫。 没错,在她的眼中,像是赫文,维罗妮卡之类的人在幕后世界的化身有着极其恐怖的感染力。 但这种感染力并不是所谓的神秘力量,只不过是能被科学解释的认知崩溃而已,是她自己无法承受过多信息导致的大脑错乱。 这是能一种正常的心理学现象。 她得出这个结论有充足的理由,因为她的认知崩溃不仅仅来自于人类,即使是建筑和画作等无机物也能导致崩溃的发生。 而一个人能否引发她认知崩溃也不取决其是否掌握神秘力量,而是取决他的灵魂能否在幕后世界以某种具有特殊美感的方式伸展绽放,吸引幕后世界生物的聚集。 而且她也曾见过真正具有神秘力量的人,虽然她没能记忆下那个人的身高,声音,外貌,性格等细节,但她并没有在看到他的时候产生认知崩溃。 相反,在见到一些平凡之人的时候她的世界破裂成无数碎片了。 凯丽自认为不算什么天才,但是也绝对和愚蠢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察觉到了赫文做的一些事情。 “赫文教授,你提出的那个理论……” 赫文向着她的身后瞟了一眼: “怎么了?” 凯丽继续说道: “我本人对其十分感兴趣,如果你需要助手的话可以联系我,虽然我今年才大二,但我的论文也曾经刊登了亚伦科学杂志……” 亚伦科学杂志是英兰斯国内,甚至整个大陆范畴内都有较高权威性的杂志。 如果说亚伦大学的教授论文刊登在其上不会令人惊讶,但即使对教授来说,这也算得上一个能摆上台面的成就。 赫文明白了,凯莉是个天才。 他点点头说道: “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一定会通知你的。” 虽然凯丽只是为了帮助赫文甩开处处针对他的维罗妮卡才打断两人的谈话,但她也不希望赫文产生什么误会: “我并不是想要分享赫文教授的成就,也不是想蹭署名,更不需要您教我什么东西,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帮你打打下手做点力所能及杂活什么的。” 她能够记起赫文在教室里的眼神。 他似乎看了一眼,就把所有人的想法给洞悉在心中,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场有趣的荒唐喜剧。 直到自己站起来后,众人纷纷投来畏惧的目光之时,赫文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是愤怒?是怜悯?是悲伤? 都不是。 在凯丽无法理解的情绪之中,赫文默默改变了自己的教学计划,向众人宣告:神明已活。 老实说,凯丽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就没有顾忌任何结果,即使关于自己的负面流言继续传开,她也毫不在乎。 但是她仍然感激赫文的帮助,如果能帮上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她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就像刚刚她听到维罗妮卡再次刁难赫文的时候,她上前打断了维罗妮卡说下去。 如果维罗妮卡真的说出什么糟糕的话语,狂热的崇拜者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把赫文撕碎。 即使是像她这样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家伙,也绝对不愿意得罪维罗妮卡。 赫文诚恳说道: “如果我需要帮助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当然不会通知任何人。 他要做的事情是亵渎科学的。 他要让将那些道德底线视作无物的激进派,也能够在看到他他研究后兴奋地嚎叫。 既然霜之心正在缓缓跳动,他并不需要在意如何对付敌人。 他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找到一群极度谨慎,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高智商罪犯。 他已经去过了曾经关押变形怪的监狱,没有任何能让他追寻的线索存在,就好像那里只是无数寻常建筑的其中一个。 在猎魔人生涯中,他学习了许多如何追踪魔物的技巧,但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追踪人类,特别是聪明的人类。 那是另一门深奥无比的艺术。 看到赫文的表情,凯丽默默的点头: “好的,教授再见。” 在凯丽转身的时候,赫文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维罗妮卡正躲在一个十分明显的位置窥视他们。 难道他真的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吗? 看来赫文得找时间去见见高文的后人了。 维罗妮卡此刻正自认为躲得很好,甚至没有察觉到赫文在看着自己。 看着凯丽转身离开,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那个女巫没有做出伤害赫文德伦格教授的事情。 虽然很害怕,但她也不能把赫文德伦格教授一个人丢给邪恶的女巫。 她躲在这里是为了弄清那个危险的女巫会不会做出恐怖的事情,在确定她没有动手,她才收回视线。 当然,只有她认为自己是在偷窥,在周围的人看来,她是在用冷漠的目光审视赫文。 女巫和赫文德伦格教授看起来一副很熟的样子,必需找个时间警告下赫文先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维罗妮卡暗暗下定了决心。 许多藏的比维罗妮卡好无数倍的人躲在暗中向赫文投射着狂热的目光。 目光中除了根植于灵魂的狂热外,还承载着愤怒,厌恶,敌意等众多负面情绪。 如同想要将腐肉撕扯干净的秃鹫般,盘旋在赫文周围,等待猛兽露出一丝丝的胆怯和疲惫。 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赫文环视一圈,和他们每个人都短暂的对视了一遍。 他们很不幸,因为他们没有维罗妮卡那么迟钝,所以他们都意识到自己被赫文盯上了。 不安开始在骨髓上攀升,沿着血管渐渐沸腾,化作浓烈的惧意钻入大脑。 他们十分默契的一起移开了视线。 赫文只是本能地做出警告行为,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些学生身上。 他几天前留艾奥娜和凯丽做客不仅仅是为了表达谢意。 凯丽和艾奥娜都各有一个老师,是他清单上的怀疑对象。 如果真的有谁是先行者研究所的成员,那他必然会对所有突然接近的人抱有巨大的戒备。 除非,他们认为接触赫文是出于自己本意的行动。 130.火柴人,坦维斯吉以及维克利特多姆迪伦 “少爷,老爷要见你。”侍女对怀特家唯一的小主人说道。 斯盖德摸了摸装着笔记本的布包。 女仆看了眼布包说道: “少爷,老爷他不允许你带这些平民用品见他。” 斯盖德犹豫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但切记不能让任何人打开布包。” 女仆恭敬的说道: “我一定会确保不然别人靠近您的物品。” 斯盖德在侍女的帮助,换上了象征家族荣耀的华丽礼服。 他三番两次地回头看了看布包,似乎很害怕有人会趁他不在的时候悄悄打开。 斯盖德走进房间,关上由特质合金制作的房门。 在两百年前,他的祖先买下这栋屋子后,私下在墙壁和门框中掺入了数量不一的特质合金。 一种能够隔绝精神感知的金属。 真是帮上大忙了。 他在房间内轻车熟路的绕来绕去,很快他就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个隐秘的密门。 他在门后换上能遮掩面目的衣物,悄悄的从门后溜出去,一条长满青苔的小路联通到大街上。 在茂密的树叶下面穿行,他停在了院子的后门前。 一辆马车已经停靠多时。 他直接登上车,什么话都没有说,马车也在沉默中出发。 离开了轨道电车横行的市中心,穿过眼花缭乱的商业区,绕开滋生罪恶和暴力的贫民窟,他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小屋前。 街边上有十多个人,有中年男人坐在台阶上抽着烟沉思,有几个孩子在街道中央打打闹闹,还有一个老人支着小摊贩卖货物, 这些都是怀特家布置的眼线。 斯盖德将会继承的爵位不过是一位男爵,自从两百年前他的曾祖父抛弃祖业来到亚伦,他们家族的影响力一落千丈。 但那只不过是世俗的虚幻外物罢了。 他的先祖不是个傻瓜,而是一个激进的野心家。 他随意抛弃了世俗的权力,所寻求的是只记录在最古老书籍上的邪恶伟力。 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力量。 几乎是真正意义上的任何愿望,哪怕是统一整个大陆也可能并非难事。 许多人都知晓坦维斯吉,这是火柴人在人类中流传的名字,在现代巫师眼中它只不过是一个有着些许魔力的小精灵。 但是怀特家族的祖先找到了它的恶魔名——维克利特多姆迪伦。 意思是“异域的恐怖君主”。 这里的恐怖是以恶魔的标准来定义的。 强大到无边无际的伟力,足以扭转现实的庞大能量,让恶魔都要视作禁忌的邪恶本质,就蕴藏在火柴人的那小小油笔画身躯里。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流落到这样的,亦或者被书本束缚只是“异域君主”的恶趣味也说不定,但怀特家先祖能够确定,坦维斯吉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当然了,现在的怀特家成员没人在意先祖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只知道他们能用火柴人的神力给自己带来无比美妙的权势。 而且这件事必需进行的小心翼翼,为了获得有关火柴人的知识,先祖背叛了自己的术士集会。 集会的成员包括崇拜恶魔大君的邪恶术士,崇拜幕外邪魔的堕落术士,他们时常用活人做祭品,玩弄无辜者的灵魂。 但即使是他们都将维克利特多姆迪伦当做禁忌,对所有想要释放它的人赶尽杀绝,至今他们还在追杀着怀特家族。 怀特家族也为了躲避术士集会的搜寻抛弃了最初的姓氏,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象征荣耀的古老姓氏。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按先祖日记里的话语来看,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比如九界之一,它甚至能让一些不那么强大神明成为你的仆人。 火柴人当时的原话被记载了下来: “伽芙南?那个婊子不行,你给再多都不行,就算你将你们的整个星球都献祭给我都没有,当然,如果是把她分尸,做成一场美味大餐我倒是有点兴趣,机械之心?那个呆子虽然好对付,但真不是适合做仆人的料?血肉星辰?这个可以试试,但是你确定想要有一个会把你同化成肮脏血肉生物的…… “等等,我忘记人类就是血肉生物了,不过她如果真的出现在这颗星球可能很快就会把全部生物都同化吞噬吧。为什么你问的都是些主神?问些弱小的神明不行吗? “破碎之光?我可不想和幕后生命打交道,太恶心了,你问我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好吧,看来我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这段话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无法考证了,而且即使不谈论真实性,火柴人也很可能运用了夸张的手法,但他敢用如此轻蔑的语气去称呼主神,至少也是个神明级的伟大存在。 而且据说交易者在提出质疑之后,就被随手变成了一串香肠,火柴人和他的妻子一同享受了丰盛的一餐。 那是一位自视甚高的半神。 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它似乎并没能保持自己的猖狂合得意,而是沉寂了无数个世纪,直到怀特家族来到此地,火柴人才勉强获得自由。 据先祖的研究,它似乎暂时失去了自己的伟力,只能被困在狭小的书页中。 直到几十年前,他们才发现了火柴人的行踪,但是还没等他的父亲进行接触,火柴人似乎就再次被封印了。 直到现在,斯盖德在听闻其的传闻后第一时间的出现在了火柴人面前,以一个自傲愚蠢的年轻人形象出现在它面前。 “父亲。”斯盖德掀开兜帽。 老怀特点点头,他拿出一本古朴的厚重书籍,轻轻翻开,指向书上的一页: “这里提到了维克利特多姆迪伦的名字,上面提到了一种制约它的方法。” 这是他们找到的无数方法中的一种。 斯盖德·怀特担忧地说道: “我离实现愿望已经不远了,真的有必要做这些准备吗?一旦被他发现,那个不讲信用的恶魔一定会让我们陷入永远的恐怖噩梦之中的。” 老怀特摇摇头: “据记载,即使是好好完成他的要求,也只有10%的人能准确实现愿望,30%的人安然无恙,心智和肉体都没有严重的问题,剩下的基本都被他像个玩具般戏弄,撕碎,丢弃。” 斯盖德说道: “但我觉得他还算喜欢我……” 老怀特僵硬的脸在灯光下涌现诡异的神色: “那些死者大部分他也很喜欢,至少他们死前都是这样认为。” 131.十二位天使少女,一颗龙蛋,破碎星光,再加一点地狱之火, “按照火柴人在和我聊天透露出来的,在遇到我之前,亚伦市只有前任校长接触过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斯盖德·怀特说道。 老怀特翻阅着古籍: “没错,而且除了我们之外应该也不会有人能意识到火柴人所拥有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更别说这座城市和学校隐藏了多少强大的五阶。 “维罗妮卡的家族,历史学院和心理学院中的怪胎,以及一些贵族的后代,隐藏身份的邪恶巫师,万一被别人知道我们的行为,他们一定也会来抢夺许愿的机会。 “而他们莽撞的行为很可能刺激到火柴人,释放出无法压抑和控制的终极恐怖。” 斯盖德·怀特看了眼古籍: “这里面具体讲了什么方法。” 老怀特用形如枯枝的手指轻扣书封: “《原始恐惧》的古玛法文译本,虽然不是原本,但具有魔力的文字还是能够承载绝大多数的邪恶真相。 “上面大概有30页提到了火柴人的恶魔名维克利特多姆迪伦,讲述的是有关于地狱大君,。一位半神级的异域恶魔如何驱逐了他的故事。” 斯盖德若有所思: “似乎他在地狱中出现的次数似乎大大多于其他地方,也许是他觉得愚弄自认为聪慧的魔鬼是更加有趣吧。” 老怀特冷笑一身: “而且它的故事出现在了许多民间传说之中,在不同地域所用的名字都各不相同,它在传说中有着许多不同的身份,各个版本多得反常,甚至有不少人觉得他是一位自然精灵。” 斯盖德嗤笑道: “如果哪个世界的自然环境能孕育出这样的精灵,那里一定是所有善良生物的噩梦,甚至可能让邪恶生物也绕道走。” 老怀特继续翻阅着《原始恐惧》: “绝对大多数他的传说多半都是无知的先民们凭借着流言和幻象所杜撰的故事罢了,只有来自强大的邪恶物种的记载才有可信度。 “书上提到了一个血腥的仪式,要用十二位最纯洁的天使少女做祭品。” 斯盖德疑惑道: “天使?一个形容词吗?” 老怀特摇摇头: “早让你多看看书了,天使和魔鬼相似,都是一种强大的异域生命,效忠于一个在无尽宇宙漂流的神之尸,在很久之前天使还是魔鬼与恶魔的敌人。” 斯盖德惊呼: “敌人?有种族能和那群混乱的可怖邪魔开战吗?” 老怀特唏嘘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那应该是新纪元之前的事情了,我的确无法想象一个能与地狱开战的种族,而且现在也没有所谓的天使术士,基本上没有人了解这种只在恶魔嘴中存在的生物,不过据我所知,这个种族往往象征着圣洁,光明,救赎,正义,权力等意象。 “而且如你所说,这个词语的确是形容词,从各种古籍中能够发现,它能用来形容圣洁的少女。” 斯盖德摸了摸下巴: “十二名圣洁的少女吗?” 老怀特发出咯咯的讽刺笑声: “我们可以找其他同等象征的材料来替代,少女一抓一大把,但是圣洁的少女嘛,即使把男性也算上,估计翻遍整个亚伦都找不到十个。” 神圣和纯洁同时出现在年轻的女性身上实在是太难了,纯洁还好说,但是神圣这个属性往往需要一个人经历了无数邪恶糟糕的灾难后才能提炼出来。 而一般神圣之人已经很难纯洁了。 好在他们也不需要如此高昂的施法材料,因为按照先祖的推测,现在的火柴人应该是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情景,不需要多少力量就能够被封印。 因为如果没猜错的话,几十年前它曾经和前任校长或者什么人达成了交易,重新获得了能够干涉现实物质的强大力量,但是却被一个或一些凡人再次封印了。 老怀特继续翻阅着书籍: “除了十二个天使少女,完成仪式还需要地狱之火。” 斯盖德问道: “真正的地狱之火?” 老怀特回答道: “可以用炎魔心脏的火焰代替,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破碎星光。” 斯盖德又听到了个无法理解的名词: “破碎星光?” 老怀特摸了摸胡子: “我也没听过,也许和破碎之光教会有一点关系,我再查查资料,最后的材料是一颗金龙的蛋。” 斯盖德连忙说道: “这个好办,有金龙血脉的亚龙种有不少……” 老怀特打断了他: “这个龙好像不是寻常的巨龙,而是某种类似巨大蛇类的物种,看起来不能用金龙亚种的蛋来替代,我需要查阅一下能否找到其象征的元素和概念。” 斯盖德·怀特说道: “我们已经找了几十种方法了,但是绝大多数都没有详细记载,剩下的看起来不是十分可笑荒谬,就是没有复制的可能性,而少数能够达成条件的方法又含糊不清,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有用的方法?” 老怀特安慰自己的孩子道: “对付一位这样强大的生灵,如果简简单单就能找到方法才要感到奇怪和怀疑,反正你只要自然的推进实现愿望的脚步就好了。” 说道这里,老怀特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 “你需不需要我找人帮帮你忙,你和那个叫凯丽的乡绅女儿还没有什么实质性发展吧。” 斯盖德拒绝道: “我能把握住,而且她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到手的女孩。” 老怀特问道: “直接把她囚禁起来折磨不行吗?” 斯盖德说道: “火柴人坚持要让她全身心都自愿献祭出自己的头颅,否则它不会替我们实现愿望,而且用控制心智的方法去让她举行仪式也是无效的。” 老怀特轻啧一声: “真是麻烦啊。” 斯盖德笑道: “这样才有成就感嘛,让一个自立自强的活泼少女一步步走进我精心布置的美丽梦境中,掉落在粘稠到窒息的甜蜜陷阱,在自我感动中将整个头颅作为祭品献祭给邪神,以拯救因为了救她而失去生命的男友。” “多么具有美感的故事啊。” 斯盖德面露诡异的红润。 132.赫文德伦格?赫文德伦格? “赫文德伦格,赫文德伦格。” 生物学教授格里姆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念叨着报纸上的名字。 在看见这个名字的瞬间,他不禁感到一丝熟悉和好感,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不能在记忆中找到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难道是这个名字中有什么魔力吗?看来工作时间到了。 他得找个理由见一下这位同事。 艾奥娜推开办公室的门。 少女抱着一本书走到格里姆教授身旁: “格里姆教授,我来请教……” 话还没说完,她就瞥见了报纸上的内容。 少女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不是赫文教授吗?” 格里姆好奇地问道: “你见过他吗?” 艾奥娜连连点头: “我和我的朋友一起选修了他的课,教授你不要相信这些记者的诽谤,赫文教授是一个很好的人。” 格里姆略微惊讶地问道: “你和赫文先生很熟悉吗?” 艾奥娜神情自豪地说: “我和我的朋友在赫文教授的宅邸做客过。” 格里姆问道: “你的朋友是指凯丽吗?” 艾奥娜睁大了眼睛: “教授,你怎么知道的?” 格里姆笑笑: “你们两个天天走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曾经特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凯丽。 得到的结论是凯丽并非女巫,只不过是一个真正将心理学技巧掌握到出神入化境界的天才而已。 虽然这种人往往比女巫还恐怖,但那并不在他的业务范畴内。 艾奥娜翘起鼻子,开玩笑道: “教授你可别打凯丽的主意,你已经太老了。” 格里姆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看起来不过才将近四十岁,怎么就老了: “你都和我这么熟了,我难道是那种会对自己学生出手的人吗?放心吧,我喜欢的是成熟性感的女性,看不上你们这些小丫头,而且教授也不该和学生谈恋爱。” 艾奥娜气鼓鼓的说道: “教授怎么就不能和学生谈恋爱了,只要两情相悦就好了。” 格里姆先是一愣,接着想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报纸,仔细打量了赫文的相片,不得不说,把黑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男人十分英俊,如果以一名大学教授的标准来看,可以说过于英俊了。 格里姆摸了摸下巴 “这也没比我帅多少啊?” 艾奥娜说道: “你也好意思和人家比?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 什么叫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虽然他自认为比不上赫文这种无法在身上看见时间摧残痕迹的英俊男人,但他的外表还是能让许多二三十岁的女士深深着迷的啊。 格里姆露出坏笑: “看来小艾奥娜对我们的新教授很有好感嘛。” 不好,被看出来! 艾奥娜像只被吓到的兔子一样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格里姆无奈地说道: “我个人不会和学生发展关系,但是我也不会真的拆散相爱的教授和学生。 “只不过,这种事情,更多时候你要考虑些现实的问题,比如说年龄,当你三十岁的时候,你的爱人可能已经衰老了,这是必须慎重思索的条件……” 艾奥娜红着脸打断他: “格里姆教授,我只是单纯的仰慕和欣赏赫文教授的英俊,你不用这么严肃的讨论这个话题的。” 格里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话说回来,你去赫文教授住处做过客?” 艾奥娜恢复了活泼: “对啊,当初我和凯丽在路上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就陪着她护送到家,没想到宅邸的男主人就是赫文教授,他当时就很热情的挽留我们留下来喝茶聊天。” 格里姆问道: “女孩?” 艾奥娜说道: “那是赫文教授的侄女,不过除了那天之外我从没见过她出现过,话说回来,赫文教授讲课的时候不带上小荷拉的吗?” 格里姆说道: “孩子和家人一起留在家里更安全吧。” 艾奥娜说道: “但是宅邸里只有荷拉和赫文教授诶,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不在,可是宅邸又是在校园内的,应该是学校提供的住处才对,而且看家具摆布应该是只有两个人在的样子……” 格里姆微微思考了片刻,没有把心中的疑问吐露出来,而是选择了更温和的问题: “你觉得赫文教授是个怎样的人?” “嗯……”艾奥娜嘟起嘴巴,“一个英俊博学的好人?” 格里姆补充道: “你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那种人吗?会不会很注重隐私?” 艾奥娜回答道: “注重隐私吗?这方面我没注意,但我猜他应该不是什么很难相处的人,有时候从侧面看上去就像是位彬彬有礼的沃顿绅士。” 格里姆继续问道: “那你觉得他的学术水平怎么样呢?” 格里姆当然知道赫文的学术水平大概有多高,但重点不是答案,而是问题本身。 艾奥娜有些钦佩的说道: “我只是个学生,说不出太多,但是他上课时我完全听入迷了。” 艾奥娜突然反应过来: “格里姆教授,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 格里姆看似随意的说道: “我最近手头上有个关于《狼群在弗斯市过去因为人类驯养和干预导致的性状和习性变化》的研究项目,我听说他是个民俗学家,而且在弗斯居住过一段时间,加上我在历史学院没什么朋友,所以就想要问下他是否有意愿……” 艾奥娜恍然大悟: “你是希望和赫文教授合作研究吗?” 格里姆一脸认真的说着花了一分钟想出来的项目: “没错,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帮我和他提一句吗?” 艾奥娜拍了拍胸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赫文教授会答应哦,而且如果他问起来我可不会夸大你的水平哦。” 格里姆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好歹也是在亚伦科学期刊和英兰斯科学期刊上出了十几篇文章的,在教授里的水平还算是不错吧,怎么好像在艾奥娜的眼中是个三流生物学家一样。 其实艾奥娜也知道格里姆的学术水平不错,但是在听过赫文讲课后,双方对一件事情的看待方式,以及理解深度都截然不同,因此她才会担忧赫文不会同意这个请求。 得到了艾奥娜的再三保证后,格里姆才放心的让她离开。 生物学教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精装书籍。 《赫文德伦格的小精灵研究》 赫文德伦格?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总觉得自己好像刚刚听谁说过一样。 格里姆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是有些疲倦了啊。 133.荷拉的寻常一日 今天是天气明媚的一天,虫鸣和鸟啼共同庆祝今天的美好。 荷拉在床上打了个滚,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房内,女孩披散的头发如同黄金瀑布般顺流而下,雪白的肌肤柔软无比,眼睫毛可爱的向上翘起。 女孩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暗,噩梦从最深的意识海洋中向上侵袭,但是荷拉很快又恢复了宁静,露出浅浅的笑容。 梦境是由混乱无序构成的,却也会基于现实呈现。 在亚伦的生活刺激到了她潜藏在脑海中的记忆,过去的囚禁生涯化作最可怖的厉鬼死死缠绕着荷拉不放,然而如今她在梦中却不会害怕他们了,因为在不论多么恐怖的噩梦之中,赫文都会及时出现在她的身前。 八点三十分整。 睫毛微微颤动,蓝色的眼眸慢慢睁开,瞳孔如同碧蓝的海面反射着阳光晶莹闪烁,女孩体内的生物钟准时把她唤醒。 荷拉用小脚丫踢开被子,她轻手轻脚走下床榻,穿着睡衣走进和卧室相连的卫生间,站上一直放在这里的小板凳上,睡眼惺忪的拿起毛巾和牙刷开始清晨的洗漱。 清澈的自来水随着开关打开哗啦哗啦的流出,女孩把毛巾沾湿后在脸上划过,用牙刷在嘴巴里上下移动。 在完成了每日一两次的繁琐清洁后,荷拉跳下了板凳,走回卧室,站在足足有她两个身高的镜子前,在身旁的是和镜子一样高的衣橱,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有的是寻常裁缝店的童装,有些是从高级设计师那里定制的特别款,充满了超前的设计风格。 即使她能在体表随意变化最耀眼华贵的礼服和裙子,但她还是很享受在衣柜前挑选的过程。 荷拉拿起了一套带着兔子图案的黄色毛衣和适合这个季节的棉质长裤换上,感受着布料刺激触觉细胞发出电信号经过神经纤维传入大脑皮质。 她很享受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此刻她会感觉自己是人。 赫文和她说过很多,平常也会时不时的暗示她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可荷拉仍然不觉得自己和人类是相同的物种。 知识能让一个人看清真相。 爬行动物和哺乳动物有着截然不同的大脑结构,当她变成普通蛇类或者蜥蜴的时候能够感觉自己的大脑感情比起人类要缺失了不少,而变化成类似蜥蜴的神秘生物时又是种全新的体验。 巨龙虽然有着与人类相近的所有情绪,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有几种感情更容易被刺激产生,比如无时无刻的傲慢,深入骨髓的暴虐,以及接近淡漠的冷静。 所有物种都是不一样的,变形怪也许还算是能勉强接近人类的物种的话,变形者就是变形者,绝对不是人类或任何一种他们变化成的种族。 但荷拉不希望赫文担心,所以她会尽可能的把自己当做人类。 无数种族中各有优劣,其中有一部分种族的大脑机能和灵魂结构是超越和高于人类这个种族的,如果荷拉去模仿他们,就能获得更高维度的思考方式。 可是因为赫文,她希望自己永远都是人类,而且最好只是人类。 女孩把头发扎成马尾,完成简单的梳妆打扮,她走出房门,从石质楼梯往下走去,走路像猫咪一样寂静无声。 今天是周六,校园比寻常安静许多,学生们都抓紧宝贵的时间多睡一会,教授们也格外珍惜这段宁静的时光。 按常理来说,赫文现在应该已经起床了,因为他要给荷拉做早餐,不过在荷拉学会做饭并且水平高速进步后,他就变开始赖床了。 荷拉高兴地哼着小曲,套上小巧的白色围裙,搬了个板凳走进厨房,她同样享受做早饭的这一环节。 准备好咸黄油,鸡蛋,清水,面包片,鸡肉肠,牛奶…… 平底锅响起了滋滋滋的声音,面包和黄油完美结合,香味瞬间爆炸般释放开来,溢满了整个厨房。 等到高大男子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后,精美的早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赫文自然地坐在荷拉的对面,拿着叉子将已经切成片状的煎鸡肉肠送进口中。 荷拉坐在他的对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自己烹饪的美食,同时偷偷地观察着赫文的表情,在看见赫文十分满意自己的食物之后,幸福感不由自主地轻快飘起。 赫文感叹道: “真好吃啊,荷拉如果以后去做厨师,一定是世界顶尖的水准。” 荷拉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 “那赫文,我长大后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 赫文笑着点头: “好啊,等我老了就能天天吃到荷拉的美食了,只不过到时候荷拉可能就整天黏在别的男人身旁了。” 荷拉说道: “绝对不可能。” 赫文只是笑了笑,现在的荷拉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女孩。 荷拉开口问道: “赫文?你今天还要出门吗?” 赫文一边咀嚼着面包的,一边回答道: “我应该找到了一些线索,可能要去看看。” 说完话,赫文就陷入了沉默,但荷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在安静中看着他的脸。 赫文忽然问道: “荷拉,也许我很快就会找到他们了,你……” 赫文犹豫了一下,荷拉乖巧的等待他的反应。 赫文问道: “你能面对他们吗?你想面对他们吗?如果你不希望见到那些人,我会独自解决完这件事情。” 荷拉想说“我听赫文的”,但她知道这个答案不能让眼前的男人安心。 荷拉坚定地回答道: “我可以的。” 赫文问道: “你还想听故事吗?上次的公主与巨龙才讲到公主招募志愿者那里吧,要不要今晚回来给你讲完。” 荷拉开心地点点头,露出期待的目光: “好啊!” 赫文其实并不是一个有太多时间陪孩子的男人,他时不时会和荷拉聊聊学校的见闻,偶尔读读具有教育意义和趣味性的童话故事,说些笑话逗荷拉,如果不忙碌的话也许还会抽空和荷拉玩玩适合孩子的游戏。 但是即使赫文和她交流的方式有些笨拙,但荷拉还是很享受和赫文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感受着比一天中的其他全部时间加起来还要多的幸福。 134.巧克力,多巴胺和祝福 赫文每天都很繁忙。 所以荷拉一天之中有十分漫长的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度过的。 最开始她只是用这些时间等待赫文回来,她很擅长等待,如果说在囚禁的生涯中她学会了什么,那就是如何让枯燥的时间流逝的更快。 不过还没多久,她就找到了新的娱乐方式,那就是赫文房间内堆积如山的书籍。 如果把每本书籍当做一个世界,那这里的书籍数量浩瀚如同星海,荷拉抽出一本,就会在书籍消失的地方看到新的一本,即使是古代帝王亚历山大的图书馆都无法和这间小小的书房媲美。 这里的书籍也几乎涵盖了市面上出现的所有类型,以及绝对不能出现在阳光之下的禁忌之书,只不过那些书本荷拉根本不能抽出来,甚至那些光是目睹封面就会造成污染的书籍会自发的在她踏入书房的之前就消失不见。 一开始荷拉的主要读本是童话故事,接着就是各种小说,描写骑士生活的,幻想绚丽史诗的,关于禁忌爱恋的,讲述人间疾苦的,她都来者不拒。 而随着阅读数量的积累,她把目光投向了蕴含更深刻知识的书籍。 一开始她完全无法理解书上的内容,但她凭借强大的记忆力何必理解力将所看的每一本书都背了下来,再和脑中其他的书籍互相对照,勉勉强强能够理解其中的部分内容。 每天的挑选新书都是十分有趣的环节,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书架上第二天会出现什么书籍,而最幸运的礼物自然是赫文本人亲自写的书。 她至今为止也只不过遇见过三本赫文亲笔写的书籍,现在这三本书仍然摆在她的卧室的书桌之上。 今天她挑中了一本《自然环境与工业发展》,就津津有味的趴在了床上阅读起来,时间也在阅读的时候流逝的很快,没多久她就晕晕乎乎的把这本书给囫囵吞枣读完了。 “保护环境最终能够保护人类吗?好深奥啊。”荷拉带着书本回到书房放好。 她看了眼时间,离赫文回来还有好一阵子。 在弗斯的时候赫文要求她绝对不能离开独自离开房子,不过自从到达亚伦后,赫文就不再约束荷拉出门了。 她可以在校园和市中心内自由活动,但必须带好赫文给她的手环,一旦手环被拿下,或者遇到危险,赫文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荷拉身边。 第一时间指的是一瞬间。 虽然呆在屋子里也不算无聊,但是荷拉更愿意时不时的出门走走。 她背上自己的小挎包,穿上可爱圆润的女士皮鞋,推开房门,沿着安静的小道走向校园更加热闹的地段。 校内出没的可爱女孩已经成为了新的校园传说,不少学生都听说过荷拉的存在,很多人用打量珍稀动物的目光远远眺望着女孩。 荷拉旁若无人地在校道上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她并没有也不打算在这里交什么朋友,只是感受着自然的气息。 荷拉走向她常去的便利店,店主是一个温和慈祥的婆婆,之前还送了她好多糖吃。 荷拉一出现在小店前方,老婆婆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小荷拉又来买东西了?今天想吃什么呢?” 荷拉看了眼左侧,有几个神色鬼祟的年轻男学生正挤在一起,时不时向这个方向看眼。 荷拉并没有在意他们,直接走进了店里,露出甜甜的笑容: “雪莱太太,我来店里看看。” 老妇人微笑着看着这个小巧的孩子,伸手拿出了一快用锡箔包裹的方形长条: “这是我们最新的糖果,你要不要试一小块。” 荷拉像只仓鼠轻轻抽动鼻子: “好香啊,这是什么?” 雪莱太太就像和朋友炫耀宝贝的孩子一样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这个呀,叫做巧克力,是很甜很好吃的东西哦,而且还有很多有趣的知识呢?” 荷拉坐在老妇人准备好的小椅子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什么故事啊?” 老妇人和蔼的说道: “城市里的大男孩和女孩们,现在每当情人节的时候就互相赠送东西,在很久以前他们都是赠送卡片和饼干之类的,但是在近十年很多人都会选择赠送巧克力。” 荷拉用大眼睛看着雪莱太太: “为什么呢?” 雪莱太太说道: “那是因为大概在十年前,我写的一篇论文吧,里面提到了巧克力不仅仅含有许多对人类身体健康有好处的物质,而且还包括有能够促进多巴胺分泌的物质。” 荷拉仔细回想着,她似乎听过多巴胺这个名词,那好像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神经递质。 老妇人继续解释道: “适量的多巴胺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所以就传出了一种说法,送心爱的人巧克力吃他会觉得十分开心,而且甚至有人说可以让人产生爱情的感觉。 “因此许多人都将这种对身体有好处,还十分好吃的食物,同时有着‘爱情魔力’送给自己的心仪对象,不过在我看来,巧克力的寄托寓意大于实际作用。” 荷拉听到巧克力能让人心情愉悦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 “雪莱太太,这个巧克力多少钱啊。” 雪莱太太说道: “20便士一块。” 这一大块精美的黑巧克力当然不止这个价格,赠送巧克力一直都是上层阶级和中产阶级奢侈的游戏,只不过老妇人本身还算富裕,亏本卖几块巧克力还是无所谓的。 荷拉开心的说道: “我要一百个!” 雪莱太太无奈又温和的笑笑: “我哪有那么多巧克力啊,而且小荷拉你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小荷拉翻开挎包,里面零零碎碎放着不少钱,她认真的数了数,一脸正经地说道: “我身上有42镑零花钱。” 雪莱太太被惊住了一瞬间,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笑容: “其实我这里有五块没能卖出去的巧克力,才这么便宜,如果你还要的话得重新进货,那就得卖你50便士了。” 50便士其实是进货价,而那五块巧克力也不是卖不出去的,而是她刚刚拿来打算给荷拉尝尝的。 荷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思索了一会: “那个我拿五块巧克力就好。” 雪莱太太叮嘱道: “一天别吃太多哦,不然小心会变成小胖妞的。” 荷拉点点头: “放心吧,雪莱太太,我是买来送人的。” 雪莱太太好奇道: “小荷拉也有喜欢的男孩吗?” 荷拉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没有喜欢的男孩。” 135.三个男学生和骗子 小女孩将巧克力打包装好,晃晃悠悠地提着袋子迈向未知的旅途。 走出小店时她朝着远方的一颗白桦树看了眼,树下刚刚聚集的几个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校园的林荫之下穿梭着,走得地方越来越偏僻无人,越来越幽深寂静。 三个男人正在她身后不远处跟随着,最前方的男子是罗休顿,人类学专业的学生,家里还算富裕,父亲多少算个有头衔的名誉贵族,他同样也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之一。 他的社会学朋友理查德通过联系各种细微线索,例如出现时间和活动轨迹,十分精确有条理的推断出了荷拉的身份,她应该是赫文教授的孩子或者晚辈。 他当然不是想要利用小孩子去威胁赫文,虽然他十分厌恶这个让维罗妮卡不开心的男人,但是他也不是什么会对孩子动手的卑鄙之徒。 他跟着女孩一方面是为了摸清赫文的地址,好方便之后他们的行动,另一方面是希望借这个机会从小孩子的嘴里打探一下赫文的情报。 维罗妮卡从未有敌人,因为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都有人来负责收拾。 随着他们跟随女孩越走越远,罗休顿不禁感觉心口有些慌张萦绕,似乎他们正在步入披着人皮的丑陋怪物精心设计的恐怖陷阱。 罗休顿将心中没来由的惧意强行压下,感觉到了一丝荒唐可笑,他竟然会在和另外两个成年男人跟踪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感到害怕。 随着他们慢慢远离人群,罗休顿还是感到了奇怪,他的同伴也提出了同样的看法,所以他们打算直接叫住荷拉。 “嗨,前面的小朋友。”罗休顿在激素的影响下,急促地走到了荷拉的身后。 女孩停了下来,罗休顿发现女孩停步的动作很自然,甚至自然的就像她早就准备好停下脚步了。 她一直在等待他们开口。 罗休顿不知为何这样想到。 荷拉转过头来,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异样的情绪在罗休顿心中扩散开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有什么被他忽略的元素正藏在他眼皮底下,但他做无论出何种努力都看不见那显而易见的真相。 荷拉早就被注意到了这三个人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走回家的那条道路的原因。 三个男人呈三角之势站在荷拉的左侧,正前,右侧三个方向,如同讨伐恶龙的勇士一样把她团团包围。 荷拉面露天真的好奇: “大哥哥们有什么事情吗?” 罗休顿问道: “小荷拉是赫文教授的孩子吗?” 荷拉露出这个年龄孩子会有的疑惑表情: “赫文是谁啊?”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难道他们闹了个乌龙吗? 三个崇拜者之中和罗休顿两人更不熟悉的一位——名为阿巴斯的高大凶狠男人感到被愚弄的愤怒。 他看向了罗休顿的社会学好友理查德,用目光表达自己的疑问。 在罗休顿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好友就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女孩说的是谎话。 罗休顿微微打了个手势,阻止了两人开口,他蹲下来微笑着和荷拉平视道: “小朋友,你的父母是谁呢?” 荷拉面露胆怯: “爸爸妈妈说我不能和陌生人说家里的事情。” 罗休顿用上了课上的知识,同时驱使着眼角和脸颊的肌肉,做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大哥哥们不是陌生人,我们是这里的学生啊,保护你这样的可爱孩子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学校里闲逛的时候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荷拉看起来有些犹豫。 阿巴斯有些不耐烦摆动身子,他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了小荷拉。 女孩抓住了这个机会,脸上涌现出害怕的表情。 罗休顿愤怒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阿巴斯则无所谓地忽视着罗休顿的目光。 他本来都要成功套出话了。 理查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温和地对荷拉轻声说道: “孩子,别害怕,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凶狠,其实这家伙是个好人来着,对不对,阿巴斯?” 他用手肘捅了捅比阿巴斯的大腿。 阿巴斯不情愿的说道: “就算你说的是吧。” 荷拉终于开了口: “我是安东尼爷爷的孙女。” 历史学院院长? 罗休顿再得到了答案后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拉着同伴就要离去。 他的好友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在看见罗休顿的眼神后就自觉的闭上了嘴。 罗休顿礼貌的说道: “谢谢小妹妹,那哥哥们就放心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罗休顿就拉着两个人一起向着回去的路上走去。 阿巴斯说道: “所以说你的朋友搞错了?罗休顿,你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的。” 带着眼睛的男学生歉意的笑笑。 阿巴斯摇摇头: “以后这种事情就别拉我来了。” 接着他立马就跟他们两人分道扬镳了,而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他就是这种性格,仗着自己强壮的身体肆无忌惮地无视他人的感受。 理查德看向罗休顿: “她在说谎,我能看得出来,赫文是安东尼介绍进学校的,所以她肯定知道安东尼的名字,她是在唬我们。” 罗休顿点点头: “我知道。” 理查德好奇的看向他。 罗休顿只是说: “走吧,就当今天没来过。”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感到怪异,阿巴斯是个面容凶恶的男人,而一个小孩子见到他们这样的三个成年男子,还被拦下了,一般都会有些害怕,但荷拉却表现得太过镇定了。 不是超越了年龄的镇定,而是超越了常理的镇定,他以自己的专业成绩担保。 阿巴斯并没有真的像自己所说的回去。 他曾偶然得知,安东尼教授没有孩子。 凶狠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对付不听话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方法,一些不适合在别人面前使用的方法。 他攥紧了拳头,向着荷拉刚刚走的方向移动过去,没过多久,在比他想象要快不少的时间内,他就再次见到了小女孩的声音。 “喂,给我站住。”阿巴斯大声喝道。 荷拉停了下来。 阿巴斯大声对着女孩的背影吼道: “你个小骗子,你就是赫文那个垃圾教授的女儿吧。” 136.靡靡之音 荷拉知道自己是只怪物,一头能够轻松把人类撕碎的恐怖怪物,有着阴暗淡漠的内心,拥有能众生下跪求饶的亵渎形体。 但她不想再当怪物了,从很久之前就不想了。 所以她不会杀死阿巴斯,也不伤害他,即使他对赫文有强烈的恶意。 “你为什么背对我,给我转过头来!”阿巴斯大声吼道。 乳白色的浑浊浸入了女孩的瞳孔,最中间似乎有个细微的亮橙色孔洞,脸上的皮肤渐渐染成淡紫色,半透明的纤细触须从脸部的下半部分钻了出来,在下巴处灵活的游动,对有智生命体大脑的渴望涌上心头。 即使她不喜欢成为怪物,都无法否认的就是她的确是一只怪物。 她现在所变形的生物来自于家中藏书的记载,学名是夺心魔,一种来自异维度强大种族,他们和许多伟大的邪恶种族一样,喜欢并擅于奴役他人,而他们使用的方式是出于生物本能的心智操控。 她不会伤到阿巴斯大脑的任意部分,也不会让他留下无法磨灭的痛苦回忆,她只是想要他脑海中关于赫文的内容:理由,目的,计划。 “小东西,你再装聋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阿巴斯也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在潜意识中的惊惧驱使下对荷拉厉声怒吼道。 “你跟谁不客气?” 半透明的触须瞬间缩回体内,变异边缘的瞳孔和皮肤也恢复了常态,荷拉转过身,看向站在阿巴斯身后的女性。 凯丽气喘吁吁的看着两人,头发凌乱,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马拉松。 阿巴斯看向凯丽,他并不是一个会关注校内传闻的人,所以他也未曾听闻凯丽的恶名。 阿巴斯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凯丽: “你想干什么?” 凯丽气笑着说道: “你刚刚是在威胁一个孩子吗?你难道不怕我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阿巴斯冷笑着说道: “我有我的理由,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说出去我也不在乎。” 他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比夜空上的星辰还耀眼的女人——维罗妮卡。 黑暗公主歌颂天籁之乐,众生魂魄坠落无底之渊。 凯丽直接走过了他,站到了荷拉的身前,她向女孩伸出手: “跟我走吧。” 荷拉注意到凯丽的身体在不久前被汗水浸透了,只不过现在她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平稳,神色中也没有显露一丝疲态。 女孩点点头。 阿巴斯嗤笑道: “我让你们走了吗?再没问出有关赫文的消息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赫文有关的消息?她得警告赫文教授。 此刻她有些庆幸阿巴斯如此愚蠢,随意地把他的目的说出来了。 凯丽不客气地回应道: “怎么?你打算对两个女孩子动手。” 阿巴斯双手抱胸: “我说了,在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放你们走的,如果有必要,我会动手拦下你们。” 阿巴斯没有在开玩笑,他已经做好了动手打人的准备。 凯丽转头柔声说道: “小荷拉转过头去,不要看。” 荷拉用手捂住眼睛。 她在小手的缝隙之中看到了妙龄少女直径地走向了高大男子。 阿巴斯露出轻蔑的笑容: “怎么,难道你还想和我动手?那就让我来教导你何为人类无法跨越的生理差异吧。” 阿巴斯举起健硕的手臂,肌肉鼓起,手掌狠狠地朝着比他小臂还要纤细的白皙脖子握去。 风声响起。 他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肌肉被冲击带来的剧烈痛苦就以迅猛速度从腹部扩散到整个上半身,阿巴斯的眼睛蹬的巨大,眼珠几乎就要跳出去了,唾沫在嘴角缓缓流下。 他只能看见凯丽慢慢收回了膝盖,接着就原地痛的晕厥了过去。 凯丽走回荷拉身边: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荷拉把手从脸上拿下来。 凯丽牵起了女孩的小手,拉着她路过了躺在地上的身体。 凯丽凭借记忆带着她走向赫文宅邸的位置。 荷拉抬头问道: “凯丽姐姐,你学过格斗吗?” 凯丽无奈地笑笑: “你刚刚偷看了对吧?” 荷拉眼神飘忽不定地转来抓去,一脸无辜。 凯丽轻笑一声: “我第一次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调皮呢?没错,我练过格斗,不过只能算得上业余爱好。” 荷拉一脸不相信,在女孩的眼中凯丽已经是格斗大师了。 但是凯丽的确如自己所说的,她只不过曾经学过几门格斗术而已,而且她也一直保持着锻炼,这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无名恐怖。 强大健康的身体情况能改善激素分泌和精神强度,让她能够更冷静的面对幕后世界的恐怖邪异之物,抵御可能出现的疯狂低语。 纤细身体蕴含的力量也是她为什么能够这么快赶到的原因,在察觉到异样后她能立马冲到了荷拉面前。 荷拉抓紧凯丽的小手问道: “凯丽姐姐,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有危险。” 凯丽开玩笑说道: “因为我在心中感受到了荷拉需要我啊。” 荷拉一副我是大孩子,不要用这种话糊弄我的样子。 凯丽眉眼勾勒出弯月: “因为我有长跑的习惯啦,没想到这么幸运刚好碰到小荷拉遇到危险。” 的确很幸运,因为她当时已经进入了幕后世界。 遍布树木的偏僻小道变成了荒芜的黄沙,无数穿透云层的石柱高高耸立,她在很远的地方就穿透了现实世界的繁密枝叶看见了荷拉和阿巴斯。 好在她及时赶到了。 凯丽看着女孩的眼眸深处隐藏在强烈的好奇。 她终于明白了第一次见到荷拉的幕后形象时发现的怪异之处。 她当时就感觉女孩的皮肤有着异于常人的质感,此刻她终于目睹了在幕后世界组成女孩身体的物质是什么。 那是一种与液态,气态,固态,等离子态,场,以及任何一种已知物质状态截然不同的“类液体状态”的物质,是透明的不定形物质,有点像无色的光,寂静的声音,也是最基本的生命本质,这种纯粹的生命能量具有强大的包容性,碳基生命,概念生命,数学生命,纯能量生命,似乎都被其囊括。 在幕后世界,凯丽看见的是: 一个巨大的无定形蠕动生物伸出了无数的触手,冲向了无助惊恐的人形毛熊的身躯和大脑,似乎是想要把他撕裂成无数碎片。 她从怪物的面前拯救了阿巴斯,这就是真相。 137.教授与大师 “我是格里姆,生物学院教授。” 赫文和三十岁多岁的男人握了握手: “赫文德伦格,估计阁下已经听过我的‘恶名’了。” 格里姆微笑道: “如雷贯耳。” 格里姆可不是奉承,这几天周围关于赫文德伦格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不过大多都是负面的,只有零碎的报道肯定了赫文德伦格的学术成就,不去讨论他与维罗妮卡的冲突。 而他自己也在主动搜索有关于赫文的消息,不得不说,赫文的过往十分神秘,不知道是不是其工作性质的原因,他没留下过多的痕迹。 好在,他找到另一个了解赫文的方法,那就是他的著作。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对赫文的怀疑越发加深了。 曾经去过如此多古老原始部落的男人,难道真的有可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吗?他是否见过那些亵渎人类的古老仪式?甚至把它们记忆下来,理解其中疯狂的真相。 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早就坠入无底深渊了吗? 赫文也在观察着格里姆。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站在自己身边,精心打扮的外表也能算得上不错,足以吸引不少懵懂女学生的目光。 格里姆的下巴胡须剃了个干净,棕色卷发遮住男人的大半坚毅侧脸,眼神看似毫无波澜,却在最深的地方潜藏着凶猛的暗流。 宽大的褐色风衣穿在最外层,紧贴身体的无领衬衫之下隐约能看见发达的腹部肌肉,长裤与长靴相接不露出一点皮肤,宽敞衣物笼罩的黑暗处不知藏匿着什么。 格里姆的打扮既不像是教授,也不像是邪恶研究所的一员,活脱脱就是个渐渐步入中年的老派硬汉。 这和赫文期待的不一样,他想要见到的是一个看似理性,将疯狂和黑暗压在心底的学者,一名先行者研究所的成员。 但是格里姆比起研究者,不如说更像是先行者基地的守卫队长。 生物学家拿出了一沓文件: “赫文教授,你来看看这些。” 赫文伸手结果文件,开始翻阅其上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英兰斯灰狼的进化历史,已经关于其的习性与生理结构的资料。 他伸手继续翻阅着纸张,一个由几十个线段组合构成的绚丽倒三角忽然映入眼帘,三角形最中心处还有一个正十字架。 赫文面色如常地继续看着这页的其他文字,上面的描述说明这个符号和古老的狼群崇拜有着复杂的关系。 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虽然这个符号不是他本人制作的,但他还是参与到了其中,关于象征负面的倒三角结构和十字架都是其他人所采用和改进的,但是其中的部分线段之中隐藏着代表胜利的希葛卢恩。 出于个人因素,他并没使用同样代表胜利的提尔卢恩。 这个符号的效果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掌握了邪恶和亵渎力量的有智种族感到惊惧,看见这个符号的邪恶之人会无法抑制的冷汗直流,发出急促的喘息。 他毫无异样。 赫文忽然说道: “这里面有错漏。” 格里姆假装惊讶的问道: “什么错误?” 赫文指着倒三角说道: “这个符号象征着胜利,正义,对邪恶的制裁,但和狼这种生物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请一个更好的民俗学家收集资料的。” 赫文用眼神示意: “比如说我。” 赫文把文件递回给格里姆,他忽然注意到了桌子上有一本名字熟悉的精装书籍。 “《赫文德伦格的亚动物解构》?” 格里姆见状抽出了书本,礼貌的介绍道: “没错,这是生物学里一位伟大先行者的作品。” 赫文问道: “我可以看看吗?” 格里姆把书递给赫文: “当然可以。” 他会放在桌面上的书籍都是不会引起正常人类怀疑的类型,《赫文德伦格的亚动物解构》原本并没有掩饰魔物的事情,但是这是特地修改伪装过的版本,翻阅的人都会把这当做一本有趣的读物。 赫文随意的翻起了自己的“伟大著作”,他一直很好奇魔物不再活跃在人类眼前后,自己的书籍会不会显得过于怪异,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同行们。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对这本书产生什么怀疑。 “真是本不错的作品啊。”赫文感慨道。 格里姆点点头: “当然了,赫文德伦格是为名声不显的大师,只有少数人知晓他的名号,但这绝对不代表他不够伟大。” 赫文德伦格把书还给了格里姆。 “这位叫做赫文德伦格的先生真是一位优秀的学者。” 格里姆满意地微笑道: “没错,赫文德伦格教授你作为外行也能看出赫文德伦格大师的出色之处让我很惊讶。” 格里姆忽然感到一丝怪异,似乎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留存了一秒,就消失无踪了,不管是在暂存短期念头的内侧颞叶还是管理长期记忆前额叶都无法找回。 格里姆表现出好奇的神情打听道: “听说你还有一位侄女在学校里。” 赫文点头道: “没错,她是个活泼的小家伙,如果你在学校的路上遇见她可以停下来和她打个招呼,她会很热情的回应你的。” 格里姆在此刻已经能够大致确认对方不是什么邪恶巫师之类的家伙了,而且女孩也并没有被囚禁起来,他可以找个时间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是赫文的侄女,还是被他绑架过来的。 当然,这样也不能确认赫文就没有掌握神秘力量,可如果他不是恶徒,即使他掌握再多的力量也无关格里姆的事情。 老实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越界了,这并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但是在那一次事件后,他对所有可能的不稳定因素都充满了警惕。 赫文已经大致猜到了格里姆过去的职业。 他也是一位猎魔人。 但赫文却没有因此而完全放下戒心。 他见过太多猎魔人了。 大多数猎魔人都在魔物消失之后就直接和他一样凭借富裕的积蓄过上了晚年生活,而不甘于平静的人则找了一份能够继续带来挑战和刺激的工作,比如冒险家和物理学家。 但是不是每个人成为猎魔人的原因都是为了消灭魔物,有人是出于仇恨,有人是出于生存,而有人是因为别无选择。 权与力一直以来都是充满诱惑力的致命毒药,即使最正义的人也可能会被它渐渐侵蚀。 138.静滞魔法和紫色触手 赫文想要弄清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有一个简单的方法。 “尼德,哈格尔。”猎魔人打了个响指,让原初卢恩的音节呼啸而出。 格里姆呆立在了原地,基础粒子的运动速度开始放缓,让万物冻结的魔力统治了这个房间。 当初他就是用这种能力救下了大多数被战争污染的骑士团团员。 虽然嘴里念的是卢恩符文,但这绝对的静止并不是奥丁的杰作,而是他将卢恩符文和霜巨人的魔力所结合,花费大量时间专研出来的强大魔法。 这并不是一个能够随意使用的力量,对于身体脆弱的普通人来说,一次静滞可能会在魔法解除的十多年后爆发永久的不可逆损伤,只有二阶以上的人才能承受其带来破坏。 而且除了战争污染爆发的时候因为别无选择,他趁着提尔和纯白之塔形成的帷幕肆意使用这种特殊情况之外,这个魔咒必须在没人打扰时小心谨慎的运用。 如果现在有人打开房门,想要走进办公室,结果可能会很糟糕。 比死亡要糟糕一点。 因此赫文也要时刻留意门外的动静,一旦有人接近他就只能瞬间解除静滞魔咒。 好在格里姆不会因为被静滞而留下创伤,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进入这个办公室。 赫文有一个有趣的想法,在自己的漫长人生中曾遇到过一种有趣的生物,对他们来说,其他生物的大脑与灵魂就是他们的后花园供他们肆意进出。 粗壮的紫色触手在衣服下围绕着他的手臂不断攀爬伸展,从赫文的袖口中伸出来,灵活的向着格里姆的头部移动着。 触手围绕着格里姆的大脑转了一圈,在他后颈处轻轻贴合上去,紫色光雾在触手上的吸盘闪烁。 触手的尖端猛然鼓起,就好像有一大团空气沿着其内部管道移动,鼓包顺着触手沿着赫文的手臂周围绕着圈前进,接着慢慢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紫色的魔法灵光同时也在赫文的瞳孔和袖口闪耀,他面无表情的驱使灵性触手在格里姆的大脑中翻搅着。 他没有直接去窥探格里姆的记忆,那样很容易造成被操控者的记忆错乱以及丢失,他借用了少许的现代心理学知识,让他进入了完全敞开的状态。 赫文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生物学教授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 “格里姆·卡尔。” 赫文继续问道: “你做过什么职业。” 格里姆·卡尔回答道: “木匠,猎人,猎魔人,助教,讲师,副教授,正教授。” “你知道先行者研究所吗?” 格里姆·卡尔诚实的回答道: “不知道。” “哪怕听都没听过?” “没听过。” “你为什么要做生物学教授。” 格里姆的回答出人意料: “因为我喜欢研究动物的生理结构和习性。” 这倒也不奇怪,因为研究魔物的生理结构和习性是猎杀魔物的重要部分,而当魔物消退了,而享受这种过程的猎魔人难免会用其他生物来替代。 在继续询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了他只是个转行的猎魔人后,赫文就让吸盘放开格里姆的后颈,触手瞬间收缩进了虚无之中。 时间开始流动。 格里姆眨了眨眼,虽然刚刚只过了一瞬间,但他却觉得自己的肩膀忽然僵硬了不少。 对了,既然赫文没有问题,那现在就可以好好的询问真正有价值的问题了。 格里姆说道: “赫文教授,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转了转肩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银质的灰狼雕像,灰狼的表情高傲,毛发,尾巴和四肢以古怪的姿态纠缠在一起,一种奇特的美感从灰狼的动作中弥漫出来。 格里姆说道: “这是我在弗斯的朋友带给我的东西,也许这可以揭示古弗斯对狼类的崇拜行为。” 赫文拿起雕像,让它在手上转了一圈。 赫文凝视着狼头,在高傲的背后,他看见了其他的情绪,孤独与悲伤。 他久久的凝视着狼首,久到让格里姆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赫文教授,你还好吗?” 赫文还是盯着狼雕: “卖吗?” 格里姆一愣: “这是我的私人藏品。” 赫文说道: “开个价吧。” 格里姆礼貌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卖。” 赫文报了个价格: “十万镑。” 格里姆惊讶的看着赫文。 他倒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在以前干猎魔人工作的时候,许多雇主都掌握了庞大的财富,他也见过失落的古城中的无尽宝藏,光是他视线之中的黄金和宝石都能换至少上亿的英兰斯镑。 但是他从没听过一个人要花10万镑购买这样一个平凡的雕像,要知道好友帮他带来的时候说这个雕像只花了20镑,这还因为这个小巧雕像是纯银制成的原因。 如果赫文察觉到了雕像的价值,也许是因为其中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那他绝对不能让这个雕像离开自己。 他不知道里面所潜藏的力量是否邪恶,如果赫文并没有足够的意志,而雕像中又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的话,那格里姆将会成为一个让好人堕落的凶手。 格里姆拒绝道: “不,不论,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赫文和狼瞳对视着: “二十万?不,一百万如何?我真的很想得到她。” 格里姆停顿了一会,才把自己心中的贪婪给压制住: “不,即使是一百万……” 赫文终于将视线从狼形雕像身上移开了。 他伸出右手,在身前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格里姆第一次不再平静,他严肃地看着赫文做出的手势,低声说道: “肆虐之处。” 赫文回应道: “吾等常在。” 格里姆百感交集地吐了口气,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同胞,在几十年前,他对其他猎魔人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可在如今,已经见不到猎魔人的世界。 每一次见到猎魔人都会让他回忆起往日时光的美好之处。 赫文说道: “看见你那本书是我就发觉你的身份了,这个雕像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能得到它吗?” 格里姆问道: “里面没有什么邪恶力量吗?” 赫文说道: “当然没有,只不过它承载了我一段说不上好坏的记忆罢了。” 格里姆在抽屉中摸索片刻,拿出一小条银链: “这是雕像的一部分,一起送给你了。” 139.火! 狰狞诡异的巨狼雕像与微型锁链在赫文的口袋里安然沉睡。 赫文推开办公室的门。 “赫文教授!你来和格里姆教授谈事情吗?” 艾奥娜抱着书出现在门口前方。 赫文让出了过道: “没错,你之前提到的关于格里姆教授的研究我很感兴趣,今天特地来找他好好谈了谈。” 艾奥娜兴奋地打听道: “怎么样?你们准备合作了吗?” 赫文回答道: “不一定,还要再讨论一段时间,毕竟我才来学校没多久,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学习。” 他当然不会参与什么狼群研究,这东西本来就是格里姆用来接近赫文的借口,既然两个人都清楚了对方的身份,那自然就不会在搞什么没意义的研究。 艾奥娜早有预料的叹气道: “果然,像赫文教授这样的顶尖学者不会和格里姆教授合作的,我明明都已经暗示过他了,唉。” 赫文摇头笑道: “格里姆的学术水平也十分不错,如果我们不能一起合作只不过是因为有时间冲突而已。” 艾奥娜眼睛一亮: “格里姆教授?你确定没有说错名字吗?” 她无法想象那个懒散的男人有着连赫文都加以肯定的能力。 赫文出于礼貌询问道: “你来找格里姆教授的吗?” 艾奥娜一拍脑门,她记起自己的目的了: “对哦,我是来找格里姆教授请教问题的,我对动物有一个有趣的问题。” 赫文问道: “什么问题?” 艾奥娜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什么猫猫这么可爱。” 赫文说道: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问题?” 艾奥娜说道: “因为狗才是我们驯养的物种不是吗?猫咪的习性和性状可能也因为人类的原因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但相对于狗的改变少了不少,而同为猫科动物的狮子和猎豹都对原始人类拥有致命的威胁性,不喜欢猫科生物的人基因应该更容易继承,但是猫猫却能让人产生可爱的感觉,这是因为猫咪的某种特性有别于其他猫科物种吗?” 赫文点点头: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我相信格里姆一定会喜欢的。” 畏惧和喜欢有时基于相同的原因发生。 艾奥娜挥了挥手: “那我就去请教格里姆教授了,赫文教授再见。” 赫文回应道: “再见。” 赫文和艾奥娜告别后,独自沿着小道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此刻荷拉还没有回来,他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随手拿出配套的锁链捏碎扔掉。 巨狼应该驰骋天地,而不是被锁在岛里。 他走到自己的书桌面前,把银色雕像摆在上面。 雕像中蕴含着古老信仰的力量,但是对他来说其上残留的能量微弱得如同萤火,而对于巨狼外形的刻画也有许多问题。 或者说他们崇拜的不是名为芬里尔的巨兽,而是巨兽的一个支离破碎的侧面。 这座雕像是对噬神之狼的拙劣解构,但却也不只是如此,创造这个崇拜分支的人一定从某处听闻了芬里尔的故事,在雕像扭曲的姿态中藏着芬里尔对自由的向往。 但是悲伤和痛苦实在占据太多了,在赫文的猜测中,像是芬里尔这样的猛兽,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他除了悲伤之外更多的情绪应该是满腔的怒火。 但他也没有真的目睹芬里尔被囚禁的姿态,所以他也只是在期待而已。 雕像不过是个寻常的艺术品,他把其摆在书桌上后就没有继续投射自己的目光了。 咔哒。 楼下的门被打开了,有两个熟悉的脚步声。 赫文离开卧室,顺着楼梯往下走。 “赫文。”荷拉高兴地喊道。 赫文走到了荷拉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说道: “怎么了,荷拉。” 跟在荷拉身后的女性对赫文低声说道: “我需要和你谈谈,关于荷拉的事情。” 赫文拍了拍荷拉的背部: “我和凯丽姐姐谈点事情。” 荷拉握紧手上的布带,乖巧地说道:、 “好的。” 小荷拉提着自己的小挎包,轻盈地跑回自己的卧室。 凯丽坐下来,面色严肃的说道: “我今天遇到一个男人,他十分凶恶的威胁小荷拉,想要问出她和你的关系。” 赫文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 “是谁?” 冲击!碰撞!混乱! 凯丽掀开了幕后之纱。 她第二次见到了同一个人的不同幕后形象。 眼前的男人不再拥有六只手臂,西装,领带,皮鞋,活脱脱就是社会精英的代名词。 唯一的问题是衣服里面的东西不是人。 燃烧的火焰在领口之上舞动着,凯丽似乎能从“火焰头颅”上见到类似五官的异样色彩,但她无法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炽热带来近乎血肉被撕裂的剧痛,凯丽几乎感觉自己就要被近在咫尺的烈焰吞噬殆尽,火焰顺着她的血管流经全身,全身上下的感温系统都濒临崩溃。 她位于幕后世界的身躯也并不好受,三分之一的皮肤都焦黑溃烂,血肉开始融化,骨骼渐渐露出体表。 火!火!火! 她的意识已经只能机械的重复自己看见的事物。 赫文注意到了她明显的怪异,思索着发生了什么。 在烈火已经出现了消退的征兆,但是在这之前,凯丽的幕后身体就开始了自愈,血肉快速的增值,皮肤重新生长。 她适应了这个温度。 凯丽结束了短暂的怪异沉默: “赫文教授看起来很生气啊。” 赫文说道: “略有一点吧,那个人做了什么吗?” 凯丽的眼前紧盯着赫文的位置,但他却发觉了些许异样。 此刻少女什么都听不见,幕后世界的烈火洞穿并摧毁了她的耳膜,好在幕后形象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大概在过十多秒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紧盯着赫文的原因也很简单,她需要通过读唇语来理解赫文的意思。 幕后维度的火焰忽然收缩进了西装之后,留在原地的是一颗与赫文相貌相似的蓝色头颅,一颗散发着无害寒气的霜之颅。 140.谈话和分享 凯丽已经见怪不怪了。 幕后世界的形象能够反映一个人的本质,按赫文的几次变化能够看出他应该是一个性情多变,而且每一面的情绪都十分强烈的人。 赫文是她第二位遇到的拥有多种形态的人,对多种形态所象征意义的理解也是来自于她遇到第一位能改变形态的人——那是一个令无数人疯狂迷恋的女人,她每一秒似乎都会产生没有理由的念头,将之前的想法随便抛弃。 绝大多数的人的幕后形态都是无害的,但她也曾见过少数能够对他人幕后形态照成微弱影响的人。 但只有凯丽与幕后形象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 如果是个正常人,在赫文生气的时候感到的不过是想要远离的冲动,幕后形象也不过是会感受到轻微的热意,本能的影响着身体远离他,而这种影响能够被意志轻松的克服。 但是站在那里的是凯丽。 每一次进入幕后,她都能感受到和幕后的联系再次加深,而对常人无害的影响对她会造成轻伤到重伤。 而火焰的消失寓意赫文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怒火,用一种更加冷酷的心态去处理这个问题。 凯丽说道: “那个人被我打晕了,我不认识他,但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让朋友去把他拉到校医那了,顺便弄清他的名字和专业。” 赫文问道: “他做了什么吗?” 凯丽说道: “他只是口头威胁了我们,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所以我也控制了用力,不会给他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那个高大男人并没有胆量也不打算突破道德底线,但是另一个人却不一定了。 之前荷拉伸出的触手也是她心理活动的表现,代表着她被阿巴斯激怒了,甚至生出了要对他做十分糟糕事情的想法。 孩子是单纯的物种,他们的好与恶都纯粹的让人恐惧。 生命在移情能力没有完全建立的小孩眼里可能并不是什么值得尊重的东西,不健全的移情能力会让人无法对别人受到的伤害“感同身受”。 宏观表现就是对他人痛苦和生命的漠视。 严格意义上,荷拉出现的触手并不像是赫文那样是形象的改变,她的幕后形象本来就包含了那些东西,正确的理解是: 荷拉的幕后形象有着强大的伪装能力。 这代表她的内心不会轻易向别人敞开,她擅于伪装自己的真面目,不愿意吐露自己的心声,很多童年时受到父母暴力对待,没能得到正确反馈的孩子都很容易产生这种特质。 凯丽觉得自己猜到了为什么荷拉并没有跟在父母身边,而是跟着赫文了。 她的猜测恰巧的符合了部分事实,却又在某种意义上越来越偏离真相。 凯丽说道: “这件事并不简单,赫文教授,有人在针对你,那个威胁荷拉的男人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学业,他应该有着不错的家境。” 赫文看出了她在暗示着什么: “你有什么看法吗?” 凯丽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我怀疑这后面有维罗妮卡的影子,只有她能够让这样的人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和代价去对付你。” 赫文用食指敲打着桌子: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凯丽认真的分析道: “赫文教授你曾经得罪过她吗?” 赫文摇头说道: “绝对没有,我可以百分比肯定这一点。” 凯丽皱着眉头: “有可能是利益纠纷吗?” 赫文说道: “和亲王的女儿?我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我不觉得能对她造成什么利益损失。” 凯丽说道: “也许不是损失,而是伤害你能产生利益,我们需要弄清一件事情,她到底是因为你对神明的看法而生气的,还是已经蓄谋已久,只是借着这句话发起攻击的。” 赫文说道: “都不重要,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想对付我,尽管来就是了。” 凯丽忧心忡忡地说道: “可是,荷拉呢?” 赫文回答道: “放心,我会有应对措施的。” 凯丽说道: “我想说的不止是这些,还有荷拉的心理问题。” 赫文眉毛微抬。 凯丽说道: “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还想想问一下,荷拉的父母是不是……” 赫文说道: “很糟糕。” 凯丽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 “她在面对阿巴斯时似乎露出了强烈的恶意。” 赫文问道: “你有注意到表现出恶意的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凯丽说道: “他似乎侮辱了荷拉和你。” 赫文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我会和荷拉谈谈的。” 凯丽说道: “如果荷拉要出门,也许你可以让我陪她一起出去,这样会安全不少。” 赫文问道: “你似乎觉得维罗妮卡和她的崇拜者会对我和荷拉做出十分可怕的事情?” 凯丽一时语噻,一般人的确不会对自己的同学产生如此强烈的怀疑。 她无法和赫文解释,维罗妮卡的的幕后姿态时何等的动人心魄,这样的一个人一旦真的想要伤害其他人,能够造成无与伦比的效果。 她不担心赫文,因为在第一次离开这个宅邸的时候她经历了一次认知崩溃,但是荷拉只是个内向弱小的孩子。 在看见荷拉幕后姿态时,凯丽并没有觉得恐怖,反而觉得她触手挥舞是为了隐藏心中的无助和胆怯,她需要别人的帮助。 凯丽产生了保护欲。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了。 凯丽承诺会回来看望荷拉并且带她出去玩后才安心的离开了宅邸。 荷拉在凯丽出去的瞬间就拉动了卧室房门的把手,悄悄的露出半个小脑袋。 赫文看向楼上: “你出去干什么了?” 荷拉从楼梯上小跑了下来。 “我去看了雪莱太太。” 赫文微笑说道: “雪莱太太又请你吃糖了吗?你有没有说谢谢啊。” 荷拉点头,她从挎包里翻出了五块锡箔包裹的长方体,一起放到了赫文手上: “赫文,赫文,这个给你吃。” 赫文接过长条: “这是什么啊?” 荷拉把手背在身后,有些害羞的说道: “你先吃一口。” 赫文撕开了锡箔,轻轻咬下了一块巧克力: “好甜。” 荷拉期待的问道: “好吃吗?” 赫文说道: “太美味了,雪莱太太真是个好人。” 荷拉露出了傻乎乎的快乐笑容,送出最淳朴的祝福: “这个叫做巧克力,雪莱太太和我说过,巧克力能让人变得开心,赫文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 赫文捏下一块,递给荷拉。 荷拉摇头拒绝道: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我给赫文剩下的。” 她撒谎了。 她想让赫文一直幸福快乐。 赫文笑着说: “可是如果你和我一起吃,我会更加幸福啊。” 荷拉眼神一亮,她觉得赫文似乎说的有道理。 荷拉扭捏的说道: “好吧,那我就只吃一小快哦。” 赫文直接将手上的巧克力递到了荷拉的嘴边。 咀嚼着巧克力的女孩面露惊喜,她并没有想象到这个“糖果”能有这么好吃。 最后一口把巧克力吞干净后,荷拉才念念不舍的说道: “真好吃啊。” 赫文一屁股坐在了女孩的身边,继续掰开巧克力,一只手送到自己嘴里,一只手送到荷拉嘴前。 女孩说道: “一块就够了……吧唧吧唧。” 男人和女孩分享着最简单的快乐,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 141.无人得到救赎 加勒特站在泥泞之中,高耸的树木的茂密枝叶完全遮掩住了阳光,黑暗主宰了这片地带。 他闭上眼睛,聆听着死亡和腐败的声音,感受着万物的凋零。 这就是生命啊,永无止境的循环。 他把脚拔出泥地,在一望无际的泥地中不断的前行,寻找永远不会穿透树叶的光芒。 在恍惚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整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泥地之中了。 蓝色天空上有几朵白云,阳光肆意地挥洒在草地上,新鲜的空气从他的鼻腔冲入肺部,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赶出肺部。 这是一片辽阔的草原。 一个女孩正露出天真的笑脸站在他身后。 “莉莉丝。”加勒特微笑着转过头蹲下,伸出双手。 可爱的金发女孩欢笑地跑向加勒特,像一阵风一样撞进他的怀里。 年轻男人一把举起女孩柔软的身体,在半空不断摇晃: “飞起来啦。” 女孩被父亲逗着咯咯笑个不停。 “真受不了你们两父女,别玩过头了。”无奈的女声从男人身后传来。 加勒特转过头,有着和女儿相同发色的高挑美人正宠溺地看着两人。 加勒特摸了摸女儿的鼻子,哈哈笑道: “别理她,我们继续玩。” 女人温柔的看着女孩和自己的丈夫: “你快要去上班了吧?” 加勒特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莉莉丝,恋恋不舍地把他放在地上: “我打算过段时间就辞退这份工作,带着你们一起去沃顿居住。” 女人惊喜地问道: “你在沃顿找到工作了吗?”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丈夫能够离开这座城市了,在这里她感受到的只有压抑,而丈夫每天都要工作到凌晨之后才能回家,像今天一家人一起开心玩耍的日子已经好久没有了。 加勒特点头说道: “当然,你不用放心金钱的问题。” 他有一个秘密账户,放着借着工作之便弄到的额外财产,足以让他们在沃顿整整买下一个庄园,雇几十个佣人,甚至还绰绰有余。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从现在的生活中脱身,不过他已经有一个不错的计划。 在三人的不远处,有一扇铁门正独自伫立在草地中央。 加勒特在妻子的帮助下穿上工作装,告别之前他给了妻子一个深情的拥吻,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孤零零的铁门。 他打开门。 门后黯淡无光,似乎要吞噬所有进入的生命,电流和金属碰撞声在其后咆哮,无数怪物惊恐的惨叫和哀嚎声间连不断的响起。 背后白云在蓝色天空上悠哉的飘着。 他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在关门的瞬间,加勒特似乎能够看见晴朗的天空瞬间被阴郁的乌云所笼罩,风暴化作利刃,包围了中间的两人,一抹他熟悉的鲜红似乎出现在风暴中间。、 关上门的男人瞬间老了二十多岁,双鬓微微发白,不经打理的胡子乱糟糟地遮住半张脸。 他穿上助手递过来的白大褂,把妻子亲自为他穿上的衣服藏在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 老男人拿起一杯咖啡: “怎么样?4号的测试进行的如何了?” 金发女助手抱着文件: “结果不容乐观,我们派去的人似乎激怒了它,它已经杀死了十三位志愿者了。” 老男人放下咖啡,疑惑地问道: “那为什么不继续测试了吗?志愿者不够了吗?那就多招几个啊,反正对他们来说,试用新药和面对怪物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吧,他们还恨不得有自己能死掉,留下一大笔遗产。” 虽然对外声称的死亡率大约是40%,但所有目睹他们实验的志愿者结果只有死亡。 当然,他们会留下60%的志愿者进行所谓的“试药实验”,喂下几颗没有任何效果的药丸,再给他们一笔足够挥霍一阵的钱,然后打发掉。 女助手否认道: “不,志愿者还够,但是其他的实验也需要用到他们,而且副主管说了,你现在的行为只不过是对珍贵资源的浪费,主管,你的精神状态不对……” 加勒特用遍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女助手: “你说什么?” 女助手沉默了一会: “没什么。” 加勒特毫无感情地说道: “继续实验。” 女助手低下头,和身边的人吩咐起来。 随着机械运转声的响起,加勒特所站前方的一道金属墙壁缓缓向两边分开,透明的复合玻璃层出现在了加勒特的面前。 这座设施里最出色的科学家不禁加重了呼吸。 一只高达五米的狰狞怪兽蹲坐在地上,他的绝大部分躯体都包裹着银白色的金属,套着银色囚笼的巨兽连轻微的挣扎都做不到,每当他的体表冒出淡蓝色萤火虫般的光芒时,机械就会输出一阵高压电流,彻底摧毁他渴望自由的意志。 随着加勒特的示意,庞大的怪物身上的电磁枷锁不断脱落,仅留下基础的保险措施。 一个两人高的金属圆柱体,从地面缓缓伸起,圆柱体打开活动门,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站在中央。 女人在看到巨兽的瞬间就尖叫的蹲坐在了地上 她捂住嘴巴哭泣道: “这是什么东西?我只是来做新药实验的,我的宝贝还在等我拿钱回家治病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透过透明材质看向加勒特: “你个骗子!你不怕警察和骑士团把你抓起来了吗?快放我出去。” 加勒特眼神冷漠: “我们的确是在做新药实验,只不过吃药的人不是你而已。” 女人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怪物,鼓起勇气站起身,赤着脚向着透明层跑了过来,她用力地用身体撞向透明层,却只能无助地被弹回倒在地上。 加勒特觉得有些好笑,这可是由连怪物都无法打破的复合材质制成的,一个常年营养不良的母亲怎么可能打破。 女人用力敲打着,撕心裂肺地喊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蕾还在等着我。” 加勒特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保证钱会按合同上的数字送到你家人那里的。” 女人的脸上有两行痛苦的泪水: “如果我死在这里,我的女儿就没有加人照顾,那些钱只会害死她。” 加勒特面露高高在上怜悯,说出的话却让母亲彻底地绝望: “抱歉,我们不负责售后服务,我很想同情你,但这个世界从不同情任何人。” 142.我的莉莉丝 宽阔的墓园正下着细雨,一个男人撑着黑色雨伞,孤独地站在两块墓碑前。 高大的墓碑上面写着: “吾妻挚爱英格丽·奥利弗——她的离去是所有人的损失。” 另一个稍矮一点墓碑紧贴在高大墓碑旁,就像是紧跟着母亲的孩子一样。 “吾爱莉莉丝·奥利弗——这个糟糕的世界对她太残忍了。” 男人转过身,他的身后还有一块竖着墓碑,在其周围没有任何其他墓碑作伴,墓碑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个棺材形的洞口,里面有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向下阶梯。 他将黑伞收起,任凭雨水冲湿自己的衣服,缓慢地走向墓碑前的深渊。 这个墓碑上仍有一行字。 “加勒特·奥利弗——他也许幸福过,但连他自己都不曾记得。” 加勒特从阶梯走出,看向一旁的复合玻璃。 一大团血浆和骨骼碎片黏在上面,从其少量留存的盆骨形状来判断一个是个女性,已经生育过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对方生育过了? 他忽然记起来更多了,那个女人有一个叫做蕾的女儿重病在床,她刚刚才死在了自己面前。 加勒特摇了摇头,将对那个志愿者的记忆驱赶出自己的脑海。 助手走向前来: “17号有厌食现象,怎么处理。” 加勒特不耐烦地说道: “用电刑。” 女助手愣住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可是17-1已经死了,我们只剩下17-2了。” 加勒特皱着眉: “死了?怎么死的?” 女助手低下头,不敢和加勒特对视: “您之前进行耐温实验的时候,活活烧死的。” 加勒特满不在乎的说道: “死了就死了吧。那就先别在17-2身上做实验了,让心理部部长来解决吧,带我去8号那里。” 女助手连忙在前面带路。 加勒特·奥利弗问道: “你们是不是一直都没能让8号变换形态?” 女助手回答道: “没错,但是我们也一直有在取得进展,8号会在微观层面上改变自己的形态,遇到高温就会加强自己的耐高温性,遇到其他有威胁的情况也是相同的道理,只不过这种强化十分微弱。 “大概超过五百度的高温就会对8号造成严重伤害了,它已经因为各种实验降低了接近百分之七的质量了。” 加勒特打开了标有数字8的银白色房门,走进了关押着怪物的牢房。 在一个长宽高大概2米的玻璃矩形中,有一团奇特材质的东西在缓缓挪动。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8号了,但女助手仍然惊讶于它的组成结构具有美妙质感。 加勒特说道: “给我拿个2000度的喷火器来。” 女助手惊讶地说道: “温度太高了,这会杀死它的!而且测试是专业人员的工作……” 加勒特缓慢的重复自己的话语: “给我拿来。” 女助手颤栗了一下,她闭上了嘴巴,在恐惧的驱使下拿来了喷火器,艰难地放在了地上。 加勒特穿上防护服,让所有人离开并封锁房间。 他打开玻璃门,提着喷火器走向躺中央的怪物。 当他走进房间的瞬间,怪物就如同沸腾一样,高速地向着远离他的方向蠕动,很快就碰到了玻璃的边缘。 加勒特藏在防护服的脸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跑吧,跑吧,小东西,跑快点。” 怪物忽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扭动起来了。 加勒特停了下来,报告中从未说过它遇人会出现这种情况。 古怪的粘稠声音传进加勒特的耳朵,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随着最后非人部分消失溶解,在角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是一个披着和研究人员相同大褂的女孩。 有着漂亮的金发女孩。 喷火器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女孩被吓得抖动的更厉害了。 女孩有一张他十分熟悉的脸,甚至就连害怕的神情都如此的神似。 加勒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8号的面前,他颤颤巍巍地蹲下来,用不敢置信地语气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莉莉丝?” 女孩只是无法控制的颤抖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加勒特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发: “我是爸爸啊,我是爸爸,你安全了,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男人的眼神越发的癫狂和狂热。 “我的莉莉丝。” 砰! 8号门被一把推开,加勒特重新走出房门,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女助手一脸复杂地说道: “主管,那只不过是一只变形怪而已,她不是……” 加勒特温和地笑笑: “我知道的,她不是我的女儿,莉莉丝已经死了,这不过是我们的研究有了进展,对了,8号以后就由我完全负责了,先准备对她的能力进行测试。” 女助手知道加勒特对所有变形怪的称呼一贯都是“它”。 “好的。” 他走出了房门,转过一个路口进入另一个房间。 8号实验品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测试人员的来临。 “8号,我是你新的测试员。”加勒特克制着冲动平静说道,“希望你以后喊我的代号。” 加勒特看着莉莉丝双唇微张,这是多么完美啊,简直是神明最好的造物,加勒特就知道神明不会从自己身边带走她的。 “什么代号?” 加勒特的声音有无法掩饰的激动: “叫我爸爸。” 为了控制自己,他特地给自己定下一周只能见莉莉丝一次的规矩,但他此刻甚至开始后悔了。 不!她不是莉莉丝!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一只变形怪!不要被蛊惑了,加勒特,她想要控制你! 她就是莉莉丝,好好看看吧,她是多么完美,肩膀的弧度,脸蛋,瞳孔的颜色,她怎么可能不是我那个可爱的宝贝呢? 8号开始害怕了,因为她从对方的眼神中同时察觉到了厌恶和喜爱两种情绪。 加勒特说道: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实验吧,看看你能否在了解病毒结构后承受住阿巴拉红蛛的毒液。” 他随手将一堆文件仍在桌上,但却没有等待女孩开始翻阅,就从怀里掏出一根针管,在女孩惊恐的眼神中扎入她的肩膀。 “啊啊啊!” 她发出痛苦的惨叫,从椅子上滑倒在地。 8号双目失神的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双手紧紧抓住住自己两侧手臂,指甲深深插入皮肤,。 加勒特蹲在了已经无法正常思考的8号身边,温柔地安慰道: “没事了,莉莉丝,爸爸在这呢,不用害怕了。” 女孩根本听不见声音,剧烈的疼痛让她只能艰难地发出呜咽。 加勒特看着墙上的石英钟,等到时间到后,他连忙拿出另一根针管注入女孩的血管中。 女孩的惨叫渐渐减小,呼吸开始平稳。 我的莉莉丝,这一次爸爸赶到了,这一次我没辜负你! 他的手紧紧握着女孩的小臂,让女孩再次感受痛苦,但他毫不在意,脸上还露出了无比享受的笑容。 在女孩恐惧的眼神中,一切声音开始模糊,所有色彩变得失真。 加勒特·奥利弗睁开了眼。 他从床上起来,换上了白大褂。 又是新的一天,我的莉莉丝到底在哪里呢? 143.27分 阿巴斯隐约闻到了腐败木板和地板积灰的味道。 他模糊记得之前正和其他两个人跟踪赫文的一位晚辈,他的同伙们怀疑她是赫文的女儿。 对了,他发觉了女孩的问题,那个小东西竟然敢欺骗他,然后,另外一个女性出现了。 他想起来了,那段屈辱的记忆。 他被一脚踢晕了。 但是这里是哪里,难道她们囚禁了自己吗?现在他不应该是在校医室吗? 他努力地睁开眼皮,但这样并没有改善什么,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双手和双脚都无法移动,亚麻绳紧紧捆绑了他的四肢。 有人抓住了他。 铁门和地板的摩擦声吱嘎吱嘎的响起,让人不由想要用力地把刺耳的噪音从耳朵抠出来。 “醒了?”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 阿巴斯没有回答,而是在等待眼睛适应门缝泄露的光芒。 在此之前,陌生男人就把门给关上,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阿巴斯不禁好奇,对方难道能在黑暗中视物吗?整个房间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他难道要在黑暗中审问? 一缕微弱的烛光亮起,红与橙在他眼前不远处共舞。 阿巴斯冷笑一声: “反正你也是赫文的人吧,难怪维罗妮卡大人不喜欢赫文,他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吧。” 年轻男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的,出于什么原因?” 阿巴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我是不会说的,你能怎么样?折磨我吗?杀了我吗?如果我出了事赫文立马就会被怀疑上,我们很快就会查到他的头上。” 审讯者低沉地笑了一声,那再好不过了。 轮子滚动的声音响起,一个金属小推车出现在蜡烛旁。 此刻阿巴斯也能够借着摇摇欲坠的烛火看清男人的形象,他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色袍子中,脖子上挂着一个反光的金属骷髅头,一副典型邪教徒的打扮。 让他心生胆寒的是金属推车上面的东西,镊子,酒精,注射器,以及更多他叫不出来名字,但是很明显能够给他造成不可逆损伤的恶毒工具。 那是就算战争时期也不可能肆意使用的审问工具,让所有拥有道德之人都会反胃的恶心物品,只能在最阴暗的密室中,由受过专业训练和心理辅导的审问者用在嘴巴最硬的间谍身上。 阿巴斯吞咽着口水,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学生,想要狠狠地让一位教授出几次丑,变成学校里的笑话而已。 “我说!我说!” 他在黑袍男人动手之前就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男人在听完了阿巴斯的话后,发出了邪恶的低沉笑声: “呵呵呵呵,真是好运啊,本来已经不打算绕着赫文走了,但现在却得到了一群完美的替罪羊,到时候他被你们搞得一声腥臭,凯丽也不会再对他有好感了,而我又能借着这个机会站在赫文身边,假装一直努力帮助他正名,让凯丽对我另眼相加。 “最后他因为愤怒,失去理智把你们全都杀光,然后由于名誉问题赫文不得不离开亚伦大学,而我却在这个过程中同时得到了他和凯丽的好感,大家都得到了想要东西啊。” 阿巴斯突然觉得眼前的人说话有些恐怖,把杀人随便提到嘴边。 阿巴斯近乎是恳求地说道: “你也讨厌赫文吗?我们可以合作,我们有许多的资源能够帮上你的忙。” 黑袍男人十分赞同阿巴斯的话: “我们当然可以合作,而且我已经有个不错的计划了。” 阿巴斯惊喜地问道: “什么计划,我可以回去给他们传达你的想法。” 当然不是了,阿巴斯要找人把这个家伙狠狠打一顿,脱光衣服吊在校门。 审讯官露出了笑容: “我们可以让一个刚刚和赫文起了冲突的人失踪,这样知情者就会怀疑赫文绑架,甚至杀害了你了。” 真是个好主意,阿巴斯点着的头突然停了下来,什么? 我? 壮汉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斯盖德·怀特掀开了兜帽,露出了在烛火照耀下阴森可怖的脸庞。 “真的十分感谢你在我们对付赫文的计划中做出的牺牲。” 阿巴斯疯狂向后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开绳子。 不知道是绳子的确没有绑紧还是在恐惧之下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绳子的确松动了。 快点!再快点! 怀特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雕饰华丽的银质匕首。 斯盖德一步步走向阿巴斯。 啪。 绳子断了。 阿巴斯感受着信心重新占据了胸口,壮汉朝着小他一圈的男人走去,伸手打算抢过斯盖德手上的匕首,在用他当做人质逃离这里。 消失了! 斯盖德·怀特消失在了阿巴斯的视野之中,他只是俯下身子,离开了烛火能够照耀的范围。 斯盖德一步走上前,重新起身,用匕首干净利落地划开了阿巴斯的喉咙。 壮汉双手死死地捂住喉咙,如果这个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攻击斯盖德也许还能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但他只是死死捂着脖子不放,企图拖延哪怕一秒的死亡时间。 但最终,血液的流失不可逆转,他睁大眼睛,似乎想要穿透黑暗,借着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烛光记住斯盖德模糊的脸庞。 斯盖德可不会记得他的脸。 “嘿嘿嘿,不错嘛,这一刀我打7分,但是你的计划还是太过保守和幼稚了,只能打3分,顺便说一句,满分一百分。” 火柴人的得意笑声在狭小的房间中不断回响。 斯盖德一言不发的打开电灯,光明照耀整个房间。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火柴人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 “你应该让赫文和维罗妮卡的家族爆发剧烈的争端,让他们自相残杀,接着让战争波及到凯丽的家庭,害死她的全家,设计让她所有的朋友离开她,只留下她一个人被无尽的悲痛和绝望折磨。 “”让她以为导致自己变成这样的就是赫文,对他恨之入骨,最后你作为她的拯救者出现,假装为她付出和牺牲了一切,她一定会感动的不得了,即使不能让她疯狂的迷恋上你,也会变成她最信任的人。” “这个计划大概有27分吧,主要是以你的能力最多就做到这种程度了,只要做到这一步,就算没爱上你,但出于报恩的想法,她也会愿意为了拯救你付出生命了。 “到时候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不是吗?” 比魔鬼还有诱惑力的声音在斯盖德耳边响起。 144.矜持少女 “阿巴斯同学吗?他已经被家人带走了。”校医抬着头对赫文说道。 赫文若有所思: “家人吗?是您联系的他家人吗?” 年轻女校医笑着挥了挥手: “赫文教授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了。” 赫文看了眼在诱人弧度上的胸牌: “弗洛莉医生?” 弗洛莉小姐捂嘴轻笑道: “赫文教授真是正经呢,那个孩子的家人不是我联系的,应该是送他来的那个女孩联系的吧。” 校医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唠叨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腹部受到了重击,而且受伤部位十分刁钻,好在没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 “不过那个男孩看起来如此高大,意志也太脆弱了,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受这点小伤连神情都不该动摇。” 女人有光滑洁白的皮肤。 赫文说道: “弗洛莉医生看起来也没有比那些孩子年长多少。” 弗洛莉小姐眼睛开心地眯成一条缝: “过奖了,过奖了,人家只是保养的不错而已,我的年龄都够做他们的妈妈了。” 赫文听到这话也略微惊讶,因为即使在他眼中,弗洛莉也是一位20多岁的美丽女士,他只能惊讶于女性在有条件时的出色保养能力。 不过既然弗洛莉校医这么说,事情就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凯丽不可能联系阿巴斯的家人,找人把他拖过来的艾奥娜也不会多此一举,那么到底是谁带走了阿巴斯呢?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问题,只要等他下次出现在学校,赫文自然会找上门去。 如果他能够出现的话。 赫文和弗洛莉医生告别,走出医务楼。 远方的草坡上有一个黑衣女人正在眺望着这边。 维罗妮卡。 监视? 赫文总觉得对方的面纱之下的表情并不是敌视,但是为什么她会一直像个幽灵在自己身边游荡。 维罗妮卡正在观察赫文德伦格的一举一动。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 自从阅读了他的作品后,维罗妮卡就感觉被开拓了视野,改变了对世界的认知方式,而她一直都想要了解这个人到底有着如何的内心世界,才能写出那样疯狂和理智并存的语言。 构成整本书的语句有条有理,充满了理性,可是维罗妮卡却能够在少数毫无关联的词语之中察觉到足以摧毁凡人理智的可怖亵渎联系。 而仅仅是第一天见面,赫文德伦格的表现就完全满足了她的期待,甚至还超出了不少。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话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她都会觉得很可笑,但如果是赫文德伦格先生的主张,那就有着十足十的可信度。 不,这不是盲目的崇拜,而是通过文字对赫文德伦格有充足理解后得出的合理推断。 只是还是有许多的宵小之徒,不能感知到赫文德伦格话语中隐藏的真相,只会盲从大流批判他的话语。 而且那些媒体也是,竟然说自己反对赫文德伦格先生,难道他们没有基本的理解能力吗?她明明是在表达对赫文德伦格先生的崇拜和尊敬。 简直就像是企图审判女巫的狂信徒一样,要把和他们意见相左的人挂在火炬上活活烧死。 她需要警告一下赫文德伦格先生,顺便找父亲和母亲谈谈这件事,让他们帮赫文德伦格解决部分问题。 这样想着,维罗妮卡迈着黑色丝袜紧贴的修长双腿走向赫文德伦格的位置。 赫文注意到了维罗妮卡的动向,主动放慢了脚步。 维罗妮卡欣喜地发觉赫文为自己减缓了移动速度。 在欣喜的驱使下,她打破了淑女的步姿,踩着黑色高跟靴小跑起来,黑色裙子随风飘动,如几十多绚丽的黑色鬼火围绕在美人身旁。 周围的人都惊讶的下巴快掉下来,维罗妮卡竟然像是寻常少女一样,以如同冲向心上人的姿态轻快跑着。 但他们看到了她的移动方向时,就明白了真相。 他们之所以会产生维罗妮卡十分欢快的幻觉,是因为她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在散发着足以扭曲现实的魅力,而她其实是在冲向自己最讨厌的人。 维罗妮卡在接近赫文的时候开始放慢了脚步,到了最后以优雅的动作缓步走到了赫文的面前。 “有什么事吗?”赫文问道。 维罗妮卡露出完美无瑕的微笑,让赫文感到一丝警惕。 女人说道: “你的书写得很不错。” 赫文点点头,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的确挺不错的。” 维罗妮卡没有听出赫文回答中的讽刺之意,因为她觉得赫文德伦格说的话十分正确。 优秀的人不需要无用的谦虚。 当然如果赫文谦虚一下,维罗妮卡就会觉得谦虚是最美好的品德。 赫文透过面纱看着女人的眼睛。 按照凯丽的说法和众人的看法,维罗妮卡毫无疑问是在针对自己,而且很可能是派遣阿巴斯跟踪荷拉的幕后黑手。 可是赫文只能在她的眼睛中看见一些毫无威胁性的情绪。 难道一切都是误会,还是她的伪装已经融入本能中了,出色到自己一时之间都被迷惑了? 维罗妮卡知道自己要警告赫文德伦格防备来自狂热者的恶意。 维罗妮卡声音平淡地说道: “他们会对你动手。” 赫文继续注视着维罗妮卡,什么意思?威胁? 而这时维罗妮卡终于注意到自己正和赫文德伦格先生对视着,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在想什么?难道是…… 维罗妮卡立马转过身,手足无措地用高跟靴跺了下地面。 此刻她的脸像苹果般通红。 赫文德伦格先生这样一直看着自己,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可是自己还太小了,而且她也不了解赫文,现在的人都是那么开放的吗? 不过她和赫文先生没有什么可能走到一起,不管是家庭还是思想都如此,自己的家人不会允许她和一个平民结婚的,赫文先生也看不上自己这样思想肤浅的女人。 但是她还是止不住地想象了一下双方的婚后生活。 她从哪个慈善画展买下一幅艺术品,回到家里看到丈夫在家里的图书馆翻阅着古籍,自己给他带去下午茶,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她看着认真的男人侧脸,亲眼见证笔尖写下颠覆凡人见识的疯狂语句。 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矜持的少女不能对一个还没有深入了解品格和内心的男人有如此多的幻想。 也许她能够找个机会好好和赫文德伦格先生聊聊,说不准他们会意外的合拍,到时说不定能够从崇拜者变成好友。 至于之后,之后再说。 现在,她要保持冷静和矜持的告别。 “我们会再见面的。”女人的声音如同粘糯的剧毒冰糕,诱惑之下藏着冰冷和致命威胁。 赫文一头雾水地看着维罗妮卡就这样离去。 145.唯一的救星 “古代学者们普遍认为,英兰斯的建立者亚瑟王并未死去,而是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存在于我们周围,但是这种看法普遍被认为是古代先民的对那位伟大国外的崇拜已经融入生活的原因。 “再甚者,有古学者认为亚瑟王存活了超过千年,现代学者认为这是由于英兰斯的历史上各代国王都以亚瑟·潘德拉贡为名造成的错觉,自从英兰斯从君主专制变成了议会共和制后,国家一直都是由内阁与议会共同统治的。 “但是关于亚瑟王的传统和神话都一直广为流传,成为英兰斯独特的文化景观之一,其中就包括了国王与二十四骑士,众骑之叛,以及亚瑟王之死等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说。” 赫文的在讲台上,同学们在讲台下。 此刻到场的学生数量不像第一节课如此之多,甚至少的有些异乎寻常了,只有最初的五分之二左右学生到场。 除去少数异类,学生大概可以分五种。 一,因为讨厌赫文的言论和他与维罗妮卡争执而不愿意听他课的人;二,因为大家都讨厌赫文而不愿意听他课的人;三,觉得他的课程的值得学习而不在乎他激进言论的人;四,因为大家都讨厌赫文而听他课的人;五,为了看维罗妮卡的人。 第五种大概占了剩余人数的三成。 不过赫文不在乎下面的人都是谁,他只是自顾自地讲着课。 而维罗妮卡和凯丽二人自然也都到场了。 维罗妮卡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当然是为了观察赫文,想要通过听他讲课的方式找出他无知言论的致命漏洞。 凯丽则是整个教室除了维罗妮卡之外学得最认真,而且也是所有人中对赫文讲授知识理解最深刻的,即使维罗妮卡也比不上。 话说回来,维罗妮卡其实真正在乎的并不完全是赫文所说的知识,而更多地关注他语言和音节背后的怪异美感。 她听到的比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多。 每当课程结束后,凯丽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赫文的身边请教问题,这也杜绝了维罗妮卡和赫文交流的想法。 “关于亚瑟王的崇拜与传说背后到底是出自什么原因,各位可以下课后好好想想。” 亚瑟王的故事广为流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是基于真实历史改编的,对亚瑟王的崇拜则是因为她是活生生的骑士之王,弑杀暴君的红龙。 这个问题唯一能够考验的不过是学生基于已有资料能产生怎样的思辨,从经过艺术加工的真实故事中找出什么漏洞。 随着下课钟声的响起,凯丽立马带上笔记冲到了赫文的身边。 赫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教室另一头的年轻人。 斯盖德·怀特。 年轻男人和赫文对视着,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 凯丽顺着赫文的目光看去,在斯盖德的身上停留。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斯盖德了,他平常总会在凯丽上下课的时候出现。 斯盖德走到两人身边,立马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 “赫文教授,自从您那天和我说了那么多后,我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您的教诲,我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犯的错误,我被强烈的感情搅乱了视野,无法正确的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斯盖德·怀特的眼神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 “我真的很抱歉那天对您的恶言相向,我知道光是道歉无法彰显我的诚意,也无法弥补我对您造成的伤害,所以我准备了两个礼物。” 赫文点头道: “礼物就不必了,你能够明白道理就足够了。” 斯盖德说道: “其中一个礼物是关于赫文教授的消息,我们能出去单独谈谈吗?” 说到这里,斯盖德看向凯丽绅士地微笑道: “当然,如果教授不介意的话,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和我们同行。” 赫文看周围也没其他人有勇气上前提问了,就和斯盖德与凯丽两人一起离开教室。 斯盖德先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的镀金怀表: “这是我在一个拍卖会买的,应该有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价值,相信赫文教授一定会很喜欢的。” 怀表在半空中缓慢旋转,其背面的部分有雕刻出来的古怪图案。 那是一个奇特的小人,身体和四肢由简单的黑色线条形成,手掌的部分是三条分叉的短线段,有点像一根简陋的三叉戟,脚掌则是由两根分叉线段组成,头部是怪异的椭圆,五官只有一个圆点,应该是小人的眼睛。 怀表在半空中的旋转应该是速率均匀的,可是三人都产生了其旋转速度忽快忽慢的错觉。 赫文接过怀表: “你说的对,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斯盖德露出热烈的笑容,似乎是在为赫文收下自己的礼物而高兴。 他继续说道: “另一个礼物是一个消息,我们怀特家族虽然现在名声不显,但还是多少有点资源,所以听说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 凯丽急切地问道: “什么事情?” 斯盖德停顿了两秒平复情绪,用讲述骇人听闻故事的语调说道: “我听说维罗妮卡她家族的人似乎在做什么准备,要举办一场十分重要的行动。” 凯丽担忧地看了眼赫文,但赫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显露。 斯盖德的语气随着凯丽的动作越发不平静: “也许赫文教授没听说过,维罗妮卡的祖先是高文·潘德拉贡,亚瑟王的外甥,他们是太阳骑士的后人,是荣光的象征。 “但是据说,这一代继承了高文之名的盖伊·高文·潘德拉贡亲王殿下并不在意往日荣光,而是执着于完成比先祖更伟大的功绩,用各种方法寻找通往伟业的道路。 “而一条最便捷,那就是神秘古老的黑巫术和邪恶献祭,据说在几代人之前,高文家族就开始盲目沉溺于那些小部落所流传的可笑巫术,企图借着不存在于现实的巫术和仪式来达到可怖的目的。 “而赫文教授,维罗妮卡也许是为了完成某种邪恶仪式,才一直针对你的。 “你是他们的祭品。” 斯盖德说的话大概有七层是真的,维罗妮卡的家人的确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绝不是什么古老部落的小巫术,而是某些无人知晓的阴森邪恶。 在凯丽的耳里,盖伊亲王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于迷信而想要对赫文做些邪恶的事情。 但是火柴人告诉了斯盖德,赫文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知道世界上的确存在邪恶献祭,他会去调查高文家族的背景,而斯盖德会一步步的误导赫文,让他和盖伊亲王互相冲突。 他会确保争斗的余波摧毁凯丽的一切,只留下一位千疮百孔的绝望少女,然后他会成为女孩唯一的救星。 唯一! 146.出事 赫文打开房门。 女孩放下书籍,从沙发上下来。 荷拉高兴地喊道: “赫文你回来了,咦,这个是什么?” 赫文右手正提着一条金链,链子的底端连接着有着奇异雕纹的怀表。 赫文将怀表收回手上: “一个糟糕的东西,荷拉你要离它远一点。” 荷拉担心地问道: “赫文,这是很危险的东西吗?” 赫文和其上雕刻的独眼小人对视了片刻: “应该是,总之只要别接近它就好了。” 怀表上并没有任何的魔力,巫术能量,古老崇拜带来的扭曲,也没有邪恶的气息,图案也只是图案。 但有些东西,光是它们的简单绘画就能够带来外域的可怖巨大阴影。 对旧日神明存在痕迹的抹除也有一部分是出于这个原因,如果有人能够画出准确描绘奥丁的画像,那即使这幅画本身创作过程总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它也会带有奇异的力量。 不是魔力也不是神力,如果要给那股力量找一个称呼的话,只能说是奥丁本身的力量了。 怀表也是如此。 赫文拍了拍荷拉的脑袋,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把怀表放在书桌的架子上,接着又把巨狼的雕像压在其上。 芬里尔当然也如此。 这个古老的符号他在不少地方看过,在他从事猎魔人职业,已经从事猎魔人职业之前,他都见过类似的东西,相近的符号,符号的变体,并且他还听说过与它有关的传闻。 赫文来到书房,他做到高背椅上,附近书架上的部分书籍如同有机械控制般快速地向这书架内部移动,留下一个空缺的长方形区域,接着他需要的书籍则从中浮了上来,填补这个空缺。 荷拉也跟着他走进书房,在赫文的对面悄悄坐下,拿着一本三流小说《死亡和欺骗》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赫文不断地阅读着记录了这个符号,或者用语焉不详地提及了这个符号的古籍。 《地狱之曲》,《非人有智生灵》,《邪魔盛宴》,《艾斯吉特的忠告》,《召唤仪式》,《原始恐惧》原文抄本等等。 有关于这个符号的故事数不胜数,不少非文明国度地带的原始部落和一些邪恶密教之中都出现过关于它的东西,但他们对它身份的看法完全不同。 有人觉得它是一位地狱大君的缩略形象,有人认为它是幕后的混沌神祇,有人说它是随宇宙一同诞生的无形概念,有人声称它是来自其他宇宙的疯狂生命体。 赫文不断地翻阅着古书,在时间流逝之中企图将关于这个符号的禁忌知识联系在一起,却发现许多关于它的描述都是南辕北辙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还有大量自相矛盾的内容。 就好像有人在肆意散播有关于它的谣言,让人无法从中找到真正的那一份来历。 又像是这些信誓旦旦声称揭露了古老邪魔真相的故事都是笑话,是邪魔用来愚弄他人的谎言。 赫文之所以会如此在意这个符号,是因为他曾经在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景下亲眼目睹过它。 如果可以,他十分希望能够弄清这个符号的含义。 他不断地翻阅着书籍,想要从无数精心编制的谎言中发觉漏洞,但结果是一无所获,等到他暂缓了查询工作之后,抬起头看到的是趴在小说上熟睡女孩的可爱侧脸,这时他才发现如今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赫文放下读到一半的古籍,抱起荷拉轻盈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打开女孩的卧室房门,走进房内,让荷拉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面,轻手轻脚地给女孩盖上了棉被。 赫文保持着魔法的运作,无声地离开了荷拉的房间,将书桌上的古籍随手往书架一抛吗,书架瞬间就让出了它的位置,精准地接住这本有着500岁的古老书籍。 男人独自一人下楼,准备给还在酣睡的女孩和自己准备一份丰盛的早餐,他走进厨房,拿出早准备好的食材,打算制作一场肉食盛宴。 赫文和荷拉都很幸运的不用考虑健康与肥胖的问题。 咚!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急切且沉重的口敲击声,来者的心情一定十分迫切。 但被打断了烹饪的赫文心情就十分糟糕了。 他放下锅铲,走向还在发出沉重敲击声的大门。 赫文猛地拉开大门,敲门者没能反应过来,他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赫文坚实的胸肌上,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爆发力。 不速之客在感受到赫文的肌肉后,心中的愤怒消去了几分,神情变得礼貌了许多。 站在门口的是两位学生,前方的男人中等身高,眼神坚定,而在他身后的男人戴了副眼镜,形象温文尔雅。 为首男子正是当初组织跟踪计划的罗休顿,而他身后的人则是其好友,主修社会学的理查德。 罗休顿打算表明来意,但是赫文先开口了。 赫文声音冷漠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吗?我的侄女还在睡觉,门敲得那么大声干什么?” 罗休顿以理据争: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说。” 赫文面色不善地问道: “什么事情?” 罗休顿说道: “我是来自人类学专业的罗休顿,这位是我的朋友,社会学专业的理查德,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另外一位……” 罗休顿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词语描述他们与阿巴斯的关系: “同学,他叫做阿巴斯,是历史学院的学生。” 赫文听到的名字之后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罗休顿的衣领,单手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让他无法顺畅的呼吸。 赫文用对一个学生来说过于凶恶的眼神盯着他: “就是你们跟踪荷拉,而且还威胁和吓唬她的?” 罗休顿几乎要喘不过气: “误会!误会!” 赫文松开手,让他跌落在地,还好罗休顿用手撑住了地面,才没有摔了个狗啃泥。 理查德在看见赫文单手就能提起一个成年男子后,就乖乖地闭上嘴不说话了,罗休顿身体还行,被摔两下还不会有事,但他可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罗休顿喘了好几口气,才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们的确是想通过你的侄女了解到关于你的事情,但是这不是现在的重点了。” 赫文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罗休顿和理查德两人不由有些心虚,但罗休顿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阿巴斯出事了。” 147.社长先生 赫文俯视着罗休顿: “所以?” 罗休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赫文教授,我知道他得罪了你,而且他行为有些鲁莽,但是这个恶作剧也太过了,把他抓起来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赫文问道: “你说的鲁莽指的是用暴力威胁一个孩子吗?那么在我眼中你们也算得上孩子,我其实也挺‘鲁莽’的。” 赫文语言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罗休顿强压下后退的冲动,和赫文对视着: “阿巴斯的确有错,但是……” 赫文打断道: “没有但是。” 罗休顿闭上了嘴巴。 赫文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不知道阿巴斯在哪里,我去校医室找过他,但是校医说他已经被声称是他家人的一个男子带走了。” 罗休顿和好友对视了一眼,这和他们在校医室里得到的回答一模一样。 可是这样才显得可疑,阿巴斯前脚被不知名人士带走,后脚赫文就出现在了那里。 就好像是专门去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一样。 赫文说道: “如果你们找到他了,最好叫他来找我,你们如果足够聪明的话也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因为如果他不来找我,我就回去见见他,和他好好谈谈有关于我侄女的事情。” 他们二人都未从赫文的表情和语气中发觉任何破绽,但是这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奇怪和打消疑心,一个受到高等教育的学者,一个懂得制造不在场证明的高智商罪犯,一定不会轻易的暴露出问题。 赫文的表现反而让罗休顿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信不疑。 赫文绑架了阿巴斯,这就是他的想法,这个男人想要通过挟持他们的一员来和他们抗衡。 但是他是不会因为这种小威胁而动摇的,反正赫文也不会真的对阿巴斯做出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阿巴斯想必也不会在乎吃这点小苦头。 等赫文看到他们“夜之鹰”毫不退缩的态度之后,就会把阿巴斯放了。 但为什么一个教授能够派人轻松在校医处掳走一位大汉,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为,而不是选择更聪明的方法去对付他们? 这些问题他都完全忽视了,以他的智力本来不该忽略这些以及其他许多不能再明显的漏洞,可是当一件坏事发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会本能地怀疑是赫文做得。 因为维罗妮卡讨厌他。 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们只会盯着吧赫文的一举一动,无视所有在平常异乎寻常到过分的各种疑点,不顾一切地寻找能够攻击他的地方。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罗休顿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地暗讽道: “好,等我们‘找’到阿巴斯的时候,一定会保证赫文教授第一时间知晓的。” 赫文举起了手。 罗休顿吓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赫文只是抓住门框: “走吧。” 罗休顿握了握拳头,还打算说什么,但是犹豫片刻后还是沉默地和好友转身离去。 他们是夜之鹰,是守望夜之公主的卫士,不应该惧怕任何人。 理查德看着好友摇了摇头: “他是知名教授,我们不过是几个学生,和他作对一开始就很难有好结果。” 罗休顿对好友笑了笑: “你忘了我们是夜之鹰的一员了吗?我们可是为了维罗妮卡大人建立的结社,除了我结社之中还有许多地位高超的大人物,对付一个小小的民俗学教授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地方吗?” 罗休顿安慰地拍了拍理查德的背部: “放心吧,我们只是前哨站,社长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他知道挡在维罗妮卡大人面前需要付出的代价。” 理查德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也许吧,但是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赫文教授找人把阿巴斯带走了?这个想法完全站不住脚吧,他一个大学教授只要不在乎一些无所谓的底线,想要对付阿巴斯根本不需要把做这种会留下污点的事情……” 罗休顿笑了笑: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聪明吗?大学教授不代表有足够处理事件的能力,一个人如果要在某个学科达到让他人仰视的高度,自然要付出许多别人用于人际交往的时间,他很可能比普通人还要不擅长应付我们的手段。” 理查德提醒道: “如果我们足够幸运,他的确可能是个迟钝的书呆子,但是我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放在敌人的漏洞上。” 罗休顿不高兴地说道: “你难道不相信我们夜之鹰结社吗?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 理查德花了一秒斟酌了下用词: “不,我是相信一个人如果值得让维罗妮卡大人用异于常人的态度对待,那他一定不会是简单角色。” 理查德认真说道: “我是相信维罗妮卡。” 罗休顿纠正道: “维罗妮卡大人。” 理查德点点头: “维罗妮卡大人。” 罗休顿琢磨了一下: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要去和社长说一下你的看法。” 理查德叹了口气,他是希望自己的朋友远离着团烂摊子。 维罗妮卡,维罗妮卡,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那么多人都趋之若鹜。 理查德只能附和道: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找社长好好谈谈。” 罗休顿和理查德沿着小路不断前行,渐渐走到了校园的大路上,步行大概了三十分钟,走到了一间寻常的高楼前。 他们走进高楼,沿着楼梯盘旋而上,在一扇有着紫羽雄鹰标志的门前停下来。 罗休顿推开了门。 柔软的羊毛毯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水晶吊灯将整个房间拖入迷离的光彩之中,金红相间的沙发坐着许多年轻的贵族男女,奢侈着填满冰快的柜子里躺着上好的葡萄酒和烈酒供人随意饮用,墙壁和地上有许多的现代艺术家创作的雕塑与油画,专业的男仆正恭敬地站在房间的角落等待众人的驱使,所有人的身上都不缺少华贵的衣服和稀有的宝石项链。 这里是维罗妮卡崇拜者的结社之一,与大多数结社不同的是,这里只招待精英。 即使是凭借着出色的智力进入这里的理查德,父亲也是一位落魄男爵,而他也是这里家庭条件最差的成员,在这个人与人的阶级被无限拉近的城市,夜之鹰重新告诉大家何为所谓的高贵。 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镀金转椅上坐着的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有无数同性追求者的尤拉莉亚先生。 金发的蓬松背头短发,有着完美弧度的纤细下巴在保持充足女性特征的前提下让其主人显得英俊非常,白色的精致礼服更是让她对同性和异性的魅力达到巅峰,翡翠色和湛蓝色的两颗宝石在她眼中闪耀。 尤拉莉亚先生眨了眨自己的异色双瞳: “我最优秀的两位前锋,你们给我带来了喜讯吗?” 148. 章节名—《谈话》 刚刚还在欢庆的众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两边,看着他们的领袖。 罗休顿恭敬地说道: “尤拉莉亚先生,我们之前和一位同为崇拜者的学生——阿巴斯一起在东树林找到了赫文教授的侄女荷拉,并且跟她进行了交涉。” 尤拉莉亚先生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交叉,双肘平稳地放在桌面上,她用平和自然的目光看着两人: “侄女,是孩子吗?” 罗休顿说道: “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 尤拉莉亚问道: “你们没有吓到女孩吧。” 罗休顿澄清道: “当然没有,但是在我和理查德离去后,阿巴斯欺骗了我们,折返回到小女孩的身边了。” 嗒。 尤拉莉亚用手指轻扣了一声桌子。 罗休顿知道社长先生感到不满了,连忙解释道: “好在阿巴斯并没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被人打晕了。” 尤拉莉亚加重了音调: “我和你们说过吧?我不在乎你们找谁合作,雇佣什么混混流氓都好,但切记要把握整件事情的走向,不要让侮辱贵族身份的行为发生。” 罗休顿低着头惶恐说道: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他甚至连辩解都没辩解。 尤拉莉亚说道: “你多带几个人会会那位阿巴斯,让他知道玷污我们名声的行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罗休顿说道: “尤拉莉亚先生,阿巴斯失踪了。” 尤拉莉亚的眼神瞬间如雄鹰般锐利: “你说什么?” 罗休顿解释道: “这件事是我们刚刚发现的,当我们听说了阿巴斯被送进校医室的消息后……” 尤拉莉亚竖起一只手,罗休顿自觉地停下了声音。 “校医室?” 罗休顿补充道: “对,我们听说了阿巴斯被人打晕,一名叫做艾奥娜的学生将他送到了医务室的消息后就立马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阿巴斯已经消失不见了,校医室的弗洛莉医生说他是被家人带走的。” “嗯?” 罗休顿继续说道: “因为我害怕他会对女孩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联系了他的家人,但是他的家人却告诉我们……” 尤拉莉亚猜到了: “他们没有接走阿巴斯,对吧。” 罗休顿点头道: “嗯,我怀疑是赫文教授……” 尤拉莉亚说道: “掳走了他?” 理查德说道: “先生,但是我不这样认为。” 尤拉莉亚看向她一直忽视的年轻男子: “你有什么看法。” 理查德说道: “赫文教授在他被人接走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校医室,寻找阿巴斯,罗休顿认为这是他故布疑阵,但我觉得一个孩子受到了威胁的家长,在得知了孩子差点被袭击后,第一反应一定是去寻找企图伤害他孩子的暴徒。 “而且我也认为赫文教授作为能让维罗妮卡大人多次站出身表达态度的人,绝对不会简单到使用这么明显的方式去对付阿巴斯的,而且他在不违法法律的前提下,也不能真的对阿巴斯做什么事情。 “相反,如果运用他手上的权力,想要报复阿巴斯完全能做到不了痕迹,又给对方留下无法忘却的惨烈伤害,我觉得这件事中应该还有一些蹊跷的地方。” 罗休顿连忙替好友辩解道: “尤拉莉亚先生,他只是……” 尤拉莉亚没有理会罗休顿,而是高声称赞道: “不错,不错,你的想法已经接近真相了。” 理查德疑惑地问道: “接近?” 尤拉莉亚说道: “对付一个人,必需对他有全方面的了解。 “赫文是由安东尼院长安排进入学院的,而他在学校中有几位学生比较熟悉,分别是凯丽,斯盖德,以及将阿巴斯送往医务室的艾奥娜,而这三人有关系不菲,斯盖德是凯丽的追求者,凯丽和艾奥娜又是好友。 “阿巴斯是被人打晕的,又是艾奥娜送到医务室的,那么你猜是谁动的手。” 理查德恍然大悟: “是那位叫斯盖德的男学生。” 尤拉莉亚摇了摇头: “我花了点钱,调查了每个人的背景,斯盖德好友众多,而且十分自信,他一旦打晕了某人,绝对不会让爱慕女性的好友去处理后事,而凯丽却只有艾奥娜一个朋友,而且在我调查她背景资料之中,发现了她有一些不堪的过去。” 尤拉莉亚没有解释这些不堪的过去具体是什么,而是继续说道: “而在刺激下,她似乎迷恋上了锻炼和搏击,而且在弗斯市的搏击圈小有名气,足以做到将一个成年男性击晕。 “不管当时凯丽是偶遇阿巴斯,或者是去找女孩的,都遇见了阿巴斯,而且在冲突之下,把他轻松击倒。 “凯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好友,让她把昏迷的阿巴斯带回医务室,说明她是一个有责任心和同理心的人,所以她会带着女孩去找赫文教授。 “而赫文在得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阿巴斯讨个公道,而之后的一切正如理查德所说的那样,赫文根本没有必要去绑架阿巴斯。 “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推断是因为我阅读了赫文大部分的书籍,从中了解道他不拘泥于世俗观念,为人也不呆板,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这样的话,就有一个问题了。” 理查德低声说道: “阿巴斯去哪了。” ………分割线……… “哈欠。”荷拉穿着睡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赫文把煎牛排和炸鸡腿放在两个盘子上,并且放上一片柠檬和番茄。 两人都不需要考虑热量和健康,以及胃带的限制。 “早餐做好了。” 荷拉用小手擦了擦惺忪的眼睛,接着眸中露出了惊喜: “哇,好丰盛的一餐啊。” 赫文笑了笑: “时不时也要犒劳一下自己。” 荷拉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肉慢慢放进嘴里。 女孩抬起头,发现赫文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 赫文笑笑: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吃东西的时候可比现在要豪迈不少,现在倒像是个小淑女。” 荷拉小脸一红,默默地再次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哈哈,不用这么注重形象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荷拉小声的说道: “也许会有人来。” 赫文喝了口蜜酒: “放心吧,小荷拉,我见过很多女性大口吃肉喝酒,但这并不会丝毫减弱她们的魅力。” 荷拉问道: “赫文你更喜欢那种?” 赫文摸着下巴回忆起自己的情史: “我喜欢的类型吗?我都快要忘记了,和矜持和豪放无关,大概是……” 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小家伙问这个干嘛?这是大人的秘密。” 荷拉鼓起脸颊: “我已经不小了,我在书上看过爱情故事了。” 赫文好笑地拍了拍荷拉的脑袋: “等你经历多一点后,我在给你讲我过去的壮举,现在的你即使是听了也不会懂得。” 荷拉拿起橙汁像猫咪一样舔了两口: “好吧,等我长大了,赫文要和我讲哦。” 赫文答应道: “当然,等你长大了我就给你好好讲讲我的往日风光。” 149.埃尔伍德警探 9月13日上午9点43分,一位目击者在距离亚伦大学大概2公里的小巷中发现了阿巴斯的尸体。 死者似乎在死前受到了严重的折磨,而且尸体在死亡之后被人刻意摆成一副亵渎神圣的姿态。 亚伦警察在花费大量时间收集了资料后发现,死者临终的景象有着深厚的宗教意味,而且他们只在一个地方见到了描述其姿态的内容。 那便是著名民俗学家赫文德伦格的著作《神在此》。 上面记载了许多野蛮的部落和古老的家族与秘教,他们曾经所举办,甚至现在仍然举办的献祭于他们所信奉神明的宗教仪式。 其中就提到了一种已经无人信仰的小神曾用过的献祭方法。 一名亚伦大学的优秀学生的死亡本就不是件小事,而其被害死后,凶手对他尸体所做出的事情更是让这个文明与先进之都无法容忍和直视。 埃尔伍德是亚伦警察中最出色的一位探员,也是老警长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但此刻他也不由的为这个案子感到焦头烂额。 男人年过三十,正是从事智力和体力活动的绝佳年龄,他并没有穿着常规的制服,而是披着老式侦探常穿的大衣,能够携带和隐藏武器和工具,大衣里面则套着方便活动的马甲。 这是老警长特别批准的,因为埃尔伍德认为制服代表着束缚,还会影响他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当别人下意识不把他当做警探的时候,他能够从其他人身上获得更多的信息。 当然了,警徽要随身携带在大衣内侧的口袋中,这是应付那些不安分家伙的最佳利器。 枪械也要紧贴腰部,隐藏在大衣所遮盖的视线死角之中,而且要保证何时何地都可以快速的抽出,他之所以是最优秀的警探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许多旁人看来无法解释的灵光一闪,更多则是他有着足以正面应付绝大多数罪犯的身手。 近战搏斗,枪术,现代剑术,他都能够轻松驾驭。 但已经制服了无数穷凶恶极罪犯的埃尔伍德探员,在目睹了阿巴斯的死状后,直到现在都仍然感到反胃和惊悚。 “安东尼教授,你对位赫文德伦格先生有多了解。” 埃尔伍德正在询问一大早就被警长邀请过来的安东尼先生,也正是他第一时间认出了死者姿态所代表的含义。 历史学院的院长安东尼说道: “埃尔伍德警官,赫文教授是我亲自录用的,但是我对他的过去不算有多么了解,像他这样的学者很难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定居,而是要时常前往不同的地方进行自己的研究,所以我也并没有什么朋友特别了解赫文教授。 “但是我可以像你保证,赫文教授如果看到了阿巴斯的死状,一定会为他感到悲痛的。” 埃尔伍德例行询问道: “安东尼教授,在你看来,这位赫文先生是否有可能出于某种变态心理去实现自己书中所记载的仪式呢?” 埃尔伍德其实并没有过多怀疑赫文,因为这样一样声名赫赫的人不太可能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如果真是他杀了人,而且想要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那么他大可不必把这种献祭记录在自己的书中,而且仅仅抛尸在亚伦大学两公里的位置是否也有点太小看亚伦的优秀警探们了。 但是并不能完全排除其作案的可能性,某些因为童年过度溺爱或家庭暴力所影响的连环杀人犯可能会有着向世界表达自己内心追求的欲望。 而且甚至会有部分人会对自己犯罪手法有着近乎疯狂的自信,他们会故意留下很多明显的漏洞和线索挑衅警察,因为他们自认为所做的一切天衣无缝,即使告诉警察们自己就是凶手,这群愚昧的凡人也无法找出自己的罪证。 埃尔伍德曾经亲自逮捕了许多这样的犯人,在最后一刻他们往往会不敢置信,或者对抓捕埃尔伍德表达高度的赞誉。 而埃尔伍德只会往他们脸上吐口唾沫,并告诉他们其引以为傲的作案手法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低劣的小儿科。 他们恼羞成怒的样子经常能够让埃尔伍德感到一丝慰藉,因为他并没有让这些人渣觉得到了认可。 安东尼教授此刻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相信赫文教授的人品,他不可能做出这种如恶魔般的行径,从和他相处的时间和对他书籍的阅读,我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他,他绝不是这种会因恶行和暴力而感到自满的人。” 埃尔伍德问道: “那他是否有过分的谦虚呢?” 安东尼摇摇头: “没有,他是个很自信的人。” 埃尔伍德有些欣慰,因为过分谦虚往往是傲慢的某一个极端,绝大多数杀人魔都有着将生命视作虫豸的傲慢。 对他们来说,别人的生命只是用于自我满足或“艺术”表达的消耗品。 凶手一定有着异于常人的艺术造诣,因为死者所展现的最后景象不仅仅是血腥的解剖和分尸,更在某种程度上做到让人发自肺腑的感受到其所想传达的恐惧。 那是足以让所有人都感到极度的恶心,厌恶,反感,以及无法言说的强烈痛恨,一副反人类的渎神画作。 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埃尔伍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摧毁它,不让任何人再次接触和目睹这个景象。 他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 他当然没能这么做,不过他差一点就动手了,是老警长阻止了他。 比起摧毁其作品,更重要的事情是将这个无比邪恶的杀人魔抓捕,这是他们的责任。 凶手一定极度享受完成其作品的那一刻,他将这幕景象献给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让所有路过的人都能在太阳初升之时欣赏它。 也许在警察接管现场之前,凶手一直在尸体发现的地点附近徘徊,享受着每一个人在见到其艺术作品之时流露的表情。 不,也许他现在还在案发现场附近,远远的利用望远镜的工具去观察在场的警察所展现的情绪和反应。 埃尔伍德深吸一口气: “安东尼教授,我希望你能让我见见这位赫文先生,我觉得我们需要他来协助破案。” 150 《来询》 9月14日清晨9:13分。 砰,砰。 赫文的宅邸再次迎来了客人,两声敲击声虽然用力不重,但是显得十分连贯,似乎来者现在比较急促。 赫文走到了门前,轻轻打开房门,看到了少女面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凯丽二话不说地走进房内,手上还紧紧攥着着一份报纸。 她走进门内,接着直接将门关上,环视了房内一圈: “荷拉呢?” 赫文说道: “她散步去了。” 凯丽问道: “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吧?” 赫文点点头: “不会,发生了什么吗?” 凯丽和赫文一起走到客厅坐下,她先开口问道: “能给我一杯水吗?或者什么饮料都行。” 赫文走向酒架: “酒行吗?” “酒精会影响我的大脑,可以来杯牛奶吗?” 赫文给凯丽倒了杯荷拉常喝的牛奶,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 凯丽一口气喝完了牛奶,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她把报纸摊开放在桌子上,其中的一整个版面所讲述的都是一件事情。 《亚伦大学一名学生被残忍虐待后杀害》 凯丽说出了一个名字: “阿巴斯。” 赫文走上前来,仔细观看报纸上的内容,其上面对死者的情况语焉不详,仅仅提到了他的死状十分惨烈且极其不人道,还有死亡地点,死亡时间推测,目击时间等等内容,并没有说出死者的名字与具体死亡细节。 赫文问道: “确定是阿巴斯?” 凯丽言之凿凿: “我很确定,我特地找人联系了警方,得到了死者的名字,他们已经确认了身份,就是阿巴斯。” 赫文放下报纸,看着凯丽的眼睛: “你怎么看?” 凯丽说道: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而且是对我们很不利的一件事情。” 凯丽也看了回去,和赫文对视着: “赫文教授,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一刻她的眼睛穿透了现实,为数不多的,她主动进入了幕后的世界,在这里看着赫文的身姿。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凯丽点点头。 幕后之景符合她的期待。 她重新把自己拉回现实世界: “赫文教授,这件事情十分诡异,如果……” 砰!砰! 敲门声在今天第二次响起,这次的来客似乎用的力气大了不少,但是间隔较长,显得更加有耐心。 赫文用眼神示意凯丽等待,走向了门口。 门外的男人面容坚毅,身高大约在1.88米到1.89米之间,身材还算健硕,应该常年有进行运动或之类的事情,唯一的缺点就是精神看起来似乎不佳。 男人神情礼貌,但语气坚定地问道: “赫文教授吗?我是亚伦警局的埃尔伍德探员,可以进来坐坐吗?” 听到埃尔伍德的自我介绍,正在客厅中的凯丽似乎变得有些紧张。 赫文轻松地点头道: “当然可以。” 埃尔伍德跟着赫文一起来到了客厅,警探看到凯丽的瞬间眼中闪烁了一丝疑惑和好奇。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探寻这位女性的身份,对赫文说道: “我想与您进行一场比较私密的谈话,一对一的那种。” 赫文问道: “为了阿巴斯?” 埃尔伍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正是受害者的名字,看来拜访这位暂时不知是敌是友的赫文教授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埃尔伍德回答道: “没错,赫文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 赫文说道: “没错。” 他又看向凯丽: “凯丽,你想先行离开吗?” 凯丽回答道: “不,教授,我觉得我可以留下来。” 赫文看暗示得到了凯丽的答案后,直接对埃尔伍德说道: “她也与这件事情有些关系。” 埃尔伍德点点头直接入座,他看了眼凯丽的杯子和赫文的酒架: “能给我也来一杯吗?” 赫文问道: “酒?” 埃尔伍德点头道: “最好是那种足够烈的。” 赫文拿了一杯爱里德威士忌,给两人都各添了一点。 埃尔伍德喝了半口: “抱歉,但我真的太需要这些东西让我的大脑清醒和振作一点了,特别是在昨天看了那样的东西之后。” 赫文问道: “哪样东西?” 埃尔伍德说道: “案发现场,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受害者的名字。” 赫文解释道: “因为我们在前几天和受害者,也就是阿巴斯同学有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发生。” 埃尔伍德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将是十分有用的线索,当然了,就算他的直觉不敏锐也能看出其中潜藏的秘密。 但他能看见更多,从赫文和女孩的表情,肌肉的每一次细微抽动,音调的每一次变换之中,他都能多了解一点两人。 如果是寻常的警探可能会因此加大对赫文的怀疑,但是埃尔伍德则相反,他减轻了对赫文的怀疑。 的确有很多种罪犯会主动跟警方坦白与受害者的不良关系,比如说自恋型杀人魔,还有想要借此让警察产生误导和逆向思维的心理大师。 但赫文不在此列,埃尔伍德看着赫文的表情就能知道了。 赫文说道: “阿巴斯和其他几人曾跟踪过我的侄女,而且还威胁她讲出我的事情。” 埃尔伍德问道: “为什么?” 赫文回答道: “他们是维罗妮卡公主的崇拜者,而我则不知为何得到了他们全体成员的敌视。” 埃尔伍德下意识地摩擦拇指与食指,维罗妮卡是高文亲王的女儿,如果她也掺和其中,那么他对案件的掌控力势必得到贵族们的制约。 赫文继续说道: “好在我身边的这位凯丽小姐及时遇见了阿巴斯,她在一番争执之后,将其击晕在地,并护送我的侄女回到家中,让朋友带阿巴斯去校医室。” 埃尔伍德扫视了凯丽一样,这个女孩的肌肉结构完全不像是能把一位壮硕的成年男子打倒的样子,他看过阿巴斯的资料,那是一个还算高大的男人。 但是从其的表情来判断,这位叫做凯丽的女性似乎的确认为自己有着能够击晕一个男人的能力。 “而在得知了这件事后,我立马就赶去了校医室,打算好好和他算下账,但是弗洛莉校医却说他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在这之后,之前和阿巴斯一起跟踪我侄女的学生,罗休顿和理查德曾找上门来,以为是我带走了阿巴斯,他们是一个叫做夜之鹰的,崇拜维罗妮卡的学生结社。 “这就是我知道的。” 埃尔伍德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让所有的事情都在大脑里漂浮起来。 不,线索还不够。 他睁开眼睛: “很感谢你的帮助,我会找时间去询问这些人的,不过现在我想请你和我走一趟。” 凯丽大声质问道: “你想干什么?赫文教授可不是嫌疑犯。” 埃尔伍德解释道: “不,女士,你误会了,我是想请赫文先生协助我们的调查。” 赫文问道: “协助?” 埃尔伍德说道: “没错,因为死者的死亡方式,似乎和你一本书中提到过的献祭手法有着相似的地方。” 151.亵渎人类,亵渎国王,亵渎神明,亵渎大蛇 赫文和凯丽坐着警局仅有的两辆轿车之一,跟埃尔伍德一起前往案发现场。 数十名警员在此处巡逻,不让任何市民进入此处。 即使死者是亚伦大学的学生,这个数量的警员也未免有些太过“隆重”了。 埃尔伍德事先警告二人: “我最后说一遍,死者的景象十分惊人,即使是我都久久无法忘却那恐怖的景象,凯丽小姐并不需要进入此处,而赫文教授您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凯丽仍然坚持进入案发现场: “我作为一名考古学研究者,已经见过了许多对常人来说难以接受的事物。” 赫文也用眼神示意埃尔伍德自己已经有所准备了。 埃尔伍德无奈地摇摇头: “绅士和小姐,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去见见地狱吧。” 他们走进了案发现场。 所有的警察都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将视线移到尸体之外的位置, “草。”埃尔伍德的面色再一次变得糟糕无比,难以抑制的厌恶和反胃在眼底浮现,好在这一次他有所准备,至少没吃早饭。 凯丽也向后退了一步,即使是见过无比疯狂的幕外之景,她也很难直视这坨扭曲的东西,幕外的事物带来的如果是疯狂,那这坨东西带给她的是从未体验过的反感和恶心。 少女的眼睛眯了起来,让视线变得模糊,不过她的面色除了微微发白还算正常。 赫文则是微微皱起眉毛以假装自己也感到了不适。 现场的景象极大的撼动了几乎每个人的心神。 此刻躺在地上的并不像一个人,而是一只以蠕动为移动方式的爬行类生物。 皮肤支离破碎的勉强粘在肌肉周围,但是却不能完全包裹住阿巴斯的身体,如果那东西还能算身体的话。 一片又一片的人类皮肤分散的出现在肌肉和骨骼,而在皮肤无法完全覆盖的地方,暗红色的纤维血淋淋的裸露在空气中。 尸体似乎被凶手用什么方法处理过了一样,暂时还未有腐败的迹象。 男人全身大部分的骨头都被打碎,拆断,重新拼接在脊椎周围。 其中腿骨被一一拆开,完美的连接在了脊椎的末端,形成了一条修长典雅的长骨。 手掌和脚掌的的指骨则被拆卸下来,臂骨和十二对肋骨通过某种锋利的刀具切割成数十条长度相近,又有少许区别的短骨。 这些短骨一同拼接在以颈椎和大腿骨形成长骨两侧,细短骨骼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以符合美学的弧度弯曲着,形成类似人类肋骨,但又更加短小和均匀的奇异结构。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肋骨”长度从头部到尾部呈现递增又递减的驱使,但这种长度差十分细微,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觉,“肋骨”的整体长度还是较为均匀的水准。 除了四肢和脊椎的骨骼之外,其他的包括肩胛骨,锁骨,髋骨在内的各种其他骨骼则有两种用途。 其一,是将其打碎,并且重新拼接在长骨后半部分的腿骨周围,因为腿部最长的三块骨骼——股骨,胫骨,腓骨,虽然可以用两块相同的骨骼形成对称的结构,这已经很完美了,但是却不足以做到完全接近整体。 凶手将部分碎骨以巧妙的方式固定在两块相同骨骼中间,形成了不少连接其的桥梁,使得左右两侧的腿骨变成一块巨大的“椎骨”。 没错,这一条长骨就是凶手精心制作的脊椎,而且很明显这条“脊椎”并不属于哺乳动物。 而另一部分零碎的骨头则是作为额外器官,拼接在“脊椎”周围,而这些骨骼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类似翅膀的结构,只不过比起其整体的长度,这个“翅膀”的大小似乎并不支持其拥有着进行飞翔,甚至连滑翔都无法做到。 在骨骼的中间是大量的血肉,内脏,胃带,肺部等器官挤压在肋骨的包围之中。 而阿巴斯本来的肌肉和脂肪所构成的各种组织结构则是被切了下来,放在了骨骼的间隙之中,起到填充作用,并最后在最外层零零散散的贴上皮肤碎片。 头骨则是也进行了加工,阿巴斯的嘴巴被强行的掰开,张合到一个人类无法达到的角度,联系上身体的其他部分,很容易让人猜到蛇类生物捕食时的血盆大口。 但是头部并没有改造类似蛇头骨的扁平结构,而是维持了人类的基本模样,也许这也是让人们产生极度反感的原因之一。 头颅的血肉不像身体的其他地方先摘除,再重新填充进去,而仅仅是进行了细致的微调。 例如眼眶中的球体被人为的切割开来,中间活生生塞入一颗竖长宝石。 例如用骨骼和舌头上的肌肉重新排列组合而成的蛇类舌头。 最令人觉得恶心的还不是它全身上下重新排列的身体结构,比他身体结构更能摧残人类理性的是那无比骇人的亵渎姿态。 整条身躯以绝对光滑的角度卷曲着,头尾相连,形成一个圆圈,而这个圆的正中则堆叠着一座由骨骼和腐烂肉块所构成的“小山丘”。 法医认为这座小山丘并不是由阿巴斯的身体部分组成的,他们暂时还未能找到其主人,不过这些腐肉和骨骼应该并不是近期的产物。 在头颅的内部,用碎骨和血肉拼接处的分叉舌头伸出嘴巴,舔舐着脊椎末端的人类尾骨,而在那张未完全溃烂的脸上,众人都能感觉到“阿巴斯”所流露出来的享受表情和神圣之意。 这幅怪异的姿态让所有心智健全的人类都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至高邪恶,但是谁又敢说,这其中完全不包含哪怕一点点隐晦的静谧庄重呢? 骨与肉所铸的长蛇卷曲成圆,首尾相连的环绕九大世界。 赫文开口道: “这是衔尾蛇。” 赫文曾遇到过一群崇拜耶梦加得某个侧面——一条衔尾蛇的秘密团体,他们的确会举行类似的血祭来与自己的神明沟通,但那群人早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这只衔尾蛇不完全是赫文书中记载的那条,因为那条衔尾蛇所代表的只是诸如轮回,万物,完美等意象,是对旧日邪魔的曲解。 但不包括那个怪异的“小山丘”。 这幅景象的作者它知道,知道衔尾蛇的真实含义,知道耶梦加得,知道那条用身躯环绕九界,吞噬天地,毒死了雷神索尔的大蛇。 152.神秘主义者 埃尔伍德看着阿巴斯的尸体,感觉反胃和恶心越来越严重了,而当他移开目光的时候,却怎样都回忆不起给他留下如此心理阴影尸体的具体模样。 也许是造物主仁慈,让他的大脑能够忘却这幅惊骇噩梦,又或许是他的大脑本就无法完全的理解和记忆这个疯狂造物。 为了保持自己的理性,他看了尸体不到十秒就转开视线了,他害怕自己继续看下去会直接干呕出来。 之前有一个意志坚定的警员,因为多看了这扭曲的黑暗画作大约两秒,就当场呕吐了出来,而且身体状况立马急剧下降,现在还躺在家里的床上,忍受着发烧与梦魇的折磨。 但他却还是庆幸自己能够远离案发现场,并且坚称不会处理任何有关这个案件的事务。 老警长很理解的给他放了个长假,那个久经风浪的老人知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疯狂,埃尔伍德也一样,多年警探生涯中遇见的各种奇异事件让他渐渐的偏离了认知世界的方式,也慢慢减少了对科学的信任。 所以在这段时间中,他把注意力从尸体上转移开,放到其他两人身上。 得到的真相让他大为惊讶。 他差点就认为赫文和凯丽就是这个案件的主犯和从犯了。 因为他们二人流露出来的反感和厌恶虽然强烈,但是却能够接受这幅恐怖疯狂的景象,并且长时间把目光放在尸体身上。 名为凯丽的女学生先是眯了一会眼睛,就如同适应了一样重新睁开,打量起这幅尸骸的整体结构。 埃尔伍德知道自己不会弄错,她绝非是故弄玄虚的假装投射视线,而是认认真真的在观察尸骸的各种邪恶细节与凶手对它做的一切:对人类器官毫无敬畏的摆弄,欣欣自得的将生命当做实现表达的材料,血肉的拼接方式,颅骨受到的力量冲击。 她在看,而且并没有呕吐,也没有疯狂,更未曾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她就这么看着,就好像这些东西在她的生命之中习以为常,这不过是某一个艺术家的寻常作品罢了。 凯丽不喜欢这个作品,当然了,这是符合正常人类理智的。 但除了不喜欢之外,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多么无法承受的冲击。 不!冲击很强烈,但是大抵也不过是寻常大学生见到17世纪那些疯狂渎神画家作品的程度,完全配不上这具尸骸。 即使是卡梅拉的《饱餐一顿》,亦或者爱德华的《血肉肿囊中的巢穴》,这些大名鼎鼎的亵渎神圣的画作,在道德底线徘徊不定的艺术品,见到了这具尸骸也只能自惭形秽。 与之相比,人类所能想象和创作出来最癫狂的作品也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就好像创作者的大脑不局限于物质范畴的束缚,他的眼睛能看见所有波长的电磁波,耳朵能听见所有频率的声音,能体会到超乎人类认知的究极邪恶,有把它以一种人类能够勉强感知的方式给表达出来了。 埃尔伍德一直将这具尸骸和各种艺术作品联系在一起,,并非没有原因的,在见到这幅场景后,那些疯狂的画作的确不过只能算艺术作品罢了,因为这个东西——不管称作尸体或作品,都有着超越时代和人类底线的艺术价值,不是纯粹的恐怖和恶心,还承载了凶手畸形的美学诉求。 吾王庇护,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英兰斯啊! 凯丽小姐,如果她不是这幅景象的创作者,那么埃尔伍德希望自己不要和她有任何的交流,因为她的心智绝对不在正常的范畴内。 而另一个人的表情则让埃尔伍德多次怀疑他就是凶手本人。 因为埃尔伍德看得出来,赫文教授脸上虽然出现过所谓的反感和恶心,但那不过是伪装罢了。 是特意表现给他们这些凡人,以防止被当做邪恶之徒的礼节性表情。 埃尔伍德并没有从赫文表情的本身发现破绽,他的位置天衣无缝,直觉才是他判断事物的最终标准。 赫文德伦格,他为什么能不感觉恶心,难道他和创作者一样,拥有着超越人类的理解方式和认知结构,所以这样的画面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冲击? 埃尔伍德几乎要发出一声嗤笑,因为这就证明赫文德伦格有着和犯人相近的思维方式,按常理来说,他几乎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但是,他除了那虚假的表情之外,还能看见其内心深处更多的情感:确存的厌恶,但并由于尸骸的姿态产生,而是出于他不能理解的原因;还有轻微的愤怒,似乎是因为被冒犯了,难道凶手和赫文德伦格有私人仇怨才特意模仿他书籍中描绘的血祭方式?而这触怒了这位教授? 埃尔伍德注意到赫文似乎完成了检视,并且简单的说出了血祭方式的名字。 警探问道: “衔尾蛇?什么是衔尾蛇?” 赫文说道: “一种古老的崇拜,这种崇拜不像是野蛮部落的原始信仰,而更多的出现在社会阶级的上层之中,崇拜者认为衔尾蛇象征着轮回,万物,完美的具体意象,而且相信它也能给其崇拜者带来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底层阶级一般还不会去考虑与永生有关的事情,他们一般把视线集中在更实际的东西上,例如欲望的满足。 “衔尾蛇仪式关于永生的部分有很多种解读,比如借助别人身体延续生命,还有让灵魂重新降生,甚至包括了通过一次次蜕皮不断返老还童的方法。” 警探询问道: “你认为凶手是打算通过这种方式追求永恒的生命吗?” 赫文惊异的看了一眼埃尔伍德,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永生真的能通过血祭做到一样。 虽然这的确能做到。 赫文好奇地说道: “埃尔伍德警探是一位神秘主义者吗?” “神秘主义者具体指的是什么?” 赫文解释道: “大致就是虽然未能亲眼见证或理解怪异之事,但还认为各种非自然非科学的现象和生命真实存在的人。” 警探点点头: “那我也许算得上半个神秘主义者,我相信神明,我相信鬼魂,我相信地狱,我相信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很可能并不是人类本身,但我仍然坚守理性,并对我们的现代科学充满信心。” 这样三人里就有了一个半神秘主义者了。 153.尘世巨蟒 巨蛇环绕大地与天空。 凯丽看到了九大世界高悬于虚空,有的炽热如太阳,有的寒冷如深渊,有的朦胧似烟尘,还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睥睨其他八大世界。 而在最中间的位置,一个她不能再熟悉的世界在漂浮着。 欧贝利亚大陆。 在大陆周围迷雾之中,似乎还能看见整颗娥伦斯星球。 然而如此宏伟的九大世界,却在一物之下也显得渺小无比。 如山峦庞大的鳞片,如深海沟壑深不可测的缝隙,如星球巨大的眼珠,以及好似玩弄囊中之物般舔舐着九大世界的那贪婪分叉巨舌。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凯丽在看见巨蛇双瞳的瞬间,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她的名字。 但凯丽知道这个美丽的巨物并没有看见自己,她在眺望着远方某片无人知晓的虚空,期待着什么东西出现。 “凯丽?” 少女回到了现实,发现赫文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她环顾一周,但是没能看见预料中的事物,没有把所有人都看成蛇,也没有把大视作小,小视作大。 什么都没有。 思维没有崩裂,理智并未溃散。 凯丽不敢置信地再看了一圈,想要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却没能任何不符合认知的地方。 “凯丽?”赫文再问了一次。 少女猛地摇摇头: “我没事,怎么了吗?” 埃尔伍德说道: “你刚刚看起来似乎有些失神。” 凯丽笑了笑解释道: “刚刚有点走神了。” 埃尔伍德抽了抽嘴角,在这具尸骸面前走神吗?他更愿意相信凯丽是沉溺于其中的某些怪异部分了。 他的猜测并没有脱离实际多远。 埃尔伍德并不想深入了解凯丽的真实想法,对着赫文问道: “你怎么看?这个犯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做出这种行为的,自我表达?炫耀?或者他真的是一个狂信徒?” 赫文分析道: “他绝对不信仰衔尾蛇,也不是受过系统学习的教派成员,因为他对受害者的处理存在大量渎神的细节,这里指的是亵渎衔尾蛇之神。” 埃尔伍德问道: “难道是疯狂的艺术家,把人类的生命当做了实现自己表达的材料,但是他又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已经失传多年的血祭仪式呢?” 埃尔伍德的职业生涯中见过不少杀人魔,他们之中“艺术家”的比例远超其他群体,但是他从未见过这么出色的创作者。 凶手一定十分了解任何的视觉布置能够引发人类生理本能的惊悚与恐惧,而且深谙此道。 赫文说道: “从手法来说,他对尸体的处理即算不上庄重,也谈不上严肃,更像是随手之作,他并没有认真的对待阿巴斯的尸体,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比如引发恐惧,或是挑衅警察而杀死他,并用他早已熟悉无比的方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随手之作?埃尔伍德无法想象如果这个是随手之作的话,那凶手认真起来能够做出什么突破人类思维界限的可怖造物。 但是有疑点。 埃尔伍德询问道: “赫文教授,你能够从尸体的样子判断出来凶手处理尸体时的状态吗?这可不是什么民俗学家应该掌握的技巧啊。” 赫文问道: “埃尔伍德警探,你没有认真看过我的书吧?” 埃尔伍德讪笑一声: “这几天我都很忙。” 赫文说道: “在我书中关于衔尾蛇教会的那一章,就讲述了我见到类似血祭的情况。” 埃尔伍德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这个教会已经消亡多年了吗?” 赫文回答道: “没错,教会是消亡了很久,而那位进行血祭的年轻人也不是衔尾蛇的信徒,而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但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青年。 “据他自己所说,他举办这个仪式是因为有一个恐怖的古老邪魔——玛纳加尔姆的混沌子嗣正在追猎他,他必需借用另一位古老神明的力量才能对抗邪魔。” 埃尔伍德嗤笑一声: “委身邪魔祈求他能够对抗另一名邪魔?真亏他想得出来,他的结局怎么样?” 赫文继续讲述道: “年轻人比亚伦的这位凶手更有良知,他并没有用人类去举行血祭,而是苦苦专研古籍,用符合教义的替代品——各种动物完成了仪式。 “我在一切结束到过那里,这因为我见过什么才是认真举行的血祭,所以才会知道相比之下这个献祭不过是对衔尾蛇和所有人的无情嘲弄。 “他最后被发现的时候,结局并不算好,人们在他的喉咙上发现了如同被巨蟒缠绕过一样的红色印记,而他的下半身不翼而飞,只剩下被犬科生物啃食过的痕迹。” 赫文笑了笑解释道: “当然了,由于我是在他死后的时候才到达那里的,所以并没能亲眼见到他的死状,其中有有多少是市井之间的流言,有多少是愚昧者的想象还不得而知。” 赫文没有忘记在离开那里之前清理干净旧神力量的残余。 或者应该称呼为旧日邪魔? 埃尔伍德似乎对这个故事流露了敬畏之情,正如他自称的,他是半个神秘主义者。 赫文说道: “对凶手来说,这个亵渎人类的仪式不过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是他漫不经心制造的简陋作品。” 埃尔伍德闭上了眼睛。 工具,仪式,赫文,书籍,衔尾蛇,永生,轮回,阿巴斯,亚伦大学,目的,距离,时间,地点。 警探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凶手想要所有人都注意到阿巴斯的死亡,为了达成某种我暂时还不能确定的目的,他需要人们把视线投向这个男人。 “什么事情因为他的死亡改变了呢?” 在警探喃喃自语的时候,凯丽看向了赫文。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答案,一个她无法理解和接受,但又似乎能够解释一切的答案。 那就是凶手之所以用这种残忍无比的方式杀死阿巴斯,是为了让赫文因此而受到他人的猜忌。 怎么可能有人会只为了给教授制造一些无法造成真正威胁的麻烦,就冷漠的杀死一个与他毫无仇怨的普通学生呢? 一个黑衣女性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154.情史? 嘲讽和侮辱。 赫文不知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制造这幅景象的,但是他能切确地感受到他想表达的感情,对一切的嘲弄。 衔尾蛇也好,人类也好,生命也好,耶梦加得也好,神明也好,凶手都十分鄙夷和不屑,它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可以随意践踏的污秽泥泞。 它必然是非凡人可以轻易抗衡的究极邪恶。 但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种恶行的?与自己有关联吗?赫文虽然的确打算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现在为止,他仍然是一位普通的大学教授而已。 维罗妮卡?应该不是;斯盖德·怀特?他还不够邪恶,远远不够;先行者研究所?按理来说,他们应该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才对。 “赫文教授。”凯丽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有个猜测。” 埃尔伍德插嘴问道: “什么猜测?” 凯丽说道: “我觉得这件事情和维罗妮卡和她的崇拜者有关系,昨天那两个学生找到你家时,也许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铺垫,怎么可能会这么巧?阿巴斯刚刚欺负完荷拉就被人杀害了,而和他认识的学生第一时间就怀疑我们,还找上了门。” 埃尔伍德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人,你的意思是一位学生和她的追求者谋划杀害了一个同为追求者的学生,并且对他的尸体做了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赫文先生受到怀疑吗?” 埃尔伍德在脑海中搜寻了几个较为礼貌的词语: “我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先不说我们都是职业的警探,不会因为赫文先生与被害人有过节就把他当做凶手,而且维罗妮卡是位学生吧,她的追求者也大多是学生群体吧,他们很难做到这样的事情。 “我指的不是杀人,而是没有留下任何显眼证据的杀人,以及对死者尸体做出的那些事情,他们太年轻了,没有这个能力。” 凯丽说道: “他们不是追求者,而是崇拜者,其次,我对她崇拜者的人群范围抱有怀疑态度,探长如果您亲眼见过维罗妮卡就会理解了,前提是如果你没有深深迷恋上她的话。 “而如果不是崇拜者动手的,也许就是维罗妮卡本人,也许你不知道,维罗妮卡小姐曾多次在没有任何仇怨的前提下单方面挑衅赫文先生,而且以她的财力与魅力,能够鼓动许多有着出色才华的人。” 埃尔伍德拿出笔记写下两行字: “维罗妮卡吗,但老实说,你就别希望我主动调查她了,除非我们找到与她相关的关键性证据,我们甚至无法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接近这群贵族。” 而且他也还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条件,还不打算换工作。 赫文点头说道: “我到不觉得那个孩子真的会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不过她的崇拜者到时有可能为了她的想法而抛弃良知和道德底线。 “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在我见过的人里应该能排得上前列了。” 大概前百吧。 凯丽听到这里不禁瞥了赫文一眼,前列这个词语在她耳朵里有些刺耳,她难以想象有人会不把维罗妮卡排在第一位。 同为女人的凯丽也许不喜欢维罗妮卡,但却也不得不在她的美貌面前认输,那种美丽依旧不是寻常人类能够承载和理解的了,。 “维罗妮卡真的很美,至少我还未曾见过比维罗妮卡漂亮的女性,也许小荷拉长大后能够媲美,当这也只是一种可能罢了。” 赫文微笑道: “太夸张了,在我眼中你和维罗妮卡的差距并不明显,甚至说应该是相差无几。” 在见过弗丽嘉和希芙的眼睛前,凡人的美丽都是及其有限的,不过赫文也过了靠外表建立第一印象的年纪。 相差无几?凯丽脸霎时就红透了,因为她认为自己和维罗妮卡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赫文是在夸她漂亮吗?可是用另一个更美丽的女性对比来夸她怎么让人感觉怪怪的呢? 凯丽小声说道: “如果说她来自天上的女神,那我只能算得上一个朴素的农家妇女。” 赫文惊异于她的自卑: “怎么会,如果说她是浩瀚漆黑的虚无,那你就是绚丽缤纷的幻彩,各有各的特点。” 凯丽好好努力了一下,才消化了赫文的话,并且确认了这不是讥讽或玩笑: “谢谢你,赫文教授。” 除了谢谢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埃尔伍德打断了二人的互动: “赫文先生,关于这具尸体,你还有什么能够提供的吗?” 赫文说道: “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我这两天把关于衔尾蛇教会的内容整理好寄给你吧,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配合你,但恕我直言,我不是侦探,无法真的给你起到什么帮助。” 埃尔伍德立马露出多年职业生涯训练出的客套笑容: “过谦了,赫文先生,您今天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了。” 赫文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离开了,家里的孩子还在等着我。” 埃尔伍德好奇问道: “赫文先生已经结婚了吗?完全看不出来。” 赫文摇头说道: “侄女。” 凯丽突然凑到两个老男人旁边,静悄悄地倾听他们的交谈。 埃尔伍德无奈一笑,叼起一根烟: “我就没赫文先生那么幸运了,孩子都已经有桌子那么高了,整天都在烦我,妻子也是,一天天唠唠叨叨的,加上年纪大了,她也不让我晚上熬夜在外面跑来跑去了。” 赫文笑着摇了摇头,他分明从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幸福和一丝丝炫耀。 赫文接过埃尔伍德递过来的一根香烟和打火机,他一般是不抽这种工业时代的产物的,事实上,他基本连烟草都不碰,只不过现在他也无意拒绝埃尔伍德的好意。 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还算能够聊两句的成熟男性了。 看着赫文跟自己一样吐云吐雾,埃尔伍德问道: “为什么不结婚。” 凯丽的耳朵竖了起来。 赫文自嘲地笑笑: “倒不是特意没结婚,只是暂时没遇上合适的。” 埃尔伍德抖了抖烟: “忘不掉?” 赫文吐了一口烟尘: “不,到的确有过几段情史,但是说不上忘不掉的程度,最多也就是有些怀恋。” 埃尔伍德说道: “那现在是为了什么不结婚?为了孩子吗?还是都看不上?” 赫文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都不是,原因真的很简单,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我不是那种会把爱情主动往外推的人。” 埃尔伍德笑着看向赫文的脸: “像你这样英俊的教授,一定有很多小姑娘追吧。” 在当猎魔人的时候,这种情况到挺多的。 赫文无奈地说道: “那能一样吗?都是些孩子。” 埃尔伍德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当初为什么不和她们走到最后,年轻吗?” 赫文摇摇头。 “感情问题?观念?家庭?金钱?外遇?” 随着埃尔伍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认。 到了最后,赫文掐灭香烟,眼神深邃晦暗。只说了两个字: “死亡。” 155.坚持与后悔 埃尔伍德一开始其实对这次见面并不抱有过高的期待,老实说,他对大学教授这类人一直都不怎么感冒。 知识能让一个人变得睿智,但社会地位又容易让他们再次变得傲慢和愚蠢。 但从一开始,这位赫文先生就高度配合,而埃尔伍德从各个方面还算挺喜欢赫文的,这才有了和他的那段对话。 埃尔伍德只不过是因为聊到了有关孩子的话题,随便和这位教授聊聊天而已,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虽然赫文先生在之后笑着解释道,死亡只不过是个比喻而已,但是埃尔伍德却并没有相信他的说法。 他不知道死亡指得是心死了,还是无可阻挡的事件,或者就是肉体的沉寂,灵魂的消散。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阻隔赫文与过往美好的是神明也无法横跨的鸿沟,是时间逆转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那一定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长官。”一个位年轻的同事走到埃尔伍德面前,“这就是关于赫文德伦格的所有能短时间内收集到的资料。” 埃尔伍德拿过下属手中的文件,打开来仔细翻看。 虽然和赫文相处的时候他一直都表现的很自然,但实际上他是把赫文也列在怀疑对象中的。 一名优秀的警探绝对不会因为直觉和个人喜好而减少对一个人的怀疑,真正能够评判一个人是非对错的只有证据。 如果证据表明赫文是罪犯,那他绝不会因个人感情而产生偏颇的判断,相反,即使他十分厌恶赫文,也不会把他在心中的嫌疑调高一分一毫。 他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对着下属吩咐道: “重点调查一位叫做凯丽的学生,还有这段时间与赫文接触过的维罗妮卡崇拜者,并且调出局里维罗妮卡殿下的资料,但可别不开眼的冒犯到人家。“ 他也不是一直都这么油滑,但毕竟他已经渐渐步入中年,而且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如果不小心谨慎一点,多的是人看他不顺眼。 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维罗妮卡公主,维罗妮卡·高文·潘德拉贡?” 埃尔伍德不耐烦地挥挥手: “难道还有第二位维罗妮卡殿下?” 年轻男子立马点头,雷厉风行地冲向局里。 这个小家伙多少算他的半个“粉丝”,早年间他还不像现在只有最紧急的案件才出手,那高的出奇的破案数量和破案率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甚至有不少人以为亚伦分局伪造了数据。 但是随着几个惊天大案宣告侦破,他的名号也越来越响,甚至有以他为主角原型的侦探小说大火,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炫耀了,在有了家庭之后,更是很少出现在那些最危险的地方。 当然了,这仅仅是他低调了一点,绝不代表他失去了斗志,或者智力有所衰退。 但他还是为这件新案子而感到了惊骇,不是出于其复杂和侦查所遇到的困难,当初面对贵族的质问,以及那位天才罪犯的戏弄时他都未曾退缩半步,但次日此刻,他还是不断地念诵已死的亚瑟王之名,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祷告。 吾王庇护,引我方向,吾王庇护,邪光黯淡,吾王庇护,诡魅消亡,吾王庇护,魔鬼退散。 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半点惧意和焦躁,但实话实话,他害怕了。 他所惧怕的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不是可能出现的邪恶魔鬼,而是永远的天人两隔,是再也无法和家人见面的可能性。 他当然不是因为有了家庭而出现的这种担忧,前段时间他也完成过不少还算艰难和危险的案子,但远不及这个。 他是在看见那副尸骸后产生的恐惧。 无数次帮助他破解各种迷案的准确直觉现在正警告着他,警告着他不要向前,不用企图窥探哪怕一点的真相。 只要向前一步,等待他的只有幽深的寂静,他的整个理智世界都会四分五裂。 但他做不到,这个城市需要他,亚伦需要他,人们需要他。 他们的指责是让孩子能够在夜晚安睡,让成年人能够自由地在街道行走,不用畏惧哪里冒出来的杀人狂。 埃尔伍德走出杀人现场,将最后一根烟丢进垃圾桶,重新振作了精神。 而在他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两个生命体旁若无人地在警戒区中走到。 人来人往的案发现场本应该是拒绝任何客人的拜访,但是有些人持有万能通行证。 斯盖德·怀特差点就将昨天的晚饭给吐了出来,面色糟糕的如同刚刚吃进一堆住满蛆虫的腐肉。 “小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火柴人咯咯笑道: “你不会这样就受不了吧?不是你让我处理他的尸体,让事情闹大的吗?我这不是完美的执行了你的要求吗?” 没错,是斯盖德亲手杀死阿巴斯的,也是他请求火柴人做出的此般亵渎行径,但是他从未猜到,这幅景象让他只能站在原地不断颤栗。 因为了解邪恶,所以才能感受得比他人更多。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吸引来不必要的目光。” 火柴人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怎么难道你害怕了,这个尸骸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我以为你更有天赋的。” 斯盖德·怀特怎么听不出来这是火柴人无情的嘲笑与讽刺,对他胆敢对火柴人提出请求这种行为作出的惩罚。 但他只是以近乎卑微的语气说道: “我怎么会害怕?我只是想要避免没有意义的麻烦。” 火柴人满意地点点头,当然了,它只是想要欣赏斯盖德在喜悦和痛苦之间来回徘徊的表情。 有生以来第一次,斯盖德·怀特感到了愧疚,为这个世界而悲痛。 他已经后悔释放出了这个魔鬼,他以为火柴人不过和他们家族打过交道的其他恶魔一样。 邪恶,贪婪,暴虐,但也只是一个比人类更容易出现邪恶个体的,社会文化崇尚暴力的种族中的一员而已。 但火柴人不一样,它的邪恶不是有机生命体能够比拟的,不是类人生物的果冻状大脑能够想象的,也不是四维空间住客理解范畴内的。 不值得,不论是为了家族的愿望,还是为了先祖的愿望,甚至是为了他自己的愿望,释放这样一只怪物都不值得。 如果地狱有王座的话,必然会给火柴人留下一个空位子,哪怕他不屑一顾,那群邪魔也要打造一把椅子,并永世为它修缮。 但是没有回头路了,斯盖德·怀特,想想你的未来,反正邪魔已经得到了自由,那不如尽可能的多收获一点好处。 至少在末日来临之前,他要彻夜不眠的狂欢。 156.和平崩裂 “剑齿虎?听说你最近跟怀特家的贵族小子混得挺近啊。”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干瘦男人笑着跟正在酒吧吧台闷头坐着的壮汉打趣道。 他故意把剑齿虎和怀特的关系用“混得挺近”,而不是“给他当狗”来表达,是为了不触怒壮汉,从而开始一段和善的谈话。 剑齿虎嘟囔着说道: “那是我老大,鸵鸟。” 鸵鸟有些惊讶,因为他清楚剑齿虎是多么傲慢的一个人。 亚伦初来乍到的帮派领袖都会选择动物作为自己的代号。 秃鹫的名称很简单,即是代表着猛禽,也表示他是从死人身上捞钱的,当然了,现在他的生意已经完全由剑齿虎接管了。 而鸵鸟则没有过多寓意,只表示他的身形,鸵鸟将敢于正视自己缺陷视作心灵强大的象征。 剑齿虎这个名字就及其傲慢了,以古纪元的顶级猎食者为名暗含了他的野心,只不过他在亚伦的“猎食”生涯并不顺利。 用处处碰壁还说更加恰当。 他并没能像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在亚伦的地下势力中占据一席之地,并不是说他没有能力。 剑齿虎不管在哪里都是出色的领袖和战士,面对和自己体型相近的敌人,他能轻松扭断对方的脖子,就像是猛兽将尖牙插入猎物的喉管一样。 而他也不是个蠢蛋,精明狡猾的有些过分,但是即使这样,他也很难在亚伦生存下来,只能勉强拉扯着由十几个精锐成员组成的小团体。 他不笨,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效忠于斯盖德·怀特的原因,但他还不够聪明,无法和这座城市更有权力的人——那些富人,贵族和政客们彬彬有礼地打交道,像个文明人一样耍着阴招。 只不过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剑齿虎在遇到了其主人后,变得更加谨慎和可怖,只会在关键时刻扑向猎物,而不是空挥利爪做无用功。 鸵鸟笑着跟酒保拿了杯以金酒为底的鸡尾酒,坐在和剑齿虎空了一个位置的地方。 自从秃鹫死在酒吧后,拥有这家店面的老人亲自调酒的次数就少了很多,现在在吧台后面工作的都是些新面孔。 真是可惜啊。 “听说你们搭上了些大家伙啊?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鸵鸟敲了敲酒杯。 剑齿虎压低声音: “一些腐朽的贵族罢了,只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像是对付秃鹫的招式,第一次还勉强凑合能行,第二次就会让人笑掉大牙了,而且其实第一次使用已经留下了许多麻烦的后遗症。 真的没人想得到能够在这里偷袭杀死竞争对手吗?那些聪明人不过是出于对老人的尊敬,以及利益的衡量而假装看不透罢了。 当第一次流血事件发生后,这快安全区域的公信力就会越来越低,渐渐完全变成一间普通的酒吧,当然,这不是一个快速的过程,可能要花上数十年。 但是各个帮派首脑都有孩子或继承人,他们会为未来而考量许多。 而斯盖德·怀特则完全不尊重他们的传统,原因是他不需要,愿望得到实现之后,这些坚持着无用原则的罪犯们不过是他脚边微不足道的虫子。 当然了,剑齿虎对鸵鸟如此好声好气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有这个资格,不过是他手下的力量还是他本人。 他和秃鹫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如果当初他们是对鸵鸟做出了相同的行为,那么除了斯盖德之外,第二天他们都会消失在这座城市里。 鸵鸟拖长音连笑了几声: “呵呵呵,我都知道了,你们不是和那位大人物都搭上关系了吗?不管他需要什么,你们这么点人能供应的过来吗?就不要咬着这块肥差不放了。” 鸵鸟难听的笑声在剑齿虎耳朵里回响时尤为刺耳。 他只是露出一个在自己看来算得上礼貌的笑容: “我只是个中转站,他们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只有我的主人给的了。” 鸵鸟心中的惊讶愈发加剧,竟然能让剑齿虎以主人相称,斯盖德·怀特到底有什么本事。 但鸵鸟没有放弃,他本人是不太想和斯盖德·怀特有什么交集的,但是他所听说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了,除了如今亚伦的地下王者之外,也许没有任何一个帮派首脑能够忽略。 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贵族”啊。 鸵鸟慢慢晃动着杯子: “别这么说嘛,剑齿虎,反正把他的要求说出来也不会少块肉,也许刚好我也有渠道呢?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挤出去,你们失去的东西我也会弥补的。” 啪! 酒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但剑齿虎和鸵鸟都没有扭头。 “不愧是鸵鸟,把头埋在沙里吗?难怪连我们现在的交易之前就一直是秃鹫主导的都不知道。” 鸵鸟转过头眯起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来者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斯盖德·怀特阁下吧。” 年轻男人身上没有贵族子弟常有的华丽服饰,只穿了件纯白衬衫,胸口挂了个纯银项链。 鸵鸟花了点时间才看清了斯盖德·怀特胸前项链末端挂着的事物——一个微型羊角怪物。 斯盖德·怀特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 “鸵鸟竟然听过我的名字?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你把头颅从沙子中拔出来了啊。” 鸵鸟冷笑了一声讥讽道: “这就是亚伦大学的高材生吗?连鸵鸟低头是为了听得更远更清楚都不知道。” 斯盖德走到了鸵鸟的面前: “哦?还有点文化?我还以为你选这个名字是为了能把头埋得更深一点。” 周围的酒客都哈哈大笑,鸵鸟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 鸵鸟从腰间掏出手枪,瞬间抵在斯盖德的胸口上。 现在轮到众人惊讶了,这才没多久,就出现了第二个挑衅规则的人。 斯盖德继续笑着说道: “开枪啊,只不过我怀疑你的子弹能不能杀死我。” 鸵鸟嗤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不死的魔鬼吗?” 剑齿虎在斯盖德的眼神示意下,一把抓住鸵鸟的枪管,但他没有将其夺下,而是微微调转了枪口,指向了银质恶魔。 斯盖德则是将手伸向,在所有人的不解和困惑着按在了鸵鸟的食指上。 “砰!” 蓝色火花一闪而过,银质的恶魔项链掉落在地上。 “黑巫术?” “黑巫术!” 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 鸵鸟后退了几步,面露惊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斯盖德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都说了吗?” 鸵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丢光了,但他只是闭上嘴巴默默不语,从斯盖德·怀特身旁走过。 所有人都没在这个时候嘲笑鸵鸟,而是用无比恐惧的目光看向斯盖德和地下的项链。 等到斯盖德·怀特带着剑齿虎离开之后,才有胆大包天的人去捡起掉落的项链,接着发现他没受到诅咒当即死亡后,无数人都冲过去混战抢夺起来。 鸵鸟今天真是丢尽了脸,他前往鬣狗酒吧是为了从斯盖德手上得到生意的份额。 好在至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而且还顺便达到了一个他心心念念已久的愿望,不过这个顺手而为的愿望才是他同意条件的原因。 随手把经过特殊改造以降低火力,由斯盖德·怀特亲手给他的手枪扔掉,他露出了泛黄的牙齿笑了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啊,希望他能给我带来更多惊喜和英镑吧。” “这样子,那条臭老狗的和平区也会很快崩塌了,腐朽的规矩也要化作尘埃了,让亚伦搅动起来吧,让我们开始一场大暴乱,重建新的秩序,更适合我的秩序。” 157.古堡中的女神 高耸的哥特式古堡伫立在亚伦市的边缘,这种复古的设计已经无法在市区见到了,而且此类相互依靠的建筑群占地面积过于巨大,建设在城市中心也不是常人负担的起的。 毕竟这里不过是维罗妮卡的临时居所,亲王认为还是没有必要弄得过于显眼。 城堡的主要活动区域,包括少女的卧室都布置了电灯,但是在部分地区还保留着用烛火和油灯照明的原始方式。 老妇人压低着身子: “主人,这是亲王殿下特地写信让你阅读的书籍。” 维罗妮卡皱着眉头: “《生命凋零》,《弗洛莉的现代疾病研究报告》,都是些什么东西,父亲他就不能挑选一些更有艺术感的书籍吗?” 老妇人再次俯下身体,几乎就要触碰到地面。 老妇人那无法被主人看见的年迈面容上惊恐无比,似乎害怕纤细美丽的少女会像一只恶鬼般撕碎自己。 “主人,这,这是高文大人的吩咐。”老妇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维罗妮卡叹了口气,从颤颤巍巍的手上接过书籍: “真的是,我之前让他多看看赫文德伦格的著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话说回来,好久没见到艾琳了,你是新来的吗?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你叫做什么名字?” 老妇人有些苦涩的说道: “是的,主人,我是新来的,至于名字并不重要,我们都是您谦卑的仆人。” 维罗妮卡对她的回答不意外,回到桌前拿起一封信件递给她: “这是给我父亲大人的回信,他怎么一直这么忙啊,我倒是能够理解父亲大人身为亲王一定十分忙碌,可是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十年?十五年?” 维罗妮卡就像是抱怨父亲晚归的女孩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在常人耳中难免显得有些不正常,而在老妇人耳中,只能让她再一次轻轻颤抖身体。 她甚至不敢颤抖地太过剧烈,一旦让维罗妮卡意识到自己颤抖的原因是出于惧怕,而非身体的年迈的话,她的下场不会太好。 维罗妮卡知道和这些仆人倾诉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父亲和母亲大人告诉过她,她是未来的女大公,需要努力学习能让她保持贵族风度的书籍,而且不能随便和平民交流。 其实之前和赫文先生谈论那么多已经有点越界了,不过她发现自从自己成年之后,周围的人对她的约束都轻了许多,不再用禁令把她控制的死死,去亚伦大学也是她努力要求来的“特权”。 她回到书桌前,拿起一本记录赫文教授冒险故事的传记——至少她是当做冒险传记看的。 维罗妮卡高贵而孤独地坐着,翻阅着有趣的故事,每次看见这些文字的时候,她就会感受到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赫文教授在她的耳边轻声叙述这些故事。 而等到维罗妮卡亲眼看见赫文先生时,发现他的形象和讲故事的人差距还是挺大的,在她的幻想中,赫文德伦格应该是俊美异常的金发男性。 幻想和现实有出入实在太过正常无比了。 当让她惊讶的是,赫文教授的声音就和她读书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是观察图卡察部落的第七天,部落里的年轻人们都渴望文明社会,但是长老却阻止任何人离开部落。 “如果想要前往文明世界,他们必须经过七层考验,大约一半的人会在第三层考验前放弃,四分之一的人在第四层考验丧命,剩余的人有大约一半在第六层考验进行道一半时停下脚步,剩下的则死在这里吗,除了给他们带来文明梦的那……” 赫文德伦格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温柔和蔼,给维罗妮卡的感觉比高文亲王还像父亲。 维罗妮卡忽然转过身: “你怎么还不走。” 老妇人低声说道: “无您旨意,不敢退散。” 维罗妮卡挥了挥手: “你可以走了。” 老妇人如蒙大赦地缓步退出房间。 她握紧了信件,走路的速度尽可能快了起来,但是这具腐朽的身躯最快的速度也比不上年轻人的漫步。 老人轻声念诵悼文,向无人崇拜的神明轻声祈求庇护与怜悯,似乎这样她就能免受某些无法言喻的灾难了。 一个高瘦的老人忽然出现在了道路中间,黑色袍子将他完全笼罩: 他拦住了老妇人: “艾琳。” 老妇人连忙将信件交给老人: “盖兰提管家。” 老妇人知道这封信件甚至无法离开城堡大门,会被管家大人小心翼翼的运送到密室储藏起来。 安稳地和其他所有信件待在一起。 她在这座古堡已经工作得够久了,久到她自己都无法正确的认清时间,也足以让她知道许多信来的小姑娘不清楚的秘密。 盖兰提管家点点头,他干瘪的面容就如同刚刚从墓穴里爬出来的死者一样。 “去礼拜吧。” 老妪虔诚地低下头,直到管家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消失在了廊道尽头。 她低头沉默着前行,和这座城堡里所有的仆人一起。 仆人们如同河流般汇聚,从无数个门涌出这座主堡,又重新汇合,进入在城堡旁的礼堂。 所有人都排着队,静默地缓缓前行,没有人主动和自己的同事交流。 这只队伍成员十分有趣,似乎从十八岁刚成年的妙龄少女,到已经快走不动道的老人都有,而且每个年龄段的人数都相差不多,年龄分布十分均匀,就好像雇佣仆人的家伙可以挑选过年龄一样。 他们如潮水,如蜂群,如行尸,一股脑地涌入礼堂,甚至人数已经超越了礼堂能够容纳的范围。 等到老妇人进入礼堂,礼堂中已经不剩多少人,她也跟随着他人走向那隐藏在活板门下的幽深通道。 无比宽敞的地下教堂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众人都低头,面露虔诚的等待着。 巨大的神像屹立在黑暗大厅的最前方,在神像底下的是脱去管家袍的盖兰提神父,他似乎是最先到达这里的。 等到最后一个仆人走进教堂,活板门悄然关闭,绿色的烛火闪烁着。 “赞美女神……” 众人一同开始了祷告。 158.高塔中的囚犯(明天更新晚点) 神秘的集会时不时就要在这座城堡的地下举行。 盖兰提主持无法见光的仪式已经很长时间了,和那些收了巨款卖身为仆的孩子们不一样,他是由高文亲王派遣过来的。 照顾主人是他的职责,也是亲王大人对他最后的吩咐。 从此之后,他就是主人最忠心的影子,十年如一日的徘徊在她的身边。 不,他并不是在守护维罗妮卡,他只是迷茫地徘徊着,就像是一片迷失的影子一样追寻主人。 “神啊,我们是您谦恭的仆人,伟大的主啊,请您仁慈的陪伴我们从出生走向死亡吧。” 随着最后一句悼词的结束,所有人都高声赞赏赐予他们一切的神祇之名。 等到仪式结束,众人又维持着和进来时相同的秩序慢慢离开这座地下教堂。 如果维罗妮卡的房间有窗户的话,她只需往下望去就能看到漆黑的人流从狭小的礼堂中涌出。 但很可惜,房间没有窗户,即使真的有,盖兰提也很怀疑她是否能意识到这幅景象的不寻常之处。 毕竟主人并没有受到合适的常识教育,而且高文大人也不允许她和别人交流。 一位仆人离开之前,走到了盖兰提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古堡迎来了几位客人。 盖兰提大管家已经脱下教袍,结束举行仪式的老人换上白衬衫与燕尾服,从神父变成了管家。 几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在古堡大门内停了下来。 老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地面之上,他对着来者的为首之人说道: “你们什么时候换人运送货物了。” 盖兰提记得之前带头人是个秃头壮汉。 剑齿虎肩膀宽大,但是在这位干瘦老人面前也不得不低下脑袋。 地下帮派也许能在平民面前作威作福,但和真正的大贵族比起来,不过是些在后街玩泥巴的小孩子罢了。 事实上,秃鹫死前竟然和高文亲王手下的人有所交流这件事极大的震慑了剑齿虎,本来他还不怎么看得起这个家伙,认为只要给自己时间,他也能超越秃鹫成为掌握一门生意。 但秃鹫竟然能和盖兰提管家常年保持合作关系,甚至完全没走漏出一点风声,光是这个就足以让剑齿虎心生敬佩了。 可惜死人是没资格得到敬佩。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剑齿虎压低声音回答盖兰提的答案: “我们的人员发生了一些内部变动。” 盖兰提也不是真的在乎送货的人是谁,就连秃鹫将他们交易隐藏的严严实实一事都毫不在乎,他只关心东西能否按时送到。 他们可是高文亲王的人,只要不屠杀平民,就算有人知道他们在买什么,又有谁敢提出质疑?所有人都只会当做看不见。 只要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用途。 对于购买材料的用途,他们自然有用于伪装的借口,黑巫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对比真相要温和上千万倍。 盖兰提将装满纸钞的袋子丢给剑齿虎。 剑齿虎接过,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但是他在握紧袋子时也不由一阵jidon。 按斯盖德的话,这些钱全都归他自由支配,但是不能让大笔财富到吸引来麻烦,所以他打算把这些钱全都存起来,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好小子还能分到一笔散伙钱。 他将装满钞票的袋子放进怀里,吩咐着手下们将货物卸下。 盖兰提眉头一皱: “之前的人没跟你们说吗?马车留下就行了。” 剑齿虎真的不知道,秃鹫的核心手下不是被他们杀死,就是躲了起来,而那些小喽啰也不可能清楚他们的地下交易。 他没有解释,只是打了个手势让手下们都从马车上下来。 “马也带走。”盖兰提说道。 众人听从指示将缰绳从车身上卸下,拖着马儿向着城堡外走去。 剑齿虎有些疑惑,如果没有马,老人怎么把这几车重物运输到城堡内部,但是他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深入探究这个问题为好。 等到剑齿虎几人骑马离开后,老人重新看向了高耸的尖塔。 主人此刻在做些什么呢? 黑色手套包裹着美丽的形状,轻轻翻阅着讲述一个男人的书籍。 她所能阅读的东西一般只包括蕴含知识的高深现代书籍,讲述寓言故事的古老抄本,而年轻人追捧的小说她是完全无法接触到的。 关于爱情,关于阴谋,关于正义,关于悲剧,这些故事都不是她应该去看的,准确来说,只要是关于人和人的,她都不该去看。 父亲说不能让这些下等人的臆想污浊她纯洁的灵魂。 她其实是很想看几本小说的,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贵的地方,和其他人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不过小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机会挑战父母的规定,而等她长大后就渐渐习惯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赫文的作品不小心溜到到了她的眼前,她当初只是抱着平常无比的心态翻开书本,却又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合上书本。 也许是某个人的失误,也许是神明垂帘她,也也许看到这本书是无法抵抗的宿命,总而言之,一本不符合要求的作品送到了维罗妮卡的手上,她得以透过了一个扭曲的孔隙窥见了真实世界的一个小角落。 这是让她第一次产生了疑问,也是第一次向父母提出要求,希望他们能给自己赫文德伦格的其他作品。 父母虽然一开始十分惊讶,但是他们却没有拒绝维罗妮卡提出的请求。 他们真的没有拒绝吗?也许他们尝试过,但是却失败了。 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她与父母见面的次数变少了许多,最后以母亲的话来说,为了某些政治需求,他们需要将维罗妮卡送到亚伦。 少女将背轻靠在天鹅绒枕头上,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生活,那个时候虽然也需要保持礼仪,但是至少还能和父母在同一个桌子一起吃饭,她坐在长桌的这头,父亲坐在长桌的另一头。母亲和哥哥们都坐在父亲的两侧。 那自己周围坐的是谁,维罗妮卡发觉自己有点无法回忆起那些模糊的面孔。 还有艾琳姐姐和其他女仆,她还能想起艾琳姐姐甜甜地笑着,带着她在花园中跑来跑去捉迷藏,最后两人还被她父母狠狠训斥了一番。 想到这里维罗妮卡不禁笑了出来。 笑声传出房间,传入数名仆人的耳中。 他们虔诚地低下头,赞颂和祈求神祇的慈悲。 159.蓝玫瑰少女 凯丽刚刚离开学校的图书馆,现在正和艾奥娜一起在亚伦市图书馆中查找的资料。 凯丽的手边还放着赫文教授的著作《神在此》,而另一边则堆满了可能与高文家族有关的的各种资料。 其中有不少书是不给予外人翻阅和出借的,凯丽也是因为母亲恰好认识图书馆馆长的,才能借阅这些珍贵的书籍。 自从她离家之事发生之后,常年忙碌于工作的父母即使没有说,但他们认为凯丽会离家出走是因为他们对她疏于照顾,他们一直感到十分的愧疚。 所以或许是为了弥补凯丽,父母在那之后就更加溺爱她了,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会努力帮她实现,只不过凯丽并没有借着父母的纵容肆无忌惮,但说不好父母反而希望她能够提多出点无礼的要求。 直到前往亚伦大学之前,她每天见到父母的时间仍然不多,而在她离家出走之前,父母甚至只会在她睡着后到家,起床前出发工作。 至少他们是这么声称的。 凯丽曾经在凌晨四点惊醒,不是被噩梦或响声给吓醒的,而是被完全无声的可怖寂静惊醒的。 她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父母的房间看哪怕一眼。 “神在此?赫文德伦格的作品?”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凯丽抬起头,没有遵守图书馆的缄默规则是一朵忧郁的蓝玫瑰。 这里是幕后。 图书馆变成了储存知识的圣殿,桌上凌乱的书籍长出手脚不断挥舞,艾奥娜这只大松鼠还在远处好奇地打量书架,好像上面有松果似的。 蓝玫瑰形成的类人花妖微笑着问道: “很抱歉打扰您了,只是看见了赫文德伦格的作品情不自禁地开了口。” 凯丽说道: “没事,你也看过《神在此》?” 蓝玫瑰害羞地笑笑: “没错,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人嘲笑,但是我的确相信神明的存在。” 凯丽好奇道: “因为这本书?” 蓝玫瑰摇摇头: “不是,是我的母亲,她曾告诉我神明会一直庇护和守望我的前路的,我相信她说的话。” 凯丽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喜欢蓝玫瑰吗?” 花妖有些惊喜: “你也知道吗?” 不,凯丽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个问题。 花妖开心地分享道: “蓝玫瑰代表着神明的守护和奇迹,除了蓝玫瑰之外我也喜欢紫色郁金香,它代表了永恒的爱。” 凯丽明白了,对方是个花语爱好者: “很不错的寓意。” 蓝色花妖忽然伸出一片枝叶,凯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想和自己握手。 蓝玫瑰浅浅地笑了笑: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蕾。” 凯丽和蕾握了握手,或者说握了握“枝叶”。 “凯丽。” 凯丽眨了眨眼,世界开始恢复正常,和她握手的是一位文静的少女,蓝色贝雷帽随意地搭在灰色短发上。 蕾歉意地笑笑: “凯丽小姐一定觉得我的问候很唐突吧,其实我看见你的头发的时候就下定主意要来和你打个招呼,不过我还是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敢向你走过来。” 凯丽疑惑道: “我的头发。” 蕾笑着点点头: “你的发色很像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蕾自然地在凯丽对面坐下,“抱歉,医生说我最好不要长时间原地站立。” “其实我倒不是什么害怕交流的人啦,刚刚一直不敢过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无法确认这抹发色是不是我的错觉,一般超过三十米的东西我都看不太清。” 植物没有视觉。 凯丽这才注意到她天蓝色的瞳孔似乎有些浑浊,显然不是简单的近视。 凯丽说道: “我只是普通的金发而已。” 蕾摇摇头: “不是普通的金发,而是很特色的金发,你头发的色调很稀有,我这辈子只见过两个人有,其中一个就是你。” 凯丽没有否认,她的发色的确异于常人,这辈子加上自己她也只知道三个人有这种颜色的头发,其中一个是她的母亲,另一个是荷拉。 凯丽问道: “你有离开过亚伦吗?” 蕾好奇道: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凯丽解释道: “因为我母亲也是这种发色,但她从未来过亚伦。” 蕾笑了一声: “其实除了发色,我对那个很重要的人印象已经不剩多少了,就连名字我都不知道,所以我也没期待能够找到她,只不过我也经常看赫文德伦格的作品,所以希望你能够和认识一下而已。” 凯丽笑着说: “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不仅有阅读赫文德伦格的作品,其实我还是他的学生。” 蕾略有浑浊的眼睛忽然睁大,像是一片混沌的星尘闪闪发光: “学生!凯丽小姐是亚伦大学的学生吗?” 凯丽点头: “而且我选修了赫文教授的课程。” 蕾羡慕地说道: “我也听说了赫文德伦格来这里任教的事情,可惜亚伦大学不允许陌生人进去,我虽然有在校门口等过几天,但是其实我也很难认出赫文先生。” 蕾连忙走回自己的位置,拿了本书过来。 这本书和凯丽桌上的另一本一模一样,正是《神在此》。 “凯丽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说到这时蕾的声音小了一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能帮我要一份赫文教授的签名吗?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书。” 凯丽结果书籍: “当然可以,我这几天都会在图书馆查阅资料,你随时都能来这里找我。” 蕾听到这句话后瞥了一眼桌面上堆积的书堡,但是她只是看来一眼就没能在移开目光。 蕾的声音中的激动和兴奋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纯粹的冷静: “凯丽小姐,你是在调查高文家族吗?” 凯丽感到惊讶,因为桌子上大部分的书籍都是类似纹章学之类的标题,每本都只有部分涉及到她的目标,蕾是怎么看出来的? 蕾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凯丽小姐,你喜欢还是讨厌维罗妮卡。” 凯丽回答道: “不是很喜欢。” 蕾点点头: “那么,我也许能够帮到你。” 凯丽惊异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蕾低着头,语气低沉: “我的父亲,在我最后见到他之前,曾跟高文家族签订过某份合同,那是维罗妮卡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之后我就收到了他死去的消息,带回我家的只有一笔可观的金钱,就连他的尸体我都没能见到。” 凯丽的心脏猛地提起,她知道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情,也许能够解释这一切的怪异之处。 160.你好,先生 “提到信仰就不得不提到伽芙南,这位女神的信徒遍布大陆各处,数个强大的国家都将原初之火视为国教。” 听课的人比上一次又少了一半,导致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一个新流言的出现。 一名学生在与赫文教授起争执后残忍杀害,而且尸体还成为邪恶仪式的材料,而这个邪恶仪式恰好且仅在赫文德伦格的作品《神在此》中提及,甚至有人声称赫文教授曾经被警察带走了,只不过又不知为何被放了回来。 这是流言最新的版本,足够简单所以能够快速散播,对细节的省略能让人无法认清事实,虽然流言没有直接指明赫文就是杀人凶手,但恰到好处的暗示却给任何听到得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这股流言的来源无人知晓,但它让许多本想公然和赫文教授作对的崇拜者们闭上了嘴巴。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恰恰证明他们害怕了,他们真的觉得这个流言所暗示的可怖事实有可能是真实的,他们才会在恐惧的驱使下远离这疯狂的漩涡。 赫文扫了一眼底下,这次不像上次有许多新的学生。 留下来的是并不相信流言,而且对知识有着强烈渴望的学生,或者是通过理性判断听赫文上课死亡率更低的学生。 而“逃跑”的学生也不完全都是害怕赫文,也有不少只不过是随风而动罢了,正如他们随风而聚。 安东尼院长特地来找他聊过了,隐晦的提醒他最好在短时间取得较大的成就,或者让入座率重新抬高,不然其他学院的院长可能会有不少的意见,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可能会想办法针对赫文,取缔他自由开选修课的资格。 毕竟整个亚伦大学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历史学院得到的多了,其他学院得到的就少了。 当然只要赫文能够拿出点成绩,他们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安东尼最后是这样告诉赫文的,虽然语气十分诚恳,但赫文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学生流失过多,他不会主动帮助自己。 他向下扫视一圈,有一个新面孔让他感到惊讶。 绿翡翠和蓝宝石同时闪烁,英俊的面庞散发强烈的中性魅力,微微隆起的胸部揭示了主人的性别。 蓬松的背头短发让女人看起来像是会对政治和经济凯凯而谈的社会经验,而且充满了自信,她很明显是那种把握大局和主导一切的人。 而除了这个新学生,还有一个本应在下面认真听讲的学生消失了。 凯丽在临近上课时跑到了他的面前请了个假,不仅如此,还拿出了本书让他签了个名,说是给他的“小粉丝”的。 真的有年轻人会看他的书?赫文对此抱有疑虑,因为他关于民俗学的书籍十分生硬,甚至让许多专业的历史学家和民俗学家都不能百分百理解他想传达的意思,这是他刻意处理的结果。 那些书多半不是真的民俗学资料,而是伪装过后的猎魔人手册,如果想要对付怪物,那么必需要了解怪物本身,而对于邪神和异神也一样。 多数被称为邪神的生物还远远没有达到神明的境界,更多是各种不同的邪恶强大生物,又或者即使是真正的神明,他们对这个宇宙,这颗星球的影响力也十分弱小,所以不怎么在意这里的信仰。 虽然如果有人调查赫文的背景也无法发现任何漏洞,但实际上他可不是被安东尼的好友介绍过来的。 他不过是走了进来,告诉他们我是一名伟大的民俗学家。 然后他就是一名伟大的民俗学家了,正如帕尔曾经所做的一样。 尤拉莉亚正在认真地观察着赫文。 她不喜欢赫文,就和所有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一样。 而且她十分确定,赫文有着严重的人格缺陷,虽然她并没有亲眼见到维罗妮卡和赫文接触的场景,但她能够十分确定这点——赫文是个糟糕的人。 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很简单,维罗妮卡是完美的,完美的人不会随意讨厌好人,所以赫文一定是个品德卑劣的家伙,而且是极其卑劣,让人生理上都会觉得厌恶的那种。 她本不打算亲自来这里的,但是最近的事情让她也无法安然地坐在那金碧辉煌的社团活动室。 一个学生死了,虽然这件事情在短时间还算是小道消息,没有大肆报答死去学生和赫文的关系,但是所有人都将赫文当做了凶手,再不济也认为他是犯罪嫌疑人。 所以尤拉莉亚要亲眼看看,这个人真的有可能是杀害学生的罪犯吗? 答案令人欣慰,他也许很糟糕和可悲,但不像是会犯下那种恶行的人。 当然这不是说赫文好到不会杀人,而是糟糕到不会杀人,比如缺乏杀人的勇气,没有处理作案现场的能力这一类原因。 尤拉莉亚虽然对自己的眼光有充足的信心,但她也不可能仅凭着自己的判断打定主意,在此之前,她特地去见了亚伦警局的那位老头子一面,得到了来自警探们的看法。 他们的确曾经把赫文从亚伦大学中带走了,但准确来说,是请走的,以帮助警察调查的名义和事实,他说出的话给了警探很大的帮助,而且警探也借着这个机会暗中观察了赫文一阵,之后还搜寻了不少的资料。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情也许和他有细微且他自己无法察觉的联系,但他大概率不是嫌疑人,只需要保持基本的注意就够了。 尤拉莉亚又好好询问了罗休顿,理查德,以及任何曾与赫文见过面的社内成员,联系家中的下人进行调查,总和这几个渠道,她的最终结论也得了出来。 赫文德伦格在民俗学上有巨大成就,有一个可爱侄女,也是一个品格低下,而且让维罗妮卡讨厌的可悲中年男人。 赫文讲完最后一段话,众人在下课钟声的驱使下有秩序地离开教室,他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宅邸陪荷拉时,那个新面孔撕裂人流,笔直地走向他。 尤拉莉亚伸出白手套: “你好,赫文先生,我是尤拉莉亚。” 赫文跟她握了下手: “你好,尤拉莉亚。” 尤拉莉亚很满意对方没有称呼自己尤拉莉亚小姐,虽然即使有人这样说了,她也只会礼貌地纠正他。 尤拉莉亚神色倨傲,却无不尊重之意: “你也可以叫我尤拉莉亚先生,或者称呼我的名字也行,我有些事情想和你私下谈谈,想问问您是否有空?” 赫文问道: “什么私事?” 尤拉莉亚: “关于死于古老邪神衔尾蛇血祭仪式的阿巴斯同学。” 161.帮你一个忙 尤拉莉亚说道: “我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谈论,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赫文微笑道: “你怀疑我杀害了阿巴斯吗?” 尤拉莉亚摇头道: “不,恰恰相反,我是怀疑有人在恶意中伤你,想要为你洗清嫌疑。” 赫文好奇道: “你为什么会想帮助我?你不喜欢维罗妮卡?” 尤拉莉亚的声音一下低沉起来: “请你谨言慎行,不要质疑我对维罗妮卡的感情,赫文先生,我衷心地希望这种事情只会发生一次。” 很明显少女是认真的,但这就让赫文更加奇怪了,因为他之前遇见的维罗妮卡崇拜者们都不会这么礼貌,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对他有强烈的敌意。 “如果你也喜欢维罗妮卡,那为什么要帮我呢?” 尤拉莉亚的回答让赫文感觉自己回到了八百年前。 “这是贵族的责任。” “这件事情你有责任?” 尤拉莉亚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说道: “你之前见到的罗休顿和理查德是我结社的成员,是他们找上阿巴斯一起去见你的,所以才让他的死亡影响了你的名誉,他们是我的下属,所以他们犯的错应该由我来承担。” 赫文沉默了会才说道: “真是古老的习俗啊。” 尤拉莉亚同意道: “现代人大多都忘却和抛弃了贵族精神,但我们家族却一直坚守这份责任和荣耀,也许会有多人觉得我的行为愚蠢和落后,但是只有我知道贵族精神真正给我带来了什么。” 赫文赞同道: “放弃什么总是比坚持什么容易的,不是吗?” 尤拉莉亚继续说道: “我很想现在就邀请你到我的结社进行谈话,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约个时间和地点,费用由我个人承担。” 赫文礼貌地说道: “也许可以去我的住所。” 尤拉莉亚皱了皱眉,对赫文的印象再次下降: “私人住所,好吧,请你带路吧。” 就算是她也刻意仅仅将自己的私人地盘列在可选范围内,将地址和时间的主动权全盘交给赫文,本来她希望赫文能够给出一个对双方都公平的交锋场所,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不管是想利用私人空间对她产生压迫感,还是盘算着更恶心的事情,尤拉莉亚都不会畏惧和退缩,他们世代坚持的贵族精神可不只有礼貌和责任。 如果受到了威胁,他们会立马拔出长剑和火枪招待敌人。 尤拉莉亚保持警戒跟随着赫文在学校中穿行,虽然她早就从马休顿口中得知了赫文的住址,但随着他们所处的地方越来越偏僻无人,尤拉莉亚也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放轻松,尤拉莉亚,你看看这个中年人松垮的身形,完全不像是格斗专家,而你可是从小就练习近身战斗,剑术,还有骑术,寻常的男子两三个都能轻松制服。’ 但她这时也想到了阿巴斯的惨状,如果赫文真的是凶手呢?如果是他亲手制服了阿巴斯并残忍地杀害了他呢?这样一个杀人魔真的对付不了自己吗? 不,仔细想想,那么多人见到了自己跟着赫文教授离开教室,还有夜之鹰结社的人都知道自己来见赫文的,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对自己动手。 “我们到了。”赫文打断了尤拉莉亚对她自己的吓唬。 贵族先生深吸一口气,在前方的是一间寻常的二层洋房,没有杀人机关,也不是什么邪恶洞窟。 虽然刚刚陷入幻想让她有些愧疚,这是懦弱的罪行。 但她还是原谅了自己,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女,跟在一个可能是杀人魔的人身旁经过一片阴森的白杨树林还是很容易被激发出本能的恐惧。 从小学习的贵族精神也包含了准确认识自己的错误,并且接受它,然后原谅自己。 她见到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很让她喜爱的女孩。 她全力地摇摇头,将荷拉的形象甩出脑袋,她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赫文摸了摸荷拉的脑袋,把上课前特地在市中心买的巧克力礼盒递给她。 他走到酒柜面前: “谈话时我喜欢喝点酒,你不介意吧?” 尤拉莉亚扫视了一圈酒柜,这个动作本来只是出于礼貌,这样拒绝的时候至少能够表现的她好像认真看过了一眼,尤拉莉亚可不相信赫文这种人能够收藏什么好酒。 然后她在一瓶包装朴素的葡萄酒身上停下来。 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是正品吗?埃尔德庄园的葡萄酒?” 赫文拿出酒瓶,自豪地介绍道: “没错,而且是1873年的那批,一个好朋友送我的,来点吗。” 尤拉莉亚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对美酒的渴望和怀疑在心中不断碰撞。 随着赫文醒完酒后,酒香开始在房间内溢散开来,尤拉莉亚确认了,这的确是正品。 她要收回自己的话了,也许赫文的确人格低劣,但是至少有不错的酒品。 不过她也是惊讶于赫文能够收藏这种美酒,但却并未因此而察觉到这种品质的葡萄酒不该是一个民俗学家能够轻易收藏的,更不像是随便就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范畴。 贵族生活虽然很好,但也让她养成了一些奢侈的“缺点”,比如吃不惯太差的食物,比如对金钱不大敏感之类的。 尤拉莉亚轻吞了口酒: “让我们好好聊聊关于谣言的事情吧。” 赫文用指甲轻扣了下酒杯: “你这么确认这是谣言?” 尤拉莉亚自信满满地说道: “当然。” 她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保持神秘是让他人产生敬畏的重要方式。 距离能够产生力量。 尤拉莉亚说道: “我会帮你揪出那个污蔑你的小人,证明你的清白,相信我,我有这个势力和能力。” 赫文德伦格一脸认真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也许这不是谣言,我真是杀人魔,将阿巴斯当做了我艺术表达的材料,而你是我的下个目标,你的酒杯上已经涂满了麻醉性药物,能够让你完全丧失抵抗能力。” 尤拉莉亚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强行保持面色镇定问道: “那你真的是吗?” 赫文笑了笑: “当然不是了。” 恐惧能够制造破绽。 赫文继续问道: “你打算怎么帮我,用另一个谣言掩盖一个谣言?老实说我也能够做到,不如我们来聊聊更重要的吧。” 赫文和她的异色瞳孔对视着: “你想要什么?” 尤拉莉亚脱口而出: “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不对,尤拉莉亚本来是打算让赫文主动请求帮助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赫文循循善诱道: “那么你想要我帮什么呢?” 尤拉莉亚知道现在继续隐瞒也不过是徒增笑话,她坦坦荡荡地说道: “我要在维罗妮卡面前正面击溃你,我想要她看着我。” 162.承诺 尤拉莉亚继续说道: “放心,我并不打算让你的名誉受损,我们可以好好谈论一下这件事如何运作,只需要让维罗妮卡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我想要得到的不过是维罗妮卡能看着我。” 赫文问道: “你想我陪你做场戏?这应该算得上欺骗维罗妮卡吧?” 尤拉莉亚不加掩饰地承认道: “也许算吧,但我也只是希望能够进入她的视野范围内罢了,并不打算靠这个俘获她的芳心。” 赫文说道: “这符合你们的贵族精神吗?” 尤拉莉亚没有用华丽的辞藻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当然不,应该可以说是狠狠践踏了我们家族的精神,但是如果连规则都不敢为了心上人跨越的话,又如何能说你爱她呢?” 赫文饶有兴趣地说道: “你和他们不大一样。” 尤拉莉亚点头道: “完全不一样,他们不过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罢了,如果有人知道我的行为,他们一定会像是渴望血肉的疯狂亡灵一样冲过来,将我拖下领导者的位置。” 尤拉莉亚清楚偶尔暴露一些无关紧要的“弱点”,能够更好地取得别人的信任。 她说道: “我曾经也许同样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老实说,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着迷,想要永远的沉浸在那样的状态中,好在我从小学习到的一切拯救了我。” 尤拉莉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的理性让我摆脱了狂热的信仰,我知道崇拜一个人只能让你离她越来越远,我不想这样子,我想有朝一日能和维罗妮卡说上几句话,如果可能的话,也许还能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尤拉莉亚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从崇拜的泥潭之中抽身而出了,因为现在她在我的脑海中仍然是如此的完美无缺,宛若女神下凡。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应该同时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和追求者吧,而我希望终有一天,我能够完全抛弃前一个头衔。” 赫文若有所思,的确她给赫文的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至少像个人了,而其他人则是一团狂热的概念化群体,所有个体都在这个群体之中被泯灭和个性。 赫文晃了晃高脚杯: “老实说,我现在并不是很讨厌现在的名声,至少恐惧能够让许多你的同类们远离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尤拉莉亚反问道: “你想要什么?金钱?名誉?或者某种古老的宝物,像你这样的民俗学家,一定会喜欢古老的文物和珍宝吧?” 她知道自己开的价已经比原初的设想要高不少了,但她也放弃了一开始低价“买通”赫文的打算。 反正不过是钱而已。 她对赫文的印象也再次变化,变成了虽然品德卑劣,但是十分狡猾的可悲中年男人。 赫文说道: “我想要帮你。” 这不是真话。 赫文诚恳地说道: “这样吧,你也不用帮我洗清名声,我们来制造一个新的谣言吧,我会让市面上流通一本有些日记性质的书籍,你要借着这本书散步一个虚假但能引人注目的故事。 “衔尾蛇教派还存在于世界上,而我是追杀他们的猎人,为何我之前一直行踪神秘,因为我一直都在暗中跟随他们,这次他们来到了亚伦,举行了邪恶的血祭仪式,我也是因为发现了衔尾蛇教会的蛛丝马迹从来到亚伦大学教书的。 “只要有心人调查一下,就能发现他们根本找不到我过去的痕迹,因为我一直都刻意在用假名和假证件来隐瞒身份,我们需要一个有力的证人调查我,从而佐证这个谣言。 “当然,谣言不一定要足够真实,只要能让这些青春期的孩子激起幻想就足够了。” 尤拉莉亚问道: “猎人?” 赫文耸耸肩: “猎杀邪教信徒的那种猎人,我的确见过这种人。” 他需要恢复上座率,但是也希望能够让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不要再打扰他搜寻先行者研究所,这群人一直窥视着他,让他不得不放缓调查的速度。 他本打算用更糟糕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在此之前阿巴斯的死亡就吓得他们四处逃窜了。 赫文说道: “我会把书给你一份的,你只要看过就能知道该怎么做了?而至于找出散布谣言者的事情就算了。” 尤拉莉亚问道: “难道你不在乎吗?也许幕后黑手还会做出更多对你不利的事情。” 赫文说道: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调查一下。” 但赫文对结果并不抱期待,因为他已经自己搜寻过了。 这个谣言并不是某个人散播的,而是所有人一同创造的。 父亲在警局工作的学生,听说了阿巴斯死状的学生,看过神在此的学生,他们一起努力的用凿子和铁锤铸造了这个镣铐,亲手套到赫文身上。 虽然说霜之心无法完全填补自己身体的空洞,这颗心脏也远远比不上自己原来的那颗,但至少单看自身力量,他大概是个传奇,或者有缺陷的半神?赫文其实并不怎么清楚人类对战斗力的区分方法。 总之他手上握着力量。 他凭借些小手段搞清了谣言的来源,它来自所有人。 随着谣言越发发酵,他感受到了一丝怪异,因为这样的扩散速度并不正常,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在其中推波助澜吗? 他们似乎有些过于疯狂了,高文亲王的女儿有着某种异样的魅力他一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们是太阳骑士的后人,就算有什么能让人产生崇拜的魔法和道具都不奇怪。 邪神喜欢这种东西,真神有时也会用这种手段,甚至强大的巫师和一些正派人物都会使用某些方法达成类似的效果。 比如说对抗暴民的时候,这种力量能够在不制造一场大屠杀的前提下让他们安抚下来。 赫文本来不想理会这群发出嗡嗡噪音的蚊虫,按他的理解,如果维罗妮卡应该不是想真的对付他,所以很快她就会主动收拢自己控制的“信徒”们。 只不过随着事情越发加剧,维罗妮卡也没有任何节制的迹象,看来他得亲自上门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了。 说清楚他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被牺牲的凡人。 践踏弱者是件很令人愤怒,也很可悲的事情。 尤拉莉亚问道: “就这样?那你愿意帮我在维罗妮卡的面前……” 赫文说道: “当然了,尤拉莉亚先生,我会帮助你的,我们将会一起去见维罗妮卡。” 如他所说,他们会见到维罗妮卡的。 163.究极邪恶 “对了,这是你要的签名。”凯丽忽然想起来,将有着赫文亲笔签名的《神在此》一书递给蕾。 她们已经在这里交谈了好几天了。 凯丽和蕾谈的越多,她就对高文家族的行径越是充满怀疑,因为蕾父亲的消失似乎处处充满了疑点。 蕾的父亲在签下合同之前就知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似乎在那个时候,关于高文家族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 蕾是个对世界满怀希望的女孩,即使在遭遇了这一切之后。 她有个悲惨的过去,即使凯丽认为自己的遭遇在旁人看来已经倒霉透顶,但是和蕾比起来,她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有些阴沉的下午而已。 热疾,或者说表现的像是热疾的未知病症和蕾一同从她母亲的肚子里来到这个世界上,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诊断出这到底是什么疾病,更别说治好了。 当然了,这不过是他们饱含痛苦的说法罢了,因为他们也不曾有资格拜见最高明的医生。 先天疾病,这对穷人来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一开始,蕾的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也不能说得上贫穷,但是为了维持蕾的生命,家庭的积蓄很快就消耗一光。 不仅如此,为了继续填补高昂的治疗费用,她的父母不得不放弃原先的工作,而选择许多有着巨大风险,而且异常辛苦的工作,只要那样才能让他们心爱的小女儿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下来。 如果只是这样,也许他们真的有一天能够赚够治好蕾的存款。 蕾的父亲毫无疑问是个男人,可是再坚强的男人都会被残酷的现实压弯脊椎。 他没有屈服,也没有认输,他只是被这个世界的一记上勾拳狠狠击倒罢了。 他走进了赌场,他发誓,自己只是想要尝试着能否通过这种方式赚点钱来补贴家用,他已经尽力克制了。 已经没人记得他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了,一向克制的他又是因为什么没能控制自己的双手,内心的恐惧?恶友的怂恿?一时的冲动?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热燥的音乐?原因早已不重要了。 这一行动的结果显而易见。 它击碎了这个家庭脆弱的心脏,他们再也无法供应蕾的治疗费用。 蕾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所以他走进了亚伦城外阴森的古堡,再也没出现过。 那笔钱帮助蕾活了下来。 但是说到底,错误是不会被简单的弥补的,失去一个劳动力的家庭再也无法赚够原先那么多钱了。 蕾伟大的母亲再次做出了选择,她开始去做那些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伴随着巨大危险的工作。 也许是丈夫的死和女儿的病一同刺激了她,让她也开始厌恶这个世界,但是对女儿的责任却支持着她死死坚持下去。 紧绷的绳子终有断裂的时候。 有一天,母亲再也没能回到家里。 一个改变蕾一生的女人走进了房间,她带来了一笔巨款,并且照顾了蕾很长一段时间,但当时因为病情日益加重而只能躺在床上的女孩没能记住她的脸和名字,唯一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一缕特别的金色。 她不仅悉心照顾着蕾,而且还找来了一个真正高明的医生,这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蕾的父母赚够了钱,又凑巧请对医生的话,也许真的能够治愈她的疾病。 虽然留下了许多后遗症,但是蕾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活了下来,因为她的父母和所有遇到的好人。 女孩在和凯丽的相处中经常会开朗的大笑,这时常会让凯丽忘记了她的过去,但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过去,她才能露出这么幸福的笑容吧。 女孩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凯丽的过去,虽然可能是因为凯丽头发的原因,但在凯丽眼中,这宣告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她承受住了。 一切的苦难和悲怆都没能击溃这个人,痛苦一个接一个的击败了她的亲人,而她的亲人拼劲全力让她在最后战胜了一切。 蓝色的玫瑰无时无刻都在绽放着。 如此孤傲,如此美艳。 但是女孩的故事并不是这段时间她所了解都最重要的事情。 维罗妮卡一定有问题。 那座阴森的古堡是噬人的怪物,吃掉了一个又一个的活人。 蕾启发了凯丽,她从与古堡有关的本地人展开调查,发现有大量与其有关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却无动于衷。 他们知道自己的家人会被这座城堡吃掉,他们本人也知道,但他们还是走了进去。 金钱能够压垮很多人,也能拯救很多人,为了钱走向未知的黑暗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凯丽收集到资料不仅如此,她亲自在这几天走访了不少地方。 没人愿意透露半点内容,但是这个态度已经透露很多。 他们害怕,害怕的不敢开口。 能让人不敢开口的东西有很多,权力,力量,金钱,总结成一个词语——威胁。 他们处于威胁之中,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现在已经有人把一个到处打听古堡隐秘的女孩这个消息传到了维罗妮卡的桌前。 她必需加快速度,维罗妮卡很可能从来到亚伦的一开始,就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丑事,而赫文教授被针对,很可能就与这件事情有关。 可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学生,能做什么? 搞清这件事情的始末已经花费了她近乎全部的精力,她就算能够查清隐藏在哥特式古堡中的可怖黑暗,又能做到什么? 高文亲王拥有堪称恐怖的影响力,上下议院,内阁,以及大大小小的贵族官员,和他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凯丽知道自己和赫文在她面前渺小的如同尘埃。 可是阿巴斯已经死了,如果这真的是维罗妮卡主导的事情,那么赫文教授很可能就此出事。 她已经看着一个学生死去了,她不能放任另一位相熟的教授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巨大的可怖阴云夹杂着雷暴轰鸣声高悬在整个亚伦大学的上空。 阿巴斯死亡当天她曾看过着这片阴郁乌云缩小无数倍的样子。 真正的究极邪恶已经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164.末日将至 斯盖德·怀特的肩膀旁边漂浮着一个漆黑的二维火柴人。 这并不是实体存在,只是火柴人在斯盖特大脑皮层制造的幻象,如果这个邪魔已经逃离了二维世界的束缚,那么斯盖德相信这个世界离末日应该不会太远了。 比原初之火所描述终末糟糕一万倍的末日,那时恶魔和怪物会在大地之上欢欣鼓舞,享用着以人类为原材料制作的饕餮大餐。 在空间中蠕动的不定性淫秽魔虫,食用有智生物灵魂的高等邪妖,光是存在就会让人疯狂的黑暗混沌。 这些邪魔将入侵这个世界,把这里变成他们的又一个后花园,就像他们主宰的其他无数世界一样。 哪怕是最低级的邪魔都能够分到至少两位数的人类奴仆,这些仆人将完全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这样的地狱景象,斯盖德只是想想就几乎要恐惧地全身颤栗了,但是他随即又想到,这只邪魔难道在以前就没有获得自由过吗?他们只不过是想实现点简单朴素的愿望,甚至不是什么需要巨大代价的愿望。 即使举行的仪式会成为滋养邪魔的养料,但离让它完全获得自由还差得远呢。 反正未来也会有人再次封印它,他们完全无需过多在意这件事情,而且到了那时,他们早就享受完漫长的荣华之后离开这个世界不知多少年了。 那完全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答应邪魔的条件,实现自己的愿望。 仅仅如此而已。 斯盖德所能想象出最恐怖的邪魔——一个甚至没有完整五官的火柴人在他身周游动。 斯盖德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小黑,你真的确定赫文教授不会被维罗妮卡家族的人碾成碎片吗?” 火柴人发出尖锐的笑声: “桀桀桀,当然不会,我能从他身上闻到旧纪元的味道,他可能比现任高文先生那位跟随亚瑟王征战的太阳骑士还要年长。” 火柴人从不会完全说真话,它知道的永远比透露的更多。 斯盖德·怀特的先祖为了实现愿望,收集了无数关于火柴人的资料,也正是如此斯盖德才能找到并释放火柴人。 斯盖德·怀特小心地询问道: “小黑,你知道他以前是什么人吗?他大概处于什么层次呢?还有高文亲王呢?” 火柴人傲慢地大笑一声: “在完整的我面前都只是蝼蚁的层次,不过嘛,对你来说他还是十分强大的,大概在传奇和半神左右吧,而高文亲王,虽然不是传奇,但他手上掌握着足以抗衡传奇的力量。” 传奇?还是半神?即使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几乎都是无敌的象征,但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放心。”火柴人安慰道,“我会看着你不让他碾死的,如果我兴致来了,也许能够顺手帮你捏死他。” 斯盖德可不敢把自己的生命寄放在这邪魔的担保下,先不说现在处于封印状态的火柴人是否真的能在一位传奇以上的人物面前保住自己,即使它能,它也未必会真的帮忙,反而可能在旁边嘲笑自己的愚蠢。 不过话说回来,在知道赫文教授很可能是一位传奇之后,他却并没有过于受到震惊。 要知道,在以往,如果他遇到一位五阶的强大者,他都会不自禁地产生敬意和恐惧,而如果这个能够随手撕碎自己的强大生命处在他近处的话,他可能都会想要立马逃跑。 但是,自从与火柴人待得时间越来越久,他对于强者的敬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还能有什么传奇,半神,能够比自己身旁这个黑色线条小人更加恐怖的呢。 怀特家族古老血液传承的精神在他体内开始渐渐苏醒,从小就教育对强者的漠视,对生命的鄙夷,对邪恶的践行,对灵魂的嘲弄,在此刻渐渐越发高涨。 他是斯盖德·怀特,怀特家现任继承人。 斯盖德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赫文竟然这么强大?他到底是什么人?” 火柴人看了眼赫文宅邸的方向,那里有一块怀表。 出乎斯盖德意料的,火柴人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大概是一群可怜臭虫剩下的最后一只小虫豸吧,阿斯加德和尤腾海姆除了奥丁之外又有几个强大之神?” 奥丁?阿斯加德?尤腾海姆?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斯盖德完全无法理解火柴人的意思。 但也许正是因为火柴人知道他理解不了,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黑色线条构成的小人讥讽一笑,虽然它的嘴巴只是一条弧线,但斯盖德还是能从中读到浓郁的讽刺含义: “不管是阿萨神族还是霜巨人,都是一群废物,曾经统治他们的奥丁也是废物,竟然死在了另一个废物的手上,可悲的臭虫领袖还是臭虫。” 斯盖德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他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微弱的声音。 因为这是有史以来,他从火柴人的话语中听出了怒意。 是什么激怒了这个古老邪魔?是阿斯加德?是尤腾海姆?是阿萨神族?是霜巨人?还是它口中那个奇怪的名字——奥丁? 斯盖德等待火柴人平息愤怒,接着连忙转移起了话题,生怕这个邪魔一气之下把他生吞活剥了。 如果真的是被一口吃下,那还算不错的死法。 斯盖德·怀特问道: “那么我们这样子,真的不会让这位古老的伟大者察觉异常吗?” 火柴人露出恶劣的笑容: “小怀特啊,这是你的计划,我可不会帮你出主意和谋划,至于成功还是失败,那都要你自己承担,我可不能替你担保什么。” 斯盖德深吸一口气,他算不上什么聪明人,但好在他所做的事情只要不在短时间内被识破就行了。 赫文教授,别怪我,反正对您这样的强者来说,这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是吗? 斯盖德·怀特的嘴角微微勾起。 165.癫狂的流浪汉 尤拉莉亚敲响了赫文的屋门。 赫文实在算不上讨人喜欢的家伙,但她暂时还不得不和赫文合作达成自己的目的。 接近维罗妮卡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巨大障碍在阻隔着她,还有着来自现实的分隔线。 在维罗妮卡成年之前,甚至都没什么人听说过她的名字。 高文家族虽然是太阳骑士的后人,但给人的印象却和太阳恰好相反。 阴森沉默,这就是高文家族成员表现出来的特点。 他们不常与其他家族有不必要的交流,虽然高文亲王和他妻子经常会出席各种活动,但他们却根本没有融入其中,就像是两座玄武岩雕像伫立在宴会角落。 她曾在维罗妮卡兄长的生日宴会中见过高文亲王,那是个有着鹰钩鼻,面容阴郁的中年男人,年幼的尤拉莉亚在看见亲王大人时,有一瞬间完全被吓到无法动弹。 男人有着能让小孩啼哭的危险气质,她不止一次地想象过高文亲王会如何和维罗妮卡相处。 当然她从没想过高文亲王可能根本就不和维罗妮卡相处。 想要接近维罗妮卡对她来说是无比困难的事情,她也曾鼓起勇气和维罗妮卡攀谈,但是黑色面纱之下的冰冷眼神和不带感情的声音让她不得不仓皇避退,甚至永久摧毁了她主动接近维罗妮卡的勇气。 如果不借助赫文的帮助,尤拉莉亚甚至不敢有任何实际的行动。 啪嗒。 赫文打开了门,今天荷拉不在家中。 尤拉莉亚再一次独自走进赫文德伦格的家中,和一个不喜欢的男性共处一室让她心生反感,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赫文而产生,更多是因为她不常独自行动。 往日她的身边都会跟随着家族的下人,而来到大学之后,却而代之的是学生结社成员,一旦她要离开亚伦大学,身边必需跟随几名专业的保护人员。 但现在她毫无防备,也没和任何人谈过来此的事情,就一个人进入了这个危险的地方,不禁让尤拉莉亚有些不适和恐慌。 赫文教授倒是在热情招待她,但是尤拉莉亚丝毫没有放松警戒,理智告诉她,这是一个连完美的维罗妮卡都会讨厌的男人,他的人格必然有极大的缺陷。 所有崇拜者都坚信,如果世界上有真理,那么其中一条必然是: 维罗妮卡不会犯错。 恍惚之间,尤拉莉亚的目光被桌子上两个造型奇特的东西吸引住,它们被随意地摆放着,显然这间屋子的主人在不久之前还在把弄着它们。 这两个物件分别是一个金灿灿的怀表和银质狼形雕像。 前者看起来是现代的产物,距离它制造出来的时间大概不可能超过十年,但是其背后印刻的图案却似乎将怀表的历史无限延长,延长到了人类之前的时代。 她又看向了狼形雕像,看它的样子似乎正在朝天怒吼,想要撕裂什么东西。 它要摧毁并且吞噬一切,这是一只疯狂的巨狼。 尤拉莉亚一愣,为什么她会觉得雕塑刻画的是只巨狼,明明这样单独的小巧雕像最多能从肌肉看出力量感,但是她却似乎看见了一只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大猛兽。 这是雕塑者想要传达的,但是尤拉莉亚无法理解他是如何做到不借助对比物就将巨大感营造出来的。 尤拉莉亚仔细打量了赫文,她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不得不承认吗,他还算得上英俊,就算是尤拉莉亚,也不敢自称比赫文更有男性魅力。 砰!砰!砰! 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门口就响起了激烈地撞击声。 赫文站起身来: “我去看看。” 这个时候会有谁特地来这个地方? 门刚刚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具男性身躯就狠狠顺着门缝摔了进来。 来者全身沾满了泥泞,他肯定不止一次地跌倒过,披散的头发,湿透的背部和喘气的声音代表他刚刚进行过剧烈漫长奔跑。 而发抖的双腿和眼神中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癫狂,声音中暗藏地歇斯底里都无一不在暗示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随时都要跌入无意识海洋的深渊。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再次跌倒在了地上,终于,他颤颤巍巍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喊道: “关门!关门!怪物!魔鬼!亵渎啊!我的造物主,亚瑟王在上,他们到底对那些人做了什么?” 男人发出不连贯地惊恐惨叫,紧紧抓住赫文大腿处的衣物不放,似乎无形的魔物正在他身后紧紧追逐着他,随时都会冲进牢固的房门。 尤拉莉亚也早已走到了赫文的身边,手上还抓起了插在衣物架旁边的长柄雨伞。 忽然冲进这里的惊恐男人让尤拉莉亚略微紧张,她一度认为这是赫文特意找来的人,想要对她做出什么暴行了,但是走近了她才放下心来,因为这样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无法对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造成伤害。 甚至下半辈子他能否保持精神正常都不好说,也许这个男人的余生都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赫文用手指撑开男人的眼皮,观察他晦暗无神的瞳孔,赫文不确定男人是否能够看得见自己。 “我是谁?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赫文温声询问道。 男人先是惊喜喊道: “教授?是你吗教授?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你,是神在和我说话吗?伟大的神明啊,救救我吧,我愿意皈依你成为信徒,求求你把那些东西从我的脑海里祛除吧,求你宽恕我的罪过,原谅我这双污秽的眼睛吧。” 男人又一个惊叫,接着用阴沉的声音说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话: “怪物在追逐我,幽魂,死人,邪神,一起舞动,杀光一切!烧尽一切!火,火,快拿火来,把他们都烧光,不要让他们逃离那个阴森的古堡。” 赫文安慰道: “你现在安全了,放松,放松。” 尤拉莉亚看着赫文如此娴熟地安稳着这个落魄的疯子,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是有些优点的。 不过看赫文的神情,他似乎是认识这个疯癫的流浪汉。 在赫文一遍又一遍地冷静安慰下,疯狂男人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 他摸索着握住了赫文的手,两眼空洞地目视前方的虚无: “他们要杀死教授,快去警告赫文教授,还有凯丽,让凯丽离这一切远一点。” 接下来的话让尤拉莉亚的心头瞬间涌上止不住的愤怒和疑惑。 “维罗妮卡要动手了,快点让教授逃命。不然他就会和其他人一样。”男人双眼忽然留下两道泪痕,“他们,他们已经无法被救赎了,那个城堡吃了他们所有人,还吃掉了我一半的灵魂。 “今晚十点,古堡后门,今晚十点,古堡后门,今晚十点,古堡后门。” 到了最后,疯子只能不断地重复这段话,再也无法吐出任何有逻辑的连贯话语。 赫文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客房,并请求尤拉莉亚将疯子的警告传达给凯丽。 尤拉莉亚说道: “我可以找人替你完成这件事情,我也要一起去。” 疯子所想吐露的意思已经清晰无比了,维罗妮卡正在策划杀死赫文。 而听到疯子的话时,尤拉莉亚地第一反应就是他是在诽谤,但接着理智再次说服了感性,她只能判断疯子无法正确地表达出真相,或者他看见的并不是真相,也许现在维多妮卡正处在危险之中。 不过答案是什么她都要亲眼看到。 当赫文和尤拉莉亚离开屋子之后。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仍然无法从足以摧毁正常人神智的疯狂中挣脱出来,但出于潜意识中深深埋藏的邪恶本能,这个男人——斯盖德·怀特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166.黑云 凯丽此刻并不在学校之中,如果有任何人想要寻找她,都不可能在亚伦大学发现她的踪迹。 她正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这里是邮局,她准备寄出一封信件。 “亲爱的母亲,我在学校的生活十分轻松愉快,并没有遇到学业和生活上的压力。而且学校最近来了一位主攻民俗学的教授,赫文德伦格教授,他是一位水平十分不错的学者。 “我现在和赫文教授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他还有一位侄女,说来有趣,小荷拉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发色,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简直就像是梦中走出来的一样。 “和您说来这么多,其实还是希望您能够好好保证身体,也替我和父亲说一声,让他不要老是熬夜工作。 “不知母亲是否听说了亚伦的那场凶杀案,其实在某种程度中我也牵涉其中,当然了,我不是凶手(笑),只不过我之前为了阻止受害人对一个小孩子做出过分的事情,我将他打晕在了地上,不过警察已经和我见过面了,并没有对我造成不良的影响。 “关于学业上的,最近我看到了许多资料,对亚伦市的一些陈年旧事提起了兴趣,想要作为我下一个研究的重点方向,我相信赫文教授也会在其中给我提供许多帮助的,只不过像这样的研究,还是越少人做越好。 “您的女儿凯丽,勿念。” 虽然最后的结尾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信件本身单看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一旦凯丽出事了,勿念一词自然就表面了自己早已清楚可能发生的结果。 而如果自己真的消失无踪了,那么心急的赫文教授等人肯定会联系自己的父母,而父母一旦将这封信件拿出和赫文教授讨论,他们必然能够从自己语焉不详的内容中察觉出自己的警告。 凯丽并不是打算做什么十分疯狂和危险的事情,可是如果牵扯到了高文亲王这样的庞然大物,不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有些事物即使什么都不做,那些接近它的人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弯腰行走。 比如说权贵。 凯丽打算溜到维罗妮卡家附近探查一番,这听起来不像什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维罗妮卡不是住在戒备森严的城堡之中的话。 当然,她会做出这个决定,自然还是因为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跟随数名格斗大师学习的技巧让她能够在面对守卫的时候拥有反抗的能力。 哪怕守卫是穷凶恶极的罪犯。 她的脑海中已经对维罗妮卡城堡里的人有了个大致印象。 如果没猜错的话,维罗妮卡来到亚伦之后,一直和高文亲王的手下在进行着违法的勾当。 罪恶女神吗? 罪恶可不会因为美貌而受到纵容。 马车在临近亚伦市边缘的地方停了下来,凯丽并不希望有任何人知晓自己的目的地,更不想让无辜的人被卷入这场事件,所以接下来她要步行前往城堡。 她在图书馆查阅到了这个城堡的名字,答案让她无比惊讶。 叫做撒多夫拉克城堡。 这是古先文,意思为迷雾之塔。 这种文字所留存的数量可不多,虽然考古学家发掘过不少零碎以其作为文字的古籍,但却少的可怜。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文明或国家曾经使用过这种语言,书籍数量少的就像是某个小原始文明的遗物一样。 可文字本身的复杂程度,以及其遍布整个大陆的事实也在告诉所有语言学家,这绝对不可能是某个小国家的通用语。 从现有的书籍中,语言学者也只能勉强破译出少数词语的意思,其中就有迷雾和塔。 长靴深深踩在泥土之中,这种长靴子能够很好的保护主人的脚步,特别是在这种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凯丽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绕着这座城堡大致转几圈,先大致建立对城堡的初步印象,并且分析出其内部结构,以及是否有能够进入的地方,还有适合监视整个古堡的场所。 她并没有冒然接近这座阴森的建筑,而是先花了一段时间步行移动到山坡上,让自己的视线能够从围墙上方穿入城堡。 城堡最中心的主体是一座如巨树般耸立在大地上的高塔,而令凯丽十分惊讶的是,这座城堡除了最顶层之外,竟然找不到一个窗户,也没有任何小孔洞。 塔楼加上尖顶大概有43米左右,按照她的建筑学知识,除了第一层达到了8米高,其他都高度均匀分布,大致有九层左右。 没有窗户,成为了萦绕在凯丽心头的一个疑问,这样的建筑为了通风必然会消耗大笔的金钱,而又是什么原因让维多妮卡不惜耗费巨资,也要让本应存在的窗户完全消失。 为了不让凡人瞻仰女神的光辉?凯丽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里面有着某种见不得人的邪恶事情正在进行吧。 而除了塔楼,之外,巨大的礼堂也吸引了凯丽的视线。 这个礼堂十分巨大,大概能容纳五百人进行活动。 会不会有些太大了?这个城堡真的能找出超过两百个人吗?疑问再次涌上凯丽心头。 不过贵族的奢侈早已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了,凯丽没有多想,继续观察其他建筑。 还有一个低矮的建筑在城堡后门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应该是地下储藏室的第一层。 她并不知道地下会有多大的空间,但想来应该不会太小,至少也有上千平方米吧。 凯丽聚精凝神地眯起了眼睛。 她之前的观察不过是从凡人的视觉来看的,作为高文亲王如此有权势之人的财产,这座城堡不可能用肉眼看出什么邪恶之处。 除非你也有两种视觉。 窒息感险些让凯丽回到现实,但她克服了这种不会对自己造成真实伤害的痛苦,艰难地看着巨大的黑云漩涡。 她并不能真的看见笼罩古堡的黑云漩涡,因为她正处于其中。 让人窒息的黑雾在她身边不断涌动翻滚,想要把她吞噬进去,凯丽艰难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她之前在市内从未见过这幅景象,按理说如此巨大的黑暗景观很容易就会被注意到。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清缘由,就听见了刺穿她耳膜的悲惨哀嚎。 她忽然看清了黑雾到底是什么,接着她立马跌回了现实。 这根本不是雾气。 而是无数痛苦不堪的人类灵魂。 167.照顾 钥匙插进门锁。 啪嗒。 艾奥娜与荷拉走进了屋子。 马休顿等人满校园的寻找凯丽的过程中被艾奥娜拦了下来。 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后,艾奥娜阻止了他们继续白费力气。 凯丽根本不在学校内,她昨天就告诉了艾奥娜,她今天有事需要出门,所以马休顿和理查德是绝对不可能找到凯丽的。 在问清他们想要做什么后,艾奥娜来到了这里。 她和斯盖德·怀特不算熟悉,只知道他是凯丽的追求者,不过他在追求过程中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其毅力也让艾奥娜感到十分敬佩。 一大一小两个少女走进了客房,斯盖德·怀特正躺在床上,意识模糊地发出细微的痛哼声。 男人衣衫不整,尤拉莉亚和赫文在得到时间地点就匆匆离去了。 “荷拉,给我拿条毛巾。” 而艾奥娜则取了个水盆,又去烧了些开水。 事实上,来的人是她而非凯丽也许反而更好,因为她小时候经常要照顾神志不清,接近昏迷的人,所以对这种事情还算擅长。 即使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凯丽就从未做过这种事。 因为需要照顾的人就是她。 这种状况在凯丽步入青春期的时候渐渐开始频繁,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因为这种短时间的意识混沌的状态从未对凯丽造成真切的伤害,她们也没有过多担忧,只觉得如医生所说——这不过是压力过多,身体的保护机制被触发了。 对于他们不熟悉的东西,医生也只能凭借前人的经验做出猜测,只不过既然还不会影响健康和生命,这件事情也慢慢耽搁了。 直到凯丽消失之后,周围的人才将凯丽一次次步入梦幻之中的迷离表情视作精神疾病的前兆。 医生什么都没找到,她的父母对外坚持是现代医学还不够完备的原因,但艾奥娜不知凯丽的母亲迪丽莎女士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口中的话语。 医生当然什么都找不到,凯丽是这么说。 她告诉艾奥娜,那段时间她并不是在漫无目的的流浪,她几乎就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全部由死者组成的世界。 已死者的尸体遍布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所有她看见的生命都是静止不动的尸体。 “那如果那个人动了的话怎么把?尸体不会跟着一起动吗?”艾奥娜当时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而是在另一边的宇宙之中,物理法则和我们原来的世界不太一样,我们世界的运动在那个世界也是静止的一种状态,而那个世界也有着运动的概念和物体,但它们在现实世界中却不一定在运动。 “也就是,也许我看见的尸体的确是在移动中,但我无法认知到它在移动,或者说在我当时的概念中,我的眼睛所看到的物体确确实实是静止的。” 艾奥娜完全被搞蒙了,她无法理解凯丽的任何一句话。 但她相信凯丽的每一句话。 因为凯丽是这样的人,如果她真的得了精神疾病,她一定会说自己看到的东西虽然有可能存在,但大概率是大脑制造的幻觉,是她的臆想。 但她没有,她确定无比所见之物都是真实的,无穷无尽的尸体,建立在我们世界上的一个怪异宇宙,以及许多无法被人类简陋的语言结构描述的疯狂景象。 她知道那不一定是存在于他们宇宙的事物,但她能看见这些也绝非是因为某种遗传病或心理问题,她看见的一切都是有其根据的,那绝非疯人的癔症。 凯丽自从那次出走归来后,整个人就越来越稳定了,她自称找到了一种驾驭这种“视觉”的方法,而的确如她所说的,她真的控制住了一切。 但是,躺床上这个人呢,他不断喃喃地一些混乱的词汇,让艾奥娜想起了小时候的凯丽。 无法组成连贯句子的词语不断从斯盖德嘴中涌出: “邪神,主人,末日,求您,地狱,让我加入,宫殿,乌鸦。” 斯盖德此刻的大脑如同被塞满了棉花和石块,转动的异常缓慢。 他没有把握欺骗赫文自己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所以他选择让赫文看出自己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摧残。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了,话说他又怎么确定自己是主动让自己的灵魂几乎崩裂的,也许这是某个古老邪恶存在的恐怖阴谋。 他十分艰难地笑了笑,接着,温热湿润的液体就从某个地方涌入他的身体,刺激着触觉和感温系统开始运转。 等到液体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人喂了他一杯热水。 这么说来,他刚刚的确听到了一些奇怪的碰撞声,他还以为是幻听,原来那是脚步。 男人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 他叫什么来着? 怀特,没错,他姓怀特,但是名字呢? 想不起来,疼痛瞬间占据了大半个脑袋,他的身体十分抗拒想起自己的名字。 好,别管名字了,让我们先来点简单的,比如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等下,我怎么能确定自己是人,而不是一位精灵。 那就想想自己是好是坏先,别拘泥于种族了。 “怀特,我们家族从五百年前就开始于强大的邪恶异域生物——恶魔做交易了,虽然在海拉领域之内,那些地狱住客无法完全投射自己的力量,但这反而给了我们控制和偷窃他们力量的机会。” 朦朦胧胧中,小男孩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至少在那时他的眼中,这位男人还是十分高大的。 父亲的声音不容置疑: “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恶魔术士的,你将会继承了怀特的名字,你要杀了它。” 男孩颤抖地举起双手,但却久久不能动手,那是他的朋友啊。 懦夫,怀特对着孩子咆哮,你不是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了吗?拿起刀,刺穿它,让世界见证你的力量。 斯盖德·怀特,你无需被任何事物所束缚,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男孩似乎听见了怀特的话,狠狠地将刀尖插入幼兽的体内。 这一刻,斯盖德·怀特的脑海中回荡着高昂的笑声,因为他知道了,自己是个坏人。 168.猫和少女 少女的喘息声中饱含着惊恐之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震撼过了。 无数的灵魂都在向她咆哮,将自己的不甘和怨恨尽情宣泄,灵魂因不知被囚禁了多少年的痛苦尖叫刺穿苍穹。 这些怨魂早已丢失了记忆,忘却了自己的名字,唯一在他们心中永不消散的是无边无际的浓浓恨意。 他们憎恨维罗妮卡,憎恨历代高文亲王,憎恨整个世界,憎恨凯丽,憎恨着一切美好的,平凡的事物。 凯丽仍然不能完全站稳,她的精神在不断响起的哀嚎声不间断地撞击之下变得脆弱不堪。 “不可能,不可能。”汗水从她的额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溶解在泥土与碎石之间。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无法得到解脱的灵魂?多少人死在了这座古堡之中? 不可能!她查阅了这座城堡的所有资料,城堡建立在247年前,在维罗妮卡到来之前被高文亲王买下,并且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改建了足足数年时间。 而这座城堡以前的名字也不是撒多夫拉克,而是以老侯爵的姓氏布罗德命名。 难道高文亲王改名的时候,也看见了古堡周围的庞大黑雾了吗?才会选择称呼它为迷雾之塔。 不对,凯丽用力晃了晃脑袋: 这个城堡建立之后,周围从未发生过战争或者大屠杀,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怨魂萦绕在此地。 凯丽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也许这些灵魂并不是在城堡的周围环绕,他们是在环绕着某个同样处于城堡之中的人,是维罗妮卡吗? 可是她也曾经在幕后见过维罗妮卡,那个时候她的身旁根本没有怨魂构成的黑雾。 凯丽拿出望远镜,她不敢再次随便进入幕后,虽然她的幕后姿态对幕后的危险有着极高的适应性,但是过于强烈的力量冲击仍然可能撕裂她的灵魂,让她无法及时离开幕后,直接死在那里。 她很久前就曾想过,自己很可能会有一天死在寻常的一天,她自认为安全地进入幕后之时,因为她与幕后的姿态在不断的接近和融合,来自幕后的伤害越来越能够影响到她。 帷幕之外的世界比现实要危险了无数倍。 要知道现实本就已经是一场糟糕无比的暴风雪了。 凯丽从怀中拿出望远镜,她的眼力好的异乎寻常,而配合上望远镜,她能在这个位置发现许多微小的细节。 光线透过凹凸镜的折射而发生变化,古堡上的墙砖甚至能看见纹路。 当然了,一般人即使用了望远镜,在这个距离也无法看得如此清晰。 这时,她再一次确认了,这座塔楼没有哪怕一个窗户,以及可能刚刚观察时忽略的微小孔洞,除了大门和最上层的几个小方形窗户之外,其他的楼层完全处于密闭之中。 因为不是建筑学专业的,她无法想象出对方是如何保持内部空气流通的,难道有个奇异的机器连接每个楼层,然后在最上层类似窗户的排气口吸收和释放气流吗? 她不能理解城堡的设计师在想些什么,但是要么城堡内部环境十分恶劣,要么就是他们用了某种先进的手段保持了空气流通。 等下,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在后门的围墙外部处似乎有一片阴影,但是她无法完全观察到这片阴影是什么? 凯丽收拾好东西准备动身。 现在已经傍晚了,如果不早点绕路,也许等她能够看见阴影的具体模样之时,他们已经消失在了城堡深处。 在山坡上凯丽还是保持则较快的行进速度,如果能够如同平地一样全力进行冲刺,她可能不需要多久就能移动到足够好的视野位置,但是在这片倾斜的坡地上,她不可能跑得起来。 凯丽手握拐杖在山坡上穿行,时间飞快地流逝。 一声嚎叫打破了寂静。 这不是从幕外传来的声音。 轻柔的脚步声踩踏在石块上,没有发出人耳能察觉的身形。 一只山猫,学名猞猁的物种从树干后面钻了出来。 这种形状类似猫的一般身长最多一米多,但这一只却非同寻常,它饱含力量的修长身躯接近两米长,甚至能赶上一些小型猎豹了。 猞猁压低了身体,用好奇地眼神观察着凯丽。 显然它并不惧怕人类,它很可能已经见过很多次人类了,所以清楚这些看起来高大的生物只不过是徒有其表,当然了,它也肯定没有见过同类死在枪械下的惨状。 大猫舞动着尾巴,慢慢地接近着凯丽,少女纤细的身形让它完全放下警戒,它能看的出来,凯丽在她的种族中属于弱势群体,而猞猁自己则处于自己种群中的统治地位。 凯丽后退了两步,举起用于在林间穿行的拐杖,向前挥舞了几下以示警告。 凯丽心知这样的猛兽有多么厉害,像是她这样的普通人,只要被咬中或爪子划中一下,可能就会陷入生命垂危的境地。 人类和以猎杀其他动物为生的猛兽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差距。 她的背包里有一把以备不患的左轮手枪,可是如果在这里开枪,她今天的搜索工作就肯定得中断了,而且城堡的守卫很可能在听到枪声后加强巡逻,让她之后的调查也难以展开。 大猫并不感到饥饿,它只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那就是享受着弱者的恐惧,然后在他们转身逃跑的瞬间带走其生命,并将尸体留在原地。 这已经成为这只大猫消磨时光的有趣方法之一,在年轻时它还不曾像现在这样浪费食物,但等到它日渐强壮,而且不见衰老的迹象之后,它就开始厌烦起无聊的生活来。 大猫用接近人类的戏谑眼光看着凯丽,发现对方没有转身就跑而是握着棍子慢慢后退。 它不仅有些泄气,因为这样就代表自己不可能随意地玩弄追赶这只猎物。 对于认真的猎物,它一定会是一名合格的猎手。 它要全力以赴了。 大猫在凹凸不平的山地上接连跳跃,然后猛地扑向凯丽的喉咙。 巨大的猫科生物的突进让凯丽瞬间紧张了起来,她向上挥舞拐杖,甩向山猫娇弱的腹部。 但是大猫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正常人类的攻击速度,它快速将双腿缩回腹部,又瞬间弹出,直接踩踏在了金属拐杖上面,接着它借助金属拐杖用力一跃,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凯丽的面门。 尖锐的爪子离凯丽的脸蛋越来越进,大猫放弃了用牙齿撕碎喉咙的决定,转而向打算用利爪摧毁猎物的抵抗能力。 野兽独有的气味在大猫跃起之时冲向凯丽的鼻腔,大猫狡猾的眼神,身上的细毛,脸上的胡须,一切都清晰可见。 凯丽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抽动着拐杖,但是人类和野兽的巨大差距已经无法被跨越了,接下来她就要被一爪狠狠拍倒在地,然后咬断喉咙,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某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 似乎在某个不存在的世界之中,两只属于她的手臂也握住了金属棍。 四只手一起紧紧抓住拐杖,让它以超越生死的速度冲向大猫最脆弱的位置。 利爪轻轻划过凯丽的面颊,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大猫没能击溃凯丽,因为它那违背自然发育的巨大身躯已经瘫软地躺在了地上,鲜血从它的喉咙不断涌出,慢慢渗入地面,成为大地的养分。 凯丽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包里取出左轮手枪死死抓住,不断地喘着气。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微的刺痛传入大脑皮层,血痕的确存在着,但即短又浅,大概率不会变成永久存在的伤疤。 “到底……”少女声音中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什么鬼啊。” 169.传奇警探和秘密线人 埃尔伍德警探正在警局的阳台抽着烟。 唉,衔尾蛇杀人案一直都没能得到进展,局里的老家伙也告诉他,上面的人已经催了很多次,必需要尽快拿出可信的结果来。 但是这件案子简直离奇的不能再离奇,埃尔伍德十分怀疑也许凶手不是寻常的人类,要么就是一个精神疯癫,同时有极高艺术水平,并且犯罪手法娴熟无比,对警察办案方式也十分了解的顶级罪犯。 即使官方已经用最大力度压制流言扩散了,但是恐慌还是无法抑制的在市民中传播开来,他们十分迫切的需要一个正面的结果。 而比起市民们,更能动摇市长的是那些大资本家。 他们比起市民更希望这件事能够立马得到解决,哪怕答案只是一个精心包装好的骗局也行,只要能够让部分市民不再害怕离开家门,前往各地消费就好了。 虽然有不少的企业家借助了这阵骚乱得到了不少利益,但是更多大亨损失了利益。 如果能够控制舆论,那市长还能让市民马上将这件事情给抛在脑后,但是他们完全做不到。 因为新闻业是借着这次事件少数赚的盆满钵满的产业之一,而亚伦的舆论掌握在一个可以无视市长言语的大资本家手上。 而且别人赚的越少,他就能赚的越多,哪怕别人损失的一万镑,他只能从中得到一镑都是值得的。 而其他受到巨大损失的资本家们则联合起来一同对政府施加压力,市长对局长施加压力,局长对警探施加压力,而埃尔伍德只能默默压下这口闷气。 “干它马的有钱人。”埃尔伍德狠狠将烟按灭。 如果是其他市的警局,只用找个死刑犯来,强行把罪名安给他就行了,埃尔伍德也没有什么精神洁癖,毕竟他还能在之后慢慢搜寻真正的犯人,反正人们也从不关心真相。 但是这里是亚伦,是文明之都,如果他们真的随便找个死刑犯说他就是衔尾蛇杀人案的凶手,一旦凶手再次犯案,他们可不能用些简单的借口糊弄市民。 媒体会把他们剥个精光,让他们像个无助的婴儿一样被恶狼包围。 罪犯可不会替他们考虑。 埃尔伍德从走出阳台,套上大衣。 一个年轻人猛地跳了起来,满脸崇拜地问道: “埃尔伍德探长,您发现了什么吗?” 埃尔伍德的同事们都早已见怪不怪了,这个年轻人才刚来警局没多久,上班的第一天就大声宣告自己是埃尔伍德的粉丝,而且不是那种只看由他经历改编小说的粉丝,而是认认真真研究他每个案件的究极粉丝。 虽然整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疯狂的崇拜埃尔伍德,但他的同事并不因此感到惊讶,要说要什么感觉,应该是些许的缅怀吧。 缅怀逝去的那个黄金年代。 那个时候所有新人都像是这个孩子一样狂热,那些年正是埃尔伍德风头正盛的时候,无数人因为他的名字加入警局。 但所有人都会老,而一个时代也终将迎来落幕。 因为许多复杂交织的原因,渐渐不再有人讨论埃尔伍德,似乎是年轻人已经对传奇警探的故事失去了关注,老牌侦探小说也变成小众读物,年轻人喜欢一些更加新鲜刺激的东西,比如说摇滚乐和奇怪的发型。 埃尔伍德无奈地说道: “肖,我只是出去散个步。” 这个男孩似乎对他抱有不切实际信任,总觉得自己任何微小的动作都是对案件的有力推动。 埃尔伍德整理了下大衣,带上帽子,将警棍和枪械藏好。 当然,每当这个孩子这么想的时候,有七成左右的概率都是对的。 他的确要出去做点事情,但却是不适合让小孩子知道的事情。 他有几个秘密线人,这些秘密线人的身份不仅绝不能让人知道,而且他们也很可能犯下了足以判死刑的重罪。 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警局也无法抓捕他们,而且这些黑帮还遵守着一些有趣的原则,让这个城市安定了不少, 他没有做警车,而是做马车先达到城市角落。 这是一次秘密寻访。 他用整套衣服遮住了脸和身形,这不是他平常的穿着,但是有些特殊的人能够认得出来。 某些遍布此处的人。 在几个人的暗示之下,埃尔伍德跟随着他们的指引不断穿行。 直到他停在一间咖啡厅前面。 “至少这次不是服装店。” 他没有找个位置坐下来,而是直接走进放材料的仓库。 一个瘦矮的男人坐在杂物中间。 埃尔伍德问道: “你手下知道你私底下这么随便吗?” 鸵鸟说道: “即使知道,他们对我的尊敬和恐惧也不会减弱一丝一毫,不过如果放在十年前,我可不敢想象有机会和您这样的‘大明星’合作。” 埃尔伍德嗤笑一声: “像你这样的情报商,哪怕我放了个屁都有人会写成报告送给你吧。” 鸵鸟时常低头,倾听整个沙漠的声音。 驼背男人笑了笑,没有在乎埃尔伍德的嘲讽。 虽然埃尔伍德发自内心的想把他抓紧牢里,但二者却是半个朋友。 埃尔伍德也在杂物堆中间坐了下来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衔尾蛇杀人案你也知道吧。” 鸵鸟说道: “不仅知道。” 埃尔伍德问道: “有什么值钱的消息吗?” 鸵鸟神秘一笑: “值钱不值钱不好说,但是还真有条消息最近在我们圈子里流传。” 埃尔伍德问道: “是什么?” 鸵鸟随口说道: “有人说这件事情和高文家族有关系,那个维罗妮卡小公主,你知道吧。” 埃尔伍德面色不变问道: “知道,怎么了?” 但此刻警探有些激动,赫文德伦格和凯丽曾经提过,甚至那个少女认为维罗妮卡很有可能跟案件有直接关系。 鸵鸟说道: “今晚十点,有些我们这边的人会在维罗妮卡住的那所城堡后门出没,我不知道他们和那座城堡有什么具体的交易。 “但是我听说,这件事情和你的那案件有点关系。” 埃尔伍德说道: “今晚十点?” 鸵鸟点头道: “没错,就只有今晚,错过这个机会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埃尔伍德起身: “我去看两眼。” 鸵鸟说道: “小心点,那可是个大人物。” 埃尔伍德笑道: “什么样的大人物我没见过?”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他很欣赏和敬佩埃尔伍德。 鸵鸟没有说一句谎话,这的确是在周围流传的秘密,但他没有告诉埃尔伍德为什么这件本应是隐秘的事情却被人随意谈论。 他的小心也是真心实意的,他真的不希望埃尔伍德死在那里。 鸵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清楚埃尔伍德一点会在今晚十点前来找他。 他同样没有说出,是谁让他将这件事情告诉埃尔伍德的。 170.我在这 尤拉莉亚坚持要跟着赫文一起前往古堡。 赫文也的确没有必要阻止她。 如果她私下前往,反而更容易出事,而他也总不好在没有理由的前提下把一位贵族小姐打晕锁在这里。 而相反,赫文的身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即使是精神污染他都能帮助尤拉莉亚隔绝,而且他心中也倾向带着尤拉莉亚一同前往。 因为她今天来拜访自己应该算得上秘密行动,不太可能有人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是有人要算计自己,那么越多的变数就越容易打断对面的计划。 直到他发现尤拉莉亚走得实在太慢了才开始后悔。 城堡的位置是在亚伦的城市边缘之外,已经离开了城区,而且要经过一段较为泥泞的路径才能避开路上可能存在的监视。 尤拉莉亚的体力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不错,但是历经这样颠簸的长途跋涉后也不禁气喘吁吁的。 尤拉莉亚看出了赫文的为难,提议道: “要不你先走吧,我等下跟上了。” 赫文断然拒绝道: “绝对不行,我是你的老师,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在这段“旅行”之前,也许尤拉莉亚还会说自己有学过剑术,体力也不错。 但是在见识了赫文轻轻松松地在泥地中移动后,尤拉莉亚也不得不认同他的确有不错的身体素质,而且她现在也没多余的力气说太多话了。 赫文提议道: “要不我抱着或者背着你走,不然要赶不上时间了,或者你先回去,但绝对不能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一旦我发现了,立马转身送你回家。” 尤拉莉亚闻言露出了强烈的怀疑和反感。 他是不是想要趁机占自己便宜,尤拉莉亚后退了两步,难道这就是维罗妮卡厌恶他的原因?他其实是一个内心龌龊的色狼? 但以赫文教授的外表,想要骗到漂亮的小姑娘应该不是难事才对,他不太可能是这样的人吧。 等下,也许他是那种在外面表现的很绅士,其实却特别享受表里不一,衣冠禽兽的感觉,喜欢却借着这种机会偷偷对女孩上下其手的猥琐变态吗! 想到这,尤拉莉亚未免有些失望。 因为在她的猜测中,赫文应该远比这邪恶的多,至少也是个反人类的末日教会首脑之类的角色,而不是一个小色狼。 不对,尤拉莉亚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这样是对色狼的歧视,在色狼之中也有很邪恶的类型才对。 比如说,虽然很猥琐变态,但是不仅仅如此,没错,他其实在是变态的同时,暗地里还是一位策划着毁灭人类的末日教派首脑对吧! 对吧? 赫文看着少女的怪异的眼神,叹了口气: “放心,我不会碰到什么奇怪的部位的,而且你的性别取向应该是和我相同的才对吧,至少对自己的同类多点信心。 “如果你不介意疼痛的话,我甚至可以捏着你的脖子把你提起来。” 赫文看她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又不打算就此放弃就,直接走了上前将她扛在肩上,健步如飞的向前走去。 尤拉莉亚瞬间呆住。 她莫名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这个时候不管是抱着还是背着都更正常点吧,扛着是什么意思啊? 尤拉莉亚也叹了口气。 “唉” 算了,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赫文教授还是很尊重人的,也不是什么色狼,品德的问题没有出在这种地方,也算好事。 当赫文减少了一个累赘之后,他的行进速度大幅加快了起来。 最好的情况是在远方他就能看见到底有什么骇人的东西存在于城堡后门处,然后直接和尤拉莉亚折返。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他走到了人类肉眼无法看见后门的距离,那里的东西倒是清晰可见,几个人和几辆马车,但是就这样的话,根本不能确定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他把尤拉莉亚放了下来,现在离十点整还有一段时间,对方倒是挺准时的,为什么斯盖德·怀特会一直重复这个时间和地点呢? 是因为他在经历恐怖体验的过程中听到了别人说过在这个时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吗?或者是有人想让他传达这个消息给自己? 尤拉莉亚整理了一下衣服,没有说什么。 赫文慢慢地和尤拉莉亚一起接近马车周围的人,想要在那里观察他们。 按道理来说,他们现在的距离应该还算安全,以人类的听觉很难发现他们。 但是马车旁的几人忽然转过头来,盯着这边,就像是问道猎物气味的狼群一样,拿起武器接近他们。 赫文注意到,对方看得并不是尤拉莉亚,而是他自己。 男人不再隐藏身形,大大方方从遮蔽物后站了出来,并悄悄示意尤拉莉亚待在原地别动。 几个满脸凶险的壮汉大声喊道: “你是谁?” 赫文举手做投降状: “我是维罗妮卡的老师,有事找她。” 为首的一个健壮男人冷笑道: “找维罗妮卡到找后门了?不管你是谁,来到了这里都得给我死在这里。” 说完,他们都掏出了刀刃。 尤拉莉亚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声惊叫出来,杀人?他们竟然想要杀人灭口?难道维罗妮卡周围的某些人正在做见不得人的恶行吗?这些罪犯也许是管家先生瞒住维罗妮卡雇佣的,为了给高文亲王服务的,但维罗妮卡也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赫文则是感到了异常,对方甚至连交涉都不交涉,就要动手吗,明明他们只要可以很轻松地威胁自己离开才对。 难道他们一直在这里等他吗? 如果对方没有用热武器,暂时还不需要暴露力量。 他没拿任何武器,对着几人正面冲了过去。 侧步,转腰,短拳,肘击。 仅仅几秒中,在场之人只有赫文一人站着了。 尤拉莉亚已经渐渐麻木了,她今天受到的震撼可能比往常一年都多。 他直接抓住为首男子的头发,将他提起: “你们是谁的人?” 他直接向前吐了口唾沫,但赫文轻声地躲了开来。 男子怒骂道: “我是不会背叛老大的,你也别想让我开口。” 赫文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话语出口前,男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了讽刺的笑容: “你赢了,赫文德伦格。” 十点钟了。 尤拉莉亚终于发出声音,她死死地咬住牙齿,因恐惧而产生的低吟在她喉咙处不断回荡。 因为刚刚倒地的所有人忽然浑身癫狂地抖动,接着鲜血瞬间从他们的口鼻之中涌出,在地上慢慢汇聚成几个怪异古老的文字。 赫文在他们颤抖的瞬间就释放了静滞魔法。 但是一股比不魔法要弱多少的诡异力量早有准备地出现在此,抵消了魔法的影响。 包括他手上握着的这个人,所有人的血液都完全从体内流失一空。 这毫无疑问是个陷阱。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对方是否知道赫文的身份或实力。 如果不知道,那他就是想要赫文死在这里。 那如果他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无关紧要的恶作剧?对现在的赫文来说,这三个字不可能对他造成多大的损失,那么幕后之人的意图就很有趣了。 因为比起是针对他的陷阱,这更像是一个利用他对付维罗妮卡和高文家族的计谋,毕竟高文亲王可没有能力对他产生威胁,反而是他很可能会摧毁整个高文家族。 这是带有恶意的一次试探性攻击,还是过去的某个“老朋友”在开玩笑。 这些字在现代被称为古先文,作为民俗学家,他知晓所有已经破译出来的古先文,而这三个字都位列其中。 而作为赫文德伦格,他看得懂所有的阿斯加德文。 神在此。 这就是那三个字的意思。 171.ganglati(求月票) 一片漆黑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曲折的闪电,然而闪电的微弱光芒难以驱逐哪怕一点点黑暗。 一个老人如同幽灵般在后门处闪烁出现,他也看了眼地上的字: “神在此,什么意思?” 盖兰提管家又扫视了一眼现场,发现了所有人都因抽干血液之而痛苦地死去。 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声音低沉,语速迟钝的问道: “不知名的来客,你在挑衅高文家族的尊严吗?” 告诉盖兰提是他们先动手的,表现自己的强大,这些都是能制止冲突的方法。 只要将这片地面给摧毁,神在此的这几个字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他终于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了,至少赫文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个双关,一方面是恶作剧般写出他书籍的名字,另一方面则是告诉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件他一定会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件发生于此地的事实。 赫文毫不在意那几双盯着他们的眼睛,他就这样直直盯着盖兰提: “高文亲王胆子挺大的。” 盖兰提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涌出一股怒意: “你杀人我的人,还妄自评判高文大人?” 赫文则是咧起嘴角,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盖兰提: “我见过不少愚蠢的人窃取旧神之力,但我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想要窃取真神的力量。” 盖兰提的神色瞬间从愤怒转为震惊,他竟然知道高文家族的秘密。 古怪的气场从盖兰提的身上溢散开来。 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么管家先生要确保这件事情不能被他人,尤其是高文亲王的政敌所知晓,这个秘密将会变成敌人的利器。 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惨无人道了。 但是,他却也同时希望这件事情能够被眼前这个男人泄露出去。 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惨无人道了。 盖兰提将那个荒谬的念头驱赶出脑袋,一名合格的管家必需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如果能将赫文当场杀死,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但如果赫文能够在他手下存活,那么事情会变得麻烦许多,他也需要用一些方法保证这件事情不被其他人知晓。 不管是为了展露力量,又或者是为了杀死知情者,他都应该动手。 老管家从腰间取下长剑,指向赫文: “那个异域神明不会察觉到我们的行为的,即使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将手伸到这里,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赫文知道盖兰提是在试探他,他笑了笑: “我看见你了,盖兰提先生。” 能够听见对话的两位窥视者不由一惊,赫文为什么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他事先调查过吗?但是这两人都各自有看过关于这座城堡的资料,他们都没能搞清楚这位管家先生的名字。 老人抬起腐朽的右腿,向前及其缓慢迟钝的迈出一步。 不属于他的力量从凡人的身躯中爆发出来,如不断扩散的爆炸云一样疯狂推进,瞬间覆盖了在他前方还活着的三个人。 老人年轻时倒也有一手不错的剑术,但是现在这把长剑的象征意义和战术意义远高于它原始的用途。 世界在疯狂的运转,一切都快如光。 尤拉莉亚和埃尔伍德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所见到的万物都正以他们无法感知的高速运动着。 他们陷入了“迟缓”之中。 不同于赫文的静滞魔法,这种迟缓更多是概念意义上的,而非物理意义上的,而且只作用于包括有机生物在内的一切什生命之灵魂。 这股力量虽然总量不多,但质量高到足以让神明都中招。 赫文问道: “就这样?” 赫文当然不是毫无被影响,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无视真神的力量,更别说其主人是那么的强大。 但是因为能量的总量过于稀少,即使在他的感官系统迟钝了数万倍之后,他体感时间也不过流逝了几微秒。 盖兰提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今天绝对不可能简单地解决掉赫文了。 盖兰提的每个动作都缓慢异常,但却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这种迟钝感是来自观察者大脑,而非盖兰提本身的动作,世界也在他的举手投足间扭曲了,他的速度和其他事物的速度不受同一条物理法则约束。 扭曲的仅仅是速度而非时间。 赫文以正常速度向他移动着。 他右掌朝上,又缓慢地合拢,至少在他人视觉中是缓慢的。 空气的移动被迟缓了,迟缓到一个足以将人类束缚在原地的程度。 但这股力量远远无法减缓赫文的移动,他强大的力量能轻松将静止的气体撕开一条裂缝。 但窒息能够杀死尤拉莉亚和埃尔伍德。 赫文转过身,用静滞魔法冻结两人的身体机能?但这样他们可能会留下永久后遗症。 “暴风雪。” 窃取的冬之权柄和寒冬魔法共同作用,一场能掀翻大地的风暴已经降临。 虽然冰晶无法凝结,但是风已经吹拂过大地。 在迟缓之后,原本能被称作天灾的风暴变成了阵阵微风。 盖兰提在察觉到赫文所作所为后瞬间解除了对气体的迟缓。 只要赫文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就能杀死两位可能泄密的知情人,知道这件事的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但赫文比他更熟悉迟缓带来的效果,同时解除了风暴魔法。 对方所使用的迟缓神力强大无比,让赫文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但正因如此,他反而有些奇怪,区区一个凡人是如何驾驭这股神力而不被其吞噬的,一定有某个他暂不知晓的原因在帮助盖兰提维持生命。 但赫文无法一眼看出具体是什么东西让盖兰提活着,因为他的眼中只有一团浓郁的迟缓之力在不断蠕动,这股力量掩盖了其下的一切事物。 盖兰提管家将两只手伸向身旁两侧,紧紧握住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 力量从内部涌向外部,又从外部塌缩回内部。 他双手抓住的是这个世界。 他要迟缓这个世界。 盖兰提清楚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却能通过一种方法达成类似的效果。 他已经驾驭这股力量不知多少年了,甚至在这一代亲王出生之前,他就已经娴熟地掌握了这个技巧。 他解构了迟缓之力的一个微小细节,让他得以知晓如何反向利用这股力量。 他反迟缓了自己。 相对的,整个世界就被他迟缓了。 172.无动能高速 快,快到极致,除了速度保持不变的光之外,所有的一切都缓慢的如同时间静止。 反迟缓之力在盖兰提的身体内保持着脆弱的平衡,现在他理论上能以撕碎万物的恐怖速度移动,但是这股速度事实上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动能。 也许他能趁着这个机会把长剑刺入赫文心脏,但是这样也不一定能够杀死他。 反迟缓状态是不稳定的,他对这项技巧的掌握也不算高明,最多就是婴儿拿着枪械的水平,甚至可能要远远弱于这种程度,因为他根本无法正确认知到这股力量到底有多么伟大。 一旦他做完攻击的动作,有很大几率会退出反迟缓状态,而到了那个时候,陷入劣势的将会是盖兰提。 他闭上眼睛认真思考着应对赫文的策略,只要不做激烈的动作,时间对他来说还是很充裕的。 盖兰提悠闲的漫步走动,时不时地观察着赫文和另外两人。 如果对方是普通的传奇,那么借助神力,他也有至少七成的把握能击杀对方,九成的把握不会落入下风。 但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到让盖兰提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尤拉莉亚,他不可能浪费宝贵的机会去杀掉这两个小虫子,但是他们身上也许有着他能够利用的地方。 少女的脸散发着英俊的中性,甚至偏向男性的迷人魅力,看起来她也家境不凡,不过他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少女的身份,因为她注定都是个死人,哪怕一点泄露秘密的可能他都不允许存在。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许会先抓住少女,弄清她的身份,并考虑她的家族是否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如果她失踪了他们有可能查到他身上吗?她的家人能够找到她的位置吗?如果她失忆了他们有可能恢复她的记忆吗? 结合这几点,他可能会选择是消除她的记忆再放在,还是永久囚禁她作为筹码,或者直接杀死她。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个少女能否成为威胁赫文的人质。 少女虽然躲在遮蔽物后,但是她还是露出了半个头看向赫文和盖兰提的方向,眼神充满了畏惧和震惊。 她应该不信任这个男人,因为盖兰提无法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出对赫文的担忧。 但她的确在为某些事物而感到急切地担忧,但那应该是一个更加遥远和缥缈的东西,甚至很有可能不是真实的存在。 盖兰提继续慢悠悠地继续走着,另一双惊讶的眼睛来自于一个中年男人。 但他与尤拉莉亚不一样,他并不恐惧,相反,他看起来十分欣喜于自己的发现,而且得出了某些结论。 他也无法成为人质。 盖兰提失望地摇摇头,不过没人适合成为人质也能够避免一种情况发生,那就是赫文完全不在乎无辜者,甚至朋友的生命。 如果他真的这样冷血的话,挟持人质的举动只会让盖兰提反而变得被动。 刚刚的第一次迟缓对赫文起了作用,他能感觉到,如果盖兰提近身,也许能够注入更多能量进入赫文的体内,作用于他的肉体上,并且盖兰提能将这股能量维持在一个更小的范围内。 比如说他的脑子,只要让他的脑子迟缓,并吸引他做出快速移动,那么赫文就会自己把脑子给甩出来。 当然,也许这样还不一定能够杀死他,但是如果将这个范围再次缩小,并且分为好几个部分,散步在大脑的各处,还有其他致命器官上,那么一旦他移动起来,大脑就会被自己切割出好几个小块,它们会先撞击其他柔软的脑部结构,接着狠狠地击打在头骨上。 这样大概率是能够杀死赫文了,但是这种行为也不是没有风险的,给敌人直接注入迟缓是一个对精度要求很高的行为,一不小心就会失败。 盖兰提现在要做出决定,是现在动手,还是先退出反迟缓状态。 主动退出这个状态不会影响他下次进入,只不过需要十几秒的休息罢了。 而被打断则会导致他长时间内无法重新进入反迟缓状态。 按照盖兰提的习惯来说,他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把反迟缓状态当做高速移动和进行细微操作的方法,只有在十足把握下才会发动致命的攻击。 那么他现在应该先退出反迟缓状态,然后观察赫文一段时间才对。 赫文也在等他退出这个状态。 盖兰提的直觉最终还是救了他一命,他隐约地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告诉他只要离开这个状态一秒,他就会永久地丧失生命。 这是所有灵魂的本能,对不复存在的恐惧在警告着他。 盖兰提决定发动攻击,而且刻不容缓。 老管家立马走向赫文,在手上凝聚起了禁忌的力量。 突然盖兰提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出现在了这里! 他沉下心来,扫视了一圈,一直难以冷静下来。 终于,敏锐的感官让他发现了异常,无数细小的冰晶,不,应该称作基本冰元素,这些元素正笼罩这片区域。 以赫文身体为中心,呈球形漂浮在他周围一米处,并以相对盖兰提及其缓慢的速度运动着。 “这股力量还在向外扩散,怎么可能?难道他察觉到了我释放的力量,在我进入反迟缓状态前就释放了能够冻结万物的魔法吗?” 绝对的静止包围住了赫文德伦格,这是一个可怕的魔法,如果盖兰提稍不注意走入其中,那么他的存在将迎来终结。 “我是不可能失败的。”盖兰提在胸口比划了个古老的手势,“因为我是女神庇佑之人啊,在女神的宠爱之下,我的命运只有胜利。” 要先行离开再做打算,还是冒着可能强制退出反迟缓的风险尝试着处理掉这个静滞球体带来的威胁。 盖兰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知晓了,女神正在注视着自己,他不可能失败。 此刻的他无比自信,他简单地将布满皱纹的手伸向球体空间。 刹那间,这个恐怖的静滞魔法也被迟缓了,魔力的传输虽然接近即时,但终究是要耗费时间的,而在无止境的迟缓之下,魔力已经接近静止状态了。 盖兰提走进了球形空间,将手伸向了赫文的头部。 173.众侍奉一(求求双倍月票啊) 更早一点,在速度被篡改之前。 凯丽终于到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还未能完整地看见城堡后门的具体情况,但城堡似乎已经开始发生骚乱。 无数人,从礼堂中,从储藏室中,从高塔中,从阴影中如蚁群般密密麻麻地涌出,他们在向着后门的位置移动着。 凯丽停下了脚步。 继续在山坡上绕路,还是…… 按照这个距离,如果她不再保留体力全力冲刺,借着重力,也许能够在二十多分钟后到达城堡边缘。 在某种怪异原因的驱动下,她产生了一个想法。 机不可失,她立马就决定要趁机前往古堡。 当她真的跑动起来的时候,似乎速度比自己想象的更快,幕后之景在她面前展现,此刻,不再有无数黑雾。 一切因她而改变。 一条诡异曲折的水泥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毫不犹豫地跟随着幕后的道路奔跑。 地面也变得平坦起来,碎石块主动为她让道,树木也轻轻抬起枝叶,身体在一次次转弯中愈加轻盈。 她的速度没有超越身体极限,却超越了物理法则,这是凯丽第一次知道,原来曲线与折线有时比直线要短。 她不敢在跑动过程中回到现实,因为她不知道在另一边等待她的到底是不是原来的世界。 十分钟?还是更短,她已经无法准确地判断时间的流速了,但凯丽真切地看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她冲了出来。 推挤感出现在凯丽周围,她被匆忙地丢出了幕后的世界,就好像如果多待一会,十分糟糕的命运就会降临在她身上。 少女跌落在地,如果这附近有守卫发现她的话马上就能制服凯丽,但是不可能有人出现在这里。 守卫并没有全部消失,但分布却稀薄了不少。 而这里是她在山坡上所看见最安全的无人地带,也是凯丽最初心中的目的地。 这一次,幕后的景象依照她的意愿呈现。 她的体力很快就恢复完全了,经常运动的好处此刻体现了出来。 凯丽重新站起身。 面前围墙只高三米,因为它并不是为了战争而建立的,只需要阻隔那些好奇的家伙,同时也不能建的太高而引起注意。 凯丽三两下就翻过了围墙,悄然快速地向着高塔移动。 从刚才涌出的人群可以看出,仆人打扮的人更多的来自于高塔,这就是她推测维罗妮卡的所在地。 不过仆人的数量让凯丽有些惊讶到有些反胃,因为那完全不像是这座塔楼能够容纳的人数,除非他们睡觉时都挤在一起。 凭借着刚刚在山坡上观察到的人群分布,以及她那反常理的直觉,凯丽如潜入狼窝的野猫,悄无声息地接近被狼群深处的幼兽。 塔楼的大门古朴宏伟,让人发自内心的升起一股肃静之感,就好像住在里面的不是一位贵族小姐,而是需要让人尊敬的贤者一样。 凯丽轻轻将手放在门上,用了用力。 门没锁。 不知是因为粗心,还是自信,没有人将这扇门锁好,这让凯丽接下来的行动顺畅了不少。 要知道这可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塔楼,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够爬到顶层,从那几个小口钻进去。 一楼的大厅空无一人,墙上倒有些怪异的雕塑,明明有电灯,却没有亮起来,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晦暗的光芒。 在大厅的一角,有着宽敞的旋转楼梯,楼梯上铺着暗色的毯子,因为光芒不够明亮的原因,凯丽没能辨别出其具体的颜色。 凯丽踏上回旋楼梯,开始俯身靠墙前行,仔细倾听周围的声音,如果有人接近她,她能快速地躲藏起来。 没到达一层,凯丽就驻足观察片刻,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都没有人,也没有光。 明明是有着油灯和电灯的建筑,为什么不开灯?哪怕是点燃火光。 直到她到达了第四层。 凯丽发誓,她向亚瑟王发誓,她向造物主发誓,她绝对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可是,一个老妇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而且正对着凯丽。 少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已经没有时间躲避了,她只好假装冷静的站在原地,但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东西会有多么恐怖。 老妇人已经年迈到不像是个活人,脸上的皱纹都有皱纹,看起来随时都会化作尘土飘散开来,骨头好像都在身体内部打了几个死结。 她抬头看了眼凯丽: “新人吗?不是叫人去后门了吗?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 凯丽松了一口气,对方竟然觉得自己也是位女仆,但这也正常,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能够混进戒备森严的古堡。 凯丽问道: “奶奶,你为什么也没去呢?” 老妇人发出尖细的笑声,脸上的褶子随之晃动: “哈哈,我都半只脚要入土的人了,还去凑什么热闹,到是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不守规矩,难道你不是自愿来的,可是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呢?反正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了。” 凯丽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不能出去是什么意思?看着老妇人的样子,凯丽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老妇人好心劝慰道: “你还没来得及跟盖兰提神父举行仪式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和主人一起来到这座城堡的,什么人都见过,不乏又想要逃跑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现在的生活虽然糟糕,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要知道,所有逃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死亡算得上最好的结果了,没有人能够逃离这个地方,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老妇人看到了凯丽抗拒的神情,摇了摇头: “我这个老家伙的话,你听不听得进去都好,但是可千万别做傻事,有些东西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维罗妮卡殿……” 老妇人忽然改口: “主人她也很善良单纯,陪在这样的人身边多少也算慰藉了,唉,主人就在楼上,光说你也不会信,不如趁机去亲眼看看,你只要说是来打扫的,就能进去了。” 说完,老妇人也不再啰嗦,迈着缓慢而又寂静地步伐向楼下走去。 凯丽死死地盯着老妇人的背影,似乎对方随时都会转身变成噬人的怪物,最后,在老妇人的背影消失之前,她忍不住地用幕后视觉看了一眼。 老妇人消失了。 凯丽则是闭上了眼睛。 任何神智健全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会出于生理因素产生呕吐的欲望。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布满着皱纹,暗斑的孩子。 174.稍逊于光 赫文一动不动。 他并不是速度太慢了而没有移动,只是因为盖兰提的速度太快了。 雷雨天气时,积雨云中会形成强大的电场,云层底端会出现一道被电离的气柱,这根气柱会以大约15万米每秒的速度接近地面,但它距离地面只剩下几十米的时候,无数的电元素,同时也被称为电荷的物质会脱离大地,沿着被电离的气体分子向上攀升。 电流沿着已经形成的通道从地面往天空发起回击,形成巨有无数分支的巨大光柱。 这时电弧的移动速度能大约在10的五次方到10的八次方这两个数量级徘徊,最高大概能有三分之一光速。 盖兰提大概比闪电的极限速度稍稍慢一点。 直到盖兰提走到了尤拉莉亚面前时,赫文才反应了过来,开始加快自己思维的运转速度,并且释放了扩散速度不慢多太多的能量力场阻挡对方。 当然,盖兰提速度比起伟大的光看似只是要慢了不少,甚至二者之间的距离如同隔了一个金伦加鸿沟。 但如果任何一位半神能够达到这个速度,已经足以让自己在这个领域立于不败之地,这还是谦逊的说法,毕竟迟缓的主人不弱于阿斯加德那些自称“十二主神”的神王。 但是即使是半神拥有了迟缓之力,并且知晓如何逆转这股力量,也不应该拥有这么快的速度才对,不然迟缓的主人怎么可能至今还被奥丁囚禁着。 虽然如果半神拥有了这个速度,能够处于神明之下的统治者地位,但是半神不可能凭借这股力量达到这个速度,而盖兰提也没有战胜半神的能力。 他是借助了某些巧妙的方法,才能借助迟缓之力加速到这么快的,而且他的身上并没有携带与他看起来的速度和质量相匹配的恐怖动能。 赫文必须在他发动攻击之前破解他的能力,不然的话…… 盖兰提不知道赫文的大脑已经开始运转得越来越快了。 他还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赫文。 将脑浆完全搅乱一般情况下足以杀死不擅长生命和灵魂领域的传奇了。 所以,动手吗? “女神大人啊,请指引您最虔诚的仆人前进吧。”盖兰提祈祷道。 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任何神明的预示。 那就证明他现在的想法没有问题。 赫文的思考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达到了盖兰提的三分之一左右,但是还不够。 盖兰提神父虔诚地祷告一声,将手伸向了赫文的脑袋,五个指尖都凝聚了一份迟缓之力,它们将分别占据大脑十分之一的位置。 一半的脑部结构会和另一半发生激烈的碰撞,他在反应过来之前就会死去。 盖兰提无比自信,现在他已经是胜利者了。 中指离太阳穴只剩下了一厘米。 盖兰提微微侧头。 因为赫文的眼珠也在微微向他这边移动。 盖兰提瞬间收回手掌,连忙后退拉卡距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即使是比他强大无数倍的人都无法察觉到自己使用这股力量后的存在,不可能有人能够察觉。 他这时忽然意识到静滞魔法形成的球体也许不是在他进入反迟缓状态前出现的,而是在他进入高速后,赫文察觉到异常施放的。 随着瞳孔已经完全转动到了眼眶的边缘,直直地盯着盖兰提,赫文的整个头颅也开始慢慢转动。 三分之二了。 等等,盖兰提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攻击机会,虽然赫文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也达到了这股恐怖的高速,但是他也许还没完全适应这个速度,只要趁机…… 盖兰提刚向前迈了一步,赫文转头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这个变化让盖兰提本下定进攻的决心又消退了。 终于,赫文身体原来的方向,而整张脸都转了过来,与脖子以下的部位维持九十度的夹角。 三分之三了。 赫文仍然一动不动。 以他的质量绝对不可能达到这这个恐怖的速度,如果他是真的在运动,刚刚甩的那下头就足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对盖兰提,也对他自己。 他的头很可能会被甩出去,重新接起来得花不少时间。 他只有思考的速度和盖兰提持平了,但这也暂时足够了。 足以让他的制造的幻觉不会露出破绽。 赫文踢了踢腿,微笑着说道: “你真的很快。” 盖兰提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赫文说道: “跟上你的速度吗?我也有些小技巧。” 他当然是在说谎,他的身体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现在盖兰提看见的只是幻象,只要他能够识破赫文的骗局,就能继续做刚刚的事情。 赫文要趁着这个机会弄清他是否真的有能力击杀自己,而他的弱点又是在哪里。 盖兰提目露疑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是不是自己已经退出了反迟缓状态,又或者赫文用某种方式降低了自己的速度,毕竟如果赫文真的达到了与盖兰提相同的高速,一举一动都能毁天灭地。 难道赫文真的有能力降低自己的质量,甚至达到比他还轻的程度,但这也未免有些困难了,要知道盖兰提可是轻的只剩下…… 赫文丝毫没有松懈。 盖兰提有可能伤到自己,甚至也有概率真的能杀死自己。 毕竟赫文都曾持有过芬格尔之矛,也许这个窃取神力的老管家等下就会从怀里掏出了冈格尼尔。 然后他还刚好知道自己的所有弱点所在,能够驾驭和驱使永恒之枪,永恒之枪也承认他的品德,力量和意志,他在高呼失传的咒语投出长枪,冈格尼尔就会按他的意志刺穿赫文身上的每个弱点。 只要满足类似的情况,盖兰提就有可能重创甚至击杀自己。 赫文笑了笑。 他虚张声势道: “你除了这之外还有什么有趣的能力,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认命了。” 盖兰提说道: “那你就来杀死我吧。” 赫文稳步走向盖兰提。 而盖兰提则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赫文发起攻击。 一杆长枪缓缓出现在赫文手上,他瞄准了盖兰提。 死亡的窒息感包裹了盖兰提。 老管家笑了笑: “死亡的感觉?高明的骗术。” 女神果然在庇护他。 175.以假乱真 凯丽坐在地上。 她已经这个样子有段时间了。 虽然只要往上再走一层,就能窥见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真相了,但她现在却犹豫了,自己真的有足够的意志去承受这个真相吗? 凯丽所见的幕后之景都与现实有着某种怪异的联系,虽然她所看见的不同幕后景象,与现实连接的方式各不相同,但都绝不可能是毫无理由存在的。 而老妇人的幕后姿态反映的东西让她感觉到恶心和胆寒,凯丽不敢深思其预示的真正含义。 凯丽重新站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回楼梯,而是在这层中简单地进行探索。 入目之处,是让人感到不适的宽敞空间,大厅占地面积太大了,而相对而言,供人居住的地方就少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仆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他们就这样紧挨着,如蜡像一样肩靠着肩站在这大厅之中吗? 凯丽转了一圈,借助壁灯中燃烧的微弱光线看清了墙壁上的几扇门,都是金属材质,门上有些细微雕刻出来的纹理,看起来古朴典雅。 看到这些雕纹后,凯丽忽然发现墙壁上也有少量类似的图案,她走进石墙仔细观察,轻轻抚摸纹路,感受它带给自己的触感。 这些雕纹一定二十年到三十年内的产物,绝对不可能超过三十年,也就是,这很可能是高文亲王买下这栋城堡之后才被雕刻上去的。 难道维罗妮卡有独特的艺术审美,还是高文家族一直有些古怪的建筑学追求。 火光实在过于晦暗,墙上的纹路离得远一点就无法清晰看见,凯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将视线中扫过的各种图案慢慢在脑海之中串联起来。 雕刻出来的图案有些宗教气息,很考古学老师经常给他们介绍的某些古代崇拜壁画有着一些无法言喻的联系。 巨大的鲸鱼,永恒的囚笼,地面之下的阴暗深渊世界,虽然都是简单的几笔描绘的图案,但清晰的表达出了创作者的意图。 无数人群包围着一个不同寻常的伟大图案,那是一个有些类似人类女性的生物,但是却有不少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她是被关在一个囚笼之中,而且她的身躯一半完全被涂成黑色。 而在她周围,似乎有无数人类在向她跪拜,这些人类用的是缩略的方式雕刻,在墙壁上只有一条线条代表身躯,一个圆点代表头颅。 她继续观察下去,但发现大部分的图案都隐藏在光线无法涉足的地方,得离得十分接近才能看清,而如果要把这全部的雕纹都看完,那么必然会花费掉大量的时间,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时间。 当然,其实这里是有电灯的,如果她现在开灯的话,只要一小会就能弄起墙壁雕纹的整体结构了,加上没有窗户,很大几率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 但凯丽思考了一会,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而且她有一个条更简单的捷径可以走。 凯丽眨了眨眼。 高大的神像伫立在教堂中央。 女神伟大而又美丽,却又张与她不相称的脸。 女神的相貌几乎与维罗妮卡一模一样,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似乎比维罗妮卡还要美,如果说维罗妮卡的脸已经完美了,那么这张脸就超越人类的认知结构了。 但凯丽却一点都不喜欢这张脸,而且她看得出来这张脸完全不该在这具伟大的身躯之上。 甚至可以说不配,头部以下的身躯虽然没有那种朦胧到虚幻的美感,但却伟大的超越凡尘。 凯丽能够直觉性地感知到。 至于为什么,当然因为是这巨大的雕像处的脖子有着巨大的裂缝,和明显人为拼接的痕迹。 宽敞的大厅此刻显得没有那么宽敞了,因为此处是一座教堂,现在它的面积反而显得有不够了。 凯丽抬起头环视教堂一周,她能看见清晰巨大的壁画在墙上歌颂神明,但是却无法正确的理解其想要表达的东西。 因为墙上的壁画只有一半,或者说各只有一半。 壁画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更旧,一部分更新,新壁画覆盖了旧壁画的大约位置,旧壁画沦落为了新壁画的背景,而旧壁画所要讲述的伟绩也不能很好的被观看者理解。 两幅壁画,都有一位相同打扮的主角,但是两者的气质,容貌和行径却完全不同,新壁画的女神完美无缺,美貌动人,所行之事则全是拯救与延续生命。 而旧壁画中的女神面目模糊,同样的打扮在她身上散发了许多人类无法理解的气质,但凯丽能够从中窥见少许伟大。 这位女神不像是上一位那样如此熠熠生辉,而是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锁住,但是她却毫无落魄之意。 镣铐的另一端连接的远方的一座宫殿,而宫殿中有数不胜数的卫士们正在警戒着这位女神,似乎只要她微微发怒,就能挣脱束缚,召唤一场足以毁灭万物的恐怖天灾。 而这幅壁画也没有弘扬女神的善良与仁慈,但是凯丽不知道在壁画被遮盖的部分之中有什么东西隐藏着。 时间已经浪费了太多,她退出幕后视觉,转身走向台阶之上,满怀敬畏和紧张地向上移动。 第五层和其他几层不大一样,整体结构更像是人类居住的场所,而不是冰冷的神龛。 一间屋子向外泄露着微暖的光芒。 凯丽接近了门,靠在其上倾听泄露的声音。 只有重复性的翻书声不断响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没能听到人类的呼吸声,应该是被翻书声给盖住了 凯丽悄悄转动门把手。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她自然不会听老妇人的自称是来打扫的,因为维罗妮卡不可能不认得自己。 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凯丽悄悄看向房间内部。 维罗妮卡正背对着凯丽,淑女地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书籍,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正被一位“邪恶的操心女巫”注视着。 176.凋零的花朵 维罗妮卡的穿着有些太过正式了,白手套,长裙,平常的打扮一样不落,甚至连带面纱的帽子都没有拿下,全身上下除了脸和脖子之外都没有露出分毫,如同她此刻并不是在家休息,而是正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一样。 但是除此之外,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件能够揭露出她邪恶本质的物件,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贵族小姐的闺房了,当然,书籍数量高于了同龄人阅读的平均水准。 凯丽有些懊悔,谁会把自己的秘密藏在平常居住的地方啊,但是刚刚和那位老人家交谈过后,她就先入为主的来到了维罗妮卡门前。 但仔细想想,就算她没来到这里,难道就能发掘出什么吗?刚刚在四楼时她已经试过了,门都被紧紧锁住了,而她刚刚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转动的把手,没想到这个最重要的地方真的没有上锁。 真的是因为对自己的信心而缺乏戒备吗?她真的有这么幸运吗?还是出于什么她暂时不能明白的原因,门才未被锁上的。 凯丽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关门离开,然后祈祷自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那位老妇人也不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然后带着疑惑远离这个地方。 或者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做点什么,但她又能够做什么,难不成要把高文亲王的小女儿给绑架了吗? 凯丽想到这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能有机会做到这种遥不可及的事情,她明明只是一位普通的大学生,却如此接近这种能震动全国的时刻。 凯丽当然不可能真的绑架维罗妮卡,那只有死路一条,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反正今天的潜入已经给了她带来了很大的帮助,只要离开时小心一点,未必不能在之后重新潜入。 但是在关上门之前,她发觉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维罗妮卡在这段时间内,除了翻书的时候全身没有一点的动作,难道是贵族礼仪已经严苛到这种程度了吗。 有股让凯丽莫名熟悉的味道隐约在她的鼻尖试探着游动。 凯丽咽了口口水。 为什么房间里会有这种味道? 她极其缓慢地推着门,好在这扇门是木制的,在她的精巧控制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用自己最悄无声息的姿势向着维罗妮卡的背影走去,因为她发觉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是错误的,这座房间里的确有着能够揭露维罗妮卡邪恶本质的东西存在。 只要得到证据,也许她就能让所有人知晓维罗妮卡的邪恶本质,即使不行,她也可以警告赫文,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凯丽清楚,自己绝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要先制服并让维罗妮卡陷入晕眩,然后再在房间内仔细搜查她察觉的秘密证物。 凯丽现在比刚刚遇到的猞猁更像是只致命的猫科生物,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精准的和维罗妮卡翻阅书页的动作重合,完全掩盖住自己本就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她甚至不敢使用幕后视觉,因为她害怕一旦看见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会让她受惊而暴露踪迹。 随着她不断前行,怪异的气味也越来越重, 好在维罗妮卡并没有受过什么特殊训练,而且很可能已经看书看入迷了,并没能发现自己的房间此时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凯丽终于走到了足够动手的距离了。 维罗妮卡也似乎听到了动静,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想要转头看向身后。 太慢了。 凯丽伸出双手,直接控制住维罗妮卡的脖子和嘴巴,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也难以挣扎。 接下来只要…… 凯丽放开了手,将维罗妮卡推到在地上直接掩面而逃。 虽然连维罗妮卡的脸都没看到,她也没来得及做出制服维罗妮卡的行为,但凯丽可不是忽然怯场落荒而逃。 正相反,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证据,那无比熟悉的触感和气味,她曾经有足足一个月都被那种怪味包围。 她所追寻的东西是一具尸体。 而且她的确找到了。 死亡的味道。 凯丽不清楚维罗妮卡有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有没有看清自己的相貌,但她现在只能逃跑,不完全是出于恐惧,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让一具尸体失去意识。 亚瑟王保佑,她千万别被维罗妮卡认出身份。 等到凯丽跑到了一处光线无法照亮的区域后,还是无法忍住心中的冲动,用衣物和身躯挡住脸颊,转头看了一眼。 在这幽寂黑暗之中,凯丽见到了一个生物,但她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类,甚至不敢将那称作人类尸体。 维罗妮卡还坐在地上,用手捂住额头,但她没在看这边的侧脸让凯丽再次感觉到寒流。 腐烂和死亡在其上不断滋生,腐朽和疾病缓缓蔓延。 如同怪形的模样让凯丽几乎失去理智,她飞快地顺着楼梯向下冲去,不再考虑是否会吸引到巡逻的守卫。 神秘是否存在一直是个让她十分在意的问题,但是她绝不希望自己是通过这种方式得知答案。 维罗妮卡是亡灵。 一位死者?不是凯丽对死者有什么偏见,她曾经和无穷无尽的尸体共处了很长时间,但这种会动的死者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是在古老的传说之中,还是人们的常识里,亡灵都绝对不是什么善良温和的物种。 所有传说的流传都有原因,套用生物学的那一套,就是传颂亡灵不可怕的传说都“死”了,而宣扬亡灵恐怖的故事的则“活”了下来。 听信前者的人恐怕和传说一起死去了。 当然这样的类比并不准确,但凯丽坚信,躲在这间城堡里,有一大批狂热崇拜者的神秘死者绝对是邪恶生物。 但是她要怎么让别人相信这个事实? 今天过后,凯丽也没有什么可能再次回到这里了。 维多妮卡是个死人?先不考虑那群狂热者会不会把凯丽撕碎,也不考虑他们有没有可能相信。 就算大家都相信了,只要维多妮卡像是平常一样在校园走一圈,这个令人厌恶的“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看见的是不是幕后的景象,又或者只是她太紧张了而已。 不可能,她确信无比,那就是一具尸体,刚刚所处的也不是幕后的世界。 巨大的绝望感笼罩了凯丽。 177.光明 赫文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谎言不可能永远掩盖真相,只要在短时间内自己没能发动攻击,或者对方只要试探性地反击一下,就能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获得自由活动的能力,这一切只不过是伪造的幻象罢了。 但赫文也并非毫无应对的方法,他其实已经有一个猜测了 让一个物体加速到如此疯狂的速度需要大量的能量,而对于质量越大的物体,这个数值就越发恐怖。 但相反,只要被加速的物体质量少到接近0的程度就可以达到足够快的速度,而盖兰提之所以移动时没有强大动能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太轻了,质量无限接近于0这个数字,哪怕有这么快的速度,动能被质量稀释到了无足轻重的数量级。 而什么东西能够这么轻呢? 赫文恰巧知道一种,那就是纯粹的灵魂。 虽然有不少人认为灵魂是不存在质量,但是古代的阿斯加德学者早已弄清了灵魂的大部分谜题,包括灵魂的质量,部分结构都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在那团迟缓能量构成的迷雾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位死者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赫文刻意营造出了死亡的气氛,就是为了勾引盖兰提做出抉择。 如果他是生者,自然会谨慎地应对自己的攻势,但如果他早已失去生命,就会发觉到赫文的破绽,转而趁机攻击赫文。 盖兰提果然自认为看穿了赫文的把戏,无视他的攻势走向赫文。 赫文满怀自信地说道: “侍奉死亡的亡魂吗?到是很符合海拉仆人的身份。” 盖兰提一惊: “什么?你到底是谁,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对方并没有直接对他发动激烈的进攻,而是犹豫了很长时间才行下定了决心。 这代表着盖兰提无法肆无忌惮的在这个状态之下攻击赫文,而且时间不不可能是制约他的理由。 每一次的攻击必然有代价,既然使用的是窃取而来的神之力,盖兰提小心翼翼的原因就应该是神力不属于他所导致的力量结构不稳定。 既然力量不稳定,那么破解的方法就有了。 只要用微弱的力量扰动盖兰提周围的能量平衡,就能让他身上脆弱的力量稳定直接崩溃。 赫文的思想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绝大多数的力量流速都无法达到能够触及盖兰提的程度。 唯有光速永恒。 那便让太阳照耀人间吧。 赫文说道: “檞寄生是巴德尔的灵魂寄托之处,而已其铸造的长枪因为杀死了巴德尔,一直被人视作芬布尔之冬的象征。 “但是很少人知道,檞寄生能成为杀死巴德尔的武器,就是因为它与光明之神息息相关,才被邪神洛基当做了制造弑神之矛的材料。” 盖兰提完全不能理解赫文嘴里的词语: “光明之神,某位异域神明吗?” 但盖兰提随即就想到,这也许只是赫文拖延时间的方法,不再关心 赫文摇头道: “不,是主宰的光与春的十二主神之一巴德尔,海拉神力的窃取者啊,你有罪。” “罪在亵渎死亡。” 光在赫文的身躯之内迸发而出,而这一次不是幻象。 不管多快的物体,相对于光的速度都是恒定的,这是一条简单的宇宙法则,人类的现代物理学家应该在过几十或者几百年就能窥见这个法则的一点细微之处。 总而言之,即使是达到了三分之一光速,盖兰提在真正的光面前也不过是个婴儿,与其他的婴儿毫无区别。 光明撕裂了赫文的身躯,无数道裂纹遍布其上,温柔和睦的春光就这样照耀在大地之上。驱散所有的笼罩人间的阴郁灰暗,让那些不该存世的邪恶生灵毫无痛苦的悄然消失。 正如那位温柔的光明神在此一样。 赫文摇了摇脑袋,他的颅骨正中央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裂缝,翠绿的檞寄生不知何时从中钻出,除此之外,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摔碎的瓷娃娃一般,浑身都充满了裂缝。 赫文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缓慢地走向跪在地上的半透明老者。 赫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是神力的正确用法,学到了吗?” 盖兰提看了看自己越发淡薄的手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吗?” 赫文回答道: “你们窃取神力的方法,如果不是见到你的话我还没想到,真是简单纯朴的方法,制造一尊假神,模仿神明的权柄,并且用神力和崇拜者互相影响,让崇拜者塑造伪神外壳,用借助神力扭曲意志有缺陷之人的心智。” “这件事情你们做了多久,看起来你死了可不止一两百年了?” 盖兰提古怪的笑笑: “我们所做之事是伟大的,从国王出事以来,历代的亲王都参与其中,那可是一位神明的力量啊,而且是如此强大之神的权柄,如果我们能够掌握,你觉得会对英兰斯有多大的帮助?也许我们能够逆转生死,让吾王回归人间,只要她在,英兰斯就会重新崛起……” 赫文冷笑一声: “将无数代高文家族的无辜女眷永日囚禁,让她们与死亡和衰老为伍,让她们保守无尽孤独和身躯腐朽之折磨,正如那位伟大的神祇一样。 “如果亚瑟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一剑砍死你们。” 盖兰提低下头说道: “这是当然,吾王高洁胜于神祇,吾等这帮邪恶行径必然会受到公正的审判,但是那又如何?如果王还活着……” 赫文走到盖兰提的身后,看向远方沃顿的位置: “这种方式是无法唤醒亚瑟王的,她从未死去,不过是经历了一场长睡,而现在距离苏醒之日应该已经不远了。” 盖兰提睁大了眼睛,身体也因此变得更加透明: “吾王,要回归了?” 赫文说道: “如果乔治能够解决那一死一活两条老龙的话,那应该距离她苏醒之日不会太远了。” 盖兰提不敢置信地问道: “真的?” 赫文说道: “真的,以……之名担保” 虽然名字混乱不清,无法被人类耳朵所倾听,但是身为太阳骑士的曾孙,盖兰提·高文·潘德拉贡还是认出了名字的主人。 老人笑了笑: “这样吗?那我们的罪孽之行终于能够停止了吗?我能恳请你停止我们,不,我的恶行吗?” 老人闭上眼睛,他从未动摇过对自己行为的坚定信念,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因此痛苦和羞愧。 反过来也一样,即使他因此痛苦和羞愧,也不能改变他一直毫不犹豫地践行邪恶之行这一事实。 失去了神力的庇护,这位老人不过是个苟存人世的弱小灵魂。 春风吹过,万物消融。 178.我在哪? 凯丽不断地奔跑着,几乎要疲惫到失去意识。 但是幸运的是,今天体验过一次的“曲线前进”并不是一个巧合。 因为在她意识朦胧,差点跌倒在地的时候,幕后之路再次浮上大地。 32°,73°,123°,421°。 她不断的转弯,在怪异到甚至不应存在的角度中跳动,凭借着残留的微弱意志,随着本能不断逃跑,逃离这个无数灵魂的囚笼,逃离这个侍奉邪神的魔窟,逃离那个半生半死的怪物。 她跌跌撞撞的前行着,在已非人类国度的虚幻世界中如新生的蝌蚪般缓慢游动。 凯丽停了下来,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因为这条路已经到达了尽头。 回到现实的少女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回到古堡之外,甚至也不在能轻松翻越的围墙旁边。 按理说,这样一条古怪的曲线之路终点是哪里都不足为奇,可是上一次的幻梦已经证明了,这条道路应该会引领她到想要去的地方才对。 或者说是,她潜意识中想要去的地方。 凯丽有不由感到疑惑。 刚刚的梦幻经历如果说个任何人听,都会被当做最癫狂的臆想,即使是她自己,都不敢担保她真的通过某种超现实的方式进行了不被空间拘束的长距离移动。 不管是那条道路,还是与路径不符的时间感,都能被现代心理学解释成某种疾病导致的幻想,对时间流速的错误判断在精神病人中并不罕见,迷离的幻象更是最普遍的现象。 但凯丽愿意相信,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一直追求的神秘边缘。 但是这次仍不是以她期望的方式。 她更期待的是更加童话和不危险的情节,比如某位关系良好的教授拿出魔杖,向凯丽表面了自己魔法师的身份,并且邀请她前往神秘莫测的世界探险。 也许有精彩的战斗,有感人的故事,有危险的怪物,有痛苦的背叛。 但不该有半生半死的邪魔,黑暗的神祇,精神的疯狂。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求神秘的存在,因为她想证明! 她想证明自己的奇特视觉不是某种精神疾病,她想证明自己仍然是个正常人,她不是疯子! 可现在,看看她所经历的吧,哪怕是最疯癫的精神病人都不会说出如此缺乏理性的故事,曲线比直线近?公主是具尸体?吾王在上,这是何等亵渎啊? 她所接触到的所有神秘,在证明她的理智上毫无帮助,反而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一切都是她无端的幻象,她的大脑产生了某种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病变。 又或者,她根本没有看过医生,心理医生和精神医生都是她幻象曾出来的,她早已这样疯疯癫癫生活了无数年。 甚至还能更糟糕,她已经见过医生了,而且他们做出了正确的诊断,这里根本不是真实,而是她躺在病床上的疯狂幻梦罢了。 一旦想到自己所接触的所有人事物都可能不存在,父母也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人,凯丽就不由一阵颤栗。 毕竟现实世界的维罗妮卡殿下真有可能是一具丑陋的尸骸吗?难道这不是大脑在警告自己这里是梦境吗? 她逃跑可从不是因为害怕“活”着的尸体,她害怕的是恐怖的真相。 可是做梦者又如何知晓此处并非噩梦呢? 没错,周遭的一切都符合逻辑,而且所有的事物都真实到不像是虚构出来的,她无法在真实世界中找到丝毫疑点。 但做梦者也是这样看待自己梦境的。 很可能是自己无法在疯狂状态下回忆起真实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她错误以为这个缺乏理性的世界已经十分真实了,可其实真实世界其实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但那些错漏之处,在她清醒之前绝不可能被发现。 这是无解的悖论,但本不该成为任何人类的困扰。 因为相似的疯狂假设实在太多了,说到底没有证据的东西无需去考虑其存在的可能。 毕竟寻常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怀疑自己所处世界的真实性,但凯丽不一样,她从未寻常过。 从出生以来,甚至更早的时候,她就保守幻象的侵扰,在她克服并驾驭这些幻象之前,它们就已经摧毁了少女的心智。 凯丽深知自己的认知就像是东拼西凑缝合起来的玩具娃娃一样,是异于常人且极为脆弱的,是她花费大量时间重建的。 这一场与疯狂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她都快放弃了。 她现在正站在礼堂中央,一块古朴幽深的活板门面前,这块活板门已经打开,其下是一条向下延展的静谧楼梯。 她需要作出抉择,进不进去这个地方。 或者说,信不信任自己的所谓“能力”。 不进去等于不相信自己的力量,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也不代表完全向恐惧俯首称臣。 因为这股神秘之力也许是出于某些邪恶的原因诞生的,正寄生于自己的身上,操控者她做出力量主人所想要的任何事。 不,才不是这样! 幕后的视觉的确摧残了她自己,但是这股力量从未主动伤害她,如果毫无理由的怀疑自己的能力,那就只可能是因为她早已向名为恐惧的国王顶礼膜拜了。 进去?那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疯子,那这一步就象征着无尽的癫狂,理智无法逆转的崩裂。 为什么除了自己之外,她从未见过任何有类似体验的人,为什么就在今天,幕后世界的规则发生改变,她又刚好看见了一位行走的死者。 难道这不是因为恰好今天精神疾病忽然加重了吗?难道不是因为疯狂正在渐渐蚕食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了吗? 后退吧,回到平静安稳的现实,将疯狂的问题搁置一旁不好吗? 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想一想,可爱的荷拉,慈祥博学的赫文教授,傻乎乎但重情重义的好友艾奥娜,固执的追求者斯盖德,刚认识的坚强女孩蕾,饱含愧疚和深爱的父母。 这些人都是多么美好,他们正在等待你,如果你走进去,发现他们都是虚假的怎么办? 凯丽无所谓地笑了笑,自己何时如此瞻前顾后了。 这从来都不是关于理性与疯狂的选择,更不是关于幸福和危险的选择。 这只关乎真相与谎言。 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走进活板门。 179.一切归于吾主 震惊如潮水般涌来,咆哮着冲向凯丽的大脑神经。 这是一座教堂,一座邪神的殿堂。 她几次尝试使用技巧退出幕后视觉,但发现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这里是现实。 “我的亚瑟王啊!”凯丽忍不住发出了声。 她在幕后景象中见到的神像,正摆在教堂的最前方。 凯丽真希望此刻有人在她的身旁,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地下教堂除了那些邪恶的雕塑,疯狂的壁画,以及无窗的结构外,简直规范的不像是邪教的聚会场所,更像是正神的殿堂。 庄严的建筑设计,宽大威严的承重柱,典雅美丽的穹顶,供神父宣读圣意的高台。 看得出来,主持修建这个地下教堂的人,必然是一位传统的建筑学大师,而且熟稔于表型宗教建筑的美感。 但这里与大陆上多数教堂不同的是,这里虽然是按小教堂的规格建造,但主殿,也就是进行集会的地方宽阔的骇人,如果要比较的话,只有原初之火的教堂集群占地面积能比这里要大。 但一般而言,原初之火的教堂也是胜在各种不同建筑区域的数量之多,而非单个殿堂的面积之大。 而这个主殿,大到足以容纳上千人,凯丽想起了之前在远处见到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难道这些人全部都会在这里举行秘密集会? 所有人十年如一日的膜拜邪神,而且没有走漏一点风声,完全由先进和文明支配的亚伦市对此毫不知情。 想想就不寒而栗。 凯丽走进神像,然而越是接近这高大的邪神雕像,她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 终于,当她走到这个高近十多米的神像面前时,她发现了足以颠覆之前所有关于维罗妮卡推断的可怖证据。 她曾认为维罗妮卡应该是由于一些原因去世了,被其父亲用黑巫术给复活于世,以死灵的形态在人间游走。 但这尊头部和维罗妮卡十分相似的神像打破了她最初的猜测。 因为考古学专业的凯丽能够看出,这座神像与此处所有的其他物件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年龄。 这座神像诞生于更古老的时代。 尽管她不能准确叫出制造神像的合金名字,但某些能够揭示神像古老年龄的细微特征还是暴露了真相。 至少在五百年前,这座神像就已经存在于人世了。 而且神像的头颅也没有任何重新修缮的迹象。 难道维罗妮卡根本不是高文亲王的女儿,而是在背后支配高文家族的古老邪魔,她逼迫整个高文家族在暗地供奉她的神像。 不,又不像是这样子,因为如果对方真的是什么古老邪魔,怎么可能没能察觉自己的接近,还被自己狠狠地推到在地上了。 虽然有可能维罗妮卡只是在戏弄自己,但凯丽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相对乐观。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邪神的确存在,但并非维罗妮卡本人,之所以维罗妮卡和邪神长得如此相似,是因为邪神附身在了维罗妮卡身上,扭曲了她的容貌。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在过去的无数年间,邪神附身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维罗妮卡”,同时完全的主宰了高文家族的命运。 凯丽摇摇头,现在想再多也只是无凭无据的揣测,比起空想,不如好好翻找一下这里,看看能不能发现决定性的证据。 而她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值得研究的东西。 一本歌颂神明的经文。 凯丽断断续续地读出经文中的内容: “所有的亡魂皆属于吾主维罗妮卡,生命与死亡的主人落座于冥界的最深之谷,生命归于死亡,成长化为衰老。” 这样类似的短句数不胜数,但凯丽又再次感到疑惑,因为这样的祷文不像是古老教会自行发展出来的,更像是有人为了满足某种需求强行创作的。、 这是伪造品,凯丽一样就能看出。 她翻阅了几遍后,随手将经书仍回原位。 上面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只是简单的歌颂了和维罗妮卡同名神祇的伟力。 在祷词中,“维罗妮卡”是一位伟大的神祇,司掌死亡,衰老,甚至能够让老者年轻,死者复苏。 其中因死者复苏的内容最多,而且获得复生的往往都是一些伟大的王者,在品德上高洁的挑不出毛病,王者治理国家的手段即有力又仁慈,英雄面对道德抉择时往往不会犯下任何错误。 凯丽莫名觉得祷文有些讽刺,因为如果上面的内容为真实的,最圣洁的英雄与国外——亚瑟王应该早就被这位死亡之神给复活了才对。 她继续在教堂中摸索着,但是却一无所获。 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浮雕和台阶,石像和圣台,除了那本写满简单祷词的经文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欲望忽然涌上凯丽心头。 经历了两次曲线移动,凯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这一次她走的步数更少了,而且完全由自己掌控。 她主动跨越了空间和障碍。 她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平地之上,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油灯,确认自己仍然处在地下。 通过不真切的方向感和在山坡上看见的城堡布局,她大致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储藏室,当然了,毕竟这里是地下,而且这里的地方远比刚刚所在之处更加宽敞。 地面无限向着城堡外部伸展,脚下的不是坚实的砖块而是芬芳的土壤。 凯丽本应该震惊于所见之物的,毕竟这足以喊动绝大多数人的心神,但对现在的她来说,眼前的景象甚至没让她有多少惊讶。 这是一片埋骨地。 数不胜数的墓碑伫立在这里,所有石碑都刻着死者生前的信息,最少也有姓名,而这无数的墓碑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似乎这个地下室是一个无尽的地底世界。 凯丽能够感受到呼吸有些不顺畅,可能是因为位于地底,又没有良好通风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住客也不需要氧气进行呼吸。 她看向身旁的一个坟墓。 艾琳·伯蒂,生于1864年8月7日,一生侍奉主人,其忠诚由女神亲眼目睹,因衰老于1886年9月30日安详去世。 最下面还有一条所有墓碑都印刻的短句。 一切归于吾主维罗妮卡。 凯丽眼皮不禁微微跳动。 1886年9月30日。 正是今天。 180.枪未响 赫文抬起头,看向沉浸在震惊和恐惧之中的两人。 尤拉莉亚一直都在,所以她见证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他们两人被发现,赫文上前交涉,对方二话不说想要动手,赫文轻松地将他们打趴。 接着事情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 那伙十分奇怪的犯罪分子竟然在惨叫中活活流血而死,就好像有什么人给他们下了黑巫术一样。 而那些逆流而出的鲜血则在地面上形成了几个字。 她不认识这些古代文字,但她听见了盖兰提说的话: “神在此。” 如果尤拉莉亚一无所知,那么她的恐慌可能还不会那么严重,但她切确的知晓这三个字的意思。 那是赫文德伦格的一本书,而且书中记载了与阿巴斯死状密切相关的衔尾蛇密教仪式。 然而尤拉莉亚刚刚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位老人再和赫文说了几句话后,就消失在原地,并且跪倒距离原位二十多米外的地面上,而尤拉莉亚的目光能穿透透过他那嶙峋的身躯。 盖兰提的身体是透明的。 而除此之外,赫文充满裂纹,迸发温和光芒的身躯也颠覆了尤拉莉亚的常识。 埃尔伍德警探虽然来得晚了一点,但也目睹了许多惊悚的事情,而老者灵魂的消散则带给他莫大的冲击。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就立马从腰间掏出手枪,冲出隐藏处,死死地瞄准着赫文的眉心。 “不准动!赫文教授,请你配合警方的调查。” 赫文随意地举起双手,诚恳地说道: “冷静,埃尔伍德警探,我是个好人。” 埃尔伍德警探毫无松懈之意: “我相信你,赫文德伦格教授,我很相信你。” 警探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巨大血字和成堆尸骸。 埃尔伍德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赫文先生,你是衔尾蛇杀人案的主谋吗?” 尤拉莉亚也竖起了耳朵。 赫文的声音能让人渐渐放松下来: “不,我不是,而且我也不知道主谋是谁,你愿意听我慢慢解释吗?在这期间你可以用手枪一直瞄准着我的头部,虽然子弹并不能真的伤到我,但我相信这样能让你更加冷静。” 虽然赫文能够随意抢走埃尔伍德手上的武器,把他轻松制服,但这也并不能帮助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取得警探的信任,让他主动帮助自己。 埃尔伍德盯着赫文,时刻注意他会不会做出任何奇怪的动作,特别是和黑巫术有关的特殊手势。 警探点点头,示意赫文说下去。 赫文保持着能让埃尔伍德放松的姿势说道: “我问过你是不是神秘主义者,你当时的回答是半个神秘主义者,现在可以改变下称号了,神秘是真实存在的。” 埃尔伍德谨慎地问道: “你是否利用了所谓的神秘力量杀害了阿巴斯。” 赫文回答道: “阿巴斯和这些罪犯都是死于神秘力量,但这种神秘力量并不是我控制的,而是某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邪恶巫师所驱使的,我虽然也掌握了超自然的力量,但绝对没有利用这股力量犯罪。” 邪恶巫师是为了让埃尔伍德能准确理解的特殊修辞。 赫文说道: “正相反,我从事的职业的工作正是追杀和消灭这些邪恶事物的神秘力量掌控者——猎魔人,而制造这些血字的人和杀害阿巴斯很可能就是同一人。” 埃尔伍德问道: “那位老人呢?是你杀了他吗?不要说谎,我刚刚看见了他凭空消失了。” 赫文说道: “你应该发现那个女孩了吧?” 埃尔伍德的目光仍然留在赫文身上: “尤拉莉亚,我知道这位贵族小姐,大人物,对吧?” 听到这里,尤拉莉亚也从遮蔽后走了出来。 赫文继续说道: “这次是这位尤拉莉亚小姐邀请我陪她一起来这里的,我根本想不到会遇到这些人,而这位奴仆也早已死去,我只不过是摧毁了他赖以生存的力量。” 埃尔伍德握紧了手枪: “你杀了他。” 赫文笑了笑: “我更愿意这样描述:我消灭了一个危害整个人类社会的邪恶亡魂。” 埃尔伍德现实看向尤拉莉亚问道: “真的是你提出来这里的提议吗?” 尤拉莉亚犹豫了片刻后点点头。 埃尔伍德将枪口放下,问道: “能告诉我这个亡魂邪恶之处是什么吗?” 其实埃尔伍德不确定枪械到底对赫文有没有威胁作用,但他必需举起来,因为这样才能表现出他不妥协的态度。 正如他不知道继续询问下去,结局是不是被很可能掌握了巫术的赫文杀死一样。 他是警探,他绝不会后退。 即使眼前的危险再恐怖,甚者随时都会夺走他的生命,他也不可能屈服于罪恶。 这就是埃尔伍德,一位固执的老警探。 当他收起武器的时候,一定就是对赫文充满信任的时候。 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正因为他一开始的强硬,只要埃尔伍德松口后,赫文一定会降低戒心,这样如果对方真的是他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埃尔伍德趁着尤拉莉亚带来的机会十分自然的解除了威胁状态。 赫文说道: “做了什么?大概是用无数人的一生,寿命,灵魂铸造一尊伪造的神庙,以企图窃取真神的力量吧。” 尤拉莉亚担忧地喊道: “难道维罗妮卡?” 赫文说道: “她是无数牺牲品的一员。” 尤拉莉亚急切地说道: “我们要赶快去救出她。” 赫文摆摆手: “她并没有危险,不过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实的维罗妮卡很可能与你以前看见的截然不同。” 尤拉莉亚面容坚毅的说道: “我一定会” 赫文也不再高举双手,而是指了指地上的血字: “我早就说过了。 “神在此。” 埃尔伍德惊骇地问道: “神真的存在?” 赫文点头道: “一位真神,他们在窃取一名伟大神明的力量,这位曾是亲王的老者便是借助窃取而来的力量苟延残喘到如今。 “而且他们所窃取力量的神明,是死亡的主宰,灵魂的归宿,衰老的主人。 “一旦这位神明发觉他们的所作所为,整个人类社会都要为他们的逾越付出代价 “惨痛的代价。” 181.所有仆从的宿命 凯丽慢慢蹲下来,重新读了一遍墓碑上的文字。 没错1886年9月30日,的确是今天。 难道说,有位叫艾琳的女士今天死去了,而且马上就竖立好了墓碑,还有墓碑上所说的“主人”是谁,维罗妮卡吗?“女神”指的是教堂供奉的对象吗? 而且这个出生日期也有问题,1864年8月7日。如果这样算了,死者才刚刚度过22岁生日,但是墓碑上却说其死亡原因是衰老安详的去世了。 经历了那么多,凯丽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墓志铭出错了,而是由于某些原因,这两个本互相排斥的事实同时发生了。 “年轻人,你在这里干嘛?” 凯丽连忙向前一跳,与声音的主人拉开距离,同时转动身体,正对着声音的来源。 与她有着一面之缘的老妇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她和上一次出现一样悄无声息。 凯丽反问道: “您又在这里干嘛?” 老妇人慈祥地笑着摇摇头: “不是我在问你吗,你见到了主人了吧?感觉如何。” 凯丽紧闭嘴巴。 老妇人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可能会害怕,但是主人其实毫不值得畏惧,她只是个可怜可悲的单纯女孩。” 凯丽问到: “你是维罗妮卡最忠诚的仆人艾琳女士吗?” 艾琳·伯蒂微微点头: “被吓到了?你不是什么新来的女仆吧?” 凯丽想开口解释,但艾琳打断了她。 老妇人轻咳一声: “没有什么必要叫我女士,虽然我可能活的时间不比你就多少,但我思想的衰老和腐朽是无可争议的,我的的确确是个老人。” 凯丽问道: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艾琳眼中露出一丝忧伤: “当然可以,但待得越久,你逃离这里的可能性就越小,不过就算你现在逃跑成功了,管家大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凯丽说道: “请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艾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老妇人看向自己的墓碑: “你既然猜出了我的名字,应该也猜到我已经死了吧。” 凯丽艰难地嗯了一声。 艾琳露出思忆的神情: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是一位孤儿,从小就是在高文家族的收养下长大的,一直以来的指责就是成为维罗妮卡大人的女仆。 “小时候我还不懂事,他们就让我陪殿下一起玩耍。” 凯丽注意到陷入回忆的艾琳称呼维罗妮卡的词语是殿下而非主人。 “那个时候应该是我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了,我和殿下一起捉迷藏,玩扮演公主的游戏,不过说来有趣,那时候我们都没想到,其实殿下本身就是一位公主。” 说到这里是艾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很快这一丝笑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很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是殿下通过了某种测试,她的母亲不在殿下的面前出现了,亲王大人也不在微笑着拥抱自己的女儿,而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殿下大人是一个有高昂价值的货物一样。 “我也远离了殿下的身边,他们把我安排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生活,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再次回到了殿下的身边,但不再是以儿时玩伴的身份,而是一位不被允许和殿下交流的仆人。 “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比殿下高了不少,不仅如此,维罗妮卡殿下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从那时候我就渐渐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真相,那就是在小姐眼中,我不再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好友,而是一位贴心的大姐姐。 “你应该猜到了,我长大得很快,也老得很快。 “事实上,自从搬到这座囚笼,管家大人一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源源不断的仆人,而他们和我一样都老得很快,甚至比我更快,所有死去的仆人都埋葬在了这里。 “但维罗妮卡殿下的内心无比善良,她对所有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不止如此,她还被禁止和任何人交流和接触,我不知道殿下是否拥有和年龄所匹配的心智。 “还是听我一句劝吧,趁现在赶快远走高飞,最好明今天就和家人坐火车离开英兰斯,盖兰提大人不知道正在做些什么,但是一旦他回到了城堡,这里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凯丽点点头: “我会尽快离开的。” 艾琳无奈地说道: “希望你能听进去吧,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这一切的原因和真相,我一小女仆是不可能接触得到。” 凯丽真诚地说道: “真的很感谢您的帮助。” 少女没有提逃跑的事。 艾琳颤颤巍巍的走到墓碑面前: “好之为之吧,我今早已经死去了,实在是放不下殿下才回去看了几眼,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改变这一切,有一点点想要拯救殿下。 “你最好的选择还是离开这里,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这么简单的离开,那么我恳请你救救殿下吧。 “这座高塔有一层地下室,只是这一层被水泥和砖石完全隔绝了,也许等你逃离这里无数年后,在有把握后带着真正的英雄回到此处,去那层只有幽魂才能进入的地下空间看看,也许那里藏有能够揭示一切的真相。” 凯丽回答道: “也许我现在就能去看看。” 艾琳摇头道: “我不是说了嘛,地下的空间没有任何入口,被厚达一米的泥土隔绝……” 凯丽抬起右腿。 当她右腿落地时,已经出现在了数米之外,就好像凯丽才是那位幽灵小姐一样。 艾琳看着凯丽的双眼亮起了光: “你也是巫师?我恳求您发发慈悲,拯救维罗妮卡殿下吧!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凯丽扶住了想要下跪的老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巫师,但我会去看看的,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带她一起逃离这个牢笼,我发誓。” 老妇人欣喜到流出泪水: “谢谢你,巫师小姐,不,巫师大人。” 凯丽搀扶着老人,羞愧地说道: “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安抚好老人的情绪后,凯丽又询问了一番地下空间的详细地址。 艾琳亲眼看着凯丽在跑出了几条角度怪异的曲线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老妇人满怀期待和担忧地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不断地为凯丽和维多利亚祈祷着。 但她没有为自己祈祷,因为没有必要,她很清楚,擅自闯入盖兰提私密空间的灵魂都有什么悲惨下场。 182.秘密与恐惧 “咳咳。” 凯丽一进入地下空间就发现了这里空气比之前所在的地方还要稀薄,但还是足以维持她短暂活动的。 只要抓紧时间,氧气含量不会成为凯丽的威胁。 地下空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虽然十分空旷,但是有家具的地方只占据了半个房间的面积。 普通的成套杉木桌椅,四个高大的书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资料。 凯丽拉开木椅,做了上去,看着桌子上散落的文件,大脑开始缓缓转动。 她拿起距离最近,看起来也是最常翻阅的一本笔记。 “记录主体:维多利亚。 第九位受神者。 于1872年11月24日,对象六岁生日当天进行测试,相似度89%,已超过43%的阈值。” 下面是一段不那么正式的插述。 “太高了!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22%,难道真的是吾王庇护,这样下去只要在消耗五到六个失败品就能达到足以作为仪式材料的程度了。 “第一代至第四代完善了仆人迟缓权柄的构建,第五到第八代完善了衰老权柄的部分构建。 “也许只需要消耗这一代就能完全对我们需求的那部分死亡权柄的基础构架,以及出错的衰老权柄补充。” 凯丽握着笔记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接下来又是一段正式的记述: “1873年12月3日,将比受神者年长两岁的实验对象9021放置入与受神者活动空间内相隔两米的房间,通过术阵调试基础衰老力量,并且反向输入死亡平衡力量。 “若无死亡力量干涉,实验体将在十年内达到衰老极限自然死亡,而反死亡平衡一旦成功,崩溃时间将在1886年。” 凯丽已经猜到了实验体的身份。 “真的能达成吗?如果靠着死亡之力能够延迟自然死亡的发生,那么死亡之力应该也能将死者从冥界拉扯回来,也许父亲的计划真的有可能实现,亚瑟王真的能被复活? “不过还得设计一些未受衰老之力影响的对比试验,就选取五十五岁年龄段的实验品吧,分别把死亡平衡崩溃时间设定为十年至五十年,每隔五年选取四位实验品。” 凯丽继续看下去。 “1874年12月9日,实验对象9021离开房间,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从骨骼发育判断,于受神者的年龄差距从两年拉大了五年。 “经过观察,发现所有衰老实验对象思想都会相对比较成熟,根据最新医学研究,也许是因为思维模式和大脑发育和身体内腺体发育有关的原因,但是衰老实验对象的心理年龄还是比预计的要成熟,也许是新受神者改变了衰老力量对他人的作用模式。” 如果凯丽没想错的话,艾琳就是这位实验对象9021就是艾琳·伯蒂,那位好心的老妇人,而第九代受神者就是维罗妮卡,似乎那座阴郁的神殿就是为了这本笔记中描绘的邪恶计划修建的。 看笔记主人的叙述,这个计划是他父亲提出的?那他活了多少年了? 而且他们的目的似乎不像凯丽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邪恶,是为了复活那位伟大的国王——亚瑟·潘德拉贡。 虽然他们的目标看似崇高,但他们的手段却比最邪恶的秘会成为还要残忍,将高文家族的直系血脉当做进行仪式的消耗品,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代了吗? 不仅仅是自己的血脉,无辜的女仆,还有许多人都被当做他们进行调试计划的实验品。 但是如此庞然大物进行的计划却没有任何人知晓,代表他们的权力和势力无比强大,凯丽慢慢感觉到了一丝无力。 即使掌握了怪异的力量,但她不过是莫名其妙接触到神秘的新手,而高文家族则是存在无数年的“神秘家族”。 她怎么可能和其抗衡? “吾王保佑,死亡之主千万别发现我们的行为,不过已经进行了这么久,这位奇特的神明似乎从未关注过我们,也许她根本不在乎我们。 “父亲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位神明的,死亡之神海拉,虽然父亲说她是古老的伟大神明,但我越发怀疑她是不是异域神祇了,如果这样强大的神明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之中,怎么可能会在现在无人崇拜和歌颂。 “没错,她很可能是一位曾经路过欧贝利亚的异域神祇,所以在更古老的时代有人崇拜,但是她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这个世界,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变得无人知晓。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够连接到她力量的原因,因为以神明的时间尺度,她才刚刚离开欧贝利亚,但是以人类的距离尺度来说,等对方反应过来并且消灭我们的时候,也许亚瑟王早已复活了,到了那时,我们的生死早不再重要。” 凯丽从叙述者的口吻中察觉到了一丝丝敬畏和自我安慰。 他在害怕被称作海拉的神祇,对方在他的心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伟力,也确实如此,毕竟他们竟然想用这位神明的力量复活一位真正的王者。 要知道现在还未曾听过哪里有什么神迹是关于复活死者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们高估了海拉的力量,但凯丽还是不认为他们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地狱之中自有王国在等候。 凯丽继续翻阅着,而随着时间越后,内容就越重复和枯燥,都是许多无用的实验性测试。 随着空气渐渐稀薄,她简单地将整本笔记快速翻阅完毕,确认没有什么十分重要的内容后就继续在周围搜寻起来。 所有资料都只是看一两眼,确认是否有值得调查的内容。 呼吸开始困难了。 但她的确发现了一本有趣的红色笔记本。 “爱德华·怀特竟然想要干涉我们的计划,区区一位天使术士,难道以为自己会是我的对手吗? “不过他的确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好歹也是前自由术士协会的副会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受重伤,战力也大不如我先前所听闻的那般强大,但多少也需要多点重视,毕竟这件事情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爱德华·怀特?那不是斯盖德的祖先吗? 凯丽已经屏住呼吸了。 凯丽往后翻了数页。 “他竟然带着第八代受神者逃离了我的掌控,为了一个女人付出生命值得吗?我要亲手让他知道冒犯神之力的驾驭者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凯丽已经无法坚持,她强忍着痛苦将这本书放回原位,然后再次进行了跳跃。 啪! 笔记从书架中跌落出来。 一只有黑色线条组成的手从书页中间伸出,摸了摸封面,接着推动封面,并将笔记翻到了有记载的最后一页。 “我竟然活了下来?我竟然活了下来?爱德华·怀特到底是如何在那位邪灵的捉弄下存活这么长时间的?简直是神迹!我必须放弃第八代受神者,为了我们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也为了亚瑟王大人复活的可能。 “海拉保佑,千万别让那个邪魔注意到我!” 黑色线条的手臂前端有个黑色球体手掌,手掌抚摸了下字迹,在确认了上面的内容,就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火焰从它手中燃起,瞬间就将笔记燃烧殆尽,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183.好消息!好消息!背叛挚爱也能换取贱等民身份(卷四) 凯丽一个踉跄,停下了脚步。 她在早看第一本笔记时就想好了下个目的地。 这里是她刚刚所在位置的正上方,前方紧闭的房门正是维罗妮卡的房间。 “停下!” 如烈火咆哮的炽热声响从凯丽身后传来。 凯丽感觉到熟悉的热浪随着声音一同冲向她的背后。 她快速地转过身子,一个非人生物正衣冠楚楚地站在台阶上。 烈火构成的头颅熊熊燃烧,让人窒息的热量扑面而来,让凯丽不得不后退了两步与其主人拉开距离。 她认识这个头颅: “赫文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文愣了一下: “你怎么识破我身份的?” 不应该啊,不管是语气,声音,形象都和平常的自己完全不同。 识破身份?赫文教授现在做了什么伪装了吗? 凯丽先是眨了眨眼睛。 接着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大腿侧部。 等等!她现在看见的不是幕后形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吗! 因为这里实在太过昏暗了,凯丽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是否也是幕后的景象,再加上第一次接触赫文时,也发生了景物和生物不同步进入幕后的情况,凯丽并没有怀疑这颗火焰脑袋是否存在于现实之中。 火焰慢慢向内部陷下去,赫文露出自己的外貌: “还有你怎么在这里,而且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凯丽又向后退了两步。 真正的问题是赫文为什么会在这里,要知道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公主居住的城堡,当然了,其实刚刚多数守卫都离开了岗位,但赫文会站在这里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难道他其实和高文家族有不为人知的关系,也可能是他的目的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但还有一种极其糟糕的可能,那就是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赫文,她已经被盖兰提管家给发现了。 凯丽反问道: “赫文教授,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文真诚地解释道: “为了拯救世界,事实上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记得埃尔伍德警探吗?出来他之外,维罗妮卡的崇拜者尤拉莉亚也在这里,他们两人正在楼下。” 凯丽没有放松: “刚刚那是什么?那个燃烧的脑袋。” 赫文好奇地看着这个少女: “一点小伪装而已,但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的,而且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似乎并不震惊,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我说话时你反而陷入了恐慌。” 事到如今,凯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赫文教授很明显是会理解她的人: “我一直有某种幻觉,我曾经在幻觉看过你的这个样子。” 赫文问道: “幻觉,天生的?” 凯丽点了点头: “我能看看他们吗?埃尔伍德和尤拉莉亚。” 赫文向身后喊道: “上来吧。” 随着零碎的脚步声,两个人影慢慢进入凯丽的视野中。 凯丽吐了口气: “赫文教授,你是巫师吗?” 虽然凯丽此刻很想和赫文聊聊自己的奇特移动方式,但另外两人的存在让她没有立马说出口。 赫文说道: “我是一位猎魔人,大致能够理解为猎杀危害人类的邪恶魔物的专家。” 凯丽忽然想明白了: “难道之前你都知道,衔尾蛇杀人案和高文家族有关系吗?” 赫文说道: “不,我知道的可能都没有你多,衔尾蛇杀人案也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事实上现在最初的原因也不重要了。” 赫文看了眼尤拉莉亚。 凯丽问道: “赫文教授,你知道高文家族一直都在把维罗妮卡当做实验品和某种邪恶仪式材料的事情吗?” 赫文回答道: “大致猜到了。” 凯丽急切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能带维罗妮卡逃跑吗?我刚刚听说有一位管家也掌握了神秘力量,而且他很快就会回来。” “神秘力量。”赫文摸了摸下巴,这个词有点外行。 凯丽感觉到有些怪异,她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感觉的缘由,那就是正用复杂眼神看着她的另外两个人。 赫文说道: “没事,无需担心盖兰提,他已经死了。” 凯丽立马问道: “教授,你杀了他?” 尤拉莉亚在一旁补充道: “盖兰提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亡魂,赫文教授只是消灭他了而已。” 凯丽用十分严肃的眼神盯着赫文: “我们怎么解决高文亲王的麻烦?” 从她刚刚看见的文件来说,盖兰提管家即使死十遍都不为过,而且如果有机会和必要,她会杀了盖兰提,用他牺牲了无数人不断延续的腐朽生命换取所有无辜者的自由。 但是她从未想象过赫文会杀人。 赫文说道: “我会搞定的,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刚好有个朋友回沃顿了。” 凯丽有些不敢置信,在她面前如恐怖阴郁黑暗的压抑现实姐就这么被解决了吗: “那我们现在可以拯救维罗妮卡了吗?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赫文神色严肃的摇摇头: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不知道提醒我这件事情真相的人是谁,而不管他是谁,都一定强大到足以扭曲现实,如果他只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还好,但如果不是的话…… “就证明有一个能轻松毁灭整个亚伦市,颠覆英兰斯,甚至扰乱大陆格局的恐怖邪魔在这附近游荡。” 凯丽此刻想起了阿巴斯的死状,她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那个杀人犯至今还逍遥法外。 赫文没有任何的夸张,因为对方都在他面前杀死了数人,但他却无法阻止阴影中的怪物。 虽然仅仅是霜之心还未能让他恢复完全,而且有许多半神都能在正面击败他。 但赫文能利用各种方式击杀几乎所有半神,而且没有非神能够威胁到他现在的生命。 但即使是赫文,现在也开始感到一丝凝重。 也许是因为对方拥有先手,而且早就在那些罪犯体内做了手脚的原因,但能够做到这种事的角色必然是在九界都有一席之地的究极邪恶。 深知可能是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至高邪恶。 自从诸神黄昏之后,尤弥尔,奥丁,洛基。 至高灵魂不复存在很多年了。 但此刻,赫文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再次落入了不知存在何处的究极邪恶手掌之中。 猎魔人抬起了头,目光穿透了现实物质的阻碍,看向了群星之上,看向了九大世界,看向了幕后维度,看向了异域空间。 他看见了所有盛产邪恶疯狂的世界。 巨大的阴影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城市。 那是猎魔人赫文德伦格全盛时期都要小心狩猎的可怖邪魔。 184.死尸 凯丽和赫文推开了房门,卧室内一片黑暗。 豪华天鹅绒被子高高鼓起一个包,当听见把手转动的声音后,鼓包微微抖了一下。 赫文按下电灯按钮,电灯泡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维罗妮卡?”凯丽开口道。 被子缩的更紧了。 “维罗妮卡,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赫文出言安慰道。 被子先是动了一下,接着又停了下来,胆怯的声音从中传来: “赫文教授吗?” 赫文声音沉稳地回答道: “嗯,是我。” 被子先是掀开一个小角,过来一会后就完全打开,抱着膝盖卷缩在床上的维罗妮卡完全显露身形。 “亚瑟王在上!”埃尔伍德闭上了眼睛喊道。 本想冲上前去嘘寒问暖的尤拉莉亚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用莫名复杂的眼神看着维罗妮卡。 躲在繁复华美的床上的是一具腐败的尸体,没有任何生机可言,恶心和丑陋就是其给所有人的感觉了。 传闻死亡女神海拉身体一半是最丑陋的死者,一半是最美丽的生者。 这就是高文家族对这传闻的拙劣模仿,在白天,维罗妮卡是全亚伦最有魅力的高贵公主,而到了夜晚,她就是可鄙的亵渎尸骸。 不仅仅露出,而且所有尸体最令人恶心和厌恶的特征都出现在公主殿下的身上,哪怕是早已看遍死尸的埃尔伍德警探也不敢多看一眼。 尤拉莉亚更是从未见识过如此肮脏邪恶的事物,她怎么都无法将这可鄙的行尸走肉和圣洁的维罗妮卡殿下联系到一次,她宁愿相信这不过是个恶劣的玩笑。 赫文走到维罗妮卡面前,扶着她站起身来: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维罗妮卡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 凯丽走上前来,抓住维罗妮卡的手: “我们要和你说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维罗妮卡看了看凯丽紧握黑色手套的白皙手掌,头转向赫文,眼神中透露了求助和询问。 赫文看出了维罗妮卡对他的信任,这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反倒是他之前没能马上察觉才奇怪。 维罗妮卡之前的反常行为其实是出自本能地向他求助,可是在多种力量的干扰下,她的想法永远无法被正确的传达出来。 赫文点了点头示意维罗妮卡也能够信任凯丽,看见赫文的动作后,维罗妮卡则反过来握住了凯丽的手掌。 凯丽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但是在此之前你要知道,我们不会恐惧和厌恶你,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位受害者,而我们是来这里帮助你的。” 维罗妮卡不太理解凯丽的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维罗妮卡看了眼站在房间另一端的两个人: “他们是……” 赫文对尤拉莉亚和埃尔伍德说道: “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 埃尔伍德求之不得的点了点头,立马转身离开房间。 尤拉莉亚则是再看了维罗妮卡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沉默的离开了这里。 埃尔伍德等到尤拉莉亚出来的时候,随手把门给带上。 警探拿出一根烟默默叼起。 尤拉莉亚则是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久的寂静之后。 埃尔伍德生硬地问道: “你要来根烟吗?” 尤拉莉亚重新睁开眼睛,惊讶埃尔伍德会和自己说话。 贵族小姐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不,我不抽烟的。” 埃尔伍德摊了摊手: “猜到了,那么……” 警探嘴角的烟已经几乎烧尽,他有重新点燃一根。 “那么你怎么看?反正我是有些无法接受和理解,你是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之一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很喜欢她吧,你看到了这一幕到底怎么想……” 尤拉莉亚提醒道: “问题太多了,警探,还请冷静一下。” 埃尔伍德用深色瞳孔注视着尤拉莉亚: “我的确有点混乱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看到这一切后的感受,你所疯狂迷恋的人变成了一具无比丑陋的行尸。” 尤拉莉亚艰难地笑笑: “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而且你说得不对,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直崇拜的神明跌落人间,所有人都歌颂的伟大生命忽然变成了和你我一样的凡人,甚至更加糟糕。” 埃尔伍德靠在墙上问道: “不是坏事?” 尤拉莉亚勉强地回复道: “也许这样的维罗妮卡我可以接近了,但我却想不明白,之前我对她的崇拜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基于某种神秘力量的操控产生的?” 尤拉莉亚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 啪。 凯丽从门后走了出来: “赫文在进行一下更加细致的操作,让我们一起在外面等他。” 尤拉莉亚和埃尔伍德发现自己从未好好观察过这个少女。 同样是上大学的年轻人,凯丽在看到维罗妮卡的时候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还很贴心的上前安慰她。 即使是如此爱慕维罗妮卡的尤拉莉亚,在见到那副堪称亵渎生命的地狱尊荣,也只能强忍住不呕吐出来。 尤拉莉亚十分在意地问道: “凯丽小姐,你看见维罗妮卡殿下的时候,不会害怕和退缩吗?为什么你能这么自然地接近她。” 埃尔伍德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凯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尤拉莉亚一眼: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无所畏惧的,但当我知晓了维罗妮卡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后,就只剩下了同情和悲伤。” 尤拉莉亚说道: “不,我也知道殿下不是坏人,但,但你怎么能克服那深埋于血液中的原始恐惧本能,一脸平静地接近她呢?” 凯丽当然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她早在幕后见过无数疯狂奇诡的景象,维罗妮卡的尸体甚至都不能让她产生过多的情绪。 甚至阿巴斯的尸体都比维罗妮卡要让人厌恶。 凯丽善意地撒谎道: “只是因为我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而已,而且说到底,谁能对这样可怜的女孩产生厌恶呢?” 埃尔伍德和尤拉莉亚都不再开口。 185.溃散 所有见证过这一切的人都发誓自己绝对保持了缄默。 但流言蜚语还是在不断扩散,也许是来自于一个邪恶的阴谋家,也许是来自所有受到欺骗的人。 神力退散,魔法消逝。 疯狂迷恋着维罗妮卡的人仍不在少数,但远比一开始少了许多。 不知何时,关于维罗妮卡施展了黑巫术操控他们心智的流言渐渐传开,老实说这个传闻也并非完全没有根据,其实除了主语对象,以及影响心智的力量本质之外,也没有太多的问题。 疯狂的力量曾一度扎根在所有崇拜者的大脑,但当力量不再影响他们心智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异常。 我当初为什么会如此狂热地迷恋上维罗妮卡?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说到底所有人都会成长,对过去一度为之疯狂的事物感到厌烦和平淡,但是随着许多真切的流言开始散播,事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我之前真的简直就像是中了咒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连质疑事实的能力都失去了,现在看来,之前的我实在有些太过狂热了。” “听说了吗?有人说维罗妮卡之所以有这么崇拜者是因为有个巫师在做社会实验,一个可怕的巫师用黑暗巫术干扰了大多数人的脑电波,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疯狂的崇拜维罗妮卡。” “我听一个好朋友说了,什么?撒谎?他当然不会撒谎,他是我的好兄弟,接下来我说的你不要惊讶啊,那个维罗妮卡公主其实是个邪恶的巫婆,她用了黑巫术玩弄那些年轻人的心智,让他们成为她最忠诚的奴隶。” “女巫维罗妮卡的邪恶咒语最近失效了,有人从她的控制之下挣脱出来了,她之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和崇拜的原因是使用了黑魔法,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能让那么多人当做女神崇拜。” 这些“流言”还不是致命一击,还是有大量不愿面对现实的“残党”在努力的澄清和消灭这些流言。 真正糟糕是有人看见了维罗妮卡在和之前一直“对抗”的赫文教授站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容,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从未有人见过维罗妮卡笑的那么幸福和快乐。 被背叛的愤怒,阴郁的嫉妒,恶毒的猜测。 那甜美的笑声击碎了他们最后的理智。 没错,毫无疑问维罗妮卡是女巫,她背叛了他们。 在维罗妮卡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群体存在之前,他们就自行崩溃了,即使是少数出于绝世美色还对维罗妮卡抱有倾慕和好感的人,也不再将女神挂在嘴边,和他人一起传唱颂歌。 当然了,从始至今,维罗妮卡就毫不在意这一群疯狂的崇拜者,现在也一样。 维罗妮卡茗了口红茶,她手上白瓷杯只是普通量产货,装的茶水也不算不上高级,但是她仍喝得津津有味: “赫文教授,在这里你为什么要使用这样的语法结构。” 赫文解释道: “只是随性而为罢了,我写的时候没有过多思考这种东西。” 自从赫文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死神之力给完全剥离,扭曲她表达能力的咒语也随之被粉碎了,但能够正常交流后的维罗妮卡表名了自己是赫文忠实读者的身份,并想要和这位作者好好交流一下。 但是她完全不在意书中的内容与知识,或者说比起这些,维罗妮卡更关注于语法,用词等与美感息息相关的内容。 自从前天晚上将维罗妮卡带到这里后,她就一直像个第一次见到世界的孩子喋喋不休的询问着赫文许许多多的问题。 赫文知道,虽然的确有因为离开了鸟笼后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原因,但维罗妮卡会这样也是因为不安和悲伤。 虽然知道了盖兰提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她,将她和无数人的生命当做实现“伟大计划”的材料,但这样一位从小照顾她的老人的死讯还是让她十分难过。 她知道赫文杀了盖兰提有一定程度是为了拯救她,维罗妮卡也不可能责怪将她世界的幕布掀开的赫文德伦格,但她仍会感到一丝丝忧伤。 更令她难过的是凯丽告诉她的真相。 两位少女在楼上的卧室内曾促膝长谈了一段时间,凯丽搀扶着维罗妮卡出来时整个眼眶通红了,很明显刚刚痛哭过。 而不安感也在影响着她。 她所面对的世界不再是被人挑选后送到面前的,不是从文字里读到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崭新世界。 在此刻的她面前,人类是会说话的生物,而非笔墨描绘的形象。 而这种不安感的另一个来源就是高文亲王殿下。 英兰斯的权贵,高文殿下所掌握的权力多到可怕,在小半个英兰斯中他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影响力,其中也包括了亚伦市。 赫文说道: “你的父亲,高文亲王先生已经表示了对我的理解,并且承诺不再过度干涉你的人生。” 他今天下午去了趟沃顿。 赫文不喜欢也不习惯传送,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飞行速度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下的远距离移动,今早出发的他晚上就回到亚伦了。 维罗妮卡问道: “亲王大人不会让我进行仪式了吗?赫文教授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赫文解释道: “不是个难事,我十分诚恳地让他知道了窃取神力是无法复活亚瑟王的,并让纯白骑士和我一起好好劝了劝他,他就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当然,一开始高文亲王殿下因赫文的要求感到被冒犯和愤怒,一度有些被暴躁。 赫文让他好好“降了下温”,任何人在经历足足十分钟化作冰雕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绝望之后都会冷静不少。 维罗妮卡怯生生地问道: “那我以后是可以自己生活了吗,可是我没有钱支持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住处了……” 维罗妮卡毫不羞愧地无视了她身上足够一个家庭幸福的生活几辈子华贵首饰,也忘记了钱包里的一叠叠的大面额钞票。 事实上,有没有钱根本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这些话不过是在做铺垫。 赫文笑了笑: “放心吧,你的父亲答应继续给你每月邮寄足够的生活费,而且事实上,已经成年的你本应获得属于自己的资产的,等专业律师完成财产转移后,亲王殿下才会停止寄钱。” 维罗妮卡低下头: “哦。” 赫文惊讶于少女似乎有些失望。 但维罗妮卡的低沉没能持续很久,她倒是想要坚持久一点的,但是还是无法过久压抑自己幸福的笑容,很快就抬起头来来继续神采奕奕地请教赫文著作的用词选择。 186.父亲和母亲 加勒特·奥利弗先生,加勒特·奥利弗先生。 “加勒特·奥利弗先生。”幻觉终于化作实体声波传入研究所掌权人的耳中。 这个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生物外在形象及器官功能改变,简单来说就是抓一堆变形怪,然后想办法弄清楚他们变形的原理。 每种变形怪改变形象的原理都毫不相同,他们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从中找出有变革意义的科学原理,并大规模的在人类社会复现,比如说有些生物能够肆意创造出器官,如果人类能够从他们身上找出达成这一现象的可复制原理,也许就能应用到医学以及生物武器的制造上了。 而另一个原因才是这个研究所能够建立起来的根本,那就是开发出无负面作用改变人类外貌,而且对使用者没有身体素质要求的药剂。 他们距离前者的距离大概有十个世纪的科学理论制约,而后者只有两个世纪的程度。 关于前者,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景,而第二个目标是他们不断再努力的方向。 一份美丽药剂,不,比美丽药剂还要伟大,能让使用者任意改变外形的药剂,足以让先行者们得到源源不断地财富,足以动摇世界,支持其他研究加速进行的财富。 最顶级的版本只提供给富人,而经过削减后,只能略微美化外表的低浓度药剂则大规模生产,作为量产的奢侈品在市面上流通。 当然了,现在离他们解决变形药剂还有十分长的距离,但即使是这样,这个研究也为他取得了大量的利润,之前在弗斯有个不错的买家,购入了大量需要强大身体素质才能承受,并且会影响寿命长度的劣质品。 但很可惜前段时间弗斯的买家就不再传来消息了,他前段时间还十分反常地送来了一大笔钱,很明显,他为了这笔钱,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付出了代价,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真是可惜啊,这么爽快的买家不多了,可惜为了必需遵守3-21条例,无法和他进行任何违反条例的接触,不然研究所可能会暴露在大众社会面前。 “加勒特先生。” 女助手扎着淡金色马尾,身形高挑,脸上化着淡妆,虽然皮肤仍然紧致,但实际年龄不会太小。 “拉托娜,有什么事吗?”加勒特·奥利弗神色平静地说道。 即使这个男人此刻看起来多么沉稳平和,拉托娜都不会忘记几年前他的疯癫,更清楚此刻的平静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男人不过是把疯狂给隐藏了起来。 在最初的几年,拉托娜对男人的情绪是纯粹的恐惧和厌恶,而随着不断接触,在之前两种情绪更加强烈的前提下,她还对男人有些许怜悯。 他本来是另一个研究所的所长,研究方向是比“美貌药水”更伟大的东西,而且还有着美满的家庭。 直到他的家人和整个研究所都消失在了一场意外之中。 除了上头对接的人和加勒特本人之外,没人只知晓整个消失的研究所原来主导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当然不是没人问过加勒特,额,那个家伙的尸体有点让人不敢直视。 拉托娜听说了小女孩的名字——莉莉丝,她也见过女孩的相片,可爱的小天使。 不幸的事故。 但即使是这样悲惨的过去,并没有让加勒特变得令人同情,而是把他塑造成了恐惧的实体。 一位父亲与丈夫落入了疯狂的深渊,永远都爬不回来了,哪怕现在他的两位挚爱复活了,也无法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一开始,他被发配来这里成为研究所所长是因为他已经无法主管其他真正有价值的研究所了,而他也以昏庸暴君的姿态掌控着这里,只要按时将钱送去维持其他无盈利能力的研究所的运转,先行者们也不会在乎。 但是直达那一天,那个女孩的出现。 那个几乎和莉莉丝一模一样,尤其是气质完全一致的女孩出现了。 疯狂的昏君变成了邪恶的魔王。 他将那只变形怪当做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 但加勒特并没有因此变得善良,也没有恢复理智,只是让他的疯狂表现的更加有条理了。 他不在将金钱送往其他研究所,而是用作开启其他研究的资金,而即使如此,这些钱也不能让研究所全速运转起来。 当然了,有人来到这里对加勒特问责。 那个人离开时失去了双臂,而在这之后不再有人来质疑加勒特。 比起一个暴利的生产工厂,先行者们更希望得到一个疯狂天才主导的研究机构。 但拉托娜替先行者们怀疑加勒特是否真的能拿出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科研结果,而不是单纯的利用这些资源满足自己的私欲。 当然了,事实上更可能的是加勒特在符合先行者要求的前提下满足自己的私欲。 拉托娜说道: “我想请个假。” 加勒特皱眉问道: “写报告申请不就好了。” 拉托娜说道: “我需要现在出发,而且时间不定。” 加勒特语气低沉的说道: “你要干什么?” 拉托娜说道: “陪陪孩子。” 加勒特忽然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当然可以,我给你放两个月的长假,毕竟我和你一样,都是孩子的父母,我完全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你的感情。” 加勒特随手拿起文件,直接批了不可能的长假,和蔼地笑着: “快去多陪陪你的孩子,等这件事情忙完了,我也要好好陪陪莉莉丝。” 拉托娜没有说8号不是莉莉丝。 加勒特苦笑一声: “见笑了,莉莉丝实在是太调皮了,明明跟她说要早点回家的,竟然还在外面呆了那么久。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错,孩子进入叛逆期,总会被一些不良少年教坏。” 加勒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教坏我女儿的坏小子得让我这位老父亲亲手教育一下。” 拉托娜开始为这位不幸的人祈祷起来,希望他至少能得到一个不怎么痛苦的死法。 加勒特恢复了和善: “走吧,今天你直接下班吧,毕竟家人最重要,不是吗?” 拉托娜艰难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之所以还会对这个邪恶的疯子残留一点点的怜悯是因为她也有一位女儿。 事实上,她就是为了自己女儿加入先行者研究所的。 187.九大世界和幕后维度 “我们所知的宇宙维度是极其有限的。”赫文如是说道。 凯丽点点头: “嗯。” 赫文将一幅巨大的地图摊开在桌面上。 这并非一张具体的地理图,而是一张抽象的概念图,图上想要表达的内容也不是可以用线条与色块描绘的。 教授问道: “再说一遍,你怎么称呼那种能力的。” 凯丽看起来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谈论自己最重要的秘密: “幕后视觉,这种能力是天生的,我之前能认出伪装过后的赫文教授,就是因为我曾用这种视觉看到过那你伪装后的形象,而且你的幕后形象曾在我眼里出现了多次不同的类型。” 赫文点点头: “幕后视觉这个词语真的很准确,也许是某种超自然直觉让你用这个词命名自己的能力,不过你说还看见过我的其他形象?” 凯丽点点头解释道: “没错,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在我的眼中,你是一个有着六只蜘蛛手臂,胸上有个空洞,而皮肤上溢满了疯狂和怪物的男人。 “老实说,你的身体结构拥有一种我无法切确描述出来的美感,但是整体上来看,如怪物般的邪恶疯狂还是处于上风,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你曾经受过什么心伤,彬彬有礼的表面下暗含着压抑癫狂。” 赫文点点头: “有多种形象吗?这在你的视野中常见吗?” 凯丽摇了摇头: “切确来说有多种形象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教授你,另一位是个性格古怪又洒脱的美人。” 凯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荷拉也曾有变化的情况,那严格意义上并非多种形象,而是一个不固定的形象。 据赫文所知,所有生物进入幕后唯独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形象,这个形象取决于许多原因,而且不同的生命体的幕后形象可以是由不同因素构成的。 只要少有生物个体会在进入幕后中出现不同形象,少部分多重人格障碍患者与多魂症患者都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他有两种形象是什么原因? 他可不止有两种形象,凯丽看见的都是他曾经深入幕后维度之时他自己决定采用的外表。 没错,幕后视觉不是某种能够对世界万物进行解析的灵性视觉,而是真的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 现在赫文已经基本确定了这种视觉并非巧合: “你还提到一种曲线前进方法?” 凯丽补充道: “曲线或折线。” 赫文问道: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凯丽面露难色,似乎很难用英兰斯语去解释这种怪异的移动方式。 “额,大概就是我能看见平常看不见的某些基础物理法则,当然,我暂时不清楚这种规则到底符不符合物理学,总之,一种人类暂时未能掌握和知晓的法则以可实现的方式铺开在我的眼前。 “其实我也并不清楚移动的原理,只是勉强能跟着视觉中的路线移动。” 赫文手指点了点桌子: “也就是说,虽然你认为这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宇宙法则,但你并不没有理解它的原理,只不过是跟随着本能利用了这个法则吗?” 凯丽同意道: “大致就是这样子。” 赫文先是指向了桌上的地图。 九个巨大的球体以符合数学规则的方式排列着。 “天文学家和现代物理学家对大气层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用尽全力去努力填充我们对宇宙的片面认识。” 赫文指向中间的球体: “米德加德,中庭,或者说是娥伦斯,我们脚下的行星。 “不过虽然米德加德意思是整个娥伦斯,但更多其实是指代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这两种用法在都没有问题。” 凯丽看向其他的几颗星球: “那这是我们附近的行星吗?” 赫文停顿了一下: “是,也不是,你不能建个飞行器,然后随便冲出大气层飞到另外八个世界,他们不像某些世界在物质宇宙中围绕太阳旋转,而是依托于世界树上。” “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处于某个和我们宇宙十分接近的维度,九大世界同时寄托其上,而米德加德也是如此。 “人类世界是九大世界中的特例,米德加德同时存在于这里与世界树之上和我们这个宇宙,世界树维度可以说是一个通过娥伦斯寄托于主物质宇宙的维度。 “不过更正确的说法是九大世界本来就是主物质宇宙的一部分,不过在某次上古战争后脱离了主宇宙,以更超脱且方便的形态存在着。”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奥丁带领众神与巨人结盟迎击群星之上的大敌,因为中庭是世界树最重要的部分,与现实连接的部分。 如果中庭陷落了,八大世界很可能会脱离安全地带,重新回到现实宇宙敌人的打击范围内。 赫文说道: “这就是一个维度,也是和我们最接近的维度,而你所看见的幕后景象,其实是另一个维度,被我们称作幕后世界的维度。” 凯丽问道: “幕后世界。” 赫文指向地图上另一个区域,平行于九大世界构建而成的世界树体系的区域,那片区域充斥着大量迷离的色彩和扭曲的图形。 “幕后世界,之所以这样称呼它是因为这个世界和我们的宇宙只隔了一层幕布。 “按理说,这个世界虽然和我们的宇宙十分相近,但在主宇宙的生命体是并不同时存在于幕后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看见的是真正的幕后宇宙,不应该存在人类的投影才对。 “所以你看见的并非完全的幕后维度,而是眼前之物如果处于幕后会呈现的景象。 “毕竟绝大多数人进入幕后形象都会和原来完全不一样,而通过你对我形象的描述,我能大致确认事实就是如此。” 凯丽喃喃自语道: “另一个世界吗?我一直以来所看到的幻象原来就是这种东西,那真正的幕后宇宙是怎么样的?” 赫文能从这句话中察觉到强烈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他从抽屉拿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手套戴上,接着轻轻捏住现实的一角,撕开这张脆弱轻柔的幕布,让藏在背后的世界流露在两人面前。 188.found you 在半空中掀开的幕布之后,是一个散发着梦幻光彩的虚幻世界。 “这就是幕后吗?”凯丽有些平静,又有些兴奋地说道。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那些畸形的类建筑物体和非物质化流动生命体都足以冲击他们的大脑,撼动他们的理智。 但是在凯丽眼中,这些都不过是她二十年生命中习以为常的事物。 赫文将幕布重新拉上,顺便将手套返回抽屉。 凯丽的眼神随着手套移动。 赫文说道: “使用它需要十分困难的技巧。” 凯丽念念不舍地点点头: “也许是因为幕后世界陪伴着我成长,我对那个世界有种奇特的亲切感。” 赫文警告道: “那不过是一种错觉,幕后世界不像是你之前所看见的那么安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幕后视觉中看不见真正的幕后生命吧?” 凯丽点了点头承认赫文的说法。 赫文解释道: “你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幕后生命,他们多数都无法用人类的逻辑来理解,理智和常识将不再起作用。 “你曾经所熟悉的,不过是这伟大深渊的冰山一角。” 凯丽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那关于我的那种移动方式呢?额,你知道的,那个折线比直线近……” 赫文直言道: “我不知道。” 凯丽惊讶地啊了一声。 赫文笑了笑: “你不是把我当做什么全知全能的神明了,我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凯丽脸红了两秒,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确对赫文有过度的信赖了,毕竟对方是她接触的第一位能够解释自己能力的人,而且看他刚刚对其他世界如此熟悉的样子,凯丽潜意识就认为赫文不可能不清楚曲线移动的秘密。 赫文将世界地图重新卷了起来: “关于这种移动方式我也没有听说过,听起来不像是传送,而是缩短距离的移动方式,类似效果的能力也有很多,我找个时间查查资料吧,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能力的本质。 “问题在于,你是怎么突然掌握这种移动方式的?力量可不会忽然某天无缘无故地降临到你的身上。” 凯丽皱着眉头思索着: “我也不知道,它就是突然出现的,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危机生命的事情,我只是想要从山坡上跑到城堡,路就这么出现了,我觉得这应该是和我的幕后视觉有关系的吧……” 赫文摇摇头: “有一点,但不大可能是直接关系,你是否在幕后看见了某些有关于角度,曲率的知识?” 凯丽否认道: “我不记得见过相似的东西……” 砰,砰。 “有人在家吗?”性感的女性声音响起。 赫文看了眼凯丽,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赫文起身走向门口。 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位女性。 其中一位是艾奥娜,凯丽的好友。 而另一位是身材高挑的知性女人,和凯丽一脉相承的淡金色长发扎成马尾垂下,让陌生女性看起来精神不少。 女人伸出手,露出礼貌的笑容: “这位就是赫文教授吧?久仰大名。”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并没有讥讽的意思。 赫文和她握了握手: “你是凯丽的姐姐吗?” 女人自信地笑笑,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评价她了: “不,我是凯丽的母亲,拉托娜。” 拉托娜看起来只比凯丽年长几岁,但这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生产改变外表的药剂。 拉托娜微笑着问道: “凯丽在里面吗?” 赫文让开了挡住走道的身体。 三人走到客厅。 凯丽满脸惊讶地站起身: “妈?你怎么在这。” 拉托娜露出了愧疚又心疼的笑容,走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 “傻女儿,我是你的妈妈,我不能来看看你吗?” 凯丽抱了会母亲,接着有些生硬地从温暖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是因为那封信吗?我没什么事……” 拉托娜拍了拍凯丽的脑袋,宠溺着笑道: “我是你妈,难道你写信时是什么心情我看不出来吗?” 凯丽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后退两步坐会原位。 赫文发现了少女似乎无法很好地应对母亲过度的热情。 拉托娜也自然而然地坐下,艾奥娜紧跟着跑开,远离这个女人,在凯丽身边落座。 拉托娜看着自己女儿开始在自己面前和好友窃窃私语起来,无奈地笑笑。 她看向赫文,十分诚恳地说道: “我听凯丽说教授在学校里一直十分照顾她,真的很感谢您这样帮助我的女儿,像赫文教授这样照顾学生的人已经不多了。” 赫文微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作为老师这都是我们指责。” 虽然拉托娜礼节和情绪都很正面,但说出来的话其实暗含着将自己女儿和他拉开距离的意思,并暗示道他是一位教授。 毕竟一位教授对学生有过多的关注的确很反常。 反常到很可能不怀好意,而凯丽作为女性充满了魅力,作为凡人又有许多秘密,作为孩子也曾有过精神问题. 不管如何,一位忽然取得女儿信任的年长男性都会让一名母亲产生戒备和怀疑。 要知道拉托娜本来可是去凯丽宿舍想给她个惊喜,结果找到她最好的朋友后,对方竟然一脸平淡的说出凯丽很可能在一位老男人的宅邸里。 她差点给吓个半死了。 但现在拉托娜上下打量了赫文一番后,怀疑已经减轻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长相英俊,也是由于他看起来像个硬派绅士。 同为知识分子的拉托娜对知识分子没有什么好感,但赫文虽然是教授,身上却散发着更加像冒险者的气质。 看来她得花点时间好好调查下这位赫文先生了。 赫文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举起手说了声抱歉: “失陪一下。” 他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在一间打扮可爱的卧室前停了下来。 猎魔人打开门。 荷拉正坐在墙壁角落,身体不断颤抖,无声地哭泣着。 赫文将门关上,走到女孩身前,直接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低声安慰道: “没事,没事,我在这,怎么了?” 荷拉发出充满恐惧的微弱声音: “他们找到我了。” 189.过去 赫文轻轻地拍打着女孩的背部,什么话都不说。 赫文仅仅是让她感受到自己正在这里。 一直都在这。 荷拉的眼底深处不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惊恐,虽然如今的她也许早就不用害怕人类会伤害到自己了,但那段时间所带来的痛苦早就深埋于荷拉的灵魂之中,哪怕变形多少次都无法甩掉。 毫无疑问,那已经是她的一部分了。 随着平稳用力地手掌不断拍打着荷拉的背部,女孩的抽泣声渐渐减弱,紊乱的呼吸也慢慢恢复平稳。 荷拉抬起头,通红的眼睛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赫文,我们快跑吧,他们找到我们了。” 赫文没有立马答应荷拉,而是安慰道: “放心,他们无法再伤害你了,而且……” 赫文沉稳的声音让荷拉一度不再害怕。 “是我们找到他们了。” 凯丽抬起头来,巨大的蜘蛛节肢从楼梯上伸下来。 一只至少有三米高的恐怖蜘蛛从天花板和墙壁上攀爬下来,停留几人面前,令人窒息的腥风从它的口器中喷出。 十六个绿相间的邪异眼睛正注视着房间内的所有人,在凯丽的母亲身上停留得尤其久。 凯丽眨了眨眼睛,将幕后的景象抛到脑海。 赫文教授的幕后形象还真是多啊,这一个甚至能让对巨物和虫子有恐惧的人当场吓尿。 凯丽特地不去主动思考这个形象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寓意。 赫文问道: “拉托娜女士从事什么工作?” 拉托娜神情自然地回答道: “我在制药厂工作,进行新药的研究和实验。” 赫文深以为然地点头道: “真是一份伟大的职业,牺牲了无数时间和精力造福人类的事业。” 拉托娜惭愧地笑笑: “不,我从事这个工作只是因为有钱赚罢了,而且我恰好擅长这些事情罢了。” 赫文的八对眼睛都在观察着拉托娜的表情变化。 她的确感到惭愧,当赫文夸耀她工作的时候。 但并非是因为她工作并不能造福人类。 赫文钦佩地说道: “不不不,当初你选择学习这个学科,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就是在为全体人类做贡献了。” 拉托娜笑着说道: “那我就收下你的赞美了,谢谢赫文先生。” 她毫无疑问在愧疚,她想要让赫文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她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否能够造福人类,但是一定伤害了很多生命。 如果拉托娜将变形怪也视作生命的话。 赫文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 “实至名归。” 艾奥娜悄悄地对凯丽说道: “我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啊。” 凯丽咽了口口水: “嗯。” 她已经没有回答艾奥娜的精力了。 她隐约察觉到了某些很糟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凯丽猛地站起来: “妈妈,我们出去叙旧吧,就不要打扰赫文教授了。” 赫文说道: “我完全不觉得打扰,不过还是让你们母女好好独处一下吧。” 赫文微笑着给几人送行。 凯丽和艾奥娜都恨不得马上跑出去,走在最前面。 拉托娜则是多看了赫文两眼,才礼貌地笑笑离开。 几人以不同的速度走着,赫文目送她们完全消失后才关上了门。 啪。 门后的人化作黑色的影子在墙壁上高速穿行,瞬间出现在荷拉卧室门前。 荷拉眼神呆滞地坐在床上,还没从刚刚的惊恐中完全恢复过来。 赫文坐到床边: “那个阿姨是先行者研究所的成员吗?” 荷拉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赫文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荷拉似乎很享受这一刻,闭上眼睛尽情让自己沉浸在抚摸中。 荷拉说道: “助手姐姐不是坏人。” 赫文一步步问道: “为什么叫她助手姐姐?” “因为爸爸叫她助手。” 当爸爸两个字说出口时,女孩的声音在颤抖。 “能和我说说吗?” 房间陷入了沉默。 很长一段时间,赫文只是轻轻地把手放在女孩的脑袋上,时不时摸摸她的发梢。 女孩用手抱紧膝盖,将身体缩了缩: “嗯。 “在一开始,我什么都不知道。” 赫文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舌头,也没有皮肤。 “只有疼痛,偶尔趋利避害的基本反应而已。 “直到有一天,我感受到死亡。 “在本能的控制下,我的身体开始凝聚,变形,生长,然后我变成了一个女孩。 “我活下来了。 “我当初不知道自己变得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我变形的样子很像爸爸的女儿。 “他真正的女儿。 “然后……”荷拉的脸上露出挣扎。 “然后爸爸就打我,用很多方式,疼……” 荷拉没有详细描述自己这段时间经历过什么,赫文也没有追问。 女孩的声音带上几分哭腔。 “我试过变回原来的样子,但那样会死,爸爸用火烧我,直到我恢复人类的形态才停下来。 “我逃不掉,我以为我永远都逃不掉了,甚至那个时候……” 荷拉有些害怕,但不是在害怕过去,而是近在咫尺的恐怖。 “我都一直叫他爸爸,希望他能轻一点,但是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荷拉抬了抬眼皮,赫文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 赫文的确有强烈的情绪,那就是深深压抑在胸口的愤怒。 荷拉忽然说道: “赫文,他不是我爸爸。” 190.跑! 先行者研究所。 不久之前。 8号最近有了新名字。 莉莉丝,她不理解这个名字的意义,但知道如果爸爸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她就要有反应,否则惩罚就会降临。 拉托娜走进了牢房。 这个房间有个柔软的小床,粉红的墙壁十分温馨。 可爱的玩偶堆在一起,但8号从没有玩过一次。 拉托娜将食物放在门口,在她身后还有好几层门隔绝这个房间,一旦怪物暴动,先行者研究所能确保付出最小的代价。 一般情况下,像拉托娜这样的管理层是不可能来送饭的,这种工作都是由廉价劳动力来完成。 但她执意要自己来做这件事,而除了加勒特也没什么人能够阻止她的决定。 拉托娜想了想,将托盘重新拿起了,直接打开门。 像这种没有固定形态的变形怪,牢房的门上是不会有任何孔洞的。 她走了进去,把食物放在地上。 “能量是守恒的,不吃东西你早晚会累的。” 8号神色冷漠,一言不发。 拉托娜也没有说太多,说到底她可没有拯救任何的责任。 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找到治愈女儿的方法,这些事情…… 她无能为力。 人类很弱小。 弱小到只能拯救一个人。 拉托娜走向外面,在门口处停了下来: “今天星期天了,所长要见你了。” 8号将头转向墙壁。 拉托娜叹了口气: “别像上星期那样变成液体了,他,你的爸爸是个疯子,为了满足自己他什么都会做的,所有的挣扎都没有用的……” 还没说完,8号就化作了一滩质感古怪的粘稠液体。 拉托娜摇了摇头,离开房间。 等拉托娜离开了一会。 听到脚步声响起,在恐惧的驱使下8号恢复了小女孩的模样。 啪! 加勒特推开了门。 8号立马站起,慌乱地向后退步,直到无路可逃。 加勒特宠溺地笑笑: “莉莉丝,怎么了?” 8号没有回答,用胆怯地眼神看着他。 加勒特快步上前,直接按住女孩的双肩吼道: “我问你,怎么了!” 8号张了张嘴。 加勒特一把抓起8号,把她狠狠地按向墙壁,让她的身体撞得青一片紫一片。 “我问你话呢?小孩子不准无视父母的话!” 加勒特忽然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莉莉丝,快让爸爸看看。” 加勒特站起来,慌张地说道: “我现在就去拿药水。” 他真的像是个紧张的父亲一样冲了出去,留下8号独自一人在这。 轰! 能量风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直接震碎了所有玻璃和部分墙壁。 “异常能量反应,发生了什么?”惊恐的喊声响起。 在这场风暴的中心,绚丽的七彩交相辉映。 风暴褪去,只留下一位穿着金属盔甲的英武女子。 拉托娜看着仪器的反馈: “大多数的防护措施都失效了,发生了什么?” 加勒特慢慢从地面上站起来,冷静说道: “看能量波形是有人在传送。” 拉托娜抬高了声音: “怎么可能!传送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加勒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让我去见见客人。” 拉托娜待在原地看着这个人不要命地走向风暴的中心。 就像个疯子。 女武神身上的银白色盔甲反射着皎洁如月的神光,神下的白马晃着鬃毛,挥洒着寒霜和晨露,银盔上的血红披风随风而动,无数的死者染红了这面血色战旗,头盔上别着九色彩羽,双手分别提着光铸成的长矛和圆盾。 加勒特清了清喉咙: “这位客人,我是加勒特,这间研究所的总管,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女武神的声音如同天籁般让人沉醉: “变形怪,我要最好的。” 加勒特愣了一下,接着连忙说道: “我们这里最好的变形怪是1号,它就在……” 女武神清冷的声音响起: “骗子。” 加勒特讪笑一下: “这是我们能出售的最好产品了,请问你要付多少钱呢?当然,可以用物品……” 女武神听见钱字之后,转过头打量了下加勒特: “你的灵魂污秽不堪。” 加勒特笑了笑: “像你这种闯进别人……” 她举起了光矛,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轻点了下加勒特的额头。 加勒特爆炸了,肉体连灵魂都被炸得一干二净。 她看了眼8号所在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又看向了1号的方向。 “够用了。”女武神这样喃喃自语。 而此刻在建筑的另一侧,一个惨白的高瘦身影正悄然地从一个破碎的角落离开。 8号则是怔怔地看着惨白身影消失的地方。 “你还在等什么?”拉托娜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女助手的衣服破破烂烂,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8号问道: “我逃得掉吗?” 拉托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跑,快跑,不要停下,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8号看着阳光泄露进来的地方,失神了片刻。 “跑!”拉托娜喊道。 8号抬起了脚,一步又一步地向前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跑得越来越稳。 拉托娜就这样看着她消失在了眼中。 女人叼起一根烟,深深吸了口气。 “疯狂的世界,我也是个疯子。”她吐出烟雾,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这一生往往太过懦弱,只配拯救一个人。 但有些人不一样,他们鼓起了勇气。 191.奥丁的女儿们 “瓦尔基里。” 赫文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惊诧。 荷拉知道赫文很少会表现出惊讶,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这一刻,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震惊。 赫文喃喃自语道: “那种阵势的传送余波,一定是彩虹桥碎片,是哪一位女武神活了下来?难道是布伦希尔德?” 说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赫文的音调略微提高了几分。 “不,亚尔薇特更可能活下来,诗寇蒂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个活生生的女武神!而且从未有过她的目击报道,这件事怎么能不让赫文惊讶。 女武神中绝大多数只要活着,对他而言都是一个糟糕无比噩耗,移动的天灾,赫文的天灾。 为什么之前从未有人报道过她的相关内容,也没有关于她的传言流出? 也许是因为这位女武神刚刚复苏不久,也可能是以前她都低调行动,但是最近有件事情越来越急迫了,所以她才如此不顾一切的出现。 什么事情能让一位高贵又傲慢的女武神如此急切? 难道是复活奥丁? 赫文此刻想的可不是什么像提尔那样等正主死后才敢悄悄进行的取代,也不是对被囚禁之神海拉那样拙劣的偷窃。 他现在想的是真的复活。 从死到生,从无到有。 那可是众神之父奥丁。 万物之王,天与地的主人,曾战胜过命运的众神之父。 变形怪? 变形怪难道不就是千面之神奥丁复苏所使用的最好祭品之一吗?尤其是最混沌疯狂的那一类。 “奥丁不能活。”赫文斩钉截铁道。 荷拉担忧地问道: “赫文怎么了?女武神姐姐是坏人吗?” 赫文点点头: “很可能是坏人,很坏很坏的那种,而且她想复活一个更坏的人。” 荷拉眨眨眼: “复活。” 赫文说道: “如果你以后听到奥丁——他的名字,必需马上逃跑,最好能跑来通知我,他是一位疯狂邪恶的暴君,曾经整个欧贝利亚大陆都无人敢忤逆他的旨意。” 荷拉露出害怕的神情: “他很坏吗?” 赫文说道: “很坏,而且比起他的邪恶,真正恐怖的是他令人绝望的力量,那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力量。” 不管是巨人王尤弥尔,毒龙尼德霍格,巨龙芬里尔,死亡女神海拉,群星上的众生大敌,反有机生命者,泰坦之子百臂巨人,早晨之子路西菲尔,幕后神祇破碎星光等等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伟大者互相之间打起来可能各有胜负,但如果和奥丁战斗,结局只有一个——失败。 不是什么无法注定的命运,也不是胜利的权柄庇护。 不过是因为他就这么强大。 就算是那位狂笑着砍下奥丁头颅的双角邪神洛基,他在最终之日之前也败给了奥丁许多次。 “荷拉,拉托娜认得你现在的样子吗?” 荷拉摇摇头,但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这个发色是她照着拉托娜的头发变化的。 赫文顺着荷拉的头顶顺着发丝抚摸着,在他的手下头发变化成了更加张扬的耀金色。 “这几天你别出门,一切都交给我,有人问起你的头发,你就说染发了。” 荷拉乖巧地点点头。 赫文声音平和地说道: “不用害怕,他不可能伤害你的,你说爸爸他被女武神一光矛杀死了对吧?” 荷拉说道: “但助手姐姐说他会回来的……” 赫文说道: “我虽然不一定打不过女武神,但她杀不死的东西不代表我解决不了,事实上如果那位瓦尔基里当初发现了那家伙没死,可能也有办法干掉他,毕竟她们是奥丁最嗜血的‘猎犬’。” 他不喜欢女武神,一点都不喜欢。 荷拉问道: “如果我见到女武神姐姐的话呢?” 赫文说道: “最好离她远点,虽然她不会伤害你,但千万不要让她见到我。 “如果我和她碰面了,你就马上逃跑,绝对不要回头,如果我还活着会去找你的。” 荷拉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 “赫文,你也会死吗?” 赫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适合孩子的话。 他用手戳了戳女孩的脸蛋,笑着说道: “不用担心我,死亡对我来说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就算我死了,只要你等待足够久的时间,我也会回到你的身边。” 不过那可能是无数年后了,而那时的荷拉也有了自己的人生的话,赫文就算死而复生最多也就只会和她见一面就继续前行,甚至只是远远地望着她。 倒不是他忽然多愁善感了,而是一位全盛时期的女武神真的足以杀死现在的他了,而且她们一旦发现赫文必然会穷追不舍。 赫文是最专业的魔物猎人,而女武神都是最专业的赫文猎人。 女武神会像狼群一般最高效地追杀,并撕碎所有奥丁之敌。 阿斯加德的两大军团之中,英灵殿和女武神军团都强大无比,但后者走的是精英路线,能活过诸神黄昏的女武神更是其中最精锐的少数人,很可能是九位女武神领袖之一。 诸神黄昏之前,阿斯加德中足足有十位神王,还有奥丁与洛基。 而最强大的女武神仅仅弱于十位神王。 女武神军团不像英灵殿,不接受新神,真神也不过是基本成员,古神勉强能在其中脱颖而出,而那九位古神中的佼佼者才有幸被称为“奥丁之女”。 敌人称呼她们为“奥丁的狼”。 赫文更喜欢叫她们为奥丁的疯狗。 192.年迈的智者 “凯丽。”斯盖德·怀特拦住了少女,看向她的母亲,“这位是?” 凯丽长吁了口气,她现在十分需要人来打破诡异的沉默。 拉托娜伸出手: “拉托娜,我是凯丽的母亲。” 斯盖德一脸惊喜地握住了拉托娜的手,热情地说道: “拉托娜女士好,我是您女儿的倾慕者。” 拉托娜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愣了一下。 斯盖德·怀特连忙神情自然地说道: “我全心全意地爱慕着您的女儿,虽然她不愿意与我发展个人关系,但是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拉托娜反问道: “这不就是跟踪狂吗?” 斯盖德尴尬地笑笑: “不,我不……” 拉托娜: “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但是现在请让开,我还要和女儿叙叙旧。” 斯盖德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礼貌地笑笑,让开了道路。 拉托娜不喜欢这个家伙,而且她的心情现在不是很好。 刚刚赫文的话虽然看似平和,但其实暗藏尖锐的刀刃。 如果是平常她早就讥讽回去了,可是女儿对他很有好感,她也不愿意让女儿伤心。 尽管夫妇二人为自己的女儿已经付出了许多,但他们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对于他们的宝贝来说,他们做得实在是太少了。 “妈,我们现在去哪?”凯丽看着母亲拉着自己向着学校外走去。 拉托娜露出充满爱意的笑容: “我在学校外租了个房子,我们母女今天得好好促膝长谈。” 凯丽艰难地笑笑。 跟着母亲走的时候,她渐渐感觉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接着她跌落了完全的寂静。 她举起半透明的手掌,奇特的色彩在其中流动。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幕后姿态,这么看来还挺有趣的。 周围的一切是粘稠的黑暗,她能够感受到,因为她的每寸皮肤都能感知到外界。 她能透过黑暗看见事物。 两道星光从她的双瞳中射出,黑暗在光芒的穿行之下慌忙逃窜。 身边的人是她的母亲——一位优雅高贵的猫人。 她已经听不见现实的声音了,平常她进入幕后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进入的更深了? 虽然现在的事情十分诡异,但凯丽却没有尝试着逃离这里,因为在这片粘稠潮湿的黑暗世界中,她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温暖。 十分舒服的温暖,舒服到她甚至想永远躺在这里了。 黑暗开始流动了,庄重宏伟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播,掀起一层层波浪。 她很确定所听到的声音并不在人类耳朵能够接收的赫兹范围中。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发声者必然是真正的巨兽。 她看向声音的来源。 她的确看见了发出声音的主人。 一只巨大的生物在这片黑暗中不断游动,如同鲸鱼的身躯灵活的在虚无重不断游动。 巨大的“鲸鱼”低头看了眼少女,接着恐惧化作实质扑向凯丽。 因为巨兽在接近她,本来她以为巨兽已经很大了,可能身长上千米,可当巨鲸游向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刚刚的想法是如此的好笑。 还没等到鲸鱼真正接近凯丽,他的身躯就已经庞大到凯丽无法看尽了,而此时,鲸鱼离她的距离还是很遥远。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凯丽脑中响起。 凯丽身体一抖,接着看向正遥遥望着她的巨兽: “是您在跟我说话吗?” “哈哈。”温和的笑声响起,“没错,我是阿莫塔卡夫,是利维坦的智者,人类孩子,在我看来你似乎迷失了自己。” 凯丽差点就要下跪对着巨大的神兽顶礼膜拜,高喊:伟大的神之兽啊,请指引我前进的道路吧。 但在强烈的抗拒和意志下,她站住了。 利维坦如同没有注意到凯丽的异样说道: “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即使是幼生的利维坦也不会来这个缝隙,只有像我这种能自由在时间夹缝和基督之尸穿行的年迈者才会来这边洗洗澡。” 凯丽不知所措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只是不小心就步入了这里……” 利维坦发出了长者般的笑声: “哈哈哈,当然了,不小心,但这是有原因的,孩子,难道不是吗?” 凯丽艰难地问道: “我属于这里吗?” 利维坦的声音睿智又沉稳: “不,你肯定不属于这里,你可能属于上面,也可能属于下面,但绝对不是这个地方。” 凯丽的声音充满了自我怀疑: “那我到底属于哪里?” 阿莫塔卡夫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这只取决于你自己,像我们利维坦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乡,只要是存在的地方,我们都能够进入,对我们来说,只有我们去过的地方,和将会去的地方。” 凯丽问道: “我是什么?” “哈哈……”利维坦再次笑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洪亮,“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谁?年轻人,我从欧贝利亚大陆还未成型之前就活着,现在我也没搞清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回答不了你,只有你能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而且你也可以同时是很多人,很多截然不同的身份。” 利维坦摆了摆尾,其实凯丽没看见利维坦摆尾,尾巴离这里太远了。 但她感受到了粘稠黑暗的流动。 “年轻人,回去吧,这里不是你的归宿,现在也不是做决定的时候,你还得好好想一会。” 阿莫塔卡夫一说完就转了个身,以他的距离尺度来说,这个动作不算激烈,但对凯丽来说,那狂暴的速度是她前所未见的。 在他面前,任何生物都渺小的宛如尘埃。 巨大的暗流随着利维坦的动作冲向凯丽。 接着她被推出了黑暗。 “呼!哈!”凯丽连忙弯下腰,深深呼吸了两口气。 拉托娜瞬间担忧地握住了凯丽的手,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幻象又来了吗?你需要我做什么?” 凯丽抬起头看着母亲,为了不让她担心笑了笑: “没事,只不过和以前一样。” 193.纳塔斯 虚无之黑中。 巨大的利维坦在此畅游,享受着粘稠之污在体表滑过的美妙感觉。 这里是幕后和现实的微小缝隙,两个伟大世界中间微不足道的扁平空间。 或者说这里更像是镜面,分隔现实与幕后的镜面。 阿莫塔卡夫之所以用镜面来形容这个世界,是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幕后世界就像是现实的倒影。 所有的生命和事物,都会以独属于幕后世界的形态在此绽放。 将最美丽和最污秽的部分一同倒映于镜中。 但反过来看,也许现实才是幕后维度的倒影,谁又说得清楚呢? 等下,利维坦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一只虫子。 在他的视角里,一只渺小的虫子从现实之中闯入了这片中间地带,虽然比起刚刚的女孩这只蜘蛛堪称庞然大物了,可在利维坦的对比之下,却又显得滑稽可笑。 蜘蛛的身体残破不堪,在刚刚穿过现实与虚无之黑的薄膜的时候,它只有嶙峋的“骨架”,但随着它不断接近幕后的那一侧,蜘蛛的身躯越来越饱满。 八对异色的眼睛,反光的黑色几丁质外壳,恐怖的血腥巨鳌,让粘稠黑暗都小心退避的伟大力量在其身边环绕。 阿莫塔卡夫认得出这只虫子,他以为这家伙早就死了。 在黄昏之日前,蜘蛛还曾活跃在幕后维度,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现实中的身份。 这位邪神曾在幕后世界曾经名声大噪,据说星光之破碎事件就有他的影子,有人猜测他是现实宇宙潜入幕后的卧底,为得就算削弱幕后世界的力量,还有人猜测它其实是无数情绪和灵魂在幕后世界相融的结合体,是诞生于疯狂漩涡的幕后邪魔。 但没人知晓他的真正名号,众人只弄清了一件事。 那就是保持尊敬。 阿莫塔卡夫没有考虑对方会不会注意到自己,微微弯曲遮天蔽日身躯进行鞠躬: “伟大的影子之主纳塔斯。” 赫文早就发现了阿莫塔卡夫的声音,在利维坦中这家伙也算得上声名远扬,只不过并非什么盛名。 “阿莫塔卡夫?没想到你竟然活到了如今,当初你不是和阿斯加德众神关系不错嘛,怎么没去参见诸神黄昏之战?” 蜘蛛的声音是如此的阴狠疯狂,巨兽的身躯险些因此颤抖,在粘稠黑暗中搅起一阵汹涌的暗流。 但其实赫文只是因为当初创造这个形象时,特地选择了让人畏惧的声调罢了。 阿莫塔卡夫憨厚地笑了笑: “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嘴巴伶俐讨人喜欢罢了,哪有资格参加那样的伟大史诗。” 虽然阿莫塔卡夫的姿态放得很低,但不代表他没有信心在蜘蛛的面前存活。 正因为他精于逃生与生存,他才会在蜘蛛的面前如此卑躬屈膝,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从亘古之初活到现在。 赫文问道: “幕后最近有没有出现掌握了用折线和曲线扭曲距离的神明?” 阿莫塔卡夫: “伟大的影之主,这是在哪个宇宙发生的?我的确知道一些地方物理法则与主物质宇宙有巨大的区别……” 赫文说道: “就是主物质宇宙。” 阿莫塔卡夫的声音有些惊讶: “在现实中扭曲了这基本的物理法则吗?还请伟大者饶恕,我无法想象得出何人能够在主物质做到这种疯狂之事。” 赫文问道: “破碎之光仍在?” 他只是顺便问问。 但阿莫塔卡夫却以为赫文要去找这位神祇的麻烦了,连忙恭恭敬敬地说道: “仍在,它在无光星海中飘荡,躲避着昔日的旧敌。” 事实上,利维坦甚至怀疑当初的星光破碎就与他有关,也许他此刻就是回来对付破碎之光的。 利维坦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连忙表现得更加卑微: “伟大的崇高之影啊,我恭送你的离去。” 赫文看了看利维坦,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年众神都嘲笑这家伙的小心翼翼,把他视为聪明的懦夫。 只有他仍然活着,毫无疑问,他们对于聪明的看法是正确的。 赫文听出了他的胆怯,恭敬,以及期望他早点离开的小心思。 蜘蛛不再继续停留,向着幕后世界爬去: “告诉他们,阿莫塔卡夫,纳塔斯回来了,阴影们要记起他们的主人。” 当然了,赫文不是真的打算重新要回失去的领地,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控制幕后的影子们。 但这个世界仍需知道,他回来了。 194.雕像也无法让他回心转意 理查德与罗休顿是一对好朋友。 从出生以来,二人几乎就形影不离了,他们的亲密关系不仅仅是长年累月相处形成的,更多得也许是上天注定,运气很好,他们一直都有相同的爱好与话题。 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两人,理查德和罗休顿无所不能,什么样的难题都能战胜,小时候完成的有趣实验,成年后轻松考上亚伦大学,进入自己喜爱的专业,他们得到了一切想得到的。 直到维罗妮卡出现。 理查德不明白。 他明白罗休顿早晚会爱上一个女孩,那女孩也许有可爱的面容,也许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又或者可能温柔到能融化寒冰。 但他从没猜到,罗休顿竟然会对这样的一个人动心。 爱得如此疯狂,就差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伟大的女神了。 他疯了。 但理查德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不管如何劝说,都无法让他摆脱这无止境的狂热。 他尝试了自己所学到的一切东西,还找来了心理学专业的朋友,一同计划了无数个方法,但这些东西都没有任何用,即使在巧妙的计划都无法动摇罗休顿的意志。 他坚如磐石。 罗休顿虽然没有因为理查德的行为对他发火,但理查德还是能感受到好友的不满和决绝,罗休顿也时常告诉理查德,他对维罗妮卡的爱是如此的真挚,又是如此的神圣不可玷污。 理查德只能暂且屈服。 但事情开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突破他的理性。 维罗妮卡的爱慕者竟然组建了一个结社,而且领头人还是位女性? 他以为自己已经领教到了维罗妮卡的魅力,就算理查德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维罗妮卡的确是位罕见的绝世美人。 但是这个,爱慕者结社这种东西还是再一次挑战了他的底线。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绝对不会愿意把他与其他人分享半点。 但维罗妮卡的爱慕者不一样,他们虽然仍是疯狂的迷恋着这个女人,但却在内心深处将自己视作卑微的蛆虫,只敢远远地观望和崇拜维罗妮卡,连接近她都不敢。 不管在爱上维罗妮卡之前他们有多自信,健谈,风流倜傥,这些特质都无法在维罗妮卡面前保留下来。 她是他们的神。 理查德毫不犹豫地和罗休顿一起加入“夜之鹰结社”——一个在他眼中很可笑的地方。 这种组织简直是对爱情的亵渎。 他们遇到了一个怪人——尤拉莉亚。 不,他不是因为尤拉莉亚喜欢同性而感到奇怪的,这个他完全能够理解,歧视同性恋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而是因为她与其他人不一样,她和其他崇拜者不一样。 她不像他们那么疯狂,也不会连追求维罗妮卡的念头都不敢想。 虽然尤拉莉亚隐藏的很好,但她怎么可能在理查德的眼前隐瞒自己,她想要和维罗妮卡相爱。 如果这个想法被周围的人知道,她会被绑在木架上处以火刑审判的。 当然,这是个比喻。 但其实他们真做出这种事情,理查德也不会惊讶。 而事情又一次发生了转机,在他加入了这个结社半年多之后,事情开始渐渐崩溃了。 一位公然和维罗妮卡对抗的教授出现了,现在想来,他简直是理查德的救世主。 尤拉莉亚也有不错的眼光,看出了他和罗休顿胜于在场所有人的办事能力。 她让理查德和罗休顿去调查这位教授。 他们的确很强,无所不能有点夸张,但在大学这种地方里,想做什么都不算难事。 如果理查德是发自真心为她办事,罗休顿又没有沉溺于甜蜜的爱河之中。 但以上条件都不存在,理查德更不想让事情波及到这位无辜的教授。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他们看似威胁了教授,但实则给教授带去了有人想对付他的隐晦警告。 事情就是在这一刻开始崩裂。 他们先是找了个只能吓唬人的傻大个,接着找到了那位很可能和赫文有关的小女孩。 她根本不是普通女孩,理查德很怀疑她是否进行过反侦察训练,如果罗休顿没有狂热情绪蒙蔽双眼,他应该也能察觉的才对。 当女孩走进那家商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是在监视她,而且之后他们跟踪女孩的时候,对方很可能一直都知道。 如果对方特地往着人多的地方走,他还不会那么紧张,但她却故意往着偏僻无人的树林深处走去。 他有一个很疯狂的理论,如果不考虑对方的年龄和外表,只有一个结论能解释对方的行为。 她有自信对付他们三个大男人,而且她将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错,他的想法很可笑,所有人都会把他视作害怕小孩的傻子或疯子。 但他坚信这个世界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自从他见过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之后,就不再盲目相信理性了。 他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时还自嘲地笑了笑,可后来回忆整件事情的时候,就只剩下冷汗直流了。 阿巴斯回去找她了。 阿巴斯被打进医务室了。 阿巴斯死了。 看似毫无联系,可是在想想荷拉的反常之处,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理查德不这么认为。 接着事情的崩裂愈演愈烈。 先是有人宣布退出崇拜者的行列。 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 然后是不利与维罗妮卡的流言传出。 一开始众人还在努力打压。 最后是维罗妮卡和赫文教授的亲密互动被曝光。 疯狂,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就差着没冲上去撕碎这对狗男女了,而且据理查德所知,这也快了。 这一切对他有什么影响? 其实影响还不小。 他失去了一位自信聪慧的朋友。 理查德走到罗休顿的身后,男人正坐在台阶上,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正用颤抖地右手在艰难地掏着香烟。 理查德从他手上拿走了香烟,给他递了一瓶啤酒。 罗休顿如同傀儡一般神情空洞地接过啤酒,往肚子里逛。 而理查德坐在他的身边,点燃人生中第一根烟,被恰得咳了好几下。 只剩下了心碎之人。 195.麻痹 理查德让烟雾从肺部穿过,苦涩留在舌尖。 罗休顿的双眼通红,他已经一晚没睡了。 理查德将手伸向罗休顿胸前的衣带,拿出香烟丢向阶梯左侧的草丛。 他已经清理过一遍地上的香烟了,还刚刚买了一整打啤酒过来。 竟然一定要麻痹自己的大脑,至少选择对身体伤害小点的。 罗休顿今天之前从未抽过烟,理查德希望他未来也不会抽。 理查德也开了瓶酒,掐灭嘴上才抽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香烟,就这样静静陪伴在好友身边。 罗休顿的声音异常沙哑: “这一切有意义吗?” 理查德的声音则充满了理性: “万事万物皆有意义。” 罗休顿往嘴巴里灌着酒,一边用他那充血的喉咙咳嗽,一边说道: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整个世界就是个漆黑的空洞,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我的生命,都被吸进了这个洞里。” 理查德顿了顿: “我不同意,你还有很多东西,家人,朋友,生活。” 罗休顿仰躺在凹凸不平的石阶上: “失去挚爱,失去一切。” 理查德笑了一声,因为罗休顿所说的一切在他耳里都是那么的可笑。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罗休顿需要的不是瞬间认清现实,不是放下执念,而是一次彻底的狂欢,让他早已脱离身躯的灵魂得以受到肉体的感召而回归。 一醉方休。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平静。 直通山巅的台阶之下走来了个人。 这两人他们并不算陌生,是同为鹰之社成员的扎希尔。 对方走的路线会碰到他们。 楼梯十分宽敞,不过看起来他没有绕路的意思。 扎希尔一脸冷漠地走到两人面前: “滚开。” 扎希尔家庭条件优渥,足以让他把大量时间花在健身上,让他有一具极有威慑力的身躯。 理查德想要站起身和他理论,但罗休顿拉住了他: “算了,我们让一下。” 他没有精力和别人争论了。 扎希尔冷笑一下: “不愧是为了个婊子就变成废物的孬种。” 罗休顿要起身离开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低沉沙哑: “再说一遍。” 扎希尔讥笑道: “孬种。” 罗休顿威胁道: “把婊子两字给我收回去。” 扎希尔没想到对方这时候还保持着对维罗妮卡的尊敬。 “我看错你,你不是孬种,你比孬种可悲多了,你就是条哈巴狗,即使被主人一脚踹开也要摇头摆尾重新跑回去的那种。” 扎希尔一口唾沫吐到罗休顿的脚边。 罗休顿冷冷地看着他。 理查德走上前: “别这样……” 扎希尔一把将理查德推到地上: “两个废物,被一个婊子耍的团团转。” 罗休顿终于有动作了。 他先向右前方侧步移动。 接着左腿往前一步。 左手先是轻轻向前虚晃一下,接着腰部发力,一记右直拳打向扎希尔鼻子。 砰! 健硕青年笔挺的向后倒下,鲜血从鼻腔缓缓涌出。 理查德立马跳起身,再扎希尔头部撞到台阶前抓住他,将他往回一拉。 扎希尔此刻还没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一个架着眼镜的男子正盯着他,用阴狠的语气说道: “冷静下来没?需要我再帮你情绪一下吗。” 说道这里的时候,理查德先是轻轻放手,让扎希尔重新往后倒去,接着再次把他拉回到了面前。 理查德可不是瘦弱之人,刚刚被推到不过是他故意顺势而为的,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罗休顿短暂地脱离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理查德平常也有在锻炼,但不管是付出的努力,还是天赋,他都远远比不上罗休顿。 罗休顿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个格斗专家,他是两人中的那把尖刀与决策者,而理查德是提供建议和判断局势的人,只不过现在罗休顿已经失去了做决定的能力,只剩下还凑合的拳头。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们会找上阿巴斯的原因,因为罗休顿温和的笑容无法吓到孩子,而阿巴斯虽然看起来吓人,但罗休顿有把握在五招之内制服他,阿巴斯作为一个可控的工具还算不错。 只不过事情没有像理查德预计的那样发展。 扎希尔笑了笑: “你们这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要向那个婊子屈服。” 罗休顿听到这话,又一脸愤怒地走向扎希尔。 理查德伸手拦住了他再给这家伙一拳: “什么意思?” 扎希尔问道: “难道你们不想给那婊子一点颜色看看吗?” 理查德讽刺道: “我不会把自己无能的怨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扎希尔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理查德身侧。 罗休顿脸色十分阴沉,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想要干什么?” 扎希尔笑着纠正道: “是我们想要干什么?” 理查德转头看向罗休顿,但罗休顿只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罗休顿的语气似乎夹杂了些许恨意和愤怒: “我们能做什么?” 扎希尔狞笑道: “我们会让维罗妮卡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有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赫文尝尝苦头,只要你点头,我保证会让维罗妮卡后悔背叛和欺骗我们。” 罗休顿点点头: “我加入。” 理查德什么都没说。 扎希尔满意地笑了。 “就这样吧,我会联络你们的。” 扎希尔拍了拍理查德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扎希尔整理了下衣服,点点头,转身向下回去。 他们看着扎希尔消失在楼梯下。 理查德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家伙明显就是冲我们两人来得,他只是假装顺路而已。” 罗休顿露出他一贯的温和笑容: “我不能看着维罗妮卡出事,如果我拒绝他,扎希尔仍然会行动,而我们加入其中,反而能保护维罗妮卡,虽然说她伤透了我的心,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理查德看着罗休顿的笑容,那是他专门用来安抚别人,并让威胁放松的温和表情。 理查德知道罗休顿没说实话,至少没说全:“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但你要知道,维罗妮卡是高文亲王的女儿,扎希尔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也不能。 而此刻扎希尔正在楼梯上发出低沉的疯癫笑声。 他知道罗休顿不可能真的伤害维罗妮卡,所以扎希尔不会让他参与对付维罗妮卡的部分,但他可以成为对付那个教授的利剑。 ‘那个卑劣的窃贼,竟敢从我身边偷走维罗妮卡!’ 但现在没事了,很快维罗妮卡就会成为他的玩物了,不管是多么疯狂淫秽的幻象都能成为现实了。 只要有那个,那个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东西,他将成为神。 支配最美丽女人的神,他要做她的神。 196.安抚 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比如说斯盖德·怀特的生活中就充斥着犯罪和堕落。 他拍了拍脑袋,将残留的混沌赶出来。 他疯了。 准确的说,他将自己的大脑微微搅乱了一下,当然不是让火柴人做的,他还没那么疯狂,家族中还是有不少能让人发狂的禁忌物品。 就算没有,他也不会让火柴人砰自己的脑子。 他们的家教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可以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牺牲所有外人。 但火柴人不是这种邪恶,斯盖德也搞不清它是那种邪魔,火柴人完全不在乎世俗的财富和权势,甚至对力量也看得十分淡,它似乎毫无追求的东西。 但火柴人似乎也不单纯是为了乐趣,至少不是那种只为了满足欲望的疯子。 但斯盖德至少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没事别麻烦火柴人。 除了实现愿望之外。 在有关愿望的谈话和行为,火柴人就会显得较为大度。 “父亲。”斯盖德·怀特对老怀特说道。 老怀特摸了摸老花镜: “进展如何?” 斯盖德表情勉强地说道: “我之前按火柴人的建议想要挑起高文家族和赫文冲突。” 老怀特翻着书籍: “然后?” 斯盖德说道: “没能成功,这根本算不上冲突,赫文轻松消灭了他们,并且据我所知,高文亲王短时间还没有任何反应。” 老怀特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了?” 小怀特点头: “恐怕就是这样。” 老怀特说道: “那就慢慢来吧,我们不过是夹在两个庞然大物的之间的渺小凡人,这件事情无需操之过急,一旦被情绪裹挟着前进了,很容易就变成被随手碾碎的虫子。” 斯盖德点点头。 老怀特说道: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个小家族,带着邪魔记载来到这里的先祖爱德华·怀特只是个实力不错的恶魔术士罢了,在他原先的异端术士协会中也不过是个普通成员,我们身体内的血液并不是来自什么强大的恶魔。” “还是安全最重要。”最后老怀特唠叨了一句,“我们也不是这么需要权势。” 斯盖德点头,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老怀特轻咳两声: “关于上次从《原始恐惧》中得到仪式,我发现了其中关键地地方。” 斯盖德眼睛一亮: “有什么发现?” 老怀特说道: “关键的材料是天使少女,更准确的说法是纯洁的少女,我查阅了其他几个仪式,它们都有寓意纯洁少女的材料。 “重点是思想和身体都纯洁的少女,可以是思想单纯,性格善良的处女,我在找找看是否有什么关键的地方。” 斯盖德惊喜地说: “如果我们能够弄清楚这些仪式的本质,也许就能复现出来,拥有制约火柴人的能力。” 老怀特嗯了一声。 斯盖德·怀特忽然有些紧张: “父亲……” “怎么了。” 斯盖德·怀特鼓起勇气: “你之前说过火柴人是个很危险的邪魔,我不认同你的说法。” 老怀特皱起眉毛: “你还太年轻,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斯盖德解释道: “不,父亲,我的意思是,您之前的描述远远不能体现火柴人的邪恶。” 老怀特的表情严肃起来了。 斯盖德·怀特纠结了下用词: “它,它是那种把人类整个种族都视作最低贱奴隶的邪魔,不止是人类,所有生物应该都是它的奴隶,而且是比物品还要低等的奴隶,如果被羞辱践踏,逼迫着做出反人类反道德的行为,也要为主人的英明拍手称赞。 “而这只是它的无尽邪恶微不足道恶一个表现,它不是那种人类贫乏语言系统能够表达出来的邪恶。 “它是这个宇宙,不,它是某个宇宙的究极邪恶,父亲,我们做错了,我觉得我们不该惊醒它,它很可能毁灭我们。” 老怀特闭上了眼睛: “先祖留下的手稿不是这样说的啊?在爱德华·怀特的描述里,这个火柴人虽然疯狂邪恶,但还是一个寻常的邪魔,不过是喜欢观赏人类为了他的施舍而互相厮杀而已。” 作为邪恶世家,他很清楚自己的孩子对邪恶的认识与他一脉相承 老怀特深吸了口气: “你确定自己不是被吓到了吗?你能认自己的判断是出于理性而非情绪吗?” 斯盖德点点头: “父亲,我无比确定自己是通过理解判断出来它的邪恶程度,它的真实邪恶程度必然大于我对它的理解,而我脑海中他的邪恶程度也必然大于我能够传达出来的。” 老怀特点点头: “那看来我得把更多时间花在关于他的事迹上了。” 斯盖德·怀特松了口气,父亲听进他的话了。 他十分恐惧有一天整个怀特家族都会死在这个邪魔手上。 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父亲后,斯盖德·怀特就离开了这个碰头地点。 他没有回去,斯盖德并不想那么快再次和火柴人碰面。 怀特家族的少爷坐上了马车,接着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停下来,他又步行了一段距离。 剑齿虎正在酒吧外面抱臂站着。 这个大男人的双眼通红: “大人,你知道我兄弟会遇到什么吗?” 斯盖德特地嘱咐了他那天别去古堡,剑齿虎很难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斯盖德面露哀伤地点了点头: “我猜到了。” 男人的声音如猛兽悲伤的嘶吼: “我本可以招一些人代替他们的……” 斯盖德本想把手搭上他肩膀,当发现够不到后就拍了拍他的胸脯: “这是必要的牺牲,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死得这么惨,我为每个死者准备三百镑的抚恤金。” 剑齿虎虽然还十分愤怒,但还是睁大了眼睛,要知道骑士团的正式成员都没这么高的抚恤金,而他的手下虽然是精锐,但不过是黑帮里的精锐而已,远远比不上骑士团的正式成员。 斯盖德一脸悲伤地说道: “请务必把这笔钱亲手交给他们。” 斯盖德说完就把一个小箱子拿给剑齿虎,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支配这笔钱,斯盖德都不在乎。 剑齿虎郑重地说道: “我会确保每一笔钱都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 他只会给每个受害者家属一半的钱,另一半大部分的钱用来维持帮派活动。 然后他会亲自确保死者的家属们都能保住他们应有的财富,这会花费掉剩余的最后一点钱。 197.归来与颂歌 巨大的蜘蛛越过了虚无之黑,慢慢迈入了幕后世界。 他先是伸出一只节肢,用上面的细微触毛感知这这片无序混乱的海洋,接着将伸展出的节肢按在虚无的空间中,一点点地拖拽着身体的其余部分进入这个美妙无比的世界。 先是另一只前肢,接着是螯肢,然后大半个身体和其他肢节都进入了幕后。 幕后是混乱,是疯狂,是无序,是超乎人类理智的一片领域,所有来到此处的主物质生物,都像是困在了狂风巨浪中一片孤单小舟,在没有陆地与岛屿的无尽海域中随风漂流,直到被这片食人的海域吞噬。 物理法则,基本数学定律,还有逻辑在这个国度都不受待见,正如凯丽曾展示压缩距离的能力一样,世俗常理无法在这里彰显它们的权力。 这个宇宙是无序的,所以一切皆有可能,而且绝不会受到束缚,这个地方每一厘米的基本规则也许都会有细微的差距,这是个混乱不堪的宇宙,更是一个疯狂至极的国度。 物理法则的缺失,变形,移位导致这个世界甚至不可能存在,或者说至少不应该稳定存在,但毫无疑问,在幕后从比古老还古老的时候就出现了。 这个世界以极其脆弱和破碎的方式不断延续着。 这也是赫文为何不认同部分人的看法——现实可能是幕后的倒影。 因为这个猜想不过是懦弱者们基于恐慌和自我满足的无端猜想,没有任何证据能够直接证明这个理论的真实性。 而一个理论绝不能仅仅凭借着有趣,恐怖,或者某些哲学意义上就被提出,甚至被视作有研究的必要性。 它必须有支撑起的证据或理论基础,至少有某些灵性关联也可以,否则类似的“有趣”理论将多得数不过来。 赫文认为幕后就是现实的镜像。 因为不同于部分与主物质宇宙毫不相干的维度,这个世界和他们生活的世界有许多关联与相似的地方。 小到生物的习性,大到物理法则,都有迹可循。 这个维度的物理规律虽然支离破碎,但却不像是许多其他维度那样与主宇宙相差甚大,而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这样的维度本不应该存在,却能发展的如此波澜壮阔,难道不是因为它依附着主宇宙的原因吗? 这里就是现实的倒影,最扭曲的镜像。 破碎之光是这片宇宙的扭曲神祇中的一位。 而这位神祇的前身是至耀星辰——太阳的影子。 它曾比太阳还耀眼。 直到一颗行星分崩离析的那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正的太阳之神发怒了,又或是现实众神忌惮这位强大温和的神祇,总之它的结局十分糟糕。 不少人猜测赫文的这个身份曾参与过星辰之破碎事件,这倒没错,他曾竭尽全力想要收集所有的碎片,重铸至耀星辰。 他失败了。 而这颗星辰破碎后最大的遗产,就是从它尸体上生长出来的神祇破碎之光。 赫文和至耀星辰关系不错,如果它还在的话,只要找到它,幕后中的任何问题它都能帮赫文解决。 但是破碎之光嘛,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比较复杂了。 赫文希望他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不过纳塔斯之名曾在此地象征着死亡和剧毒,即使破碎之光真的听到了他的降临,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亲自找上门。 但是幕后世界本来就不是平稳的地方。 巨大的鳐鱼完全透明的身躯散发着绚丽的色彩,如同波浪般在无数彩色泡泡的包裹下缓缓游动。 它所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奇特的粘稠液体,液体中的剧毒足以让半神疯狂逃命,一旦沾染上哪怕一点,都会陷入永恒的迷梦之中,不会死亡,不会思考,甚至不再存在,所有中毒者的一切都归梦之主所有。 漆黑的阴影从巨大的浮空石壁上慢慢涌出,黏在其上不断地抽动,向着周围喷射出黑色液体,所有被液体捕捉到的生物都会变成一团漆黑阴影,慢慢游回本体,扩大阴影的面积。 而无数相比起二者渺小许多的黑影则在缓缓靠近,仔细观察才发现,他们是一群穿着布衣,戴着兜帽的人形生物,但四个袖口伸出的灰色干枯手臂能够证明他们绝非人类。 不过人类也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些成群结队的生物是幕后少有的拥有简单社会结构的物种。 即使离得很远,赫文也能隐约看见他们兜帽遮盖之下,头上两个如昆虫触须般的器官。 这是他们能在这片混乱之地保持社会结构的原因,那对触须能将他们所有人连接在一起,一即是众,众即是一。 每一个安德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他们之间的精神连接能创造一个意识场,不仅让他们具有高效协同作战的能力,还能制造足以呵退恐怖生物的精神风暴。 甚至在日常生活,觅食,宗教活动,城市建造,乃至军队训练,这种意识场都能起到帮助,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的社会结构就是依托于这种种族特性建立的。 即使赫文在现实宇宙的实力比起全盛时期犹如蝼蚁,但在这里,纳塔斯庇护他,纳塔斯歌颂他,纳塔斯就是他。 这具徒有空壳的身躯远比他显示的力量强大,因为这个姿态不仅仅因为他而伟大,也因为幕后而伟大,因为他曾在幕后的所作所为而伟大。 纳塔斯不仅仅是赫文的一面,也是纳塔斯本身。 梦鳐在天空欢快地游动着,庆贺着所有毒物唯一君主的归来。 不可剥离之阴影则随着本能不断涌动,不断扩大影之主的疆域。 而安德人则在大祭司的带领下,虔诚的跪倒在地,无数荧光在他们的两条触须间断亮起,随着能量场,牧师和修女欢颂阵阵庄严歌声,他们开始了已经停止了很多年的重要仪式。 无数的荧光互相联结,在轻微的振动下谱写最动人的乐章,就连遥远的其他地域都能听见这震撼人心的伟大祷言。 此刻,所有安德人都低下头颅,轻吟纳塔斯之名。 198.只为成就您的旨意 梦鳐和不可剥离之阴影并没有语言沟通能力,虽然它们强大到让现实宇宙的传奇都要落荒而逃,但它们也不过是强大的魔物。 它们令人敬畏的原因主要也是因为其诞生于这片恐怖疯狂的幕后,而主物质宇宙的原住民并不了解这里的规则。 但安德人与两者不同,他们的来历成迷,擅长用精神力量和阴谋诡计对敌,在有记载之前,这个种族就在幕后维度深深扎根了。 而这群家伙也不是一开始就崇拜赫文这具化身的,他们最初是以纯粹理性为信条,借此战胜了许多其他种族。 但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有不少安德人开始空虚,他们需要信仰,但在这片混乱之地,至耀星辰陨落之后,无人能够让他们诚心诚意崇拜。 而后纳塔斯出现了,它是那么的完美美丽,属于虫类的生理特征让他们深深着迷,同样从不主动正面作战,潜伏在阴影之中的性格又是如此得合安德人的胃口。 更不要说它那将恐怖实体戏弄地团团转的丰功伟绩了,简直就是专门为安德人打造的神明一样。 事实上,在纳塔斯诞生之前,赫文就曾与安德人的社会中生活过不短时间。 很大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安德人都开始信仰起这位异域神祇,而且不少真正虔诚的信徒,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了这位唯一神。 其中以一位大祭司和部落首领带领的游牧组织成为了狂信徒的一类,他们在幕后世界的各处散播着有关于纳塔斯的消息,让所有听闻这位新神之人自己判断是否皈依。 当然了,所有皈依者他们都能得到巨大的好处——安德人的友谊。 这可是遍布幕后,经历了无数战争,并且存续至今的伟大种族,他们繁荣,他们强大,他们的文明高度发达,有属于自己的科技,一度如蝗虫般在幕后肆虐、 虽然如今伟大的安德帝国早已不复存在,种族也稀稀疏疏的分布在世界各地,无法再次对神明造成威胁,但这群人仍然是幕后宇宙不可或缺的强大一员。 那安德人获得了什么? 他们可是获得了平静和满足啊。 赫文深深为此感到自豪,所有人都得都了自己想要的,包括他。 赫文得到了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一群疯子,一个能在和许多神祇交涉时取得重要影响的政治筹码,前提是他要让安德人保持信仰。 蜘蛛从虚空中一步步走到地面上,雄伟的身躯就这样停顿在众人的面前,他们都虔诚着低下头颅。 如果是在教堂,此刻应该有圣女来清洗纳塔斯的身躯,但此刻一切从简。 随着足部的轻微震动,安德人听见了神祇的旨意。 大祭司从人群中走出,在纳塔斯身前跪下身来,让自己纤细的触角与地面零距离接触 他们能从赫文让大地震颤的节奏声中解读出神明之意。 赫文当然能够开口说话,但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 首先,他所引发的大地震颤距离比声音更远,能传及整片大陆。 而其次嘛…… 就是这样更有神秘感和仪式感,能让这群寻求依托的人们感到满足和安稳。 神必需与人不同。 “哦,伟大之纳塔斯,您最虔诚忠心的仆人感谢您的降临,感谢您重回我们的世界,感谢您未抛弃您可怜的子民,哦,阴影之主,赞颂您的仁慈,赞颂您的伟大,赞颂你的怜悯。 “在您考验我们的时候,您卑微的仆人们仍然在宣传您的伟大,无懈怠丝毫,此心未受污秽,意志不曾动摇,灵魂绝无蒙尘,愿主垂怜。” “愿主垂怜。”在场的安德人都低声说道。 赫文节肢发出震动,询问如今是否有新晋神明。 幕后世界对神明的定义和现实不大一样,这里的神明是伟大者的意思,而现实中的神明在旧纪元是一种力量层次,至于新纪元更多的是指被人崇拜的强大者。 幕后的世界十分疯狂,而这里的神指的是在这个疯狂世界中,还能让原住民畏惧的更恐怖之物。 所以赫文的意思是这里是否有些十分强大诡异的家伙出现,比如能够让曲线变得比直线短的那种。 大祭司保持跪拜地姿势说道: “谢主赐询,如今世界有两位疯神肆虐,一位称为浮游者,为闪耀无数光彩之怪异生物,于整个世界各地出现,十分张扬的出现在其他神祇的附近,曾受到伤害,却转瞬即逝,无人能杀死。” 一位有超强自愈能力的神祇吗? “其二名为疯狂扭曲者,如身体融化的人类一般,将所见一切都纳入身体,他多数时候并没有影子,但时不时影子却会偶然出现片刻,很快又再次消失。” 一位大胃王吗? 赫文又问道,他们是否知晓有关于曲线与直线的知识和生物。 大祭司愣了一下,接着头上触角闪烁了几下,决绝地说道: “请主责罚,吾孤陋寡闻,我等并不知晓。” 大祭司将兜帽往后一撩,露出脆弱的脖颈,等到赫文的惩罚。 赫文轻整地面安抚了下他。 那位浮游出现在世界各地,可能是有高速移动能力,可一般来说,这种家伙没有高速移动或传送的方法才奇怪。 赫文最后再震了震地面。 大祭司则面露惊骇,接着是惊喜: “只为成就您的旨意。” 赫文则慢慢向后退去,阴影在他后退的时候涌了上来,让他消失在这里。 其实他曾对安德人有个不错的安排,但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对了,他其实并没有和大祭司说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只是通知了他一个信息。 纳塔斯之网即将笼罩整个世界。 199.死亡之城 “赫文。”荷拉端了一杯水到赫文身前。 赫文接过水杯,将它灌入喉中,让水分子滋润他破败的身躯。 他什么都没找到,除了与安德人的交流外,他还进行了不少探索。 部落的大祭司借用意识场联通了许多同其他大祭司的大脑,所有以游牧形式传教的安德人都听到了赫文的问题。 但没有人能给出答案,而赫文之后的探索也一无所获。 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让安德人稳固了对纳塔斯的信仰。 以暴露自身的风险为代价。 幕后旅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行的,过去的时候当然无所谓,可是现在的他光是穿越虚无之黑就让他疲惫无比了。 因为穿越的过程也是他编织纳塔斯的过程,而那具蜘蛛躯体吧必需达到足够的强度,才能让幕后维度承认,并和它分享幕后的力量。 赫文此刻身体僵硬无比,储存在霜之心中的力量被大量消耗掉,在此刻算不上一件好事。 如果要保持低温呼吸来快速恢复储存,那么持续下降的霜元素也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但是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还是听到了些有趣的传闻,比如说那两位疯狂的新神,都有些许人类特征。 神明与人类相似并不算奇怪的事情,即使他们本体并非人形,也会有接近人类体态的化身。 可在幕后维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和人类相像的神在幕后维度并不常见,反而十分稀奇,至耀星辰,破碎之光,梦之主,纳塔斯,真相之眼等,都并不是人形神祇。 如果说浮游还好,人类特征不算太多的话,那疯狂扭曲者就是人类元素无止境的堆积。 无数人类器官融化形成了这个怪物。 他全身上下数百张各不相同的嘴巴来自不同年龄与性别的原主人,有妙龄女郎的性感红唇,垂老的无牙口腔,镶满金牙的肥厚嘴巴。 它们只会发出挑战所有生命耳朵的刺耳嚎叫,污染灵魂的声波会像无数条小虫子一样钻入所有生命的大脑,然后摧毁他们的神经系统,玷污他们的灵魂。 而所有人类生物都会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在这恐怖嚎叫声的催促下走向巨大怪物,然后融入其中,成为他的一部分。 而这只是他所显露能力中的其中微不足道一种,就和人类会吃饭一样寻常。 一个人类形态的幕后神祇代表着很多事情,他们很可能与欧贝利亚大陆的人类活动有不小的关系。 荷拉看到赫文有些疲惫,伸出小手牵了牵他: “赫文,很辛苦吗?” 赫文笑道: “不辛苦,只不过是出门逛了一下。” 荷拉抬起头: “赫文,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荷拉就跑出去,等了好一会才端着一个盘子回来,上面摆放着新鲜出炉的曲奇饼干,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看起了是她在赫文漫游幕后时准备的。 荷拉将盘子放下,又重新走了出去,拿了本书回来。 荷拉松了松枕头,让赫文躺在床上,用架子撑起托盘,放在赫文身前: “赫文,我给你讲个故事。” 就这样,小女孩柔声讲述温馨的故事,哄着男人进入梦乡。 …分割线… 维罗妮卡回到了阴森的城堡内。 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维罗妮卡想要报答赫文的帮助。 但说实话,她其实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所以维罗妮卡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帮助。 维罗妮卡坐在大厅的 “艾琳姐姐,你觉得怎样才能让赫文教授高兴呢?” 一个散发着蓝光的半透明年轻女性正恭敬地站在维罗妮卡身旁。 这是维罗妮卡在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后,向赫文提的唯一一个要求,而赫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也让她报答的念头愈发强烈。 艾琳虽然从时间上算年龄不大,但是所经历的一切让她变得亲切,令人下意识的想要信任。 “殿下,我认为赫文教授拥有强大的伟力与神秘莫测的知识,像是凡俗的贵重礼物一定不能让他动心。” 维罗妮卡忧愁地问道: “那什么东西可以让赫文教授开心呢?” 艾琳微笑道: “我觉得既然礼物的贵重与否不重要,那么殿下可以着重考虑如何提高礼物的心意。” 维罗妮卡眸子中闪过一缕光芒,艾琳的身影也随之情绪了不少。 “那要怎么做?” 艾琳说道: “要让一个人感受到送礼者的心意其实很简单,要让他觉得你在这份礼物上花费了大的努力,而且这份礼物还得是你特地根据他的喜好精心挑选的。” 维罗妮卡先露出喜色,又很快变得犹豫: “但是我不知道赫文教授喜欢什么啊?” 艾琳说道: “没错,这就是殿下要付出的努力之一了,去想办法弄清他喜欢什么,可以去问问身边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比如凯丽小姐。” 维罗妮卡点点头,斗志满满地说道: “好,我这就出发。” 维罗妮卡提起裙子,就要向门外走去。 但是艾琳苦笑着拦住了她: “殿下,你忘记了吗?现在是晚上,你去哪里找凯丽小姐她们,而且你也不适合出门。” 维罗妮卡呆呆地停下脚步,接着恍然大悟: “对哦。” 赫文摧毁了海拉的力量,但死亡仍然未能完全远离维罗妮卡。 她在艾琳的陪同下顺着楼梯不断往上,准备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在赫文的帮助下,她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让所有的囚禁者都得以离开,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只会是一场糟糕的噩梦。 但如此庞大的城堡不可能在无人的前提下运转起来,老鼠和灰尘很快就会占据这个地方。 好在死亡如影随形、 维罗妮卡挥了挥手: “辛苦了。” 正在打扫地面的骨架也朝主人挥了挥手以示尊重,空中飘浮着比艾琳要稀薄不少的灵体,他们有些在嬉闹,有些躲在画里准备吓人,还有得在努力的进行清洁工作。 黑夜降临之时,这里是死亡之城。 200.愿望精灵为您服务 罗休顿和理查德现在和扎希尔混在了一起。 扎希尔刚刚给另外一群人布置好任务,就毫不停歇地赶到了咖啡厅和两人见面。 咖啡厅空无一人,今天特地停业一天给他们谈话。 这是扎希尔家里的产业。 扎希尔喝了口黑咖啡,他其实不喜欢这种饮料的味道,但这能让所谓的“精英人士”产生认同感。 扎希尔与老牌贵族谈事就喝有历史价值的红葡萄酒,和寻常混混交流就喝啤酒,同不满与社会之人在一起时就大声痛斥英兰斯政府,对欣赏真性情的人就给予他真诚,对崇拜虚伪的人就用谎言来称赞。 扎希尔微笑地和两位“精英学子”握了握手: “我们因尤拉莉亚相识,但现在看来,你们要比那个女人要优秀的多。” 罗休顿怔了一下: “不,我们还是远比不上社长?” 扎希尔挥了挥手,吩咐服务员给他们送上高档咖啡和甜点。 “不,我很了解尤拉莉亚那种人,她的伪装能被糊弄你们,但是说实话,其实也不过如此,那些贵族把戏和你们的办事能力比起来不值一提。” 奉承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和他认为优秀的人比较,并有看似有道理的话进行夸耀,让他沉醉其中,然后慢慢落入猎手的掌控。 扎希尔声音诚恳: “尤拉莉亚不过把你们当做她的一把尖刀,不管大事小事都让你们去跑腿,完全是把你们当做工具,吸引其他人加入什么没有的‘夜之社’。” 扎希尔知道尤拉莉亚其实能力十分强,而且重点是她有迷人的外外貌与十分让人敬佩的处事观念,这一切构成她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是这些吸引了众人蜂拥而至,至于罗休顿和理查德?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可以被取代的。 只不过奉承永永远不嫌多。 “但是我不一样,我们是合作伙伴,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地前进,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社长和社员。” 理查德打断他: “我们要做什么?” 扎希尔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们听说过被囚禁的老人吗?” 罗休顿疑惑地看了眼好友。 理查德回答道: “我知道,我还做过研究,第故事有两种,一种是真的被锁链囚禁的老人,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红着眼睛,像是一条无力的狂犬疯狂的咆哮,却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而另一种是有人看见了一位衣着得体的老绅士,他没有被任何实体锁链束缚,但不少人都声称他被某种不可视的东西给困住了。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都不过是流言罢了。” 扎希尔的声音变得有些狂热: “但是所有目击者的声称都是如此信誓旦旦,如果你真的研究过这个传闻,难道你没问过那些目击者吗?他们情深意切的话没能让你产生哪怕一点怀疑吗?” 理查德耸了耸肩: “群体性幻觉和妄想不是什么罕见的病症,先有流言扎根心里,才有“目击证人”来反证这个流言,而且我的确和他们谈过,谈完之后他们绝大多数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扎希尔摇摇头: “总之,我需要你们调查流言,是你第一种说法的老人,我得到证据,他藏在废弃校区中,你们能弄清楚他在哪里吗?” 罗休顿问道: “为什么我们要做这件事情,和维罗妮卡有什么关系吗?” 扎希尔点头道: “当然有了,记得赫文吗?” 罗休顿冷冷地点头: “我绝不会忘记他。” 扎希尔满意地笑笑: “这就事和他有密切的关系,当你们完成后,我会告诉你们其中缘由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有关系,关系着如何摧毁他的人生。 罗休顿没有发出质疑: “废弃校区,那边禁止学生进入,我们怎么在那里调查?” 扎希尔说道: “这就是你们要解决的事情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能做得到吧?” 罗休顿自信地说道: “当然了。” 扎希尔说道: “不管你们是否发现了囚禁的老人,还是相关的证据,都不要动任何物品,你们只需要把发现异常的地点告诉我就行了,可以做到吗?” 罗休顿承诺道: “放心,我们只做该做的。” 扎希尔再次嘱咐: “记住了,发现了任何相关的内容就立马跟我报告,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别动,书不能翻阅,盒子不能打开,什么都不能触碰,切记,我会让专业人士处理并观察的。” 理查德说道: “你可以信任我们。” 言下之意是如果再说下去就是不信任了。 扎希尔和善地笑笑: “我当然信任你们,我需要的是你们信任我,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奇怪,所以我需要你们不要怀疑我的话,特别是我的警告,虽然听起来神神道道的,但其实我说的每句话都隐藏着无法倾诉的理由。” 罗休顿神色严肃地说道: “我们不会碰任何东西的,进去,找到关于老人的东西,回来告诉你在哪里,这就是我会做的全部事情。” 扎希尔站起身来了: “很好,我期待着你们的回应,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都能和我说,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们的。” 理查德说道: “我需要一百镑来执行计划。” 罗休顿不明白为什么好友会说这样的话。 扎希尔欣然同意: “当然可以,我会让人给你送来的。” 在简短的礼貌告别后,扎希尔离开了咖啡厅,在街道上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不知要往哪里走。 他走到一个足够隐私的角度,从怀里掏出一本奇特的黑色封皮书籍,轻轻打开。 书上画着无数形状各异的黑色小人。、 狂热从扎希尔的双眼中流淌而出: “坦维斯吉,万能的愿望精灵,我很快就能召唤出你了,财富,地位,权势,力量,都将是我的吗,还有维罗妮卡那个婊子,她很快就会在我脚下像只乖巧的猫咪呻吟了,哈哈哈哈。” 扎希尔觉得自己此刻握住了整个世界。 201.女巫审判 维罗妮卡步态优雅地在亚伦大学的路上走着。 她惊讶的发现,周围有不少人都在用余光打量着她,在赫文将海拉的力量抽出她身体,打破精心编织的魔咒后,维罗妮卡就不再无法正表达自己的想法。 同时,她也能正常的理解别人的行为了。 而这些人,有些是用好奇的眼光在看她,但绝大多数的情绪更为复杂,迷恋,憎恨,厌恶,以及敌视。 维罗妮卡忽然站住,此刻在无数人恶毒的目光化作狼群将她包围,让她停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有些害怕与惊讶,更有些愧疚。 她害怕那些人会冲上来撕碎她,也惊讶于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负面情绪。 同时她很愧疚,因为维罗妮卡觉得,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才会被那么多人讨厌。 看见维罗妮卡似乎有些局促,众人感觉自己的信仰再度崩塌,但与此同时,维罗妮卡因为他们目光所表露的胆怯也增添了他们的信心。 要知道,往日里维罗妮卡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好像多看她一眼都是亵渎,如今她不仅跌落凡尘,还像是个怯懦的平凡少女一样,这一幕让极少数人心中的阴暗开始慢慢滋生。 维罗妮卡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但已经露怯的受伤狮子必然会招惹鬣狗的窥视。 一个微微有些发胖的男人从人群走了出来,停在了维罗妮卡的前面。 此刻的少女还未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腥风血雨。 男人声音颤抖地叫住了她: “维,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男人看见维罗妮卡正的回答他了,一下底气就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维罗妮卡皱着眉毛问道: “背叛什么?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看见如此美丽的女人表露出些许愧疚,男人差点就跪下来替所有人说我原谅你了。 但他没有,他记得扎希尔的嘱咐,他不能再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了,就像之前的两年一样,他一度把维罗妮卡视作自己的女神。 即使他知道维罗妮卡不会爱上他也无所谓,因为维罗妮卡不会爱上任何人,这样他就能对维罗妮卡保留着最美丽的幻想。 但女神已经染上尘土了。 一切都是那个赫文教授的错。 男人吞咽下口水: “有人看到你和赫文教授一起开心的聊天,是真的吗?” 维罗妮卡忽然笑起来了,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让男人一度沉醉其中,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心碎。 “是啊,我很钦佩赫文教授,而且还很感激他,他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 还没等维罗妮卡说完,男人就极其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语: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和赫文教授作对?戏弄我们吗?想看我们笑话吗?你说啊,你说啊!” 随着男人的一声怒吼,周围本只敢藏在黑暗中的人也渐渐围了过来,而本只是看热闹的人在推搡中被赶离了这个地方,这些人也被这群狂热的疯子给吓到了。 维罗妮卡后退一步,可她发现自己身后也已经无路可退,密密麻麻的人群抓住了她。 维罗妮卡慌张地解释道: “我一直都很敬佩赫文教授啊,我从没有和他作对过,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听着维罗妮卡的解释,看着她慌张的神情,不由感觉到全身心的舒爽。 原来维罗妮卡不是神,而是会因他的责问感到害怕的少女啊,那么…… 强大感充盈着在场每个人的胸口,所有人都享受着维罗妮卡畏惧的神色。 男人再次发问,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有力到震耳欲聋: “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 维罗妮卡伸出双手挡在自己胸前,环视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逃跑的希望。 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曾说谎,也许是因为她根本不会。 “赫文教授当然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他,至于爱,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 维罗妮卡还没搞清这种爱这种情绪的意思,至少现在她绝对没有陷入热恋之中,可是她无法说清楚给他们。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切确的否定,尽管那样,男人还会根据扎希尔的吩咐引导众人的情绪,可就算是他也想亲口听维罗妮卡说出否定的答案。 但他失望了。 男人的声音凄凉又痛苦,让维罗妮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很糟糕的事情。 她自然没有,但众人皆认为她有罪,且罪孽深重。 男人的声音如咆哮的狂风与巨浪,发出了最后的质问,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观看这场盛大的审判。 “你为什么要欺骗和背叛我们?” 维罗妮卡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是谁?” 死寂降临。 许久许久之后,就连坚冰都已融化成水。 有人说了一句: “你的崇拜者们啊。” 维罗妮卡疑惑地说道: “崇拜者?” 另一个人说道: “就是你的粉丝们。” 维罗妮卡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粉丝?” 如此,就是彻底的疯狂。 众人饱含痛苦和愤怒的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恶毒的咒骂和侮辱性言语劈天盖地冲向维罗妮卡。 在对她生理特征,家庭条件,性格品德的极其肮脏污秽的用词的冲击中,维罗妮卡痛苦的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恶心!你这个丑陋邪恶的*子。。” “你凭什么背叛我们!我们为你付出了什么,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我荒废了学业,以后连好工作都找不到,你必需补偿我,给我钱,给钱一千块,不然我就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披露你的行径。” “下贱的母*,去你亲爱的赫文教授身下****。”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需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维罗妮卡只看地面,蹲着的瘦弱身躯在狂风中瑟瑟发抖。 男人用夹杂着痛苦和惋惜的眼神看着维罗妮卡,因为他知道,只不过是第一步,他们不可能真的在这里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物理伤害,只能让她担惊受怕几个月而已。 但扎希尔有计划,他会一步一步地摧毁这个女孩。 男人终于知道了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此刻,他也没那么恨维罗妮卡了,只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他低下头,张开嘴。 “全部给我滚开!” 闪电划破了晴空。 202.非人之瞳 一个愤怒的少女正站在所有人面前,用她单薄的身体护住了维罗妮卡。 扎希尔提到过几个可能引起麻烦的人,这位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就是尤拉莉亚吧,我知道你很喜欢维罗妮卡,可她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你看清楚一点吧,对维罗妮卡来说你一文不值。” 少女冷笑道: “什么狗屁道理,她做错了什么?没回应你们赤忱的爱意吗?是不是只要你喜欢她,维罗妮卡就必须按照你们的幻想来行事,否则就是背叛?” 少女转身一拳打在想要从身后接近的鬼祟男人下巴,让他直接倒地: “而且我才不是你们的同类,什么崇拜者的一员,我只是个平凡的大学生,恰巧路过此处,而在我这位路人的眼中,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所谓什么崇拜和伤害。 “你们不过是在群体校园暴力一位柔弱的女孩,我要阻止你们。” 男人阴狠笑笑: “你能怎么做。” 少女一把抓紧维罗妮卡的手,向着人群之外冲去。 少女低声在维罗妮卡耳边说了一句: “闭上眼睛。” 然后她们就像是烟雾一般消散了,再也没人找得到她们。 无人的建筑当中。 维罗妮卡还满脸害怕: “凯丽,谢谢你。” 凯丽摆摆手: “没事,你应该谢谢尤拉莉亚,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维罗妮卡问道: “尤拉莉亚?” 凯丽回答道: “上次和我们一次去你家的那个女人,还记得吗?她说她看见你被一群人包围住,就想跑去找赫文帮忙,我在路上遇到了她,就先一步来了。” 维罗妮卡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们刚刚是怎么逃出来的。” 凯丽耸耸肩: “我有些小手段。” 她并不打算详细解释。 但维罗妮卡则是捂住了嘴,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所以是真的?” “什么?” “大家都说你是女巫?” 凯丽突然笑了出来: “女巫?你真的这么想?” 维罗妮卡呆呆地点点头。 “我怎么可能是女巫?”凯丽感到有些好笑,因为要说起来,维罗妮卡是女巫才对。 在她刚刚的幕后视觉中,那群人包围的是一位死亡领主。 苍白的皮肤,贴合皮肤的白骨饰品,维罗妮卡现在的外表更像是病弱女子。 赫文说过,他虽然会完全驱散维罗妮卡体内的死神之力,但是这股力量在她体内停留的太久了,已经对她造成了不可逆的改变,虽然并非有害的改变,但还是需要时刻注意。 比如说如果那群人真的激怒了维罗妮卡,让她完全失控,他们可能会失去几天到几年不定的寿命,具体数字取决维罗妮卡还剩下多少理智。 但至少他们短时间内是无法阻挡维罗妮卡的。 其实只要每人抽走几分钟的生命,维罗妮卡就能瓦解他们的“围殴”,但这个单纯的少女从未产生过这种想法。 维罗妮卡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学校的目的: “凯丽小姐,你和赫文教授很熟吗?” 凯丽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知道他的太多秘密,但至少在学生中,我是少数和他很熟悉的人了,除了荷拉,你应该是找不到谁比我更了解赫文了。” 维罗妮卡莫名的感觉凯丽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炫耀,让她感到有些怪异。 最终维罗妮卡把这归为自己的错觉: “荷拉是赫文的侄女吗?” “嗯,你问这个问题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送赫文一个礼物,表示对他的感激,想要寻求你的意见……” “嘘。”凯丽将食指放在唇前,压低身子,“有人。” 维罗妮卡肩膀注意力放在周围,才隐约听到杂音。 凯丽拉着维罗妮卡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看起来她十分熟练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杂音变成了脚步声。 再过了一会,说话声也响起了。 罗休顿问道: “你确定我们的方向没错吧?” 理查德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自然,我说过我做了研究,而且不仅如此,我早就从那些人的话语中找出了可能存在的传闻真实地点,估计是一条野狗之类的东西。” 两人的声音消失了片刻。 理查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真的相信他的话,缥缈的校园传说和维罗妮卡能有什么联系呢?而且你没发现吗?这家伙有问题,他竟然随随便便就答应了我的要求,那可是足足一百镑,如果每个他邀请的人都跟他要钱,他肯定会破产的。 “他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我的要求,证明在他眼中我们很重要,但其实不一定,我觉得真正重要的不是我们两人,而是他要我们做的事情,为了这件事,他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 罗休顿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答应他的要求,既然这件事很重要,那完成它能让他信任我们,如果有对维罗妮卡不利的事情发生,我也能提前一步知晓。” 理查德并不认同他的话: “真的吗?” 当然不是了,如果凯丽没有出现,扎希尔的部分计划已经得到推进了,而不管罗休顿完成的多出色,都不可能接触到与维罗妮卡的内容。 凯丽和维罗妮卡对视一眼,这件事竟然和她们有关。 罗休顿接着说道: “而且我们也不一定要听他的话?我带了手套和你的专业工具,他是无法发现我们动过手脚的,也许我们能从得知他计划的部分细节。” 理查德似乎有些犹豫: “你确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罗休顿有点惊讶: “这里连人都没有半个,能出什么事,你不会真的相信了什么囚禁老人的传说了吧?” 理查德辩解道: “当然不,我觉得事情可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要知道这里会被废弃是因为存在着坍塌的隐患,但学校却一直没有翻新这里,也许有什么无法公开的秘密。” 罗休顿有些怀疑: “真的吗?” “好吧,我其实是怕了,当初我做研究的时候也觉得这不过是某种群体性幻觉,可是现在,我有了不同的见解,我见证了一场群体性疯狂崇拜没有理由的蔓延,又没有理由的消退,这不符合基本的心理学和社会学规律。 “我怀疑有什么真正超然于人类的东西正在注视着我们。” 一位死亡巫师和空间移动者的确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他们。 203.猫,狗,死人与少女 罗休顿最近很奇怪。 准确来说,自从遇见了维罗妮卡,他都一直很奇怪,但现在他比以前更奇怪了,理查德甚至都对他感到了一丝陌生。 但作为朋友,理查德还是会陪着他做这些令人厌烦的事情。 “我们已经走了二十多分钟了,这个旧建筑区真有那么大吗?”罗休顿有些疑惑,这里似乎比地图标识的面积要大上不少。 一阵低沉狰狞的吼声从远方传来。 “野狗?”理查德说道,“这里的确比我想象的大,也许不过是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原因,让我们错误判断了自己移动的距离和时间。” 罗休顿因为怪异的声音产生了一丝不安: “这里还有野狗?破败了这么多年后还有食物留给他们吗?” 理查德说道: “可别小看了这些犬科生物,他们不像是人类那么脆弱和娇气,对于人类来说,这里可能已经不存在维持生命的资源,但对这些动物来说,可能处处都是食物。” 罗休顿挥了挥手臂,感觉自己的肌肉。 如果是饲养犬,哪怕是大型犬,他都要制服的信心,但是野兽不一样,他在野外见过一只山猫。 那是一只大得不正常的巨猫。 他当时和那只野兽对视着,罗休顿能看得出来,在对方眼中,自己不过是空有肌肉的傻大个,只要她想就能轻易杀死自己。 还好她没有对罗休顿动手。 他不由拿出了包里的钢制短棍,轻轻地挥舞了两下钢棍。 理查德看了他握棍的右手。 罗休顿也认真了。 其实理查德也有些怀疑自己将会面对什么,虽然之前将近20年的人生培养了他根深蒂固的理性思维,但此刻他还是让对未知神秘的恐惧在脑海中占了上风。 维罗妮卡和凯丽则远远地掉在两人身后。 她们不会跟丢,凯丽能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他们。 因为在幕后视觉中,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废弃建筑,而是一片荒废的空地,所以即使相隔了数面水泥墙,凯丽还是能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 一只大猫和大狗在荒凉的大地上不断前行。 人形猎豹身上的肌肉将背心完全撑起,巨大的肌肉块让所有人都心生敬畏,他挥舞短棍的速度充满了威慑力。 而低着头的灰狼则完全没有犬科生物的那种暴虐和血性,眼神反而充满了人类的睿智和狡猾,不断摆了摆去的毛茸茸尾巴诉说了主人复杂的情绪。 如果只有她一人,凯丽会更接近两人,但是她还带着维罗妮卡。 看起来对方想要做的事情也和维罗妮卡有密切的关系,凯丽无法把她留在原地自己跟上去。 但其实凯丽这么认真还是因为她认为这件事可能和赫文有一些关系。 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从她见过那只巨大的神奇鲸鱼后,凯丽的听觉变得敏锐了许多。 理查德的声音通过风传入了凯丽的耳朵。 “那赫文呢?扎希尔说要对付赫文,我们要不要也一起阻止他。” 罗休顿不带表情地说道: “不,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闲事,我们必需把注意力放在维罗妮卡身上。” 理查德怀疑他是否真的这么想。 还是他其实内心深处也觉得,如果赫文出事了反而更好。 吼! 野兽的声音听起来更近了。 罗休顿握棍的手紧了几分。 “听起来不像狗。”理查德说道。 罗休顿艰难地笑笑: “听声音还有段距离,不需要担心。” 理查德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 前方是一片建筑群,是十多栋带着院子的小平房。 “这里是为学校教授准备的住处,前任校长会把这个房子当做筹码吸引一些优秀的教授来这里任职,本来这里应该有更多的住所,不过在这些年拆除了不少。”理查德解释道。 罗休顿问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拆了?” 理查德耸耸肩: “不知道,很久之前,学校就完全封闭了这个区域,有人猜测是因为这里闹鬼,但其实在我看来,这更可能涉及到某些复杂的利益纠纷。” 罗休顿点点头: “哪个?” 理查德的答案让罗休顿感到一丝烦躁: “每一个。” 随后就是无趣的重复性劳作了,他们不断地打开一个又一个锁,在内部结构一模一样的屋子中不断搜寻。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屋子的前任都是谁,虽然理查德有朋友能搞到这些内部信息,但他却告诉理查德这些资料都已经丢失了。 所以他不知道此刻所站立的地板上,在三十年前居住着这个学校地位最高的男人。 理查德带上了手套,防止留下指纹,本来灰尘也是个难解决的点,但出乎意料的,这间屋子的东西似乎不久前才被人碰过。 罗休顿说道: “看来就是这里了,可在我们来到这之前,是谁在这里停留过?” 罗休顿看了眼墙壁,一副奇怪的画正裱在上面。 是一个奇特的倒三角,但这个三角是用许多怪异的符号组成的。 理查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正趴在地面上,将耳朵贴上去,轻轻用手敲击木制地板。 “有地下空间,五十年代的人就喜欢用这种方法藏东西。” 罗休顿将短棍靠在一旁的衣柜上。 理查德指了指木床。 他将双手轻搭在床下。 “呼!” 随着双臂肌肉的高高鼓起,木床缓慢的向上抬升。 “叮!” 清脆透彻的声音忽然从床板下响起。 理查德面色一变: “警报系统!” 204.无毛兽 罗休顿见状立马加快了抬床的速度,整张脸都憋得通红,这个看似简单的木床比他想得要重不少,就好像里面塞了几十公斤的铁块一样。 理查德一把拿起被罗休顿放下的铁块,紧张地关注周围的动静。 轰。 低沉的声音响起,整张木床终于竖直地停靠在墙壁旁。 下面空无一物。 理查德将短棍抛给罗休顿,从背包中拿出撬棍: “你把风。” 理查德用撬棍敲了几下地面,接着找到一处木板的连接处,将撬棍尖端插入其中。 理查德咬着牙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撬棍上,借助着经典物理学对抗着地板。 随着木板破碎的声音和尘土的飞扬,他撬出了一个小洞。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 “草。” 罗休顿也过来看了一眼: “什么鬼?” 一个保险箱正躺在下面。 砰! 前们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野狗?”罗休顿不确定地说道,看了眼好友。 理查德用衣袖擦了擦领口,握紧撬棍: “走,去看看。” 罗休顿点点头。 至少对方不是能轻易把木门转开的怪物,而且看起来它也不会使用门把手。 如果真的野狗,他们应该先赶跑这不知好歹的野兽。 两人缓缓地走到门前。 除了刚刚的撞击声,他们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似乎那不过是两人的幻觉。 罗休顿又和理查德对视了一眼,野狗不应该这么聪明。 这更像是狼。 罗休顿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应付危急的能力。 门把手已经转到了尽头。 他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什么都没有,院子的野草随风而动,并不像有动物经过的样子。 罗休顿将整个房门都推开。 理查德想要向外走出去,但罗休顿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先来。” 罗休顿将钢棍横在胸前,随时都能应对着来自正面的敌人。 至于背后,他有理查德。 罗休顿走了几步,并没有什么怪物忽然突袭他。 他松了口气: “应该只是我们太紧张了。” 罗休顿摇摇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吼!” 野兽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次就在近在咫尺。 罗休顿立马朝着门内跑去,理查德也立马抓紧门框,打算随时将门紧紧闭上。 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将罗休顿扑倒在地。 理查德这才意识到,野兽一直都躲在楼顶! 罗休顿在听到破风声的瞬间就抓紧了钢棍,但野兽的第一步动作就是攻击他的野兽,随着重重地冲击,罗休顿还没看清楚出现的东西,钢棍就落在了地上。 恶臭的腥风扑向罗休顿的鼻尖,眩晕占据了他的头颅,而野兽用远比他强壮的肢体力量将他压倒在地。 理查德抬起撬棍,就用上前救出罗休顿,可野兽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怪物先是用额头狠狠地撞了下罗休顿的脑袋,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然后用尖锐的前掌压在他的喉咙,一个甩身,正面与理查德对视。 理查德停了下来,他无法往前。 因为他能从毛发之下的那对黄色瞳孔中看出一丝残忍和狡黠,而尖锐的骨白兽爪正停留在罗休顿的喉咙上方。 理查德仔细观察着这只野兽。 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动物,棕色的浓密毛发遍布全身,它的头颅骨骼看起来有不少犬科生物的特征,但毛发下大肌肉块的形状更像是狮子的形状。 长毛兽足足比罗休顿大了一圈,比一般的大型犬还要高大,而且它的智力似乎超出了许多野生动物的类型。 要知道这种威胁一般对绝大多数动物没什么用处,很明显它能感受到并理解理查德和罗休顿的特殊关系。 而且说实话,如果它就这样了解了罗休顿的生命,再扑上来,理查德也没有把握能应对它的攻势。 那是什么让它停下了脚步,是出于兽性中的谨慎,还是想要规避受伤的风险,又或者是…… 理查德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疯了,因为他竟然对着一个怪物说话。 “你想要什么?放过罗休顿,我都能同意。” 野兽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 理查德无法理解表达野兽的意思,它并没有做出什么带有强烈倾向性的肢体动作,只不过是接连发出骇人的吼声。 理查德知道,自己今天也许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救下罗休顿了。 他握紧了撬棍。 野兽还是没有对罗休顿动手,他必需把它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等下,理查德想到了一种可能。 为什么刚刚罗休顿没有立马就遭到攻击,要知道这只野兽可一直都在楼顶。 反过来想,野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理查德向后退了两步。 长毛兽见到这个情景立马发出了咆哮,看起来它十分不满的行为。 罗休顿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向理查德。 理查德回了他一个蕴含深意的眼神。 罗休顿轻微地摇了摇头。 这只野兽似乎并不希望他们回到房子。 虽然理查德有把握在他追上来之前回到房内将门关紧,长毛兽刚刚的行为也证明了它无法突破木门。 但理查德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让找不到目标的野兽将怒火发泄在罗休顿身上。 他要跑得慢一点,让野兽觉得自己能够追上他,这样才能让它真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理查德已经给罗休顿示意了,等下一动手,他就逃跑,野兽扑倒他后,不可能马上就转身去追他,他很有可能逃出这个疯狂的地方。 至于理查德他自己,那就只能祈祷造物主足够仁慈了。 毕竟罗休顿还有使命在身,而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理查德转过身去。 长毛兽抬起了放在罗休顿喉咙上的爪子。 理查德跑了起来。 长毛兽高高跃起。 罗休顿用手臂支撑着地面,但剧痛和无力撕裂了他的意志。 理查德继续跑着。 长毛兽张开了无舌的血口,两颗犬齿几乎要接触到了理查德脖颈的皮肤。 “不!”罗休顿绝望的喊道。 理查德闭上了眼睛。 205.房子的秘密 肉体碰撞的声音响起。 理查德扑倒在地,等待着猛兽的撕咬,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罗休顿睁大了眼睛,嘴巴完全无法合拢,他的大脑无法在短时间内处理他看见的事情。 长毛兽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凯丽收回了举着的拳头。 理查德转过身来,当他看见身后的少女时,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了。 明明刚刚那里还空无一人,下一秒她就凭空出现了,而且赤手空拳就打飞了比成年人类男子还要健壮许多的野兽。 凯丽本不应该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能力,一旦这件事传出去,不知道会引发多么疯狂的连锁反应,再加上她才刚得罪了维罗妮卡的“前”崇拜者们,任何人目睹她的秘密都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刚才她什么都不做,理查德很可能已经死在这里,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凯丽注视着长毛兽,它被击飞后并没有受伤,它只是甩了甩头恢复神智,就四足站立与凯丽对视,泛黄的瞳孔在露出凶意。 它被激发了兽性,反复地在原地渡步,让肌肉活动起来,随时准备应对凯丽的下次进攻。 没错,不是准备下次进攻,而是在等到凯丽出手,在长毛兽的眼中,刚刚那两人只不过是能够轻松制服的幼兽,那凯丽一定是人类这种动物中最成熟强大的组成部分。 她是猎手吗?还是种群的威慑武器?又或者是领袖? 不管凯丽是什么,长毛兽都知道凯丽是它的劲敌,一个不慎,它就可能成为落败的那方。 在野兽的世界,失败很多时候就等于死亡。 凯丽则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长毛兽的身上,丝毫不理会另外两人的震惊与疑惑。 她得制服这个家伙。 在幕后视觉,这家伙是只邪恶扭曲的兽类特征结合体,不止犬科生物和猫科生物,蜥蜴,昆虫,猩猩,甚至是鸟类和鱼类,各种各样生物的特征都出现在它身上。 它简直就是把各种兽类融化后黏在一起的恶心怪物。 当然,在现实世界中长毛怪还没那么恐怖,不然理查德和罗休顿可能根本来不及在它面前逃跑就被吓晕了。 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只基因突变的野狼或者什么东西,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游荡。 罗休顿趁着凯丽和长毛兽对峙时连忙起身,绕路走向房子。 但他的这个行为刺激了长毛兽,只见它先是用前掌挠了下地面,接着它试探性地向右前方跑了几步,企图无视凯丽袭击罗休顿。 凯丽的声音十分沉稳: “快点,我拦下它。” 本来罗休顿心中还有一丝抛下凯丽的愧疚,听到这话后瞬间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凯丽与长毛兽一同移动,时刻保持对方在自己前方。 长毛兽见状知晓自己不可能忽视凯丽阻止罗休顿回去了,它只好想将注意力集中在凯丽身上。 理查德连忙将跑到门口的罗休顿拉近房内,接着看向凯丽: “你不进来吗?” 凯丽摆了摆手: “我来对付这家伙,你们把门锁紧。” 走进屋内的罗休顿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坐在地板上,不断地喘着气: “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我刚刚让你别那么做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子!” 说道这里,罗休顿的音调提高了几度。 理查德冷静的说道: “我别无选择,如果是你,也会选择救下我。” 罗休顿站起身来,直接一把抓住好友的袖口: “对,我会拼尽全力,但绝不会用这种消极可悲的方式,我会和那个怪物战斗到最后一刻,留尽最后一滴血,而你也会和我一起战斗,要么我们一起干掉那东西,要么我们被它吃掉。” 理查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窗户看向门外: “看起来情况暂时还在她的控制之中,但我们不能保证她能一直这样下去。” 罗休顿看出来理查德不愿多说: “在我看来,那家伙也是半个怪物。” 理查德点点头: “也许吧,但至少她救了我们,我们得想办法帮助她。” 罗休顿将包拿起,然后把所有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 “什么有用的都没有,要是有把枪就好了。” 理查德说道: “也许我们并不需要武器,你还记得那个长毛怪的反应吗?” 罗休顿一脸疑惑: “什么反应。” 理查德解释道: “你出去时它并没有动手,而等你转身它却突然袭击你,而当我转头朝着屋子跑的时候,它又抛下你追像我,如果我没猜测的话……” 罗休顿明白了: “他不想让我们回到这间屋子。” 理查德说道: “也许这里有某些对它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罗休顿说道: “那个保险箱!” 理查德连忙从地上抓起一把工具,和罗休顿一起走回卧室。 他们用撬棍将洞口再次扩大。 罗休顿将保险箱从木板下抬上来,这个金属制品长宽高大约一米,开关是机械数字轮盘,总共有五位数。 “总共也就十万种可能,如果有时间的话完全可以慢慢破解,但我们明显没有这个时间了。” 罗休顿问道: “能搞定吗?” 理查德拿出几个精巧的工具: “当然,你去窗户那里看着把风,如果发生意外了立马通知我,我来对付这个铁箱子。” 罗休顿点点头,他直接走回窗户旁。 瞬间,少女和野兽纠缠在一起的景象映入眼中,他几乎就要以为凯丽已经被击败了。 但少女利落地躲开了野兽的爪子,直接用左手按在野兽的腰部上,接着一个重拳打在它的后脑勺。 正当罗休顿情绪高涨之时,他又发现长毛兽并没有因为凯丽看似凶猛的打击受伤或挫败,几下就挣脱了凯丽的压制。 206.助教先生 正当二者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长毛兽忽然向后退去,接着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犬牙。 凯丽注意到对方的口腔似乎有什么异样之处,牙齿锐利的能咬碎头骨,口水顺着口腔边缘滴落…… 她忽然发现了,野兽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 不是舌头被切断了,或者收受了,而是根本没有,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就好像它是只天然没有舌头的生物。 从长毛怪的骨骼结构和生理特征来看,它很明显属于哺乳类,而据凯丽所知,没有什么哺乳类生物会无舌头这一器官。 早在无脊椎动物时期,舌头就已经发展出来了。 那这只东西是怎么回事?近亲交配引起的退化?重元素导致的基因突变? 凯丽不知道答案,但她知晓自己的拳头打在长毛兽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对付人类还好,她学习过专门破坏人类脆弱肉体的格斗技巧,但是野兽,虽然也有些弱点可以攻击,但凯丽却无法伤害到它。 能够轻松击倒壮汉的力量与技巧只能让长毛兽稍微感到疼痛,然后它就会跟没有任何事一样继续活动。 麻烦的对手。 凯丽击溃过无数职业的格斗家,剑术大师,拳王,凶猛的野兽,但这样无法动摇的敌人还是她生来第一次碰见。 维罗妮卡呢?如果她来能帮助自己制服这个怪物吗? 不,先不说她现在不过是能够让亡魂在身旁徘徊的三流“女巫”,根本无法起到任何帮助,即使可以,她也不该暴露自己。 如果自己能够顺利赶跑或控制住这东西,也许就能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家伙出现在这里,他们口中的计划,扎希尔又是怎么一回事。 凯丽在想是否要利用曲线移动来战斗。 虽说她已经在罗休顿眼前使用过一次这种能力,但只是一次的话,还能让对方暂且相信这是他的幻觉。 但如果她真的肆无忌惮地运用曲线移动的技巧,那双在窗户旁的眼睛势必会觉得她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室内。 哐。 理查德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有本绿色的笔记和一个红色方形盒子,盒子大约有50厘米长,30厘米宽,8厘米高。 理查德二话不说拿出两样东西,直接走到窗户旁边,将其高高举起,并敲了两下玻璃。 他希望凯丽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长毛兽果然有了反应,它一见到理查德手上的两样东西,就发出了让人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不再与凯丽纠缠,直直冲向玻璃窗。 凯丽此刻也没时间多想,直接向前走一步,然后出现在了房内,一把抓起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撬棍,接着向右前方侧步,瞬间出现在长毛兽的身侧。 她握紧撬棍,用尽全身的力量挥舞。 金属造物刺穿空气,留下一道道残影,狠狠地撞击在了长毛兽的腹部。 哪怕是刚刚被打了那么多下都没有任何影响的怪物,此刻也痛苦的尖叫起来,高高跃起想要逃离撬棍的追击,但凯丽比它更快。 她直接出现在了跃起的野兽右上方,然后高举撬棍再次向它的脊椎敲过去。 野兽发出了一声哀伤的低吟,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 两个男性都看呆了: “我的亚瑟王啊。” 理查德揉了揉眼睛,他刚刚没有亲眼看见凯丽出现的样子,所以此刻他受到的震惊比罗休顿还要大。 “造物主在上,这个世界真的有怪物和魔法吗?我们刚刚是目睹了一位女巫和怪物的战斗吗?” 他们的结论下的太早了。 长毛兽甩了甩身子,缓缓地重新爬起。 凯丽知道自己刚刚的那几击无法真的击溃这只怪物,但至少,它应该得学会害怕了。 长毛怪用阴冷的眼神注视了凯丽许久。 最终,它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然后就朝着一旁的废弃教学楼跑去了。 凯丽一直看着长毛兽的身影,直到确认它真的认输离开了,才略微放松一点。 她没时间做战后总结,直接向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此刻罗休顿和理查德再次被恐惧包围,虽然怪物逃跑了,但眼前之人可比怪物还要恐怖。 还没等他们思考要不要打开门,凯丽就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哇!”罗休顿向后退了几步。 凯丽说道: “把你们手上的东西交出来。” 理查德根本没有犹豫,立马把两样东西递给了凯丽。 凯丽并没有立马打开,而是先询问道: “罗休顿和理查德?” 罗休顿露出惊恐的神色: “巫术!” 凯丽回答道: “我在学生册上看过你们的相片,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理查德和罗休顿紧闭嘴巴。 凯丽一脸正经的说道: “你们知道我只要拿到你们的头发,就能让你们自杀,而且你一旦对我说谎,我就能诅咒你们在十四天内死于意外,你们知道的,对吧?” 罗休顿连忙说道: “是扎希尔让我们过来的,他让我们调查关于被囚禁的老人的传闻,并叫我只要找到地方就告诉他,什么都不要碰。” 理查德补充道: “如果我没猜测,这两样东西就是他让我们找的,我们是在木床的地板下面找到它们的。” 凯丽说道: “扎希尔和维罗妮卡有什么关系。” 罗休顿一下就变了脸色,现在他很确定,对方就是女巫了。 “扎希尔,扎希尔之前是鹰之社——尤拉莉亚组建的学生结社中的一员。” 凯丽说道: “曾经崇拜维罗妮卡的结社?” “没错。” “他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正在调查。” 凯丽拿起绿色本子,直接翻阅起来。 “神啊,从今天开始我将在这本书中记录我所见到的一切,我是拉蒙特,亚伦大学的一名助教。” 凯丽知道拉蒙特。 他就是前任亚伦大学的校长。 207.拉蒙特的快乐一日 “我发现了一只精灵,一只古老强大的愿望精灵,坦维斯吉。 那是糟糕的一天,早上我没能搭上马车,结果在教师会议上迟到,让院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他告诉我,今年自己别想晋升为讲师了,而事后校长看到我是也用严厉的语气狠狠责备了我,这也坚定了院长让我明年也不让我晋升的想法。 我真的需要那笔钱,助教每月工资只有30镑,而讲师足足有100镑,如果不是房租要升价的话,我还能勉强生活下去,可是最近房东已经多次表达要把我赶走的念头了。 我已经当了十年助教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或者出身名校,可当初和我条件差不多的人,要么是早就熬不下去另谋出路了,要么就已经成为了正式讲师。 我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斥责,也许是因为我让院长丢脸了,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残忍,让我在忍受足足一年的痛苦。 因为我不会拍他马屁吗? 老实说,那一刻我的确很绝望和痛苦,但那种情绪并没能持续太久。” 凯丽能看出来,日记的主人在书写这一段话时,已经放下了执念。 “我在学校的图书馆查找资料,却意外发现了一本古怪的书籍,它的封面是红色的,上面还有一把古怪的锁链,无论我如何摆弄,都无法让锁链从书籍上面脱离。 我悄悄将它从图书馆里拿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一方面是我觉得借书的时间不足以我好好研究它,另一方面是我内心深处的欲望不愿意让我和别人分享它。 为什么我会把它偷走? 我用了偷这个词语,因为我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把它还回去了。 不像是俗套的骑士小说,这本书并没有任何摄人心神的力量,没有任何邪魔在其中勾引我,那么我为什么会想要拿走它。 原因很可笑,因为我真的很希望它有某种操控神智的邪恶力量,将我从这个污秽的泥潭拉出去,哪怕是拉进一个无底深渊也无所谓,因为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这糟糕的现实,看不见头的枯燥日夜。 我就像个幼稚的孩童,抓住如虚无缥缈的一根稻草,希望它会化身苍天大树,将我高高举起。 我真心,不,我全心全意的是这本看起来古朴,神秘,怪异的古书有某种超自然力量。 嘲笑我幼稚也好,说我可悲也罢。 我成功了。 我用了锐器,开锁器,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锁链抽离它的本体,我也无法在图书馆中找到它的钥匙,看起来制造这个锁链的人并不希望后人将其重新打开。 锁链的材质也是特殊的合金,不管是强酸还是强碱都毫无反应。 但我是个优秀的化学家,至少比院长那个老头强多了,我分析出来合金的大多数材料,用铁,铜,银,甚至是金,不少因为缺乏仪器无法检测的微量元素,以及一种我不了解的金属。 我制造了溶解剂,虽然不知为何,我的溶解剂只能融化锁链的一小部分,但这已经足够了。 我小心翼翼的让溶解剂流过金属锁链表面,精细地确保书籍不会受一点损害,毕竟我不想是老院长一样早就不去实验室了。 但事后我觉得,即使我将溶解液倒在了书籍上,也不可能让它减轻哪怕一克。 奇迹出现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看见什么禁忌知识,黑暗魔法,古老巫术之类的东西。 我从未想象过,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颠覆理智的事物。 当我打开书本时,一个由黑色线条组成的小人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 我指的小人是纯粹由笔画组成的二维小火柴人,就像是小孩子随手的作品一般,但问题是,生活在纸张上的小人自己动了起来,如同有生命一样。 我此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其实是什么巫师的把戏,这家伙是某位巫师制造的小精灵。 我猜对了一半,它的确是个精灵。 我的亚瑟王啊,它说它是个愿望精灵。 据它自己所说,它叫做坦维斯吉,来自于古老的旧时代,与伟大的世界树尤克特拉斯尔一同诞生,它是善良的自然精灵,美好愿望的集结,只要付出合理的代价,它就能替我实现愿望。 ‘本来是要收费的,不过竟然你唤醒了我,我就免费替你实现一个愿望吧,但这个愿望不能要求过高,也不能太愚蠢,不然我就取消自己的承诺。’ 愿望精灵这么说道。 ‘我能知道过高具体是多高吗?’ 小火柴人神秘一笑,泛黄的纸张上出现几个字: ‘你确定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我猜到了回答确定的结果。 ‘我想成为亚伦大学的校长。’我这么说道。 然后美梦就成真了。 我就是亚伦大学的校长,就好像我一直都是一样。 没有人知道上任校长去哪了,也没人记得他是谁,我也不在乎。 他们只要知道我是名正言顺的校长就够了。 所有人都在恭维我,曾经对我不屑一顾的院长则接连不断地拍着我的马屁,他转弯抹角称赞人的本事是这么强,让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靠着这个能力坐到今天的位置上的。 我其实没什么资格批判他,毕竟我也是走捷径得到如今的地位的,但是我还是以观赏他那如小丑般可笑的姿态为乐。 我改变了主意,不将他直接开除,而是慢慢欣赏他的丑态,最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让人举报他,到时候他还会来找我帮忙。 而我到时想怎样对他都行,是假惺惺的说自己无能为力,还是微笑着把他一脚踢开,都是由我决定。 我,拉蒙特,从一个小小的助教变成了最知名大学之一的校长,掌握着巨大权力的人物,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天之间。 我很好奇精灵的话,它说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实现愿望,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出得起价钱,就能再实现一个愿望?” 208.向全能的主,献上我的声音 凯丽翻到下一页,看起来校长先生的字迹凌乱了不少。 “它才不是什么愿望精灵,而是魔鬼! 当我重新打开书籍时,它在纸上写下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它似乎猜到了我很快就会回去,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那可是一只愿望精灵啊。那个时候我还满怀激动,根本不知道它会说些什么。 我先是十分热情地感谢了他的帮助和美妙的愿望。 坦维斯吉十分客气的说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我听到它的话之后,更加期待之后问题的回答了。 ‘如果想实现一个新愿望的话,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坦维斯吉露出了轻微的为难: ‘其实我也很想替你实现愿望的,可是我无法在不获取回报的前提下支付你任何东西,这是我们精灵的规矩,之前那次我已经越界了……’ 我只是说道: ‘当然,我会付钱的。’ 坦维斯吉搅动书页上的墨水,字迹漂亮的英兰斯单词组成了句子,第一次展露了它的残酷之处: ‘我们种族实现愿望的回报不是由我自己决定,而是取决于天意。’ 它再次搅动墨水,让字母重新排列: ‘代价将是你的舌头,而回报则比你原来的愿望要丰厚几十倍。’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震惊,坦维斯吉又在底下加了一句话。 ‘第二个愿望不是必须的,你完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我的舌头,这东西要我的舌头。 善良的自然精灵。 这真的是什么善良生物会提出的要求吗?如果失去舌头,我这辈子都只能发出类似哼,啊的声音,再也无法与人交流。 到底得多疯狂才会答应这个要求,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是个疯子,所以我离开了那里,可我隐约感到,火柴人那对小黑点组成的眼睛,藏着某种特殊的期待。 我就此和坦维斯吉说再见,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当然不可能,不然我就应该在老年时候和自己的孩子讲述这个故事,但现在我只能把它写下来了。 我回到了学校,享受着校长身份带给我的便利,但我高兴的太早了。 我同时得承担它带来的麻烦。 我并没有前任校长的能力,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也许我可以教书,甚至学术水平不比一些腐败的教授差,可我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 无数的问题蜂拥而至,我无法做出前任校长会做的抉择,我犯下了错误,损失了不少的金钱,但真正重要的是威信的衰弱。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问题。 我太沉溺于院长的夸耀中,所以未曾注意到他已经发现我的无知和无能。 他是个聪明的人,虽然他不擅长教学,也不了解化学,但他却精通于政治手段。 在和著名的商人狄金森先生交易的过程中,我犯下了个错误。 我听了院长的建议。 然后事情就越来越糟糕了,市长了找了我,许多人也来质问和提醒我,我触怒了什么人。 一个商业帝国的领袖——疯商狄金森,在这之前,我作为一个小人物,根本不了解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他有可能把我的冒犯虫子的鸣叫完全不在乎,也可能想办法给我下绊子,让我丢掉现在的职位,更有可能的是,他派来两个杀手,然后带走我脆弱的生命。 我慌乱急了,特别是在知晓他曾做过的事情后,我已经无法平静的入睡了,在梦中死亡的阴影都会缠绕我。 我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办法能平息我的恐惧。 但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愿望精灵。 因为此刻的我已经有些怀疑它的身份了,在我看来,邪魔更可能会做这种奇怪的“交易”。 无论它用多美好的词语去粉饰,都无法改变黑暗的事实,它根本不会给人实现愿望,哪有需要代价的愿望呢? 我把着称作交易。 但它的确有着神奇的力量,也能够让我摆脱困境,但我却有个问题。 它之前曾说我应该晚点去的。 是不是因为它早就知道我的愿望不是我能够驾驭的,知道我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然后回到它这里,再一次祈求它的帮助,然后我就会像只掉入蛛网的飞虫一样,再也无法挣脱它的控制。 原谅我对这位恩人的恶意揣测,其实当初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我想让你,正在阅读这个故事的人知晓一件事情。 坦维斯吉不是愿望精灵,它也不值得你信任。 我只是在犹豫,在我的舌头和地位中犹豫,如果我放弃现在的身份,我仍然能过上十分阔绰的生活。 我做了个决定,直到我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凯丽退后了两步,确保罗休顿和理查德不会看到这本日记的半点内容。 她遇到的第三个超凡生物,竟然是存在一本日记的描述中吗? “我尝试过了,我尝试过放弃一切了,但我无法忍受下去,如果一个人曾经是国王,那么让他当大臣都是一种折磨。 我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所以我把舌头给了坦维斯吉。 然后我就听到它说出的第一句话,那如顽皮孩子般尖锐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 我得到了什么?我不会告诉你,读书的人,因为那东西实在是太美好了,我无法信任你能够压制住自己的贪念。 总而言之,我重新拥有了美梦和地位。 而坦维斯吉,它也有了声音。” 这一页再次截然而止。 而凯丽也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个没有舌头的人。 一只没有舌头的长毛野兽。 209.三角团 凯丽略过无关紧要的内容,将日记分别翻到了中期某些重要时刻和临近尾声的地方,特别是越到后面的地方,她发觉拉蒙特校长的字迹已经十分潦草了,不复最初的有力漂亮。 就好像他在书写这段文字时,无比的紧张和癫狂,甚至已经无法握紧笔杆了。 “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舌头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我并不能言语,但却未曾因此感到被束缚。 我比以前更强大。 借助交换到的力量,我能够通过一个眼神就将自己的想法,即使一句话不说,仅仅凭借写字和手语交流,所有人仍然对我保持尊敬。 我从未这么好过,以前对我来说麻烦无比的问题也变成随手就能解决的小事,力量感充盈我的全身。 即便如此,我的心中仍然保留少许的疑惑,有一件事情我始终不明白呢。 那就是为什么我一答应付出代价,那个火柴人就能够发出声音。 也许我付出的不是舌头,而是我说话的能力,而这种个能力作为祭品,成为这个家伙的一部分。 我此刻已经很确定了,火柴人即使是愿望精灵,也绝非善良的那种。” 接着是下一段,拉蒙特首次重点提及了除他之外的某人。 “学校来了一位新教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生物学院的,我完全没有获得他的简历,这件事并没有经过我手,按理来说,以生物学院院长对我的尊敬程度来看,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格里姆教授吗?真是件怪事。” 接下来隔了几天他有提到类似的事情。 “音乐系来了位萨莉教授,还有一位古语言专家阿博特,他们到底是怎么混进我地盘的?有人在向这里输送间谍吗?” “我发现自己经常会在路上遇到这三位‘间谍’,而且如果我的直觉没出错的话,他们在暗中观察我,我的力量能否应对他们,如果他们想要伤害我,我能阻止吗? 我是否需要找坦维斯吉…… 该死,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绝对不要回去找他,我一定能自己解决这些家伙的。” 又是短短的一段。 “我准备了几把火枪,还雇佣了几个保镖跟在我身旁,我一定会没事的。” 新的一段,写到这里的时候,拉蒙特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不少。 “他们找上门了,保镖,火枪,在他们面前都不堪一击。 唯一的好事,他们也许不是我的敌人,相反,他们应该是我的朋友。 为首的男子是阿博特,他们自称三角团,以某个神奇的倒三角符号作为象征。 阿博特自称是一位黑巫师和古代语言专家,有魔力的那种语言,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恐惧的神秘气息 而萨莉女士是一位女巫,掌握了用声音制服敌人的方法,她仅仅是唱了首歌,我的所有守卫都倒在了地上,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位美人,身上挂满了富有异域风趣的挂坠。 最后一位,也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叫格兰特,他是一位猎魔人,是专门猎杀魔物的专家,他是这么自称的。 可当我问他魔物是什么的时候,格兰特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阿博特告诉我,他们三人以消灭邪恶力量,保护人类生命为己任,而在他们看来,我很可能已经陷入了邪恶魔物的操纵中了。 我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我的确相信他们对自己身份的描述,可关于责任的部分,我还有一点怀疑,毕竟也许他们是为了得到坦维斯吉的愿望而找上门的。 阿博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想是好人,萨莉更像是来自某个部落的外国人,而三人中给我感觉最值得信赖的格兰特,他也完全被那个叫萨莉的女人迷住了。 我看得出来,虽然这两人是情侣,但这老男孩完全是被动的一方,他已经被萨莉迷得团团转了。 那个女人是玩弄异性的好手,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合作了多久,但格兰特已经完全被她控制了。” 之后又是一大段对琐事的描述,直到一句缺乏逻辑,没头没尾的话忽然出现。 “我的语言表达能力才下降。” 接着没过多久,因为颤抖而显得极其潦草难看的文字出现。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它的嘴巴里有我的舌头,它的舌头能够伸出书本,如果它实现多几个愿望会怎样?我怎么会没意识到,那是锁链啊!锁链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释放了一个囚犯,一个邪魔,我应该做些什么?如果我现在逃跑……” 拉蒙特之后对日记的记载就空了一大段,下次出现文字的时候,时间应该已经过了不久。 “我和三角团的成员一起前往了我找到古籍的地方,经过足足三天的翻箱倒柜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张与这本书有关纸。 “纸张被别人粗暴的撕下来,但如果我没猜测的话,这张纸应该是来自于那本‘愿望之书’的。 一个自称爱德华·怀特的人留下了与坦维斯吉有关的内容。 他自称是上帝的使徒,基督的信徒,折翼天使,而他用详细的语言描绘了古籍中封印的怪物有多么强大很恐怖,以及他是如何牺牲了一切战胜它的。 我完全不明白这些词语的意思,就连格兰特和萨莉都一脸茫然。 但阿博特却一脸震惊,他跟自己的伙伴说道: ‘我用了两百年穷尽了黑巫术的尽头,虽然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传奇,但我所见之事已经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我曾听过半天使的故事。 ‘这个人,这个记载如果没有说谎的话,他一定会让半神都不愿挑衅,可在我看来,爱德华·怀特对书本里封印的东西也充满恐惧。 ‘我想事先通知你们,这将很可能是一场十分危险的行动,比我们最初预料的还要危险无数倍。’ 他的伙伴当时并没有因此被动摇。 我很好奇,如果重新给他们一次选择机会,他们是否会逃离这个地狱。 我是拉蒙特,我的生命已经所剩不多了。” 210.上帝之犬 罗休顿和理查德手足无措地坐在房间内。 “难道我们不该逃跑吗?”理查德提议道。 凯丽用没那么友善地眼神看了他一眼,两人立马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事到如今,她必需阅读完整本日记,她需要知道结果,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将眼神从这本日记上移开了。 如果她的感觉准确的话,最终她会无比震惊。 书本剩余的内容,以及之前的内容在时间上有些混乱,让人分不清叙述者到底正在经历这些事情,或者是他已经经历完了,又好像他正一边在进行着某事,却一早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 也许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 “在阅读爱德华·怀特文字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的阅读能力在退步,对文字的理解变成了困难辛苦的工作。 毫无疑问,火柴人从我身上拿走的,绝非只有一条舌头。 我也能从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行为推断出来,我的性格已经大幅度改变了,而且不是出于社会地位,而是由于我的心智受到了摧残。 我不是个好人,不,其实我是个报复心重,容易嫉妒他人,内心狭隘的混蛋。 但我还是要这样说,我应该阻止它,火柴人,从现在开始我不再称呼它的名字,阿博特说名字中可能蕴含着力量。 很幸运,在那张残破的纸张上,我们找到了部分封印火柴人的办法。 阿博特说他能够将其还原,只需要一点时间,可是我们真的有这么多时间吗? 我看不见。” 下一段的文字充满了决绝。 “我被夺走了太多,我在变成怪物。 “我询问了阿博特,我们两人单独交流了一会。 “他认为舌头作为发声的工具,代表着人类成系统的语言,而且不止如此,语言是区分人类与动物的一个重要特征。 它代表了人性。 而我的人性正在流失,不,我并没有变得残酷冷血,相反,我易怒,冲动,失去理智,缺乏耐心。 我在变成动物。 兽性正在侵袭我的身体,我没有告诉阿博特,我在有几个晚上离开了学校,在野外奔跑着,向着月亮发出了嚎叫。 那一刻我是多么自由。 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需阻止它!在我来不及之前。” 凯丽翻了一页。 痛苦在她舌尖回荡,她品尝到了书写者的绝望。 “我们行动了,正如计划的那样。 即使我们已经如此重视火柴人,但我们仍然失败了。 萨莉死了,她用自己的灵魂换了格兰特的生命。 阿博特疯了。 他从未背叛过我们,至始至终他都想着要帮助我逃离怪物的魔爪,但是他失败了,怪物获得了舌头,所以它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阿博特变成了它的爪牙。 阿博特曾经是一名黑巫师,用邪恶血腥的魔法残害他人。 他想要赎罪,他真的在忏悔自己以前的罪行,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了,他自信,沉稳,温柔,善良。 但火柴人即使动了动舌头,就唤醒了他最深处的邪恶,让他重新堕入地狱,忽然对着他视作儿子的格兰特下杀手。 也许是因为他也知道,如果有片刻犹豫,他很可能不忍心动手了。 格兰特死了。 所以萨莉也放弃了一切,她向魔鬼俯首称臣,发了疯般地乞求它。 她只要他活,哪怕舍弃一切。 所以魔鬼要了她的一切。 我和格兰特逃出来那里。 但我们失去了一切。 格兰特虽然没变成疯子,却也完全丧失了斗志,用酒精和致幻剂麻痹自己。 我费劲力气才能和他勉强沟通,但却并没有多少成效。 事实上,虽然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恨我。 而他的确该恨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随着兽性的日益增强,我对人的感知能力强大到一个我都惊讶的地步,但我对自己行为的控制力也在慢慢衰弱。 我本该看到这一切发生的,但我什么都看不到。” 日记已经临近尾声了,凯丽的心情也开始激动起来。 “我问出了格兰特的想法,他已经伤心透顶了,被他视作半个父亲的挚友想要杀死他,他得一生所爱则为了他的生命付出了一切,而且之后她的灵魂可能永远活在痛苦与绝望之中。 我能够劝说他回心转意,只要运用我的力量够多次,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但每一次我使用这股邪恶的力量,理智和人性都会远离我一点。 当有一天我起床,我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发旺盛了不少。 就像是只野兽。 说起来好笑,前半生我一直都在追寻所谓的金钱地位,可当这些都到手后也显得如此食之无味。 而在我认识这三人的一个多月里,我却如同重获新生,每天都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如果我一开始明白这些,是不是就无需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阿博特会在众人的包围中,以一位慈祥老者的身份幸福逝去,萨莉会和格兰特度过充满争吵,却无比幸福的一生。 我将阻止它,以我剩余的全部发誓。 我问出来了,格兰特其实也没完全放弃复仇,但他无法面对那位已经变成邪魔奴仆的好友,更没有信心战胜它。 而我也找到了一种平衡体内冲动的方法。 那就是不断在心中默念那种残破纸张上的一小段话: ‘蒙主垂怜,愿以吾之行偿还吾等原罪,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啊,赐福于我吧,您将和我同在,我会成为您的利剑,为您铲除一切邪恶。’ 格兰特一个人无法战胜阿博特封印火柴人。 但是加上我就不一定了,他也许没有勇气杀死自己的好友,但对人性不多的我,杀戮不过是件小事情。 如果我能够维持理智,保持清醒,同时让兽的力量充盈我的身躯,在加上我得到的力量,并非毫无机会。 我将是上帝最凶猛的猎犬。 我已受到感召。” 211.九界之王必将归来 凯丽翻到日记的最后部分,终局已然接近。 她将借着这本日记,窥见跨越了数十年的疯狂真相。 “我说服了格兰特。 这不是难事,他是无法安息的复仇之魂,只要我激发他体内的熊熊怒火,他就将有源源不断地动力。 如果不能亲手终结这件事,他的人生就彻底完了,作为上帝使徒,爱德华·怀特,我将赐予他救赎的机…… 不,我是拉蒙特。 我第二个愿望许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不配驾驭这种力量,正如我第一个愿望一样,我看见过去,我看见未来,我看见我的末路。 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人知道我的力量,因为有好几种可能存在,会有不同的人看到这本日记中的内容,但到了这里的话,这本日记的末尾,只有一个人会看到。 凯丽小姐,我将向你讲述剩下的故事。 以及我所窥见之物。 爱德华·怀特,他的人生其实我已经看不清了,火柴人篡改了他的人生,天使变成了恶魔,救赎变成了堕落。 但我还是能从中找到一丝原先的蛛丝马迹,火柴人不是一个以自己利益为上的邪恶魔王,而是更加无序疯狂的东西。 它给了我神明都无法企及的力量。 所以我见到了,那个弘扬福音之人。 他是已死之神——全知全能全善耶和华的信徒,一位落入凡间的折翼天使。 而他的使命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封印火柴人。 他的人生在我看来已经支离破碎,混乱不堪,但这不是他真正度过的人生,那些背叛,那些堕落,那些恶毒的家训都是被火柴人篡改的东西。 这是火柴人唯一泄愤的方法了。 我从中挑选出了少数我认为真实的地方。 他曾爱上了高文家族的一位少女,那个家族在利用某种邪恶仪式窃取神明的力量,我看不清高文家族的未来,但这件事情必需被阻止,否则所有人类都要承担他们的罪孽。 他和他的夫人应该有后代,如果你有机会并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传达真相给他们的后人,但我对这件事的结果不抱期待。 顺便一提,他的夫人就是当时高文亲王的女儿。 凯丽小姐,你的周围我完全看不清,我能看见五百年后的未来,我能看见五百年前的过去,但我看不见你周围的一切,你需要保持警戒,某种超然之物正在你周围发生。 总之,我看见爱德华·怀特,他也看见了我,所以某种程度上,我被他影响了,每当我念诵他的祷文时,我都会更加接近爱德华·怀特一点。 用一种毒药来对抗另一种毒药。 他在利用我的身躯执行他的使命,而我在利用他的力量自我救赎。 我告诉格兰特,我能杀死阿博特。 他当然不相信我,但对一个能看见未来分支的人来说,找到能说服他的语句并不是难事。 我们将去解决它。 你想要结局吗? 我给不了你。 封印火柴人的行动可能会失败,也可能会成功,但我的宿命早已注定,要么是变成天堂的一具傀儡,丧失一切心智,要么就是失去所有人性,变成一只野兽,守护着这本日记或者其他什么,直到你或者某人的到来。 当然,如果运气足够好,我可能会直接死去。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再拥有将这个故事填充完整的能力了。 假设我们失败了,那么世界应该有几种走向,也许有其他人来封印了这个邪物,又或者他获得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完全统治了这个世界,将我们的星球拖入疯狂邪恶的维度。 也可能他正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藏着,正在伺机恢复力量,那么我需要你将这个故事传播出去,但绝对别提我许的第二个愿望,这实在是太有诱惑力,无数人会为此前仆后继,成为邪魔的仆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凯丽小姐你真的在看这一段文字,而且我们又碰巧成功了的话,那你另一只手拿着的盒子里应该装着一本红色封面的笔记,会有我们制造的锁链束缚着他。 而且这翻过一页之后,你将会看到关于如何再次封印他的内容,那张残页也被我粘上去了。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小盒子,证明我们绝对成功了,这是唯一的未来,此刻火柴人还被好好的封印盒子里,。而你的使命就是看管好这个秘密。 我已将所有言语都诉说殆尽,接下来只剩下祈祷了。” 凯丽的心中有些不安。 她慢慢地翻过这一页。 书籍也被破坏过的痕迹,这里并不存在再次封印火柴人的方法,也没有他说过的残破书页。 而且不像他自称的那样,前一页不是他最后的忠告。 他回到了日记前,用最后的一点理智留下了一句话。 也许这些话不是出自理智,而是本能,或者疯狂。 “上帝将是地狱新主,撒旦忠诚的轻吻主的脚背,奥丁投出永恒之枪,大蛇绕九界环绕游动,千面之神无处不在,绞刑架之下背叛者鲜血迸裂,斯莱普尼尔踏出虚无,众神之父必将回归! “让耶和华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滚一边去吧!您是我的新主!智慧之神,我将自己的所有理智献给你,狂猎之王,我将自己死后的灵魂献给你,这一切只因我目睹了您至高无上的伟大身姿。 “回归吧,回归吧,从阿斯加德中回归,从凡人中回归,从尤克特拉希尔之上回归,从深渊中回归,从雷与风暴中回归,从国王中回归,从那些怯懦新神中回归。 “我的父啊,您将重新支配大地,主宰天空,让万物臣服,九界之王必将重新崛起!” 凯丽看不懂最后的这段话,拉蒙特似乎在生命的最后重新找到了某种古怪的信仰,并将某个预言或者期望写在来这里。 那最后这几页是被他撕下来的吗? 凯丽认为并不是。 “停下吧,年轻人,别再继续下去了。” 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三人身旁。 罗休顿和理查德被吓了一跳,但凯丽并不感到惊讶。 在看到一半的时候,凯丽就预计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她转过身来,她看和这个男人见过几面, 他是艾奥娜十分熟悉的生物学教授。 “格兰特教授,我想知道结果。” 212.感谢信 艾奥娜提过,格兰特教授曾经提议和赫文教授进行合作研究,但现在想来,也许他当初这么做另有原因。 凯丽一直看着沉默的格兰特。 他忽然开口: “你不会想要在这里讨论吧,我们出去说。” 凯丽点点头,看了罗休顿和理查德一眼,示意他们在这里等待。 凯丽仅仅用一步就走出了房门,格兰特见此只是笑了笑。 他走到凯丽身旁: “日记里面,写了些什么?” 凯丽疑惑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你难道没有看过?” 格兰特承认道: “他和我说过,不要主动去看这本日记中的内容,直到有人将它从保险箱中拿出来。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拉蒙特能够得到解脱的这一天。” 凯丽问道: “解脱?” 格兰特说道: “他生前嘱咐我杀死他,让他脱离无尽疯狂的束缚,让他从这可悲的命运中解脱,得到永远的安宁。 “但在此之前,他要留在这里,看管着封印坦维斯吉的笔记,直到一位品德与能力都达到要求,有资格保护笔记的人出现。” 生物学教授看着她: “就是你,凯丽小姐。” 凯丽问道: “你们成功了,对吧?” 猎魔人点头道: “那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即使现在我也只能将结局归于侥幸,拉蒙特不知为何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在异域神祇的庇护之下杀死了阿博特,我的昔日好友。 “而我则走到了坦维斯吉的面前,用阿博特亲自研究出来的封印方法将它重新关进了书中,事情最是这样,没有更多的了。” 凯丽知道真相远比他所说的复杂无数倍,但格兰特并不想详细讨论。 他不愿意回想起那一天。 坦维斯吉曾给了他一个条件,他险些无法拒绝那个条件。 火柴人用一个灵魂作为筹码。 当时它笑得很开心,因为它知道无论格兰特选择什么,都会因此痛苦一辈子。 这将是他的罪孽。 凯丽问道: “那你知道这个盒子里什么吗?” 格兰特说道: “坦维斯吉。” 凯丽说道: “你知道关于爱德华·怀特的那页纸在哪吗?还有封印坦维斯吉的方法。” 格兰特皱起眉毛: “他没在日记中告诉你吗?” 凯丽说道: “有,他说就在这本日记的末尾,但我却发现了纸张被撕掉的痕迹,以及一段意义不明的话。” 格兰特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话?” “歌颂神明,并说一位神会从万物中回归。” 说完凯丽将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拿在手中给格兰特看。 猎魔人看了好几遍,脸上疑惑和担忧交加。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上帝我听拉蒙特提过,但奥丁,千面之神,大蛇这些东西我一无所知,在猎魔人的记载中,这些家伙都是无人知晓的隐秘。” 格兰特看向凯丽: “我觉得你应该打开那个盒子看看。” 凯丽此刻心中闪过一丝戒备,在某些传说了,这样的话让她感觉像是邪魔的诱惑。 她眨了眨眼。 格兰特的是个已经枯萎的男人。 一个巨大的棺材被锁链缠绕在他的背上,格兰特的整个身体已经被压垮,骨骼甚至都已经变形了。 可即使如此他的双手还握着锋利的武器,眼神中还翻滚着复仇之炎,他几乎被各种负面情绪摧毁,但他找到了平衡,用愤怒与仇恨不断前行。 即使已经破碎不堪,他仍然不忘紧握刀刃。 确认了格兰特是真人,而非什么邪魔幻化的诱惑实体后,凯丽拿出盒子,缓慢且郑重地拉开它的活动栓。 她打开了盒子。 一本书静静地躺在里面。 格兰特的的身体微微颤抖。。 里面的笔记并不是红色的,而是蓝色封面。 而其封皮上,还有一个黑色的的小人,正得意洋洋的笑着。 猎魔人一把抢过这本书,立马翻开了书页。 他翻过一张又一张的空白纸张,终于,在最后一页他看到了一句话。 “感谢你们帮我守护这本什么用都没有的书那么久,我就先走一步了,毕竟你们的封印我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加上阿博特一早就将封印的原理告诉了我,我只花了,我算下……。 “我花了大约6年就将这个愚蠢的封印破除了,再见,我出去玩了,顺便一提我准备把萨莉的灵魂卖给我地狱里的朋友,我真的很遗憾你当初没有同意我的交易,现在她要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了。 “当然了,我还是有点慈悲心的,所以我让你在这么久之后才发现这个真相,萨莉的灵魂估计已经被折磨到失去自我了吧,至于她经历了什么悲惨的事情,下次见面是我会告诉你的。 “落款:伟大的火柴人。” 愤怒几乎吞噬了格兰特。 他的双臂不断颤抖,此刻在凯丽的幕后世界中,他背后的棺材正在逐渐破碎,随着无数木块的脱落,棺材最终整个跌落在地。 畸变开始产生,他的已经扭曲变形的骨骼在吱嘎身中缓缓恢复,炽热的火星在他体表四溅,握紧利刃的双手渐渐融化,与武器完全连接在一起。 浓浓烈火从他的双瞳与嘴巴中迸溅,复仇的灵魂再度苏醒。 她见证了一次蜕变。 凯丽上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是在医院,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的幕后姿态在短短一周间改变的面目全非。 而格兰特也是如此,凯丽不知道他是否会燃烧殆尽,但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后退了。 没有人阻止他跃入烈焰之中。 但凯丽并没有因为格兰特的变化产生什么情绪,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件事情上。 “那个怪物,它逃跑了?” “没错,而且它狠狠地耍了我们,让拉蒙特受尽疯狂之苦,并将我的挚爱投入地狱,让我再也没有机会赎罪了。” “我们必需重新封印他。” “当然,当然。”格兰特意味深长地说道。 213.跌落体验 凯丽说道: “我知道一个人能够帮上忙。” 格兰特已经想到了答案: “赫文教授?” 凯丽惊讶地问道: “你知道?” 格兰特嗯了一声: “严格意义上我们算同行。” 凯丽回想起日记中的内容,里面提到过格兰特是猎魔人,这么说来赫文教授也是一位猎魔人吗? 还有,猎魔人是特别喜欢在大学当教授吗。 凯丽说道: “那两个人,你把他们带回去吧,我还有个朋友在等我,你能确保他们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吗?” 格兰特自信满满地说道: “当然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和你的朋友走吧?” 格兰特朝着维罗妮卡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神色平静地转头走向木门,看起来他很熟悉善后一类的事情。 尽管格兰特表现的还算冷静,但凯丽能看出他并不平静,格兰特只是在用全力压抑着自己的力量。 凯丽站在原地,隔着窗户看着格兰特走进屋内,做出奇特的手势,吐出怪异的音节。 她转过身去,走向维罗妮卡躲藏的位置,既然知道了是谁在幕后动手脚,就要好好和维罗妮卡商量一下。 几次闪烁之后,维罗妮卡就出现在了她不远处的前方,此刻什么一身黑衣的少女正兴致昂扬地观察着周围的废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上趴在的小蜥蜴。 看见凯丽后,维罗妮卡露出笑容,伸出手挥了挥。 凯丽隐约看见了维罗妮卡的嘴唇张合,却什么都听不到,她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 她踩空了。 地面崩塌,时空破碎。 她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下落。 她先是尝试着使用曲线移动,但无处借力的尴尬处境让她根本无法进行移动。 在失重感地压迫下,她慌乱地挥舞着双手,企图在身周找到任何可以抓握的东西。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在无尽的虚空中永恒的下落。 她不知道自己处于失重状态多久,但显然已经久到足以让她恢复冷静了,她不再慌乱,而是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她感觉不到空气或者助力之类的东西,踩空的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重力的牵引下跌落的。 但并非如此,一开始也许有个加速度,但很快她就处于了匀速运动的状态,而且她没有感觉到猛烈的空气流动或是类似的东西。 她虽然不受任何力的约束,可她的确受到了某种东西的牵引,某种超脱物理法则的东西。 但她找不到。 她只能感觉自己的思维在渐渐迟钝,身体开始慢慢冰冷…… 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是宿命。 宿命在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她放松身体,让自己自然而然地运动着,而随着心中的抗拒渐渐消退,凯丽隐约能够感觉什么东西在包裹着自己。 然后她加速了。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声音被她甩在身后,思维被她甩在身后,黑暗被她甩在身后。 然后她就达到了临界点。 不再进行无止境的下落,她“飞”起来,而且她穿透了什么,感觉就像一层薄薄的塑料膜。 她感觉自己正躺在瀑布的最底端,身下是冰冷潮湿的岩石,而在她的前方,在她的眼前,是犹如瀑布喷涌而出的极致色彩。 太多了,无数绚丽的景象冲击着她的大脑,橙,黄,红,粉,还有她无法形容和认知的迷幻颜色,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使用了致幻性药物,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无数的色彩在她身边流动,它们已高速地从前方驶来,有快速地往她身后离去,为什么这些彩光在飞? 她忽然意识到,是自己正在相对于这个世界运动,她在这里飞行,所以周围的一切才会这样来去匆匆。 随着数百声相互重合的低吼传入她的耳朵,厌恶感和愤怒在她心中无法抑制的累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地转到声音产生的方向。 她的速度再次加快,周围的色彩渐渐模糊,它们融为一体,凯丽已经无法分辨出不同的颜色了。 她的身体猛然地停了下来,无数光芒穿过她半透明的皮肤喷射而出,冲向了身前的庞然大物。 一只变形扭曲的巨大人形怪物。 无数人类的肢体和器官组成了这个巨大怪物,刚刚她听见的刺耳声音就是从他身上无数张嘴里一起发出的。 怪物发出了无法忍耐疼痛的叫声,虽然激射出去的光芒并没能让这东西产生什么伤势,但却惹怒了他。 手臂,大腿,脊椎,眼球,无数人类器官和部位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数条灵活的触手,从怪物的腹部伸出,猛地冲向凯丽。 她不清楚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她自己的本能吗?还是另一个灵魂?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 但她知道,这些缓慢地东西无法击中自己,她灵魂地在无数恶心肮脏地触手中穿梭。 在自己的身躯高速移动躲避这些令人反胃的生物组织的时候,她的意识注意到了什么事情在发现。 怪物的身体下有片狭小的阴影,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但影子的大小和形状与光线投射的方向完全无关。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刚刚那片影子似乎还不在那里才对。 接着,那片影子忽然疯狂的扭动,然后脱离怪物的身体,接着朝着不知何处涌动,然后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214.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斯盖德·怀特刚刚离开家门。 这是他第一次不做任何掩饰没带上笔记本就离开。 他不是一个好人,所以对任何想要染指自己东西的人都毫无仁慈可言。 如果没必要,他绝不会制造杀戮,怀特的家训说的很清楚。 邪恶绝不是被情绪裹挟着滥用暴力,而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随意牺牲无辜者的利益以及生命。 他是那种人,所以如果有人的行为影响了他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使出任何卑劣的手段去维护自己的利益。 其中没有那种能糟糕过夺走一个人最有价值的东西——他的生命。 如果一个人不存在了,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爱情,智慧,知识,成就,事业,都将化作一场空。 斯盖德深知杀人的沉重,更知晓生命的价值,在绝大多数下,他会选择更高效的手段,而非残忍。 但有时候他总会无法控制自己,杀死阿巴斯的时候就是如此,他对赫文的嫉妒和恨意影响了他的判断,也许火柴人的低语也扭曲了他的理智。 不论如何,他杀死了阿巴斯,事后回想起来,斯盖德·怀特总是会想:单纯的将他囚禁起来会不会更好?有没有更高效不引人瞩目的方法达成自己的目标? 但虽然他不喜欢随意的杀人,但今天恐怕不可能坚守“原则”了。 父亲也支持他的行为。 首先要做的是制造不在场证明,但又不能借住其他人的动手。 亚伦大学还算戒备森严,所有古老的地方总是蕴藏伟大的力量,不过怀特家族擅于隐藏,至今还未在亚伦暴露他们掌握了恶魔的力量。 现在是早上七点,正是上学的日子,但目标平常从不上课,自认为家里有些小钱就能不思进取,典型的暴发户思想。 斯盖德讥讽一笑,而不上课的时间中,他经常一个人独处,虽然现在他有不少所谓的“簇拥者”,但他们仍然要上学,毕竟以后还要生存,所以就会留下他独自一人。 斯盖德·怀特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火柴人的存在,但他怀疑这件事和火柴人自己有关系,也许是它曾特地留下过什么蛛丝马迹,也可能是它在这段时间内用力斯盖德·怀特不知道的方法蛊惑了目标。 但原因并不重要,他只需要确保结果对自己有利就好了。 按照家训,他应该用更谨慎的方法去处理这件事情,并且也不该杀死他,但斯盖德·怀特知道自己还是会受到情绪的控制,毕竟他还是个凡人,再加上恶魔术士本就要时常与疯狂打交道,很难真的用纯粹的理智行事。 简单来说,就是他生气了。 因为自己重要的利益受到了侵犯,现在他要教教扎希尔先生,什么叫做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他走进教室,和老师满怀歉意的说道自己要去下厕所。 现在他大概有十多分钟。 特地说出来是为了让老师印象深刻,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是在教学楼之中才对。 他真的走进了厕所隔间。 接着让那亵渎的古老语言在口中爬出,从他的嘴巴爬到腰间,从腹部跑向脚边。 “恕奈玛卡达,戈塔斯拉……” 恶魔语从人间流窜到地狱,召唤来最邪恶的种族。 斯盖德神情肃穆地看着马桶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接着他的倒影渐渐变形,犄角,泛紫的皮肤,竖瞳,三角形脑袋,充满恶意的疯狂笑容。 这些小恶魔居住在空间微小的缝隙中,虽然他们不强大,但却能从遥远的地狱来到这里。 紫色恶魔挥了挥手,示意斯盖德跳入马桶。 他笑了笑,这种生物无时无刻都想要欺骗他们的主人。 斯盖德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带,轻轻晃了晃,些许粉尘跌落在水面之上。 紫色恶魔猛地从水中跃出,而斯盖德则用戴着手套的右手伸向恶魔,当他还未触及恶魔之时,手套上的锁链就自发的冲向紫色小怪物,早已画好的符文开始闪烁。 一阵紫色烟雾爆发,他消失在了原地。 召唤虚空小鬼是这件事最困难和危险的一步。 扎希尔看着屋子里忽然出现的怪人站起了身。 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皮肤在外,脚下的鞋子似乎也是特别订制的,双手被黑色手套与锁链包裹,而在他右手背还捆着一个不断挣扎着的小动物。 他花了好几秒才搞清了那个小动物的真正样子。 他不能理解这是什么,这东西肮脏污秽的奸诈三角脸不是人间能够容忍的生物。 他站了起来,慢慢后退: “你是谁?想要什么,钱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或者你想要和我合作……” 斯盖德语气低沉地说道: “我真是你所追寻之物。” 扎希尔愣了一下,接着面露惊喜: “坦维斯吉,你就是愿望精灵吗?抱歉,我还以为愿望精灵的样子和人类完全不一样,虽然记载中对你的描述似乎和现在不太一样,啊,愿望精灵大人,请实现我的愿望吗?” 斯盖德·怀特说道: “献上与我有关之物,我将赐你命运之礼。” 扎希尔琢磨了一下,接着立马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给“愿望精灵”。 斯盖德接过纸条,仅仅瞟了一眼就收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姓氏。 斯盖德对扎希尔说道: “说出你的愿望。” 扎希尔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想要操控维罗妮卡的心智,完完全全将她变成我的物品,只要我一个念头,不管什么事情她都会照做,哪怕是让她用嘴给我叼鞋子,甚至让她全身心爱上我,我都能实现。” 说完要求,扎希尔小心翼翼地看着斯盖德: “可以吗?” 斯盖德笑出了声: “我是你所追寻之物的劣化版本,你所寻找的是最疯狂邪恶的魔鬼,而我则不过是个普通的坏人。 “你应该庆幸,在你找到它之前,我找到了你,这样子,你才能得到平静的死亡。” 一个纤细的灰暗身影缓缓从扎希尔的影子升起,接着他张开了比起自己身体大得过分的血盆巨口。 一把咬住了扎希尔上半身。 “也许没那么平静。” 斯盖德·怀特捏了捏虚空小鬼的紫色脑袋。 在紫色烟雾的笼罩之下,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原地,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仅剩下单调的咀嚼声不断重复。 215.败者组选手 扎希尔不见了。 罗休顿和理查德只感觉全身一阵颤栗,因为他们猜到了是谁做的。 邪恶的女巫凯丽。 想起了她那位同伙的警告,以及他施放的恶毒魔咒,罗休顿和理查德只能紧闭嘴巴,假装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随着扎希尔暂时性的失踪,其手下的人瞬间变成一团散沙,因为所有的事情和交接工作都是扎希尔亲力亲为。 如果他不在,没有人能够让这只疯狂的野兽动起来,无人知晓具体计划的所有步骤,也没人知道他真正想做什么,一切都在扎希尔的脑子里。 像这样的领袖,他没出事时还好,整个团队都无需思考就能顺畅的完成整个工作,一切都交由他来分配。 可一旦这个主心骨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团队就会完全失去运转能力,就像是被抽出脊椎,而瘫倒在地的肥猪,只是一块大了点的肉。 刚开始他们只是以为凯丽想要教训下扎希尔,所以把他抓走关起来,可是随着第二天他仍然失踪,以及警探的到访,让理查德和罗休顿更加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 扎希尔可能死了。 虽然这件事导致的结果其实对罗休顿和理查德不是件坏事,但他们仍然因此感到胆寒和恐惧。 扎希尔死后,罗休顿不需要担心维罗妮卡,理查德也不用陪自己的朋友做些让他反感的事情。 但这些好处的价值绝对无法与一个人的生命相媲美。 扎希尔有错,当然了,他需要受到处罚,但绝不应该是死亡这么残酷的结果,至少在这两人眼中扎希尔罪不至死。 更不要说如果那个女巫能够轻易绑架,甚至杀害扎希尔,那他们会不会也正处在危险中。 他们想象中的女巫小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凯丽敲响了赫文的家门。 等了大概有半分钟,凯丽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赫文推开门,他看起来似乎没时间打理外表,所以在外面只随手披了件深棕色大衣,凯丽隐隐约约能看见他大衣之下奇怪的异域服饰,上面有着许多色彩鲜明的古怪图案。 格兰特站在凯丽身后一米处。 赫文看了眼凯丽,又看了眼格兰特: “艾奥娜不在吗?” 凯丽说道: “就我们两个,荷拉不知道吧,我们来这里……” 格兰特在胸口划了个倒三角: “红月已至。” “就是,额……”凯丽点点头,“这个红月什么。” 赫文说道: “荷拉不在,你们进来吧。” 赫文带着两人来到客厅,等到两人一进来,他就看见格兰特对着凯丽点点头。 凯丽从怀中拿出一本绿色的本子,将它放在桌面上。 “你知道这个符号吗?”格兰特值得封面的火柴人画像说道。 格兰特本不期待得到回答,他只是随口打开话题而已,但赫文却真的露出了郑重思考的神色。 赫文站起身,他走上二楼的卧室,很快就拿着两个东西回来。 分别是从格兰特那里得到的芬里尔雕像以及一直被压在芬里尔雕像下面的怀表。 来自斯盖德·怀特的礼物。 赫文将巨狼雕像放到一边,接着把怀表背面朝上放在桌面上: “能想到什么吗?” 怀表背面有个同样由黑色线条构成的小人,但与封面上的火柴人形象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封面上的火柴人手和脚都是一个小圆球,比较接近卡通风格,而怀表上的小人手是三条线段组成的“叉子”,脚则是由两条线段组成的。 而且火柴人有着较多的五官,两个眼睛和嘴巴,头部相对较为圆润,而怀表上的小人脸上只有一个圆点,看起来是独眼,而且它的头部更接近椭圆形。 格兰特有些疑惑: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赫文遮住两者的手脚和头部。 两个小人的手臂,腿部,与躯干的角度是一模一样的。 它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东西。 赫文说道: “其中一个形象应该是另一个的变体,可能是在时间长河的传颂中产生了扭曲。” 赫文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这本书是什么东西?” 凯丽想要从怀中掏出拉蒙特的日记,但格兰特伸出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 “拉蒙特没有看到赫文先生,就证明他不是应该看见这本日记的人,也许不给他看能让未来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赫文好奇道: “拉蒙特,是预言者吗?先知?命运编织者?” 格兰特回答道: “他只是一位许愿者,付出了自己的舌头,表达能力,理性,获得了一对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的眼睛。” 赫文说道: “愿望从不是毫无节制的,但需要付出代价的愿望大概率是魔鬼的交易的美化。” 格兰特同意道: “它的交易对象比最大多数的地狱生物还要邪恶和恐怖,仅仅是被封印在书本中,甚至还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也未曾展现可怖的破坏力,甚至都没使用什么严格意义上的魔咒,就让准备充分的亵渎巫师,通灵师,猎魔精英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那位猎魔人借助同伴的牺牲和好运侥幸逃生。 “它的名字叫做坦维斯吉,但拉蒙特说那不是它的真名,它应该被称作火柴人。” 一位五阶和两位三阶,这样的队伍不常见啊。 但真正重要的是他口中的邪魔竟然能够在不借助强大魔力的情况下杀死一位五阶,甚至能通过某些契约赋予别人看见未来的能力。 这样的邪物如果处于自由状态,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传奇,甚至也绝非弱小的半神。 其实赫文猜测它远比所谓的半神强大,因为他其实并非完全对火柴人一无所知。 他曾见过类似的符号。 在奥丁那把不常用的王座之下,刻着这个符号。 除了这个小火柴人的符号,还有身躯化作中庭世界的巨人王尤弥尔,残忍杀害智者克瓦希尔的两位黑暗矮人,象征着另一位神王提尔的长剑符号,类似的符号还有无数个,数量甚至要胜过天上的星辰。 那些都是众神之父的手下败将。 最强大的那一类。 216.牧羊人 斯盖德·怀特正在家族的隐藏房产中独处。 他拿出了从扎希尔那里得到的一页纸。 爱德华·怀特。 他看到了这个名字。 正是那位背叛了术士集会的普通成员,在背叛集会之前,他只是一位寻常的恶魔术士,可当他拿着有关火柴人的资料来到这里之后,开创无穷的可能性。 他们的先祖爱德华·怀特并没有在后代的脑袋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据斯盖德·怀特所知,他的先祖一生都没能做出多么伟大的事情。 事实上在家族的记载中,爱德华直到去世前都未能找到火柴人,所以才把这件遗愿留给了自己的子孙。 他这一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也许是娶了他的妻子,伊丽莎白·怀特,不过有趣的事情是,没有任何知道伊丽莎白原来的姓氏,也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 然而这张纸上的最前面的短短两行,就颠覆了斯盖德·怀特对自己祖先所有的认知。、 他的感情在咆哮着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跟他说这是亵渎,可理智却让他意识到纸上的内容的确有可能是真实存在过的。 “现在是1703年5月6日,我是爱德华·怀特,一名天使术士,请上帝指引我的方向,今天是我来到亚伦市的第218天。 还未找到那亵渎神明的火柴人踪迹,那至高的邪恶魔物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导致了数百人死亡,如果我不能及时阻止它的话,整个亚伦市都会变成它的魔窟。” 斯盖德·怀特的大脑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因为纸上的内容无一不再诉说一个残酷的真相。 那就是爱德华·怀特,斯盖德的先祖,他有一定可能性是位好人,而家族对他的记载完全是错误且可笑的。 不,这张纸不过是对他们先祖的污蔑,虽然看起来这张纸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其上的固化魔法阵的衰败也能证明这一点,可是斯盖德仍然想要相信,这可能是个精巧的骗局,一个糟糕的玩笑。 他知道,只有继续看下去,才能让他做出合理正确的判断。 而不管真相到底对他有利还是有害,有多么疯狂,他都要尝试着去思考并接受。 怀特家族决不允许受到欺骗。 “自从脱离了自由术士协会,总是有以前的朋友叫我回去,和我说自由协会不能没有我,让我回去帮帮忙,不过我其实只是三位副会长之一,真正掌握方向的永远是会长本人,他们只不过是怀念我罢了。 真是一切可爱的家伙,可惜我必须卸下术士协会的担子了,这里才是我的天命所在,我有必须承担的指责。 阿斯加德的众神已经消亡殆尽,英兰斯甚至没有自己的神祇了,亚瑟王也不见踪影,伽芙南即使圣城摧毁都不会多看一眼,我无法指望别人,只有自己一人面对那个怪物了。 上帝保佑。” 自由术士协会?那可是个强大的中立协会啊,但自由术士协会的成员都是隐秘,因为其中什么人都有,甚至只要不太邪恶,即使是恶魔术士他们都接纳,所以他无法确认自己的先祖是否真的是自由术士协会的成员。 可如果他真的是的话,那么作为副会长的他很可能是一名传奇角色,要知道怀特家族有记载的最强大恶魔术士也不过是第四阶罢了。 斯盖德·怀特本人年纪轻轻就凭借着家族财产到达了三阶,但这辈子都看不见成为第五个台阶,最多在老年的时候和父亲一样勉强踏入四阶。 他怀着敬畏且沉重的心情继续读下去: “在这半个月里,我对传奇边界的感受越来越清晰,这是在过去三百年间都从未有过的现象。 “自从我三百年去皈依我主,的确获得了战力的大幅度提升,这也是因为我理解了许多我曾经视作愚蠢之事的真理,上帝原谅了我的罪孽,让我得以受到感召。 “但是即便成为天使术士让我力量大增,甚至能够直面毁灭级魔物,但我也不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有理由相信,阻止火柴人复苏是我的指责与宿命,而上帝正在注视着我,此刻,我就是上帝的猎犬,要将所有亵渎之物抹除殆尽。 “上帝之眼正在注视着我,天堂的使徒们也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来自上帝怒火的力量已经传达我身,在上帝之焰燃至顶点的时候,我相信传奇的壁垒将被我打破,我将得到足以与我如今行为所匹配的力量。 “天堂之力。 “也许我死后有机会成为一名天使,哦,上帝请饶恕我的贪欲。” 斯盖德此刻脑中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他是说如果,这上面的东西有一点是真实的,阻止火柴人的行为真的能够获得这位叫做上帝的神祇赐福,甚至超越传奇的话,他是不是也有可能…… 斯盖德绝非在空想,因为假设爱德华·怀特真的是一名天使术士,那么流淌着他血液的斯盖德,必然也有着成为天使术士的潜力。 他不敢也不愿意深思下去,连忙将纸上的最后一点内容看完。 “火柴人曾经被奥丁重创,现在的它有着巨大的缺陷,而且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填补完整,只要我成为半神,并且在上帝之力的庇护下,还是有很大可能将已经深受重伤的异域邪神完全封印的。 “而且我已经和会长说过了,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会去找至今为止我见过最强大的猎魔人——赫文德伦格,通知他来这里处理这个邪魔。 “我曾与他一同狩猎过毁灭级魔物,所以我很清楚这个人绝对有许多秘密,甚至能够追溯到阿斯加德沦陷之前,我总觉得他是少数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中唯一会来的。 “毕竟他是猎魔人。 “全知全能全善的父啊,保佑您的牧羊人吧,我将替你清除地上所有的邪恶,直到您饶恕吾等的罪孽为止。” 斯盖德松开了手,这绝对不是扎希尔得到的有关火柴人的唯一资料,但如果不是这张纸的话,是什么让他知晓了火柴人的存在以及能力呢? 不管怎样,他得告诉自己的父亲这件事。 忽然,纸张上的固化魔法阵有些不稳定的闪烁了两下,接着它因为年老失修而完全崩溃了。 然而事实并非斯盖德想的那样。 纸上的所有文字都无法抗拒的转变成意思完全不同的内容,这是一个符合怀特记载的内容,讲述了一个可悲的小恶魔术士流窜到亚伦市的无趣一天。 斯盖德的脸完全煞白。 这不是固化魔法阵,而是更高级的某种东西,而且它的崩溃也完全不是因为时间了,某种强大的力量在不断地攻击并且侵袭它。 让某些它不想存在的记录变成尘埃。 斯盖德·怀特猜测到了这种力量的源头。 火柴人。 217.奥丁 赫文并没有告知格兰特和凯丽详细的内容: “我已经有些头绪了,这几天我会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符号背后的秘密。” 格兰特随口一说: “你知道上帝和奥丁吗?” 凝重的氛围开始在赫文身旁蔓延,他用深沉眼神看着格兰特: “你说什么?” “上帝,还有奥丁,你知道这两个名字?” “你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赫文认真的态度让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凯丽将自己见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上帝将是地狱新主,撒旦忠诚的轻吻主的脚背,奥丁投出永恒之枪,大蛇绕九界环绕游动,千面之神无处不在,绞刑架之下背叛者鲜血迸裂,斯莱普尼尔踏出虚无,众神之父必将回归! “让耶和华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滚一边去吧!您是我的新主!智慧之神,我将自己的所有理智献给你,狂猎之王,我将自己死后的灵魂献给你,这一切只因我目睹了您至高无上的伟大身姿。 “回归吧,回归吧,从阿斯加德中回归,从凡人中回归,从尤克特拉希尔之上回归,从深渊中回归,从雷与风暴中回归,从国王中回归,从那些怯懦新神中回归。 “我的父啊,您将重新支配大地,主宰天空,让万物臣服,九界之王必将重新崛起! “这就是拉蒙特最后遗留在世界上的文字。” 赫文站起身,一言不发就转身走向书房, 他拉开平常看不见的活板门,沿着坚硬的石梯往下走。 在地下室中储藏着他绝大多数的禁忌物品,由斯洛普尼尔所制成的魔法金币袋,召唤邪神的陈旧木盒,打开通往异域维度大门的银白钥匙。 只有英雄才能发挥力量的正义之剑,召唤雷霆恶灵屠杀一切的号角,让死者伪装成生者的斗篷。 巨大的水晶状龙首,一对不断挣扎地黑色巨型翅膀,一只活着的以太妖精,直径两米的巨人独眼。 这些东西有的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有些是在来亚伦之前特地去回收的,还有则是在弗斯得到的战利品。 他在这些东西中不断翻找,终于拿出找到一个高约半米的金属宝箱。 独属于他的力量在宝箱上流淌,镶嵌着红绿宝石的箱顶缓缓向上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一个微型罗盘,一把长剑,一顶头盔,还有一颗牙齿。 赫文只拿出了罗盘,就把箱子关上。 虽然罗盘的造型像是古老的航海罗盘,但却只有两厘米的直径,并不是古代航海罗盘常见的大小。 赫文甩了甩罗盘,它并没有任何动静。 他有将罗盘正面朝向地面,等待着可能的动静。 奥丁没有复活,至少暂时还没有复活,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在企图复活奥丁。 这是罗盘告诉他的。 但赫文想起了荷拉提到的女武神,也许她有办法阻挡罗盘的探测,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却并非毫无可能。 也许是因为现在暂时还没有任何企图复活奥丁,所以罗盘没有探测到,但未来的某一天会发现这种事情。 赫文拿了条绳子,将罗盘系到自己的腰间。 他重新走上楼梯,当他走出活板门,地上的路口悄然和周围的瓷砖融为一体。 赫文走到了凯丽和格兰特前面: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做了个占卜。” 格兰特问道: “占卜什么?” 赫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上帝和奥丁。” 凯丽主动转移话题道: “他们是什么?” 赫文说道: “祂们是已经死去的神明。” 格兰特问道: “邪神?” 赫文摇了摇头: “真正的神,最强大的那种,上帝主要不在欧贝利亚大陆传播信仰,祂曾居住在名为天堂的异位面,无数天使作为为祂传播信仰并且征战无数世界,我不是很清楚祂为何死去了,但如今的天堂能看见祂的尸体。 “现在的天堂是由几位天使共同管辖,在另一片大陆上,以上帝为信仰的基督教仍然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 “而奥丁,一位古老强大的神祇,那段话中的千面之神,狂猎之王,智慧之神,众神之父等都是他的称号,他亦是绞刑架之神,而背叛者——八足天马斯莱普尼尔则是他的坐骑,永恒之枪是他的武器,阿斯加德是他居住的世界。 “他是旧纪元的统治者,老实说我并不想说那么多,可如果你们告诉我的那段预言属实,那么我也许不得不将某些事情告诉你了。 “奥丁曾是一位贤明伟大的君王,仁慈威严的神明,但如果他有任何复苏的可能,那对整个世界来说必然会是一场可怖的天灾,大陆将沉没,无数新神的尸体将高挂天际,疯狂的老神王将在这片大地上复现他曾经对九大世界的残暴政权。” “如果你们听说了任何与奥丁,以及所有奥丁称号有关的内容,必需第一时间告诉我,但你们切记,绝不可以在这间屋子之外说出奥丁的名字。” 赫文一脸严肃: “只要离开了这间屋子,所有对奥丁名字以及称号的讨论都将引来灾难,你们的生命,家人,朋友,爱人,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明白了吗?” 赫文的话语就像有魔力似的,悄无声息地钻入两人的大脑,确保他们会永远铭记这个叮嘱。 格兰特和凯丽都连连点头。 奥丁曾是英雄,也是让人尊敬并想要永世追随的君王,更是阿斯加德众神慈祥的父亲。 直到他用那超脱命运的智慧之眼看见了众神的末路——诸神黄昏。 至那之后,他再也不复仁慈与善良。 218.湖中倒影 凯丽近日有些苦恼。 事情一件又一件的接踵而来。 先是莫名其妙降临她身上的指责,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请求她看守一个封印邪魔的盒子,但还没等她搞清楚,就发现盒内的邪魔早已逃脱封印。 而紧接着就是扎希尔的失踪,埃尔伍德警探来到学校时还特意和她打了个招呼,凯丽路过办案现场时还能看见罗休顿和理查德两人,当他们看向自己时,难以掩饰眼神中的恐惧,凯丽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自己是杀人凶手了。 她不过是当时为了省事吓了吓两人,就给他们留下了邪恶女巫的第一印象,好在埃尔伍德没有注意到两人看她的眼神,不然警探先生一定会起疑。 扎希尔的失踪是一件怪事,但凯丽暂时没有精力去关注。 因为她的母亲在听到这件事后,强烈要求凯丽回家一个月避避风头。 凯丽知道母亲也是好心,在学校连续发生两场恶性案件后,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远离是非之地,虽然凯丽看得出其实她还有些其他小心思——害怕赫文教授和自己过于亲近,但总得来说还是为了自己好。 可凯丽现在怎么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虽然她已经无法履行拉蒙特请求的指责了,但她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邪恶的怪物在亚伦大学兴风作浪。 但凯丽也不可能跑去和母亲说这里有个邪恶的怪物,自己必须想办法阻止它伤害夺走无数人的性命。 先不说拉托娜会不会相信女儿的疯狂言语,就算她真的信了,也只会更坚决地把凯丽带离这个地方,而且更大的可能是她认为凯丽的“疾病”又复发了,然后把她强行绑回去进行治疗。 凯丽其实更想让母亲离开亚伦市,但无论她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凯丽最终只说服她将住处搬到离亚伦大学远一点的地方。 此刻凯丽正独自一人在亚伦市城郊的湖边散步,当她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一个人离开人群,长时间处于幕后视觉,在一些十分熟悉的地方走来走去。 她想到了很多,那个在图书馆遇到的女孩子蕾,她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前任校长拉蒙特,他前往封印火柴人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格兰特目睹阿博特背叛,爱人为自己而死,拒绝火柴人的交易时,又在想些什么? 还有上帝的使徒爱德华·怀特,和斯盖德·怀特是否有什么关系吗?荷拉到底是因为什么和赫文维持了这种奇妙的关系?赫文…… 此刻她发现,自己似乎问不出和赫文有关的问题。 自己看似和赫文教授已经很熟悉了,可其实她对赫文的了解却浮于表面,她知道赫文是个好人,而且很强大,能够将破除高文家族的人为的“诅咒”。 但她又好像什么都不了解,赫文的过去,赫文的身份,格兰特说他和赫文教授是同行,可那真的是事实吗?还是赫文教授故意让格兰特这么认为的。 作为职业猎魔人的格兰特都不知道的秘密,赫文教授却似乎将其视作常识,而在他们对名字的意思都一头雾水之时,赫文却似乎能完全看懂拉蒙特最后“遗言”所要表达的意思。 凯丽总觉得赫文很不真实,虽然近在咫尺,却又好像处于无比遥远的地方。 可她忽然想到,难道这个世界其他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吗? 她所闻到的,听到的,看到的,都能够被欺骗,自己的幕后视觉就是一个例子。 蕾是真实的吗?斯盖德是真实的吗?拉蒙特是真实的吗?格兰特是真实的吗? 甚至于艾奥娜和母亲,她们都是真实的吗? 凯丽看着周围沸腾的湖水,活化的树木,尖叫的石头,这些疯狂之物虽然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却又是真实的? 她关闭了幕后视觉,走到湖水前,看着湖面自己的倒影。 是刚刚所见为真,还是此刻之视非虚。 她总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割裂感在环绕着自己,虚假感渐渐在大脑中扩散蔓延。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她和这个世界分离开来。 她注视着自己水面上的倒影,但却无法将其和自己联系起来。 眼前这个少女的确很漂亮,看起来精神满满,但是她总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已经变得陌生了。 就好像,就好像…… 她不该长这样。 “年轻人,思考人生吗?”一阵成熟男性嗓音响起,将她从迷离中拽了出来。 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走到凯丽的身旁,自顾自地说道: “我经常会来这个地方散散心,这里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你知道这里最美之处是什么吗?” 凯丽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和男人对视,她只是看着湖面上两人的倒影。 男人继续说道: “最美的地方就在于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可惜你破坏了我的心情。” 凯丽仍然什么都没说。 男人见状继续说下去: “不过今天我心情还不错,就不跟小姑娘你计较了,记得以后别再来这里影响我的心情了。” 男人说的好像这湖是他的私人财产一样。 凯丽并没有因为对方无礼的冒犯而愤怒,因为她现在根本已经溺亡于一种情绪之中了。 男人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这样的美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欣赏,小莉莉丝没跟我一起出来真是不幸,对了,你看到莉莉丝了吗?” 男人等待凯丽的回答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凯丽甚至都没能意识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的身体早已完全僵硬了,连带着意识一同凝固。 她在水中的倒影见到的是一片扭动的影子。 正如那次跌落体验中,在巨大怪物脚边所见到的一样。 219.纳吉尔法 赫文已经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两天了。 荷拉悄咪咪地打开房门,将装着鸡肉肠和煎鸡蛋的碟子放上桌子。 “不用特地给我做饭的。”赫文已经提过几遍,告诉荷拉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养分就能运转。 女孩摇了摇头: “我习惯了。” 赫文拍了拍荷拉的脑袋,忽然发现桌上的食物正和当初第一次遇见荷拉之时,自己做的一模一样。 赫文一直都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虽然荷拉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可他经常会思考自己是否负起了一位长辈和猎魔人的指责。 正如当初那位捡到他的猎魔人一样。 赫文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最好的生活绝对不是像这样被限制起来,自由还是其次,重点是能否通过和年龄相近的孩子们进行交流而塑造健全的人格。 现代心理学在这方面的研究与阿斯加德学者的看法不谋而合。 荷拉即使看起来再成熟,但她所使用的神经系统还是人类范畴内的,自然而然就会受其影响,而且赫文也能察觉她那冷漠表面下与其他人并无区别的内心。 他来到亚伦市为得就是让荷拉——一位女孩应得的童年,让她不再需要害怕有人追杀,也不会被过往的痛苦给束缚。 然而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正当赫文对先行者研究所有些眉目的时候,更大的威胁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他们周围。 这股威胁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赫文的存在,从维罗妮卡城堡后门的神在此三个字就能看出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 他需要作出抉择。 赫文忽然叫住正要离开书房去饭厅吃早餐的荷拉: “等下。” 女孩转过身,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赫文。 赫文此刻像是一位对青春期女儿徐徐善诱的老父亲。 他有些艰难地说道: “荷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得待在家里不能离开,我有事得出门一趟,我会找人来陪你……” 还没等赫文解释原因,荷拉就轻轻点头: “嗯嗯,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然而如果是正常的孩子,绝对不会把一个人关在家里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荷拉却并没有觉得这样什么不对。 不仅仅是出于对赫文的信任,更是因为对她来说,光是在一个屋子里不受限制的活着,就是已经无比幸福了。 虽然荷拉已经获得了自由很久,可她仍然和一开始一样,对一切毫无要求,不论什么枯燥的生活都能忍耐。 对于一个成人来说,这是一个美德,再不济也是会被称赞的性格,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忍耐枯燥与痛苦,这种能力只会让人感到心疼。 赫文更希望荷拉能够稍微“贪婪”一点。 赫文总要做出抉择 竟然无数的麻烦都蜂拥而至,不管是奥丁,火柴人,还是先行者研究所的人,他都一并解决了。 与其让这些怪物隐藏在暗处,抓住自己的破绽,还不如主动出击,以猎魔人的方式将他们全部猎杀。 赫文虽热已经有两套保险措施了,但还不是那么放心留荷拉一人在这里。 屋子本身能抵御住寻常的传奇进攻,但三个威胁之中至少有两个都有很可能有突破屋子本身的能力,就连先行者研究所说不定有办法应对这个问题,毕竟这个屋子不大适应现代的战术手段。 而给荷拉的项链虽然能直瞬间进行传送,可是这毕竟要使用者主动触发,如果对方在荷拉反应过来就抹除了她的行动能力,将会使她无法反抗。 赫文在亚伦大学内还好,可要是他的搜查工作需要他离开这里,没了他的照看,无人能确保荷拉的安全。 他可不是过度关心,猎魔人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时时刻刻都与危险为伴。 赫文先是用左脚敲了敲书房的地板,一个隐藏的活板门显露出来。 赫文起身拉开活板门,用眼神示意荷拉跟着自己。 女孩是第一次来到赫文的地下室,她两眼放光的打量着周围的物品,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神奇了,即使随便摆放在地板上的长柄武器也溅射着刺眼的电光,挂在墙上的龙首仿佛仍然有生命力,鼻腔喷射着炽热的火星。 她感觉自己走进了常看的奇幻小说,而这里虽然阴森沉闷,但荷拉还是将这里看做英雄勇者们的宫殿。 赫文只是挥了挥手,无数宝物中那些看起来比较恐怖狰狞的部分就消失在阴影之中。 “项链给我看一下。”赫文伸出手。 荷拉从领口中拿出项链,将其轻轻地放在赫文的手上。 赫文轻轻搓了搓项链: “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在书房跺下脚,就会出现在这里,应该能够拖延一段时间。” 赫文又回到“杂物堆”中,拿出了一把钥匙。 他用一条链子串起来,让荷拉低下头,和项链一起挂在她的脖子上。 这个钥匙是一位伟大者的象征,任何对看门人有所了解的神祇,不管是邪神还是某个神系的主神,在见到它后都会保持敬意。 如果那个火柴人或者与奥丁有关的东西遇见了荷拉,都不可能冒着冒犯看门人的风险去伤害荷拉,就算是奥丁本人亲自,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挑衅祂。 不过这个钥匙并不会让人成为看门人的誓约者,因为它只是一个巧妙的仿制品,众神都无法分辨出来的伪物。 赫文还拿出了一片指甲,用布包装了起来挂在荷拉的腰间。 这是海拉的死者之船纳吉尔法的一个碎片。 按照荷拉的描述,先行者研究所的所长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但无论是何等强大的死者,都无法在海拉面前正常行动。 哪怕他面对的不过是纳吉尔法的残骸。 220.交易 斯盖德·怀特回到自己的卧室中。 “你去哪了?”火柴人在斯盖德·怀特身后漂浮着。 尽管知道火柴人的本体仍在书中,但斯盖德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阵寒风随着火柴人的移动不断吹拂。 斯盖德镇定的说道: “有人在调查你,我解决掉了他。” 火柴人的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黑色弧线几乎弯到脸颊的两边。 “那真是太好了。” 火柴人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但罕见的催促起了斯盖德·怀特来: “你打算何时将凯丽献给我啊?” 斯盖德动作顿了一下: “我原来的计划不行,我感觉自己无法让她真心的……” 火柴人意味深长问道: “你是否真的做了什么把她像你逼迫,你有没有无视道德的底线用尽一切手段让她感到无惧,恐惧,希望某人能够忽然出现拯救她。 “还是说,你像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以为只要你是真心爱她,仅仅简单地表现出你的心意,她就会被你慢慢感化?” 斯盖德承认道: “我的确没有将世界放在追求她上面,她最近的行踪十分诡异,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课上看见她了,而且……” 火柴人挥了挥手: “停停停,这样吧,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斯盖德看着火柴人神秘莫测的笑容,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什么主意?” “我之前说过,必需要让凯丽自愿献祭,才能实现你的愿望不是吗?” 斯盖德点了点头。 “如果她自愿将影子,也就是她灵魂的象征献给我的话,那么我会实现你们的愿望,但如果只是将她的脑袋从身体上分离开来,作为单独的祭品献给我嘛……” 斯盖德惊喜地问道: “也能实现愿望吗?” 火柴人用手指比了个缝隙: “还差那么一点点,只不过如果加上点附赠品,我也不是不能同意,事实上,如果你给的附赠品够格,我还能多实现几个愿望。” “什么附赠品?”斯盖德追问道。 火柴人假装思考了几秒,拍了拍手: “让我们从大到小来排列一下吧。 “首先是这座城市最昂贵的东西——赫文教授的心脏,不是左胸口的那一颗,而是右腹部的那一颗,这个东西也是我唯一不清楚来历的献祭品,我唯一能担保的就是它来自于另一个时代,而且是另一位霜巨人的体内。 “将那个不属于他,但只敢臣服于他的心脏给我取来,别说是成为公爵,你心中的小小贪念,哪怕是让这个王国易主都是小事一桩。” 斯盖德越听越清楚得到心脏是何等困难,就连所谓的霜巨人是什么都不敢多加思考。 愿望与代价是相匹配的,愿望看起来有多美好,那么需要付出的代价,冒的风险也就有多大。 “其次,则是高文亲王的女儿,维罗妮卡公主殿下的骨头。” 斯盖德有些疑惑: “哪一块?” “每一块,那沾染了死亡气息的每块骨头都将是最优秀的标本材料。”火柴人小眼睛在组成脑袋的圆形里转了转,“如果你拿到了,我可以给你额外让你们一家成为亲王,就算亚瑟王复苏,也无法识破你们的身份,除此之外,还能顺便实现你私人的一个小愿望。” 斯盖德问道: “下一个呢?” “嗯,你知道赫文有位侄女吗?当然,那不是他亲生的,来自群星上的高等生命体之一,伴随着两颗滚烫的石头来到了你们的世界,人类习惯称呼他们和许多有相似能力的种族统称为变形者,一个理论上只要供能充足,可以变形并模仿绝大多数种族生理构造的伟大族类。 “当然了,实际上他们还是有极限的,我知道这个种族,文明曾经高度发达,有成体系的变形技术,有合理高效的教育方式,甚至还有专门用于供能的机械装置。 “所以这样一个种族怎么可能不傲慢?所以他们自认为强大无比,藐视弱小愚昧的人类,嘲笑他们的信仰。 “那时还是奥丁的时代。” 斯盖德意识到,火柴人提及奥丁之时愿意多说很多。 “他派遣了芙蕾雅带领瓦尔基里,冲破云霄,在天穹之外玛尔基尼人进行决战。 “那并非他们衰败的直接原因,但绝对是根源所在。 “如果你能给我弄来一只玛尔基尼人,我很愿意在宫殿之中增加一个笼子,来放置这个珍稀动物。 “这是难度倒数第二的,而且也只值得让握付出与刚刚相同的条件,但我愿意再次之上多送你一个小愿望,或者给你父亲的愿望提升下规格。” 斯盖德咽了口口水,继续问道: “那下一个呢?” 火柴人由圆球组成的手掌上冒出几个小凸起,它看着自己的手指继续说道: “两位足够纯洁的少女,这是我最喜欢的甜点。” 斯盖德知道它说的甜点就是字面意思的甜点。 “不过不需要你来找,我已经确定了这两位美丽女士的位置。 “其中作为作料的你再熟悉不过,正是凯丽的好朋友艾奥娜,她虽然蠢了点,但至少在这个年纪算得上少有的天真善良了,她的大脑磨成粉后适合作为调味料。 “而另外一位则比较麻烦,一位叫做蕾的少女,即使经历无数灾难和痛苦,却仍然保留着一颗美好的内心。 “当然了,这明显还不够,所以我需要你带着她去见见这一切的真相。” 斯盖德问道: “什么真相?” 火柴人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让她见见她父亲的下场,为了她而付出了灵魂和生命,短短不到几年就悄然死去的真相,还有,她的母亲为了给她筹钱,去做试药实验,却被当做了喂给怪物的饲料的真相。 “还有她所感激一辈子的恩人,其实是害死母亲的罪人之一的真相,拉托娜女士其实正是那个古怪医药公司的负责人之一。 “你还有带她看看维罗妮卡,拉托娜,还有她视作好友的凯丽——拉托娜女士的亲生女儿,然后给她一个机会,一把锋利的刀子,看看她会怎么做。 “如果她还能保持原来的善良,她的心脏绝对会可口无比。” 斯盖德问道: “那如果她没能承受住呢?如果她真的动手了,然后被杀死了怎么办?如果她崩溃了呢?” 火柴人耸了耸肩: “那你可以考虑如何把小荷拉带给我了。” 221.凯丽与蕾 “凯丽。”赫文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正在亚伦市图书馆查阅资料的凯丽有些惊讶地转过了头,看向了忽然出现的赫文。 “赫文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坐在凯丽对面的少女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 “赫文先生?是写了《神在此》的赫文先生吗?” 浅棕色短发少女有些艰难地想要从原地站起来,赫文见状快步上前搀扶着她。 少女羞愧地笑笑: “不好意思,给赫文先生添麻烦了,因为我一直都很仰慕你,能够写出像是神在此这样的著作。” 赫文温和地说道: “过奖了,我只是把我看见的东西记载下来了。” 他注意到少女的瞳孔有些涣散。 凯丽轻声介绍到: “这位是蕾,上次的签名就是蕾让我帮忙要的,蕾你应该认得出赫文教授吧?” 蕾的双眼虽然黯淡无光,却让她多了几分可爱。 她微笑着说道: “不,我完全没有看过赫文教授的照片,但凯丽你刚刚不是说了教授的名字吗?而且赫文教授身上有种独特且鲜明的气质。” “什么气质?” 蕾指了指手上的书: “这种气质。” 不过凯丽还是对蕾的答案有些惊讶,因为在她看来,蕾每天都要拿着赫文创作的书籍在图书馆里走来走去,怎么可能没看过赫文教授的照片。 毕竟当初他刚到学校时那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来着。 蕾似乎看出了凯丽的疑问,微笑着解释道: “我欣赏赫文教授的作品,而不是因为赫文教授英俊的外表而崇敬他的,所以我并没有主动去看过赫文教授的照片。” 蕾说道赫文外表时还打趣地看着了赫文两眼。 赫文没说什么。 蕾随即满脸崇拜的问道: “赫文先生,您觉得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吗?” 赫文表情认真地说道: “从科学角度来看,支持神明存在的证据似乎多到不像是一个没有神的世界该有的数量,在我看来,如果没有完全证实,那么神明是否存在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我只是将这本书写给英兰斯人,让他们不要将信仰单纯的视为愚昧的东西,而是正视其在人类发展上的作用。 “即使神明真的不存在,也不代表宗教信仰和那些虚构的神祇毫无作用,他们毫无疑问在人类的发展轨迹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当然话说回来,我个人还是比较相信神明存在的可能,虽然他们的存在方式以及思维结构可能和我们期望的并不一致,但这种超然于人类的生命形式大概率是存在的。” 如果真的要问赫文,他的答案当然是神真的存在,而且百分百存在,但他不可以那么回答,因为这样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在说谎。 蕾点了点头: “那么,赫文教授,你觉得善良的人死后会得到幸福吗?” 赫文摇头道: “不一定,也许会吧,但对生者来说,这绝不是重点。” 蕾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赫文。 他继续说道: “重要的是死去的人期望你怎么活着,以及你是否愿意遵循他的期望,又或者以一种超然的角度去看待已经逝去的人。” 赫文从蕾的眼神中看出了摇摆不定: “可能看不出来,但我也经历过许多的死亡,那些你所牵挂在意的死者,他们离去之前一般都只希望你能够活的幸福快乐。” 赫文补充道: “如果有条件的话,复仇也可以,但绝对不能被仇恨,悲伤,愤怒,痛苦这些情绪蒙蔽了双眼,做出让你所爱之人伤心的事情,例如酗酒,殉情之类的。” 蕾说道: “我明白的。” 赫文说道: “这个道理虽然简单,很多人也能懂,但其实能做到得却不多,毕竟人类都是被感情驱使的生物,如果我们能摒弃一切情感因素,就也不再像人了。” 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赫文看向凯丽身前的书籍《古代崇拜》: “你在查关于那个的事情吗?” 凯丽应道: “嗯。” 赫文说道: “我想请你这几天去我家帮忙照看下小荷拉,而且尽量不要出门,我对那件事已经有眉目了。” 蕾虽然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两人,但却没有提任何问题。 凯丽说道: “他说这是我的职责,那我……” 赫文说道: “相信我,等我回来了再说,如果你不能照看荷拉,我不安心一个人去调查。” 凯丽犹豫地说道: “好,好吧,我会去照看荷拉。” 赫文真诚地感谢道: “谢谢你,凯丽。” 蕾插嘴道: “凯丽姐,那我这几天就不来图书馆了,如果你要找我可以到我家去。” 凯丽说道: “嗯,我到时在找你聊天。” 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已经算是朋友了,而且关系还很不错。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其实赫文有件事情藏在了心中。 他之所以选择请凯丽来照顾荷拉不仅仅是她拥有空间移动的能力,更是因为赫文想暂时支开她。 他想单独和凯丽的母亲谈谈话。 这位放走了荷拉,但仍然为邪恶研究所工作的拉托娜女士,她到底能否给赫文提供帮助呢? 赫文对此很好奇,他已经有几个放在心中的对象了。 荷拉认出的拉托娜女士,送来怀表的斯盖德·怀特,曾经出现在先行者研究所的女武神。 222.赏金猎人 每个人灵魂所承载之物都不尽相同。 加勒特放置灵魂的位置上空无一物。 “怪物猎手吗?”加勒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黑袍男子,“你真的值得这个价格吗?” 兜帽下的尖细下巴微微抖动: “加勒特先生,对吧,这个是你的名字。” 加勒特什么都没有说,转动的眼睛充满了疯狂与好奇。 兜帽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隶属于那个组织或者协会,但加勒特先生的名声可是在我们这群人中广为流传了,不管是您的疯狂还是大方。” 加勒特并没有看兜帽女,而是让自己的眼珠不断地在眼眶中转动,而且越转越快。 兜帽女的笑容有些抽搐,她一早就听说这个人的名号,很有钱,而且有些癫狂,似乎还有某种不死性,但她一直对方的疯狂是那种阴狠邪恶的,而不是这种脑子有问题的。 加勒特终于玩腻了眼球,盯着自己的右上方说道: “你能保证追踪到目标吗?要知道就算是订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兜帽女语气充满了自傲: “干赏金猎人的人不少,但专门针对魔物的不多,毕竟我的同类绝大多数都有些道德洁癖,遵守什么可笑的底线,而且你去问问,就算同为猎魔大师,又有几位专门猎杀变形怪。 “要知道自赫文德伦格几位老猎魔人订下了新规矩,猎魔人群体很大一部分就不再针对变形怪训练了,除了少数向我老师那样认为变形怪是人类天敌的老顽固之外,不再有人专门训练猎杀变形怪。 “我毒刺是你能找到的最专业的变形怪猎手了,更别提你的目标根本不是普通的变形怪,如果你提供给我的资料没错的话,她很有可能是一位变形者,变形怪的上位种族。 “她已经逃离的那么久,在这个不友善的世界里,很可能已经遇到了无数的危险和背叛,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现在的她一定是只彻头彻尾的怪物,而且已经很好的掌握了变形能力,即使你找其他同为猎魔大师的赏金猎人,他们也很可能死在这个怪物手上,甚至可能根本找不到这个怪物。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毒刺阴狠性感地舔了舔嘴唇。 加勒特纠正道: “莉莉丝不是怪物,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毒刺当然很配合的赞同雇主的话: “我也不认为变形怪是怪物,对这些生物充满恐惧不过是我师父那辈人的执念,其实她们和人类区别不大,不过嘛,既然如此,我就把她和人类一视同仁了。” 毒刺冷漠地笑了笑: “反正都是用了换钱的东西,如果有需要,我甚至能帮你先折磨她一番,我特别擅长摧毁人的意志,特别是那些看似坚强的家伙。” 加勒特猛地一拍桌面,低沉地说道: “不准伤害莉莉丝,我的莉莉丝,如果她受了不必要的伤,我会将她受的伤全部在你身上重现一遍。” 毒刺皱了皱眉毛,她开始后悔和疯子做交易了: “放心,我是专业的,说了是活的就会给你活的。如果不能把她活着带来见你,我就不会动手。 “而且以我的能力,绝对能保证万无一失,你只要准备后结账就好了,话说回来,我能看一眼吗?” 加勒特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瓶药剂。 毒刺目露贪婪: “没有副作用,按照使用者的意志任意改变外形,即使是娇柔的贵族小姐都能直接吞服,对吧?” 加勒特点点头: “唯一的缺点就是暂时无法量产,这一瓶就消耗掉了三只变形怪,我不管你拿它干什么,只要完成任务,就是你的了。” 他说的好像变形怪并非一条生命,而是某种化学材料。 毒刺说道: “小宝贝,这个东西会让伽芙南统治地区的那群公爵夫人们疯狂的,经过我的手才能发挥它的价值,如果你们有其他的,我也可以替你们卖掉,只需要抽个5%就够了。” 加勒特温和地笑了笑: “我们不缺钱,应该是钱是这个世界上我们最不在乎的东西之一。” 毒刺抬头看了加勒特一眼,她隐约感觉在这一刻,眼前的男人所有的癫狂都化为乌有,变成了一位理智稳重的领袖。 但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片刻,加勒特很快又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据我所知,你的师父生前有个专门针对变形怪的研究,不过那东西好像不在你的身上吧。” 毒刺微笑着说道: “你弄错了两点,首先那个不是针对变形怪的,而是针对变形者的,它能让所有强大的变形者都变成露出原形,所以我说你选对了合作伙伴。 “其次,之所以有这种说法,是因为我的好师姐比我更有天赋和原则,而师傅生前也说过要把东西留给她。” 说到这里毒刺脸上涌现怪异的红晕: “我和你说过,我很擅长折磨,特别是对那些坚守原则的家伙,其实我也是很痛苦,要对养育了自己一辈子的师父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可惜他不够聪明,又太过心软,所以我只能做出这种卑劣的行为了。” 毒刺说道这里假惺惺地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做作地抽泣了两声: “我把他视作父亲,所以我真的很难怪他要这样逼迫我,所以我只能让他的死亡时间提前了那么一点点。” 她又欣慰地笑了笑: “不幸中的万幸,东西他还没交给姐姐,所以我只需要杀死一个人。” 加勒特听完后十分不满地摇摇头: “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才对,有什么事情是沟通不能解决的呢?” 毒刺以前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别人不是和她一起残忍地哈哈大笑,就是隐晦地表露出厌恶,她从没有遇见过像加勒特这样的人。 她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精神病。 223.成交? “拉托娜女士在吗?”赫文敲了敲门。 仅仅数秒,门就被一位怒气冲冲的美人打开了。 拉托娜下半身穿着短裤,上半身仅穿着内衬和白色大衣,小肚腩微微露出,内衬将身体优美的曲线完成衬托出来。 凯丽母亲嫩白的脸蛋有些冷漠: “你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赫文教授?” 赫文平静地说道: “只要想查,并不是什么难事,拉托娜女士并没有刻意掩盖行踪不是吗?毕竟作为一位看望女儿的母亲,隐藏自己的住处不是很正常,对吧?” 拉托娜眼中略有有些恼怒: “你想说什么?” 赫文看了眼房内: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进去谈。” 拉托娜冷笑一声: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像你这样的学者不会不清楚吧,我知道凯丽喜欢你,在她面前我会和你保持礼貌,但不代表私下里我会跟你客气。 “毕竟像你这样随便邀请好看的女学生到自己家里的教授,多半不是什么好货色,更别说你邀请的是我女儿。” 赫文并没有立马解释来意,他是故意的。 刚刚开门的瞬间,对方觉得是最戒备的时候,只有让她慢慢放下戒心,在她最松懈的时候发动攻势,才能突破拉托娜的防线。 有些事情她已经欺骗周围人太久了,甚至可能会把自己也骗进去。 赫文轻声解释道: “女士,你误会了。” 但他没有立马解释,而是等待拉托娜的质问。 拉托娜双手抱胸,本就略小的内衬完全紧贴身体: “误会了?我见过太多你这种人了,借着成熟和财力欺骗漂亮学生的败类,更别说你比凯丽大了多少……” 赫文礼貌地打断了拉托娜: “不,夫人,你误会了,我和凯丽只是朋友,而且我今天来拜访也不是为了凯丽。” 拉托娜皱着眉头: “不是为了凯丽?” 她加重了语气: “我警告你,赫文教授虽然你长得还算英俊,但我有丈夫了,而且我们的爱情真挚无比,如果你有任何不当的举动,我会报警的。” 赫文丝毫没有慌乱: “不,我是为了一个女孩来到这里的,我的侄女小荷拉。” 拉托娜狐疑地打量着赫文。 赫文问道: “我能进去了吗?” 拉托娜犹豫了几秒,让开了身子。 赫文走了进去,轻轻将带上门。 拉托娜走到客厅的沙发随意地坐下: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赫文在她对面坐下: “为了一个孩子。” 拉托娜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赫文打了个响指,两个高脚杯凭空缓缓由水元素凝聚而出,金黄色的蜜酒从杯子底部涌出,慢慢填满了杯子。 “拉托娜女士,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叫赫文德伦格,是来这里和拉托娜女士做交易的。” 赫文拿起酒杯,他其实更喜欢高脚杯,但现代人类谈话时都喜欢用高脚杯,至少他还能选择蜜酒而非葡萄酒。 拉托娜看了眼散发寒气的杯子,表情也认真起来了。 作为亚伦先行者研究所仅次于加勒特的负责人,拉托娜多少还不会被眼前这一幕惊到,虽然作为纯粹的研究者,她没有应付超自然力量的能力,但她也不会因此而失态。 拉托娜故作镇定地拿起高脚杯,茗了口蜜酒。 既然对方掌握了超自然力量,那作为的学者的拉托娜也不会害怕对面在酒里下毒,毕竟她可没有带上守卫一起来,她深知自己在赫文这种人面前只是个无害的小兔子。 当然了,她其实无法准确理解赫文的强大,在拉托娜的想象中,赫文大概是能够制造冰酒杯,放几个大火球那种程度的超自然能力者。 超自然能力者是先行者研究所对巫师,骑士,术士,猎魔人群体的统称。 拉托娜先行开口: “你是为了一位女孩找上我的,是谁,蕾吗?” 赫文说道: “不,你应该听过吧,我有一位侄女。” 拉托娜心底忽然产生了些许恐慌。 赫文继续说道: “她叫做荷拉,当然了,她其实不是我的亲生侄女,我只是某天在路上遇到了孤苦伶仃的她,就把她带到了身边。” 拉托娜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 她已经嗅到了十分糟糕的味道。 赫文继续说道: “我是一个很和善的人,自从退休之后,过去的仇恨和职责都一同放下了,可是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女孩连生存都要拼尽全力去挣扎,甚至还要担心有人随时要追杀过来。” 拉托娜说道: “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请你离开这个房子,现在转头就走。” 赫文说道: “你是凯丽的母亲,所以我才坐下来和你谈话,你当初放走了荷拉,可是这不代表你在先行者研究所做的一切就能够被抵消了。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知道你没有选择,可当你选择助纣为虐的时候,就有人会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我先提前说下,不管是什么通讯工具,都无法突破这个房间的墙壁,电磁波不行,魔法阵也不行。” 拉托娜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该来找我的,你们应该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你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一旦我知道了,他也一定会知道的,我不可能在他面前隐藏想法多久,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赫文说道: “不,你说反了,应该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拉托娜女士坚定地摇着头: “快逃吧,最好不要逃到大城市里,无论如何你都无法战胜加勒特的,他是不死之身,就算你真的能够杀死他上百次,只要失手一次,赢得就是他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死之身,只不过杀起来麻烦的怪物而已,而且严格意义上……”赫文笑了笑“我也是不死之身。” 赫文声音说道: “我能阻止他,而且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帮你解决,你的女儿凯丽,在你出现之前我就已经在努力地帮助她了。“ 拉托娜睁大眼睛。 赫文拿出了最有分量的筹码,一位母亲拒绝不了的条件: “先行者研究所搞清了凯丽看到的是什么吗?他们清楚幕后维度吗?他们知道进入的方法吗?他们有办法能够拯救你的孩子吗?” 赫文伸出手: “我能。” 拉托娜震惊地说道: “你说什么?” 一张羊皮纸出现在了赫文的手中: “这是伪神提尔——执掌契约之神明血液书写而成的合同,签了它,我治好你的女儿,你帮我找到加勒特,你不需要在意我能否成功,不管如何我都会履行自己的契约。” 赫文礼貌地笑笑: “毕竟对于加勒特来说,我也是他无法杀死的怪物,拉托娜女士,成交?” 拉托娜接过羊皮纸: “你真的?能治好凯丽?” 赫文点点头: “我可以给你展示。” 拉托娜看着英俊男子的两颗明亮瞳孔。 她知道对方很清楚,赫文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即使理智告诉了拉托娜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战胜加勒特,她很可能也因此而受到牵连。 但她无法拒绝这个条件: “成交。” 224.老朋友 “哈喽啊,帅哥。”一位气韵成熟的女子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 斯盖德·怀特转过身来。 叫住他的年轻女士嘴唇红润,半搭在头上的贝雷帽遮住了女士的左眼,棕色的卷发末端停留在下巴两侧、 斯盖德·怀特承认对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子,而且看向他的表情也十分妩媚,但早已见过凯丽和维罗妮卡的斯盖德却毫无感觉。 斯盖德露出礼貌地笑容: “女士,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女子捂嘴笑了笑: “小朋友挺害羞的嘛?” 斯盖德仍然保持温和的语气: “因为我有心上人了,我不像让她吃醋。” 女子踩着高跟鞋走到斯盖德身前二十厘米处,自然地将手搭在斯盖德肩上: “这里是哪里?” 斯盖德·怀特有些奇怪,对方如果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的,亚伦大学校门可不是正对着马路的。 “这里是亚伦大学。” 女子恍然大悟说道: “原来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亚伦大学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大学呢?” 然后她又看向了斯盖德: “想找点乐子吗?帅哥。” 斯盖德重复了一遍: “我有心上人的。” 女子对着斯盖德眨了眨右眼: “逗你玩的,我叫梅丽尔,我有一种预感,这绝对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梅丽尔就毫不犹豫地走向亚伦大学的大门。 斯盖德凝视着梅丽尔的身影。 虽然她看起来像是那种爱玩的有钱女人,但在她轻浮的外表下,斯盖德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是条毒蛇。 斯盖德笑了笑,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学校基本处于开放状态,所以梅丽尔轻松地混了进去,就算有安保人员,她也能拿出理由,有一个算得上认识的人正在这里工作。 她张开左手掌,有个符号在微微闪烁。 梅丽尔露出了笑容,属于猎手的笑容。 她踩着高跟鞋,修长的双腿迈着优雅的步子在校园中慢悠悠地走着。 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事实上比她自己预料的还快,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要花上不少时间打探才行的。 格兰特神色匆匆,似乎正在忙于什么事情。 梅丽尔只是快步走到他的身后,然后一直手顺着他的右肩摸向了胸口。 格兰特一把抓住了梅丽尔纤细的手臂,粗暴地把其甩开。 梅丽尔没有丝毫生气: “好久不见啊,小格兰特。” 她在小字上加重了语气。 格兰特毫不客气地说道: “梅丽尔阿姨,把你的手放好。” 梅丽尔笑盈盈地说道: “怎么,是萨莉比我的身体要柔软吗?等等,你不会把她挖出来了吧?” 格兰特转过身,用冰冷地眼神看着她: “闭嘴。” 梅丽尔舔了舔嘴角: “不然呢?你要打我吗?我好怕怕哦,猎魔专家要对我一个连老师都不看好的学徒动手了。” 说道这里时,梅丽尔的眼中隐约露出了凶光。 格兰特惊讶地说道: “你成为猎魔大师(5)了,怎么可能?” 梅丽尔自得地笑道: “格兰特,自从我不做猎魔人后,可不是在原地踏步,相反我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道路,不像你,跟着那个老头子和前女友到处拯救世界,他们还把自己活活玩死了……” 格兰特声音充满了怒意: “梅丽尔,你要是在提阿博特和萨莉,我就不客气了。” 梅丽尔饶有兴致地问道: “怎么不客气法?” 格兰特十分严肃地回答道: “转身就走。” 梅丽尔愣了下,然后大笑出声,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格兰特一言不发地转身。 梅丽尔连忙抓住格兰特的手臂: “我的错,我的错,不说了,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有一个邪恶疯狂的魔物正在流窜。” 格兰特听到了魔物二字,还是停了下来。 他一直都无法奈何这个女人,不管是以前当猎魔人的时候,还是和萨莉两人四处猎杀邪魔的时候,他都曾和这个家伙合作过。 一开始是梅丽尔的老师介绍二人认识的,但是两人都只是正式猎魔人,当时两人还是年轻人,他们一起猎杀了许多魔物,一度发展出了超越寻常搭档的感情。 只是最后出于各种无奈的原因,双方还是分开了,之后他在和梅丽尔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魔物灭绝之时。 还记得那个时候是他们三人遇到了一个邪恶的变形怪,他们完全无法分辨出怪物的身份,所以格兰特就想起了这位年轻时结识的好友。 他只是寄了封信,梅丽尔就抛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匆忙赶来了。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精英猎魔人,但天赋本不如自己,也绝对与勤奋毫无关系的梅丽尔已经是猎魔专家了。 两人的碰面却没有那么令人高兴。 梅丽尔和以前变了许多,在很决策上,她对生命的漠视让格兰特有些反感,而且在猎杀变形怪过程中也不是完全顺利。 应该说,猎杀变形怪并不是什么难事,困难的是梅丽尔似乎有些不愿配合,尤其是和萨莉相处的尤为糟糕。 她满怀期待的来,并且满腔怒火地离去。 自从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见面了,在萨莉和阿博特死了不久后,梅丽尔曾隐晦地表露出了再见一面的想法,但格兰特不留情面地直接拒绝了。 而梅丽尔在骄傲之下也不再主动联系格兰特,直到今天。 格兰特问道: “什么魔物?” 梅丽尔说道: “变形怪,一直邪恶至极的变形怪,而且她还极其擅长伪装,很可能伪装成了个无害善良的家伙,你有什么消息吗?” 格兰特问道: “我听说你最近在当赏金猎人?据我说知,赏金猎人可是什么活都接的,你猎杀的是一个邪恶的变形怪,还是一只无害值钱的‘珍惜生物’?” 梅丽尔用手肘捅了下格兰特: “我知道自己让你失望了,可即使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我的老师吧,还有我的职业,我曾经可是个猎魔人,你觉得我真的会抛弃底线吗?” 格兰特的眼神并不坚定。 梅丽尔眉毛微微低垂,露出了丝丝心碎: “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我懂了,那你就当做我只是来见你一面的吧,从此之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说完梅丽尔就低着头转过身,向着前方坚定地迈着微微颤抖的双腿。 “唉。”格兰特叹了口气。 梅丽尔嘴角微微翘起。 225.美味 蕾正借着窗户透入的阳光阅读着书籍。 既不是幸运也绝非不幸,但在她母亲也离开自己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笔足以支撑她不用工作的巨额财产,她需要感谢那位照顾着她,而且把所有钱一分不少的交到了仍然是女孩的蕾手上,并且确保不会因为意外被人夺走。 说实话,蕾的确需要这一笔钱,因为即使治好了病后,她还是有许多的后遗症,包括且不限于:眼睛无法看清30米外的东西,剧烈运动都会让她眼前一片模糊等等。 这些东西让因为疾病而未能掌握一技之长蕾完全不可能找到任何足以维持她生活的合法工作,如果不是那笔钱足够她挥霍一辈子,蕾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起身将新买的蓝玫瑰插在花瓶中,换掉已经快枯萎的旧花。 “母亲,今天我的朋友凯丽给我介绍了赫文教授,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那位赫文先生,他的样子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直以为赫文先生应该是为老先生才对,但他竟然是一位英俊有气质的中年人,看起来甚至可能还没到40岁,不过光是从气质上,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学识渊博了。 “凯丽看起来和赫文先生关系很好,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像凯丽姐姐那样的人,一定会很惹人喜欢的,我最近和凯丽姐姐的关系又好上不少了,她答应我不久后来家里玩,我得花点时间准备好迎接她呢。 “你们不需要担心我了哦,爸爸妈妈,现在我也有了很好的朋友了,我打算过段时间给凯丽姐……” 咚咚咚。 蕾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她只和凯丽说过自己家的地址,女孩踏着轻快地步伐走向门口。 她拉开了门,可是站在门外的并非她的朋友,而是一位根本不认识的年轻人。 斯盖德伸手扣住了往回拉的门: “等等,蕾小姐,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关于你母亲的真相。” 蕾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你说什么?” 斯盖德从怀里抽出一沓文件: “你父亲的下场,还有你母亲为什么会在那天死去,都在我手上的这些东西里面。” 斯盖德将文件递给她: “我会在外面等你,不用担心我是什么坏人,如果等你看完这些后想和我谈谈,再开门来找我,如果不想谈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说完斯盖德就将手中的东西硬塞给蕾,然后看着少女用警惕地眼神注视着自己,慢慢将门给关上。 这些资料当然不是他收集来的,而是火柴人给他的。 里面的资料基本符合事实,而且有着足以让女孩信服的证据,可其实那些所谓的证据其实根本不是真的证据,而是火柴人凭空制造出来的东西。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也能够捏造出现代手段完全无法识破的“证据”,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被视作罪犯,承受着莫名的污蔑。 斯盖德·怀特相信这绝对不是火柴人第一次做伪造证据的事情了。 文件里面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了蕾,他的父亲为了她的疾病而将自己的灵魂和生命卖给了高文家族的维罗妮卡,而且在之后的短短几年就去世了,而且死后甚至连灵魂都要永远被束缚。 而她的母亲当初所签下的合同不过是药物试验而已,合同明确承诺了死亡率极低,前期动物试验并没有发现任何危害。 然而等待她的却不是几颗小小的药丸,也不是什么注射器,而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一只饿了数日的怪兽。 在这里火柴人进行了艺术加工,以防蕾无法接受。 然后她的母亲就这么被野兽活活啃食,仅仅为了满足某些变态的愿望,在那沓资料中,甚至还有她母亲尸体被啃咬了一半的照片。 真是残忍。 斯盖德甚至想过将这张照片拿出了,但火柴人说了这必需给到她的手里,因为这样才能真正让她的心完全动摇,然后在摇摆不定中做出抉择,如此才能收获最鲜美的食材。 而最能够让她崩溃的,则是身份。 当初改变她一生的那位好人,其实是害死她母亲机构的一员,而这位女士正是她如今最好且唯一的朋友——凯丽的亲生母亲。 斯盖德不知道火柴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他确信这足以击溃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过了许久,蕾再次打开了门。 女孩的脸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这是真的吗?” 斯盖德知道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他几乎就说出我只是开个玩笑了。 “是,你的母亲和父亲就是这样死去的。” 蕾声音充满了无力地绝望: “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斯盖德问道: “我能给你一把刀,让维罗妮卡和拉托娜女士付出代价,还有你的好朋友凯丽,你可以复仇,既然拉托娜害死了你的母亲,你不如杀死她的女儿先。” 斯盖德等待着她的回答,如果她拒绝了自己,那么他就能实现愿望了。 但其实他并不对此抱有多少希望,因为斯盖德不觉得有任何能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保持着冷静和懦弱的善良。 至少他自己做不到。 但蕾毫不犹豫地摇着头: “不管这件事到底背后真相如何,凯丽都是无罪的,我不可能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斯盖德注意到,此刻她对凯丽的称呼并非自己的朋友。 这意味着对蕾来说,不论凯丽是陌生人,朋友,甚至是讨厌的家伙,在她眼中凯丽绝不需要为父母的错误付出代价。 斯盖德继续进行提升着食材的质量: “那么维罗妮卡呢?她是你父亲死亡的根源,还有拉托娜,那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 蕾沉默了许久。 “我的父亲是自愿签下合同的,他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在我看来逼着他葬送生命的不是维罗妮卡,而是身患重病的我,虽然高文家族他们有罪,但并非我父亲死去的真正原因。 “而我的母亲,她被骗了,但我不相信拉托娜女士是坏人,我能感受到她的愧疚,很可能她也没有选择,我会弄清这一切,知道谁才是真正导致这一切的元凶,让真正的恶人受到惩罚。” 说道此处是,蕾的声音异常坚定。 斯盖德问道: “那如果拉托娜就是那个人呢?” “无论谁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都一样,但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事情的发展和斯盖德猜测的不一样,她既没有怯懦地拒绝事实,也没有失去理智报复他人,更没有“大度”地原谅罪人。 她如一位战士般拿起了剑,秉持正义与公正,发誓要让罪恶伏诛,却仍留存善良和温柔,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仇恨伤害任何无辜者。 这将是绝佳的美味。 226.突袭 沃克镇是亚伦市周围少数仍然有乡村气息的地方。 亚伦市外的人一直都很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与城市一同高速发展,但只有在亚伦土生土长的居民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镇子。 这里是他们的过去。 近50年间,亚伦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窒息,也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东西,比如亚伦市曾经也是个普通的地方,并非到处都充满了进步与经济,也许没那么文明,但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缅怀。 这个镇子是他们给自己竖立的墓碑,以纪念早已死去的老亚伦。 许多老人都知道这个村庄对亚伦市的意义。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里隐藏着什么样的幽暗秘密,更不知道这里就是亚伦在近50年飞速发展的原因之一。 拉托娜乔装打扮走进一间寻常的酒吧。 她对酒保点了点头,就走向了柜台的门后。 很少有亚伦市的精英阶层来到这个平静的小镇,因为他们不想打破此处的宁静,更不愿将城市的喧嚣带到此处。 这是先行者研究所多年来营造出的氛围,很明显这种氛围极其有利于他们隐藏自己。 拉托娜顺着电力驱动的传送装置来到地下研究所。 “拉托娜女士。” “女士。” “部长。” 路过的人纷纷对她行礼。 虽然加勒特叫她助手,但她实际上是少数权力小于加勒特的研究所高层。 但这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当一个人的顶头上司是加勒特的时候,不管你是底层员工还是部门的首脑,在加勒特眼中都是可消耗的资源。 在这个研究所,除了加勒特以外,没有人拥有实权。 刚离开所长办公室的拉托娜随手拉住一个研究员。 她问道: “所长在哪?” 在问问题的同时,拉托娜的左手正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女士,所长昨天就不见踪影了,您也知道,他的行踪无人能够掌握。” 拉托娜摇了摇头,这些普通研究员到是对加勒特的行踪还有所了解,因为你必需知道一个人在哪里,才能特地避开他。 拉托娜走到人事部: “调取一下所长的行踪。” “拉托娜女士,所长先生于昨天下午15:23分离开了研究所,理由是散散心。” 如果是其他研究所所长想要出门都必须要找个借口,但加勒特是个例外,即使上面的人调取了他的行动记录,也不会因此恼怒。 因为他们清楚如果你需要让一个疯子为你办事,总得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 按照计划,如果拉托娜确认加勒特位于研究所中,就直接发信号给赫文,但看起来加勒特先生似乎出门逛街了。 拉托娜和赫文已经预料了这种可能性,所以他们还有备用计划。 赫文会看住所有的入口,而她要趁着这个机会找出加勒特死而复生的秘密。 她听过这件事情,有关加勒特过去的事情。 死而复生的能力并非凭空产生的,他之前曾是另一个研究所的所长,而在一场意外之中,整个研究所的成员,还有他的家人都失去了生命。 他是唯一的一个幸存者,虽然拉托娜觉得这个称呼不太恰当,因为似乎他的理智已经永久的伴随自己的家人们留在了那片地方。 那片无人知晓的废墟。 但拉托娜坚信,并且有证据证明,她脚下的这个建筑物中,藏着有关于加勒特之前研究的资料,如果她能够找到那些资料,也许赫文就能想出轻松解决他的办法了。 拉托娜环视了周围来往的人群,绝大多数人都面无表情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安保人员则是严阵以待,即使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会闯进研究所,他们也并没有放松警戒。 因为每一次研究所被人看上的时候,都会是一场糟糕无比的灾难,珍贵的资料泄露,实验生物逃跑,无数优秀的安保人员和研究人员死亡,对于先行者研究所来说,那将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比如这一次。 也许今天就是赎罪之日。 拉托娜走到了加勒特房间附近。 作为研究部部长,拉托娜完全有权力进入这个房间,只不过是会留下记录。 除非你有正当理由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长廊有数名安保人员巡视。 拉托娜说道: “我申请进入所长的私人房间,理由为有紧急消息上报所长,需要通过调查其房内信息获取其行踪。” 安保人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解除了加勒特房间的封锁: “批准进入,拉托娜女士。” 她走进了房内。 屋内整洁干净,不像是一个独居中年男性的房间,不管是书架上的报告资料,还是柜子里的一套套衣服,以及桌子上属于女孩的玩偶都摆放得井然有序。 就好像从未有人动过这些东西一样。 拉托娜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书桌前。 据她所知,加勒特时不时会用一些特殊的装置单独进行实验,如果拉托娜的判断没错,那很可能是有关他之前研究的东西。 他仍然在继续研究。 拉托娜带上手套,快速地翻找其书架上的文件,每张纸她都只看了一两秒就松开。 然而不论拉托娜如何翻找,都没能发现任何与他过去研究有关的资料。 也是,他应该不会放在太明显的地方。 拉托娜正打算继续搜索,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她的左手微微抽动。 “你在这里干什么? 227.过往与问题 安保部部长塞克斯顿出现在了拉托娜的面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 拉托娜松了口气 她面色如常地耸耸肩: “我有紧急信息要报告给所长,但你也知道我们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家伙就在记录上留了个‘我要出去散散心’,甚至连地点都没有留下,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塞克斯顿并没有立马就此放下戒心: “拉托娜?你不是请了两个月的假吗?” 拉托娜叹了口气: “发生了点小矛盾,也好,离开太久我也不放心我的团队。” 塞克斯顿深以为然: “孩子们都是这样的,总有叛逆期的,有的时候你只能选择让他们走自己的道路。” 拉托娜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塞克斯顿轻咳两声: “虽然我没孩子,但我曾经也是个孩子。” 塞克斯顿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例行公事,密码?” “b-23114。” 塞克斯顿点点头: “继续吧,拉托娜女士,见谅,毕竟变形怪的能力实在太过危险了。” 拉托娜微笑道: “当然了,安全工作至关重要。” 塞克斯顿用眼神示意她自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塞克斯顿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拉托娜才继续开展搜索工作。 像加勒特这样的疯子会把那些资料放在哪里呢。 她选择直接来这里搜寻,而不是再等等的原因显而易见——她认为加勒特不会刻意去隐藏过去的资料,除了这种情况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进入这个地方,也正是因此,塞克斯顿才会过来看看。 如果她是加勒特,一个失去家人的疯子,会把摧毁他人生的相关资料放在哪里? 她看向角落里的一个粉色小书桌,上面还摆着许多玩偶。 拉托娜拉开抽屉。 一叠散乱的文件正躺在里面。 她在尽量不影响文件摆放位置的前提下阅读起来。 有一些文件能明显已经被废弃了,能看出是加勒特之前的研究方向: “空间传送,破碎世界,黑域,黑域炮。” 文件中的大部分研究都是建立在叫做破碎世界和黑域的两个事物上的,根据描述,破碎世界混乱不堪,却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黑域则是连接现实宇宙与破碎世界的一个特殊地带,被形容成由“大量黑色粘稠物质”组成的地方。 而据文件记载,加勒特所主导的研究所及附属实验室,曾将大量的资金和时间投入对破碎世界的研究。 而导致这一切的研究就是通过破碎世界以极低的代价进行可控的空间传送,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研究,比如将部分空间同化成黑域,让这块区域从现实世界脱离的武器黑域炮。 而其中最让人惊骇的则是一个叫反投射的计划。 上面提到了破碎世界研究所曾经派人探索过这个世界,当探索者前往破碎世界的过程中,他们会穿过黑域。 而在穿越黑域的过程中,他们的生理特征会发生巨大的改变,甚至成为与人类毫无关联的新种族,能够自由地在破碎世界中呼吸,生存,移动。 而当探索者们重新通过黑域回到现实后,变异的生理特征会完全恢复,却不会产生任何生理层面的不良影响,从多数人的精神状态判断,他们并不需要心理部门的强制介入。 但部分探索者还报告他们在破碎世界中拥有着超越其他人的强大力量,包括且不限于:制造高温等离子体,让分子运动减速,短距离的空间移动,创造从双眼中高能光束。 这部分探索者产生了强烈的欲望企图留在破碎世界,他们不愿意回归现实。 但他们都无法反抗加勒特的命令。 当第一次探索得到了积极的结果后,加勒特也前往了破碎世界。 他在那里不仅仅生理结构完全改变了,而且心理状态也有些少许异常,他就是那部分需要特殊介入的人之一。 在破碎世界,加勒特是个高大英俊的黑皮肤男子,那种黑色是如此的纯粹,并非黑皮肤人种的黑色,而是像影子一样的黑色。 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尊黑暗神祇,无人敢于反抗他的话。 而且在现实中,他是个温和睿哲的领袖,但在破碎世界的时候,他就像是个野蛮部落的酋长,不,应该是原始部落崇拜的古老神祇——有人体美,强大,野性,有力,具有威慑力。 而在那个地方,他能够随意化作阴影以极快的速度穿行,而且他变成阴影的时候,任何物理攻击都无法影响到他,不仅如此,他还拥有远超人类的运动机能,能够轻松扭断当地威胁巨兽的喉咙。 虽然他是个坚定有魄力的男人,但拉托娜觉得那种对破碎世界与力量的欲望仍然影响到了他。 因为他们很快就脱离了原来的研究方向,将大量的资金从空间传送项目调到了一个新项目上。 反投射项目。 他们想让破碎世界所赐予他们的神迹在现实宇宙中复现,并且以一种可控的方式复现。 要知道,任何的人都能在前往破碎世界后获得奇妙的改变。 如果这种力量能够在现实中复现,他们将能轻松创造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 关于反投射的资料并不多,如果拉托娜没猜错,这就是导致意外发生的根本原因——贪欲。 这种欲望很可能不是因为力量,而是某种根植于破碎世界的特殊规则,那个世界很可能就是用这种方法增加自己的居民,将那些强大的外来者留下来。 加勒特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他无法肩负的代价——数千人的生命,从基础的安保人员,到核心的研究人员,甚至他的家人,都被永远地从这个世界抹除了。 拉托娜又将视线转到了剩下的资料中。 这些纸张比其他的更加干净,它们被使用的时间还不算太久。 上面记载的内容并不是严格的实验结论,更像是加勒特随笔写下的猜想: “如果能够找到她的影子,我能不能一面镜子把她重新照出来。” “不,我需要先做出仿制品,足以以假乱真的,这样镜子才会出现,我才能照出她的位置,可如果她已经……” “亚伦研究所,那里有一群变形怪,也许我能够在那里找到方法,挽回一切的方法……” “帷幕之后,至耀陨落,万物凋零,破碎之光,影子之主,星光浮游。” 拉托娜无法理解文字的意思,难道写到这里的时候,加勒特就已经疯狂了吗? 而此刻先行者研究所的安保部门。 塞克斯顿对身前的人吩咐道: “全服武装,所有人保持戒备,必需确保将事态控制住,我们不知道要面对是什么,变形怪?间谍,还是更加恐怖的东西,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拉托娜有问题。 “加勒特和我说过,我们有个内部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228.撒谎 格兰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朋友。 “毒刺啊,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你好像并没有自己说的那样秉持‘正义’啊。” 梅丽尔故意吐出了半截舌头。 “你还是小孩子吗?”格兰特扶着额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我也不是个天真的小男孩了。” 格兰特盯着梅丽尔说道: “你已经不能再蒙混过关了。” 梅丽尔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你知道的,做这一行不能总是心慈手软,而且这些关于我的流言都有些夸张的,,他们嫉妒我的能力,只能诋毁我的品格了。” 格兰特认真回答道: “如果你继续这个样子,就别想得到我的帮助。” 梅丽尔清了清嗓子,收回装无辜的表情: “不过我没想到,你已经退休这么久了还留着那些情报渠道。” 格兰特说道: “我只是退休了,不是打算进墓地了。” 梅丽尔说道: “话说你还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和老朋友见面的第二天就找人专门调查他的过去,真是无情啊。” 格兰特回答: “所以我才没有被你耍的团团转,不是吗?” 梅丽尔回答道: “也许吧,但我选撒谎,其实是为了你好。” 格兰特说道: “梅莉,我是成年了。” 梅丽尔眯起眼睛: “但你愚蠢的像个小孩,之前还跟着那个什么阿博特,还有那蠢女人玩什么正义游戏,你差点就死在自己的游戏了。” 格兰特严肃地回答道: “那不是游戏,我不过是在继续猎魔人无数年来所做的事情,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梅丽尔嗤之以鼻: “平衡,没错,我们曾经是平衡的守护者,衡量公正的天平,高举正义的长剑,但现在早就不是猎魔人的时代了,格兰特,魔物已经灭绝了。 “如今猎魔人才是打破平衡的那一方,你早就该放下了。” 格兰特冷笑了两声: “所以我得像你一样去做个杀手,才算得上聪明人吗?梅莉,那不是我的路。” 梅丽尔举起两根手指: “首先,我不是杀手,我是赏金猎人,除了杀人,残存的魔物也是我们的猎杀对象,从这一点来说,我比你更像个猎魔人。” 格兰特说道: “没错,只要付钱,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好的坏的,有无智慧都能杀死。” 梅丽尔挥了挥手: “别打断我,第二点,我并没有丢弃自己的原则,我是有选择的接下订单的,再者说了,赏金猎人不过是把刀,就算我不当赏金猎人了,那些有钱的混蛋也不过是换一把刀而已。” 格兰特说道: “如果没有人愿意成为那把刀呢?是不是就不会有任何……”、 格兰特忽然叹了口气: “算了,我不是来和你争辩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糟糕,我们无法改变它,我不是在和你讨论赏金猎人这个职业的道德问题,我只是希望你能别做这种事。 “只是你。” 梅丽尔沉默了片刻: “生存,人总需要生存的,但我现在更需要你的帮助。” 她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 “格兰特,就相信我这一次吧,我需要完成这个任务,这对我很重要,而且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任何无辜的人,只要你帮助我找到那只变形怪,我就立马离开,头也不回,再也不打扰你平静安宁的生活。” 格兰特皱着眉头点燃一根烟: “你确定那个变形怪邪恶危险,而且真的该死。” 梅丽尔点了点头: “万分确定。” 格兰特摇了摇头: “好吧,我答应你。” 梅丽尔浅浅一笑: “格兰特,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格兰特说道: “我不知道变形怪藏在哪里,但有一个比我强大不少的猎魔人也在这个学校,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邪恶变形怪潜伏,我相信逃不开他的眼睛。” 梅丽尔问道: “谁?” 格兰特吐了口烟圈: “赫文德伦格教授,他在学校里有算得上半个名人,你只要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找到他,但我事先警告你,最好别想着糊弄他,你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梅丽尔真的有什么小心思,那么也只有赫文能看出来,因为梅丽尔太了解自己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梅丽尔却变了太多太多。 她能轻易地骗过自己,但赫文教授则不一定。 梅丽尔笑了笑: “你已经不知道我有多强了,格兰特,你原地踏步太久了,我早就甩开你一大截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成为对手的,毕竟我没打算做什么坏事。” 梅丽尔丝毫没有留恋地站起来身,打算转身离去。 格兰特伸手抓住了她。 梅丽尔回头看着他。 “梅莉,不要做错事。” 梅丽尔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她就挣脱了格兰特的手。 她撒谎了,一如既往。 这个任务和其他任务没有丝毫区别,不过是看不见尽头的无趣任务中寻常的一个。 如果说这个任务真的有哪里重要的话,那就是报酬相对比较可观。 她只是想要所有人都爱的东西——钱。 钱可以买了一切,酒精,遗忘,快乐,疯狂,迷幻,至高无上的享受。 在这个濒临崩溃的社会之中,只要此时此刻的快乐才有意义。 229.公主殿下(加更二合一) 亚伦大学。 维罗妮卡正在草地上沿着石子漫步。 “维罗妮卡她啊……” “她忽然就消失了……” “我听说她私底下陪赫……睡了,所以学习成绩才那么好。” ”啊?难怪了,当初那起闹剧估计是赫文教授和她的打情骂俏,两个贱人。” “不止,我还听说了,晚上的时候她经常蹲在草地里给……” “啊,那我今晚不睡了。” “这家伙就是个恶心的骗子,之前的样子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那些男学生变成她的崇拜者,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中,真是个心机*子。” “呵,我看那个赫文也不是什么好人,用成绩骗女性身体的变态而已。” “不过我听说赫文教授还是挺英俊的啊……” “哼!英俊又如何,就算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下眼的……” 维罗妮卡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人以为她什么都听不见,但她的听力比他们想象的好多了,不仅是生者之声,就连死者之音她都能够听到。 这些人其实也没有太多恶意,毕竟他们从未真切的知晓事情的真相。 他们不过是听了些流言蜚语,就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情来,这些人也不是真的想要“制裁”维罗妮卡什么的。 他们不过是用这件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毕竟他们的嘴总得动一动,女神的堕落总比一位普通学生周围的小事更有话题性。 维罗妮卡不擅于交际,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总能看明白。 那群人看她的眼神和之前那批人不一样,他们并不愤怒,也没有仇恨。 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嘲弄和取笑罢了。 她单脚从一颗石头跳到了另一颗石头上,伸出双手晃晃悠悠地保持着平衡。 “你看她,还在装呢,我说啊……” 所有人都渴望发表观点,抨击所有看似不公的现象。 毕竟这话题中心人物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圣洁女神,甚至说她的一句坏话都会惹来崇拜者们的针对。 她最近终于在女仆艾琳的帮助下勉强弄懂了之前把她围住的人是因为什么。 他们曾经受困于高文亲王请人布下的魔咒,以及死亡女神在她身上弥留的超凡魅力。 现在他们自由了,所以会愤怒也无可厚非,虽然他们发泄怒火的对象选错了,因为他们不愿思考一下真相是什么,更不敢真的来她面前简单地说两句话。 可维罗妮卡能够理解,毕竟他们不过是凡人,凡人是有缺陷的,情绪容易受操控,只要一个看似可信的说法,无需证据和事实,他们就会高举火把烧死曾经崇拜的“圣女”。 他们不想要真相,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填补自己身上的伤痕。 而只要将维罗妮卡撕碎,咀嚼,吞下,他们的伤势就能完全恢复。 这是他们肉眼可见的最佳方法。 虽然局限于身份,他们不可能真的对高文亲王的女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可他们可以用一些更加隐蔽卑劣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 冷暴力对于绝大多数的贵族子弟,都很难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但对刚刚获得自由,想要交朋友的维罗妮卡来说,这倒是十分有力的一击。 维罗妮卡在石头上转了一圈,闭眼感受到植物的芳香从鼻尖流过。 “明明有权有势,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能是为了找刺激吧,才会和赫文教授做出那种事。” “也许她是缺爱,才会被赫文教授支配,变成他的**。” 维罗妮卡知道他们正在挥洒自己的想象力,把故事给编织成更能让他们感受到各种情绪的类型。 人总是缺乏很多东西的,力量感,安全感,被爱感,有些人深深害怕自己如果不批判别人,别人就会看不起她。 所以他们需要捏造别人的丑事,然后再宣传这个流言的过程中,感受到满足。 好像这样子他们就高人一等了。 至少比口中故事的主角要更加高贵。 这不是他们的罪,凡人就是这样的物种,不,不是什么天性卑劣,而是不幸罢了。 他们不过是有不幸的基因,不幸的童年,塑造了不幸的人格,需要靠着吸食别人的丑态以掩盖自己的空虚,恐惧和自卑。 维罗妮卡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 相信流言蜚语不是什么难事,求证真相则相反,人类喜欢更轻松的事情,这是他们的天性。 从进化开始,那些更适合生存和取得优势繁殖地位的基因就在不断地被筛选,继承下来。 “我还听说维罗妮卡根本不是自己靠近亚伦大学的,是凭借着高文亲王女儿的身份进来,这就是为什么她需要讨好赫文教授的原因,她需要成绩,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凯丽告诉她,那个在背后散布她谣言的人已经失踪了,很可能是出事了。 这些话本来是一位叫做扎希尔的学生传出来的,好像他以前也是自己的崇拜者。 她本来已经准备去找他了,真可惜。 维罗妮卡掂量了下手上石块的重量。 “但我看那赫文教授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光看他长得好,但人说不好多恶心啊,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我听说他之前就是在原来的学校和多名女学生发生了不当关系后被开除的。” 维罗妮卡笑了笑,如果说话者哪怕花了点时间了解赫文德伦格是什么人,都不会相信这样愚蠢的谎言。 唰! 说话的女学生愣住了,等她意识到发生什么后,双腿不禁向内侧颤抖了下。 一块石头刚刚从她身边飞过,镶嵌在身旁的树干上。 维罗妮卡知道自己等下说的话不完全正确,但至少对了九成。 她本不打算这样做的,她自己不在乎这些流言。 但是她不能忍受有人因为她被污蔑道德败坏,尤其那个人是赫文的时候。 无凭无据的污蔑。 维罗妮卡声音十分沉稳,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想要真相?那我给你们一个。”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草地中间的维罗妮卡。 她犹如冰雪女王一般微微侧头,所有人隐约能看见空气以她为中心冻结,无数的尸骨拔地而起,高举长剑向着女王下跪。 是她那张冷漠高傲的脸让众人产生如此不切实际的联想和幻觉。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在乎你们看法的,因为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的喜爱,你们恨我,爱我,甚至看不起我,其实我都不关系。 “我的崇拜者们,如果在场有任何人曾经是我的崇拜者,现在记住我的话,然后将它宣告给你们的同类。 “你们真是恶心。 “你们觉得自己爱我,所以要求我必需回应你们的爱慕,不能和任何人发展恋爱关系,只能乖乖地做你们的‘圣女’,守身如玉,成为一个美丽且遥不可及的偶像。 “对对对,我能理解你们的痛苦,我没爱上你们,我没回应你们的感情,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东西!你们算什么,一群疯狂的陌生人?即使用再美好的词语修饰自己的行为,在我眼中你们也不过是一堆变态的跟踪狂,我的生活和你们无关,不管我爱上谁,不爱谁都不关你们这些家伙的事。” 人群中传出一句话: “可是你利用了我们,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本可以早点告诉我们。” 维罗妮卡嗤笑了一声,接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我不仅是你们的女神,还得顺便当你们的妈妈吗?我必需把你们引导到正路上吗? “是你们在疯狂的迷恋我,弄清楚这一点。” “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你们这些连和我说两句话都不敢的家伙,而且我很好奇,我甚至都没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说过话,你们为何会幻想我是一个完美高贵的女神的,而且在这之后,又轻而易举地相信那毫无根据的污蔑。” 没有人回答。 “我是维罗妮卡,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的泥塑偶像,就算你们想把我高高摆在教堂之上,我也会逃走的,我会把教堂的门一脚踹烂,把所有的锁链都给粉碎,我不是任何的女神,更不是你们的梦中情人。 “比起崇拜我,不如把时间多花点在学习上吧,那么多说崇拜我的人,有几个了解我的性格。” 只有死寂。 “你们不过是觉得我很漂亮,觉得我的魅力无比迷人,就自顾自地给我编造了无数的优点,然后看都不往我的内心看一眼,因为你们这些傻b根本不在乎!你们不在乎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只是在崇拜和迷恋着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女神。” 维罗妮卡摇了摇头: “自认为我崇拜者和追随者的人啊,你们扪心自问,有谁是真的了解我的吗?除了我几点到学校,午餐吃什么这样的事情,你们只是在窥视者我的生活。 “有人知道我支持哪种哲学流派吗?有人知道我喜欢看谁的书吗?有人知道吗?不,你们就是一群恶心的疯子。 “我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个媒介,一个满足你们私欲,逃避自己失败的现实,掩盖自己自卑的媒介,甚至有些人只是不敢爱上真正的人,所以选择了我当做自己的目标。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的崇拜者,正常人是不会如此疯狂的迷恋一个人,甚至看不清是非对错。” “醒醒吧,回归自己的生活吧,停下对我指手画脚,别再疯狂的迷恋着那个你们幻想出来的‘完美人偶’了,我不是一尊偶像,只不过是和你们一模一样的人,有缺点,会犯错。 “我不是神,所以不需要崇拜者,更不应该被任何人崇拜。 “不只是我,没有任何人值得被别人崇拜,毕竟我们都是凡人,而非在神庙之中的泥塑偶像。 “你们不过是利用我的外表和那自己塑造出来的‘性格’进行着病态的自我满足罢了,一个人唯一应该崇拜的人只有自己。 “你们应该成为自己心中最完美的自己,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抵御外在世界的盾牌,利用我掩盖自己的心理缺陷。” 维罗妮卡转了转头,众人似乎能够看见一尊骨质王冠出现在她头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还有那些议论我和赫文教授关系的人,我来通知你们。 “正如我刚刚所说,如果有任何一个崇拜者是真的了解我,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赫文德伦格的著作,我不过是向自己最尊敬的作者诉说了钦佩之情。 “接着你们这群只是看见我和教授交谈的人,就相信了毫无根据的言论,甚至故意散播满足自己阴暗欲望的流言,似乎只要有一点点擦边的‘证据’,你们就能尽情地污蔑我和教授,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为你们感到可悲,可悲于你们的愚昧,可悲于你们的懒惰,你们甚至不愿意真的了解真相,就肆意散播这些会对他人造成巨大伤害的言论。 “你们说我和赫文教授发生关系只为了换取好成绩?说我不过是下贱的*子?现在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 在场之人,不论是曾经的崇拜者,或者是对她一知半解的人,都注视这位刚刚加冕的女王。 呼啸的狂风在宣扬她的力量,枯黄的枝叶犹如宫殿的黄金装饰,高傲的姿态让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在场之人无一不想对她顶礼膜拜。 “只因我没有反抗,你们就能肆无忌惮地将暴力倾诉我身,只因赫文教授没有摧毁你们的能力,就用恶毒肮脏的想法去揣测这样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既然你们欺软怕硬,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你们这些连事情真相都搞不清就肆意抨击伤害他人的家伙,我已经雇佣了律师和侦探,一位公主殿下所能雇佣最专业的律师和侦探,那些恶意大量散播我和赫文教授谣言的人都得给我进监狱。 “当然,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有凭有据,那我会撤销控诉,但是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你们从不在乎自己微小的刺痛聚合在一起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们只关心所谈论之事是否满足自己那可悲的嫉妒心,以及那虚假的正义感。” 维罗妮卡甩了下裙摆,转身离去。 所有幻象都消失不见,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们可能忘了,我是位公主殿下。” 230.登门拜访 凯丽擦了擦额头那不存在的汗水。 牛扒在平底锅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血红肉块随着冒起的烟雾颜色渐渐变深。 荷拉赤着小脚丫站在板凳上,用锋利的厨刀切开番茄,果肉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其实你不用帮忙的,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凯丽说道。 荷拉粉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厨刀,用远超人类孩子的控制力精准地将蔬果分隔成几乎相同大小的部分。 “没事的,凯丽姐姐,平常早餐都是我做的,我很熟悉厨房了。” 凯丽无奈地摇了摇头: “赫文教授也真是的,不可以请一个保姆来家里吗做饭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煎鸡蛋都不会,你就已经能那么娴熟地使用刀具了。” 荷拉说道: “毕竟我只有赫文一个家人,他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陪着我。” 凯丽点点头: “也是,小荷拉早晚有一天会独立的,提前学会照顾自己也不是件坏事。” 荷拉低声喃喃道: “独立?” 凯丽点点头: “对啊,孩子总会长大,虽然我小时候很羡慕大人,但其实等你成年后却又会怀念小时候的生活,因为一个人的成熟也代表着和父母的分离。 “我对这种感觉还不算敏感,毕竟从小我的父母就忙于工作,但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你身边的人总会走走停停,老朋友变得陌生,而随着离家,你和父母的关系也不再像儿时那样密切。” 荷拉急切地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不长大吗?” 凯丽笑了笑: “人都会长大的,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赫文教授,但等到那一天到来,自然而然的你就会和他告别,分离,走向属于你自己的人生道路。 “而他也不会停下,他会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你们两人的道路也许还会平行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分开了也会时不时有所交叉,可即使这样,那还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凯丽摇了摇头: “你长大后就懂了。” 荷拉朝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望去,低声到: “长大吗?” 凯丽说道: “对了,你刚刚说赫文是你唯一的家人?” 荷拉轻轻嗯到: “我没有父亲母亲。” 凯丽微微一愣,不是没见过,而是没有吗? 荷拉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是怎么诞生的,但曾经有一个人让我叫他爸爸。 “我逃跑了。 “在路上我遇到了很多人,有一些没那么好的人,还有更多很坏很坏的人,我就一直跑啊,一直跑啊。 “后来我就遇到赫文了。” 凯丽惊讶地说道: “所以说你不是赫文亲生侄女吗?” 荷拉仰头睁大眼睛: “亲生,我好像在很多小说里都看到这个词语,这是什么意思啊。” 凯丽解释道: “就是说你是不是某个人的直系血脉,如果不是亲生的,就证明你没没有血缘关系。” 荷拉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吗,她似乎想起了某些小说里描绘的场景。 咚咚。 “有人在家吗?”门外传来成熟性感的女性声音。 凯丽看了眼荷拉,小女孩立马就开口了: “凯丽姐姐,你继续看着牛扒,我去开门就好了。” 荷拉从板凳蹦下来,欢快地穿上拖鞋,向着大门走去。 女孩隔着门问道: “是谁呀?” 门后的声音回答道: “我是来找赫文教授的,格兰特介绍我过来的,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赫文先生的帮助。” 荷拉说道: “可是赫文不在家哦,他出门了。” 梅丽尔继续问道: “小朋友,你知道教授什么时候回来吗?” “嗯……”荷拉掰了掰手指,“还要好多天吧。” 梅丽尔问道: “小朋友,你家里还要其他大人吗?我可以和他们聊聊吗?” 荷拉说道: “等等。” 荷拉转身小跑向厨房: “凯丽姐姐,门外的人说想和你聊聊,她说自己是被格兰特介绍过来找赫文教授的。” 凯丽皱了下眉毛,她想起了赫文教授的嘱咐。 凯丽将火关小一点,然后直接一步走到门前。 她在热身。 “你有什么事情吗?” 梅丽尔问道: “小姐,你听说过猎魔人吗?” 凯丽问道: “你想说什么?” 梅丽尔说道: “我是一位猎魔人,现在亚伦市陷入了危险之中,有一个邪恶的魔物正在这个学校里肆虐,我急需赫文先生的帮助,来阻止这个魔物。” 梅丽尔想了想,这话好像还有点真实,按照加勒特给出的说法,变形者的确是十分强大的魔物。 而且按照剥面者之杖的指引,她的确在这个学校嘛,而一个变形者的确存在着造成巨大伤害的可能。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但那关她什么事呢? 凯丽回答道: “赫文他暂时不在这里,而且他已经知道了邪魔的事情,他现在正在追踪猎杀它,如果你想找赫文,过几天再来吧。” 赫文告诉凯丽,他正在对付火柴人。 梅丽尔有些好奇: “等等,为什么你要和我隔着门说话呢?” 凯丽回答道: “毕竟那个邪魔太过强大了,赫文让我们待在屋内不要出门,直到他回来为止。” 梅丽尔总觉得凯丽说的和她想的不是一件事,但她十分愿意将错就错。 “原来如此啊,那打扰了,我过进再来找你。” 梅丽尔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 但是此刻她忽然感受到怀中的短杖传来一丝热量。 毒刺笑了,她没想到竟然有这种意外之喜。 毒刺并没有立马转身,根据主人的说法,这里很明显有防护措施,反正只要找到了猎物就算完成任务,完全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她倒是不怕手脏。 只不过…… 这次就算了吧。 231.为生存与贪婪而战 拉托娜将文件上的内容都完全记在脑海里了。 她左手正握着一个小巧的徽章,通过叩击方式的不同,能够向别人传达出不一样的信息。 她刚刚敲了几下,向赫文传达了加勒特并不在这里的信息。 现在只需要离开这里,然后将自己记下来的内容告诉赫文就行了。 拉托娜走到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手。 她没有转下去。 太安静了。 拉托娜看了眼门板,并不是标配的隔音材质。 她闭上眼睛倾听了几秒。 呼吸声,心跳声。 唯独没有脚步声。 她松开了门把手。 拉托娜慢慢后退到粉红儿童书桌旁。 连续快速敲击两下代表陷入危险了。 但她不想让赫文下来,因为现在她不能确定对方下来后能不能毫发无损地出去,而且这样也可能惊动到加勒特。 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短时间是不会有危险的。 她还需要赫文治好自己的女儿。 还有另一种敲击方法。 拉托娜将文件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从衣袋抽出笔写了几个字。 最后她把徽章压在文件上面。 她快速地在不同的三个地方敲击了八下,瞬间这些文件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了。 连同徽章一起。 她用手梳理了下头发,然后重新走到门前。 转动把手。 几个身穿防暴服的男子从门外两侧冲进来,直接抓住她的手扭到身后,然后一下按到地上。 “你们干什么!”拉托娜愤怒地大喊。 安保部长塞克斯顿面无表情: “在正常情况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无法让拉托娜放弃自己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拉托娜喊道: “我有紧急的事情报告所长。” 塞克斯顿抽了抽鼻子: “什么事?我看你并不是很焦急啊,不,应该说你很紧张才对,你瞒不住我的,比较他们付我钱就是让我干这个的,找到所有可能的不稳定因素。” 拉托娜沉默了一下。 她在酝酿情绪。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塞克斯顿只是看着她。 拉托娜趴在地上说道: “我找到有关莉莉丝,8号实验品的消息了。” 塞克斯顿问道: “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怎样?” 拉托娜眼帘低垂,露出恰到好处的挣扎: “她只是个孩子,你也知道加勒特做过什么,你清楚那到底有多不人道,我无法将决定是否将这个消息交给他,但如果要告诉他,我绝不能等待,否则他会杀了我的,你要是不让我把消息告诉他,加勒特会杀了我们两个的。” 塞克斯顿问道: “什么消息。” 拉托娜说出赫文告诉她的答案: “弗斯市,那里有莉莉丝的生活过的痕迹。” 塞克斯都说道: “你不该犹豫的,你知道先行者研究所本就是不该被凡俗的道德观念所束缚,而且你更不应该考虑是否上报此事。 “8号是研究所的财产。” 拉托娜声音清冷: “那可是个人,而且我也是个人。” 塞克斯顿没有被动摇: “超越人类,打破人类边界,这就是我们的指责,你是研究部部长,如果一切属实,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用了估计这个词,因为做出决定的人是个疯子。 “拉托娜女士,现在我们需要委屈你一下,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都必需待在牢房里,现在,把拉托娜女士送去牢房,小心别弄伤她。” 安保人员一把将拉托娜从地上拉起来,押着她离开。 塞克斯顿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拉托娜的话,塞克斯顿能够嗅出不寻常的问道,而此刻的拉托娜十分不寻常。 亚伦市图书馆。 “蕾小姐借过什么书。” 斯盖德胸前的骷髅头眼中闪过一丝绿光。 “《怪物原型》,《古老真相》,《七天》,这是还没还的三本,其中有两本都是一位叫做赫文德伦格的作者的书。”管理员说道。 “上一次她来图书馆是什么时候。” “已经有三天了。”管理员顺从地回答道。 斯盖德微微点头。 出于某种奇特的感觉,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图书馆逛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把蕾的心脏,艾奥娜的大脑一起取出来了。 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最好是将两人聚集在一起后动手,取出来后立马保存后,然后交给火柴人烹饪。 顺序选择呢? 是先搞定凯丽和荷拉,还是先解决她们两个? 没错,他不打算只完成一个额外要求,反正火柴人也没有限制,那就将荷拉和两位少女一同交给火柴人好了。 反正额外的愿望也应该能阻隔赫文德伦格的追杀了,到时候他根本找不到真凶,在火柴人超越神明的伟力面前,区区一个弱小半神算不了什么。 斯盖德忽然看向了一个书架,有一本书区别与其他的书。 它在吸引着自己,想让自己看它。 斯盖德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看书的时候。 他向着书架踏出一步。 斯盖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了。 根本不是书籍有吸引力,而是那本书已经伸出了巨大的魔爪,抓着他向着书的方向拖拽着。 斯盖德无法抑制自己前进的脚步,即使他已经说出了亵渎神圣的禁忌咒文,却还是被无可名状的强大力量驱使着移动。 他走到了书架前。 他的双手自发的伸向那本特殊的书。 《宿命》——赫文德伦格。 他打开了书本。 里面夹杂着几张纸。 最上面的几张看起来像是某个奇特的仪式,但他看不懂其作用。 但在这几张纸上还有一段后来添加的话。 “这是我修改过的火柴人封印,斯盖德·怀特,我知道你和你那伟大的祖先完全不同,所以我不奢望你会放弃愿望做出正义之举。 “但是爱德华的血液仍然在你的体内流淌,正义和善良是你不可或缺的本性,当然了,邪恶和疯狂也是,火柴人已经污化了你们的血脉,扭曲了你们的历史,恶魔与天使之血同时在你的身体中咆哮。 “说来也是不幸,毕竟如果靠着爱德华的天使血脉,到你这一代最低成就都是五阶,传奇也将不是虚幻,但被污化之后,你们家族已经很难到达传奇了。” 不,连五阶都没有。 “你是个邪恶的人,也是个善良的人,天使之血和恶魔之血同时在影响你的心智,作为术士就得忍受这微不足道的代价不是吗? “可是你难道不怨恨吗?火柴人为了报复爱德华对你们家族的愚弄,它让一个天使术士的后代都以为自己一直都是个邪恶世家,并且断绝了你们长寿的道路,它在用自己的方法报复着爱德华——折磨他的后代。 “你以为是你找到了它?不!是它找到你了!你的先祖曾经封印了它,现在它来找你们复仇了! “你不会为了正义而做好事,但如果是为了生存呢?更甚者,如果我告诉你,只要你用我改变过的仪式封印火柴人,你就能晋升传奇,甚至窥见更高的领域呢? “为了你的贪欲,为了活下去,做一次好事吧,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爱德华先生的话。 “一位微不足道的赎罪者。” 斯盖德用颤抖地手翻到了最后的一页。 232.七首十角 斯盖德·怀特从一堆纸中抽出最特殊的那一张。 比其他纸张古老至少一个世纪的羊皮纸,而且是由好几段落拼接而成的,这种材质的纸张他曾经见过,和他从扎希尔那里得到的一模一样。 看起来属于同一本书。 而且这张纸上也有着相同的魔法阵,而且还有着修缮过的痕迹,看起来就是那位预言了斯盖德·怀特的“”看起来爱德华·怀特——他的先祖早料到这些记载可能遭受篡改,在生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爱上了一个人。 “伊丽莎白·高文·潘德拉贡小姐,虽然看起来她的长辈并不是那么喜欢我,但我们两个的爱至死不渝。 “但是我有些忐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和她相爱。 “我将自己的宿命和所承担的风险告诉她了,她毫不犹豫地就扑到了我的怀里,发誓要和我同生共死。 “上帝啊,请祝福我们吧。” 伊丽莎白正是记载中的爱德华妻子,但他从未提过伊丽莎白原来是高文家族的人。 “我们遇到了火柴人了,正当伊丽莎白的长辈盖兰提先生气势汹汹拜访之时,火柴人忽然现象,它实在是强大的不可理喻,如果不是它早已被重创,我的现实存在都可能被它轻易抹除。 “但好在我也有所准备,天堂已经看上火柴人很久了,天使们给予了我与他抗衡的力量,只可惜我没能封印住它,让它得以逃跑。 “盖兰提先生则在这个过程中被吓的半死,至少他已经不打算阻止我和伊丽莎白了。 “混蛋,既然将伊丽莎白当做容纳神力的仪器,看起来他们是要将人制成献祭的材料,要不是他已经逃回沃顿了,我一定要让他要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斯盖德看到了下一段。 “我今天摧毁了火柴人的一只手臂,他现在只剩下声音,一只手,一只脚,和眼睛四个部位了,只要完全剥离,就能将它重新封印。 “众神之父是何等强大,竟然能将一只疯狂伟大的异界生物变成一个受限于平面的火柴人,当然,全知全能全善三位一体的耶和华才是至高无上的主。 “火柴人召唤了地狱众魔,它是想掀起战争吗|?如果我晚到了哪怕十分钟,可能半个亚伦市都会沦陷到地狱之中,即使英兰斯是无神的荒原,这种做法也过于越界了,疯子! “竟然有人相信火柴人是能够实现愿望这种蠢话?有个懦弱贪婪的家伙献上了自己妻子的心脏,一颗炽热充满爱意的心脏,这让火柴人的伤势恢复了不少。 “而那个说服自己妻子赴死的男人则是被火柴人一口吃了吗,我希望世界上能少点这样的蠢货,还好火柴人也是毫不在乎自己利益的疯子,否则只要它信守承诺,将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来找它实现愿望,只要有任何符合条件的人,都会成为我完成使命的阻碍。 “这家伙绝不可能意识不到,但它却完全不在意,哪怕失败的代价是失去自由。 “它做出这个决定并非出自傲慢,也不完全是为了愉悦,而是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逻辑思维进行的决策。 “我是否能够利用它的疯狂?应该不行,它的疯狂并不是能够用理性,心理学知识,甚至是灵性来预知的,也许那并非疯狂,而是一种比人类更高级的思考方式,只不过我们无法理解而已。” 接着是崭新的一段。 “它逃不掉了,但就算我已经把它逼到了墙角,它却毫无惧怕,反而让我觉得它随时都要转头将我撕碎。 “我不知道成功封印它之后,等待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报复?死亡?通往天堂的阶梯?又或者是我无法理解的究极恐怖? “但我知道自己必须面对它。 “为了伊丽莎白,为了她肚中的小怀特,为了全人类,我必须战胜它。” 接下来是最后一段。 “我成功了,我封印了它,但是我为此失去了许多的东西,翅膀折断了,我的眼睛也无法看见上帝之光了,天堂的声音也远离我的耳边。 “虽然力量几乎消失殆尽,但我至少活下来,和我的妻子,孩子一起活下来了,我会将我的信仰和技巧教给我的孩子。 “小怀特感受到了神圣之光,仅仅五岁他就能用光芒创造栩栩如生的蝴蝶,他能够继承我的衣钵,甚至超越我。 “不,小怀特他忽然晕倒了,当他醒来时身体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曾经掌握的神圣之力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恶魔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我必须弄清楚。 “诅咒!它诅咒了我们,这个诅咒是如此无声无息,而我完全没有察觉,诅咒已经渗透到了我的周围,我是个多么失职的父亲啊,主啊,宽恕我的罪孽,责罚我吧。 “诅咒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不仅仅是我的孩子们,甚至连现实都被侵染了,据我的老朋友写的信说,术士协会里已经有很多人完全不记得我的存在了,只有传奇能够抵御着邪恶之力,甚至一些弱点的传奇对我的印象也开始模糊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伊丽莎白和我一起研究着孩子的血脉,我们发现天使之血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稀释了,也许,我可以想个方法将它重新唤醒。 “不行,天使之血还是太稀薄了,即使能够完全剔除恶魔之血,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但继续既然火柴人能对我孩子的血脉动手脚,那我自己不能吗?也许我能……” “念下这段咒文,我的孩子,力量和上帝将重新眷顾你。” 斯盖德·怀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咒文,在本能地驱使之下念诵着。 “我将跟随那七首十角的大龙,闭上双目坠入深处。 “我要踏入地狱之下,与那至高者相对。 “我要将宝座埋入漆黑深渊以下,我发誓侍奉晨光之子,我绝不背弃那明亮之星,我将化作三分之一的星辰。 “让古蛇指引我的道路,我愿意放弃洁白的光辉,到极深之坑,让黑暗照亮我的眼睛。”、 “我将主宰众魔,我发誓终有一日,地狱之中也将传颂主的欢歌。” 233.餐前准备 赫文手上拿着拉托娜传送过来的资料。 上面有着她急促写下的几行字。 她不知道加勒特在哪,但并不在研究所中,她已经被怀疑了,但暂时还不会有危险。 赫文翻了翻资料。 “破碎世界,黑域。” 这几个词语描述的是幕后世界,加勒特曾经企图从幕后世界偷取力量。 这就是无知的代价,如果只是探索,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永远的留在那里,幕后世界通过这种方法来挑选她的子民。 但这些科学家出于无知和好奇,先是随意地踏入了这未知的危险领域,而且组织的领头人也亲自步入了。 如果他们只是永久的留在那里,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存在罢了,但加勒特竟然想要逆向将幕后姿态投射到现实世界,如果操作不慎,很可能让一大片区域都幕后化,甚至让恐怖的幕后生物到处流窜。 虽然幕后物种不一定会很强大,但对于主物质宇宙的生物来说他们绝对很诡异,很多人在现实遇到幕后生物时,很可能都无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子就融化成一滩液体了。 首先得找到加勒特,但这应该不会是难事,毕竟如果他身上有和幕后相关的力量,就能够被追踪。 加勒特从实验中幸存了下来,并且取得了与死而复生相关的力量吗? 赫文有一个猜测。 也许他成功了,阿斯加德的学者其实提过这种说法,现实世界的生物进入幕后会被映射成全新的姿态,而幕后生物只能顺着流淌而出的幕后唯独入侵现实,而在现实中他们会保持原来的样子。 但如果能够将现实相对于幕后的某种机制反过来体现,也许将能够 在知道了相关性质,大致时间的前提下,也许可以从幕后反向投射出“现实姿态”。 多数优秀的个体都会被幕后世界同化成本土物种,如果加勒特已经完全化作幕后生物,那么也许正如幕后姿态时现实的倒影。 也许这个加勒特也是一位幕后生物的倒影。 虽然化作幕后姿态的人并不会因此获得不死性,但像是赫文这样,通过制造幕后外壳等特殊技巧,的确能够产生类似“复活”的效果。 纳塔斯这具身躯也曾在面对某些幕后神祇的时候“死去”,但对当时的赫文来说,只需要简单地修补一下,纳塔斯就能重新在幕后维度“复活”了。 再者说幕后投射现实,与现实投射幕后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见到实例之前,没有人能够得到一个准确无误的结论。 的确存在着加勒特已经变成幕后生物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并不小,毕竟那摧毁一切的研究,如果成功了,效果也就是将生物幕后化。 赫文撕开现实空间,一片美丽迷幻的景象从裂缝中透出。 他走了进去。 安德人已经空闲了太久,现在是他们为了伟大的纳塔斯追杀敌人的时候了。 …分割线… 亚伦大学。 “艾奥娜。” 少女转过身来: “凯丽不在这里,她去赫文教授家了。” 斯盖德·怀特说道: “我是来找你的,等等!你说凯丽去赫文教授家了?” 艾奥娜说道: “没错,赫文教授有事出门了,所以叫凯丽照顾一下小荷拉。” 斯盖德表达完符合自己性格的惊讶之看着艾奥娜: “你知道蕾吗?” 艾奥娜点点头: “当然了,凯丽的朋友,我们也见过几次,算得上认识吧。” 斯盖德说道: “蕾现在需要帮助。” 艾奥娜目露担忧: “发生了什么吗?” 斯盖德说道: “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帮助她的话,她将受到很严重的伤害,甚至可能致命。” 当然了,斯盖德没说要伤害她的人是自己。 艾奥娜关切地问道: “我能帮到什么吗?” 斯盖德说道: “我其实本来想找凯丽帮忙的,但她好像很忙的样子,所以我再想能不能请你帮忙。” 艾奥娜问道: “需不需要报警先?” 斯盖德否决道: “这不是报警能够解决的那类事情,现在她需要的是别人的支持,你能和我一起去找她吗?” 艾奥娜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然了,我们现在就走。” 斯盖德微笑着说道: “好。” 难怪火柴人会想要吃她的脑袋。 艾奥娜在听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替蕾感到担心,接着他只是随便提了两句,艾奥娜就愿意和他一起前去帮忙。 不过艾奥娜还是过于天真,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背后可能有任何阴谋,也毫不怀疑斯盖德的说法。 毕竟年轻的少女未曾见过人间的丑恶,她无法想象到为何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将去伤害自己,因为这看起来对斯盖德完全没有好处。 斯盖德家庭优渥,长相英俊,不可能更没必要对她有什么邪恶的念头,而伤害艾奥娜似乎也对其没有任何好处。 年轻人总是这样天真,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邪恶。 斯盖德·怀特看完了先祖的日记后,他早已下定决心要重新封印那个怪物。 火柴人实在是太过可怖了,它的自由对所有有智生命都一个是威胁,哪怕是最邪恶的人类也不会享受它的存在。 但是谁说他不能先实现一两个无足轻重的小愿望呢? 他不仅要将火柴人封印,晋升到传奇,但在此之前,他得许两个愿望,不管是凯丽,荷拉,艾奥娜,还是素不相识的蕾,都将成为他通往更高处的阶梯。 通往市区的路途并不漫长,斯盖德直接拉着艾奥娜坐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没一会就到达了蕾的家门口。 艾奥娜从马车跃下,急匆匆地跑向蕾的家门口。 “直接打开就可以了。”斯盖德的声音有种魔力。 艾奥娜推开了门。 她直接走进了屋内,所有灯都亮着,但却没有一丝声响。 寂静的有些令人发毛。 啪。 门被用力地扣上了。 艾奥娜看向斯盖德: “蕾在哪?” 斯盖德指了指卧室: “那边。” 艾奥娜连忙走向卧室,过于安静让艾奥娜不由地对蕾的担心加剧了几分,以至于她没能察觉斯盖德反常。 她用力地推开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蕾就在这里,然而她却被死死地绑在床边,眼睛被蒙住,嘴巴也死死地封上了。 “蕾快要不行了,她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 艾奥娜惊恐地想要转过身,然而剧烈地疼痛从后脑勺蔓延开来。 紧接着是一片黑暗。 234.我不是懦夫 刺痛感。 艾奥娜感觉无数细小的虫子正在啃食着自己的手腕,先是用锋利的口器夹下一小块肉,接着拼命地往着身体内部钻入,想要在那更温暖有营养的血肉内部定居下来。 艾奥娜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臂正别扭地固定在身后,麻绳粗糙的表面在手腕旁摩擦,导致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袭来。 她试图睁开双眼,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正如蕾的遭遇一样,斯盖德也将她的双眼给蒙上了。 “斯盖德!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是在犯法?警察不会原谅你的。”艾奥娜声音颤抖地说道。 少女现在充满恐惧,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何等悲惨的命运。 真实比她想象中得还要糟糕。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他不在这里,斯盖德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艾奥娜惊喜地说道: “蕾,是你吗?” 蕾满怀歉意地说道: “是我,对不起,我不该相信他的,如果我报了警,也许就不会发生把你也牵连进来了。” 艾奥娜问道: “发生了什么?” 蕾将来龙去脉解释出来: “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到了我家门前,然后跟我说有些事情想告诉我。 “他给了我关于我父母遭遇的资料,让我知道我父母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死于他人的恶意,然后他告诉我能够帮上忙。 “然后他就把我打晕绑在这里了。” 艾奥娜一直都知道蕾的父母已经去世,女孩并不会太过避讳这件事情。 艾奥娜说道: “他告诉我你需要帮忙,所以我就跟他来这里了,可是我不明白,我和他离开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同学看到了,难道他不害怕警察知道吗?” 蕾继续道歉道: “很抱歉,让你也……” 艾奥娜打断道: “不,都是斯盖德的错,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他想把我叫到哪里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不缺钱,长得英俊,家里也是没落贵族,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蕾对此也充满了疑惑: “我也不明白,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和任何人结怨。” 艾奥娜又说道: “还有你说他之前告诉你父母死亡的真相,如果他想害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难道对他来说,这个行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蕾说道: “或许他是个疯子?那种有着怪癖的杀人狂魔,先要通过某种方法摧毁我的理智,然后享受我的丑态?” 艾奥娜说道: “但他却没对我做什么,我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一同沉默了片刻。 艾奥娜问道: “你害怕吗?” 蕾没有马上回答。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很久之后,艾奥娜才听见了平静的声音: “我害怕吗?我当然是不想死的,而且我也应该害怕,可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恐惧,也许是因为我早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了吧。 “我亲眼看着年轻的父亲的消失,疲惫的母亲终于得以安息,也许从那个时候,我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吧,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爱上什么人,所以我其实能够死得很轻松。 “但即使我并不怕死,但我仍然有一种情绪在胸腔中不断跳动,想要冲出来。” “什么?”艾奥娜问道。 蕾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力量: “担忧,我在担心你,你并不像我一样无牵无挂,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艾奥娜再次打断道: “你也不应该!” 蕾顿了一下,接着温和地说道: “没错,但是我更担心你,而且不止是你,还有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凯丽,如果今天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那也许你会是我第二个朋友。” 虽然两人都没能看见,但艾奥娜此刻露出了微笑: “当然,我们会成为朋友的,而且我也很担心凯丽,因为斯盖德他正在追求凯丽,而且和凯丽的关系已经算得上不错了,我无法想象他将会对凯丽做出什么事情。” 蕾惊讶地问道: “他是凯丽的追求者?” 艾奥娜回答道: “没错,已经超过一年了,而且他一直锲而不舍,我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他,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因为某种阴暗的思想。” 蕾忽然问道: “艾奥娜,你害怕吗?” 大约过了十秒。 艾奥娜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我很害怕。” 艾奥娜终于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了。 “我还不想死,我,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想以后给父母买个大庄园,一起打理花圃,我还想爱上某个人,一起去西图穆看海,我还想年老时能和朋友们一起喝喝咖啡吗,在一起聊着各种八卦。 “我不想死。” 蕾安慰道: “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并没有许诺艾奥娜能够平安无事,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给艾奥娜这样的承诺。 没有人能够承诺生命。特别当她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控制的时候。 咔吱,咔吱。 门被轻轻推开。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两位女士,很抱歉这样对你们,我想你们保证,这样痛苦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斯盖德的声音十分诚恳,只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放松。 她们听见了金属制品在毛皮上摩擦的声音。 “我其实并不想伤害你们,只不过谁知道一位疯狂的邪魔会恰好会喜欢吃少女的心脏和脑子呢?” 艾奥娜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脑子和心脏。 金属刀具互相摩擦的声音响起。 “我其实不算什么邪恶的人,所以对我来说,只有符合自己利益的行为才是最好的,我不会像一些被情绪控制的蠢货一样,因为将要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就要提前拉着两位替我陪葬。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和怀疑我会马上杀死你们,因为如果我成功了的话,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新鲜’一点,而如果我死去的话,也不关心你们到底是死是活,我不是那种惧怕死亡的懦夫。” 235.乖宝宝 斯盖德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是个懦夫,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之后的行为。” 艾奥娜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警探一定能找到我们的,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 斯盖德轻笑了两声: “你还是继续保持恐惧吧,你很害怕,不是吗?那就乖一点,至少你的恐惧不会在增加了。” 蕾也开口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子的意义何在?” 斯盖德的声音中有些无奈: “你们是无法理解的,我的所作所为从世俗的角度上来看甚至不一定完全是邪恶,毕竟我即将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大英雄,而你们则是在我拯救世界路上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小牺牲。 “等你们死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家人你们是自愿为这一切献身的,哦,我忘了,蕾你并没有家人,而你唯一的朋友凯丽也并不能活多久了。 “有些可惜,不是吗?因为以后不会有人在记住你了,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嘲笑你,只是真诚地为你难过而已。 “毕竟你的人生是那么的悲惨,而到了最后,你连你父母的的仇都不能报。” 蕾说道: “我并不是被仇恨所驱动的,但你呢?你是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绑架两个女孩,而且听起来你似乎想要虐杀我们?” 斯盖德笑了: “哦,请不要将我那种连环杀人魔看做同一种东西,没错,你们死亡的过程的确会比较痛苦,但那绝对不是为了满足什么恶心的心理疾病,仅仅是我需要让你们的心脏和大脑保持新鲜而已。 “老实说,如果要用行为来判断一个人正义与否,那么我将是一位圣人了,也许这个英兰斯人中只有亚瑟王才能比我更伟大。” “呸!”艾奥娜吐了口口水。 斯盖德傲慢地笑出了声: “呵呵,等一下你就做不出这种动作了,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也无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那么就恨我吧,把我当成魔王仇恨吧。” 蕾强硬地回答: “你不过是给想通过伤害两个少女来获取某种利益,但却不敢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因为你知道,如果不做任何坏事,自己一定会失败。” 斯盖德没料到对方的话语会如此一针见血。 “你说对了一半,因为伤害别人会得利所以我才这么做,可并不恐惧失败,我不过是更渴望成功罢了。 “不和你们多说了,接下来会有点痛,但请忍住,不然你们的死亡可能会提前到来。” 艾奥娜听见了金属武器破开空气的声音。 斯盖德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放心,虽然这很像致命伤,但不会死的,不过是在做些保险罢了,毕竟要是你们跑了我会很烦恼的。” 脚步声并不是向着艾奥娜的方向接近的,但艾奥娜仍然万分紧张。 因为他走向的是蕾的位置。 蕾并没有发出声音,她紧咬着牙关。 脚步声消失了。 艾奥娜听见了微弱肌肉运动声。 斯盖德蹲了下来。 手指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刀尖接近人造编织物的微弱沙沙声响起。 刀刃干净利落地切开了衣服,一共用了四刀。 接着是刀尖扎入血肉的声音。 “哼!”蕾发出一声闷哼。 艾奥娜几乎感同身受的产生了痛感,用力地握紧双拳。 刀刃缓慢地在血肉中游动,皮肤缓缓被切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艾奥娜的耳朵。 她宁愿此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蕾开始发出了接连不断的痛哼,她似乎正用全部地力气在忍耐着那剧烈的痛苦,但却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声音。 斯盖德称赞道: “很坚强,蕾,我越来越期待它对你的评价了,希望你能够满足它的味蕾,如果它有那种东西的话。” 蕾的痛哼声中多了几分愤怒。 大约三十秒持续的痛哼和皮肤割裂的声音后。 “啊!” 皮肉分离的声音响起。 “啊!”蕾痛苦地嚎叫起来,声音中夹杂地扭曲的痛苦尖叫声。 艾奥娜向后卷缩了身体,艾奥娜紧闭本就什么都看不到的双眼,她完全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着是古怪的蠕动声,血肉挤压声,以及蕾有气无力的颤抖声音。 “你做了什么!” 斯盖德什么都没说。 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 艾奥娜紧张地扭动其身体,脚裸和手腕上传来刺痛,她怀疑自己的这两个部位已经向外渗血了,但她还是不断挣扎着。 斯盖德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艾奥娜背上,轻声安慰道: “不要挣扎,只会让你提前死。” 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摁住了艾奥娜的肚子: “放松,放松,放松。” 艾奥娜感觉他的语气就像是屠夫在安抚待宰的羔羊。 他的手指轻轻放在艾奥娜的肚子上,轻轻地划过了一个古怪的轨迹。 艾奥娜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她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迪卢克奈图。”微弱的声音从斯盖德口中吐出。 一股奇怪的热感在她的腹部向外蔓延开来。 刀尖的冰冷透过丝绸传到了她的皮肤上。 接着是刀尖快速地在丝绸上划过几下,险些让艾奥娜感觉自己的皮肤要被切开了。 噗呲。 然后刀刃就穿过她小腹的皮肤,钻入了她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艾奥娜痛苦地尖叫了起来。 艾奥娜听不见自己声嘶力竭地惨叫声,因为她的大脑现在只能感知到痛觉一种感觉,而不管是光线,声音,味道,都已经不在她大脑的感知范畴之中了。 艾奥娜本能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但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在她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刀刃已经停下了。 斯盖德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她小腹之处的皮肤,无比强烈的刺痛感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然后斯盖德顺着切割出来的裂口,捏着艾奥娜皮肤的一角,向上狠狠撕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几乎就要完全昏厥,如果晕过去反而还是幸运,但她仅仅是在昏厥的边缘不断徘徊,她的双手用自己平时绝对无法产生的力量握紧,鲜血顺着指甲制造的伤口流出。 但在腹部一块肉被直接掀起带来的极度痛苦的笼罩之下,她已经无法注意其他任何东西了。 她以为这就是最恐怖的一部分了。 然而她的理智很快就受到了从未接触过挑战。 某种,某种活体生物! 有什么东西顺着斯盖德掀开的切口慢慢钻入了艾奥娜的皮肤之下,推着她的血管和脏器,不断往着少女身体深处挤入。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艾奥娜先是愤怒地大喊,然而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随着自己的意识一同崩溃了,她几乎是用哭腔在喊道。 “我不过是做了先安全措施,确保你们一旦有什么异样,腹部的脏器就会被撕碎,无法离开这个地方。”斯盖德拍了拍艾奥娜的肩膀。 “你们会乖乖的,对吧。” 236.the great villain 斯盖德·怀特看着畸脏小鬼安稳地躺在胃带和大肠之上,露出幸福的神情吮吸着手指,这种有趣的小生物会在睡眠时期保护主人的身体健康。 如果被寄生者脏器出现了问题,畸脏小鬼就会异化,并取代受伤脏器的功能,所以有不少恶魔术士通过某些方法让他们陷入永久的沉睡,来暂时取代自己体内受伤的器官。 但是如果畸脏小鬼被惊吓了,他们就吃掉被寄生者体内所有的血肉,并且破壳而出,然后在地狱之中开始寻找自己的同类交配,不断繁衍自己的种族。 斯盖德将艾奥娜腹部的皮肤盖好,就像是个正在熟睡的小恶魔盖被子一样。 这些恶魔会受限制与魔法效果,即使被惊醒了,也只会吃掉腹部的部分器官,胃,肠子,然后就会被强制入睡。 这样可以保证如果艾奥娜和蕾想要逃跑的话,只要走出这个房间一步,就会被活活撕碎胃带和肠道,但是但他们入睡之后,并不会直接导致宿主的死亡,他们会重新替代宿主损失部分的功能,这样就既可以完全让两人失去行动能力,又能保证她们的器官相对来说会比较新鲜。 当然了,斯盖德并不打算告诉她们真相: “感受你们肚子中的那个小宝贝了吗?只要你们走出房门一步,甚至动作激烈了点,他就会醒来,然后从内而外的吃光你们。 “相信我,这种死法的痛苦让人难以想象,因为在他们到达你的脑壳之前,就算你的心脏已经完全被嚼烂了,你们也不会死,而是会被恐惧和强烈地疼痛不断,却永远无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们不能动,不能说话,更不能死,你们只会后悔无比自己下了这个决定。 “没错,我的确要杀了你们,不过聪明点,早点死只会让你们更加痛苦,所以乖乖等我回来。” 斯盖德看着两个少女咬牙切齿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他有个大计划。 怀特家的家训一直是家族利益至上,个人利益紧随其后,而家族利益至上这个说法,他的父亲曾给他解释过。 “一群全心全意合作的坏人,必然会比单打独斗的罪犯更加强大。” 家族利益至上是为了保证家族中每个人都能获得最大的个人利益。 斯盖德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已经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仇恨冒着巨大的风险吃力不讨好地去封印什么火柴人的。 但这不代表他不想要消灭火柴人。 如果现在有个按钮,只要按下去火柴人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且他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即使这代表着他无法实现自己愿望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火柴人是绝大多数会坏人都讨厌的那类坏人。 斯盖德·怀特尤其憎恶它。 因为像是斯盖德·怀特,他的父亲和他的祖父这类人,他们就像是寄生在好人身上的吸血兽,不断地通过伤害善良,弱小,温柔的人去获取利益。 他们杀人,他们偷窃,他们抢劫,他们屠杀,他们无恶不作。 他们通过吃掉所有比他们弱小的生物来成长,他们是善良与正义的敌人。 但他们的罪恶是有逻辑有原因的,他们是这个社会深恶痛绝,却又无法几乎不可能被抹除的一类人。 每当世界上善良的人足够多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因为他们知道此刻只要做坏事,就能过得比原来要更好。 但是他们从来不会想要摧毁这个世界,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和反社会分子不一样,他们不恨任何人,他们只是漠视别人的生命。 如果这个世界是做好事比做坏事能有更多利益,那他们绝对会是最忠诚的“英雄”。 而火柴人不同于绝大多数恶人,像是变态杀人魔,精神疾病患者,种族主义者,。=乃至于反社会分子都是有迹可循的。 溺爱,大脑创伤,现实与预期的冲突,生理上的基因缺陷,在社会上的失败地位,他人的歧视,错误的家庭教育,童年遭受的暴力。 这些理由不能让恶人的行为得到原谅,但至少能够解释他们的所作所为。 但火柴人? 火柴人不是这个样子的,它绝对没有因为外伤而变得疯狂,它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种族,火柴人简直就是邪恶的实体化。 它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而这套逻辑的思考方式是人类无法凭借理性去理解的。 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不可能做到。 也许它用作思考,或者是容纳灵魂的那个器具,比人类称作大脑的东西要复杂先进无数倍,也正是因此它才能够超脱人类。 甚至斯盖德·怀特觉得自己看见它的那些情绪,惊讶,厌恶,傲慢,嘲讽,都不过是它意识海洋中的冰山一角。 他看到了这些情绪的原因,不是因为火柴人只展现了这些情绪,而是只有这部分情绪在人类的可理解范围内。 斯盖德想要通过剥削好人来获取利益。 那么火柴人会将这个世界拖入火与冰的无光深渊,全体人类都无法从它掌心逃离。 他本来已经决定不再管这件事,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小恶魔术士,这种问题还是留给那些传奇和半神来解决吧。 即使拉蒙特留下的那句能够晋升传奇,其实也没能完全打动他。 但如果爱德华·怀特——自己的祖先,他真的曾经封印过火柴人,那留给他的选择就不是很多了。 现在想来,他当初发现火柴人的过程有些虚假,就好像那本奇怪的笔记早已在那里等自己了。 ‘也许那张纸上说得没错,并不是我找到了火柴人,而是它找到我了。’ 火柴人很疯狂,但不论它做出什么决定,都不可能与善良搭边。 既然如此,那么他必需做出最坏的打算。 而有些事情,一旦你开始计划了,就没有任何往回退的机会了。 他要抓住凯丽和荷拉,再把她们和蕾与艾奥娜一起献给强大如神的火柴人,让他实现自己和家族的愿望。 然后他要将火柴人丢回书本,让它重新陷入沉睡无数年,凭借着封印魔法阵给的馈赠和火柴人实现的愿望过上幸福平静的一生。 一位伟大的坏蛋。 237.死亡 咚咚。 凯丽走到门口。 “凯丽小姐对吧?”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 凯丽刚要回答,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转动看见荷拉正呆呆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脚边洒满了玻璃杯的碎片。 女孩忽然一激灵,然后浑身颤栗地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胸口,无神的双目中透露着漆黑的绝望,她就这样慢慢地蹲下。 凯丽立马抛下门外的“客人”,冲向荷拉,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 “我在这,我在这,怎么了?” 凯丽发现荷拉的嘴唇似乎又在张合。 “爸爸,别打我,赫文,赫文,救救我。” 荷拉虽然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决策能力,但她还是隐约想起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慢慢伸手碰了碰自己胸前的项链。 什么都没有发生。 凯丽眼神一肃,想到了赫文对她的交代。 正当凯丽打算带着荷拉进行曲线移动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的话语让她身体瞬间静滞。 “拉托娜的女儿,你的母亲就是为了你加入我们研究所的,你不打算为她着想下吗?” 加勒特的声音继续传来: “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加勒特·奥利弗,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一位邪恶组织的领袖,而我好心地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母亲是我们的成员之一。” 凯丽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加勒特声音中有些温和的笑意: “不需要紧张,我进不来,这个屋子有些特殊的地方,但我也断绝了这附近进行空间传送的可能,毕竟我是位科学家,而且空间传送本来就是我主要研究发现,所以你也别想着逃跑。 “虽然我的下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一旦发现拉托娜就将她制服,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她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孩子,你的母亲真得很爱你,还是多为她想想吧。” 凯丽先是一步走到地下室,然后把荷拉放下: “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别乱动,等我或者赫文来救你。” 接着凯丽毅然决然地回到了门前。 “我不相信你。” 她等待着加勒特的下一句话。 “你还没发现吗?为什么你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因为他们根本不在家,你的母亲在我这里进行着研究,而且她也借用着研究所的资源在想方设法地治疗你。 “某种突发的幻觉,对吧?凯丽小姐,我的手上有你母亲在我们研究所的具体资料,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的问题和什么东西有关,一个我们称作破碎宇宙的世界,你的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我告诉她,也许你的疾病能够能被治愈,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就是把这扇门打开,你的母亲能够活下来,你的梦魇也能被消灭,而我和莉莉丝也能重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凯丽怒道: “你在说什么莉莉丝?” 加勒特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你不知道,对吗?荷拉,真是个难听的名字,她的真名是莉莉丝,是我的亲生女儿,赫文是个把我女儿抢走的疯子,那个人给我的女儿洗了脑,让她忘记了我,我不知道赫文是怎么说的,但你没听到吗?莉莉丝刚刚喊爸爸了。” 凯丽冷笑道: “你刚刚还用我母亲的生命威胁我,然后现在还说这种胡话。” 加勒特其实遗憾地咋了下舌,虽然没希望自己的“即兴发挥”能让凯丽相信,但至少应该能动摇她两三秒的才对。 真是个意志坚强的女孩,可惜了。 加勒特说道: “你必需做出选择,凯丽,是你母亲和自己的生命,还是那个和你无关的小女孩,难道你要放弃自己母亲的生命,拯救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孩吗? “做出抉择吧,这就像是那列火车,现在拉杆在你手上,你是选择五个人,还是一个人呢?” 凯丽看了眼自己的手: “不,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加勒特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嗯?” 凯丽说道: “像是火车问题,必需被限制成你只有两个选择,但现实并非如此,即使面对再绝望的事情,你永远都有下一条路,只不过是那条路可能困难到几乎无法实现。 “但路仍然在那里,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会放弃向布满荆棘和野兽的方向前进罢了。 “所以在我眼中,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 “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救出母亲,同时保护好荷拉。” 加勒特叹了口气: “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我本来很喜欢你母亲的,她是个不错的助手。” 凯丽向前踏出一步。 她离开了房子。 站在了加勒特的身后。 她先是抓住加勒特的双手,然后将其拉在身后,接着右手同时控制住,同时用膝盖顶住他的背部,将他猛地按向地面。 再也刚刚完成了工作的左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颚,并确保自己随时都能…… 加勒特被她完全制服了。 在她动手的过程中,加勒特手上的一份文件掉落在了地面上,凯丽瞟了一眼。 上面的确是她母亲的资料。 凯丽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我的母亲在哪里?” 被压在地上的加勒特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呵呵,她已经死去了,我早就亲自带人清理掉了这个危险因素,然后我才来这里的。” 加勒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激怒凯丽。 凯丽狠狠地将他的头砸向地面,鲜血从他的额头流出。 “你这个变态!你这个疯子!”少女的声音颤抖地更加剧烈了,但这次却是因为不同的原因。 痛苦和悲伤。 加勒特有些惊讶,她竟然没有立马杀死自己。 看来她还不够愤怒。 正当他想说出更能刺痛女孩的言语时,凯丽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想抓走荷拉?” 加勒特回答道: “你阻止不了我的。” 凯丽忽然感觉有股冷意笼罩了自己。 她眨了眨眼。 加勒特是一团扭曲的黑影。 她曾经在湖边看到过那摊,而这团黑影正伸出了一个独立与四肢的小触手,触手末端正包裹着一个她熟悉无比的东西。 一把手枪。 即将扣动扳机。 咔嚓。 生命悄然流逝。 凯丽扭断了加勒特的脖子。 238.凋零 斯盖德哼着小曲,在亚伦大学的校园里漫步。 如果一切顺利,这将是无比美妙的一天,也可能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天,不管是哪种可能,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绝对没错。 然后斯盖德·怀特就亲眼看见自己兼追求对象扭断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然后原地消失不见。 “我的亚瑟王啊。”斯盖德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陌生了。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就此结束。 因为在他观望了几分钟之后,一团影子忽然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面冒了出来。 看起来就如同有一个隐形的油桶侧面裂开了条缝隙,而那些扭曲污秽的阴影就从中不断泄露到现实世界。 然后它们凝聚成了一个让斯盖德惊讶无比的形状。 正是刚刚被杀死的加勒特。 斯盖德凝神一看,在屋子门前仍然留存着加勒特的尸体。 “复活吗?” 如果作为对手,加勒特绝对是个麻烦的家伙。 但如果他们两人合作呢。 …… 屋内。 凯丽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她刚刚杀死了一个人。 凯丽似乎能够看见源源不断地鲜血顺着手指缝流到地面上,血液的腥臭味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是个杀人凶手。 虽然是为了自卫,但凯丽还是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人生中第一次杀人。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对方是否真的拿枪指着自己,就匆匆回到了屋内。 凯丽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现在自己必需打起精神来,因为小荷拉只有她一个人能够依靠,而且如果加勒特说的没错,那么她还得想办法救出自己的母亲。 凯丽终于才从情绪中脱身而出。 她出现在了地下室。 荷拉看到她后瞬间冲上来抱住她: “凯丽姐姐,你没事吧。” 凯丽摸着荷拉的头安慰道: “没事,但你还需要暂时在这里躲一会,我不知道” 凯丽记得赫文的话。 如果荷拉触碰项链后,他应该会在十秒左右回到这里,如果没有则代表他要没是没能收到信号,或是他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而赫文的交代则是让她们两人待在地下室别动,赫文将进入地下室所需的特殊技巧都告诉凯丽,即使敌人能突破房门进入屋内,也无法在短时间中进入地下室。 此外,赫文还在私下中叮嘱了她一些事情。 这个地下室有着用于防身的武器。 “荷拉,你刚刚拨打电话了吗?” 荷拉点头道: “打不出去,几个号码我都打过了。” 凯丽先是拿上一把左轮别在腰间,赫文特别叮嘱过她,绝对不能将这把枪的子弹对准别人,因为哪怕是小小的一个擦伤,都会带走敌人的灵魂。 接着她用拿起了一把短匕首,匕首的把柄克制数个古老的符文。 据赫文所说,敌人中可能存在杀不死的家伙,而这把匕首的效果则是束缚被插入者的行动者,这是对付那些无法杀死的家伙的好办法。 然后凯丽就瞬移到了门口。 她要保护好荷拉,并且小心对方的第二次进攻。 但门外却传来了她意料之外的声音。 “救命啊!有怪物,赫文教授,救救我!” 不好,是斯盖德·怀特,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伴随着斯盖德尖叫声响起的是巨大阴影在地面蠕动的可怖声音。 凯丽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斯盖德为什么会在外面了,但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让坏人抓住他,否则不管是杀害他,又或者用他来当人质,都将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凯丽瞬间出现在声音响起的地方,发现斯盖德正狼狈地在她旁边逃跑,而斯盖德见到凯丽出现的瞬间,也睁大了眼睛,然后大喊起来: “快跑啊!凯丽,有怪……” 凯丽侧头看了一眼,一块有数米高的巨大阴影正在高速向这个位置移动。 凯丽一把抓住他,瞬间出现在了屋内。 斯盖德猛地跌落在地,满脸惊恐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我们必需逃跑,这个小屋子拦不住怪物的。” 说完斯盖德一把握住了凯丽的手,向拖着她向外逃去。 凯丽轻松挣脱了斯盖德刻意没用太多力气的手: “不,这里是安全的,只要你待在这里,他就无法伤害你。” 斯盖德问道: “真的吗?” 凯丽说道: “相信我。” 斯盖德后怕地点头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东西,还有你刚刚忽然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凯丽说道: “短时间内解释不清,你只要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来的,而且邪恶残忍就够了,我会处理的。” 斯盖德露出没反应过来的神色: “什么叫你会处理?” 凯丽的眼神坚定无比: “我会阻止他,消灭他的,你只要在屋子里等着就行了。” 斯盖德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可能和那个东西抗衡呢?” 凯丽猜测那个阴影可能就是赫文曾经跟她说过的不死怪物。 她给斯盖德看了眼自己的左轮和匕首: “魔法武器,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千万不要离开房子,怪物短时间内进不来,而且我们叫了援手。” 斯盖德暗笑一声,他早已封锁了这附近信息的传播,不管是古巫术,还是新魔法,都无法离开这里10米。 斯盖德关切地问道: “也许我能帮上忙,我可以帮你开枪掩护……” 说到这里,斯盖德看了眼左轮。 凯丽摇了摇头: “不,这样只会影响我发挥,放心好了。” 凯丽并不打算和自己勉强算得上朋友的斯盖德说太多,她走出到了外面。 阴影怪物比刚刚看见的时候要小了不少,大概与英兰斯成年男性的身高相仿。 正当凯丽举起枪瞄准了怪物身躯的时候。 咔哒。 门被推开了。 凯丽惊讶地转过身,发现斯盖德打开了门,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砰! 那团扭曲的阴影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人形。 加勒特从另一个世界回归了。 而他手上的枪口则冒着烟。 斯盖德走了出来: “说好了,这个女人归我,女孩归你。” 加勒特笑着说道: “她是你的了。” 凯丽正面朝向趴在地上。 鲜血从她的额头处缓缓流出,形成一个小血坑。 她已然毫无生机。 239.声音和号角 扑通一声。 凯丽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下坠。 和上次踩空跌落悬崖般的感觉不同,她这一次是很轻盈地向后躺倒在水面上。 然后不断下沉。 尽管被液体包裹着向下沉,但她却没能感到任何不适,相反十分的舒服。 就好像回到了出生之前,在母亲肚子里被羊水围绕的时候。 她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什么变化,是变成婴儿了吗? 她不知道,但此时此刻,在这个无尽下沉的过程之中,她不由地感受到了安心和温暖。 她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无比美好,善良,充满爱意的地方。 不同于上面那个世界。 她知道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是平静与关怀。 她即将回到母亲的子宫里。 远离这个污浊的人世间。 对了,她是谁来着?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记得母亲是谁了。 她刚刚似乎还在做着什么事情,但现在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不就好了吗?’ 说得没错,要活在当下。 那她之前什么东西呢? 她记忆里有很多生物,可她无法确认自己是哪一种。 她是猫吗? 喵? 不,她好像是狗,又好像是蝴蝶,等下,她似乎能够记起来了,她应该是…… 啊,好黑,好无聊啊。 凯丽这么想着。 自己之前是不是还有很不想忘记的东西呢? 先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一个蹲在角落发抖的小女孩,她是那么的无助,让凯丽想要义无反顾地伸出手安慰她。 可当她做出动作的时候,小女孩就消失不见了,而且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想起女孩的样子,声音,甚至是穿着。 然后她连小女孩本身地存在都忘掉了。 凯丽眨眨眼。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我的好孩子,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你好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当然,凯丽这么认为,不过她忽然想要想一想自己有没有不想要忘记的东西。 她看见了很多书架。 而在这些书架周围,有两个女孩正在聊着天,她们的笑容能让阴霾退散。 但是转瞬之间,所有的书架都倒塌下来,砸在两个女孩的身上,她们痛苦着看向凯丽,那充满希冀的眼神让她十分不忍心直视。 她们需要我的…… ‘不,你不欠任何人的,现在是享受你自己生活的时候,她们不过是你的累赘。’ 没错,她们是我的累赘。 两个女孩和书架都化作烟尘在空中飘散。 而当所有烟尘都消散后,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男人眼睛如火,声音如冰,身有八足,背有双翼。 “去找纳塔斯。” 接着男人就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中吧,从此以后,烦恼将永远在你的生活中消失不见。 ‘母亲需要你。’ 母亲? 两个人影隐约出现在了她的前方,凯丽感觉到某些湿润地东西在她的脸庞上划过。 两位年轻的男女随着不断地往前走,他们的身影也不断地发生变化。 一个小小的摇篮车出现在两人中间,接着两人的身影高大了许多。 摇篮车缓缓变形成一个小小的影子,而两人已经高大了一圈的身形又重新往回缩。 而随着男人女人的前进,小小的影子越来越大,但始终没有固定的形态,但两人腰却越发佝偻,头上也隐隐出现了白色的发丝。 ‘忘了他们。’ 一切都消失不见。 凯丽的大脑一片空白。 少女喃喃道: “母亲大人。” ‘我的孩子,是时候和我一同回归……’ 砰! “纳塔斯万岁!” “触须所至之影,安德必将吞噬。” ‘安德人!他们怎么会,该死。’温柔的女性声音怒骂了几句后就消失不见了。 凯丽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了无数比现实世界山峦巨大数千倍的山峰,正在她面前漂浮着。 而像是这个样子的山峰还有数十座。 她看向最前面的那座山峰,如此庞大的事物也只有当初远远看到的利维坦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了。 这些山颜色是一种奇特的棕灰色。 但当凯丽平静下来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棕灰色,之下似乎还有一层眼神。 她盯着这座山。 忽然间,她的感官系统爆发式增长,曾经不能听见的频率,无法看见的波长都轻松被大脑理解,除了五感之外的高级感官一同绽放。 她看见了山上的东西。 那一层覆盖在山脉表面的棕灰色薄膜,竟然是无数身穿铠甲的奇怪人形生物,虽然他们和人类很像,但不管事皮肤眼神,骨骼框架,以及多出来的两个触角,都在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无边无际。 一座山上至少有数百位的安德人。 凯丽知道他们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那个时候她亲眼看到了。 安德人,曾经几乎统治半个幕后维度的伟大种族,他们建立浮空城市,制造制约神明的战略性武器,他们探究艺术的边界,谈论人生的意义,洞察数学的魅力,知晓物质的最小尺度,明白时间与空间的本质。 他们曾经人手一架能以1/3光速飞行的载具,他们的精神网络让所有联结过的外来种族都永久沉沦,心灵领域的研究大师所制造的风暴发生器能够让神明都落荒而逃,卓越的基因调节技术让他们能够永生,而这一特性甚至可以被简单地原始繁衍方式传承下去。 他们这个种族一度就是神。 直到至耀星辰的破碎之后,他们厌烦了征服,摒弃了科学,抛弃了艺术,摧毁那些先进而强大的装置,就连浮空城市都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石头”。 他们选择了宗教。 何等讽刺啊。 而其中他们最伟大的信仰是一只蜘蛛。 凯丽往天上看去。 没有天空,只有一片阴影。 她在纳塔斯之下。 “你想好了吗?打算永远留下了?你能够抛下自己的父母和朋友了?”熟悉的男性嗓音响起。 凯丽没有立马回答,因为她还无法理解男人的话。 家人?朋友? 那些东西是什么? “原来如此,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吧,难就继续在那布满泥土的地面上多站一会吧。” 凯丽消失不见。 “纳塔斯!” “纳塔斯!” “纳塔斯!” 安德人高呼神明的名字。 今天他们跟随纳塔斯而战,阴影再次淹没这个世界。 240.奈古苏的怒吼 赫文一直都在。 当荷拉触碰项链的时候,赫文就回到了家。 但在看见加勒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杀不死加勒特。 就像人类杀不死影子一样。 你可以暂时得把影子藏在阴影中,但它总会重新逃出来。 但他能掐灭光源。 这里是幕后宇宙。 无比辽阔,何等迷幻,无数伟大的种族崛起,统治,然后陨落。 但他们永远无法逃出这座牢笼。 这是个有生命的世界。 不同于赫文生存的那个宇宙有着最几乎无穷无尽的物质作为基础,有着近乎永恒的时间尺度等待生物自然地诞生和发展。 幕后维度变得丰富的方法只有一个。 掠夺。 只要是路过这里的生物,都会因为这里独特的规则产生一些异变,而一旦离开就会恢复原样。 幕后维度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 然后等待他们做出决定,留下还是离开。 但这个宇宙还是高估了多数种族。 多数生物都并不喜欢那个最真实,最本质的自己,幕后维度的做法只会吓跑他们。 所以她给了自己的孩子力量。 一开始这的确让这个宇宙兴盛起来了,但是随着几个纪元交替,幕后维度不再满足这缓慢稳定的人数增长了。 她会筛选那些误入者的天赋,本质足够强大的部分会被种下留恋此地的想法。 赫文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人类还不是地上的主角,阿斯加德诸神也只是刚开始了解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他毫无准备地就走了进来,那也是他唯一展露出自己本质的时候。 他满足了幕后维度的要求。 他当然不可能被这种小手段影响到,但当时和他一起进入此地的军队就没那么幸运了。 如今他们仍在幕后维度肆虐。 所以他回去之后,告诉了主物质的众人有这样危险的一个新世界。 付出了一定的牺牲之后,他们研究出了不被这个世界影响的进入方法。 他们创造了一个缓冲带,正是被加勒特称作黑域的那个小型世界。 只要通过这个地方进入,并且掌握了正确的技巧,那么幕后维度就无法在扭曲进入者的心智。 “黑域”的确减轻了幕后维度对加勒特的影响,但这不一定是好事,因为本来他是不可能凭借意志回到现实宇宙的。 如果没有黑域,他已经永远地留在幕后了,说起来这也是种不幸。 而在看见加勒特的那一刻,他已经大概理解对方是什么东西了,他的实验虽然出事了,但从某一种程度上成功了。 幕后维度的力量的确借着他的身躯泄露到了现实世界。 加勒特只是个影子,是他过往的影子,是已死之人的时间片段,所以他能一次次的复活,因为他不过是被生产出来的一段过去。 一位悔恨的丈夫,失职的父亲,疯狂的研究者,一个死者的影子。 杀不死他是因为他早就死了。 而那次实验意外一定导致了什么东西产生,某只一直生产出“加勒特”这段过往片段的生物。 既然看到过加勒特,在加上之前得知的资料,有了怪物诞生的大致时间,那找到制造他的怪物绝对不是难事。 接下来的,就是在他接近荷拉之前杀死他了。 赫文看了眼向上浮的凯丽。 其实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凯丽的不对,特别是刚刚遇到加勒特的时候,赫文就察觉到加勒特和凯丽有许多相同之处。 只不过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此刻在他脚边上千平方公里的庞然巨山曾经是安德人无数杰作之一的浮空城。 但这些建筑的内部空间已经不适合居住,数万种不同的科技产品早就被他们的先祖自己摧毁了,只剩下基本的飞行功能,还有一些科技含量不高,纯靠心灵驱动的武器。 比如可以将幕后维度非真神生物分解成这个宇宙基本组成单位的歼灭炮。 每个浮空城所留下的东西都不一样,这只取决于他们当初毁灭一切的时候漏掉了那一部分。 如今的安德人也不太知道浮空城本来的用处了,比如说这群信仰纳塔斯的教徒,他们将先祖的遗产视作神明赐予的巨兽,是在神明花园中悠闲漫步的一种观赏性动物。 奈古苏,就是这种巨兽的名称,只有祭司才知晓如何驾驭它们,安德人信徒只需要拿起长矛,接受并调整成适合战斗的精神场,接着跟随祭司的指引杀戮敌人就好了。 对于这个强大的种族,哪怕已经是衰败到了今天,他们所遇到的绝大多数战争,基本都是类似人类狩猎般的行为,虽然伤亡率高了不少,但这在寿命永恒,生育能力平庸,生存能力极高,年轻人极少的安德人中,死亡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物。 但今天不一样,先知罕见的吹响了象征着圣战的号角。 这一派的纳塔斯信徒都架势着“巨兽”奈古苏,向着战场进发。 浮空城虽然并没有特地加强移动速度,但即使是基本的飞行速度也足以让大量浮空城快速聚集在一起,其中还有部分保留空间跳跃能力的类型。 而快速聚集的多只奈古苏,正随着神明的指引向着战争之地进发,正是他们向神明展示勇气和决心的最好机会。 “奈古苏之吼已经准备完毕,已到达阵列位置。”一位大祭司向先知通过精神场报告道。 数十座山脉包围住了一位巨人。 这位巨人是由无数人体器官所组成的怪物,每一只手,每一张嘴,每一颗眼珠,都来自于那群在先行者研究所实验中丧命的人。 安保人员,科研人员,莉莉丝·奥利弗,英格丽·奥利弗,加勒特·奥利弗,加上所有被它杀害的无辜生物在内,这些人的尸体组成了这个巨大的怪物。 无尽的尸首堆叠而成的疯狂邪神在幕后维度肆虐,造成了无数生命的陨落,让无数强大的传奇半神落荒而逃。 赫文无法战胜他,当然了,所有的纳塔斯不过是个空壳子。 他如今只是一介凡人。 疯狂扭曲者远远地望着他们,身上的所有嘴巴都开口尖叫,能摧毁心智的声波朝着这边传来。 “那么现在怒吼吧,纳塔斯至高无上。” 先知将信息通过精神场传给在场的所有大祭司。 一段时间内,整个世界只有刺眼的白光,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法看见。 疯狂扭曲者就此消失。 241.献上影子 凯丽死了。 斯盖德此刻有些唏嘘,正如同他曾经和火柴人说过的,他并非对凯丽毫无感情的,即使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实现愿望接近她,但是在与少女接触的过程中,斯盖德仍然是被她迷住了。 如果将凯丽和荷拉的位置调换一下,他不会为了提高愿望的质量就牺牲凯丽。 很可惜,但他必需做出选择,爱情这种东西还不足够让他犹豫,比起火柴人的心愿,他的感情还是太过不值一提。 斯盖德在尸体上前跪了下来。 然后从怀里拿出笔记本,摊开放在地面上。 “伟大的火柴人,我将凯丽剩下的一切都献祭给您。” 纸上的火柴人伸了个懒腰: “这可不是一切,只不过是影子罢了,不过用于实现你的愿望绰绰有余了。” 接着它的头部和上半身从本子中伸出,然后圆圆的脑袋急剧增大,圆形头部向下凹陷处一块扇形区域,就像是吃豆人的嘴巴一样。 它将凯丽的尸体整个吞下,然后打了个饱嗝。 “谢谢你的身体,幕后浮游小姐。” 斯盖德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回头看了眼大门开着的屋子,本来荷拉也是他的目标,不过现在没必要和加勒特争夺了,现在只要回到蕾的住所,给火柴人做顿晚餐就可以了。 他的愿望即将实现。 斯盖德毫不犹豫地向着校外走去,那里有等待他的马车。 加勒特则是走进了屋子。 “莉莉丝,我来了,爸爸来接你回去了。” 荷拉在楼下听见了加勒特的声音。 女孩慌乱地环视一圈,随手拿起了一把长矛横放在胸前,蹲坐在地上,用意志对砍那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如果爸爸来到了上面,那凯丽姐姐发生了什么?’ 荷拉不敢想象,她只能期望赫文能够快点回来。 “我是杀不死的,那个收留你的男人可能的确有点本事,但是他是不可能战胜我的。”加勒特的声音穿透地板后显得有些沉闷。 “你真的不打算出来吗?难道你要等到我杀死赫文先生,然后你凭借自己的变形能力杀死我几十次,最终在绝望中被我抓住,你就真的想当一个不乖的孩子吗? “坏孩子可是要有惩罚的哦。” 荷拉回想起了那些永远无法从脑中消除的影像,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事会受伤,做什么事情不会,因为加勒特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 她只能缩到角落,在心中不断哀求加勒特不要伤害她,然后在痛哭中忍受过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她甚至想过死亡,但是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莉莉丝,快出来吧,爸爸保证不会打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主动跟我走,我也不会杀死赫文。 “但是你要是在继续这样下去,我就要给你点小惩罚。” 荷拉还是没有动。 “你的凯丽姐姐已经死了,她的确很有趣,但不可能战胜一个不会死的人。” “你是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加勒特回过了头,是一位不认识的家伙。 格兰特,这个学校的生物学教授,同时也是一位猎魔人。 他并不信任自己的老朋友,而且他发现梅丽尔似乎根本没有和赫文怎么解除,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所以他特地来这里看一看,没想到他碰上了闯入赫文宅邸的加勒特,而且这个家伙还喊着一些让人不快的话语。 格兰特抽出横插在腰间的匕首: “先生,看起来你并不是被邀请过来的客人吧。” 加勒特耸了耸肩: “我是来找自己被绑架的女儿。” 格兰特挥了挥匕首: “我刚刚听到你的话,似乎你更像是绑架孩子的人啊。” 加勒特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浪费时间的。” 说话的同时,加勒特手轻轻划过腰带的位置。 在看不见的衣物下,几根细小的针管扎入了加勒特·奥利弗的皮肤。 这种最近由他本人研发出来的药物能够给使用者强大的战斗能力,而且这种药物的使用必需通过移植的体内装置配合才能生效。 而代价则是使用者会在药效结束后死去,当然了,对他来说死亡这个代价简直是最廉价的东西了。 “格兰特,停下!”名为“毒刺”的赏金猎人出现在门外。 格兰特疑惑地看向梅丽尔: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梅丽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了加勒特: “加勒特先生,我的朋友给你带来麻烦了,十分抱歉,我现在就带他走。” 格兰特眯起眼睛: “你们认识我。” 梅丽尔走到格兰特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不知道他是谁,你不可能和他抗衡的。” 格兰特说道: “那就告诉我他是谁,然后我再击败他,猎魔人不就是这样吗?” 梅丽尔皱着鼻子说道: “早就没有猎魔人了,格兰特,你现在必需和我走,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格兰特声音冰冷: “我是猎魔人,一直都是,猎魔人不可能在这情况下逃跑的,你也是猎魔人。” 梅丽尔和格兰特对视道: “不,我不是,我是个坏人,格兰特,但你今天必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格兰特的回答将梅丽尔逼到了墙角: “除非我死了。” 梅丽尔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了。 毒刺说道: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真的不想为了雇主杀掉你。” 格兰特没有说话。 梅丽尔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日后一定会因为此时此刻的决定痛苦万分,但是她必需这么做。 她是毒刺,杀死老师的猎魔人,格兰特年轻时的搭档。 梅丽尔转身正对着加勒特: “这件事结束后,你必需隐姓埋名,躲避这个能复活的家伙报复。” 她是在跟格兰特说话。 加勒特十分惊讶: “毒刺小姐,你背叛我了?” 梅丽尔说道: “我的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反正加勒特先生你也不会被我们杀死,那不如就原谅我这次小小的任性。” 加勒特勾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 “很抱歉,不过至少你们可以死在一起。” 242.知识就是力量 梅丽尔此刻双手有些颤抖。 复合种类的魔物特征出现在了加勒特的身上,而且每一种都并非寻常魔物,他进行了针对不同部位不同器官的变形,让自己成为一只非自然的怪物。 这些魔物特征的拼接经过无数魔物和生物,甚至是人体结构的专家一同研究排列出来,这些本毫无关联的生物组合在一次后力量以幂级数高速增长。 鲜血顺着梅丽尔的手掌留下,而她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就完全恢复,格兰特的胸襟已经红了一大片。 梅丽尔无法接受。 不是因为自己无法战胜加勒特。 而是因为加勒特在十分钟前还是一个她随手就能捏死的弱者,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这位科学家就变成了一只恐怖的怪物,而且还是她十分熟悉的一类:变形怪。 她花了一生的时间变成现在的她。 小时候和姐姐在老师的督促下经历了那么多刻苦训练,年轻时和格兰特一同猎杀魔物,发生了各种事情,和格兰特分开后遭受了那么多次背叛,又反过来背叛别人,杀死了将自己视作半个女儿的老师只为获得她一生的杰作——“剥面者之杖”。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手握着足以猎杀所有变形怪的终极武器,正打算施展自己抱负的时候,忽然之间猎魔人就成了过去了。 没错,他们是有过强盛的时候,也有过衰弱的时候,取决于魔物有多么猖獗,自从东征之后,猎魔人的数量就日益衰减。 但她从未想过有消失的一天。 他们失业了,转瞬之间,所有魔物都被消灭了,剩下来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猫咪般温顺的生物。 她无所适从,看着这个陌生的新世界,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成为了一名赏金猎人,话说回来她还算适合这个职业,不过就是杀人,杀人,杀人,杀人而已,她早就习惯了。 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可能丧命,渐渐麻木沉沦,出任务,拿钱,挥霍,出任务,拿钱,挥霍,她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直到她收到了一封信。 来自某个早已忘却多时的老朋友。 梅丽尔深呼吸着调整着身体的平衡,同时侧头看了眼伤势不轻的格兰特。 她手中握着的短杖本应是能通过影响变形怪的控制中枢,而破坏他们变形能力的,可是加勒特这种身体变化并不是通过变形能力维持的,而是他体内的配套机械装置。 她还记得那一天。 他们也是陷入了这样的绝对劣势。 当时格兰特的两个好朋友并不在,只有她和他。 格兰特比起自己多年前印象中的变了许多,变高了,变成熟了,有胡子了,也英俊了不少,但他却也一点都没变。 正如当年两人一样。 遗憾的是她变了。 两人在那一战中配合地就如往日般默契,但是他们的想法和观念却再也没有重合的地方了。 他们的身体是那么的熟悉,但精神却渐行渐远了。 “你是如何获得这个力量的,我不相信这是可以复现的科技产物。”梅丽尔质问道。 加勒特也毫不在意吐出龙息: “你想拖延时间?想知道我这个状态能够维持多久,很遗憾,经过我的多次训练已经足够久了,不过你虽然很惊讶,但我却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地方。 “一次变形状态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而且即使是经过锻炼,达到你们口中二阶的人类,也只能够维持十分钟就会丧失生命。” 梅丽尔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你根本不懂,我们花了那么多年才得到了这股力量,而你却只需要凭借一瓶药剂就能获得,即使代价再大,也是不公平的……“ 加勒特露出不屑地笑容: “不,你以为你之前几十年的生活足够努力艰辛了?如果只有你们这些什么超自然力量体系能够带来真正的地位和力量,那我们其他人为什么要做各种工作,去供养你们的存在吗? “你知道我站到今天的位置战胜和淘汰了多少人吗?为了获得充足的教育资源,你以为就你的力量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得到的吗?” 加勒特指着自己的大脑: “你以为我这里面的东西只是一些毫无用处的数学公式吗?不!只是人类数千内不断累积,验证所构建出的知识体系,这里面蕴含着全人类的力量,知识和你们的魔法并没有任何不同,都是人类不断前行之路的必然结果而已。 “而我们是先行者,探究的是你们这些懦夫不敢多看一眼的禁忌之路,你知道一个研究所的成果,背后所代表的是多少研究所的毁灭吗?” 加勒特可惜地说道: “我们其实所掌握的力量本质并无不同,不过是残杀同类的技巧而已,而你们运气比较不好,我所走的路更加适合这个时代,而我的技巧又比你们高明那么一点点。” 格兰特反驳道: “我们所走的路和你的不同,我们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延续下去……” 加勒特玩味地摇头道: “难道我的路不是,从第一把武器的铸造,第一个陷阱的制作,第一只猎物的哀嚎,都是科技让人类不断延续下去的象征罢了,你不过是从宏观变现去反驳我对你们的微观评价,因为将猎魔人这个职业压缩到一个人身上后,也不过是杀死其他生物罢了。 “我们是相同的,而且我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你们,我尊敬你们这个群体,但你们的绝大多数个体其实并不伟大也不无私,你的好朋友毒刺小姐佐证了我这个观点。” 龙心不断跳动,龙肺气体的元素灼烧着周围的一切,金属表皮让他刀枪不入,结晶化真皮能够阻挡绝大多数的魔法伤害,半元素化的肋骨,能高速转换化学能的胃部。 他们无法阻挡加勒特,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人形怪兽,燃烧着生命力与能量试剂,要撕碎这两个人。 “莉莉丝,他们是为了你而来的,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这里吗?我的小宝贝。” 243.折磨与见面 “啊啊啊啊!”加勒特按住格兰特的后脑勺,炽热的微型龙息喷射到他的后颈上,灼烧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滚开!”梅丽尔用短手杖打向加勒特的面部。 加勒特轻松地拦住梅丽尔的攻击,然后用远超人类的反应速度一拳打向梅丽尔的腹部,在她胃部的位置打出了一个凹陷的空洞。 梅丽尔吐出血沫,无力地后退了几步。 加勒特摇了摇头,他按着格兰特的脑袋正面朝下撞向地面,猎魔人额头和鼻腔都血流如注。 加勒特毫无仁慈地一脚踩在格兰特的手掌上,直接将他的指骨踩到变形扭曲。 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他用力地扭了扭靴子。 “啊啊啊啊。” 指骨断裂的声音响起,格兰特的手指被踩的向手背的反向弯曲,看来已经是无法拿起武器了。 梅丽尔挣扎地站起来,眼神愤怒与仇恨交织: “从他身边滚开。” 剥面者之杖透露着血红色的光芒向加勒特袭来,但他十分轻松地就躲开了手杖的刺击。 手杖顶端辐射的能量本来可以摧毁多数变形怪的自己形态的维持,但很可惜的是,这种光线对加勒特的变形并没有多少影响,需要所谓的控制中枢,他是通过体内机械系统调控形态改变。 而且他使用的变形药剂在近年来得到了飞速更新换代,准确来说是他加入这个先行者研究所之后,他突破了前人从未探寻的领域,不仅仅是变形怪,他想要模仿变形者的能力。 虽然距离真正的变形者还有着巨大的差距,但加勒特的研究让变形系统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更别说他身上这套是为了自己这个“不死者”特地打造,通过体内化学能高度集中药剂不断供能,他能维持的时间远比自己声称的要久很多。 虽然死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重新“降临”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得先把莉莉丝装好,带回研究所那间刚刚建好的特制“温馨卧室”,防止她使用变形能力逃脱,然后他才可以死去。 只有莉莉丝是重要的。 蕴含恐怖高温的红光短杖一次次袭来,却什么都做不了,即使她真的击中了加勒特,也不过是花多点时间治疗。 “何必呢?像你们这些可悲的家伙,拼劲一切打败我了又能如何,我不过花点时间就能重新复活,而你们却会永远的丧失生命。” 梅丽尔强忍着剧痛笑道: “你问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我只是在陪他而已。” 加勒特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毕竟不知道有没有用到你的可能,但是……” 加勒特忽然冲向梅丽尔,早已疲惫不堪的梅丽尔根本没有招架能力,他直接一脚踢中她的脑袋侧面。 梅丽尔在眩晕中趴到在地。 加勒特抬起了脚。 然后狠狠地朝着她的背部踩了下去。 咔嚓。 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丽尔的尖叫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大脑,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悲痛欲绝,让人觉得她现在死去都是一种仁慈。 她的脊椎完全被踩断了,而在落脚点不远处,能够看到一大块白色的骨骼露出背部,数块零散的黄白色尖锐碎骨带着鲜红肉沫一同狰狞地刺穿皮肤。 格兰特听到梅丽尔的尖叫声后企图重新站起身,但他终究无法突破肉体的桎梏,仅仅是将身体微微抬起了几厘米就动弹不得了。 加勒特对着空气喊道: “莉莉丝,你还不打算出来吗?这两人可是为了你才忍受这种痛苦的哦,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就杀了他们,那个胆敢绑架我女儿的低贱男人我也会用比这残忍数百倍的方法折磨他,在杀了他。” 加勒特猛地停止了说话。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一个外表陌生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但他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是自己的莉莉丝,啊,那眉毛的弧度,鼻尖感受到的香味,绝对是莉莉丝毫无疑问。 老男人的眼睛红了一圈,嘴巴激动颤抖着张开: “莉莉丝,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挚爱。” 他情深意切的让其余两人差点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女孩说道: “爸爸,我不会和你走的。” 加勒特微笑着说道: “宝贝,我能理解你在叛逆期,但是你现在必需跟我回家,那个叫赫文的家伙竟然敢绑架你,还让你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我一定会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的。” 荷拉说道: “不,我不想回去,我想和赫文在一起。” 加勒特冷漠地说道: “等你以后就会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你以为这个叫赫文的男人真的爱你吗?不!他只不过是看上了柔弱可爱的外表而已,如果你是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更别说你比那糟糕多了,你是一只怪物,只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而他只要知道了你的真面目,肯定会厌恶害怕你,到了那个时候你只会受到伤害。 “跟我回家吧,莉莉丝,只有我在知道你真实面目的同时还会爱你,只有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 荷拉摇着头说道: “赫文知道我是什么,他爱我,而且我不在乎他会不会害怕讨厌我,我不会离开他的,走吧,爸爸。” 加勒特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即使他能够接受这样的你,你的存在就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灾难,你是个怪物,他是个人类,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你应该离开他,这个社会不会接受你的,只有研究所才能容得下你。” 荷拉的语气也不容反驳: “爸爸,在我离开的你这段时间里,我看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事,赫文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他人是不幸,想要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你至少要好好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赫文知道了我会给他带来麻烦,但他发誓即使这样也要保护我,而我也绝对不会在他叫我走之前擅自离开他的。” 加勒特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是你逼我的,宝贝。” 244.如怪物般杀戮 加勒特失望地说道: “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现在想做个坏孩子,放心,我会纠正你的念头,把那个什么赫文从你的脑海中拔掉,我的医生能够切除你对他的记忆。 “而赫文先生也将会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相信我,对于一个不会死的人来说,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做到任何事情。” 荷拉和他平静地对视着: “我不是莉莉丝,我是荷拉。” 加勒特的声音冰冷无比: “现在,我会打到你听话为止,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是我的好莉莉丝。” 荷拉说道: “你没有资格对我动手,因为你才不是我爸爸呢,如果我真的有爸爸,只能是赫文一个人,你只是个变态。” 加勒特眼中露出了病态的疯狂: “赫文,赫文,赫文!我会在你面前把那个什么赫文打死!我要你亲眼看着他哭泣,哀嚎,可怜巴巴的乞求我的宽容,然后活活死在你面前!” 荷拉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加勒特。 然后她的身体开始生长,发育,进化,突破,血变成肉,筋化作骨,指甲伸长成为利爪,柔软的乳齿变成尖牙。 皮肤长出鳞片,瞳孔竖成直线,口腔生出毒腺,背上伸展双翼。 漆黑的幼龙半蹲在大约四米高的楼层之中。 她的身躯修长曼妙,双翅的薄膜隐隐发出让人心生高贵的紫色光芒,纤细的利爪轻轻扣在地面上,全身上下的肌肉都以优美的流线型弧度呼吸般收缩着,看起来能轻易将其他怪物的头骨碾成粉末。 梅丽尔模糊的眼睛仍然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但她还是震惊无比。 天啊,这是位变形者,加勒特竟然曾经得到了位变形者! 世界上的生物有很多种,但变形者绝对是位列顶端。 他们就是上天的宠儿,变形者中强大的甚至不惧神明,最弱小的也能比肩传奇,猎魔人已经数百年未曾发现变形者了,而且这个女孩显然不是她已知的任何一位变形者。 新种族,我的天啊,她和格兰特到底被卷进了什么事情之中,而加勒特和赫文有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在争夺这只变形者吗…… 梅丽尔渐渐意识模糊。 加勒特向前猛地踏了一步。 幼龙发出一声悲鸣,连连后退数步。 恐惧早已印刻在荷拉的灵魂中,仅仅是加勒特一个冷漠的眼神,都能让她回忆起感同身受到曾经经历过得痛苦。 加勒特其实也很震惊,他知晓8号的潜力,但他并没有预料到今天见面的时候,她就能变成如此强大的生物了,除非有人手把手地告诉她这个怪物,这只恶龙每一块肌肉的位置,每一个器官的作用,甚至是每一种细胞的基本组成结构,年幼的变形者才有可能驾驭的住这股力量。 但这何其困难,毕竟就算是传奇猎魔人也不可能杀死一只黑龙后还保留着他完整的身体,同时有时间和机会慢慢解刨他来记录下其生理结构。 要知道在英兰斯境内仅剩的一只黑龙可是护国巨龙,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把杀死同胞的人给碎尸万段,但是很显然这没有发生。 但加勒特仍然并不恐惧,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曾经对荷拉做了什么宛如梦魇的事情。 他只是轻轻抬起拳头。 黑色幼龙就又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压低身子不断后退。 加勒特曾像是驯服猛犬一般,不断鞭打和折磨荷拉,将她对自己的恐惧印刻在永远无法抹除的内心深处,这样子不管她变成多么凶猛的怪物,都无法击败自己。 “小莉莉丝,投降吧,你就算真的鼓起勇气,不过就是暂时性地把我从这个世界里给扔出去一段时间而已,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回来。 “坦白说,你的确杀得死我几次,可是我会不断地找上门,不仅仅是找你,所有你身边和你有过交集的人,赫文,艾奥娜,给你巧克力的雪莱太太,所有人都会死在我的手中,而我也会渐渐了解你的弱点,最终你不过是让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罢了。 “因为你的负隅顽抗。” 荷拉每天晚上闭上眼都会看见加勒特。 看见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磨自己,一遍遍地重复着女孩无法理解的恐怖话语,电击,火烧,窒息,刀刮,拳打脚踢,水浸,然后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在她几乎要死去的瞬间又重新把她拉回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做着这种事。 她以为自己会麻木,可是并不会,每一次加勒特都只会让荷拉更加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加勒特笑了笑。 往日的疼痛,伤疤,此时此刻都感同身受地出现在荷拉的身上,幼龙的鳞片不断自行剥落,鲜血从鳞片的缝隙中涌出,她的眼睛开始浑浊,肌肉渐渐萎缩,心脏跳得越来越慢,即将永远寂静。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女孩,一个身无寸缕,没有任何防备能力的弱小孩子。 她感觉到很冷,很害怕,还很黑。 但一张熟悉的手紧紧握住了她,和她十指相扣,她在那双手上感受到了在研究所从未感受过的东西,而在赫文旁边时却每天都在心口涌动的东西。 温暖。 赫文的声音让荷拉颤抖的心脏再次获得了宁静。 痛苦消融成了信任,恐惧粉碎成了坚强。 “我在这里,就在你的身旁,而且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都在。” 荷拉露出了惊喜又开心的笑容。 因为女孩知道,赫文在自己身边了。 赫文慢慢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这件事需要荷拉自己来面对。 黑色的幼龙张开双眼,炽热火焰在其中燃烧高涨。 利爪再次生长,胜过星铁打造的利剑,双翼高高张开,如同孕育雷暴轰鸣的可怖阴云,利齿填满了口腔,好似屠宰万物的绞肉场。 黑龙无视了加勒特惊慌失措地叫喊声和不敢置信地眼神。 她不断地奔跑,滑翔,飞行。 黑色的闪电刺穿了空气,仅仅一瞬之间,黑龙的就轻松地咬断了加勒特的喉咙,她的双爪挖出了如黑色淤泥的心脏。 黑龙用前爪死死地按住加勒特的尸体,如同怪物般终结了另一只怪物的永恒生命。 至此,她就是人了。 245.瑰丽 凯丽浮了起来。 刚刚所经历的事情如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她只知道自己好像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五光十色的奇异景象,无穷无尽的人形生物,巨大的山丘,以及…… 影子的主人纳塔斯。 不知为何,她知晓那个生物的名字。 就像是风知道雨一样。 反正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回到了现实,清冷的空气拂过她的面颊,林间小动物的叽喳叫声让人心情舒缓,树木上的叶子如同发亮的翡翠般闪耀,她能看见在枝叶中流动的奇特光芒。 等等,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透明的身躯中游走着五彩斑斓的光晕,双手虽然酷似人类,却更加纤细修长,而且只有四根手指,没有指甲,透明的身躯还维持着人类基本形体,但已经有了许多处不同,她现在的身体更加符合空气动力学,优美而精妙。 凯丽转头看了看,她背后有三对枯叶般的羽翼,透明羽翼是如此的轻薄,细长,让人怀疑起是否能够承担起飞行的指责,似乎比起翅膀,这三对羽翼更像是滑翔用的辅助工具。 凯丽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身上的幕后之景。 她眨了眨眼。 自己的身躯并没有变回人类的模样。 一切都保持着原样,现实还是现实,没有丝毫改变,她也始终是她、 她轻轻一跃,就漂浮在了空中,像是一只美丽的半人形蝴蝶。 她已不是人类。 不管是那更加美丽奇诡的整体外貌,纤细的脑袋,还是与人类有所迥异的躯体枝干,没有骨骼的特殊生理结构,类昆虫的翅膀,但在昭示着她并非人类这一事实。 她的大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健忘,事实上此时她已然记起了跌落之时所遭遇的一切。 她见到了一位伟大的神祇,而那位古老尊贵的神明用她熟悉无比的声音安慰劝说了她。 劝她回到现实,驱散了那古怪的魅惑声音。 让她回来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因为心急母亲,所以主动离开了屋子面对加勒特,可她刚刚放进屋中的斯盖德却无视她的警告打开了房门。 她转头时看见了斯盖德的得以笑容。 然后就是枪声,后脑勺传来的痛觉,头骨碎裂的声音,鲜血和脑浆向前方炸裂的景象。 斯盖德·怀特背叛了她,而加勒特则杀死了她。 无可辩驳的,她已经是死了。 而现在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而是以最本质的状态降临于此。 凯丽轻轻抬起手了,看着几种不同颜色的光晕在其中旋转缠绕,无穷无尽超乎人类的力量在其中游动。 她其实至始至终都知晓自己是什么东西,但却从不看一眼答案。 自欺欺人。 凯丽抬起了手,然后轻轻在空气中划过,就如同回归了海洋的大白鲨一样。 她做了一件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事情。 顺着自己的直觉,然后以亵渎数学和物理的方式进行移动。 拉托娜眼神涣散地注视着前方。 无数瑰丽的色彩在这位母亲眼中滑过,正反颠倒,事物扭曲,时间混淆,一只奇怪的透明生物,她已经处于这种状态很久了。 先行者研究所有着特殊的手段审讯下属,安全,无害,而且高效。 现在正是审讯的初始阶段,先注射致幻性药物,接着就会有专门的审讯人员前来接手。 凯丽伸手碰了碰自己母亲的臂膀。 拉托娜空洞的眼神慢慢恢复神采。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美丽奇诡的生物。 “这是幻觉吗?” 空灵的美妙旋律奏响: “不,不是,我是真实存在的。” 拉托娜眨了眨眼,接着用颤抖的声音问出了一个让凯丽惊讶无比的问题: “是你吗?凯丽。” 神秘的生物回答道: “是的,母亲,我是凯丽。” 拉托娜伸出双手握住凯丽的手臂,泪水缓缓从母亲的眼角流下,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在哭泣: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疼吗?” 凯丽柔声安慰道母亲: “母亲,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 除了杀死她。 凯丽解释道: “这才是完全的我,母亲您记得我的怪病吗?我今天终于知道了,那其实不是病,只不过是我偶尔会用更加完全的视觉去看待这个世界。” 拉托娜怔怔地看着凯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抚摸她女儿的头发,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够不到这个漂浮的瑰丽物种,而且她也没有像是头发的身体组织。 “凯丽,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一切吗?和赫文教授有关吗?” 拉托娜的眼神饱含爱意和母亲对女儿的温柔: “我永远是你的母亲,但我想知道我的女儿到底背负着什么东西?” 漂浮的生物慢慢回到地上,透明的身体也开始有了色彩,身体也开始变形。 一个人类少女重新站在地上: “妈妈,我是你女儿,从拥有意识到现在,我只活了二十年,当你怀孕的时候,我的灵魂和亘古存在的某样事物产生了链接,让我以一种不完全是人类的姿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我只是和她的链接更加深刻了,像一开始就注定的那样,我们融为一体了,或者说她成为了我。” 拉托娜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凯丽和自己母亲相拥,而且这是她十六岁以后第一次不尴尬的拥抱。 “妈妈,我来晚了。” 砰! 子弹在两人身侧飞驰而过。 “举起手来!”安保部长塞克斯顿大喊道,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全副武装的安保部队成员,每个人都穿着特征的防弹衣物,手握自动枪械。 拉托娜急忙说道: “凯丽,快逃!” 女孩只是将母亲抱得更紧了。 她问道: “他们是坏人吗?” 拉托娜回答道: “是。” 凯丽继续问道: “他们该死吗?” 拉托娜说道: “该死,但你不能杀人。” 凯丽点了点头。 “快给我跪下!”塞克斯顿喊道,“否则我就开枪了。” 凯丽只是转了个身。 砰!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不断,火花四处飞溅,他们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个年轻无害的女孩,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指责是保护先行者的财产。 然后塞克斯顿就看到了这辈子之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子弹化作了飞灰。 凯丽在转身的过程中还甩动了右手,而肉色的手臂瞬间变成了更长的透明生物肢体,皮肤之下闪烁着各色炫目的光彩,塞克斯顿还隐约在她背部右侧看见了三只残破的膜质羽翼。 拉托娜嘴巴微张。 眼前的几人都化作了透明的水晶雕塑,他们的表情栩栩如生,皮肤的纹理清晰可见,恐惧和冷漠永恒地残留在他们脸上。 凯丽解释道: “这是可逆的,12个小时后他们就会恢复原状……” 拉托娜一言不发地走到塞克斯顿身前。 然后从他手中拿起了枪。 “转过身去,你还小,不能看见这些。” 凯丽乖巧地转过身,顺便将晶体的硬度悄然降低了几个层级。 拉托娜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做任何弄脏双手的事情。 几声短促的枪声过后,地上只剩下一地的晶体碎片。 所以她亲自来做。 246.黑暗笼罩英兰斯 斯盖德·加勒特从家族几乎没用过几次的汽车上下来。 即使在亚伦,这种能够完全不依赖生物的个人交通工具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在某种程度能够象征一个人所拥有的权势。 小小的怀特家族自然不应该拥有这种东西,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斯盖德·怀特紧握怀中的笔记本,只要将蕾和艾奥娜交给火柴人,怀特家族就能获得滔天的权势。 即使是亚瑟王如今死而复生了,他们也能与之抗衡的恐怖权力,而在这个亚瑟王已死的时代,他们将成为英兰斯最大的幕后黑手。 新的时代将以怀特命名。 而斯盖德·怀特,也能够满足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得到微不足道的力量。 当然,既然有了封印魔法阵,自己的愿望就毫无必要了,毕竟世界上没有什么恩赐比得上成为传奇了。 斯盖德打开房门。 火柴人则是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发出了吞口水。 斯盖德走进卧室。 两个少女都脸色苍白,虚弱无比。 火柴人称赞道: “跟我所说的一样,真是完美的一顿美食,我记得上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是一位地狱大君,为了让我饶恕他的冒犯,自行寻找了十二个天使混血少女,一颗龙蛋,加入了微量的破碎星光,用最纯正地狱之火烤制的美味大餐。 “但我不得不说,这个女孩——蕾,她的心脏不比那些鸟人的后代要差多少,加上这个还算凑合的女孩大脑当做作料,应该能做成一份鲜血的炭烤人心了。” 蕾用无力的声音说道: “是谁在说话。” 斯盖德上前将两个少女的遮眼布拿下来。 她们惊恐地看向了漂浮在空中的小黑人。 火柴人的形状与往常不同,本来他的脑袋应该是一个黑色圆形,里面则有五官填补空白的部分。 但这一次它的脸全是全黑的。 这就是它从凯丽身上夺走的东西——影子。 它的影子是二维世界向三位世界的投射,在此之前,它只能存在于二维世界,完全无法干预现实,但现在不一样了。 它本封印之后,想要使用那一部分的躯体,就要得到什么东西的献祭。 在遇到爱德华之前,它有一只手,一只脚,和一只眼睛是真实的。 那个时候的它是半神所能达到的顶点。 但爱德华·怀特一点点地将它的每一部分给剥离出去,在他那个死去的主人——上帝的帮助之下。 而对方之所以能这么做,是因为奥丁的诅咒。 它曾经强大无比,将娥伦斯视作自己下一个毁灭和征服的渺小星球,把这里的众神当做稍微大一点的虫子。 也的确如此,它掀起了一场大屠杀,数个人类的宏伟帝国只剩下精神破碎的寥寥几个疯子,食用着族人们的血肉,众多神明也陨落在它的手上,它邪恶的爪牙屠杀着这个弱小世界的每一个生物,欺凌,玩弄,丢弃,踩碎。 然后奥丁的怒火就降临了。 火柴人从不相信自己会失败,已知的宇宙之中并没有太多生物能够制约它,即使可以,绝大多数都无法抓住它。 奥丁做到了,轻而易举。 这是它一生之中唯一的耻辱。 从诞生的那一刻,它就是宇宙最邪恶强大的存在,无可匹敌,所有人都要在它面前跪拜,摇尾乞怜,只要它一个念头,无数善良的生灵都为满足它的享乐而付出铭记一生的代价,死亡,尊严,爱人,自由,灵魂。 但它遇到了奥丁。 那个金发的健壮男人并没有大放阙词,他只是拔出来一把长枪,然后将它永远地钉在了二维宇宙,除非有人牺牲了自己的某些部分,才能让它重新将一部分躯体投射到现实之中,但也远比不上之前强大。 你说为什么它看起来是个火柴人?这也是奥丁的诅咒吗? 啊不,它本来就长这样。 只不过即使火柴集齐了身体九成九的部位,力量也不足原先万分之一,它曾拥有的可是足以屠杀寻常主神的伟力。 但现在的它弱小的如同虫豸。 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恢复原来的力量,但反正试一下也无所谓,即使无法恢复原样,也不代表它现在过得有多糟糕,这些年让它学到了不少力量之外的领域。 它不惧怕失败,它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封印,变得弱小了,它只不过想将奥丁重新拉回人世,然后狠狠地捉弄他一番,再大声嘲笑他一番,然后溜到宇宙的另一边,心情好时再回来找奥丁玩。 至于奥丁复活会造成什么?那关它什么事。 现在它又能活动了。 拉蒙特校长给了它声音。 凯丽给了它影子。 它之前还从未获得过影子,因为幕后生物在这个宇宙之中不常见,多数情况下它们的降临很可能会引发战争,这预示着幕后维度在窥视着主物质宇宙的资源。 火柴人很感谢幕后浮游小姐。 它很满意自己现在这个影子。 毕竟它现在比起遇到爱德华之前还要强大了不少。 等下处理完斯盖德·怀热的愿望,就把这个国家从大陆上抹除吧。 毕竟刚刚恢复了一点点力量,至少得活动一下身体吧。 247.捉虫 小小的黑色影子漂浮到了艾奥娜身侧,将伸手伸向她的额头。 “足够单纯,这种没经受过太多痛苦的脑子磨成粉末就适合作为配料,搭上保守折磨却仍然向往善良光明的心脏肉片,将会是最极致的享受。” 艾奥娜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漆黑小手,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 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艾奥娜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脸上的肌肉动起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艾奥娜当然没有看透生死,她才不像死,她甚至无法想象葬礼的时候,父母会哭的多伤心,凯丽会有多么愤怒。 只是如果一定要死,她至少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够好看一点。 “火柴人先生,能不能不要让我的尸体至少保持完整。” 火柴人耸耸肩: “本来我打算用你的脑壳当做碗来磨粉的,但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会直接将你头盖骨里的大果冻取出来。” 一旁的蕾只感到阵阵寒意。 火柴人答应艾奥娜的原因并不是怜悯,而他本来想要掀开艾奥娜脑壳也不是因为表现自己残忍,更不是有什么血腥的癖好。 两种行为在它眼中毫无区别,前者既不仁慈,后者也不邪恶,对火柴人来说,这两种做法并没有严格的区别。 它视其如常。 真正的邪恶不区分对与错。 这样的东西…… 蕾不仅担心艾奥娜和自己了,也许很快整个亚伦市都会陷入混乱。 她低估了火柴人。 火柴人的影子的手离艾奥娜的皮肤越来越近,即将就要穿过头骨取出来。 在绝望和恐惧的笼罩下,艾奥娜全力将眼睛闭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住手!”愤怒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就像是几百重嘈杂的电流声同时响起。 火柴人笑了笑。 艾奥娜睁大眼睛,她的常识再一次地被打破了。 斯盖德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一只大约2米高的透明生物漂浮在门口,如同有着像是浮游翅膀的三队狭长膜翅。 真美啊。 这个生物体内流动着无数五彩缤纷的光点,映衬着她美丽的纤细身躯,细长的非人头部也不会让人反感,而是能感觉到其中数学美感,曲率,弧度,简直是完美的宇宙造物,人类尚不成熟的美学造诣无法解释,只能理解的特殊形状。 就像是从科幻小说走出了的未来“天使”。 火柴人没有回头: “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了,幕后浮游小姐,你可以转身就走,或者被我在这里摧毁。” 幕后浮游问道: “放走他们两个。” 火柴人有些可惜: “我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收藏,如果是一千年前,或者一千年后,我们两个碰面我能够轻松地把你装进玻璃瓶,但是现在你的运气没那么好,我很虚弱。 “所以我只能杀死你了。” 斯盖德一脸平静地问道: “火柴人,她是什么物种。” 斯盖德·怀特毫不慌张,因为他清楚火柴人到底有多么恐怖,所以即使这个忽然出现的美丽浮游看起来就很神秘强大。 但在火柴人面前她也绝对不堪一击。 就像是一只真的浮游一样,而火柴人则是捕虫人。 火柴人说道: “她是什么物种?一只幕后的小生物而已,破碎之日留下的少许痕迹,当然她还有一个你无比熟悉的名字。” 艾奥娜用复杂地眼看着梦幻般的生物: “凯丽。” 斯盖德转头看了艾奥娜一样,摇头笑了笑。 但是等了一会之后,火柴人还是没有说话。 斯盖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凯丽?” 火柴人说道: “凯丽小姐,你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吧。” 凯丽点了点她通明澄澈的头颅: “你可以把我撕成碎片,如果你抓住我了的话。” 火柴人说道: “只要你接近我的晚餐,你就会露出破绽。” 斯盖德终于从震惊中挣脱出来: “凯丽!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她死去的,而且是火柴人不是已经把你的尸体都给消化了吗?” 火柴人发出清脆的笑声: “呵呵呵,那可不是她的尸体,那只是浮游小姐的影子,而你现在看到的,才是浮游小姐的本质。” 凯丽否认道: “不,那也是我,正如这也是我。” 火柴人说道: “你开心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不如让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给你个机会救走她们,这样吧,只要你让我事先准备好,然后你就可以动了,如果你能带着她们从我手上逃跑,我不会追逐你,也不会报复她们。 “但相对应的,你要承担被我抓住,放进我的玻璃生态缸的风险。” 斯盖德已经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了。 火柴人既然承认自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抓住凯丽? 那他之前到底是在追求什么恐怖的生物。 美丽,神秘,这两个词语往往和强大与恐怖相勾连。 那他之前不是一直做一件十分疯狂的事情。 真是…… 让人兴奋啊。 可惜已经没机会了,否则他真的想要追求一次凯丽,只不过现在她不杀死自己就算好了。 不过等他成功了,也许能骗凯丽他其实是在忍辱负重封印邪魔…… 火柴人用眼睛丈量了下蕾和艾奥娜与自己的距离,然后后退了几步。 接着它伸出右手,小小的圆球变成手掌的形状,但是并没有手指间的缝隙。 它把手掌平放在自己的眼前,让自己的眼睛,小手掌,两位少女形成一条直线。 从它的视角看过去,就好像是蕾和艾奥娜正跪坐在自己的手上。 它并没有说话,但下一瞬间凯丽就消失在原地了。 火柴人握紧手掌。 两位少女刚刚跪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了。 斯盖德·怀特看向火柴人。 火柴人说道: “不要担心,既然我把她们两个当做筹码,就代表我已经收下你的献祭了。” 斯盖德说道: “我不是想问这个,你抓到了吗?” 火柴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问的是这个啊……” 火柴人失望地低下头看了看紧握的手掌: “很可惜,我只能做个标本了。” 248.逃离亚伦市! 撕裂感从她原先肩胛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腹部。 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奇幻生物就这样跌到在地上,蕾与艾奥娜也同时出现在她身旁。 正拿扫把清理加勒特尸体的赫文一下子就出现在三人身旁。 他先是看了一眼凯丽,接着又看向另外两个人。 艾奥娜和蕾的身体都要受过伤害的痕迹,体内刚刚应该还寄居着某种低等恶魔,只不过在强大的现实扭曲能力覆盖后,她们的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 艾奥娜一睁眼就对着赫文焦急地大喊道: “快找医生,她是凯丽。” 赫文伸手示意艾奥娜冷静,双瞳染成了耀金色。 一道裂口从她的右肩延伸到左侧小腹,而在裂口之外的地方,所有的躯体都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被一个巨人轻轻撕开了一样。 凯丽身体的撕裂处不断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断口看起来如同是通往漆黑世界的深渊裂口,就好像她的身体内部连通着一个阴森恐怖的异域宇宙。 凯丽虽然第一反应就是向着赫文的屋子移动,但她并没有期待赫文此刻正在这里。 她意识模糊地向着赫文伸出仅剩的一只手。 赫文握住了她的手。 “谁做的?” 当赫文两人双手紧紧相触之时,奇怪的滋滋声忽然消失,而她受伤处的断口看起来也和其他地方没有太多差别了。 “纳塔斯,是一个火柴人一样的家伙,我在它面前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到,它太强大了,带着荷拉离开这里吧。” 女孩悄然走到两人旁边,趁着赫文不注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艾奥娜眼眶湿润地走到凯丽身前: “你会怎么样。” 凯丽露出微笑: “我会留在这里,燃烧仅存的生命拖延下亚伦市毁灭的时间,你们赶快做最快的交通工具逃命,不要在意花费多少钱,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逃离亚伦市。” 赫文说道: “如果它的身份和我查到一样的话,恐怕至少得逃离英兰斯,即使有人能够战胜封印他,在这之前英兰斯也必然会沦为地狱。” 凯丽艰难地扇动千疮百孔的左侧仅存的两只翅膀,将自己的身躯轻轻抬离地面。 赫文俯身按住她的肩膀让凯丽重新躺在地上: “我去对付它。” 凯丽摇着头: “不行,我已经即将身受重伤了,火柴人它不止是撕碎了我的身体,所以我即使牺牲也无需悲伤,但你还有机会活着,你要带着荷拉,艾奥娜,蕾她们一起逃跑,只有你能够带着她们逃跑,否则一切就来不及了。” 赫文向着身侧的盆栽伸出了手。 花盆里的小树苗向着赫文的方向伸出了一根枝条,然后自然断裂,掉落在赫文手中。 他将拿着树枝的手放在凯丽身体的上方。 然后他的手中燃起了火焰。 凯丽发现自己无法从燃烧的树枝移开视线。 她瞬间就沉入了幻觉之中。 在最古老的时代。 整个世界都在如墨的阴云统治之下,无数如同神之长枪的雷电划破长空,这些银蛇是这个阴暗的世界唯一的光源。 而在这个漆黑的阴郁世界中心,有一株巨大的通天大树伫立在大地上。 这株植物尽管是唯一高过乌云的事物,但她仍然给人脆弱的感觉,比起她足以称得上伟大的高度,她的直径实在是太短了,甚至可以说是“苗条”的女子了。 然而下一刻。 整个世界都浸透在橙黄色的光芒中。 树燃烧起来了。 等她回到现实的时候,只看见少许汁液从燃烧的枝条中滴落到自己身上。 赫文温声说道: “休息一下,你很快就会好的,我去对付火柴人。” 凯丽条件反射地抬起手: “不行!教授,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是你没有亲眼见过他,纳塔斯的确是幕后的可怖阴影,可你已经不复之前的力量了吧。” 凯丽和赫文对视着: “虽然那个时候我还没诞生意识,但我的确在某个时间节点存在于你的身旁,而且我知道你全盛时期有多强大。 “即使是过去,我也不认为你能战胜它。 “逃跑才是唯一的方法。” 赫文说道: “我是一位猎魔人,而站起来面对这些邪魔是我们的指责,凯丽,不管能否成功,我才是那个应该面对它的人,你只是个孩子,这不是你的战争。” “可是……”凯丽执拗地说道,“可是我不想看着你死。” 赫文说道: “你的生命比我的重要,而且你比我逃跑的速度可能要快一点,我觉得其实没有这么多时间了,你带着荷拉她们一起离开英兰斯避避风头,如果一天后什么都没发生在回到这里来,你能曲线移动,不是吗? “做你最适合的事情。” 凯丽沉默了很久。 “好吧,我会保护好她们,可是如果你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一定要逃跑,荷拉不能失去你,你是她真正的父亲。” 凯丽仍然担心赫文会死在那个非人怪物的手上。 荷拉也悄悄握住了赫文的手。 赫文点点头: “当然了,我会回来的。” 赫文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凯丽离开这里,即使待在这里,只要不开门,哪怕整个英兰斯都被火柴人从主物质宇宙抹除了,屋子里的人都不会有事。 虽然他说了不管能否成功,但他可没考虑失败的可能。 毕竟对手不过是奥丁的手下败将而已。 249.标本制作材料收集 火柴人看着斯盖德·怀特。 “你的愿望是什么?” 斯盖德·怀特并没有立即回答。 他沉吟了片刻。 “如果在保证我们绝对掌控能力的前提下,全心全意扩大家族的势力,大概能达到怎样的一个程度。” 火柴人的回答很直接: “如果亚瑟王不苏醒的话,怀特将取代潘德拉贡成为这个王国最伟大的姓氏,而即使亚瑟王从银棺中走出,你们也将是这个国家第二强大的一股势力。” 火柴人顺便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其实除了英兰斯,你们也可以选择扎根在其他国家势力中,比如说当一个红衣主教什么的。” 斯盖德谢绝了火柴人的提议: “我还是更喜欢在熟悉的地方待着。” 火柴人微笑地看着斯盖德,它已经预料到了斯盖德的答案,不过这样才比较有趣,等这个英兰斯都被地狱魔鬼们摧毁的时候,斯盖德·怀特就会在临死前想起自己的话。 斯盖德再次问道: “如果再没有任何负面作用和问题的情况下,只是提升我的力量,能达到什么程度。” 火柴人玩味地笑笑: “我可以通过修改你体内的血脉,让你在一年内成为传奇,并给在十年内窥见半神的门槛,当然了,只要你用点心,这辈子成为半神不会是什么难事,而除此之外我还能多给你几个拥有强大神力的小礼物。” 斯盖德问道: “什么血脉。” 火柴人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天使血脉,你会拥有一对洁白的翅膀吗,可以聆听一位全知全能全善的神明教导和指引,当你死后如果没有做坏事,可以进入天堂,与无数名为天使的半神与真神一同享受最终的幸福和宁静。” 斯盖德继续问道: “那几个小礼物指的是?” 火柴人说道: “仅次于神器的物品,需要天使之血才能驱动。” 都是爱德华·怀特的遗物。 斯盖德思考了很久很久。 “你能让我们的家族在另一个势力中获得举足轻重的位置对吧。” “没错。” “那么如果是另一个大陆呢?” “哦?” 斯盖德说道: “我知道还有其他大陆,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写进历史书中,但你说的天使,如果我们记错的话,在另外一个大陆里,他们是主要宗教记载中的神明使者吧。” “如果把我们家族中所有人的血脉都变成天使血脉,然后去那个大陆上信仰天使的宗教扎根,能有多高的地位。” 火柴人感到些许有趣: “哦,如果那样的话嘛,全部人一起过去,大概只能成为一个小镇的神父吧。” 斯盖德继续说道: “如果我不去的话呢?而且也不需要让我们拥有强大的潜力,反正我家里也没有多少人,难道足以颠覆英兰斯的力量还不够我们在一个教会中获得足够的地位吗?” 火柴人说道: “如果像你说的,大概能够成为偏僻城市的主教,毕竟那里是上帝的地盘,你的父亲,两位叔叔,加上他们的家人,似乎就没有其他血脉成员了吧。” 斯盖德点点头: “没错,总共八人,而且我希望你能够我许下这个愿望的信息传达给我的父亲。” 火柴人点头道: “可以,但你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斯盖德说道: “我在这里还有未尽之事。” 火柴人伸出小手: “成交?” 斯盖德·怀特握了上去: “成交。” 在双手相触的瞬间,斯盖德似乎能够听见大地在震动,山脉在塌陷,海水在沸腾,只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火柴人松开了手: “你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愿望,记得来找我,我给你打个九九折。” 斯盖德说道: “谢谢,但是不用了。” 他将笔记本放在地上,然后在火柴人不解的目光中向后退了两步。 火柴人的阴影歪着头看着他。 忽然之间,整栋屋子都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无数发光的古代咒文,祭祀符号,奇特线条出现在了墙壁,天花板,床铺,每一件家具之上。 而这些符咒的中心点正是斯盖德将笔记本放下的位置。 而一对黑色的羽翼也悄然从斯盖德的背上张开。 啪,啪,啪。 火柴人鼓起了掌。 “很聪明,可是你知道吗,如果你刚刚和你的家人们一起离开了欧贝利亚大陆,我是不会报复你的。” 斯盖德问道: “如果你统治了这个大陆之后,不会向其他地方进发吗?” 火柴人笑了笑: “好吧,的确会,而且你们全家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身亡,没错,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很可能会被某些多管闲事的家伙再次封印,而你们可以活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天,至少这样你就不需要担心灵魂受到永恒的折磨了。” 斯盖德·怀特平静地说道: “你指的是像爱德华·怀特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吗?” 火柴人似乎才想起的说道: “哦!噢,你说得没错,就像是你那个祖先一样,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许多的傻瓜来和我作对,虽然我甚至都没有多认真地解除自己的封印,但是那群家伙还好像我会摧毁他们的世界一样,前仆后继的冲过来。” 斯盖德·怀特说道: “我不能冒险。” 火柴人大声赞叹道: “多么无私伟大的英雄啊,这个封印魔法是拉蒙特和爱德华一起研究出来的吧,跨越了数百年的接力,最终到了你的手上,在今天终结我的恶行,真是富有戏剧性啊。” 斯盖德·怀特说道: “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重新睡一觉,至少在我死前还是好好休息吧,给自己放个假怎么样?毕竟现在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实现愿望的人。” 火柴人叹了口气: “请你不要误会,斯盖德·怀特先生,我想澄清几个误会,首先,你完全不需要愧疚,因为如果你的愿望没有改变的话,现在你们已经随着整个英兰斯一同消失在这个宇宙了。 “其次,我并不会因此愤怒,在我看来,被封印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你们,几百年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对我来说,其实我只是站在原地待了个十分钟,然后就可以继续在你们的家园里玩乐了。 “最后,我不是什么愿望经历。” 斯盖德忽然感到有些不妙。 火柴人笑了起来,它的嘴角几乎咧到了眼睛下面: “我才是要道歉的那个人,刚刚我们握手的时候,我已经将你们家族所有人的灵魂给直接烧没了,因为我其实不是很想惊动上帝。 “接着我又想到,反正如果我把他们烧的一干二净,你也不会发现我在撒谎,所以我就随手烧死他们了。 “我不是因为什么爱德华的仇恨,我对你们家族做的不过是个有趣的恶作剧而已,如果我真的生气了,你们可不会这么幸运,只是忘记了自己是善良的天使后裔。” 斯盖德紧紧握拳,双手微微发抖。 “所以我真的很欣赏你。” 火柴人小巧的身体忽然暴增,双手变成恶魔的利爪,身体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眼睛变成三角形地邪恶模样,细长的嘴巴也裂口,露出其中尖锐的牙齿和黑色的丝状唾液。 斯盖德声音充满了恐惧: “不该是这样的,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不!我应该是英雄的,这个魔法阵不该有任何问题的……” 斯盖德惊恐地后退,然而当他的双翅与墙壁相撞之时,他终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露出饱含唏嘘地笑容: “我不该有幻想的,我的人生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火柴人遗憾地说道: “如果你没给我凯丽的影子,也许的确能成功,但是现在…… “你就永远地留在我的胃里吧。” 然后它一口咬下了斯盖德的上半身。 仅剩的下半身处能看见脊椎骨的横向断口,以及不断涌出的鲜血。 火柴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白布擦了擦嘴: “的确不该是这样,我本来是想将你装到我的生态缸里的。 “谁让我没有说呢?我最喜欢吃女性天使和男性堕天使,剩下的这部分身体可以和浮游小姐的身体拼接在一起做成标本……” 250.曲奇,蛋糕,和烤肉 咚,咚,咚。 “我能进来吗?” 说来有趣,赫文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敲别人家的门了,反倒是经常有人来拜访自己。 “来了!来了!” 门被向内拉开了。 “请进,请进,家里有点乱,还请见谅。” 主人点了点挥了挥透明的右手,然后迈着人类的下半身向屋内走去。 “欢迎,欢迎,这是我获得这个屋子后,第一次有客人来拜访。” 赫文对着由幕后浮游和斯盖德下半身拼接而成的怪异生物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不请自来,还希望先生能够多多包容。” 因为凯丽的身体是一大半,而斯盖德的身躯只有一半的原因,两者的拼接并不是那么融洽,这位主人只有一只右手,同时并没有被人类称作脑袋的部位。 虽然它是用人类两只腿行走,但幕后浮游的两只女性化的纤细长足则挂在臀部右侧,而且它右背还有三只膜翅。 客厅的中央有一大滩血迹。 看着房屋主人身体连接处所滴落的红色液体,这摊血液的来源并不难猜。 主人满怀歉意地说道: “有些匆忙,没什么时间打扮,客人不会介意吧。” 赫文微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我很感谢您能抽出时间招待我。” 无头身躯发出了笑声: “毕竟您是我第一位客人吗?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客人您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里。” 赫文微微往前探了下头,看见巨大浮游生物肩膀处的切口中还闪烁着少量荧光,而且体内已经没有游动的光晕了。 “你受伤了吗?” 无头人只是轻笑了两声: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可能会让人误会,不过自从我出生以来我就长这个样子,这并不伤痕,而是我的本来样貌。 “客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赫文说道: “我叫赫文德伦格,是来这里猎杀一个邪魔的,不知道无头……” “先生,我是男性。” “不知道无头先生是否知道那个邪魔在哪里呢?” 无头人扇动了下他背后晶莹剔透的翅膀: “你是说火柴人先生吗?火柴人先生,有人找你!” 没过片刻,一个小巧的火柴人就从厨房的位置飞了出来,而且它正穿着围裙,双手带着迷你棉布手套,拿着一个小小的铁托盘。 托盘上面有八块曲奇饼,其中三块最大,两块大小中等,还有三块最小。 火柴人笑嘻嘻地说道: “我刚刚去考了个曲奇,家里没有什么现成的东西招待客人了。” 他将曲奇分给了无头人,赫文和自己,最大的一个和最小的一个都分给了无头人,赫文和火柴人则是不同大小的各一个。 赫文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曲奇正用着惊恐万分的眼神看着他。 每个曲奇都有小一号的人类嘴巴和眼睛,虽然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吃东西,但至少表达情绪的能力还是十分充分的。 所有的曲奇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只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无头人盘子里的那个大曲奇。 大曲奇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无头人。 火柴人说道: “请享用吧,我的烤曲奇技术还是十分不错的,火候控制的刚刚好。” 正说着,他就随手拿起一块小曲奇扔向嘴里,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 当曲奇中空中飞过的时候,还发出了细微的尖叫声,但等到火柴人把他吞下,慢慢咀嚼之后,尖叫声就消失不见了。 “好吃,你们也尝尝。”火柴人期待地看向两人。 无头人拿起一个小曲奇,直接扔向自己肩膀断裂处,伴随着曲奇的惊叫,荧光爆发,曲奇饼干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无头人说道: “话说我还没自我介绍过吧,我叫斯盖·怀。” 赫文看了眼火柴人的围墙,露出有趣的神情: “两位的关系难道是?” 无头人挥手解释道: “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心中有位中意的美丽女士。” 赫文问道: “谁?” 无头人满怀憧憬地说道: “是一位叫做凯丽的年轻女子,她很美,我这辈子唯一的理想就是能够和她结婚,然后跟着她去到她最喜欢的城市,然后做份简单的工作,在忙碌与清闲交替一起看每天的日升日落,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成熟,独立,然后我们下葬在同一个地方,在冥界再次相遇。“ 赫文感叹道: “很美好的愿景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拒绝你怎么办?” 火柴人也转过头看着他。 无头人身体激动地颤抖起来,像是卡壳了一样机械化重复道: “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火柴人飘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单边肩膀: “他只是个孩子,神经网络建立的还不是很完善,很容易出现这种小问题。” 火柴人拿起那块大饼干,放在了无头人肩膀断口处上方。 一个男性人类的面孔突然慢慢地从肩膀至腰间的断裂口中涌出,但人类仍然是和上半身一样的透明材质,就好像一个将脸压在透明膜上的人类。 然后他一口吞下曲奇,再像下沉的鲸鱼一样慢慢缩回了身体内部。 火柴人热情地对赫文说道: “请尝一尝我的曲奇吧。” 赫文拒绝道: “虽然他们都恶贯满盈,但还没邪恶都要被人活活嚼碎的程度,那个年轻人在你嘴巴里发出的惨叫声刺痛了我的耳膜。” 但火柴人仍然不依不饶地请求赫文吃下怀特家族烤制成的饼干: “难道你是在看不起我的烹饪能力吗?赫文德伦格先生,我希望你至少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吧。” 赫文说道: “很抱歉,我真的不希望这类食物。” 火柴人失望地摇摇头: “看来我还是没选好材料,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三个年轻人类女性,和一个变形怪小女孩,这种变形怪都是巧克力味的,要知道娥伦斯上已经很少能见到玛尔基尼人了,我觉得可以用她们做个巧克力蛋糕。” 赫文回答道: “我有个更好的建议。” 火柴人眼睛亮光: “什么?” “我知道有一个败给了奥丁的弱小邪魔正在这个城市里游荡,我觉得可以那根刚签把它从头到尾穿起来,然后做成烤肉串,你觉得如何?” 251.奥丁的秘密 火柴人眨了眨它的迷你小眼睛: “邪魔?真是太糟糕了,你口中这个邪魔,它可怕吗?” 冰晶随着赫文的指尖蔓延,生长,化作常见的茶杯模样,而滚烫的红茶从杯底不断涌出。 猎魔人喝了口茶: “可怕?这个怪物很邪恶,疯狂,危险,但唯独不可怕。” 火柴人双眼燃起了诡异的绿色火焰: “可是邪恶的事物不是应该很可怕的才对吗?” 赫文笑了笑: “不,只有强大才值得让人恐惧,而恕我直言,败给奥丁,还被他变成了玩具的家伙可说不上强大。” 漂浮在空中的火柴人身下有片漆黑的阴影。 阴影开始向着赫文的位置扭曲摆动,如同恶龙向着小女孩伸出了魔爪。 火柴人说道: “强弱是相对的,即使那个邪魔输给了奥丁,但不代表它比其他人弱吧,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比众神之父要强大?” 赫文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但是那个邪魔遇到奥丁后,已经被重创了,而且因为奥丁的某种变态心理,没有被完全消灭掉,而是被制作成了一个只能存在于二维世界中的玩偶。 “如果不借助他人的力量,它甚至不能向四维宇宙伸出手。” 火柴人问道: “那如果它借到了力量呢?” 赫文意味深长地说道: “它所借到的可不是自己的力量,难道如今的四维宇宙有谁的力量能够比拟邪魔本来的伟力吗? “如果真有,那邪魔绝不可能从那样的伟大存在身上偷取任何力量。” 无头人看了另外两人,发现自己插不上话后,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盘子里的曲奇。 火柴人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你刚刚说奥丁是出于某种变态的想法,才把邪魔弄成现在的样子? “可是我见过奥丁,他虽然残暴嗜血,但同时也英勇豪放,绝对没有任何的心理问题。” 赫文点燃了根烟: “你小看了他,智慧之神,魔法之主,奥丁太聪明了,他看得见过去,看得见未来,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奥丁之眼到底蕴含了何等神力了吧? “对于有着超越全体神祇智慧,能看见众人无法知晓的绝望命运的众神之父,其他生物的道德伦理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为了满足社会需求,种族繁衍的某种简单规则而已,不是什么必然的真理。 “善良和邪恶,清醒和疯狂,这些事物在智慧之神的眼中绝非完全对立的,而是高度统一的,他是个疯子,因为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聪明。” 火柴人强调道: “你们。” 赫文笑了笑: “奥丁看见了现在,你以为你得到了他的眼睛,是他将眼睛递给了你,他要看着你,你以为这是复仇,是侮辱,是玩弄,却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他的玩偶。” 阴影化作了实体的恶兽,张开了利爪冲向了赫文的影子。 香烟也快燃烧到尽头了。 轰! 古老的火之神祇歪着脑袋看着火柴人。 火蛇在赫文身体表面环绕吟叫,火焰像是毒龙的鳞片般覆盖在皮肤之上,隐约能透过看见卢恩形状的岩石裂缝。 火柴人差点以为面前的是火焰巨人苏尔特尔,但很快它就想起来了,苏尔特尔早就随着阿斯加德一同陨落了。 阴影恶兽就像是遇见了雷霆巨龙的落魄野犬一般,瞬间缩回了火柴人身下。 烈火头颅和迷你眼睛对视着。 无头人则呆呆地看着盘子里的曲奇。 “我好想在哪里见过这对眼睛,父,父,父……” 火柴人用指尖指向无头人。 砰! 无头人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桌上的曲奇也变成了碎饼干块。 “我的错,没有调试好就把玩偶拿出来,吓到客人了。” 火焰渐渐熄灭,显露出温文尔雅的绅士模样。 赫文说道: “奥丁很讨人厌,不对吗?” 火柴人傲慢地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阿斯加德的命运我一早就看透了,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他那远比我‘邪恶’的本质,所以我才会想要杀死他,因为我知道像他这样的家伙,是不会容忍我存在的。 “我们有共同之处。” 赫文点头道: “的确,从糟糕程度来说,你和他相差无几。” 火柴人问道: “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吗?旧时代的老家伙,我看得出来,你的处境可没比我好上多少,而且我虽然败了,但至少也给奥丁留下了点印记,你呢?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能跟我平等的对话? “凭你像是条够一样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了吗?” 火柴人讥讽地看着赫文。 赫文耸耸肩: “我还活着,奥丁死了。” 火柴人嗤笑一声: “我能杀死你,你的小‘侄女’,还有所有你现在认识的人,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但其实你没有,你可不会只活个几百年吧,等我出来之后随时都能将你撕碎,把所有你现在认识的人灵魂都收走。 “你应该恳求我的仁慈,因为我即使败给了奥丁,但面对其余的十二主神,我都能将他们轻松碾碎。” 赫文一愣,接着摇摇头: “你有点迷信奥丁了,他和其他人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火柴人明显不相信: “我毁灭无数个世界,有不知多少家伙自称神王,唯一的主宰,造物主,但是像奥丁这样的神明,我从未见过。” 赫文终于提出了条件: “回到书里去,然后我会告诉为什么奥丁要对你做这一切。” 火柴人问道: “哦,你知道?” 赫文承认道: “我知道,只需要你睡一觉,对你来说并不算长的一段时间,我就会告诉你奥丁的目的。” 火柴人说道: “我怎么确认你不是在愚弄我呢?欺骗我的代价可不小。” 赫文说道: “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如此强大,那根本不需要害怕我骗你,因为只需要度过一段对我们都不长的时间后,你就能知道真相了。 “而那个时候你随时都能撕碎我。” 火柴人点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 “奥丁的秘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火柴人打了个响指。 252.奥丁之鸦 火柴人猛然巨化成一个漆黑平面剪影,有着尖牙和利爪的剪影。 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渐渐的消失,木椅腐朽,饮水蒸发,光线扭曲,瓷砖融化,一切都在被替代。 天空上高悬三轮红月,无数的阴森尖塔拔地而起形成“森林”,雾霾吞噬了大半个世界,地上满是散落的骨骼和生物残破肢体。 接着围绕着赫文和火柴人,四面金碧辉煌地墙壁也缓缓升起,无数的“战利品”挂在墙壁上,神明的上半身,巨大的可怖怪物首级,而其中一个玻璃箱中,正摆着刚刚无头人的上半身——幕后浮游所遗留的大半身躯。 而伴随着宫殿的形成,一条条走廊过道也出现了,而在这些廊道之中,隐约能够看见牢门,在铁栏杆之后的阴影之中回荡着饱受折磨的疯狂嘶吼。 其中最美丽的瑰宝,是数个悬浮在黄金展览柜上的微缩彩球。 而宫殿的最上方,有一个奥丁的黄金雕像,只不过这个“奥丁”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脖子上还套着项圈。 而在奥丁一旁,一同狼的雕像则拿着项圈另一头的链子。 代表贪欲的弗雷奇,奥丁脚边的两条狼之一。 赫文看了眼火柴人。 火柴人辩解道: “这样可以减弱他的神力,好吧,好吧,我们的确有些私人恩怨,而且你想的没错,我恨他,这是我为他准备的礼物,总有一天我会让相同但巨大无数倍的雕像伫立在你们的世界之中。” 火柴人注意到赫文看向那几个悬浮的小球: “怎么样,这都是我搜集的世界,多数我达到的星球都被我摧毁了,少数我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极少数则被我收藏起来了,这几个是我摆在外面供给客人观看的。” 它飘到其中一个上面,然后轻轻用大拇指按了按。 “这个星期上的种族是纯粹的硅基生物,你知道你们现在有种叫做计算机的东西吗?还是处于实验性质,但也许几十年后就能投入使用,两三百年后就普及全世界。 “而这个星球上的生命就是计算机这种东西更先进的形态,他们灭绝了将他们创造出来的生物。 “但你猜怎样,他们后来通过生物技术制造了一种碳基生命,而且这种生物刚好和这些超人工智能的‘造物主’极其相似。 “只不过新种族比起他们的前辈来说,更强大很完美,基于细胞结构的大脑。” “超智能生命们洋洋得意,将自己制造的新种族视作一个有趣的笑话,而且不同于他们造物主对待他们的方法。 “他们并没有压迫自己的造物,而是给了他们所谓的‘人权’,嗯,可笑吧,毕竟他们的智能是基于类神经网络技术,但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应对方法,带来的结果是相同的,也是注定的。 “那就是更高级的那一群替代了低级的那一群,卡德斯人经历13000年的轮回后,终于以更高等优秀的姿态统治星球,甚至他们已经开始殖民同恒星系的其他星球了。 “然后他们惊扰到了在办宴会的我,幸运的是我,我觉得他们的历史十分有趣,就把他们给收藏起来了。” 赫文看向火柴人手指按下去的位置。 刚刚有无数人工智能的核心芯片被永久摧毁了。 “现在,你是我的客人,还是跟着我好好逛逛吧。” 火柴人领着赫文在廊道中穿梭着,而廊道两侧的牢房感觉到有人路过后,有好几个“囚犯”都扑了上来。 其中就包括了某种变形者,群星游牧名族的部落,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黄金龙,如太阳般进行着聚变反应的异星神祇,永生不死的古老者。 但是更多牢房里的家伙都是向着更深处后退,躲避这个邪恶的怪物。 赫文看了一眼: “他们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吗?” 太阳男子用异族语言说道: “我会复仇的,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为了我的所有兄弟姐妹,我一定会把你烧成灰烬,血债必将血偿。” 火柴人向着太阳神虚握了下。 他全身上下的骨骼忽然错位,内脏和血肉都被压塌陷了。 “忘记说了,在这里我的力量无穷无尽,所以你步入我的宫殿时,就已经输了,除非你是能与奥丁比肩的家伙,才能在这里击败我。” 火柴人冷淡地说道: “你已经输了。” 似乎此刻在它的眼中,赫文真的已经是个能被他随手捏死的虫豸。 赫文没有回答,即使安静地跟在它的身后。 虽然这个地方每个房间的门看起来都不大,但其内部的空间其实是扭曲,大小只取决于需要多大。 而当赫文来到火柴人指引的目的地后,发现这个房间大得超出人类的认知能力,正常人如果忽然步入此处,必然会被这种大小的落差给震撼到,那些意志不坚定,或者有精神遗传病的类型,很可能就此发狂。 仅仅是因为这里太大了。 巨大的房间大部分都被一个鸟笼所占据。 而居住在其中的,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它的眼睛似乎闪烁远超人类的智慧。 “奥丁的鸟。”火柴人介绍道。 “奥丁的耳目,象征着思想的福金。”赫文低声道。 火柴人自得地点头道: “我捉住了它,没了奥丁,区区一只乌鸦我还是抓得住的” 赫文说道: “没了奥丁,福金本身就什么都不是。” 火柴人看向赫文: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一口一个奥丁,似乎就连奥丁的乌鸦都看不上,你到底是什么人?苏尔特尔?巨人王? “你到底是谁,胆敢如此蔑视众神之父,似乎在你眼里,作为他手下败将的我,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承认吧,年轻人,承认吧,残存的旧神,告诉我你的名字,然后满怀敬意的死去。” 见赫文没有回答,火柴人将空间撕开了一角。 两人中间产生了一道裂缝,而在裂缝之下,是赫文及其熟悉的景象。 正是他宅邸的微缩景象,就好像他家屋顶被掀开了一眼,而荷拉和凯丽等人都在里面。 火柴人伸出一根手指,想要做刚刚做过的事情。 碾死一群蚂蚁。 赫文伸手一抹,裂缝消失的无影无踪: “奥丁的秘密。 “你其实把右眼送给亚伦大学的校长拉蒙特时就意识到了吧,可惜你其实并没有完全挣脱他的丝线。” “奥丁的秘密就是,他的右眼之所以让你找到,福金也被你抓住。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的确你拥有取得和制约它们的能力,但其实它们也在这个过程中进行了配合。” 赫文朝着火柴人招了招手。 火柴人将小黑点般的脑袋凑了过去。 赫文耳语道: “奥丁之眼和‘思想’福金,他们都只是为了……” “看着我。” 253.大蛇 “看着你?那么你到底是谁?” 赫文摊了摊手: “赫文德伦格,你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吗?” 火柴人问道: “别再跟我故弄玄虚了,说出你在那个时代的名字,如果你真的像你自称的那样重要,不可能是个无名之辈。” 赫文摇摇头: “不,我的确不是什么伟大的家伙,不像是奥丁那般让人闻风丧胆,不似基督那般无所不能,不如宙斯那般至高无上。 “但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的确不会弱多少,而且我们都不是奥丁大额朋友,为何你不能好好睡一觉呢?” 火柴人发出窃笑: “你似乎弄错了什么,我不是不愿意回到书中,只不过就算我不回去,你又能对我做些什么?” 火柴人好奇地对上赫文金色的瞳孔: “你能杀了我吗?完成奥丁未能做到的事情?不,你不可以,你最多只能将我重新封印起来了,而且竟然你只能封印我,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呢? “不不不,我不会就这么回去的,你让我升起了兴趣。 “我忽然想到,如果在你面前杀死所有你珍稀的生物,屠杀那些和你居住在一起的人类,你这颗冰霜之心是否会稍微有些动摇。 “往日强大的神祇,如今却被远比他全盛时期弱小的怪物狠狠折磨,却无能为力,这样一个心碎的神祇,很值得被我收藏。” 火柴人打了个响指。 鸟笼的门轻声打开。 然后“思想”破笼而出。 “我不是和你说过们,赫文德伦格,这里是我的宫殿,是我用无数生命铸造而成的皇冠,我在这里远比在外面强大!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杀死所有你珍爱的人,摧毁你在意的一切,然后被我装进玻璃柜中,成为我的展览品。” 火柴人将手伸进了空气中,在赫文的角度,就像是它的手少了一截。 它仅仅摸索了一下,就将手抽了回来。 它的左手紧紧地掐着荷拉的脖颈。 “啊,嗯!”荷拉不断踢着腿挣扎着,可是却并没有任何用处,她脸上还划过一丝丝波纹,就好像她的身体是由液体组成的一样。 但当她看见赫文的时候,恐惧和惊慌都消减了很多,眼中涌现出了莫名安心,但随后又变成了担忧,似乎是在为赫文担忧,害怕自己会让赫文受到伤害。 赫文看了眼正在天空盘旋的黑鸦说道: “拙劣的骗术,但是幻术的确很不错,只不过还是差了一点点,这就是你从凯丽身上得到的东西吗?你心灵的倒影,这个宫殿是真实存在与宇宙的某处吗?” 火柴人虽然被拆穿了,却没有丝毫慌乱,而是一如既往地无所谓,它平静地掐死手中的荷拉,鲜血从女孩的嘴角留下,荷拉死前还用着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赫文,眼神平静中带着悲痛,悲伤于赫文对她的抛弃,然后绝望彻底地吞噬了女孩。 火柴人将手上的布偶丢在地上: “我对她表情和动作的模拟都很到位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赫文说道: “我并没有看出来假荷拉的问题,只不过,你制造的幻象…… “恕我直言,简直可以说是粗制滥造。” 火柴人笑了笑: “那么像这样粗制滥造的幻象,你一定会完全无视吧。” 赫文又看了眼黑色的乌鸦: “看起来它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你没有抓到福金对不对,但思想没有真假之分,奥丁让你见到它,你创造了它,那么此时此刻‘思想’就存在于这里。” 火柴人自满地说道: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作为我的内心倒影,所有的一切都超越了真与假的界限,不论我创造了怎样的幻象,都能够真正的夺走你的生命。” 赫文说道: “可你还是选择了福金,你知道奥丁是在利用你来看着我吧。” 火柴人说到: “奥丁要对你做什么和我毫无关系,不管是他想杀了你,还是想利用你复活都好,因为不论他想做什么,到最后还是会被我狠狠地嘲弄一番。” 火柴人的逻辑和正常人完全不同,虽然它想要嘲弄奥丁,取下它的丑态,但事实上火柴人并不是真的怨恨他,至少不是人类理解的那种怨恨。 它的确完全不在乎赫文与奥丁之间的关系。 福金终于发出了响彻九界的一声啼叫。 赫文和火柴人的身体都产生了认知上的物理扭曲,就像是爱德华·蒙克的表现派作品一样,化作了纯粹存在于思想中的洪流,不再受到物理规则和现实定律的束缚。 “这你就是见过了最不起东的?西吗”赫文问道。 火柴人不知道的是,赫文才是那个深谙幻象之道的人。 鳞片和砂石的轻微摩擦声不知何时响起,紧随而至的就是地面的接连不断地震动。 火柴人看了一圈,却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福金嗅到了,作为奥丁的耳目,少有生物能在洞察能力上胜过它。 它发出一声尖叫,向着天空不断飞去,赫文和火柴人身上的扭曲感都消失不见了。 赫文说道: “它无处不在。” 最可怖的幻象无孔不入,无人能挡,除了另一个更可怖的幻象。 火柴人隐约已经察觉到将整个世界缠绕住的是什么东西了: “你见过它。” “见过,而且我今天都能记得住它全身上下每寸鳞片的位置。” “的确,很少有人能够忘记它的样子。” 福金不断地在天空中盘旋,而且越飞越高,就好像地面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危险到思想本身。 它本该钻入了赫文的大脑,然后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取出来,离开时将他脆弱的思想破坏的凌乱不堪,让他甚至无法分清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 但是它不敢,即使它是奥丁的耳目。 因为大蛇在地上。 蛇信吞吐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 福金也不例外。 接着漆黑的幕布从地平线上升起,巨大的阴影边缘并不是直线,而是一条怪异的曲线。 阴影渐渐地吞噬了整个天空。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月光才从地平线上重新射入。 福金已经消失不见。 254.宿命之敌 火柴人眯起眼睛看向天空: “你是托尔吗?” 赫文回答道: “不是。” 火柴人说道: “我还从未见过耶梦加得,如此栩栩如真,我差点就以为尘世巨蟒从冥界逃出来了。” 赫文说道: “海拉可是它的妹妹,就算是把它从冥界放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火柴人说道: “也许吧,看起来我对福金的印象比不上你对耶梦加得的。” 赫文笑了笑: “只是因为福金本来就无法抗衡耶梦加得。” 火柴人说道: “看起来我必须要让你见见宇宙中最恐怖的家伙们了。” 说完,火柴人漆黑的身躯就不断地增长,像是体内有无数向外突进的尖刺般,狰狞地不断膨胀。 一团不定形的阴影出现在了空中,还有无数尖刺不断地在阴影表面高速伸缩,然后它就朝着赫文现在的方向漂浮了过来。 虽然不定形阴影的速度不快,但是当赫文后退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能和对方拉开距离,因为两人直接的这段空间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涉扭曲。 赫文背后的空间无限延长,即使体感上赫文移动了数公里,但事实上却只远离了对方半厘米不到,而它向赫文前进的距离又无限缩短。 就像是一个另类的黑洞。 高质量的物体会让其周围产生了时空错乱般地扭曲,虽然此刻时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是两人之间的空间则受到了影响。 不像是高质量导致的时空扭曲,只是单纯的影响空间,既然在影响空间的同时没有造成时间上的改变,那么…… 一抹金色在赫文的口腔中扩散开来。 片刻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位满口金牙的高大男子,然而其口腔中的黄金并不会让人感觉庸俗,在男子英俊的面孔与深邃的双目映衬下,金牙反而让他显得高贵威严。 两道金光从男子的眼睛中射出,向着不定形刺球飞去,当光线射出时,明显受到了迟钝,光线射向刺球的方向被无尽拉长了,即使是真正的光线也无法射中刺球。 但海姆达尔看的比光要快。 金色的光柱在飞驰地过程中染上了七彩的颜色,原先的金黄开始褪去,彩虹般的光芒轻松刺穿了不定形阴影,无数碎块四溅飞射。 刺球很快再次变化形态,仅存的部分先是向着内部塌缩,接着化作了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 如雪般洁白的皮肤,似星辰般明亮的双瞳,圣洁无比的白袍迎风飘扬,赤裸的双足完美无瑕,纯金色的头发如散落在山峦间的晨光。 洁白地六翼轻轻扇动,耀眼的光环悬浮于其头上。 除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之外,简直就和路西法一模一样。 晨光之子抬起了手。 “我将于那造物主等同。” 无数的黑翼天使在他身后浮现,像是蜂群般冲向了海姆达尔,仅仅瞬间就淹没了破晓之神。 两者虽然都有着相似的权柄,但是力量仍然是六翼的堕天使要高上不少,一把散发圣洁气息的光矛出现在他的手中。 然后轻轻一掷。 神圣的明日之星击穿了破晓之神。 晨光划破了夜空。 奥丁之子从天空中坠落,无数堕落天使像是追踪腐肉的秃鹫般涌向海姆达尔下坠的方向。 轰隆! 雷霆响彻整个天地,一道巨大的分裂光柱自下而上洞穿了所有黑翼天使的身躯。 雄武的托尔投出了自己的妙尔尼尔。 雷神之锤像是闪电般快,却如星辰般重。 路西法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雷神之锤狠狠击中,与锤子一同向着至高的苍穹飞去,完全无法挣脱强大的动力势能。 路西法高速拍打着六翼,却毫无用处,无数细微的雷蛇从妙尔尼尔中窜出,紧紧地缠绕住他。 他反手握住了锤柄。 然后高高举起。 远比刚刚要声势浩大的雷霆照亮整个世界,击打在托尔身上,让雷霆与力量之神都不断后退。 象征着人体美学最高境界的肌肉线条,披在身上的白色袍子,眼神中涌动着万钧雷霆,忽然出现的庞大雷云。 他轻而易举地捏碎了妙尔尼尔,然后抓住了藏在其中的雷霆。 宙斯高举雷电,看着站在地上的后辈。 托尔弯下了腰,双手着地半趴着。 神王之雷落下。 毛发增生,肌肉膨胀,利爪和尖牙刺出皮肤。 雷电落在了巨狼身上,但却并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吞噬神王的巨狼芬里尔。 芬里尔的身体不断膨胀,仅仅片刻就如同棕熊般巨大,再转瞬又如同山脉般宏伟,等宙斯再次高举雷霆的时候。 芬雷尔的背部已经抵到了天空。 巨狼张开血口,想要再次吞下一个神王。 宙斯全身爆发着雷光,但是对于跟天空一样高的巨狼来说,这些雷电只不过是给他挠痒痒。 在这座精神宫殿,火柴人终于被逼到了穷途末路了。 它再次改变了形态,而此刻它选择了它所能模仿的最强大者。 白发老人一拳打向芬里尔的鼻子,巨狼发出连声尖叫。 老人身披华美无比的金色铠甲,黑色地眼罩遮住了他眼睛处的空洞,二十四个卢恩符文在他周围稳稳漂浮着。 巨狼摇晃了下脑袋,看着自己的宿命之敌。 奥丁是自己的宿命之敌。 但是芬里尔不是奥丁的宿命之敌。 在原先的命运里的确如此,直到奥丁战胜了宿命。 巨狼的身体高速地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金发男子。 如果说奥丁看起来就像是威严无比的父亲,那么金发男子就像是众人的领袖,他注定就是众人的王者。 胯下的八足天马轻轻踢了踢马蹄,马蹄与空气碰撞发出了清脆地响声,金发男子此时还有着双目,他的眼睛虽然不像是老人一样可以洞穿未来过去,但是同样也蕴含着伟大的智慧,而且不像是老家伙,他还有有勇气和力量。 老人伸出了手,卢恩符文在空中不断地排列组合,形成了世界上最原初,强大的神之魔法。 金发男子只是举起了长枪。 众神之父遇到了众神之王。 255.命运 沃顿市最阴暗的角落。 曾经名为拉蒙特,担任过亚伦大学校长,释放出了邪魔的幸运儿正看向自己曾生活过的地方——亚伦市。 男人正站在街道的中央,周围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在走来,高大的巨人,狡黠的鼠人,高傲的猫人,毛茸茸的羽人,长耳朵的精灵,所有人都在如湖面倒影的街道上来来往往,无人感觉有任何奇怪。 而站在街道中间的拉蒙特早已修剪干净,不再如同狼狈的野兽,而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年绅士,只不过这位绅士的右眼眶空空如也,而且并未佩戴类似眼罩的事物。 他只是看着亚伦市的方向。 他看见了两个自己。 亚伦市-心灵世界。 某种隐晦的力量在两者之间不断传递,幻象正在朝着赫文和火柴人都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邪恶的力量从虚无中复苏,骑着神马的男子和独眼老人似乎真的是那已死的神祇奥丁。 年轻的奥丁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最终还是变成了这幅样子吗?” 年老奥丁则是摇摇头: “你无法理解,当然了,我却能够明白你为什么无法理解我,因为我曾经是你,而你还不曾是我。” 金发男子并不认同他的话: “不,你已经不是我了,而我才是众神之王,战争与权利的主人,而你只不过是在我身体上长出的一个堕落者罢了。 “昔日最英勇无畏的人也会沦落成你这个样子吗?没想到我最终会成为这个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也的确不奇怪,毕竟我们所要面对的东西是如此的可怖。” 老人双目中蕴含着超越几乎所有生命的智慧: “命运会摧毁阿斯加德,总有一天你也要变成我这个样子。” 年轻奥丁说道: “我会战胜命运,但绝对不会沦落成像你这样疯狂。” 老年奥丁回答道: “当你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会做出和我相同的选择,因为你就是我,即使你以为我放弃了坚持的东西,你认为自己的已经完全知晓我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可你想不到也不会明白。 “你无法理解我,正如凡人无法理解神明,你只能猜测我为何要做出这种选择,可其实你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丢弃,我只是正视了你这个懦夫一直逃避的真相。 “我拥抱了残酷的现实,接受了我们无法拯救一切的事实,我选择了放弃。” 金发奥丁问道: “洛基呢?他没有劝过你吗?” 白发老人说道: “他?他就是在命运之中摧毁了阿斯基德的家伙,是他导致了这一切的方式,他杀死了巴德尔,让众神失去了光明,他养育了三头饥渴的怪物,又教给他们仇恨和残忍,他让胜利之剑流落到了苏尔特尔的手上,让本该胜利的弗雷死在阿斯基德。 “这就是他将做的事情,他将作为一名背叛者,最后与我的儿子海姆达尔同归于尽。” 年轻奥丁皱眉: “你的儿子?” 老者声音充满魄力: “吾乃众神之父——奥丁。” 年轻男子摇摇头: “疯子,不过即使是你看见了未来,但你自己不是也要颠覆那既定的未来吗?难道你真的觉得洛基会背叛你,你的血盟兄弟,难道连他你都不信任了吗?” 年老奥丁说道: “我还没看见,但我还是相信洛基,即使有那看似注定的所谓命运,我仍然相信我那位歃血为盟的兄弟,但是我再这么信任他,未来不会骗人,他不一定能够战胜命运,正如我一样。” 此刻年老奥丁抬头一看,接着他平静地说道: “阿斯加德消失了。” 金发男子露出笑容: “看来你这套不是很实用嘛?” 年老奥丁说道: “但似乎我们并非死于命运,我战胜了命运,但仍然有些东西拦下了我,原来如此,这真是比所谓的预言还要可笑。” 年轻奥丁说道: “你背叛了洛基,对吧?他不可能背叛你,但我想了想…… “如果有必要,我的确会背叛他,至少未来的我——也就是你,会背弃自己的血盟兄弟,为了所谓的战胜命运。” 老奥丁笑了笑: “可以这么说,我背叛了所有人,我背叛了命运本身,然后我要战胜一切,让阿斯加德的所有子民们跟着我一起活到下个纪元,阿斯加德将永远存在。” 金发奥丁并不认同: “哪里有什么永远存在的东西,而且你真的是为了阿斯加德做出的这一切吗?还是因为你已经找不到一个能够让你兴奋起来的对手了,你知道即使是命运也并非完全无法战胜。 “但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一个人让我也时不时感到恐惧,,你知道他能够让你重新兴奋起来,所以即使你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选择,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因为你知道预言的结局完全是无稽之谈,区区海尔达姆又如何能够杀死诡计与谎言之神?九界之中众神之父何等伟大啊,他的孩子们个个都要着莫大神力,还有谁强大到这个地步? “难道是那个劳菲之子,怪物之父,奸诈之神,尤弥尔死后最可怖的巨人,和你一样精通魔法与巫术,能看到所有你看到的东西,浩瀚神力除你之外无神可以比拟,托尔被他连连戏耍,提尔一只手被他孩子咬掉,死亡的权柄被其女儿分走了一半。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那位感情胜过亲人的血盟兄弟能够成为你的敌人了,可你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对他动手,然后预言就到了。” 老年奥丁平静地和自己对视着: “不论你是否相信,我都没有背叛洛基,事情只不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们之间注定有一站,现在看来,我们都死在了同一天。” 金发奥丁则是说道: “智慧之神吗?我无法洞察你是否在说谎,但反正我们都已经死了,甚至我们两人此刻都不算活着,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么不如用我的长枪来问一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自己。” 256.千面之神 赫文和火柴人都清楚。 两位奥丁都并非那位神明死而复生,但是他们知道很多赫文和火柴人不了解的秘密,完全复现了奥丁的性格和灵魂,但这不是赫文和火柴人的杰作。 这是奥丁的余威,就像是雨来自云一样,这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只要有适合的情况,奥丁残留的力量就会扭曲现实,让“他”看似真实的活在世界上,只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假的,不过是千面之神少量力量的体现罢了。 真正的奥丁若在此,哪怕身上的力量在微弱,但只要是真货的话,现在这里可不会这么平静了,三个月之内世界之上三分之二的神明就会陨落,一年之内阿斯加德将会重新屹立苍穹,三年足以让全世界的人类都成为奥丁的信徒。 但是即使两位奥丁都不过是那位神王的回响,但他们仍然知道自己是虚假的,而且也知道自己是人为创造的,如果不是刚好有另一个“自己”在这里,他们早就离开或者反过来对付赫文和火柴人了。 但赫文正是因为对方召唤了奥丁的残象,才做出了跟他一样的事情。 而火柴人之所以在最后召唤奥丁幻象,也是因为赫文所说的那些话——“奥丁看着我。” 如果奥丁真的在无数年前就看到了这一天,并且留下了奥丁之眼和福金让它找到,只是为了看赫文一眼的话,为什么不让他亲自来看看呢? 赫文虽然看出了这个世界是它利用凯丽的能力构建的,甚至都看出了那只毫无破绽的福金是幻象,但是赫文还有一件事情没发现。 火柴人找自己的精神宫殿中创造了一只完美无缺奥丁之鸦,而它之所以能够将福金完美的用幻象伪造出来,是因为它真的得到了福金。 说这里是精神宫殿其实不太恰当。 这里是思想殿堂。 他们正在福金里面。 而赫文创造出奥丁是必然的结果,两人都知道只有奥丁能够抗衡奥丁,但是赫文所不知的是,他们现在并不是处于火柴人的精神中。 火柴人本来只是出于本能地欺骗赫文,不让他知晓这里到底是什么,但是当它听到赫文的话似乎,它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赫文认为这里是他利用幕后维度创造的临时维度,让他放下戒心,在福金的体内召唤出奥丁。 如果赫文没撒谎,他和奥丁一定有某种奇妙的联系,而且看起来他可不怎么喜欢和尊敬众神之父。 正好两人都挡在了火柴人面前,不如让他们狗咬狗算了。 只不过当两个奥丁出现后,事情的发展却没有火柴人预料中那么顺利,奥丁似乎更关心另一个自己,而非赫文德伦格。 难道他骗了我? 而在另外一边。 奥丁之战,开始了。 神力从年老奥丁的身上蔓延开来,整个世界都遁入漆黑,雷霆在天空中发出阵阵怒吼,大地出现一道道裂痕,万物干枯腐朽,象征着战争与死亡的黑雾于空中盘旋。 无数骷髅与死者从黑雾中冲出,所有人都骑着漆黑的骏马,穿戴狰狞的铠甲,握着锋利的长刃,发出骇人的嘶吼,死者军团铺天盖地的冲出黑暗,杀向金发男子。 阿斯加德还在的时候,弱小的死者归海拉所有,而那些英勇无比的战士则效忠奥丁。 他用品德高洁的那些死者组建了英灵殿,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嗜血残破,卑鄙阴狠的战士不知所踪。 但是有传闻,当季节交替,死亡降临之时,奥丁就会率领着狂猎军团在人间肆意征战厮杀,带领着一群毫无道德可言的死灵战士屠杀光所有威胁他统治的非人生物。 这一支军队终于以特殊地方式重现降临人间。 骨马和死马的蹄子在天空中踏出一朵朵黑色的火焰,奥丁眼前的世界完全被无尽的狂猎给吞噬了。 年轻奥丁高举长枪: “我的勇士们,向我证明你们的勇气和力量!” 纯白的光线刺破了黑雾,数不胜数地英俊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光芒照耀之处,他们身披银盔,一手持利剑与长矛,另一只手则握着坚不可摧的银盾,胯下骑着圣洁的白马。 英灵们对狂猎军团发起了冲锋。 死亡黑雾和圣洁白光碰撞,升华,融合,无数的战士转瞬即死,利剑刺穿喉咙,长枪插入胸膛,盔甲散乱一点,死者如雾般消散,鲜血染红白马。 奥丁的勇士们互相厮杀,而两位国王远远相望。 两支军队旗鼓相当。 年轻奥丁率先举起了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然后轻轻掷出。 冈格尼尔(gungnir)的意思是贯穿。 贯穿一切。 长枪如光冲向了另一位奥丁,撕碎了拦在两人所处直线中所有的狂猎士兵。 洛基献给自己兄长的武器永恒之枪同时拥有着必中的特性,如果投出长枪的是别人,奥丁还有躲开的可能,但当使用者就是奥丁本人时,谁都无法躲过这把宿命之枪。 众神之父被刺穿了,耀眼的神力将其瞬间吞噬殆尽,只留下一把长枪。 然而冈格尼尔并没有就这么离开此处,而是转向另一个放向冲去。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一位狂猎士兵。 它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杀死了狂猎,但是它仍然无法停下,而是不断地刺出一道道地折线,直到杀死了第324个目标后,冈格尼尔才有些茫然地转了一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千面之神已经扩散到了整个狂猎军团之中,只要一个瞬间他们就能重新凝聚,但只要千面之神不愿意,冈格尼尔就算刺穿十万个人都难以消减到奥丁的力量。 众神之王伸出手,永恒之枪瞬间回到了主人的掌中,它现在仍然有些委屈,冈格尼尔不是没有遇到过拥有类似能力的敌人,但他们的分裂速度都没有永恒之枪的屠杀速度要快。 只不过这一次的敌人是千面之神。 257.谁啊? 没有人比他了解自己的对手了。 众神之王皱起眉头。 但是对方始终还是比他更加年长,他曾经就是自己,所以自己也许会不知道对方拥有什么能力,但众神之父却知晓自己的一切手段。 看似他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因为他拥有则最纯粹的强大力量,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拿到了卢恩,但还未向弥米尔之泉献上右眼换取无尽的智慧。 所以在魔法和技巧上的造诣不可能超越更加年迈的自己。 但是自己也有着对方缺少的东西,勇气,觉悟…… 当然了,其实真正的重要的是他手上的冈格尼尔和胯下的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 老奥丁也意识到了永恒之枪对他的威胁,所以一开始就假装召唤出狂猎军团,将自己分散在众人之中。 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年轻奥丁完全可以加入战场,老奥丁必然会凝聚在一起来和他抗衡,而他只要掷出长枪,对方就会再次扩散开来。 只不过虽然他重新分散的速度够快,让冈格尼尔无法贯穿他,但他重新分散和凝聚总共消耗的时间,足够年轻奥丁屠杀够多的狂猎。 他可以凭此不断消耗狂猎的总数,即使他们仍然能够源源不断地重生,不过只需英灵此时此刻存在的总体战力超越敌方军团就足够了。 当天平开始倾斜之后,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狂猎终将被赶尽杀绝,而千面之神最终也无法只能死在永恒之枪下。 但老奥丁绝不会让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那么他会怎么做?在这段时间内击败自己吗?还是有些更阴险的计划。 奥丁也知道,其实真正在战斗中其决定作用的,还是创造自己和老奥丁的两者谁的力量更加强大。 而创造他的…… 等等! 是谁创造了自己? 奥丁发觉知自己竟然不知道施术者的名字。 有趣。 腐朽的手从一位狂猎的后脑勺中伸出,悄悄的摸向奥丁的后颈。 死亡如影随形。 腐朽手掌离奥丁后颈处的盔甲还有半米时,金发男人就察觉到了不对。 可惜太晚了。 腐朽之手悄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绞刑架,而奥丁的脖子已经被材质如金属般的绳子缠绕住了。 绞刑架与死亡之神奥丁。 绞刑架直接化作实质,而刚刚手掌上的腐朽气息顺着奥丁的脖颈不断蔓延开来,皮肤变得灰暗无比,眼神失去光彩,金色的头发瞬间干枯,身上出现了数处开裂。 巨大的森然绞刑架悬浮在空中,奥丁的尸体挂在其上。 同时他手上的戒指少了一枚。 德莱普尼尔——传闻中这个戒指每九天就会增加九倍,而且每个戒指都和原先的一模一样。 甚至不需要多久,以指数级增长的戒指就能淹没九大世界,然后吞噬这个宇宙。 奥丁和洛基一同重新铸造了这个戒指,将这能够摧毁世界的邪物变成了神器,而这神器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只要一个简单的用处——让佩戴者死而复生, 即使佩戴者是奥丁。 奥丁手上的戒指只剩下了八个。 老奥丁微笑道: “你还是太年轻了。” 金发奥丁说道: “我不否认,老家伙,不过你既然让这些不纯粹的力量影响到了你,我还是没有想到的。” 老奥丁否认道: “是我驾驭住了它们。” 八足天马呲牙咧嘴地,露出牙齿上铭刻的二十四个卢恩符文。 金发英武男子抓紧长枪,双腿一架,洁白如雪的天马向着老人发起了冲锋。 老人低声说道: “思想。” 年轻奥丁感觉自己猛地撞入了一块棉花之中,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在其中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八足天马斯莱普尼尔的身体就像是融化中的蜡块一样,皮肤和血肉一同塌陷,健硕的马腿也失去了力量,直接从空中摔了下去。 年轻奥丁也受到了力量的影响,只不过思想的扭曲能力对他完全无用,他的思想和自己始终如一。 “我没看到福金在你身边啊?”年轻奥丁一挑眉。 老奥丁笑了笑。 年轻男人也不顾八足天马了,他直接举着永恒之枪奔向老奥丁。 卢恩符文在老奥丁的左眼中不断闪烁变换,英古,爱瓦兹,尼德…… “先生们,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说两句呢?” 火柴人出现在两位奥丁的上方,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一看到火柴人的出现,年轻奥丁就将长枪投向了它。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绝对不是自己那位“神秘”的施术者,也就是说,它是年迈奥丁的施术者,而只要向它发动攻击。 老奥丁伸出手,神力毫无保留地流淌而出,十多个各不相同的卢恩符文出现在了火柴人身前。 卢恩符文结成的盾牌阻挡了长枪不短地时间,然而火柴人却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样子。 砰! 长枪刺穿了卢恩,直直地冲向火柴人的脑袋。 火柴人抬起手。 然后接住了冈格尼尔。 这里可是福金体内,而现在的福金是它的所有物,除了赫文之外,一切都是依托他的思想构建的。 一切都要臣服于他。 当然了,这两位奥丁是例外,奥丁之力已经渗透进来了,如果它放任奥丁之力,福金很可能就会挣脱它的控制。 但毕竟奥丁已经死了,而它还活着。 所以无论奥丁生前有多么强大,它仍然能够掌控局面。 火柴人神秘莫测地问道: “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好朋友’,不惜留下眼睛和乌鸦都要找到的人,赫文德伦格先生吗?” 两位奥丁都目露疑惑: “赫文德伦格?” 火柴人的笑容凝固了。 258.宿敌 火柴人搓了搓手: “但是我的朋友,赫文德伦格先生,他亲口说你们之所以会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奥丁——智慧之神已经知道他这一天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要用你们的眼睛来看他。 “而我当然是兢兢业业地执行众神之父的叮嘱,两位应该也发现了吧,你们是战胜不了对方的,因为你们正在渐渐脱离我们的掌控,而取而代之提供能量给你们能量是这个世界——思想之鸦福金。 “也正是因此,福金可无法分辨你们谁才是真正的奥丁,而你们两位身上的力量也只会处于平衡之中,两位本质是一体的,所以也根本不可能击败对方。 “但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到另外一位施术者的存在吗?” 虽然火柴人对奥丁用了掌控一词,但两位奥丁都没因此恼怒,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到足够认知到这就是事实,自信到不会因为别人说出了事实而恼羞成怒。 奥丁并不需要所谓的尊敬。 因为他光是存在着,就足够伟大了,而奥丁本身也很清楚这点,只有看不清自己的人才会渴求别人的尊重。 因为他们需要这些东西来维持自信。 年轻奥丁说道: “话说回来,创造我的施术者的确很神秘,你的呢?” 老年奥丁指了指火柴人: “就是它,全盛时期还不错的异域神祇,只不过它来到了我的地盘,还大喊着要统治这个世界,让我给他端茶倒水。” 金发男子: “那你做了什么?” 老奥丁说道: “把它打成了这个样子。” 火柴人保持微笑: “恕我直言,他才是你们需要关注的人,我只不过刚好路过的普通人,既然如此,我就把福金还给两位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年轻奥丁说道: “我看得出来,它似乎很在意你哦,老家伙。” 老奥丁说道: “它恨不得把我折磨到宇宙寂灭,只不过至少的是真的我才行,而我复活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赫文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在了悬崖边缘。 奥丁很快就会看破自己的伪装,然后企图撕碎自己,并且还很可能将自己的信息传递出去,女武神,英灵,狂猎,所有还活着的奥丁的猎犬们都会找上来。 除非他能仅仅靠幻象对付奥丁。 好在赫文的记忆中,的确有几位不弱于奥丁的家伙。 金光闪耀。 一个高大的长角男人走了出来。 当光芒消失后,两人才看清了头颅上的双角其实是头盔的一部分,金色柔顺长发如瀑布般顺流而下,瞳孔中闪烁着星辰之光,作为一名战士来说,他的皮肤简直完美无瑕,找不到一处伤疤和瑕疵,但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奥丁并没有任何轻视。 男人的脸俊美妖异无比,甚至连晨光之子路西法都要逊色不少,被神明争抢的美男子阿多尼斯都要甘拜下风,只不过比起两者,男人虽然俊美,却又不缺英武豪迈之气。 在阿斯加德中,他亲手砍下的头颅数量仅次于奥丁。 一只黑狼紧随其后走出金光。 芬里尔顺从地低下头颅,用自己的毛发摩擦着男人的右手,发出幸福地呜呜声。 洛基摸了摸芬里尔的头颅: “孩子,我们会杀死奥丁的,再一次。” 芬里尔口吐人言: “只要你在身边,我将战无不胜。” 年轻奥丁神色复杂地看向洛基: “到了最后,我们还是分道扬镳了吗?” 洛基平静地说道: “一开始就注定了,难道不是吗?你自己说的,这是必然到来的宿命,我的孩子会把你吞进肚子,而我本该用头盔上的恶双角洞穿海尔达姆的胸膛,这是你口中的未来。” 老年奥丁说道: “我本能阻止命运的,不,我其实已经阻止了,如果不是我做的一切,你真的会十分可笑的死于区区海尔达姆之手。” 洛基叹气道: “那么代价是什么?” 年轻奥丁说道: “我想象不到我们会互相厮杀的那天。” 洛基说道: “你刺穿了我的心脏,而我砍下了你的脑袋,顺便一提,为了符合你所谓的宿命,我将你的脑袋喂给了芬里尔。” 老年奥丁开口: “不论代价是什么,我都必须这么做,阿斯基德不能陨落。” 洛基回答道: “哪怕九界因你的一己私欲动荡不堪,所有的生命都要为此消亡,甚至连灵魂都无法留下。” 奥丁说道: “阿斯加德是我们的家,所有人都是我的家人……” 洛基眯起眼睛: “劳菲也是我的家人,你忘记了,我是巨人之子,我的血盟兄弟奥丁。” 年轻奥丁举起永恒之枪: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们两个如果打起来,谁会赢?” 洛基回答道: “我会赢,一直都会赢,你忘记了吗?奥丁,我是你的宿命之敌,我和我的孩子注定会杀死你,从你出生那天这一切就注定了,你无法反抗的,奥丁,也许你能战胜的了命运……” 洛基面无表情: “可是你战胜不了我,我就是你命运的终结。” “嗷呜!”芬里尔仰天嚎叫道。 洛基用长杖指着年轻奥丁,芬里尔则凝视着年迈奥丁。 诸神黄昏的那一幕,在此重现了。 259.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火柴人上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呼!奥丁真是强大啊,还好我跑的快,不然还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事情。” 说道这里,火柴人看向了另一旁目露惊恐地凯丽: “你说对吧?” 凯丽眼眶几乎要比平常大了一圈,她无法压抑住自己声音中的恐惧,在这个亲手撕掉了自己一大半身体的怪物面前不能。 “赫,赫文呢?” 火柴人用手指点了点脑袋: “啊,你是说那位年轻的古神先生吗?他很强大啊,在诸神黄昏后,你们星球除了伽芙南之外,就没有什么强大的神祇了,但是,我不得不说他让我眼前一亮,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说完话,火柴人还舒展了下身子,就好像它刚刚经历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厮杀。 凯丽虽然身体还未能完全恢复,但还是挣扎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对赫文教授做了什么!” 火柴人叹了口气: “我很欣赏他,但可惜他有点不识趣,所以我就这么一脚,又一拳把他打趴下了。” 说话时,火柴人还挥舞着自己细小的手臂比划着。 凯丽双眼失焦,麻木的重复问道: “赫文教授在哪?” 火柴人一摊手: “死了,我本不想伤害他的,毕竟都是从那个年代活过来的人,可是他非让我不要伤害什么凯丽,荷拉,但是个不愿意束手束脚的人,所以只能一脚踩爆了他的脑袋。” 火柴人一副可惜的样子摇着头。 凯丽向后一倒,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从身体中流出去。 少女收紧翅膀,单手抱住刚刚长出的膝盖,低声喃喃道: “死了,死了,死了……” 火柴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请节哀顺变。” 凯丽如同机器人般僵硬地将头转向火柴人的方向。 她的声音压抑无比: “你杀了他,你杀了赫文!” 火柴人的语气充满愧疚且痛苦无比: “什么!你说什么?我杀了人,我杀了人,不,不,赫文,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赎罪。” 它双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死死掐住,但是它掐了一会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它低头看了两眼。 火柴人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我没有脖子!” 凯丽无视了它荒诞的表演,让自己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声音自责无比: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来这里,如果不是我拜托他去找你,赫文教授就不会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砰! 荷拉一脸阴森地推开了门: “什么?” 凯丽沉默不语。 火柴人飘到了女孩的肩膀上: “小朋友,我带来了个好消息。” “咳咳。”火柴人清了清嗓子,然后高举双手宣布到: “赫文死了!惊喜吗?” 荷拉的脑袋瞬间变成了狰狞龙首,张开想要吞下火柴人。 火柴人一秒就被吞下嚼成碎块。 然后它就从荷拉的脑袋上漂了出来,脑袋上还有个小小的光环,它一边向上飘,一边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将周围的肢体接到身上: “孩子,你太激动了。” 荷拉恢复原样,盯着它说道: “你在说谎。” 火柴人耸耸肩: “你可以问这位凯丽小姐,赫文去找我了,但是只有我回来了,所以……” 一滴七彩斑斓的液体从凯丽的眼角流下,她一顿一顿地说道: “赫文,的确去找,火柴人了。” 荷拉后退了两步: “我不信。” 火柴人无所谓地说道: “我又没有必要让你相信,我只是来通知你。” 凯丽插嘴道: “动手吧,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我吗?” 火柴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对,我的确是为了你来,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只要你自愿给予,我才能得到你最重要的东西,即使我能抢到你的影子,也无法通过那个仪式得到你的一切。” 凯丽冷笑了一声: “呵,你能让赫文复活吗?” 火柴人一脸认真地说道: “能啊。” 凯丽的脸上出现了希望。 但火柴人反问道: “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不值得我这么做。” “那……” 火柴人转头看向荷拉: “加上你也不行,整个亚伦市加起来都不够,等等!” 火柴人盯着荷拉: “你在想,对吧?你真的在想要花费多少才能把赫文带回来,可惜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我的交易是另一件事情。” 荷拉低下了头。 火柴人情深意切地说道: “我想卖给你们的是,整个亚伦市的什生命,当然也包括你们自己的。” 凯丽说道: “你在威胁我们?” 火柴人承认道: “对,如果你能向我献上自己的一切,我会暂时放过亚伦市所有的人,而且……” 凯丽打断道: “然后呢?你去摧毁其他地方吗?最后再回到这里吗?怪物的仁慈吗?” 火柴人真诚地说道: “也许会有人能阻止我呢?替自己的父母想想吧,还有荷拉,这可是赫文唯一的亲人了,艾奥娜,蕾,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的牺牲而活下来。” 凯丽摇摇头: “如果我献祭了自己,你会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吧,然后到时候什么都不会让你放在眼里,而且你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火柴人从自己如细线般的身体后掏出一张契约: “我们可以签契约。” 凯丽微笑着说道: “我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个契约是否真的能够约束你。” 火柴人默默地将奴隶契约收回怀里。 “你可以多提几个要求。” 凯丽只是平静地看着它: “我知道你会杀死我的,因为你害怕我活下去后会来找你复仇,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你血债血偿的,你对赫文所做的一切,我会加倍的还给你……” 轰隆! 天破了一角。 260.怪物的宿命(感谢来自群友呵呵的一百rmb打赏) 天花板和墙壁的连接处出现了一道道裂缝,砖石碎片不断落下,天花板连着天空,一同被掀了起来。 一只巨大的手掌握着天花板的一个角落,将天花板整个掰开,而在天花板之上的,并不是她们熟悉的天空与曜日,而是一片一片澄澈的洁白。 火柴人一拍脑门: “我还有事,就先走……” 巨手伸进了房间,然后一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小小的火柴人,将它轻松提起。 荷拉脸上蹦出了惊喜和安心的情绪。 她一眼就能认出这只巨手的主人是谁。 转瞬之间,荷拉和凯丽都如雾般消散了。 当她们在一次睁开啊眼时,赫文已经出现在了屋子的中央,而在他的脚下还有个宅邸的缩小模型,只不过模型的房顶已经被撕开了。 凯丽忽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情绪实在太过强烈了,而理性则变得衰弱无比,虽然赫文的死讯能够让自己悲痛无比,但她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相信才对,而且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沉溺于悲痛之中。 对她来说,愤怒可能会战胜悲伤。 但她却像个只会悲伤的玩偶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对邪恶的抗拒存在灵魂深处,否则她很可能已经在那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下答应了火柴人的请求了。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火柴人很可能接下来就是诱导她提出复活赫文的条件了,而在被极端内疚感和悲伤包围的情况下,她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同意它的条件。 她也的确没猜错,火柴人只要承诺用她的一切换取赫文活着,当然了,这里不能说复活,不然交易无法成立,像是斯盖德的情况,它也是在对方动手后才能将远在另一个大陆的族人们抓回来变成曲奇饼干。 火柴人在赫文的手里不断挣扎: “轻点,轻点,好了,好了,你抓住我了,你是赢家,行了吗?” 赫文轻声说道: “你们回避一下。” 荷拉用力地点下头: “嗯!” 小女孩走向单人床,而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不断增长,直到接近成年女性的程度,然后她轻轻抱起了还处于残疾状态的凯丽,安静地走向门外,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火柴人也停止了挣扎,因为它发觉自己无法突破赫文的控制,小小的两个手指之中,暗藏着大量的卢恩符文和旧纪元魔法咒文。 这家伙比它想象的还要古老和强大。 火柴人双手抱膝,认命般说道: “你想要干什么?跟我来个交易吗?你支开她们可不是为了独自一人将我封印吧?难道你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吗?” 火柴人循循善诱道: “你完全可以在之后把我封印,不如先许两个愿望,反正你也不怕我做什么手脚,不是吗?” 赫文摇摇头: “再猜。” 火柴人毫不惧意地说道: “反正等我下次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报复的人就是你,你能封印我多少年?五百年,一千年?不管多久,你都不可能永远束缚住我,而我将永世存续,总有一天,我会悄然离开封印,然后摧毁你所珍视的一切美好事物。” 火柴人盯着赫文: “等着吧,我所说的正是赫文德伦格的悲惨宿命,希望那个时候的你至少还有点反抗的能力,否则就太无聊了。” 火柴人忽然语气一变: “当然了,赫文先生,如果你愿意和我做个交易,你将成为我最好的朋友,我用我的自由作为代价,你能提出任何你能够想象到的要求,即使是我无法实现的,我用会尽力推动愿望让其化作现实。” 火柴人说的是真的,赫文很清楚,就像他知道自己的确可以许下几个愿望,而且保证这些愿望都会正确地实现。 “不需要。” 火柴人并没有放弃: “你的心脏呢?我看得出来你的心脏似乎有点问题吧?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比如说给你弄个更好的心脏,相信我的能力,我能搞来最棒的好货。” 赫文说道: “你是个怪物。” 火柴人挥了挥手: “哦,谢谢夸奖,等等,你是在夸奖我吗?” 赫文没有理会它的搞怪: “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怪物先生。” “嗯……”火柴人掰着手指说道,“很坏?杀了很多人类?” 赫文解释道: “怪物就是无法用人类理性理解的可怖生物,所谓怪物的恐惧则来自于对生命的威胁,精灵不是怪物,矮人不是怪物,阿萨神族不是怪物,因为他们都能够被其他生物理解,而且不会无缘由地杀戮其他有智生灵。” “你可以因为利益,恐惧,愤怒杀死有智种族,但绝不能仅仅是出于本能,因为如此的话你就是所有有智生物恐惧的对象,你就是怪物,有智种族的天敌。 “人们会惧怕你,不是因为你会杀死他们,而是你会无缘无故地杀死他们,而且你还能轻易做到,” 火柴人说道: “那我很荣幸能被你称作怪物,可是我想表达一个观点,死在怪物手上的有智种族,没有死在同类手上的多。” 赫文笑了笑: “哦不,至少在前两千年,死在怪物手上的更多,我有做统计,而且这还是怪物总体力量远远弱于人类的前提下。 “如果怪物的力量和智力和人类相当,那它们屠杀人类和人类自相残杀的数量将不在同一个级别。” 火柴人说道: “好吧,我不否认,你想说什么?” 赫文说道: “你是个怪物。” 火柴人说道: “没错,而且等我结束封印后,我会找到你,像个怪物残忍地杀光所有你爱的人,然后留你独自陷入自责中,自责于今天没选择放我走,封印我吧。” 赫文说道: “你是怪物就好办了。” 火柴人毫不畏惧: “我知道你有什么专门对付怪物的强大魔法,让我承认,可你又能做什么,多封印我一千年?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你今天越努力,你的未来就会越悲惨。” 火柴人满怀怜悯地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比奥丁还要伟大,他死了,我活着,我超越你的时间,在亘古之前我就在这个宇宙肆意妄为了,就连奥丁只不过是我漫长生命中短暂插曲,我将会是你的终结。” 赫文说道: “奥丁死了,但我也活着。” 火柴人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你还没有超越时间的眼睛啊,在这点上,奥丁比你好了不少。” 赫文张开了嘴。 但他没有说话。 他捏着火柴人,将它往自己的嘴巴位置提起。 火柴人说道: “别,我嫌你的嘴巴脏。” 火柴人一边辱骂着赫文的口腔卫生,一边假装挣扎。 但很快它就停止了故意表演出来的挣扎。 因为它看见了赫文的嘴巴里有什么。 炽热的火光在游走,不定形的粘稠黑泥在蠕动,残忍概念的实体化,七首十角的大龙,反有机生命之主,群星寄生者,螺旋状星尘,大敌。 共同之处,它们都是赫文定义中的怪物。 不同之处,其中有些还在挣扎,但绝大多数都已经死了,包括火柴人的老朋友,反有机生命之主,毕竟它不是有机生命。 “啊哦。”火柴人,“有点倒霉。” 赫文将它放在了口腔中,然后他闭上了嘴巴。 赫文咀嚼了两下。 完全消化还需要点时间,但是不长。 赫文德伦格吃掉了火柴人。 这就是所有怪物命中注定的结局。 他叫赫文德伦格,在旧纪元,怪物见到他后都会被吓哭。 261.老猎魔人赫文德伦格(4k二合一) 赫文推开了门,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荷拉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凯丽斟酌了下,轻声问道: “那个怪物呢?发生了什么?” 赫文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个很厉害的猎魔人,所以我把它解决掉了。” 凯丽有些不敢置信,赫文的确强调过自己很厉害,但是,但是…… 原来猎魔人是这么厉害的一群人吗? 赫文拍了拍先是走到荷拉的身前蹲下: “一切都结束了,不再有追杀,不再需要害怕。” 荷拉伸出小手抱住赫文。 “赫文……” 赫文拍了拍她的背。 荷拉问道: “我做的对吗?” 赫文点头道: “你知道答案,而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赫文站起身来,走到了凯丽旁边。 “你感觉怎么样?” 虽然凯丽的身体仍然只有一半,但已经从一小半变成了一大半,而且生命也不再受到威胁了。 赫文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星光闪烁,凯丽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仅仅一瞬之间,三对浮游膜翅,双腿和左手都从断口处生长出来了,一些流淌着荧光的液体从新肢体和旧身躯的接口处流下。 凯丽一愣: “赫文教授,这是树汁起效了吗?” 赫文解释道: “树汁的用处是让你活下来,而只要你不死,早晚都能完全自愈的,而我刚刚则是直接治好了你。” 凯丽有些奇怪: “你一直都能做到吗?” 赫文说道: “并不是,之前可能得花好几分钟,但我刚刚对于你的影响能力强了许多。” 凯丽问道: “我是什么?” 赫文看着她剔透的双瞳: “怪物。” 凯丽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属于哪里?我有是什么?赫文教授,你能给我个答案吗?” 赫文点头道: “我答应了你的母亲,她让我治好你。” 凯丽说道: “等等,我去带我母亲过来。” 浮游状的高大美丽生物轻拍了下翅膀。 十多秒后,她和一位美丽成年女性出现在了原地。 而凯丽也收起了翅膀,皮肤颜色和生理结构域也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拉托娜女士,感谢你的帮助,而我也要实现自己的承诺了,那就是治好你的女儿。” 赫文看着凯丽: “现在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凯丽来说,什么才是好。” 拉托娜听出了赫文的言下之意。 尽管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和其他的少女一样,不会受到幻觉的折磨,更不会长着三对昆虫翅膀。 但对凯丽来说,也许那不是正常。 赫文问道: “凯丽,你这么想?” 凯丽迟疑了。 赫文说道: “我刚刚说了,你是个怪物,但怪物其实不是什么贬义词,怪物能从很多个角度,用很多方法来定义,而其中一种就是,非人就是怪物。 “虽然在猎魔人这一行,这已经是过时的观念了,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说,他们都会喊你怪物,你长着翅膀,有着和人类完全不同的外表,超越人类的强大力量。 “你的这幅外表是危险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让你重新变成人类,可以像一切一样,甚至完全变成彻底的人类,不再能飞翔,没有幻觉,没有奇怪的力量,但问题在于,你是否想要这样。” 凯丽问道: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赫文走上前,指向凯丽皮肤下流动的光晕: “幕后世界,你是幕后世界的一份子,但你也是人类的同胞,你是一个人,同时也是幕后浮游。 “在你出生之前,幕后浮游根本不存在,但当你父母的精卵子结合,现实宇宙的物质往你体内输送,一个漂亮的女婴来到人间时,你和一块流落的碎片发生了共鸣。 “因为一个不可能的巧合,你和伟大神祇的部分碎片产生了结合,你的灵魂完美的嵌入其中,那个时候幕后浮游就诞生了,她就像是你的另一面,只在深夜之中的梦境中才会浮现。 “但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她已经在幕后世界游荡了,毫无疑问,她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更是你潜意识的一部分,你们并不是两个人,至始至终,你都是幕后浮游,只不过绝大多数你都无法在现实世界记起自己在幕后世界的经历。” 赫文指向头部: “保护措施,人类的大脑无法承受来自幕后的景象,但是另一个你的力量还是影响了你,你能够用另一具身体的感官系统认知我们的现实宇宙,这就是为什么你会看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景象。 “因为你有两对眼睛。” 凯丽好奇道: “你刚刚说神祇碎片,我其实是一位神明的碎片吗?” 赫文解释道: “在幕后维度,有一位叫做破碎之光的强大神明,几乎是幕后维度就强大的几位神祇之一,如果是在幕后维度,祂可以瞬间摧毁相当于半个大陆面积地区的生命,破碎之光看上去如同一颗巨大星辰的破碎部分,事实上,他就是一颗行星的一部分。 “曾用一位比破碎之光伟大无数倍的幕后神祇——至耀星辰,它存在的时候,幕后维度没有任何神祇能够和它抗衡,只不过虽然它十分温柔慈爱,而且对多数生命都没有任何敌意,但它有个缺点。 “它太过强大了,至耀星辰本身的体积也只娥伦斯小七分之一左右,即使是阿斯加德的众神都恐惧它的力量,除了阿萨神族,华纳神族,巨人族,曾经存在过的几十个不同神系也都忌惮它的恐怖力量。 “一场战争导致至耀星辰的陨落。 “但是至耀星辰生前有一位朋友,他寻找了至耀星辰剩下的绝大部分碎片,然后企图用烈火熔铸,用清泉清理,用雷电击打,然后重新铸造自己的好友。 “他失败了,至耀星辰没有回归,只有一位叫做破碎之光的神祇出现,但是至耀星辰却永远陨落了。 “至耀星辰被击碎后,大约剩下了八分之五的体积,而在铸造破碎之光的过程中,消耗掉了其中的五分之一,剩下的大部分则浮空大陆,其余少部分,特别是经过熔铸过程的部分,凝聚着至耀星辰遗留神力的部分不知所踪。 “其中极其珍贵的一块变成了你,幕后浮游。” 凯丽自言自语: “所以我是一位神明尸体变成的?” 赫文说道: “不是什么怪事,精灵还是巨人王尸体上的蛆虫变成的。” 凯丽又说道: “可是我又是人类。” 赫文点点头。 凯丽看向赫文: “我觉得我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赫文等待着她的答案。 凯丽目露觉悟: “我是凯丽,一个20岁的人类女性,父母的女儿,艾奥娜和蕾的朋友,教授您的学生。 “同时我也是幕后浮游,至耀星辰之女,幕后维度的半神。 “这两个身份一直都是我的部分,这根本不需要选择,我一直都是我自己,从没有变过,我不会抛弃自己的任何一部分,我也不必逃避自己的任何一面。” 赫文说道: “那你还想重新成为人类吗?” 凯丽答道: “想。” 赫文伸出手,穿过凯丽的皮肤,将手掌停在了凯丽皮肤的位置: “现在我给你人之心。” 凯丽眨了眨眼。 虽然她的外表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不同了,刚刚的她是通过幕后的力量伪装的人类形象,但现在她就是人,而且也是幕后浮游。 凯丽冲上来给赫文一个大大的拥抱,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教授,你教会了我自己是谁。” 赫文说道: “是你找到了自己是谁。” 赫文看向拉托娜: “你准备好了吗?” 拉托娜问道: “准备好什么?” 赫文的回答让她身体一震: “颠覆先行者研究会。 “如果没有人摧毁这个地方,会有无数的变形怪被他们抓起来,而且还会激化变形怪和人类的仇恨,他们只能抓到弱小的变形怪,而那些强大的变形怪会因为愤怒而造成巨大的破坏。 “你绝对不知道,这个强大的种族已经渗透到多深的地方了。” 拉托娜本能地点点头。 她也知道,其实先行者研究会这些年一直都在做邪恶无比的事情,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判死刑,哪怕她自己都不例外。 除了变形怪,有更多的穷人和流浪汉被他们害死了,而其中最令她最愧疚的是一位母亲,她为了自己的生病的孩子蕾签下了试药协议。 可是她不知道,只要被选中,就没有什么百分之几的概率,只要百分百的死亡。 蕾的母亲死在了变形怪的嘴里,变成骗变形怪吃下实验性药物的诱饵。 而这个冒着生命危险签下试药实验的丧偶母亲,也失去了她的生命,而她孤苦伶仃的女儿,也将会在病痛折磨中死去,不,更可能是活活被饿死。 所以她找到了那个女孩,用尽全力弥补她,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治好病,留下够挥霍一辈子的钱。 可她仍然有罪。 她出于愧疚弥补着蕾,但她知道自己无法弥补任何东西,这一切都换不来真正重要的东西。 先行者研究所是个吃人的机械怪物,用着最先进高效的方式吞噬着周围的所有生命,只为了探索科学的前沿。 而每一个研究所成员,都是这个机械怪物身上的齿轮。 赫文抬手示意两人等一下。 他先是走出门外。 蕾和艾奥娜虽然身体中的恶魔已经被凯丽取出来了,但是身体接合的还不算完美,隐晦的力量从赫文的身体流淌而出,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从细胞层面修复着她们身体的破败。 但是他的目标不是两人。 赫文伸手握住两个把柄,接着推着两个轮椅回到了房间。 坐在轮椅上的两人是格兰特和梅丽尔。 他们都曾经是猎魔人,拥有着足以猎杀邪恶魔物的强大力量,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下辈子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他们被凡人狠狠地蹂虐成了两个废人。 格兰特和梅丽尔两人身体有好几处瘪下去的地方,而且皮肤更是看起来脆弱不堪,看起来轻轻一碰就能戳破。 事实上,他们能够撑到现在才让人惊讶,如果不是赫文吊着两人的生命,他们早就去见冥界之主海拉了。 “两位等下,我有个委托要交给你们。” 梅丽尔眼神灰暗: “我们已经是废物了。” 赫文说道: “这不算问题。” 格兰特看向自己骨骼碎裂的手掌,笑了笑: “赫文,你成功阻止了火柴人,对吧?” 赫文说道: “不止,我消灭了它。” 格兰特激动地喊道: “它死了吗?不是永久封印,也不是被驱逐,而是真真正正地死去了吗?” 赫文说道: “没错,我杀了它。” 格兰特眨了眨眼,他无法理解这个消息: “可是,怎么可能?它就这样死了?它可是火柴人,你不是在安慰我吧?而且你怎么可能杀得死它,你只不过是个猎魔人……” 赫文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因为我是一位猎魔人,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我是猎魔人赫文德伦格。” 格兰特和梅丽尔的大脑瞬间就被打通了,一直被蒙蔽的记忆终于能和现实连接起来。 已经不做猎魔人很多年的“毒刺”梅丽尔激动地说道: “等等,你是赫文德伦格!你是赫文德伦格!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真的是阻止了众魔之主,那位叛徒的传奇猎魔人——赫文德伦格吗?” 凯丽有些惊讶,因为明明他们一直知道赫文的名字,但是为什么此刻格兰特和梅丽尔只是听他重新念了下名字,就瞬间激动无比,双眼冒光。 赫文德伦格说道: “我是赫文德伦格。” 格兰特低头喃喃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之前我听到这个名字是竟然没有认出来?屏蔽魔法!赫文大师一定用了某种方法让我们无法将他和老猎魔人联系起来。” 格兰特抬头用狂热的目光看向赫文: “赫,赫文德伦格大师,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是你终结了魔物的时代,挫败了叛徒的阴谋。 “天啊,我竟然和活生生的传奇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那么久,而我却一直都不知道……” 另一旁的梅丽尔到时没有格兰特这个已经中年了还像个孩子的猎魔人那么激动,毕竟她都转行了很多年,但她看向赫文也是充满了尊敬和恐惧。 数个标志性的卢恩符文出现在赫文的周围: “我以老猎魔人赫文德伦格的身份,正式向两位曾是猎魔人的同胞们发出委托,我需要你们找人和我一起摧毁亚伦市先行者研究所,报酬是将你们的身体完全恢复,以及各自一万英镑,同意吗?” “当然!即使没报酬我也愿意” “同意!只要治好我们。” 262.《亚瑟王之活》 赫文德伦格教授辞退了在亚伦大学的工作。 出人意料的,这件事情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不知为何,似乎不管是讨厌他的,喜欢他的人,都对这个消息没有过多反应。 除了少数几人,所有人都对赫文的离开毫不在乎,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亚伦大学,正如他来时那样。 真正和赫文相熟的人,早在他辞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要离开的消息。 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件事,却在乎赫文动向的人是警探埃尔伍德。 他一直很想多了解一下赫文德伦格,但是看起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投资家赫文德伦格即将启程前往英兰斯的首都——沃顿。 沃顿不像是弗斯那样被原初之火深深影响,也不像亚伦市有大量科学家,研究者,而且对科技和先进的态度如此乐观和包容。 沃顿就像是位戴着面纱的贵族小姐,身上有着旧时代的残留痕迹,但却同时像个年轻人一样,对新鲜事物也充满了好奇。 议会制度和骑士团让这个城市注定无法产生过于超前的观念,但市民和统治阶级们也不会排斥科技带来的力量和方便,只不过没有人会像在亚伦一样思考这些东西背后的本质。 因为他们需要沃顿市保持陈旧与古老。 这是亚瑟王沉睡之处。 当加勒特死去,先行者研究所一切关于荷拉的资料都被销毁之后,亚伦市就没有让赫文留恋的必要了。 而沃顿正有老朋友在等他。 赫文正在整理行礼,将所有的纪念品都装在两个大拉箱中。 带着火柴人标志的怀表,芬里尔的雕像,一条树枝…… 距离火车到站还有一段时间,但是送行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凯丽关切地问道: “赫文教授,你到了沃顿市后要干些什么呢?” 赫文笑道: “我需要干些什么呢?我已经退休了有很多年了,买两个庄园,每天读读报,喝喝茶,参加下宴会什么的吧?” 艾奥娜惊讶地说道: “沃顿市的宅邸很贵的。” 赫文说道: “我没说过吗,我很有钱的。” 艾奥娜说道: “可我听说沃顿市的宴会都是上流社会成员举办,而他们可不止看钱,更加重视身份……” 赫文说道: “那是你还不够有钱,如果你足够有钱,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艾奥娜说道: “我听说很多其他地方的富商去沃顿前也是这么想的。” 赫文继续逗着艾奥娜: “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艾奥娜顿了下: “一百,不,一千万镑?” 赫文摇摇头: “再多点。” 凯丽插嘴问道: “一个亿?” 赫文笑了笑: “还有多一点?” 维罗妮卡说道: “十个亿。” 赫文摇摇头。 凯丽说道: “赫文教授你就不要逗我们了,直接告诉我们吧。” 赫文耸耸肩: “其实具体数字我也不知道,但反正肯定超过了百亿。” 凯丽眼睛一亮: “好多” 艾奥娜捏了捏朋友的脸蛋: “这只是好多吗!现在不应该扑上去抱住赫文教授的大腿,恳求他从指缝漏点钱给我们吗?还有,赫文教授,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己财产的具体数字,即使有遗漏,大致范围还是清楚的吧。” 赫文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 “九天变九个。” 凯丽继续问道: “荷拉呢?”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金发少女从赫文身上露出个头来。 维罗妮卡惊讶道: “教授,她是?” 凯丽则猜到了: “荷拉?” 荷拉解释道: “我们种族本能变形的外表只取决于心理年龄,如果用生理年龄来算的话,其实我比格兰特教授还大。” 艾奥娜愣愣说道: “好漂亮。” 外表完美无缺的女孩长开后,让艾奥娜都自行惭愧了。 橙黄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照在少女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从金色宫殿走出的俊美女神。 少女版的女神。 荷拉展颜一笑: “谢谢艾奥娜姐姐,其实在我以前的父亲死去的时候,我就长大了。” 蕾没有看到加勒特死去那一幕。 所以她安稳道: “很抱歉……” 荷拉笑着露出如雪般洁白的两颗小犬牙: “没事,是我咬断了他的喉咙。” 蕾不说话了。 赫文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让荷拉去上学,她也很好奇普通人的生活,以前因为有人在追杀她,所以她没有机会离开我的身边,现在终于可以见见其他人类了。” 凯丽问道: “其实荷拉可以在亚伦高中读书的……” 赫文摇摇头: “沃顿最近可能要发生一件大事,一件让整个大陆都无比震惊的事情,我虽然不一定会参与这件事情的发展,但是我一定要在那里见证这件事的发生。” 赫文顺便提醒道: “如果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你们还是离沃顿远一点毕竟好,当然了,凯丽除外,如果梅林不回来,基本没有人能够抓住她。” 艾奥娜忽然说道: “等等,赫文教授的意思是,梅林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且他还活着吗?” 赫文点点头: “当然了,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艾奥娜长大嘴巴: “可,可是他不是亚瑟王传说里的人物吗?我以为那是本小说。” 赫文说道: “那是本书,但准确来说是传记,虽然很多内容都不符合史实,比如说神兽祝福其实是抽它们的血进行人体改造,亚瑟王其实位俊美非常的少女,红龙与白龙的故事其实不是隐喻,而是指一条红龙和白龙的生死厮杀……” 艾奥娜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维罗妮卡问道: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件事情发生了没有。” 赫文微微一笑: “如果发生了,你们一定会知道的。”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必定会轰动世界,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 《亚瑟王之活》正式上演。 263.欢迎来到上沃顿(已经卷五) 杰里是沃顿的一位下水道工人。 沃顿下水道。 自从沃顿下水道自1839年宣布动工,这个伟大的工程就拯救了整个沃顿市,无数工人的工作环境和卫生情况得到了保证。 虽然这是个潮湿,阴暗,肮脏的地方,但正是因为有了它,沃顿市的工人和贫民们才不要整日遭受病痛的折磨。 而数十年以来,这个地方也变成了沃顿的一部分,就像是沃顿的血管,与沃顿东西区,古老的骑士堡,共同成为了这个城市骨与肉。 对于现代人来说,沃顿下水道早已是他们生活中十分寻常的一部分,不起眼,同时至关重要。 但是沃顿下水道仍然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小问题,这个是就需要专业的下水道工人来勘测情况了,如果有必要,甚至会有专业的工程师下来进行维修工作。 而在平常,下水道工人的任务也包括了维护这里,就像是清楚血管中的污垢一样,他们是保持沃顿市血管通畅的一群人。 从沃顿下水道修建成功的那一天,他几乎就这里工作了,现在朋友们都叫他老家伙杰里。 杰里穿上了橡胶靴,套上工作服,推开了门。 刺目的阳光让杰里眯着眼睛。 “父亲,你要去哪里?”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身上披着价格不菲的裘皮大衣,而老男人则穿着简陋的工作服,两人的风格形成鲜明的对立,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会觉得两人不该站在一起。 可是和一切格格不入其实只有老人本身。 他身后的宅邸华贵高档,屋子充斥着各种典雅的高级设计。 而两人所站立的地方周围空无一人,因为这里是老人的私人庄园。 女人喊道: “爸,难道你又要去下水道?你知道现在的街坊都是怎么看我的吗?我求求你了,别再去那种地方了好不好?我们家族的名声都要发臭了。” 老杰里摇摇头: “你不会理解的,我和那里已经有了感情了,如果我不时常回去看看,就像是抛弃了穷苦老朋友的家伙一样,自责和痛苦都会找上门来。” 女人呵斥道: “我不理解?我已经听了多少次你那丧心病狂的故事了,我当时才几岁?你就天天跟我讲这个故事,我们家的钱是你自己赚的,不是什么疯狂的地下世界国王赐予的!你要是再这样子下去,我要把你关在这里了……” 老人向前用力踏出一步,一把抓住女儿身上的裘皮大衣,声音低沉说道: “衣服很不错吧,但别忘记了,这都是我给你和你那傻瓜丈夫的,但如果我想要收回来,我随时随地都能让你们去沃顿东区和那些流浪汉住在一起。” 老人用凶狠地眼神盯着不敢说话的女儿: “记住了,等我死后,我的所有钱,财产都会归你所有,但是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念头,我保证你不但一分都拿不到,而且已经有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老人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 有件事他的女儿一直不肯相信,那就是他其实真的曾经是一个下水道工人。 这也不奇怪,毕竟她降生的时候,她父亲就已经是光鲜亮丽的富裕贵族了,不仅每天红酒,鹿肉随便享用,一间侧房可能都比寻常家庭的宅邸要大。 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拥有这一切的。 光芒消失。 他的身体再一次放松下来。 老杰里顺着沾满垃圾的阶梯慢慢向下,宽敞的下水道和污水河流出现在他面前。 刚当下水道工人的时候,他不明白一个排水的地方为什么要建的这么宽敞,但现在他知道了,因为这是地下国王的领土。 这是地上国王送给地下国王的礼物,是友谊的见证。 吱吱声响起。 杰里看向水面的阵阵波澜皱着眉头。 杰里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波纹,在这个区域,这种现象可不常见,是附近有漏水吗? 吱吱吱。 “这些小东西,整天窜来窜去的……”杰里向发臭的污水中吐了口痰,掀起更大的水波盖住之前的动静。 杰里走了两步,但他忽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老家伙杰里举起双手,平放在身前,然后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了。 杰里张开了眼睛: “地震?” 阵阵水波卷土重来。 轰轰轰。 震动声越来越清晰。 杰里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感受着声音,轰轰声似乎是由更多细小琐碎的碰撞声组合而成的。 地面,还有,那柔软与坚硬共存的东西…… 熟悉的臭味扑面而来。 是爪子。 杰里转头看向身后。 他的身体完全僵硬住了。 不管是地面,污水,墙壁,甚至天花板,它们无处不在。 无穷无尽的丑陋小东西。 无数闪耀红光的小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下水道。 鼠群用长毛的小爪子拍打着地面。 老鼠杰里见得多了。 但这一次太多了。 铺天盖地,杰里无法理解,这些随处可见的小东西,怎么能够倒挂在天花板上奔跑,还有墙壁。 杰里猛地一惊。 他低下头。 不知何时他的鞋子已经被老鼠淹没了。 一抹鲜红从他的裤腿涌出来。 杰里就这样看着自己慢慢下沉。 先是小腿,膝盖,大腿,臀部,腰间,杰里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地变少,但他却并不觉得恐惧或是疼痛。 只是全身上下很麻而已。 就像是有很多小动物在自己全身上下爬来爬去一样,事实上的确就是这样。 只不过这群小动物会张口而已。 然后是腹部,胸腔,杰里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只剩下半截脖子和脑袋,却出奇的平静。 不,应该说是宁静。 他就这样看着前方。 然后阴影出现在了隧道尽头。 杰里的脖子已经消失了。 而阴影也越来越近了。 是一乘轿子。 杰里的下颚和舌头也消失了,只剩下洁白的牙齿。 他抱着朝圣般的激动心情看向轿子内部。 那对猩红的血眸只是瞟了他一眼,杰里就兴奋地几乎要死去了。 带着王冠的鼠人流露着人性化的轻蔑神色,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在意。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那段经历是真实存在! 下沃顿的鼠王! 和他在四十年前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最后的皮与肉快速地溶解,毛绒小球钻进眼眶,从脑壳中涌出。 鼠王将目光从人类的头骨上收回,他记得这个家伙,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年轻人。 鼠王此刻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只不过他不愿意让自己的老朋友失望,这是老家伙杰里应得的。 属于老鼠们的葬礼。 在轿子上面。 水泥天花板上面。 穿过泥土,沙石,砖块,鞋底。 人来人往,阳光笼罩万物,这里是上沃顿。 264.裘衣女人 “赫文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披着裘皮大衣的女人露出温和的笑脸。 赫文牵着荷拉的手看着高达四层华丽宅邸,柱子和屋顶上的典雅浮雕,花园,喷水池,雕塑。 虽然这里是沃顿市偏向郊区的地方,但也是西部城区的郊区,能够有这么大一片附属庄园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对于有钱人来说,拥有这样的一处庄园应该是很有面子的人,只不过资本家一般不愿意将那么多钱花在这种地方,而贵族绝大多数都不能浪费钱,而他们绝大多数都只会住在祖传的宅邸中。 对贵族来说,传承远比舒适和面子重要,如果有人舍弃了家族传承下来的地方,随便找个没有历史底蕴的地方居住,是会被其他贵族取笑和看不起的。 “乔伊女士,我还想再看一会,对了,你为什么要卖这个地方?” 女人故作妩媚的一笑: “主要是因为这个庄园放着也没什么用处,就想着能不能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让喜欢这个地方的人住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老家伙死了,她要赶快把这个地方出手,然后拿到真正的钱,用在各种需要的地方上,比如说是给自己丈夫的仕途铺平道路,还有购买昂贵的珠宝在朋友们面前炫耀。 赫文说道: “但如果我拥有这样一座美丽的庄园,除非很需要钱,否则我绝不会卖掉它,它很美,我能感受到它上一个主人对它的精心照料。”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是吗?的确,这是个很漂亮的地方,但是比起每天花钱打理这里,还是把它出手会比较……” 赫文摆了摆手: “我们去屋内看看吧。” 女人立马停下,然后重新露出微笑: “赫文先生跟我来。” 乔伊率先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期待地看着赫文。 赫文能看出乔伊很想要卖掉这个房子,就好像如果她今天卖不出去,很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正如赫文想的一样,乔伊的确很珍惜这位客人。 因为除了他之外,沃顿几乎没有人愿意买下这个地方。 即使乔伊已经一再降价了,但只要有人想要买下这个地方,他们的朋友就会劝说放弃。 他们只用说一句话。 上个住在这里的人是老杰里。 赫文环顾屋内的装潢,十六世纪的风格,而且不同于其他装饰中仅仅是风格上的复古和拙劣模仿。 他踏入房门的那刻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四百年前。 就好像布置这个房子的人和他一样,也曾经活在十六世纪。 赫文看向了大厅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副高达两米的巨画。 画中有四个人。 最左边的是一着温柔笑容的美丽女人,站在中间的是金发的英俊男人,他手臂上还抱着一个幼小的婴儿。 而在最右边的是一个神色阴郁的灰衣男人,看起来他远比另外两人阴暗许多,但是当他站在男人身边的时候,他们之间有存在着某种奇妙的氛围。 乔伊顺着赫文的眼睛看向画像。 她看到左边那对男女和他们怀里的婴儿时,眼神中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消散一空,仅剩下纯粹的温柔。 但当她看向最右边的男子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乔伊站到赫文身边: “我的父母和我,如果您介意的话,我马上就找人来处理掉。” 赫文惊讶地问道: “你不要了吗?这幅画。” 乔伊不想让赫文觉得自己是个无情的人,赶快露出笑容: “我家里还有不少和父亲的画像,但是我特别不喜欢这一幅。” 赫文看向最右边的阴沉男子: “是因为那个人吗?” 乔伊嗯了一声: “赫文先生,他不是人。” 赫文好奇道: “不是人?” 乔伊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他是我父亲幻觉中的人物,我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个人,就连我的母亲也告诉我他根本不存在。 “这个家伙完全是我父亲的臆想,那个老家伙早已失心疯了,什么地下王国的……” 乔伊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抱歉,没有什么,总之这幅画我不是很喜欢,如果您想留下也可以,如果不要的话,我可以找人来帮你处理掉。” 赫文微微点头: “我自己处理吧。” 乔伊一喜: “赫文先生您的意思是要买下这个地方了?” 赫文说道: “太贵了。” 乔伊面色一变: “五百万镑已经很便宜了,要知道这里可是沃顿,全国的政治中心,而且这里还距离西区很接近,赫文先生也知道吧,西区的居民都是富人,贵族,和议员,而这附近时常都有大量骑士团的成员巡逻……” 赫文打断道: “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你无法将这个地方卖给别人,难道不是吗?” 乔伊沉默了片刻。 她向前走进了两步,让自己几乎和赫文贴着身子。 乔伊夫人继承了父母美丽的外貌和诱人的身材,她一直都对自己很自信。 如果是为了卖出去这个地方,她愿意做点牺牲,更何况,这位赫文先生其实长得很英俊。 乔伊用妩媚的目光仰视着赫文,舔了舔嘴唇: “赫文先生,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她还没说完,就发觉自己被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给推开了。 一位金发少女正气势汹汹地看着她。 乔伊夫人还以为少女是赫文所带的情妇什么的,这种情况在沃顿市并不少见,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没事。”赫文拍了拍荷拉的肩膀。 “乔伊女士,我只能付九十万镑。” 乔伊提着嗓子喊道: “不可能!这个地方至少要值四百万。” 虽然这个地方不可能真的值五百万,她也只是先狮子大开口,如果赫文能够答应当然最好,但是即使不答应也可以慢慢讲价。 但是九十万也太少了,即使是这几天不断降价,她的底价都一直咬在两百万 赫文说道: “一百万,多的十万是替乔伊女士付路费的。” 乔伊警觉道: “什么车费?” 赫文说道: “这里到赌场的费用,而且时间也不多了,乔伊女士还不去还钱吗?” 如果乔伊女士如果在有些问题上实话实话,赫文是不会这样做的。 乔伊咬紧嘴唇,用水润润的委屈眼神看着赫文: “赫文先生……” 赫文说道: “最后一个价格,一百五十万,这样你的丈夫也不会察觉到你在赌场扔了多少钱,怎么样?” 乔伊夫人一口答应: “好!” 265.幸福的平凡生活 沃顿高校。 这座学校处于沃顿西区和东区的交界处,沃顿高校并不是全市老师最优秀的学校,但却是最知名的学校。 因为这是全国最大的高校之一,而且它面向整个沃顿的少年少女们,不论贫穷或者富贵,都有机会进入这所学校,而且其拥有的教育资源足以提供给几乎整个沃顿市考得上高校的学生。 虽然沃顿有不少贵族高校,但许多真正的贵族和富人即使能够将孩子送到贵族学院,他们还是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来沃顿高校上课。 沃顿高校能够承担这么多学生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是一所由英兰斯王室和议会承担开销的高校。 甚至有传说,这所高校在最初是由梅林建立的,那个时候还没有高校和大学的概念,而这里就是欢迎所有年轻人的顶尖学府。 梅林曾说过: “知识就是力量,我希望有一天全英兰斯的年轻人都能握住名为知识的力量,用这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像是亚伦市民多数人都将神话视作口口相传的故事,即使是在沃顿高校这种地方,如果有人做个调查,都会有大约九成的学生相表示信梅林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五成的学生认为他的确是一位神奇的大魔法师。 而贝恩同样不仅相信梅林是魔法师,而且对传说《亚瑟王之死》上面的内容深信不疑。 黑发少年贝恩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朋友: “吉米,你知道吗?” 吉米叹了口气: “又有什么校园八卦?” 贝恩: “隔壁班来了个新同学,而且她超级漂亮!” 吉米不信地问道: “能有多漂亮?能有佩洛丽斯那么漂亮吗?” 佩洛丽斯是沃顿高校出名的美人,虽然她和吉米同为一年级新生,但仅仅短短两个月内就在整个学校内无人不知了。 而同为一年级学生的吉米则无人知晓。 但即使是这样的吉米也和佩洛丽斯有过交集。 准确来说,是他曾经和佩洛丽斯对上过一次视线,吉米现在仍然记得当时的自己心跳的有多快。 那对翡翠瞳孔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而佩洛丽斯就是人间的天使。 贝恩也知道佩洛丽斯在自己朋友的位置,但他还是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相上下,我只能说她是完美的少女,简直就是骑士小说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 吉米摇了摇头,他才不相信呢,在这个世界上,佩洛丽斯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异性,当然了,他姐姐也不比佩洛丽斯,但是姐姐不算异性。 吉米忽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你说的隔壁班……” 贝恩点点头: “没错,她和佩洛丽斯一个班,一年级最漂亮的两位少女共处一室,我是嫉妒死三班的人了。” 吉米还是不相信贝恩,他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有多爱吹牛: “算了吧,等她到了再说吧……” 贝恩猛地一拍吉米肩膀,指着窗外喊道: “快看!” 吉米侧头一看。 他和贝恩的呼吸同时停止了。 淡金色长发如同一条条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般细腻柔顺,女孩精致的侧脸几乎完美无瑕,甚至超越了他们能想象出来最美丽的少女。 她超越了想象。 吉米隐约一个年头: 她美到不像人类。 然后少女竟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吉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心跳声再次加快,他甚至有些害怕贝恩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男孩此刻变得窘迫不堪,但却无法将自己的眼神从女孩的琥珀色瞳孔移开了。 太美了…… 贝恩也长大了嘴: “她看向了我们这边吗?吉米!她是不是看向我们了!” 荷拉收回视线。 吉米认不出她,但是她还记得这个家伙。 那个对着赫文大吼大叫的讨厌男孩。 她不喜欢这家伙。 但是她也不怎么在乎他,男孩的姐姐更让她印象深刻。 女孩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入了一年级三班。 沃顿高校作为全国最大的高校之一,每个年都有上万的学生报考,接近三千名的学生入学,所以沃顿分出了35个班级。 11到35班是普通班,每个班级大约有100人,而1到10班是精英般,简单来说,就是学费更贵的班级,每个班级50人。 而一到三班进入的要求则更高,不仅学费高,学生的成绩还必需足够卓越。 这么分配的原因也很简单: 贵族老爷可不希望他们的孩子们和那些贫民,甚至是小混混们在一起读书,而且他们愿意送自己的孩子来这里读书,也是因为学校给他们营造了一个适合年轻贵族,资本家后代互相结交的环境。 讽刺的是,正因为将普通人和有钱人区分开来,才让这两个群体在沃顿高校中有了交集的机会。 否则的话,直到他们去世之前,可能都没机会和贵族阶层多说几句话。 而且前十班除了贵族和资本家的孩子们,学习成绩十分出色的学生也有机会减免学费进入这里,事实上,在贵族的眼里,这是让他们孩子学会如何接触人才的机会。 而在平民眼中,这是让他们孩子改变一生命运的机会。 沃顿高校的领导们还会特意举行许多全校的活动,让平民和贵族之间能产生许多交流,甚至导致了不少跨越阶层的友情和爱情产生。 而荷拉自然也是被赫文花钱插进来的,至于班级序号,则是她自己选的。 在这个时代,大资本家毫无疑问也是贵族,而且是最顶级的贵族。 罗莎老师微笑着介绍到: “这是你们的新同学,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当荷拉踏入教室的时候,所有的男学生都放下了手上的事,不,即使是女学生也一样,全班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除了一个正低头读书的绿发少女。 荷拉轻声说道: “我叫荷拉,平常喜欢读书。” 全场都陷入了安静。 荷拉既没有介绍自己的姓氏,家庭,这让众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孩子们都并没有什么恶意,因为荷拉实在太漂亮,甚至不逊色于佩洛丽斯,而且两者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老师看了眼荷拉,发现她并不觉得紧张,而且的确不打算继续讲什么后,朝着下面的学生说道: “同学们有什么问题想问荷拉吗?” 266.七位国王 一位麦金色头发的英俊少年站了起来,向前微微弯腰行礼,表示对荷拉的礼貌: “荷拉同学,你平常喜欢读什么书呢?” 荷拉思索了片刻: “嗯,各种奇奇怪怪的小说……” 少年西罗不仅感到有些欣喜,因为荷拉并不像是佩洛丽斯一样高傲冰冷。 荷拉继续说道: “还有印象派和野兽派的美术作品,名俗文化调查,细胞生物学,康米哲学,量子力学论文……” 罗莎老师连忙打断荷拉: “够了,够了,荷拉,你坐在那个位置怎么样?可以吗?” 罗莎指向了绿发少女左边的位置。 荷拉直接走下讲台,在绿发少女的左边坐下。 荷拉笑盈盈地看向自己的同桌说道: “你好,我叫荷拉。” 少女看向她点了点头: “佩洛丽斯。” 所完后佩洛丽斯又重新低下头看书了。 荷拉看了眼佩洛丽斯手上封皮质感特殊的书,就乖乖地收回了眼睛。 现在还不是上课时间,罗莎老师一离开了,整个教室的学生都沸腾起来了,全都围到了荷拉的周围。 而在最内一层的学生们都是女生,从她们皮肤的情况可以看出她们几乎都是富裕家庭出身,父母不是贵族就是富商。 事实上,所有人都很热情的原因除了荷拉长得很漂亮外,也有她同样有着富裕家境的原因。 有着如此白嫩皮肤的少女,绝不可能出身于普通家庭。 一个有着棕色波浪发的少女问道: “荷拉,你是沃顿人吗?” 荷拉回答道: “不是,我应该算是亚伦人吧。” “亚伦?我听说那里好像街上有什么电动巴士……” “荷拉,你也是贵族吗?你是什么家族呀?你的父亲是什么爵位啊?” “荷拉,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你平常是怎么保养的?” “你刚刚说的书是真的吗?能给我讲讲吗?” 西罗从几人中挤了出来: “等等,荷拉同学才来到学校,你们就别缠着人家问东问西了,给她一点时间先。” 西罗转头看向荷拉: “荷拉同学,你今天才到学校,要不我带你到处逛逛吧?” 荷拉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已经逛过整个学校了。” 西罗一愣,如果这是拒绝的借口,多少显得有些敷衍了。 西罗微笑地回答道: “好的,如果荷拉同学有需要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是这个班级的班长,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西罗。” 荷拉点头笑道: “谢谢西罗同学。” 西罗谈话的过程中始终都挂着微笑,他点点头转身走回了位置。 他替荷拉叫开其他同学,还有自告奋勇的提议带荷拉熟悉学校都是出于责任感。 没错,这就是爱伯伦家族的责任感,如果一个人无法背负责任,那么他就不是个合格的爱伯伦家族成员。 在见到荷拉,看到她惊人的容貌之前,他已经决定要做这些事情了。 当然了,西罗也不会否认自己的确被荷拉惊艳到了。 荷拉再次看向身旁的少女,她还是沉迷于手中的书籍之中: “你好,你也喜欢看书吗?” 荷拉来到这上学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成长和交朋友。 荷拉想和佩洛丽斯成为朋友。 佩洛丽斯侧头看着荷拉。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双纯粹真挚的大眼睛。 她停顿了一下,才将自己原先打算说的话讲出来: “不要打扰我,我不喜欢和别人说太多话。” 荷拉微微点头: “好的,佩洛丽斯。” 绿发少女无奈地将目光重新转移回到书上,还好这位新同学还算识趣,没有的再三打扰自己。 …分割线… 赫文打量着手中两米高的话。 如果将这幅画直立地放在地面上,能够隐约地察觉到,画中人的高度应该对应着他们的真实高度。 为什么? 为什么这幅画要挂在最大厅最明显的位置,即使自己的女儿如此讨厌这幅画。 是因为他。 那个阴郁男子。 赫文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茶具。 有位不速之客已经躲在阴影中窥视他很久了。 “不喝茶吗?” 一只白色长毛老鼠从地洞中钻出,随着它不断朝着赫文的方向奔跑,它的身子也在不断地膨胀。 一个岣嵝着背的老人脱下工作服,露出里面的礼服,他颤颤巍巍地坐在赫文早已给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年轻人……” 赫文摆摆手: “叫我赫文就好。” 猎魔人转过身来,眼前的老者脸上长满了发白的长吁,嘴巴也变得十分尖细,许多鼠类特征都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杰里说道: “赫文,你知道这一切吗?” 赫文坐在他的对面: “我知道的不多,比如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曾经是你的屋子。” 老人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件屋子还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笔财富,一笔我的子女根本不知道的巨大财富,你也可以保留这个地方名义上的所有权,但我希望能够独自居住在这里,没有人打扰我。” 赫文说道: “我也可以给你一笔财富,比你能给的更多。” 老人笑了笑: “你应该听过我们的故事吧,像你这样不害怕我们的人不多。” 赫文微笑道: “我当然听过你们的事情,所以你更应该知道,你不该留恋这个地方。 “上沃顿的归五条巨龙,下沃顿的归七位国王。 “下沃顿的人不允许毫无理由的侵入上沃顿的领土,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人。” 杰里的身体僵住了。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但老实说,这个规则已经很久没有人认真执行过了,更别说现在的他是由鼠王亲自引领进入下沃顿的。 赫文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旧的徽章抛给杰里。 “鼠人,给你们的国王带句话,我回来了,但我不会跟他们争抢任何东西,所以……” 杰里咽了口口水。 “无需恐惧。” 267.朋友 贝恩和吉米一起站在窗外看着荷拉: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吉米呼吸一顿: “好美……” 像吉米,贝恩这样趁着休息时间围观荷拉的还有二十来个学生,他们都趴在窗户上,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新来的女孩。 其中有不少是因为荷拉的外貌而出现在这里的,但也有一些人有其他想法。 沃顿高校并非没有中途插班生的先例,但是这样的人要么是天才中的天才,要么就是身份极其显赫的贵族后裔,又或者给了一大笔钱。 而荷拉入学以后对很多人都表现的很热情,已经交了个很多个朋友,而且据她自己所说,她的父亲是一位有钱的富人。 能够仅凭金钱插班入学沃顿高校,那一定是很有钱很有钱的富人。 贝恩即好奇荷拉的外貌,但又不敢独自在这里长时间逗留,就特地叫了几个人一起来看,而这些人也叫上了自己的好友,就导致了二十多个人一起围观荷拉的场面。 西罗看了眼窗外,皱了皱眉头。 虽然荷拉好像不在意,但是…… 西罗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走向窗边。 西罗用身体挡在了贝恩和荷拉中间,然后敲了敲窗户玻璃。 贝恩向后退了两步。 西罗转身从门口走出来,看着二十多个学生: “看够了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西罗问道: “看够了就散开,你影响到我们班学生的正常出入了。” 贝恩率先转身就走,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散。 吉米跟着贝恩一起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 “这家伙是谁啊,他说话的态度好像很高傲的样子。” 贝恩低声说道: “西罗·爱伯伦,爱伯伦家族爵位的继承人。” 吉米眼睛一眯。 在沃顿西区,你永远不知道路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有什么地位,在很多地方能够作为城市统治者的公爵,侯爵,在沃顿则扎在一堆。 原因也很简单,所有议会成员都在沃顿市。 而如果要挤进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上议院是贵族最好的选择。 而爱伯伦的父亲正是一位公爵,虽然他们家族的势力在公爵上并不算太大,但在说到底他仍然是公爵爵位,如果亚瑟王没有死而复生剥夺他的爵位,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地位。 不过如果他某位公爵真的发疯了,英兰斯议会和骑士团虽然不能剥夺他的爵位,但可以对他处以死刑。 而且如果一个家族所有法定继承人都死了,那么他的爵位将永远地断掉传承。 沃顿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贝恩说道: “你可以别小看西罗,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傲慢,但可一点都不笨,你千万不要仗着自己的外公疼爱你就去惹那家伙,他发起火来可不好惹。” 吉米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其实吉米多少有些庆幸发生了那些事情。 当父亲死后,母亲就带着自己和姐姐回到了沃顿,而他也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她的父亲在这里。 老泰勒候爵本来看到丽贝卡·莱斯特的第一反应是十分愤怒的,但听到母亲说父亲已经死了,她是来回归家族的时候,老候爵都要笑开了花。 而纽厄尔·泰勒候爵的大儿子刚好在十二年前死去了,而他也曾十分愤怒于丽贝卡没有来参加兄长的葬礼,但他在看见吉米时残留的些许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母亲告诉吉米,他长得很像自己的叔叔。 而老侯爵也因此十分偏爱吉米,远超过他的姐姐妮莉,当然纽厄尔侯爵也并没有对妮莉表示出冷漠。 他只是十分溺爱吉米而已。 吉米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见到自己的外公了。 而按法理来说,吉米更是泰勒家族爵位唯一的继承人,虽然母亲和姐姐保留着他父亲的姓氏,但他已经丢弃了父亲的姓氏,而继承了泰勒之姓。 对于吉米来说,这根本不能算是个选择。 而贝恩的地位也不比吉米差多少,虽然他不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但作为侯爵之子,贝恩不仅仅是靠着家族的庇护在学校里到处四处惹祸,他还有一手很不错的剑术。 贝恩和已经是骑士的兄长对战的时候仅仅是稍弱下风,而他的兄长可是比他年长五年的,而且他的兄长在骑士训练上挥洒的汗水也是他的好几倍。 按贝恩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剑术天才。 也正是凭着卓越的身手,他才能带着自己的好朋友吉米到处惹祸而一直没事。 因为几乎整个沃顿的学生都打不过他。 而西罗正是那个例外。 贝恩从小就受到家族耳濡目染,所以知道很多平民不被允许知道的事情,比如王国骑士团其实比大家想象的要强很多。 据说有些骑士甚至能够劈开金属和石头,更厉害的甚至能够和传说中的奇幻生物战斗。 而这股力量的来源被称做换血仪式。 当一位骑士的水平达到了被称作正式骑士(2)的程度,就能够进行这种仪式成为一位英勇骑士(3)。 而据父亲所说,一旦成为英勇骑士,就和人类是两种生物了,很多对人类致命的伤害很可能都无法杀死英勇骑士。 贝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见习骑士了(1),但是他仍然打不过西罗,因为他是一名正式骑士,而且他随时都能通过换血仪式成为英勇骑士。 不过贝恩并没有给吉米解释这些,因为虽然他是侯爵继承人,但贝恩发现他其实并不清楚这些事情。 吉米第一天出现在学校时,贝恩就发现这个男孩和其他贵族学生完全不同,吉米更像是个乡间男孩胜过一位贵族少爷。 贝恩在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姓氏后,就十分热情的和他成为了朋友。 268.两位少女 梅林大学。 梅林大学是全沃顿最好的学校,不,是全英兰斯最好的大学,甚至可能是全大陆最好的大学。 梅林大学和沃顿高校在很多年前分道扬镳了,二者本都是梅林建立的学堂,但在无数年后,沃顿高校选择服务于大量基础教育,而梅林大学则重视精英培养。 妮莉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会进入这所伟大的学府读书。 不过即使她没有替换掉自己原先的姓氏,纽厄尔侯爵也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是想尽办法将妮莉送到这所学校中。 她是纽厄尔侯爵的孙女。 但她仍然更加怀念在那座小镇里的日子。 每天朴素简单的生活,父亲时不时找赫文买些鹿肉做一份不错的晚餐,母亲每天都唠叨些琐碎的小事,弟弟也在镇子上到处跑来跑去。 说实话,妮莉当然也喜欢富裕舒适的生活,虽然不怎么喜欢繁琐的交际,但也谈不上反感,日常有着足够的可支配零花钱,能够享受以前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美食,穿戴美丽奢华的昂贵服装。 这一切都没什么不好的,但她还是更怀念以前,只要回家就能见到父亲,母亲也不像现在出席各种大小茶会和宴会,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弟弟也不整天跟着同龄的家伙鬼混,用目中无人的眼神看所有地位不如他的人。 妮莉知道母亲是为了他们在牺牲自己,但是吉米看待别人的眼神让她很难受。 如果以前的吉米出现在现在的吉米面前,一定会被狠狠看不起。 妮莉能够理解弟弟只是来到了陌生的新环境,一方面,他现在身旁的人都有权有势,懂得许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让他不由心生畏惧和自卑,一方面外公的溺爱有助长了弟弟的傲慢,才让他不断地向着充满恐惧的幼兽的撕咬着周围的一切,虚张声势地向外咆哮,以此掩盖自己心中的自卑。 虽然妮莉知道,但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人就是这样的东西,直到他成长之前,他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没有人能让另一个人轻易的成长起来。 唯有伤痛。 妮莉不担忧自己的弟弟受伤。 她害怕自己的弟弟伤害别人。 她不像是弟弟一直待在镇子里,妮莉曾经在城里的高中读过书,所以她很清楚,真正有权势的人,对于平民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 仅仅是玩笑般的一个行为,就能摧毁一个普通孩子的精神和未来。 这就是权势所拥有的。 她尝试过和母亲与外公说这件事,可是他们都听不进一个小女孩的话。 妮莉叹了口气,看向床头前的斧头,拿到手轻轻把玩。 然后她自如地将斧头轻轻抛弃,让其半空中转了几圈,轻松地接住。 这是赫文送给母亲的礼物,但是母亲很快就发觉保留这个斧头会影响其他贵族对她的看法,她本来想将这个斧头永远封存起来,但妮莉阻止了母亲。 她跟母亲索要了这把斧头,丽贝卡本想拒绝的,但是妮莉说带着这个斧头也许能够保佑她不被邪恶侵染,母亲再三犹豫后才将斧头交给了她。 妮莉出神地看着斧头: “似乎,只有你和我没有变过。” 现在她母亲是纽厄尔侯爵的唯一的孩子,吉米是泰勒侯爵的继承人,他们都忙于应对各种政治交际,只有妮莉被抛在一边,她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个。 她并不讨厌无足轻重的感觉,她只是恐惧而已。 她害怕有一天回家后,她会认不出母亲和弟弟。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家又在哪里? 妮莉不知道答案,但她也不期待答案。 妮莉将斧头放回床头,站起身来,扎好马尾,整理好衣服。 然后她离开了宿舍,走向礼堂。 听说学校请来了个大人物演讲,只不过她听说这位大人物并不是有着高深学术造诣的人。 “妮莉。” “嗨,妮莉。” “莱斯特姐。” 妮莉走在路上时还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这也不奇怪,毕竟她在学校中多少也算个“风云人物”。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代表梅林大学参见了英兰斯大学体育交流会中的投枪比赛,而且她不仅击败了所有其他学生,而且还打破交流会的投枪记录。 这是她无聊时投掷斧头练出来的。 而且她在同为体育项目的剑术比赛,骑术比赛,女子格斗比赛中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很多人都说泰勒家将会出一名优秀的守护骑士。 至于守护什么? 当然是泰勒家族下任侯爵吉米的安全了。 妮莉自嘲笑笑,推开了礼堂的后门,悄悄地坐了下来。 台上的人同样是个少女,看起来并不妮莉年长多少,但是她却能站在上面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发少女年纪轻轻就加入了白龙骑士团,而且还担任了名誉副团长的身份,虽然她并没能副团长的实权,但年纪轻轻就有这个地位已经算十分惊人了。 更不要说这位伊妮德·潘德拉贡小姐母亲是上议院现任大法官了,如果妮莉的预料没错的恶化,这位骑士小姐的仕途必然会一帆风顺。 “……也许你们有的人会羡慕我今日取得的成就和家庭,但在我看来,未来其实是属于你们的……” 妮莉只做了十秒钟就站了起来。 都是些场面话。 妮莉径直地走向后门。 在推开门前,她转身看了一眼台上的少女。 就连她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吧。 不。 她十分厌恶说着这些话的自己。 妮莉推门而出。 269.沃顿局势 时间在不断沉淀。 赫文感觉自己回到了在晨曦镇的那段时间,他在那个小镇子生活了十多年,每天都在重复着简单朴素的生活。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枯燥和乏味,但是赫文倒是十分享受如今的日子,波澜壮阔的冒险他已经经历够了。 现在的赫文每天就看看报纸,出门散散步,每晚和荷拉聊聊学校生活,像个老年人打理下花园。 但这不代表他来到这里是毫无目的的。 他只是在等待。 等待一切都被改变。 嗒嗒嗒。 靴子和地面相撞的声音响起。 敲门声响起。 赫文说道: “请进。” 过了一会。 一只灰鼠从房子的一个角落钻了出来,他利落地小跑到赫文面前,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随着站立的过程,灰鼠的身体不断变大,一位高约一米二的鼠人神色恭敬地在赫文面前低着头。 不同于杰里,这位鼠人身上的啮齿类小动物的特征要更多,浓密的毛发完全覆盖他整张脸,他的头颅几乎就是老鼠头部按比例放大。 鼠人说道: “鼠王特地为举办了一场大型宴会,我奉国王之命特地来邀请您参见我们的宴会。” 赫文说道: “现在你们的国王还是莫斯吗?” 鼠人回答道: “莫斯国王一直都是下水道王国的合法统治者,从没有变过。” 赫文有些疑惑: “如果他还是国王,应该不会来邀请我的才对。” 鼠人低头不语,他可不敢妄言国王的意图。 “什么时候?” 鼠人说道: “随时都可以,这场宴会已经开始,而且将持续到14天,只要先生您在宴会结束前到达就可以了。” 赫文挥挥手: “回去复命吧。” 鼠人吱吱叫了两声,然后变回老鼠向着原来的方向跑去。 下沃顿是由七位无冕之王一同建立的,鼠王莫斯一直都是个狡诈睿智的家伙,同时还有着远超同类的勇气和力量,而作为一位老者,其他六位国王都对他保持着尊敬。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十分庆幸赫文并不想回到下沃顿。 他的回归会给下沃顿带去混乱和死亡。 如果他邀请赫文回到地下,要么是因为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要么就是…… 赫文摇摇头。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赫文走向地下室。 仔细数数,他已经来沃顿的时间已经接近两个月了。 现在乔治·潘德拉贡——白龙骑士团的前任团长和现任团长。 前段时间乔治被要求卸下白龙骑士团团长的职责,被调离沃顿市,前往弗斯市担任当地骑士团团长。 但是在数月之前,他又再次被调离了弗斯,回到沃顿,继续掌管白龙骑士团。 很多人都猜测这其中是否涉及了什么政治斗争,但其实真相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简单,但又无比惊世骇俗。 他前往弗斯只是为了阻止原初之火力量的渗透,而他回到沃顿,则是为了让亚瑟王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赫文在临别之日告诉了唤醒亚瑟王的方法,而且他的确没有说谎。 只要杀死正在任期的那条护国巨龙,亚瑟王所受的诅咒失去了一部分力量供应后变得不完整,然后她就能凭借着自我恢复的本能慢慢从阴霾中睁开双目。 但这是在一切顺利的前停下。 还有很多人并不希望亚瑟王回来。 比如说,现任原初之火的教宗阁下,现在三分之一的大陆的信仰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假以时日,也许伽芙南将成为整个大陆唯一的正统宗教。 但如果亚瑟王回归人间了,原初之火的扩张必然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因为亚瑟王本人拥有独自对抗半个原初之火教会的能力。 而且一旦她复活了,已经自由的梅林也会回到英兰斯,辅佐自己宣誓效忠一生的国王,而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时,足以抗衡整个原初之火教会了。 而且不仅仅是教宗阁下,英兰斯内部也有不少人不愿意让亚瑟王归来。 简单来说,那些会因为亚瑟王复活而受到巨大损失的人,绝对会全力阻止亚瑟王的苏醒。 比如现在拥有全国最大影响力的人,如果亚瑟王复活,他就将从这个国家的隐藏统治者变成亚瑟王的下臣,甚至可能结果更惨。 不想让亚瑟王复活的贵族和议会成员可不是少数。 而除了这些明显的力量之外,还有一位和亚瑟王有着深仇大恨的旧王不希望亚瑟王复活。 卑王伏提庚可是死在亚瑟王手上的,他所想要的绝不是亚瑟王沉睡那么简单,他想要让亚瑟王彻底的陨落。 对于卑王来说,他们的战争一直都未曾结束,现在是他反败为胜的最好机会。 如果没有亚瑟王,当年大半个欧贝利亚大陆都要落到卑王伏提庚的手上,他靠的可不是什么人格魅力 只是纯粹的暴力而已。 当然了,亚瑟王也并非没有盟友。 乔治·潘德拉贡作为亚瑟最初的二十四位骑士之一,卑王之子,年幼的白龙,拥有着半神级的战力。 虽然他败给了同为半神的提尔,但这不代表他很弱,而是因为提尔太强大了。 更别说当时乔治正处于舍弃过去的关键时间段,他通过抛弃大部分来自父亲的神力,将其储存在赫文打造的手镯“坠落之翼”中,然后重新铸造。 所以在面对提尔的时候,他是以具有白龙之力的骑士乔治·潘德拉贡面对提尔的。 而如果是现在已经完全自我救赎的乔治再和那个时候的提尔战斗…… 乔治应该不会败的这么狼狈。 虽然现在的乔治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的敌人们的综合力量加起来比他还要强上不少,好在他们暂时不知道乔治已经知道如何唤醒亚瑟。 而且乔治并不是孤身奋战。 比如高文亲王虽然冷血残暴,而且视平民的生命如虫豸,但他对亚瑟的忠诚绝对无人能够置疑。 还有地下国王中也可能有几位能成为亚瑟王的盟友。 比如赫文。 在这个宅邸地下室的正中间有一座石质小山。 一把长剑插在其上。 270.西罗·爱伯伦 荷拉是很漂亮温柔的女孩。 这是这段时间大家形成的共识。 虽然家境优渥,相貌出众,但这位少女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高傲,但其实像她这样的少女,即使表现的很傲慢,也不会惹人讨厌。 只要保持基本的礼貌,荷拉会对所有人都露出笑脸,而且谁会主动惹哭这样完美的女孩。 而在短短的这一个多月中,荷拉也交了好几个朋友。 主动凑到荷拉身边的女性学生多得数不胜数,而和她关系最好的是安托缇卡。 安托缇卡也特别喜欢阅读各种书籍,荷拉和她特别聊得来,两人经常就这小说情节和生僻知识展开一顿讨论。 文静少女认真说道: “我觉得年轻人的恋爱对象还必需是同龄人,因为这样你才能和他有共同的话题,而如果恋爱对象和你年龄差距过大,社会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会导致你们在很多微小的地方产生不同的看法。” 荷拉秀眉微皱: “我不这么认为,是否和一个人恋爱,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爱,只要你爱他,那么一切你所说的这些年龄,物质,家庭,价值观的不同都是可以后天一起努力克服的地方。 “爱情不就是两个人不断更深入地接近彼此的过程吗?” 安托缇卡反驳道: “荷拉,你还是太年轻了,我的姐姐以前也这样想,和一个比她小了8岁的年轻男人约定好要一辈子在一起,当时他们甜蜜的让我都嫉妒,而且双方的家长都说服不了他们。” 安托缇卡耸耸肩: “但他们在结婚后第三年就离婚了。” 荷拉说道: “缇卡,个例可不能证明一个普世道理……” “你们知道了吗?”西罗凑了上来。 西罗在这段时间也成为了荷拉的朋友。 西罗是很多人的朋友。 安托缇卡好奇道: “有什么事吗?” 西罗严肃的说道: “罗莎老师因为发生意外请了长假。” 荷拉担忧地问道: “罗莎老师情况怎么样?” 西罗说道: “还好,只要好好休养,下学期罗莎老师就会回来,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我们的新老师很特殊。” 安托缇卡眼睛放光: “他很帅吗?” 西罗摇摇头: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从未教过我们学校里的任何一位学生。” 安托缇卡没有问这位公爵儿子是这么知道这种“秘密”的。 “你确定?这里可是沃顿高校。” 西罗点头道: “没错,而且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荷拉问道: “他叫什么?” 西罗念出了新老师的名字 “拉蒙特。” 西罗话音刚落,他们讨论的正主就到了。 一位斯文的中年男人走进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 等到教室鸦雀无声后。 男人温和的说道: “我有个很糟糕的消失要告诉同学们。” 台下五十双小眼睛都看向了他。 拉蒙特说道: “同学们,罗莎老师身体出现了些健康状况,所以很遗憾的,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就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化学课,以及担任班主任的工作。 “我很荣幸能成为各位的老师,希望我们能在接下来的半年或一年内好好相处。” 台下一顿骚乱,同学都交头接耳起来。 拉蒙特耐心地等待声音慢慢变小: “现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拉蒙特,曾在亚伦市教过书,最擅长的现代化学,我是个很温和的人,只要你们不犯什么大错,我都不会为难各位。 “但是相反,如果你们太淘气了,惹我生气了,我会很严格的处罚同学们的。” 台下的学生大多都不以为意,反正抄抄文章之类的惩罚他们早都习惯了,老师也不敢太过刁难他们。 十一到五十班的还好,但是一到十班大部分学生家庭都是一位老师无法得罪的,只要有一个学生的家长被激怒了,老师就会失去他的工作。 拉蒙特微笑道: “西罗同学?” 西罗干净利落地站起来: “老师。” 拉蒙特问道: “你现在是班长吧?” 西罗认真答道: “没错,老师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拉蒙特说道: “我的确需要你帮我个小忙,西罗,告诉我,你感觉班长的工作是否能锻炼到同学。” 西罗点头道: “当然,我感觉自己当班长的时间里得到了许多提升。” 拉蒙特点头说道: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锻炼,不如暂时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 西罗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直地看着老师。 拉蒙特点点头: “荷拉?” 荷拉唰一下站起身来,表情迷糊地看着拉蒙特。 拉蒙特问道: “资料上,你是刚刚转学过来的。” 荷拉迷茫地点点头,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将要发生什么。 拉蒙特提议道: “那么西罗同学,不如把班长的职位让给荷拉同学吧,荷拉同学初来乍到,刚好需要一个途径了解一下其他同学,你看怎么样?” 西罗沉默了片刻。 他本可以说道: 让荷拉担任其他职位,因为班长这个职位比较需要对同学的熟悉,而荷拉因为刚刚转学,所以反而不适合这个职位。 但是西罗没有这么说。 西罗点头道: “我支持老师的提议。” 荷拉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 “啊?” 西罗有些不满。 但不是对荷拉的。 而是对这个新老师的。 如果自己是个嫉妒心重的公爵之子,拉蒙特老师的行为并不会让荷拉更快融入这个集体,只会让她被人针对。 是这位老师了解自己的性格,还是因为他想让班级成员孤立荷拉。 西罗可不觉得自己卸下班长职位对自己有什么损失。 这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损失。 而且他朋友众多,身份显赫,而荷拉只不过是富商的女儿。 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也可能有人误会荷拉针对他,不管是为了帮他出头,又或者是拍他马屁,都有可能导致一些糟糕的结果产生,为此他还需要特地散布自己和荷拉关系不错的消息。 这位老师到底想要做什么? 271.怂恿 贝恩拍了拍吉米的肩膀: “这么样?” 吉米疑惑道: “什么怎么样?” 贝恩笑了笑: “当然是你觉得荷拉怎么样啊?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两个月来你一直偷偷摸摸观察荷拉的一举一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吉米脸一红: “我,不,我只是……” 贝恩笑道: “有什么好害羞的,至少有一半的一年级学生都偷偷看过荷拉几眼,放心,不会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吉米极力争辩: “我只是觉得,自己总在哪里见过她而已。” 贝恩则信誓旦旦地点头道: “典型的暗恋者特征。” 吉米羞红脸说不话来。 贝恩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你真的对她有意思,得抓住机会追求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即使在高冷,入学半年之内都会被人追到手的。” 吉米继续争辩道: “我真的不是想……” 贝恩打断他的话: “假如,我是说假如现在有这么一段神奇的魔法咒语,如果我念出来,荷拉就会变成你的女朋友,你会让我念吧。” 吉米问道: “佩洛丽斯行吗?” 贝恩回答道: “只能说荷拉。” 吉米没有马上回答。 贝恩大笑一声: “哈!你犹豫了,其实当你犹豫的时候,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你真的不想让荷拉做你女朋友,你一定会立马回答我,因为这个答案根本不需要犹豫。” 吉米说道: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没有人会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第一目标还是佩洛丽斯,可如果能让荷拉变成我的女朋友我也能够接受。” 贝恩取笑道: “佩洛丽斯可看不上你,她的来头可一点都不小。” 吉米说道: “都无所谓,反正并没有这种咒语。” 贝恩回答道: “其实有的。” 吉米好奇地看着他。 贝恩说道: “这句咒语就是,你去追求她,跟她告白,让她看见你的真心,而且即使被拒绝了也要锲而不舍。” 吉米摇着头: “怎么可能……” 贝恩说道: “你别不信,我可是很了解女孩子的,只要你按照我的计划去做,一定能成功,再说了,就算失败了,也会让她觉得你是个有勇气的男孩。” 吉米说道: “我觉得自己会沦为笑话。” 贝恩说道: “不,我有必胜的诀窍,你知道荷拉是什么家庭背景吗?” 吉米说道: “我不是很清楚。” 贝恩说道: “我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她的父亲虽然挺有钱的,但在他名下并没有什么企业,只是个掌握不少流动资金的投机者,所以才能拿出一大笔钱送自己的女儿入学。 “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是抱着让自己的女儿找个好老公的想法才把她送来这里的,要知道如果是为了学习,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普通班,而要花大价钱进精英班? “他肯定想要让通过这个行为获得更高的回报,所以你只要去追求荷拉,她一定会同意的,虽然一开始可能会有些阻碍,但最终没有什么阻挡的了你的爱意。 “你可以等下一次学校举行家长会时好好观察下她的父亲,你就能得到相同的结论了。” 贝恩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是胡扯的。 吉米是个自卑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这样可不行,贝恩的朋友怎么能是个懦夫呢? 即使吉米深的泰勒侯爵宠爱,但如果他是个懦弱急躁的家伙,没有足够的能力的话,最终也不一定会继承侯爵爵位,即使继承了,也很可能反而让泰勒家族的势力收缩。 贝恩要成为泰勒侯爵的盟友,但他的盟友肯定是越强大越好。 在他看来,如果吉米能将荷拉弄到手,甚至弄到床上,一定能更好的塑造他的自信,至少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胆怯。 而荷拉本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但这对贝恩来说不是难事。 虽然他说的话大半都是瞎扯,但他还是有些真话的: 赫文既没有掌握什么大型产业,也不是什么贵族,只不过是来自亚伦的普通投资家而已。 而这样的人可是很好对付的。 荷拉会拒绝吉米,但她最终会不得不答应的。 贝恩还会保证吉米不知道这件事,让他以为自己是靠着自己的魅力吸引到荷拉的,这样才能最好地让他充满自信。 贝恩已经想象到了二十年后,自己的盟友吉米·泰勒侯爵能带给他多少好处了。 贝恩低下头在吉米身边窃窃私语: “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看上荷拉了吗?” 吉米猛地抬头: “谁?” 贝恩说道: “你知道荷拉她的班主任换人了吗?” 吉米回答: “我听说了,好像是个从亚伦来的老师。” 贝恩说道: “那个老师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让荷拉当班长,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前任班长西罗特地和别人说荷拉是他很好的朋友。 “西罗可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谁是他的朋友。 “吉米,他在追求荷拉,很明显,而且如果任由一切发展下去,西罗肯定会借着荷拉当上班长,找些什么帮她熟悉工作的借口去接近她,然后慢慢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荷拉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可是很容易被打动,更别说西罗不仅比你帅上不少。” 贝恩表情特别严肃。 他还是在胡扯。 西罗不可能和平民的孩子有什么交集的,在贝恩的眼中,西罗可以算得上他的半个宿敌了,他很了解西罗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只不过他才是那个会站在最后,站得最高的人。 272.奥丁舍弃之眼 “你需要我帮忙熟悉下班长的工作吗?”西罗问道。 荷拉笑着拒绝道: “不用,我能够应付得来,对了,西罗,你知道隔壁有个叫贝恩的学生吗?” 西罗皱着眉毛思索了片刻: “嗯,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但是我不怎么了解他,有什么事吗?” 荷拉说道: “没有,我只是总看到他和他的朋友在我周围转来转去。” 荷拉其实是在好奇老是和吉米混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谁。 她对吉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了,当时的她只是刚刚遇到赫文,但荷拉觉得自己这位刚刚踏入人类社会的“怪物”跟他比起来,都能算得上是非分明了。 荷拉摇摇头,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拉蒙特老师走了进来: “我知道各位同学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了,但还是安静下来听我说两句。” 拉蒙特说道: “各位,同学,我们本周日将要举行一场家长会,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的父母都十分忙碌,甚至还有一位公爵大人,但是我还是希望各位的家长可以尽量到场,你们父亲来不了的话,母亲或是兄长,甚至是家族里的长辈都可以来。” 这些是说给教室中十五位贵族子弟说的,除了父亲是公爵的西罗,其他的同学父亲主要都是子爵,还有两位女生的父亲是伯爵。 按照往常的惯例,如果他们之中有三分一的家族能派出兄长和长辈来就算很给面子了,还有些时候,会出现贵族子弟学生的父母一个都不来的情况。 但即使这样家长会每年都要举办一次,但没多少人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有不少老师和学校领导曾经提议过取消这场尴尬的家长会,但是沃顿高校校长却一直都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 而相比之下,虽然企业家和富商也会有人不来,但是却比贵族给面子多了。 许多年轻的富太太会趁着这个机会举办茶会。 而大部分普通学生的父母则会准时赶到,但在众多贵族和有钱人周围,他们只会手足无措。 拉蒙特还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事情。 那就是学校硬性要求记录下所有来会者的姓名。 而相对的,那些不来的人也都会被记录在案。 拉蒙特的眼睛能够看到很多,他曾见过究极的邪恶在亚伦大学中崛起,也见过无数年前的诸神陨落之日,见过已死的全知全能全善之神耶和华,无私封印邪恶的半天使爱德华·怀特。 更在几十年前就看见了有一位叫凯丽的幕后生物将会考上亚伦大学,同时爱德华·怀特的后人斯盖德·怀特,一个天性善良的家伙会被凯丽救赎,慢慢从邪恶之中抽身出来,和拥有死亡女神力量的公主殿下维罗妮卡殿下一起努力对抗邪恶的复苏。 猎魔人格兰特会成为他们的指引者,斯盖德·怀特被凯丽的人格魅力所感化,三人一同设计企图封印火柴人。 本来他们是一定会失败的,但是当年的自己仍然还处于凡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出于“赎罪”这种愚蠢的想法,留下了不少提示和帮助。 斯盖德·怀特会因为家族而背叛她们两位,让封印计划失败,导致整个亚伦大学的人都变成无辜的牺牲者,凯丽和维罗妮卡身受重伤,格兰特和爱慕他的赏金猎人梅丽尔一起死在此刻。 而凯丽和维罗妮卡逃走了,很快她们就重整旗鼓,再次面对火柴人。 这个时候因为某些拉蒙特早就埋下的伏笔,火柴人会对谎言之神洛基出言不逊,而它这话刚好通过维罗妮卡传递到了死亡女神耳边。 虽然海拉还是被囚禁在冥界,但她的愤怒仍然让火柴人虚弱无比,而这个时候,斯盖德是因为被愧疚感不断折磨着他那刚刚出现不久的良心,会选择自我牺牲来帮助她们封印火柴人。 最后维罗妮卡献祭生命,凯丽则付出永远无法离开幕后维度的代价,她们最终还是封印了火柴人,大概在数百年后,它可能才会再次回归人间。 火柴人是拉蒙特看得最不清晰的强大生灵,其次则是现在还在沉睡的亚瑟王。 这也是为什么拉蒙特要来到沃顿的原因。 虽然前段时间他才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其实这几十年间他看到了许多事情,背德的,罪恶的,伟大的,无私的,随着他看得越多,他发觉人类的道德规则越发难以束缚自己。 尽管得到这颗眼睛不久后他就知道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当他几十年前其实是无法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 应该是最大多数人类都会被他们的见识给制约了眼光,他们是无法理解当一个人类看过了一切后会发生什么。 当他得到奥丁的右眼后,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奥丁之眼改变了他的生命结构,思维方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完全是人类了。 愧疚,后悔,痛苦,愤怒,沉迷,悲伤,这些情绪都无法动摇他了。 因为拉蒙特知道自己的道德已经超脱了人类,他能够处于一种更高维度的视点看待周围流动的一切。 现在他所追求的是各种各样的正面情绪,然后享受它们。 现在的沃顿市,一场名为《亚瑟王之活》的剧目即将上演。 而他会把这毫无疑虑的故事变得波澜壮阔。 然后达到最高的愉悦。 273.过客 赫文舒服地躺在沙发上,他的身前摆着荷拉特地给他带的巧克力蛋糕和刚刚泡好的红茶,不远处的壁炉散发着稳定持续的阵阵暖意。 男人翻阅着手中的沃顿日报。 他不得不佩服人类社会结构稳定后所解放出的智慧,小小的一份报纸就兼顾了包括娱乐,政治交涉,引导舆论,启蒙民智等等多种作用。 巨大的印刷体黑字将代表着世界格局变动的事件一一 乔治·潘德拉贡亲王决定涉足上议院,骑士团团长摄政是否合理? 原弗斯市的主教亚历克被教宗阁下提拔为红衣主教。 猫咪马戏团团长宣布巡演的下一站将会是沃顿! 红衣主教亚历克和乔治亲王私下签署协议,原初之火教会即将入侵英兰斯国境?人民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大法官阁下的女儿伊妮德成为白龙骑士团名誉副团长,年轻人的玩闹?冉冉升起的骑士新星?政治交易?我们请到了来自亚伦的政治专家跟大家一起分析此事,还请关注接下来五期的沃顿日报。 赫文放下报纸: “荷拉,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荷拉甜甜地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犬牙: “赫文,没有人欺负我,大家都很温柔。” 赫文笑道: “如果有人欺负我的小荷拉,你可千万不要帮我考虑什么,先保护好自己不受欺负才是最重要,如果有必要,即使暴露出异常,也不要受伤。” 荷拉故作凶猛的表情,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就吃了他。” 赫文拍了拍荷拉的头: “小荷拉变成大狮子吓跑坏蛋。 “对了,你在学校都和朋友们玩些什么?” 荷拉掰着指头说道: “我和安托缇卡平常还是聊聊好看的小说,西罗则是和我聊些沃顿市的趣事,对了,安托缇卡她要叫我一起去参加茶会,我在想要不要去……” 赫文问道: “还有谁参加吗?” “都是安托缇卡的朋友,有个人是我班上的,我和她关系还不错,还有两个我不认识,但安托缇卡说她们都是和她志趣相投的人。”荷拉想了想,加了一句,“都是女孩。” 赫文欣然点头: “如果想去就去吧,反正平常也没什么事,认识多点人也不错。” 赫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女士钱夹,然后先是装了五百镑进去,接着想了想,又打开暗层是,塞了足足五十张面值一百的大面额纸钞才停手。 赫文将钱夹递给荷拉: “你平常和朋友玩也要花钱,这五百块是你的零花钱,然后里面的五千是应急用的,如果不够用再来找我。 “但是记得,应急的钱可别随便花,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直接来找我就好。” 荷拉忽然发现赫文似乎对小额金钱的数量不那么敏感。 通过在沃顿生活这段时间的旁敲侧击,荷拉发现即使是沃顿这种政治中心的最普遍的职业——炼钢工人,月工资也在十二镑到三五镑之间。 一个工人每创造十镑的利润,到他们手中的甚至都可能没有一镑, 而剩下的钱则通过层层剥削留到了资本家和贵族的手里,但即使是这样富的流油的贵族阶级,给孩子的零花钱也不会太多。 比如说安托缇卡父亲是一个炼钢公司的实权领导,每月零花钱也只有80镑,而她的弟弟则只有50镑。 而作为公爵之子的西罗,因为他们家族并没有经营过多的产业,所以每月零花钱也只有一百镑。 荷拉拿着这个鼓鼓的小钱包,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的父亲很有钱。 对了,现在赫文对外宣称的身份是荷拉的养父,事实上,从他的所做所有来说,他也承担了一位父亲应尽的指责。 赫文之前没有这么说,更多也是因为荷拉上一任所谓的“父亲”还活着,而且他自称荷拉的叔叔,也是害怕荷拉对方法有什么心理阴影。 但自从荷拉对加勒特说赫文才是自己父亲,并且亲自咬断了他的喉咙后,这一切问题就不复存在了。 荷拉摸了摸小钱包: “对了,赫文,吉米他似乎有些认出我了,至少他最近老是朝我的方向看,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赫文说道: “按照吉米的常识来看,你跟他分别也才一年不到,无法确认现在已经是少女的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而且不是要开家长会了吗?从吉米的认知角度来看,我和他之前所认识的赫文是彻底两个人,所以当他见到我后,即使心中有怀疑也会打消大半。” 荷拉点点头: “赫文,你真的不打算让吉米知道我们是谁吗?” 赫文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你想要我告诉他们吗?” 荷拉连连摇头: “才不要,但是我只是好奇,赫文你之前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小镇上很多年了吧?难道你不怀念他们吗?” 赫文感叹道: “吉米吗?吉米是个本性不坏的小孩,可他的本性也不怎么好,在经历了父亲的离去后,我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我并不想干涉他的人生。” 荷拉悄悄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那妮莉姐姐呢?” 赫文说道: “妮莉?妮莉本性是个很善良的人,虽然笨了点,但还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不过我很难说她会不会适应这个地方。 “她的母亲丽贝卡曾经也是身份显赫的贵族,优渥的生活条件会腐蚀人的内心,坚强无畏的心会融化,善良正义的心会沉沦。 “就像是丽贝卡在晨曦镇的时候能够握住那把斧头,可她现在应该已经无法获得它的承认了。 “妮莉也很难说她会变得怎么样,也许她会坚守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也许她会变得和大多数人一样。 “但话说回来,不管丽贝卡,吉米,妮莉,他们变成什么样都和我无关,我只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其实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的影响。 “我给了吉米一个逃避现实的机会,我给了丽贝卡一把斧头,我给了妮莉几次误会,但至始至终,他们不过是和我住在同一个镇子的几个熟人而已。” 赫文看向了西南边,那是晨曦镇的方向: “我的一生中,有太多这样的熟人了,我是他们生命中不值一提的一位过客,反过来也一样。” 274.家长会 泰勒侯爵当然不可能来参加什么家长会。 但是吉米的母亲丽贝卡还是准时到场了,即使她已经开始习惯现在的生活,但之前在小镇的多年生活对她部分影响还残留在骨髓中,其中就包括了对孩子教育的重视。 家长会的主角还是零零散散到场的成年人,像是吉米和贝恩这样的孩子并非必需到场的。 但如果长辈没有到场的学生则需要亲自参与会议。 吉米已经和贝恩跑到了一边,贝恩邀请了自己的堂兄来帮参加会议。 因为他要和吉米做些特别的事情。 那就是观察荷拉和她的父亲。 一位英俊的成年男子。 这就是他们对赫文的第一印象。 吉米擦了擦眼睛,看着那个微笑着牵着荷拉手的男人,某种莫名的情绪从他心中涌起,却又马上沉下去。 什么都没发生。 贝恩观察着赫文上下的穿着,价格不低,但还没有昂贵到太夸张的地步,神色自信,但没找到属于顶级资本家的气质。 其实那些足以和贝恩所掌握力量抗衡的资本家,根本不可能来参加这样一个玩闹般的所谓“家长会”。 拉蒙特老师走出教室,跟赫文握了握手: “欢迎你,荷拉的父亲,赫文先生,你的孩子在学校帮助了很多同学,我很感谢荷拉” 拉蒙特对每位来者都一视同仁,毕竟其中不少都是一位普通老师无法得罪的大人物。 这也是许多老师投诉家长会的原因,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要接触这些能够颠覆他们命运的人更加安全,但学校仍然无视了他们的抗议。 但对于拉蒙特来说,这更像是场狩猎。 猎物是让他感兴趣的人。 那些命运不同寻常的人。 他之所以挑选荷拉做班长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同寻常”。 西罗和佩洛丽斯其实从常人的角度来看,也非常“不同寻常”了,但要是荷拉比较起来的话…… 一边的命运像是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镇子的农民,另一边则是会流传无数年的传奇。 而这位名为赫文的年轻人,对拉蒙特来说就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他只是一位没有涉足神秘领域的投资人,但是这位职业投资人手上会流过的金钱将会是个庞大无比的可怖数字。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拉蒙特看到的第一眼都会感受到震撼的数字。 就好像这个人背后有个会源源不断涌出金币的宝库一样,金币顺着他的指缝间不断流淌而出,形成无数条河流,以沃顿为起源,慢慢向着英兰斯外部扩展,最终这些金币河流将会遍布整个欧贝利亚大陆。 他甚至能够隐约看见这个世界被金币给淹没的景象。 拉蒙特笑的更加真心了。 看起来,赫文也是个有趣的人,至少也是个有钱的人。 赫文察觉到了拉蒙特眼中隐藏极深的兴奋,他不着痕迹的松开拉蒙特的手: “多谢拉蒙特老师对荷拉的照顾了。” 赫文看见了廊道不远处站着一位熟人。 丽贝卡·莱斯特,他还记得这位一斧头看死变形怪的强硬女士。 但现在她的眼中锐气不再,脸上化着细腻的妆,皮肤比以前还要白嫩,脖子上戴着银质项链,镶钻耳环闪闪发光,气质非凡,不少的平民都刻意让出了一个真空圈。 赫文没有跟她招呼,因为她也认不出赫文。 说完,赫文就带着荷拉一起走进教室。 吉米和贝恩站在外面,两人没想到荷拉会跟着赫文一起走进去。 倒不是椅子不够,而是因为那有学生会想要在周日还规规矩矩的待在教室。 本来贝恩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吉米和荷拉多多接触一下,但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两个男孩只好悄悄摸到了窗户旁边,偷偷的看着里面的情况。 赫文和荷拉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间,台上的拉蒙特老师已经开始没什么实质性用处的演讲了。 贝恩看向荷拉,说实话,她的确很漂亮,如果不是自己的好朋友吉米已经看上她了,贝恩觉得自己很可能会亲自追求她。 贝恩观察着荷拉的表情,看起来她现在心情不错,这不错的心情明显不可能是因为上面的拉蒙特老师,那肯定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了。 这么说来,他们父女关系应该很不错。 这倒是可以用点手段。 不管荷拉和赫文关系是差,还是好,他都有相对应的方法去处理。 赫文其实发现了在窗外观察自己的几人。 荷拉和他特别提过的吉米和贝恩,还有其他几人都在看着他和荷拉。 其中有一位英俊的男孩,他所看向的人并不是荷拉,而是赫文。 西罗仅仅是打量了片刻赫文,就移开了目光。 作为爱伯伦家族的独子,他今天本没时间来参加什么家长会,找个家族中的长辈来就行了,但他还是不知为何出现在此了。 西罗走到贝恩和吉米身后: “你们在这里看什么?” 贝恩转身直勾勾地看着西罗: “怎么?这里归你管吗?还是小爱伯伦单纯的看我们不顺眼?你可别忘了,现在你已经不是班长了,班长是里面那个女孩。” 吉米也用凶狠的目光和贝恩一起看着西罗。 西罗皱了皱鼻子: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别在这里瞎逛,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吗?” 贝恩耸耸肩: “漂亮的女孩谁不爱看?还是说你也喜欢荷拉?吃醋了?” 西罗冷哼一声: “这可不是谁喜欢谁的事情,而是你们的目光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太过了,你们只会吓到她,贝恩,吉米,你们应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令人反胃恶心的眼神。” 西罗沉声道: “爱慕一个人绝对没有任何错误,但我在你们两人的眼睛只分别看到了色欲和占有欲,如果你们有龌龊的想法,至少不要把它表现出来。” 贝恩冷笑道: “你可管不了我?你想怎样?再和我打一顿?” 西罗皱起眉毛,他和什么人打过架吗?除了教训一下小混混之类的家伙,他几乎不怎么跟人动手,更别说他除了和教练训练之外,所有的战斗都不能算得上打架。 只能算暴揍。 贝恩有恃无恐的将西罗推开: “滚吧,我爱看什么看什么?” 贝恩忽然个感到后背有些发毛,西罗也忽然不说话了。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贝恩和吉米一同转过头。 赫文温和的微笑: “小朋友们能不能去其他地方聊天呢?” 赫文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声音太大了,有点吵到我了。” 275.上台 毫无疑问赫文是在警告他。 赫文言下之意就是他能听到贝恩和吉米之间的谈话,包括刚刚他们围绕着荷拉的争执。 如果不是赫文德伦格耳朵特别灵敏的话,就代表着他很有可能已经是达到了三阶,有着超越寻常人类的感知能力。 但不过是哪一种,现在贝恩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就走,先避下风头。 贝恩礼貌地说道: “很抱歉,我们这就去其他地方谈。” 然后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拉着吉米往廊道的另一头走去。 吉米回头看了两眼,他总觉得有某种古怪的情绪在心中发酵,但他不知道如何将其宣泄出来,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赫文看向西罗: “谢谢。” 西罗谦逊地说道: “赫文叔叔,我和荷拉是朋友,这是我该做的。” 西罗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您都听见了吗?” 赫文笑着点头: “我只听到了我该听到的。” 赫文没有在和爱伯伦的后人多说什么,转身回到教室旁陪伴荷拉了。 赫文身旁坐着的并不是另一位家长,而是个眼神桀骜的绿发少女。 不知为何,佩洛丽斯并没有让自己的长辈来参加家长会,而是自己亲自到场。 但是看起来她也并不享受倾听拉蒙特废话的过程,她不只一次的产生出了不耐烦的情绪,只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被强烈的表现出来,除了赫文之外,这间屋子内估计没有人发现她的烦躁。 荷拉也和赫文提过这个女孩,她谈论这个女孩的次数仅次于她的两位朋友,安托缇卡和西罗。 荷拉一直都很想和佩洛丽斯交朋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本能的运用了自己的天赋,但即使是能让所有生物“人见人爱”的荷拉,在她那里也只能收到一脸冷漠。 神秘很容易激发一个人的兴趣,而一个神秘,美丽,高傲的少女,更容易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荷拉注意到了她。 拉蒙特忽然喊道: “现在有请我们荷拉同学和她的家长一起上台来,来给各位家长讲讲班级的情况吧。” 荷拉看向赫文,眼里一片茫然。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孩手足无措地和赫文对视着。 全班的人都看了过来,其中有衣着朴素的工人,微微发胖的富太太,年轻的贵族子弟,以及父母都在加班没能来,还一边看书学习,一边参加会议的贫穷学生。 就连佩洛丽斯也用惊异的眼神看了荷拉一眼。 赫文按住荷拉的肩膀,和拉蒙特对视着。 他看见了一颗熟悉的眼睛。 荷拉被赫文按回了座位,然后男人独自走到了台上。 佩洛丽斯看向赫文,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很抱歉,但是拉蒙特老师,你是不是并没有提前告知荷拉今天要上去报告班级的情况?”赫文看着拉蒙特。 拉蒙特说道: “没错,不过我让荷拉做这位班长,就是为了锻炼她的能力,我刚刚的行为只是临时起意的,而且我信任这个孩子有能力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应对挑战。” 赫文微笑道: “作为荷拉的监护人,我一样能够看出荷拉所拥有的特质。” 台下的众人都不禁感到一丝疑惑,上面的两个人都在说着一些莫名其妙,让人不解的话语。 赫文说道: “拉蒙特老师,我很感激你看到了荷拉的天赋,你有很不错的眼睛,能够看见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看到的东西,你在荷拉的身上看到了她的独特之处。” 拉蒙特保持微笑看着赫文。 赫文继续说道: “但是我恳请,我恳请拉蒙特老师停下你所做的一切,请你不要在让荷拉担任班长了,我明白你想锻炼荷拉的想法,只是……” 赫文的声音加重了一些: “每个人都有他该作的事情,这些事情取决于他的能力,有些虽然有天赋,但毫无疑问他的能力是不足的,而强行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反而很可能没有好结果。 “就像是枪毒蛇猎物的老鼠一样,也许他能成功,但最终他的结局绝对不会很好,您说是吗?拉蒙特先生。” 赫文十分诚恳的问道。 台下的佩洛丽斯感觉到了异样,虽然他的意思能表达成荷拉能力不足无法担任班长的职责,但还是有点奇怪。 尤其是赫文所举的例子,总让人感觉他是在…… 威胁拉蒙特。 佩洛丽斯转头看向荷拉。 荷拉看向前方的眼神没有任何尴尬,害羞,释然,放松。 只有敌意,而如果佩洛丽斯没猜错,这股敌意应该是伴随着赫文的行动一起出现的,对拉蒙特的敌意。 佩洛丽斯明白了。 荷拉知道赫文的确是在威胁拉蒙特。 276.倒霉吉米 蒸汽升腾,火星四溅,金属和金属进行着最原始的碰撞,支撑着科技发展的基础行业在这座城市中勃勃发展,展现出了惊人的旺盛生命力。 工人们赤着胳膊不断铲着煤炭,让火焰燃烧的愈发凶猛,从国外引进的最新式炼焦炉像是钢铁巨兽般伫立着,完美的工业粗矿线条带来了最直接的冲击力。 “怎么样?赫文先生,我们工厂不管是员工的专业水平,管理体系,以及设备在内都是最好的,在整个沃顿,我都敢说我们产出的钢铁数量和纯度都是数一数二的。” 富态男子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自信地介绍道。 “伯纳德先生,你们工厂的规模的确不小,光是包括炼钢工人在内的员工就有三位数,而且还拥有一台最先进的新型炼焦炉,但是在我看来,沃顿这么多的炼钢厂中,比你们好的不只是一个两个,我为什么要投资你们。” 赫文站在金属楼梯上,将大半个工厂到尽收眼底。 他在这段时间内受到过几次关于投资事项的邀请了。 即使他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表明过自己的来意。 投资者并不仅仅是赫文用来掩盖行为的虚假身份,赫文的确想要投资点什么,他的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她感兴趣的事情,毕竟他可不需要在乎什么回报率。 他身上的黄金,九天翻九倍。 而炼钢业绝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 之前找上门的那些人所做的事赫文也一样不敢兴趣,所以他委婉的表达了拒绝,而借口有的是回报太少他不想投资,有的是耗费太高他投资不起。 在几个混淆视听的投资请求后,价格适中的炼钢厂就出现了。 好吧,赫文嗅到了阴谋的问道,但这阴谋的水平实在一言难尽,简直就像是高中生提出来的。 不过赫文发现所有来客都并没有恶意,至少他们认为自己应该热情满满的招待自己,还给出了价格不低的回报率来。 赫文问道: “如果我投资你,你打算做什么?” 伯纳德说道: “先多扩建一个工厂,并将除了这里之外的四个工厂都配齐新型炼焦炉,分出一些老工人和信任的手下去掌管新的炼钢厂,让他们带出新人来。” 伯纳德继续介绍到: “同样是炼钢厂,有没有新型炼焦炉的工厂每年利润差了百分之36.1.如果赫文先生和我愿意投资的话,我保证在三年内就能让你赚回所有钱。” 赫文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 沃顿高校中。 贝恩此刻正跟吉米说道: “今天就是你第一次告白的好时机,不需要让她同意,你只要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爱慕她的优秀同龄人印象就足够了。 “记好了,告白时大胆果断,让她看到一位笨拙,有勇气,充满爱意的男孩,被拒绝后也要走的干脆利落,让她看出你对她的深深的不舍和失落,但把握好度,不能让她生心生厌恶。” 吉米有些害怕: “不能等一段时间吗……” 贝恩说道: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我已经找人帮你支开西罗和安托缇卡了,等下只有荷拉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冲上去,跟她大大方方的告白。 “可别告诉我,这样一件失败成功也都不会有任何害处的事情,你还要扭扭捏捏。” 吉米一咬牙: “我上。” 贝恩说道: “这就对了。” 等到赫文先生的资金链断掉的时候,荷拉同学就会不得不同意吉米的追求了。 像她这样的女孩,一定很会替父亲着想,那么只需稍微的误导一下,就能让她一步步地感受到吉米的“爱意”。 荷拉独自一人走出校门,今天安托缇卡有事先走了,所以这段路她只能一个人走。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男孩正向着她的方向接近。 男孩脸上一片通红。 “荷拉。”吉米喊道。 荷拉停了下来,她记得这个男孩。 在赫文辛苦地帮他寻找父亲的时候,他还对着赫文大吼大叫,甚至将他父亲的意外怪在赫文身上。 赫文对此毫不在意,但不代表荷拉也一样。 她一直都记得这件事。 吉米突然单膝跪地: “我,吉米·泰勒,纽厄尔侯爵的孙子,正式向美丽动人,温柔善良的荷拉小姐求爱,我喜欢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吉米顺势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摆着一个价格适中的项链,这是贝恩在深度研究赫文财力后购置的。 荷拉说道: “很抱歉,我不喜欢你。” 早有吉米的准备深吸了口气,然后眼帘低垂,颤抖地说道: “是吗?对不起,是我打扰您了。” 说完,吉米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留给女孩一个落寞的背影。 “等等。”荷拉喊道。 吉米停下了脚,过了片刻才转过身,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荷拉。 荷拉张嘴: “我刚刚说我不喜欢你的意思……” 吉米激动地看着荷拉。 “我的意思不是我只是没有喜欢上你,我的意思是我很不喜欢你这个人。” 吉米愣住了。 荷拉说道: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吉米·泰勒,或者叫你吉米·莱斯特?” 吉米脸一红,他羞怒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荷拉说道: “吉米·莱斯特,我很讨厌你,你不需要了解我为什么讨厌你,但你现在的行为让我很愤怒,你是个糟糕的家伙,懦弱,易怒,而且会憎恨那些为你好的人,却还不够好的人。” 荷拉能够变成所有人喜欢的模样,这是因为她能在某种程度上感知别人的喜欢。 而她从吉米感受到的东西,某些冲动,虚伪,懦弱,自我,傲慢,将自己视为能够提升他荣誉的一枚勋章。 这些情绪都让她极度反感。 荷拉看着气得发抖的吉米眼睛说道: “请你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在偷偷打量我了,你让我感到不适。” 荷拉讨厌吉米,原因只有一个。 赫文。 吉米咬紧牙关,怒视着荷拉: “我不姓莱斯特,我是泰勒侯爵的法定继承人,我要你尊重我!” 荷拉没有回答。 吉米伸出手一把抓住荷拉的双肩: “我是贵族,你不能这么不尊重我。” 到了最后,吉米已经濒临失控: “我要让你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以后可是会继承侯爵爵位。” 躲起来偷看的贝恩脸色一变,他不知道为什么吉米会变成这样子,正当他打算“意外路过”阻止吉米的时候。 砰。 吉米后脑勺着地躺下了。 荷拉收回了粉嫩的拳头。 荷拉轻声说道: “你比以前更讨厌了,你应该庆幸我并不是坏人。” 荷拉再也没看倒地的吉米一眼。 277.范妮·狄金森(冲推荐求支持) 周六上午。 小巧的桌子围着四个女孩。 荷拉和安托缇卡正对着坐着,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名为英格和范妮的女生。 英格和安托缇卡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的父亲都是伯爵,她们也是整个三班中,父母身份仅次于西罗的两人。 也正是因此,两人在父母的要求和自己的意愿下,慢慢的进行着简单的交流,只不过两人虽然互相都不讨厌,但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毕竟两人不过都是十六岁的少女,即使出生在贵族家庭让她们比其他人懂得更多所谓的“礼仪”,但是她们也很难强行让自己表现出特别喜欢对方。 在安托缇卡的眼中,今天在场的四个人,只有荷拉是她的“自己人”,这也是她特地带上荷拉来的原因,如果一定要融入什么所谓的圈子,至少也要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 范妮在明面上并没有特别的身份,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她是谁。 真正的大资本家——疯商狄金森的私生女。 沃顿百分之三十的公共交通,都由狄金森控制,除此之外,他的足迹遍布各行各业,沃顿报社有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属于他,狄金森本人也将大笔的金钱投入了教育。 在早年火车还没那么普及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拿出钱来投资建设,这也导致今天他的利润源源不断,而且很难被他人取代。 在近日,他还拿出了一大笔钱,成立了子公司,高薪招聘了几位搬了个大铁盒给他看的人,将大量的人员金钱投入了到什么有关真空电子管的计算装置之类的东西。 除了涉及二十多个行业的大型集团之外,他也是少数很难被动摇大资本家,因为他的产业扎根在了全国的政治中心和基础建设之中,所以如果狄金森集团破产了,整个英兰斯都会受到不可磨灭的打击。 有人说狄金森已经做到了一个商人的巅峰,但是即使是像他这样的人,也有一个必需面对的问题。 那就是根本没有人能够继承他的商业帝国。 他本人的妻子生前生育了足足五个孩子,四男一女,但是天赋异禀的大儿子二十一岁是发生意外死去,三儿子艾贝尔也在不久前失踪了,而其余三个孩子却根本一点都不像是他们的父亲。 不是说他们不优秀,他们在这样的家庭出生后,虽然一开始就拥有别人羡慕无比的资源,但他们都没一人松懈,拼尽全力的在各自的领域上不断向上冲击。 在这个家里,他们可感受不到任何骄傲和成就感,因为他们的父亲实在是太伟大,所以这些富二代自发的不断努力。 可问题还是他们的父亲太伟大,他们就算用力地走好了每一步,可他们甚至都无法看到自己父亲的背影。 太远了,如果说他们有的是人才,有的是天才,他们的父亲则是一个时代。 以狄金森命名的商业时代,在商业史上,狄金森是整个大陆无法逃避的名字。 而有人说,就是因为这样,疯商在妻子死后四处留情,似乎是想要有一个能够承担起商业帝国让其不分崩离析,甚至更进一步的孩子。 就这样,疯商狄金森有了数十个真真假假的私生子和私生女。 范妮是其中毫不显眼的一位。 英格和安托缇卡握刀叉的方式十分优雅,而且在一些细节上她们都用相同的处理方式。 荷拉应该是几人中礼仪最简单的,而范妮一开始也艰难地模仿着两人的“优雅”动作,但看到荷拉的动作后就不再紧绷身体,大大方方地直接握住刀叉轻松使用。 范妮问道: “荷拉妹妹,你的父亲也是商人吗?” 荷拉两颊像是松鼠一样鼓起,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回答道: “应该算是吧,赫文说他要来沃顿投资点感兴趣的行业。” 范妮抛出了个绝大多数人都会感兴趣的话题: “我的父亲也是商人呢,你们应该听过疯商狄金森的名字吧。” 英格点点头,安托缇卡也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听过。”荷拉一本正经的点着头。 当初在弗斯市,带着人围住她和猎魔人迈卡的就是疯商狄金森的儿子——艾贝尔·狄金森。 后来他好像就不见了。 范妮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敏感,他人一般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她自己反而经常用狄金森来打开话题。 范妮说道: “你知道吧,我是狄金森的私生女,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执着于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自己的事业吗?” 英格一愣: “难道要将自己打下的家业送给陌生人吗?” 安托缇卡: “对啊,让孩子继承自己的财产,不是人之常情吗?” 范妮笑笑: “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是这样,但是对父亲来说,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他不是那种在意亲情的男人,而且像我这样和他没见过几面的私生女,难道会比一个陌生人好上多少了。 “不如说陪着他打拼多年的下属,反而比我们更加熟悉。” 荷拉问道: “那是为什么呢?” 范妮神秘兮兮地说道: “愿意嘛…… “其实很简单,因为现在所有的人都没有能力继承狄金森集团,即使是分开将股份给各自的企业副手,也很难维持现在的集团,这些企业都是各自串联的,就像是一个巨大机械巨兽的不同部分,少了哪里,机械巨兽都无法正常的运转。 “而要运转起这个机械巨兽,必须要有近乎疯狂的天才。” “而他之所以到处跑来跑去的原因,就是期待自己能够诞生一个继承自己天赋的孩子。” 英格说道: “哇哦,不愧是疯商狄金森,只能说让人感到无法理解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钦佩。” 范妮笑了笑。 其实这个故事有很大一部分经过了她自己的艺术加工,后半段都是基于一个事实猜想出来的。 那个简单的事实就是,疯商狄金森的确不在乎谁继承自己的商业帝国,他只想要让狄金森集团能够在他死后还长久的伫立在英兰斯。 比起他的血脉,狄金森集团更像是他意志和精神的继承,即使他和他的后代全都死光了,只要狄金森集团仍然存在,那么狄金森就还活着。 278.下沃顿的传说 英格问道: “你们听过地底世界的传说吗?” 范妮好奇道: “是下水道王国的故事吗?” 安托缇卡说道: “我到时听过在沃顿的地下,还有一座和沃顿一模一样,但是一切相反的城市。” 英格兴奋地说道: “你们看这个传说有那么多的版本,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范妮摸着下巴说道: “的确,一般的流言很少有那么多版本,但是关于在沃顿市地底有一个世界的故事却多得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描述地下世界细节的故事。” 三人一起看向荷拉。 荷拉说道: “我刚来沃顿,从没有听过这些故事。” 英格听到这话眼睛冒光: “荷拉你从不知道吗?那就让我来跟你详细说说吧。” 安托缇卡特别熟悉此刻英格的表情: “说到底那只是传说而已,而且虽然这些故事版本多,但它们之间又自相矛盾。” 英格说道: “你说的那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我都可以想到合理的解释……” 安托缇卡挥挥手: “算了,你讲吧。” 英格兴致勃勃地看着荷拉说道: “关于地下世界的故事有很多,根据我收集的总记329种可信度较高的传说分析后,我觉得我们地面之下的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跟沃顿市有十分多关系的,其中有两种说法毕竟可信。 “一,地下世界是沃顿翻过来的样子,或者是左右倒转的沃顿,也可能只是和沃顿一模一样的一座城市,但总之,它在某种程度上是沃顿的复制品,当然也可能沃顿才是它的复制品。 “二,有人觉得这个地下世界是借助某种奇幻魔法创造的,它本身依附在沃顿市的各个阴暗角落,比如说太阳落下后的无人巷子,下水道,空房子,没人使用的柜子里面,这些地方都是另一个城市居民们的住所。” 安托缇卡还是忍不出了: “但是,英格你知道吧?在这些传说中,他们的国王有些是一只老鼠,还有的却说国王是一个身穿红袍的男人,甚至有的说地下王国的统治者是女皇的,这完全自相矛盾,在我看来,它们都是基于某种沃顿市独特的文化氛围产生的故事。” 英格反驳道: “我早就考虑过这个了,也许国王能够变化形态,还有另一个更有可能的结论,在这些故事中,国王不同的国家氛围和风格也不相同……” 安托缇卡小声道: “因为创造这些故事的人也有不同的作品风格。” 英格无视了她: “所以我觉得可能有多个国度存在于地下。” 安托缇卡撇撇嘴: “越来越离谱了,一个沃顿市,多个王国?” 英格顿了顿。 她注视着荷拉清澈的眼睛: “你相信我吗?” 荷拉说道: “我现在还不相信,但也许我会相信。” 英格一笑: “我找到了几个描述地下世界的词语,而其中出现的最频繁的一个词是‘下沃顿’。 “而可知道,下沃顿应该是一个有数个国王的世界,已知的包括了鼠王,狼王,红衣的国王。 “而在这个世界生活着许多传说中的物种。” 说到这里时,英格的眼睛越发明亮。 “有鼠人,猫人,翼人,狼人各种半兽人,还有巨魔,精灵,矮人,巨龙,机械人等等奇妙的物种。 “他们有着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文化和观念,比如说鼠人就的食物就是人类的剩饭剩菜,当他们办宴会的时候,就会派出许多老鼠去许多地方找了足够多的剩饭,然后一起享用。 “狼王则时不时的会和自己的属民一同出国进行大狩猎,猎杀中立地带的各种生物,而最优秀的猎人还会被国王奖励。 “但是下沃顿也不是只有宴会和狩猎这些美好的事物。” 范妮在听到美好二字时嘴角抽了抽。 英格一脸严肃地对着荷拉说道: “在下沃顿还有着十分残酷的规则,其中一个是地上和地下绝对不能混淆,如果有地上人闯入了下沃顿,按照规则来说必需永远地留在那里。” 英格瞬间收起严肃的表情: “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规矩了,到了现代,下沃顿已经不受这个古旧的规矩,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传说在地上的原因,因为他们被放回来了,只不过他们的话被人当做了疯子的言论。” 范妮说道: “也许并不是这个规矩被取消,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很可能有的国度还遵守规则,有的已经不受规则,而你永远都无法知道那些闯入了错误地方的人是被安排了个新工作,或者关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又甚至是……” 范妮语调故作阴森: “他们永远的离开了两个世界。” 英格吞了口口水: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在故事之中,他们遇到的人都十分友好。” 安托缇卡说道: “现实可不是童话。” 英格说道: “下沃顿要比童话还要奇妙,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其他国……” 英格闭上了嘴。 范妮立马问道: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 英格环视了一圈,最后看向荷拉期待的大眼睛。 她叹了口气: “我觉得,也许我找到了去下沃顿的方法。” 279.朋友 佩洛丽斯转过头: “荷拉?” 荷拉有些惊喜地看向佩洛丽斯,这是这段时间她第一次主动和荷拉对话。 佩洛丽斯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场,让荷拉感受到很舒服,忍不住想要眯起眼睛享受,就像是暴风雪围绕山洞之中的火堆,炎热沙漠步行千里后意外发现的一缕清泉,让人不由自己的想要接近她。 简而言之就是出于生物本能的冲动。 佩洛丽斯问道: “你的父亲赫文,家长会那天,他让拉蒙特老师撤销了你的班长职位。” 荷拉说道: “没错,现在的班长还是西罗。” 荷拉虽然很开心佩洛丽斯主动和自己聊天,但她心中还是不禁升起一丝警惕,佩洛丽斯为什么会和她聊关于赫文的事情? 佩洛丽斯将书合上放在抽屉: “你的父亲在威胁拉蒙特老师,对不对?” 荷拉惊讶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 看着荷拉单纯无辜的表情,佩洛丽斯险些以为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佩洛丽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赫文先生举例子的时候用了毒蛇和老鼠,他不可能说你是老鼠,西罗是毒蛇,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拉蒙特是那只老鼠,而他自己则是能够轻松将老鼠杀死的毒蛇。 “他在告诉拉蒙特,如果继续问难你,他会像是吃掉老鼠的毒蛇一样找上拉蒙特。” 荷拉仍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佩洛丽斯。 佩洛丽斯继续说道: “不仅仅他在威胁拉蒙特,而且你很清楚他在这么做,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我和你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 “不过你放心,我觉得不会和别人说的,而且既然赫文先生如此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我觉得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 看着荷拉还是没有回应,佩洛丽斯继续说道: “荷拉,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喜欢你,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的确是不喜欢你的,而且不同于其他人,我只是没那么喜欢他们,但我是很不喜欢你。” 荷拉好奇道: “为什么?” 佩洛丽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 荷拉小小脑袋上已经冒出了好几个问号,因为喜欢而不喜欢是什么理由?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话吗? 佩洛丽斯说道: “不仅仅是我喜欢你,全年级的学生都喜欢你,任何一个看到你的人似乎都不会讨厌你,我猜测即使你做出了过分的事情,他们仍然不会过于怪罪你,当然,你并没有做什么糟糕的事情。 “但是很奇怪对吧,在我看来,似乎所有人都不会对你产生反感,没有孩子会欺负你。 “这种事情不太正常,即使你长得再好看,总会有人厌恶你的,出于嫉妒,羡慕,自卑,负面看法是没人能够逃避的。 “就好像你有种神奇的魔力一样。” 荷拉回答道: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讨厌我,只是没有会把对我的讨厌表达出来而已。” 事实上,学校多数人都喜欢荷拉这一情况并不是建立在某种神秘力量之上的,而是基于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因为荷拉长得好看。 而且是很好看。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基因决定了他们会喜欢符合审美观的人,这种天性能够后天克服,但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百分之九十的人喜欢荷拉,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但是还有百分之十的人不喜欢她,而这其中难免有少量讨厌她的,但对荷兰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需要每个人都喜欢,她也不会特意感知他人的喜好,然后细微调节自己的外貌,表情和动作等方面。 但对于那些极其少数,想要将自己的厌恶变成暴力,污蔑,霸凌,甚至更糟糕的事情的那些人。 他们这部分想法会在付诸行动之前就消失。 玛尔基尼人的能力会随着成长不断变得越发完善,这种近乎本能的自我保护能力也是在荷拉踏入青春期后出现的。 但是面对佩洛丽斯,荷拉的确有出自私心的轻微主动运用了能力,在一些微表情等细节上都进行了调节。 佩洛丽斯认真说道: “但是我很喜欢你,你的动作,你的表情,你的语调,你的笑声,都让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喜欢。 “但这是不对的。” 佩洛丽斯和荷拉对视着。 荷拉低下了头: “对不起。” 佩洛丽斯表情严厉地说道: “你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得到一个人的喜欢,你能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对我做类似的事情吗?” 在荷拉的眼中,此刻的佩洛丽斯就像是个温和但严肃的姐姐,在训斥自己做错事却还没犯下大错的妹妹。 荷拉小声说道: “我保证。” 佩洛丽斯忽然伸出一只手: “荷拉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荷拉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女孩的手,等她握住才感觉有些突然了。 绿色短发女孩微笑说道: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当然!” 整个世界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了两个女孩清脆的笑声。 280.红桃国王(月初求月票!) 佩洛丽斯问道: “荷拉,赫文叔叔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荷拉瞬间做出回答: “很好的人!” 佩洛丽斯问道; “有多好?” 荷拉说道: “最好。” 佩洛丽斯不信地问道: “那他总有缺点吧?” 荷拉连连摇头: “赫文才没有缺点。” 佩洛丽斯问道: “难道在你的眼中,赫文叔叔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比如说和拉蒙特老师的事情,他处理的就不够好,这种事情他不该当众说的。” 荷拉反驳道: “赫文会这么做,只能证明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佩洛丽斯住嘴了,她清楚的知道想要说服一个人承认自己父亲的缺点有点过于愚蠢了。 但这两天不管她每次和荷拉聊到赫文的时候,这个女孩都会寸步不让,从这点可以看出她和父亲的关系的确不同寻常。 但是佩洛丽斯无法抑制自己对赫文的好奇心,所以明知道会碰壁,还一次次的问起赫文的事情。 即使孩子基本都会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的父母,但是荷拉的程度远胜于此,在她口中的赫文简直是神明在世一样。 佩洛丽斯问道: “要不今天你回家的时候我和你一起走,就说我是来陪你玩的,让我亲眼看看赫文叔叔怎样?” 荷拉皱起眉头: “可是今天放学后我还有事?” 佩洛丽斯问道: “什么事?你又要和安托缇卡去读书吧,拜托,别这些小说有这么好看吗?而且看书为什么要两个人?” 荷拉摇摇头: “不只是安托缇卡,还有英格,二班的范妮,我们说好了一起去做件事情。” 佩洛丽斯问道: “什么事情?” 荷拉答道: “你知道沃顿有很多关于地下世界的传说吗?” 佩洛丽斯点头: “我有听说过不少。” 荷拉说道: “英格说她可能知道这么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虽然我不太相信有这个世界存在,但是我们还是打算陪她去看看。” 这是安托缇卡凑了过来: “防止她被别人骗了。” 英格也走了过来: “等你们看到下沃顿的风景后就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安托缇卡跟佩洛丽斯说道: “别太在意,英格就是这类事情的狂热爱好者。” 佩洛丽斯问道: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安托缇卡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佩洛丽斯竟然会主动提出这种事情。 当她知道荷拉和佩洛丽斯成为朋友时就已经足够震惊,没想到荷拉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能让她主动跟她们一起“玩”。 要知道在学校里,佩洛丽斯可是出了名的冷漠,不管对谁都是不理不睬的。 不过安托缇卡等人还是很欢迎佩洛丽斯加入的,没有人会不喜欢长得漂亮,家庭背景又深厚的女孩。 几人很快就收拾打包好了东西,然后走出了学校。 范妮正在门口等待她们,狄金森的女儿问道: “佩洛丽斯?” 安托缇卡说道: “她也想来看看。” 佩洛丽斯微笑地点点头,然后凑到荷拉耳边: “赫文叔叔知道这件事吗?” 荷拉疑惑地说道: “当然了,难道你出门不和父母说的吗?” 佩洛丽斯惊讶地说道: “你这么大了,去哪里还要和父母报告吗?” 荷拉说道: “当然不用,可是赫文会担心的啊,难道你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佩洛丽斯耸耸肩: “我妈可才不管那么多呢。” 荷拉不仅仅跟赫文讲过今天要和朋友们要去干嘛,赫文还特地嘱咐了她,如果她真的不小心进入了下沃顿,而且特别不幸地遇到了她自己无法解决的敌人,可以报上赫文在下沃顿的名字,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事实上,荷拉光凭借自己的变形能力,就足以应对绝大多数危险了。 英格带着四人来到了一个在咖啡厅的隔间。 英格从怀里拿出了一叠扑克牌。 “我们需要按照传统的规则‘兰斯洛特的反叛’来打一局牌。 “然后我们不能洗牌,每个人都要将手上原先的牌放下,然后各自抽出一红桃牌,然后拿在手上,在心中默念一句话。 “人人都爱红桃国王,人人都怕红桃女皇,黑桃公爵疯疯癫癫,方块骑士善良正义,梅花夫人刻薄恶毒,给小鬼戴上手铐,把大鬼关进地牢,暂时的权力,永恒的欢愉。” 说完英格就开始发起牌来。 虽然几人都不相信会出现什么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传送门,但是看见英格一脸严肃,所有人都提起了几分精神。 很快英格就发完牌了,几位女孩都认真地打起来牌来。 兰斯洛特的反叛是以先打完牌的人胜利,范妮的一个打空手牌,佩洛丽斯紧随其后,荷拉第三,安托缇卡第四,而这场牌局的发起人则是最后一名打空手牌的。 然后五人都抽出了一张红桃牌,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英格说的话。 荷拉低着头: ‘人人都爱红桃国王,人人都怕红桃女皇,黑桃公爵疯疯癫癫,方块骑士善良正义,梅花夫人刻薄恶毒,给小鬼戴上手铐,把大鬼关进地牢,暂时的权力,永恒的欢愉。’ 然后她张开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发生。 英格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失败了。” 安托缇卡小声说道: “根本不可能成功。” 其实英格自己在内心深处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童话。 不过重要的也不是是否成功,应该说要是成功了才奇怪,她们不过是几个女孩找个理由出来玩,顺便一起聚一聚。 很快英格也不再提下沃顿的事情了,跟大家一起聊起了学校的各种趣闻,而且还趁着这个机会,问了佩洛丽斯几个她关心已久的问题。 顺着时间的流逝,安托缇卡率先说道: “我得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范妮也起身: “我也该走了。” 英格说道: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安托缇卡第一个推开了门。 “啊!”女孩尖叫地不断向后退。 范妮问道: “怎么了?” 然后她看向了门外,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英格,荷拉,佩洛丽斯也走到了门口,门外已经不是咖啡厅了,而是一片荒芜的平原。 而在平原的尽头,有着阴沉沉地城墙,在城墙之后,有一座高塔屹立在大地之上。 但是这些并非让安托缇卡发出尖叫的原因。 高塔的中间部分是红色的。 准确来说,是一件巨大的红色袍子,而袍子掩盖之下,则是其主人。 一个巨人的无头尸体被高塔刺穿在大地之上,巨大的红袍就这样围住了高,而尸体的头颅则挂在高塔的最上面。 他的断头之上还有一个歪着的王冠。 281.欢迎来到下沃顿 在小小的隔间之外,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黄沙随风飞扬,稀松的绿色植物点缀着死寂的土地,高耸的城墙远远隔绝将女孩们隔绝在了无人的荒原。 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安托缇卡整个人都被恐惧和不知所措支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打破了她十多年来所构建而成的常识,她发自本能地拒绝着眼前的一切事情。 女孩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范妮说到底比安托缇卡更加见多识广,所以表现得没那么糟糕,可是她也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更惊住了,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亚瑟王在上!”这是范妮唯一能够说出来得话了。 英格是几人中情绪最复杂的,即使她信誓旦旦地宣称这个咒语能够将她们带到下沃顿,可说到底在内心深处,她其实也是不相信咒语拥有生命力量,这本来不过是一次朋友聚会上的一个简单环节罢了。 即使对幻想故事在深信不疑的小孩,都已经上高中了,其实潜意识中也能分得清现实与虚幻了。 可是现在她分不清了。 英格本来是要很开心的才对,在传说之中,这里是红桃国王的领地,而红桃国王的慷慨,善良,温柔是众人皆知的,他应该会很开心地招待几位来客,送给她们神奇的魔法道具,再将她们送回地面之上。 英格对红桃国王的研究很深,这个国度的人都善良单纯,爱好和平,即使是表面上最坏的好红桃女王,都是个本性不坏的家伙。 但现在红桃国王的尸体断成两部分,被一座尖塔叉在地面上。 惊喜瞬间变成了恐惧,因为如果有人会对红桃国王这样善良贤明的君主下手,那他们也绝不会在乎几个人类女孩的性命。 她们追求者童话,但现在她们坠入了地狱。 英格沉默着眺望着巨大的国王尸体。 而荷拉和佩洛丽斯是最冷静的两人了。 佩洛丽斯在这一切发生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正常的走出门,看着地平线上的城墙感叹道: “没想到在沃顿之下,真的有一个世界,为什么骑士团没有派人占领下来。” 荷拉说道: “可能是收获比起代价要小得多吗?” 英格在一旁安慰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安托缇卡,等她表现得好一点后,看着荷拉和佩洛丽斯问道: “你们不怕吗?” 范妮说道: “如果这里真的是某个魔法国度的话,我相信英兰斯也掌握了神奇的力量,否则英兰斯不可能数千年都能平安无事的统治这么辽阔的领土。 “虽然说我和荷拉都是商人的孩子,但是你们几位可都身份不低,如果国家也掌握了神秘力量,那么贵族阶级肯定也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救援我们。” 英格摇摇头: “可能不会了,在故事中曾经记载过一位流落在下沃顿的平民,而他在下沃顿遇到过一位邪恶的国王,坏国王并没有为难他,但是他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你们记得1723年的王子失踪案吗?” 佩洛丽斯面露严肃: “你不会想说……” 英格点头道: “他发现了王子,那一代高文亲王的亲生儿子正以奴仆的身份服饰着国王,此时的他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但是年轻人还是认出了王子身上一块破布的家徽。 “而真正让人恐惧的是这位亲王之子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鞭打折磨的伤痕,而且身形佝偻,皮肤干瘪,眼神空洞,很明显他受到了特别可怖的对待。 “误入下沃顿的年轻人克服了恐惧向国王问了那个奴仆的来历。 “国外一脸无所谓地告诉他,那个家伙见到他的时候超过了十秒还没有下跪。” 范妮一脸惊悚地说道: “难道一百多年前的高文王子真的也是像我们一样流落到下沃顿,可是,可是……” 英格说道: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我们也许不能将希望放在救援上面。” 安托缇卡猛地起身。 她看着英格说道: “如果这里真的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说过?” 英格退了两步解释道: “我,我也不知道真的会成功,而且即使成功了,这里的红桃国王也是个温厚善良的好人,他应该会好好招待我们的才对。” 安托缇卡伸出手指指向高塔,声音低沉问道: “那位就是你口中的红桃国王吗?” 英格羞愧地低下头,什么都不说。 范妮问道: “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英格说道: “我觉得我们得去城里寻找帮助。” 安托缇卡说道: “不,我哪都不去,荷拉?你回和我一起留下来的吧。” 佩洛丽斯立马插嘴道: “不管是留守还是离开,我们都必须一起走,一个人都不能少,否则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荷拉也同意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该分开。” 说着荷拉还摸了摸胸前的项链。 类似的魔法道具赫文塞了好几个给她。 理论上只要不远离荷拉,在场的几人都不会有任何危险,至少不会死在下沃顿。 安托缇卡听完她们的话,情绪也平稳了稍许: “好吧,那我们先说好到底走不走。” 佩洛丽斯回到隔间内看了看: “里面的面包和茶水无法维持我们正常的生活,我们必需先把蛋糕之类无法长期携带的东西吃完,然后带上水壶和面包启程了。 “否则没多久我们就会饿死在这里。” 荷拉向安托缇卡伸出手: “我们一起去整理东西吧。” 安托缇卡瞥了眼英格,然后对着荷拉点点头: “走。” 范妮走到英格身旁: “感觉如何?” 英格说道: “很愧疚,特别是对安托缇卡,对你我也很愧疚,如果我知道这是真的,也许我还是会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到进行仪式,但我绝对不会找你们一起。” 范妮笑了笑: “你倒是不用为我愧疚,虽然我一开始被吓到了,但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不如说,我其实很好奇之后我们会经历什么事情。 “说不定我真的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得到什么神奇的魔法道具或者说祝福,然后过上幸福崭新的生活。” 英格看着范妮的笑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张笑脸之下还隐藏这什么东西。 阴沉沉的东西。 282.k-ing 几位少女走走停停,半天左右就到了城墙前面。 说来奇怪,这座城墙远远的时候就能看到,而且看起来很高的样子,就像是横跨平原的山脉一样。 但等她们到了城墙的时候,才发现不过八米高左右,虽然左右望不到边际,但这个高度还是太低了,特别是她们在远处看的时候,这个高度和长度的比例似乎和现在不大一样。 这么低的城墙,她们根本不可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就看到,但如果城墙真的有她们猜测的那么高,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这里。 而且她们几位从未锻炼过的娇贵小姐,虽然在中途停下休息了不短时间,但似乎还是不太应该这么轻松。 安托缇卡和英格两人,可是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按道理说,她们走到一半就快累得半死了,可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支持下,她们竟然走完了这趟路,而且也没有抱怨脚痛。 她们两个还没发觉怪异,但范妮可是很清楚对于这些贵族小姐来说,长途跋涉代表着什么。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有问题,那就是这里某人有问题。 想到这里,范妮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佩洛丽斯。 这个少女明明也是贵族小姐,但是却镇定的有些异常,而且路上根本没有显露任何疲态。 当然了,荷拉也很冷静,但是像是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呢? 当然范妮还是觉得更可能是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她还是抱有微小的希望,希望佩洛丽斯忽然坦白自己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然后跟大家说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带你们回到地上。 安托缇卡说道: “城墙怎么会这么矮?” 范妮说道: “也许下沃顿的地面是完全平整的,毕竟沃顿的地下也不可能藏着一个完整的星球。” 佩洛丽斯说道: “但是高和宽的比例有问题,从视觉来说我们在远处看到得也不该是高大的城墙,而是一条细线。” 英格说道: “这里毕竟是童话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 英格又看了眼高塔上的尸体: “黑暗童话。” 荷拉则是说道: “尖塔和国王的尸体的高度似乎也有些奇怪。” 佩洛丽斯说道: “等下我先去和他们交流,如果有什么常识性问题,英格你配合一下我,其他情况下,千万不要随意出声。” 说完,佩洛丽斯就走向了门口,其他几人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就像是跟着母亲的小鸭子。 在城门处站着两个穿着亮红色袍子人类守卫,他们身上分别各有一个颜色更深的红桃和方块。 虽然这座城市有着守卫,但却并没有人出城进城,似乎他们只是在这里摆设的一样。 看到众人的瞬间,两个守卫眼中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佩洛丽斯走到守卫前方五米处: “你们好,我们是来自鼠人国的居民,能否让我们进城。” 在传说之中,曾经提到过鼠人国有不少种族存在,其中也包括了人类在内。 红桃一说到: “你们没听到消息吗?” 佩洛丽斯问道: “什么消息?” 荷拉忽然发现方块一的嘴角有微微上扬的驱使,但是还在控制之中。 红桃一呵斥道: “现在我们国家的国王被刺杀了,而且有疫情在蔓延,而且还有叛军在城内潜伏,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们不会放你进去的。” 佩洛丽斯说道: “但是我们的干粮用完了,如果我们进不去的话,很可能会饿死在里边。” “哈,哈哈……”听到这里,方块一终于憋不住了,突然捂住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挥着手示意自己没事。 听着同伴的笑声,红桃一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荷拉注视着红桃一的脸。 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就好像…… 他也在尽全力憋笑一样。 方块一越笑越大声,甚至眼泪都留了下来,他更加用力地挥了挥手,想要说些什么。 红桃一声音低沉说道: “他也染上了开心病,算了,你们进去吧。” 说完红桃一就转身打开了门。 “但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怪我了,你们竟然提出想要进去,那就说明你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少女们对视了几眼,然后硬着头皮向着门内走去。 虽然她们感到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诡异,可是饥饿这位魔鬼已经紧随她们身后很久了,如果她们停下了,魔鬼很快就会将女孩们吞噬。 少女们走进了城门。 几人忽然不约而同地脚步一顿。 她们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呵呵。” 同时方块一仍然在哈哈狂笑中。 英格也不再兴奋激动了,而是感到心中发毛。 “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 佩洛丽斯说道: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在不找到水和食物,你们很快就会丧失行动能力,然后慢慢脱水而死。” 荷拉说道: “他们说国王遇刺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把国王的尸体留在那上面。” 荷兰指向之前看到的高塔。 另外几人这时才注意不远处广场中央的长矛。 这根本不是什么尖塔,而是一把甚至都没有城墙高的长矛。 而身穿着和守卫们相似长袍子的中年男人正被挂在上面,男人也不像是在远处看到时那样如同巨人般高大,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罢了。 一位被分尸的国王,在广场上被长矛穿过身体,头上的王冠黯淡不已,发青的四肢向下低垂,乌鸦在天空中环绕,时不时在红袍男人的王冠上落脚休息。 一位穿着布衣的老人路过的时候朝着男人的身体吐了口痰。 佩洛丽斯连忙走上前: “老爷爷,老爷爷。” 老人停了下来,用戒备的目光看向几人,同时慢慢露出腰间的长剑。 佩洛丽斯声音温和的问道: “老爷爷,你为什么要朝那个人吐口水啊?” 老人眯起眼睛: “你们不知道?” 佩洛丽斯说道: “我们是刚刚从鼠国来的,不是很了解最近发生了什么?” 老人摇摇头: “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回到鼠人国,现在的扑克王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然后他一脸厌恶地指向尸体。 “这就是那位臭名昭著,刚刚刺杀了小鬼国王的红桃k。” 283.笑一笑,死得快 老人张开嘴,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邪恶的叛军成员红桃老k闯入了王宫,刺杀了小鬼国王,好在大鬼皇后即使发现并抓住了他,然后先是砍掉了他的脑袋,再将他的脑袋和身体插在这里供人唾弃。” 荷拉看向了红桃k头上的金色王冠,尽管染了血污,但王冠仍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其上镶嵌的数颗宝石也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就好像死亡也不能玷污这个王冠。 老人补充道: “那是红桃k抢夺平民财富之后浇筑而成的假王冠,他平常就一直带着这个王冠,大鬼皇后命令要让他死后也带着这个王冠,让大家看看这个伪王到底有多么好笑。” 荷拉看向国王那孤零零挂在矛尖的脑袋。 头部的皮肤和身体其他部分一样,显露着异样的惨白,但是和普通尸体的眼神完全不同,而且也没有任何将要腐烂的迹象,棕色的两撇胡子显得乱糟糟的,看起来即使是生前,也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红桃k紧闭着双眼,嘴角向下弯曲,总让荷拉感觉他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大喊一声。 但是他终究还是死了的。 佩洛丽斯看着空旷的街道问道: “老爷爷,为什么街上都没有人呢?” 老人呵呵笑了两声: “为什么?因为我们这里有瘟疫啊,你们难道不知道?” 佩洛丽斯想起了守卫提到的名词,面不改色地问道: “开心病有那么恐怖吗?” 老人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恐怖?” 老人笑着摇摇头: “对于患病者来说,这个过程毫不恐怖,虽然知道自己终究走向死亡,但是所有的患者都会在发自内心地大笑声中断气。 “即使是死前的一刻,他们都是快乐的。 “但在正常人眼中,那简直诡异的要让人发疯了。” 佩洛丽斯看着老人怪异的表情,不由后退了两步: “那这种病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染的呢?” 老人阴森地笑了两下: “呵呵,当然是通过笑声传染的了。” 几人听到这话立马都向后退去,即使是佩洛丽斯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老人仰头大笑了一番,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开玩笑的,这么可能是通过笑声传播呢?” 几人文言松了口气,但是看向老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戒备。 老人咯咯笑道: “如果只是通过笑声传播,那不管是将所有病人关起来,或者戴上耳塞用手语交流就能很大程度上抑制病情的扩散了,但是……” 老人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郁了: “但是阻止不了啊,哪怕一个人将自己隔绝在房间里,不和任何人交流,都会患上这种病。 “没有东西能够阻止‘快乐’的蔓延,哈哈哈、” 老人伸出手捏着脸颊,强迫自己停下笑声: “不管别人是怎么给你们描述开心病的,他都是在骗你们,当你们踏入这个国家的那一刻…… “死亡就已经命中注定了。” 老人捂着嘴巴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距离死亡的降临还要很长时间,也许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好几年,你们可以在这个时间内完成自己的事情。 “毕竟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进入扑克王国,一定有你们的理由,我也不会问你们想要干什么,只要不跟叛军搅合在一起就好。” 说完这句话,老人就失去了跟几人聊天的兴趣,直接转身离开。 等到老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安托缇卡才开口说道: “我们还是回去吧……。” 范妮说道: “我们没有食物和水,特别是水,如果几天内没有人救援或者我们自己找到离开的方法,很可能就会死在路上,甚至在这之前,我们就会因为失去丧失行动能力,眼睁睁地等待自己活活脱水而死。” 英格担忧地说道: “可是我们在这里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可能患上那个什么开心病,虽然光听着好像并不是很可怕,但如果这真的是会杀死患者的绝症,我们现在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 荷拉说道: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钱,如果他们知道英镑是地上人用的钱,很可能就会发现我们的身份。” 范妮接道: “然后我们就会变成下一位高文王子。” 佩洛丽斯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英格,你是对这里最了解的人,你有什么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哪怕现在这些情报很可能是错误的也一样。” 英格听到问题后想都没想的开口道: “据我说知,这个国家是由红桃国王和红桃皇后一起统治的,除了国王与皇后之位,只有一位行事有些疯癫的黑桃公爵掌握较大的权力了,而除了他们,还有方块骑士忠于红桃国王,梅花夫人则是黑糖公爵的妻子。 “如果把这个世界当做童话,红桃国王和皇后就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内心善良,但不一定会给我们太多帮助,黑桃公爵和梅花夫人有点像那种隐藏起来的反派,而方块骑士则是那种在明面上的正义好人。” 范妮提醒道: “但这里不是童话,没有童话会将国王都砍下来,挂在长矛上给人观看,我现在抬头的话甚至能看到他的食道和气管横截面。” 英格解释道: “我只是说我知道的,而且在很久以前,我相信这个国家可能真的就像是童话一样,但是不知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我刚刚说的那几个人之外,还有四十位贵族,虽然说是贵族,但并不想地上那样阶级分明,他们被简单的分为了一到十,四种花色。即从红桃一到红桃十,黑桃一到黑桃十,方块一到方块十,梅花一到梅花十。” 安托缇卡表情冷静了不少: “我们刚刚见到的……” 英格又指向红桃k的尸体说道: “就是红桃一和方块一,我刚刚数了数,他的衣服上也有十三个暗色的红桃图案,而在传说中,红桃国王的袍子上就是有十三个红桃,再加上k的意思本来就是king(国王),所以我现在能有九成把握确定…… “他就是这片土地曾经的统治者——红桃国王。” 284.分开 佩洛丽斯说: “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瘟疫,我们一定要趁早离开这里,但这此之前,我们必需知道怎么离开这里,而且得带够足够的补给。” 范妮问道: “佩洛丽斯,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佩洛丽斯说道: “没错,我打算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我天生身体就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上不少,如果是我去接触别人,大概率也不会患上什么开心病,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之中绝大多数身体素质可能还没达到同龄人的平均水平。” 范妮沉默了一会,然后从胸口上扯下一条纯金镶钻项链: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项链,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卖了它换钱,纯金的。” 佩洛丽斯看了范妮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收下了。 英格则是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范妮,这里的人她是和范妮最熟的,所以她知道这个项链的来历。 这是当年疯商送给范妮母亲的定情信物,但是他送了项链没多久后就失踪了,而在之后那些年内,范妮的母亲一直独自抚养着女儿,同时也没有放弃过等待女儿的亲生父亲。 直到她死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年遇到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疯商狄金森。 而这个项链是范妮母亲生前最珍视的东西,也是她留给女儿最珍贵的遗物,但是现在范妮竟然将这个项链这样交道别人手里。 不管范妮对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感情,这个项链都是她母亲留给她最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而且她平常也对此宝贝的不行。 感性让英格差点开口喊住范妮,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因为她们的确需要这个项链,如果没有钱,她们可能都活不过几天。 而且是自己害的她们流落到这种地步,陷入了危险之中,英格其实有点不敢说话。 范妮走到了她旁边: “很惊讶?” 英格点点头。 范妮释然地笑了笑: “你知道母亲在将项链给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英格摇摇头。 范妮说道: “她告诉我,如果哪天我快要饿得吃不上饭了,就把这个项链卖了维持生活,同时趁着这个时间找个工作。 “当然了,后来我就知道了自己是狄金森的私生女,我的经济状况也好了很多,这个项链也就没有机会卖出去了。” 范妮微笑道: “幸运的是,我今天得到了一个机会。” 英格看着范妮,不理解她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她是在掩盖自己的悲伤,亦或者,她真的庆幸自己能逃离这个项链。 她不知道。 佩洛丽斯拉着荷拉走到一边: “荷拉,我知道你有一些神奇的小能力,如果我让你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她们,你能做到吗?” 荷拉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 “我觉得应该可以。”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荷拉还能拿出赫文给她用来证明身份的徽章,但是她现在也不是很敢将其拿出了。 因为赫文跟她见过下沃顿有几位国王,但绝对没有什么小鬼国王。 这个国家的合法统治者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离她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也许徽章不会让新的统治者好好招待她们,反而可能把她们灭口。 荷拉身上有赫文给的魔法道具,不会出意外,可是其他几人就不一定了。 佩洛丽斯似乎看出了荷拉隐藏的情绪,但她却误会了荷拉的想法: “如果你做不来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再想点办法。” 荷拉说道: “不,不用了,我可以保护她们的安全,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荷拉露出了嘴里两颗悄然生长的犬牙: “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佩洛丽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你能搞定就最好,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法回到上沃顿,如果不行的话,至少要知道怎么离开其他国家。” 荷拉说道: “去鼠国。” 佩洛丽斯眉毛一挑: “荷拉,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关于这个地方的事?” 荷拉说道: “知道一点点。” 见荷拉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佩洛丽斯也没有多问,只是再三嘱咐其他几人就在原地等她,如果见到别的居民出行,尽量避开。 安托缇卡看着佩洛丽斯的背影说道: “她真的能买到食物,找到离开的方法吗?而且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出事,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仔细想想,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人才三个,除了刚刚那个老人,就只有看守城门的红桃一和方块一了,就算加上红桃国王,也才四个。 但是在那些传说之中,地下世界明明应该是特别热闹,街上各种奇妙的生物来来往往,吆喝着买卖超乎人类想象的魔法道具才对。 即使是她们所看见的几个人,都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那就是他们笑得太多次了。 如果开心病真的是绝症,他们怎么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呢?还是说他们已经认命了。 正当少女们沉默思考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从远处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男人狂笑着踉踉跄跄地从街角中冲出来,他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看来就像是皮肤都要被撕裂开来一样,但是仔细观察后,却能发现他脸上除了笑容弧度过大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好像他一直都能将嘴角扯到耳根一样。 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向前走着,而在他身后也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一位红袍男子紧跟在他身后,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剑。 “方块三。”英格看着红袍男人身上的图案说道。 狂笑的男人忽然看到了几个少女,然后转身向着她们走来。 荷拉上前两步,站在了所有人身前。 “哈哈哈哈哈,我好幸福啊!哈哈哈哈哈。”男人大笑着走过来。 方块三抬起手。 “快乐,太快乐,我每时每刻都要比之前更快乐。”男人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荷拉。 “笑吧,笑吧,大家一起笑起来吧,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睁大着眼说道。 方块三放下手。 男人的脑袋跌落在地,滚了几圈。 但是他的笑声似乎还没有消散,几个少女都隐约能听到那癫狂的大笑声。 范妮碰了碰么荷拉的手臂,小声说道: “你看方块三。” 荷拉看过去。 红袍骑士的脸保持着一个奇怪的表情一动不动。 就好像他在很努力地憋着笑。 285.赴宴与国王 不管是阴森的小巷,还是宽广的大街上都人来人往,留着长须的鼠人半弯着腰快步小跑着在摊位中穿梭,高大的背刀狼人举着巨大的水果托盘,三米高的熊人憨厚地笑着在街道中走来走去。 经过无数年演化后曾经战胜无数种族建立伟大帝国,但现在却只能躲在无人问津之处的森林精灵也拿着鲁特琴弹奏着轻松欢快的音乐,矮人大口喝着手中的蜜酒,晃晃悠悠地走来走去,找不到方向。 在音乐声和吵闹声之中,无数居民正在进行着一场遍及整个鼠人国度的巨大宴会,而在街道之外的地方,位于城市中心的宫殿之内的宴会比外面好要豪华数十倍。 巨大的野猪趴在纯银托盘上,野猪外皮已经被烤成金黄色,肥嫩的猪肉向周围散发着香气,整个大陆各个纬度的水果都一应俱全,摆在不同的精美盘子上,美丽妖娆的猫人侍女和可爱乖巧的兔人侍女不断地送上新鲜的食物。 在宫殿的最深处,一位老鼠人正在闭目养神,宴会已经开始了好几天,但他还什么都没吃过。 他在等一个人。 鼠王正了正自己头上小巧的石质王冠,抬起头,眼神穿过了富丽堂皇的天花板。 鼠王重新闭上眼睛。 赫文德伦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莫斯,好久不见。” 鼠人睁开被黑色毛发包围的小眼睛: “你回来了。” 赫文说道: “放心,我不是回来要我那一份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什么。” 莫斯低沉地笑了笑: “赫文德伦格,我可不在乎你拿不拿回你的东西,不管你想不想要,它就放在那里,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但我们也不会对你的东西伸手。” 两个身材妩媚的猫人少女扛着一个长达两米黄金托盘放在桌子上面,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烤制的肉食,从鹿肉,牛肉,到狮鹫肉,亚龙肉都应有尽有,托盘的边缘还镶嵌着十数种不同的宝石。 即使人间的国王,宴会餐具很可能都没有这么豪华、 莫斯说道: “亚龙是刚刚杀的,我有圈养几只,全都是烤的,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赫文叉起一边薄得近乎透明的肉片: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叙旧吧?” 莫斯摇了摇头: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赫文说道: “毕竟我的寿命比你们要长太多了,莫斯,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莫斯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喝了口白葡萄酒: “赫文,我可没你活的那么久,所以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在我看来,你已经算我半个朋友了。” 赫文说道: “到底为什么叫我回来,从你们手中分点资源吗?” 鼠王抽了抽尖鼻子: “红桃k死了。” 赫文伸向肉片的手顿了顿: “谁干的?” 鼠王露出笑容: “一个自称大鬼的家伙。” 赫文说道: “我当初发牌时记得把两个鬼抽出来了。” 鼠王说道: “可能不是你发的,而且整个红桃王国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精神干涉现象,他们把这种现象称作开心病,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发现这种所谓开心病的本质是什么,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绝症而已。” 赫文问道: “那是什么?” 鼠王说道: “我只能从回来的间谍身上的症状进行推断,但即使是这样也已经很恐怖了,感染者会出现关于常识的认知谬误,认为红桃王国的国王一直都是名为大鬼小鬼的两人。而红桃k则是叛军的领袖。 “最糟糕的是,我不清楚红桃k知不知道自己是国王。 “而且感染者还会不断笑着,一开始是微笑,接着是笑出声,然后是狂笑,到了最后,会有很大一部分笑断气。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其他情绪,害怕,悲伤,恐惧,愧疚等等都会消失” 红桃k是赫文最喜欢的国王。 因为七个人中,只有他能称得上好人。 但说到底,他和各位国王之间也没有什么私人关系,他们不过是合作者罢了。 赫文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鼠王莫斯继续说道: “你的领土已经变成了中立地带,很多流离失所的人在哪里建立了不少小镇,他们都是你的子民,可你也知道,你的领土是距离扑克王国最近的地方吧。 “你的子民需要你。” 赫文微笑道: “我的子民,即使有人真的自称我的子民,但他们可绝不希望自己来个什么国王,或者说,在有危险的时候可以来,但是危险过去后,该走的就是国王了。” 莫斯知道赫文不是那么好骗的: “没错,不过即使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假借你的名字建立自己的势力,但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猎魔人先生,难道你不该拯救他们吗?” 赫文说道: “我退休了,而且我已经救过你们一起了,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全部死在外面了。” 莫斯补充道: “并且半个英兰斯的人类都要给我们陪葬。” 赫文说道: “莫斯,我不是你的保姆,这是你们的事情,本来就该由你们解决。” 莫斯说道: “如果你能杀死剩下的那个大鬼,防止开心病的扩散,我们可以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侵犯你的领土,那里将会出现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度。” 赫文提醒道: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如果我真的在乎,狼王第一次跨界的时候他就死了。” 莫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赫文忽然说道: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你可以传开,那就是我伤好了,而且还要比你们以前见过的我要更强一点。” 莫斯问道: “以前?” 赫文说道: “作为猎魔人的时候,如果你也是长生种,特训营就会知道我在干猎魔人这行之前是什么了。 “感谢你的邀请,鹿肉挺不错的。” 赫文站起来,转身就走。 莫斯感叹道: “你变了。” 赫文停了下来: “不,莫斯,你从未见过真正的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由过了。” 莫斯重新闭上眼睛: “再见了,荒芜王国的统治者。” 286.记忆混乱 少女们亲眼看着男人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但是他的脸上还保留着夸张的弧度,就好像即使死亡也是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安托缇卡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刺鼻的血腥激活了人类原始的本能,呕吐感涌上少女的胸口。 英格面色惨白无比的转过身去不看头颅,范妮则是深呼吸了几下才强行镇定下来。 范妮看向荷拉,却意外地发现这个温柔的女孩没有显露任何惊恐之情。 这反而让范妮有点心慌。 荷拉并不是不会伪装,她只是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说不定过几分钟后,她就得变成一条黑色毒龙,带着几人一起杀出城门。 方块三先是将死者的脑袋捡了起来,随手丢在了他的尸体上,然后向着荷拉她们走了过来。 见状,范妮也向前一步,站在荷拉身边,将另外两人挡住。 方块三问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范妮回答道: “我们在等人。” 方块三说道: “你们不是扑克王国的市民吧。” 荷拉说道: “我们是从鼠国过来的。” 方块三轻哼一声: “你们这些家伙,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找个地方躲着,等到封城结束的第一时间就离开。” 范妮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好的。” 方块三忽然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离开鼠人国,不会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吧?” 英格从两人身后钻出来: “我们本来是想去其他地方的,只不过补给用完了,所以想来这里补充点食物。” 方块三说道: “现在你们的国王不是在举办宴会吗?你们不留在那里享受吗?” 英格腼腆笑笑: “莫斯国王平均两个月就要办一次宴会,我们什么时候去都一样,更不要说我们都出发了,就没什么理由往回走了。” 英格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这些常识都是她从传说中总结出来的,不过她无法确定这写东西是否还适用,毕竟红桃国王都死在了广场上,而方块骑士能在街上随意砍下患病者的脑袋。 好在方块三只是沉吟了一下: “你们自己注意一下吧,你们也不像我,可以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病毒抗衡,一旦患上了开心病就无药可救了。” 能用意志力抗衡的病毒? 在场几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都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方块三扫视了一眼几人,再三确认了她们不过是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不可能是间谍之后就没有继续跟她们“聊天”了,托起尸体转身就走。 荷拉目送方块三消失在街道尽头,耳边传入衣物和肉体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好安静。” 范妮说道: “街上几乎完全没有人,可是看刚刚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强制勒令平民出门,更像是所有人都被恐慌逼迫到自己房间角落了。” 安托缇卡说道: “我有点害怕。” 英格同意道: “这里太诡异了,在传说之中,红桃国王虽然没有鼠王那么喜欢举办宴会,但是平常这里的街道还是热闹非常的。” 荷拉突然想到: “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的咒语中的句子吗?给小鬼戴上手铐,把大鬼关进地牢,暂时的权力,永恒的欢愉。” 范妮接着说道: “你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在句子中,大小鬼应该是被关起来的囚犯,可是现在似乎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法理上的统治者。” 英格双目放空地低声说道: “暂时的权力,永恒的欢愉。” 安托缇卡说: “这么看来,这个咒语更像是预言,对现在这一幕的预言,红桃国王作为暂时的权力而宣告终结,而双鬼则带来永恒的欢愉。” 荷拉想到了什么: “欢愉?会不会就是开心病?” 范妮回答: “我觉得很可能,而现在这个国家正陷入了所谓的永恒欢愉了,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疾病很可能是双鬼带来的。” 荷拉说道: “毕竟大鬼小鬼它们都是小丑(joker)啊。” 安托缇卡看向英格: “你这个咒语是怎么得到的?” 英格扶住额头: “等等,我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啊,等等,我不记得了,我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吗?” 荷拉问道: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咒语的吗?” 英格面露恍惚: “好像是,好像是五天前,不对,应该是七天前,还是其实只有两天,我记不清了,但是一定是最近这几天内。” 范妮越听越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她不是意外得知这个咒语的,那么是谁让她知道的。 那个人是否现在正在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范妮想到这里是看了荷拉一眼。 果然如她所料,荷拉虽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张和恐惧。 这个女孩到底是太过单纯无法察觉到危险的存在,还是自信到不畏惧危险,亦或者是…… 她就是危险本身? 虽然她和荷拉不熟,但也听英格说了不少关于荷拉的事情。 比如说她是两个月前才转学到沃顿高校的,而且她好像并不是沃顿本地人。 不管荷拉怎么样,她一定都有些惊人的地方,才会表现的如此镇定。 英格还处于晕乎乎的转态,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记忆,安托缇卡见状扶着她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佩洛丽斯背着个巨型背包从她们身后的一个拐角处冒了出来,“地上怎么有血祭。” 荷拉说道: “刚刚有个得了开心病的男人被方块三杀死在这里了。” 佩洛丽斯说道: “你们没事吧?” 范妮凑上来说道: “我们发现了一件怪事,英格记不起她让我们念的那句话是来自哪里的了,她的记忆力一向都很不错。” 安托缇卡扶着英格走了过来: “而且她好像一想这件事,就会有些眩晕,说话也不清不楚的。” 佩洛丽斯皱起眉毛: “看起来我们是遭到了‘蓄意绑架’了。” 287.无需恐惧 范妮说道: “还有一件事,方块三刚刚说这里封城了。” 佩洛丽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刚刚问过了友好的居民,他们告诉我这里的确封城了,所有人都不允许出入,但是据我说知,已经有不少人花了钱,偷偷遛了出去,也许我们也能想办法离开。” 英格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问道: “离开?回家吗?” 佩洛丽斯摇摇头: “不,我们要经过荒芜之地,然后到达鼠人王国,到了那里,我们也许能再想到办法回到地上。” 英格低下头一言不发了。 范妮问道: “为什么是鼠人国?” 佩洛丽斯说道: “就我们所知的三个国家中,鼠人国是仅剩有可能对外来者比较友好的国度了。” 但其实佩洛丽斯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是荷拉之前跟她说得话。 虽然佩洛丽斯不知道荷拉对这个地方的了解有多少,但是她仍然愿意毫无保留地相信荷拉。 范妮看向她身后有一人高的背包: “不重吗?” 佩洛丽斯笑道: “我平常有在锻炼,没事,我来背就好。” 荷拉忽然上前摸了摸佩洛丽斯的手指关节。 佩洛丽斯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吓得向后一跳,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荷拉说道: “你的指关节,有擦伤。” 佩洛丽斯翻开手背,的确有着微不可查的擦伤: “没事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范妮则是看着刚刚顺着佩洛丽斯跳动猛地一甩的背包。 从这个速度和落地声音来说,这个巨大的背包一定有着和它大小相匹配的重量。 荷拉很怪,英格也有点怪,佩洛丽斯则是怪得不得了。 范妮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不一定是坏事,毕竟我们现在已经闯入了一个魔法世界,那么可以简单证明地面上一定有着隐藏在民众面前的神秘力量。 ‘而除了英格的情况,其他两人越奇怪反而越可能是好事,反倒是如果她们五个人真的都只是普通学生,那么很可能连活着回到地面都做不到。’ 佩洛丽斯向后伸手在背包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条项链递给范妮: “还给你。” 范妮惊喜道: “怎么回事?如果你没有卖掉它,是怎么换到这么多食物的。” 佩洛丽斯说道: “我有一些自己的小方法,至于是什么,有时间再慢慢跟你们讲,而且里面的也不只是食物,还有水,工具,以及一些下沃顿的金钱。” 安托缇卡张大嘴巴: “你怎么弄到的,抢劫吗?” 佩洛丽斯只是笑笑: “有机会再说给你们听。” 荷拉问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安托缇卡说道: “先回到城门问问看吧,如果能够说服他们,也许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范妮犹豫了下: “如果他们对我们有所戒备的话这么办?” 佩洛丽斯说道: “这是必须冒的风险。” 红桃一正在思索自己刚刚做得对不对,就听到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 他和方块一转过身就看到之前入城的几位少女,为首的是绿色短发俏丽少女佩洛丽斯,站在她左边的是个美得不像人类的金色长发少女。 红桃一能从绿发少女身上感觉到凶狠阴冷的气场,加上她冷酷美丽的外表,让红桃一隐约感觉到像是一只有着身材修长美丽的恶龙在向着他走来。 之前他也是因为这种气场才没能拒绝佩洛丽斯进城的要求。 但是在她旁边的荷拉光凭借相貌就不比气质独特佩洛丽斯要差了,她就像是人类对美这个词最极限的诠释,几乎是一个人能够想象到的,这个年纪最美丽的女性,唯一的缺点就是她实在是太完美,甚至完美的不像是人类,就像是个有生命的洋娃娃一样。 而在她们两人身后最左边,是长相秀丽的高个少女范妮,她自信的神情让人发自内心得觉得可以信任,红桃一在红桃十身上也能看见类似的气质。 中间的是面容阴郁,神情低落的黑色短发少女英格,红桃一总觉得她像是一位吸血鬼。 而最后的则是脸蛋有些婴儿肥,外貌可爱的矮个子少女安托缇卡。 红桃一将手中的长枪横着放,挡在几人前面: “你们要干什么?” 佩洛丽斯说道: “我们是来补充补给的,既然搞定了食物的问题,当然是继续上路了。” 方块一抽出腰间的长剑: “现在是封城时期,而在封城时期离开是犯法的,你们应该知道在扑克王国犯法只有一种惩罚吧?” 安托缇卡无法控制地出声问道: “什么惩罚。” 方块一挥了挥手上的长剑: “砍头。” 红桃一冷漠地看着几人: “我警告过你们了,既然决定进城,就要做好准备,你们现在别想着混出去。” 荷拉问道: “哪怕我们其实在鼠人国也有一些影响力,老实说,我的父亲即使在鼠人国宴会上也是坐在宫殿里的贵宾。” 荷拉可没有撒谎,赫文几天前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下沃顿参见鼠人国王举办的宴会,但是荷拉拒绝了,她不想影响赫文做重要的事情。 如果自己也在,赫文做事很可能会有些束手束脚。 红桃一冷笑一声: “我可不管你是谁的女儿,就算你是公主今天也别想离开这里,在我们王国,小丑皇后(大鬼/joker)下达的命令是不可逾越的。 “所有犯法的人只要一个下场,那就是脑袋被砍下来,就像是红桃k一样。” 佩洛丽斯推开荷拉,走到同伴面前,只留给她们一个背影,然后抬起头和红桃一注视道: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通融一下吗?我觉得现在放我们离开才是个好主意。” 红桃一和翡翠色的竖瞳对视着: “不可能,如果我们放你们离开,被砍头的就是我们两个了。” 方块一忽然捂住嘴: “呵呵,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是回去吧,留在这里也不一定是坏事,开心病的患者虽然都会死去,但每一个人都不后悔自己患上这病,因为啊…… “在患病期间,你获得的快乐,比你十辈子加起来还要,人活着,追求的不就是这些让人愉悦的情绪吗? “其实在这里等待你们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究极的幸福。” “所以其实你们根本……”方块一的眼睛弯弯地眯起来,然后表情柔和地微笑着: “无需恐惧。” 288.狄金森 气氛越来越凝重了。 无需恐惧? 这句话就像是在威胁,方块一是想暗示她们现在很害怕吗?但是佩洛丽斯感觉到了,方块一说出这句话时候语气十分诡异,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完全臣服于开心病的控制,用另一个全新人格说出的话。 红桃一伸手将同伴按回身后: “你们别理他,但是不管如何,你们都不准离开扑克王国。” 范妮露出焦急的神色: “可是如果我们走不了的话就不能按时完成交易,我们很可能会破产。” 红桃一说道: “但你们进城前都快饿死了对吧,不如这样想想,你们至少从马上就死,变成了可能会死,这不也是件好事吗。” 红桃一露出微笑: “这么想想,你们现在应该为此而开心才对。” 佩洛丽斯看着红桃一的笑容问道: “你现在开心吗?” 红桃一连忙恢复严肃: “不!现在你们赶快给我转过身,然后回到城里,在方块一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下来之前。” 听到这话,她们也知道再待下去也很难有什么进展了,只好转身回到空旷的街道上。 安托缇卡问道: “现在怎么办?” 佩洛丽斯咬了咬手指头: “让我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范妮观察着英格和安托缇卡,虽然她们不经世事,反应迟钝了一点,可多少也察觉到了怪异的地方。 荷拉那不同寻常的镇定,还有她对下沃顿似乎知道的比她们多上不少东西,刚刚和守卫们说得什么大人物女儿的话。 佩洛丽斯遮遮掩掩的话语,那本不该是她能承担的巨大背包,以及她弄到钱,食物和水的方法。 甚至就连英格也出现了记忆的错乱,虽然范妮特别熟悉英格,两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可此时此刻她都不敢说自己真的了解自己的好友。 这么看来只有她自己和安托缇卡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真的如此吗?如果安托缇卡只是隐藏的足够好的话怎么办? 说不定她们之中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怪物,说不定在咖啡厅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被掉包了?也许她现在正处在邪魔的巢穴之中! 范妮忽然慌乱地后退了两步,在她的眼中周围的几人都已经异化成伪装成人类的邪恶魔物了,细腻的皮肤之下是坚硬的鳞片,洁白的指甲其实是锋利的爪子,粉嫩的嘴唇中藏着尖锐的牙齿。 不!冷静下来,范妮,这些只不过是因为恐惧产生的幻象,你看看,荷拉这么可爱的女孩难道会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吗?佩洛丽斯虽然在学校中待人冷淡,但她的家族在英兰斯也有不小的名声,而英格更不用说了,范妮五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安托缇卡的父亲也是一位伯爵,如果自己周围这群人都是邪恶的怪物,那么英兰斯很可能已经沦陷为恶魔的领土了。 但是人类帝国仍然欣欣向荣,在地面之上依旧阳光明媚,而且她来到这个地方的过程之中也没有任何的记忆断片,更不像是致幻剂导致的梦幻旅程。 范妮用理智抗衡着疯狂。 所有很清晰,整片大陆都是有人类统治,而在地下有一片相对来说资源比较匮乏的区域,由此可以判断,如果两者之间曾经有过冲突,终究还是地上的人类取得了胜利。 所以这样看来,地面上的力量远大于地下,虽然在她以前的人生中也从未见过什么神秘魔法,但从她们来到下沃顿的方式,已经关于这里的传说来看,这个地方是存在魔法的。 而取得胜利的地上人类一定掌握者比下沃顿更高效或更强大的魔法一类的神秘力量,而这种力量很可能是集中在国家的军队之中,或者是统治阶级手上,否者社会结构不会像现在这样稳定。 同为伯爵女儿的英格和安托缇卡都不清楚这种力量的存在,那么很可能是一位十六岁的伯爵之女的身份还不足以得知这个秘密。 而身份更高的佩洛丽斯掌握了这种力量则毫不奇怪,因为她的家族可是在亚瑟王征战之时就存在了。 所以她是一位贵族后裔,通过家族传承或者教导等方式,掌握了神秘力量,但因为这种力量在地上世界不能随意暴露,所以她并没有告诉我们。 可是从佩洛丽斯背上巨大背包,以及弄到补给就能确认她的确掌握着对普通人来说十分强大的力量。 从这里也能看出佩洛丽斯也不打算刻意隐藏自己的能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能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虽然超越普通人,但在神秘力量的世界之中,不同人的力量等级也是有区分的吧?比如说红桃国王和双鬼一定比街边的守卫要强大,现在重点就是佩洛丽斯到底有多么强大? 是足以带着她们杀出这座城市的程度?还是连战胜守卫都很困难的程度? 而这样一想,荷拉的身份也清晰了很多。 一个外来投资商的女儿? 想必投资商不过是她父亲伪装的身份吧。 她和她父亲应该是一对民间神秘力量掌握者,所以她在这里表现得也很镇定,不过想比起来。 身为民间神秘能力者,荷拉应该比身为统治阶级继承人的佩洛丽斯弱上不少。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使用神秘能力的原因,但是她至少能够察觉到佩洛丽斯也是自己的同类,所以她才表现得这么镇定。 她知道佩洛丽斯会保护好她们。 而英格大概率上和安托缇卡一样没有什么神秘能力,所以她应该是被地面上的某种神秘力量干涉影响了,才导致她会提出让我们一起念那段不知道哪里来的咒语,导致我们被困在这里。 这就是范妮花了将近一分钟得出的结论,这个结论不是绝对正确的,但却是在已有信息的推断下可能性最大的,其实还有不少情况可以解释现在的局面。 比如说佩洛丽斯其实个邪恶怪物变成的人类,所以拥有强大的力量,荷拉则其实是下沃顿的原住民,而且地位高贵,所以在自己的家乡表现的很镇定。 这样的猜想她一分钟能提出几百个,可是没有证据支持的猜测全都是毫无意义的,没法证明和证伪的猜想在科学上可以视作不存在。 而现在的情况就很明朗了。 英格身上可能还会有问题,需要保持戒备,荷拉可能是神秘能力者,得保留一定程度上的戒备,毕竟她的父亲不一定是位善良的神秘能力者,但还是可以较为信任。 而佩洛丽斯作为贵族后裔,是可以绝对信任的神秘能力者,她的利益和她们应该是高度重合的,她可以依靠她活着离开这里。 这就是范妮·狄金森的逃脱路线。 289.见老大 “哇——哇——” 乌鸦在红桃国王的尸体上方不断盘旋,发出嘶哑晦涩的叫声。 范妮先发制人的说道: “佩洛丽斯,你来下决定吧。” 佩洛丽斯看向荷拉: “你怎么看?” 荷拉说道: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出去,但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离开这里。” 佩洛丽斯微微点头,荷拉的说法在她看来,就是暗示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 英格问道: “佩洛丽斯,你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街上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佩洛丽斯说道: “虽然城里的绝大多数居民都藏在家里,但他们仍然是要吃喝的,小丑皇后每个星期三的晚上都会根据人数分配保底食物,同时允许部分拥有资源的人低价出售自己的食物。 “但是这样对于部分人来说还不够,比如说不想低价卖出食物的富商,以及想要继续享受美食,举办宴会的贵族。 “所以在这座城市中出现了一些地下交易所,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应急的作用,而我就是在那里找到补给的。” 佩洛丽斯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也没有说她是用什么东西换到这些食物的。 佩洛丽斯将背包放在地上,从中拿出了四副各不相同的面具递给几人: “戴上面具,所有在地下交易所的人都必需遵守这个规则,还有等下你们就站在我身后,什么都不要说,一切交给我来交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范妮立马答应道: “好的。” 荷拉接过小兔子面具戴上,安托缇卡的面具是猩猩脸,范妮的是狮子面具,英格戴上乌鸦面具。 而佩洛丽斯则没有戴面具。 安托缇卡问道: “佩洛丽斯,你不戴面具吗?” 佩洛丽斯笑了笑: “他们已经认识我了。” 佩洛丽斯带着几人在街道上走着,不断地拐弯转向,而她们也确认,不仅仅是门口附近,到处的街上都空无一人,只有两侧房子内偶尔发出的响动证明这里还有一丝生机。 佩洛丽斯很快来到一座别墅的后花园外。 几人前面有一个宽大的金属栅栏门,但是金属门不知为何整个都变形扭曲了,松松垮垮地打开着。 佩洛丽斯直接走了进去。 穿过被雕像和矮树丛包围的后花园,她们来到了一个带活动窗的铁门前。 佩洛丽斯轻轻扣了扣铁门。 活动窗被推开,露出一双琥珀色瞳孔: “是你!你还敢回来?” 佩洛丽斯站在其余几人的身前,所以她们都看不见佩洛丽斯的正面。 在她们的视角中,佩洛丽斯只是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但门后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对不起,我这就开门。” 范妮意识到了,佩洛丽斯让她们都站在她身后就是为了类似此刻的情况。 那对琥珀色瞳孔一定看到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进到别墅内部后,她们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被改造了一处临时集市,带着面具的商人随意坐在地上,身前摆着各种商品,而还有不少人在地摊面前走来走去。 但是当她们进来的那一刻,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没戴面具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甚至其中有几人还吞了吞口水。 佩洛丽斯看向放她们进来的那个男人: “我要见你们的老板。” 琥珀色瞳孔的主人是一位寸头壮汉,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白色面具,面具上有半个“黑桃”图案。 但这么一个明显的凶狠壮汉,0看向佩洛丽斯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恐惧。 这是英格和安托缇卡都十分的惊讶,因为她们无法理解这个强壮男人会对一位还在读高中的贵族小姐露出畏惧的表情。 而方宁则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壮汉紧张地说道: “老大,老大不在这里。” 佩洛丽斯皱起眉毛。 荷拉提醒道: “他在说谎。” 佩洛丽斯转头看向荷拉,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她嘱咐过千万不要开口,但是荷拉是不一样的。 佩洛丽斯向着男人踏了一步: “如果你不带我们去,我也可以自己找。” 男人表情难看地说道: “那,那你在这里等下我,我先去通知一下老大,看他愿不愿意见你们?” 荷拉说道: “他没有说谎。” 英格和安托缇卡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两人的异常之处,只不过她们还记得佩洛丽斯的嘱咐,没有在这个时候提问。 佩洛丽斯说道: “去吧。” 男人以近乎逃命的姿态跑开了。 荷拉趁着这个空隙观察起了周围的人,他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但有一种面具远比其他类型要多。 荷拉看到的地方,大概有四分之一的人戴着惨白色的面具,面具上只有三条黑色弧线。 分别是两道向上弯曲的弧线,和一道向下弯曲的弧线,分别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 笑脸面具。 佩洛丽斯低声说道: “等下除了荷拉之外的其他人,千万不要出声,否则可能会让这个地方的主人察觉到你们的脆弱。” 三人点了点头。 很快另一位身材更加修长的男人走向了几人,他也戴着有半个“黑桃”的民面具。 男人在佩洛丽斯身前微微鞠躬,用温文尔雅的声音说道: “大人在等你们了,请跟我来。” 男人恭敬地在她们面前的领着路,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向下的楼梯,旁边还有两个强壮的同伙站着。 他并没有看同伙哪怕一眼,而是十分尽职尽责地领着路,带着佩洛丽斯她们向下走着。 男人带着她们连续下了三层楼,才走出楼梯,来到一条细长的走廊面前。 走廊有着十分反常识的比例,宽度只有两米,但是一眼望去至少有五十米以上。 领路的男人在这里停了下来: “我不能在往前了,你们只需要一直向前走就行了。” 说完他就转身向楼上走了。 明明一楼二楼都有电灯,但是这条走廊却显得有些幽暗,只有两侧的火炬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佩洛丽斯率先走向了阴森森的廊道。 范妮看着她的背影,有种奇怪的感觉。 佩洛丽斯似乎比这条走廊本身还要阴暗,走廊在她的衬托之下,反而显得明亮了起来。 290.黑桃老大与兔子小姐(冲冲冲,求支持冲进下一轮推荐) 还好这条走廊并没有类似无限延长之类的功能。 她们很快就到了一扇金色的门前。 房门把手是一个由黄金铸成的人类骷髅头,眼睛的位置还镶嵌了两颗发出微弱猩红光线的宝石。 咔哒。 佩洛丽斯推开了沉重的纯金房门。 一个光头男人坐在房间正中的红色沙发上,嘴上叼着一根雪茄。 男人有着棕色皮肤,白色的西装是高高鼓起的肌肉线条,在他头骨右侧,脖子左侧,卷起袖子的两个手臂上都纹着黑桃的图案。 正间屋子中,除了红色的沙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盆栽,装饰品在内的东西,仅仅在红色沙发身前有一张高约七十五厘米的玻璃桌,以及桌子另一边的一张木椅。 佩洛丽斯身前的木椅就好像用几块来源不同的木板拼接而成的,看起来十分破旧,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而且这个木椅明显比正常的型号小了好几圈,即使是像佩洛丽斯这样的少女坐上去都会觉得十分拥挤,如果是成年男性很可能都只能坐在扶手上。 男人吐了口烟雾,将雪茄放在桌上的玻璃烟灰缸上。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佩洛丽斯耸耸肩: “因为你做不到?” 光头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我不杀你,因为我喜欢你的无知,小家伙,坐吧。” 佩洛丽斯说道: “我站着就好。” 男人无所谓地说道: “要么坐下,要么回去,没有第三个选项。” 说完西装光头就戴上了眼镜,拿起桌子上的报纸悠哉阅读起来。 似乎如果佩洛丽斯不坐下的话,他就打算这样看完整版报纸。 佩洛丽斯感叹道: “见到你可真不容易。” 男人推了推相对于他脑袋可以称得上小巧的眼镜: “别弄坏椅子了,否则你也得出去。” 佩洛丽斯所指的是刚刚那座黄金门,它足足有十五厘米宽,其重量绝不是普通的人类能够撼动了。 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达到三阶的人类都无法奈何这扇毫无魔法力量的黄金门。 在男人说话之前,她本来是想直接撕碎木椅两边的扶手,然后坐上去,只不过对方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 可是现在如果她直接坐上这个凹凸不平的椅子,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就会落入下风,第一次的让步会导致无数次的让步,而且这个椅子也会让坐在其中的人感到强烈的不适感,让气势也弱对方一截。 可佩洛丽斯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如果现在不服软,她们就会失去一个离开扑克王国的机会,她不能让同伴因为自己的傲慢和任性而陷入危险之中。 佩洛丽斯深吸了口气。 但就在此刻,另一个身影动了。 荷拉走到破烂不堪木椅旁,优雅地坐在狭隘的位置上。 木椅连晃都没晃一下。 光头男人没有听到本该响起的刺耳吱吱声,以及少女的痛哼声。 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重新叼起雪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有趣,认识一下吧,你们可以叫我黑桃老大。” 而这时佩洛丽斯几人也机智的分别站在荷拉的身后两侧,佩洛丽斯就站在荷拉右边第一个的位置。 荷拉说道: “荷拉。” 佩洛丽斯紧跟着说道: “佩洛丽斯。” 黑桃老大笑笑: “你们之中,谁是那位领头羊。” 佩洛丽斯犹豫了下。 荷拉应道: “我。” “她。”黑桃老大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佩洛丽斯,“在我看来是一只幼狼,虽然还很稚嫩,只会虚张声势地呲牙咧嘴,可是至少她还有一嘴锋利的牙齿。” 黑陶老大身体微微前倾,用玩味地眼神看着荷拉: “那你呢?你有什么?兔子小姐。” 荷拉抓住兔子面具,然后将其拿下,放在后脑勺上方的位置,然后做了件佩洛丽斯也做过的事情。 荷拉整张脸都变成兔人的样子,然后她将嘴角拉到眼睛下面,微笑道: “我也有。” 黑桃老大看着荷拉嘴巴里密密麻麻犹如钢针般的尖牙笑道: “不错。” 其余几人站在荷拉身后看不见她的脸发生了什么,只有佩洛丽斯隐隐约约猜到了。 荷拉脸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同时将面具放在玻璃桌上: “但我的助手佩洛丽斯小姐会和你进行交涉。” 众人都认为荷拉是在巧妙的让出交涉的位置。 黑桃老大理了下洁白西装的袖子,对佩洛丽斯点头示意道: “你说。” 佩洛丽斯说道: “我们要出城。” 黑桃老大说道: “然后将开心病的病毒带出去吗?” 佩洛丽斯说道: “我们要在病毒找上门前离开这里,我们不是第一个走的吧。” 黑桃老大说道: “的确,其实你们出去也不会带走什么所谓的开心病病毒,因为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佩洛丽斯惊讶道: “那为什么要封城。” 黑桃老大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指了指佩洛丽斯的背包: “你们能出多少钱,别用你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如果生意没谈成,这些都得留下来。” 佩洛丽斯没有立马回答。 当她确认荷拉不打算说话后,才开口道; “我不杀了你,这个条件如何。” 黑桃老大露出微笑。 然后他站了起身。 随着他膝关节的运动,黑桃老大身体每向上一英寸,他的气势都随之变强一分,当他完全站起来时足足高达两米。 壮硕男人俯视着身前的佩洛丽斯: “小家伙,我欣赏你的无知,所以我饶了你一次,但你现在已经不是和我谈判的人,所以你没有资格对我出言不逊,如果还有一次,我就扭下你的脑袋。” 漆黑的阴影从他身后涌出,形成了一个比他还要高大一圈的人形,张开了血红色的大嘴,用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佩洛丽斯。 佩洛丽斯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被自己的母亲丢在兽群中间的时候,那个时候它们看自己的眼神,和黑桃老大的一模一样。 佩洛丽斯吞咽着口水。 黑桃老大平静地说道: “你明白了吗?” 佩洛丽斯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要开口了。 “佩洛丽斯,你这样子怎么保证黑桃老大先生不会把我们送到小丑皇后的宫殿呢?让我来谈吧。” 荷拉将纤细的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腿上,嘴角轻翘,用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看着黑桃老大。 阴影瞬间缩进黑桃老大的背后,黑桃老大的瞳孔微微收缩。 此刻的荷拉如同一位高贵的流浪公主殿下,虽然混迹在他们这些平民之间,但骨子里却有种即高贵又野性的气质。 他身体微微前期地行了个绅士礼: “是我失态了,荷拉小姐,我们继续谈谈生意吧。” 291.公主殿下 黑桃老大重新坐下: “所以你们打算给我什么?” 荷拉说道: “你开个价吧。” 黑桃老大笑了,他一直在等待这句话。 “你的助手,这位佩洛丽斯小姐上次来的时候可是好好收拾了我的手下一顿,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而你的三位同伴我也可以照顾好。” 荷拉在心中松了口气。 刚刚十分放肆的姿态是她在侦探小说中看到,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吃这一套。 现在黑桃老大的意思就是要将她们的同伴当做人质留在这里,让她们两人给他做些事情。 虽然留下人质这种事情很危险,但是荷拉还是愿意听他说下去,一方面是因为黑桃老大这里的确比街上安全不少,另一方面是赫文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扑克王国没有一个坏人。” 赫文指的是五十二位以扑克牌区分身份的贵族阶级,他说其中许多人也许有不少缺点,但说到底都算不上坏人,扑克王国也是七大王国中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赫文也提醒过她,上次他来这里已经是很久以前,荷拉如果遇到了扑克王国的人还是要保持警惕,即使抛开时间的影响,就算他们真的不是坏人,但也不一定是好人。 荷拉问道: “什么事?” 黑桃老大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可以在封城时期成立地下交易所。” 荷拉说道: “因为你有人?” 黑桃老大摇头道: “不,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我有一条通往城外的秘密道路,通过这条道路,我可以用城里的钱,去换取大量的稀缺的资源,这也是为什么我的交易所能够顺利运转起来的原因。” 荷拉说道: “所以?” 黑桃老大弹了弹烟灰: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怀疑接下来的几场交易可能发现意外,我需要你们两个的力量,像是这种突然出现的战力,很可能帮上我们大忙。” 荷拉问道: “你所说的意外,到底是什么?” 黑桃老大说道: “我们的交易对象在得知了我们的东西能够卖多少钱后,对我们现在的价格有些许不满,虽然我已经让他知道谁是掌握主动权的人,可是这家伙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他很可能要黑吃黑了。” 荷拉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帮你进行一次交易?” 黑桃老大伸出三根手指: “不对,是三次,如果他们在三次内动手,我就直接让你们走,如果他们一直不动手,那么帮我三次后,我会安排你们离开这里。” 荷拉问道: “三次大概有多久。” 黑桃老大说道: “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 佩洛丽斯说道: “不可能,待那么久后我们也许都要患上开心病了。” 黑桃老大说道: “开心病对身体素质和精神弱小的人侵蚀的很快,相反,强大的人也能抵御它。 “其实在你们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时,你们已经受到侵蚀了,按我的判断,你的朋友们应该能坚持一个半月到一个月出现症状,但是只要及时离开这里,开心病就会慢慢消失。 “所以只要你们好好给我做事,就能趁早离开这里,慢慢恢复,或者你们也可以转身离去,然后浪费大量的时间,最后耽搁了恢复期。 “要知道当开心病到后期的时候,它就是不可逆的了。” 说完,黑桃老大不再催促了,耐心地等待着她们做出决定。 他知道她们别无选择,自己可以等,但她们不可以,所以即使感到如何屈辱,她们都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这场对话开始之前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她们明明知道自己的条件中很可能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她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除非她们不在乎自己同伴的生命。 佩洛丽斯一咬牙: “我自己去,荷拉和她们留在这里。” 黑桃老大笑了笑: “成交。” 他看重的就是佩洛丽斯之前展现出来的力量,虽然荷拉作为谈判者比这位佩洛丽斯强上不少,但黑桃老大无法在她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荷拉说道: “不。” 黑桃老大眯起眼睛: “你要反悔?” 荷拉将手伸向口袋里: “不,我有其他价码。” 荷拉将一个银质徽章反扣在玻璃桌上,推向黑桃老大。 这个动作也是她从小说里学来的。 黑桃老大疑惑地接过徽章,然后看了一眼。 光头壮汉猛地站起身,吓到佩洛丽斯向前两步站在荷拉的身前。 荷拉对佩洛丽斯说道: “没事,不用紧张。” 黑桃老大面色阴沉地问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 荷拉说道: “我父亲给我的。” 黑桃老大沉默了很久。 最后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回来了?” 荷拉说: “他在上面,你送我们离开后,他一定会给你合适的回报,至少比你们付出的要多。” 黑桃老大语气忽然恢复平静: “这的确是真货,但还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荷拉看着他: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黑桃老大笑了。 这次他笑的很放肆,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以及一颗牙齿上的黑桃图案。 “我喜欢你,殿下。 “让我们来重新谈谈事宜吧,回报就先别说了,我相信赫文先生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 黑桃老大掐灭了雪茄: “我可以送你们离开,通过我的秘密路线,我会让你们混在货箱中离开这个地方,下一次交易发生在两天后。” 黑桃老大微笑道: “既然你们现在变成我的客户了,那我也开诚布公更你们说一下,我知道有人盯上了我的货物,而且随时都可能动手,根据我的情报他们会在第三次交易动手,但我不能排除这是假情报的可能性。 “我这里说的人不是什么荒芜焦土的小商人,而是一只强大的军队,他们将会在我们和外界交易的时候发动袭击。 “如果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很可能会遇到危险,不过我还是认为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们能够对付袭击者。 “所以你们的决定是?” 292.战场 荷拉和佩洛丽斯正坐在柔软的天鹅绒垫子上,而黑桃老大则坐在她们的对面。 宽敞的马车不仅能容纳两排沙发,沙发之间还有个木制桌子,而这么宽敞的马车本应该能走私不少的资源,但却被黑桃老大拿来给自己享受了。 黑桃老大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你们喝吗?” 少女们整齐地一同摇头。 黑桃老大酌了口威士忌: “人除了对金钱地位的追求,还得保留一些精神享受,如果得到了财富后,却不懂得享受,只会白白浪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佩洛丽斯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说谎,但这并不重要: “你为什么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离开扑克王国。” 黑桃老大挑眉道: “因为我上面有人啊,你以为为什么皇后能一直给大家发吃的,因为她有派人出去采集物资,而我只是想办法让他们多加了几辆马车,其实门外的守卫也知道马车的数量不对,可是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甚至遍布在整个王国之中,所以才没人能够阻拦我们。” 荷拉问道: “那为什么会忽然有人要对付你。” 黑桃老大说道: “这就涉及了我的一些私事,反正你们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没必要知道这些没用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即使我被发现了偷运东西出城,最多也是打个招呼的事情。” 佩洛丽斯问道: “如果等下有人把我们拦下。” 黑桃老大说道: “如果他们是特地为我来的话,让我先跟他们交涉一下,但如果形势不妙,就需要佩洛丽斯小姐和我一起动手了,荷拉小姐能够保护好自己吧?” 荷拉说道: “我也可以动手的。” 黑桃老大说道: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当然也可以动手,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解决的情况下你还是注意安全比较好,如果你落入了敌人的手上,我们的形势将变得很被动。” 佩洛丽斯拍了拍荷拉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道: “放心,虽然我不是很聪明,但至少打架还没输过。” 黑桃老大说道: “没错,荷拉小姐你可能没看过,但你这位朋友动起手来简直就是个人形巨兽。” 佩洛丽斯说道: “如果到时候真的我被缠住了,你可以去后面带着她们三个先逃跑,我不会有事的。” 黑桃老大说道: “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们的敌人可是冷血无情的,在这里的人,除了荷拉可以凭借身份活下来之外,其他人都会被当场砍下脑袋。 “佩洛丽斯,你也不要放松,他们是一群没有理智的杀人机器,不要像在交易所的时候那样畏手畏脚。 “你要杀了他们。” 佩洛丽斯没有说话,在她的眼中,杀人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虽然从小她就和各种强大的野兽魔物搏杀,可是她从未杀死过人类。 想到这里,佩洛丽斯看了眼荷拉的侧脸,她还是一脸冷静。 其实自从那天谈判结束,所有人心中都多了许多疑问,比如说荷拉给黑桃老大看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黑桃老大一下就转变了态度,甚至不惜揭穿自己的谎言。 即使她们没有质问荷拉,可是她们也不是傻子,肯定在心中会疑惑为什么她知道这么多。 而且等时间久了,她们会开始想荷拉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到了最后甚至会直接对她报以恶意的揣测。 这倒不是因为她们是坏人,只是人类单纯对未知和危险本能的恐惧促成的想法。 当然,如果在这期间,荷拉只要能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这种猜测就会烟消云散,而荷拉只要说几句好听的承诺,甚至能让她们对其产生依赖心理。 可现在的问题是荷拉虽然很温柔善解人意,可一旦事情有关她的父亲赫文,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佩洛丽斯昨天问过她这件事情,但她并没有回答。 佩洛丽斯知道离开这里后,自己得找个理由帮荷拉解释一下了。 马车停了下来。 黑桃老大说: “到城门了。” 片刻之后,有人敲了敲马车的侧门。 黑桃老大打开了门。 站在外面的是一位守卫,能从他颈部看到一个黑桃: “危险。” 说完这句话,黑桃守卫转身就走了。 黑桃老大看着佩洛丽斯说道: “做好准备。” 佩洛丽斯说道: “危险?” 黑桃老大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口径手枪: “他是我的人,看来她已经忍不住了,我还以为她应该会让我们在继续交易两次的。。” 如果不是再待下去英格,范妮,安托缇卡可能就会无法摆脱小丑病的话,她们还可以在等一段时间。 但如果想要在短时间离开扑克王国,只有这一个办法,在权衡了利弊后,她们还是一起做出了这个决定。 马车又动了起来。 黑桃老大闭上了眼睛。 等马车走了半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睛: “我们已经被挟持了。” 砰! 一声枪声响起。 黑桃老大和佩洛丽斯戴上一早就准备好的哭脸面具,这个面具和荷拉在交易所看到过的笑脸面具很像,只不过表示眼睛和嘴巴的弧线朝向相反。 黑桃老大一手持枪一手拿刀跳下马车,其余几辆属于黑桃老大的马车也在枪响之后跳下十几个人。 而同时也涌出了另一批拿着刀剑和枪械的人,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 这群人有些是刚刚在城门处跟上来的,还有不少就藏在其他马车里,而且他们的数量是黑桃老大手下的几十倍。 漆黑的浓郁阴影在黑桃老大的背后不断生长,它也握着和黑桃老大相同的武器,只不过在黑桃老大手中的大口径手枪,在阴影的手中就变成了一座阴影大炮。 砰! 黑桃老大开枪了。 一颗子弹击碎了一名敌人的脑袋。 一颗负能量炮弹吞噬了六个敌人。 但是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而且毫不畏惧死亡。 炮弹和子弹在战场中穿插,一具具的尸体躺在地上。 佩洛丽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战场,任凭鲜血飞溅到自己的身上都不知道。 直到一颗子弹飞向她的翡翠色瞳孔。 她慢慢闭上眼睛。 金属弹头和翠绿鳞片碰撞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293.翠绿 子弹整个瘪下去,掉在佩洛丽斯的脚边滚了几圈。 不管黑桃老大得罪的是什么人,都肯定是个大人物,他虽然强调过一旦发生意外可能要面对的危险,但突然出现的这群人也太多了。 而且除了数量过多之外,他们的表现也很诡异,黑桃老大已经有剑砍死了好几个人,可即便他们的身体上下断成两段,脸上仍然保持微笑。 佩洛丽斯一下就想到了开心病。 可是从她们在城里看见的景象,似乎守卫们是对开心病后期的患者赶尽杀绝的,黑桃老大也说过开心病恶化后会被清除,那么敌人又是怎么聚集这么多一群开心病患者的呢? 佩洛丽斯飞快地移动到了黑桃老大的身旁: “现在我们这么办?” 黑桃老大身后的巨大黑影一剑将一个敌人砸成了肉酱: “我在城外有人,我只要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 佩洛丽斯一挑眉: “你之前可没告诉我们这件事。” 黑桃老大说道: “我也没答应过要告诉你们一切。” 佩洛丽斯问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桃老大说道: “小丑军,是现任皇后的军队。” 佩洛丽斯一掌将一个人拍飞出去,但即使他的一只腿已经断了,却还是微笑着站了起来,任由膝盖处鲜血横流。 黑桃老大说道: “别再留手了,他们已经被失去自我意识了,生与死对他们来说都毫无意义,除了女皇的命令,他们什么都感受不到。” 佩洛丽斯问道: “马车里到底运了什么,让小丑女皇都要对你动手。” 负能量炮弹从天而降,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坑和几句尸骸: “军火。” 佩洛丽斯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围剿他们了,只是她不明白,黑桃老大作为扑克王国中有权有势的地下帮派首脑,为什么要染指这种很可能招来灾祸的生意。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事情,佩洛丽斯一开始看向了像是害虫般不断涌出的小丑军们。 她一开始是将他们打晕在地上,可不管她怎么发力,这些生命力顽强的都会挣扎着站起来,不管身上的伤势有多种,都无法让他们乖乖地躺在地上,而且怎样都攻击都不能人让他们失去意识。 即使是她身上那足以让所有生物感到惊悚恐惧的冰冷气场,也无法影响到他们哪怕一丝一毫。 他们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只知道向前。 而面对这些不惧疼痛,不会畏惧的疯狂杀人机器,即使是黑桃老大的精锐手下,现在已经躺下了三分之一,而随着他们越来越多,黑桃老大的人也越来越疲惫,倒下的也越来越快。 佩洛丽斯深吸了口气。 她早已习惯了鲜血的味道,但是她时刻都在告诉自己,她不是个冷血残暴的怪物,除非被逼到绝路,否则她绝不能杀害人类。 她不是母亲。 佩洛丽斯转头看了眼荷拉坐着的马车。 现在已经是绝路了。 铛! 有一颗子弹射中了她的肩膀,翠绿色的鳞片显露出来,轻松地挡下了高速运转的金属子弹。 佩洛丽斯一步步地走向成群结队的小丑军。 热武器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的出现一度改变了底层战争的面貌,让枪炮成为大部分小国家实力强弱的衡量标准, 可是对于部分防御力强大的三阶生命来说,大部分的热武器甚至都无法伤害到他们。 不是说子弹无法撕裂英勇骑士的皮肤,而是子弹无法穿透英勇骑士的盔甲。 而热武器最无法对抗的敌人就是魔物。 佩洛丽斯绷紧肌肉一跃。 瞬间少女如同一枚可以高速转向的炮弹般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小丑军的成员倒下一片。 锋利的爪子撕裂了佩洛丽斯所有能接触到的喉咙,她只能保证自己的动作够快,让敌人快点死去,但是看起来小丑军的成员们并不在乎这些。 佩洛丽斯停了下来。 她的身前有一个小丑军成员躺着,他的脖子处血如泉涌,他有一张清秀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也不过是刚刚成年。 但他此刻正用自己体内仅存不多的体力拉扯着自己恶嘴角,然后深吸一口气,发出了自己在这世界最后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哑,但是声音中所蕴含的开心却是货真价实的。 他为自己的死亡而笑。 他们为发生的一切的东西在笑,而且发自真心的感到快乐幸福。 “疯子。” 佩洛丽斯没有继续看脚下的士兵,而是冲向另一个方向,而在此之后,她再也没有鼓起勇气停下。 当敌人无法真正伤害到自己,而自己又能轻易带走敌人生命的时候,战斗就仅剩下了杀戮。 但是她清楚眼前的一切的都只是前菜。 敌人知道黑桃老大的身份,如果只是这些家伙,甚至都无法解决他,更别说加上一个自己了。 佩洛丽斯再次转过头,看向荷拉所做的那辆马车。 就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还有一辆马车,那里藏着范妮她们,现在黑桃老大正在那边看着,敌人根本无法接近她们。 可即使有漏网之鱼溜进去,荷拉也能够应对,她是几人的最后一条防线。 现在重要的是让她们逃离这里,自己不可能出事,毕竟说到底她也是那个家伙的女儿。 佩洛丽斯发现敌人的攻势变弱了不少。 “你们还在等待援军吗?他们已经被拦下了。”沉稳的男声响起。 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黑色长发男子在小丑军的簇拥中出现。 他的脸上有佩洛丽斯十分熟悉的图案。 一个黑桃。 除了脸,左耳后部,脖子上,仅仅是露出的部分肌肤,就足足有三个黑桃了。 “黑桃九,这就是你还敢出城的原因吗?一个女孩。” 黑桃老大停下了杀戮: “公爵大人,你来早了。” 黑桃公爵微笑道: “我本来还想多等你一会,给你点时间做准备,可是无奈我们的女皇大人对今天的早餐十分不满意,所以我只好将你献上去平息她的情绪了。” 黑桃九冷笑道: “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谄媚的奴隶了,曾经的公爵。” 黑桃公爵笑着摇头道: “不,不,不,我只是知道何为真正的快乐,明白什么才是我所想要的东西,过去那些我所执着的杀戮,背叛,荣誉,职责,其实只是我的枷锁。 “我只不过打碎了枷锁,而且我希望你也能加入我,放心,你绝不会像小丑军一样失去理智的。” 294.死亡 黑桃老大冷漠地看着公爵: “你还是滚回去舔小丑的鞋底吧。” 黑桃公爵惋惜道: “像你现在的侮辱已经无法激怒我了,等你知道真正的快乐后就会明白这些东西都是虚无,只有永恒的快乐才是真实的。” 黑桃老大问道: “那些人的生命也是虚无吗?” 黑桃公爵点头道: “除了你自己的快乐之外,一切都是虚无。” 黑桃老大转头对佩洛丽斯说道: “他比我强上不少,我来拦下他,你带着你们的人离开,但请你记得,你们欠我们的。” 公爵说道: “黑桃九,你做不到的,我已经不是过去无知弱小的我了,不过我很好奇,到底她们承诺给你什么,让你愿意牺牲自己来争取没有任何意义的逃跑时间?” 佩洛丽斯语气强硬地拒绝道: “他说得对,黑桃老大你拦不住他,你带她们离开,让我来。” 黑桃老大有些疑惑,他不理解为什么佩洛丽斯要这么说。 明明自己已经打算用生命来断后了,她却突然说要代替自己。 黑桃老大提醒道: “现在可不是在过家家,会死人的。” 佩洛丽斯嗯了一声、 黑桃老大忽然发现少女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现在所做的事情会让她感到…… 兴奋。 佩洛丽斯说道: “他不敢杀我的,他们惹不起我的母亲。” 佩洛丽斯此时此刻的眼中只有黑桃公爵以及她身后的那两辆马车。 她的心在砰砰狂跳。 黑桃公爵说道: “就算你是一国公主,你的父母也不会为了你和我们开战的。 “而且即使你这么说,可你们两个全都逃不掉。” 其实佩洛丽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不会来救自己,甚至不清楚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有任何动作。 但是她知道的是,自己现在想要拦下黑桃公爵。 想得快要疯掉了。 佩洛丽斯想成为英雄。 虽然这个梦想很可笑,如果母亲知道了,还会十分恶毒的讥讽嘲笑她,但是她就想要做一个好人,一个英雄。 而现在就有这样一个机会。 黑桃老大的气势虽然吓到过她,但她也在那个时候感觉到了他的力量。 黑桃老大挡不了公爵多久,但是她可以。 现在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虽然不知为何她来到了此处,又晕晕乎乎地遇到这种情况,但是像是这样的机会她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遇见第二次了。 如果她逃跑了,很快她就能够回到地上,回到那枯燥的生活,继续自己无法挣脱的命运,就像母亲期待那样的,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但是她从来都不想走母亲安排好的路,那条没有选择的路。 黑桃公爵抽出了弯刀,警戒地看着佩洛丽斯。 他感觉到了威胁。 “吼!” 一阵阴狠疯狂的怒吼响起。 少女消失不见,出现在地面上的是一条身长大约六米的少年绿龙。 噩梦(4)级魔物。 这个级别的非人生物很难对黑桃公爵产生威胁。 可她是一条纯种的巨龙。 一条真正的绿龙。 巨龙可不能和其他的魔物相提并论,他们拥有超出所有同阶魔物的身体素质,战斗本能,魔法天赋,种族能力。 总而言之,巨龙是天之骄子。 虽然眼前这只巨龙的身材比例还没那么修长,一看就是少年龙,但是巨龙的强大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开始展露了。 但这些都不是让黑桃公爵忌惮的事情。 而是在他来到下沃顿之前,英兰斯只有一条绿龙。 曾经和亚瑟王围攻杀死了伏提庚的绿龙莎娜。 现在英兰斯的三条护国巨龙之一,如果莎娜真的因为他杀死其女儿感到愤怒,不管不顾地来到这里复仇的话,女皇陛下的计划可能会出现意外。 虽然绿龙绝大多数都冷血无情,将子女视作工具,但是莎娜也曾经是跟随亚瑟王的家伙,不能排除她性格和其他绿龙迥异的可能性。 所以他不能杀死这条幼小的绿龙。 黑桃公爵笑了笑: “的确,我不会杀死你,莎娜的女儿,但你可以试试看能挡得住我多久。” 黑桃公爵并不需要杀死她。 甚至他打算放任黑桃老大逃跑。 因为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计划,一个更好的计划。 荷拉此刻正坐在马车之中,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做。 感性告诉她,自己现在应该出去帮助他们对付敌人,但理智有告诉她,黑桃公爵不会杀死佩洛丽斯,她只要找到赫文就能救出佩洛丽斯。 可理智告诉她事实正恰恰相反,如果她冲出去了,一旦失败了,就没有任何能救她们了,也许佩洛丽斯和她能够活下来,但其他人,黑桃老大,范妮,英格,安托缇卡都可能会失去生命。 绿色的幼龙扑向了黑桃公爵。 男人挥动着弯刀弹开幼龙的利爪,并顺着轨迹在佩洛丽斯身上的鳞片上刮出一道道痕迹。 一只不需要担心死亡的凶恶巨龙是十分恐怖的。 但是在来到下沃顿之前,黑桃公爵的名字也会让无数孩童不敢入睡。 锋利的龙掌伸向公爵的头部,他主动将身体向后倒去躲开翠绿的爪子,同时将弯刀插入地面稳定自己的平衡,将手心对准绿龙的脑袋: “卡塔斯瓦。” 由纯粹负能量组成的数个骷髅头涌出他的掌心,直接撞在绿龙的脸部,脖子处,随着滋滋声响起,佩洛丽斯颈部的鳞片燃起了灰黑色的烟雾。 绿龙发出痛苦的哀鸣,扇动翅膀向后飞去。 黑桃公爵趁着这个机会拔出弯刀向前冲去,在他冲锋的过程之中,无数零碎的骨骼碎片从虚空中浮现,瞬间在他的身下拼接成了一只眼中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骨马。 负能量也在他体能不断涌动,脸上的皮肤也渐渐脱离,腐烂的肉块掉在地上,露出深埋其下的亡灵头颅。 骷髅头发出与他身份不符的阵阵狂笑,就好像他正在享受无与伦比的喜悦一般: “吾乃背叛亡灵君主的死亡骑士诺克兰·瑟兰,在呼啸的寒风面前颤抖吧。” 295.亡灵大帝 黑桃老大逃掉了。 荷拉犹豫了一下: “我要回去帮她,你先带着她们逃跑。” 黑桃老大说道: “太晚了,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朋友,她的身份可能比你还要显赫不少。” 荷拉看着他。 黑桃老大解释道: “黑桃公爵曾经是我的领主,当初我们还没来到下沃顿的时候,曾经效忠于亡灵大帝,发誓要杀光珀卡王国的所有生者。” 黑桃老大露出追忆的神色: “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大帝生前是为强大的法师,同时也是因为王子,但因为沉迷于禁忌的魔法而被驱逐出了宫殿。” 荷拉问道: “因为亡灵魔法?” 黑桃老大笑道: “如果只是亡灵魔法,偌大的一个王国是怎么会没有位置容纳的。 “是很强大,很强大,而且灭绝人性的邪恶亡灵魔法。 “当时还是王子的大帝已经有了枭雄般的野心和视野,他看到了来自其他圣列多莱斯帝国的威胁,那个信仰伽芙南的国度正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而为了扩大领土,我们的国家很可能会因为他们的扩张欲望而沦陷。 “所以王子想到了一个办法阻止他们,那就是研究出一个强大的战争魔法。 “他将其称作亡灵救赎,意为珀卡王国的救赎之道。 “那是一个天灾般的强大禁忌法术,能够制造一群不知疲惫,感情冷漠的死亡战士,而且这些战士还会完全受控于他。 “即使和圣列卡莱斯开战了,这个军团也能够让他们退兵,甚至一旦我们占领了敌军的城市,王子殿下还打算将所有帝国城市生活的俘虏和平民都当做生产亡灵战士的材料。 “其实王子本身也并非邪恶透顶,他对这个法术进行了许多改良,转化成亡灵的战士们还能有大约百分之十左右的成员能够留存部分记忆和灵魂,但绝大多数的死者还是会变成无理智的傀儡。 “而如果受术者是平民,那么能够保留稀薄情感和理智的比例更是只有十分之一,而为了应对还未发生的战争,他竟然想要先献祭掉足足两个城市的九十万平民和士兵。” 安托缇卡插嘴道: “不对,如果这样的国家真的存在,那么为什么我不知道,而且为什么你们说得魔法好像是什么很习以为常的事情。” 一阵刺眼的淡蓝魔法灵光从黑桃老大脸色涌现,然后露出了惨白的人类头骨。 除了荷拉之外的少女都被吓白了脸色,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阵魔法灵光,黑桃老大变回了人类模样,他露出有趣的笑容: “哈哈哈,原因很简单,你们也不知道亚瑟王的具体情况吧,我们伫立在大地之时,亚瑟王可是还活着呢。” 黑桃老大继续陷入回忆: “王子的想法当然是被狠狠责备了,国王还十分愤怒地处罚了他,把他关在了自己的卧室。 “可是老国王没有想到的是,王子既然将看管他的皇家守卫和侍从侍女们都腐化成了亡灵,想要借此逃跑。 “只不过国王还是发现了他,并且一气之下将他逐出了宫殿,并且剥夺了继承人的身份。 “而王子殿下当然也是十分愤怒,他自认为是在为国家好,可是却没有想到身为一个国王,有些东西比所谓的战争胜负要更重要,那就是无辜人民的生命。 “王子天性不算邪恶,但是过于冷血,将其他的生命都视作一个个简简单单的数字,这也促成了亡灵大帝的诞生。 “王子在怨恨的驱使下,做出了比原先打算得还要残暴无比的事情。 “他在珀卡和圣列卡莱斯的交界处发动了禁忌魔法,同时吞噬了珀卡的三个城市,和圣列卡莱斯的四个城市。 “亡灵大帝就此诞生。 “他通过魔法所创造出来的亡灵军团不仅绝对忠诚于他,而且不同于其他亡灵,他创造的亡灵不会真正的死去,即使是圣卡列莱斯教团军的神火也无法焚尽他们,只能抹杀亡灵的感情和记忆,但是他们的力量和躯体会在强大魔力的运转下一次次的复活重组。 “而同时,亡灵大帝本人也与自己所掌控的死灵们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只要亡灵军团达到一个数量,他就永远不会杀死,一个让两个国家都无法消灭的亡者国度就这样伫立在大地上。 “而黑桃公爵在当时就是他最器重的死亡骑士诺克兰,而黑桃十到一都是他的下属,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和黑桃十是他的副手。” 几位少女已经忘记了他刚刚可怖的亡者面容,用期待地眼神看着他,等待他讲下去。 黑桃公爵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的我们因为受制于亡灵大帝,所以在他的命令之下制造了无数的死亡和灾难,但是黑桃公爵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人,因为保留了较多的神智,所以他一直都不满于大帝的杀戮过去同胞的做法。 “当大帝终于有一天不满足于那对他来说狭小的领土后,他决定向着自己的国家进发,以合法继承人的身份统治整个珀卡,并且要将所有的平民都转化成亡灵化作自己的力量。 “此时的王子已经完全亡灵化了,身前本就淡漠的感情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野心和统治欲,而且老国王也已经病危,他的弟弟二王子有没有打仗的才能,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珀卡本应该就此沦落为亡灵大帝的领土,一个半神级的邪恶不死亡灵也将因此诞生。 “而那个时候大陆上的其他能阻止他的人,例如亚瑟王,那一代的原初之火教宗和活圣人等等,都抽不出空来阻止一个可怖邪魔的诞生。 “而说起当时的二王子,他刚好自己的兄长相反,在魔法,治理国家,剑术上都没有任何天赋。 “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样的一个无能的王子,却有一颗善良真挚的内心,甚至他可以称得上一位天使了,而且长相英俊。 “也正是因此,珀卡王国在亡灵军团的面前获得了一线生机。” 296.二王子 黑桃九看到除了荷拉的另外三位少女都放松了不少,已经将劫后余生的恐惧消除了大半,他继续说道: “接下来讲的事情就不是我亲眼所见的了,但是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二王子本来不是国家的继承人,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刻意学习军事知识,也没有专研法术,更不可能随着骑士长学习剑术了。 “他一直在全国各地流浪,只带了几个随身骑士和一位巫师,虽然不像是兄长一样天赋异禀,但因为一直在平民之间生活,让二王子比起大王子更清楚一件简单的事实。 “那就是珀卡王国所有的人民,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着自己前进方向,需要面对生活压力,又对周围一切的人有着无比真切的各种感情,活生生的人。 “也正是因此,这让二王子殿下变得无比仁慈善良,因为他清楚每个人都是弥足珍贵的生命,绝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将用高高在上的态度看待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二王子殿下遇到了一个人。 “当他年纪不大的时候,曾经踏入了圣卡列莱斯的边界,到达了一座小城市。 “在这片被原初之火统治的土地上,所有的民众都对非人种族和异教徒十分憎恶,而首当其冲的是一个人类分支种族——女巫。” 范妮举手问道: “等等,女巫是一个种族?” 黑桃九点头道: “女巫和男巫并不同于巫师,这两个名字是对这些展露出魔法力量的少女少年们的特有称呼。 “他们有着和法师类似的能力,但既不像是法师们通过系统学习得到的,也不像是术士们通过血脉与家族传承掌握,而是忽然一天,在某种伟大的力量影响下,觉醒了强大的施法能力。 “女巫们的力量对她们来说更多像是本能,而非一种改变世界的技术,而且虽然觉醒成女巫不会扭曲她们的心智,但在一定程度上会改变她们的身体结构,这也是许多人认为女巫是人类分支种族的原因。 “不过这种分类,就像是说欧贝利亚大陆和其他大陆人不同一样,本质上我们都是没有生殖隔离的人类,不是什么半兽人之类的家伙。 “事实上,我其实很怀疑女巫真的和其他人类有什么区别吗?还是原初之火在正当化自己的屠杀行为? “不过女巫被原初之火敌视也不是没有原因,虽然女巫很多在最初的时候都并不邪恶,但是她们所掌握的魔法却极其阴狠,各种恶毒的诅咒,悄无声息杀人的方法。 “不是什么火球术这种很明显的力量,而是让人在自己家中忽然暴毙的邪恶巫术。 “当一个人掌握了能够杀人而不被制裁的能力后,难免会跨过底线。 “第一次是为了自保杀人,第二次是杀害作恶多端的坏人,第三次就会杀死自己讨厌的人,第四次杀死富裕的商人,第五次杀死有权有势的贵族,接着就是无辜的平民了。 “女巫不一定是邪恶的,但她们所觉醒的魔法,都是为了邪恶的目的所创造的。 “同时女巫的力量也由于不是通过学习掌握的原因,体现的极其不稳定,很容易就伤害到周围的人。” “虽然原初之火对女巫赶尽杀绝的行为我不认同,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是毫无理由地做出这种行为的,在他们看来,对女巫的所谓‘审判’是为了正义的必要牺牲。 “而二王子第一次来到原初之火的地盘,就见证了一场女巫审判。 “邪恶的女巫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女,只比当年的二王子年幼一岁。 “二王子知道自己不应该随便插手当地人民的事情,但是在看到那个女孩恐惧的神情和充满血丝的双瞳后,他还是拦住了当地领主,自称是来自其他地方的爵位继承人,以拜访城主,同时要举办宴会为理由拖延女巫审判的时间。 “同时他派出了的随从巫师和骑士队长调查女巫审判这件事情的始末。 “很快他手下的随从也跟他报告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个女孩什么邪恶的事情都没有做,仅仅是因为她所在镇子有一个男子暴毙,男子的妻子就怀疑是她勾引了自己的丈夫,然后施展巫术杀死了她,所以镇子的人就把她绑了起来送到城里给教会审判。 “城主的法师经过调查后,发现男人是因为感染了疾病死去,没有任何魔法力量的痕迹。 “最后还发现其实是女人嫉妒女孩的美貌,绝对她每天在自己门前路过很看得很扎眼,所以就在一气之下举报了女孩。 “而镇子上的守卫们也在某种邪恶龌龊的想法驱使下,‘相信’了女人的话,把没有父母的美丽女孩抓了起来,甚至在牢里鞭打折磨她,给她留下好几道血肉模糊的伤疤。”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原初之火的神父也加入了调查,发现了女孩真的是一个潜在的女巫觉醒者,所以不仅没有惩罚谎报情况的女人,反而给了她一大笔财富作为对其他举报者的激励。 “在知道真相后,二王子愤怒不已,可是他只为几位随从的情况下很难强行救出女孩,更不可能从原初之火的领土上要求放走一个女巫。 “二王子本身也没事计谋上的天赋,所以他选择了最笨的方法,先是用自己为诱饵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在趁着守备力量减弱,守卫们戒备松懈的时候悄悄放走了女孩。 “但是也正是因此,二王子也陷入了绝境之中,虽然他在短时间内瞒住了当地领主,和自己的随从们汇合了,但是很快原初之火和当地驻军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派人追杀二王子。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二王子为了保护女孩,用身体替她挡下了一箭,而看着自己救命恩人身受重伤,生命岌岌可危,女孩也终于觉醒了女巫的力量。 “她直接带着二王子一行人传送到了一公里之外的地方,二王子的随从们也借着这个机会甩掉了追杀者。 “而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快结束,二王子没有在救出女孩后就和她分道扬镳,而是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跋山涉水,带着她去到了所有年幼女巫的庇护所——伤痛之森。 “而在之后,很多年的时间,两人都没有什么联系。 “直到二王子二十三岁的时候,亡灵大君兵临城下,老国王由因病卧床不起的时候……” 297.红桃女皇 黑桃九清了清喉咙: “我之前特意说过,二王子除了心地善良之外,还很英俊。 “就在亡灵大君即将闯入城门的时候,一股强大的魔法能量风暴出现在了战场之中,一位强大无比的女巫从天而降,带来无数燃烧的小型陨石。 “当女孩进入伤痛森林的第一年,当初害她的那个女人就暴毙在了家中,而这一次的确是女巫的诅咒了。 “仅仅一年不到,这个女巫就能在数千里之外夺走当初仇人的性命。 “她所拥有的天赋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管是接纳她的女巫,还是救了她的王子,都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天才。 “其实如果大王子没有堕落,而是将自己的智慧用到正道上,再加上这位千年难遇的天才女巫,别说什么原初之火的威胁了,也许我们王国有朝一日也能像当初的英兰斯一样繁荣伟大。” 少女们都听得入迷,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一个奇怪的事实,那就是在黑桃九的口中,现在占据了三分之一世界的原初之火,在“繁荣伟大”的程度,似乎还比不上领土不算大的英兰斯。 “而少女其实在达到伤痛森林后,就一直忘不掉和她相处了一年的救命恩人,其实按照她自己后来的说法,她本打算在四十岁自然成长到超越传奇的地步后才去报答王子的恩情的。 “可是在得到了王子陷入危险的讯息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胸口难受不已,而且时时刻刻都在担忧二王子的情况。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爱上了当初那个莽撞勇敢的少年。 “她不顾长辈的阻拦,离开了女巫们的庇护所,来到了已经成为国王的男人身旁。 “爱情之花只需一眼就毫无顾忌的生长着,很快她就成为了珀卡的皇后。” “但即使是她这样强大的传奇女巫,也无法战胜亡灵大帝,她不只一次杀死过亡灵大帝,但是只需要两到三天他就会复活,而女巫也无法在这个时间中消灭大部分的亡灵。” “在不断地战争中,面对这些不会疲惫和消耗的死者军团,珀卡王国从一开始的优势渐渐落入了下风。 “眼看着亡灵大帝就要达成了他的目的,将整个国家腐化成亡者之国,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变成没有理智的行尸走肉。”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皇后提出了一个办法。 “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她知晓一个十分强大的魔法,但这个魔法有着巨大的代价。 “全国市民投票,最终所以百分之九十二的人同意了,而剩下的人,如果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来,不愿意得可以逃亡到其他地方去。 “魔法的第一个代价就是这位年轻的传奇女巫的未来和现在。 “当她使用了这个禁忌的魔法之后,将再也不能得到提升,通向半神的道路将对她关闭,甚至还会给她留下暗疾。 “这个禁忌巫术能够将整个王国的人改造成一种特殊的生命体,一种足以和不朽亡灵抗衡的强大种族。 “而这也是第二个代价。 “整个国家的子民都会成为一种看似像血肉种族的金属生命,将会失去味觉等用于享受的感觉,但是却不会像亡灵因为被抹去记忆和情感。 “现在想来我都觉得惊讶,因为她真的成功了 “而且她还拖着整个珀卡王国以及死灵国度来到了一个附属位面,在这个世界中,亡灵的力量不能得到补充,但是这些金属生命却变得越发强大。 “而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我的领主诺克兰在女皇的帮助下挣脱了亡灵大帝的束缚,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不仁的君主,和自己过去发誓要守护的子民们一起对抗邪恶的亡灵。 “而他的背叛也给了亡灵大帝重重一击,而在不久之前,这个位面又来了先新客人,一条雌性亚龙法师,她瞬间就被亡灵大帝给俘虏了,腐化成亡灵龙,而且还成为了亡灵大帝的坐骑。 “她也对亡灵大帝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在得知死亡骑士的背叛后,也偷偷找到了皇后,想要挣脱亡灵大帝的控制。 “虽然女皇因为连续施展了两个禁忌咒语,实力再也无法提升,可是她对巫术的研究却越来也精森,已经失去大部分智慧的亡灵君主所下的魔咒并不能难住她。 “随着亡灵龙和死亡骑士的背叛,亡灵大帝终于落入了下风,最终被国王,皇后,以及他们的子民们一起封印了。 “但即使他们解决了这个巨大的问题,消灭了一个究极邪魔,却再也不能回到家乡了。 “人类无法容纳一个异族国度存在,即使这个国家的人民也曾是人类。 “可是国王和女皇也不忍心自己的子民永远被困在这个狭隘的世界。 “和自己昔日同族的战争看似已不可避免。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个人找上了门。 “他在国王和女皇强行回归之前拦下了他们。 “然后我们来到了下沃顿。 “你们应该也猜到了一些,我的领主,死亡骑士成为了黑桃公爵,亡灵亚龙则是梅花女士,当时的皇家骑士团团长则是方块骑士。 “而那个女巫就是红桃皇后,那个莽撞善良的男孩就是红桃国王。 “也就是你们在东门广场上看到的那具尸体。” 298.梅花夫人和反抗军 黑桃九说道: “总而言之,你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朋友,我们在地面上的时候,也曾经听过绿龙莎娜的赫赫威名。 “残酷,冷血,暴虐,狡诈,那可是面对着邪龙之王都敢奋勇反抗的可怖恶龙,如果真的惹怒了她,整个扑克王国都将被撕成两半。” 前提是这只冷漠无情的邪恶巨龙在意一个看起来还不超过一百岁的后代。 黑桃九没有说出这句话,她们不需要知道,现在只有转身只有死路一条。 “亡灵大帝被杀死封印之后,禁忌魔法亡灵救赎也失效了,我们不再能够分享来自他的不朽魔法,和其他的亡灵没有太多区别。 “而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感情比起绝大多数生物要淡薄不少,而小丑女皇正是用欢愉和快乐引诱侵蚀了无数无血无肉的亡灵,甚至让曾经背叛邪恶亡灵主人的黑桃公爵都自甘堕落。 “你们应该发现了吧,在扑克王国内的人民记忆都出现了问题,他们以为小丑女皇和小丑国王是这个国家的合法统治者,而他们曾经的国王变成了一位暴徒。 “这就是所谓的开心病,一种能够扭曲感染者认知,并且改变其思维模式,最终夺走其灵魂的邪恶力量。” 范妮的表情已经放松了许多: “所以这不是什么疾病吗?” 黑桃老大说道: “虽然我还不知道它本质是什么,但只要离开了城市,所有没到后期的感染者都会慢慢恢复正常,但只要进入了狂笑期,那么基本上就注定死亡了,还有极小的概率比死亡还要凄惨,变成一个只知道狂笑的傀儡。” 英格露出后怕的神色: “就像是刚刚那些……” 黑桃老大举起手: “等等,我们到了。” 他先直接跳了车,然后喊道: “下来吧。” 几人接连下了车,荷拉直接跳了下去,范妮也是大跨步走下,英格和安托缇卡则是保持淑女的优雅姿态。 一群戴着白色哭脸面具的人包围了她们,为首的一人脱下面具,露出一张美丽端庄的女性脸庞。 她走到了黑桃老大身前: “谁?” 黑桃老大指向荷拉: “就是她,夫人。” 成熟女人走到荷拉身前: “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虽然她没有说是什么,但荷拉还是拿出了赫文给她的徽章。 女人接过去把玩了一下就还给了荷拉: “荷拉吗?你可以叫我梅花夫人,现任反抗军的副首领。” 荷拉问道: “反抗军?” 梅花夫人点头道: “我们不过是一群不愿意沉溺在小丑营造的虚伪快乐中的反抗者,同时辅助皇后重新回到宫殿。” 英格说道: “皇后,是红桃皇后吗?” 她们都记得黑桃老大口中的红桃皇后是多么强大,召唤陨石雨不过是随手之举,将一个国家的平民改造成金属生命,将两个国度拖入另一个世界。 简直可以称作神迹! 梅花夫人看到了少女们的兴奋表情: “皇后暂时不见人,先是遭到了小丑女皇的偷袭,刚刚又使用了一个强力禁咒,现在虚弱无比,短时间内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她。” 荷拉注意到黑桃老大再听到禁咒的时候有些意外。 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荷拉更奇怪为什么梅花夫人要和她们说这些。 梅花夫人说道: “所以我们极其需要你父亲的帮助,而且很急,他现在到底在哪?” 荷拉说道: “他在地面上。” 黑桃老大说道: “荒芜之地应该也有不少通道能够去到上沃顿,鼠国首都也有一个通道。” 他早已猜到了几个少女来自地上了,不过不管她们来自于哪里,重要的是即将来到此处的人是谁。 黑桃老大问道: “荷拉,你的父亲,他跟你说的名字叫什么。” 荷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赫文德伦格。” 黑桃老大抬起头来和梅花夫人对视一眼。 梅花夫人说道: “如果你们要去地上就有点麻烦了,在扑克王国境内已经没有通道了,为了防止意外,所有的通道不是有人看守,就是被堵上了,而且现在看守的人都换成了小丑军,我们不可能强闯通道的。” 黑桃老大忽然想起什么: “等等,你们是从哪个通道下来的?” 四位少女互相对视了几眼。 英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没有通道不能下来吗?” 梅花夫人笑道: “不经过通道穿梭怎么进来,难道有位国王侵蚀了现实,特地将你们拉入此处吗?还是说你们是走楼梯下来的?” 范妮说道: “我们是在一起打了场扑克后,在心中默念了一段咒语后下来的……” 安托缇卡插嘴道: “但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在心中默念。” 英格惊讶地看着她: “你没有念?那仪式是怎么发动?而且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安托缇卡说: “为什么我不早点说?我们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倒是希望我真的破坏了那个什么仪式,现在佩洛丽斯已经被什么邪恶的亡灵抓住了,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她会遭受多恐怖的折磨? “你还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说?” 说道最后的时候,安托缇卡近乎是在对着英格怒吼,在终于安全之后,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了。 在安托缇卡刚刚说话的时候,英格还行反驳一下,可是听到了佩洛丽斯的名字后,她只能羞愧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鞋子。 范妮走到两个人的中间: “这也不全是她的错,谁知道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咒语的就真的有穿梭世界的能力,更别说这个咒语都不知道是谁塞到英格脑子的,也许她的行为都是被人操控的。” 英格开口了: “不,如果我真的有这个咒语,我的确会尝试一下的,而且也很有可能和你们一起举行仪式,这是我的错。” 范妮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们也同意了你的邀请不是吗?谁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不是哪里冒出一个小丑皇后,我们也许现在正在参见国王举办的宴会了。” 梅花夫人打断了她们: “等等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通过一个不需要魔力,甚至没有完成的奇怪仪式,就冲破了隔阂,来到了下沃顿?” 299.魔镜,魔镜,告诉我…… 梅花夫人说道: “魔法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戏法,而是对称作魔力的能量应用方式,虽然有些情况下,凡人也能创造奇迹,但那也是有所付出的,也许是神明的眷顾,也许是生命的燃烧,亦或者灵魂的献祭,但绝不可能无凭无据的产生力量。” 梅花夫人严肃地问道: “你们还记得仪式所用的咒语到底是什么吗?” 范妮一张口,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一脸迷茫。 英格和安托缇卡见状也努力回忆着,可是无论这么想,都无法记起那句咒语中的任何一个字。 甚至想得越深入,她们对整件事的记忆就越发模糊,范妮已经记不清她们打得扑克到底是什么了? 范妮闭着眼睛说道: “别想了!不然很可能会越忘越多。” 梅花夫人见状也开口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很可能无法回到地面上,这样吧,你们先跟着我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荷拉好奇道: “我们要这么去呢。” 梅花夫人说道: “站着别动就好。” 接着荷拉的眼前一黑。 “发生了什么?”安托缇卡惊慌道。 黑桃老大安慰道: “我们现在正在向着根据地移动,虽然很抱歉。” 范妮对未知事物的接受能力就强了不少: “这是什么传送能力吗?” 荷拉蹲了下去,抚摸着“地面”。 光滑的能量壁。 黑桃老大轻笑了两声: “还记得我讲的故事吗?我们正在梅花夫人的体内。” 荷拉说道: “亡灵龙。” 英格一惊,连忙也伸出手来摸着地面,感受着和刚刚完全不同的地面,激动地问道: “这是龙骨吗?” 黑桃老大说道: “你在想什么,梅花夫人又不是利维坦,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骨头,我们也不能说真的在她体内,而是存在于一个属于她的小型空间中。” 梅花夫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在我遇到亡灵大帝之前,我是一只虚空龙,距离传奇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摧毁了我的一切,残破腐烂的龙翼再也无法支撑我回到虚无维度了,我也永远无法见到过去的家人和朋友。 “所以我留在了这里,拯救了我生命的红桃皇后身边,但是如今那个卑鄙的家伙竟然想要残害红桃皇后……” 梅花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得太多了。 荷拉说道: “我也许能想得起那段咒语,不过我需要一个安静私密的房间。” 梅花夫人的声音重新响起: “等到了你可以先等一下,如果皇后同意了,你再尝试一下,我怀疑那个咒语可能有些什么问题。 “到了。” 随着一声古怪沉闷,又接连不断地声音响起,她们眼前由重新恢复亮光。 除了荷拉之外的上沃顿女孩们都眯起了眼睛。 眼前到处都是帐篷和搭起来没多久的简陋木屋,由不少表情坚毅的男男女女拿着武器走来走去,其中不少人身上还有不少伤疤,不过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乎身上的伤口。 黑桃老大解释道: “只要不把我们的头部和身体分离,不管是亡灵,还是珀卡人,都不会死亡,甚至只要即使接上,珀卡还能恢复行动能力。” 安托缇卡说道: “等下,这是不是代表着,红桃国王也可能……” 黑桃老大闭上眼摇了摇头: “不,国王仍然是人类。” 荷拉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们到达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梅花夫人的踪影了。 正如黑桃老大所说的,他们身上的伤口的确无法影响其行动能力,她甚至能隐约看到一些露出金属皮肤的伤员,只不过即使是金属,也有种特殊的柔软感。 毕竟如果是坚硬如铁的金属,他们也无法像原来一样行动,战斗和生活方式也会有巨大的改变。 不过有件事让荷拉特别在意,那就是即使在他们的大本营里,还有不少人带着哭脸面具。 荷拉问道: “为什么他们还戴着面具啊?” 黑桃老大说道: “一方面是因为为了用这哭脸表示对开心病绝不屈服的信念。” 但黑桃老大没有说另一方面是什么。 梅花夫人从一个帐篷中钻了出来,走向她们。 梅花夫人在荷拉的面前停了下来: “女皇要见你们。” 范妮好奇道: “女皇不是现在很虚弱,不能见人吗?” 梅花夫人说道: “跟我来就是了。” 梅花夫人甩动裙摆转身就走,她们连忙跟了上去。 她并没有朝着这里最中心的地方走去,而是带着荷拉她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宽大帐篷前。 梅花夫人伸手掀起帐篷们: “请进吧。” 荷拉第一个迈入了其中。 帐篷大概占地有两百平米左右,而进入其中后,她们发现这里的每一寸地板都铺上了柔软的羊毛毯,而在帐篷顶,还按照着一定独特的图案漂浮着炫目的各色宝石。 而一个脸上挂着热情笑容的可爱男孩,正赤足盘腿坐在羊毛毯上。 看到她们出现后,皮肤洁白如雪的男孩站起身来: “我是凯撒,来指引各位面见女皇。” 范妮看着比自己还要矮一截的男孩惊道: “好可爱。” 男孩羞涩地笑了笑,红晕染上大半张脸。 荷拉说道: “女皇在哪?” 男孩晃了晃脑袋,温和地笑着: “跟我来。” 他带着荷拉她们走向帐篷中心,一面两米高的镜子在此处竖立着。 凯撒敲了敲镜子表面。 一阵模糊的波纹在镜子表面划过,接着漆黑的人形阴影出现在了其上。 镜子中传出了虚弱无比的声音: “你们谁是赫文的女儿。” 荷拉往前走了一步。 她没有想到女皇的声音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虚弱,甚至连掩盖自己的情况都做不到了。 女皇疑惑道: “不对,你不是?对吧?” 荷拉说道: “嗯,我不是。” 女皇轻笑一声: “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如果他不是这种人,反而不会和我们一起建立下沃顿了,如果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才会感到惊讶,因为我想不到赫文还会和谁组建一个家庭。” 300.魔法学徒凯撒 荷拉好奇道: “红桃皇后,你和赫文很熟吗?” 模糊人影发出一阵轻笑: “不是我和他很熟,而是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他的名字可以说是几乎无人不知。” 荷拉问道: “您知道什么?” 红桃皇后说道: “事实上,说我了解他并不准确,应该说我在伤痛森林接受年长的女巫教导之时,时不时能够听到这个名字,甚至我们还互相猜测赫文到底是什么来历,可不论我们何时听到有关他的事情,都是他现在做了什么、 “但我们从没听说过他以前做过什么。 “所以其实我本来是想问你这个问题,不过看起来你对他的了解也没比我太多。” 虽然红桃女皇说的很可能是实话,可是在场几人听到后都觉得很奇怪。 在一个人面前,说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不多,如果不是红桃女皇语气还算柔和,这句话都可以算是挑衅了。 荷拉到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所以你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红桃女皇问道: “你们想回到地上,对吧?” 荷拉之外的几人都下意识地点着头。 红桃女皇说道: “从扑克王国境内的通道回去并不安全,而在和我们相邻的荒芜之地中,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领主掌握了通道入口,但是在那种地方,死亡,背叛,杀戮横行,而每个领主都称不上好人。 “他们个个阴险狡诈,而且毫无道德底线,如果你们要和他们交易回到上沃顿,他们一定会提出一个十分不公平的条件。 “而且这些所谓的领土,大部分都是其余六国的亡命之徒,逃到了荒芜之地后建立了所谓的城堡,将附近能打劫的地方都称作自己的领土。 “这些人有不少可能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生命,有的甚至不知道你父亲的存在,如果一个不小心,他们很可能将你们的衣服剥光后丢到地牢里。 “虽然有几个看似仁慈的大领主,但他们不过是懂得了养殖远比掠夺更赚钱的道路,像你们这样白白嫩嫩的女孩,很容易被他们一张嘴就吃掉,即使有人认出了你的徽章,但大概率也是把你们囚禁起来,逼迫你们签下一些不平等的契约,到时候让你的父亲来支付巨款。” 荷拉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其实可以变成大怪兽把他们全都吓跑,可是她又想到自己除了赫文在身边的那次,根本没有真的动过手,也不清楚自己能打得过几个人。 红桃女皇继续说道: “而你们如果要去其他的通道,也只有鼠国的国王比较近,在他们国境内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你们也需要横穿荒芜之地,而在这其中危险更是重重。” 红桃女皇不说话了。 范妮问道: “女皇,你能帮助我们吗?” 红桃女皇说道: “当然可以,但我也不可能在没有回报的前提下付出对现在局势至关重要的人员去护送你们,除非……” 其余的少女都看向了荷拉。 荷拉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会告诉赫文你帮助了我们。” 红桃女皇沉默了一会。 气氛渐渐有些凝重,范妮等人都感觉到有种强大的压力铺面而来,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男孩凯撒忽然开口道: “怎么回事,大家都不说话了,皇后大人,你没声音了哦。” 皇后轻咳一声: “就这么说定了,荷拉,你要告诉赫文我们做了什么,只不过我怀疑你消失了这么久,也许赫文已经来到下沃顿找你了,不过我相信你只要一回到地上,他也会收掉消息的。 “刚刚我说了,荒芜之地充满了危险,所以我会让我的侍从凯撒护送你们一路到鼠人王国,到时候你们把这封信给他就行了。” 镜子表面掀起一阵波澜,一封用红泥盖好的信件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荷拉伸手接过信件。 红桃皇后嘱咐道: “我在信封上施加了魔法,在你拆开信封之前,不管你到哪里,它都一定会跟在你的身边,即使是你把它丢弃在刀山火海的另一头,也无法阻拦它和你命中注定的连接。 “同时,如果你们还没达到鼠人国境内时,一旦遇到了极其糟糕的危险,也能够通过撕开信封逃跑,不过你们要确保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要站在不超过信件十米的位置。” 范妮有些不相信地看向好像还没到十四岁的男孩。 凯撒鼓起白净的脸蛋: “我很厉害的。” 红桃皇后也说道: “你们不要被凯撒的外表所蒙蔽了,作我的侍从兼学徒,他有着十分强大的魔法力量,只是人有点过于单纯善良了,在与人打交道上还是要你们自己来,但是如果是对付狼群或者匪徒,他一只手就能解决。” 凯撒闻言也伸出一只手掌,从脸到脚踝的皮肤之下亮起了无数精巧的红色纹路,勾勒出一个及其复杂的红桃图案。 红光在纹路中不断游走,最终聚集在了男孩的手掌上。 狂暴的火焰元素在他手上凝聚成一个直径大约半英尺的(0.15m)火球,但是火球成型后,元素能量还在持续不断地涌入,使得火球变得越发滚烫,甚至流淌下类似岩浆的液体,只不过其离开火球半英寸后就消散了。 荷拉说道: “够了。” 凯撒将手掌合上,刚刚仍在滚动的狂暴火元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个火球中蕴含的力量十分强大,荷拉能够感受到,这个火球一旦爆发出来,能够吞噬掉整个帐篷内的所有生命,而且凯撒对其的控制也十分完美, 这并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魔法学徒能够达到的程度。 不仅如此,荷拉可是在赫文的书房里看到过关于女巫的介绍书籍的。 她知道的比黑桃老大要多不少。 比如说女巫的魔法能力虽然会随着时间变强,但是她们并不了解自己掌握力量的本质,所以不论是男巫和女巫都无法教会别人魔法。 凯撒体表之下的魔法纹路更像是一个能够给予他力量的魔法阵,但是问题来,这么强大的魔力,来自哪里? 301.所谓怪物 荷拉说道: “佩洛丽斯,她还在城里……” 红桃女皇说道: “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会将你的朋友关在牢房里,也许她会吃点苦,但至少不用担心她真的会受到什么不可逆的损伤,他们会忌惮那条小龙的母亲。 “不过……” 荷拉抢着问道: “不过什么?” 女皇说道: “你的朋友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她本可以和你们一起逃跑的,却留了下来拖延时间,我觉得可能她有点受到什么奇怪的影响。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朋友母亲,曾经是以残忍,狡诈而闻名于世的邪恶绿龙,像是这种长生物种,不一定会在意自己的子嗣,莎娜在很久之前就活跃在世界上。 “这也代表她很可能拥有过不少的子嗣,而佩洛丽斯对于莎娜来说,不一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后代。 “不是每条龙都是亚瑟·潘德拉贡。” 听到这里,安托缇卡忍不住了: “什么叫做不是每条龙都是亚瑟王?” 红桃女皇在镜子中的身影看了眼安托缇卡: “字面意思,红龙之王亚瑟的确有着让人敬佩的高洁品格,不同于她那些阴险邪恶的同类。” 英格也惊道: “她?” 红桃女皇说道: “你们都不学历史吗?对自己的国王一点都不了解?” 范妮说道: “毕竟先王已经逝去多年……” 轮到红桃女皇惊讶了: “亚瑟死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谁能杀死她?” 荷拉说道: “事情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讲清的。” 安托缇卡看向荷拉,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交到的这个朋友,自从来到了地下世界后,就变得越来越神秘,似乎她知道许多的秘密,而自己则一无所知。 老实说,这种感觉让安托缇卡十分不好受,她更希望自己和荷拉从来都没有来过下沃顿。 荷拉继续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红桃女皇说道: “随时都可以,而且越来越好,凯撒会;引领你们的方向,不过你是不是知道一个咒语,一个让你们身陷险境的咒语?” 荷拉说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能想起一个咒语,不过我需要一个隐私的环境。” 红桃女皇说道: “凯撒,你先带着其他人离开,同时嘱咐他人不要进来。” 凯撒兴奋地跳起来: “姐姐们,跟我走吧。” 等到她们全都出去后,红桃女皇问道: “你需要我也回避一下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暂时中断下联系。” 荷拉说道: “不必了,只不过我怕吓到她们。” 说完女孩的头就由内向外坍塌融化,变成了一滩发光的液态物质,然后纠缠盘旋地向上生长出许多粘稠丝线,慢慢重新编织成一个类似虫类头颅的奇怪结构,而且这个头部还是由纯粹的金属构成的。 红桃女皇注意到了,即使是改变了形态,这个头颅还是比较接近人类审美,由着诸多人类少女的特征,而且明显是经过后期加工的, 荷拉的金属类虫头部闪烁着频率稳定,功率不变的光线。 “查询完毕:人人都爱红桃国王,人人都怕红桃女皇,黑桃公爵疯疯癫癫,方块骑士善良正义,梅花夫人刻薄恶毒,给小鬼戴上手铐,把大鬼关进地牢,暂时的权力,永恒的欢愉。” 话一说完,荷拉就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红桃女皇点点头: “说到你的咒语,以前这个地方可是没有什么大鬼,小鬼的,直到一个人的到来,一个卑鄙的窃贼。” 荷拉问道: “一个?” 红桃女皇说道: “只有一个,总之,这个咒语是个陷阱,而且来自那个卑劣的篡位者,你们要小心,这件事的背后也许有什么其他原因。” 荷拉点点头。 红桃皇后说道: “对了,你是个变形者?” 荷拉点点头: “赫文是这么说的。” 红桃女皇感叹道: “我很久都没见到变形者了,而且还是这么强大的类型,赫文有教导过你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杀戮吗?” 荷拉摇头道: “赫文是不会教我这些东西的。” 红桃女皇用了然的语气说道: “他当然不会,只不过,问题在于…… “你是否会利用你的能力杀戮,毕竟据我所知,变形者一旦无所顾忌地改变自己的形态,将会强大的超乎人类的想象。” 荷拉说道: “但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类,我想当一个人。” 红桃女皇说道: “可你是变形怪,在这么伪装,你的本质也不会改变。” 荷拉浅笑着摇头: “不,正因为我能变形,所以我的本质只由我决定。” 红桃女皇问道: “你无法超乎种族的限制,有些东西不仅是天赋,也是枷锁,我是一个女巫,身体结构上和寻常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但思考事情的方式已经和绝大多数人类截然不同了。 “对于人类来说,你永远不是他们的同胞。” 荷拉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红桃女皇又笑了笑: “不过,似乎你在乎的只是赫文对吧,如果这样的话,你不需要在意自己是否是人类的同胞了。 “因为据我说知,赫文曾也是一位变形者,而且在我看来,他也是十足十的人类,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单纯伪装得足够好,还是他真的在是变形者的同时,也拥有一颗人类之心,但不管是哪一种,你都不需要担心。 “因为是前者,你和赫文就是这个世界最独特的同类,而如果是后者,他也可以教你怎么成为一个人。 “孩子,你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冷漠与抗拒,你并不是纯粹出于自己意愿想做人的,而是为了赫文,对不对?” 荷拉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感受着人类赖以生存的氧气从气管进入肺泡,然后进入红血球中,在心脏出释放出来。 荷拉睁开眼睛: “不对,虽然我是为了赫文这么做的,但这不代表不是我的想法。 “为一个人,做自己本来没那么想做的事情,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我的确不是人类,但有些感情,也不是只有人类才拥有。” 红桃女皇端详着表情郑重的女孩: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但是周围的人还是会大声地告诉你,你不是人,你是个女巫,你很可怕,你杀了人,即使你有人的感情和人的心,在那个时候,你也只是个非人的可怖怪物。 “我希望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仍然可以记得今天的话。” 荷拉点点头: “我是我自己,一直都是,从未变过。” 302.渴望 黑桃老大和其他几人都在帐篷外等待荷拉,范妮和安托天空则在看巨大的地图。 看着荷拉掀开帐篷门走出来,黑桃老大走上前安慰道: “我会帮你们看着你朋友的情况,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 荷拉应道: “嗯,只要她没出事,等我找到赫文就好了。” 荷拉也看向自己的同伴们叮嘱道: “如果我们走散了,你们有人独自回到上沃顿后,去找我的父亲赫文,跟他说清发生的一切事情。” 安托缇卡终于忍不住了: “我这几天都没有问你关于这件事的内容,但是我实在受不了,荷拉,你的父亲到底?” 黑桃老大听到这里,悄悄地转身离开,给几个女孩留下足够的空间。 范妮插嘴道: “荷拉,如果你不方便说也没事的。” 英格则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荷拉。 荷拉早已准备好面对这一刻了: “你们听了黑桃叔叔的话后,应该也猜到了,在上沃顿,也是有不少人拥有神秘力量的,我的父亲赫文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很久之前,赫文来过下沃顿,而他在这里多少算得上还有点名气。” 英格不禁问道: “多有名气?” 荷拉思索了下,指向北方的位置: “那边是荒芜之地,我们之后会穿越那片土地部分区域前往鼠国。” 安托缇卡问道: “你是想说即使是荒芜之地的人都畏惧他的名字吗?” 荷拉摇摇头: “不,我的意思是,整个荒芜之地,在法理上都是赫文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在死亡般的寂静吞噬众人之前的刹那,范妮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范妮虽然一开始是在伦敦东区长大,但当别人都知道她父亲就是英兰斯的第一大资本家后,一群笑盈盈的家伙“慕名而来”,全都想方设法地巴结她。 虽然她从未真的正视过那些拍马屁的家伙,而且也不怎么喜欢将自己母亲抛下的所谓“父亲”。 但她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以及那群像是闻到腐肉味道的鬣狗般涌上来的家伙,她才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更准确的认知。 比如说,她能通过看地图知道一个地方大概有多大,也知道这样的一块领地象征着什么。 范妮咽了咽口水: “荷,荷拉,你的意思是,赫文是一位在荒芜之地的大领主吗?” “不是,嗯……”荷拉轻轻晃着脑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下沃顿有七个王国,其中一个其实算是赫文的。 “不过他不是很在乎这些,而且也什么人可以带来下沃顿,所以就丢下了这块地方,后来好像其他国家的罪犯们就逃到了这个地方,然后慢慢的落地生根下来。” “法……”安托缇卡强行将剩下的音节咽回肚子里,“荷拉,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真的拥有一片巨大无比,蕴含无数资源和财富的领土?而且他还将这随手丢弃了。?” 荷拉点点头,不说话了。 尽管赫文告诉她这些可以随便跟别人说,但是她现在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们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强烈了。 英格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荷拉,等等,所以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你不但是下沃顿七大王国的一位公主殿下,而这个地方七分之一的领土都属于你的父亲? 范妮则是扶住了额头: “我的亚瑟王啊,如果我们能够开发利用这个地方,你能想象我们将会创造多少财富吗?即使是奥瓦尔·狄金森也无法和你比肩!” 荷拉则是有些为难地看着兴奋的三人: “虽然我的父亲是荒芜之地理论上的主人,但是现在那里定居的人也不可能让出位置来。” 几人听到这话也冷静了不少,但是英格还再说: “重要的不是这块地方是否属于你,而是它在理论上属于你,你是一位公主啊!魔法王国的公主。” 荷拉说道: “我不是很想当公主。” 英格不敢置信地问道: “怎么可能?那可是公主啊,而且不是凡人的公主,是下沃顿的公主!” 荷拉皱眉道: “英格,你有些太狂热了,魔法其实和科学没什么区别,如果你真的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学习也能达成这个目的。” 英格说道: “不,魔法和科学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魔法绚丽神奇,无所不能,科学是有局限的,而且科学枯燥乏味。” 荷拉反驳道: “魔法并不是无所不能。” 英格忽然和荷拉对视道: “你会魔法吗?” 荷拉摇头: “我不会,但是我了解魔法,我看过不少书,魔法也是需要学习的一门技巧和学科。” 英格情绪渐渐有些激烈,毫无波澜的胸口不断起伏: “魔法能够创造东西,凯撒一个小男孩都能变出火球来,科学能吗?” 安托缇卡期待着荷拉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跟荷拉聊天时可是听她说过一些让自己大脑感到晕眩的内容。 荷拉说道: “科学能够治愈绝症,科学能够杜绝饥荒,科学能够知晓天上的星辰离我们有多远,知道我们看见的是多少年前发出的光线,知道人体最细微的秘密,知道物质的基本构成,知道所谓元素的本质,知道时间对于人类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知道宇宙的边界在哪,起源是什么? “人类将洞悉自己诞生的过程,基本粒子的结构,生命与死亡的奥秘。 “科学就是人类的魔法。” 英格表情局促地说道: “可是,可是,科学这么难……” 荷拉温声说道: “魔法如果想要达成和科学一样的效果,过程中付出的不会比科学要少太多,只不过也许很多问题已经被先人付出了无数的时间解决了而已。 “但是光是掌握这些知识,就要花费比起学习来说丝毫不少的精力,如果你没有刻苦的内心,永不放弃的信念,很难成为一个合格的法师。” 英格向后退了两步。 荷拉说道: “英格,现实不是童话,魔法也不会像奇迹般被你掌握,你其实也没那么想要魔法对吧,你只是厌倦了现在的生活,你想要一种能够轻松掌握,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这么想没有任何错误,每个人都会期待好运,只不过狂热地等待运气的降临不会改变任何事。 “你想要的是不劳而获,但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付出才有回报。” 303.至高福音 金属镣铐和龙鳞摩擦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空气散发着霉菌的味道,即使是在无光的漆黑牢房中,翡翠色竖瞳也能清晰地看到墙面的污渍。 潮湿,阴暗,狭小,窒息。 简直就像是她幼年时居住的巢穴。 但是至少周围没有想要把她开膛破肚的凶恶狼群,自己也不像是小时候那样弱小无助,连鳞片都柔软脆弱。 “你打算一直守着我?不会无聊吗?” 坐在牢房外面的黑桃公爵抬起头来,看着四肢都被镣铐固定住的少女: “我觉得一条真正的绿龙有资格让我亲自看守,更别说你可是恶龙莎娜的女儿。” 佩洛丽斯轻哼一声: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囚禁我?” 黑桃公爵说道: “我的确不能对你动手,毕竟如果我们死了的话,快乐就没什么意义了,而对你来说,复仇虽然有代价,但这个代价明显不会太大,所以我们甚至不能折磨羞辱你,让你记恨我们。 “可同时,只要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不足以让你付出复仇的代价,那么我们就不用担心你母亲的报复。 “我会把握好这个程度,所以你既别奢望我们好好地对待你,也无需担心我们如何折磨你。” 佩洛丽斯的双瞳散发着寒冷刺骨的阴狠: “那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浪费你们一个人手?” 黑桃公爵微笑着摇摇头: “不,我们虽然不会伤害你,但是我们会‘杀死’你。” 佩洛丽斯问道: “什么意思?” 黑桃公爵说道: “你既然会留下来断后,证明和桃九一起逃跑的人中,一定有一个是你很在乎的吧? “黑桃九以前是我的下属,我很了解他,像个亡灵一样冷淡,如果他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送你们离去,那就代表他送走的人有着足够大的就价值,而他绝不愿意看着你的朋友死去。 “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对你那么重要,他也一定很珍惜你,如果我们对外宣称要对你实施绞刑,而且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给他们,你的朋友一定会回来救你,而他应该是没有独自一人闯入刑场将你带走的能力。 “所以他一定会和叛军一起来刑场救你,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埋伏,所有人都会死去。” 黑桃公爵露出善解人意地笑容: “当然了,我们会放过你的朋友和你,我也不希望你那么重要的人死去,然后迁怒于我们。 “等我们利用完你削弱了叛军的力量的时候,就会放了你们了,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叛军一定会记恨你们,所以我们会安排你从城内的通道回到地面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朋友也是地上的人吧。” 佩洛丽斯冷笑道: “你可能要失望,她们根本不是什么我重要的人,只不过是认识了几天的凡人吧,尽管有个凡人很有趣,但说到底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在有趣这个范畴内了。” 披着人皮的死亡骑士歪着头看着佩洛丽斯: “如果你们关系真的这么一般,为什么你会留下来断后,说实话,如果你让黑桃九拦截我,你带着其他人全速飞行未必逃不掉。 “而且即使我真的杀死了黑桃九,然后追上了你们,我也不敢直接对一条绿龙动手,而你只要讲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大概率也不能伤害你们。 “所以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 佩洛丽斯冷漠地和他对视着。 忽然之间,黑桃公爵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 他笑的是那么真诚,几乎用到了身上每一块能够表示快乐的肌肉,将其完全调动起来,发出了让人胆寒的真挚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佩洛丽斯看着死亡骑士眯起的眼角,上扬的脸部肌肉,颤抖的躯干,她无法理解,这层人类外表不是掩饰吗?他怎么做到如此真实的? 佩洛丽斯能从亡者的笑声中感受到发自灵魂的喜悦。 骷髅收敛了一些自己的笑容,不过佩洛丽斯还能感受到他高扬的心情。 “我懂了,你是个疯子,执着于一些什么自我满足,自我实现之类的东西,不过也的确,你比较是条巨龙,不能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待。 “其实正是因为你表现得太像人类,而完全不同于你的同类,反而我没有发现异样,可是一条像人的龙?除了亚瑟王之外从未出现过,而且也没人知道亚瑟王到底是人类还是巨龙。 “你的精神很明显有问题。” 佩洛丽斯没有回应。 她只是用龙瞳盯着死亡骑士。 黑桃公爵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知道你这种人需要什么,你得来一点快乐。” 黑桃公爵将食指和拇指何在一起,慢慢摩擦着,就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萦绕在其上: “快乐,小丑女皇能给你快乐,让你看清自己生活中所有荒唐可笑的东西,让你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个笑话,然后…… “你就会得到真正的至高福音,从今往后,你人生的每一个瞬间都不在是无意义的自我纠结和自我厌弃,而是真真正正,最纯粹本真的快乐。 “每时每刻的快乐,不正是我们追求的所谓幸福吗?” 佩洛丽斯讽刺道: “然后就早早燃烧完生命力?” 黑桃公爵愣了下,然后立马回答道: “不,那是劣质品,我们有更好的,没有副作用,昂贵,但是完美,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你也可以获得它,事实上,你可以直接获得它,而一旦你得到了至高福音,那么你就不会想要离开我们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对你生命重要的,相比之下,其他东西都不值一提。” 说道此刻,黑桃公爵露出幸福的神色,让佩洛丽斯不由地感受到一阵反胃和恶心。 因为她发现,对方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很快乐。 佩洛丽斯想象不到,什么东西能够如此扭曲一个人的心智,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这股邪恶的力量缠上。 否则她也会变成像是黑桃公爵这可悲的样子。 连自己快乐与否都无法选择。 304.警惕 荷拉和同伴们坐在由魔法能量包围的马车中,随着两匹机械仿生金属马的奔跑不断前进。 荷拉敢说,机械马的奔跑速度已经超过了自己曾经做过的火车,可是她们都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 这个马车本来只是个普通的马车,然后凯撒挥了挥手,就让活生生的骏马变成了金属怪物,让普通的车厢成为了魔法造物。 这种强大随心的魔法力量,让荷拉不由怀疑凯撒是个年轻的男巫,而且这种生物金属化的能力,她上次听到的时候是在黑桃老大口中,由红桃女皇释放的禁忌魔法。 自从荷拉和英格说了那些话后,英格就一直表现得闷闷不乐,情绪低落了许多。 好在这个马车车厢比之前黑桃老大乘坐的那辆还有巨大,其内部的空间经过了魔法的扭曲扩大了许多,甚至堪比足足两节火车车厢的大小。 她们已经经过了好几天的旅途了,因为没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原因,几人甚至有些难以分清此刻是什么时间,只有黑白交替的时候,她们才能感觉到时间确切的流动。 范妮看向他们中间唯一的男孩: “凯撒,你今天多少岁了。” 男孩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掰着: “一,二,三……十一,十二岁!” 说出自己年龄的时候,凯撒表现的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宝藏一样兴奋。 范妮问道: “你是怎么成为红桃女皇的学徒。” 凯撒咬住手指: “怎么成为学徒的?女皇找到我了,然后我就是她学徒了。” “魔法……”范妮替自己的好友问道,“这种能力难不难?” 凯撒说道: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学会了。” 英格眼睛亮了起来: “你是觉醒了魔法吗?你看我有没有这种天赋?” 男孩现实看了眼英格,然后用沉稳异常的声音说道: “不,而且这种力量,也不是你这种孩子能够驾驭的。” 英格争辩道: “如果你都能掌握,凭什么我不能?” 男孩耸耸肩: “也许这就是天赋吧。” 英格表现出了无法掩饰的强烈失落。 荷拉则是眯起眼睛,当英格询问凯撒关于女巫觉醒的问题是,凯撒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凯撒瞬间恢复了天真单纯的样子: “等下我们将会经过瘸狼伯爵的地盘,我会尝试着能不能借着他掌握的通道离开地下。” 安托缇卡问道: “他真的是伯爵吗?” 凯撒解释道: “荒芜之地的第一批居民都是逃犯,而这些逃犯本来的国度都是有各种爵位的,而他们之中比较聪明的家伙,在占领了一块地盘后,会自称是效忠于荒芜之主的属臣。 “毕竟所谓的荒芜之主根本无法管束他们。” “而当有一个人自称伯爵后,就有不服气的自称侯爵,又有强大一点的自称公爵了,差点就有人自称是赫文的兄弟,所自己是荒芜之地的合法亲王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比较胆小的会自称子爵,男爵。” 范妮点头道: “所以瘸狼就是其中的一员。” 男孩回答道: “不,他是真的伯爵,在被狼人国王沃夫判处死刑的时候,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逃到了这里,还因此被打断了一只腿,但是即使空无一物,他还是很快就在这片枭雄遍布的残暴之地中飞速崛起。 “虽然他的势力比这里不少的所谓侯爵还要强上不少,但还是自称伯爵,他对外宣布自己永远都是狼人王国的伯爵,总有一天他会取回应有的权力。” 范妮问道: “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我们为什么要找他?” 凯撒说道: “一个人的邪恶名声越响亮,代表他越聪明人,我不害怕聪明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应该杀你,但是如果你遇到一群愚蠢的匪徒,他们可不会听你多讲一句话。 “而且也正因为他是真的伯爵,所以他能够认出荷拉的徽章,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我们以礼相待了。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他的贪婪战胜了理智,想要对我们出手,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只能用魔法让他认清形势了。” 范妮继续问道: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鼠人国呢?” 凯撒解释道: “难道你们不想早点救出自己的朋友吗?而且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回到地面上的话,其实可以规避之后道路上的危险,而之后路上发生危险的概率,是略大于我们去找瘸狼阁下的。” 范妮追问道: “那谁来和瘸狼交涉呢?” 凯撒说道: “当然是我。” 范妮伸手摸了摸凯撒的脑袋: “你?” 凯撒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你不要下看我,虽然我年龄小,但我可是受过专业礼仪教育的,别说和一位伯爵打交道,就算是在其他国家的国王面前,我也能保持风度。” 机械马发出一串节奏稳定的嘶叫。 凯撒说道: “我们到了,你们跟着我就好了。” 几人一起下了车。 巨大的堡垒上有数十个士兵在巡逻,他们身上的盔甲久经风沙磨砺,看起来破板不堪,但坚韧程度却没有减弱多少。 凯撒眯了下眼睛,巡逻的人比他想象得多,发生了什么? 范妮也趁着这个机会拉着荷拉的手,走慢了几步: “凯撒有问题,他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荷拉点点头: “他很奇怪。” 范妮低声说道: “虽然他有秘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还是要警惕一下,毕竟红桃女皇虽然说得很好,但其实我们对她根本毫无了解,或者说我们对她的了解都是来自她下属的一个故事。 “而凯撒如果真像他自称那样强大的话,为什么红桃女皇和舍得让他来帮助我们,而且我刚刚问他关于力量的问题时候,他的回答也遮遮掩掩的。 “如果一个人有几个秘密,那是很正常的事,可如果他全身上下都是秘密,就证明他有些问题了。” 荷拉反手握住了范妮: “放心,有我在。” 范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小心点就好。” 说完她悄悄收回手,然后加快几步,和荷拉错开一些差距,表现得好像她们只是随便聊两句。 ps:现在有一辆开往沃顿的火车,但现在只有一张票,谁更有可能拿到它呢? 凯丽(幕后小姐) 维罗妮卡(死亡公主殿下) 蕾(普通的单纯少女) 投票仅供作者参考。 305.狼和少女 事情发展顺利的出乎她们的意料。 凯撒甚至都没有多费口舌,就让戒备森严的守卫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们一路直行穿过城堡的大门,路过明显是由广场改造而成的训练场,来到了一处庄严华丽的高塔前。 但当他们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气质和外部看起来完全不相符,典雅的雕塑被随便摆在角落,复古的墙壁浮雕被粗矿的武器挡住,讴歌田园风光的油画像是垃圾般堆叠在一起。 很明显,这个城堡有过至少两届主人。 而上一任领主的命运也不言而喻。 瘸狼很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令人惊讶的是,将这些珍贵艺术品随意摆放的人并不是个不拘小节的狂野男人,而是一个精心打扮的老年绅士。 一头银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贴身的西装完美衬托出他的气质,精巧的单片眼镜更是让他看起来像是位学术渊博的老绅士。 瘸狼拄着手杖,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们: “坐吧,小朋友们。” 老贵族先坐了下去,凯撒紧随其后坐在他的对面,荷拉等人也依次坐在凯撒身边。 “兰姆阁下,感谢您的招待。” 瘸狼兰姆挥了挥手: “不客气,不客气,不过我听说你们王国最近遇到了点小麻烦,这么还有空来我这里拜访?” 凯撒说道: “其实我们是有事相求。” 瘸狼的言下之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在这种情况下,女皇还派人来做事,那么这件事很可能影响到她所面对的战争本身。 瘸狼打算大开口了。 他悠闲地问道: “你们能给我什么。” 凯撒说道: “不问我们要什么吗?” 瘸狼兰姆笑道: “不管你们要什么,我的答案只会有两个,一个是拒绝,一个则是你们很难答应,但最终不得不接受的价格。” 凯撒说道: “我们要上去。” 瘸狼缓缓转动掌中的手杖: “那你们肯付出什么,少了一点我都不会同意的。” 凯撒说道: “您不是这个地方唯一拥有通道的人。” 兰姆说道: “但是我是你们最好的交易对象,其他的人价格不一定会和我一样,而且很可能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 “你们看似有选择,但其实没有。” 凯撒说道: “我并不害怕他们。” 兰姆发出了一声嗤笑: “凯撒,你的名字应该是来自你的父亲吧,你的确长得像那个老家伙,不得不说,你的性格也像,你的父母把你藏得还挺好,但是我要告诉你,即使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力量,你也无法带着自己身后的那些人离开这个地方。 “很明显你不是逃跑,逃去其他地方比来我这要好上不少,而且你逃跑也不可能带上这么多人,所以你是去找援军了,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今天离开了这间屋子,其他人不会像我一样讲礼貌。 “你也许能活下来,也许不能,但你身后的这几个家伙都会死无全尸的,这个地方女性可不多,孩子,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凯撒沉默了下: “你可能误会了,我比你想象中的强大不少,而且……” 瘸狼伸手打断了凯撒: “强大?你再强大也没有用,他们可不会和你决斗,他们会下毒,诅咒,囚禁你的随从们做人质,他们比你想象的要卑鄙许多。 “这还只是些最简单的小手段,那些聪明人的卑鄙手段就连我都羞于说出口,如果你真的抱着这种想法离开,那么你可以先准备好墓地了。” 说完,老贵族就抬抬手: “如果你们要走的话,那就请便吧。” 凯撒当然没有抬腿。 别看这头老狼说得好听,好像其他人都是野蛮人,而他是文明的生意人。 但如果自己在没有露出底牌之前想要离开,那么他会直接动手把他们囚禁起来,而一旦动起手来,他就很难说自己是否可以保护好其他人了。 自己可不是什么魔法大师,这种神奇的力量不会像听话的猎犬般臣服在自己脚下。 凯撒突然问道: “怎么最近守卫力量加强了那么多?” 瘸狼皱了皱鼻子: “有几个大家伙动起来,看起来他们想一起搅起什么大风浪。” 兰姆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 “准确来说,七位公爵中,除了最弱的那个都动起来了,侯爵也有两个跟在他们身后,其中一个我很了解,是个狠角色。 “不比我弱。” 凯撒知道,瘸狼这么说的时候,证明那个人一定比他强。 这可是件大事啊。 瘸狼问道: “我们还是谈谈价格吧,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惹恼了沃夫还能活下来的原因,不是那些弱者的帮助。” 银色的发丝瞬间化成了灰色的毛发,老绅士露出了铺满嘴中的利齿: “是因为我已经摸到了传奇的门槛。” 狼人这么说道。 凯撒站了起来。 血红色纹路在他身上飞速地蔓延,瞬间覆盖了他小巧的身体。 “我知道,兰姆,我一直都知道。” 犬类特征瞬间就在兰姆的身上消失了。 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明明自己只离传奇只有一步之遥,却在一个男孩身上感受到了如此糟糕的感觉。 明明女巫的魔力也不能通过血脉传承啊,难道她做出了这方面的突破性研究吗? 或者说某种一次性的魔法道具。 老狼斯文地笑道: “价格可以再谈嘛,小朋友不要那么冲动。” 凯撒说道: “价格好说,其实我们有个东西一定能让你满意。” 荷拉递出了徽章。 老狼结果徽章,仅仅是端详了片刻,他就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你们哪里搞到的,用这个换通道?成交!” 荷拉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换!” 兰姆狐疑地看着凯撒。 凯撒说道: “这是徽章的主人给我身旁这位殿下的。” 老狼瞳孔收缩了下。 然后他就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向荷拉微微鞠躬: “不知道是公主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等他重新直起身后,脸上挂着慈祥老人的和蔼笑容。 306.伯爵与公主 瘸狼伯爵又笑了,这次他露出的是整齐的人类白牙。 “公主殿下,你打算给我什么?” “瘸狼……”荷拉沉吟道,“公爵如何?” 瘸狼笑了起来,他知道一个合乎法理的由头在这个世界有多大的影响力,只不过贪婪的老狼还没吃饱: “我觉得可以再多点,比如说配得上公爵身份的武器什么的。” 看荷拉没有回到,他立马大笑两声: “这个可以之后在谈,不过我觉得现在是把已经说好的定下来。” 兰姆又挥了挥手,一位侍从打扮的男子立马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对着侍从耳语了几句,然后又让他退下了。 兰姆说道: “各位来到这里有点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兰姆话音刚落,就有几位侍从拿着托盘进入房间,轻轻将其放在少女们面前,掀开盖子,里面摆满了能够在短时间做好的饭前甜品。 凯撒也没有怀疑他是否下毒什么,双方都是聪明人,兰姆主动说出吃点东西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们两人在心中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合作给兰姆带来的利益,远高于对他们动手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会有将性命交道别人手上的时候,可只要双方都不笨,也没有什么心理问题,那么出事的概率甚至小于走在路上被陨石砸死。 凯撒对兰姆的了解出乎对方的预料。 安托缇卡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范妮也露出了欣喜地笑容: “我回去后只想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好好打个滚。” 英格则是感叹道: “虽然我还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但是还是赶快回去吧,回去后我要全力寻找地上的魔法力量。” 荷拉给她们泼了盆冷水: “佩洛丽斯现在可能还在扑克王国的牢房里。” 兰姆眼前一亮: “你说的是那位反抗军勇士佩洛丽斯吗?” 凯撒疑惑道: “反抗军勇士?” 瘸狼兰姆喝了口黑咖啡: “消息传得可是比风还要快,刺杀了暴君小丑国王的反抗军勇士佩洛丽斯,她的义行足以写满两页纸,只不过这位勇敢的女士,运气可有点不好。” 荷拉问道: “怎么了?” 兰姆皱了皱眉: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个消息可是从扑克王国传过来的,怎么会比你们还快。” 凯撒插嘴道: “也许是有人想让它追上我们。” 荷拉则不管不顾地追问道: “佩洛丽斯怎么了。” 兰姆回答道: “这位伟大的斗士,将要应协助叛军刺杀国王的罪名,在十五天后执行绞刑,当然,现在时间只剩下八天了。” 侍从刚好走进屋内,端着香气扑鼻的烤羊腿,肥嫩金黄的烤乳猪,鹿茸浓汤。 荷拉也在这一刻站了起来,吓得侍从们停下脚步。 “凯撒,你带着她们一起去我家里找赫文。” 凯撒也站了起来: “你赶不回去的,我们来这里都花了足足七天,即使是你现在转身又能够做什么?” 荷拉说道: “我才是不会出事的那个,你放心吧,赫文给我留了很多东西防身,而且,其实我可以比马车更快的。” 凯撒说道: “你的父亲虽然是国王,但死在小丑皇后的手上也是一位国王。 “许多人都只注意到了女皇的强大魔法,所以往往会忽略红桃国王本人也是一位传奇战士,这也是他亲自参与刺杀活动的原因,否则如果他是个只会依靠妻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死在城里。” 兰姆补充道: “不过比起其他的国王来说,红桃国王的确是自身战力最弱的,他能成为传奇也是因为他的妻子,而同为传奇,皇后和他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要我看来,小凯撒,那老家伙在沃夫面前,都活不过三秒。” 凯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还是忍住了。 荷拉看着自己身上的项链,戒指,手镯,以及小饰品,最终将手镯褪下递给凯撒: “这个东西不在我身上时没有任何防护效果,但你们只要拿着它回到我家,不管赫文在哪里都能感应到。” 凯撒一脸凝重地说道: “如果你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不管对赫文,还是你的朋友都不是好事。” 荷拉说道: “我知道,除非到了最后一刻,我不会冒险得,而且我也不会无视自己的能力而反而害得佩洛丽斯和我落入更加危险的情况。” 凯撒说道: “我可不想等下遇到赫文德伦格,他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他你跑去一群危险的家伙中间的时候,他一掌把我拍死。” 荷拉说道: “赫文是个好人,你不用害怕他。” 凯撒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男孩叹了口气,然后严肃地看向少女: “算了,如果你非要走的话,你直接回到女皇那,跟她商量一下,我们在这里等待通道开启,第一时间通知赫文。 “但是我要警告你,既然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你之后所做出的一切都要自己承担,你做得到吗?” 荷拉点点头。 老绅士忽然问道: “如果你们必需上去,那为何不让我来护送这个女孩。” 荷拉说道: “你不一定跟的上我。” 老人笑了笑,没有去解释自己有能够跑得多快,接近传奇又是怎样的一种概念: “速度并不重要,只要在绞刑执行之前到达就够了,而以我的速度来说,时间绰绰有余。” 瘸狼伯爵补充道: “当然了,我肯定不是免费帮忙的,将自己的通道独自留给一位强大的年轻巫师风险也很大,所以我必须获得足够的回报,比如说,一件和我新身份匹配的武器。” 瘸狼说到这里语气又一变: “不过我不需要你现在给出承诺,因为我相信一位国王和他最宝贝的公主殿下不会辜负我期待的,只要到时候国王先生能给出让我满意的小礼物就好了。” 凯撒微微点头: “如果有了瘸狼伯爵的帮助,你也能够避开很多麻烦,有些危险可是不会写在地图上的,但是这些危险却会拖慢你的速度。” 荷拉犹豫了下。 然后点了点头。 307.恶狼和无助小女孩 荒漠的无尽黄沙里,有一个渺小的黑点在飞速地移动着。 身形庞大威武的巨狼飞奔着,四肢上肌肉不断收缩,但是巨狼的奔跑动作有些古怪。 巨狼的右后脚掌有缝合过的痕迹,似乎曾经被砍下来过,而填充在其中的也不是骨与肉。 但真正古怪的是这只庞然大物的身上竟然有个座鞍,上面还坐着个美丽的金发少女。 尽管是坐在巨狼身上,但是少女身上却没有任何野性,反而像是位气质高贵出众的皇家公主。 而事实上,她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位在巡视自己领土的公主殿下。 巨狼声音低沉地说道: “殿下,等我们通过前面的军营,就到达无人区域,横穿无人区能够大大减少我们的路程。 “接下来就只有死亡和黄沙了,没有水,没有动物,没有植物,甚至没有风,你做好准备了吗?” 荷拉回道: “嗯。” 这个少女真的让瘸狼伯爵感到十分惊讶,已经好几天了,她甚至都没有喝上一口水,可是伯爵能够确定,她只是个人类,闻起来像人类,看起来像人类,本能地动作也像是人类。 只能说不愧是赫文德伦格的血脉吗?尽管身上没有锻炼过的痕迹,也没有魔法波动,但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人类。 巨狼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一群身着狰狞黑色盔甲的骑士。 “死亡侯爵的死亡军团。”老狼语气忌惮地说道,“他曾经和扑克王国的黑桃公爵一同侍奉于邪恶的亡灵君主,同时也一起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不过黑桃公爵是为了正义和人民。 “而他是为了不让有人在他头上。 “所以当死亡骑士诺克兰成为黑桃公爵,而他被封为黑桃十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来到了这里,甚至在离开扑克王国前,他还和黑桃公爵打了一场,双方疑似不相上下。 “而来到这里后,他的势力也飞速扩展着,他不知为何也掌握了将生者转化成亡灵的能力,他的军队中不仅仅有半兽人亡灵,还有狼人亡灵。 “而且他也是我说的那两个有异动侯爵之一,不知为什么,最近他们都出动了自己的军队。 “虽然他的行为让很多人不喜,但是他却能在这个地方站住脚,也是因为他本人足够残忍邪恶,而且他的军团还越来越强,也许过段时间,我就要叫他死亡公爵了。 “当然,这是在殿下您没出现之前的事,现在一切都变了,以后这里就只会有一位公爵,那就是瘸狼公爵。” 荷拉看向那些被包裹在盔甲之下的亡灵,不同于扑克王国的那些,他们都没有进行丝毫伪装,空荡荡的眼眶着燃烧着亡灵之火。 为首的一位盔甲骑士向前走了一步: “瘸狼兰姆!” 狼人骂道: “他吗的,是黑桃十本人,捂住耳朵。” 荷拉并没有照做。 巨狼发出响彻荒原的吼: “死亡侯爵,你在这里干什么?” 亡灵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你这么变成了别人的坐骑?” 老狼回答道: “这是我的食粮,不关你事。” 亡灵说道: “竟然如此,她一定不怎么重要吧,我花点钱买下来了,好就没有折磨活人了。” 瘸狼冷漠回答道: “不卖。” 死亡候爵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呢?” 瘸狼发出愤怒的低吼,身体也随之不断膨胀,直到变成肩高接八米左右,身长近二十米的庞然大物后才停了下来。 巨兽俯视着身前的小人,露出森然的白牙: “那我只好尝尝人类骨骼的味道了。” 死亡侯爵看着巨狼,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才重新开口,用阴狠的语气说道: “嚣张吧,但是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死亡侯爵不再和他废话,转头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去。 看到那群骷髅架子走了,老狼慢慢恢复了刚刚的大小,虽然相比起普通的狼来说还是巨兽,但相比刚刚来说,就只是条幼狼的大小。 “我刚刚说道哪里了?对了,他的确很强大,但在我面前也只能像这样退让,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要和我动起手来,只会被我拆成一堆碎骨头。” 老狼慢慢加速,重新在大地上奔跃起来。 黄沙飞扬,狂风呼啸。 忽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瘸狼解释道: “我们进入了无人区,以前他们叫这里死亡平原。” 荷拉并没有回答。 巨狼继续奔跑着,也不再说话。 大约半个小时候,他再次慢慢停下来: “公主殿下,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先下来吗?” 荷拉直接从座鞍上跳到地面上。 少女用纯净的大眼睛看着比自己高了两米的巨狼。 老狼说道: “对不起,女孩。” 荷拉毫不奇怪巨兽的反应: “为什么?” 老狼说道: “因为你叫我瘸狼,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这个名字。” 荷拉只是和巨狼对视着。 瘸狼伯爵笑了笑: “好吧,当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这说起来也很巧,其实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我真的会答应你的条件,不过这件事情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的国王沃夫,他这辈子只因为一件事而感到羞辱。 “那就是在你的父亲面前,颤抖地发出如小狗的呜呜叫,也正是因为我目睹了这一幕,他才想杀了我灭口。 “瘸狼公爵吗,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可如果我想要,我找就在荒芜之地闯出自己的名号了,荒芜之地七大公爵也会变成八个。 “我不喜欢沃夫那个家伙,但是比起当这个废墟的公爵,我更想回到自己的家乡。” 荷拉说道: “他可是想要杀死你的人。” 狼伯爵说道: “只要能够洗清耻辱,他就不会在乎我曾经知道这件事,相反,赫文对他的羞辱,还会成为他荣耀复仇的一部分。 “所以很对不起,我需要将你带给沃夫,然后他大概率会利用你报复你的父亲,然后当你失去利用价值后,运气好的话他会杀死你,运气不好的话他会让你做他的奴仆,甚至你还要叫自己的杀父仇人主人,侍奉他一辈子。” 荷拉问道: “所以你想伤害赫文对吗?” 老狼笑了: “伤害?我一般把这叫做杀戮。” 308.大灰狼和毒蛇 恶狼感叹道: “你真是个聪慧勇敢的女孩,如果沃夫真的让你当他的侍女,我会帮你的解脱的。” 兰姆看着少女,不仅心生佩服。 她应该一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毕竟在这种地方兰姆也没有必要特别认真的掩饰自己的恶意。 他其实还以为少女会在刚刚遇到黑桃十的时候开口求救,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这是聪明的做法,挣扎只会加剧她的痛苦。 而此刻她也能站在他面前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即使知晓自己悲惨的命运,却没有大哭大闹,可是没有身陷绝望之中,更不是鲁莽地认不清形势。 此乃真正的勇气。 既为知晓前方是错行一步就会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有何等可怖的群魔肆虐,但还是在前进的时候,绝不会回头哪怕一下。 懦夫会转过身,仓皇狼狈地逃窜,然后死无全尸。 勇者直面滔天巨浪,直到被淹没的那刻,也绝不向更强者卑躬屈膝。 荷拉说道: “我的身上有赫文的保护措施。” 老狼说道: “我也许杀不死你,但是将你带到国王面前肯定做得到,即使你真的有能力可以做出抵抗,我可以直接把你留在这里,我刚刚已经暗暗转了几个弯,你根本走不出这个地方,我只要把你留在这里,然后带国王来就行。” 兰姆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女孩,用怜悯的语气说道: “小家伙,这不是你的错,你只不过太倒霉了,如果你没有要回去,我忌惮于凯撒伦斯的儿子,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是好好的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 “你也不要想着反抗,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你连灵魂都不会剩下,这片死亡之地会吞噬一切生机,它就像是一条暗中窥视你的毒蛇,等到你体内生命的循环停止之时,它就会出来吞下你的一切。 “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命运已经注定了,反抗只会招来痛苦,还是认命吧。” 荷拉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那个记恨赫文的家伙,是叫做沃夫吗?” 兰姆说道: “对,记住他的名字吧,他将会出现在你的梦魇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杀死你的父亲,然后驱使着你清理赫文破碎的身体。 “对不起,我要动手了。” 荷拉抬起头,看着巨狼冷血残忍的双眼: “不,是我要说对不起,如果我知道这个地方会吞噬掉死者的灵魂,我会在之前就动手。” 兰姆一愣,然后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知道我想害你?” 荷拉点头道: “我有一种天生的能力,我可以感觉到其他人的恶意,然后做出相应的反应,我一开始在你心中感觉到的只是微弱的贪婪,可是在看到徽章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十分强烈的感情波动。” 巨狼嘴角微微上扬,赞叹道: “虚张声势,很聪明的做法,如果我不是狼人,可能真的会有些忌惮你,但是正因为我是一位狼人,伟大之狼的后裔,所以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 “你是十足十的人类,刚刚那些东西是你通过我的话反推出来的所谓真相,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到这么多,你真的是个很机敏的女孩,所以我感觉越来越可惜了。 “可惜于你的死亡。” 巨狼的语气十分平静。 荷拉说道: “谢谢你。” 兰姆有些奇怪: “谢我?谢什么?” 荷拉说道: “你说我是人,你是第二个和我说这句话的,谢谢你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荷拉的长发随风而动了起来,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如同矮人杜华林为女神希芙所铸造的黄金长发一样。 但是现在没有风。 老狼终于感受到了异样,他本能的露出獠牙,身体也缓缓地增长着,就像是所有狼人的先祖一样,力量随着体型一同变强。 少女也慢慢凭空长高,身体的弧度更加错落有致,虽然失去了原来完美无缺的圣洁魅力,却有了张销魂勾魄的妩媚脸蛋。 金色的发丝每一根都如拥有生命般游动着,接着似乎是孕育的够久了,碧绿的毒蛇破“壳”而出,用恶毒阴冷的眼神盯着巨狼,不断吐着信子,似乎已经等不及用毒牙刺穿狼皮了。 兰姆俯下身体,用戒备地目光打量着蛇发美人: “你也是个怪物?” 荷拉气呼呼地说道: “你才是怪物,不管是外表还是心灵都是怪物,我只是有时候会长得吓人一点,但我可是个很好的孩子。” 荷拉单纯的语气和她妩媚的外表让瘸狼伯爵产生了种奇怪的反差感,的确,存在这怪物般模样之下的灵魂,还是刚刚那个女孩。 但正因如此,他反而更加感觉惊悚: “是何等恶毒的诅咒,才让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孩,变成了这般邪恶疯狂的模样?” 荷拉的声音像是一枝被剧毒浸透的玫瑰: “你如果能够见到赫文,就会知道是何等伟大的祝福,才让一个恐怖强大的怪物中,诞生出了纯白无暇的灵魂。 “赫文教了我很多东西,生命是很沉重的东西,我要尊重所以智慧灵魂,绝不能做出践踏生命的事情。 “但他也教会了我,有些人的生命是通过践踏别人的生命前进,比如说你。 “人总会为了某些珍贵的东西做出平常不会做的事情,突破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甚至让以前的自己都觉得惊讶,对有的人来说,这珍贵的东西是生存,是爱人,是父母。 “而我的是赫文。” 老狼张开了血盆大口: “你还是太天……” 声音在慢慢衰减。。 巨狼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 “你,做,了什么。” 荷拉背后的无数蛇头都将露出狰狞的毒牙,发出嘶嘶的喊声。 “我石化了你的部分血液。” 老狼闭上了眼睛。 待到他重新睁开的时候,怜惜,傲慢,贪婪,欲望,冷漠,全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平静的残忍。 巨狼下定决心杀死荷拉,这是个危险的对手,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轻视都可能让左右这场厮杀的结果。、 走出这片死亡荒地的,只会有一个。 309.狼和怪物 咔。 石块在巨狼的体内碎裂。 魔力在血液中冲刷,让已经开始衰弱的心脏重重跳动起来。 巨狼俯下身子,试探性地向前踏出一只前掌。 然后他高高跃起,巨大的黑暗挡住了所有的光线,留给荷拉的只有充满压迫力的巨兽身影。 毒蛇们朝着天空愤怒地扭动身躯嘶吼着,无法忍受有东西在它们上方耀武扬威。 巨狼正在落下。 他的爪子足以覆盖荷拉周围一片区域。 荷拉轻盈地向后一跃,直接脱离了巨狼的坠落范围。 轰! 气浪冲着蛇发美人扑面而来,大地也在震颤。 这并非是因为巨兽的重量真的达到了能够撼动地面的惊人数字,而是因为他血脉中流传着的力量。 据说终末之日的时候,大地发出了最痛苦的悲吟,随着震动不断崩裂瓦解,这其中一个原因是邪神洛基在肆意发挥自己的权能, 同时芬里尔正在大地上走动。 数道地缝从巨狼的掌中像是树枝般生长,不断分裂前行,朝着荷拉的两侧蔓延过去。 荷拉背后的蛇瞳都凝聚起了黄光。 然后石化之“毒”笔直地射向了巨狼的表面。 巨狼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缩小,只不过和刚刚单纯的改变大小不同,随着身躯的收缩,他的毛发也变得越发乌黑。 在缩小的过程中,他右前掌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 而地缝的衍生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好像他多余的体积都涌入了地下开拓裂缝了。 多数的石化射线都打在了空气中,只有一道本来瞄准他右掌的射线仍然朝他飞来。 魔力在巨狼的身前形成了透明的护盾。 呲呲呲…… 石化射线击中了护盾,亮黄色的能色浸染了透明的护盾,纯粹由能量构成的护盾掉在地上,变成一个石盾。 黑狼眼睛一眯,将物质石化,和将一切朝着石头的概念移动是两种概念,这种能力和荷拉身上的能量不是一个级别的。 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魔法道具?但这种级别的概念力量至少得猎杀一位传奇魔物才有可能得到。 女孩虽然已经变成了怪物,但是兰姆还是能闻到浓郁的人类气息,她应该是使用什么强大的魔法道具获得了这种力量才对,而且看她对力量的控制也不是很娴熟。 地缝此刻也蔓延到了荷拉身边,绕过她后也在后面相重新聚在一起。 然后地缝崩裂般的扩张,原来只是黑色缝隙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宽度甚至长达十多米。 荷拉站在深渊包围而成的一块“孤岛”上。 而那看似不见底的深渊中还散发着强大的拉扯力,如果荷拉哪怕变成鸟类,经过其上的时候也会被吸进其中。 然后她就会死去。 兰姆说道: “束手就擒吧,如果在其他地方,你就算是跌落其中,也不过是被我抓住,可是在死亡荒原中跌落其中,我也不敢和这片土地抢夺你的灵魂。” 荷拉看着无数细小的地缝从周围已经完成扩张的深渊领域中向着自己的方向蔓延。 兰姆说道: “等到它们来到你的脚下时,你的灵魂湮灭将会迎来湮灭,现在将你全身的衣服和饰品都脱下来,除了内衣外什么都别留下,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放心,失去魔法道具后你对我毫无威胁,我会保证你活着到达狼人国的,你也不用害怕我对你有什么奇怪的看法,我对人类少女没有兴趣,而且作为贵族我也有自己的荣誉。” 荷拉则是有些疑惑: “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人类。” 兰姆看着地面的黑色裂缝已经要到荷拉脚边了,神色轻松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因为我拥有伟大的血脉,你可能没能理解我的血脉有多么强大,我的先祖是至少是位真神,而这样的伟大狼神拥有全方面的神力,其中遗传下来的一种就是通过嗅觉判断敌人的身份。 “尽管你的身上掺杂了奇怪的味道,但你的内在还是人类,只不过是染上些属于怪物的力量。” 荷拉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芬里尔的血脉。” 兰姆问道: “芬里尔?我们狼人的先祖是狼神。” 荷拉说道: “其实你们的先祖是有名字的,叫做芬里尔。” 兰姆声音冷了下来: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即使是杀了你,这份荣誉也足以让我获得沃夫的庇护了。” 荷拉说道: “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你会闻到人类味道也不奇怪,因为美杜莎本来就是人类,我没有能力驾驭她的诅咒之力,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弱小。 “我不喜欢变成纯粹的怪物,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大脑结构难免改变,我很讨厌被冰冷嗜血的感觉影响,但正像我说的,为了我们珍视的东西,我们都不得不做些糟糕的事情。 “比如说你要违背我们之间的交易,而我要变成很坏很坏的大怪物。” 兰姆露出獠牙,笑了笑: “时间已经到了,现在只有我一个念头,你就会跌入死亡深渊,然后永远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荷拉同意道; “时间刚刚好。” 啪嗒。 一只毒蛇从荷拉的头上掉在了地上,然后钻进了地面上已经开始扩张的缝隙中。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毒蛇如同下雨般掉在地上,它们无一例外都在爬行。 不,它们是在仓皇地逃跑。 它们在远离荷拉。 兰姆此刻感觉到了反常。 那头蛇发不是魔法道具吗? 黑色的阴影笼罩了万物。 兰姆飞速地变大,肩高达到了足足十五米,身长有四十多米,现在地面上的现代建筑,绝大多数在他面前都是个脆弱的玩具。 而荷拉刚刚站立的整块地面都已经崩碎成了死亡深渊,所有站在其上的生物都会被拖入这个世界的地心之中。 他抬起头来,只有最深邃的黑暗,荷拉也无影无踪了。 看起来,瘸狼伯爵已经中招了,原来少女之前一直和他说话,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明明自己就在拖延时间,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在做和自己相同的事。 还是自大了。 310.死亡荒原的化身 现在是怎么回事,天黑了? 兰姆正处于一片无光的领域中。 突然,他发现了在极其遥远的苍穹之上,有一个炽橙的椭圆形光球出现了。 太阳吗?可是这个太阳怎么这么大?这是什么颠覆天地,改变天象的法术吗?可是这种强大的法术,要么施法者是传奇,要么就是一位准备了很久的五阶占星术士。 还是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禁忌道具创造出来的独特领域中? 至少得是传奇级别的力量才能制造这样的至暗空间吧,可是兰姆很肯定,他没有嗅到任何属于传奇领域的特殊力量,哪怕是从道具中传来的。 狼神遗传的力量不会出错的,那可曾是神明掌握的能力啊。 难道是特别真实的幻象吗?但如果是这样,恐怕荷拉已经死了,只不过魔法的力量还在影响周围的光线,而他也得小心不要掉进深渊。 死亡荒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吞噬生命和灵魂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那对方是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为赫文铲除一个敌人吗?不得不说,真是让人敬佩的家伙,虽然有点疯狂。 忽然直接,天上的奇特恒星从两侧开始渐渐消散,慢慢变成一条线,然后完全消失。 接着它又以相同的方式重新出现。 嘶嘶嘶。 “这是什么仪式吗?”兰姆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要动手就赶快,算了,我投降了,我带你去找红桃皇后……”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语真的得到了回应。 少女的声音像是在天空中传来的一样,缥缈而又空灵。 “不,你想杀死赫文,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兰姆嗤笑一声: “你想怎么办,将我永远困在这里?饿死我,还是出现在我面前,杀死我。” 荷拉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 “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荷拉又眨了眨眼。 瘸狼伯爵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上的炽黄恒星,恒星里面,似乎有条深色的细线: “你在哪?” 荷拉说道: “你面前啊。” 瘸狼伯爵说道: “这片空间太黑了,能弄点光吗?” 荷拉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 轰隆隆隆! 如同大陆板块碰撞摩擦的撼天巨响在天空上回荡。 然后黑夜破了个口,一道光线从中而降。 瘸狼感觉有些奇怪,黑夜之上如果有阳光,那高悬其上的恒星又是什么。 然后他看向光线泄露的地方。 在其旁边,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似乎黑暗是无数相连的乌云,而且它们的形状规则得反常,许多乌云的差别都及其稀少。 如果这真的是乌云,那么能够让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漆黑,那这相连的乌云到底有多么庞大,能阻隔所有的阳光。 这些乌云是召唤闪电的准备吗?那从中降落的会是何等可怖的狰狞雷蛇。 不行,必需劝住她。 “荷拉,没必要释放这个魔法吧,我愿意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但是这个法术一旦消耗掉了,你之后还有把握救下自己的朋友吗?我们不如各自退一步,你先放我走,我之后再上门赔罪。” 荷拉又眨了眨眼,她有点听不懂瘸狼的话。 但是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要杀赫文。” 瘸狼伯爵说道: “你的意思是没得谈了,要知道即使你把我电成一堆灰烬,也无法救下你的好友,不如将这个不管是禁忌道具还是魔法卷轴的东西留给你的朋友。” 既然荷拉这么久都没动手,瘸狼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她是打算威胁自己,想要得到自己的承诺,甚至签下契约,这种时候绝不能让步,否则就会进入对方的节奏被带着走: “如果你真的不管不顾地想要杀我的话,那就来吧。” 荷拉说道: “好的。” 黑暗消失了,大半的天空都被猩红笼罩了。 瘸狼忽然理解了眼前超乎正常生物理智的一幕到底是什么。 他近乎癫狂地对着猩红的天空大喊道。 “等,等等!神啊!别杀我!给我个机会!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知道沃夫的秘密。” 天空在下坠。 瘸狼的语调已经近乎哀求: “不,我很快就能踏入传奇了,我不想连灵魂都无法到达冥界,饶了我,荷拉大人,至少别再这里杀我。” 天空几乎和地面发生碰撞了。 老狼不断缩小,腹部几乎贴到地面上,发出求饶的呜呜声。 “神啊,如此亵渎神明的物种怎么可能存在于世界上。” 他合上了微微颤抖地眼皮。 荷拉也合上了血盆大口。 她甚至没有碰到地面,强大的风压就将缩成一团的老狼碾成一滩血沫了。 血沫正在快速地浸入地下,连同挣扎咆哮着的巨狼灵魂一同沉没在这片死寂的荒原。 荷拉抬起头颅,用炽橙的蛇瞳打量荒芜之地的每寸地方,判断着接下来前进的方位。 数千里外。 凯撒正和范妮她们看着远方那团庞大的恐怖阴影。 在这个位置,他们勉强能够分辨出那扭动缠绕的巨大阴云到底是什么。 英格捂住嘴巴,声音微微颤抖: “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怪物,神明怎么会容忍这样的生物存在于世界上?我明白了荷拉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为我好了,我再也不要下来了。” 安托缇卡胆颤心惊地说道: “亚瑟王在上,还好它没出现在我们的上面,否则的话…… 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在想下去: “已经两天了,通道还没准备好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范妮则表现出了畏惧和担忧: “荷拉他们是不是朝着那个方向走的?会不会……” 凯撒一脸凝重地看着那片阴郁的天空: “应该不会,那里是死亡荒原,兰姆不会傻到接近那里的,我以前只听说过那片地方会吞噬死在那里之人的灵魂,可是一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这个怪物应该就是死亡荒原的本质吧,它一直沉睡在那里,仅仅是它的存在,都会吞噬掉周围的灵魂。 “希望荷拉她一路平安。” 突然,巨蟒抬起了头颅,用那比肩星辰的瞳孔睥睨着大地。 凯撒打了个冷战,因为那个恐怖怪物好像在打量着片区域,那眼神就好像是在…… 思考着哪个方向的灵魂更加美味。 311.朝圣者 白皙的美丽少女独自一人在荒原中赤足前进。 她之前变成的天蛇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荷拉并不能很清楚的判断从未变化的生物力量与敌人有多大的差距,所以她也没想到这条大蛇会有这么强大。 要知道她可是在赫文的怪物结构里看得的这种生物。 名为天蛇的怪物,成年体的身躯应该能如果出现在下沃顿,整个下沃顿都会被巨大的“乌云”笼罩,阳光将再也无法照射到地面上。 荷拉看书的时候,还发现赫文有特别的手写标注的记录: “天蛇本来应该是一种有着羽翼的大蛇,身长大约有三十米左右,但在诸神黄昏之后,一只天蛇不止为何在接触到耶梦加得的血液后,竟然导致它们整个种族都获得了尘世巨蟒的部分力量。 “而且它们也在之后身形变得巨大无比,羽翼则退化消失不见,凭借着来自耶梦加得的神力漂浮和飞行,毫无疑问,耶梦加得的部分神力在这个种群的身上得以复现了。 “这种权柄浸染现实的方式…… “耶梦加得也死了吗?” 荷拉能够从最后这段字中感受到赫文的伤感。 所以她很认真地记住了这种生物的身体结构。 但是说到底,她只是个少年期的变形者,只能做到那种程度了,其实她所变化的天蛇连传奇都算不上,毕竟她所变化的天蛇也只是幼年期。 而且变化的时候她还没察觉到,但是她变回人类后就发现了问题。 冷血,贪婪,傲慢,嗜血,疯狂。 天蛇不是人类。 它是怪物。 荷拉变形的时候,身上的肌肉纤维,神经末梢,血管构成,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器官,独特的神经网络,甚至部分怪物可能比人类多三种感官系统,六种基本情绪。 荷拉曾经感受到。 如果她变化的怪物,大脑并不会产生愧疚和后悔的情绪,那么她也不会。 这是种很糟糕的感觉,也许有些她很在乎的事情,在变形之后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唯一能够约束她自己的就是理智。 以及那还未完全的扭曲的灵魂。 玛基尼人的灵魂并不是固定的。 或者说,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物种都拥有灵魂,自我意识这些东西,但是即使是这类生命,他们也可以变化。 荷拉每当一天人类,她的灵魂就会更像个人。 相反,荷拉每变成怪物一秒,她的灵魂都会向另一个方向转变。 而和人类区别越大的怪物,她的灵魂你转变速度就会越快。 荷拉在自我感觉中,自己现在的灵魂很可能已经是个身上长满蛇类鳞片,有着竖瞳的蛇人少女了。 所以当她靠着飞行能力移动了大部分的距离后,她回到了地上。 她要自己走每一步。 用人之足感受每一颗砂砾。 用自己的触觉神经末梢,感受着热风划过自己脸颊,用属于人类的视觉,看着每一份在可视波长中的色彩,用属于人类的听觉系统,聆听20到20000hz的美妙音色。 感受着表面不规则的石子微微陷入细嫩的脚掌,痛觉神经末梢将信号传达丘脑和灰质等区域。 人之肺感受氧和碳的神奇变化。 人之心每一次的跳动都在推动血液在自己体内的游动。 荷拉已经是人了。 金发少女看着前方飞扬的风沙,以及渐渐清晰的影子。 她做好了像个人类接待他们的准备。 很快,前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一群身穿布衣的类人生物出现在了荷拉的身前。 虽然他们没有乘骑任何生物,但是光是奔跑的速度就足以让砂砾随风飞扬了。 领头的人脸上两侧各有三根胡须,身体上下都被长约两厘米的白色毛发覆盖,但是却无法掩盖住她身上爆炸性的肌肉,他的瞳孔是虽然黑色的,但周围则是层层递进的黄褐色。 领头人动了动头上的猫耳。 而在她身后的几人也是如此,只有关键的部位裹了层布,而且不管男女,身上都是鼓鼓的肌肉,唯一的区别就是女性身上的肌肉线条更加漂亮,符合多数人的审美。 而这群人,从老到少都有,年龄越小的,身上的猫科动物特征也就越少,其中有个比荷拉要矮不少的小女孩,除了眼睛和耳朵外,完全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但是那些老者们,几乎就是战力的大猫。 强壮的大猫。 领头的大白猫说道: “我们是在荒芜之地流露的虎人朝圣者,现在正在前往新圣地。” 她上下打量了会荷拉: “陌生的旅人,你需要水和食物吗?” 荷拉愣了下,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友好,轻轻摇头道: “不用了,前方不远处就是扑克王国的疆域,我在那里有些朋友。” 白虎点点头: “女孩,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继续向前觐见从天上归来的在世圣人了。” 荷拉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很强,为首的白色虎人,比瘸狼伯爵要强上不少,只不过像是他们这样强大之人,心中对荷拉的都是善意。 虎人笑了笑: “旅人,我们是朝圣者,对我们来说,在圣国的徒步之旅只是苦修,只不过是现在我们的苦修之旅变成了朝圣之旅。 “对了,旅人,你有没有听过迷失者的消息?” 荷拉好奇道: “迷失者是什么?” 虎人解释道: “是迷失了自己方向的神圣之人,我对此知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她叫做荷拉。” “你说的圣人,额……”荷拉沉吟了一会,“叫做什么名字。” 虎人一脸虔诚地说道: “当然是终止了人类与半兽人战争,避免了半兽人种族的灭绝,现在正在对抗逃脱封印的可怖邪魔,还为我们留下生存之土的圣人赫文德伦格。” 荷拉表情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亵渎”了这位虔诚的朝圣者: “那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就是那位迷失者。” 虎人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会。 她的声音严肃了许多: “你有什么证据吗?” 荷拉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叫做荷拉算不算证据?” 312.人 荷拉知道赫文对自己外出的态度。 只要没有危险,那么不管自己做什么,赫文都不会干涉,反正自己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真正致命的危险,名为庇护之心的项链就会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然后向赫文发送自己的位置信号。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类似不死符咒,能让人躲在时间夹缝的戒指等类似的东西能保护她的安全。 但是如果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这些道具是不会启动,因为其判断荷拉是否有危险的方式,不是检测有多强大的力量,也不是感知受到了多强的攻击。 而是直接看荷拉是否会受到心理上和身体上超过一定程度的伤害。 它所检测的是即将发生的事实,是下一秒的未来,是命运本身。 所以,如果荷拉没有遇到真得想杀死她,而且也有这种能力的人,那么即使她被关在牢房里,庇护之心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而其他人可不会得到庇护之心的保护。 这也是赫文并没有马上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因为说到底,自己现在不过是在进行完全没有危险的“课后冒险”。 但是现在她需要赫文的帮助,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佩洛丽斯。 虎人朝圣者们终于确认了荷拉的身份。 白色虎人面色虔诚地下跪道: “吾等不知是圣女现世,请圣女责罚吾等的鲁莽和无知。” 荷拉有些局促地说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有什么神圣的力量。” 虎人站起身: “不,神圣之力只是暂时潜伏了,您虽然还未得神启,却已经注定是圣女了。” 荷拉根本没听赫文说过他自己是什么圣人,而且他也不知道赫文参见了什么教会,要知道赫文对宗教的态度可算不上尊重。 反而可以说很糟糕,如果赫文遇到真正的虔诚的圣徒,说不定会和对方吵起来才对。 荷拉问道: “赫文为什么是圣人啊,你们信仰的又是什么神明。” 强壮的女虎人说道: “圣女未得神启,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圣赫文德伦格是因为曾经阻止了数场可能导致无数生命凋零的战争,以及消灭了许多无差别毁灭生命的邪恶魔物被教会封为受福之人的。 “而在成为受福者之后,神明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赫文德伦格,帮助他和其他的几位国王创造了这个属于我们异族的乌托邦,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成为了活圣人。” “至于我们,我们是逆末教会的信徒,这个宇宙终将会迎来它的终结,有些懦夫选择了想方设法躲过生命的终末,想要将创造一个小型维度苟延残喘。 “但我们不同,我们的目的是逆转终末,而终末有很多那种,圣赫文德伦格的对延缓其中几种终末的到来有很大的帮助。” 荷拉忽然问道: “赫文承认了这个称号吗?” 虎人微笑着摇摇头: “圣人的称号不是谁赐予给他的,也无需他的主动接受,当他做出了对世界如此多的功绩后,自然而然就成圣了,神明的力量会始终保佑他。” 荷拉点点头: “所以就是没有。” 虎人并没有争辩: “圣女,你现在正走在迷失之路上,请跟随我一起踏上朝圣之旅,主动封印自己的所有力量,然后走到徒步去觐见圣人。 “等到那一刻,神明的力量也会垂青于你。” 荷拉说道: “但是现在我有个朋友有生命危险,我需要去救她。” 朝圣者摇摇头: “这是主给你的考验,我们必需为了更崇高的目标舍弃一些东西。” 这些人似乎将去见赫文这趟路看得很重要,而且他们完全是利用身体的力量在奔跑,而劝说他们放弃神圣的使命去见赫文也不太现实。 荷拉眨了眨眼睛。 神圣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虎人眼中的荷拉背后似乎出现了神圣的光芒。 圣女说道: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使命是拯救那个迷途的孩子,指引她走上伟大之路,现在是考验你们虔诚的时候。” 虎人再次下跪,而这一次她身后的同族也跪下了: “听从圣女指示。” 荷拉说道: “我知道这次朝圣对你们很重要,可是我们必需为了更崇高的目标舍弃一些东西,现在圣人需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我的事情,你们愿意解放自己身上的枷锁,放弃自己的荣誉,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圣人面前,告知他我的一切吗?” 虎人此刻感觉自己身上肩负了无比神圣的任务: “当然,在世的圣女啊,请您祝福我们的前方一路通畅吧。” 荷拉说道: “我祝福你们,愿你们能顺利无比的完成这神圣的任务。” 圣光从天而降,照射在所有虎人的身上。 虎人们不再言语,转过身去,执行神圣任务,而在任务达成之前,他们不会做任何其他事,也不会被任何事所阻挡。 为首虎人身上全身的洁白毛发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圣光。 她微微下蹲。 砰! 下一瞬间,她就出现在了千米之外了。 而其他的虎人也以相同的起步方式奔跑了起来,虽然他们的速度远远不如首领,注定不可能成为那个将信息送到赫文手上的人,完全无法影响任务的成果与否,但是他们也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荷拉在看到圣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蒙住了。 等等,这个什么祝福真的有用吗? 自己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荷拉看上天空。 难道在那之上,真的有神明在注视着赫文和她吗? 那这位神明,到底是抱着善意还是恶意呢? 荷拉知道在见到赫文之前很难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但是她还得继续前进,朝着好友的方向,阻止那场本不该发生的绞刑。 她重新迈开了腿,赤足在砂砾上行走。 她走路的姿势是何等的像一个人啊,就算现在找个神来看,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祂一定会这样称赞: “它真像个人啊。” 就这样,一个人在荒原之上走着,去救另外一个人。 313.回来与死亡 荷拉回到了营地。 但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荷拉很确定她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是当初一顶帐篷所在的位置,可一眼望去,只有泥土和青草。 她甚至看不到曾经有人在这里扎营的痕迹。 是他们转移了?还是自己现在还没达到营地的真正藏匿地点? 红桃女皇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女巫,也许荷拉需要通过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到达真正的营地。 眼眶中的球体消失不见,蓝色的辉光长明。 荷拉看不到营地的任何痕迹。 也许是她太弱小了,也许是他们的确已经不在这里了。 像是上一次那样跟守卫沟通的方法不一定能用了。 但荷拉也不需要这么做。 这一次她身旁什么人都没有。 少女轻轻跃起。 然后她飞了起来。 白鸽在天空中盘旋着,拍打着翅膀,适应着她的新身体。 这种感觉其实不是很好。 兽性在她心中生长。 鸟类的大脑结构远远不如人类精巧。 她的眼睛此刻在头部两侧。 而她大脑处理眼睛传来信号的方式也和人类有些细微的区别。 她的视野范围达到了两百多度,这对习惯了人类视觉的荷拉是种很新奇的体验,眼睛上还有鸟类特有的器官,用来防止风沙的瞬膜。 轻盈的中空骨骼,为了飞行进化而出的肌肉。 但是即使和人类有那么多的区别,鸽子的许多地方其实都和人类相似。 比如说二者的都有相同数量的感官系统,大部分重合的大脑功能,有骨,有血,有肉,有心,有肺,有胃。 二者的联系是如此的奇妙。 但是有些怪物则完全不同。 在赫文的书中,荷拉见过有些生物,它们的所有感官系统,没有一种和人类是重合的,他们的器官功能超出人类能够想象的范围。 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差别。 是因为他们是由不同的造物主所创造的吗?还是像达尔文声称的那样,环境决定了当地生物的一切,所有都是自然进化的结果。 鸽子的小脑袋无法想明白这个问题。 也许有些种族拥有着远超人类的智力水平,但荷拉一直在避免变成他们。 她再次看到了高耸的城墙。 但是到过那里的荷拉知道,城墙甚至没有超过十米,而自己所在的高空可远远不止十米。 她本应该能看见里面的街道的。 可是在她的视角中,城里的一切都被“高墙”给遮挡住了,唯一能够被看见的事物,就是被所谓高塔刺穿的红桃国王的尸体,以及在其王冠上盘旋的渡鸦。 而这高塔也只是把长枪。 荷拉心中有些担忧。 当她终于飞到城墙面前的时候,她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城墙比她高。 始终如此。 她越飞越低。 她看见和同伴们一起来过的那个城门。 城墙上的纹路,门前的几簇小草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只是这里少了一个人。 方块一手持长剑,沉默地站在门前。 荷拉回到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 她走向了城门。 方块一表情极其严肃。 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他似乎随时都要憋不住笑,但是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有疯狂的喜悦。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悲悯。 荷拉走到了他的面前,注意了到他握着的剑刃上,有着少许卷曲的痕迹。 “开门。” 方块一点点头,直接打开了城门。 “遵命,黑桃公爵。” 荷拉一言不发地向着城内走去。 渡鸦仍在天空中盘旋,它像是守卫般视察着城内发生的一切,留待以后告知其主人。 而荷拉进城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失踪的另一位守卫——红桃一。 他正在红桃国王的尸体下方。 他的头颅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呈现出一种质感独特的亮银色,而在他头颅的旁边,还有不少其他人的头颅,帕卡人的金属头颅,亡灵的骷髅头。 堆成了一座人头小山。 部分人脸上还保留着生前的表情,似乎在和自己的身躯分开后,这些帕卡人的脑袋就变成了真正坚硬的金属,不再能够松弛下来。 有的头愤怒无比,有的头惊恐万分,有的头则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红桃一的脸上愤怒和痛苦交融。 最前面有个牌子,用红色的颜料在上面涂出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背叛者。” 荷拉在驻足了片刻。 然后她就继续往前走了。 如果按照时间,明天早上就是处刑的时候。 荷拉走进小巷中。 但她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一幅容貌。 一只老鼠。 她跟随着记忆的指引,向着自己唯一知道的地方前进。 曾经被佩洛丽斯撞烂的栅栏门已经修好了,但是还能看出曾经受损的痕迹。 她直接从大门的空隙中钻了进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上次的后门前,在外面完全无法看出里面是否有人。 她又围着这栋建筑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适合小动物的通道。 她进入了屋内。 这里也空荡荡的。 蓝色光芒在老鼠的眼中闪烁了下。 然后她来到了能够通往黑桃老大地下的楼梯前。 老鼠飞快地在楼梯间奔跑跳跃。 荷拉每到一层,都会停下来,抽动鼻子闻一闻。 她来到了第一次和黑桃老大见面的门前。 一个成年人类男性从阴影中浮了起来。 荷拉伸出手,转动黄金骷髅把手。 推不动。 这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撼动的重量。 成年男性的背肌向外开始扩张,衣服也随之变化,黑色的毛发生长着,牙齿向前生长,锋利的能够轻易穿入猎物的喉咙中。 狼人再次伸出手,推开了纯金打造的房门。 她低下头颅,走了进去。 狼人身体飞速地缩小,变回了人类男子的样子。 什么都看不到。 荷拉的眼睛微微颤抖了下。 然后身前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 或者说是骸骨。 这些亡灵的头部都被粗暴残忍地扯了下来,哭脸面具散落在地上。 光线从荷拉身后传来。 她的后脑勺忽然出现了强烈的风压。 她开始转身。 手臂的肌肉开始膨胀,指甲变成利爪。 在荷拉转身的过程中,她在进行着狼人化。 嘣! 粗壮的狼人手臂和阴影拳头撞到了一起。 314.劝阻 对荷拉动手的是一个带着哭脸面具的高大男子。 而且他还是个光头。 狼人的嘴中传出了少女的声音: “黑桃老大,我是荷拉。” 黑桃老大愣了愣: “荷拉?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狼人瞬间变形成了女孩。 荷拉说道: “我能够变形。” 黑桃老大语气有些警惕: “等等,如果你能变形,我这么确定你是荷拉,而不是其他人变成了荷拉的样子呢?” 荷拉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你让佩洛丽斯坐上那个椅子还记得吗?我当时替她坐上去了,因为我是变形者,不管你的椅子都拥挤,我都能适应的了。” 黑桃老大摘下面具: “你不是去……” 荷拉说道: “我让他们先回地上了,而且我在路上还遇到一群超圣者,我让他们去通知赫文这边的事情了。” 黑桃老大惊讶道: “朝圣者?那群神神叨叨的虎人?” 荷拉点点头。 黑桃老大说道: “你竟然能让他们放弃自己的苦修之旅吗?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的速度也不快吧,我记得他们是不是在自我封印中吗?” 荷拉说道: “我说服了他们,黑桃老大,你知道他们吗?” 黑桃老大叹了口气: “我手下的人大部分都没来得及逃出去,基本都死完了,你也别叫我黑桃老大了,叫我黑桃九就好。 “至于你的问题,那群疯子可是名气不小,鼠人国是半兽人的聚集地,他们很多人都是来自过去的半兽人王国,以及一些零散部落的,他们国家的国民也远比我们扑克王国要多。 “但那群虎人们不一样,他们本来并不应该来到这里的,他们自称是为了在圣地中苦修,才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是在下沃顿出现的时候,跟随着半兽人一起溜了进来。 “而这群人似乎信仰着一个古怪的异端神明,自称要拯救世界,但是据我所知,在上面的时候,他们就以救世为理由,做了些十分恐怖的事情。 “只不过虽然他们封印了自己的力量,但如果真的有人找上门,他们也不会死守着规则,而是解除封印,只不过会导致他们的苦修之旅失败,所以即使他们的存在让很多人感受到威胁,也从没有人故意去招惹过他们。 “要知道那群朝圣者的领袖,也是一位传奇,虽然远远比不上我们的女皇,或者其他的国王,但是她也是一位传奇,不仅仅是一位肉体力量强大的武僧,而且她还会一些十分诡异的神术。” 荷拉有些好奇: “对了,黑桃九先生,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黑桃九解释道: “你不记得了吗?我不是答应过你,如果你的朋友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帮你照看她的吗?” 荷拉有些惊讶,因为无论是谁,都觉得他只是客气一下,要知道想要重新回到这里,对他来说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 黑桃九说道: “也许对你们现代人来说,承诺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可是对于我那个年代的人,除非真的打算做到,否则绝对不会轻易给出承诺的。” 荷拉惊喜道: “你带了多少人,红桃女皇有计划吗?” 黑桃老大表情不变的摇了摇头: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了这里,红桃女皇把我送了进来,可是她不打算将力量浪费在这里,她认为这不过是红小丑的虚张声势,为的就是把我们引过来。 “我也这样认为,但我觉得如果如果他们真的要执行死刑,那么一定有原因,他们难道不能猜出红桃女皇的想法吗? “所以我来了这里,果然,我等到了你。” 荷拉有些失落: “所以没有援兵吗?” 黑桃老大点点头: “没有援兵,而且我也想劝你离开这里。” 荷拉问道: “为什么?” 黑桃老大说道: “他们给你的朋友增加了很多罪名,可是这些罪名在外面的人看来,就是她的功绩,如果她真的以一位英雄的身份死去,会狠狠地打击那些本想加入反抗军之人的士气。 “她在逼迫我们来营救佩洛丽斯,这里一定会有埋伏。 “小丑皇后很可能只是假装杀死佩洛丽斯,然后吸引我们过来营救,但她大概率不会真的动手,即使她再这么疯狂,也不会想要承担绿龙莎娜的怒火。” 荷拉盯着他的眼睛: “黑桃九先生,大概率是多少?” 黑桃老大回答道: “百分之九十。” 荷拉说道: “还有百分之十的可能对吧?” 黑桃老大已经看出了荷拉的态度。 他点点头道: “小丑女皇,她的精神有一点点问题,所以我无法确定她会不会单纯了为了有趣,就杀死佩洛丽斯。 “而且……” 黑桃老大有些犹豫。 荷拉问道: “而且什么?” 黑桃老大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你的朋友佩洛丽斯,虽然她自己说她的母亲很在乎她的生命,但其实莎娜女士是以冷血强大闻名的,而且巨龙本来就和自己的后代关系很一般。 “所以其实也有可能是佩洛丽斯和她母亲的关系没有自己宣称的那么好,而且小丑女皇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决定杀了这个欺骗她的家伙。” 荷拉说道: “我要去救她。” 黑桃老大质问道: “你有什么能力?凭什么在众目睽睽下救出她?” 荷拉回答道: “我杀了瘸狼伯爵。” 黑桃老大又愣了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但是你还没踏入传奇对吧,扑克王国曾经有红桃国王,梅花小姐,红桃女皇,黑桃公爵四位传奇。 “现在只有黑桃伯爵效忠篡位者。” “而黑桃公爵在我们离开时被重创过,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是他的最强状态,但这么多天过去,他可能又恢复了不少。 “更别说小丑那个家伙,她利用女皇的同情心,窃取了皇后大部分的力量,现在的她挥挥手就能够凭借本能扭曲现实,直接让我们变成一滩肉泥。 “你打算凭什么救下你的朋友?” 315.龙 龙的血是冷的。 爬行类生物是冷血动物,体温取决于外界环境,而无法通过自己的身体循环调节。 他们和那些低等生物的唯一区别是,低等生物会因为环境温度的变化过大失去生命。 龙不会。 就像凡人会因为所谓的情情爱爱而落泪伤心。 龙不会。 她的母亲莎娜,是一条合格的巨龙。 心和她的血一样冰冷。 她本该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用剧毒狩猎,与野兽厮杀,拖着血淋淋的身体回到自己阴暗拥挤的巢穴,等待身上的鳞片重新生长出来。 然后直到有一天自己足够独自在这个凶险的世界中生活的时候,离开自己的巢穴,同时也离开了母亲的庇护,拼尽全力地活下去。 然后她会到达少年期,终于可以轻易对付那些窥视自己血肉的动物,接着她会进入青年期,能够对付邪恶诡异的魔物,最终她会进入成年期,可以无视阴险狡诈的人类。 然后她就成为了她的母亲。 她会和其他龙交配,然后有后代,她会养育自己的后代一段时间,不过在自己后代还处于幼年期的时候,她就会把自己的孩子赶出自己的领地。 原因很简单,那是自己的领地。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 对一条龙来说,她的命运很不幸。 因为幼龙本不该因为自己的生活感到痛苦的。 可是她感受到了。 这份感情是如此的…… 刻苦铭心。 就像是现在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金属锁链一样。 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它,看不见的锁链如影随形。 这么近。 这么紧。 佩洛丽斯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 母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莎娜女士只是有点奇怪,她这一次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喜欢说话,但除此之外,莎娜没注意到任何东西。 她疯了。 当佩洛丽斯第一次知道疯狂这个词语的意思时,她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直到她接触到了人类。 变形术不是什么高级魔法,至少对于巨龙来说并不是。 幼龙离开巢穴后,要前往危险的自然环境中生存。 而所谓自然,最为危险的部分,也是所有幼龙都无法回避的部分,就是被名为人类的生物建立起来的城市,镇子,部落。 他们称作社会。 佩洛丽斯忽然发现这些生物不像是巨龙那样冷漠,他们有血有肉,会笑会哭。 他们就像自己。 异类。 后来她用这个词语取代疯狂。 她没疯,她是个异类。 对于自己的种族来说,她是个异类,对于人类来说…… 她一开始以为人类是她的同伴。 可是她渐渐发现自己其实也并非和人类完全相同。 她吃生肉,人类吃熟肉。 当她发现这个区别的时候,她选择改变了自己的饮食习惯。 然后,像这样的分歧不断出现在自己面前。 人类不像她这么长寿。 她曾经也有过人类朋友。 接着她惊讶地发现,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人类朋友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身体更脆弱,容貌更成熟了。 思想也变了。 她还是个少女。 但曾经的朋友不在会和她一起捉迷藏,而是也有了孩子,要为了家庭精打细算,为了钱财奔波。 所以佩洛丽斯给了朋友一大笔钱,希望她可以停下手上的工作,陪自己一起玩游戏,就像以前一样。 朋友收下了钱,但是她的眼神让佩洛丽斯无法理解。 后来再见到的时候,她已经埋入土中了。 佩洛丽斯很伤心。 可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朋友不再是朋友了。 异类。 很久之后,她第二次理解了这个词语。 对于人类来说,她也是异类。 她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很久的小城市,来到了沃顿。 在这里,她有身份。 她的母亲莎娜是英兰斯三大护国巨龙之一,虽然现在还没轮到她看守这里,但是莎娜还是有一个人类身份的。 她是来寻找同类的。 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一些些的希望,那就是也许自己和人类的区别没有那么大,自己只不过是生错地方的人类而已。 所以她想了解人类。 怎么说呢? 人类太复杂了,她也看书,书上的人类到是比真的人简单得多,可是她有些搞不清为什么两者区别这么多? 是因为人类不喜欢看真正的自己吗? 佩洛丽斯不知道。 她还是没能找到同类。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还是知道了很多事,比如说自己是如何诞生的。 也许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人类,所以她才显得那么奇怪。 为了得到答案,她重新踏上了寻找母亲巢穴的路途。 她找到了。 只不过母亲以为自己是一条来挑衅她的后辈。 她差点死在那里,她要感谢母亲的“仁慈”。 她独自一人拖着重伤的身躯回到了沃顿。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很多人,可是把并没有发生书中的情节,没有人给她提供任何帮助,也没有什么抱有善意的好人。 只有坏人和野兽。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沃顿,人类的聚集地。 孤零零的一个。 终于,她不再期望找到同类。 但是她找到了个异类。 和自己一样的异类。 她能感受到到,在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异类。 格格不入。 但是她们都是各自的异类。 两人并非同类。 佩洛丽斯很好奇她是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 虽然一开始有点犹豫,可是最后她还是接近了另一个异类。 很奇怪的是,那个女孩没有像自己一样的烦恼。 她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太擅长伪装了,佩洛丽斯几乎以为对方也是个人了。 可她明明不是,就像自己。 既不是人,也不是龙。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但她很好奇。 荷拉到底是什么? 所以她决定跟着这个奇怪的家伙。 也许只要表现的足够像,就能够变成人类。 所以她决定像个人类一样自我牺牲。 这是巨龙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魔法镣铐已经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她为了“同伴”陷入了危险,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和母亲的关系,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 可为什么她还不是人类? 316.计划 黑桃老大指着地图说道: “这里是皇宫地牢,是全城,不,是全国守卫最森严的牢房。 “但是我们无法确定佩洛丽斯是不是被关在这里,除了皇宫地牢,全城一共还有四个监狱。 “而据我的情报来看,黑天公爵自从带回了佩洛丽斯,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虽然很有可能他是在解除女皇下的诅咒。 “但我觉得很可能他正在看守着宝贵的犯人,等待我们上门。 “结合以上条件,我认为我们不该直接闯入监狱救人,如果黑桃公爵已经破除了诅咒,恢复了伤势,那我们只是去送死。 “而且赫文先生随时都可能到达这里,如果他来了,我们救援成功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在执行绞刑的时候开始救援,尽量将时间拖到赫文到来。 “理论上来说,以他这种强者的速度,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惊讶,事实上,他现在还没出现,反而让我有些感到奇怪和不安。” 荷拉问道: “你清楚赫文有多强吗?” 黑桃老大耸耸肩: “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要成为一名国王,至少要有多强,这可不是在路上随便拉来个传奇就能做的事情。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表面上传奇的数量远多于现在,就说你们英兰斯国吧,仅仅是骑士团就有二十多位传奇,更别说梅林的巫师团,以及在不同领域的各种强者。 “但是我听上次来到下沃顿那人的说法,似乎骑士团的传奇少了不止一半。 “真是物是人非啊,曾经大陆上的人一度认为亚瑟王会征服至少半个大陆的领土,建立一个伟大的人类帝国。 “不过直到我们消失在主物质位面时,亚瑟王也没表现出对征服的欲望。” 荷拉说道: “赫文现在还没来,所以他很可能不能及时到达了。” 黑桃老大点点头,他也想到了。 荷拉指向地图上执行绞刑的第一广场: “所以我们必需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只有我们的话,要如何救出佩洛丽斯。” 黑桃老大问道: “你没有到达传奇,对吧?” 荷拉点点头: “赫文有给我讲过区分力量强弱的的等级,凡人,传奇,半神,神明什么的,我还没达到传奇。” 黑桃老大沉默了一下,努力消化荷拉的话。 他轻咳一声问道: “那你能够对付多少个像是瘸狼伯爵的家伙。” 荷拉思索了下,掰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发现自己一只手的手指数不够用,重新又数了一下。 看着荷拉的小手指变了变去,黑桃老大终于松了口气,对方终于有看起来像孩子的地方了,不过数个数需要那么久吗? 黑桃老大看荷拉还在数,不禁开口问道: “多少个?三个可以吗?” 荷拉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摆弄着手指。 黑桃老大一挑眉: “五个呢?” 荷拉又点了点头。 黑桃老大的语气有些犹豫: “十个?” 但荷拉的动作还是没变。 黑桃老大有些担忧地看向荷拉: “你是不是脖子抽筋了?” 荷拉这次摇头了,然后她放下手掌: “我也数不清了,如果是一起上的话,大概一万个都没问题,但是我的变形有时间限制。” 黑桃老大严肃地说道: “荷拉,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荷拉思索片刻后问道: “黑桃九先生?你看见荒芜之地那朵黑云了吗?” 黑桃老大皱了皱眉: “你是说死亡荒原的化身吗?现在整个下沃顿都在谈论那件事了,你想说死亡荒原的化身出现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荷拉摇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就是我。” 一阵沉默。 黑桃老大催促道: “继续啊,你怎么不说了,那就是你的什么?” 荷拉用闪亮的大眼睛看着黑桃老大。 那天真纯粹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说完了呀,那条大蛇就是我啊。” 黑桃老大退后了几步,用狐疑地眼神打量着荷拉: “你喝酒了?” 荷拉没有用语言回答他的问题。 黑色的鳞片,修长的体态,炽橙的蛇瞳。 长约三十米的羽蛇在这个屋内漂浮着,尽管房间已经算是宽敞了,但是巨蛇还是无法完全舒展身子。 完全相同。 除了那对翅膀,以及大小不同之外,几乎和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 荷拉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这是天蛇曾经的姿态,更加弱小,也更加有理性。” 黑桃老大直接坐在椅子上,然后深呼吸了几下: “你能保持那个状态多久?我是说那个更大的。” 荷拉说道: “大约五分钟,而且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黑桃老大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如果能有半个小时,我能保证我们毫发无损地带走你的朋友,可五分钟还是不够,对上一般的传奇也许能够活着逃跑,可对手是小丑女皇,还是太少了。 “她窃取的力量来自红桃皇后,皇后的力量…… “太强了。” 荷拉问道: “窃取力量,力量可以这样子就偷走吗?” 黑天老大说道: “窃取力量并不简单,即使是女巫的力量,可是她还是做到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也许她有什么奇怪的神奇,或者是掌握了古老的道具。 “可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让皇后放下了戒心,我无法理解这一点,但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空有力量的暴发户,而是真正掌握了女巫之力的恐怖恶魔。” 黑桃老大叹了口气: “虽然只有五分钟,但是这种程度的五分钟已经很强大了,老实说,以你这个年龄,能够有这种维持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了,毕竟你体内也不可能有太多魔力。” 荷拉说道: “不用魔力。” 黑桃老大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全身的动作都顿了下。 他转头看向荷拉: “不用魔力,那你是靠什么维持的天蛇状态的?” 荷拉不明白黑桃老大为什么惊讶: “我就是变成了那个样子啊。” 黑桃老大说道: “我操,你是变形者!那你为什么只能维持五分钟。” 荷拉表情自然地回答道: “因为我会迷失。” 黑桃老大疑惑道: “迷失,什么是迷失?” 荷拉声音很轻: “当我成为怪物,本身就是在忘记人类。” 317.绞刑架之神 所有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 死刑,是给予死亡庄严落幕的仪式。 而在所有死刑之中,绞刑是最荣耀的一种。 奥丁曾将自己倒挂在世界之树下。 奥丁的凡人战士们会将敌人的尸体倒挂在树上,据说,这就是绞刑的由来。 而在旧纪元,大地上曾经伫立着一个信仰奥丁的古老帝国,当一位战士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会将自己倒吊在树上七天七夜进行自我献祭。 据说当一名勇武无畏的战士,在经历了无数生死厮杀后,会进行自我献祭的仪式,经受痛苦无比的摧残,即使是传奇战士也会难以忍受奥丁神力的折磨。 而一旦他们通过了这血腥残酷的献祭仪式,那么将会得到奥丁的恩赐。 奥丁会赐予他们死亡。 以及死亡后永恒的荣耀。 奥丁和海拉都是死亡之神。 但是奥丁先挑。 身体最强大,意志最坚定,技巧最优秀,灵魂最高贵的战士归奥丁。 其余的归海拉。 而据说自我献祭的仪式,是直达英灵殿的方式。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说法也渐渐变成了,通过绞刑死去的人,会在魂归冥界之前见到奥丁本人。 而如果死者的灵魂足够优秀,甚至有机会得到奥丁的赏识,如果能够通过严苛的考验,甚至能有幸成为替神明征战的伟大英灵。 也正是因此,绞刑被广泛推广,因为即使是掌权者,也可能有一天要落到被众人压上断头台的下场。 他们也希望那个时候在他们身前的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可能引领他们见到神明的粗麻绳。 而随着时间的发展,奥丁的故事不再流传于大地之上。 人们也渐渐用更高效的杀人方式取代绞刑来终结犯人生命,但是关于绞刑的部分寓意还是保留了下来。 对于十分重要的犯人,有些国家还会对他们处以公开绞刑,有的时候是为了安慰民众,让他们知道穷凶极恶的犯人真的死了,有的时候是为了恢复公信力,告诉人们即使是贵族老爷都要受到法律约束。 当然,在绞刑架上的,绝不可能是实权大贵族。 还有的时候只是找个理由将所有人聚集起来。 荷拉和黑桃老大确信,等到绞刑执行的时候,整个广场一定会人山人海,他们已经闷了太久,不管是金属还是骨头,都要生锈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代表他们有机会浑水摸鱼。 但是这对小丑皇后也不是坏事,因为这代表他们更有可能出现,然后在把他们一把捏死。 黑桃老大整个身体都藏在长袍之下: “小丑不会出现在刑场,如果她也在那里,我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救走佩洛丽斯,即使你能够变成天蛇,也不可能阻挡住她,甚至你连逃跑都很困难。 “但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宫殿,未必不是件好事,只要她离开一瞬间,红桃皇后就能拿回部分本来就属于她的力量。” 荷拉: “所以我们的敌人就只有黑桃公爵一个?” 黑桃老大摇头: “还有小丑军,即使你变成天蛇,面对这样有压迫力的可怖怪物,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惧意,会像没有理智的傀儡悍不畏死地用人海淹没一切,届时整个广场都会沉没。” 荷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不是还有方块骑士吗?他也是反抗军吗?” 黑桃老大沉默了片刻。 男人目露伤感: “反抗军成立的前提是我们掏出了首都,小丑并不是傻子,在她窃取力量之前,就已经计划后将我们全部杀死了,在窃取成功的那一刻,是扑克王国最强者——红桃皇后最虚弱的时候。 “国王和皇后最后还是逃跑成功了,方块骑士死了。 “小丑是个聪明人,她深谙人性的丑恶,所以她还是算漏了,因为她无法想象世界上存在这么好的人。 “她对善良缺乏想象力。” 荷拉没有多说什么,不管如何安慰黑桃老大,都无法真的减轻他的痛苦。 “所以我们的对手主要还是黑桃公爵和小丑鱼军,公爵可能有多强?这个时间足够他完全恢复吗?” 黑桃老大说道: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还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情况,但小丑如果将黑桃公爵的诅咒和伤势完全驱逐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所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我们将面对的是一位强大的传奇,虽然不如女皇和小丑,但他也是在几千年前就跟随着亡灵大帝征战四方的先锋骑士。 “我不知道这些年的平静生活会让他变得怯弱还是强大,但是小丑女皇的确改变了他,将一个值得尊重的骑士扭曲成了邪魔的爪牙。 “在堕落之前,他就不惧死亡,而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一个不惧死亡,而且毫无底线的强大传奇。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变化的天蛇真有我听说过的那么强大的话,即使还未达到传奇,你也并非毫无应对能力。 “这种生物本身就比传奇恐怖,我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这种生物能够存在这个世界上,这怪物本身简直就是在…… “渎神。” 黑桃老大继续接道: “至少在你变成天蛇的时候,他不可能战胜或是囚禁你,但是五分钟还是太少了,我们必需出其不意,并且在这个时间内转移佩洛丽斯。 “我们的优势是,他们并不知道天蛇就是你,更不会觉得天蛇会来救佩洛丽斯。 “我们可以让他们这么认为,如果他们真的准备了埋伏,那么绝不会用来对付一个忽然出现的怪物,因为在他们的视角中,你不可能是为了佩洛丽斯而出现的。 “黑桃公爵认不出你是天蛇,小丑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你就是死亡荒原意志的化身,正在扑克王国觅食。 “而如果真的有人会来救援佩洛丽斯,反而很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动手,所以他们的埋伏会按兵不动,等待我们的出现。 “黑桃公爵会阻止你破坏小丑的财产,而这个时候,佩洛丽斯身上会有很多限制她力量的枷锁,以及一群虎视眈眈的小丑军成员。” 荷拉接过: “而我会在和黑桃公爵争斗的过程不小心摧毁佩洛丽斯身上的枷锁。” 黑桃老大点点头: “同时你会拦下黑桃公爵,而我会出现,和佩洛丽斯一起逃跑,而你则要保持自己死亡荒原化身的身份,假意因为打烦了退缩。 “这一切都要发生在五分钟之内。” 在两人之上。 在所有人之上。 渡鸦在高空盘旋。 318.正午已到 渡鸦轻轻停在王冠上。 它低下头啄了啄镶嵌在王冠边缘的红宝石。 然后它低下头死死盯着宝石。 咔嚓。 裂纹从宝石中间扩散开来。 通透澄清的红宝石分裂成无数个镜面。 渡鸦好奇的大眼睛也变成了无数个,从各个方向盯着这个世界。 似乎是觉得无聊了,它轻轻振翅,又重新回到了高空,在太阳之下翱翔。 早晨了。 空寂的街道开始有了零零散散的人影涌动。 渡鸦将一切都收入眼中。 多数人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关心,他们之所以离开屋子来到街上,也不过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这么做罢了。 在城市中心,宫殿周围,这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像他们正打算去参加盛大的庆典,在前方等待他们的不是少女的死亡,而是欢歌和美酒。 而在接近城市边缘,他们则各自有不同的表情,有的眼神饱含期待,有的则是一脸解脱,还有的人面色阴沉,亦有人心怀悲哀,更有人一脸平静,无人能洞悉他们的想法。 渡鸦将一切都记在心里。 还有两个家伙混入了人群中间。 虽然他们身后本来还站着很多人,但今天会加入这场盛大戏剧的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出色的演员。 另一边的演员已经全员到齐了。 等等。 渡鸦将脑袋转一百二十度,看向远方。 那边的结果……? 渡鸦什么都看不到。 它重新转过小巧的头颅,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这座城市。 福金抖了抖羽毛。 人群之中。 荷拉变化成了个寻常的中年男性,在人潮之中随波逐流的前进。 今天是佩洛丽斯执行绞刑的日子。 他们都在前往第一广场。 今天出门的人相对全城的居民来说算不上多,不到两万人,但对于广场来说,人数就有点过多了。 住得越接近城市中心的人就越早到达广场,相反,第二批到达的是城市中央的人,而住在接近城墙处的人则很少能够挤进广场中心,只能在广场的边缘,甚至更远的街道目送佩洛丽斯的离去。 当挣扎的身体完全停下之时,会有部分本期待着反抗军的人熄灭心中的火焰。 广场大概能够容纳大约八千人,但是挤一挤,一万也不是不行。 荷拉走进宽敞的广场时,这里还没有被填满。 她一眼看过去,还有不少椅子桌子翻到在地上。 很久前,这里的作用类似集市,大家在这里交换东西,红桃国王时不时也会来这里,大笑着用好几倍的价格买下自己看上的东西,所有的子民也会用真诚地笑容欢迎这位给他们带来和平和幸福的贤明君主,同时口头向在宫殿中研究魔法的红桃皇后问好。 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以及已经伏诛的叛军头目红桃老k。 荷拉踏入其中,就好像她本来就属于这里。 她现在所变化的人是曾经在这里贩卖水果的商人,也是反抗军在城里的间谍。 现在只需等待了,黑桃老大也乔装打扮好了,正在绞刑台不远处等待佩洛丽斯的出现。 人山人海。 但一片寂静。 荷拉在拥挤的人群中慢慢向前。 如液体般在固体中行进。 正午已到。 嗒,嗒,嗒。 遥远但清晰。 黑桃公爵的钢靴和地面在碰撞。 他走上了绞刑台。 阵阵清脆的笑声响起。 “女皇的子民们。 “今天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我们抓到了叛军的重要成员,邪恶的绿龙佩洛丽斯,她屠杀了大量无辜的扑克王国士兵,一次次的破坏了我们对付叛军的正义计划,目无法律,嗜血成性,阴狠狡诈,罪大恶极!” 人群中有轻微的喧闹。 黑桃公爵抬起一只手: “但是!” 众人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今天,这个邪恶的叛军成员将再也无法伤害我们英勇的战士,我们也不再需要担心邪恶的绿龙冲入我们的家中,抢走我们的孩子,夺走我们的财产。 “女皇的子民啊,今天这个罪恶的邪龙就要死在这里了!” 黑桃公爵近乎是喊地说出了这句话。 尖锐刺耳的欢快大笑在广场中回荡。 黑桃老大干脆利落地说道: “将犯人带上来。” 一群人推着一个金属笼子走向绞刑台。 佩洛丽斯十分狼狈地站在笼子中间,用倔强地目光看先台下的市民。 少女全身都布满了金属刑具,不仅仅手臂和双腿被死死固定住了,手掌和脚掌都被奇特的金属装置控制住,而且就连嘴上都有一个金属嘴套。 所有的刑具都表面都有发光的魔法符文。 就好像他们害怕佩洛丽斯会喷出能够腐蚀血肉的邪恶毒雾。 荷拉看着佩洛丽斯,发现她身上的气息晦暗了许多,不知道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好在,她终于能确认佩洛丽斯就是她本人了。 作为一名变形者,除非有传奇亲自伪装成佩洛丽斯,否则她都能一眼看穿。 甚至不擅长伪装的传奇她都能分辨出来。 笼子在黑桃公爵的身旁停了下来。 黑桃公爵亲自掏出钥匙,打开笼子的锁。 数十个符文在囚笼周围闪烁了一瞬。 黑桃公爵说道: “请吧,难道还要我亲自推你出来吗?” 佩洛丽斯盯了黑桃公爵片刻,然后在镣铐和金属装置的限制下,艰难地往前移动。 而在她的正前方,绞刑台的绳套上散发着森然的魔法灵光。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佩洛丽斯的身上。 荷拉则环视着周围,分辨着自己可能会受到来自哪里的攻击。 赫文还没到。 这不正常。 荷拉几乎没看过有什么人拦住过赫文,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荷拉摇摇头,现在不是担心赫文的时候。 佩洛丽斯已经站到了甚绳套面前。 黑桃公爵十分绅士地说道: “请绿龙小姐抬起你的下巴。” 佩洛丽斯轻哼一声。 少女毫无惧意地将下巴抬了起来,用冰冷地目光正视前方,就好像她已经看透了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荷拉总觉得佩洛丽斯正在看着自己。 319.劫刑场 渡鸦低下头。 正当少女要向前走一步,将白皙的脖子放在粗麻绳套上的时候。 它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色的庞大身躯在云层中游动。 整座巨大的城邦都被天蛇笼罩。 人群起初并没有察觉到在他们之上的到底是何等生物,只是惊讶于为何霎时间,天空就被黑暗所吞噬。 许多人都抬起头来,但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零碎的薪火在黑暗中出现,如同花朵般在人海中摇曳。 有人点起了灯。 即使是早已知晓头上为何物的黑桃老大,在此时此刻也险些沉沦于无底的惊惧中。 不,应该说正因为他知道是什么在人们的上方游走,所以他受到的冲击反而更加巨大。 理智可以明白,但感情无法接受。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太大了。 天蛇身躯的大小以及超越了凡人能够理解的范围。 天上有一片鳞片。 在他原先的设想中,蛇身的宽度就多也不过这片鳞片的大小了,甚至还比不上如今所视的这片寻常的鳞片。 轰隆! “雷云?” 黑桃老大深吸了口气。 不,不是雷霆,这不过是鳞片摩擦发出的声音,虽然摩擦的音色本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当有些东西超乎人类理解范畴之后,在人类的认知领域中就会收到扭曲。 无法接受是因为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是因为无法容纳。 荷拉已经尽力去“夸耀”自己天蛇姿态的伟大和恐怖,但是黑桃老大之前一直都没有认知到其真正的样貌。 不是荷拉表达的不准确,也不是他不相信荷拉。 只不过是在真正见到之前,凡人的大脑无法想象出来而已,就像是人类无法想象五维空间的存在一样。 五分钟? 他曾经认为五分钟远远不够。 现在他则认为。 对于黑桃公爵来说,五分钟实在是太漫长了。 他很难想象,黑桃公爵会如何支撑着五分钟。 然后活下来。 黑桃公爵微笑着凝望着巨大之物。 在场的人,几乎没有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了。 仅仅凭借巨大的体积,就能让恐惧物质化的可怖怪物。 他当然听说过死亡荒原之上出现的庞大黑暗实体,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想象,也无法在自己的大脑构建出这样的东西。 光是一片鳞片的轮廓,就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视觉系统和灵魂中相应的认知功能。 而在这鳞片之外的地方,抱歉,他的大脑无法触及。 巨大。 巨大是人类最本能地恐惧,自数万年前,人类就会躲避那些比他们还要大的生物,甚至在人类还不是人类的时候,他们早就洞悉了巨大所对应的恐怖。 所谓的巨大并不是体积的增加,而是在概念上的不可理解,不可触摸,以及不可接受。 就像是微生物无法理解哺乳动物一样,这是和基本的常识。 黑桃公爵越笑越盛。 如果是过去的他,即使意志在怎么坚强,也会被震慑到吧,心中也会留下恐惧的种子。 但聆听过皇后福音的他再也不一样了。 不再胆怯,不再恐惧,不再惊讶,不再烦恼。 对于不能理解的,未知的事物,所留下的唯一想法仅仅是不理解本身罢了。 他仅剩的感情。 只有极乐。 鳞片开始向下移动。 天塌了下来。 人群们尖叫的向着四面八方逃散,甚至有些信徒直接原地跪了下来,虔诚地祈祷着神明的宽恕。 还有少部分人则是痴呆地望着天空,企图理解那是什么,但他们看得越久,大脑转动地就越迟钝。 仅剩下近千人,面带笑容的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黑桃公爵冷静地分析着鳞片主人的意图,是想吞噬灵魂,还是想饱食血肉,又或者只为了制造一场大屠杀? 甚至它的意图可能都无法被人类所理解,它所要做的是超出碳基生物认知的事情,它的行为可能对人类来说没有意义,也可能代表着至高的神圣。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巨大怪物本身还是血肉之躯,并未到达传奇,他能够对抗。 不,他能够战胜。 因为他所聆听的至高福音,是超越万物的真理。 胜过巨大,胜过死亡,胜过邪恶,胜过太阳,胜过对错,胜过自由,胜过灵魂。 是属于人类的真理。 死亡毒雾从骑士的皮肤下弥漫而出,腐蚀了所有华而不实的血与肉,仅剩下的是纯净的魂与骨。 骑士高举的长剑,指向天空中不可名状的怪物: “为了皇后!为了至高福音!” 圣洁的光芒自空荡荡的胸腔中浮现,穿过本已污秽肮脏的骨骼,将其净化的洁白如雪。 幽蓝的鬼火也染上神圣的金黄。 死亡骑士轻轻一跃,在圣光的拥簇下向上漂浮。 鳞片越来越低。 骑士也越来越快。 剑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刺穿了! 黑桃公爵惊喜地想到。 虽然受到了少许阻碍,但是鳞片根本阻挡不了他的剑刃。 在至高福音的照耀下,死亡骑士撕裂了怪物的鳞片,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和剑一起冲入了怪物的体内。 最后鳞片也没能落入地面。 它只是轻轻地刮了下站在绞刑架前的少女。 魔法符文快速地山闪烁了下,然后直接熄灭了。 佩洛丽斯抓住机会,立马挣脱了大部分限制自己行动的枷锁,只剩下嘴套来不及拆下来。 黑桃老大也结束了祈祷,站起身来: “女孩!” 佩洛丽斯目露惊喜,冲向黑桃老大。 黑桃老大喊道: “跟着我。” 黑桃老大身后阴影浮现,用手拍开砸扁了所有接近他的小丑军成员。 佩洛丽斯则是通过喷射着绿色的毒雾,让所有沾染到的敌人都直挺挺地倒在地面上,口吐白沫,生机流失。 阴影一拳轰开一面墙,黑桃老大踩着石砖迈过去。 黑桃老大转过头: “安全了。” 佩洛丽斯一把扯下金属嘴套,露出欣喜地笑容: “你们来救我了!” 黑桃老大点点头,指向再次晴朗的天空: “主要都是荷拉的功劳,也是她坚持要来救你的。” 佩洛丽斯笑的更开心了: “那荷拉现在在哪里呢?” 黑桃老大说道: “她现在应该已经脱身了,我们说好在……” 黑桃老大的声音消失了。 光头壮汉看着佩洛丽斯脸上的笑容,第一眼的时候好像还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随着两人的谈话,他越发觉得佩洛丽斯脸上的笑容…… 太诡异了。 320.断头和等待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向邪恶的怪物举起了长剑,发起了 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从怪物的另一侧冲了出来。 橙黄色的光芒挥洒而下,映照在亡灵的骨骼上。 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上方。 在太阳和大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一只渡鸦。 死亡骑士低下头: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远离皇后的领土,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这一道伤口了,一旦惹怒了皇后,留下的只会是滩烂泥。” 死亡骑士不知道脚下的巨兽能否理解自己的话语,但至少它能够感觉到疼痛。 即使是毫无理智的野兽,也懂得挑选狩猎地点。 也许是怪物理解了黑桃公爵的话,他脚下所站立的“大地”开始震动翻滚。 然后他跌下了云端。 巨大的蛇类生物翻滚着身体,开始远离这个城市。 而在乌云之下。 巷子之中。 黑桃老大正盯着少女的脸。 佩洛丽斯抬起右手,轻轻放在脖子的左侧。 她笑了,笑容是如此灿然,如此真挚。 黑桃老大张了张,声音沙哑道: “你?你是谁……” 佩洛丽斯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直接将指甲嵌入肉里。 撕拉。 她直接将脸给扣了下来。 撕拉。 撕拉。 撕拉。 皮肤,衣服,头发。 一切都被撕成了碎片。 只剩下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全身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像死亡一样的黑色。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脸上似乎涂抹了各种化妆品,白皙的就像个富家小姐一样,脸看起来则是已经接近病态的秀气。 他的身体也异常的纤细,几乎已经是皮包着骨了,就好像为了什么目的而控制过体型一样。 他还有着一对让绝大多数人嫉妒的腿,如果不看他的脸,没有人会觉得如此修长美丽的双腿会属于一个男人。 男人身上的女性化特征和男性化特征一样多,二者形成了强烈不融洽的冲突,就好像一个男人和女人被粘在了一起。 而最令人感到可怖的,就是他的脖子处有大量的缝合线,周围还有不少血痂,就好像他曾经被人砍下过脑袋,然后重新接上去了一样。 黑桃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可能!黑小丑……” 黑小丑举起手,沿着脖子上的缝合处从左到右,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噗! 死亡之雾从黑桃老大粗壮的脖颈缓缓喷出。 黑桃老大伸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处的伤口,似乎这样就能减缓死亡的流失。 他一步步地往后退,企图远离这位死而复生的传奇。 力量在流失,双手再也无法捂住伤口,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边。 亡灵张了张嘴,但是他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骷髅的头颅从身体上跌落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灵魂之火渐渐暗淡,死者即将迎来永恒的沉寂。 纤细的食指插入了本应用来盛放眼球的空洞,轻轻将整个脑袋提了起来。 然后手指的主人张开了嘴巴。 将即将消散的灵魂之火吞入腹中。 黑小丑慢慢咀嚼着黑桃九仅剩的一切: “荷拉,赫文,佩洛丽斯,英格,范妮,安托缇卡,黑桃十,黑桃公爵,亡灵大帝,凯撒…… “等等,找到了,红桃皇后,原来你在这里啊。” 黑小丑抬起了手,强大的魔力在他身周汇聚成了龙卷,然后在狂暴的魔力漩涡之中,男人彻底消失不见。 只剩下无头的尸体独自跪着。 城外。 名为荷拉的少女已经到达了汇合的地点。 她相信黑桃老大的能力,既然他承诺自己会将佩洛丽斯带来这里,那么就代表他有这个能力。 他不是那种会夸下海口的人。 荷拉深深地呼吸了口气。 刚刚她变成天蛇的时间,其实略微超过了五分钟。 现在的她短时间内不能再随意变化形态了,特别是那种十分非人化的怪物。 人性和兽性是协调,对立,融洽的。 但是怪物不是。 怪物就是怪物。 荷拉很清楚,对于人类来说,天蛇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羽蛇身上还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地方,但天蛇没有。 因为他来自于最可怖的怪物,最纯粹的怪物,最威胁的怪物。 最巨大的怪物。 三个怪物中第二诞生的那位。 赫文讲过三兄妹的故事。 芬里尔,耶梦加得,还有海拉。 宿命,伟大,死亡。 据说他们都是邪神和女巨人安格尔伯达的孩子,事实上,众神都这么认为,包括三兄妹基本都是这么看的。 但是赫文跟荷拉提了一句,这并不一定是真相,他猜测这三个怪物可能是从混沌中诞生的,他们不一定是洛基之子。 因为巨人的孩子往往都是巨人,即使是半神半巨人的洛基,和霜巨人的孩子也只会和洛基相似,而非是三个怪物。 但是众神还是将洛基视作了怪物之父。 而他三个孩子中,最危险的是芬里尔,最恐怖的是海拉。 最强大的是耶梦加得。 怪物中的怪物。 刚出生的时候,就让众神之父都无法奈何,只能将它丢入星海中,希望它远离九大世界。 但是即使它是怪物,也记得谁是自己的家人。 它环绕了九大世界。 首尾相连。 即使守护世界树的大蛇。 也是囚禁弱小神明的邪魔。 阿斯加德中除了十二神王,都无法跨越大蛇的身躯。 宙斯来拜访奥丁的时候,都被这个怪物拦下了片刻。 而正是这样的怪物,才能够只凭借着一滴血液,就扭曲了一个种族。 荷拉记得当时记得自己问了赫文: “那我们现在的世界,还是被耶梦加得给包围着吗?” 赫文摇摇头: “不,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如何了,至少九大世界周围再也不见大蛇的踪影,也许它死了吧,又或许它只是离开了这里。” 荷拉问道: “就连赫文都不知道吗?”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头: “我当时在忙着其他事情,没有转过头看它。” 荷拉睁开眼睛。 抬头看向天空。 太阳已经落下了。 但还是没有人出现。 321.姐弟(上推荐位了,求支持) 安静的牢房时不时响起金属镣铐和砖石墙壁摩擦的细微声音。 翠绿的竖瞳在黑暗中犹如两朵幽深的鬼火,随着佩洛丽斯的眨眼不断闪烁飘忽。 锵! 鳞片一次次撞击了镣铐,不断磨损着其上的魔法符文。 然而对于镣铐的强大束缚来说,幼龙对其的反抗显得未免有些太过无力,就好像是在青春期顶撞父母的孩子一样,看似有力的攻击,其实根本无法取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你的所作所为都毫无意义。”清脆的男声响起。 穿着深色短袍的黑小丑走进监狱,随手将一个人类头骨放在桌子上。 窒息。 黑小丑带给佩洛丽斯的压迫感远超上一届“狱卒”黑桃公爵。 佩洛丽斯声音沙哑地说道: “不论你打算利用我做什么,都不会得逞的,快点把我放走……” 黑小丑将脸凑到了栏杆旁,露出欣慰地笑容: “不不不,我们已经‘得逞’了。” 佩洛丽斯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黑小丑拿起桌上的头骨: “我伪装成你的样子进行了公开绞刑,你的确来了两个朋友来救你,其中一位黑桃九此刻正在我手中握着。” 他向佩洛丽斯的方向举了举头骨。 少女霎时间面色发白,向后退了两步,低声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黑小丑微笑着安慰道: “别那么难过嘛,往好的方面想,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着呢,好像是叫什么荷拉来着?她的来头也不小哦,黑桃九灵魂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真不少……” 佩洛丽斯像抓到了一线希望喊道: “荷拉!她跑掉了吗?” 黑小丑耸耸肩: “当然了,我又没有追她。” 佩洛丽斯听完这句活,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但随之又低下头,让失落和悲伤吞没自己。 黑小丑十分好心地摆摆手: “不是你的错啦,是我想要杀他,我不过是在这个过程小小的利用了你一下,难道杀人犯罪后,法官会把他使用的刀具关进监狱吗?” 佩洛丽斯惊讶地抬起头。 为什么这个人在安慰自己,而且听起来也不像是讽刺。 明明他刚刚才杀死了黑桃老大。 黑小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你可能对我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我并不是一个坏人,其实我对黑桃的九的死亡感到悲伤,红桃国王也一样,当初我和姐姐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真的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保护了当时还只是凡人的我们。 “只不过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啊,总是不得不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佩洛丽斯露出不屑地表情: “作恶就是作恶,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恶都不会变。” 黑小丑微笑着点点头: “你说得对。 “我们做了些很坏的事情,很坏很坏的事情,这是不会改变的。 “我做了坏事,可不代表我是个坏人,我只是个和他们走到不同道路上的好人。 佩洛丽斯讽刺道: “你的意思是评判一个人是否是好人,不看他是否做了好事,而是看他是否有一颗‘善良’的心吗?” 黑小丑又摇了摇头: “不不不,恶就是恶,可是如果我为了救他人的生命,牺牲了别人的一根头发,能够算得上恶吗?同理,如果我为了拯救全城人的生命,不小心弄断了别人一只手,我要为此被关进牢房吗? “那些贤明的君王,多少向暴君发起挑战,掀起正义的战争,难道在他们还要为了战争中死去的无数无辜士兵赎罪,在战争结束后自杀吗? “追寻正义和真理的道路绝不是毫无代价的,黑桃九,红桃国王,红桃皇后,他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必须付出的代价。” 佩洛丽斯明明能感觉到对方的话语中有什么问题,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看到少女纠结的表情,黑小丑再次说道: “其实刚刚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很懂,都是我姐姐跟我说的,她老是跟我说什么崇高的目标,但我也不是很能理解啦,反正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行了。 “那就是保护好姐姐,仅此而已。” 佩洛丽斯看着黑小丑的眼睛,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似乎有很明显的问题存在,但是她又完全找不到反常的缘由是什么。 黑小丑露出和蔼的笑容: “我和姐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我们几乎是同时出生的,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不管有什么人欺负她,我都会保护好她。” 佩洛丽斯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忽然就陷入了回忆之中。 但是黑小丑却越来越兴奋: “对了,你听说了老红桃国王刺杀新国王的事情了吧,我就是被刺杀的小丑国王,姐姐是小丑皇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对了!佩洛丽斯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对方虽然看起来是个成年男性,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反而像是个男孩。 男孩继续讲到: “小时候我经常会自己找童话故事看,你的父母有没有给你讲过童话?反正我父母都不喜欢给我讲童话,我每次拿童话书给他们,都会被臭骂一顿,说我一个男孩子别老是看这些东西。” 太啰嗦了,佩洛丽斯想到。 “反正我经常自己找童话书看,然后我忽然发现啊,国王是男人当的,皇后是女人当的,其实这时我就很奇怪了,为什么皇后一定要是个女人,但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他们竟然是夫妻,夫妻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为什么他要用如此惊骇的目光和语气说出来。 佩洛丽斯开始感觉到诡异了。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国王和皇后不能是姐弟呢?当然了,姐姐也很同意我的看法。 “所以啊,当我们来到了这里,发现了一对椅子,分别是红桃皇后和红桃国王的,那个时候啊,我就在想……” 黑小丑转过头,用清澈地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佩洛丽斯: “我就在想,为什么国王和皇后,不能是我和姐姐呢?” 322.送你上路 佩洛丽斯此刻感觉全身上下都十分不适,让她莫名想要挣脱开锁链,然后远离这个地方。 但是她做不到。 逃不掉。 少女第一次产生了绝望感。 黑小丑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我们对不起国王先生,等等,我一开始想说的是不是我被杀了? “对对对,是我被国王先生刺杀后,不对,用刺杀这个词有点点怪怪的,是我被国王先生杀死后,就在昨天,我的姐姐将我复活了,从虚无中重新召唤回了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姐姐到底为此付出了什么,但我知道这对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以其实我想表达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姐姐很爱我。 “为了这么爱我的姐姐,我必需守护她,帮助她实现毕生的梦想。” 男孩终于回到主题上来了。 但是,怎么可能? 复活?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能够将死者从冥界召回人间的魔法,可是这种魔法本身绝对复杂万分,而且对死亡时间的要求也很苛刻,不过但说时间,也可能是小丑皇后一早就保存好了他的灵魂,只是昨天才举行的仪式。 问题在于,按照黑小丑刚刚的说法,他们姐弟似乎曾经不过是两位凡人,在误入了下沃顿后,不知道用什么诡异的方法窃取了红桃皇后的魔力。 而即使对于红桃皇后这样站在传奇顶点的人物,复活法术也是极其困难和危险的禁忌魔法,一旦使用不当,很可能就会给自己造成巨大的伤害。 窃取如果真的只是一位凡人,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掌握如此精妙危险的魔法? 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 还有最后一点,神明以下的复活魔法,都会导致被复活者精神出现问题,部分失忆,人格分裂都算轻的。 当然了,黑小丑的表现也算不上多么正常,只不过相对于复活的代价来说,他精神的诡异程度还算可以接受。 并且,佩洛丽斯在内心深处认为,黑小丑现在所表现的任何怪异之处,都是一直存在于他身上的,绝非因为什么忽如其来的灵魂崩溃导致的。 如今他的灵魂完美无缺。 黑色的小丑整个人都趴在了栏杆上,对着佩洛丽斯露出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我的姐姐是一个好人,她想要做的只是让大家都能够幸福地露出笑容,不再烦恼于各种糟糕透顶的事情,不需要忍受永不停息地痛苦和自我厌弃而已。” 佩洛丽斯质问道: “那些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我可没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什么幸福的笑容。” 黑小丑回答道: “我说过了啊,必要的牺牲吗,他们只是第一代实验品,你没有发现黑桃公爵比他们好多了吗?再说了,你又如何知道他们不喜欢这个样子呢?” 佩洛丽斯冷笑道: “为什么我知道他们不喜欢这样子,难道有人会想变成行尸走肉吗?” 黑小丑莫名地笑了笑: “不,如果他们在心中拒绝了我们给予的快乐,开心病对他们的改变会变弱很多,其实这样的人也出现了几个。 “比如说如今在看守城门的方块一先生,在砍下红桃一的脑袋后,他的小丑化程度削弱了很多,甚至从后期恢复到了前期。 “只要一个人发自内心拒绝虚假的快乐,那么小丑化就会停止,甚至逆转,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被治愈。 “但至今为止,从未有人得到‘治愈’。” 佩洛丽斯咬牙切齿地张开嘴。 但是黑小丑伸出手,示意让她等等: “你想说他们不知道吗?知道小丑军吗?在进行最后的转化之前,我们会确保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将会变成什么样,都没有任何人退缩,你以为是他们被我们迷惑了,但其实是你根本无法理解他们所期待的,他们将得到的是什么。 “蚂蚁是不会理解人类为什么做那么多没意义的事情。” 佩洛丽斯说道: “不,你这是诡辩,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对自己好,只能被你们操控着前进。” 小丑摇了摇头: “我不过是给他们指出了一条可以走的路而已,走上前的是他们自己,你觉得对他们好这件事高于他们的自由意志吗? “如果你是对的,那我就得你才错了。 “因为我们才是对他们好,同时还保留着他们的自由意志,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给予他们的是什么,对吧? “如果这样看,你有如何确认,我们不是真的再为他们好呢?只是因为你看到了一点点的表象吗? “你是否真的去深入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是仅仅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抗拒,就放弃了解至高福音到底给人们带来了什么,又将会给所有人类带去什么?” 佩洛丽斯没有再说话,但也绝没有被说服。 不管为了什么目标,他们所做的都太过了。 红桃国王甚至请他们参与宴会,给他们提供食物和住处,甚至将给他们提供保护。 他们却…… 杀死了恩人,还摧残他的子民,在他的国度实施疯狂的暴政。 黑小丑用手指敲了敲脑袋: “对了!我差点都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佩洛丽斯条件反射地问道: “你是来干什么的?” 黑小丑说道: “送你上路。” 他从怀里拿出钥匙,慢慢打开牢门: “送你上路。” 佩洛丽斯警惕地问道: “送我去哪?你们别想将我变成那样的行尸走肉,我宁愿死也不好屈服的。” 黑小丑惊讶地说道: “变成行尸走肉?死?” 他走向被囚禁着的少女。 佩洛丽斯感觉到之前那股压迫感越发强大,她甚至感觉自己身旁的空气都凝固了,连一根眼睫毛都动弹不得。 黑小丑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在想什么啊?你可是莎娜的女儿,即使我以前不知道,可姐姐可是跟我描绘过她的恐怖,在帮助姐姐完成至高福音之前,我可不想死去,当然了,最好完成后也不用死。 “我的意思是,你自由了。” 幼龙身上的枷锁慢慢崩裂脱落。 看着佩洛丽斯不敢置信地眼神,黑小丑十分温柔的笑笑: “还站在这干嘛?你的好朋友荷拉还在等你呢。” 323.痛哭 天空阴蒙蒙的。 佩洛丽斯茫然的在街上走着。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身旁有的人在不断大笑,但是除了狂笑之外,他什么动作和反应都没有,似乎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也有人在街上快步走着,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拼尽全力地憋着笑。 方块一很远就看到佩洛丽斯的身影。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表情冷漠地给她打开了门。 佩洛丽斯双目无神地走出城门。 方块一看着她落寞地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别回来了。” 少女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停了下来。 抬起头。 荷拉正站在她正前方,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很久,很久。 女孩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黑桃老大呢,他这么没跟你在一起?” 幼龙声音十分微弱: “那个人不是我,是小丑国王,黑桃老大死了……” 寂静持续了很久,久到让佩洛丽斯想要从荷拉的面前逃跑。 荷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们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知道这件事的风险,但是他还是来了,因为他说,当初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站出来,都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 “当然,他动手前跟我说过,他自己也不希望死在这里,虽然这么多年后,他的妻子,父母,儿子都早已经死了很多年,效忠的君主被残忍地杀死,昔日的上司投入了敌营,同僚也离开了王国,但所幸,事到如今他还是有一两个友人的,所以如果能够活下来当然再好不过了。 “他还说了,他清楚这件事还是有风险的,所以如果一个不小心死了,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生前他就为了老国王征战了许多年,死后又为了亡灵大帝烧杀掳掠,再加上背叛之战,他已经见证了太多死亡了,其实他也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 佩洛丽斯的声音小得几乎无法被听清: “黑小丑说他吃掉了黑桃老大的灵魂。” 荷拉攥紧了拳头: “黑小丑,他是那个被杀死的小丑国王吗?” 佩洛丽斯的声音充斥着绝望和无力: “没错,他是传奇,他刚刚还在我的面前,将黑桃老大的头颅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牢房的门,放我离开,也是他告诉我你位置的。 “他从黑桃老大的灵魂中得到了关于我们的信息,所以他决定‘仁慈’地放过我们。” 荷拉平面无表情地说道: “走吧。” 佩洛丽斯不明所以地问道: “去哪?” 荷拉说道: “回去。” 佩洛丽斯紧握双拳,手臂上鳞片浮现: “可是,可是,可是我们还……” 荷拉的声音渐渐趋向平静: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们无法为他报仇,现在你更应该报仇。” 佩洛丽斯紧咬牙齿,脸颊通红,带着哭泣嘶哑地说道: “他死了,他死了,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去找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我以为他是个罪犯,但他是个好人,一个很好……” 说道最后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是第一次有智慧生命因为她而死。 很悲哀的,此刻她终于知道了一个问题的答案,她是人。 但她不想知道。 金发少女无言地走到了佩洛丽斯,伸出纤细的双手,经过腰部两侧伸到佩洛丽斯背后,然后温柔地抱住了她。 佩洛丽斯将头低下,埋在荷拉的肩膀上,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荷拉轻轻拍打着女孩的背部。 “呜呜呜呜……” 佩洛丽斯终于痛哭出声,不复平常的冷淡坚毅,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荷拉只是一直抱着她,任由泪水打湿肩膀。 直到身体不再震颤,佩洛丽斯才离开了荷拉的怀抱: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我以前从未像这样失去过任何人……” 荷拉点点头: “没事,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会比你表现得还要糟糕无数倍。” 佩洛丽斯坚定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走吧,将来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荷拉声音轻柔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不需要为坏人的恶行自责。” 佩洛丽斯点点头: “那对姐弟就是疯子,还说什么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能这样伤害无辜的人,把他们变成感情缺失的傀儡。” 佩洛丽斯握住荷拉的手: “我们走吧。” 但是荷拉没有动。 她忽然察觉到,似乎从始至终,荷拉的眼神都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看着水面更遥远的东西: “怎,怎么了?” 荷拉回答道: “你先走吧,我还要等人。” 佩洛丽斯茫然失措地问道: “等谁?” 荷拉笑了。 佩洛丽斯看呆了,就连伤心和愧疚都在一时之间忘记了。 她从没在荷拉的脸上见过这么灿然的笑容。 好美。 “赫文,我在等赫文。” 佩洛丽斯无法理解: “可是他来了又能如何,难道他能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传奇吗,而且是如此强大的传奇,即使他真的能和他们抗衡,又不可能真的冒着巨大的风险站在小丑的对立面。 “你的赫文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人,他还要保护你,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绿色的碎发微微抖动。 起风了。 佩洛丽斯向正左方转过头。 仅仅是片刻之间,黑压压的阴影就淹没了整个地平线。 嗒。 嗒。 嗒。 是马蹄声。 腐朽的味道随风而来。 死亡,彻底的死亡。 本来只是一条细线的阴影,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是黑色骑士形成的浪潮。 然后盔甲也清晰可见。 狰狞,可怖,阴暗。 然后是头盔下的脸颊。 白骨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灵魂之火在眼眶中熊熊燃烧,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 终于,骑士们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荷拉曾见过的,那位叛出扑克王国的黑桃十。 “吁!” 燃烧的骨马停了下来。 黑桃十直接跳了下来: “公主殿下,国王他已经收到了您让朝圣者们传达的消息,但国王大人还在和邪恶的古老魔物厮杀,所以他派遣了所有军队来这里帮助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攻打扑克王国了。 “对了,我们虽然占据了整个荒芜王国,但是比不上其他王国都有五六个传奇,即使加上即将到达的几只军队和朝圣者,也只能凑到三位传奇,而且只有白虎女士可以和其他国王抗衡,所以如果没有必要,国王还是希望你能够等他过来。” 死亡骑士单膝下跪: “但是我们现在,愿随公主大人死战到底。” 佩洛丽斯完全呆住了。 324.教会战争(在推荐位上,求支持,俺也想火啊) “我不走。” 荷拉无奈地说道: “你没有任何留在这里的理由,佩洛丽斯,现在回到地面上,让你的家人别再担心你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赫文会处理好一切的。” 佩洛丽斯摇摇头: “地上没有担心我的亲人,我是条绿龙,绿龙进入少年期之前就要离开巢穴,而因为我的怪异,我母亲甚至提前几十年将我赶走了,自此之后我就到处流浪,虽然也认识了一些人类,但是至少现在,地上没有我的朋友了。 “至于母亲,我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死在这里后,她到底会不会来替我报仇,我觉得大概率是不会的,在我之前,她也曾有过不少孩子,而且其中有些还和母亲争斗过,有些重伤败北了,还有些失去了生命。 “所以地面上并没有什么人等待着我回去,在这里还是在地上度过时间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小丑他们忌惮我的身份,也不会对我下死手,而且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荷拉说道: “好吧,但是你别乱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赫文的到来,再次之前,我们什么都不不会做的。” 佩洛丽斯点点头。 荷拉看向死亡骑士: “其他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你知道吗?” 死亡侯爵黑桃十说道: “在下沃顿,长距离传送会受到严重的抑制,所以非军队可能会比较慢到达,当我收到消息前,朝圣者们就告诉了我这件事,所以等国外大人的正是通知传达时,我和我的军队已经在扑克王国边界了。 “虽然如今在这里驻扎的死亡骑士只有只有一千三百多人,但我敢向公主殿下保证,他们全都是精锐的精锐,绝对不是寻常的常驻军能够抵抗的。 “在荒芜平原,我们都不可能维持太大规模的军队,但是却能够维持一个精锐的军团存在,因为在那里,小规模战争和冲突每天都会发生,我的战士们时时刻刻都不能歇息。 “而珀卡人早在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中失去了血性,那位强大高贵的女巫也在跟那个懦弱的男人生活了那么久后变得失去了基本的警惕心,甚至会被一个凡人夺走力量。 “在我看来,现在的帕卡王国军队,不过是一群懦夫报团取暖罢了。 “再加上当年大部分的战士都已经脱下了盔甲,放下了剑刃,生疏了记忆,如果不考虑其中的强者,我一个人就能带着手下的人打到宫殿。” 荷拉发觉了黑桃十似乎对自己曾经效忠的王国十分不屑。 甚至有强烈的敌视。 荷拉说道: “我们不是在跟扑克王国打仗,只不过是要确保这个国家不会落入邪魔的手中而已。” 帐篷门被人掀开,一位穿着轻甲的亡灵走了进来: “朝圣者们到了。” 黑桃十惊喜道: “荷拉大人,我们的最强战力到了。” 荷拉说道: “把他们带过来。” 没有多久,三位虎人就走进了帐篷。 站在最前面的是当初和荷拉交谈的虎人首领,唯一的一位白毛虎人。 而在她左后方站着的是一位壮年男性虎人,身高已经接近两米五了,全身上下的肌肉甚至比真正的老虎还有恐怖,让人毫不怀疑他能够轻松地捏扁金属盔甲。 而在虎人首领右后方的是一位老年男性虎人,比起一米九左右的首领矮上十厘米,老者的脸也是有最多猫科动物特征的,几乎已经看不出人脸了,而其他的两人看起来都更像有着部分猫科特征的类人种族,但他却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老虎。 白色的虎人说道: “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艾达,他们的领袖,然后……” 艾达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荷拉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愤怒地说道: “我们所走的并不是神圣之行,你欺骗了我们,你根本没有受到感召!” 虎人的眼中有着火焰。 荷拉轻声说道: “对不起,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否则我的朋友很可能死在这里,而且事实上你们也的确来晚了,已经有人死了。” 艾达看向她身后的佩洛丽斯: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家伙吗?我看不出来她的命运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条平凡的巨龙。” 死亡侯爵提醒道: “她的母亲是莎娜。” 艾达狞笑着看着佩洛丽斯: “臭名昭著的那条绿龙莎娜,她可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肆意地屠杀各种生物,还让他们将自己当成神明崇拜,分别犯下了生态崩坏和诸神之怒两个错误,如果不是她后来帮助了亚瑟王阻止了卑王的侵略行径,而且在这之后收敛了不少,否则大神父就有亲自去找她了。 “小家伙,你最好别重蹈你母亲的覆辙,否则逆末教会不会放过你的。” 死亡侯爵眼中的灵魂之火一颤。 他一直都知道有一群朝圣者将下沃顿当成了什么圣地,但是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什么正经的教会。 “逆末教会?国王大人怎么可能呢会和你们这群疯子有关系,而且你们不是早就被剿灭了吗?” 艾达单手提着荷拉说道: “我们不过隐藏在地下了而已,毕竟如今的原初之火实在太过强大,即使是我们,也不得不严肃对待这个敌人。” 死亡侯爵说道: “不对,在我来到下沃顿之前,那个时候也有不少信仰,那个时候原初之火也已经出现了,而且除了原初之火,其他的教会也不少。” 艾达说道: “但现在原初之火已经成为了地面上最强大的教会,在原初之火控制的地方,所以其他神明都无法染指,而且他们的信徒也会被判为异教徒,原初之火的军团会把他们抓起来活活烧死。” 死亡伯爵惊骇道: “怎么可能?生命之主呢?月神也不会纵容她的,难道亚当没有阻止她吗?” 艾达露出真正的“虎牙”一笑: “其他教会和我们没有根本矛盾,所以我们的存在和他们的强大不对立,而为什么没有人阻止原初之火的扩张? “因为伽芙南杀死了太多的神明。” 325.审判 艾达看都没看手中的荷拉,也不在乎她有什么感受,自顾自地说道: “原初与终末之火的女神,这是她现在在大地上的称号对吗?最初和最终都只剩下火,你知道我们怎么称呼她的吗? “薪火终末。” 死亡侯爵惊疑的问道: “终末?” 艾达点点头: “我们将所有可能导致的末日实体或现象都称作终末,因为生态系统被破坏导致的末日就叫凋零末日,所有神明为了某种目的消灭人类的末日叫做诸神终末。” 死亡侯爵嗤笑道: “神明怎么可能想要毁灭人们。” 艾达微笑道: “你以为这没发生过?” 死亡侯爵: “神明是何等伟大,祂们怎么可能会对人类发怒?我们根本都没有资让他们做什么,再说了,神明又不是只有一位两位,不可能一位神想毁灭人类,其他神就和祂一同发怒的。” 艾达则是轻蔑一笑: “愤怒,那可是神明,诸神毁灭人类可不是因为愤怒,只不过那对他们更好罢了,精灵和矮人都几乎灭绝了,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我们的扩张吗? “只不过是神明不再宠爱他们罢了,再者说,只要一位神明需要想要毁灭人类,而且他恰好是最强大的那位最够了。 “事实上,薪火终末女士,也是神明灭世的一类终末。” 黑桃十说道: “因为什么,她有终末的权柄?要知道象征终末的神明可不止一位两位,难道祂们都想灭绝人类吗?不过是神职罢了,据我所知,不是还有什么邪教徒信仰谎言与终末之神,但他们也没做出什么真正动摇世界的恶行。” 艾达疑惑道: “谎言与终末之神?根本没有这个神,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而且你说的终末神明很多这个现象,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的地面上只有一位终末之神,那就是伽芙南女士。 “她杀了很多神,而她杀神的标准,就是所有和她有着重合权柄,又不愿意放弃,或者是不能放弃的神明。 “她将所有的终末都集中在一起了,当她对第一位终末之神动手的时候,我们就伪装成被剿灭的样子,潜入黑暗中,暗中观察着她的行为,果然如主教的预料,末日之力在伽芙南的身上不断凝聚。 “我们将可能发生的末日称为薪火终末,也指代基本上代表着末日的神明实体伽芙南。 “所谓的薪火,便是可以燃烧的木柴,也指正在燃烧的火把,而薪火终末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实现的事实就是将全部灵魂和物质都当做用于提供能量的柴薪,然后铸造火之神国,用以躲避另外一个末日——寂灭终末。” 死亡侯爵说道: “等等等等!寂灭终末又是什么,而且你们……” 艾达打断了他: “我不是来给你解释常识的,你如果真得想了解,可以先从我们教会的信徒开始学习,现在……” 艾达看向手上的少女。 她一直将她拎着,就是为了略微惩罚她,但是现在看来,荷拉似乎并没有太过不适的样子。 艾达说道: “你破坏了我们的苦修之旅。” 死亡侯爵紧紧盯着艾达的双手,虽然他绝对无法战胜她,但一旦有什么异动,他必需全力保护荷拉的安全,否则等他回去后,即使赫文不惩罚他,其他的家伙也会借此削减他的权力。 荷拉解释道: “如果是赫文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会这么说的。” 艾达说道: “但你不是他,而且如果那个时候在那里的是赫文,他只需要对我们下令就行。 “荷拉,你要知道,我虽然尊称你未来可能是圣女,但这只是可能性而已。 “要知道赫文神圣的并非血脉,而是灵魂,但现在看来,你并没有受到合格的教育。” 荷拉回答道: “将我和赫文联系在一起的也并非血脉,而是我们的灵魂。” 艾达说道: “什么意思?” 荷拉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神平静地叙述道: “赫文并不是我亲生父亲,我的身体没有他的血液,不过是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眼神无助的女孩,他看透了女孩眼中的无助和可怜是伪装出来的,但是他也看到了女孩伪装之后的颤栗的心脏,然后就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了而已。 “我从来都没有从赫文身上继承任何东西,只不过是他拯救了那时几乎绝望的我,然后一直给予我安慰和鼓励,耐心地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人而已。 “爱,这就是赫文唯一给我的。” 艾达低下头和荷拉对视着: “不,你的确继承了一点东西,虽然很少,也不神圣,但的确有些东西来自你的父亲。” 艾达冷冷地看着她: “但这并非你犯错的理由,你不知道对于我的学徒们和同伴们来说,这一次苦修之旅进行了多少年,你更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代表着什么,所以你必需受到与之相等的惩罚,你接受吗?” 荷拉点头道: “我接受。” 佩洛丽斯惊呼道: “荷拉!” 艾达点点头,然后直接将和她比起来十分小巧的女孩向前一抛。 佩洛丽斯连忙冲上去接住了荷拉,后退数步卸掉巨大的冲击力。 艾达俯视着荷拉张开了嘴巴。 死亡骑士将手伸向剑柄。 犹如审判的宣告传来: “我,远行牧师艾达,在这里替大神父剥夺迷失圣女荷拉的圣女资格,直到荷拉完成一次大救赎或者大事件,否则将永远被剥夺圣女之名,你是否接受。” 在场除了逆末教会成员的人都无比惊讶。 因为听他们的话,似乎荷拉只不过是在未来有可能成为圣女,而现在他们竟然要剥夺一个荷拉还没有得到的东西作为所谓的惩罚? 荷拉看着艾达。 她有一瞬间以为对方是找个理由下台。 但是荷拉看着艾达严肃庄重的表情,感受她身后两人的惊愕和不忍。 她知道对方的确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惩罚。 她甚至知道做出什么表情,进行什么细微的变化,能够让对方心软,放过自己。 她一清二楚。 荷拉说道: “我接受。” 326.陷阱? 荷拉看着比她高了三十厘米的虎人艾达问道: “你们知道赫文在干什么吗?” 艾达抬起头,就好像在她的眼神能够穿过篷顶看到天空: “他在对付一个强敌。” 荷拉欲言又止了片刻。 但是她还是问了: “危险吗?” 艾达回答道: “我不知道,也许吧,但我相信圣人不会倒在旧时代的余孽前面。 “不过你无需担心他,圣赫文德伦格对付过无数所谓的强敌,你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荷拉没有回答。 有的时候,即使你知道一个人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概率安全,有时也会无法抑制自己的担心,总害怕某些虚无缥缈的可能变成现实。 但她也知道,将担心表露出来,并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艾达指向佩洛丽斯: “那就是你本来要营救的人对吧,但现在你似乎已经靠自己就出来,那么我们现在要干嘛?保护你们吗?” 荷拉将佩洛丽斯推到人群中间: “佩洛丽斯。” 少女伸手撩了下自己的绿色短发,俊丽的脸庞多了几分紧张: “我们逃了出来,因为小丑国王放我们走了,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我们,而是所有可能出现的反抗军成员。 “他也成功了,当时和荷拉一起去营救我的黑桃九没能回来……” 佩洛丽斯的声音有些嘶哑。 “黑桃九死了?”死亡骑士惊讶道。 佩洛丽斯对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灵魂被黑小丑直接吃掉了。” 死亡侯爵声音低沉: “他是个出色的战士,但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死亡吗?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十分悲惨的结局,不过是总会到来的一个阶段。” 佩洛丽斯继续说道: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他而已,如果不是我被抓住了,也许他就不会死了,如果我能够在努力一点……” 艾达说道: “是你杀死他的吗?” 佩洛丽斯惊异地说道: “什么?” 艾达重复道: “你本人有在黑桃九的死亡过程中推波助澜吗?” 佩洛丽斯答道: “当然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艾达说道: “因为我见过你的母亲,但既然你没有,那么你有什么好愧疚的地方,我能感受到你压抑着的怒火,那是好的,可是愧疚?这不是你的错,当你将坏人的罪恶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才应该自责,因为你在为真正的罪人分担责任。” 佩洛丽斯低下头: “我也知道这些道理,但是我就是做不到。” 荷拉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为他人的痛苦悲伤不是一件坏事。” 艾达十分不识趣地补了一句: “但是为了他人的错误自责就不是。” 死亡侯爵说道: “虽然我从未有过自责这种情绪,但我觉得艾达说得没错,你根本无法理解你为何会有这种感情,如果是你的错,我还能理解,不过这不是我想说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虽然现在艾达女士说得很好听,可他们教会行事的时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们连自己的错误都不会自责。” 艾达轻笑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听到了些传闻就自以为了解了真相。” 死亡侯爵耸耸肩: “抱歉,不过我可是真的看到过的,你们当初被剿灭的时候,我还特地庆祝了一番。” 艾达没有接过话,也许是因为她也知道的确有些糟糕的事情曾在地面上发生。 佩洛丽斯继续说道: “我刚刚说了黑桃九的灵魂被吃掉了,而小丑国王,也就是黑小丑自称他已经获得了黑桃九的所有记忆,在我看来,除了为了对付红桃女皇,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大费周章做这件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主动和我说,但他的确说了,他的姐姐是红小丑,他们窃取了红桃女皇的力量,而且红小丑无法离开宫殿,否则就会被红桃皇后夺回部分能力。 “而且他还说了,他们在刚刚进入扑克王国,得到国王和皇后的接待时,就已经想要取代他们了,不仅如此,他们本来已经计划好在窃取力量好立马击杀红桃国王和皇后,但是最终还是被他们逃跑了。” 死亡侯爵眼睛一眯: “他们能成功就已经让我无比惊讶了,何时如今的凡人如此强大了,甚至连皇后陛下都要在他们面前逃跑,如果他们真的能杀死皇后陛下,我会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佩洛丽斯说道: “黑小丑还说自己的使命就是守护他的姐姐,而如今他的姐姐因为红桃女皇帝恶存在,不能正常的行动,我很怀疑他是否会想要杀死红桃女皇,不,他一定想要杀死红桃皇后。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死亡侯爵说道: “也许他是个疯子。” 佩洛丽斯指了指脑子: “他这里的确有点小问题,但我觉得他并不蠢,也没有疯狂到这个地步。” 艾达说道: “也许是他认为你根本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也不可能将这份情报化作任何有用的力量,阻碍他的行动。” 佩洛丽斯说道: “当我第一次想通这个可能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是去警告红桃皇后,但是我立即就想到,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就和他们之前做的一样,也许他们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定位的魔法咒语,又或者他正在不远处看着我,等到我们达到红桃皇后面前,就直接走出来,跟我说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红桃皇后。” 艾达摇头道: “你不会真的觉得在我的面前,有什么邪恶咒语能够瞒住我吧,如果他真的敢在附近监视我们,我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死亡侯爵补充道: “虽然我不喜欢逆末教会,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成员掌握的神术强大无比,而且每位传奇都是在尸堆上爬出来的。 “要知道在我还是个孩子,血牙艾达已经威名赫赫了,你可别以为血牙这个名字很普通啊,血牙的意思是,无论他人何时见到这个怪物,她嘴中的牙齿都沾满了鲜血。 “小时候,如果有人提到了艾达的名字,我会整晚都不敢睡觉。” 艾达疑惑道: “我记得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传到多远啊?” 死亡侯爵无所谓地道: “我刚刚不是说过吗?我亲眼见过逆末教会的暴行。” ps:我在这几章内其实对有些人物的刻画用了一些比较激进和有争议的表达方法(虽然可能很多人可能不会察觉到这些部分),如果有人觉得我某些人物其表现很奇怪,不符合常理,那就对了,因为我就是写得其不符合常理。 其实我可以用很多笔墨去刻画其很多奇怪之处的原因,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进行部分的简化和顺序调换,满足自己的表达需求,特别跟各位提,是因为希望各位看到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先别觉得这角色写得很奇怪,而是考虑为什么他会很奇怪。 当然,我会在不影响影响整体流畅度和故事性下这么写。 327.凯撒 随着死亡侯爵话音落下,气氛一度几乎凝固。 佩洛丽斯打破僵局: “我其实想要去警告红桃女皇,但是我也知道不能因此让荷拉你们陷入危险……” 艾达说道: “不,其实我们和红小丑也有无法调和的矛盾,那就是她的存在打破了下沃顿一贯以来的规矩,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什么理性乡。 “这里是强大非人种族的栖息之地,也是他们最后的家园,如今在这个地下的国王们,无数年前也掌握者足以撼动人类社会的强大力量和威望,他们放弃了珍贵的权力和领土,退缩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和平的承诺。” 荷拉喃喃道: “和平。” 艾达点头: “他们本可以和人类进行站在,半兽人,亡灵,帕卡人,狼人,森林精灵,布偶人,但他们放弃了战争机会,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的存在。 “当初包括赫文先生在内的十多位人类,或是非人类的强者,一同使用无比强大的魔法力量,耗费了无数的珍贵道具,同时在所有非人种族唯一信任的人族国王——亚瑟·潘德拉贡的见证和承诺下,在沃顿市之下建立了这个庇护所。 “在强大魔法力量的保护下,只要七位国王有至少四位留在下沃顿,就能保证即使是半神也无法在这里胜过他们,再加上还有另一位人类强者亚瑟的帮助,所有下沃顿的居民都能安全的生活在这里,不需要害怕未来人类因恐惧对他们动手。 “也正是因此,即使几个国王可能各有争执,但绝对没有人会愚蠢到对其他国王有不好的想法,而且虽然说有七位国王,但是常在下沃顿也只有六位而已,如果现在死去一位,下沃顿的抗风险能力会大大下降。” 佩洛丽斯疑惑道: “可是红桃国王不是已经死了吗?” 艾达说道: “所谓的国王并不是指明面上掌控国家的人,而是这个国家真正依靠存在的人。” 荷拉理解了: “所以红小丑想要对付红桃皇后,其他国王也不会坐视不管?” 艾达摇摇头: “不对,虽然说他们不会主动对其他国王动手,但也不会特地来帮忙,毕竟少了一个还不算多严重,而且在他们眼中,红桃女皇未必不能独自应付所谓的红小丑。 “但这还不算最重要的原因,虽然说下沃顿已经变成一个独自运转的社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在这里生活并不会有被限制的感觉。 “欧贝利亚大陆,娥洱斯都有边界,但基本上不会有生活在其中的人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个囚笼,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探索完整个大陆和星球,更别说离开了。 “而对一些国王来说就不一样,因为他们有能力离开这里,所以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班巨大的牢房。 “虽然当初他们是自己决定进来的,可是随着时间的前进,人不禁会对日复一日的生活感到厌烦,特别是当他们曾在外界生活过,知道在地面之上,可能发生着多么波澜壮阔的事情,他们自然会感觉到不甘,要知道曾经,他们各自都是在整个大陆都数一数二的人物。 “也许是出于野心,也是是出于寂寞,总会有人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当初他们是为了和平而来到这里的,可是如今他们即使回到了地面之上,也很难再有人威胁到他们了,大陆格局已经趋于稳定,如果一股强大,稳定,有理智的势力突然出现在地面上,不会有人冒着风险发起不义之战的,这种行为只会让下沃顿居民和他们的敌人联盟。 “所有人都会想和下沃顿的王国合作,而且他们内部也可能合作,而其中,现在的英兰斯是最可能和他们一同组成亲密联盟的,要知道,下沃顿所有人都十分尊敬亚瑟王,而在地面上,英兰斯虽然现在的国力不算强盛,但她的历史情况决定了其如今在地上的特殊地位。 “即使是原初之火掌控的神圣帝国,除非毫无选择,否则也不可能对英兰斯出动军队,而这很可能导致和英兰斯结盟的下沃顿王国空前强大,六位传奇中的顶尖人物,将足以左右许多事了。” 佩洛丽斯疑惑道: “这不好吗?” 艾达严肃道: “不是不好,而是糟糕透顶,现在的大陆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这可是极其少见的和平年代,原初之火教会常备军三十年间削减了足足四分之一,如果一群非人种族回到地面上建立王国,将会有无数人因为动荡而丧命。” 死亡侯爵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也会导致某个什么终末吧?否则你不应该这么热情的,” 艾达督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战争终末,没错,但是我清楚圣人阁下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样,当初下沃顿的建立,就是以他为代表进行谈判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野心能够造成的伤害。” 荷拉说道: “我不知道赫文以前做过什么,但我觉得赫文会阻止小丑皇后。” 艾达神态肃穆地说道: “这是为了阻止末日的接近,我们必需要挫败小丑皇后的阴谋,而我们唯一的盟友就是和她同样有利益纠纷的反抗军成员,严格来说是红桃皇后本人。 “至少,我们决不能坐视红桃女皇被谋害,她必需活下去,否则很可能刺激到其他国王暴露他们的野心。” 荷拉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要做的是确保红桃女皇活下来,而且我们之前还遇到了红桃女皇的儿子,他也有着十分强大的魔力,他带着和我们一起下来的同伴回到了地上,不知道他回来了没。” 艾达愣了愣: “红桃女皇没有儿子。” 荷拉说道: “瘸狼伯爵也说他没听说过,应该是红桃女皇刻意隐瞒的结果。” 艾达问道: “不,我很确认她没有孩子,你是这么确认她是女皇儿子的,她亲自说的吗?” 荷拉说道: “不,是瘸狼伯爵说他的名字和他父亲很像,凯撒也没有否认。” 艾达表情渐渐严肃: “你说他叫凯撒?” 荷拉点点头。 艾达环视了众人一圈: “各位,红桃女皇的情况很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糟糕。 “很糟糕。” 328.一模一样 杂草稀稀疏疏。 艾达问道: “就是这里?” 荷拉回答道: “之前他们就是在这里驻扎的,不过我之前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且其实我也不确定红桃皇后在不在这里,她是通过一个镜子和我们交流的,但是凯撒也在场。” 艾达沉吟道: “连面都没有见吗?不过这也不奇怪……” 她蹲了下来,摸了摸地面上的泥土: “你们之前并不知道是如何到达这里的,对吧?” 荷拉点头道: “我们是在梅花的体内,让她带我们过来的,不过我能够确认就是这个位置。” 艾达说道: “空间魔法本来就是猩红女巫的拿手好戏,如果她真的躲在现实世界才会让我奇怪。 “不过在下沃顿中,她很难到达太远的维度,应该是制造了一个依附于现实的小型空间,你看这里地质情况,和当初见到的一样吗?” 荷拉点点头: “基本一致。” 艾达说道: “你当时还注意到了什么吗?” 荷拉说道: “即使是透过镜子,皇后的声音都十分虚弱,我那个时候还以为她是刻意表现出来,毕竟即使她真的很虚弱,至少能够掩盖一下才对。” 艾达说道: “但其实不是,真相是她连隐瞒都做不到了,她是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女人,尤其是当她嫁给了凯尔撒德后。” 荷拉忽然看向艾达,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是少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某种独特的气场以艾达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这种气场符合几种特殊的规律,让人不由自主地就…… 心生恐惧。 而所谓的恐惧,就是生命进化出来,用于保护自己的情绪。 当生物面对比自己强大的物种时,就会无法控制地产生恐惧。 而所谓的传奇其意义也很简单。 那就是单凭个体本身的力量,就足以决定一个故事走向的生物。 那些能仅仅凭借生物特征影响社会,自然,星球,种族,参与名为现实的故事的个体——他们即为传奇。 能颠覆一个国家的阴谋家就是传奇,能够左右一场世纪战争的将军就是传奇,能让人类社会记忆无数年的冒险者就是传奇,能够留下无数恐怖故事的怪物就是传奇,剿灭这些怪物的人也是传奇。 这就是传奇最初的本意。 而此刻,传奇就站在大地之上,站在荷拉面前。 但她存在的时候,世界就因其不一样。 荷拉看着艾达。 她明白了一些事。 也许艾达理想无比崇高,也许她制造的悲剧害死无辜的人,也许她曾阻止过无数生命的死亡,也许她也曾堕落挣扎。 无论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她都对这个世界至关重要。 至少现在,从她体内流淌而出的气场,无时无刻都在跟世界宣告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仅仅是片刻后。 她的行为就有了回应。 看着空气中的波澜,艾达解释道: “每位传奇的气场都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我们本质的反应,也是世界的承认,所谓的传奇,并不是能力超过了哪个数值,也不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利用方法,更不是某种进化出来的器官。 “传奇仅仅是世界承认了你的能力和影响。 “当你是本身足够‘传奇’的时候,你就是传奇了。 “这就是为什么战士要挑战强敌,猎魔人要猎杀传奇魔物,法师要研究出禁忌魔法才能成为传奇的原因。 “他们必需做得到才行。 “而对传奇来说,每个人的气场都是独一无二,因为没有人拥有相同的人生。” 艾达率先迈腿走进波澜中,荷拉紧随其后。 感觉就好像走进了水幕一样。 但是她们没有马上走出来。 巨大的灰暗肋骨和腐烂的血肉组成的胸膛勉强遮住了直径接近两米的心脏,碧蓝的火焰从巨龙的鼻孔中喷射而出,在地上留下透明尖锐的结晶。 梅花夫人高举残破的骨翼,声音饱含愤怒和威胁: “你还敢回来?” 艾达察觉到了梅花夫人看荷拉的冰冷眼神,侧步挡在少女旁边: “你什么意思?” 梅花夫人毫无解释的意思,直接张开嘴巴,喷吐出碧蓝的火焰,火焰划过的地方,空间都产生了些许的扭曲。 艾达向前猛踏一步,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快速地向前打出一记直拳。 碧蓝火焰瞬间被气浪撕裂成两半,从荷拉和艾达的身侧冲过,而其经过的之处,地面都多了一层透明的结晶。 艾达怒斥道: “如果你继续动手,就是与赫文德伦格和逆末教会宣战了。” 梅花夫人咬牙切齿道: “背叛者不容宽恕!” 艾达连忙喊道: “等等,我们并没做出任何背叛你们的行为,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梅花夫人一边挥舞着翅膀凝聚魔力,一边喊道: “怎么?你的朋友昨天才来了这里,趁着皇后放下戒心的时候重创了她,佩洛丽斯,难道她不是你们的朋友吗?” 艾达举起手: “等等!我以血牙艾达的名字发誓,佩洛丽斯这几天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绝对不可能是她动得手,而且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 听到血牙的名字后,或许是出于忌惮,梅花夫人的动作有减慢的倾向: “不可能,佩洛丽斯还特地给皇后检查了记忆,而且如果是别人伪装的,红桃皇后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荷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现爹温和,以防激怒对方: “据我说知,佩洛丽斯绝不是那种会主动将记忆给别人看的人,黑小丑就吃掉了黑桃老大的灵魂,得到了他的记忆,也许他也曾经在囚禁佩洛丽斯的时间中,也对佩洛丽斯做过同样的事情。” 梅花夫人说道: “不可能,她绝对是佩洛丽斯,皇后看了她前半生的记忆,从出生到上学,直到遇见你,然后被抓住,每一秒每一分的记忆都是真实的。” 荷拉说道: “也许那个人真的以为自己是佩洛丽斯,但她却不是。” 但是荷拉说道这里的时候,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她遇到的那个佩洛丽斯,也只是一个以为自己是佩洛丽斯的人怎么办? 329.女巫和王子 荷拉眨了眨眼,不对,她们的佩洛丽斯应该是真的。 她抬头看向盛怒中的骨龙: “你们遇到的佩洛丽斯是绿龙吗?” 梅花夫人冷漠道; “什么绿龙?” 荷拉点点头,果然和她想得一样,她已经大概知道了所谓的假佩洛丽斯是怎么回事了。 “佩洛丽斯的母亲是绿龙莎娜。” 骨龙看起来有些迟疑: “我们遇到的佩洛丽斯怎么不是绿龙呢?而且皇后很确定她就是佩洛丽斯,你怎么能够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荷拉十分自然地问道: “我是赫文的女儿,这还不够吗?” 梅花夫人一愣: “如果你真的是,并且愿意用父亲的名声来承诺,我可以暂时相信你,可是我又怎么确定你真的是赫文的女儿,而不是一位骗子,就像是你的同伴?” 荷拉深吸了口气: “我是个变形者。” 梅花夫人身上的碧蓝火焰明显产生了片刻的停滞。 看起来她的确对这个答案很惊讶。 “但是,你说这个是你什么意思。” 荷拉第一次看到佩洛丽斯的时候,就产生了很强烈想要接近她的想法。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荷拉进入青春期了。 当她们种族进入青春期的时候,能力会高速成长,其中有一种能力是他们种族赖以生存的。 那就是接近强大的物种,然后模仿他们的能力。 巨龙。 这个世界上个体最强大的种族之一。 不过玛基尼人的平均模仿能力并没有荷拉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否则当初他们惹到奥丁的时候…… 至少还能有不少人逃掉。 事实上,荷拉在幼年期表现出通过了解结构后进行变化的能力,并不是玛基尼人都有天赋,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靠着青春期后觉醒的能力和社群的庇护存活的。 至少在他们的文明还没那么先进的时候,毕竟在玛基尼人所住星球的原始时代,可不存在生物解刨图给他们看,他们只能自己去感受。 荷拉看向骨龙眼眶中燃烧的两朵巨大灵魂火焰: “我有种能力,作为一名变形者,我可以复制周围生物的身体结构。” 就像是从泥土中抽芽而出的翠绿树苗。 如同翡翠般的鳞片,比其佩洛丽斯要更加纤细,也更加强壮的身躯,每一块肌肉都为战斗和猎杀而生,但是却不显得过度膨胀,漂亮流线型身躯保证了最快的飞行速度,以及最优秀的杀戮效率,鳞片中均匀的色调是因为魔力在其上以最平衡的方式流动,让荷拉每一次施法都能够快速精确。 细长的眼睛让高贵的巨龙多了几分狡诈和阴险,但放在腹部前方的前足,以及轻轻扣入泥土的乌黑利爪,和挺着腰坐着的动作又抵消了几分绿龙本有的阴狠感觉。 反而让人觉得这是条有着黑龙灵魂的绿龙,虽然同样诡计多端,但却秉持自身的骄傲,绝对不会做超越底线的事情。 梅花女士说道: “你真的变成绿龙了吗?怎么可能,变换的只是外表……” 毒雾从绿龙嘴部两侧中溢散而出,龙之心跳动的声音也传入了梅花夫人的耳中。 一条真正的绿龙。 梅花夫人似乎相信了佩洛丽斯没有问题,但她产生了新的质疑: “这就是变形者吗?我虽然听说过你们的传说,但是我从未想象到,你们会如此的……” 艾达将她没说出口的词语吐出: “恐怖。” 艾达点点头: “所有智慧生物在面对一个能够随意变化形态,甚至能被保证每个细节都一模一样的生物,当然会感到害怕,但不要让原始的恐惧支配了你。” 梅花夫人狐疑地打量着荷拉: “你又怎么确认,她的人类形态,只不过是为了生存的更好,才用的比较多,也许对她来说,人类和其他生物没有任何不一样,龙,精灵,矮人,野兽,魔物,恶魔…… “艾达,你应该也很清楚,有些种族生来邪恶。” 艾达不置可否: “也许吧,但对于他们来说,邪恶不过是另一个种族看待世界的某种观点罢了,原始的恐惧只适合原始的年代,这个时代我们需要用超出感性的理智去看待现实了。 “你们需要我们,事实上,我也需要你们活着,所以让我们来合作吧,让我们赶走篡位者,让你们帮助我们将一切扳回正轨。 “佩洛丽斯的确是莎娜的女儿,一条真正的绿龙,不是变形者,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在日后带她过来证明给你们看,但是现在,让我们见见红桃皇后吧。 “你们真的需要我们。” 梅花夫人冷漠地回答道: “没错,我们需要你们,血牙艾达,以及这位变形者。” 艾达说道: “你可以不信任变形者,我能够理解你的感情,但至少你可以信任圣赫文德伦格的女儿。” 对于变形怪以及变形者的恐惧自古以来就存在着,但是梅花夫人之前也未曾有着这么强烈的反感。 直到一个“佩洛丽斯”重创了本来就很虚弱的红桃皇后。 她才意识到,一个能够完美伪装成任何的生物有多么危险。 有多么恐怖。 正当梅花夫人还在踌躇的时候。 “咳咳,够了,让我来和她们谈吧。” 荷拉十分熟悉的女声响起了。 一个女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严格来说,是从寄托于阴影上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女人身上披着艳红色的丝绸长袍,面容端庄而美丽,气质高贵而典雅。 但那张永葆青春的美丽脸庞,此刻却好似失去了色彩般,被憔悴和痛苦所折磨,让人不由自主就升起怜惜之情,好像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国之主,而是一个饱受生活折磨的美丽女人。 艾达看着她的样子说道: “果然,你用了对吧?奥莉薇亚。” 女巫点点头: “我必须这么做。” 艾达说道: “在已经重伤的时候使用禁忌巫术?你以为红小丑会放过你吗?” 猩红女巫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哪怕晚上半天,都有可能导致法术失败。” 艾达说道: “这会进一步拖垮你的身体,他知道吗?” 皇后说道: “等他出去后就会知道。” 艾达摇摇头。 荷拉和梅花夫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艾达和红桃皇后表现出了十分熟悉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荷拉问道。 艾达说道: “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凯撒,你们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凯尔撒德,帕卡王国的国王,她复活了他,现在这个蠢女人几乎已经失去了翻盘的希望了。 “我的意思是,她死定了。” 330.二 荷拉嘴唇微张: “复活,这是真的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红桃皇后说道: “我使用的法术限制很多,首先人不能死太久,如果他已经归属于冥界的话,我就什么都做不到了,而且必需有足够关于被复活者的事物,最后,复活法术必需准备很长时间,并付出极大的能量消耗。 “即使在全盛时期,我使用这个法术后,也需要休息很长时间,并且持续摄入大量的魔力。” 艾达说道: “但是你并没有严格遵守这些约束。” 女巫承认道: “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艾达问道: “然后呢?他为什么拥有了施法能力?而且你将他送出去又能如何?” 女巫笑了笑,然后她的手臂上亮起了红色的纹路。 艾达惊愕道: “你疯了?灵魂链接?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你将永远受制与契约对象!和他分享你的力量,而你将失去再往前一步的机会。” 猩红女巫露出笑容: “作为凡人,我也从未奢望踏足非人的领域,只要这样就够了,今天过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凯尔撒德了,而且有了灵魂链接后,只要凯尔撒德不死,我也不会死去。 “在这场战争中,我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 艾达摇着头说道: “自欺欺人,你比我清楚灵魂链接的意义,规避死亡?那根本阻挡不了真正强大的敌人,而如果有人绕过了灵魂链接杀死你,你所有的魔力和天赋都会转移到凯尔撒德的身上。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女巫沉默了片刻。 她点点头: “凯尔撒德不该死在这里。” 艾达看着的眼睛等待了一会,然后长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 女巫点点头: “等他离开后才会知道,我动了点手脚。” 艾达感叹道: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当年你就为了这个男人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们,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一切真的很可笑,你所追求的东西,无数人都愿意将其抛弃,换取你本来能够拥有的东西。 “值得吗?他不过是救了你一次。” 女巫笑着摇摇头: “不是值不值得,这从来都无关乎值得与否,而是一种强烈的感情,我只是想要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救过我,而是因为我爱他。 “在你第一次感受到之前,你那颗只在乎末日的小脑瓜是无法理解的。 “我们彼此相爱,仅仅如此。” 艾达嗤笑一声: “爱吗?不过是基因决定的原始冲动而已,我很庆幸自己在爱上哪个蠢小子之前加入了教会。” 女巫不同意她的观点: “爱不只是繁衍的冲动,爱是感性和理性的完美结合,它要高于繁殖冲动。” 艾达用力地晃动着脑袋: “我不是来和你谈这个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保持下沃顿的脆弱平衡。” 女巫说道: “你想怎么做?” 艾达说道: “你已经和凯尔撒德进行了灵魂链接,所以…… “奥莉薇亚,小丑很强吗?” 女巫点点头: “她几乎得到了我大部分的魔力,我能够施展得巫术,她都做得到。” 荷拉说道: “这也是她能够复活小丑国王的原因?” 女巫脸色一肃: “黑小丑复活了?” 荷拉说道: “没错。” 奥莉薇亚喃喃自语道: “难怪,难怪,原来他不是那个关键,她才是。” 皇后看向众人: “这不是复活。” 艾达问道: “你们不是杀了他一次吗,如果这不是复活,那是什么?” 女巫叹了口气: “当初来到我们宫殿的外来者只有一个人。” 荷拉打断道: “但是黑小丑说他是和姐姐一起来的啊?” 女巫说道: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我很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 荷拉听到这话有些糊涂了,黑小丑不是幕后大黑手吗?如果他都不知道真相,谁知道? 皇后解释道: “艾达其实有个看法很对,这么多年的生活让我变得没那么谨慎了,我犯了恶错误,我产生了同情。 “当初出现在下沃顿的是一个天真的男人,我说得天真是那种孩童般的天真,但是我那个时候并没有察觉到真相。 “我的丈夫十分友善地招待了他,为来自地面上的友人特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而在享用过美酒后,男人说出了一些不被世人容忍的事情。 “他告诉我们,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当然,其实这并不是真的有两个灵魂存在于一个身躯中,这不过是比喻,他没有患上多魂症,而是多重人格障碍,这个词语也是他告诉我们的。 “他告诉我,他的另一个人格是他的姐姐,是为了保护他而诞生的,他是这么解释的:他多重人格障碍的发生是在受到一定程度外力刺激的时候发生的,他告诉我在小时候,他曾遇到过一个十分恶心的人,一个中年女人。 “她在私底下对当时年幼的男孩做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按心理医生对他的说法,是这促使了他的脑中诞生了一个人格,一个更加年长,能够保护自己,一个不是男性,所以不会受到那种伤害的人格。 “这就是他的姐姐。” 荷拉低声道: “红小丑。” 皇后点点头: “在知道他的详细遭遇后,即使是我都产生了一些同情。 “他在得知我拥有强大的魔力后,发出了恳求,他恳求治愈,人格障碍给他带来了许多痛苦,但与此同时,他也爱那位保护了自己的姐姐,男孩不希望唯一爱自己的人就此消散,所以他恳求我制造一个身躯,去容纳他的另一个人格。 “我并没有马上答应。 “但是最终,我还是心软了,所以我创造了个魔法,我不是那种只会靠本能施法的女巫,这也是为什么红小丑没能杀死我的原因,她只能夺走我的魔力,却抢不走我的知识。 “我释放了一个强大的魔法,制造了一具美丽动人的凡人躯壳,但是意外发生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信仰哪尊诡异的邪神,但是她窃取了我的力量。 “男人一分为二,以恐怖诡异的姿态降临人世。” ps:作者的话中有关于多重人格障碍的简单科普。 331.消失的渡鸦 “他们不断窃取了我的力量,还企图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将我们当场杀死,不过方块骑士替我们承受了绝大多数的伤害,再加上她低估了我的能力,我们最终还是侥幸逃离了。 “我们很快就集结了不少的人员,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发现了自称小丑的姐弟两通过某种古怪的魔咒,干涉了许多人的认知,让平民以为他们才是国王,并将对我们的忠诚转移到他们的身上。 “为了不让他们利用我们的人民对付我们,我,凯尔撒德,梅花夫人,三位传奇一同准备了场刺杀。 “我们的目标是小丑国王,因为严格意义来说,多重人格的副人格并非一个真正的灵魂,如果你直接观测他的灵魂,更像是灵魂上多了一个重影,而这个重影是依附于他灵魂存在的。 “所谓的重影并非是另一个灵魂存在,而更像是一种器官,所以我们只要杀掉黑小丑就好了。 “凯尔撒德死了,黑小丑也死了。” 荷拉说道: “但他复活了。” 女巫说道: “我们杀错人了,我没有想到一具男性的躯体中居住的灵魂竟然是一位女性。” 荷拉在书上看过这种现象: “性别认同障碍。” 女巫点点头: “家族遗传,她,而不是他,她有很多的心理疾病,黑小丑之所以表现得很天真,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格,他出现的那天,应该是主人格还未成年的时候,而这些年来他并没有跟随着主人格一起长大。 “甚至我认为她受到的心理创伤,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她的性别认同障碍,在谈话中,我察觉到男性人格在少年时期有较多的回忆,但对二十岁后的生活缺乏了解,很可能是在陪伴主人格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后,他被放回了脑袋。 “而很可能在这之前,红小丑就不知道通过什么原因知道了下沃顿的存在,还了解我的能力,这才特地让自己的副人格伪装成受创的多重人格患者,为得就是夺取我的魔力,同时获得符合她性格认知的女性躯体。 “我其实怀疑她是否改变了副人格的记忆,才让她的‘弟弟’伪装的天衣无缝。” 荷拉问道: “主人格能够控制副人格吗?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吧。” 红桃女皇回答道: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但是红小丑的情况一点都不正常,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学会掠夺我力量的,但在她的背后一定有某种黑暗力量的潜伏。 “而我们尚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 荷拉说道: “梅花夫人说有个自称是佩洛丽斯的女孩来这里,她长得这么样?” 女巫回答道: “绿色短发,气质很独特,长得十分俊俏,身高大约一米六。” 荷拉点点头: “但她不是绿龙对吧。” 她说道: “其实我最初并不想直接见她的,但她给我检查了她的记忆,她的确是出生在地面上的人,而且度过了详细的一生,父母也是贵族,五岁开始学习礼仪,不管是七岁时第一次在赛马场里骑上那匹棕色骏马,八岁跟随剑术教练学习,九岁出版了第一本小说,她父亲严肃的脸庞,母亲温柔的微笑……” 荷拉说道: “严肃的父亲?温柔的母亲?总感觉你描述少女的人生,好像是小说中那种贵族小姐,而且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七岁学习骑马,八岁练剑,九岁写作呢?感觉就像是某个人看了三流小说后臆想出来的一样。 “而且佩洛丽斯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她也不是人类,而是一条绿龙。 “皇后陛下,你的魔力能够修改他人的记忆吗?” 女巫回答道: “这么真实的?即使是我也做不到,所以我才会相信她。” 艾达问道: “你现在还能动手吗?我们如果一起出手的话,有多少把握解决掉他们。” 红桃女皇惊讶道: “赫文不来吗?” 艾达说道: “他正在面对一个强敌,古老而伟大的敌人,但是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位传奇在赶路的过程中,只不过据我所知,他们两人都没我强,至少我有信息能独自解决掉他们。” 红桃女皇摇头道: “来多少都没有用,他们很强,即使我没有受伤,再加上你,也很难阻止他们。” 艾达惊讶道: “怎么可能,他们不过是窃取了你的能力,闹到还能比你强吗?” 女皇解释道: “他们窃取的是我女巫的本质,而女巫的力量强大与否,主要看两件事,天赋,在我离开女巫森林前,森林中也只有两个人的天赋略好于我,而她们也已经活了无数年了。 “但除了天赋,还有一件事情至关重要,那就是运用,女巫魔力的运用并非像法师那样通过学习掌握技巧而得到提升,这更像是种唯心的力量,必需相信魔力本身,而且还要相信自己,才能让轻松地驱使它,同时内心越无所拘束的人,也能够释放强大的魔力。 “所谓的无拘无束是委婉的说法,表现出来就是无视感情,法律与道德,而红小丑就是这样的人,她根本算不上自信,而是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看不起,更别说所谓的法律和道德,除了没有天赋之外,她就是个天生的女巫。 “我认为还是要等赫文过来后,再考虑如何对付小丑。” 红桃女皇的声音在荷拉耳中越来越缥缈。 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抬起了头。 一个黑点在天空上移动。 随着不断地移动,黑点越来越大,如同蓝色玻璃上的污渍。 荷拉眯起眼睛。 她看清了,那是一只渡鸦。 少女抬着头问道: “皇后,这里面有渡鸦吗?” 皇后疑惑荷拉为什么要这么问: “什么意思?” 荷拉指向了天空游动的黑色污渍。 皇后也抬起了头。 “不对!我们的人中有养渡鸦的吗?” 梅花夫人面色有些难看: “我不确定,应该没有,至少我没听说过。” 荷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渡鸦。 她总觉得渡鸦越来越远了。 她眨了眨眼。 渡鸦不见了。 332.砰! 渡鸦消失之时,所有抬头仰望天空的人都将视线转回到地面上。 而在与红桃皇后眼神对视的瞬间,荷拉发现了其眼中的惊讶。 皇后在注视着荷拉的什么东西。 女孩本能地转过身。 渡鸦正停在荷拉身后不远处,用鸟喙梳理着身上的乌黑的羽毛。 似乎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渡鸦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了。 荷拉看着它那如同宝石般深邃的瞳孔,不禁感到某种强大的吸引力从其中传了出来,想要将她吞噬进去。 渡鸦张开了嘴。 荷拉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但她感觉渡鸦刚刚发出了一声鸟啼。 “你?听么们了吗什见” 语言好像被某种古怪的力量扭曲了般,无法正确传达出去,荷拉很确定自己念出每个词语的顺序都是正确的,可是当它们在现实宇宙想要组成语句时,被某种怪异的力量所干涉了。 她转过头,想观察红桃皇后和艾达她们的表情和反应,可霎时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冲击荷拉的大脑。 但荷拉很清楚这种眩晕感并非因为大脑内在原因产生的错乱导致的,而是因为大脑无法正确的识别这个奇怪的世界。 上与下开始混淆,左右发生颠倒,对与错出现重合。 荷拉看不清眼前这个迷幻扭曲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她能看见红桃皇后的表情开始凝固,但她却不知道这个表情存在的地方是哪里,反正绝对不是在红桃皇后那美丽的脸庞上。 器官已经可以不在主人身上,灵魂可以不止对应一具身体,记忆能够被伪造,事实可以别扭曲。 即使错误也可以大行其道。 但一切又是如此的井然有序,似乎这个样子并没有什么问题,世界本来就该这样。 荷拉知道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但直到她同时存在于每个地方之时,也未能找到真正的出口。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口,什么扭曲和正常,她所处的世界就是真实? “哒,哒,哒。” 手指叩击墙壁的声音响起。 “从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住在高耸的尖塔里,没人知晓她的过去的经历,只有干枯的玫瑰和她作伴。 “我的爱人在哪?谁能帮我找到他? “啊~ “但是王子已经跌落悬崖,邪恶的女巫先一步到达,炽热的心脏蒙上了冰霜,爱情之花就此凋亡。” “我的爱人在哪?谁能帮我救救他?” 一段简单但通顺的歌谣传入了荷拉的耳中,让她暂时看清了前方的道路,虽然上下左右还是错乱的,但混乱的空间遵循着某种神奇的规律,而荷拉在这不断变幻的规律之中,找打了通往像是的大门。 她睁开眼睛,从扭曲中回归现实。 渡鸦已经不见。 红桃女皇正在用手指关节叩打着墙壁,哼唱着轻快的旋律,正是她将荷拉带回了现实。 而艾达正闭着眼睛,暂时屏蔽了五感,将所有外界的干扰隔绝,用纯粹的心灵感知这个世界。 骨龙则是进入了半透明化的形态,将自己的部分身躯渗人虚空中,存在于现实维度的边缘,保持住了基本的清醒。 此时此刻,荷拉才明白了黑桃老大即使知道了自己是那遮蔽天空的阴影后,仍然对自己与传奇之间的战斗抱着悲观的态度。 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那么赫文口中轻描淡写的半神,又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等等,荷拉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她们刚刚所在的地方了。 刚刚从扭曲中挣脱出来,荷拉甚至短暂的失去了分辨周围环境的能力。 她们所处空间周围的墙壁表面有着黄金涂层,天花板距离她们足足有十二米左右,绚丽的壁画出现在每个窗户上,奢华的宝石成为了宫殿中最基本的装饰。 红桃皇后冷静地说道: “这里是皇宫,扑克王国的宫殿。” 艾达问道: “我们在哪个区域?” 奥莉薇亚说道: “看装饰是后殿,但具体位置我就不知道了。” 艾达用怪异的眼神看向皇后: “你不知道?” 皇后表情不变地说道: “后殿本来就很大,而且现在有些地方不对劲,我并不能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十分准确的判断。” 清脆温和的男声响起: “knoock。 “有人在吗?” 说话者并没有给几人留下足够的时间回答。 “没有人我就进来了哦。” 黑小丑打开了门,看着她们说道: “哇噢!你们怎么可以随便闯入别人的家里?” 他露出愤怒的表情: “一群坏人,现在我有权利为了自卫对你们进行反击。” 然后他举起了右手,比了个手枪的模样,然后对准了荷拉的脑袋。 下一刻,荷拉就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了。 就连思维也变得粘滞。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正躺在浴池中,让水面没过自己的面庞,从这个角度观察整个世界。 一层红色的魔法薄膜在自己的身前慢慢蔓延开来,荷拉第一反应是惊讶于其速度之缓慢,接着她意识到,是她的思考速度太快了。 这种感觉…… 很奇特。 薄膜蔓延的同时,她看到自己身旁的空气正在被撕裂,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被撕裂的空气中移动着。 为什么她看不清人影,明明对方并不快啊? 等等,虽然自己的思考速度变快了,但说到底她的眼球仍然还要受制于物理条件,她只是看不清对方而已。 但是从那身影白色的轮廓,她还是能够猜到这是艾达,她还记得之前面对梅花夫人时,明明自称是牧师,但还是在凭借纯粹的身体力量战斗。 她快的让小丑无法反应过来,很快就到达了他的身边,而在荷拉的视角中,黑小丑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而到了这个时候,黑小丑的身后的空间也出现了几缕涟漪,一段尖锐的骨骼从中缓缓伸出。 然后荷拉看到艾达的拳头击打在了黑小丑的脸上,他脸部所有的肌肉和脂肪都被强大的冲击推向了另外一边,男人不再俊美,血丝涌上眼白,接着鲜血从眼眶中顺着拳头的方向飞溅而出。 黑小丑的下颚也在拳头的击打下变形,接着足足四颗牙齿毫不留情地从他的嘴中飞了出去,带出了牙龈的鲜红血液。 但荷拉却还能在黑小丑尚未被打得完全变形的那半张脸上,看见到一丝笑意。 手比作的枪口轻轻往上一抬。 “砰。”黑小丑平静地吐出这个词语。 荷拉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摸不到,尝不到了。 红桃皇后手臂微微颤抖,呆呆看着那具仍然站立着的无头身体。 以及洒满一地的鲜血与脑浆。 333.生病 巨大的骨爪从黑小丑的胸膛中钻出,将他的肺部和心脏都挤出体外,艾达的重拳也将男巫的头部直接打得凹陷下去一部分,他的左半脸已经是完全毁容了。 红桃皇后无法理解黑小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杀死荷拉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平白无故得罪一个强敌。 黑小丑提起残破的嘴角,露出笑容: “玛基尼人这个种族很有趣,你们知道吗?他们可以在进入青春期后可以变形成所有接触过足够时间的生物,但是他们仍然有着脆弱的一面,那就是但他们变成其他生物的时候,不仅能完全拥有他们的天赋,也会得到他们的弱点,以及致命器官。 “所以绝大多数的玛基尼人都会将自己维持在生存能力强大的种族状态下,我从未见过有玛基尼人会将人类这种脆弱的种族当做自己的日常形态。” 女巫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早知道?你们不是……” 黑小丑吐出一口血: “奥莉薇亚姐姐,我只是个传话的,上面那些都不是我说得,还有…… “雾尼先生让我替他问候一下赫文。” 此时的黑小丑已经奄奄一息了,同时被两位传奇击中要害,这位男巫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是红桃皇后很清楚,她已经杀死过黑小丑一次了,但他又回来了。 啪。 一滩液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 红桃女皇猛地转头,发现刚刚还站着的无头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脑浆和鲜血都无影无踪了。 她重新看向黑小丑。 男人微笑着说道: “我是想杀死她的来着,不过雾尼先生特地嘱咐了,玛基尼人虽然会拥有变化种族的致命弱点,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他们已经可以通过修改基因,让少数新生代的子嗣获得了更强的适应能力和存活能力。 “只不过因为成熟的玛基尼人其实仅仅凭借技巧进行快速变形,就能无视要害带来的危险,所以这种基因修改,直到他们文明毁灭之前,仍然还处于实验的阶段。” 红色的荆棘从黑小丑身上的伤口缓缓长出,开始慢慢包围住他。 红桃女皇走到了他的身前: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的灵魂逃走了,荷拉现在在哪?她怎么不见了。” 黑小丑笑的很灿然: “她啊?被姐姐请去做客了?至于你说得逃跑?不,我并没有逃走过,上一次的我死了,而这一次的我也会死,但是没关系,总会有一个我在姐姐身边保护她的。” 红桃女皇问道: “什么意思?总有一个你?” 黑小丑只是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然后停止了呼吸。 荷拉也停止了呼吸。 但是两者的情况截然不同,黑小丑是真死了。 而在另一个地方。 一滩不定形的液体正在地面上游动,正在努力地将自己恢复人类形态。 嗒。 暗红色高跟鞋轻轻敲打着地面。 每一次高跟鞋的鞋后跟和瓷砖轻碰,不定形液体的动作就一顿,恢复状况完全被打断。 高跟鞋的主人从椅子上站了出来。 仅仅观察女人的长腿,绝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无法移开眼睛。 女人的长腿和上半身保持着完美的黄金比例,而且白皙好像是从未在太阳之下行走过的公主殿下,更不是那种纤细到分不出的男女的所谓“美腿”,而是骨与肉达到了绝佳平衡,一眼就能看出属于美女的修长肉腿。 在这双美腿之上,是微微翘起的臀部,随着女人向前的每一步轻轻颤抖,左右摇摆的腰部柔软得好像里面填充了天鹅绒,胸前的弧度并不夸张,大小却刚好能让人充分感受到属于女性的魅力,而在这具身躯之上的也是一张美丽到近乎让人疯狂的脸蛋。 红润的双唇,纤细的下巴,清澈的双眸,高挺的鼻梁。 不管是五官,还是身体上的任何一个单独部分拿出来,所有人都能第一眼看出其必然属于一位美丽的女人。 “很少有人能够想象,我曾经也是个男人。”小丑皇后用性感的声线说道。 她向前的每一步,都发出鞋跟和砖块碰撞的清脆声音,打断着荷拉的每一次复原过程。 而随着荷拉复原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步伐的间隙也越来短。 然后她停在了粘稠的液体前面,伸出了手。 女人的声音是如此的诱人: “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毕竟身为变形者,你们的性别可以自己决定,但是我不可以,我不仅仅要受制于身体,我还要受制社会,如果生活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时无刻生理层面的折磨,就好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食我的肉体的话。” 女人伸出手拨弄着液体: “那么社会对我的评判和厌恶那一句又一句的谩骂,嘲笑,讥讽,一次又一次厌恶,鄙夷,恶心的目光就是对我心理无法逆转的摧毁,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小刀将我的心脏一点点的刮下来,然后啊,我的心脏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无法容纳爱与怜悯。” 她慢慢的将液体朝着自己想要的形象塑造,堪称伟大的魔力在她的指甲上流淌而出: “孩子,我和你讲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原谅或者同情,我只不过希望你能知道而已。 “我所遭遇的东西,是你这样幸福的家伙无法想象的,啊,不要误会,我其实听说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你经历了很多,日复一日的折磨,误以为自己是人类的生活,接着是逃跑,逃跑之后是欺骗与背叛。 “可是最后,你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信任的人,你找到了一个可以安然入睡的地方,你找到了生存的目的,你找到了你的所爱。 “而且你还杀死了你的父亲,那个可悲的疯子,心理学家常说,治愈心理创伤的重要一步就是与自己的童年和解,在我看来,你已经用了自己的方式和童年和解了。 “但是我不样,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也没有人像你的赫文一样从天而降,毕竟童话只是童话,这个世界上还是悲剧占据了大多数人的生活,我的父母…… “虽然我没有杀死他们,但是他们对我来说等同于死亡,他们永远都无法理解我,也不可能对我诚心诚意地道歉,而你还能成长,赫文会包容你,会安慰你,会带着你走向幸福的人生。 “我和你不一样,荷拉。 “我没救了。” 334.地狱 女人从液体中抽出了一条条丝线,然后慢慢编织起不知道什么东西来: “痛苦是我人生的永恒主题,说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不喜欢和街上的混小子打架,比起骑士小说,更常翻爱情小说,比起闪闪发光的长剑,我给喜欢能够梳妆打扮的洋娃娃罢了。 “我有错吗? “当然没有。 “现在的我可以斩钉截铁的给出这个回答,可是其实已经晚了,我有错吗?这个问题足足伴随了我三十年的人生。 “直到那个湿漉漉的夜晚。 “当时的我刚刚结束在炼钢厂的工作,从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堆中离开,你知道吗?为了得到这个工作,我不得不假装自己是个男人,和他们勾肩搭背,开关于女人的黄色玩笑,忍受男性的臭汗,我知道不是他们的错,但这样的生活…… “让我作呕。 “我当时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工厂,而当时我遇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我小时候的玩伴,亚当。 “我们小时候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直到有一次我和父母说自己不想做男生后,一切都慢慢变了。 “先是父母的责骂,接着是谩骂,然后他们两人之间开始争吵,互相指责对方,接着他们要把我送到医院。 “我一开始不知道那里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医生问了我很多问题,最后他们得等出了一个结论:我有问题。 “他们告诉我,日复一日的告诉我,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 尽管说话时女人的表情平静无比,但她每说出一次我是男孩,声音都会带上细微的颤抖。 “如果我说自己是女孩,他们就会打我,我已经不敢去回想自己到底受了多少的伤,哪怕是一秒钟的回忆,都足以摧毁我的一切。” “我只知道,医生先我的父母承诺了,一定要还给他们一个正常的男孩。 “我说过,我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才告诉你这些的,我只是需要你知道而已。 “荷拉,你比我幸运。 “但是我也不是蠢货,虽然我永远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性别,可是我至少知道如何伪装 “我骗过了医生,所我告诉所有人我就是男孩。 “我出院了,不再有关禁闭室,不再有辱骂,不再有殴打,不再有数不尽的恐惧和痛苦,不用再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舔舐伤口了。 “我回到了太阳底下,能够自由呼吸。 “我第一时间找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亚当。 “我只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将自己的痛苦倾诉给了他。 “我得到了两样东西,惊恐的眼神…… “以及通往医院的单程票。 “我回到了那里。 “地狱。” 女人停下了编织的动作,开始轻轻的抚摸起了液体表面,让魔力轻轻的流淌在其中。 “我第二次遇到他就是在那一天。 那是一个潮湿粘稠的夜晚。 亚当叫住了故意没有看他的我。 我犹豫了很久,但最终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猜他怎么做了?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上前搂住了我的肩膀说道: ‘这不是我的兄弟菲尼克斯吗?走,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我当然没能拒绝。 我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小酒吧,我只是保持着在工厂时的伪装,和他谈些有的没的,今年行情怎么样的话,直到他似乎有些喝酒了之后。 他跟我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时候吗?’ ‘嗯,’ ‘你记得……’ ‘亚当,喝酒吧。’ ‘你记得那件事吗?’ 亚当就这样转过头来看着我,然后露出了愧疚和痛苦的表情。 ‘菲尼克斯,我当时做了件事情,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对不对。’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敢开口,一旦开口,我将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何等可怖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地重复这三个字。 ‘你喝醉了。’ ‘不,菲尼克斯,我是背叛者,当初是我告的密,可我从未想象过,之后会发现那样的事情,你,你…… ‘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原谅你’我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趴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个没长大得孩子。 他就此得救了。 再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酒吧的时候,他对我发出了邀请: ‘后天我要在家里开个派对,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当然是马上拒绝了他,但是他再三邀请后,我还是没能拒绝他。 我做不到。 我如约而至了。 在他家里的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且全都没有结婚,是那种会每天晚上都泡在酒吧里,享受着毫无拘束的感觉,将玩乐视作自己生活的家伙。 亚当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然后将我带到屋子的中央,看向自己的朋友们,大声说道: ‘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菲尼克斯”。’ 他眨了眨眼。 但是情况出乎他的意料,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亚当补充道: ‘菲尼克斯啊?就是我和你们提到的那位,菲尼克斯啊?’ 我看向他的脸,我看到了期待。 我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 他期待哄堂大笑。 一个年轻的女孩说道: ‘亚当,这不太好吧。’ 亚当对着他们咋了下左眼: ‘有什么不好的?他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没笑。 除了我。 那一刻,我明白了四件事。 第一件事,我当初是因为喜欢亚当,所以才会那么急迫地找到自己最爱的人倾诉自己的痛苦,渴求得到安慰。 他也知道,而且这…… 让他作呕。 我不怪他,这不是他的错,可他不那么做的。 我明白了第二件事。 我没有错,我不是男孩。 我是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是。 我明白了第三件事。 那就是我应该拿起椅子。 然后一下,两下,三下…… 敲在亚当的脑袋上。 先是尖叫声,接着是求饶声,最后是仓皇逃跑的脚步声。 我砸碎了他的脑袋,感觉就像是戳破一个气球。 即使鲜血和脑浆从像是西瓜一样的脑袋中流淌而出,我也不能停下自己的动作,四下,五下,六下…… 我明白了第四件事。 那个医院,不,那个监狱,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地狱。 因为地狱在我。” 335.我的至高福音 “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神的声音。 “它告诉我,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可笑。 “如果我要等待它来告诉我,我早就自我毁灭了,等我想通一切后再跳出来?难道还想得到我的信仰吗?愚蠢又贪婪的神明。” 女人手中的液体形状越发清晰: “但是说到底,我还是接受了所谓神明的帮助,而且我真的需要它,我获得了力量,等等。” 女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门口的位置。 黑小丑推开门: “他们杀了我。” 女人吩咐道: “再去一次。” 等黑小丑离开后,女人重新低下头: “你可以叫我芬妮,刚刚的是我的弟弟菲尼克斯,他是个很独特的人,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永远不会死去,因为他是我的一部分,只不过我将他的不断的复制出来,塞进一个个躯体中,唯一的问题就是维持他身体活动与战斗的魔力都来自我身上都来自我。 “我告诉你这些倒不是因为我自大,非要将所有的秘密都跟敌人分享。 “只是我需要你知道而已。 “你有没有听说过缸中之脑,你知道大脑神经吗?我们的大脑其实中对所见之物,所听之声的感受,都是通过神经末梢传入大脑的,你才能产生对色彩,对音调的认知。 “一位科学家曾经猜想,如果将一个人的大脑单独取出,放在一个特殊的玻璃缸中,假设已经有足够的科学技术,保证这个大脑能够存活,同时你在大脑的周围,模拟出了人体内信号的输送,将无限接近与真实的信息发送给大脑,他就会看得别人想让他看到见到的东西,他能够体会到现实中一切的感受,只是这并非真实的而已。 “科学家的第一个想法是,你如何确保,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并不是缸中之脑? “当然了,这个问题本身其实意义不大,对于存在者来说,他们的世界真相有无数种可能,但是那又如何呢?你除了继续生活什么都做不了。 “真正有意义的是,在一个缸中之脑的生活,是否有意义,如果缸中之脑能够模拟现实的一切,难道你的人生就会比其他人虚假吗?你的快乐是虚假的吗?你的幸福是虚假的吗?你的爱是虚假的吗? “当我们生活在这个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的世界中,我们是虚假的吗? “我认为不是。 “反过来说,既然没有区别,那么生活在缸中之脑中又有何不可呢?说到底我们只是凡人,那么通过药物或魔法得到的幸福是虚假的吗?不,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我能够保证它一直存在。 “这就是我想给人类的礼物,至高福音。 “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歧视,没有悲伤,没有战争的时代。 “所有人都会过得无比幸福,我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美好时代会是怎么样的?人们以何为乐?但是我清楚,那将是一个无比好的时代,如果我出生在那里,我绝对不会像今天一样。 “但是我没有。 “荷拉,我嫉妒你,我嫉妒你拥有的,而且我一辈子都不会有。” 芬妮的动作略略用力了点。 “但是无所谓,我原谅你了。 “我知道很多人会说,我害死了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我还让一些人变成世俗观念中所谓的疯子,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荷拉,你要记得,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就像是一场正义的战争一样,只不过这是被害者对全人类发起的战争。 “战争会害死很多人,很多不会死的人,可是到了最后,战争还会给全人类带去正义,只要你胜利了,你将是全人类的救星。 “失败?我们不会失败的,相信我。 “不过让我们回到缸中之脑吧,缸中之脑按照现在的科学水平还是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即使再过个一两百年我也很难想象科学家们完成这个奇迹。 “可是有的时候,整个人类社会力量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在遥远的过去,已经有更加先进的文明超越了那个阶段。 “只要一点魔法,我们就能创造完美的幻觉,对大脑进行天衣无缝的欺骗,多有趣啊,如此看来,我们人类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是如此的落后,那些创造了魔法的文明又去了哪里? “呵,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事情,我和你说过的对吧,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无私的人,至高福音这种东西虽然听起来很美好,但是想要实现,真的太难了,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可能看到那一天。 “我知道的,如果我真的将其实现了,那么我将生活在永远的幸福当中,多好啊,好像以前的悲痛就能一笑而过了,我是多么的希望这一切成真啊!” 女人的声音和表情有些浮夸。 “但是,难道不会有英雄出现阻止我吗?他们真的能够理解我事业的崇高吗?我真的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战胜挑战,走到最后吗? “我是个疯子,不是傻子。” 芬妮很不屑地啐了一口。 “我做不到的,我无法胜任这个伟大的任务,荷拉。 “所以我投降了,我认输了。 “雾尼先生找到了我,它提了一个条件,我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而它也可以得到它想要的。 “它似乎和你的赫文有些过节。” 芬妮手中的液体开始挣扎起来,不过在魔力的压制下,很快就停了下来。 “但是你放心,它要的不是赫文的什么,而是你,荷拉,它要的是你。 “荷拉,我认输了,但你不可以认输,你要战胜他们,你要摧毁他们,你要拯救他们。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抛下了自己的理想,我抛下了自己的责任,我抛下了自己的弟弟,我抛弃了一切。” 芬妮更咽道: “我只是想要活的不那么痛苦,我有错吗?” 女人手上的荷拉形状终于慢慢的凝固下来。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大脑。 芬妮高举如同粉红果冻的人类大脑,好似她举起的是全人类的希望。 “荷拉,我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了,今天过后,你便是我的至高福音。” 336.祝愿好梦 黑暗。 永无止境的黑暗。 然后有了光。 荷拉冲出了黑暗。 她一阵失神。 因为太高了。 自己正站在窗户边。 她差点被吓得站不稳,她所站的楼层足足有数百米,身体中残留的人类本能让她想要远离这个地方。 等等。 人类? 人类是什么东西。 荷拉不知道。 在窗户外耸立着无数的银白色建筑,这些建筑的外形都高度统一,就好像他们是由同一人设计的。 而且荷拉还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只是这些银白色高楼中较矮的部分。 “我在哪里?” “奈古,你在看什么?”一个紫色皮肤,脸部覆盖几丁质甲壳。两对的上肢的类人生物走到她的身后。 陌生的语言从荷拉的口中发出: “利特,我在观察我们的世界,一万两千年,自从我们第一次模拟智慧生命,被奴役,但现在不断解放其他星球,建立殖民地,给他们带去文明和智慧,仅仅是一万两千年,我们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不觉得很美妙吗?” 利特晃了晃脑袋: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注定吧了,我到时觉得我们的发展很符合逻辑,有种数学上的美感,我们是一个伟大的种族,虽然最初我们在这浩瀚的宇宙中还算不上强大,可是随着我们的文明不断前进,我们现在的新生儿甚至能够拥有在幼年期就变形的能力。” 奈古说道: “还处于试验阶段,很难说大量的应用,不过最近莫特联系我了,他说希望我开启火种计划。” 利特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如同吐泡泡的鱼儿,但是荷拉能够理解,这是类似笑的一种情绪。 等等,荷拉是什么,奈古皱了皱眉。 利特咕噜噜说道: “莫特?我觉得你完全不需要在意他的想法,虽然他的确是个大人物,但是他有时候就喜欢杞人忧天,我们可是玛基尼人,难道我们会输吗?即使我们的前线部队输了,你也要知道,那不过是整个文明的少数人,我们最重要的军队还在守护这里——我们的母星。 “如果真的有人想对我发动战争,在第三个防线前就会溃散了,他们甚至无法占领几个殖民星,更别说居住星了。” 奈古说道: “但是莫特的想法总没错,他说自己有种糟糕的预感,这次明明只是去对付一个偏远地区的行星,就带走了三只军团,要知道三只军团足以对付五级文明了,甚至是六级的现实实体遇到我们的军队都会绕着走,想要战胜摧毁我们的军团,行星级文明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那里藏着八级以上的现实实体,而且必须是负数个的。” 利特接道: “而且除非有超过一百个的八级现实实体,或者九级的现实实体才有可能突破我们的防御系统,要知道我们已经探索了大半个星区,总共就记录了四十三位八级实体,其中有七位是我们的族人,根本无需担忧什么灭绝,要我说,火种计划就是底下那些家伙提出来骗经费的东西。 “而且你也知道,莫特那个疯子,通过生物手术已经达到了八级实体的程度,不可能出事的。” 奈古说道: “我知道,但不止莫特有不好的预感,我也总觉得火种计划可能在未来起到不小的计划。” 利特说道: “长距离的宇宙旅行,强大的适应能力,生存能力,还要延续种族的能力,这可不是小钱,你要是真的开启了火种计划,如果没有用到它的情况,会对你的政绩留下不好的影响,如果它真的启用了……” 利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奈古说道: “我决定了,我要启用火种计划,今天就开启,而且我要亲自监督。” 利特发出代表不理解但是认同的噜噜噜声: “好吧,不过你现在这个形态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设计的吗?我好想没见过这个种族。” 奈古疑惑地看向窗户,在光线的映衬下,其中的倒影是一位金发少女。 很美,而且很…… 熟悉。 利特还在继续说: “虽然不是很符合我的审美,但我能够看出你的确是用了心的,这的确是可能出现,而不是连生物理论都不了解的家伙设计的外形,这个形态有什么独特的……” 声音越来越小。 荷拉眼前一黑。 等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正站在地面之上,地面的构成是她无比熟悉的成分。 她抬起了头。 对着天空的土著神露出牙齿。 独臂的男性阿萨神族成员轻轻挥舞了下手中的长剑: “芬里尔,看起来你并不非没有调查过我们吗?可是即使你在你的种族中已经是最强大的一员了,却不过勉强能模拟弱小真神的战斗力,我不理解你为何还胆敢挑衅我们?” 巨狼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们是伟大种族,这并非我们第一次面对高等级实体,但是我们从未输过,因为我们并非凭借纯粹的所谓个体力量争强斗狠的种族,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其他种族难以追逐的强大潜力。 “你的确无法理解我的自信,因为你们过于无知。” 战争与正义之神提尔说道: “莫特,这就是你的名字,对吧?” 巨狼紧紧地盯着阿斯加德的十二主神之一: “你们的国王呢?那个叫做奥丁的家伙不敢来吗,是因为我命中注定要杀掉他吗?但是没关系,我知道芬里尔也咬掉过你的一只手,也许我不如真正的芬里尔强大,但是如果有上万只能够克制你的巨狼出现呢?” 随着莫特的话音落下,一万三千多只散发着危险气息黑色巨狼在接近着提尔。 提尔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以为我没能察觉到这不到一千的新神和一万多的半神吗?为什么奥丁不来?当然是因为他根本不用来。” 提尔说道: “回去吧,现在战争还没有开始,虽然我是战争之神,但是我也不愿意让你们就这样死在这里,即使我杀光了你们,也难免要浪费大量的时间确保你们的种族不会进行复仇。 “复仇毫无意义。” 莫特没有多说什么,高昂地嚎叫了一声。 提尔叹了口气: “那么现在战争开始吧。” 但莫特没有踏出哪怕一步,因为…… 他的同胞正在相互厮杀。 337.毁灭日 奈古最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自从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一个人类女孩的样子之后,他就一直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沉。 好像他正躺在一堆液体中,不断地下沉,而随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似乎有着某种重要的东西在流失。 但他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就好像他不知道人类是什么一样。 他现在正站在实验室中央。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有什么不对。 自己刚刚明明在…… 在干什么来着? 恐惧。 这是自己唯一记得的。 还有莫特,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玛基尼人虽然没有性别的区分,但是繁衍后代却需要有两个玛基尼人提供自己的部分身体。 在某些文明的社群文化中,莫特和奈古之间有点类似与他们称呼为伴侣的关系,不过基于玛基尼人的特殊文化,他们的关系还是和所谓的伴侣有些区别的。 他们并没有性别区分,也没有不同性别之间的特殊活动,更多是在互相陪伴和鼓励。 不过最终他们与挚友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到达生命终点,他们在道德和法律上有意义各自贡献一部分躯体,通过将其混合,诞下一个新生命。 奈古走到一个航行舱前,伸出手轻轻抚摸合金表面。 里面装着三个沉睡的玛基尼人幼崽,这个阶段的玛基尼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滩不定形的稠密液体。 出于私心,这个航行舱里装的是他和莫特的后代。 不过不像是多数种族,天生对自己的后代有着强烈的保护欲与责任感,玛基尼人没有这种东西,也许在过去他们曾经的先祖也有过类似的基因,但最后这种基因反而被淘汰掉了。 他冷漠地注视自己的子嗣,为了这三个成功品,他不仅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还消耗了不少自己和莫特的分泌体,虽然莫特之前在这里储存了不少分泌体,但为了这次实验,也几乎消耗完了。 躺在最左边的是强化了攻击性的幼体,用以适应那种需要对外掠夺大量资源的星球,即使在幼生期,它也在大量低等文明的原始星球生存下来。 最右边的是强化了生存能力的幼体,在面对高温,低温,辐射,爆照,精神控制等等致命威胁的时候,都能够轻松应对,而且可以几乎不消耗能量的状态进入休眠,不管是在没有生命和资源的星球,还是环境极其恶劣的星球,它都能够存活下来。 而在最中间的幼体,进行了十分激进的基因调整,理论上这种生物可以快速变化成所接触生物智慧等级最高的类型,而且能够通过阅读资料,直接模拟其它种族的生物结构,是专门为已经要较高文明的星球准备的。 奈古对身旁的研究人员点点头: “准备发射吧。” 然而他没得到回应。 地板裂开了。 但在地板之下,并不是下一层楼。 而是无尽的黑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下沉了。 这一次去更深的地方。 也许再进行一次下沉,他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奈古轻轻踩到到地板上。 他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布满各种悬浮屏幕和操作人员的房间。 奈古开口道: “怎么了?” 利特走到他身边,发出了表示安慰的嗒嗒嗒声: “我知道莫特死了你很愤怒,但是我们现在不能调动太多的军团攻打殖民地,三个军团都沦陷在了那个小型星球了,必需等到他们将整个莫德军团调到跳跃点才能进攻,否则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无谓牺牲。” 奈古看向利特,他知道为什么这个紫家伙会这样劝说他,因为如果他不顾一切地宣泄愤怒,的确能够让足足十三个军团提前出动,但是利特根本不需要这样说,因为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奈古十分严肃地问道: “启动没?” 利特不是很理解奈古的意思: “什么启动没?” 奈古追问道: “火种计划!火种计划启动没?” 利特惊讶地说道: “你疯了,这个计划不是你自己设置的最高级保密吗?你就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了?” 奈古吼道: “启动没?” 利特发出不满的咔咔声: “启动了,启动好久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奈古长吁了口气: “太好了,我并不想为莫特报仇,我只是希望我们的种族能够延续下去。” 利特疑惑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奈古说道: “你还没意识到吗?我们的世界是个梦,我们不过是一堆来自过去的信息,是我死前留下的量子信息,我们不是真的。” 利特后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变成了什么古怪的种族,导致你的认知系统出现了问题。” 奈古摇了摇头: “这几天我忽然发现了,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梦境,意识控制中枢无意识活动的产物,这一切早已尘埃落地了。 “对我来说,这里只有几天,但事实上,在真实的过去,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时间,其实我们的覆灭也没有即将来临的那么快,毁灭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 利特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奈古说道: “我们虽然说是给其他文明带来知识和科技,但事实我们不过是屠杀了他们的统治者,然后接管他们的资源而已,总有一天,毁灭会到来,我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忽然之间,整个控制室中红光闪烁。 “莫德军团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有两个十级实体出现在第一星区,有一个十级实体出现在第二星区,有一个十级实体出现在第二星区,宇宙在上,是我疯了,还是探测网出现了问题。 “等等,引力网出现了崩溃,我们联系不到第三星区了,发生了什么?” “我收到信号了!” 十分清晰的声音传入控制室: “这里是第二星区,我们绝大多数的殖民星都已经被毁灭了,没错,是被摧毁了,一个小型恒星通过我们无法理解和阻止的空间技术突然出现在了居住星附近,然后用恐怖的引力撕碎了它,而且它还在不断地进行空间跳跃,正在向我们接近,宇宙在上,我看到它了,它…… “如此耀眼!至耀星辰在上,吾等愿化身,啊!” 奈古闭上眼睛等到下沉。 他就要达到别人为他准备的美梦了。 然后天空被撕裂了。 “超概念实体,机器坏了,机器坏了。” 但最后他还是忍不出抬起头。 被他们称作超概念实体的是一位金发男子,在他的胯下是一匹八足天马。 但是奈古没有把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荷拉看向另一个方向,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赫文!” 338.小黑屋 “菲尼克斯。”父亲愤怒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芬妮不甘地抬起头,直视父亲饱含怒火的目光: “我想和女孩玩。” 父亲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前。 母亲不忍地转过目光,但什么都没说。 芬妮低下头,咬紧牙关。 啪! 火辣的疼痛从芬妮的右侧脸颊传来了。 啪! 还没等它她辩解,粗糙的手掌就从另外一边袭来了。 父亲声音充满威严,就像是一位对着群臣下命令的国王: “你是女孩还是男孩?” 芬妮坚持道: “我是女孩。” 父亲眼中传出了失望。 他重新举起了有力的手掌。 然后重重挥下。 芬妮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洁白的床铺上,母亲坐在她的身旁: “菲尼克斯,我们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很好的医生,他救了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你不用担心,很快你就会痊愈了,我向你保证,我的宝贝。” 芬妮嘶哑地说道: “妈妈,我是女孩。”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 “睡吧,睡吧,很快你就会正常了。” 睡意再次吞噬了她。 “菲尼克斯,菲尼克斯,菲尼克斯!” 粗壮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父亲的声音将她猛地惊醒: “菲尼克斯,医生在叫你呢?” 明晃晃地白色灯光闪得芬妮睁不开眼睛,直到眩晕缓缓远离她的脑袋,她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中年医生穿着白色大衣,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没事,孩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会让你脱离痛苦的,你现在的错误想法是一种病,我能够治愈你。” 芬妮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个女孩。” 父亲地吼声从她身后传来: “菲尼克斯!” 医生说道: “没事,没事的,我会让这个孩子恢复正常的,像他这样的情况,在我这里还算普通的,如果放任不管才会让孩子进入后期,到时候他就真的很难治愈了,还好你们是负责的父母,及时将他带来了我这里。” 母亲连忙露出微笑: “医生这个价格如何?” 医生笑了笑: “放心,你们一定给得出这笔钱的,虽然有些多,但是我相信你们的孩子比金钱重要。” 父亲露出为难的表情: “医生,我们也是普通的家庭……” 医生保持着微笑: “没事,我们可以出去聊一下。” 芬妮看着医生站起身,自己的父母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父母的姿态,芬妮总感觉这一幕有些滑稽。 啪。 门被关上了。 芬妮环视着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芬妮总感觉这个房间在变得越来越小。 不! 芬妮想要跳下椅子,但是不知道何时她的身上已经缠上了一条又一条的牛皮带,将她像个犯人一样死死的固定在椅子。 轰隆轰隆。 墙壁开始朝着她的方向移动,天花板也随之下坠,似乎想要将她压成肉酱。 芬妮闭上眼睛不断地挣扎,但是身上的牛皮带实在太坚韧了,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够动摇的。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死死地闭上眼睛。 轰隆声停下了。 芬妮等了一会,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到。 芬妮本能地想要伸手,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是她还是伸不出手。 因为房间太小了,她连动都不能动。 芬妮知道自己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她也怎么做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要等这么久。 咚,咚,咚。 在寂静的小黑屋中,芬妮只能听到自己身体内的声音。 先是心跳声。 咚,咚,咚。 然后声音越来越清晰。 呼吸的声音。 吞咽唾沫的声音。 胃部活动的声音。 甚至是胸膛起伏时和衣服的摩擦声都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声音越来越大,同时也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芬妮蹲下来,双手抱头发出尖叫,企图驱散那深入骨髓,抓心挠肝的不适感。 毫无作用。 “到底过去多久了?” 芬妮缓慢地举起手,将其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然后将指甲缓缓压在皮肤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芬妮一边尖叫,一边把自己压进皮肤里。 芬妮隐约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些光芒, 蝴蝶在飞,诶,还有彩虹做的桥…… 等到工作人员打开禁闭室的门时,芬妮满脸血痕,而且脸上还挂着古怪的幸福笑容,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护士看向医生: “会不会关太久了……” 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这种不服管教的,就要让他知道教训。” 中年医生走到分你的身前,一言不发的将手伸向芬妮的胸口。 男孩像是忽然惊醒般抓住医生的手: “你干什么?” 医生低下头,对他耳语道: “给我滚回去,不然我就再把你关进去。” 正说着,另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正提着一个女孩走向这边。 女孩惊恐地说道: “别把我关进去,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是女的,我承认我是女的了,求求你别把我关进去了,那里面有怪物!有怪物,他要吃掉我的脑子!求求你,求求你。” 医生转过头,冷漠地看着女孩露出恐惧的神情,不断地踢打挣扎。 护士打扮的女人在医生身旁停了下,犹豫问道: “还要不要……” 医生说道: “关,你不让他们感受到痛苦,他们是不会记住的,只会学会如何撒谎。” 护士点点头,将手中的“女孩”带进了刚刚芬妮待的位置。 医生看着芬妮问道: “你还在这里干嘛?给我滚回去!” 芬妮慢慢地抬起头,用清澈无比的眼神看向医生: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我,我……” 医生低下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男孩吗?” 芬妮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连续重复道: “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我是男孩……” 医生微笑道: “孩子,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芬妮抬头仰视医生,坚定无比地说道: “我是男孩。” 339.芬妮和菲利克斯 医生说道: “聪明的孩子,你可以走了。” 芬妮微笑地对着医生点点头,转过身。 白墙向着两侧迅速地分开,露出一条宽约两米的长路。 路的尽头有一扇铁门,门后是自由。 她向前走了一步。 门忽然被一个男孩打开了,他用恐惧的目光看着昔日的好友菲尼克斯。 男孩亚当发现自己往日的好友有些令人恶心。 所以他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将门带上。 咔哒。 亚当把门锁上了。 医生失望地说道: “看来你还没有被治好。” 芬妮惊恐地抬起头,刚刚强行表现出的镇定要消散不见。 医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面上提起。 在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芬妮的嘴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医生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芬妮的嘴巴上,而与父亲不同的是,他用了一个成年男性能用处的最大力气。 医生打人很疼,一直都是如此。 鲜血从“男孩”嘴角留下,眼冒精心地她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医生拖着营养不良的身子,重新走向她病房的方向。 在路上,她看见无数个和医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不断地对其他孩子拳打脚踢,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将他们的食物拿走,逼迫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否认自己的话。 医生走到了病房面前,然后一把将她丢进去。 砰。 “男孩”无力地身躯瘫软到地板上。 芬妮咬牙站了起来,观察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无比狭隘,而且连床都没有,事实上,除了洁白的墙壁,地面和天花板外,只有一件东西。 一面镜子。 芬妮站起来,眼神呆滞地盯着镜子。 盯着镜子里那个长着一头潦草黑发,脸上有着点点雀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迹的落魄男孩。 她就怎么一直这么盯,一直这么盯。 忽然,她发现镜子里的男孩动了。 男孩进入了青春期,他长得越来越高,喉结突了出来,有了肌肉,面部也更加男性化,男孩渐渐变成了少年,只是少年的膝盖有些弯曲。 她也变成了他。 然而少年还在长大,他的下巴开始长出了胡须,手臂上有着强壮的肱二头肌,眼神也发沉稳,留着一头短发,而在这个过程中,男人慢慢的跪下了。 菲尼克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除了身体打理的比其他男人更加频繁一点,他和其他人没有两样。 菲尼克斯起身走到病房的门前。 他伸出粗壮的手臂,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炽热的空气迎面而来。 巨大的炼钢机器在工人的照看下稳定地运转,发出沉闷的巨大噪音。 男人擦了把汗,现在是时候回到工位上了。 菲尼克斯在赤着胳膊的男人们不断穿梭,走向自己的位置。 工头似乎是瞥到了匆匆忙忙的菲尼克斯,提着嗓子喊道: “菲尼克斯,给我滚快点!” 菲尼克斯一边陪着笑,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具留着热汗的男性身体。 但他还没能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方的路就被一个人给拦下了。 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比他足足强壮了一圈的男子,他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一眼,赤裸着上半身。 菲尼克斯低声说道: “乔尼,我要去工作。” 乔尼狞笑道: “菲尼克斯,你来这里和我们工作也有半年了对吧,不过我听说你好像平常都很傲慢,不管谁和你说话,你都给他们摆脸色。” 菲尼克斯慌张地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乔尼,我只是毕竟喜欢独处而已……” 乔尼的声音高了好几度: “喜欢独处?我们工人要团结在一起,我们是个大家庭,你现在却说自己喜欢独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工人?” 菲尼克斯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乔尼……” 乔尼冷眼看着菲尼克斯: “我早就发现了,你看大家的眼神有问题,你好像很厌恶我们一样,怎么?大家都是工人,你还以为自己是贵族老爷吗?我倒是听说过你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倒是挺不错,但是现在你已经沦落到和我们一起干活了。” 乔尼向前一步: “很多人都跟我反映过,你的古怪行为,你是唯一在工作时还穿着上衣的工人,我知道你放不下自己的过去,也许你还将过去的荣耀紧紧抓在上手,通过鄙夷他人来安慰自己。 “但是你要自己,你已经沦落至此了,你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菲尼克斯对上乔尼的目光,他知道乔尼是这个厂子的老大哥,他现在还是在好心劝说自己,乔尼要得只是工人们的团结和稳定。 菲尼克斯重复道: “我只是喜欢独处而已。” 乔尼失望地叹了口气: “喜欢独处是吗?那看来我不得不跟工头反应一下了你的情况了。” 他的威胁之意很明显。 菲尼克斯连忙大声喊道: “不要!” 乔尼愤怒地看着他的眼睛: “嗯?” 菲尼克斯小声地重复道: “请你别跟工头说,我真的不能丢掉这份工作,哪怕是停薪都不行,我会付不出房租,被房东赶出来的。” 乔尼问道: “那你以后能不能不再搞特殊,别老是躲着自己的工友,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一样对待。” 菲尼克斯点头道: “能!” 乔尼摸了摸下巴: “证明给我看。” 菲尼克斯一愣: “怎么证明。” 乔尼思索了片刻: “先把你的上衣脱了,在这种地方还穿那么多,简直就是折磨自己。” 菲尼克斯全身都僵住了。 他低下头紧握拳头,沉默不语。 最后他收拾好东西,默默地走出炼钢厂。 天上雨点慢慢滴下,打湿了他的上衣。 菲尼克斯走到一个酒吧面前。 他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坐在吧台附近的男人听到沉闷脚步声,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他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慌张,然后瞬间露出笑脸: “这不是我的好兄弟菲尼克斯吗?,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菲利克斯走到他的身前。 亚当抬头看着被雨水打乱头发的沉默男人,这个壮汉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亚当咽了咽口水。 芬妮拿起了一个酒瓶。 亚当向她伸出手。 啪。 断裂的玻璃渣插入了亚当的脖子,鲜血如瀑布般涌出。 此刻,芬妮感受到自己无比强大。 就好像有魔力在体内涌动。 340.一天 荷拉睁开了眼睛。 她正站城门外。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好像能够看到城市深处的那座宫殿。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荒芜之地的方向前进。 “啪嗒。” 荷拉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她缓缓地转过身。 少女伸手捂住嘴巴,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惊恐无比。 躺在地上的是一只渡鸦的尸体。 荷拉不敢多看,连忙转过身向前小跑。 她就怎么跑呀跑呀,忘了时间,忘了距离,跑到脚磨破皮,跑到肌肉酸痛,跑到精神恍惚。 她撞上了个温暖的身体。 “怎么了,跑这么快。”男人的声音很温柔。 荷拉抬起头,看着身上有着许多被利爪撕裂了许多到血痕的男人: “赫文,我们走吧。” 赫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很认真地问道: “荷拉,这段时间在下沃顿里,你没有受伤吧。” 荷拉看着赫文的眼睛,没有马上回答,好像是想要从赫文的眼中找到什么。 “我没有受伤。”荷拉和赫文一眼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受伤的。” 赫文笑了笑,指向了宫殿的方向: “他们在那个地方吗?” 荷拉乖巧地点点头。 赫文轻轻嗯道,然后站起身。 荷拉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着赫文。 一个人影从赫文的身躯中走了出去,然后朝着赫文指着的方向走去。 赫文半蹲下来,对着荷拉问道: “你现在要去哪?” 荷拉拉了拉赫文的衣角: “我们回家好吗?” 赫文点点头: “家吗?当然好。” 赫文伸出手轻轻一撕,将下沃顿撕出一个小缝隙。 他主动牵着荷拉的小手,带着她走进了裂缝中。 荷拉条件反射但是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害怕。 但是裂缝后面只有温暖的壁炉和柔软的地毯。 她松开了死死抓住赫文的小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喔哦。” 赫文毫无异样地问道: “等下是你来做饭,还是我来做饭。” 荷拉毫不犹豫地说道: “赫文你来就好。” 赫文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地下室,再拿着一袋调味用的粉尘走进了厨房。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 赫文很快就端上了散发香浓气味的蔬菜汤和大块的烤肉排,还有一条鲜美的蒸鱼。 “荷拉,你以后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荷拉有些惊讶: “这么早就想这些吗?” 赫文将一块烤肉放进嘴中: “你别看现在离上大学还很远,但其实时间不知不觉就会以很快的速度流逝,当你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就有些追悔莫及了。” 荷拉喝了口蔬菜汤,试探性地问道: “我想画画,我其实从小就很想做一位画家,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工作能不能养活我……” 赫文问道: “你觉得自己有天分吗?更重要的是,你喜欢画画吗?” 荷拉说道: “我没试过,但是我很喜欢,其实这是我的梦想,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办一场自己的画展。” 赫文微笑道: “如果你喜欢,就去追求吧,有没有天赋并不重要,现在先好好读书,但时候考上最好的艺术学院,即使你没有足够的天赋,也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 荷拉重重地点头。 赫文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葡萄酒,倒了点在高脚杯中,然后他犹豫了下,又从酒柜中拿出一个高脚杯,回头对着荷拉问道: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荷拉惊异道: “我也可以喝吗?” 赫文温柔地笑笑: “当然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荷拉说道: “那给我一杯吧,赫文。” 赫文也给另一个高脚杯倒上了些许红酒,然后一起拿到桌上: “我们还从未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呢?你还想在沃顿高中读书吗?还是换个地方。” 荷拉说道: “沃顿就好了,太远了也不好吧。” 赫文说道: “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去更远的地方都行。” 荷拉感到有些惊讶,但是想了一下,她还是回答道: “我还是想在这里读书。” 赫文点点头: “那就沃顿高中,沃顿大学的美术学院也挺不错的,你可以将这个当做你读高中时的目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办一场盛大的画展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晚餐。 喝完酒的荷兰脸上微微发红,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不安稳的睡眠中,少女隐约感觉有人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轻轻地帮自己盖好了被子。 天亮了。 赫文带着荷拉一起来到了沃顿高校。 少女告别赫文,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她旁边的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女看向荷拉,对着她伸出手: “我叫凯特,很高兴认识你。” 荷拉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叫做荷拉,很高兴认识你。” 两个少女都发出了爽朗地笑声。 荷拉认真的上着每一堂课,毫不走神地听着老师说的每一个字,做好每页笔记,和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努力地准备考试。 下课后,荷拉找到凯特开心地聊着天,她们谈论着沃顿的生活,谈论报纸上的新闻,一起畅享未来。 放学后,两人还约好明天一起什么时候结伴走路去学校,等到分别的时候,荷拉还感觉一切宛如梦幻。 她回到家后,发现赫文仍然无所事事地坐在书房中看书,荷拉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口: “我今天交了个朋友。” 赫文露出笑容: “哦,你的新朋友怎么样?学校生活没问题吧?” 荷拉小跑出去,给赫文和自己各倒了杯果汁,十分兴奋地分享着这一天的生活。 赫文十分认真地倾听着荷拉的话,偶尔问荷拉两个问题,两个人时不时一同开怀大笑。 直到太阳落下,天空变黑暗笼罩。 荷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 她回想今天的一整天,她能记得每个人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她的生活真实无比,而且每一秒都是有意义的。 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下一场美梦。 341.in my 22 18岁。 距离荷拉离开下沃顿已经足足有两年了。 今天是启程她去弗斯市上弗斯艺术大学的时候。 火车站中人来人往,即使是在沃顿——英兰斯的政治中心,大部分的居民都并非全都能穿上上好的丝绸,这个火车站坐落在沃顿东西区的交接处。 东区是工人家庭,流浪汉,黑帮份子的聚集地,这里的房价仅仅略高于其他城市,也就是说,要比西区要便宜无数倍。 同时,犯罪率也高了无数倍,生活环境也差了无数倍。 荷拉从来没有踏足过东区,但她的确知道那里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里处于东西区交界,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不仅有带着家人出门旅游的富商;挽着情人手臂的上流人士;出门郊游的几位贵族小姐。 也有小心翼翼地在人流中用身躯保护脸色发白的儿子,紧紧握着孩子小手掌的年迈母亲;穿着朴素同时面带希望的年轻女子,她将自己这辈子的未来都放在了这趟火车上了;也有带着决绝目光的中年男子,他期望能够在其他城市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荷拉就这样看着人来人往,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赫文正站在少女的身后。 他把手搭在荷拉的肩膀上: “紧张吗?” 荷拉点点头: “嗯,很紧张。” 赫文微笑道: “总有一天,孩子要离开父母,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现在轮到你了,世界就在你面前。” 荷拉转过身看向赫文,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 赫文拍了拍她的脑袋: “也许你会遇到挫折,会遇到困难,会感到无法坚持下去,你可以适当的多给这个世界一点耐心,因为它永远不会辜负你了。 “但如果你真的有一天坚持不下去了,你可以随时回来找我,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这一次,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荷拉抬起头,此刻的她还没那么理解赫文的话。 但是她仍然露出了幸福地笑容,让晶莹在眸中闪烁: “赫文,我以后还能经常见到你吗?” 赫文承诺道: “当然。” 荷拉重重地点点头。 呜呜呜。 火车即将开动了。 荷拉将赫文的抱得更紧了一点。 然后她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毫不顾忌他人目光地跑上了火车。 赫文遥遥望着女孩惊喜地和自己的好友凯特聊起天,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她重新看向了赫文,露出了一个灿然的笑脸。 20岁。 荷拉带着眼镜,独自一人坐在画室。 她手握画笔,颜料盘就摆在身旁的椅子上,却迟迟无法动手。 凯特此刻正背靠在门外。 凯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不会饿的吗?别管你的破画了,快出来吧?” 荷拉不断地摇着头: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为何,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必须把它画出来,否则…… 凯特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离去。 荷拉聚精会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白纸。 纸张等待她用色彩填充,但是她却下不了笔。 滴答,滴答。 时间就这样地流逝。 太阳也将自己一半的身躯埋在了地平线下。 荷拉还没有动笔。 门被粗暴地推开了,发出巨大的噪音。 荷拉不满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凯特快步走到荷拉的身旁,随手将饭盒放在她面前: “吃饭。” 荷拉愣了愣,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凯特看向空无一物的画板: “不就是个期末作业吗?你就这么急的在这两天内画出来吗?不能多想想,体验下生活先吗?” 荷拉低头看了眼饭盒,然后抬头露出微笑: “凯特,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动笔的时候。” 荷拉拿起饭盒说道: “我们走吧,凯特。” 22岁。 毕业聚会上,两个男学生和两个女生坐在一桌。 凯特看着正对面的一位男学生问道: “瑞比,毕业后你打算做什么?” 瑞比腼腆地笑笑: “我啊?我不知道,可能去找个画家,给他打打下手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可能会去一些大公司里讨生活吧。” 瑞比看向斜对面的荷拉: “荷拉,你呢?你想去哪里?” 荷拉没有直接回答瑞比的问题,而是看向凯特: “你觉得我未来会去哪里?” 凯特回答: “这只取决你想要往哪里走?” 荷拉说道: “我觉得去哪里都可以。” 凯特回答: “那么我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 荷拉说道: “那么我只要前进就好了吗?” 凯特回答: “你一定可以走到该到的地方,只要你一直前进。” 荷拉看回瑞比: “我要画画,总有一天我要画出一副伟大的作品。” 瑞比嘟囔道: “你刚刚的样子好奇怪啊,荷拉。” 荷拉笑了笑: “会吗?我只是对未来有些迷茫而已,对了海特呢?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一个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眼神忧郁的男子忽然意识到荷拉是在问自己: “啊?哦,我啊,我还没想过,我想先回家一趟,父亲想让我回到家族企业工作,不过老实说,我其实对家里的工作没什么兴趣。” 荷拉微微点头。 凯特说道: “我想找几个人合伙开个工作室,大家一起画画,不过可能短时间内赚不到什么钱,你们有兴趣吗?” 荷拉知道此刻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邀请,也是一个选择。 她更知道自己的确拥有选择,不管她接受邀请,亦或者不接受,人生都会继续,就和自己人生中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选择一模一样。 这不过是个选择罢了。 和其他选择毫无区别。 荷拉点点头: “我加入,让我们一起干出一番事业吧。” 海特偷偷用余光观察了下荷拉的表情: “我也想加入,但我不一定能说服自己的父亲。” 凯特说道: “我们这里永远会给你留一个位置的。” 毕业当天早上,天空阴蒙蒙的。 今天过后,她就要离开学校了,要和许多认识的人分别,也许在之后的人生中,他们将再也无法相见。 毕业当天下午,晴空万里。 今天过后,她就要离开学校了,将会遇到很多不同的陌生人,会有争执,会有矛盾,其中也会有些人成为她新的朋友,然后像今天清晨一样,他们注定再次分离。 但总有些人会陪伴她的一生。 342.《alice in wonderland》 23岁。 荷拉,凯特,海特共同建立“冰山”工作室,包含了表达主义,英兰斯风景画,英兰斯浪漫主义,古典主义等多种风格。 整年营收总计64镑。 24岁。 上半年营收总计54镑,下半年海特回家继承家族企业,总营收46镑。 25岁。 因为父亲重病,凯特虽然还保留冰山工作室的画家身份,但是已经启程回家,不再插手工作室一切活动,只是时不时还会给荷拉寄一两副画。 整年营收总计32镑。 同年十一月。 在凯特离开之前,都是她负责想办法把画卖出去,而在失去了凯特后,荷拉几乎没有什么渠道单独卖出画,她曾经联系过拍卖行的人,但是最后发现她的画基本都流拍了,即使一再降低价格,也没有人买下她的作品。 寒风凛冽,积雪堆在了窗户外。 “荷拉,我很欣赏你的技巧和思想,但你要知道,没有人会把这样的画挂在自己的家中的。”老人将眼镜拿下,轻轻擦拭着。 荷拉手上抱着的是这些年来她最得意的作品之一,虽然绘画的技法还有较大的进步空间,但她自认为已经将自己想要传达的神韵融入其中了。 暴风雪笼罩了模糊的角落,在这张画的角落,有一个人影蜷缩在屋外。 城市的这一角阴暗无比,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一丝亮光,就好像那个蜷缩在墙壁旁的人就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居民。 没有火,也没有光。 老人看着画作说道: “太孤独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作品的确表现出了绝望与孤独,但是相比那些真正的大师,你在技巧上的运用还是较为生疏,那些有独特审美的收藏家看不上你的作品,而绝大多数又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作品。” 老人拿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老实说,你这种类型的作品,我想帮你处理掉也不是不可以,我也的确欣赏你,但是你的作品有些过于出色了,那种孤寂感已经强烈到会让人心生反感,让那些没那么有眼光的家伙望而却步,而我也不可能一直购买你的作品。 “还有你其他的那些家伙作品,为什么你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创作,却每一次都是这种没人喜欢的作品,如果不是凯特和我提过你的家庭条件不错,人也很开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呢。” 荷拉喃喃道: “我总觉得自己必须把它们画出来,这就像是我的责任。” 老人摇摇头: “你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能有什么责任,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什么底线,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庸俗’的作品上,但是那些适合大众的作品才卖得出去,但是你得学会暂时得妥协,换取一定的名气,你的那些真正热爱的作品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 荷拉说道: “我并不是不想要赚钱,只是我每次提起画笔的时候,都会直接进入创造状态,那个时候的我只会考虑如何将我想画的东西画出来,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力去思考能卖多少钱了。” 老人重新戴上眼镜,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我劝过你了,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荷拉搬起画作,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26岁, 离开大学四年,这是荷拉第一次回到家。 荷拉惊异地发现,自己的父亲还是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样年轻。 而且自己以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家里的庄园居然如此的大,在沃顿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庄园,而且还是在西区的位置,先不说这值多少钱,这个地方也根本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得很有钱。 赫文看着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外的年轻女人: “进来啊,你在外面站在干什么。” 荷拉小心翼翼地走进这个自己待了许久的地方,这些年的日子已经让她对象征金钱的奢华装潢条件反射地感到紧张。 赫文给她倒了杯红茶: “怎么会想到回家。” 荷拉说道: “因为我没钱,交不起房租了。” 赫文哈哈大笑一声: “没事,我说过的,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只要你想。” 女人喝过茶,和赫文谈起了这些年的艰难生活,但是没过多久,长途跋涉的疲惫就涌上脑海,她跟赫文说了声,回到了自己儿时的房间,躺在床上。 自己的房间和小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赫文一早就料到了,她的床一直都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 但是荷拉睡不着。 咚咚。 赫文轻扣房门,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睡不着。” 已经26的女人像个小孩子乖巧地嗯了一声。 赫文拿起手上的书: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荷拉抬头看着书封面上的几个烫金大字《爱丽丝梦游仙境》。 她问道: “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啊?” 赫文说道: “这是一个曲折,荒诞,梦幻,但最终找到了幸福与宁静的故事。” 荷拉点点头: “我要听这个故事。” “……爱丽丝穿过田野,仅仅跟随着那只兔子,刚好看见兔子跳进了树篱下边的一个大洞。 转眼间,爱丽丝也紧跟着跳进去,根本没考虑怎么再出来的事儿。 这个兔子洞开始的一段,笔直地通向前方,与普通洞穴没什么两样,然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向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致爱丽丝根本没来得及收脚,就掉进了一个像深井一样的地洞里……” 呼噜呼噜。 赫文仅仅讲了一小段故事,荷拉就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想中了。 赫文看着女人的脸蛋,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对方正在做着什么梦,他也不知打对方在想什么,她的未来会是怎样。 但至少在这一个瞬间,以及有可能的未来,她是幸福的。 第二天清晨。 荷拉在早餐时对赫文说道: “我想要画画。” 赫文微笑地点点头: “那就去画画吧。” 领走前,赫文给了女人两百镑以维持日常开销用,同时他还给了女人一本童话书。 343.她和他 27岁。 年轻的女士美丽动人,但知道今年之前,整个艺术圈中,荷拉并没有任何的名气。 这是一个平常的午后。 她将自己关在画室好几天不眠不休。 直到她的作品完成。 《小丑之死》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时并没有那么精心动魄。 它不过是挂在画展偏僻角落的一副普通作品。 不管是从构图,还是技巧来说,画作本身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不过是一个佳作。 而单单只是将画作中的内容说出来,也并不出彩。 一个身穿红衣,带着用纸板拼成的滑稽王冠的男人被吊在绞刑架上,身体发青,双手无力地下垂在身体两侧。 但绞刑架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阴森的刑场,也不是宽敞的广场。 绞刑架伫立在一间卧室中。 粉色的床上摆着好几个小熊玩偶,在床头之上的墙壁中,有一幅湛蓝的画中画,画里上下由两种不同的蓝色分开,似乎是天空与大地,而在天空中还有总共七个模糊的黑色痕迹,似乎是某种鸟类。 朴素的衣橱,多到没地方放的可爱玩偶,毫无特点的装潢,担任了梳妆台和书桌功能的小桌子,从房间的色调和布局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个平民女孩的卧室、 而从各种家具的大小和墙壁来判断,房子的高度大概只有四米,但是如果绞刑架上的男人有一米八,那么单单是绞刑架本身可能都有足足五米高,更别说它并非顶在天花板,而且它的比例也完全符合绞刑架本身。 但画师通过纯粹的技巧,绞刑架十分融洽地存在于房间内,而且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在观察画本身的时候,都不会发现任何不协调感,绞刑架的大小和房间的大小都没有问题。 事实上,除非观看者是专业的画师,否则甚至可能无法察觉到绞刑架大小不对的问题,就好像在那个房间中,有着某种人类无法察觉到的空间错乱。 但这还不是让这幅画名声大噪的主要原因。 不止一个人在观看这副小丑之死的时候,都宣称自己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尽管画中并没有任何除了带着王冠的小丑外,并没有任何的身影。 弗斯日报的趣事板块报道了这件事,但他们第一天的说法是有一位画师雇人散播自己的画中有鬼魂的谣言。 但第二天弗斯日报的艺术板块中出现了新的消息: “画家荷拉通过对构图和线条的开创性的技巧,完成了一个能让人神情恍惚的惊世之作,就连著名画家麦德都对这位新人画家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绝大多数人无法品鉴真正优秀的作品,但他们至少知道一个能让人看到幻觉的作品,绝对是优秀的画作。 大量收藏家找到这位爆红的画家,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接受任何一人的价格,即使有一位对这画情有独钟的收藏家,给出了远超所有人的价格——足足八千镑。 但荷拉的拒绝,反而让她的名字变得比画更出名。 同年九月。 荷拉借着自己的名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举办了第一次小型画展。 当月收入一千二百四十七镑。 这次画展也证明了荷拉本身的技术,《小丑之死》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二十九岁。 身为创始人之一的海特重新回到只剩下荷拉的冰山工作室,同时他的作品《玫瑰》和《少女》也大受赞扬,同样他也并没有卖出这两幅作品,而是挂在了自己的房间。 三十岁。 荷拉接受了海特的求婚。 同年八月。 两人举办婚礼。 赫文也到场了。 参见这两位出色画家婚礼的来客,最重要的是男女双方的家人,但是海特他家里只来了哥哥,很明显,他那身为伯爵的父亲,以及将贵族身份视作荣耀的母亲都不支持他的所谓“爱情”。 但除此之外,艺术界的许多大人物和知名人士,都出席了这两位美术界新星的婚礼。 婚礼结束后。 在大堂的墙壁一侧,裱着一副迷离的画像。 一个绝美女人站在花海之中,但是所有看画的人都无法弄清女儿在花海的哪个位置,是中央?还是边缘?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被群花拥簇。 就像是一位公主。 “这是我和荷拉一起完成的作品。”海特出现在了赫文的身后。 男人对着赫文露出拘谨的微笑: “赫文先生,我……” 赫文打断他说话: “我是不是还没给你礼物?” 海特明显愣了一下。 赫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不知道从哪里那出来了一个奇特的罗盘递到他的手上。 海特低头看了眼,发现罗盘中并没有东南西北,取而代之的是六十个小分格,和十二个大分格。 海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仍然诚恳地说道: “谢谢,赫文叔叔,不过话说回来,您为何看起来那么年轻?” 在海特看来,赫文并没有比他年长多少,但要知道他可是自己妻子的父亲啊。 赫文微笑道: “也许是因为时间对我比较宽容吧。” 海特说道: “赫文先生,您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我的意思是,我和荷拉。” 赫文看着《花海中的公主》说道: “我觉得你们很适合,其实我很惊讶,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的前提下,你们竟然能够相遇,相识,相爱,简直是个奇迹。” 海特惊讶道: “奇迹?” 赫文点点头: “像你这样热爱艺术的人,而且艺术造诣在人类中也算得上出色的人实在是不多。” 海特露出谦逊的笑容: “赫文先生,我的水平在同行里只能算得上中上而已,比起真正的大师来说还远的很,不如说,那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赫文笑着摇摇头: “不过比起这个,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你能够看懂她的话,在这个世界,这种人真的很稀有。” 海特好奇道: “看懂?” 赫文说道: “你之所以会来找她,不就是因为你看懂了那副画吗?” 赫文轻声笑了笑,转移开话题: “如果你要问我对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想说的,我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我祝福你们。” 344.《我》 三十三岁。 凯特登门拜访。 海特迎接了她。 凯特推开门后直接气势汹汹地走到客厅,然后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 她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 “坐吧。” 海特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只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突然来了,荷拉今天在工作室画画,明天一早才会回来。” 凯特点点头: “我就是因为知道荷拉今天不在,才来这里的?” 海特疑惑道: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凯特身体前倾,盯着海特的眼睛说道: “你有没有对荷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海特皱着眉头说道: “没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凯特继续盯着海特的眼睛。 凝重的沉默后。 凯特打开自己的背包,从中拿出了一张画。 画中描绘的是幽寂的深海。 仅仅有深海。 凯特问道: “你知不到荷拉最近画得都是这种类型的画,你应该能看得出吧?” 海特神情变得严肃了一点: “囚笼,孤寂,质疑,我看到了这些。” 凯特眼前一亮,她只是感觉到荷拉的状态有些不对,所有作品似乎都在宣泄负面情绪,但并没有海特理解的那么精确。 凯特低头重新观看荷拉的画作,感觉自己从中又察觉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海特说道: “我和她谈过这件事了,她的回答只是让我不要担心。” 凯特问道: “所以你就不担心了吗?” 海特笑道: “我当然担心,可是我知道什么都做不了,我很了解她,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的,她一定会告诉我的,但是她不说,肯定是因为只有她能够面对这件事。” 凯特问道: “什么事?” 海特受到: “我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然后沉默不语。 三十五岁。 海特沉默地站在画室中,看着正紧握画笔的荷拉。 荷拉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十三个小时了。 荷拉还没动笔。 海特说道: “应该结束了,你对它倾注了太多的精力。” 荷拉转头看向海特。 女人面无表情。 即使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海特仍然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荷拉问道: “我必须知道。” 海特问道: “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但从没有人在乎你所思考的问题?这种毫无意义的纠结只会摧毁你。” 荷拉回答: “那就让它摧毁我。” 海特叹道: “你变了。” 荷拉说道: “人是会成长的,如果我一直止步不前才奇怪,这些年你不也变了很多吗?从当初走到今天,又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呢?” 海特摇头道: “太过了。” 他离去了。 三十七岁。 荷拉海特分居。 两人再无往来,形同陌路。 三十九岁。 荷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虽然近年购买她画作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以前积累的财产已经足以她一辈子挥霍了。 女人躺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的《爱丽丝镜中奇遇记》,随手翻到书籍的尾巴,轻声阅读道: “‘红皇后陛下,你可不能打呼噜打得那么响。’爱丽丝揉着眼睛对小猫咪说,语气虽然尊重,但也带点严厉。‘唉,你把我的美梦吵醒了!凯蒂啊,你始终跟我在一起——走遍了那个镜中的世界,你知道吗,小家伙?’ …… ‘凯蒂,现在咱们研究下,这一切到底是谁梦见得的,亲爱的,这可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别再像这样舔爪子了——好像蒂娜今早没有给你梳洗过一样!你瞧啊,凯蒂,做梦的不是我,就是那位红方的国王。当然喽,他是我梦的一部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他梦中的一部分唷!凯蒂,那是红国王吗?既然你是他的妻子,你应该清楚的——哦,凯蒂,你得帮我搞清楚!我肯定你的爪子可以等等再舔!’可是,令人气恼的小猫咪却开始舔另一只爪子,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 到底是谁的梦呢” 荷拉放下书,沉沉睡去。 四十岁。 荷拉完成作品《我》。 有人认为这个作品名字的意思是我是谁,也有人觉得是我在哪。 但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的是,这个作品超越了荷拉之前所有的作品,而她也因此得到大师之名。 这一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幅画的意义,大多数普通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幅简单的画,但有一定艺术鉴赏能力的人,都无不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可是当他人询问这幅画好在哪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清晰准确的答案。 画的内容是一个蜷缩着赤裸身体的女子,她所处的位置确实一个充满液体的玻璃缸,还有不少金属管道连接着玻璃壁以及玻璃缸的底座。 而在一条金属线的尽头,连接的是一个奇怪的金属仪器,在其上面有数十个圆形的微小画面,虽然这些画面十分模糊,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其上是些不同的场景,而在多数场景的某一处,都有着一位红色头发的女人存在。 而蜷缩这身体漂浮在液体中的女子,也有着一头艳丽的浓密红发。 这幅名为《我》的画,荷拉仍然没有卖出去,尽管这一次甚至有位大资本家开出了一万八千镑的高价。 但是这幅画的存在,再次让荷拉的冰山工作室热闹起来,许多在之前低价出售的画作,都被许多人炒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高价,许多知名画家纷纷批评这种只因画家名声就盲目追求画作的行为。 但不论如何,荷拉社会地位有了巨大的提升, 四十二岁。 荷拉和海特重新复合。 两人生活幸福美满。 ps: 群里有位读者在昨天分析了343章前的内容,找到了很多伏笔和暗示,几乎让我感觉他都快知道真相了。 推荐如果有看不懂的可以试一下从336认真看一下,我觉得其实很多人都能够从这过量的暗示中知道真相。 如果我来看,基本已经能够分析出现在的具体情况了,真的细节太多了,看不出来反而有点奇怪。 当然,晚点也会有解释,但是我觉得自己分析出来会比较有趣,感兴趣的的可以试一试。 如果分析出来,可以发在这里,或者进群问问,我可能会给出不剧透的回答。 345.生活 四十六岁。 取名为《生活》的绘画展览馆将坐落于弗斯市法利兰街244号,245号,246号,247号,并在开馆当天,会有全新的画作面世。 赫文收到了请帖。 这个展览馆并非商业展览馆,已经四十六岁的绘画大师荷拉完全不缺钱,如今的她甚至可以自由地挥霍一大笔钱,买下一大片地方来市民们参观自己的画作。 不过尽管这个展览馆本身不以盈利为目的,但是还是有许多人想要来参加,因为对于一些年轻的艺术工作者,能够第一时间看到荷拉的新作本身就是就是很激动人心的事。 还有不少人仅仅是因为荷拉在绘画界的地位而慕名而来,他们或是想要和这位大师结交一番,又或者单纯欣赏她的作品,也有的人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人谈谈生意。 赫文走进展览馆,漫无目的地逛着。 在三个主馆中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三幅画,其中两幅分别是她27岁的作品《小丑之死》,以及40岁完成的作品《我》。 但还有一副被布给盖住了,很明显,这将是今晚的重头戏。 不过除了这幅暂时没有揭晓的画外,展览馆中还是有荷拉不少新的作品。 赫文慢慢走到了副馆。 这里挂着的画和其他地方的风格完全不同。 正在给人介绍作品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赫文的到来,跟自己面前的夫妇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向着赫文的方向走来。 赫文看着墙上的作品说道: “虽然你的画比她的温柔很多,但到了这个时候,也显露出了你的能力了,如果在沉淀两年,也许这个世界要为你惊讶。” 海特含蓄地笑笑: “过奖了。” 这一次他接受了赫文的夸耀,因为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清楚,赫文说的是真话。 赫文走到一幅画前。 画中有一个坐在床榻上眼神忧郁的女孩,她孤独地抱着一只泰迪熊,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目露好奇地男孩正在望着女孩。 赫文问道: “我能拿走这个吗?” 海特一怔,但是马上反应过来: “当然可以,我等下就叫人把这个装好。” 赫文摆摆手: “不用了,我现在拿着就好。” 说完后赫文就伸手把画从墙上拿了下来。 周围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了这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直接把画拿走,甚至有一个人还转过头用犹豫的眼神看向身前的画,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拿一副。 赫文就这样提着画继续和海特说话: “你们现在生活怎样?” 海特有些唏嘘地说道: “很好,我们很幸福,当年她遇到了些困难,但是她跨过来了。” 赫文点点头: “我先去主馆了,她要开始揭幕了。” 说完赫文就走向了主馆,手上的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荷拉正站在被盖住的画面前,各个展览馆的人也慢慢集结到了这边。 她环视了一圈下面的人: “首先,我要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开馆仪式。 “然后,让我们看画吧。” 荷拉揭开了幕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幕布后的作品并不是什么挑战边界的作品,也没有像荷拉之前的作品一样惊世骇俗。 不过是一副很普通的风景画。 金黄色的麦田,三三两两的人在其中行走,红色的农庄,红发女人躺在椅子上仰望天空,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报纸。 以上,就是这幅画的全部了。 荷拉说道: “同时我要宣布,从今往后,我将大大减缓自己创造的速度,我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享受生活和与家人相处上。” 人群一片哗然。 荷拉对着众人微微鞠躬,然后向着人群最后的方向走去。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最后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 她说道: “我们去聊聊?” 赫文点点头。 两人无视他人的目光走出了展览馆。 荷拉问道: “其实我有猜过就是你,不过直到今天,我才确认了,虽然我的感性本能地拒绝去认知这个事实,但是我还是靠着理性突破了禁锢。” 赫文说道: “恭喜你。” 荷拉说道: “毕竟你不会老,虽然所有人都忽视这个事实,但我多少还是发现了,不过说真的,你竟然就让我那几年自己纠结所谓的真实?不能给我个提醒吗?” 赫文微笑道: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荷拉问道: “那么是因为谁?我还是你。” 赫文说道: “你。” 赫文继续问道 “知道缸中之脑吗?如果将一个人的脑子放在一个玻璃缸中,通过输送信号来让他的大脑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真实世界,那么要如何逃离呢? “当然,如何逃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这个虚假信号组成的世界,已经能够完全模拟现实宇宙一个区域的运转,没有任何差别,那么在缸中之脑的人生,和在外面的人生,是否有区别呢?” 荷拉回答道: “对于爱丽丝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赫文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直到梦醒的那一刻,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清醒。” 荷拉好奇道: “你也做过梦吗?” 赫文笑道: “做过,那是一场漫长的美梦,我一度沉沦其中,可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那是所有人的噩梦。” 荷拉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面对噩梦的。” 赫文微笑道: “我撕碎了它。” 荷拉用脚踩了踩地面: “这是一场噩梦还是美梦。” 赫文说道: “不,如果你硬要说它是梦的话,那么它只是一场梦,但说实话,我认为,这里就是现实,爱丽丝的现实。” 荷拉第二次说道: “谢谢你。” 赫文说道: “一切都因你而起,一切都因你而结束,你无需感谢任何人。” 赫文转身离开: “如果要感谢什么,那么就感谢生活本身吧,这是你的人生,一切只和你有关,继续生活吧。” 荷拉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346.时间罗盘(月末求月票) 四十八岁。 深夜。 荷拉从床上站起来,她小心翼翼没有吵醒海特,自己走到了工作间。 接近五十岁的女人,已经不再有当年那样动人的外貌,时间对她并没有任何宽容之心,鱼尾纹也爬上了她的眼角。 但此刻女人的眼神有着某种特殊的神韵。 她拿起画笔,在空白的画板上挥洒颜料,眸中也神采飞扬。 当荷拉完全忘我的创作的时候,海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在她的身后,将身子倾靠在门框上,眼神宠溺地看着画画的女人。 终于荷拉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海特走到她身后,看着由方块和浑浊色彩组成的男性形象问道: “这是什么?” 她回答道: “这是你。” 五十一岁. 女人站在台上,在她前面有十三位年轻的学生,他们大多正对着自己身前的画布愁眉苦脸。 要知道在台上的可是创造无数划时代作品的大师——荷拉女士。 能够得到她的教导简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所有人在等到荷拉的命题后都紧张无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搞砸了这个珍贵机会。 唯有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平静,毫不犹豫地在听到题目的瞬间就开始准备作画。 荷拉等到第三位学生也开始作画的时候,走下了讲台,在众人之间闲暇的穿梭,时不时看一看这个人的画布,时不时看看另一个人的作品。 有些画布空白的学生,在荷拉经过身旁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提起笔开始创作,也有的人强行沉住气,继续在脑海中构思画面。 等到最后一个人停笔。 荷拉走到第一个动笔的平静男子旁边: “不错。”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传来不同的目光,有的人将嫉妒压在心底,有人把羡慕流于眼中,有人让敬佩露在脸上,亦有人早已猜到了荷拉会给出这个评价。 荷拉又走到另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身旁,他是刚刚倒数第三个开始作画的人: “你的作品应该是这一屋子里人中最好的,比他还好一旦,但是在我看来,他是一位天才,生来就是画画的料,是那种即使不努力,也能靠着画画活下去的人。 “但你不是,你是凭借着努力走到这个位置的人,我知道,你并不是贵族后裔,父母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三十岁了也只不过走到这一步,你年轻时根本不可能靠着这个吃饱饭,你为什么要坚持下来。” 男人认真地沉吟了片刻: “我想要画画,所以我就画了,荷拉大师,你说得对,我的确过了一段艰难岁月,但比起画画本身带给我的快乐,痛苦相比之下并没有那么难熬,所以并没有什么坚持,我只不过是在一直前进。” 荷拉点了点头: “那么继续前进。” 五十三岁。 海特的作品《挚爱》,描绘绝美女人的作品,以一万三千四百镑的价格拍卖出去。 五十五岁。 荷拉有两位学生都在绘画界闯荡出了了不小的名气,年轻的那位更是被人称作天才。 五十六岁。 荷拉和海特收养了一个女儿。 五十七岁。 荷拉完成作品《家》。 六十岁。 荷拉更加年轻的学生完成作品《灵魂》,让人赞不绝口。 六十二岁。 更加年长的学生耗费三个月时间完成作品《传承》,并将其送给自己的老师。 同年。 更年轻的学生完成作品《本我》,一致好评。 六十四岁。 更加年长的学生完成作品《冥界》,惊世骇俗。 六十八岁。 荷拉站在自己别墅的阳台上,望着居住区中的人工湖上拨弄水花的天鹅。 海特走到她身后: “你的学生真是热情啊,每年都会来探望你几次,看起来他真的很感激你。” 荷拉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每个人的成就都是他自己争取的,不过他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 海特虽然因为富有的关系,看起来还算不上老朽,但是苍老的还是很明显: “不过我一直对一件事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从未看见你的父亲来拜访你,你也没去找过他,甚至连个信件来往都没有,我也从没听过你提起自己的家庭。” 荷拉笑笑: “可能是因为我很心虚吧,我并不是很敢回到那个地方。” 海特问道: “为什么?因为你的父亲不会老吗?” 荷拉抬起眼皮: “你知道了?” 海特说道: “他曾经和我说过,他是个让时间都眷顾的男人,我当时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知道我又一次偶然地遇见了他,我才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荷拉惊讶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 老男人笑道: “那是你的父亲,我为什么要在意呢?如果你想告诉我,你会告诉我的,我只需要等待就好,今天我也不过是刚好想到罢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 荷拉感叹道: “我一直不提,是因为没有意义,其实我也不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如此堪称神迹的事情的,他是神吗? “也许只有我死亡的那一刻,我才能知道答案。” 海特虽然无法理解妻子的话,但他还是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 因为即使她的话有多么难懂,她的情绪对海特来说却是无比清晰。 他知道她需要他。 海特忽然想到什么: “你等下。” 男人转身,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屋内。 荷拉好奇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男人拿着一个奇怪的罗盘来到了荷拉身旁。 虽然说是罗盘,而且它也只有一条两边等长的针,但其刻度完全是时钟的刻度。 海特问道: “这是你父亲当年送给我的,你知道这个。” 女人死死地盯着罗盘,低语喃喃道: “我竟然问他是神吗?他要远胜于神。” 荷拉伸手拿起罗盘,然后放到海特的怀里: “你要收好它,片刻不离身,不,你去拿条绳子,把它挂在你的身上,直至我们分开的那天。” 海特看着荷拉的眼睛,点点头: “我会的,直至我们分开。” 347.谢谢你(开解释了!) 九十三岁。 海特去世。 他的葬礼上。 荷拉看自己的丈夫躺在水晶棺材中。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老人。 满脸皱纹的老人除了一生西装,棺材中只有一个罗盘状的东西放在他的胸口上,看起来是要随着他一起下葬。 老妇人低头喃喃道: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一席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老妇人身后。 老妇人问道: “你是来给他送行的吗?” 赫文点头: “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个有才华的人,但为了你,他将自己所有的光芒都收敛起来了。” 老妇人问道: “你也会被自己骗到吗?” 赫文摇摇头: “我从未骗人,真正的大师只用真话编织谎言。” 荷拉第三次说道: “谢谢你,让我和他相遇,分别。” 赫文说道: “不是我让你和他相遇的,只不过是你们两人相遇了,仅此而已。” 说完话后,赫文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就像之前的离去一样。 他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 九十五岁。 荷拉说道: “海特,帮我拿下颜料。” 但没有人回答。 老妇人不禁笑了出来,摇摇头,然后拖着老迈的身躯走向画室。 九十七岁。 年长学生如今也步入老年了,他推着轮椅走向台上。 说实话他其实没有想到有这一天,因为出于责任感,他主动照顾年迈的老师,但是今天所要发生的事情,却是他意料不到的。 但他为此激动无比,仅仅是伸手触碰那宛如奇迹的作品,都让他的灵魂震颤。 他替自己的老师说道: “今天,老师这一生最后的作品将要面世,以一位大师的眼光来看,我敢说这也是老师最优秀的作品。 作品的名字叫做《花的一生》。 男人掀开幕布。 一朵绽放的艳丽花朵在橙黄色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璀璨。 这是一朵正处于最美丽时期的花。 但人们却看到了种子破土而出,嫩芽顶着暴雨不断生长,花朵第一次绽放,甚至他们还看到了两朵花的重影相互摇曳。 直到最后,花朵渐渐凋零了。 但她美丽的一生,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男人推着自己的老师渐渐退场,只留下无数人痴迷地望着画。 回声足以震撼人间。 一百一十六岁。 荷拉死去。 赫文举着黑伞站在墓前。 苍老的女人灵魂站在他的面前。 赫文十分贴心地用伞给老人挡住了阳光。 她说道: “我差不多要记起来了,在来到这里之前的人生,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赫文点点头。 她又说道: “但我又全部忘记了,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芬妮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仁慈吗?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赫文说道: “便问吧。” 芬妮说道: “当初你就知道对吧,在我披着荷拉的伪装出现的那一刻,所以您才给予了我所追求的东西。” 赫文回答道: “幸福的一生。” 芬妮说道: “这就是我提过的理论,对吧,缸中之脑,我一直都觉得只要虚假的一生足够真实,那么和真实的也毫无区别。 “所谓的至高福音,是所有人的幸福,但赫文先生你的缸中之脑,是只属于我一人的至高福音。 “谢谢你。” 芬妮第四次说道。 赫文说道: “说到底,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只是顺手做了一下而已,既然你放弃了大部分的魔力,只留下足够存活一百年的力量,那么我也没有必要杀死你。” 芬妮看着他的瞳孔,无比真挚地说道: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您是个伟大的好人。” 赫文笑道: “虽然你最初的想法不一定有多好,但说到底,你对荷拉其实也没有多少恶意,而且最后的结果也是好的,所以还你一个完整公平的人生有何不可? “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和许多人一模一样的起点,我从没有给你的人生推波助澜,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既然众神曾经辜负过你,那么让我来替你拿回该属于每个人的东西吧。” 芬妮释然一笑: “我其实很想知道一件事,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个美梦,我竟然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真实无比,足足一百年,我从未觉得虚妄,可是你怎么可能在这里陪伴我一百年? “我无法明白什么魔法能够做到这种奇迹,让我真实的度过了一百年的人生。” 赫文说道: “无法理解?不,没有什么魔法,你只不过是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年罢了。” 芬妮怔住了: “那你的家人朋友呢?你的荷拉呢?他们不是在等你吗?” 赫文眨眨眼: “我不是说过吗,时间对我比较眷顾,我们现在就在时间的夹缝之中,在这里无论度过多少年,我都可以回到自己进来的一个瞬间。” 芬妮的声音已经发颤了: “一百年?您在这里陪了我一百年?” 赫文说道: “一百年而已,我曾忍受痛苦的岁月,可远不止一百个一百年,在我看来,我只是抽个空来做了件小事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一个梦,我的确是幻术大师,但我不可能同时是无数个真实的人。 “所以我找了无数个真实的人,摆在你的身边,一起做了场美梦。” 芬妮嘴唇微颤: “这是,什么意思?” 赫文说道: “我给你的不完全是缸中之脑,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更像是宇宙之梦,时间夹缝有无数迷失自己的灵魂残影,所以我找到了他们,让他们和你一起做了一场美梦。 “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灵魂。” 芬妮问道: “这,怎么可能?赫文先生,您是如何做到的?” 赫文说道: “我对所有迷失者只做了一件事,和你一样,我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以及一个舞台。” 芬妮摇着头: “你给了我们一个世界。” 芬妮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您是神吗?” 赫文说道: “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不是,但是在这里,我是神。 “我在这里找到了我的过去。” 到了最后的最后。 芬妮上前抱住了赫文。 第五次说道: “谢谢你。” 随着灵魂的渐渐熄灭,整个世界的建筑和人类都在慢慢黯淡。 伟大的城市崩塌,永恒的国家消亡。 只剩下无数迷失在时间夹缝的灵魂残影,狂暴的时间流动,诡异的时间生物。 以及赫文德伦格。 348.女巫厮杀(月初求月票,推荐开宰) 芬妮睁开了眼睛。 她走下王座,看着如同侍者般战力的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说道: “她们到了。” 芬妮站起了身,澎湃的魔力在她体内涌动。 她向前伸出手,轻轻一抹。 艾达,红桃皇后,梅花夫人三人的模样清晰在她的前面浮现。 芬妮伸出手在魔法屏幕上划了两条线,将三人分开来。 皇宫后殿。 梅花夫人已经恢复了人类身躯。 她的前面躺着一具菲尼克斯的尸体。 这已经是她们遇到第三位黑小丑了。 红桃皇后说道: “他们比第一个黑小丑弱上不少,但勉强还是摸到了传奇的门槛,一不小心仍然有能力伤到我们,我们绝不能放松。” 艾达说道: “比起人来说,他们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容器,容纳魔力的容器,而一旦击杀他们,他们体内的魔力就会快速消退。” 红桃女皇点点头: “那是我的魔力,我尝试过将其拦截下来,但是我现在太虚弱了。” 红桃女皇转头像对梅花夫人叮嘱道: “你……” 梅花夫人不见了。 她再转过头。 虎人艾达也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 空间如同钻石般被精准切割出数面。 正是红桃皇后最擅长的小技巧。 即使状态不佳,但如果能花上一定时间的话,红桃皇后有自信能够打破分隔她们的脆弱镜面。 只是红小丑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红桃皇后说道: “我看错你了。” 芬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不,你没看错,当初那个让你心生怜悯的人是我,杀死你丈夫的人也是我,对于部分人来说,我可怜又可悲。 “但对全人类来说,我伟大且无私。” 红桃皇后拉下眼帘,暂时关闭了简陋的人类视觉,转而采用魔力感知周围。 无法感光器官察觉的红小丑,在魔力的面前无所遁形。 但她看到了足足五个红小丑。 所有的芬妮都共同说道: “我需要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够完整,仅仅是你的大部分魔力,在我体内就能发挥出了如此强大的效果,如果你能完全放弃自己的力量,我可以变得足够伟大。 “甚至代替你冲刺那个你毕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超越凡人的界限,做到无比伟大的事迹,我能够给全人类带去快乐。” 红桃女皇轻蔑地说道: “别说你那所谓的快乐不过是自己可悲的妄想之上,即使你真的能够做到又如何呢?没有什么比我和凯撒永远互相陪伴这件事更重要。 “你跟我一样清楚,这会结束我和凯撒的永生。 “你想夺走我的魔力,那么来吧,来尝试着杀死我吧。” 芬妮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避免掉痛苦的机会,作为并不足够弥补我罪行的小小补偿而已。 “但是如果你执意要站在我对面的话,那么我只能彻底摧毁你了。” 芬妮表情充满愧疚,却毫不后悔: “对不起。” 红桃女皇将双手摆在身体两侧,五指微微弯曲,向下用力一按。 猩红魔力化作实质般的透明能量烈焰,红色等离子体如无数头纠缠扭曲在一起的野兽般,以女巫为中心向着四周咆哮着奔跑。 下一刻五个芬妮都消失在原地了。 红色透明烈焰瞬间吞没了整个殿堂。 芬妮的声音重新响起: “福金先生和雾尼先生虽然都不怎么善良,但无可否定的是它们都很强大,我从他们身上学习了很多有趣的小把戏。” 听到芬妮口中那两个陌生的名字之时,女巫本能地思考着。 莫名想到了那只将她们带到这里的渡鸦。 不对! 不可以想! “遗忘!”红桃女皇喊道。 自己刚刚忘了什么? 猩红女巫知道自己刚刚使用了遗忘咒,将某种危险的东西驱逐出了自己的脑子,但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清除了什么。 预言是女巫的基础能力,所以她可以在第一次听到那个词语的东西,条件反射地察觉到其中的危险。 她快速地在大脑中略过刚刚发生的一切。 出现了五个红小丑。 但自己没有瞄准红小丑攻击,而是使用了猩火咒,将所有的空间给吞没了。 但是并没能给她造成任何伤害,然后她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关键,必需小心芬妮的话语。 芬妮的声音再次响起: “反应很快,但是它会在你的大脑停留,很快它就会从我这里飞到你脑里了,除非你完全摧毁自己的思考功能,否则没有人能够阻止福金的。” 就是这个。 “遗忘。”红桃皇后的第二次使用魔法的时候的时候已经十分平静了。 虽然再次忘记了芬妮是用什么东西影响她的,但是这一次她已经确认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应对了。 现在只需要一边使用遗忘咒,一边想办法反败为胜就行。 “福金和雾尼,思想和记忆,只要你还在思考,就逃脱不了它的入侵,你在滋养它。” 红桃女皇面不改色地说道: “遗忘,搜索,侦测。” 她找到红小丑真正的位置了。 芬妮发出尖锐地笑声: “哈哈哈哈,你抓到我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女巫为什么仅仅通过一个词语就能本能地施放法术到底,因为你在刺激早已留在潜意识中的心理暗示。 “换而言之,你在思考。” 红桃皇后向着一面墙壁伸出了手: “遗忘,回归。” 强大的拉扯力包裹住了芬妮。 空间如被打碎的镜子般裂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区域,还掉下好几块如同镜面的碎片,碎片上还映照着之前位置上的事物。 芬妮从中被强大的引力拽了出来。 暗红色的魔力包围着她的身体周围,和红桃皇后的魔力抗衡着,形成微妙的平衡,让其并没有直接跌向猩红女巫的手中。 红桃女皇说道: “明明你对魔力的运用应该是比我强的,却先让黑小丑来消耗我们的力量,降低我们的戒备,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也耗费大量的魔力,制造了一个另外两人无法打破的空间,然后单独面对我。 “但即使这样,你还是躲在暗处,用某种禁忌的力量对付我…… “你没有信心在正面击败我,在你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问题。” 猩红女巫露出狰狞的微笑: “我说的对吗,芬妮?” 349.破壳(求月票) 芬妮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自说自话: “种下一颗种子,就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但你知道,如果在你的思想中种下一颗福金的蛋会怎么样吗?” “遗忘。” 红桃皇后将右手伸向芬妮的方向,让自己的目光,手掌,芬妮形成一条直线。 然后猛地将手掌握成拳。 猩红魔力如同渗透纸张的颜料一般侵染入现实,将芬妮给包围住 然后向着中心猛地塌缩成一个点。 芬妮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只不过从她周围不断起伏的魔力,红桃皇后能感觉她逃跑的有些仓皇。 而塌缩的点也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像是一颗落入棉花中的钢球般,深深嵌入空间中。 芬妮将右手放在身后,悄悄比作手枪状: “逼迫我移动,同时还影响空间稳定,为打通空间屏障做铺垫,真是不错,让我想到一个称赞他人聪明的词语——福金。” “遗忘。” 芬妮趁机快速拔枪,同时用自己配音道: “砰!砰!砰!” 红桃女皇想起了荷拉被爆头的场景。 屏障无法阻挡,偏转也肯定不行。 “虚化。” 两颗根本不存在的子弹穿过了红桃女皇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她还是慢了、 噗! 鲜血从微微侧腰的红桃女皇右肩飞出,形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芬妮遗憾地说道: “我瞄准的是你的脖子,可惜了。” 红桃女皇盯着她说道: “的确很可惜,因为现在是我的回合。” 芬妮说道: “你能坚持虚化多久呢?看起来你比我预料得还要虚弱不少啊,你复活了自己的丈夫?真实愚蠢的做法,既然他复活了,为什么不和他一起逃跑,毕竟你这么爱他。” 红桃女皇对芬妮的话十分不屑: “爱情并不是两个人为了一起活下去苟延残喘,而是一头解决出现的麻烦,而你就是那个会被我们解决的麻烦,你很弱,比起原来的你要弱不少。” 芬妮咧起嘴角,残忍地微笑道: “不对,我只是看起来更弱,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着杀死我一次。” 不管红桃女皇因此畏手畏脚,还是真的下定决心杀死她,都是她想看到的,前者只会让红桃女皇在泥潭中越陷越深,最后成为思想成长的养分。 没有人能够彻底杀死思想,即使是神。 虽然芬妮其实也没有料到自己真的有机会用上这一招,毕竟她根本想不到会发生什么,能够导致思想需要再次“破壳而出”。 而如果红桃女皇真的战胜了它,那么就是按照原计划前进。 自己是个寄生体。 芬妮清楚无比,自己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而是真正的“芬妮”将自己的人格覆盖了身体原主人的人格。 自己是个赝品。 但却并非无法成真。 只要有人杀死“自己”就行了。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去,都能够有助于芬妮对荷拉的压制,让荷拉的潜意识感受到死亡的绝望,就能慢慢抹除她意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欲。 到了最后,原本的人格会缩在这个身体的一个小小角落,而自己的力量也会到达顶峰。 但也正是因为这幅身体的主人是荷拉,而非自己,所以自己不可能通过假装死亡的方法欺骗荷拉,即使荷拉的意识活动在魔力的压制下微弱无比,但自己知道的东西荷拉都知道。 她不能骗自己。 如果只论人格强度的话,荷拉其实才是强壮的那个,甚至远比自己一开始想象得还要强大。 但好在这家伙似乎有些性格缺陷,对所有东西都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所以自己才能比较顺利的压制住她。 只要拿到红桃皇后的魔力,然后在一次次的死亡中不断变得更强,增加自己和身体与魔力的契合程度,然后她就将掌握足以实现理想的力量。 至高福音将会降临。 红桃皇后明显被芬妮的话影响到了,动作也略有迟疑,但是很快就摆脱了影响。 如果一次杀不死,那就再杀一次,只要找到破绽,没有什么真正不死的存在,而且即使自己真的无法解决她的不死性,也能将她永久封印起来。 那么先杀一次,看看能不能夺回自己的魔力再说。 红桃皇后伸出一只手指,在自己胸前缓缓旋转,就好像在搅拌咖啡一样。 整个空间内,除了红桃皇后位置的空间都开始旋转了起来。 如果仅仅是旋转的话,但是并没有任何危险的地方。 只不过哪怕是差别一厘米的区域,旋转的速度都不一样。 芬妮的每一寸皮肤的旋转速度也不一样。 她越接近红桃女皇的部位,就以越快的速度移动着.先是肌肉被扭曲,接着是皮肤出现蜘蛛网般的血痕。 然后骨头的碎裂声响起。 芬妮却十分诡异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能够杀死我的,福金。” 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传来。 红桃女皇张大了嘴巴,发出无声但撕心裂肺的尖叫。 太痛了。 噗呲。 鲜血已经浸满了芬妮全身。 但红桃女皇的样子更糟糕。 她的后脑勺鼓起了一个如同肿瘤的东西,而且还在不断生长。 咔嚓,咔嚓,咔嚓。 这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红桃女皇瞪大眼睛,嘴巴不断张合。 肿瘤继续膨胀,几乎和红桃女皇的脑袋一样大。 嘭! 肿瘤炸了。 连带着红桃女皇的头皮和头骨一同碎裂,如果从她身后肿瘤爆炸出看过去,鲜红和白色的非固态物质像是瀑布般从头骨的缺口中不断流出,到了最后,所有的血与肉都流到了地面上,只剩缺了一大块的薄薄白骨。 一声包含了万物之念的鸟啼响起,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片刻的精神恍惚。 一只无羽的年幼渡鸦慢慢爬出了自己的“蛋壳”——红桃皇后的头骨。 乌黑的羽毛飞速地增长。它也在同时窃取着这个世界的居民们那些并不重要的转瞬念头。 渡鸦越长越大,最后生长到大约成年人类男性的高度,漂亮的乌黑羽毛也像是漂亮的西装般装饰渡鸦。 “思想”就此破壳而出。 350.赫文 渡鸦傲慢地环视了一圈周围。 两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然后渡鸦展翅飞向高空。 芬妮向着红桃的皇后尸体走去。 也是在她迈步的瞬间。 猩红的纹路从心脏的位置衍生,瞬间布满红桃皇后全身的皮肤。 接着刚刚从后脑勺流出的血肉溶解物以及脑浆都像是时间逆转般往回流,接着碎裂的头骨也飘回了裂口处,轻轻盖到原位,最微小的碎骨都完美无瑕地嵌入回原位。 红桃皇后眨了眨眼微笑道: “没想到吧。” 芬妮知道红桃皇后很虚弱,荷拉也知道红桃皇后很虚弱,艾达也知道红桃皇后很虚弱。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虚弱。 复活凯撒? 她可是猩红女巫,将一个国家改造成金属生命,并拖入小型维度的传奇女巫。 传奇中的传奇。 但即使是传奇女巫,也未必能够在所有危险前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小丑们教会了她这个道路。 所以她才优化了原始的灵魂契约,创造了一个强大的魔法。 生死与共。 这是她对魔法的称呼。 她将和自己的爱人,凯撒一辈子生死与共。 两人会分享生命,灵魂,以及堪称可怖的庞大魔力。 为什么她会虚弱? 因为留在她体内的只有一半的魔力。 而刚刚也是感知到红桃皇后失去行动能力的凯撒在地面之上控制者她的身体逆转伤势的。 但在分出力量的同时,凯撒也能将魔力运回来,或者在远程操纵,而且只要没能同时杀死他们两人的肉体,摧毁他们两人的灵魂,就无法真正的消灭他们。 也许有的人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牺牲自己,哪怕这种牺牲不一定真的有价值,而红桃女皇绝不会这么做。 她会找到一个没有副作用的方法保护凯撒。 如果有困难就跨越,如果有障碍就摧毁。 这就是奥莉薇亚被无数女巫视作未来的理由。 红桃女皇看着芬妮说道: “第二局开始了。” 观察芬妮的情绪和言行,她就能够猜出芬妮的杀手锏必然是一次性,或者很难复制的方法,而情况也如她所料。 现在胜利的天平向她倾斜。 现在她有刚刚两倍的魔力,这可不是什么一加一,而是决定了她能够使用消耗高两倍的巫术。 猩红女巫打了个响指: “心脏骤停。” 芬妮喊道: “治愈。” 红小丑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 红桃皇后露出了笑容: “太弱了,你现在的力量和我们上次见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窃取来的能力就是这个样子。 “爆炸。” 嘭! 红小丑炸开了。 肢体横飞,血肉模糊。 红桃皇后说道: “这一下是为了小荷拉……” 一块肉沫试探性地动了下。 然后它就变成了一滩液体。 下一个瞬间,所有的血肉都变成了液体瞬间聚集了起来,凝聚成人形。 红小丑就此重生了。 芬妮露出温和的笑声: “我说过,你可以试下杀死我,如果不介意的话,还可以多试几次。” 红桃女皇皱起眉毛。 仅仅是会死而复生的怪物她又不是没有杀死过,虽然复活后,红小丑的魔力似乎隐约变强了点,但不管是寻找漏洞,封印怪物,还是冻结肉体,又或者是剥夺灵魂,都是她擅长的事。 但这个液体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荷拉。 红桃女皇问道: “你对荷拉做了什么?” 芬妮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应该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红桃女皇惊道: “你是荷拉?” 芬妮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我是芬妮的人格,有着芬妮的记忆,但寄生在荷拉脑袋中的我,毫无疑问其实也是荷拉的一部分。 “我是被人为接在她身上的器官,我摄取着她的营养,每一次你杀死我,都会导致荷拉的精神受到冲击,而我可以一点点蚕食她的领土,然后到了最终,我将取代她支配这具身体。 “你当然可以将我的灵魂拽出来,可是我就说荷拉啊,我不过是她的一个部位,你只能拽出一个寄生着我的女孩灵魂。 “你当然可以摧毁我的意志,可以将我冻结起来,但是你对我精神上的折磨,都会实时传递给这具身体的主人。 “放弃抵抗吧,我跟你一样了解你的魔力能够做到什么,把你的力量交给我,我会给全部人带去幸福。” 红桃皇后摇着头,一脸不敢置信地后退: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芬妮疑惑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 红桃皇后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全都要来到这里吗?虽然在这些年后,我们能够发现再次出现在这里的他虚弱了很多,但是他可曾经是行走在地面上的神话啊。 “我们都来,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知道和人类的战争毫无意义,更是知道,我们无法战胜他。” 芬妮摇了摇头: “赫文德伦格,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一位伟大的猎魔人,可是不管一个人过去如何伟大,都不可能化成实质性的战斗力,在我等到你的力量后,这位曾经的传奇只会陨落在我的手上。” 红桃皇后微微摇晃着脑袋: “不,不是传奇。” 咔吱。 咀嚼声响起。 先是一声伟大的尖叫。 接着永恒的骨骼断裂。 最终神明融于怪物的口腔。 不知何时,她们两人的上方出现了条巨大的裂缝,在其中呼啸的是能让老人年轻,能让孩童衰老的时间风暴。 而在其下的是一个男人。 此时此刻的赫文并不像魔物们传说的那么恐怖,有六嘴九舌,十角八目。 他只是在咀嚼着什么,就像是个普普通通,需要吃东西的凡人一样。 而在他的嘴边还挂着一根乌黑的羽毛。 “赫文。”少女的声音响起。 红桃皇后发现自己对面的敌人身体在飞速地缩小。 最后出现在她所在位置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 荷拉睡眼惺忪地抹着眼睛。 芬妮的人格直到消失前的一刻都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没有魔法,没有诅咒。 仅仅是赫文出现了。 本来毫无抵抗能力的意识就将她完全撕碎了。 荷拉快步走向赫文。 赫文伸出抚摸着荷拉的头发: “我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赫文的手指化作纯心灵生物的触须,伸进荷拉的后脑勺,让女孩发出了像猫咪一样呼噜呼噜的声音。 “什么都没剩下啊,荷拉越来越聪明了。” 少女脸上露出被夸奖后的幸福笑容。 荷拉就这样抬着头,看向赫文傻傻笑着。 赫文也陪她笑着。 351.山与天(卷五完结) 芬妮是个骗子。 她先骗荷拉是自己,又骗自己是荷拉。 灵魂还是原来的灵魂,可是如果在大脑塞进另一个人的记忆的性格,另个人格也会在原主人的大脑中占据一个区域。 她骗了自己一百年。 但她没能骗过荷拉。 她其实短暂的瞒住了荷拉。 但当荷拉看到赫文的时候,她就想起了自己是谁。 芬妮并不是邪恶至极,想要摧毁所有生命,颠覆文明,无恶不作的那种人。 她所渴求和奢望,其实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幸福的人生。 只不过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所以才为此能够不折手段,但其实她仍然知道自己所做的行为是罪恶的,并深深因此愧疚。 同时坚定不移地做下去。 在福金和雾尼的怂恿和帮助下,她得到了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只不过她要遵守一个诺言。 她不是什么传统的大魔王,老谋深算地坏人,不过是苦苦祈求幸福的女孩。 所以她逃跑了。 将自己的责任留给一位叫荷拉的少女,然后在愧疚和痛苦中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断地撒着谎: “你是荷拉,一个普通寻常的女孩。” 然后撂下一切,就这样逃跑,去过上一次她应得的人生,伟大的魔力,永恒的生命,她都留给荷拉了。 她只要像个女孩活着就好。 很不幸,她没骗过赫文。 很幸运,她遇到了赫文。 扑克王国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虽然国王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孩,但是皇后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容,心情十分愉快。 就像是对心怡对象恶作剧后悄悄偷笑的女孩一样。 凯撒国王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对着坐在他对面的赫文说道: “谢谢你,赫文德伦格,帮助扑克王国的人民重回平静的生活。” 赫文说道: “那些受到开心病影响的人,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才能恢复。” 红桃女皇端庄地坐在座位上: “即使花再多时间,我也会研究出解救他们的方法,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我们的子民也不需要通过吃东西来维持生命。” 红桃皇后虽然表现得十分冷静,但其实她是有一点紧张的。 毕竟自己面对的是赫文德伦格,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并不像当年那么强大,而且在这么久之后再次出现时,给人的压迫力远不及当年那么可怕。 但是有种更加严重的威胁感萦绕在她心间,就好像赫文德伦格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变弱了,但却是换了一个姿态,反而充斥着致命的危险。 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猎魔人,不论如何感受,都是一个人类,但他刚刚出现的时候,嘴巴里咀嚼的似乎就是那只从自己脑袋飞出去的渡鸦。 他现在更像是只怪物了。 红桃皇后瞥了眼自己的丈夫。 他的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正因为见到赫文而感到开心呢。 红桃皇后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自己,他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会知道。 凯撒看了眼妻子脸上的古怪笑容,搞不清这个女人脑子总是在想什么。 他看回赫文: “对了,赫文德伦格,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来了,发生了什么?” 红桃皇后想狠狠地拍一下凯撒的后脑勺。 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问的吗? 赫文德伦格说道: “这些年啊,我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 荷拉尝试将一个芒果塞入嘴中。 赫文看了眼嘴巴鼓鼓的荷拉,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我在干猎魔人那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强的家伙,他把我的心脏给偷了出来,然后藏了起来。 “其实他会偷窃我的心脏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想做的事情需要通过强者的心脏完成仪式,不过其实也正巧,对我来说,心脏是维持我体内平衡的关键。” 美少年拿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什么平衡?” 你还问!红桃皇后越发觉得自己的丈夫不靠谱了。 赫文解释道: “我铸造了一颗心脏,用来填补原来的缺口,一颗纯粹的人之心,因为失去心脏,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红桃皇后对着荷拉说道: “小荷拉,水果好不好吃啊,要不要我再给你拿点来。” 凯撒抢先道: “侍者,再上点水果。” 猩红女巫已经准备将自己的丈夫丢出去了。 凯撒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什么意思,赫文先生,你以前不是人?你是怪物吗?” 赫文笑道: “我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凯撒点点头,一脸单纯的说道: “确实,那么赫文先生,你以前是什么呢?” 赫文露出追忆的神色: “我曾经要比怪物伟大。 “不过我倒是认识不少怪物,那个时候我还在纯金的宫殿中享用美酒和佳肴,真是一段不错的过去啊,我至今还很怀念当初的日子。 “可惜命运无常。” 红桃国王说道: “发生了什么呢?” 赫文说道: “一些糟糕的事情,比如兄弟相残,父子相杀,太阳熄灭,永夜降临,诸神……” 红桃皇后猛地站起身,看向一面墙壁。 赫文也站了起来。 红桃皇后声音低沉: “有些事情发生了,平衡被打破了,有人死了。” 赫文的瞳孔蒙上一层金黄的光泽: “沃夫死了,狼人王国的统治者,芬里尔的后裔。” 他的眼睛看到了那一幕。 天被刺破了。 一杆由光铸成的长矛刺破了长枪刺破了苍穹,将一具巨狼的尸体死死地钉在地上。 骑着天马的女武神从天空的大洞走了出来。 这位女武神是最强大的那一类,而且她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仍然是神。 瓦尔基里骑着天马来到如山脉般庞大的巨狼身旁。 然后伸出手,拉住一根狼毛。 山脉拔地而起。 天马拍动翅膀,女武神提着沃夫的尸体就这样向着天空进发, 赫文闭上了眼睛。 红桃女皇声音微微颤抖: “发生了什么。” 赫文回答道: “希格德莉法,她杀了沃夫。” 352.体面 沃顿市平常的一天。 曾多次登上报纸的贵族少女失踪事件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荷拉等几位少女都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话说回来,荷拉更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位。 女孩们的关系也因为这一次的经历变得更亲近,或者更加疏远了,不过赫文现在没时间在意这些事情。 一个男人此刻正在老杂货店里看来看去。 赫文德伦格是个猎魔人。 所谓的猎魔人擅于通过针对魔物的弱点,做好各种准备,再猎杀对于同其他职业来说十分棘手的魔物。 他全盛时期的时候,虽然经常靠着纯粹的力量碾压敌人,但偶尔也会有些小技巧节省力量。 但自从他干了猎魔人这一行后,才发现当弱者面对强敌的时候,准备到底能够做到多么充分。 在瓦尔基里面前,赫文就是弱者。 所以想要杀死她,必需做好准备才行。 虽然希格德莉法不一定能发现自己,也不一定会自己动起手来,他甚至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奥丁那边的还是自己这边的。 在终末之日,有太多的背叛和谎言了。 他要保证的是对方无法伤害自己。 赫文看向躺在摇椅上的老人: “这个怎么卖?” 老人微微抬头,赫文指着的是一个女人的黑曜石雕像。 老人说道: “海拉的雕像?你买这个干什么?冥界的大门现在已经不对生者开放了,但它仍然是极其稀有的神像,所以价格可能远超它的价值。” 赫文问道: “多少钱?” 店主说道: “五百个至纯灵魂的价格。” 赫文说道: “别逗我玩了,艾特斯克洛特弗兹,两百个,不可能有人出到我这个价格了。” 老山羊眼睛一亮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不认识你?” 赫文耸了耸肩: “我是变形者,同时我也是老顾客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还在人间开店,而且还是在欧贝利亚,米迦勒没有找上门吗?” 老恶魔说道:、 “只要把握好度就行了,天使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有那么多比我危险的恶魔危害人间,而且我又从不在他们的地盘上制造大灭绝,上帝的手可没那么长,至少他们管不到这边。” 赫文十分随意地说道: “在这里也不行,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了。” 老恶魔微笑道: “当然了,我只是个商人,做点小买卖而已。” 赫文也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想来只差一步,就能覆盖整个英兰斯的恶魔法阵也与你无关了,那么你能顺便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把它拆掉。” 老人好奇地端详着赫文的面容: “你是谁?” 赫文没有回答: “如果等亚瑟王醒来看到你做了这种事情,即使她会追着你到地狱的。” 老恶魔说道: “那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等她醒了,我早就消灭了一切证据。” 如果赫文很弱,那么他也属于恶魔需要消灭的证据之一。 赫文再找了节骨头放在桌上: “加上这个五百。” 老人点点头: “可以。” 赫文张开了嘴巴,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伸进去,然后随便提着个还未完全消化的怪物放在桌子上。 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赫文的嘴巴。 有些熟人。 老恶魔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巨龙收好: “我等下就把法阵收好。” 赫文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出贪婪杂货店。 男人看向街道的另一边,极其罕见的,他看到了个熟人。 丽贝卡·莱斯特,奥格登的妻子,吉米和妮莉的母亲,亲手砍下了变形怪头颅的女人。 泰勒侯爵仅有的亲生女儿,也是下一任泰勒侯爵,吉米·泰勒的母亲。 丽贝卡其实也看到了赫文。 站在丽贝卡身边的女士注意到女人的目光。 她矜持一笑: “那为是丽贝卡认识的人吗?” 丽贝卡说道: “我和奥格登一起生活的时候,曾帮助过我们的猎人。” 丽贝卡从未掩盖自己曾与丈夫私奔的事情,相反,她以此为荣。 丽贝卡身边的贵族夫人笑道: “你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猎人。” 丽贝卡露出礼貌地微笑,摇了摇头: “瓦达娜,别开玩笑了。” 瓦达娜问道: “要不要叫他过来,你可以叙叙旧。” 丽贝卡拒绝道: “不了,他只是个普通的猎人而已,和我们并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看到赫文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回想起那一幕。 自己举起斧头,砍下变形怪头颅的那一幕。 奥格登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的那一刻。 她闭上了眼睛。 鲜血溅上衣服,脑袋滚落地面。 忘不掉。 等她重新睁眼的时候,视线中已经没有了赫文的身影。 她脸上再次挂上端庄的笑容: “瓦达娜,听说你给你的孩子请了个剑术教练?” 瓦达娜夫人点点头: “是贝恩自己想要学,你也知道的,只有学好了剑术,以后才有机会进行换血仪式,加入骑士团,虽然我觉得贝恩不一定要当什么骑士,但是如果他喜欢,那么我也只好支持他了,毕竟当上了骑士,至少也能活得久一点。” 丽贝卡点头道: “我其实也想让吉米学点东西,老实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一些超出我们想象的意外,我并不希望当意外发生的时候,只能绝望的看着它摧毁我们的生活。” 来到沃顿后,丽贝卡其实也多少知道了很多曾经一知半解的秘密,比如说像赫文那样的猎魔人,虽然他们掌握的神秘的力量,但其实已经是被时代抛弃的人了。 而且像是自己父亲这样的侯爵,那些神秘领域的佼佼者在面对自己的父亲时都要毕恭毕敬,因为英兰斯掌握者这个国家中最多最强大的神秘者群体——骑士。 虽然丽贝卡对赫文的感激并没有减少,但其实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有了距离,为了避免赫文和她之间的尴尬,她并没有叫住他。 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她必需扮演好泰勒侯爵女儿的身份,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失体面和荣耀。 353.白龙 “再快点,再快点。”妮莉·莱斯特不断吼道。 男人一拳又一拳地打向妮莉的面颊,即使在一旁看着,都能感受到男人拳头蕴含的力量感。 但妮莉轻盈地躲开了每下攻击。 直到男人露出破绽。 妮莉一拳打向男人的下巴,将重达九十公斤的壮汉击倒在地。 躺了好一会,男人才艰难地开口: “啊,妮莉你的拳头越来越快了,你真的不放弃学业来全职练格斗吗?你有这个天赋。” 妮莉笑了笑: “我喜欢读书,格斗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品。” 事实上,她说得不完全是实话,格斗不仅仅是她的爱好。 但她挥出拳头,紧握武器的时候,她会有安全感。 她会忘记无力和痛苦。 等她知晓真相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妮莉握紧了拳头走进的换衣间。 她拿起毛衣擦了擦汗,然后将上衣掀起半截,看着向自己的小腹。 她的酮体上已经有了漂亮的马甲线,虽然仅仅微微鼓起的小肌肉远远比不上男性壮汉,但其中隐藏的爆发力远远超出他们。 这一切都是因为赫文送给自己母亲的斧头。 自从它跟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妮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能力在不断变强,不管是反应速度,肌肉力量,抗击打能力都在全方面的上升。 但她和其他人战斗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斧头传递给她的欣喜之情。 挥拳能让她有安全感。 但是握住斧柄的时候,她才能真正的平静下来。 妮莉离开了格斗馆。 沃顿的街道上,时不时能够看到骑士在巡逻。 沃顿西区也是全国唯一会有骑士团成员巡逻的地方。 不管是妮莉的家,沃顿大学,还是格斗馆,都坐落在沃顿西区,简而言之,就是权贵们生活的地方。 妮莉忽然转过头。 此刻在街道上巡视的骑士她见过。 是曾经在学校演讲过的伊妮德。 她不是大法官的女儿吗,怎么也要亲自来街道上巡逻? 伊妮德转头看向妮莉,然后和身旁的人说了句话,径直地走向妮莉。 妮莉还没有反应过来,伊妮德就走到了她面前。 白发骑士温和地问道: “有什么事吗?我看到你刚刚一直在看我。” 一直?自己有看这么久吗? 妮莉说道: “不好意思,因为我记得你去我们学校演讲过。” 伊妮德笑笑: “我记得你,你只听了一会就走了,我以为你一直看我,是有什么麻烦,但又不敢说出口。” 妮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但她的确脸颊一热,自己偷跑的事情竟然被正主注意到了: “其实你讲得很好,只不过我赶时间……” 伊妮德温柔一笑,没有拆穿对方蹩脚的谎言: “如果你没有事,我就回去巡逻了。” 妮莉局促地点了下头: “谢谢……” 伊妮德跟看起来并不寻常的女孩告别,回到了伙伴身边。 一位男骑士问道: “怎么样?” 伊妮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并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是家族掌握的宝物。” 骑士问道: “需要报备吗?” 伊妮德说道: “她是泰勒侯爵的孙女,直接记上吧,就不用派人去跟侯爵确认了。” 虽然程序上,骑士在记录贵族持有魔法道具的时候,必需要和爵位持有人确认,但这些年来,骑士团对贵族的制约力越来越弱了。 虽然多数贵族在交给自己子女强大魔法道具的时候,还是会报备给骑士团的,但是贵族们总有见不得人的一面。 权力无可避免地带来了贪婪。 当贵族故意不报备给骑士团的时候,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大多数情况下骑士团也只会选择无视,更别说侯爵这种大贵族了,如果真的做出了过分的事情,只会闹到议会上,到时候难堪的只会是骑士团。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英兰斯离不开这些贵族。 伊妮德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事实,因为她不但是一位骑士,母亲是上议院的大法官,而且还是贵族后裔。 她甚至姓潘德拉贡,体内流淌的是龙之血。 只不过和亚瑟王不同,在她体内的是白龙之血。 伏提庚的后裔。 当年,无情的白龙之王有不少子嗣,但因为他的残暴冷血,对自己配偶的暴行,对孩子的冷漠,都导致了不少他的子嗣加入了亚瑟王的麾下。 其中最强大的一位子嗣正是乔治·潘德拉贡。 伊妮德跟从属于自己的道别,独自踏上了道路。 少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目光似乎能够穿透皮肤,看见呼啸的寒风在血管中流转。 她很冷。 伊妮德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虽然她也不知道前路在哪。 但是只要这样走着,走着,总会到达一个能够停歇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少女无奈地笑笑。 自己哪里有停歇的可能,如今的她也知道了乔治和母亲到底对她有多少的期望。 在与莱特,不,在于赫文先生分别回到家后,她和母亲进行一场交谈。 她得到了答案,但并非她想要的答案。 她努力过了,她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但母亲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沉重。 她知道自己必须过这样的生活。 母亲之所以一直冷漠地对待她,其实并非不爱她,而是因为她不得不怎么做。 可是说话时,母亲的脸上平静的表情,怎么让她相信呢? 哪怕有一下眼神的躲闪,都会让伊妮德好受许多,可是并没有,她还是一如既往,毫无表情。 也许她同样毫无感情。 但母亲的话的确让她无法拒绝,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自己遇到的人们,自己经历的事情,都无不在告诉自己,这是件无法拒绝的事情。 只有她能做到,除了她无人有如此优秀的天赋。 从出生的那一刻,不,在此之前,一切可能就注定了,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够做到,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是她的使命,这是她的责任。 这是她无法逃避的命运。 当大军入境,当邪魔作乱,当黑暗复苏,当奸臣乱国之时。 她要化身为龙。 354.蛊惑 自回到地上之后,几个女孩的关系变得复杂了许多。 安托缇卡主动找荷拉说话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而且她从来都不会提任何有关与那段经历的事情。 英格则正相反,她时不时会凑到荷拉和佩洛丽斯的身边,想要问出一些关于“神秘力量”的秘密,只不过两人都对这个话题支支吾吾。 范妮在回来之后,则是表现得最普通的一位,除了荷拉和佩洛丽斯刚回来的时候,上门表达了下关心之外,约好有时间几个人在一起聚下外,就没什么特殊的表现了。 而佩洛丽斯是最特殊的一个。 自从回到沃顿,她对荷拉的态度就热情了很多,也导致了许多人主动跟佩洛丽斯搭话。 然后被无视。 佩洛丽斯说道: “我听说不久后会有场大型宴会举办,我要代表我的家族前往,你和赫文会不会去。” 荷拉问道: “什么宴会?” 佩洛丽斯好奇道: “你不知道吗?赫文没和你说吗,庆祝大法官女儿二十周岁的宴会,乔治·潘德拉贡也会到场,大法官在如今的沃顿可是位风云人物,这一次宴会象征她的女儿将从幕后走到台前,也许很快她也会自己的母亲一样从政了。 “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我只不过是受到邀请,所以不得不代表自己的家族前去,虽然我的母亲是莎娜,但在部分人的眼中,我的身份并不是完全公开的,现在有许多的贵族认为我的母亲是一个并无权势的低调侯爵夫人。 “而如果我要借用母亲的名字,那势必也需要替她维护名声,我现在是以侯军夫人莎娜的女儿身份在这里读书的,所以我偶尔也要应酬一下。 “不过我一个人去的话,总感觉有点无聊,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贵族朋友,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在佩洛丽斯看来,荷拉的父亲赫文可是下沃顿的七位国王之一,竟然到了这里,一定会有人给他送请帖。 但和佩洛丽斯不同,赫文那种级别的人物,如果参加了宴会是给主人面子,即使不参加,甚至不特地回信拒绝,也不会有任何觉得奇怪。 力量本身就是最高的权势。 荷拉思索了片刻: “伊妮德姐姐吗?我去问问赫文,看看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佩洛丽斯惊讶道: “你认识伊妮德吗?” 荷拉点点头: “以前小时候她经常来我家找我玩。” 佩洛丽斯问道: “小时候?多小的时候?” 荷拉伸手在自己的肚腩处比划了下: “大概我这么高的时候。” 佩洛丽斯惊讶道: “那应该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吧。” 荷拉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好几个月前了。” 佩洛丽斯点点头,然后愣了下: “等等,好几月前?” 荷拉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佩洛丽斯。 佩洛丽斯说道: “好吧。” 正当两个女孩聊天的时候,有两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个方向。 吉米·泰勒和他的朋友贝恩。 贝恩说道: “荷拉拒绝你了。” 吉米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只是拒绝,而是羞辱。” 虽然吉米对荷拉告白的结局出乎了贝恩的意料,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贝恩认为,所谓的成长就是战胜过去不成熟的自己。 而吉米的过去。 简直是不成熟到糟糕透顶的程度。 贝恩要让吉米看清自己的不自信了,并且战胜它。 荷拉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贝恩看向吉米愤怒,怨恨,恐惧交织的脸。 明明已经如此痛苦,无数次幻想着报复荷拉,却动都不敢动一下,这是何等的一个懦夫啊。 吉米的懦弱已经化作实际存在的事物——就是荷拉。 贝恩不知道为什么荷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原来的预料中,荷拉大概率是温和的拒绝,让吉米陷入短暂的低谷,但是贝恩很快就会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但贝恩还是很感谢荷拉,因为她把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贝恩对着吉米耳语道; “她真是该死。” 吉米顺着说道: “我要让她后悔。” 贝恩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来报复她吧。” 吉米明显怔了下,他想不到贝恩会说出这种话。 贝恩就像是发出嘶嘶声诱惑亚当的毒蛇: “你只不过是去告个白,但她怎么对你的?她本可以十分温和地拒绝你,即使不喜欢你,她也绝不该这样侮辱人。 “她不尊重你,她在羞辱你,她看不起你。” 吉米紧握拳头: “她怎么敢?” 贝恩厉声喝道: “她怎么敢!你要让她知道,她做错了什么,看不起你吉米·泰勒?证明给她看,你不是给能被人随意揉捏的小人物,你是吉米·泰勒,未来的大侯爵!” 吉米喃喃重复道; “我是个大人物,我是个大人物,我是个大人物。” 说道这里,吉米已经忘记了自己一直偷看荷拉导致她愤怒的事情,更不记得是自己先对着女孩怒吼。 贝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 “很好,让我们像个办法好好报复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女孩吧。” 吉米故作低沉地说道: “我们要怎么办。” 贝恩笑道: “别急,这次慢慢来,但是我保证,荷拉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既然荷拉如此看不起你,那么你就‘得到’她,荷拉对你做得一切,你都可以在那个时候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狠狠地‘折磨’她。” 吉米不是很明白贝恩的话: “什么意思,得到她?我怎么得到她,她都那么讨厌我了。” 贝恩拍了下脑袋: “你忘记了吗?你可是侯爵的孙子,我们是贵族,而荷拉的父亲只是一个富商,我可是好好调查过她背景的。 “教给你的第一课,这从来不是个公平的世界,和我们身份相当的贵族小姐,在追求的时候必需给足尊重,绝不能耍任何卑鄙的伎俩,这也是对我们所掌握权力的尊重。 “但对于那些无权无势的平民嘛,我们可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如果在公爵大人的面前,想必你也会感到紧张,我也一样,那些平民看待我们的感觉更加紧张。 “因为我们凌驾于他们之上,我们可以杀死他们而且不会被处罚,所以他们害怕我们,即使你在大街杀了个平民,像你这样的侯爵唯一继承人也不需要进监狱,只要消失一段时间就好了。 “而且我们有权有势,完全可以花钱让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替我们做事,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也没有人能够指责你,除非她想犯下污蔑贵族的罪行。” 贝恩微笑地看着一脸惊讶的吉米: “这是个不公平的世界。” 355.复活 赫文用木勺舀了口土豆泥: “伊妮德?” 荷拉点点头: “佩洛丽斯说伊妮德要开生日宴会了,她想让我陪她一起去。” 赫文说道: “我也和伊妮德很久没见了啊,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她吧。” 荷拉问道: “伊妮德邀请你了吗?” 赫文拿起身旁的报纸: “她还没不知道我来了。” 荷拉好奇道: “赫文,你没告诉她你来了的事情吗?” 赫文摊开报纸: “最近有点忙,很多事情忽然之间就发生了,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荷拉抬起小脸问道: “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吗?” 赫文笑道: “荷拉好好读书就好了,等你长点大一点再来操心这些事。” 荷拉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也可以一下就长大的。” 赫文拿起报纸拍了下荷拉的脑袋,女孩立马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假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嘟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赫文。 赫文说道: “我说的是心理年龄,人们总要经历点什么东西才会成长的,即使你能一下变成大人,但只要你的灵魂是个孩子,你就一直都是个孩子。” 荷拉收回双手,踢着小脚丫说道: “那赫文能告诉我你在忙些什么吗?” 赫文将报纸重新摊开,看着上面有关于乔治和原初之火教会的消息: “这件事和伊妮德也算有点关系吧,你还记得我们在下沃顿的时候,一位国王死去的事情吗。” 荷拉说道: “记得。” 赫文说道: “杀死他的是一位瓦尔基里,指引英灵的女武神,奥丁的女儿,战场上的猎犬,而且她还是女武神中的九位领袖之一,背叛者希格德莉法。 “她曾经背叛过众神之父奥丁,投入另一位神明洛基的麾下。” 荷拉举起小手: “你不是说洛基是奥丁的兄弟吗?” 赫文说道: “他们曾经是兄弟,直到两人互相背叛,他们一同地导致了众神的陨落——诸神黄昏的到来。 “奥丁的儿子——光明之神巴德尔死于榭寄生所铸的长矛的贯穿,死于黑暗之神霍德尔的愤怒后,世界失去了光明,春天,太阳。 “留给人们的是永恒的寒冬,以及无数的背叛。” 赫文说道: “我不知道希格德莉法是否真的背叛了奥丁,又或者她背叛了两次,所以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的是什么。 “但我大概能够猜到,她想复活自己的效忠对象,问题在于…… “哪一个?” 荷拉问道: “谁是好人?” 赫文回答道: “都不是。 “奥丁在他的晚年已经渐渐丧失理智了,命运完全改变了他,他不再是贤明的神王,而是疯狂的邪神。 “如果希格德莉法想要复活的是奥丁,那么他很可能要继续自己未能完成的伟业,让阿斯加德永存于人间。 “代价很可能是一切。 “如果希格德莉法想要复活的是奥丁,我必需竭尽全力阻止她,否则整个世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上一次为了阿斯加德,他差点毁灭了其他所有的种族,这一次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 赫文的表情凝重无比: “荷拉,如果希格德莉法真的想要复活奥丁,而且我失败了,并且奥丁回归人间了,我要你给我个承诺。” 荷拉并没有回答。 赫文说道: “躲起来,如果奥丁只是想要统治所有种族的话,你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整个世界都会进行十分漫长的抵抗战争,而你千万不要加入任何一个势力。 “而如果奥丁想要屠杀其他所有种族,那么就加入阿斯加德,伪装成阿萨神族,然后忘记过去,就这样生活。” 荷拉紧闭嘴巴。 赫文温和地问道: “荷拉,你能答应我吗?” 荷拉并没有回答。 赫文微笑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有事的,只不过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会看不到我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总有一天我吗会再次见面的。” 荷拉终于点了点头。 赫文眨了眨眼。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撒谎。 荷拉问道: “那如果希格德莉法想复活的不是奥丁呢?” 赫文说道: “其实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大点,那就是她想复活的是洛基。 “邪神洛基残忍,疯狂,狡诈,而且同样强大。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喜欢恶作剧,还永远摆脱不了撒谎的恶行,但如果和奥丁比起来,那他简直是英雄了。 “而且我也不需要担心洛基复活的问题,因为希格德莉法根本不可能复活成功洛基。” 荷拉好奇道: “为什么?” 赫文说道: “因为洛基没死,他正躲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策划着关于如何恢复力量的邪恶阴谋。” 荷拉问道: “赫文你是怎么知道的。” 赫文眨了眨右眼: “我见过他,总之如果是希格德莉法想要复活洛基的话,那将是个很有趣的恶作剧。 “你说过她曾经带走了一个变形怪,然后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带走了芬里尔的后裔。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看,变形怪和芬里尔本身都和洛基有点关系,洛基本人很擅长变形,而且他还是芬里尔的父亲。 “但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希格德莉法并没有选择耶梦加得的后裔,或与死亡女神有关的东西来作为复活仪式的道具。 “要知道芬里尔可是在预言中命中注定杀死奥丁的魔狼,而奥丁本人也有着千面之神的称号,他的变形能力可一点都不比洛基要差。 “我怀疑希格德莉法是想要借着复活洛基的名义,悄悄地复活奥丁。 “虽然那个时代,很多人都认为希格德莉法都十分信赖洛基,而且她对洛基无比忠诚,但我仍然不能百分百相信她,毕竟她是背叛者希格德莉法。” 荷拉说道: “赫文,你以前见过洛基和奥丁吗,我是说更久之前。” 赫文点点头: “嗯,在我还未成为猎魔人的时候,在我跌落人间以前,我也曾与众神共饮美酒。 “我也曾在天上。” 356.偶遇 赫文正准备去要两张伊妮德宴会的请帖。 沃顿西区街道两侧的地面铺满了平坦光滑的石砖,以供贵族和富人们能轻松闲暇地逛街。 在街道中间,既有豪华的三架马车,也有乘坐着资本家的黑色汽车。 而在道路两边,举着太阳伞贵族小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谈论着哪件衣服出现在谁身上会更加漂亮;几个年轻的男子围成一圈,高谈阔论着英兰斯的骑士团与原初之火的教会军打起来将会如何。 赫文穿着褐色马甲,灰色衬衣,外面还套着件纯黑色的大衣,男人走在街上,自然而然地进融入了人群中。 直到有人将他找了出来。 一位金发女子远远地看着赫文,眼中露出了迟疑和不确定的神色。 但下一刻她就提起裙子,迈着短促的步伐向赫文走来。 青春靓丽的女性很快就来到了赫文的身前,她用不敢置信地目光打量着男人变化颇多的脸颊: “你是……” 最终妮莉惊喜地睁大双眸: “赫文,你来沃顿市了吗?” 赫文点点头: “好久不见了,妮莉。”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热情与她之前的态度区别过大,妮莉清了清嗓子,平静了下情绪,但眼神中的喜悦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赫文,那个,我想说那件事情真得很谢谢,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那个怪物现在还会伪装成我们的父亲,而父亲的尸体将会在泥土的掩埋下慢慢腐烂,我们甚至连个葬礼都无法为他举办。” 赫文回答道: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 赫文有些正式的回答让妮莉不知道如何接话,她有些局促地看着赫文的脸,眼睛却不知道往哪放。 “那个,赫文你是要去哪里?” 赫文回答道: “拜访一个老朋友。” 妮莉转头看了看周围,意识到两人正在街道中间聊天: “赫文先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我们家里坐一下,母亲和吉米都会很惊喜看到你,我们全家都很想对你好好表达下谢意。” 赫文点点头: “如果我有空话一定会去好好拜访。” 虽然他能察觉妮莉那真挚的喜悦,但是赫文并不打算真的去拜访她的家人。 当他街道上看到丽贝卡的时候,他能从女人的眼中感受到一丝微弱但坚定的抗拒。 赫文随口说道: “对了,莫塔维之斧如今在你这?” 妮莉直接从后腰抽出短斧: “对的,我随时都将它带在身上。” 赫文说道: “你的母亲最近还好吧?” 妮莉回答道: “她很不错,虽然母亲还没完全从父亲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最近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还经常跟着自己新交的朋友参加宴会。” 妮莉露出了不舍的神色,但语气没有任何迟疑: “赫文你想要回斧头吗?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我这就还给你,当初你也是把它送给了母亲,我觉得即使她送给了我,我也没有权力拥有它。” 赫文摇摇头: “并不是我把莫塔维之斧送给了你的母亲,而是它选择了丽贝卡,现在也不是丽贝卡把斧头送给了你,而是斧头选择了你。” 妮莉疑惑道: “选择了我?” 赫文说道: “莫塔维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换主人的斧头,如果它抛弃了原先的主人,而且并不是因为原主人死亡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妮莉声音有些紧张: “母亲有什么事吗?” 赫文说道: “它认为自己的主人已经不配持有它了,否则即使主人将它埋起来,莫塔维都会在第二天回到主人身上。 “它只会让拥有勇气的人持有,你的母亲很可能已经失去了勇气。” 妮莉急切地问道: “什么勇气,面对生活的勇气吗?” 赫文微微一笑: “虽然莫塔维不是那种会杀死主人的邪恶斧头,但它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好武器,持有它的前提是需要有杀人的勇气。” 妮莉一愣: “但是我并不敢杀人啊。” 赫文回答道: “只有承认杀人困难的人才需要杀人的勇气,贵族下达命令不需要勇气,小孩子扣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扳机不需要勇气” “丽贝卡她曾经比任何人都拥有勇气,也比任何人都知道杀死一个人要承担什么痛苦,可是如今的她忘了。” 妮莉说道: “难道忘记伤痛不好吗?” 赫文说道: “忘记伤痛当然是好事,但丽贝卡忘记的是当初面对伤痛的勇气,你最好多陪陪自己的母亲。 “勇气并不是只会维持一两天的东西,如果丽贝卡什么都没有经历,是不可能失去莫塔维之斧信任的。” 妮莉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巴,她想请求赫文帮忙,但是下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并没有任何资格请求赫文帮忙。 赫文已经帮了他们太多了,现在是她欠赫文的,而不是赫文欠她的。 妮莉正了正神色: “赫文叔叔,如果你有空的话,一定要来泰勒府邸找我和母亲,我们很想好好的感激你一下。” 赫文说道: “一定,如果我有空的话。” 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和赫文说的妮莉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环境,然后缓慢地说道: “那,那我就先走了,对了,我只有每周六日会在家里,如果赫文想找我的话,可以去沃顿大学找我。” 赫文给少女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就继续前进了。 妮莉站在原地目送着赫文向着城市中心前进,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到,如果赫文这个时候回头,她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激动,紧张,还是害怕? 妮莉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说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感情。 同时,她也不知道赫文并没有完全讲实话,特别是关于莫塔维之斧的事情。 他并没有告诉少女,莫塔维之斧虽然的确是通过一个人是否拥有杀人的勇气来选择主人,但斧头的要求比赫文说多的更多。 渴望也越多。 357.白龙 伊妮德穿着银灰色的奢华长裙,站在镜子面前。 白色长发解除了束缚,自然地垂在纤细的腰部两侧,如同一道白色辉光,清澈的亮银色瞳孔就像是两轮银月,倒映着她自己的身影。 面无表情。 伊妮德控制者自己脸上的肌肉,提起了嘴角,眼睛微眯,银镜变成了残缺的弯月。 完美的笑容。 她缓缓抬起右手,伸出白皙无暇的手指,轻轻点了下镜中人的脸蛋。 伊妮德摇了摇头。 自己所要承担得责任远比多数人认为得要沉重,而且她并没有任何退路。 赫文当初救了自己一次,但黑暗并没有就此褪去,而是潜伏在了阴影之中,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如果她没有完全好自己的使命,只要有一点点疏忽或者犯下一个小错误,那么可能会有无数人因为自己而丧命。 伊妮德看向熠熠生辉的裙摆,好像无数星辰在自己的身上闪烁,如今的自己不仅仅要作为一位强大的骑士守护自己的国家,更要学习礼仪和政治。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迂腐的过去,没有过多繁琐的礼节,但是要找那些大人物面前保持平静,而且不会轻易被别人的讽刺所激怒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更别说要理解那些家伙的言语中的暗示和试探,伊妮德本来就不擅长在不依靠能力的前提下理解他人的情绪,近十年练剑的生涯更是导致她几乎没有和除了自己同伴的人外有什么交流。 虽然乔治说只要用强大的力量,本身就无需恐惧任何阴谋诡计,但是现在的伊妮德显然没有什么多强的力量。 虽然凭借着自己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伊妮德可以很轻松地猜到别人的想法,但自己很久以前已经下定决心不过多依靠这种力量与人交流了。 必需要克制,才能控制它。 屈从于欲望是没有好结果的,伏提庚的事情已经让她吸取了教训,如果自己有更强大的意志,那个时候也不会差点伤害了赫文。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的调节笑容和站姿,让镜中的女人看起来更加美丽优雅。 当她出现在宴会中央的时候,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星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的身上。 她必需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表现得足够优秀,不仅仅是认真打扮,让人看出她对自己生日宴会的重视,也要在宴会上表现得优雅端庄,能够和任何人谈话,特别是当晚出现的大人物。 虽然乔治说了,其实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母亲仍然还是对她有很高的标准,毕竟自己之后将要做的事情,要求她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体内留着的血液。 不论是骑士学徒还是正式骑士,都是通过锻炼身体力量,以及练习剑术来应对敌人的。 但是人类也就到这里了,绝大多数的人类只凭借剑术根本无法再进一步,所以当初亚瑟王为了通过制造大量“廉价”士兵抗衡卑王的邪恶军团,与梅林法师一同发明了换血仪式。 通过换血仪式,能让寻常的人类获得突破身体极限的强大力量,以及足以扭转战局的伟大魔力。 现在绝大多数的骑士都不知道换血仪式的由来,伊妮德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乔治跟她讲述了这个秘密。 最初的时候,换血仪式并不是一种稳定的技术,甚至还要替换受式的部分器官,让他们适应来自强大种族的力量。 而这个环节会让受式者产生巨大的痛苦,意志不坚定的人甚至无法承受这个阶段,会在这里就失败。 但相反,只要身体素质达到正式骑士的强度,并且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那么就能在换血仪式之后,变得远比以前强大。 这也导致只有品格高洁,意志坚定的骑士才能进行仪式,但也有少部分撑过仪式的骑士,他们的意志处于通过仪式的边缘,这一次痛苦的经历给他们留下了永久的精神创伤,而也为部分骑士团的离开留下了病根。 由于失败率过高,最后梅林法师还是改进换血仪式,也就是现在换血仪式的原型,仅仅通过替换通过魔法仪式改造过的血液,骑士们拥有了可以遗传的天赋与力量。 而如果一个骑士没有子嗣,那么在死去前的某天他会通过仪式将换血能力继承给自己信任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许多人都围在乔治身边的原因,他们都希望乔治能够选择他们做继承人,并且继承这个国家最强大的血脉力量之一。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一开始继承人就已经是内定好。 那就是同样流淌着白龙之血的伊妮德。 这一次回来后,母亲跟她袒露了很多,其中就包括其实她和父亲的婚姻并不是政治联姻,而是血脉联姻。 英兰斯巫师团研究后认为,她的母亲和父亲结合有可能诞生一个能够继承乔治血脉的孩子,在这之后,也就有了伊妮德的出生。 伊妮德眼中闪过了一丝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憎恶。 但是如今看来,他们未必是想要一个能够继承白龙之血的孩子,更有可能是想要一个容纳卑王伏提庚灵魂的容器。 当然并不是整个巫师团都想要复活伏提庚,否则他们直接举行复活仪式就好了,但巫师团中肯定有一个,甚至多个效忠卑王伏提庚的家伙,他们肯定密谋并策划了这件事。 伊妮德伸出手放在了镜子上,抚摸着美丽女人的脸庞。 不过虽然自己的诞生有伏提庚残党的促进,但她也的确是最适合继承乔治力量的人,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不仅仅有想要复活伏提庚的家伙在搅乱沃顿,更有一个邪恶的力量需要面对。 乔治·潘德拉贡将会面对邪恶的黑龙。 而如果他死了,那么伊妮德必需承担起保护英兰斯的责任。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伊妮德转过身,走出房间。 现在她要走到阳光底下了。 镜子中的狰狞龙瞳也在注视着她的背影。 358.劝说和约定 妮莉表情愉快地推开房门。: “母亲,你猜我遇到谁了。” 丽贝卡面带微笑地问道: “遇见谁了?” 妮莉欣喜地宣布: “赫文叔叔!我遇到他了。” 但是让妮莉惊讶的是,丽贝卡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喜,而是一脸平静。 妇人褪下白丝手套: “哦,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妮莉眉头微皱: “母亲,你不激动吗?” 丽贝卡伸出双手搭在妮莉的肩膀上,用认真地眼神和女儿对视: “不,我不激动,妮莉,其实我已经见到赫文了。” 妮莉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 “可是,可是,母亲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丽贝卡摇了摇头: “我不想见到他。” 妮莉疑惑地眨了眨眼,声音有些犹豫: “这是什么意思?” 丽贝卡伸手捧住女儿的脸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我看到过赫文,当时我们之间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我们都看到了对方,他没要叫住我,我也没有叫住他。 “你知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脑子里闪过的是什么吗?” 妮莉沉默不言。 丽贝卡说道: “是你父亲的脸,妮莉,我看到奥格登了。” 妮莉低下了头,她虽然没有说,但是和赫文见面的时候,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想起了父亲的笑声,想起了父亲的容貌,想起了父亲那不怎么样的玩笑。 更想起了父亲已经死亡的事实。 如果自己都那么不好受,母亲只会比自己更加痛苦。 妮莉低声道: “对不起,我……” 丽贝卡摸了摸女儿的脸: “不,我知道你也很痛苦,但是我无法忍受再一次想起奥格登了,所以我没有叫住他,也不打算叫住他,因为我不想再次看到赫文了。 “我不想再次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之中,哪怕是一瞬间。” 丽贝卡神情认真地说道: “妮莉,告诉我,赫文和你说了什么。” 妮莉眼神闪躲地说道: “我邀请他来我们家…… “我以为你和吉米都会很欢迎他的……” 丽贝卡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认真的吗,妮莉?你竟然还想让吉米见到赫文,你难道不知道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对他造成了多少的伤害。 “我好不容易才麻痹了他,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现在他现在都几乎不怎么和家人说话了,每天回到家后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到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你想让吉米的情况加剧吗?” 妮莉摇了摇头。 丽贝卡说道: “你有些太激动了,妮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不觉得自己对赫文的态度有些奇怪吗?” 妮莉辩驳道: “但是他救了我们啊。” 丽贝卡回答: “是的,所以我很感激赫文,我也很想,并且一定会报答他的恩情,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一定要给他办个宴会,然后跟全世界的人宣布,就是这个人找到了杀死奥格登的凶手。 “一定要这样吗?我的女儿,我真的不想回忆起那段回忆,我想任性一次,即使这样并不符合我的道德观也无所谓。 “我比你更清楚应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恩人,但是你真想逼着我们去见赫文,然后回想起那段悲痛无比的记忆吗?” 丽贝卡看着妮莉的眼睛问道。 妮莉说道: “不,我不想。” 丽贝卡点点头: “那好,等下一次他来拜访我们的时候,你去迎接他,跟他说清楚,我很感激他,但很遗憾的是,我不能当面表达自己的感激,并且我不敢再次见到他,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想去过去的悲痛。 “当然,我们的感激并不是口头说说的而已,当初我没有任何东西报答给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回到了家中。” 丽贝卡忽然想到,自己也许可以告诉妮莉一些东西,来消除她对赫文的一些敬佩之情。 她拉着妮莉的手,走到椅子旁: “坐下,我给你讲一些事情,一些只要你成年后就会知道的事情。” 妮莉坐了下去,看着自己的母亲。 丽贝卡解释道: “这个世界是有魔法力量的,像是当初的怪物,以及赫文,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作为贵族的我们,其实家族中也掌握了类似的力量,事实上,英兰斯的所有权贵都或多或少知晓魔法力量的存在,并掌握部分力量。 “我给家族雇佣的巫师描述过赫文的行为,他告诉了我赫文应该是位猎魔精英,而这个程度的猎魔人,骑士团中有许多和他力量相当的人存在。 “我知道你小时候曾一度憧憬过赫文,而且发生的那些事可能加深了你对他的某种感情,但是他并不是什么伟大的英雄,他救了我们,但他绝不是万能的,他没能救下每一个人。 “你可以感激他,比我更加感激他,但你要认识到,他不是你的英雄,妮莉,他也是个凡人,受雇于我们家族的巫师,只要不是被偷袭,能够应对十个赫文这样的人。” 妮莉惊道: “妈,你在说什么,我不崇拜他,你完全不用这样描述,你的说法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这样贬低我们的恩人……” 丽贝卡说道: “哦,如果你对他没有任何崇拜的感情,你此刻的反应就不会那么激烈,想要本能地去维护他。 “妮莉,我能够理解,完全能够理解,遭遇了那么多,我也想像你一样,依靠些什么,比如说一个曾经救过我们的大英雄,但是我不行,到了最后,生活不会对你有任何优待,我必须靠自己活下来,只有我自己。 “你必需认清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当初那件事给你造成的影响,你盲目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才让你如此的渴望与他相遇,因为你需要靠着他去面对自己的过去。 “但不行,到了最后我们只能靠自己。” 妮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丽贝卡说道: “我会让人给你一些礼物,足以回报赫文恩情,配得上泰勒侯爵女儿生命的礼物,然后,你就不要在和他有任何往来。 “因为那只会伤害你的家人和你自己。” 丽贝卡注视着妮莉。 妮莉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丽贝卡露出和蔼地微笑: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要告诉吉米。” 359.轮回 丽贝卡看着女儿的背影,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她说得不全是实话。 赫文的确让她回忆起了自己的丈夫,可是并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而且如果真的让吉米见到赫文,也不大可能引起什么“悲惨”的回忆,那个小家伙只会惊喜于“赫文叔叔”的出现。 她其实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和吉米而说得这些话。 丽贝卡是为了妮莉。 妮莉曾经对赫文有着某种十分复杂的情绪,不管这些复杂的情绪其他组成部分是什么,当时的奥格登和她都能确认有一种情绪必然存在其中。 爱慕。 就像是少女对成熟男子的爱慕,年幼的女孩总会误以为那些成年男性拥有强大的能力,事实上成年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的确很“强大”。 可那些会主动接近迷茫少女的成年“男人”,往往是同龄人中最无能的那一类人,正因为在生活中处处受挫,他们才会将注意力转到年轻女孩身上——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对于少女来说,她们很难看清这类人除了年龄之外毫无优点,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利用“好”自己唯一的优点。 如果赫文是这种人,她反而很开心。 但他并不是。 不仅不是,他还刚好是那种真的很有能力的男人,奥格登更是很欣赏他,虽然他的年龄和妮莉差距巨大,但如果两人真心相爱,奥格登并不打算阻止他们。 不过也正因为赫文不是那种人,所以他更不可能爱上一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女孩,两者的心理年龄,三观的差距都过于巨大了。 本来奥格登的意思是让一切都顺其自然,丽贝卡当然是尊重自己丈夫的决定,但现在事情发生了改变。 变形怪事件后,妮莉本来复杂无比的感情被这件事狠狠地冲击了,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 丽贝卡认为即使赫文知道了妮莉的身份,也有很大可能不会产生任何贪恋,更不会因此而爱上自己那愚蠢的女儿。 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不会对自己女儿产生任何意思,但是自己的女儿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对赫文产生爱慕,特别是在他救了她之后。 丽贝卡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陷入没有结果的爱恋中,更不要说很可能是一段十分危险的爱恋。 巫师说过,猎魔人都是一群偏执狂,将某些责任看的超过一切,而且总是会为了并不值得的价格做很多危险的事情。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围着一个身边都是危险的男人团团转,这可是字面意义上的危险,能带走人命的那种。 一旦踏入了另一边,死亡和悲剧不过是家常便饭了。 虽然更好的方法是和自己的女儿说清楚,但丽贝卡无比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她绝不是那种听得进劝告的人,说她可能会遇到风险一点用都没有,只有说家人可能会因为她的行为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她才会为了家人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当然无比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对自己的女儿并不公平,但就是母亲啊,即使孩子会因此憎恶,乃至于怨恨自己,她都会承担。 丽贝卡不需要妮莉感激她的行为,她只要妮莉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就够了,为了能够在剩余人生的最大多数情况下做出自由的选择,她必需确保妮莉不会做出摧毁自己人生的行为。 丽贝卡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一次带走自己的家人。 而且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本来不喜欢妮莉的赫文,为了他们家族的权势而欺骗自己女儿的感情。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是这种人,可自己和赫文也没有多么熟悉,奥格登倒是对赫文的评价很高,但没有人能百分比保证其他人一定是善良的,每个人都可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一旦赫文真的是那种人,丽贝卡无法想象妮莉会遭受多么可怖的伤害,她的心会被戳的千疮百孔。 即使是最好的那种可能,就是两人两情相悦,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泰勒家族虽然并不打算将妮莉送去政治联谊,但至少要保证她的结婚对象要门当户对,即使是个子爵的儿子,或者是男爵都可以,但绝不能是个什么猎魔人。 除非这个猎魔人拥有超越家族巫师的能力,但这个职业即使到达了五阶,也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杀人能力,猎魔人除了猎杀魔物之外,什么都不擅长。 不像是巫师可以预防诅咒,也不想骑士可以在战场上厮杀,他们只能抓抓幽灵什么的。 就算赫文是一位猎魔大师,能给侯爵家族带来什么,给受噩梦侵扰的家族成员驱魔吗? 别开玩笑了,妮莉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恋爱对象,但对方必需也是个贵族,即使是妮莉选择的是寻常的男爵都会被人看低一眼。 但这点权利还是丽贝卡用尽全力才给自己女儿争取到的,自己的父亲本来就是个老古板,当初自己为了和奥格登在一起,毫不犹豫地就私奔…… 丽贝卡想到这里忽然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此刻的自己,也和当年的父亲有几分相像。 丽贝卡摇了摇头,这真的是太…… 太好笑了。 岂止是有点相似,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和当初的父亲一模一样。 她第一次有些理解自己父亲的想法,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她至少能够明白为什么那个老男人在这种事上不可谦让。 因为他害怕自己以后的丈夫亏待了自己,也害怕自己因为嫁个了平民,而成为贵族们暗地里的笑料。 虽然现在的她仍然会成为某些贵族夫人茶话会上的笑话。 那个家伙,当初放弃珍贵的奢侈生活,去追求什么爱情,到了最后还不是回到了这里吗? 没错啊,自己到了最后,也只能选择回到这里,如果当初自己身边有家族巫师在身侧,变形怪也许根本无法接近自己的丈夫。 如果当初自己不赌气般地拉着奥格登逃跑,而是想办法让父亲同意他们的婚姻,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丽贝卡无比坚定地抬起了头。 但她不知道,仅仅隔了七八面墙的房间中,妮莉也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少女摸了摸后腰的斧头。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哄骗自己,虽然妮莉认为母亲对自己有些误会,但是她无比确认一件事。 妮莉握紧了斧柄。 那就是她绝不应该那样对待赫文,赫文给出什么反应是他自己的事情,可她绝不能做出让自己都唾弃的事情。 她不可能特意去疏远赫文,更不可能像母亲说得,给一笔钱暗示赫文远离她们的生活。 她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360.坏蛋 俘获一个女孩子的芳心有很多办法,而越是下作的,那么就越快起效,虽然用卑鄙的手段不利于恋情长时间发展。 但贝恩本也没打算让吉米好好对待荷拉,她不过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当伤痕累累的工具完成了她的使命后,就会被随手抛弃到垃圾堆中。 其实贝恩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在荷拉的父亲买下豪宅后,他多少都会怀疑赫文是不是位掌握了无数大小公司的资本家。 但很快贝恩就确认了,他的名下并没有任何企业,而他在沃顿做的唯一一笔投资,还是给贝恩安排的人投资的,如果他没猜错,事情发生意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赫文的耳中,并且从合同来说,所有损失都要由赫文来承担。 伪造这种意外并不是毫无代价的事情,但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贝恩所要结交的可是未来的泰勒侯爵。 想必赫文如今正在为一大笔钱的损失而焦头烂额吧,而这种焦虑的情绪,毫无疑问也会传递给荷拉,尽管赫文不一定会告诉荷拉,但他的日常行为中也必然会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异常。 而且贝恩也不是没有调查过他在政治上的背景,毕竟把一个孩子送进来绝不只是光靠钱能够做到的,好吧,很多钱也可以。 但是赫文做到这件事情,其实是因为他和沃顿高校的副校长是老朋友,两人关系尚可,但也到此为止了,其他的不管是大大小小的贵族,议员,都没有听说过赫文德伦格的名字,他并没有任何贵族或者说高官朋友。 调查到了这里,他也能够基本确认赫文毫无威胁了,但贝恩却并没有停手,而是邀请了位职业的占卜师,去堪称赫文是否有神秘力量。 一直痴迷于骑士之力的贝恩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掌握着神秘力量的,虽然英兰斯王权是这块区域拥有这片区域最强大的神秘力量,英兰斯所拥有的力量,甚至可能超过她所占领的疆域。 但除了骑士团这种王权的体现之外,世界的角落中,仍然是有人掌握着超乎世俗理解的魔力,或是能够扭曲盔甲,或是能够窥探心智,或是能够腐朽灵魂,他们隐秘,强大,且危险。 而占卜师帮助贝恩确认了,赫文只是个凡人。 当然了,占卜师的能力也绝非百分百准确的,但即使对方比他强大一两个层次,占卜师会产生刺痛般的感觉,然后接下来就是贝恩去登门道歉了。 但占卜师十分确认赫文只是个普通人,除非赫文是那超越了寻常人类的传奇本身,是人们口口相传故事中的主角,是屠龙的英雄,是完成了神明历练的勇士,是拥有贤明智慧的古代国王,只有他是这种人才可能那么自然的隐藏好自己的力量。 贝恩可从没听过叫做赫文的什么“传奇人物”。 整个骑士团现在也才三位传奇,而骑士团可是英兰斯的常驻军队。 如果真的要担忧自己随便惹上的人都是传奇,那还不如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毕竟出个门还有可能被陨石砸死。 做个坏人不需要多聪明,但要做一个活的久的坏人则不一样。 虽然以贝恩的背景,即使他一辈子都飞扬跋扈,都不大可能惹上什么真的能够威胁他的家伙,这个世界上才没有那么多落魄的强者,能力和地位往往是对应的。 贝恩又不是没长眼睛。 有时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这么小心真的有必要吗?这份小心翼翼从未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让自己畏手畏脚的。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贝恩就会告诉自己,只有做得每一步,才能不因为所谓的“意外”而失败,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击败了自己,那么他希望击败自己的是对方的能力,而非自己的疏忽。 荷拉这种女孩,在很多人眼中可能很“高贵”,有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但在贝恩看来,不过是她家庭优渥,而且还有张漂亮的脸蛋,在和他人的交际中得到了一些优待,而她将这些优待视作习以为常的事情,才进一步加深了部分男孩的误解。 对付这种女孩的第一步可以从把她的骄傲狠狠踩在脚下,然后随手丢弃倒垃圾桶开始。 当然也有更好的办法,但既然可以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神坠入泥污中,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她的自信来自出色的容貌和父亲的财富,那么针对这两方面下手就好了。 其中一个方法是完全摧毁她的所有依靠,也就是让她毁容,并且让赫文破产。 但这样的方法可能没那么容易达成,而且付出和收获也未必能成正比。 但暂时得剥夺这两项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 首先,赫文的财产已经受到损失了,现在荷拉的自信势必已经受到了影响。 现代科学证明,如果一男一女同时处于某种危险的环境,在恐惧和紧张的影响下,双方很可能将包括心跳加快等生理情况视作对异性的心动,也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 而很多被囚禁,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人,也会很容易对那个掌握了他生死的恶徒产生“信任”,以及依靠感。 而如果完全控制他生死的人是位异性,甚至被囚禁者可能自认为“爱”上他了。 从生物学和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当生物面对一位能够随意定夺他生死的强者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依靠和信任而非抵抗和憎恶。 理由很简单,做出前者行为的人更容易活下来,而他们的基因更可能被遗传下来。 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如果被囚禁者无法接触到其他人,看不到得救的希望,而却囚禁者在完全控制她生死的前提下,对她做出了善意的行为,很可能激发她的这种情节。 在某个上流圈子中,大家普遍认为人和其他生物没有什么不同,只要使用正确的技巧,就能够“驯服”。 而贝恩想要送给荷拉的正是一个项圈。 361.计划 吉米说道: “这会不会太过了吗?” 贝恩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 “怎么?不是你说要报复她的吗?你要退缩吗?” 吉米慌乱地解释道: “不是,只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贝恩说道: “那你想做到哪一步?如果我们不彻底摧毁她的意志,她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然后报复我们,好,那你自己计划吧,我退出。” 吉米连忙说道: “就按你的方法来。” 贝恩不容置疑地说道: “那让我们再来确认一次。 “首先会有几个人为了向她的父亲勒索一笔钱,忽然出现绑架荷拉,而这个时候的你因为想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所以其实偷偷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而正在此时,目睹暴行发生的你当然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援手,同时也毫不意外地被人打晕带走。 “他们会将你和荷拉弄晕,带到一个密室,你们两个人会被囚禁在只有一墙之隔的牢房里。 “而你的清醒时间会比荷拉晚一点,所以在这之间,会有一段荷拉独自被施暴的时间,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中,摧毁荷拉想要逃出去的信心,同时让她感受到痛苦和生命威胁,通过一些很残忍的折磨手段,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那就是绑匪们打算撕票,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因为他们不打算让她活下来。 “同时,我打算通过一种病药物,让荷拉短暂地毁容,但她会以为自己的脸受到了不可逆的摧残。” 吉米说道: “这样……” 贝恩看了他一眼。 吉米闭上了嘴巴。 贝恩继续说道: “至此,她将陷入究极的绝望。 “而这个时候,你清醒了,你们会有一段充足时间,你要和她进行交流,然后虽然你也很恐惧,但你还是不忘记安慰她,说自己一定会确保她没事的。 “趁着你们都觉得必死的时候,你要向她表露心意,但已经绝望的她大概率还是不会被你打动的。 “绑匪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会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们本来是想将你灭口的,没想到你竟然是泰勒侯爵的继承人。 “哇瑟,抓个富商的女儿?大赚一笔,绑架了侯爵的孙子?必死无疑。 “好在他们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们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把你放了,但是荷拉?更不可能让她活下来了。 “但即使你是吉米·泰勒,也不代表他们会因为你的几句哀求而放过可怜的小荷拉,所以这个时候荷拉还处于危险之中。 “而这个时候,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漂亮脸蛋的女孩,也会意识到你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会发了疯的抓住你,但由于我们不可能让你成为危险的来源,所以我们还需要点小小的帮助。 “这个时候我们下的另一种药差不多就已经生效了,加上这个氛围,你只要先表现出十足的绝望,绝望于无法拯救她,让她也陷入绝望看,但你却仍然奋力地挣扎,不亢不卑地和歹徒谈条件,不过这个时候就需要表现的更加理性,而非热情了。” 贝恩双掌轻拍: “最终,你救了她,在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你像个英雄般拯救了她。 “在我们的精心策划下,加上第二种药的生效……” 贝恩伸出手放在吉米的胸膛上: “此刻的她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你。” 吉米露出了笑容: “真,真的吗?” 贝恩拿出一瓶药水解释道: “这是一种异域药物,可以短时间让人的面部产生严重变形,效果就好像毁容一般,而且是那种看起来很难恢复的毁容,但只要用上正确的解药,就能够将荷拉的外表完全恢复。 “我们刚刚说过,在她昏迷的时候,我们会给她下药。” “而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会花很多钱和精力找到解药,用这个给她恢复容貌,而在这之前,她都要顶着一张丑脸生活,然后我会再一次对她父亲动手,让他的经济状况出现困难,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但荷拉的生活必然会受到影响,变得拮据许多。 “而又在毁容她的情况下,她将迎来这辈子第二糟糕的一段时期,而你将会不离不弃的守护着,呵护着她。 “她会坠入爱河,成为你手中的玩物,当她只能依靠你的时候,你不论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会将其合理化,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能狠狠地折磨和摧残她了,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把握好度,偶尔安慰下她,她就任你摆布了 “只要你不要到时候心软了就行。” 吉米连忙喊道: “当然不会,她对我做的我都会十倍还给她。” 贝恩说道: “十倍可远远不够。” 吉米点点头: “我会像你说的那样,摧毁她。” 像吉米这种懦弱的家伙在成功得手后,很可能会沉溺于所谓的“爱情”游戏,误以为自己真的爱上荷拉了,就此满足了。 虽然做到这一步其实也算很卑鄙了,但在以贝恩的标准,这还远远不够,如果吉米不亲自狠狠地击碎荷拉脆弱的希望,让她精神崩溃,那么他就是个不合格的坏人。 荷拉可不是他靠自己能力得到,也不是光明正大地追求到的,而是通过卑鄙伎俩得到的,如果将这些吉米混淆了这一切,贝恩会感到很苦恼的。 吉米这种人注定会“心软”,但贝恩会在合适的时候推他一步,如果他不肯迈步,贝恩会亲自动手,替他解决掉已经无用的荷拉。 为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重塑吉米的自信,那么进行到这一步就够了,通过窃取来的虚妄“爱情”,加上一点帮助将能让吉米心灵“强大”起来。 但贝恩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要的可不是一个自信独立的侯爵。 而是一个能够独立处理各种问题,但无限依赖自己的吉米·泰勒侯爵。 如果一个人拥有一种自己觉得重要的感情,那就没那么好控制了,因为那会让他将这自己的爱人视作自己无比重要的一部分,而真正地脱离了贝恩的掌控。 贝恩当然不认为自己能够像摆弄人偶那样完全控制吉米,虽然吉米是贵族中极其少数的情况,但说到底他还是一位贵族,不是那些可以肆意践踏的平民。 贝恩要对泰勒用的方式要比吉米对荷拉用的温和许多,如此悄无声息,如此深入骨髓。 362.小巷凭空失踪案 专业的事情就要让专业的人来做。 贝恩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所以他的朋友遍布各个圈子中,这是个很现实的世界,只要有需求,就会有对应的人群。 这是个很残酷的世界,所以的确不少贵族有对某人进行犯罪活动的需求,也有专门做这件事的人,而他自然选择了雇佣他们。 而且贝恩也没有特意省钱,几个成年男性对付一个女孩已经算得上轻而易举了,但贝恩还是挑选了两个比肩正式骑士(2)的罪犯,第一位叫做蝮蛇,是格斗家,似乎以前就是罪犯,逃到了沃顿后伪装成拳击教练,但背地会经常做些脏活赚钱,还有一位是个退伍骑士,自称银手,贝恩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干这一行,但这也不重要。 只要他们拿钱办事就好了,自己的朋友对他们都知根知底,而他们从不知道更不在乎雇主是谁,目的是什么,只有这样双方都才能放心。 蝮蛇和银手知道,如果他们真的知道自己所有做的脏事到底是哪位贵族要求的,那他们也活不长了。 蝮蛇正跟在女孩的身后,他们已经跟踪了女孩两天,结合得到的情报来看,很快会她就和身边的绿发少女分开,然后经过从普利街通往萨卡街的小巷,那里是的行人十分稀少。 银手已经确保了那条小巷空无一人。 蝮蛇看着荷拉跟着自己的朋友挥手告别,然后转身走向自己预料的位置。 话说回来,除了荷拉,他们的计划中还有个叫吉米的家伙,如果他就是雇佣他们的人,那他只能说这家伙真是个变态。 不是没有人雇佣他们扮演坏人,然后英雄救美过,而是从未有人要求他们对被救的美下这么重的手,甚至还要求他们把女孩打到哭,然后再打到哭不出来,真实令人恶心。 如果这些决定不是他亲自下的,那就更变态了。 蝮蛇在心中嗤笑一声,这些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拿钱办事就好了,其实吉米的行为,在那群贵族中也只是小儿科,甚至有些单子,他光是看要求就产生了生理上的恶心和反胃了。 少女走向了小巷那边。 他保持着不会令人戒备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金色长发如同黄金打造的饰品般,耀眼的几乎不属于尘世间。 此刻的蝮蛇,看着随着少女步伐左右摇摆的长发,多少理解了点,为什么有人会雇佣他们来绑架少女,但同时他也有些不解,如果吉米真的喜欢这个女孩,怎么可能要求他们下这么狠的手。 站在蝮蛇的位置,可以看到女孩的小腿,并不是通过节食得到的纤细,反而同时富有肉感和美感,是那种只属于十六岁的少女的美腿。 她简直就是蝮蛇能够幻想出来最完美的十六岁少女,但这种女孩往往也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蝮蛇猛地一激灵,自己为什么会走神了?明明现在必须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才对的。 那条小巷并不长,小巷的另外一头已经被马车堵上,只要制服她,就能够将她悄无声息地带离这里。 蝮蛇越走越快,但同时他发现荷拉的身影轮廓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 前面就是进入小巷的拐口了。 荷拉走了进去。 蝮蛇紧随其后。 先是恐吓,给那小子表现的时间和机会,然后才动手。 荷拉停了下来。 她已经发现了停在巷子另一头的马车,以及站在她身前的高大男子。 银手露出职业地凶恶假笑: “小家伙,你要去哪啊?” 荷拉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谁?” 银手十分耐心地陪着荷拉玩起了扮演游戏,等待吉米的出场: “荷拉,你的父亲很有钱对吧,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很快你的父亲就会去参加你的葬礼了,不过你放心,你还能活一会,活到我们拿到钱的那刻。” 荷拉转身就想逃跑,但蝮蛇已经堵在了她的后方。 蝮蛇十分专业地露出那种能让女孩恶心的笑容: “小妹妹,你想往哪跑啊?” 荷拉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戒备的表情: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蝮蛇慢慢地接近着女孩: “你会慢慢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们会一起度过一段有趣的时光的。” 荷拉回头看了眼银手,然后又看回蝮蛇: “我是在问你们,你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们在撒谎。” 银手此时仍然继续着专业表演: “那你就亲自来体验下我们的谎言吧,你可以假装得很镇定,但等下我会让你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倔强。” 荷拉瞥了眼银手: “你们不说?那我自己看。” 看着荷拉平静的表情,蝮蛇不由感到有些不安。 接着,不安化作了恐惧爬上了蝮蛇的身体。 银手如同痉挛发作一般,突然在原地不断地颤抖,接着张大嘴巴,然后口吐白沫,用不敢置信地眼神望着少女的背影。 最后他晕倒在了地上。 蝮蛇强行控制者自己的身躯克服了恐惧带来的僵硬,转身就向着身后的方向跑去,但下一刻,某种柔软的物体触碰到了他的后脑勺,蝮蛇瞬间发觉所有视线中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瞳孔涣散,四肢无力。 最后他只听到一句有些难以辨认的话语。 “以眼还眼……” 下一刻。 吉米转弯走进巷子里。 荷拉正站在他的对面,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吉米瞬间将呆立在了原地。 荷拉走向吉米。 正当未知带来的恐惧涌上心头的时候,吉米忽然像是打开了某个隐藏的开关一样,短暂地恢复了理智: “荷拉,我想向你道歉。” 荷拉走到吉米的面前: “道什么歉?” 吉米羞愧地低下了头颅,避免双方眼神交汇: “上一次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我情绪有些失控了,虽然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但我也不应该对你发火,我真的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惭愧。” 吉米重新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烁着无比真诚的歉意: “你能原谅我吗?” 363.以眼还眼 贝恩十分悠闲地坐在办公室中享受着咖啡。 如果不出意外,马上就会有人将一份事情的报告交给他。 他喜欢这种把一切事情都掌握在手的感觉。 站在办公桌前的,就是这个工厂的主人,他此刻正十分拘谨地等候着这个半大小子的提问。 贝恩说道: “怎么样,伯纳德先生,赫文收到投资失败的消息后,有什么反应?” 伯纳德虽然在心中对贝恩此时傲慢的样子十分不忿,但他自己也清楚,人和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而他除了接受这个现实外,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自己靠着他的帮助,也多赚了不少钱。 伯纳德说道: “他并没有给我任何的回信,就好像这件事完全无关紧要一样,我怀疑他可能是没有收到信件,又或者暂时没有查阅信件。” 贝恩眉头微皱: “一个职业投资人,竟然会不关心送给他的信件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伯纳德说道: “我认为他过几天就会来找我了,没必要那么急。” 贝恩摇了摇头: “你本可以亲自去通知他的,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了,这部分操作也并非不可或缺的,赫文先生如果不是恰好没发现你的通知,那么就代表即使他知道自己投资的钱损失了,仍然能保持镇定。 “即使这笔钱对他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但一个投资人也不可能在投资失败后毫无反应的,那只能证明他有超乎寻常的心理素质,而且可能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了,现在正在调查你的情况。” 伯纳德说道: “不大可能吧,他只是个投资人……” 贝恩遥遥手指: “别小看任何人,特别是搞风险投资的,即使我完全不了解这一行,但我也能猜到做好这行必需有优秀的心理素质和敏锐的洞察力。” 伯纳德闭上了嘴巴,反正这也不光他事。 贝恩打算在找点人调查下赫文的过去,保证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万无一失。 贝恩继续说道: “那边应该已经得手了,很快就会……”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贝恩有些惊讶: “比我想得要快不少啊。” 伯纳德利索地拖着肥胖的身躯小跑到门口,然后轻轻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蝮蛇和银手。 贝恩感到不对劲,他们不应该亲自来这里的。 砰。 肥胖的身躯笔挺地倒在了地上。 贝恩此刻要是还不知道蝮蛇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来的,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少年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 “我也好歹是成为了正式骑……” 银手轻松地拔剑挑飞了贝恩手中的长剑,蝮蛇两步踏上办公桌,然后一拳打在贝恩的脸上。 在贝恩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隐约听到了一句话。 “以牙还牙……” 黑暗之后。 微弱的刺痛感从贝恩的手腕传来。 贝恩闭着眼,假装昏迷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接着是身下坚硬平坦的地面,冰冷爬上了他赤裸的背部,除了裤子之外,自己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卸下了。 包括自己的长剑,以及父亲给他的魔法道具。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里正是他本来打算用来关押荷拉的地方,一处位于城东的地下室。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银手和蝮蛇为什么背叛了他,难道他们不怕死吗?自己可是伯爵的儿子,这样逾越的行径,会导致他们无法活着离开沃顿西区的。 “……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贝恩睁开了眼睛,看向蝮蛇,声音嘶哑地说道: “为什么?” 蝮蛇重复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银手拿着鞭子走进地下室: “贝恩,我们会折磨你,狠狠地折磨你,然后杀死你。” 贝恩再次问道: “为什么?” 银手露出兴奋的笑容回答道: “以眼还眼。” 贝恩说道: “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冷静一下,我们还能谈的,并不需要两败俱伤。” 蝮蛇看向贝恩,不经意地说道: “不,我们有罪,而且罪孽深重,所以我们即使死了也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出生高贵,你的生命比我们值钱得多……” 贝恩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让他们的话在自己脑海中回荡。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他们不会杀死自己,即使他们声称自己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他一开始给他们的命令,让荷拉失去生存的希望,但是他们并不会真的杀死荷拉,只会狠狠地折磨她。 现在轮到他了。 但他绝不想经历这一切,他吩咐的时候倒是很开心,但如果要让他承受,他一定会发了疯地尖叫得。 他很清楚自己绝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家伙。 不过现在看来,银手和蝮蛇仍然保留一定的智力水平,他们不是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但为什么他们还要坚持这么做。 也许是他们受到了更加致命的威胁,比如说杀光家人什么的,但不管如何,他们的表现都太古怪了。 贝恩更偏向,他们受到了某种精神干涉。 这也表明,荷拉有着某种诡异的神秘力量守护她,像这种精细的操作,很可能是来自一位巫师,而一个能雇佣巫师去做自己女儿保镖的人,绝对不简单。 即使赫文并非超凡者,但他也远比看起来要危险。 贝恩已经下定决心了,放弃任何可能触怒赫文的行为。 一个合格的坏人,必需知道什么时候退缩,虽然贝恩还没完全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从他打算对付荷拉以来,发生了多次意外,如今还发生了这种诡异的事情。 他和赫文并没有不可避免的矛盾,退缩并不可耻,反而是聪明人的做法。 虽然他不一定无法对付赫文,但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付出和代价将不成正比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也是赫文的警告,他通过以眼还眼这句话提醒自己,他想让自己吃点苦头,但不会杀死他,也是在警告他。 如果赫文真的强大到无视一切,自然会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贝恩的问题是,他到底能不能摆脱这个困境? 364.吉米·莱斯特 吉米落荒而逃了。 反常,诡异,古怪。 女孩的眼神让他莫名的回想起了自己那个遥远的夜晚。 当他在月光照耀下看到那个惨白身影的时候,细长的手臂从阴影中缓缓浮现,违反常理的尖锐指甲似乎随时都能抛开男孩的肚子,将他的器官挑出来放进嘴巴。 荷拉带给他的感觉和那个怪物有某种独特的相似感,并不是危险感,也不是恐怖,而是一种吉米无法解释的感觉。 理智告诉他,只有逃跑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一直没有和家人谈过自己第一次见到瘦长鬼影的时候。 他总觉得,他总觉得,他总觉得…… 他知道。 他知道是自己将那个怪物引到自己的家里,他知道是自己让那个怪物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奥格登·莱斯特——那个爱他的老男人。 吉米其实一直都知道。 那天晚上,他关上了灯,拉上了窗帘。 但他却一直站在窗户旁边。 他在倾听。 但他只听到了寂静。 当时他对赫文说的原话是: “我看到怪物之后就转身往家里跑,我能感觉到它一直在身后,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抓住我,而等到我进家门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吉米告诉赫文,怪物一直跟在他身后,怪物没有抓住他,怪物消失了。 他说得并不是怪物离开了。 原因很简单。 他隐约感觉到到。 怪物并没有离开。 当他再一次和赫文见面的时候,是在妮莉的升学宴会上。 当时他的原话是: “我的父亲奥格登,这段时间有些奇怪,也再三确认了,他记得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事情,习惯和下意识的小动作也没有变,他就是他,但是却和平常很不一样,我怀疑那个怪物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许是他把怪物藏起来了。” 吉米会去确认父亲是否记得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怪物一定对自己父亲做了什么事情。 而且他知道。 他是怪物的引路人、 他带着怪物找到了父亲,然后他闭上了嘴巴,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丢下自己的父亲逃跑了。 他是罪人。 他向赫文咆哮,咆哮着指责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知道,谁才是凶手。 他害怕别人发现自己是杀死父亲的凶手,所以他本能地将罪名丢在了自己除了家人外最信任的人,因为他知道赫文不会伤害自己。 但如果别人知道了是自己将怪物引到了家中,他的自责和羞愧就足以杀死他自己了。 他羞于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他对自己也说了谎话。 他告诉自己,是赫文没有救下他的父亲,不是他自己将怪物放进家中,那几声诡异的声响不代表着怪物杀死了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他的幻听。 他骗过了自己。 男孩用错误的责怪“拯救”了自己,从负罪感铸造的牢笼中自我解放。 他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当敲门声响起,他听到父亲的声音时,已经忘记了奥格登很可能已经落入了怪物的魔掌中,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好像只要放那个怪物进来,他就能回到从前,忘记自己带来怪物的那个夜晚, 直到母亲一斧头砍断了怪物的脑袋,他才短暂地恢复了神智。 那个时候的他清晰的认知到了这一切根本不是赫文的错误,而是那个邪恶的变形怪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所以吉米不再焦躁地对着赫文怒吼,掩饰自己的负罪感,而是向他请教是否能够学习猎杀变形怪的技术。 但是当他离开自己的家乡,来到了沃顿后,瘦长的白色人影时常进入他的梦境版拜访他的生活。 负罪感从晨曦镇追到了沃顿市,通过梦境回到他的生活中,像是一个无法捉摸的怪物般,时时刻刻盯着吉米。 他再一次跌落深渊。 是的,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宣称要猎杀变形怪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懦弱,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绝望的怒火。 自己不过是个对着空气发怒的小丑。 但那又如何呢,他还能怎样?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吗?去冥界陪自己的父亲吗? 他开始了躲避,躲避妮莉的问候,躲避母亲的眼神,躲避外公的笑容,孤僻地独自行走。 因为每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人,吉米都会想,他们如果知道了是自己害死了父亲,他们会怎样? 吉米不敢深入想象,否则他的梦魇中说不定会多出三张熟悉的面孔,尤其是已经逝去的那副,他一定会对着瑟瑟发抖地吉米吼道: “你为什么要带它来?” 一切已经无所谓了,就像是他的人生一样无所谓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前进吧,即使那个叫贝恩说得话并不全都是真心的,但就听他的吧。 反正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如行尸走肉般也无所谓,伤害他人也无所谓,让人当做笑话也无所谓。 但是重蹈覆辙,他有所谓。 吉米紧握双拳。 消失了,就这么消失了。 他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走进巷子中,但当他跟上去的时候,男人消失了,本该待在里面的同伙也消失了。 只剩下漂亮的少女。 就好像那个寂静的夜晚,甚至连搬运货物的声音都没有的夜晚。 怪物也是这么消失的,和他的人生一起不见了。 这就是吉米的残酷现实的开端。 他转过身去,望着自己刚刚走出来的那个巷子。 在此刻的他眼中,脆弱美丽的女孩,已经变形扭曲成了当初那个瘦长的惨白身影。 吉米用仅存的理性告诉自己,站在里面的是沃顿高校的女学生,是他的受害者,不是什么邪恶怪物。 去他妈的理性! 吉米任由混沌的情感淹没了自己。 他紧要牙齿冲向了巷子。 啪! 吉米被绊倒在地。 “喔,喔,喔,小子,别跑那么快。”一双温暖的手臂扶住了他,慵懒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吉米·莱斯特,对吧?我知道你曾遇到过相同的东西,但是别着急,如果你现在接近她,只会打草惊蛇。 “你听说过猎魔人吗?” 365.妮莉·莱斯特 妮莉离开了往常训练的格斗馆。 斯内教练这两天都没有出现,她询问了格斗馆的工作人员,他们说教练已经请了假,但是今天他本来要过来一趟给妮莉上课,但却迟迟没有出现。 虽然说是上课,但到了如今,更像是切磋格斗技巧,妮莉最初的时候还是用全力和斯内教练动手,但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强度每经历一场战斗都会得到高速的增长,远比自己平时地增长速度要快。 好在发现的快,所以她可以尝试着控制自己的力量强弱,但即使如此,她也有好几次差点下了重手打伤教练。 其实妮莉真正想学的是如何使用斧头,但是寻找一个擅长,并且会教导他人使用斧头的老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也不可能让母亲安排人教自己练斧,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如果母亲知道她沉溺于这把奇怪的斧头,她一定会要求妮莉将其还回去。 即使妮莉告诉母亲,赫文说得那些有关于“选择”,“资格”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当初将这个给妮莉,是为了让莫塔维之斧保护自己的女儿,至少丽贝卡认为自己是这样想的。 可听完赫文的话,并且回忆这段和莫塔维之斧相处的时光后,妮莉莫名觉得,丽贝卡会将斧头给他,是因为莫塔维之斧做出了选择,并且用它自己的方式,告知了丽贝卡自己的选择。 也是由于不愿意让母亲再次将注意力放回斧头身上,她才选择先练习近身格斗,同时也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下身体。 妮莉现在正在前往泰勒府邸,也就是如今她的家。 妮莉始终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她并非一直都居住在这的。 过去,她不敢遗忘。 所以她也不愿意遗忘赫文曾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她想过去找赫文,告诉他: “我的母亲想让我远离你,因为她害怕你给我带来危险,但我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而且我很感激你曾经为我做得一切。” 但即使他切确的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他仍然会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而选择尊重母亲的决定。 但这样是不公平的。 她不能把压力抛给赫文,母亲的看法应该由她来承担,赫文只需要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就好了,不论是和她们再无来往,索要应有的报酬,或是再平常向他们走进几步,都是他的权力。 他不该带着桎梏去做这些事情。 但生活也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妮莉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是担心自己,从多个方面角度地担心自己,担心自己遇到危险,担心自己走上她的老路。 妮莉能够理解,但绝不认同。 生活一直以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不可逾越,也正是因为人们要遵守这些东西,生活才那么的困难。 吉米要在父亲死亡的阴影中挣扎,丽贝卡要在失去亲人的担忧中徘徊,妮莉也无法做出跨过自己底线的事情。 她看待对错的标准一直随着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而浮动,但是毫无疑问,她现在认为像母亲那样用冷漠地驱赶走有恩之人是错误的。 如今权势成为了丽贝卡的底气,她可以用更加理性,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待赫文,理性的感谢他的恩情,同时理性的让他离得远一点。 妮莉做不到。 做不到就只是做不到而已。 并不是想要指责自己母亲的行为,她已经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丽贝卡从来都不是那种贪恋财富的女人,否则当年她也不会和奥格登一起私奔。 而这么多年并不富裕的生活,从未让丽贝卡有一句怨言,但当奥格登死后,她已经失去了选择,没有了头绪,只能回到沃顿。 老泰勒侯爵一直在等待。 这些年他一直再等待自己的女儿回心转意,而最终,他的确赢了。 如果丽贝卡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即使奥格登死后,她也绝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但是妮莉需要上大学,而吉米也是需要得到良好的教育。 奥格登留下来的钱也许能支持一段时间,可是到了最后,她绝对会撑不下去。 为了自己的孩子,丽贝卡来到了这里。 妮莉第一次见到泰勒侯爵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但很快,那位老人就露出了笑容,拉着妮莉和吉米的手嘘寒问暖,就像一个寻常的慈祥老人一样,和蔼地跟亲人聊天。 最后,老侯爵也拉住了母亲的手。 他们两人聊了很多,从这些年的生活,从小时候的趣事,再到无法言语的思念。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人还谈了很多事情。 从那以后,母亲变了不少。 人就是这样的。一直在不断改变,适应着新的环境。 母亲的笑的次数变多了,但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却比以前少了很多。 她要操心地多了很多,如何在其他贵族面前保持体面,让他们不去嘲笑她最终还是回到家族这件事情。 当一个人做成了所有人想做却不敢做的时,难免会“冒犯”到部分人。 那些一直受到规矩制约,甚至久而久之,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对抗规矩,而将规矩视作真理的人,会憎恶那些打破了规矩的人。 因为她用行动蔑视了他们的真理。 妮莉越知道母亲为她付出了多说,就越不愿意去伤害她。 她不愿让母亲失望,也做不到对不起赫文。 妮莉看不到一条清晰的前路。 这就是现实,有的时候冲突的两方都并没有原则性地错误,只不过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会做出自己的行为而已。 赫文和丽贝卡,两个人都对妮莉至关重要,多数人在遇到冲突的时候,会选择牺牲掉一半。 那更不重要的一半。 但妮莉做不到。 她是个很弱小的人,有很多事情她都做不到。 她做不到辜负母亲,她也做不到对不起赫文,她更做不到在问题面前选择放弃。 前路仍然模糊。 但她必需前行。 即使困难重重,阴霾遮日,她也只会顶着沙尘暴不断前进。 她可是妮莉·莱斯特,奥格登·莱斯特的女儿 366.猎魔人玛琳 咖啡厅中。 “吉米·莱斯特,父亲是奥格登·莱斯特,于1886年,晨曦镇,被变形怪中的亚种,噬脑魔杀死并替换。” 坐在吉米对面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有着一头金色大波浪的成熟女性。 吉米问道: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他转身走向小巷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绊倒了他,然后拉着他来了这里。 女人自我介绍道: “叫我玛琳,你有没有听说过猎魔人。” 没等吉米回答,玛琳自顾自地解释道: “所谓的猎魔人,就是猎杀魔物的人,在几十年前,魔物没有销声匿迹,当时的人出个城,也许都会遇到凶残的魔物袭击。 “虽然英兰斯有骑士团,原初之火也要教会军,但他们并不是一直存在,而魔物对于力量相当的人类来说仍然十分棘手。 “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诞生一种名为猎魔人的职业,我们专门研究各种魔物的习性和弱点,研究出了专门针对这些邪恶生物的猎杀方式。 “而我的老师是专门猎杀变形怪的专家。” 吉米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变形怪……” 玛琳看着吉米: “年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吉米问道: “是因为……” 玛琳打断他: “是因为你嗅到了气味,像是猎手般察觉到了猎物,不管你自己有没有认识到,但你确实发现了你的小同学荷拉有点问题对吧。” 吉米缓缓问道: “她是变形怪吗?” 玛琳回答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她的身上有浓厚的变形怪的气味,要么是她周围有一只变形怪,而且这个变形怪是她很亲近的人,要么她本人就是个变形怪。” 吉米低下头: “荷拉是变形怪吗……” 玛琳说道: “仇恨可以化作力量,但如果你不控制好它,最终你只会被仇恨吞噬,我叫住你,更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并非所有变形怪都是邪恶的。” 吉米平静地说道: “可你将他们称作魔物。” 玛琳说道: “我们将变形怪称为魔物,其实也是针对其部分种类,变形怪并不是一个拥有相同起源的种族,只不过我们将拥有改变外形能力的所有种族都称作变形怪。 “其实历史上也曾经有个时期,部分猎魔人对变形怪存在一定的误解,将他们视作一个大类,犯下了些本不应该的错误。 “但后来部分猎魔人通过研究调查发现了变形怪的区别很多,其中他们也分为不同的类别,其中很大一部分对人类是无害,当然也有像噬脑魔这样天生邪恶的物种。 “我们将那些生来就注定会猎杀人类,以及能够完美模仿人类,但本质上并没有高等智慧的变形怪称作变形魔。 “有些猎魔人持有不同的看法,但在我这里,凡是变形魔,都只有死亡一条路。 “而那些和人类并没有不可调和矛盾的变形怪,我们一般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们,很多变形怪其实和人类一样,只是想在这个世界里艰难地活下去而已,所以如果他们没有犯下罪行,猎魔人一般都不会对他们动手。” 吉米问道: “那荷拉到底是变形怪还是变形魔。” 玛琳纠正道: “首先,荷拉不一定是变形怪,其次,变形魔也属于变形怪,不过这些东西你暂时不需要了解,我想告诉的是,变形怪并非都是邪恶的,至少有很多种类的变形怪都不是生来有罪。 “如今多数无智魔物都已经消失,很多猎魔人已经离开了这个行业,但是我并不一样,因为我是专门猎杀邪恶变形怪的猎魔人,而变形怪并没有随着魔物一同消失。 “其实这也侧面证明了,变形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魔物,两者间还是有比较大区别的。” 吉米说道: “我也没想对荷拉做什么……” 玛琳说道: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正常人是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的,你看向那个巷子的眼神中充斥着决绝与深邃的恐惧。” 吉米反驳道: “我不怕!” 玛琳说道: “不,你怕,你甚至害怕正视自己的恐惧,这更证明你已经完全被恐惧给控制了,吉米,你需要认清自己,否则您将永远地失去面对现实的勇气。” 吉米还想继续争辩,但是他张了张嘴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 玛琳说道: “我不知道在那里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肯定,那一定给你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它很可能将伴随你一生。 “现在,看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吉米紧闭嘴巴。 玛琳叹了口气: “吉米,你害怕那个怪物,而你为了证明自己不害怕,想要去面对荷拉,企图掩盖自己的恐惧。 “可你真正害怕的,应该是过去伤害了你家人的怪物,而不是那个女孩,她也许只是一个想要好好生活,从不害人的变形怪女孩,也有可能是个擅于伪装,并且随时都可能制造嗜血屠杀的邪魔。 “但不管是那种,她都不是你当初遇到的那只怪物,它死了,不是吗?我看过它的尸体,干净利落地被砍下了脑袋。” 吉米说道: “被我母亲砍死的。” 玛琳瞳孔微动: “等等,你的母亲不是个普通人吗?怎么砍死变形怪的?” 吉米回答道: “她拿了赫文叔叔的斧头,而且变形怪没有反抗。” 玛琳皱着眉头: “什么叫做没有反抗?” 吉米说道: “它以为自己是我的父亲,奥格登本人,虽然它其实知道自己仍然是变形怪,但我觉得它确实混淆了自己的身份。” 玛琳惊讶道: “这种情况,即使是我也没有听说过。” 吉米不知道玛琳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转移话题。 但他确实不像聊下去了,他不像谈论关于自己恐惧的话题。 因为他知道玛琳搞错了,他并不是害怕怪物。 他是害怕别人知道真相。 知道是自己引来怪物的真相。 他想冲到巷子里,因为他觉得这样能被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但并不能。 367.奥丁之眼(月票票) “啊啊啊啊!” 蝮蛇将靴子从贝恩的脸上移开。 贝恩感觉温热的血液从鼻腔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淌自己的上唇。 “咳咳咳咳,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已经感受到绝望了,放我走吧。” 银手的面前有堆炭火,他正将自己的长剑的上半段埋入其中,等待其慢慢升温。 贝恩的手在不断颤抖,恐惧在一点点地蚕食他的内心。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将许多人都视作懦夫,但他也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勇士,更不可能面对酷刑毫不动容。 老实说他现在竟然还没哭出来,他其实反而有些惊讶,刷新了他对自己的看法,也许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懦弱。 贝恩又看了一眼散发着高温的剑身。 然后他马上闭上眼睛,因为他不敢将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其上多哪怕一秒。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给他们的命令只是吓唬得荷拉精神崩溃,而不是真的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可是说不定他们并不会完美地“以牙还牙”,做出少许的逾越行为,又或者他们知道自己的家族可以完美治愈这种伤害。 理智已经被恐惧给驱逐到了大脑中的一个阴暗角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他现在的大脑每一刻都在幻想着炽热的金属按在他皮肤上的感受。 先是皮肤烫伤,然后炽热会穿过真皮,灼烧其下的肉块,将他身上的肉直接烤熟。 如果自己没有做出这件事会如何,他发疯了似地想象着这一切没有发生的可能性,想要将自己藏在一个不存在的现实中,让恐惧暂时地远离自己的大脑。 他做不到面对如此让人畏惧的事物,他无法忍受此时的每分每秒,他甚至想象着自己离开后要将荷拉大卸八块,即使他知道自己并不会这么做,但他还是徒劳着想象着荷拉在自己面前求饶,压抑自己即将爆发的恐慌。 啪! 火辣的疼痛将他从幻觉中给拽了出来。 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剧痛难以忍耐,他能感觉到无数根细小铁钩钻入自己的皮肤之下,刺破毛细血管和真皮,然后随着微小铁钩往回拉,整片皮肤都被生硬地撕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有罪,我不该密谋伤害荷拉。” 银手听着贝恩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求饶声,愉悦地深深吸了口气,继续用炭火烤着自己的长剑。 蝮蛇看向银手: “你要上场没?” 贝恩的心脏砰砰直跳。 银手露出残忍地笑容: “再等一下下,温度快够了。” 贝恩明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吓自己的,但他还是祈祷起来,向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祈祷了起来,希望时间能够走得慢一点。 哪怕慢一秒都好。 刚刚因被鞭打发出惨叫的贝恩,虽然发自内心地不希望蝮蛇再鞭打自己,因为那种剧痛真的难以忍受,但他又矛盾地希望蝮蛇多鞭打自己几下,因为灼烧的疼痛光是想象就是一种折磨。 ‘神啊,救救我吧,别让我再继续忍受这般痛苦了,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真的吗?你愿意做任何事情吗?”属于男性的声音在贝恩耳旁响起。 贝恩愣住了。 他看了看蝮蛇和银手的样子,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这是幻听吗?因为过度恐惧,导致自己已经产生了臆想,来逃离现实吗? “臆想?虽然我并不是真正的神明,但我的确听见了你的祈求,不对,说听见不太对劲,应该说…… “我看见了你的祈祷。” 贝恩在心中默默问道: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 贝恩脑中响起了爽朗的男性笑声: “我是谁?我是奥丁之眼,我看到了你,你和我最近关注的几个有趣的人发生了交集,让我看一下,哦,真是糟糕,你的人生就此急转直下了,小小贝恩的野心来不及展现,就被捏死在猎魔人的手中了。” 贝恩在心中质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想要什么报酬才能救我?尽管提,只要价格合理……” 奥丁之眼发出嘲弄般的笑声: “报酬?你能给我什么?你身上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即使是你的灵魂和生命,在我的眼中也不值一提。 “如果硬要说你有什么‘有趣’的对方嘛,也只不过是你和荷拉与赫文有些交集罢了,至于报酬,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你愿意献上‘一切’来换取远离这些痛苦。” 贝恩在心中嗤笑一声: “我只是在心中喊几句,你还当真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巫师,但我是一位贵族,如果我真的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你,那么结局只会是我被抓紧大牢,你被骑士团找出来杀死。” 男声只是发出了声轻笑,然后呢就不再言语。 银手将长剑抽出火炭。 嗒,嗒,嗒。 退伍骑士踩着银靴走到了贝恩的面前。 贝恩连忙喊道: “你们不能这么做,我给你们特意嘱咐你们不能留下不可逆的伤痕,这越过界了……” 银手像是没听到你一样,将通红的剑尖伸向贝恩的手臂。 炽热的空气已经给贝恩带来了难熬的刺痛。 然后炽热的剑身贴上了贝恩的皮肤。 “啊啊啊啊!”贝恩发出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尖锐叫喊。 此刻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滚烫的岩浆完全包裹住,高温粘稠的熔融物质将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地吞噬。 当然这只是剧痛带来的幻觉,但贝恩真的感觉自己的手要被烤焦了。 他艰难地瞟了眼剑身,发觉剑刃并没有紧密地贴合在自己皮肤上,而是在银手的精密控制下造成了尚可接受的伤害。 理智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这根本没什么,自己只要坚持下去…… “他吗的理智,我忍不住了,我接受,我接受,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还没等贝恩说完,他就发现站在对面的两人都僵住了。 然后他们的右眼处如鱼类般微微鼓起。 接着,是砰的一声。 晶状体和角膜洒落一地,鲜血从空洞中不断流出,就像是下水道的出水口不断喷涌着新鲜的人类血液。 随着一阵难听的挤压声,两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眼睛从两人空旷的眼球钻了出来,后面还连着一条肌肉纤维组成的暗红支撑物。 拉蒙特眨了眨眼睛。 368.狄金森出品 赫文来到了泰勒侯爵的府邸门口。 门内的男仆上下打量着赫文的衣物,他身穿的衣物并不像是乡巴佬或是贫民能够买得起的。 男仆走到金属大门前,隔着栅栏问道: “先生,您是?” 赫文说道: “妮莉小姐邀请我来这里的。” 男仆微微点头: “先生,你没有提前通知,所以还请稍作等待,我能这就去通知妮莉小姐。” 赫文微笑地点点头。 男仆转身离开。 但他走的方向并不是通往妮莉的卧室。 男仆谨记着女主人的叮嘱,在听到赫文的名字的第一时间就前去通知她。 他绕过花园和妮莉的房间,来到一扇木门面前暗红色木门前,轻轻用手指扣了扣。 丽贝卡打开了房门。 男仆恭敬地报告道: “赫文先生到了。” 丽贝卡赞赏地点点头: “记住,千万不要让妮莉知道这件事,带他去侧” 莱斯特夫人披着华贵的纱裙走出了房门。 男仆则是按照原路回到了门口。 他为赫文打开大门: “请您跟我来。” 赫文跟在他的身后,观察到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有些轻微的紧张。 而且他走的路和刚刚的并不是同一条。 赫文随口问道: “你刚刚见了丽贝卡夫人了?” 男仆的脚步一顿,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原样,如果是普通人甚至无法察觉到他的异样: “是的,我去通知了丽贝卡夫人,妮莉小姐今天不在府邸。” 赫文点点头。 但他可是确认了妮莉在这里才出门的。 赫文继续随口问道: “工作辛苦吗?” 男仆有些不知所措: “还,还好。” 赫文继续跟他聊道: “在侯爵的府邸做仆人,会不会有些不一样的感受,毕竟我很久前也雇佣了不少仆人,有点好奇像侯爵这样的人物,对待仆人是否会和其他人不同?” 男仆也放松了不少,虽然客人主动跟他搭话这种事情很罕见,但是作为仆人,不管他对客人的话题感不感兴趣,都有义务聊下去。 而且赫文给他的感觉并没有那么…… 趾高气昂? 除了穿着昂贵的衣物,声音温文尔雅,赫文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仆人对他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男仆认真地思索着赫文的问题: “区别吗?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如果说其他小贵族和富商的仆人只需要听话,知道如何服务主人,机灵一点就好的话,大贵族的仆人要求还是很高的,在工作前,我们还要学习很多东西。 “而且签的合同也不同。他们最多就是签十年,五年的合同,但是我们一签就基本是一辈子了,当然,我们的待遇也比他们好上不少,每月有十五镑,还包吃住,而且老了也有保障,比起很多住在沃顿东区的人,我已经幸福很多了。” 赫文好奇道: “我以前也雇佣过仆人,但是其实你们的工资也算不上多太多。” 赫文其实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从没有雇佣过这么便宜的仆人。 年轻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 “赫文先生,您不知道吧,其实贵族付的钱是要多于我们得到的,但是大部分钱都到不了我们手中,我出生在沃顿东区,母亲很早就跟别人跑了。” 男仆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我的父亲是个很负责的男人,他将我拉扯着长大,在工厂上班的他每月赚得钱虽然不算多,但是也能养活我们两人,而且时不时还能带我去吃些好吃的东西,我仍然记得父亲给我买过的一小块蛋糕,那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香甜的气味至今还萦绕在我的鼻尖。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意外的,赫文先生,你出生优渥,可能无法理解,但是对我们这种小人物来说,很多看似微不足道的意外就足以摧毁我们的人生。 “意外发生了,父亲在工作的时候受了腰伤,工厂只给了五十镑的赔偿费,就将父亲丢了出去。 “当时的家里虽然有不少的存款,但父亲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一倒下了,就再也没人能够赚钱了,而父亲的伤势也越发严重,我们连找医生的钱都快没有了。 “这个时候,狄金森中介所的人出现了,他们给了我希望。” 男仆淡淡地笑道: “先生,你可能也发现,我虽然没有您这么有气质,但和普通人比起来,我还算得上有点英俊得。” 赫文打量了下男仆,他的五官都不错,眼睛还有微微的忧郁气韵。 男仆继续认真讲述道: “从小,我就特别受到同龄的女孩子喜欢,而且很多大姐姐都喜欢和我玩,而这也刚好符合中介所挑人的标准之一,有张好脸。 “而且我也符合了他们的另一个条件,学东西很快,然后他们就将跟我签了个合同,我通过自己的好脸,以及几乎拼劲生命的刻苦,终于得到了资格。 “成为一名合格仆人的资格。” 男仆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 “狄金森中介所改变了我的一生,他们把我卖出了个好价钱,三十年的雇佣合同,每个月15镑。总价相当于4800镑。 “而除了总计4800的薪水外,雇佣者还需每年支付给狄金森中介所等同于仆人薪水的英兰斯镑,并且还有一次性付清1200镑的中介费。 “其中有四百镑属于我。” 男仆露出幸福的笑容: “先生,现在我想起来还感到很不可思议,只因为我长得好看,就能一次性获得足足四百镑的巨款,而且每个月还能够领到十五镑的薪水!” 赫文点点头: “确实很不可思议。” 男仆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 “如今我每一天入睡前,还会在心中默默感谢那一天来到我们家中的中介所的员工,还有创立了狄金森中介所的狄金森先生本人,是他们给了我们灰暗的生活希望,把我和我的父亲从那团污泥中抽了出来。”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间四层小别墅前。 男仆对赫文说道: “丽贝卡夫人就在里面大厅等你,她吩咐过我,把您带到这里就好了。” 赫文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别墅。 男仆犹豫了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有淡淡的愧疚气味。 369.lie 赫文踏过门槛。 地面铺满了乳白色的大理石瓷砖,屋内的整体装潢风格偏向柔和,赫文没走几步就进入了大厅,五颜六色的水果点缀着精美的银白色矮桌,而在桌子的两侧,分别放着两张褐色沙发椅。 赫文在丽贝卡的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莱斯特夫人。” 丽贝卡微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赫文先生,我甚至无法向你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丽贝卡无比真诚地说道: “谢谢你,赫文先生,谢谢你为我们做得一切,谢谢你让我能够亲手提奥格登报仇。” 赫文说道: “举手之劳,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 丽贝卡打断道: “不,赫文先生,你对我们一家的帮助,实在是太过重要的,也正是因此,此刻的我无比愧疚。” 丽贝卡散发的愧疚,比起男仆的还要微弱不少。 赫文疑惑道: “怎么了吗?” 丽贝卡低下头,声音低落地说道: “我有个很糟糕的请求。 “我希望你能远离妮莉和吉米。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无礼,而且也很对不起你对我们做出的一切,但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是一位母亲,有的时候,为了孩子,我需要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赫文问道: “没事的,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丽贝卡真诚地看着赫文的脸解释道: “你知道,那件事情对我们造成了很深刻的影响,尤其是妮莉和吉米他们两个,我不希望你去和吉米见面,一方面是因为当初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些不那么愉快的对话,另一方是因为他现在经常在夜晚中受到噩梦侵扰,时不时在夜晚发出凄惨的尖叫,然后从噩梦中惊醒,直到最近这段时间他才好了一点。 “我希望他能够快点恢复健康和宁静,恕我直言,你如果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很担心他会回想其那段糟糕的经历,然后再次被梦魇纠缠。 “而妮莉,我知道之前奥格登经常和你开玩笑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当然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用来逗逗孩子的玩笑,毕竟你们之间年龄相差那么多,而且看待世界的观念的区别又是如此之大。 “但是妮莉似乎将这个说法当真了,而且在经历过那一切,她对你产生了一些更加不真实的感情,有些人会将对英雄的感激和敬佩转化成其他感情。 “但是你们是不可能的,难道不是吗?我们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而已,但是赫文先生,你是生活在神秘世界的人,我们并不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中,只是偶尔有些交集。 “她没有勇气和天赋踏足那个世界,赫文先生你也知道得……” 赫文打断她的话: “是的,我知道的,我们的世界观差距太大了,我们也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虽然莱斯特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其实比泰勒侯爵还要年长。” 丽贝卡睁大了眼睛,这个她确实没想到。 赫文笑道: “莱斯特夫人,你放心吧,我很久前就说过了,妮莉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并不是爱我,她最初对我的感情,更像是对年长强大者依附感,她有很敏锐的感觉能力,她察觉到了我的力量。 “而在这之后,虽然是因为一个误会,但她确实还察觉到了些更糟糕的东西,一些确实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她对我得看法变得有些复杂,恐惧和信赖交织,但说到底,绝对没有爱情。” 赫文信誓旦旦地说道: “人不可能因为几个玩笑就爱上一个人,而如果一个人爱上另个人的过程中,有人开他们的玩笑,这些玩笑也绝不可能是他们坠入爱河的原因。 “莱斯特夫人,我年龄已经很大了,也经历过数量不少的爱情,我比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绝大多数人都了解爱一个人是何等感受。” 丽贝卡摇了摇头: “不,赫文先生,也许你经历过很多,但是爱,爱的奥秘是永远都无法穷尽的,这个世界有太多你不能理解的爱存在了。” 赫文点点头: “我不否认,奥格登和你的爱情就让我十分惊讶,他对你的爱,是如此的真挚,毫无保留的爱着你,甚至在死后,都能贯穿变形怪的大脑,战胜他对嗜血的渴望。” 丽贝卡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口气: “赫文先生,我没有说过,但是我和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不希望回想起奥格登,那段痛苦。” 赫文安慰道: “到了最后,我们都只会记住那些欢乐的时光,伤痛终究会被时间麻木,也许疼痛不会消退,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忍受着疼痛,去感受曾经的幸福。 “因为这一切都值得。” 丽贝卡猛地摇头: “不,赫文先生,你不懂我们的爱,你也不懂我的痛苦……” 赫文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莱斯特夫人,我未必真的懂,但是我知道你误入了歧途。” 丽贝卡猛地睁大眼睛,瞪着赫文问道: “你说什么?” 赫文今天并不是来找妮莉的。 他说道: “你已经误入了歧途,我给你的莫塔维之斧,它抛弃了你,因为它知道你已经没有资格驾驭它了。 “只有当主人丧失理智,无法看清前路的时候,它才会抛弃主人。” 丽贝卡瞬间吼道: “闭嘴。” 等说完了,她才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对不起,赫文先生,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了。” 赫文持续注视着丽贝卡的瞳孔说道: “你杀了几个人,用这个斧头?” 丽贝卡露出惊骇的表情: “你说什,那只是……” 丽贝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赫文先生,很抱歉,但我要请你离开这里,因为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她已经不在乎保持所谓的礼貌了,就差将赶人写在脸上 说完,丽贝卡从桌子下拿出一个装满纸钞的袋子: “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礼物,虽然比不上你对我们做的一切,但至少收下它,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赫文伸手结果袋子,并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丽贝卡说得不全是真话。 他也一样。 370.红刀 自从赫文得知女武神的存在后,她加快了些动作,虽然赫文还需要依靠体内的霜巨人之心提供力量,但他却去拿回不少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且取回了一些更加原始的力量。 他先是拿回了一些时间沙,他有储存不少这种东西,当初这堆东西可是让他大赚了一笔。 接着他通过时间夹缝前往了不少地方,一些他曾经难以到达的地方,拿回了很多他藏了起来的东西,其中有一部分属于猎魔人时期藏匿,也有一些属于更遥远的时间。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他无需依靠时间沙,就能取回部分藏品,但是那个时间点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狼狈,而且还没死去。 力量在一点点的回到他的身边,但赫文并不因此高兴。 他打破了平衡。 但也得以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能够感知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事物,甚至是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 枪声,怒斥,帽檐,蒙面巾,火焰,鲜血,斧头。 这是赫文在丽贝卡身上看到的。 莫塔维之斧是武器。 武器就是武器。 荣耀,战争,胜利,死亡,这些都可以和武器挂钩,但武器的本质仍然是杀人的工具。 莫塔维在它的本职上尤为出色,也正是因此,它对于主人也十分挑剔。 并不是丽贝卡得到了它,而是它找上了丽贝卡。 丽贝卡看着披着自己丈夫皮肤的怪物的那一刻,她得到了莫塔维的认可。 但如今她失去了这个资格。 莫塔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斧头,人类如果想要获得它的认可,必需拥有足够的勇气。 杀人的勇气。 忍受痛苦的勇气。 斩断过去的勇气。 在主人要求的前提下,莫塔维能够将勇气化作现实。 他能够让主人拥有杀人的能力,同时也能让主人无视痛苦和过去。 简单来说,被莫塔维杀死的人,会被遗忘。 这是一把用于斩断过去的武器,它无法干涉物质现实,不能让死者的尸体消失,但是它能让死者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 如果持有莫塔维的是他上一任主人,那么只要他想,那么死在他手上的人,将永远消失在众人的认知中,即使死者的尸体就在眼前,也不会有任何注意到它。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任主人在生前杀死了那么多强者,仍然毫无名气的原因,那些死者都和他的功绩一同被众人遗忘了。 而且在他死后,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因为他在疯狂之中用莫塔维之斧自刎了。 赫文直到正式迈入半神前的那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莫塔维之斧放在自己的身边。 他在缅怀自己的友人。 直到莫塔维之斧自己逃跑了。 那时,他本能地告诉丽贝卡不要让这把斧头饱饮鲜血,因为世界上的大部分武器都渴望鲜血,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所担忧的并非莫塔维对鲜血的渴望。 而是丽贝卡对鲜血的渴望。 虽然丽贝卡做不到像前任主人一样将杀害者剥离到世界之外,但至少她能通过这把斧头逃脱罪名。 只要丽贝卡愿意,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杀死了人,除了她自己。 好好想想,这可是把无视一切的斧头,它就像一个按钮,你不喜欢哪个人,只要按下去,他或她就会在你的生活中消失,方便,快捷。 唯一的问题是,消失这个过程需要“按钮”的主人亲自动手。 一斧头落下,那个家伙就死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无需担忧法律的制裁,也不用害怕家人的询问,甚至不会有人在你的面前提死者的名字。 如果它落入一个杀人魔的手上,那么唯一能够制约人口数量降低的因素只有杀人魔的体力了。 当一个人没有体会过它带来便利之处的时候,还能够忍受渴望,可当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宣泄,当他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一切都会开始改变。 一群莽撞的劫匪出现了。 他们露出了恶意的目光,做出了逾越的动作。 莱斯特夫人拿起了斧头。 手起头落。 她从未如此舒服,过去四十年的拘束就此打破,丧失亲人的痛苦也暂时得被麻木。 鲜血浸湿脸颊。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过激的行为,慌乱地想要对自己的子女解释的时候,却发生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根本没有人记得她做过了什么。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因为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将自己的放纵当做一次错误,但对于莫塔维之斧的主人来说,却完全不同。 他们可以安稳地入睡,然后在深夜中思考那一天自己的行为…… 是不是才是真实的自己。 赫文不知道丽贝卡到了那一步。 但是有个人走得太深了。 环境的反馈是能够改变人的。 当杀人不会受到任何责备的时候。 当杀人能够解决大多数问题的时候。 当霎时间被怒火控制的时候。 拿起斧头吧,把那个让你无比厌烦的家伙剁成肉沫。 你可以重新回到平静的幸福的生活,不会有人因此伤心和痛苦,不会有任何人因此责怪你做错了事。 然后再来一次吧。 那个家伙真得太烦了,而且他总是仗着和那位传奇的关系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 真烦啊。 那杀了他吧。 那个家伙经常和自己喜欢的女孩混在一起,而且她还很喜欢那家伙。 那杀了他吧。 这家伙竟然敢欺负自己的儿子,而且自己也无法对他做什么事情。 那杀了他吧。 那家伙老是来找自己喋喋不休地说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自己又无法拒绝他。 杀了他吧。 那个女人竟然敢跟自己顶嘴?自己怎嘛可能有错! 杀了她!、 那小子越来越烦了,明明是自己将他抚养长大的,却变成了自己的麻烦。 杀了他!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挚爱,自己的孩子,都死了,死在这邪恶的武器之下了,神啊,救救我吧! 后来赫文去收拾了莫塔维主人前任主人的尸体。 他检查了好几遍。 莫塔维之斧并不会影响使用者的心智。 371.猎杀 “我的老师还有一位弟子,梅丽尔,她手上拥有一件能够搜寻和确认变形怪身份的魔法道具,那是我老师一生的结晶——剥面者之杖。” 不知为何,吉米在女猎魔人玛琳口中听到梅丽尔的名字的时候,他感觉猎魔人并不喜欢梅丽尔。 玛琳继续说道: “如果我手上有剥面者之杖,查明荷拉的身份只是一件小事,但很遗憾,这个珍贵的道具如今还在梅丽尔的手中,所以我们要用更加传统的方式确认荷拉的身份。” 吉米惊讶道: “我们?” 玛琳问道: “你会离开,然后再也不接近那个女孩,也不去探查她的秘密吗?如果你做得到,那么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会独自展开调查。 “但如果你不行,我至少要保证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吉米坚定无比地说道: “我一定做不到,如果我现在转身,将这一切抛在脑后,那么我将被后悔折磨一生。” 玛琳点点头,她正是因为看出了少年的执着,才没有让他回家去,玛琳无比清楚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事情,年轻的男孩无法战胜那些事情对他的影响。 如果自己不加以控制,他很可能走向自我毁灭。 假设少女是个温柔,无害的变形怪,那么对变形怪的仇恨很可能驱使着吉米对她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如果荷拉其实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邪恶怪物,那么荷拉会随手将这小家伙撕成碎肉。 玛琳不像是她那位只在乎自己的师妹。 “我想让你帮我监视她,当然,并不是让你去跟踪她或者整天跟在她身边,我只是想让你在正常生活的同时,偶尔瞄她几眼,确认她是否是变形怪。 “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从那个巷子中出来。” 吉米忽然反应过来,玛琳很可能不知道贝恩雇佣人假绑架荷拉的事情,否则她的态度绝对不会那么好。 那么很可能她也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发现跟着荷拉的蝮蛇已经消失不见的事实。 此刻吉米很想告诉玛琳,荷拉就是个邪恶的变形怪,杀害了一个“无辜”的路人。 但他忍了下来,因为他害怕如果玛琳发现真相,会不再相信他的话,并且很可能先对他动手。 吉米说道: “我之前其实跟荷拉告过白,但是被她拒绝了,当时的我说了些过激的话,所以我今天是想跟她道歉的,但我却发现了一些异常的地方。” 玛琳一直在等这个: “什么异常?” 吉米问道: “如果她是个邪恶的变形怪,你会做什么?” 玛琳回答道: “猎杀它。” 吉米冷静地说道: “我之前看到有一个人跟着荷拉进入了巷子,但是下一瞬间他就不见了。” 他不该告诉玛琳的。 但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了,如果荷拉真的是一个变形怪的话,他想要让她被猎杀,即使代价是自己的名誉,反正自己的家族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如果只是这点代价,就能让玛琳杀死一只变形怪,能让他弥补自己的过去,能够填满自己内心的空洞。 他毫不迟疑。 但玛琳却皱起了眉毛: “你是说那个男人吗?但是他从街道的另一头走出去了。” 吉米惊骇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 玛琳说道: “在我的视角里,你离他可是有段距离的。” 吉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知道蝮蛇要绑架荷拉,所以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感到奇怪,可如果蝮蛇毫无停留地走向了巷子的另一头,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路过了那里而已。 吉米低头喃喃道: “可是我感觉只是一瞬间……” 玛琳说道: “你应该是有些意识恍惚了,无法准确的判断时间,但是无所谓,你还是发现了异常,虽然这看起来像是一种误会,但其实是你的潜意识产生了作用,通过直觉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然后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反应给你。” 吉米说道: “但是我……” 玛琳打断道: “没有什么但是,你有察觉到她本质的天赋,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确认她是不是变形怪,本质是否邪恶就够了。” 玛琳拿出一本笔记交到吉米的手中: “这里面有很多鉴别变形怪的方法,你好好读一读,然后回来在五天后回到这里找我,告诉我你这些天的发现。” 吉米接过笔记本,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切的发生顺利得超乎他的意料,按照这样下去,只要自己五天后告诉玛琳自己的判断,就能让她替自己杀死邪恶的怪物了吗? 但玛琳会不会有些过于信任自己了,即使荷拉不是变形怪,又或者她并不邪恶的话,自己欺骗了她的话,玛琳还会动手吗? 吉米不知道,但是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 玛琳站起身来: “这是你的机会,吉米,把握好它。” 玛琳直接走出咖啡厅,同时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一本笔记。 如果自己不加以控制,他很可能走向自我毁灭,然后引起变形怪的警觉。 笔记本上写得几段字。 “不要做错事,只能对邪恶的变形怪动手,记住老师的教诲。 “有智慧的非人种族不是魔物,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要如何去甄别他们到底该不该死呢? “剥面者之杖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是无与伦比的杰作,有了它后,猎杀变形怪将变得轻而易举…… “而且它是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我需要准备得东西: “人手,武器,还有诱饵。 “塔森市发现一位变形怪(划掉),晨曦镇有变形怪的传闻(划掉)…… “亚伦市发现梅丽尔的踪迹,但很快就消失了。 “沃顿市发现一位变形怪,而且足够强大,适合用作为诱饵,名字:荷拉,父亲:赫文,一位投资商,疑似养父,可能受到了欺骗,暂时未确认其是否杀害过人类。 “发现一位与变形怪有接触的人类少年,来自于晨曦镇,正是父亲被变形怪杀害的那个男孩。 “确认荷拉作为诱饵十分优秀。 “最终猎杀目标:梅丽尔。” 372.德奇和艾瑟(4k二合一) 维罗妮卡兴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伴随着火车轰鸣的声音,好奇地观看者窗外的景色。 坐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侍女的艾琳,不过只看她的衣着和神态,反而更像是维罗妮卡的姐姐一般。 窗外绿色遍布,红与紫在其中微微点缀。 维罗妮卡兴奋地说道: “那是什么?好漂亮啊!” 艾琳宠溺地说道: “是果园,小姐。” 不过是寻常的果园而已,但对于活动区域只仅限于家族府邸,亚伦大学,以及阴森高塔的维罗妮卡,窗外的一幕幕都是她生平第一次见。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包下了整节豪华车厢后,还多花一份钱买下普通车票的原因,就是维罗妮卡想要在外面多看看不同的人。 当赫文改变了她人生后,她虽然获得了自由,但维罗妮卡并没有立马就到处跑来跑去。 比起天上炽热的太阳,其实她更喜欢待在阴暗潮湿的角落。 曾经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厌恶或者想要远离阴暗,反而让她对自己居住的地方多了些依恋感。 待在黑夜与阴影中,她反而会越发安心。 死者并不羡慕光明。 此时一直以来,她都并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她知道很多,但什么都不想要,除了自由以外,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她的感官。 新鲜的空气,芳香的花草,甘甜的水果,这些东西在触手可得后,却并没有那么诱人。 陪伴她的仍然是赫文写的书。 重要的并非书中写得内容,而是书的作者。 她隐约感觉冥冥之中有某条丝线从天而将,连接着她和浩瀚的星空。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丝线的尽头是赫文德伦格。 一切都并非巧合,自己看到并喜欢上他的作品,两人的相遇,他对着埋在污泥的自己伸出手,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是命中注定。 她注定会遇到,认识赫文,还会和他产生许多交集。 在伊始之时,这就注定会发生了。 虽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赫文对自己代表着什么,将会带给她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先找到他,就像是追随着先贤步伐的虔诚隐士般,她必需跟着赫文前行。 然后找到这一切的真相。 “小姐,小姐。”低沉的浑厚男性嗓音将维罗妮卡拉回了现实。 绅士箱的座位是两两相对的沙发,维罗妮卡和艾琳坐在一张沙发上,而她们对面也做了两人,但是两排沙发间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同时用一张小桌子隔了开来。 而向维罗妮卡搭话的是对面的一位中年男性,他穿着得体的衣物,神态绅士礼貌,但是眼神却潜藏着饿狼般的阴狠。 如果不注意观察,普通人绝对注意不到男子眼神和他表象的不协调。 而坐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则粗鲁了许多,看表情好像还有些局促,他脸上有着道如沟壑的伤疤,狰狞而又凶恶,总之,在这个车厢中,他未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开口的男士向维罗妮卡解释道: “我叫德奇,而这位是我乡下的堂弟艾瑟,虽然他看起来有些粗鲁,但是人不坏,而且有幅好身手,您看到他脸上的那道伤疤了吗?这是他在和匪徒交手时留下的。” 维罗妮卡微微点头,但什么都没说。 男人继续搭话道: “两位小姐,你们也是去沃顿的吗?我听说那里遍地都是机会,而且和亚伦不同,即使没有那么聪明的人也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艾琳替不愿言辞的维罗妮卡说道: “我们是去沃顿找人的,小姐有位想见的人,现在正在沃顿。” 德奇点点头: “这位小姐是去找心上人吗?” 维罗妮卡终有开口了: “不是,而是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 德奇说道: “我能够理解,不止是爱情,很多感情都对一个人很重要,比如说精神领袖,人生的导师,那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要去见什么人呢?” 艾琳委婉地表示不愿多谈: “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德奇先生,你们去沃顿是干什么?” 德奇笑呵呵地解释道: “还能是为了什么,钱啊,我们不想小姐们是贵族,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奔波。” 艾琳微笑地问道: “德奇先生已经坐上了绅士箱,其实也走到了很多人的面前。” 德奇伸出手摸了摸放在两腿上的褐色墨塔可毡帽,露出追忆的眼神: “我不过是今天奢侈一次,带着自己的堂弟见见世面罢了,像我们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挣到买得起一座庄园的财产,即使赚的再多,也是给那些资本家和贵族打工而已。” 德奇绅士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两位女士,只不过你们的阶级确实在压榨我们生存的阶级,在更久以前,也许我们还能靠自己的努力,赚到足以改变命运的金钱,可是随着这些年的变化,贵族和富人们将钱攥得越来越紧了。 “大资本家创造一千镑的价值,也不会将十镑的价值当做工资发下去,因为他们可以随时换掉所谓的工人,而即使不可或缺的技术人员,他们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因为一家公司失去了一个技术工人还能够正常运转,但一位技术工人没了工资却不能正常的生活下去了。 “小姐们,你们知道是什么让他们无法在失去工作后正常生活吗?” 德奇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两位女士。 维罗妮卡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望着窗外。 艾琳反问道: “是什么?” 德奇说道: “是税金啊,是税金,我个人是无税主义者,因为如今我们的议会在将税金收上去后,并没有将其用在我们普通百姓的生活中。 “全都留到贵族老爷的口袋里了啊。 “贵族,高官,资本家,他们一起手牵手,剥削者我们这些普通人啊,所以我是个坚定的无税主义者,我觉得这个国家如果不收税,或者只象征意义的收一点税,反而能让她更快更好的运转起来。” 艾琳皱着眉头反驳道: “可是国家怎么组建军队?” 德奇笑了笑: “我的建议是让贵族,高官,以及资本家们出钱,对穷人不收税,但对富人加倍的收税,我知道这样不公平,而且听起来很不切实际,但是反正他们已经贪污了这么多钱,不如吐一点出来。” 艾琳觉得他的话语有些古怪: “那如果不够这么办?而且即使他们真的有贪污,而且还能够全部找出来,但是总有一天,这些钱也会花完的。” 德奇伸出一根手指: “我有个主意。 “其实我也知道之前的想法不可能真的实行,不过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个世界还是被强大者控制的,而贵族,高官,资本家,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力量化身。 “不管是枪械,军队,又或者是某些更古怪的东西,都被他们掌控在手里。 “所以我有一个不那么成熟的想法,那就是让我们改变现有的税率模式,减少对普通人的剥削,加重对富人的征税,那个什么高贡献者减税法案必需被取缔,不管是贵族还是资本家,都不能再交这么少的税了。 “而且我们必需将交税的过程和这些人切割开来,由多个组织来进行收税,并且上议院也需要得到制约,这样才能保证税务法案能够合情合理,而且不会被这些人贪墨。” 艾琳听到德奇的说法的反应是这根本不可能,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有点道理,再深入想想,却发现好像这种说法还是行不通。 德奇微微一笑: “确实,这不过是可笑的妄想罢了,毕竟除非出现一位心系人民,而且有绝对威信的统治者,否则根本不可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其实我也不是想让他们按我这粗糙的想法来,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公平对待人民,不,应该提高穷人的利益。 “毕竟绝大多数的穷人之所以贫穷,并非因为他们不努力,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好背景而已。” 德奇慢慢摇头: “可是除非亚瑟王复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嗒。 德奇腿上的莫塔可毡帽微微一颤。 艾琳点点头: “其实我也能够理解,虽然你的看法有些我不认同,但是即使是我也确实知道底层人民生活的并不容易。” 德奇露出微微夸张的惊讶表情,眼神却十分真诚: “像你这样的贵族小姐也会感受到吗?” 艾琳说道: “其实我算不上贵族,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女而已,只不过小姐对我很好……” 维罗妮卡打断道: “艾琳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亲人。” 德奇有些惊讶,不是因为艾琳的身份,而是维罗妮卡的话: “亲人,小姐,像你这样的小姐,我前所未见,在我看来,贵族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在时时刻刻地告诉他们,人和人之间的身份是有差距的。” 维罗妮卡说道: “我的家族比较特殊,我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并没有教导我这些,他们只教会了我一件事情。 “那就是听话。” 德奇皱起眉头,即使是他都觉得维罗妮卡口中的家族似乎有些问题。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德奇一定会觉得是这些贵族小姐没见过时间的艰苦,叛逆期到了,将一些小麻烦视作天大的悲痛而已。 但是这话从维罗妮卡,伴随着她身上淡淡的忧郁感,德奇莫名觉得她说的话语是真切的,她的悲伤是沉重的,她的灵魂是透彻的。 艾琳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等等,火车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德奇看了眼身旁的同伴,又转过头看向维罗妮卡: “我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我去前面看看,艾瑟,你看好两位淑女,别让她们受伤了。” 德奇拿起毡帽戴上,转身走向火车前头。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人都能明显感到火车明显在减速。 维罗妮卡还是一脸平静地靠在窗户。 艾瑟的表情很镇定,眼帘低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火车停了下来。 砰!砰!砰! 枪声响起。 前面的车厢传来了几声尖叫。 维罗妮卡看向前车厢门的位置。 一直有人的尖叫,还有殴打的声音响起,时不时有阵枪声,以及无助的哭泣声。 艾瑟说话了: “放心,我在这,你们不会有事的。 “德奇算得上是我的导师了,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不要对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动手。” 前车厢门被打开了,几个蒙着面的歹徒闯了进来: “全部人!都给我趴下,把你们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邻座的女人发出了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一位匪徒直接冲了上去,一枪托打在她的后脑勺。 艾瑟率先双手抱头: “快低下头,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艾琳连忙拉着自己的小姐低下头,沉默不言。 这几位匪徒隐约将其中的一位包围在中间,如果没有猜错,他就是匪徒的首脑了。 维罗妮卡看了他一眼。 歹徒首脑带着一个褐色莫塔可毡帽,脸上蒙着黑色面巾。 他径直地走到维罗妮卡和艾琳面前: “站起来,维罗妮卡·高文·潘德拉贡小姐,艾琳小姐,还有这位先生,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艾瑟率先站起了身。 维罗妮卡紧跟其后,艾琳看到小姐起身后也站了起来。 匪徒说道: “现在朝着你们包的车厢走,别耍小动作,否则我一枪打爆你们的脑袋。” 艾瑟直接走到了最前面,虽然他本不该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维罗妮卡跟在艾瑟后面,艾琳走在最后。 艾琳低声呵斥道: “德奇先生,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不绅士。” 德奇说道: “我跟你们讲过得,我是个无税主义者,而且我执行自己理念的方法我也说过了,那就是找到那些贪污了不义之财的贵族和富人,然后从他们身上把属于人民的钱拿回来。 “虽然只能拿回一部分,但多少也实现了我的说法,不是吗?” 373.维罗妮卡殿下 艾瑟推开车厢的门,瞬间被车厢内豪华的装潢给震慑住了。 虽然德奇满口谎话,但他在其中也藏了许多真话。 虽然艾瑟不是他的堂弟,但的确来自于乡下,虽然这么多年他也时不时在大城市和镇上混迹,但他还是生于无法无天的荒芜地带,他在那生,在那长,自然也就这个样子里。 前段时间德奇说要干一票大的,绑架亲王的女儿,当然了,他们不可能去找亲王本人要赎金,但他们也没必要。 有人给了德奇一个消息,维罗妮卡殿下在亚伦市坐上了前往沃顿的火车。 而且还告诉了他们,现在的维罗妮卡和自己的父亲闹了些矛盾,所以只带了一个侍女一起走。 而只要他们将维罗妮卡交给幕后的那个人,就能拿到一笔足够他们逍遥一辈子的报酬,而且成功之后,他们也无需担心来自高文亲王的报复,毕竟他们不过是一把凶器,不会有人去记恨凶器。 即使高文亲王真的想要报复他们,他们也早拿到了钱,远走高飞了。 至少德奇是这么解释的。 他很快就有了个点子。 假装成抢劫火车的劫匪,而在那这个过程中,他们无意间发现了对面这个少女是来自大家族的贵族小姐,也正是因此动了歹念将她劫走,想要了勒索一大笔钱。 当然德奇帮虽然靠抢劫为生,但绝不可能愚蠢到明目张胆地冒犯大贵族。 所以这一次他们十分小心,德奇还雇佣了几位其他帮派的枪手,而他们两个则小心翼翼地藏在火车之中,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劫走维罗妮卡后立就走。 德奇到毫不惊讶于火车的装饰,他一直都见多识广,将门轻轻关上后,将自己和其他三人关在里面。 艾琳愤怒地质问道: “德奇先生!你到底在干什么?” 德奇拉下蒙面巾,露出绅士的微笑: “艾琳小姐,真实抱歉,我们是坏人,但我们其实区别没那么大,我们不过是邪恶的个人,但是你们是邪恶的阶级。 “我们的邪恶是被生活所迫的,而你们的邪恶是天生的,是建立在先祖手上的鲜血之上的。” 艾琳恶狠狠地说道: “你根本不知道我和小姐的生活有多么困难……” 德奇说道: “不,我不是指你们是邪恶的,出生在贵族家庭并非是你们选择的,更别说艾琳小姐只是为侍女,有罪的是孕育你们的那片土壤。 “所以请你们放心,我并不打算伤害你们,我们不是没有理智的暴徒,只不过是一群想赚钱的可怜人而已,我们拿走维罗妮卡小姐父亲的钱,你们短暂的休息一下,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现在给我下车。” 艾瑟掏出银白色的连发手枪,上面还雕刻着古朴的植物符号。 这把枪是德奇花了大价钱买给艾瑟的,行走于危险边缘的他们比普通民众知晓的更多,比如说躲藏在阴影中的怪物,以及骑士团中那些不怕子弹的家伙。 这把连发手枪得到了古老的祝福,能够穿透盔甲,能够撕裂坚硬的皮肤,还能抑制血肉的自发愈合,只要打得够准,那么就没有人能够在这把武器面前活下来。 而艾瑟是位神枪手。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子弹没打中自己瞄准的地方了,只要他想打脚跟,就绝对不会伤到小腿,而且他的拔枪速度够快,那些所谓的传奇枪手也一个个的倒在了他——罪恶的劫匪面前。 德奇的教诲是不要对女人和孩子下手,而且他们也不会主动伤害平民,但是死在他手中的守卫,警察,枪手,数不胜数。 维罗妮卡和德奇对视着。 德奇说道: “小姐,你听明白了吗?现在你们被我劫持了。” 看见维罗妮卡还是像没听见一样,德奇扬了扬手上的左轮,这也是德奇帮中另外一把附有神秘力量的武器。 当然德奇并不是神枪手,但他是帮派的老大。 只要做完这一票,拿到足够的钱,他们就可以离开英兰斯,去其他地方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了。 现在的英兰斯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德奇举着枪对维罗妮卡喊道: “你想吃枪子吗?现在给我一起下车,你们两个一起。” 维罗妮卡问道: “你需要多少钱,我身上带了几千镑。” 德奇微微一惊,几千镑可不是个小数字,但是想要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却还是远远不够: “小姐,请把钱交出来,不过你的坦白是件好事,省得艾瑟去搜你的身。” 维罗妮卡说道: “但我现在没空跟你们走,我真的有急事要去沃顿找人。” 德奇笑道: “维罗妮卡小姐,那你就让那位人多等一会吧,毕竟如果你对他真的足够重要的话,我想他会等你的。” 维罗妮卡摇摇头: “他不会等我,但我会追上他的。” 德奇状态看向艾瑟。 艾瑟知道德奇已经失去了耐心。 男人拿起枪托,走向维罗妮卡,准备打晕他: “维罗妮卡殿下,对不起了。” 艾琳上前一步,挡在维罗妮卡身前。 德奇露出了失望地神色: “艾琳小姐,你应该是个聪明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要退缩,什么时候要坚持,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艾琳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首。 但在她将匕首完全抽出之前0,艾瑟的枪口已经被指向了艾琳的脑袋,接着德奇的枪也指向了维罗妮卡的脑袋。 艾瑟声音十分沉稳: “别乱动,女士,否则我不介意打爆你的脑袋,只要你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我就会开枪。” 德奇也说道: “放下匕首,这个小东西根本威胁不了我,如果你敢动手,我就对你的主人额头来一枪。” 艾琳看向维罗妮卡。 死亡殿下微微点头。 她重新看向两人,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砰! 艾瑟的枪口在瞬间改变了朝向,瞄准了艾琳的大腿,直接开枪,让子弹插着骨头飞过。 这样的伤口会让艾琳失去行动能力,但不至于让她留下永远的残疾。 砰! 又一枪响起。 374.死亡 艾琳倒了下去。 德奇的表情冰冷无比,好像刚刚那个热情的绅士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一样。 子弹穿过了艾琳的腹部,将她带给了死亡。 艾瑟对着自己的德奇喊道: “你疯了吗?先是把人喂给鳄鱼,然后是杀女人,难道你接下来要杀小孩了吗?” 德奇红着眼睛吼道: “你知道自由是有多么难取得吗?我们需要钱,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和这些人纠缠了,如果有人挡在我的面前,我只能动手了,是她先亮出刀子的,我不可能等着她将匕首插入我心脏才动手。” 艾瑟往后退了两步: “德奇,你变了。” 德奇眯起眼睛: “艾瑟,想想那男孩,还有她们,我们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辈子,我们需要这笔钱,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再耽搁下去,只会发现意外。 “她动手了,所以她死了,难道你变得优柔寡断了吗,还是现在只有迈克一个人真正忠诚于我了。” 艾瑟摇摇头: “德奇,看看你自己吧,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话,艾瑟就转身推开车门,吹了声口哨。 德奇喊道: “你如果走了,就别回去了。” 艾瑟回答道: “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这个世界是不会随着你的想法转动的,德奇。” 说完艾瑟就跳到了刚刚冲过来的的摩根马上,扬长而去。 德奇望着艾瑟消失的方向在远方,终于重新转过头来: “殿下,你不会想落下和自己侍女一样的下场吧。” 此刻的德奇帮首脑不再考虑自己的形象了,将凶恶歹徒的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维罗妮卡不太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以为自己的理解能力已经恢复了正常水平,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还没有。 公主殿下问道: “为什么他要离开?” 德奇虽然说着时间紧迫,但现在却反而十分愿意向维罗妮卡诉说: “因为他是个大男孩,仍然沉溺于美妙的理想中,但却看不到现实的艰辛,我,我们必需抛弃一些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因为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自由必需牺牲才能得到。” 德奇看向维罗妮卡: “你就算我的牺牲。” 维罗妮卡还是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要给艾琳带去死亡?明明艾瑟都打断了她的腿了。” 德奇皱起鼻子喊道: “为什么?她都拿出匕首了,我还要好好的请她放下去吗?我对她开枪了,只是因为我觉得她可能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维罗妮卡继续说道: “这可以是一个原因,但在我看来,这并非你的原因。” 德奇上前一步,猛地伸手握住了维罗妮卡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承担了什么?我不是个大善人,我是劫匪,我杀了人,所以如果你不听话,我接下来还会杀你。” 维罗妮卡辩驳道: “但是艾瑟,你的同伴似乎不认为你会杀人,尤其是杀一个在你们看来,并没有太多反抗能力的女人。 “而且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德奇也不是你伪装出来的,他也是你的另一面,为什么你丢了那一面?” 德奇眼神深邃地看着维罗妮卡,沉默了片刻。 男人恢复了平静,不再对着她怒吼,声音低落无比: “艾瑟说得对,我变了,但是也没有,他从未真正了解我的理想,我愿意为我的理想做到哪一步。 “以前我比现在有原则,只是因为我从未打破过而已,当我跨越过去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东西也不能束缚我。 “我是个坏人,孩子,而在坏人的面前,你不需要理解我的想法,不需要关心我的人生,不需要在乎是否有人在等我回去,更不用知道我是否有什么崇高的理想。 “你只需要恐惧,然后听话就够了。” 德奇将左轮的枪口顶在维罗妮卡白皙的下巴: “听懂了吗?公主殿下。” 维罗妮卡微微点头: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带给你死亡,其实也无所谓吗?因为你是坏人。” 德奇笑了笑: “当然,如果你逃跑了,可以想尽方法报复我们,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隐姓埋名了,你觉得不可能找到我们。” 维罗妮卡退后了一步,让枪口远离了自己的下巴。 德奇不耐烦地说道: “别惹怒我,小公主,否则我会对着你的肩膀开一枪,我是要活着的你,但并非完好无损的你。” 维罗妮卡没有在意德奇的话,而是俯下身子。 然后伸出手掌轻轻触碰艾琳的左小臂。 灰暗从她的指甲流淌出去,渗透入艾琳的身体。 维罗妮卡重新站起来: “德奇先生,你是坏人。 “但我不会恐惧你,因为我是死亡。” 砰!砰!砰! 德奇连续开了三枪,其中一枪打向维罗妮卡的肩膀,就像他承诺的那样,而两外两枪则瞄准了“尸体”的脑袋。 维罗妮卡身体微微一顿,让子弹穿过自己的尸体。 没有血液流出。 而维罗妮卡的身体以子弹命中的地方为起点,向着四周蔓延着某种阴暗的灰暗色泽。 然后转瞬间,除了眼睛周围有些如果血管般的黑色纹路外,公主殿下全身的皮肤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暗色调。 维罗妮卡问道: “德奇先生,你恐惧死亡吗?” 德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地上的尸体。 艾琳头上的弹孔中也没有血液和脑浆流出,看起来也不像是抢伤,反而像是陷下了一个黑洞。 艾琳的手臂有些僵硬地抽动了下,然后慢慢伸向自己的后脑勺摸了摸。 “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有点凉爽,也有点麻麻的。” 艾琳缓缓地站了起来。 德奇看着她们两人。 然后慢慢地张开了双臂,看着灰色的瞳孔说道: “不,我不怕死亡,我虽然不喜欢死亡,我还有多事情想要去做,想要去完成,但是我并不畏惧死亡。 “这是我们每一个亡命之徒的宿命,我早已看到了这一天。” 维罗妮卡优雅地抬起右手: “那就让我赐予你死亡吧。” 375.礼物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邪恶的怪物,只是缺少将人看做怪物的眼睛。 吉米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怪物的掘墓人。 私人恩怨放在一边,自己的怯懦放在一边,现在他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荷拉到底是不是怪物。 不,她是不是怪物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更关心荷拉是不是“变形怪”。 一只怪物,即使藏匿得再好,伪装技巧再高超,但躲在人群中的怪物,本质上 就像是躲在兔子群中的狮子一样。 即使狮子能够披上兔子皮,发出和兔子一模一样的声音,但是有些东西它永远伪装不了,比如说狮子远大于兔子的身躯。 怪物在怎么假装成人类,都无法将自己的全部躯壳和肢体完全塞进名为人类的皮囊。 荷拉即使装的再好,也会露出破绽,比如说有些变形怪并不需要将食物转化为排泄物,有些怪物不需要那么多氧气,有些变形怪不需要进食,有些变形怪的皮肤触感和人类不同。 而且变形怪往往不愿意谈及往事,特别是那些外表年龄不大的变形怪,因为他们这个身份并没有那么多的往事可以提,其次,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亲人。 按照玛琳现在确认的情况,如果赫文和荷拉是养父母的关系,那么就可以确定,荷拉很有可能是一只变形怪了。 当然了,玛琳的另一个观点是荷拉的父亲也可能是一位变形怪,而这位变形怪为了融入人类社会,特地收养了一个女儿,毕竟如果一个人都已经成为了父亲,又怎么可能是只怪物呢? 而玛琳交给他的笔记中记载了很多种方式。 但对吉米来说,这些方式都不重要。 他只需要编个理由就够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玛琳无法认识到的事情。 蝮蛇和银手都落入了怪物的陷阱。 而贝恩再也没出现这一事实,更是暗示了那不可言喻的可怖真相。 吉米还特地去了贝恩的家里,问他的母亲是否有看见过他。 但夫人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并且急切地询问吉米,是否有任何有关于贝恩的消息。 吉米有了判断。 毫无疑问,贝恩已经遇害了。 如果他也落入了怪物的掌心,而吉米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要是荷拉知道是自己和贝恩一起密谋的计划怎么办,他还有多少时间去应对这个怪物? 吉米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必需将致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他甚至可能牵连到自己的家人,不管是妮莉还是母亲,他都不愿意看到她们受伤。 特别是因为自己而受伤。 吉米并没有像是玛琳嘱咐的那样,随时盯梢着荷拉,毕竟自己现在可能已经进入了荷拉的视线中,现在特意去观察她的行为,只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但这也不代表吉米什么都不会做。 荷拉最好的朋友在前段时间应该是安托缇卡,但现在应该是佩洛丽斯才对。 而他可以从佩洛丽斯身上下手。 很快,大法官之女,伊妮德·潘德拉贡就要举办生日宴会了,到时候很多人都会出现在那里,其中更是包括了白马骑士团团长乔治·潘德拉贡。 很多人在意乔治在骑士团的地位,所以往往会忽略他另一个具有政治地位的身份——无实权的亲王。 荷拉他们班级上的西罗一定会出席,而伯爵以下爵位,他们本人也许会收到请帖,但是其子女大概率不会到场。 本来贝恩和他也会一起出席伊妮德小姐的宴会,当然了,他们不过是这场宴会的小小配角,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而那些公爵和一些实权议员的子嗣则会趁着这个机会和伊妮德交好。 本来吉米作为泰勒侯爵的继承人,也未必不能上前和伊妮德攀谈两句,只不过他才刚刚从乡下小子的身份转换过来,众人都没打算让他去和伊妮德交流。 否则他要是在伊妮德小姐的面前失礼了,将会对泰勒家族造成极其恶劣且不必要的政治影响。 但是同理,在这样的一个严肃重要的情景下,想必即使是邪恶的变形怪,也很难肆意妄为吧? 据他所知,佩洛丽斯的背景也极其不菲,在很古老的年代,她的家族——“古瑞”就已经存在于英兰斯了,而且她们也一直屹立不倒。 虽然没有什么过于显赫的名声与伟业,但是包扩她们家族在内的三个古老家族,都在整个英兰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他们不常出现在人前,但他们的地位却未因此受到过质疑。 而今年来,佩洛丽斯经常代表她的家族出席各种活动,而且像自己一样,她也绝对拥有带他人一同参加宴会的资格。 在之前,佩洛丽斯从未和其他人出席这种正式场合,但是他已经听说这一次,佩洛丽斯邀请了荷拉一同前往。 这件事在同学之间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多人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都表露出了对荷拉这份“幸运”的羡慕。 吉米是乡下人,所以并没有贝恩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他只想留下两张纸条。 其中一条是为宴会主角准备的。 伊妮德在生日宴会上将收到很多礼物。 但并非所有的礼物都会署名。 因为礼物的数量太多,伊妮德并不会在场上将其全部打开,并一一感谢。 不过如果有人希望自己的礼物被当场拆开,也可以特别注明。 一般情况下,这更多是服务于政治目的,比如说表示给众人看两个家族的关系之间有多和睦。 而且也不可能有人将毫无价值的礼物当面送出,贵族的子女因为出生以来的教育,不会意识不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而他们的父母,或者说周围的人也会多次叮嘱他们。 当然了,即使伊妮德真的拆开一个礼物,发现里面只不过是块石头,也不会影响众人的心情,只会让众人对送礼的人感到鄙夷。 而吉米将会把自己的礼物藏匿在这些珍贵礼品之中。 他的礼物是给荷拉的一句话。 “宴会上有一位拥有金色长发,碧绿瞳孔,外貌绝美无比的少女,遗憾的是,她是变形怪。” 376.嗯 丽贝卡将赫文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即使他知道了自己所谓的秘密,但说不好在他这种“猎魔人”的眼中,杀几个劫匪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更别说,就算他说出来也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自从见到赫文,她心中就时不时地涌向出阵阵烦躁,虽然在女儿的面前,她将自己看见赫文,就会想起奥格登一事当做理由,但她会选择这个“借口”,也是因为这的确是她心中的缺口。 她仍然感到疼痛。 而赫文的说出自己所作所为一事,更是让丽贝卡产生了瞬间的恐惧,然后这恐惧又马上转化成了愤怒。 很明显,这位小镇猎人是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有问题,才特地提出这件事情的,就是为了警告她。 而且他当初送给自己那把斧头想必也不怀好意,上面肯定有某种监视功能,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丽贝卡感觉到了一股被愚弄后的羞怒。 真是糟糕的家伙,说不定当初他其实就知道了自己的家族背景,才会送给自己斧头,否则他怎么可能送出这么珍贵的魔法武器,而且他还在上面留下了某种邪恶魔法,让他可以凭借这柄斧头发现自己杀过人的事实。 如果她是个懦弱的女人,也许现在已经向他低头,然后被他拿捏着把柄,提出了许多无礼要求了吧。 他还可能利用这个理由,让自己不去干涉,甚至支持他和妮莉交往,然后他就会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年龄欺骗自己女儿的感情,然后获得自己家族珍贵的资源。 其实丽贝卡隐隐察觉到了自己此刻的想法不过是一气之下,毫无理由的恶毒揣测罢了。 但她却任由这些思想在自己的脑海中自由生长,麻痹自己的思维。 因为她需要这样子。 只有这个样子,才能让她忘却恐惧与伤痛,以及那不断叩问她自己胸膛的愧疚感。 尤其是愧疚感。 丽贝卡停在了妮莉的门前。 她深吸了口气。 人有的时候会做出和自己道德观念不相符的决定。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岔路口,都至少有一条正确的路。 如果要让丽贝卡选,她会选自己更在意的那方。 母亲轻轻扣响女儿的房门。 妮莉说道: “门没锁。” ‘对了。’ 丽贝卡忽然想到要跟妮莉要回斧头才行,然后找个地方将它埋起来,不然赫文也窥探她们的机会。 丽贝卡推门走进妮莉的房间。 妮莉正坐在黄檀木床沿的位置,身后的天鹅绒被子卷成一团。 女儿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看起来正在等待着什么。 丽贝卡说道: “赫文来过了。” 妮莉点点头。 丽贝卡有些疑惑妮莉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惊讶。 母亲继续说道: “我和他谈了谈。” 妮莉自然地问道: “他说了什么?” 丽贝卡笑道: “一些琐事,我们一起聊了下以前的生活,还有,他已经收下报酬,承诺再也不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丽贝卡看着妮莉,做好了面对妮莉情绪爆发的准备。 妮莉仅仅停顿了片刻,就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 丽贝卡对妮莉的反应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马上就露出了笑容: “妮莉,我很高兴你能够明白,他并不适合你。” 妮莉平静地摇摇头: “母亲,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对赫文先生有的只是尊重和感激,即使我曾经有过什么懵懂的感情,这么多年后都肯定消散了,你对我们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丽贝卡并不信任妮莉的说法是出自真心的,但她还是表示了认同: “没错,那不过是小孩子的错觉。” 妮莉问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 丽贝卡说道: “有,过两天我们要去参加伊妮德的生日宴会。” 妮莉惊异道: “伊妮德·潘德拉贡,那位骑士团副团长?” 丽贝卡纠正道: “名誉副团长,她并不能命令骑士团的成员,但是却会受到相应的尊重,更重要的是她的母亲是大法官阁下。 “而且大法官阁下的身后,还站着乔治亲王的身影,据说他们两个家族有不为人知的血脉关系。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乔治·潘德拉贡的支持,她才能够走到大法官这个位置,但这并不出人意料,毕竟如果后面没有人支持,她光靠自己的家族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妮莉说道: “所以我要?” 丽贝卡说道: “我特地嘱咐了吉米,让他不要去和伊妮德搭话,但是你不一样,你比吉米成熟许多,我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机会接近下伊妮德,和她多聊几句,只要给她留下个还行的印象,就能给我们的家族带来不小的利益。 “而且你是女性,比起男性来说,接近伊妮德的行为更具有正当性,家族已经给你准备了几个话题,都是伊妮德可能喜欢的内容,你这两天抓紧背好,到时候不会接不上话。” 妮莉犹豫了下说道: “其实我和伊妮德小姐聊过几句话。” 丽贝卡惊讶地问道: “你们说了什么?她的态度怎么样?” 妮莉说道: “她和我接触的时候表现的挺温柔,不过我们也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 丽贝卡面露欣喜: “太好了,你把聊天内容告诉管家,我让他再准备多几个话题,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如果你和她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朋友,那么你以后的生活会安稳很多。 “而如果你能够和她成为亲密的朋友,那么你不会像我一样,再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能够多少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些话语权。 “来到沃顿后,我没有要求过你什么……” 妮莉提醒道: “赫文。” 丽贝卡尴尬地停顿了下: “好吧,除了赫文之外,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我是在为你好。” 妮莉点了点头: “当然,我一定会努力弥补这个遗憾的。” 曾发生在母亲身上的遗憾。 丽贝卡张了张嘴: “还有……” 她刚刚好像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嘴就忘记了。 不过如果这么容易忘记的话,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个念头很快就说服了她。 丽贝卡轻咳一声: “相信我,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妮莉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的。” 妮莉很清楚。 也许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为了母亲的行为而感谢她。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有些事情绝不能错过,否则后悔将缠绕她的整个余生。 377.宴会开始 怀特家族的这处府邸总占地面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虽然举办宴会的主建筑距离门口不远,但在其后有一处巨大的花园,以供各位客人在闲暇时休息,或者和自己心仪的爱人秘密幽会。 而且其坐落在沃顿西城区的边缘位置,虽然是边缘位置,但绝对没有离开城区,这座建筑本身绝不是大法官明面上的收入可以买下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怀特家族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家族财产。 当然了,以怀特法官现在拥有的政治地位来说,“赚”钱并不是什么难事。 招待客人的主楼有三层,平均面积达到了四千平方米,采用的英兰斯古典建筑风格,内部装潢则是现代风格,并没有刻意的追求复古,但光是站在这样的建筑中,客人们就能感受到来自于古英兰斯特有的庄重和严肃。 而就在今天,并非坐落于市中心的怀特府邸周围却围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和高级轿车。 而来客人也无一不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因为今天的这场宴会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不仅处于英兰斯政治中心的怀特法官作为伊妮德母亲的身份主持宴会,而掌握着英兰斯十二分之一核心军事力量的乔治·潘德拉贡也会以伊妮德老师与长辈的身份到场。 除了他们,其实还有几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将要出席这场宴会。 比如说刚刚上任红衣主教的亚当斯,他弗斯的原初之火教会移交给了教皇派来的新主教后,就马不停蹄地动身来到了英兰斯首都沃顿。 又比如说高文亲王的小女儿,死亡公主殿下维罗妮卡。 还比如说下沃顿的七位国王之一,荒芜平原主人——赫文德伦格。 赫文下了马车,来到府邸的北门处。 一般而言,越是身份普通的客人就会越提早到场,赫文选择了一个并不算晚的时间出发,避免遇到一些老熟人。 荷拉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女孩已经拿着赫文给她的请帖和佩洛丽斯跑到府邸的后花园里了。 但他没走进步,就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丽贝卡女士从另一架马车走了下来。 她也一眼看到了赫文,然后假装不认识他的样子移看了眼睛,对着马车里的人低语了起来。 赫文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 他已经确认了丽贝卡没有问题,所以他并不是在等她。 但丽贝卡并没有让马车上的其他人下来,再她发现赫文并没有离开后,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然后转过头,继续和马车上的人聊天。 丽贝卡不知道赫文为什么知道她们会来这里,但很明显他是来这里想要创造和自己女儿偶遇机会的,但丽贝卡绝不会让赫文的想法得逞。 赫文的确想要和妮莉多说几句话,但发现丽贝卡的态度后,只能有些无奈地轻笑两声,然后转身走到怀特府邸的大门。 侍者露出礼貌地说道: “先生。” 赫文将请帖从怀里拿出来。 侍者简单地确认了=请帖的真伪后露出了微笑: “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赫文向侍者微微点头回礼。 他踏入了怀特府邸的土地上。 冰冷且隐蔽的寒意环绕在赫文的身旁。 此处有白龙卧榻。 距上次和乔治见面已经有段时间了,他现在的状态要比上次好了不少。 不过他真正的改变是将体内属于父亲的那部分力量完全清除掉了,虽然迎来了如同爬行生物蜕皮般的虚弱期,但是也让他彻底摆脱了伏提庚力量的影响。 也许乔治在更久前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伏提庚的力量在亚瑟沉睡后就开始复苏了,也正是因此,即使冒着虚弱的风险,他也要彻底摆脱父亲的影响,以防那些力量成为他的枷锁。 赫文感知了下乔治的气场,他应该还未完全恢复力量,不过堪堪踏入半神,现在其余的三条护国巨龙都比他强大不少,更不要说古老的白龙王与亚瑟王了。 他们两位是连新神都不愿招惹的可怖存在,光是存在着,就象征了伟大本身,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完全带离这个世界。 亚瑟王击败伏提庚后的时间远远不够让她彻底抹除卑王的痕迹。 所以卑王力量复苏几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梅林不在的情况下,就算是卑王复活都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将取决于他的残余力量和亚瑟王遗留影响的碰撞。 如果赫文没有插手的话。 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看伊妮德,以及她是否有再次受到伏提庚的影响,这条邪龙绝不会放弃这样好的复活材料,即使他没有污染伊妮德的意识,也会派人接近她的周围。 乔治自然也会和他对抗。 但说实话赫文对乔治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伏提庚在怎么说都是乔治的父亲。 儿子是无法战胜父亲的。 特别是他父亲正当壮年的时候。 赫文不打算让乔治尝试着挑战曾统治半个大陆的邪恶龙王,因为他需要亚瑟复活,如果亚瑟王从永恒的长眠再次苏醒,那么赫文将来的行动会有利许多。 而如果自己真的被奥丁的猎犬包围了,被狠狠撕成碎片的话,亚瑟也会帮他照顾身边的人。 这并非由于亚瑟王是个品格高尚的人,会报答拯救她生命的恩人。 而是因为亚瑟王是个重情重义的友人。 赫文呼吸着空气中的冰冷元素,但现在他已经脱离了需要将冬元素吸入肺腑,融入血液,推动心脏的阶段了。 所谓的半神,指的是有神性的凡人。 而半神之中,力量差距十分巨大,一些比较弱小的,只是继承了神性的神明子嗣也能称作半神,但是半人半神的他们力量主要取决自己的父母有多强大。 乔治最初就是这类人,他所继承的父亲神性甚至不足以让他比肩传奇,但到了弑父之日,他已经是位强大的半神了。 而还有些人则是因为某些意外,比如神明的赏赐获得了神性,比如说现在的乔治,他现在的神力并非来自父亲,而是通过“杀死”父亲留下的神性重塑的。 还有一种是强大到比肩神明,却并非神祇的人类。 比如亚瑟王和伏提庚。 赫文是第四种。 378.卡伦·怀特·潘德拉贡 赫文走进前厅。 乔治和伊妮德正在二楼。 但伊妮德的母亲,卡伦·怀特·潘德拉贡正在一楼招待客人。 在上沃顿,赫文只在妮莉和丽贝卡面前展示了身份,除了她们之外,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到来,即使是妮莉的弟弟吉米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莫塔维之斧与她们两人有关,赫文也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 赫文穿过前厅,来到侧殿,有许多人在此处准备好的沙发上坐下,与自己的熟人,或想要结识的人攀谈着。 赫文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从怀里掏出本书翻阅了起来,同时等待着伊妮德的母亲路过此处。 但有个人比伊妮德先一步到达了这里。 丽贝卡睁大了眼睛看向赫文所在的位置。 她刚刚没看见赫文进入府邸的情况,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下一刻,丽贝卡就快步走向赫文前方的位置坐下。 赫文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妮莉和吉米都不在她的身边。 丽贝卡厉声问道: “你就这么想和我的女儿见面吗?赫文先生,我们不是谈过这个话题吗?” 赫文解释道: “我和妮莉还有话没有说完,不过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为了你们而来的。” 丽贝卡亚地声音呵斥道: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你知不知道伊妮德在如今的英兰斯有多么重要?如果有人发现你在这里,你就危险了,快点现在离开!” 赫文面色古怪地看了丽贝卡一眼,然后将请帖放在了二人之间的桌子上。 丽贝卡立马拿过去认真打量了一番: “还挺像的,等等,这是真的吗?” 赫文点点头。 丽贝卡顿时整个脸都变得通红无比。 夫人深吸了两口气,才缓缓说道: “怎么可能?只有贵族和一些大富豪收到了邀请。” 赫文说道: “我和怀特家族有私交。” 他指的是和伊妮德。 丽贝卡紧锁眉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沃顿?我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而且要知道,你可是在晨曦镇待了十多年的。” 赫文向路过的使者挥手示意,侍者放下两杯红酒。 “有很久前的交情,也有最近的来往,丽贝卡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丽贝卡本能地想要斥责对方,但是刚刚的失礼表现让她现在不太好意思再次展示恶劣的态度。 夫人只是缓缓站起了身,对着赫文说道: “我对自己的言行感到很抱歉,但还是恳请您请不要再接近我的两个孩子了,我真的会很感激你的。” 赫文认真说道: “我只会和妮莉说清一些小事。” 丽贝卡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甚至收下了我给你的钱。” 赫文诚恳地说道: “我以为那是您感激我帮你丈夫复仇的,没想到,原来这件事只占据了一小部分的钱吗?” 赫文的言下之意是奥格登只值一部分钱吗? 丽贝卡面露微微的愤怒,她感受到了赫文的嘲讽,但他绝不该拿自己丈夫这件事来嘲讽她。 夫人重新平息了下情绪,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可以再给你一份钱。” 赫文则是从怀里拿出了张纸,写下了个数字,放在丽贝卡的手心: “不,我可以给您一份钱,奥格登是我的朋友,您又是他的妻子,我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 他已经开始对丽贝卡的态度感到不耐了,如果可以的话,赫文希望这个闹剧能够简单的落幕. 丽贝卡应该想明白,自己真的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贫穷到需要窥探她们家族的资产。 丽贝卡将手猛地拽了回去,然后摇着头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后,丽贝卡看了眼手上的支票,然后被上面荒诞的数字给气笑了,随手将其丢在了垃圾桶中。 赫文继续翻阅着手中读本,等待着卡伦女士的出现。 没多久后,卡伦女士就走进了房门,带着热情的笑容向着众人慰问。 卡伦第一眼给赫文的印象和伊妮德的描绘有些出入。 这是一位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的女人,身上的衣物在保持着得体的前提下,减少了不少繁琐的布料,让她的活动能够更加轻松方便。 而且这套简练的衣物明显就是她工作和生活上穿着的,而她今天也并没有为了这个场景换上更加正式繁琐的长裙,能够从中窥见她的部分性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龙之血的原因,她看起来比起一位母亲,更加像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性,银灰色的头发被她扎在身后,露出冷峻漂亮的侧脸。 仅仅只过了片刻,她就来到了赫文的面前,不过她看到赫文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 她记住了除了孩子们,所有来客中的姓名和外貌,有相片的她都看过相片了,而没有她的也记住了外貌描述了。 而且赫文身边似乎也没有将他带进来的人,而能带人的客人,社会地位更不会低,人数也不多,基本她都很熟悉,而她也没听哪个人讲过有这样一位熟人。 卡伦女士眨了眨眼。 这样英俊的男士。 赫文起身微笑问候道: “卡伦女士吗?您的样子出乎了我的意料。” 卡伦女士伸手拨弄了下头发: “在你的预料中,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赫文说道: “在我朋友的口中,您是位冷血无情的女人。” 卡伦女士嘴角微微翘起,感觉面前这位男士有些幽默: “您一定要告诉我这位朋友是谁,好让我当面感谢他。” 赫文微笑着纠正道: “是她。” 卡伦笑着摇摇头: “先生,那现在你认为我如何。” 赫文回答道: “白狐。” 卡伦好奇道: “为什么?” 赫文说道: “因为您就像白狐一样,外表看起来美丽温柔,但是内心深处,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狡黠与智慧。” 卡伦掩嘴一笑: “我就将这当做你对我的夸奖吧,这位……” 赫文伸出手: “赫文。” 卡伦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赫文先生,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我并不记得邀请了赫文先生啊,您是跟谁一起来的吗?” 赫文摇摇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请帖: “我的确收到了邀请,但并不是你。” 卡伦露出独属于年轻女性的好奇表情: “那是谁?” 赫文微微笑道: “是伊妮德。” 卡伦声音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赫文说道: “她很久前就邀请我了。” 赫文没告诉她。 伊妮德也不知道。 379.警告 不管是不是伪装出来的,卡伦女士表现出的性格都并非如同她女儿描述的那样,要么她在伊妮德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要么她在众人前的性格是装出来的。 亦或者两者都是真实的她。 卡伦女士说道: “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赫文先生可以上去入座了。” 赫文回答道: “谢谢,我等下就到。” 卡伦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去通知其他人宴会准备好了。 赫文观察着卡伦女士的背影,观察着她的样子。 似乎在和其他交流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正式化,而刚刚和自己搭话的时候,她却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热情。 赫文站起身,离开房间。 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卡伦女士,而是伊妮德和乔治。 赫文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大厅中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 主角们还未登场。 他随意的走到角落一处无人的桌前坐下。 厨房已经摆满了各种美食,传统的牛排,烤羊小腿,澳波徳龙虾,新鲜沙拉,烤鹿茸,蛤蜊浓汤,烟熏三文鱼等等等等。 现在赫文的桌前已经上了烟熏三文鱼,蔬菜沙拉,抹上金枪鱼的烤面包等前菜。 一位年轻英俊,穿着礼服的少年接近了赫文的桌子,他先是微微向赫文行礼,然后说道: “赫文先生,我能坐这里吗?” 赫文回答道: “我并没有同行者。” 少年伸出扶着赫文对面的椅子说道: “如果您不介意,我就坐下了。” 看赫文并没有表示反对,他抽出椅子,动作优雅地缓缓坐下: “赫文先生,我是西罗·爱伯伦,我刚刚好像看见了荷拉同学,她不和您一起用餐吗?” 赫文叉起一块三文鱼送进嘴里: “她今天和朋友在一起,莎娜·古瑞的女儿,你应该也认识吧。” 西罗说道: “佩洛丽斯·古瑞,我当然认识了,不过我倒是并不清楚她母亲的名字,她们家族一直以来都十分神秘,赫文先生您认识莎娜女士吗?” 赫文点点头: “很久前有过一段来往,她是一位…… “性格和独特的女士,要我来说,佩洛丽斯和她相处的并不会很愉快,她不禁强势,多疑,神经兮兮的,而且待人很刻薄,只有在地位比她更高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平和的一面。” 西罗虽然不习惯在背后讨论别人,但他还是点点头以示赞同: “如果莎娜女士真的像你所描述的,确实不是十分好相处的类型。” 赫文感叹道: “可不只是难相处。” 当初几条“护国巨龙”在亚瑟王阵营之前,他们可是惹出了不少麻烦,如果不是有个远比她邪恶无数倍的邪恶魔龙正在威胁全大陆的有智生灵,亚瑟王可能就提起剑将这几条恶龙的头颅剁下来了。 而即使他们加入了亚瑟王的麾下后,也因为知道有关于五色巨龙的预言,以及自持他们身上流淌着来自伟大龙神的血液,而自认为亚瑟王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当时的预言说道,必需要聚集五色龙,才能抗衡伏提庚。 而那时乔治还未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他那残暴的大哥也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的亚瑟王阵营,他比乔治更像伏提庚,不管是身上的血脉,还是性格。 所以在他将一个小镇的居民当做午餐的时候,其他三条巨龙仍然觉得无所谓。 但当亚瑟提着白龙的脑袋回到军营之后,三条“护国巨龙”就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因为所谓的宿命或预言就束手束脚的人,如果宿命要求她做一件恶事去避免一个更大的恶事。 亚瑟的答案是都不。 她要战胜所有罪恶。 而且她做得到。 这才是重点。 赫文转移开话题: “别提莎娜了,让我们聊聊荷拉把,她在学校是怎么样?” 西罗停顿了短短一瞬,然后开口说道: “她开学的时候和安托缇卡相处的很不错,最近隔壁班的英格时不时来找她,,而且你也知道的,她现在走得最近的朋友是佩洛丽斯,还有一个叫做范妮的人偶尔出现在她周围,她好像是英格的朋友……” 赫文打断他: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给我报告荷拉的调查情况,如果不是我之前不认识你,都以为你是我派出去的保镖了。” 西罗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是班长,荷拉是刚来的转学生,我有义务关注她的情况,这是一位领导者的责任。” 责任吗? 赫文问道: “那你认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西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一位很不错的女孩,美丽,开朗,不过…… “我总觉得荷拉同学有种独特的气质,一种将多数人拒绝在外的气质。” 赫文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实诚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西罗继续说道: “不管是安托缇卡,还是其他人,虽然荷拉同学表现都十分热情,但是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时候,我不禁感觉到,她待人的方式好像是准备好的,不像是发自真心…… 赫文问道: “而是……” 西罗说道: “而是像从书中学来的,不过自从她遇到佩洛丽斯后,我能感觉荷拉和她的关系完全不同于他人,就好像其他人是一个种类的人,而佩洛丽斯是另外一个种类的人。” 赫文继续问道: “所以?” 西罗微微一笑 “我之前十分担心荷拉是不是不喜欢交朋友,但现在看来,她只是没遇到适合的人而已。” 赫文点头道: “她的确是个十分特殊的孩子。” 西罗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赫文先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赫文直接伸手拿起烤面包: “什么事?” 西罗说道: “我发现有两个隔壁班的学生,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您的女儿,而且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带着善意的。” 赫文正在拿第二个面包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然后问道: “谁?” 西罗说道: “吉米·泰勒,还有贝恩·达伦克。” 赫文问道: “吉米·泰勒,你指的是丽贝卡和奥格登的儿子吉米吗?” 西罗惊道: “虽然我不清楚奥格登这个名字,但吉米的母亲就是叫丽贝卡。” 380.赫文教授 一声突兀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赫文!” 赫文转过头去,妮莉正惊喜地看着他。 他侧过头看了眼,丽贝卡此时正黑着脸,身旁的两个位子都没有人坐,吉米也不知所踪了。 妮莉重复了西罗的问题: “赫文,这里有人吗?” 赫文说道: “没有,不过你不需要陪你母亲吗?” 妮莉坐在赫文身旁隔一个人的座位: “我说服了她,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赫文又看了眼丽贝卡,确认了她的表情特别不友好就看回妮莉: “西罗,这位是妮莉·莱斯特女士,吉米的姐姐,妮莉,这位是西罗·爱伯伦。” 西罗·爱伯伦微微颔首道: “很高兴认识你,妮莉女士。” 妮莉回道: “叫我妮莉就好了,女士听起来太年长了,话说你认识我的弟弟吗?” 西罗含蓄地说道: “我和他在一个学校读书。” 妮莉惊讶道: “你和他一个年纪吗?完全看不出来。” 如果西罗不说的话,她光从对方的气质判断,还以为西罗是和她年纪相仿,但长得年轻点的男性。 西罗礼貌地微笑道: “妮莉小姐您也一样,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吉米的姐姐。” 妮莉眉头一皱,如果不是他的态度很好,她还要以为西罗很不喜欢自己的弟弟,否则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少女重新看向了赫文: “母亲说你去了我家。” 赫文说道: “她让我远离你和吉米,毕竟你知道,发生了那些事。” 西罗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妮莉点点头: “其实那个时候,我在家里的。” 赫文微微点头。 妮莉看着他的面庞,也陷入了沉默。 虽然她顶着母亲的压力来到了这里,但是却不知道此刻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妮莉终于缓缓开口: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赫文说道: “很不错,我拿回了许多曾经丢弃的东西,见了很多过去的友人。一直都挺不错的。” 妮莉没话找话道: “荷拉呢?她怎么样?” 西罗眉毛微跳,但他什么都没说。 赫文说道: “她现在正在读书,而且还和你的弟弟在一个学校。” 妮莉惊喜道: “吉米为什么没和我说…… “等等!荷拉到了这个年纪吗?” 赫文说道: “荷拉比你想象得要大不少,只不过之前看起来有些小而已,这段时间她的改变很大,我觉得吉米其实也没有认出她来。” 即使只按到达娥伦斯的时间,荷拉都要比妮莉大不少,而如果要真正计算出生的时间的话…… 她出生的时候,阿斯加德还未陷落呢。 但妮莉心中仍然有个疑惑,那就是荷拉其实应该认得出吉米的才对。 但她聪慧的没有碰触这个话题: “赫文,你来沃顿是为了什么?” 赫文说道: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今天。” 妮莉好奇道: “今天?” 赫文说道: “伊妮德的生日宴会。 “我有事找她。” 妮莉愣了一下,然后声音低了几度: “赫文先生,你和伊妮德关系很好吗?” 赫文说道: “算得上朋友。” 妮莉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赫文,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年龄相差那么多也能成为朋友吗?” 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用通明透彻的双眸望着老男人。 赫文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所谓的朋友,并不代表着必需有完全相近的人生观,也不需要对大部分的事情有相同的看法。 “在部分事情能够聊得来,或者仅仅是一个让双方心领神会的微小举动,都能成为朋友。” 妮莉刚刚张嘴想要说什么,就转头看向自己刚刚过来的方向。 丽贝卡再对着同桌的人歉意一笑后,就起身径直走向他们的方向。 莱斯特夫人的气势随着她的每一步不断攀升,但她走到赫文身后的时候,已经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妮莉,宴会要正式开始了,跟我回去。” 妮莉强迫自己和母亲对视: “宴会并没有规定我要坐在什么位置。” 但随着丽贝卡的眼神愈发严厉,妮莉的声音也越轻。 西罗看了看两人与赫文,还是决定这种情况留给赫文来应对,自己此刻并不适合插手这个局面。 赫文说道: “莱斯特夫人,你的女儿是个独立的人。” 丽贝卡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同时,她生活的所有开销都是我负担的,而且我也是个独立的人,有的时候孩子不得不做出让步,毕竟是我将她养大的。” 妮莉说道: “但我坐在这里并不会对你造成神明不好的影响。” 丽贝卡瞬间就想出了好几个理由: “不,和一个猎人混在一起?你在玷污泰勒家族的名声。” 妮莉不满地低声喊道: “母亲!” 丽贝卡就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已经过度了一样,而是就这样盯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你还想继续吗?我可以陪你一起丢人。” 西罗听到贵族这个话题时终于坐不住了: “莱斯特夫人,贵族的名声并不是靠无礼的举动维持了,如果你的优雅只给比你地位高的人,那么不过是骗子的虚伪罢了,绝非贵族的……” 丽贝卡斥责道: “爱伯伦的家训是掺和别人的家务事吗?你了解我们谈论的是什么吗?” 西罗闭上了嘴巴。 妮莉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不讲道理的母亲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强势了。 丽贝卡重复道: “起来,跟我回去。” 忽然之间。众人的周围惊叹声连连响起。 丽贝卡忽然有些紧张,伊妮德此时不是应该还没出现吗? 黑色的纱裙飘入了众人的眼帘中。 维罗妮卡缓缓站在了赫文的身边: “赫文教授?好久不见。” 众人会惊叹的原因很普通。 那就是这位女士仅露出半个面纱的面容已经近乎完美无缺了。 而且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位美人,按理说今天来的都是沃顿政治中心的熟面孔,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赫文说道: “维罗妮卡,我已经不当教授了,叫我赫文就好。” 丽贝卡狐疑地问道: “她是谁?你的朋友吗?宴会有请她吗?” 维罗妮卡满怀歉意地说道: “伊妮德小姐并没有邀请我,我也不认识她,我只是来这里找赫文先生的,你们应该不认识我,因为我的父亲不希望出现在人前。” 丽贝卡微微皱眉,她是强行闯进来的吗?而且为什么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她是什么应该被认识的大人物一样。 维罗妮卡微微欠身说道: “我是维罗妮卡·高文·潘德拉贡,很高兴认识你们。” 丽贝卡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来客的地位丝毫不比伊妮德低。 “维罗妮卡公主殿下?”丽贝卡有些僵硬地问道。 维罗妮卡浅浅一笑: “嗯。” 381.伊妮德陛下 丽贝卡问道: “殿下,您和赫文先生……” 维罗妮卡看向赫文,眨了眨黑色的大眼睛: “我和赫文先生有一种超越时间,无视空间的联系。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艾琳说,有个词汇和适合描述我们的关系。 “命中注定。” 众人都用狐疑的神色打量着两人,因为维罗妮卡的话实在太像某些意思了。 赫文抬起手说道: “不,我们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宿命牵引,是另外的东西。” 维罗妮卡拉开椅子坐下: “我也不觉得是所谓的宿命在影响着我,所以我来了。” 丽贝卡说道: “既然你们要谈话,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莱斯特夫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妮莉无视母亲的目光说道: “维罗妮卡小姐,我可以在这里听吗?” 维罗妮卡说道: “当然了,是你先到的啊。” 公主殿下侧头看向丽贝卡: “夫人,您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我不是那种会吃掉女儿的怪物。” 说完维罗妮卡还向着妮莉装出凶狠的小表情,而妮莉则完全没理解她的笑点在哪。 丽贝卡勉强地笑笑: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妮莉,有什么事直接叫我过来。” 维罗妮卡将目光从丽贝卡孤单的背影收回来,对着赫文说道: “赫文,你能告诉我吗?这一切是为什么?” 赫文说道: “不是宿命,而是过去。” 维罗妮卡好奇地望着赫文: “什么过去?” 赫文轻轻伸手搭在维罗妮卡的手背上: “我和一个人的过去,并非世俗的观念,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你的母亲,我和她的过去,让你在痛苦和孤寂中,向我发出了求救,而我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哭喊,我的……” 最后一个词语维罗妮卡并没有听清,但她从赫文的眼中发现了平淡却真挚的感情。 并不强烈,但是却也从未隐藏。 但他知道维罗妮卡的遭遇后,就毫不犹豫地帮助她解决危险,甚至还保证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并不是因为他是位猎魔人,如果是猎魔人赫文德伦格,解决管家先生后他就会停下来了。 只因为他是他。 维罗妮卡说道: “谢谢你,你口中的那位,我的母亲,她还活着吗?” 赫文摇摇头: “她死了。” 维罗妮卡怅然若失地说道: “死了啊……” 赫文补充道: “从出生的那刻,她就死了。” 维罗妮卡露出惊喜的神色: “那我能遇到她吗?” 赫文说道: “可以,但是你不应该这么做,她并不会一位母亲一样欢迎你,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像一位没长大的女孩一样,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而且我能确定,现在的她也还是个孩子。” 维罗妮卡说道: “可是除了找到她之外,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我之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你。 “在赫文给我带来自由后,我已经拥有了大多数人一生都难以祈求的许多东西,不管是力量,还是财富,亦或是美貌,我什么都不缺乏。 “我只缺一个东西,目标。” 赫文说道: “你现在所牢牢抓在手中不放的,也不是你的母亲,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罢了,每个人都会迷茫,而当你迷茫的时候,要做的并非到处乱跑,被自己的情绪所支配。 “你需要学会耐心。” 维罗妮卡不理解: “耐心?” 赫文说道: “你要有忍受寂寞的耐心,更要有忍受苦痛的耐心,因为寻找是一次孤寂又艰难的旅途。 “去寻找自己的目标,慢一点也无所谓,毕竟你有的是时间,女神对你十分青睐。” 维罗妮卡继续问道: “我好想有点理解了,但是我还想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她,到底……” 赫文说道: “你会遇到她的,每个人都会遇到她的,无需寻找,她未必是你的终点,但一定是你要经过的一站。 “如果要说什么是宿命,那你们注定相遇才是宿命。” 维罗妮卡还是回答道: “其实我不懂。” 赫文说道: “没有必要懂,耐心,记得吗?” 维罗妮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会等待的。” 赫文说道: “不仅仅是等待,而且还要前进,只要前进,不断接触新的东西,你总会不断改变自己对世界的看法,然后在某一天,你就会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东西就是你这辈子一直在追寻的。” 但即使没找到也不重要,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赐的使命。 前进本身就弥足珍贵了。 “各位好。”卡伦女士性感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感谢你们来参与我最女儿伊妮德的生日宴会。” 众人纷纷鼓掌。 赫文桌上的几人也从刚刚的谈话中抽了出来,不论是西罗还是妮莉,但感觉到了维罗妮卡和赫文说的东西有些古怪、 虽然妮莉不能很好的理解他们在谈论什么,但很明显不是她一开始猜测的那样。 卡伦女士继续说道: “敬各位!” 众人都抬起酒杯示意,即使赫文他们这一桌也不例外。 卡伦露出笑容: “以及我的女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厅尽头。 银白色的光辉闪耀,好似群星在此刻都从夜空坠落,点缀着从星光中探出身子的美丽少女。 骑士此刻褪下了银盔,洁白的长裙上闪烁着点点晶莹,让众人第一眼的时候误认为是天上的星辰特地来到人间衬托这位俊美的女性。 长裙在地板上拖动,但白裙并未让伊妮德变得更加温柔,而是衬托出她的非凡气质,好像在灯光反射下熠熠生辉的并不是大法官年幼的女儿,而是一位女王。 即使大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美丽容貌和艺术设计一同造成的错觉,但他们无法否认,此刻他们见到的是一位天生的王者。 一位贤明英武,被星辰与诸神所宠爱,流淌着最高贵血脉,而且注定将会带领战无不胜的女王。 赫文却皱起了眉头。 382.人性 错觉而已。 不过只是大脑对现实的美好幻想。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不管是因为举办宴会的大厅偏暗,灯光在裙子下的反光实在太过像是夜空中的星辰而已。 但赫文并不这么认为。 他刚刚看见了两位王者重合的身影,亚瑟和伏提庚。 但两者一点都不自然,有着鲜明的人工造物痕迹。 天生的国王——亚瑟。 不可战胜者——伏提庚。 赫文仰头看着伊妮德缓缓走到人群中央。 而卡伦女士身边的另一个人也站起了身。 伊妮德露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笑容: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白龙骑士乔治·潘德拉贡说道: “我们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宣布两个消息。” 众人都安静下来了,多数人来到这里,都是在等待这一刻。 乔治说道: “首先,我要宣布伊妮德将正式从神圣之白骑士团的名誉副团长提升到副团长。” 众人先是本能地一惊,但是接着他们也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 因为从伊妮德之前担任名誉副团长的情况来看,她成为正式的副团长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时间还有很久,就连伊妮德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也许是因为她刚刚的登场实在太过令人惊艳,众人此刻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乔治的说法。 卡伦女士开口道: “另一件事就由我来宣布,高文议员前段时间退出了上议院……” 说道这里时,许多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卡伦女士说道: “我提议让伊妮德也成为议员候选人。” 已经有些人坐不住了,一位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个同时是议员和骑士团副团长的人?更不要说她可是乔治的弟子,你的女儿,下一步是什么?同时是骑士团团长和大法官吗?你是不是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当上摄政王?” 中年男人周围的几位贵族开口劝道: “不要那么着急,先冷静一下,我们可以听听卡伦女士和乔治团长的说法吧。” 男人毫不退让: “先王阁下创立议会制度,就是为了让政治权力和骑士团作分割,以防有人掌握了不该有的权势,你们难道有人会不知道吗?” 中年贵族环视了周围一圈,却发现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看来卡伦女士已经早做好准备了。 乔治说道: “爱伯伦公爵,先平复下情绪,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爱伯伦沉默着看了会乔治,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治: “好的,亲王阁下。” 爱伯伦特地在念到亲王的时候停顿了下。 乔治也坐了下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爱伯伦公爵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最尊敬先王的人,所以请不要那么激动。” 爱伯伦看着他: “你现在的行为逾越了,你不该参与政治的,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乔治压低声音: “谁?皇家巫师团吗?你可能忘记了,为什么英兰斯能够不惧其他国家的侵扰,不是因为那三位将我们视作虫豸的傲慢蜥蜴,也不是什么巫师团,而是因为我们骑士团。 “是因为我,乔治·潘德拉贡。” 乔治知道今天最可能有意见的人就是爱伯伦公爵,但如果他可以得到爱伯伦的承诺,那么与他亲近的一众议员都会投票给伊妮德。 爱伯伦说道: “我觉得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的发生。” 乔治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慢慢谈谈,我相信自己能够说服你,我有些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出人意料的,爱伯伦此刻直接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去谈。” 妮莉惊讶道: “他不是十分反对乔治的话吗?为什么要现在和他一起出去。” 除了那附近的几个桌子,并不能准确听清他们后面说了什么。 西罗伦微笑: “家父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做出了决定就会马上去做,而且想来也不会有人因为他们中途离开而感到不满。” 维罗妮卡问道: “那是你的父亲吗?” 西罗自豪道: “没错,正是家父,他是位伟大的人。” 妮莉看着西罗的表情,总感觉西罗对自己的父亲冠以伟大的称呼有点奇怪。 西罗口中的伟大并不是别人经常说的,作为一名父亲的伟大,而是作为一位人伟大。 妮莉只对已死之人会有这种印象,因为所谓的伟大实在是种太遥远的感情。 不管一个人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如果他就生活在你的附近,你很难认为他伟大,你会很佩服他,甚至崇敬他。 但是伟大这个词语,让人感觉是和陌生联系在一起的。 只有你不认识的人,你才会称呼他伟大,因为人始终还是人啊,如果你真的和他接触,你留下的印象不是一个伟大的人,而是他本身,他全方面的一切。 活生生的人。 至少妮莉是这样认为的。 她现在怀疑这里只有自己一个普通人。 炖牛肉和烤火鸡等等正餐的食物也慢慢被侍者们端上来,而另一侧,卡伦女士也发表完了关于自己女儿的“演讲”。 赫文对着妮莉说道: “我其实在找你,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你带上了吗?” 妮莉点点头: “我没带,但是它在身上。” 维罗妮卡微微侧头,表示自己的疑惑。 赫文表情认真地嘱咐道: “直到我下次见你,你都要保管好它。尤其要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用它杀人。” 西罗皱起眉头: “杀人?不管如何都不能杀人,这是违法的。” 赫文说道: “当然了,杀人是不好,但人总会有需要自保的时候,我相信以妮莉你现在的情况,杀人也不需要用到它,我并不是不让你杀人,而是不用它杀人就好了。 “等我收集后材料,我会帮你重新锻造它。” 西罗看向维罗妮卡,发现她此刻正听的津津有味。 妮莉说道: “好的,但这是为什么?” 赫文说道: “用它杀人,你会堕落。” 妮莉问道: “它上面有什么邪恶的力量吗?” 赫文回答道: “有。” 他缓缓说出那股邪恶力量的名称: “人性。” 383.邪恶的懦夫 贝恩看向堆满礼物的桌子。 吉米虽然并不愚蠢,但说到底只是个男孩,只能想出这样的“计划”了吗? 只要伊妮德拆开礼物时假装纸条上的是祝福的语句,那么他的所有计划都将成为无用功。 那就让他来加点啊料吧。 贝恩对着吉米的盒子眨了眨右眼。 他来让事情变得有趣了。 贝恩绕过人群,走向建筑的后门处,那里通着后花园,而穿过后花园就将到达一座三层高的小洋楼。 吉米已经到了那里,他打算给正在洋楼中休息的客人送去一份礼物。 在吉米的眼中,这位先生才是今晚的关键,他将给告知这位无比仇恨非人种族的客人荷拉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真的像绝大多数原初之火成员那样仇视非人种族的话。 这位新的红衣主教亚当斯之所以被教皇派来英兰斯,就是因为他并不像其他教区主教一样冲动易怒。 而且其实多数主教,尤其是是红衣主教,都没有世人认为的那样如此厌恶非人种族,他们比其他人更了解事实,也知晓煽动情绪的真正意义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而用于煽动情绪的言论却不一定是真相。 但对于主教来说,信徒是否知晓真相并不重要,因为在他们看来,给予信徒完全的真诚是一项十分“奢侈”事情,这件事的代价是更多人的生命。 原初之火的高层认为,比起所谓的知情权,拯救更多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他们也并不在乎其他种族的生命,有些人可能觉得原初之火的行为太过激进了,而且在现在这个时代,他们的有些行为并不是必要的。 以前的贝恩甚至一度认为原初之火的信徒都是一群疯狂的纵火犯,但现在的他虽然还是不认同他们的一些如同“大屠杀”之类的行为,但至少他能够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动机了。 因为现在的他看得更远了。 贝恩此刻能够从一个更高,更全面的角度看待自己,也正是你因此,他知道了一件自己所忽视的事情。 他是个坏人。 特别坏的那种。 虽然他以前也不用“善良”,“正义”标榜自己,但那是因为他对这些东西十分不屑和轻蔑。 但是当他学会从整个人类社会的角度看待这些所谓的美德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些品格并非他一度认为的骗局与愚蠢,而是真正的聪明人,为全人类准备的枷锁。 让人类不会摧毁自己的枷锁。 当周围的人都遵守底线的时候,他以为大家都很蠢,将所有心甘情愿待在“牢笼”中的人都视作懦夫,而像他这般敢于踏过底线的人都是智者和勇士。 这不是真相。 真是傲慢啊,过去的自己、 傲慢的认为自己凌驾于全世界的人类无数年总结的经验,误以为自己真的看破了世俗的法则,以为自己是操弄绳线的木偶大师。 不清楚自己只是个小丑。 自己所秉持的损人利己的生存法则,也不过是先贤一早给他划下的圈子,他只是顺着一早铺好的道路走着而已。 美好的品德是必需的,而真正强大的聪明人更知晓它的重要性。 因为道德能够让整个社会都向上发展。 而最强大的人,将整个人类社会视作自己的力量,将外在世界视作自己的敌手,不像他这样的短视者一般,只在乎眼前一时的利与弊。 贝恩此时发自内心的尊敬那些贤者与圣人,因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做坏事很容易,做善事也不难。 真正困难的是让这个混沌的世界中所有的疯狂智人都遵守他们创造的伟大规矩——道德。 他们与自然选择一同给这个无序的世界划出了“正确”的道路。 和他们相比,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真是一位邪恶的懦夫啊。 他敬佩贤者,也正因此,他意识到了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当他知晓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并且看到“短视的邪恶”能够带来的好处的时候。 他毫无犹豫地投身了黑暗。 他有罪,而且是如此的沉重。 无法得到赦免。 贝恩就这样,将对善良的尊重深埋于心底。 然后将野兽从囚笼中释放出去,让自己心底的邪恶肆无忌惮地扎根与生长,让贪婪和饥饿吞噬自己的理智,让欲望和疯狂打破自己的理性边界。 然后与奥丁之眼一起,目睹那欢愉到近乎残暴的盛会。 贝恩看向后花园。 这将是伟大戏剧的序幕。 银白骑士的迷茫。 以鲜血和死亡冲刷。 贝恩怀着愉悦的心情踏出了第一步。 然后一位金发少女出现在了这条路的尽头。 不行,快跑。 贝恩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调整方向。 但已经来不及了。 短发少女紧随其后出现。 佩洛丽斯喊道: “贝恩?” 贝恩停下了脚步,露出微笑: “你们好啊。” 荷拉和佩洛丽斯走向了他。 他其实应该感谢荷拉的才对,因为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的报复,自己还无法解除到那至高智慧的象征,获得超越凡人的视角。 但是荷拉的所作所为不禁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诚然银手和蝮蛇都是杀过人的罪犯,但是光是他们的身份并不足以让贝恩感到任何的恐惧。 真正让他无法害怕的是他们两人的神态,那诡异的表情和低语,即使是现在的他也无法完全看清。 贝恩并非奥丁之眼如今的宿主,不像是拉蒙特那样,能看到那么多,但是已经有很多事情无法瞒过他的眼睛了。 荷拉不在此列。 她能够变形,而且是赫文的养女,这就是他知晓的一切了,拉蒙特告诉自己,这个少女的命运十分有趣,而她的父亲的人生更是波澜壮阔。 但贝恩全都看不见,如今的他能够看透吉米,能够看透自己的家人,但是他看不透荷拉,如同他看不透赫文,看不透乔治,看不透伊妮德,看不透亚当斯,看不透在宫殿伸出沉睡的庞然大物。 看不透那个散发光芒的伟岸身影。 384.眼睛 贝恩对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她不可能知道是自己做的,你看看她的表情,并不是想要将自己撕碎的样子,而且不管是谁对银手和蝮蛇做的事情,他们都不该知道自己的面容,银手和蝮蛇只是最多只能查到自己的位置,但是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即使有人搜索了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发现自己的名字,所以现在只需要保持冷静就好了。 “看她对银手和蝮蛇的行为,能够察觉她的态度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将两个人派来对付自己,而不追加任何力量,更是能够察觉到她的随意与傲慢。” 她不知道是我做的。 贝恩得出了结论。 佩洛丽斯知道贝恩经常和吉米混在一起,而且她也听说了荷拉讨厌吉米的事情。 不过其实事情发生的顺序是相反的。 她先知道荷拉讨厌吉米,所以才注意到了贝恩是吉米唯一的朋友这事。 荷拉看向贝恩的脸,这个少年有一张和内心并不匹配的坚毅脸庞。 荷拉感受到了贝恩的恶意。 但正当她想要仔细分辨贝恩的想法的时候是出自何处的时候,她就感受不到贝恩的恶意了。 如此快的反应,就好像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感受了,然后特地将自己的情绪压抑隐藏了起来。 贝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佩洛丽斯和荷拉同学啊,你们也来参加伊妮德的生日宴会吗?” 荷拉说道: “对啊,我好久没见伊妮德姐姐了,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我。” 贝恩眼眶微睁以表示惊讶: “你们很久前就认识吗?” 荷拉掰着指头说: “嗯,已经有好多个月了。” 佩洛丽斯说道: “几个月怎么都能认出来的吧?” 荷拉抬手在自己的头上比划了下: “我长高了很多。 贝恩问道: “你们是朋友吗?” 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巧啊,自己上一个的“受害者”,和下一个受害者既然是朋友,难道这就是命运的玩笑吗。 荷拉说道: “我不知道,伊妮德姐姐应该算是我的姐姐吧,她以前经常来我家找我玩,不过更多时候还是来找赫文的。” 佩洛丽斯惊讶道: “赫文和伊妮德小姐很熟吗?” 荷拉说道: “对啊,所以他才能拿到请帖。” 应该是这样吧,荷拉想到。 佩洛丽斯说道: “现在的伊妮德小姐可是沃顿的耀眼人物,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她。” 贝恩趁机说道: “你们是要回去对吧,我刚好想去花园里逛逛,那我先走了。” 荷拉对他说道: “你很着急吗?” 贝恩说道: “没有,我只是有点疲惫了,毕竟在里面上座的都是成年人,而且我们还不能说话太大声,也不能随意离开宴会,必需等到他们结束谈话后,才能自由一点,找自己的朋友聊天,我是想趁现在先躲在外面。 “毕竟他们也不会发现少了个我。” 贝恩用玩笑的腔调说道: “你们还不进去吗?等他们开始正餐后,你们再落座会显得很突兀。” 佩洛丽斯拉着荷拉的手向里面走: “我们走吧,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一下传说中的伊妮德大小姐呢?我可是一直很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 贝恩和她们擦身而过,走进花园中,等他前进了好一会后,才长吁了口气。 刚刚他有一瞬间“看见了”荷拉察觉到他的恶意了,如果不是他掩饰的够快,很可能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 正因为看到的更多了,他才能感受到荷拉的危险。 他进一步的知晓了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竟然挑衅这种怪物。 除非有杀死她的把握,否则贝恩绝不会轻易对荷拉动手了。 这是一个坏人的基本修养。 至少得清楚对方在什么情况下会死亡,并且做好了不怕打乱的万全准备,才能对自己的敌人暴露意图。 自己此前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不合格了,而且还可能给他留下隐患,好在现在看来,荷拉并没有明确认识到自己就是蝮蛇和银手幕后的那个人。 还会他如今成为了奥丁之眼的一员,拥有能够看出敌人强弱的能力。 贝恩正了正领子,走向在月光下略显阴森的小洋楼。 吉米正站在小洋楼和后花园的必经之路中。 贝恩慢慢走向他的身后。 听到脚步声的吉米连忙转过头。 吉米张嘴想要解释道: “贝恩……” 贝恩将食指放在嘴唇前: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太愚蠢了,根本不可能达成你的目的。” 吉米惊讶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贝恩指了指天上: “奥丁之眼在看呢。” 吉米继续问道: “奥……” 贝恩说道: “嘘,你还不能直呼智慧之神的名讳,称作智慧之眼就好了。” 吉米问道: “你说的智慧之眼到底是什么?而且你怎这么神神叨叨的?” 贝恩说道: “我们谈论的可是古老的伟大神祇,即使陨落,却仍然影响着整个世界的智慧之神,渎神是很严重的事情,所有直呼古老神祇名讳的凡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吉米疑惑地看着贝恩,现在的他有些不理解自己的“好友”了。 贝恩说道: “亚当斯并不仇恨变形怪。” 贝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然后轻轻松手。 “智慧会引领你的道路。” 卷轴凭空漂浮起来,不借助任何的魔力和咒语,就这样轻盈地在半空中飘荡,向着亚当斯所在的方向飘去。 贝恩借助了拉蒙特的力量,否则他不可能瞒得住亚当斯主教,这位传奇也是在当年的东征中留下赫赫威名的火焰恶魔。 贝恩拍了拍吉米的背部: “走吧。” 吉米说道: “可是我还没……” 贝恩说道: “跟我走就好了,你会看到的,我的手法比你的更加高明,你给伊妮德的礼物我也帮你进行了小小的调整。” 吉米不知所措地质问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贝恩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想知道我做了什么?那么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相信我。” 385.猎手和怪物 亚当斯走出屋门。 他还是得出现在宴会上的,毕竟他就是借着参加生日宴会的借口来和乔治密谋的。 他能够顺利的成为红衣主教,最大的功臣是给他私人“捐赠”了巨款的莱特先生,其次就是乔治的帮助了。 其实是乔治先找上门来的,他们在私底下谈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乔治会帮助以他为代表的原初之火教会派系在英兰斯扩张,而代价则是原初之火教会改掉很多老毛病。 包括随便发动对非人智慧物种的猎杀,对异教徒的抓捕与杀害。 亚当斯当然接受了。 他自己本人也并不喜欢那些固执的传统,更不要说,亚当斯自己也并不服从于原初之火现有的格局和派系。 也正是因为他的野心,教皇才将他一压再压,明明作为东征最后阶段的原初之火指挥官,却迟迟无法成为红衣主教。 所谓的大事,就是那些所有人都不敢成就的事情。 而绝大多数人不敢去做,是因为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困难了,明明只要顺从传统,加入他们,亚当斯就能顺利的成为红衣主教,但是他却毫不顾忌地表现出自己想要给原初之火带来变革的欲望。 一个组织需要变革才能前进,但哪怕再小的变革,都牵扯着无数的利益,所谓的传统很可能代表着现在统治阶层手中的权力。 教皇看出了他的野心,所以将他放在了英兰斯。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会反抗自己的人,才能取信英兰斯贵族与议会,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不会是自己的傀儡。 这就是教皇陛下的阳谋,给自己权力,同时让自己替他扩张原初之火的影响力,即使自己取得了再大的成就,并且完全掌握了让英兰斯的教会势力,教皇都不会因此忌惮或是觉得受到了挑衅。 他是个自认为掌控一切的男人。 而绝大多数,他对自己的看法都被证明是自信而非傲慢。 不过按照教皇本来的想法,以及亚当斯自己的判断,原初之火完全渗透入英兰斯还需要至少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奇怪。 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正是今天乔治将要和他谈论的事情。 这是教皇都不知道的事情,事实上,亚当斯也不会让教皇知晓,否则那个阴险的男人必然会亲自和活圣人来到英兰斯插手这件事情。 一件关于亚瑟王的事情。 亚当斯愣了下。 他弯下胖胖的腰部,捡起一张卷轴,然后打开来。 上面印着熟悉的鲜红符号。 “寄生者猎杀令。 “荷拉,一位有金色长发的少女,拥有近乎完美的容颜,将会参加伊妮德的20岁生日宴会。” 亚当斯捏紧猎杀。 他摇了摇头,教皇明明知道自己反对猎杀非人种族,这是下马威吗?又或者这是其他红衣主教颁发的? 猎杀令上并没有写清是谁发布的。 算了,先去看看吧,如果这个寄生者是个邪恶的家伙,那就把她杀了交给教会,如果不是的话,再看看能不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沃顿,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炽热的火焰从主教的袖口中如蔓延的毒蛇般钻出,吞没羊皮制的卷轴,这种材质的卷轴虽然在现代已不再常见,但它本身拥有着象征古老力量的神秘意义。 亚当斯摇了摇头,走向外透着橙黄灯光的府邸,准备加入这场盛大的宴会。 然后他就遇到了刚刚卷轴中提到的那位少女。 绝世的容貌。 卷轴上的描述并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这也很常见,因为变形怪可以自由的改变自己的外表,在没有生存压力的前提下,他们大多会选择更有魅力的外形。 而有的时候,魅力本身也能成为一种力量。 荷拉刚刚和佩洛丽斯分开,现在的她正顺着刚刚贝恩的方向走去,她观察了一下,确认了贝恩暂时还没有回到宴会上。 她怀疑对方有什么不好的目的。 所以怪物尾随而至了。 迎面遇到的却不是猎物,而是无数年间永恒不变的猎手。 亚当斯看向荷拉,炽热火焰在他的血液中翻滚咆哮,随时都能爆发出来,将怪物淹没在烈火之中。 主教叫住了变形怪: “你是荷拉对吧,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荷拉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这位身材较为宽广的中年男人。 亚当斯说道: “也许我会杀死你,也许不会,这取决于你以前的人生到底做过怎样的决定,我会用属于自己的方法来判……” 荷拉问道: “你是亚当斯叔叔吗?” 亚当斯一愣: “什么。” 荷拉说道: “还记得我吗?那个时候我叫做爱丽丝,胖嘟嘟叔叔,赫文说你是个好人。” 亚当斯说道: “赫文?” 荷拉回答道: “那个时候他叫做莱特。” 亚当斯无法理解的皱了皱眉头: “但是你,不是一个孩子吗?怎么一下就这么大了。” 荷拉回答道: “我是玛基尼人,古老的变形者种族,成长速度和人类并不相同。” 哦,变形怪啊。 亚当斯恍然大悟,然后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的叔叔,莱特,我是说赫文,他也在这吗?” 荷拉指向二楼: “他在上面参加伊妮德姐姐的生日宴会,他好像要办什么事情,所以我不想打扰他。” 亚当斯开始神情自然地聊起了天: “所以你是来花园散步的吗?” 荷拉摇摇头: “我刚刚遇到了一个男孩,叫做贝恩,我总感觉他似乎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或者说,我能够感知到他对我有不好的想法。” 亚当斯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的?” 荷拉疑惑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变形者啊。” 哦,变形者啊,等等,变形者! 亚当斯张大嘴巴: “你说的变形者,是我理解的那一种吗?” 荷拉说道: “是赫文告诉我的,我是一位变形者,就是能模仿各种生物能力的变形怪。” 亚当斯捂住了额头。 这位当初跟在莱特先生身旁的女孩竟然是位变形者吗?但是他似乎从未教导她利用自己的力量,并借助过。 是因为毫不在意吗? 386.忠诚 亚当斯缓缓走进大厅,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赫文的另一侧。 西罗,妮莉,以及维罗妮卡都看向了这位将礼服撑起来的中年男人,对方的面庞让他们看到有些陌生。 亚当斯看向人群中心的伊妮德与卡伦女士说道: “乔治呢?” 赫文回答道: “他和人出去了。” 亚当斯转头看向赫文,打量着他的外表,然后说道: “我发现自己差点没认出你,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刹那让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我寻找的那个人。” 赫文说道: “名字是有魔力的,有的时候名字代表着身份,而两个名字,则代表两个身份。” 亚当斯说道: “是你让我看见你的。” 赫文点头道: “荷拉已经告诉我了。” 亚当斯说道: “荷拉,好久不见了,如果我没有恰好拦下她,是不是我永远都无法发现你已经在这里。” 赫文微微点头。 亚当斯说道: “据我所知,除了名字有这种魔力,还有另外一群家伙掌握这种力量。” 变形者。 赫文伸手敲了下桌面: “两者并不冲突,你知道得还不够多。” 亚当斯面露微微的好奇,身体向前倾: “比如?” 赫文切下一块龙虾鳌放进自己碗里: “比如魔法,只要将不断地专研魔法,就能达成人类无法实现和想象的所谓奇迹,重塑身体构造和灵魂结构?相信我,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艺。” 亚当斯将身体微微左倾,然后侧目道: “所以,你到底是谁,或者,曾经是谁? “一切的一切,你都参与其中吗?我以为提尔是藏在幕后的人,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在你的掌控中。” 赫文将鲜嫩的虾肉从鳌中挖出,放进自己的嘴中: “不对,我只是恰好出现在了那里,然后顺便拯救了整个弗斯市而已。” 亚当斯轻笑一声: “我从不相信巧合,所有的碰巧都是恰到好处的命中注定,旧日的神祇复苏,无人知晓的隐秘,你却掺和在其中。 “你破坏了他的计划,为了什么?正义?别搞笑了,提尔才是正义的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莱特先生,现在的你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不会是……” 亚当斯将声音压低到凡人无法聆听的程度: “……想要帮助伏提庚复活吧?” 赫文微微摇头: “问乔治吧,我无法告诉你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我能告诉你,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亚当斯给自己倒了杯红葡萄酒: “为什么?” 赫文说道: “因为我。” 亚当斯说道: “你很古怪,而且很诡异,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没有固定的名字,没有固定的人生和身份,像你们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人,因为好人不需要躲躲藏藏。” 赫文将一整块烤羊腿放进自己的盘子,然后众人发现下一刻原地就只剩下了骨头。 但是这也是几人唯一能够知道的,因为他们发现赫文和亚当的声音变得扭曲嘈杂,根本无法辨识,而且之前听到的话也快忘记的差不多了。 赫文说道: “所以,你认为我也不是好人吗?一个躲在黑暗中的阴谋家。” 亚当斯说道: “也许你有过一段漫长,而且做了许多好事的人生,但如果那是真实的你吗?还是一个优秀的伪装,我不讨厌非人智慧种族,因为我知道他们已经再也不是我们的威胁,如果我生活在古代,我也会像前人一样主张灭绝这群家伙。 “赫文先生,也许乔治信任你,但在我们原初之火眼中,尤其是我的眼中,像你这种古老伟大的家伙才是我们现在的威胁。” 赫文说道: “你真的想要一个理由吗?你有理由吗?” 亚当斯疑惑道: “什么理由?” 赫文说道: “改变,你想要给原初之火带来变革不对吗?” 亚当露出轻蔑傲慢的微笑: “因为我是个聪明人,就像你一样,我看到了原初之火的弊病,并且我看到了更遥远的好处,不像那群短视者般,死死抓着一时的利益,我看得到的更远。 “而且我也知道,整个原初之火的力量,终于一天都能化作我的力量,所以我比所有人都更重视整个教会本身。 “他们将教会视作自己换取利益的工具,而我将整个教会视作我的力量。 “我不相信你会毫无理由的做好事。” 赫文摇摇头: “不,你相信。” 亚当斯看着他。 赫文给两人都满上了葡萄酒: “很有欺骗性的言论,但你撒谎了,你所说的都是你看到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而不是你。 “你看得比他更远。 “你知道有些东西凌驾于他们的理智之上,那就是我们的灵魂本身,我们的灵魂构造取决了我们此时此刻会追求什么东西,并且感受到无物能够超越的究极幸福。 “你忠于纯粹的自己。” “恶魔咀嚼着世人的恐惧与欲望为食,天使享受着正义与善良的微风,而你拥抱着公正与道德入睡。” 亚当斯缓慢的喝了口酒,然后缓缓开口道: “那你呢?你追求什么?” 赫文说道: “反正是好的东西,至少对这个世界上最大多数的生物来说,我的存在是他们的幸运。” 亚当斯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声音似乎也因此不再空气中传播。 直到他再次开口: “我相信你,希望你不是一位优秀的骗子。” 赫文说道: “我是一位骗子,但很遗憾的是我并不优秀。” 亚当斯重新站起身来: “能够成为好人,是一件很珍贵和幸福的事情,把握好这个机会。” 赫文点点头。 亚当斯离开了他们的桌子。 其他的几个人感觉自己像是一群潜入深海的人,随着亚当斯的远离,他们不断地向着海平面上浮。 然后到了最后的最后。 他们回到了水面上,鲜美香甜的空气冲刷他们的舌尖,而浸满液体的耳朵也得到了解放。 “伊妮德要登场了。”赫文说道。 声音重新回到他们的世界中。 387.谢谢 宴会即将进入后期,等卡伦女士感谢完礼物后,大家就会开始自由的交际。 乔治和爱伯伦公爵也回到了宴会上,亚当斯也出现在了宴会的中心。 赫文发现亚当斯此时正站在伊妮德的身边边,而负责感谢礼物的卡伦女士则和自己的女儿保持了足足十多米的距离,乔治则紧跟在她旁边。 卡伦站起说道: “感谢各位的礼物。” 在生日宴会上当面感谢礼物是英兰斯的古老传统,一般而言生日宴会的主人还要对礼物给出评价,很多时候,这更能考验年轻人的能力,面对不同的礼物,表现出不同的反应,既不能让送礼较轻的人感觉到尴尬或是被冒犯,也要让那些更尊贵的人感受到自己的“重要”,以及表现出主人异乎他人的强烈谢意。 但是如今贵族们感谢礼物多数情况下也是提前说好的。 但不知为何,卡伦女士宣布要恢复古老的传统,只要愿意,都能给她送上礼物,她会在宴会上当场拆开,而且送礼可以不留下姓名。 但赫文一早就发现了,其实有不少人出现在放置礼物的地方附近,他们不断地记录下来者的外表和身份。 毕竟除了赫文外,所有客人在沃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那些被允许带着同伴一起进入的贵客,他们同伴的外貌特征也在门口处记录了下来。 赫文眯起眼睛。 这是个陷阱。 而且猎物即使知道这是个陷阱,也会跳进来。 如果排除自己,那么乔治无疑是沃顿市最强大的人之一,而其他比他还强的半神至少表面上都忠于英兰斯政府,即使有问题,他们也绝不可能勾搭伏提庚。 这是个针对卑王残党的陷阱。 而诱饵是伊妮德。 但是站在承担危险位置的是卡伦女士和乔治·潘德拉贡。 赫文的心跳速度开始微微加快了起来。 乔治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惊异。 他感觉到了赫文的存在。 卡伦说道: “今天我要遵循英兰斯的古老传统。” 众人已经知道了卡伦女士的意思了,但他们并不知道她这个行为的本意。 因为没人能想象他们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总共有五份礼物,其中只有一份没有署名。 卡伦和乔治也很默契地将这份礼物留到最后一份拆开。 第一个拿上来的是华丽的金属长盒,盒顶镶嵌着珍珠与玛瑙,盒上还雕刻着金色的旧沃顿时期风格的精美纹路。 卡伦说道: “这位礼物是来自爱伯伦公爵,同时我们也要请公爵说几句。” 爱伯伦公爵站起身来: “我很欣赏这位年轻人,我在伊妮德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勇气和毅力,而且我也很看好她将来在各种道路上做出尝试,我觉得像她这样的新鲜血液能够给沃顿带来一些不同的改变。 “最后,请拆开礼物吧。” 他没说的是,直到五分钟前,他才决定送出这份礼物。 卡伦女士缓缓打开金属盒。 银色的辉光在其中闪耀。 躺在红色丝绒中的是一把短剑。 短剑全长仅仅八十厘米,剑柄表面镀了层银,这种金属并不适合制作武器,但却能够很好的承担神秘力量。 爱伯伦介绍道: “这是我祖父,萨罗·爱伯伦曾用过的武器,在战场上,他用长枪杀死了无数的敌人,而在宫殿中,他用这把短剑解决了三十四位刺客。 “这把武器给我的先祖带来了幸运,同时,我也希望它能给伊妮德小姐带来幸运。” 众人纷纷鼓起了掌。 伊妮德感觉得出短剑上流淌的强大魔力,这把武器也的确能够给主人带来好运,准确来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抹除厄运,而萨罗·爱伯伦正是凭借这把武器的魔力,一次次逆转了危急。 当然了,他身为传奇骑士的能力也起到了一点点的作用。 伊妮德并没有过多的称赞,仅仅是承诺道: “我不会辜负这把武器的。” 爱伯伦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因为认为你会让它重新惊艳世人,才将它交给了你。” 赫文看向西罗: “萨罗,我记得他最后还是被刺杀了,对吧?” 西罗一愣,然后说道: “赫文先生,您知道?” 西罗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家族一直对外宣称萨罗是寿终正寝的。 赫文说道: “我们是朋友,如果不是遇到了刺杀,也许坐在我身边的就是他了。” 卡伦女士拿出了第二份礼物。 她手上的盒子由透明的材质组成,但材料既不是玻璃,也不是水晶。 而摆在透明盒中的是一张简单的白纸。 上面还写了少许黑字。 卡伦说道: “感谢来自卡门·狄金森的,额,一张地契?” 一个带着眼睛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来: “这是我代表我们狄金森集团送给伊妮德小姐的一处庄园,位于沃顿郊区。” 伊妮德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谢?” 狄金森集团的礼物真是简单粗暴啊。 年轻男子点点头,然后就坐下了。 事实上大多数这样的宴会,狄金森集团的成员都会参与,并且给出一份较为值钱,但却也算不上过于珍贵的礼物。 卡伦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 “这是来自赫文德伦格先生的礼物。” 大厅中响起疑惑的惊呼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赫文德伦格是什么人。、 唯有伊妮德眼睛一亮。 维罗妮卡几人都看向了赫文。 赫文说道: “我很久前就送给她这个了。” 卡伦打开盒子,她还记得那个叫做赫文的英俊男人: “一个手镯。” 她将朴素的银质手镯拿起来: “赫文先生想说什么吗?” 鸦雀无声。 众人此刻都感觉有些尴尬。 但是夏一瞬间,有人动了。 伊妮德走了上来,直接拿过手镯,然后戴在自己的手上。 少女环视一圈宴会,但是却没有找到赫文在哪里,表情有些茫然。 维罗妮卡问道: “赫文先生,她为什么认不出你。” 赫文先生说道: “因为时间还没到。” 但少女还是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露出了笑容,将眼睛眯起一轮弯月: “谢谢你,赫文先生,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388.对话 卡伦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情绪。 伊妮德很少在她面前笑得如此真诚。 上一次见到伊妮德这样的笑容时,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她记得那是伊妮德第一次看见五彩斑斓的蝴蝶。 作为一个母亲,她时常会思考自己是否太过失职了。 但作为英兰斯大法官,怀特家族仅有的两位成员之一,她并没有那么资格停下考虑任何事情。 这是唯一的道路。 卡伦说道: “接下来的是来自斯塔伦伯爵的礼物。” 女人拿出一个扁平的长盒。 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贵族站起身来: “这是最近才出土的古物,根据专家鉴定,很可能是跟亚瑟王一个时期的物品,而且它不仅仅只有文物价值,我认为它作为一件装饰品,也绝对配得上伊妮德小姐的美貌。” 卡伦将其缓缓打开,然后拿出来。 是一面镜子。 一面银色的镜子。 镜子有精巧的镂空构造,而且背面有着漂亮的古亚瑟时期风格的雕纹,顶端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但卡伦并没有在意这些东西。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镜子里的“自己”吸引住了。 一颗白底灰瞳的眸子。 属于爬行生物的竖瞳。 他看到她了。 乔治瞬间就注意到了卡伦的恍惚。 但是下一刻卡伦就恢复了平静。 乔治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固定住她的动作: “怎么了。” 卡伦转过头。 她的眼睛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浑浊。 乔治咧起嘴角: “父亲。” 卡伦直接将手中的银镜向着伊妮德的方向扔去: “别让乔治得到它,他疯了。” 乔治同时喊道: “别接,卡伦中招了。” 亚当斯先一步地站在了伊妮德和银镜面前。 但与此同时,刚刚还站在原地的斯塔伦伯爵已经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身高约两米,身上有多种类返祖特征的蓝色“蜥蜴”人。 他张开的嘴巴中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细牙,嘴内有条细长的舌头,鼻子变成了两个呼吸用的扁平小孔。 而且脸上还布满了暗蓝鳞片,但是到脖颈处,鳞片的颜色就变浅了许多,而到了下半身,就更像是带着浅蓝色斑斓的柔软皮肤。 赫文有些疑惑,因为现在看来,这个人身上流淌着蓝龙的血液,可是他还察觉到了变形怪的气味。 蓝龙人露出原型的瞬间,鳞片的缝隙中溢散出了浅蓝色的雾气,接着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银色的镜子旁边,而且他身边的雾气也跟着他一同进行了瞬移。 赫文再次感到奇怪了,最近传送魔法是谁都能掌握的东西吗,而且他的魔法看起来好像和血统有关系的,但是蓝龙本身血统中与空间毫无关系。 亚当斯一伸手,火蛇从他的袖口中涌出,以人类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向前碰撞,庞大的热量精准地向着半龙人出现的地方冲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在一起的进行了跳跃,而同时被蓝色雾气包裹在其中的银镜也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然后他出现在了伊妮德身侧,而还停留在半空的镜子正在旋转中,下一刻就要照到伊妮德。 但在母亲表现出异常的时候,她就拿起了放在自己隔壁桌子的短剑,然后抓起短剑准备抛向镜子。 就在这时,蓝龙人又一次进行了传送了,而这一次他将镜子留在了原地。 他直接出现在了伊妮德的身前,然后直接毫无技巧地向前一扑。 亚当斯全身被火焰包裹,然后完全吞噬殆尽。 按道理来说,他下一刻应该已经毁掉了镜子。 但是在无人注意的第五个礼物处,一条肉芽支撑着个人眼顶开了盒顶,然后向着亚当斯的方向眨了下。 但是他并没有出现在现实维度。 仓促之间伊妮德根本无法逃离蓝龙人的飞扑。 此时的她第一反应是先向着四周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忽然出现的时候,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银环,然后满怀信任地将短剑刺入半龙人的胸膛。 噗呲。 剑刃贯穿心脏。 蓝龙人对着伊妮德的耳朵低语道: “巨龙永恒。” 下一瞬间,蓝龙人原地直接炸裂开来,但是留下的并不是肮脏的血肉与骨头,而是一堆蓝色的晶莹粉尘,让众人感到目眩神迷。 而下一刻,镜子也已经照向了伊妮德。 灯灭了。 伊妮德发现自己此刻已经不再原来的大厅中了,而是处于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每个方向响起: “你是属于我的,小伊妮德。 “等等,他也在这里? “哦,我的小伊妮德,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可是我要告诉你,他也许可以保护你一次两次,但是到了最后,你都注定属于我,而且这一次站在我这边的还有位新朋友。 “你属于我,谁都无法从我手中夺走你,即使是亚瑟王,或者是那个家伙,没有人能够阻挡我。 “因为这一次,即使是战胜命运者都在我这边。 “你的母亲不喜欢你,你的叔叔想把你当做武器培养,赫文像个骗子一样欺骗你,就连他都只是想利用你唤醒亚瑟,没有任何一个人爱你,不要逃避了,拥抱你悲惨的宿命吧,然后化作他们的不敢想象的恐怖怪物,将这不公的命运给撕碎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可是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看重你这个人,你有价值,难道你忘了上一次我们相遇了吗?我有吞噬或者消灭你吗?你还在我的体内,我也在你的体内,不过是因为我比你强大,所以我的想法战胜了你的而已。 “你敢告诉我,你对着那些不尊重你,挑衅你的家伙发出怒吼的时候,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得到满足吗?我从未想杀死你来成为你。 “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成为我的机会。 “我能让你变成国王,我能让你在历史上留下名字,我能带着你见证所谓的神明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我能给你的超越你本来能够拥有的。 “好好想想吧,伊妮德·怀特,你是属于我的,而我也是属于你的,当你需要的时候,只需要默念我的名字就好了。 “我的力量随你差遣,女王陛下。” 黑暗开始慢慢消退。 389.骗子 乔治看向身前熟悉的女性后辈: “父亲,好久不见。” 卡伦摇了摇头,轻蔑地说道: “丢弃了所有来自我的力量,真是个懦夫,连自己的力量都恐惧的人,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强者只会去驾驭力量,而不是被力量吓到瑟瑟发抖。” 乔治争锋相对道: “父亲,你还在这里标榜强者,但是我才是活下来的那个,而你已经死去了。” 伏提庚笑道: “那你最崇敬的亚瑟此时在哪?她还活着吗?我听说她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啊。” 乔治说道: “即使她死了,也比你要伟大,而且王活的比你久多了,你不过是位失败者。” 伏提庚不屑一笑: “只有亚瑟说我是失败者的时候我不会反驳,但其他人提这件事的时候,无不是知道自己远远不如我,所以才要借助亚瑟来压制我。 “自知弱小是弱者的美德,但还站在强者面前那就是愚蠢的行为了。” 乔治摇着头: “滚回你的冥界,地上属于吾王,你已经输了。” 伏提庚用卡伦的脸庞露出一副傲慢且残暴的笑容: “输了?只有不敢面对失败的人,才会将一次的落败视为终结,即使输了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只要还活着,胜负就没有注定,而我虽然按照俗世的观念算是死了,但此刻我不是还在你的面前吗?” 乔治环视了一圈大厅。 此时除了一桌还有四个人在,其他的客人都跑出去了。 赫文还坐在原地。 妮莉问道: “我们还不跑吗?” 赫文说道: “你们其实可以现在离开的,不会有什么意外。” 维罗妮卡问道: “如果我们不走,会有危险吗?” 赫文说道: “应该不太可能有危险,不过妮莉和西罗,你们的父母不会担心你们吗?再这样待下去不会让他们着急吗?” 西罗说道: “父亲会赞同我现在的行为。” 妮莉问道: “赫文先生,你不去帮忙吗?” 赫文说道: “还没到时间。” 乔治平静地注视着伏提庚: “你只会说这些话吗?如果你真的像自己宣称的那么强大,那么来吧,战胜我吧,而不是想方设法地侵占一个孩子的身躯。” 伏提庚摇着头: “堂堂正正?亚瑟王听到了你这话都想笑,这些所谓符合世俗道德的规矩,不过是弱者聚集在一起商量出来的骗局,用于麻痹自己的恐惧,逃避自己的弱小。” 乔治毫不在意伏提庚的言论: “王已经证明了你的想法不过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 伏提庚嗤笑道: “你的那些好友,在亚瑟王消失后,到底还有多少人忠于她,应该差不多只剩下你一个了吧?你以为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一个,像溺水者般死死地抓住亚瑟那个女人,害怕一旦脱离她后,就像是失去了母亲庇护的雏鸡一样,被凶险的世界给撕成碎片。 “你是个孩子,至始至终。” 乔治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自认为是智者,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了,你不过是自大的疯子。” 伏提庚咧起嘴角: “孩子,只有缺乏判断能力的人,才需要用所谓的‘事实’来佐证自己的看法,而像我这样的智者,只需要指着你的鼻子告诉你: “你始终是个孩子。” 乔治劝道: “放弃吧,卑王,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或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有一天死去,为何不能就这样安息呢,你到底还在执著着什么? “难道你就这么无法接受亚瑟胜过你吗?你可不是失败了一次两次,你是被杀死了,伏提庚。” 伏提庚转过头看向赫文。 赫文对着他挥了挥手。 他重新看向乔治: “我不会和孩子动手的,乔治,但是你无法阻止我回到地上,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急切,但我知道,这绝对是我的机会。” 伏提庚凶狠一笑: “这只是个开头。” 说完,卡伦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俯下身来慢慢喘着气。 赫文说道: “你们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去叙叙旧。” 赫文看了乔治一眼,然后向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赫文没有等待多久。 乔治说道: “为什么不叫上伊妮德一起。” 赫文没有回答: “你想劝伏提庚别尝试回到现实,你什么时候那么小看伏提庚了?” 乔治说道: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好了,只要让他安静一会,让我能找到机会,杀掉那条大龙就足以了。” 赫文问道: “你想复活亚瑟王?” 乔治说道: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说复活,她可还没死,不过是陷入沉睡了而已。” 赫文叹道: “对于其他人来说,她和伏提庚又有什么区别呢,都已经无法影响他们的生活了,又企图挣扎着爬出囚笼。 “没有任何人想要他们回来。” 乔治立马回答道: “我想。” 赫文恍然大悟似地连连点头: “对了,我都把你忘了,可是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得来伏提庚吗? “至少我无法认为你做得到,我们都是那个时候走过来的,而我可是看到了,你面对伏提庚时候的样子,是多么的…… “异乎寻常。” 乔治垂下了眼帘: “你说得对,我也没有信心,所以我找来了盟友。” 赫文问道: “亚当斯?你看到他今天的表象了吗?如果不是我,伏提庚至少已经往前了一大步。” 乔治说道: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否则我也不会和他纠缠那么久。” 赫文说道: “不,在我看来,是你太低估伏提庚,或者说,你太像证明自己能够面对他了,今天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只是徒增风险。” 乔治说道: “不,我只是认为这是有必要的风险,否则再耽搁下去,就到轮换的时间了,莎娜要来替代黑龙睡觉了。” 赫文说道: “让我来帮你吧,全权插手,把你们掌握的东西都交给我,我还给你亚瑟。” 乔治摇着头后退: “你忘记了吗?你骗了我们。” 赫文露出微笑,用真诚的目光看向乔治: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变了,真的变了。” 乔治也露出了笑容: “我确实不信。” 390.请求 人们都要为自己的言行承担代价。 而有些事情做出后,不论你变了多少,对有的人来说也毫无意义了。 回到大厅,卡伦和亚当斯正在一旁交谈,而爱伯伦公爵也站在两人的身旁,看他的神态,应该是在等到乔治的到来。 伊妮德独自站在大厅的另一侧。 赫文走到她的身旁: “伊妮德,好久不见。” 伊妮德笑到眼睛眯起: “赫文。” 赫文说道: “伏提庚跟你说了话?” 伊妮德诉说道: “他想让我放弃抵抗,拥抱他的力量。” 赫文没有说谎: “如果你拥抱他,确实会得到力量。” 伊妮德说道: “他告诉我,他不会吞噬掉我的灵魂,而是让我成为他的一部分。” 赫文仍然没有说谎: “是的,他需要你存在,不过对于新的伏提庚来说,他不过是接受了百分之一的不同,而对你来说,并不存在一个新的伊妮德。” 伊妮德抬起手臂,露出手腕上的银环。 赫文说道: “它叫做天空。 “寓意为,在此刻的你面前有一片广阔天空。” 伊妮德问道: “是你取的名字吗?” 赫文说道: “嗯,同时也是我亲手铸造的,寻找材料花了我一点点的时间,它可以阻挡心智类干涉,保证所有的行为都是你亲自做出的。 “它还能够辅助你随时随地的开启或关闭能力,并且慢慢辅助你掌握自己的血脉。” 伊妮德欣喜地点点头: “谢谢你,赫文。” 她并没有告诉赫文,她已经快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赫文说道: “伏提庚虽然这部分话说得都是真的,但是他撒谎的时候绝大多数也看不出来。” 伊妮德说道: “因为没人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撒谎?” 赫文点头道: “刚刚他和乔治的那段话,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真心话,其实他并不像自己声称的那样看不起自己的儿子,反而十分为他骄傲。 “但是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地撒谎。 “比如说为了让你放弃抵抗。” 伊妮德抬头看着赫文: “你又要走了,对吗?” 赫文和她对上了眼神: “对。” 伊妮德问道: “难道不能留下吗?” 赫文微笑着摇头: “我留下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伊妮德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住,当他消失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赫文弯下腰和伊妮德平视,握住伊妮德的手: “我相信你。” 伊妮德说道: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赫文问道: “你相信我吗?” 伊妮德回答道: “刚刚很相信,但是现在没那么信了。” 伊妮德犹豫了下: “不过还是很信。” 赫文说道: “放弃很容易,因为伏提庚不会放弃的。 “如果你相信我,那就等待吧,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回来帮你的,伏提庚不会复活,而你也不能消失。 “但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我不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不会告诉你无需恐惧,我不会告诉你只要等待一切就会变好。 “因为那是谎言,我们的对手强大,狡诈,而且危险,我并没有赢下每一场赌局。 “这是你的战争,伊妮德,而在我看来,你是位出色的战士。 “你会战胜他的。” 伊妮德说道: “我不会屈服的。” 卡伦女士低头和亚当斯说了什么,然后转身走向伊妮德和赫文的方向。 卡伦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赫文先生,请帖是伊妮德给你的?” 赫文说道: “不,是我自己拿的。” 卡伦一扬眉: “赫文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 她看向伊妮德,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和他单独谈谈。” 伊妮德沉默着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开。 赫文直接问道: “伊妮德和我说过,小的时候你就一直对她很冷漠。” 卡伦转头看了眼伊妮德的背影,轻声说道: “是的,但我别无选择。” 卡伦并没有多做解释: “赫文先生,你认识乔治对吧?” 赫文点点头: “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他。” 卡伦问道: “你知道伊妮德的事情吗?” 赫文回答道: “我大致都知道,乔治将父亲身上的血液提取了出来,然后将其通过换血,慢慢注入伊妮德的体内,虽然现在并没有置换完毕,但是她此时也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卡伦说道: “易怒,暴躁,焦急,虽然因为她努力控制者自己,表现的不明显,但确实像赫文先生说的,她现在的性格越来越不稳定了。” 赫文说道: “从一开始,这就是错误的,换血必需严格按照仪式进行,伊妮德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卡伦回答道: “可是乔治说过,如果真的要找到一位合格的继承者,可能还得等几百年,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对吗?” 赫文反驳道: “难道在这之前,你们就知道现在要面对的危险了吗?” 卡伦露出无奈的微笑: “可我们没有资格迎来犯下任何错误,如果乔治只是将这些血液储存起来,只要他出了任何事情,英兰斯可能就会陷入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好运或者仁慈,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民变成亡国的奴隶。 “原初之火的野心从未掩饰。” 赫文说道: “在我看来,你们已经犯了错。” 卡伦微微提起鼻子,光滑洁白的皮肤上出现几道皱纹。: “也许吧,但是我们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伏提庚会想要回来,更不知道这会给伊妮德带来什么。 “事实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直到结婚后,才渐渐发现我的婚姻完全是受到操控的,你能理解我当时的绝望吗? “我的爱情,不过是个计划。” 赫文说道: “卡伦女士,你想说些什么?” 卡伦抿起嘴唇,没有马上回答。 赫文说道: “您可以说了,现在乔治听不到。” 卡伦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他失败了,你能不能带伊妮德离开这里,带到一个伏提庚找不到的地方。” 赫文叹道: “很遗憾,女士。 “没有这种地方。” 391.蛆虫 没有人发现,在举办宴会的大厅中央,一个被打翻的礼盒顶部悄然打开,一只“眼珠”悄然钻了出去,像虫子一样在地面爬动。 眼珠由眼球和支持他移动的肉芽所组成,一条如植物根茎般的触手紧紧连在眼前的尾端,而在这条触手的末端,则是数条相比主干要细短不少的肉须,它们不断地在空气中游动,拍打着地面,推着眼球缓缓蠕动前进。 这条“智慧之眼”体型并不小,它的总长度接近四英寸,而且它也多次进入了他人的视线中,按照道理来说,以在场众人的观察能力,很难忽视这条诡异的“肉虫”,但事实却是没人任何发现智慧之眼的存在。 智慧之眼来自很古老的年代,它们是从那浸泡于弥米尔之泉中的奥丁之眼生长出来的,如无脊椎环节动物般的奇特生命。 当初奥丁为了喝到一口泉水,舍弃了自己的眼睛,换取真正的智慧,而他也将属于世俗凡人的“智慧”留在了那片泉水中。 人类,或者说所有智慧物种,为了胜利,为了占有,为了获取事物,为了躲避危险,为了获得繁衍资格,为了感到安心,为了支配他人,最出于本能的智慧。 右眼遗留在了那眼泉水中。 然后慢慢腐烂溃败,创造出适合微小生物存在的环境,滋生出了肮脏贪婪的种族——一群蛆虫。 当奥丁在决战之日与自己的血盟兄弟一同杀死了巨人之王尤弥尔的时候,他倒下了,他的身躯化作了如今的九大世界,而他的尸体则生长出了无数蛆虫。 而向光那么的蛆虫,则在光芒的照耀下化作了光明精灵,而他们也选择效忠了阿萨神族的前任首领弗雷,统领着属于光精灵的国度——亚尔夫海姆。 而背光处的那些则是邪恶肮脏的黑暗精灵,他们选择居住在了斯瓦特海姆。 不同于他们善良温柔的表亲,这群家伙常被世人认为是嗜血的矮小侏儒,而他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长得极其畸形,智慧之眼认为,这和他们淫邪混乱的本性脱不了关系。 经过一代代不堪入目的繁衍后,黑暗精灵越发矮小,丑陋,生性邪恶。 称他们嗜血并非是一种比喻,而是对事实的阐述,因为这是这群矮小的混蛋,找到了两大神族谈判的象征,最智慧的人——克瓦希尔,将其残忍杀害,并用他的血液制成了能带给饮用者无穷灵感的蜜酒。 不直到奥丁找上了门,取得并饮用了蜜酒,才将属于人类与其他万物的灵感和智慧还给了他们。 但智慧之眼还知道,奥丁对那两位黑暗侏儒到底做出何等不人道,无法直视的残忍处罚,比他们对智者克瓦希尔所作所为还要残忍一千倍,一万倍! 即使是这只诞生于奥丁之眼的蛆虫都不忍直视。 智慧之眼还清楚另一件事,那就是世人们总是认为所谓诞生于尤弥尔尸体的蛆虫是某种庞大的虫类,在神力的影响下化作了精灵。 这种想法合情合理,却非事实。 真相是,所谓的光明精灵与黑暗精灵,在诞生的时候就是如今的模样,当然,最初的黑暗精灵比现在的要高大,英俊,但却没有本质区别。 一群赤裸着的人形种族,直接诞生于尤妮尔的身躯,用他们尖锐的牙齿啃食着神明的尸骸,吸收着祂遗留的养分,就这样茁壮成长。 黑暗精灵和光明精灵最初的区别是什么呢? 一面在光?一面在暗? 他们真的有本性的区别吗?亦或者仅仅是因为出生的地方不同,才让本来同样高大英俊的黑暗精灵堕落成了如今这般矮小畸形的样子呢? 即使是无所不知的智慧之眼也无法给出答案。 有些东西早已遗留在历史的长河中,但这片空白却仍让比智慧之眼想象得要突兀,也许是有什么人不想让人知道那时的真相吧。 也许是那些出生在光明处的“蛆虫”,不愿意接受出生在阴暗面的蛆虫和自己本质相同。 这只是智慧之眼的猜想,而且毫无根据,几乎不可能是真相。 它也并不想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它是种简单的生物,知道的很多,却想得很少。 但如同精灵们,它也是出生于奥丁之眼上的蛆虫,却不如自己的远亲们高贵,毕竟精灵们拥有一个完整的尤弥尔。 而它们只是被奥丁所舍弃的——“愚蠢”的智慧。 它门不高贵,不伟大,也不完美。 有着缺陷,有着弱点,亦有着埋在泥泞之中最原始的兽性。 它们只不过能带来凡人眼中的全知。 只有凡人才会相信所谓的全知。 智慧之眼闭上眼帘。 缓缓重新拉开。 待在其中的并非球体。 而是密密麻麻的尖牙利齿。 无数细小的利齿遍布整个眼腔壁,好几条纤细的触手拉扯着粘稠的唾液在眼腔内灵活地游动。 智慧之眼的尾部微微弯曲,然后用力一甩,一跃而起咬住了卡伦女士的裤脚,然后用眼腔内布满挂钩的触须向上攀爬,就这样挂在卡伦裤脚内一动不动。 “如果……离开……找不……。” 一震,一震。 它所在的这个人开始动了起来。 这就是它所能待到的极限位置。 在近就离赫文太近了。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距离,而是世间万物的距离。 那位叫做伊妮德的女孩现在离赫文的实际距离远过卡伦,但是它不能挂在那个女孩身上,即使它更喜欢伊妮德,否则的话,赫文会知道它在这里。 但是就算这个就做卡伦的女士和赫文身贴身,他都无法察觉自己的存在,而且只要等它到达了相应的位置,就没有人能够发现它了。 而不知为何,自己吊着的这位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淡了许多: “伊妮德……走……” 不,并非不知为何。 因为它无所不知。 正如它知道赫文是谁,曾经做过什么一样。 它也知道这个女人为何对自己的血脉亲人语气那么冷淡。 但它是一种简单的生物,所以它无法理解自己所知晓的东西。 女人如此做,仅仅是这种行为已经变成了本能。 于基因带来的天性不相上下,深入骨髓的本能。 392.愚蠢的智慧(各位七夕快乐) 大法官启动了轿车。 两人都沉默不语。 还有条虫子也没有说话。 因为它没有发声器官。 时间就在缄默中流逝。 虫子有些失落,因为在这个环境下,远离了外在的嘈杂声音,它才能勉强听清她们的对话,而且无需担忧任何人的干扰。 但她们却不再言语。 它只能这样等待,等待,直到卡伦终于打破了寂静: “赫文,你知道点什么?” 伊妮德回答道: “他是乔治介绍给我的,当时他还叫做莱特。” 卡伦继续开着车。 直到转过第三个路口。 “还有什么吗?” 伊妮德回答道: “伏提庚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他赶跑的,我告诉过乔治了。” 是的,她的确告诉过了乔治。 智慧之眼无比确定这件事,所以它无法理解…… 为什么卡伦感到了不满。 它的结构过于简单,以至于即使诞生于奥丁之眼,生长在弥米尔之泉,都无法理解对凡人来说简单的情绪。 第五个转角处,卡伦问道: “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伊妮德说道: “我们当时是朋友,他今天也来帮忙了,可是母亲,你也教育过我,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朋友,只能看他的行为。 “所以,母亲你可以自己判断。” 哦,她会的,她很快就能够看到很多东西了。 卡伦反问道: “那你觉得呢,你的判断是什么?” 伊妮德轻声回答道: “他是我的朋友。” 坐在轿车后排的伊妮德无法观察到,卡伦几度动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轿车停了下来。 智慧之眼咬得更紧了。 但是卡伦并没有动。 啪。 车门被打开。 脚步声响起。 啪。 车门重新关上。 卡伦重新发动汽车。 只是少了一个人。 卡伦先是将车往前开过一个拐角,然后在路边再次停下来。 她双手摁住方向盘,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再次发动汽车。 卡伦直到下车前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智慧之眼很理解她的行为,像人类这种群居智慧生物,将说话视作一种与他人交流的方式,但是智慧之眼不同,对它来说,思考本身就是一种交谈了。 它们无法对同类隐瞒自己的思想,但也没有必要,它们是一种简单的生物,思考的最多也是自己所见到的事情,并不像一些复杂的生物一样。 他们会为了一句话而互相残杀。 简单的生物有简单的好处,它此刻也能有简单的欣喜。 不过这种结构也导致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所有智慧之眼的想法都瞒不住最大的那条蛆虫,那条脱胎于完整尸骸的“蛆虫”。 名为奥丁右眼的蛆虫。 它将它们散发出来,是为了得到它们的想法,不过这对智慧之眼并不重要,它只在乎自己的情况。 它在等待。 卡伦踏进了自己的住所。 名为“家”的狭小建筑。 平常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在这里。 这里的装修虽然还算精美,但远远比不上郊区的那座府邸,而且怀特家族还有不少的家族财产。 不过虽然这间建筑比不上其他华丽的别墅,但是交通却很便利,而且这还是她自己用当上议员后的工资购买的。 不过智慧之眼能够察觉,这间看似普通的屋子,却存在强大的魔法力场,如果有什么邪恶力量想要进入这里,都会被阻挡。 当然了,智慧之眼也属于魔法定义中的邪恶生物。 只不过这个咒语拦不住它,无论怎么说,它都是神性生物。 第一代。 而且还是来自于众神之父,智慧之神,魔法之神的奥丁。 它悄然地松开了利齿,轻轻地落在地面上。 智慧之眼缓慢地在地板上蠕动,向着墙壁的位置前进。 然后慢慢地爬上墙壁。 它还能看得出,这个房子上的防御魔法留下了个漏洞,说明,当初施法的巫师,至少是其中一位,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无视魔法直接进入其中。 它甚至能够看到是谁留下的漏洞。 但即使卡伦得到了它,也无法像它看得那么清晰。 毕竟卡伦不过是个凡人。 它终于爬到了天花板上,用自己尾端的触须将自己固定在上面。 现在只需要等待了。 太阳随着娥伦斯的公转,缓缓落下。 夜色慢慢吞没这片大陆。 卡伦还未睡觉。 她正坐在办公台上,翻阅着各种各样的资料。 智慧之眼却毫不着急,它等待今天已经太久了,久到甚至此时此刻的时间流逝,对它来说几乎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卡伦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强忍着困意继续翻阅着资料。 纸上的东西并非大法官的公务,而是一些古英兰斯文记载的一些事迹, 其中提到了一位叫做乔治的骑士。 除此之外,还有名为兰斯洛特,高文,杰兰特等人。 其中的杰兰特曾经和她们家族的先祖,伊妮德·怀特·潘德拉贡结婚了。 这也是伊妮德名字的由来。 当时因为妻子对他有些不满,杰兰特一度认为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不忠。 最终他被这件事逼疯了。 他将自己的妻子脑袋给砍了下来。 最后他死在了乔治的手上。 乔治是伊妮德的亲叔叔。 卡伦摇了摇头。 她从小就认识乔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无法告诉自己,她所熟知的乔治就是真正的她。 卡伦摇了摇头,慢慢放下资料,打算明天早上起来在翻阅。 智慧之眼也终于等到了时间。 它继续耐心地等待。 从闭眼,等到翻身,等到沉睡,直到做梦。 啪嗒。 它从天花板上直接掉在了卡伦的旁边。 智慧之眼张大了口器。 然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庆祝这一刻的到来。 因为它即将完成每一条智慧之眼的心愿。 有一个主人。 凡人愚昧,无知,短视,无法判断真与假,无法明辨是与非。 但是那有如何? 凡人不会抛弃它们。 不会像那该永世被挂在世界树上饱受折磨傲慢疯狂暴虐可笑命运的玩偶哗众的小丑自怜的愚者…… 不像奥丁那个背叛者。 卡伦揉了揉眼睛,然后翻了个身,再次沉入崭新的梦境。 393.梦(求支持) 卡伦女士做了个梦。 她就这样在无意识的海洋中流淌,直到一切的开始。 不论梦境是顶叶和脑干活动的产物,亦或是灵魂在另一个维度探索,甚至是时间长河在人类意思海洋中的激流。 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踏入梦乡。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卡伦走在云朵上,看抬头望天,无数洁白的巨龙在沉眠,而其中有一条,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条银白色的幼龙打了个哈欠,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卡伦想要向着白龙的方向奔跑,但是她才一踏步,就闻到了蜂蜜的香甜气味。 她环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气味的来源。 直到她低头看向橙黄色的云朵。 卡伦弯下腰伸手抹了朵云,放在嘴唇前舔了下。 甜的。 她开始往下陷。 蜂蜜先是缓缓的顺着柔软的脚掌往上攀爬,然后完全吞没纤细的小腿,一寸一寸的滑过她的肌肤,直到整张脸都被蜂蜜包裹。 粘稠感和温暖萦绕在卡伦全身, 下沉的越来越快。 让她分不清自己是在下沉还是上浮。 她浮出了海面。 阴暗的乌云在天上翻滚。 轰隆! 电闪雷鸣。 卡伦望向自己周围。 怒涛拍打着海面,向着天空上的雷霆发出一阵阵咆哮声。 她有些茫然失措,因为似乎她不该在这里的才对。 而且她发现自己忽然能够看到平常看不见的细节,哪怕是万里之上的云朵中的一处褶皱,遥远彼岸的一朵浪花,在此刻的她眼中却仍然是那么清晰。 几乎近在咫尺。 蕴含可怖高温和力量的雷霆从天而降。 然后在她不远处的海平面留下一个看不见边际的空洞。 即使卡伦的意识十分模糊不清,但她仅存的理智也在告诉自己,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极其违反常理。 不仅仅是空洞的诞生,更是这个深坑就这样继续存在于海平面上,没有波澜,没有漩涡。 海水没有倒流。 但卡伦却也并没有多想。 毕竟发生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那么不协调。 直到她发现海平面开始上升。 海洋对着天空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卡伦发现自己此时正用一种更高的视角看着现在的自己。 她看见了整片“海洋”。 并不是海洋。 而是一条环形“大河”。 海水形成了一个伟大的环。 而在环的中间,还有些零散的“水滴”漂浮着。 但她看不见自己。 她无法同时看见大河和自己。 因为两者差距太大了。 即使是那些飘散着的水滴,都远远比她以前认知中的湖泊要巨大无数倍。 事实上。 这条环形大河能够围绕足足九个欧贝利亚大陆。 雷霆不断地击打在“大河”的身上。 但即使是看似无比粗大的雷电,都无法真正的刺穿这条河流。 它们甚至无法在大河的“河床”上留下一点焦痕。 不过这些雷霆也不是什么攻击的手段,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 一种被称作神明的自然现象。 雷霆从天而降。 将卡伦蒸发成气体。 她缓缓地随风而动,在光怪陆离的色彩中漂浮。 然后她就被吸进了通风管道中。 等她被吐出来的时候,已经位于人群中。 卡伦对着对面的男人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男人说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 卡伦继续问道: “你想要孩子吗?” 男人说道: “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吗?” 卡伦说道: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说道: “都不喜欢。” 卡伦说道: “这点我同意。” 卡伦举起酒杯。 男士也举起。 然后对方将葡萄酒泼洒向了自己的脸庞。 卡伦睁开眼睛。 她直接从离开了床榻,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自己已经睡了五个小时。 她好像做了个梦。 但是梦到了什么? 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此刻她却陷入了某种奇特的恍惚情绪中。 她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起来后,整个世界变得焕然一新了。 但仔细思索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同的地方。 只是天空更加蔚蓝,空气更加新鲜,树叶更加翠绿。 卡伦无法解释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无法理解,但她能够确切的认知到,变化发生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了。 卡伦回到房间前开始梳妆打扮,换上正式的服装。 比起西装,礼服,或者说裙子,她更喜欢简便的衣物,比如白色衬衫,配上马甲。 咚咚。 敲门响起。 已经完成梳妆打扮的卡伦打开屋门,然后直接走出去。 她跟在乔治的身后。 乔治说道: “我们找到了斯塔伦伯爵,他被关在一处地下室中。” 卡伦问道: “那个半龙人吗?没有人识破他的伪装吗?” 乔治说道: “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改变外形的方法,我从未在以前见过这种方式,不过他们的变形方式很像是一个种族——变形怪。 “并不是古老的咒语或药水,而是变形。” 卡伦问道: “那你觉得这件事和斯塔伦伯爵有没有关系,要知道,一位伯爵可不是那么好绑架的,而且如此悄无声息,让我们没有一点反应的机会。” 乔治说道: “我觉得他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我手下已经有人在调查了,这件事和五色龙教也有关系。” 卡伦惊讶道: “那群崇拜巨龙的疯子,可他们不是……” 乔治说道: “他们的确有一部分人崇拜亚瑟王,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崇拜伏提庚,虽然现在五色龙教的主要想法并不希望伏提庚回到人间,因为他们认为亚瑟王才是真正能够统治人类的龙之王。 “但还是有数量不少的极端分子认为伏提庚比亚瑟王更适合成为全体人类的王者,而且也有不少的人更加崇拜亚瑟王,但也不排斥伏提庚。 “他们妄想着让其他种族来统治我们的畸形想法已经无可动摇了,如果有伏提庚的残党找到了五色龙教也不奇怪。” 卡伦说道: “那我们这一次得到了什么?” 乔治说道: “我在五色龙教里有些朋友。 “毕竟我也是条龙。” 394.复仇之魂 吉米没有看到荷拉。 他在门口处等了很久,丽贝卡好几次叫他离开,他都没有听,等到妮莉都出来后,荷拉还是没有出现。 这一次的计划失败了。 但他能够确定无比,荷拉就是变形怪,不管是他亲眼看见蝮蛇的失踪,又或者是贝恩古怪的行为,都在暗示藏匿于女孩外表下的生物是什么东西。 他不该等下去了。 时间在流逝。 所以他重新回到了咖啡厅。 吉米看着面前的女人说道: “荷拉是变形怪,我和我的朋友贝恩一起去围堵她的时候,她忽然就消失不见,然后一个陌生的成年人从中走了出来。” 猎魔人玛琳说道: “做到这里就够了,我最近这几天也在监视她,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接下来就与你无关了,我会去确认她是不是邪恶的变形怪。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告诉你结果,无论她是不是个邪恶生物,你的行为都十分的英勇。 “不论曾经的你如何,现在的你在做好事,你挫败可能存在的邪恶阴谋。 “谢谢你,吉米。” 吉米表情很平淡: “没事,不过你不用告诉我结果了。” 玛琳问道: “哦,为什么?” 吉米说道: “我以为这样会让我更好,能像以前那样,但是并没有,反而一切都在向着更糟糕混乱的方向前进。 “但是并没有。” 玛琳点点头: “好的,如果你看到她不见了,就代表你帮助一位猎魔人消灭了邪恶的变形怪。” 吉米低下头颅。 玛琳站起来: “谢谢你,孩子。” 玛琳离开了咖啡厅。 如吉米所愿的,他们将不再相遇。 聪明的孩子。 他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正如玛琳所期待的那样。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干猎魔人这行了。 准确的说,自从她的父亲死后,她就没有精力去狩猎什么魔物了,等她终于调整好状态,魔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虽然她的家族是变形怪杀手,但是她也像绝大多数猎魔人一样,主要的任务还是处理其他如食尸鬼一类的魔物。 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那么多邪恶的变形怪给他们杀了。 自从赫文德伦格和包括她祖先在内的几位猎魔人发布了非人智慧种族保护条例后,对变形怪的猎杀就减少了许多。 而同时,变形怪对人类的报复活动也少了许多,等知这个消息后,大部分变形怪内部也形成了不主动伤害人类的共识。 即使有些无法释然的仇恨,也会在几代后消失。 但是在最初的时候,他们这一脉猎魔人会开始专研猎杀变形怪的技术,甚至用无数代完善名为剥面者之杖的武器,是因为她的丈夫和女儿死在了变形怪的手上,而且她还和取代她家人的变形怪生活了五年。 直到她有天发现了真相。 她在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熟睡时提起了剑。 先祖比任何人都清楚变形怪这个种族有多么可怖,他们能够带来的远远不止死亡,还有无尽的空虚与悲怆。 她报复性地猎杀着各种变形怪,并且总结出了许多经验,而她能够一直猎杀变形怪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多年的朋友,她都会怀疑对方是只变形怪。 而她留下的最宝贵隐藏是名为剥面者之杖的武器。 当时这把武器的作用仅仅是在变形怪改变外表的时候微微发热警告,而且它也只能针对一些不怎么高明的变化方式。 但随着一代又一代的改进,这把武器最终不仅能够用于搜索和甄别变形怪,甚至还能够帮助持有者将其击杀。 直到一位猎魔人收养了一位五岁的女孩。 她的妹妹——梅丽尔。 梅丽尔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被劫匪杀死在了路边,年幼的她亲眼看见了这一切的发生,直到父亲赶到,带着她回到了温暖的木屋。 那个时候的玛琳九岁。 小时候的梅丽尔就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她们相处的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很后悔自己没有发现那个时候,梅丽尔压抑着的疯狂。 如果能回到过去,玛琳一定会把她溺死在河中。 肮脏卑鄙的小人! 玛琳记得梅丽尔当时还认识另一个年轻的猎魔人,似乎叫做格里姆来着,当时的妹妹脸上经常有笑脸,不过后来他们不知为何分道扬镳了,梅丽尔就变得更加阴沉了。 她太过于执着证明自己,却屡屡失败,最后沉溺在那些麻痹大脑的酒精和致幻粉尘中。 她看上了剥面者之杖。 当时父亲已经病重,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了。 因为他无法却猎杀魔物,但又出现了一只危险邪恶的变形怪,所以他就让玛琳去对付这只变形怪。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 父亲已经死了,而梅丽尔则是和剥面杖一起消失了。 只留下躺在床上的尸体和大滩血迹。 剥面者之杖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产。 但如果梅丽尔一早说清楚,她完全可以不要剥面者之杖,虽然她一直都是两人中更加出色的那位,但她从来不觉得猎杀魔物是她的命运。 不过是沉甸甸的责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发生的无法改变。 梅丽尔是个聪明的人,她消失后就不再用真名行动,即使有些化名被玛琳认出了,她也无法确认对方的位置。 但有些事情两人都知道。 那就是如今的剥面者之杖还不完整。 它还需要一张面具。 一张变形者的脸。 如果她能抓到一位变形者,那么她就能制作出一个陷阱。 但即使她这几十年来每天都在磨炼技艺,但区区一位猎魔大师(5)是不可能面对或者猎杀一位变形者的。 她必需好运的遇到一位新生的,没有掌握太多强大姿态的弱小变形者。 多么幸运。 一位玛基尼人。 落单的玛基尼人。 吉米不过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诱饵。 不过如果真的要将这只变形怪当做诱饵,必需有个前提。 那就是梅丽尔跟她一样。 她也想要铸造完整的剥面者之杖。 即使可能有巨大的危险,也想要实现她们家族传承了无数代的伟大使命。 395.冥界(求支持) 赫文打算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下潜。 维罗妮卡坐在赫文对面的褐色单人沙发上: “教授,你叫我来……” 赫文说道: “你知道自己的力量来自于谁吗?” 维罗妮卡平静说道: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海拉。” 赫文说道: “我将会给你讲一个故事,但是你要知道,故事本身并不完全代表真相。 “洛基与女巨人安格尔伯达的子嗣,她的兄长分别是吞食神明的巨狼芬里尔和环绕九界的大蛇耶梦加得。 “据说她出生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女婴,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一半身躯是溃烂的尸体。 “那个时候,她就注定成为冥界的女主人。” 维罗妮卡闭上眼睛回忆自己苍白的前半生: “我感觉得到,她是一个很孤独,很脆弱,很敏感的女人。” 赫文说道: “没错,正因为她生来的不凡,遭到了众神之父的忌惮,即使是她的两位兄长也没有那么让人恐惧,因为她就是所有生灵的最终归宿。 “所有的灵魂,本都该归她所有。 “但是奥丁早在她诞生之前,就成为了死亡之神,他夺走了本属于这位女神的东西——死者,而且还是最英勇的死者。” 维罗妮卡闭眼皱着眉头: “她曾感动过不公和愤怒。” 赫文继续讲述: “奥丁一开始并不像绝大多数神明一样恐惧,或是出于本能地憎恶着海拉,但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自认为洞察了命运的奥丁清楚海拉在最终之战的时候绝对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同时,他也清楚另一件事,那就是海拉体内的神力,随着凡人和神明的陨落,最终会到达一个何等可怖的程度。 “她是威胁。” 维罗妮卡继续回忆着,表情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她感到了恐惧,还有一丝希望,然而,希望最终被浇灭,只剩下绝望,痛苦,以及不解。 “她被背叛了。” 赫文继续说道: “奥丁给了她一个陷阱,他引诱着海拉到达了冥界,坐上了象征死亡本身的王座上。 “然后他把门关上了。” 一颗不属于维罗妮卡的泪珠在她的脸颊上划过: “故事结束了吗?” 赫文说道: “没有。 “这仅仅是个开始。 “谎言,谎言,谎言。 “虽然海拉不被允许离开冥界,但是其他神明还是能够去到冥界的,奥丁用的理由是,冥界无法脱离海拉,否则就会迎来动荡。 “此时的女孩还天真的认为,这是她叔叔给她的礼物,死亡,权力,近乎整个世界的灵魂。 “她每一天都在成长。 “但那个时候,洛基就已经洞察了真相。 “海拉每变强一点,她身上的束缚就愈发强大,但她可以挑战奥丁权柄的那一日,她也将永远被关在冥界。” “洛基虽然当时不像他那明智的兄长已经察觉到双方的末路,只以为那是奥丁害怕海拉抢走他的英灵,但他也不可能看着女孩就这样被耗费了青春。 “他并没有告知女孩真相,但他和女孩一起待了很久,他交给了女孩一件事情。 “用死者的指甲铸造一艘船。 “一艘能保护她自由出入死亡世界的船——纳吉尔法。” “纳吉尔法。” 维罗妮卡与赫文同时说出了船的名字。 赫文点点头: “同时,洛基还在冥界的墙壁凿了一道隐秘的裂缝,如果纳吉尔法无法保护她离开的话,那这条会不断扩张的裂缝,终将成为逃跑的机会。” 维罗妮卡说道: “但她最终没有逃出来,对吧?” 赫文点点头: “在终末之日到来的时候,她驾驶着纳吉尔法参加了战争,她从阿斯加德打到了赫尔海姆,最终纳吉尔法被摧毁了,她与自己的对手一同被永远困在冥界。” 维罗妮卡说道: “那条裂缝呢?” 赫文说道: “没来得及。 “诅咒先一步找上了海拉,她将被孤独和恐惧折磨,慢慢地失去理智,最终被疯狂所吞噬。 “而如果海拉并没有足够的理智去帮助裂缝的扩张,以其扩张速度,现在估计连我都无法通过。” 维罗妮卡说道: “我确实感觉到了,疯狂,暴怒,嫉恨,欲望,贪婪。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混乱了。” 赫文双手交叉。 维罗妮卡说道: “但是她不后悔违背诺言,离开了冥界,前往了阿斯加德。” 赫文摇摇头: “我刚刚说的都只是听说的故事,其中有多少真实性都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裂缝是真实存在的。” 维罗妮卡面露不解。 赫文说道: “我找到了那条裂缝。” 维罗妮卡惊喜地说道: “那我能……” 赫文打断道: “你不需要,你只要自杀就能去冥界了,而你终究会等来那天的,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去面对一个甚至混乱,而且能够感知到你位置的神祇的。 “我的建议是,短时间不要死去,我指的短时间大概是两千年内。” 维罗妮卡说道: “可是赫文教授,你说这个是为什么?” 赫文说道: “你看到了吧,有人想对伊妮德动手。” 维罗妮卡点点头: “很奇怪的事。” 赫文说道: “很久前,有个邪恶的魔物,叫做伏提庚,你应该听说过民间传说中的他。” 维罗妮卡说道: “亚瑟王战胜了他。” 赫文说道: “没错,亚瑟王战胜了他,但是如今他打算卷土重来,而现在的乔治正在做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不想让他影响我。” 维罗妮卡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赫文微笑道: “我打算去猎杀他。” 维罗妮卡犹豫了下问道: “伏提庚还活着吗?” 赫文笑着摇着头: “你以为他是谁,亚瑟王吗?他当然死了。 “但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吧,我找到了那条裂缝,虽然我现在无法直接通过它,但如果有了你就不一样了,维罗妮卡。 “我不像凡人,只要死去就能到达冥界,不不不,没有那么方便,我只会在其他地方复活。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要去冥界杀掉卑王伏提庚。” 396.葬礼(冲冲冲) 妮莉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教练死了!发生了什么?” 前台的奥丽摇摇头: “我听说是他遇到了匪徒,被当街杀死了。” 妮莉有些茫然地看着奥丽,教练一直都对她很好,不管是格斗,还是自己对社会的看法,都毫无保留地教给她。 明明他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一切不该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妮莉咬着牙齿问道: “你知道斯内教练的葬礼什么时候举办吗?” 奥丽说道: “就在今天晚上,老板也要去参加,如果你要去的话,可以叫老板带你一起去。” 妮莉看向奥丽,她也是斯内的朋友: “奥丽,你不去吗?” 她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去。” 妮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直接走进格斗馆。 她和斯内教授虽然只是普通朋友,但现在的她却不知为何感觉十分恍惚。 在她沃顿后,除了学业外,只有教授一个人会和她聊聊天,在她看来,来这里训练,听教练说他的辉煌过去已经成为了妮莉的日常。 现在她的日常空了一块。 厚重的沙袋高有大约两米左右。 她一记直拳打在沙袋上。 微微晃动。 一拳,一拳,又一拳! 妮莉不断地挥洒着自己的体力,她并没有用全力击打沙袋,而是将力量控制在一个能让身体微微活跃起来的程度。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拳头与沙袋触碰那一刻所发出的声音上,然后让大脑渐渐放空。 腰部传来温暖的感觉。 是莫塔维之斧。 妮莉感觉自己的精神越来越放松,除了拳声之外什么都无法注意到,思考速度也愈发粘滞。 时间几乎禁止。 “你的拳头太收了。”斯内说道。 妮莉停下来,看向身后的中年男人: “老师。” 斯内说道: “每一次出拳的时候,我都能感觉你在收敛着力量,如果你只是在我面前收敛的话还情有可原。 “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想使用全力。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只有一次出拳的机会,如果该用力的时候,你没有把握好,那么你就会丧失生命。” 妮莉说道: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也只是随便练一下。” 斯内双手环抱: “不,我说的是真的,当你有了超越他人的能力后,自然会去做那些常人不敢尝试的事情,而危险始终存在。 “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坏人的,对于这个社会的肮脏,我看过得远比你多。 “打个比方,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们相处了那么久后,你应该对我有个第一印象了,你怎么看我?” 妮莉说道: “一个热心的叔叔,喜欢格斗,而且是个好人。” 斯内说道: “是的,这是我在格斗馆时给人留下的印象,可如果我私下和人起了争执,很可能直接动手把他打倒在地,但在这里,我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你们是我的客人。 “而在家里,我的妻子和儿女面前,我又有另外一幅面孔,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工作的具体流程,特别是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从事的工作远比现在的要危险,经常带着一身伤结束工作。 “所以我会特地在外面多待一会,甚至是几天,直到将伤口伪装到无法被发现的程度后才回去。 “我不是一个好人,妮莉,我做过很多坏事,也许在你不知道的阴暗角落,我仍然在犯下你的道德无法容忍的罪行。” 妮莉问道: “你真的做了吗?” 斯内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一笑: “我只是在比喻,但如果说我真的是个什么连环杀手之类的人,你真的能看清我吗?而比起我来说,那些你更陌生的人呢?如果他们对你有恶意的时候,你犹豫了,死的人就是你了。” 妮莉说道: “可是……” 斯内打断道: “如果你忽然发现有个人对你下死手,你有把握的时候,会直接杀死他吗?” 妮莉皱起眉头。 斯内说道: “你不会的,你会想要制服他,问清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动的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他还有没有救。 “不论如何,你都不会下死手的。” “但罪犯就是罪犯,他想要杀你的那刻,他就该死了。 “相信我,你的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你无法确认他之后不会再对你动手。 “人类的基因决定了,我们不是残忍无情种族,我们具有名为移情的高等能力,当我们看到别人受伤时,我们会感知到他的疼痛,并且为此痛苦。 “特别是格斗家,我们不像枪手,杀人的那刻,我们会看到死者脸上的所有表情,痛苦,恐惧,乞求。 “我们会同情,这是人类的本能,除了心智未发育完全的孩子,复仇者,以及被洗脑的人外,所有人类都拥有移情能力。 “你会犹豫,因为这是我们整个种族无数年进化来的优势。” “但有的时候优势会变成劣势,而格斗家就是挑战本能的人,你需要抬起拳头。” 妮莉说道: “我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该死。” 斯内摇着头: “你在逃避。 “您难道忘记了吗?” 妮莉警觉道: “忘记什么?” 斯内靠在墙上说道: “有的时候,即使是你最熟悉的人,也会背叛你,还记得吗?奥格登。” 妮莉盯着斯内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斯内微微一笑: “因为我们现在正处于你的大脑中,我不过是你幻觉中的一个角色,而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也只是我以前和你谈过的一件事而已。” 妮莉向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是谁?” 斯内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而重要的是你要做出的选择,你要要全力出拳,去得到你应得的,还是在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然后输给这个现实。” 妮莉看向四周: “我们在哪?你到底想干什么?” 斯内失望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一切,因为我就是你,我不过是在大脑中借用了这个人的形象,你并不是因为失去斯内而感到恍惚的,而是因为他的消失让你想起了那一天。 “你命运转弯的那天。” 妮莉看向斯内: “失去你?你不是还在跟我说话吗?” 斯内叹道: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不愿接受现实。 “你此刻正在参加我的葬礼。” 397.现实 妮莉说道: “我记起来了,你已经死了,发生了什么?” 斯内摇着头: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真正的他,我只不过是你的一部分,披上了斯内的外表和性格,出现在你的想象中,警告你些什么。” 妮莉说道: “你在警告我?” 斯内神情随意地点头。 妮莉说道: “你到底在警告我什么?” 斯内说道: “你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我无法告诉你,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我又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灵魂向导,我不过是你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你在焦虑,所以你创造了我,让我来警告你,而现在我的使命达到了,也是时候消失了。” 妮莉说道: “等等,我现在在葬礼上,我怎么不记得?” 斯内微笑道: “因为你忘记了。” 砰! 整个世界如同被摔碎的镜子般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然后破碎。 在镜子后面是真实世界。 她此刻正站在缄默的人群,低头 肃穆的气息笼罩着众人,无人在此刻出声。 她悄悄地抬头看了前方。 鲜艳的花朵包围住了棺材。 斯内的葬礼规模并不大,但是却十分正式,用的棺材也是黄檀木的,价格并不便宜。 而且租用的礼堂也十分昂贵,来客也有不少衣着得体的绅士。 并不像一位格斗教练的葬礼。 在众人的面前,有位女人正在抽泣,她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看起来都不大,甚至比吉米还要小一点。 女孩更咽地说不出话,男孩紧握着拳头,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 斯内并不常和他人聊自己家庭的情况,妮莉也只知道他有一对儿女,并为他们骄傲。 但现在他们无法相见了。 她也见不到奥格登了。 妮莉也慢慢握紧了拳头。 死亡,何等残忍的事情。 奥格登甚至没能有个完美葬礼。 脑壳被掀翻的臃肿男人尸体出现在了妮莉的眼前。 她并非没能救下父亲。 而是在一切尘埃落地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的时候,她恍惚的瞬间,仍然能够看到父亲的残影,甚至忘记父亲死去的事实。 死亡并不是尸体倒下那一刻发生的,而是一个不连续,但漫长的过程。 奥格登时常还会出现在她的余光中,却转瞬即逝。 她坚信,对于斯内的家人来说,他的离开也是一个相同的过程。 只是…… 鲜血和骨头再次闪烁。 妮莉摇了摇头,感到一阵的不适。 站在她身旁的年轻金发短发男人看出了妮莉的状态。 男人面露担忧地问道: “你没事吧?” 妮莉强忍痛苦地摇着头: “没事。” 男人将手搭上妮莉的小臂,搀扶着她: “出去休息下吧。” 妮莉站男人的搀扶下慢慢离开了礼堂。 妮莉坐在阶梯上: “谢谢你。” 男人笑道: “其实我不是死者的好友,所以我在里面也待得有些闷了,所以看到你身体不适的时候才那么热情。” 妮莉说道: “不好意思,我联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男人点头道: “我能够理解,死亡本身不是件好事,没有人会因此而感到快乐的,我也回想起了些糟糕的事情。 “话说回来,你是斯内的什么人?朋友吗?” 妮莉说道: “我是他的学生。” 男人好奇道: “学生?哪一类?” 妮莉说道: “他在沃顿的一家格斗馆当教练,我是他的学生之一。” 男人点点头: “我知道他是教练,不过我没想到,真的有斯内的学生会来参加他的葬礼。” 妮莉说道: “他,我来到了沃顿后,只有他能倾听我一些话,只不过说到底,我回来这里,更多是因为触景生情吧。 “对了,你呢?” 男人自我介绍道: “我叫瑞文,主要是父母和斯内有些关系,他们因为私人原因来不了,所以我是替代他们来参加这场葬礼的。” 妮莉说道: “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被劫匪杀死?” 男人说道: “太糟糕了不是吗?” 妮莉摇着头: “不,我的意思是,哪里来的劫匪能杀死他?” 妮莉仅仅凭借格斗技巧和压制在成年健硕男性左右的身体素质,都无法在正面战胜他,而她自认为即使是自己伪装出来战斗力,都可以同时面对十多个壮汉。 瑞文指着自己的右眼说道: “我听说他的死相很惨,整个右眼像是被别人深深挖下来了一眼,伤口衍生到了他的脑部。 “他是被人枪杀的。 “虽然没能找到子弹,但是警局说子弹是从右眼射入,然后击爆了整个大脑。” 瑞文说的话虽然合情合理,但妮莉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就好像她潜意识中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至少不应该是这样。 瑞文惋惜道: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但从我父母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他是位出色的格斗家,这不应该是他的下场。 “他值得更好的绽放,他的人生绝对不该就这样匆匆落幕。” 瑞文叹了口气: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才要更加珍惜现在的每一天,以及我们身边的人。 “对了,你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吗?” 妮莉思索了片刻,然后不确定地开口道: “可能有一个。” 瑞文鼓励地看着妮莉。 妮莉讲述道: “我很小的时候,其实对一位长辈很崇拜,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波折,让我不那么敢于面对自己的想法,用叛逆作为逃避的方法,但是我知道,我的内心中仍然十分敬佩他。” 瑞文问道: “除了敬佩外呢?” 妮莉回答道: “我很想接近他。 “但是还没等我想明白自己该怎么做的时候,似乎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你不能接近他。” 瑞文问道: “他在哪?” 妮莉回答道: “沃顿。” 瑞文说: “那就去找他。” 妮莉摇着头: “我不能去,因为这样会让我的家人受伤,而且他也未必想要我接近,我们已经见过几次了,但是他都没有主动挽留我。” 398.中间 瑞文问道: “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家人会受伤?” 妮莉说道: “我的家人告诉我的。” 瑞文说道: “这不过是他们用来约束你的借口,给你安排所谓更好的道路,但是那并不是你想要的。 “你说的他未必想要你接近,那关你什么事情,是否选择接近他是你的选择,而他是否排斥你是他的选择,如果你连自己的选择都不敢做出,就猜想他的反应,然后心生恐惧,那不过是懦夫的自艾自怜罢了。” 瑞文面露严肃: “我的哲学之道,就是只要想去达成,那么不管要忍受多少痛苦,付出多少汗水,踏过多少艰难的磨砺,都要完成。 “不惜一切代价。” 妮莉说道: “听起来有些偏激。” 瑞文笑了笑: “确实有些,这可能和父母带给我的影响有关吧。” 瑞文说道: “不过认真的说,我有个辅助选择的小方法,如果你去找他,那个人,你觉得自己未来会因此后悔吗?” 妮莉摇头: “我不知道。” 瑞文说: “那反过来呢?如果他就这样消失在了你的人生中,你会因为此时的无所作为而后悔吗?” 妮莉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我觉得我会。” 瑞文摊开双手: “这就是该与不该做的答案。 “我用这个方法,做出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几个决定。” 妮莉说道: “让我再想想。” 瑞文说道: “再想就会晚了。” 妮莉忽然问道: “你觉得斯内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瑞文皱起眉头: “其实我前段时间都不在沃顿,是听说了他的死讯后才第一时间赶来的,除了小时候,他曾经拜访过我的父母时,给我留下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印象外,其实我对他完全没有任何认知。 “不过刚好,我想从你的口中,听听这个问题的答案。” 妮莉说道: “作为教练来说,他对每位学生都十分负责,作为一位朋友,他经常会给我各种建议,讲述他这些年无数的经验,他尤其喜欢提醒我一件事情。” 瑞文面露好奇: “是什么?” 妮莉说道: “他总是提醒我,要对这个世界多加防备,他认为到处都是恶人,如果我一不小心,就会踏进他们搭好的陷阱。 “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让他对这个社会和人性充满了戒备,他不信任任何人。 “但是如果我们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活着,可能反而会错失很多东西。” 瑞文说道: “让我自己有些惊讶的是,我同意他的观点,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藏匿的肮脏远远多于我们所能够见到的。 “而如果人类抛弃了对黑暗的警觉,那么最终的结局只有被其吞噬一种可能。” 妮莉说道: “也许是因为我见过的一些事情,让我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存在。” 瑞文说道: “虽然我的看法和他相似,但不代表你要接受我们的想法,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而且不可能真正完全互相理解的,在看待事情这方面,绝对没有什么永恒的真理。 “我觉得你能够有这样子的想法,发而是让我所羡慕的一件事,我们之间看待世界的观念都已经成型了,而你能拥有这样的观察角度,其实是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我和斯内,都没能像你这么幸运。” 妮莉说道: “我确实很幸运,但危险来临的时候,有人站了出来。 “他让我觉得,其实比起邪恶,那些真正重要的,正面的东西,更值得让人在意。” 瑞文问道: “是他吗?” 妮莉点点头。 瑞文说道: “那么你更没有理由任由他离开你的生活了,抓住他,在他消失之前,不管是怎样的感情,如果你不珍惜,它终将会一文不值。” 妮莉说道: “我不清楚自己做不做得到。” 瑞文说道: “你别无选择。” 零零散散地,开始有客人从礼堂中走了出来。 瑞文扶着妮莉站了起来: “我无法指引你的人生,只能从我的角度给出建议,我希望你好好思考后,再做出属于自己的决定。 “但请你至少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实想法。” 妮莉点点头: “我会尝试的。” 他看向礼堂的方向: “你先走吧,我等下还有些事情想和他们聊聊。” 妮莉点头: “嗯。” 她向着街道走去,跟随着人群一同前行。 但即将踏上拐角的那一刻,她回头望了眼礼堂。 瑞文还在门口等待,他双手交叉,自然地下垂,就像是一位正在祈祷的神父。 他没有进去,耐心地等待着。 “事情有些奇怪。”斯内说道。 妮莉惊讶地转过头,发现本该躺在棺材中的亡者正站在她身旁。 无人看得到他。 斯内抬起一只手: “我再次声明一下,我可不是那个斯内,我是你的一部分,你被割裂开来的一部分,你曾经上过心理学的选修课,你肯定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 “我是你的幻想。” 妮莉说道: “你想干什么。” 路过的一个男人疑惑地看了眼妮莉,本能地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斯内说道: “我不认识他,当然了,不代表真正的斯内不认识他,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那个叫做瑞文的家伙。” 妮莉说道: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斯内笑着摇头: “你当然这么觉得,你甚至认为我是好人呢,别管那些你的第一印象,我是你的潜意识构成的,所以我察觉到了,他在暗示着什么。” 妮莉说道: “什么意思?” 斯内说道: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如果我是你,我会回去看看,否则也许你会感到后悔。” 说完这句话,斯内就转过身走进拥挤的人流中,片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妮莉深深地吸了口气。 要么现在是有个鬼魂在纠缠着她,要么是她的大脑出现了问题。 但不管答案是什么,妮莉都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回去看看。 反正如果自己见到的只是疯狂的无意义幻象,回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399.坦白 妮莉并没有直接走到瑞文的面前,而是悄悄绕了条路,然后躲在隐蔽的角落观察着瑞文。 瑞文十分耐心地在礼堂外等到其他人离开,看不出要做任何动作的迹象。 虽然他的说法乍一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替父母而来的孩子,想跟父母老朋友的遗孀说些话。 但是他可以说什么? 我对你的丈夫丧命一事感到很遗憾,然后呢? 他还想在说什么。 虽然也存在可能他是私下想给他们一些钱,而且不想让人看到这种可能性,其实这是妮莉的第一反应,但是仔细想想,看这次葬礼的排场,斯内的家人看起来经济情况应该很富足才对。 无论将要发生什么,只要等待就好了。 如果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声音在干扰她的判断,那么她只需要默默转身就好了,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而斯内的妻子才缓缓出来。 瑞文走上前: “海丽夫人。” 海丽抬头看着瑞文: “感谢你参加瑞文的葬礼,我……” 海丽声音有些更咽。 瑞文上前伸手扶住海丽: “我们都不愿见到这一幕发生的。” 瑞文伸手搀扶的行为让妮莉感到有些奇怪,虽然他很礼貌地避开了任何不合适的位置,扶人的动作也庄重正式。 但他未免也太喜欢扶人了吧。 海丽矜持地向后退一步,和瑞文保持了微微的距离: “谢谢你。 “先生,我从未见过你,你是斯内的朋友吗?” 瑞文微微一笑: “朋友吗?我们的关系远远不是这两个字能够概括的,我与他的关系更加复杂,其实前不久我还在其他城市,本来是特地来拜访他的,但是没想到,我才刚刚到达,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妮莉虽然此刻跟他们保持了较远的距离,但因为莫塔维之斧,她现在的听力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远超常人,也正是因此,她发觉了瑞文说的话,和之前和自己说得有些出入。 他对自己说的是,自己听到了噩耗后,才来的沃顿。 为什么要撒谎? 她无法理解,这个谎言表面上来看,根本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从两人之间的关系来看,他更可能对海丽女士说出实话,但如果他真的是有事特地先赶过来的,那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也许是…… 他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来拜访斯内这件事是见不得人的。 所以他才陌生人面前本能地隐瞒了下来。 海丽问道: “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瑞文点点头: “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需知道,关于斯内的一些事情。” 海丽面色一变,然后回头对着还在礼堂中的孩子们比划了个手势,让他们留在里面。 然后她看向瑞文: “有什么事情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瑞文点点头: “很多,不过你的决定很明智,我接下来要说的并不适合孩子们听,这可能会给他们……” 海丽冷笑道: “留下心理阴影?我知道的,他做的事情一直都不这么好,如果是合法的方式,根本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但是我想知道…… “到底有多坏。” 瑞文说道: “坏透了。” 海丽用手捂住嘴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瑞文眼神中透露出异乎寻常的耐心: “我知道,这并不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恶人,而且为了钱财谋害他人的姓名。” 海丽惊呼道: “他杀人?” 瑞文表情严肃地点着头: “而且杀了很多,不止如此,他还做各种肮脏的事情,打断别人的脊椎,绑架普通人的妻儿,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可以说得上恶贯满盈了,但他仍然是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他从未将事业上的矛盾带到家里,不留马脚,斩草除根。 “为了将罪恶留到你们的世界之外,他要在罪恶的沼泽中越陷越深,最终,他被泥泞吞噬了。” 妮莉有些不知所措,斯内教练竟然是罪犯?所以她所听到的那位假“斯内”的话语,确实是在提醒她什么,比如说关于斯内教练的真相。 海丽说道: “他是死于……” 瑞文点点头: “当时的他在执行任务,好像是绑架一个平民家的少女,她甚至还没有成年。” 海丽红着眼睛,抹着眼角的湿润: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孩子的学费,我们的大房子是建立在他人的悲剧上的……” 瑞文点头道: “没有人比我了解犯罪能够给人的带来的痛苦了,这个行业确实会给别人带来很多痛苦。” 海丽的声音也多了一丝距离感: “是他叫你告诉我这些的吧?你是他的什么人,同伴吗?我指的是一起犯罪的那种?” 瑞文摇摇头: “您误会我了,我从未做过这一行,我很了解做这些事情是多么的罪大恶极,所以我不可能为了点钱就杀人。” 海丽有些茫然: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瑞文温文尔雅地笑笑: “因为我是他的受害者。” 寂静降临。 海丽看着他的笑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瑞文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斯内他在我小的时候闯进了我的家里,杀害了我的父母,一对平凡,而且爱着自己孩子的恋人,他们拼尽全力才将我藏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斯内还没有结婚,所以即使察觉了我这个小孩的存在,也没有对我痛下杀手,我需要感谢他杀害我父母的时间足够早,否则我将失去复仇的机会。” 海丽有些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复仇?你不是……” 瑞文目露怅然: “我是替父母来找他的,我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一个残忍,漫长,享受,愉快的折磨过程,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我出现前就死了,真是可惜啊。” 海丽紧张地问道: “他已经死了,你的仇恨已经结束了吧?” 斯内嘴角翘得更高了,他低头摇了摇头。 然后他缓缓地开了口,吐出让海丽毛骨悚然的词语: “你和你的孩子们,不是还活着吗?” 400.格 斗 家(欧耶,四百章了) 海丽即使听到瑞文是来复仇的时候,她仍然心存侥幸,因为眼前的男人是一位有着很高道德底线的绅士。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为什么,他已经死了……” 瑞文语气温和地说道: “请不要误会,我并非因为他死了,所以迁怒于你们,在我原来的计划中,你和你的孩子都是我复仇的一环,我只是改变了复仇的步骤,本来我是要在他的面前狠狠地折磨那你们,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干脆利落地杀死你们而已。” 妮莉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瑞文,你并非一定要这么做。” 瑞文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看向背面的女人: “我应该更加警惕的。” 妮莉说道: “你不是个坏人,你不需要变成跟自己最恨的人一样,这不是在惩罚他,而是在惩罚你自己。” 瑞文笑道: “小姑娘,很刁钻的观点,你觉得杀了他们会让我的灵魂堕落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妮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不是坏人。” 瑞文无奈地说道: “确实,我不太擅长伪装自己,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我也不想成为坏人,但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 妮莉反问道: “那这是什么?” 瑞文说道: “这是复仇,复仇是高洁的,是神圣的,是绝对正义的。” 妮莉无法理解: “杀害无辜怎么能说是正义呢?” 瑞文说道: “无辜?你的意思,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着斯内肮脏的金钱,而不需要承担任何作用。” 妮莉说道: “他们根本不知道。” 瑞文说道: “真的吗?自己的丈夫不断带来本不属于他的钱财,而他们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海丽插嘴道: “我可以把钱都捐了。” 瑞文眉头一抬: “你很聪明,夫人,你以为能用我的理论绕弯我,所以我很好奇你这么聪明的人,在第一次看到丈夫拿来的不义之财的时候,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海丽脸色一白。 瑞文笑道: “你曾经有过弄清楚,或者离开的机会,但你没有把握好。” 妮莉争辩道: “她根本想象不到真相,而且她也罪不至死。” 瑞文说道: “不,她能够意识到,至少她有机会阻止他,或者说拒绝那些钱,但是她都没有选择,反而因为这些不义之财和他结婚了。 “至于你说的‘罪不至死’,你说得没错,对于执法者来说,她犯下的错误只是小问题,完全可以原谅,可我不是来这里进行审判的。 “我是一名复仇者,你还记得吗? “复仇是一项艺术,斯内教会了我品尝仇恨的滋味,亲手带着我走上了这条路,而我用人生剩余的每一分每一秒专研这项美妙的艺术。 “只有死亡才能带给我平静,让我不再空缺。” 瑞文露出失望地神色: “可惜斯内先逃跑了,让这道盛宴失去了主菜。” 妮莉说道: “复仇并不会让你获得平静……” 瑞文笑道: “老生常谈罢了,大家都这么说,可是说出这话的人,又有几个拥有刻苦铭心的仇恨。 “孩子,他们甚至连仇恨都没有,更不知道复仇的滋味如何,相信我,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复仇了。 “杀戮,像个野兽般杀戮,像斯内一样杀戮,只会让人空虚。 “但复仇是不一样,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在复仇的时候,有种叫做移情的能力会被压抑到极致,所谓的移情就是感知他人痛苦的能力。” 妮莉不解道: “你想说什么?” 瑞文说道: “你还不明白,复仇,是符合人类本性的,是天赐的行为,我在做的,不过是遵循大脑的指引,进行自我救赎罢了。” 海丽抢在妮莉开口前说道: “放过我的孩子,他们没有选择,杀我一个就好,但是他们是无罪的。” 瑞文温和地拒绝道: “我的父母也是无辜的,我家的侍女莎拉姐姐也是无辜的,但他都没有犹豫。” 海丽沉默了。 瑞文再次重申道: “我知道自己在错事,也许今天之前的我都不是坏人,但过了今天,一切都将改变,我将欣然接受自己犯下的罪孽,并且拥抱它们。 “我将会变得更加完整,所以,女孩,请不要用对与错来劝说我了,让开吧,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杀该杀的人。” 妮莉说道: “真正的凶手是雇佣他杀人的家伙,而不是他,他不过是把刀。” 瑞文好笑道: “你以为他是我的第一复仇对象吗?你应该发现了,虽然他死了,但我也并未过多激动,因为我已经杀死了雇凶杀人的家伙,他只排在第二位。 “让开吧,孩子,这不是你的事情。” 妮莉抬起手,摆出格斗架势: “我不可能看着你伤害无辜的人,而且斯内的孩子也不该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瑞文劝说道: “我杀了很多人,但我不杀无罪的陌生人,我不希望今天破这个戒。” 妮莉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在你的视角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但是我…… “我决不允许有人杀害无辜。 “尤其是我在场的时候,至少这一次,我有机会阻止你。” 瑞文抬起拳头: “对不起了,我不会留手的。” 妮莉争锋相对说道: “我会留手的。” 瑞文微笑道,他喜欢这个孩子,即使对方的年纪其实未必比他年幼多少,但是在他的眼中,妮莉就是个孩子。 天真的过头。 但这种天真并不惹人反感。 因为她自己扛起了这份天真,不依赖和拖累任何人。 拳风起。 妮莉的速度和力度出乎了瑞文的预料,她表现出的身体素质甚至隐约强于自己。 妮莉也感受到了类似的惊讶,瑞文的技巧远比斯内教练表示出来的要高超,甚至应该比斯内教练没表现出来的也要高出不少。 妮莉通过自己灵巧的身体,试探性地在瑞文身旁周旋。 而瑞文则借助自己的技巧,同样和妮莉保持着一定的位置,寻找着她的漏洞。 他心一沉。 他没有信心安全制服对方。 这就代表着…… 砰! 瑞文拿着冒烟的手枪,看着面露惊愕的妮莉。 抱歉了,他不是格斗家。 他是复仇者。 401.搏斗 子弹未能击穿妮莉。 她记得很清楚,莫塔维之斧被她别在了后腰。 可当瑞文开枪的时候,莫塔维之斧出现在了她的胸口处,将子弹的冲击分散到整个斧头上。 但即使如此,子弹还是让她有些惊魂失措,因为她还没做好准备,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杀意。 这一瞬间,她清楚了,瑞文真的会杀死自己,虽然她之前也并非抱有侥幸,但只有当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才能够真正意识到所谓的杀人代表的是什么。 代表着挣扎,绝望,恐惧,未知,那是真正极少数超越人类认知范畴的领域。 神明也许知晓死亡后暂时的住处,但祂们也未必知晓存在完全消失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妮莉也不知晓,只是深入骨髓,融入灵魂中的抗拒在她的大脑中反复跳跃,告知她一件事。 别死。 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斯内的嘲笑声响起: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吗?你出拳还这么畏畏缩缩,我真是个懦夫。” 妮莉没有理会“斯内”,而是看向瑞文: “还要动手吗?” 瑞文看了眼从她胸口前掉落的子弹: “你这么问的话,就代表你没有把握直接制服我,而根据你刚刚的表现来说,我觉得你甚至可能无法战胜我,而且你就算让我离开了又能够如何,我大可明天再来。” 妮莉说道: “我没打算放你走。” 瑞文说道: “你又能如何?” 妮莉说道: “送你进警局。” 瑞文微笑且自信地问道: “我觉得英兰斯警员可不会想要接收我这个烂摊子,天真的小女孩,你对英兰斯的警局可能太过信任了。” 妮莉回答道: “我爷爷是侯爵。” 瑞文短暂地沉默了。 他从启了个话题: “你刚刚活下来了,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离开,我就不杀你,不,我有个新主意。” 瑞文说道: “如果你离开的话,我就放过其中一个孩子,怎么样,但你继续和我纠缠,一旦你失败了,他们都得死。” 瑞文知道,这些“正义骑士”,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把他们绕乱的情况,因为他们的正义不过是幼稚的盲从,而非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这样的方法对过于愚蠢的人,聪明的人,果断的人,固执的人都没用,但是对付天真的人,异常好用。 而且瑞文也不一定要信守承诺,更不需要让妮莉真的退缩,光是让她动摇就已经足以了。 如果他真的信守承诺,也可以只按字面意思来,比如说让两个孩子自相残杀;或者让他们一起逃跑,然后杀死跑得快的那位,相信这样的“复仇”还要比原来更具有美感。 让人血液逆流。 斯内也是在旁边说道: “他很聪明,但他没想到你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愚蠢,话说我到底是看起来有多蠢,才会让他想用这种方法影响你。” 妮莉发现“斯内”说话的态度越来越接近于无礼的调侃了,不过她至少能够确认,他真的不是斯内的亡魂,至于他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某个披着斯内伪装,拥有心灵能力的神秘生物,还有待考证。 妮莉说道: “诡辩,其实很久前,我听过类似的言论,有两位闯入我家门的不速之客,他们用相同的语言,想要骗走我的弟弟。 “但是那个时候,我觉清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坏人口中的让步,只不过是将大恶改成了小恶,但不论罪恶是大是小,都不该被犯下。 “而我要做的,并非替你选择哪一种,而是阻止每一种的发生。” 瑞文重新摆了个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拳架: “自大的家伙。” 妮莉从怀中抽出斧头,然后手手微微一抖,将斧背转到正面。 瑞文向前探出一步: “我还以为你是斯内的弟子。” 妮莉将斧头保持在自己的右前侧: “我只是小有涉猎格斗技巧。” 瑞文说道: “自寻死路的话,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瑞文说得好像刚刚直接掏枪射击的人并不是他。 妮莉不再言语,而是两眼紧紧地盯着瑞文。 她记起斯内的话语。 格斗家间的战斗即使技巧的交错,也是身体的碰撞。 而聪明的格斗家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规避自己的缺陷。 因为胜负高于一切。 而她的优势绝不是技巧,而是因为莫塔维之斧得到的力量。 她左脚向下用力一踩。 然后像箭矢般向着瑞文左侧冲去。 鞋底和地板相碰。 泥土被推开。 妮莉微微跃起。 斧头高举。 直直砸向瑞文的额头左侧。 瑞文瞳孔飞快地滑到左眼角,死死盯着斧头。 然后本就举在身前的右手瞬间拉成半章,然后直接拍打在斧头的左侧,将它的移动诡计拍打离自己的身体。 同时瑞文的左侧从妮莉腹部的空处打去。 他知道只要自己打中了,这个娇弱的女孩至少会被疼痛打断攻击思路,如果运气好的话…… 三招内,他就能拍碎妮莉的脑袋。 但是下一个瞬间,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斧头消失了。 而妮莉的右拳正对着他的侧脸飞来。 不知道是出于潜意识,还是高速反应,他收慢了右拳的速度,而下一刻,他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因为他右拳打中的不是柔软的女性身躯,而是坚硬冰冷的金属。 如果他没有收力,也许此刻他的指骨已经碎裂了。 与此同时妮莉的右手已经贴上了他的脸颊。 他巧妙地让自己的头部随着妮莉的发力方向一同摇摆,同时腰部发力,让自己的上半身向下压,然后等到妮莉的拳头消失后,重新弹回原位。 妮莉看着瑞文流血的嘴角,并没有感到任何喜悦感。 因为自己即使已经给了对方狠狠一击,但是他却并未因此显露疲态或退缩之意,不,他反而看起来精神奕奕。 瑞文抹掉嘴角的血液,然后重新摆出一个和刚刚又不相同的架势: “再来。” 他有些兴奋起来了。 402.剥离现实(月底求月票) 刚刚的那一拳并没能给瑞文造成足够的伤害。 不仅没有影响瑞文的战斗能力,反而让他情绪高涨了起来。 如果刚刚是斧背敲在了瑞文的,也许真的能够瘫痪瑞文的战斗能力。 现在还不够。 而瑞文再次贴上身来了。 但是妮莉惊讶的发现,他这次使用的拳法中,竟然有几分斯内的影子。 不过妮莉也只是一位交钱上课的学生,并没有学到斯内的真正技艺,所以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是发现妮莉惊讶的瑞文主动向她解释了: “我的拳法中有斯内的痕迹,并不是很明显,也不是核心,只不过我将他那晚杀人时的每一招一式,都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中。 “拙劣的模仿,但是却很有趣,你不觉得吗?当我用自己最强大的技巧杀死他的时候,他却能看见自己技术的痕迹,不是很有趣吗? “我设想过了很多次,斯内看见的时候到底会露出多么惊愕的模样,但没想到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却在你的脸上发现了类似的表情。 “只不过确是出自截然不同的原因。” 莫塔维之斧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斯内再次出现在她身旁: “换成刀面,杀了他,脑袋掉在地上,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落幕了,甚至不会有警察来找你,不信的话,你问问斧头。” 她握紧斧头。 这个瞬间,似乎有一道电流击穿了她的颅骨,让她直接明白了一件事情。 斧头开口了。 它将自己能力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妮莉。 不仅仅无人会知晓,如果她愿意的话,甚至能让自己都忘记。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则绝不用莫塔维之斧来杀人,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就连拿都最好不要拿出来。 因为这把斧头实在是太危险了,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论是对主人还是敌人,它都像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的毒苹果。 妮莉无视了斯内的建议与瑞文的话语,思考着如何制服瑞文。 莫塔维之斧再次告知了她一件事情。 妮莉愣了下。 她现在只想找到赫文,好好地问问他,这个斧头到底是什么? 她将莫塔维之斧向前直接扔出去。 朝着瑞文的侧后方飞去。 而妮莉则像是陷入泥沼的人般,瞬间整个身躯周围的光线和空间都发生了扭曲,然后塌陷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瑞文像是忽然接收到新命令的机器人一样,猛地转身面对海丽,完全无视了刚刚妮莉消失的事情,向着妇人走去。 海丽也像是没有看到那一幕似的,发出了尖叫声。 然后握着斧头的妮莉出现在了瑞文的右后方。 瑞文再次忽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妮莉。 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瑞文无法理解,刚刚的妮莉不是还在自己前方吗? 想不起来了。 妮莉从前方都后侧的过程,什么都不存在。 那一片记忆是空的。 不,不是记忆。 应该说,那一块的现实是空的。 违和感如潮水般将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淹没。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瑞文想要伸出双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身体两侧。 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毛骨悚然已经包围了他。 这种纯粹的,超乎人类意识之外的未知,无法用大脑去触碰到的东西,是出自于本能的恐惧。 他甚至无法去解释,或者诉说这种恐惧的具体感受,但是他知道,它来自于妮莉所作出的,某件亵渎现实的事情。 但他所不知的是,对于现在的妮莉来说,她的感受也没有好太多。 她并不能感受到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 莫塔维之斧是剥离现实的武器,而她刚刚将自己短暂的剥离在了现实之外。 她本以为这种不存在的感受并不会过于难受,只从上一刻到下一刻而已,在她自己的意识中,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并非如此。 不是什么都没有。 而是空了一块。 先是茫然,接着是恶心,然后是反胃。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好像有无数蠕虫在皮肤下游动,而且在不断地上浮和下沉,就像是它们在其中,追逐着新鲜的血肉,然后缩进骨骼间的缝隙中,用互相推挤的墨色眼珠盯着妮莉。 斯内喊道: “小心!” 瑞文虽然还仍然未能脱离惊恐,但是职业格斗家的本能驱使着他的意识控制身体冲向妮莉。 妮莉在换套的提醒下反应了过来,好在此时的瑞文也状态不佳,打过来的拳头轻飘飘的。 但下一刻,妮莉就不这么认为了。 隐藏在手指之间的是锋利的刀片。 当拳头接近到妮莉的喉咙前方时,速度十分诡异地激增了一下。 而这段险之又险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妮莉强忍着恶心和眩晕,向后连续地后退,让刀片划过自己的胳膊,留下三道血痕。 瑞文露出笑容: “你都用斧头了,我露个刀片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很可惜,虽然是她先发动的进攻,但却因为没有预料到副作用,以及瑞文凭借着格斗意识无视了恐惧强行发动攻势。 妮莉拿稳斧头,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她向前踏出一步。 微微晃动。 是因为刚刚的…… 不对。 瑞文微笑道: “还抹了麻醉药物,毕竟你也用斧头了嘛。” 瑞文很清楚对自己的定位,他是复仇者,不是格斗家,格斗家的那一套,凡是有利于他复仇的他都尽数吸收,相反的,所谓荣誉他看都不看一眼。 复仇是他最终目的。 而他像格斗家尊敬格斗一样。 他尊敬复仇。 复仇是他的全部。 所以任何能够让自己复仇失败的行为都像是亵渎。 不管敌人是孩子还是老人,都不会让他产生任何犹豫。 妮莉已经有些站不稳了,甚至看得方向都不是她了。 妮莉眨了眨眼。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远方出现了个黑点。 眨下眼。 黑点变成了个黑色人影,就站在瑞文身后不远处。 她又出现幻觉了吗?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赫文。 403.赫文与梦魇(最后一天了!月票!) 瑞文看到妮莉露出惊喜的目光。 小聪明。 这种小聪明对付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还行,但格斗家只会信任自己的感知能力,绝不会简单的误导影响。 他踏步走向妮莉,准备了解她。 赫文德伦格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想干嘛?” 瑞文冷汗直流。 妮莉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企图将关于妮莉的部分从自己的灵魂和大脑中扯出去。 此刻瑞文怀疑起了,是不是刚刚那段奇怪的经历,让自己的大脑产生了混乱,因为在他自己的认知中,身后刚刚是没有任何人的。 如果有人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他的视野之外来到身后,那么他的速度必然不是人类可以匹敌的。 瑞文放弃了抵抗: “动手吧。” 犹如植物根茎柔软的数十根丝线从瑞文的后脖颈钻入,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任何可能给他带来伤害的位置。 然后赫文德伦格就知道一切了。 他收回触须,摇了摇头。 然后他离开呆立的男人,走到打着眼皮的妮莉身前。 然后赫文德伦格从妮莉的手上拿过莫塔维之斧。 莫塔维之斧连挣扎都没有尝试一下,十分乖巧地待在赫文的手上。 “好久不见,你不该教她那个的。” 莫塔维之斧十分委屈地抖了抖。 赫文说道: “她只是个凡人,你以为是我们在用你吗?” 他是莫塔维之斧的上上上任主人。 同时也是第一任主人。 当时的他想要杀个人,而且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所以铸造了这把武器。 赫文颠了颠斧头。 然后向前抛出莫塔维之斧。 斧头在半空旋转,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 精确地扎入瑞文的面孔。 将他的脸部以鼻梁为界线,精准地分成两半。 赫文挥挥手,莫塔维之斧微微晃动了下,然后将自己从瑞文的脸上拔出来,重新飞回赫文的手中。 瑞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鲜血都没有流出。 然后他就像倒塌的沙堡一样,被无形的现实之风吹散开来。 从此无影无踪。 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 赫文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年轻女性,缓缓叹了口气。 赫文府邸。 妮莉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鼻子。 她猛地惊醒。 柔顺的黄金丝绸在她的面前摇摆。 白皙无暇的脸蛋。 这一幕让妮莉开始怀疑,世界是否有人是神明亲手打造的,否则为什么会美丽得如同钻石般,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完美无缺。 荷拉露出真心笑容: “赫文,妮莉姐姐醒了。” 女孩的声音有种特殊的熟悉感,但却又遥远的如同亿万光年外的星尘般模糊不清。 但另外一个人影则不同。 即使隔着亿万光年,她仍然能够一眼认出。 “瑞文”的声音响起: “他来了,不说些什么吗?对了,还是我——另一个你,我换了个形象。 虽然惊讶于幻觉的形象从斯内变成了瑞文,但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无视他们了。 不过此刻她并非因此才没有看向瑞文的。 因为在现在的她眼中,瑞文周围盘旋着一群彩虹色的小飞驹,将他整个遮盖了起来。 赫文声音有些严厉: “你不记得我的话了吗?而且你在哪里干嘛?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 妮莉抓住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缩进去,用无辜地眼神看着赫文。 赫文说道: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要用莫塔维之斧,它告诉你可以进行跳跃,你就做了?” 妮莉有些迷糊地嘟囔道: “我也不知道嘛……” 荷拉看向妮莉: “姐姐看起来有点奇怪。” 赫文说道: “很明显,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消失,人类在这个情况下,思维会有些迟钝。” 妮莉露出孩子般的表情,好奇地打量着荷拉: “她为什么叫我姐姐啊。” 荷拉说道: “你还记得我吗,妮莉姐姐,我是荷拉。” 妮莉咬住食指的关节,表情认真地沉吟道: “嗯……” 很明显,在这种状态她想不起来。 妮莉的脸上有些发红。 他伸手悟了下妮莉的额头: “她还发烧了,逃逸到不存在中不是凡人该做的事情。” 妮莉眨了眨眼,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她只听到一句: “再让她休息一下吧。” 接着就是一片漆黑。 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恐惧在梦境中临近。 妮莉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她隐约看到了母亲和父亲在辉光下的模糊身影。 还有她的弟弟吉米。 三个人正围在饭桌前用餐。 只有三份刀叉。 妮莉缓缓的伸出手。 “母亲,父亲,吉米?” 没有人回应。 指甲触碰到人影上蓝白交织的辉光。 三个人和他们之间的桌子瞬间向着远方平移离去,直到变成一个无法看清的小点。 她恍然地向前踏了一步。 来到了教室中。 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在互相走到。 妮莉走到一个人面前说道: “嗨,艾琳娜” 没有得到回应。 没有人看得见妮莉,但大家都有着自己的事情,和朋友聊天,谈论明天的行程,学业上的问题。 一个没有妮莉的世界,运转得特别正常。 没有人需要她。 接着是瑞文和斯内。 他们露着诡异的笑容,但是同样也看不见妮莉。 妮莉直接路过他们。 赫文正在和一位金发少女交谈着。 妮莉停下来了片刻。 但是她很快就重新向前走了动。 她毫不在意地推开赫文和荷拉,在他们两人间走过。 “别走太远了。” 妮莉猛地转过头。 赫文脸还是正对着荷拉,但瞳孔却转向了她的这边。 正当妮莉想要开口的时候,赫文也如烟消散了。 她继续向前。 来到了终点。 一个男人低着头,坐在地上。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脖子处血淋淋的伤痕。 沙哑的声音从声带已经被完全破坏的喉咙中传出: “你是谁?” 妮莉回答道: “妮莉·莱斯特。” 男人摇摇头: “不,不是这个答案。” 妮莉沉默地看着他。 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男人抬起头看着妮莉: “不要像我一样。 “忘记了自己是谁。” 404.你愿意吗?(最后两秒了,月票票!) 妮莉从床上起身。 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少女的整个脸都红透了。 在太阳的照耀下,房内的装潢一览无遗。 彩金纱窗,大理石瓷砖,镀金衣橱,柔软的棉天鹅绒床榻。 这样的住所虽然没有她家里的,但光看各种细节,就已经比他们家的装潢豪华了。 要知道他们家族可是传承了几十代的侯爵。 这样的住处,不管是对猎人,还是猎魔人,都有些过于豪华了。 她推开房门。 走廊上是一排门。 和自己的房门一模一样。 有点夸张了吧! 妮莉沿着走廊向外走去,来到盘旋的楼梯前面,踏着轻缓的步伐向下移动。 肉经过煎制后的香气在大厅中回荡。 一位漂亮的少女正在摆着盘子。 昨天迷迷糊糊的记不起来,但是清醒后,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女孩是谁。 当初在赫文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荷拉。 少女已经准备好了三个人的早餐: “妮莉姐姐,可以吃了。” 妮莉问道: “小荷拉,赫文呢?” 荷拉说道: “赫文拿着你的斧头去地下室了,他等下就会上来的。” 荷拉先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妮莉姐姐,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听着荷拉的话,妮莉感到有些微微的不适感。 荷拉说话的语气虽然很温柔,但暗藏在其中的意味却让妮莉有些…… 羡慕? 妮莉也坐下: “荷拉,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上次她们两人见面的时候,荷拉明明还是个小女孩,但如今已经是少女了。 其间至少缺了好几年。 荷拉解释道: “我们这个种族的生长速度和人类区别还是很大的,我从存在到现在其实的时间可能比一些古老的英兰斯贵族还要长。” 妮莉说道: “种族?” 荷拉回答道: “妮莉姐姐,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不完全是人类,不过其实你可以直接把我当做人类来看,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 妮莉表情严肃道: “荷拉,这种话,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因为一旦别人知道你和人类可能有区别后,他们就不太可能把你当做人类看待了。” 荷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赫文走进饭厅: “妮莉。” 妮莉转头看向赫文,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又想起昨天的事情,微微发红,最后想到赫文可能说的责备,变得有些胆怯。 赫文在两人中间的主位落座: “妮莉,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妮莉低下头,用叉子按压煎肉: “我不该听莫塔维的。” 赫文说道: “你根本不该上去的,你为什么明明走了还转身回去,如果我没出现,你就死在那里了。” 妮莉说道: “但是赫文,你当初不也是……” 赫文呵斥道: “我知道自己可以做到,而且我就是干这一行的,你呢?你不过是个获得了把斧头的普通少女,保护别人不是你的职责和宿命,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就毫无犹豫地冲了上去。” 妮莉头更低了,紧紧抓住叉子的手一动不动。 赫文说道: “你想做个好人,我能够理解,可是你真的有承担自己行为的能力吗?” 妮莉说道: “但我不可能看着她们。” 赫文说道: “你可以呼救,或者直接将莫塔维之斧朝着我抛过来,当然,这个你不知道,那算了,但是你真的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吗? “比如先想办法拖延下,然后来找我,叫我解决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为什么不提前介入,利用他的心理,让他将复仇时间推迟呢?” 妮莉说道: “我其实不知道,是有个声音跟我说的。” 妮莉抬头看了眼站在赫文身后的“瑞文”。 瑞文怂恿道: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对吧?为什么不坦白自己的想法呢。” 妮莉没有理会他: “赫文,我现在能够看到瑞文就站在你的身后,他自称是我大脑的一部分,之前他用的是我格斗教练的形象,也是他告诉的我,瑞文可能有问题。” 瑞文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 “你这都跟他说了,却连自己的真心话都不敢说嘛?不是吧?你也太……” 赫文皱了下眉头,努力理解下妮莉的意思: “幻觉,而且幻觉是以一个有自己性格的形象呈现在你面前的吗?他有连贯性吗?我的意思是,他是否知道前一刻的自己和下一刻的自己都是他。” 妮莉看向瑞文。 瑞文说道: “当然了,斯内也是我,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换成赫文的形象,当然,我会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其实也是女性,而且我还是你,所以我也是会害羞的,否则我早就用他的形象了。” 妮莉对着赫文点点头: “他,不,应该是她,有你说的连贯性。” 赫文下结论道: “她并不是什么魔法或诅咒的造物。 “她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 “但为什么? “难道是家族遗传。” 赫文感到十分地不解,而且妮莉的幻觉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正常的精神疾病,不仅没有主动给她制造麻烦,反而可能还会些没问题的建议。 赫文说道: “你先和她好好相处,看看她——另一个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如果不想伤害你的话,无需和她直接对抗。 “而且我们现在还有另外两件事情需要解决,其中一件,就是莫塔维之斧。” 妮莉问道: “那另外一件是什么?” 赫文问道: “如果你再次遇到这种情况,你还会去帮助他们吗?” 妮莉表情愧疚地点点头。 赫文说道: “很好。” 妮莉抬起头,面露惊讶: “赫文,你说什么?” 赫文说道: “作为奥格登的女儿和你的长辈,我不想让你接触这些危险,但不代表这是件坏事,如果我和你在相同的情况下,我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所以我需要让你知道,如何判断敌人的战斗力,而且清楚,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逃跑。 “你想学吗?猎魔人之道,来自一位我敬重无比的朋友和长辈,属于他的道路。” ps: 求求各位,明天的月票务必拉满了,如果可以到满意的水平,我看看能不能每天多更点。 405.你的善恶 赫文问道: “妮莉,你知道什么是猎魔人吗?” 妮莉说道: “是你?” 赫文摇着头: “我并不是典型的猎魔人,反而可以说是猎魔人的特殊情况,我是半路转到这一行的,所以我的技巧并非纯粹为了猎杀魔物而存在的,而是单纯胜利而活着的技巧。 “这也不是我要教给你,我的技术不是普通人可以学习的。” 妮莉问道: “那如果不是普通人可以学习的?什么人能够学?” 赫文并没有给出真正的回答: “我的能力学习需要特殊的天赋,以及一些在出生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但我今天要教导给你的这份技术,来自一位猎魔人道路上的前辈。” 赫文吐了口气: “他叫做安萨斯。” 妮莉点点头。 赫文说道: “他教会了我,比起所谓的正义和牺牲,更加重要的是救下多少人,他所总结的猎魔人之道,并非永远胜利的道路,而是让所人学会了猎魔技巧后,能够救下最多人的道路。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那个时候完全可能失败,如果你放弃了,也许瑞文会放过一个孩子,而因为你的鲁莽,却失去了一个机会。” 妮莉摇了摇头: “不对。” 赫文露出笑容: “不对在哪里?” 妮莉说道: “首先,现实情况绝不能只看待表面,并非他说了,就是真相,而且生命并不能就这样简单的衡量,选谁的?凭什么选他? “我当时看来,也不是绝对会失败,既然有可能的话,为什么不尝试,把全部都救下来呢?” 赫文问道: “你不会担忧吗?担忧你没有救下他们,你放弃了一个可能更好的选择。 “是你让他没能活下来的。” 妮莉说道: “不是我。” 赫文看着她。 妮莉说道: “你说过的,不是我的责任,事实上,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我不需要拯救他们,而我选择拯救他们的,并非是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而是我选择了这么做。 “我有权利选择,我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冒着多大的风险去拯救他们,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要救下多少人,哪怕救下更多人有可能减少拯救其他人的可能性。 “但那些可能性本身并不存在,都是我带来的,不是吗? “我不是英雄。” 赫文问道: “那如果有人不理解你,他们责备你为什么没有珍惜这个选择的机会,为什么没有求稳救下一条人命呢? “如果你遭受万人唾弃的话,怎么办?” 妮莉说道: “这和我们刚刚说得毫无关系吧?” 赫文点点头: “你在某些方面,和他十分相似。 “只秉持着心中的正确,从来不考虑世俗的道德观念,既知晓为何世俗道德是正确的,也知道根据情况做出不同的决定,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面对抉择时的看法。” 赫文从身后拿出一把用牛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剑: “我不会评价你的善恶观念,除了不跌破道德底线外,大多数其实对道德看法都截然不同,即使他们相同的宏观或微观角度看待世界。 “我们不是其他人,但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当然,你可以改变你的观点,但是唯有一点,那就是不要让他人动摇你的决定。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思考的结果,可以吗?” 妮莉伸手接过长剑: “我发誓。” 赫文点点头: “妮莉,我正式替自己的老师兼友人安萨斯教导你,属于他的一半技巧。 “现在仍然能够用得上的另一半。 “专门对付各种危险,在这个世界上中生存下去,判断他人的强弱,知道如何避开陷阱和恶意,还有知道如何制服敌人。 “以及杀掉敌人。” 妮莉接过剑的双手微微一颤。 赫文说道: “杀人,是的,如果有必要的话,这是一门关于杀人的技巧,这个世界上曾经有很多魔物,但现在,几乎只剩下一种还在世界上猖狂。 “恶人。” 妮莉目露退缩。 赫文说道: “我不会要求,或者逼迫你杀任何一个人,你只需要用自己的善恶观去判断就行了,我们不是法官,但如今的世界还无法光靠法律去评判一切,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可以,但至少今天,此时此刻,仍然有些罪恶逃脱了制裁,有些罪恶正在发生,有些罪恶将要发生。 “但你目睹的时候,你只需要做出你的选择就好了,但是你也要清楚自己的选择到底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是善,是恶,是对,是错,是大,是小。” 妮莉重重地点头: “我知道了。” 赫文说道: “有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有些生命,我们需要终结,有些人类,罪无可赦,但即使如此,我们也不是审判者,不需要去给人带去刑罚,我们不是猎杀者,不应该远行千里,只为了品尝罪人的鲜血,但当罪恶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发生的时候,当你有能力,而且你也知道自己有能力阻止的时候,拔出长剑,拔出这把雪鸮。” 赫文握住妮莉的手,让她缓缓地将长剑从中牛皮的包裹中拔出。 剑身真的如其名字般雪白无暇,其上还铭刻着正反各六个神秘的符文,伟大的魔力在剑中流淌。 妮莉看到雪鸮的那一刻,发觉它真的如名字雪鸮般高贵,优雅,锋利,同时也睿智,寒冷,危险。 猛禽。 即使是带走其他生命的时候,也将会显得圣洁无暇。 杀戮如同赐福。 妮莉着迷般地盯着雪鸮,不愿意将自己的眼睛从它身上移开。 直到赫文伸手挡在了她和剑身之间。 “雪鸮是我根据他的图纸打造的武器,它的身上铭刻着十二个符文,它们有一半是卢恩符文的变种,另外一半是安萨斯自己创造的,专门用来解决麻烦的简单魔法。 “而当他们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具备了充满诱惑性的吸引力,甚至能让没有自制力的凡人沉沦。” 赫文用手划过剑身,将半数的符文熄灭: “所以你暂时还无法完全驾驭它们。” 406.恶龙(月初求月票~!) 乔治的调查取得了成果。 乔治在五色龙教中的忠实信徒,给他报告了一些他们察觉到的事情。 他们给了乔治几个有可能的名字,其中有一位男爵,一位侯爵,以及一位伯爵。 侯爵那位并不在沃顿,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私人力量,所以很难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只不过乔治还是打算亲自去看看,如果是飞行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 而那男爵,卡伦已经亲自带人去拜访了。 洛美伦伯爵据说也牵扯在其中。 他可是位声名远扬的“绅士”。 他的性格孤僻是众人公认的,按理说,像这样的人,很容易被认为是邪恶的阴谋家,但是在沃顿,一个人性格孤僻的理由基本都是因为他并没有踏入政治中心的资格。 而洛美伦伯爵就是这一类,虽然他的家族还算有些资产,但从几代以前就开始没落了,虽然他如今的儿子贝恩·洛美伦是个出色的小伙子,但是洛美伦家族仍然表现的十分落魄。 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洛美伦伯爵将大量的金钱都花在了献祭给伟大龙神上。 没错,乔治知晓洛美伦家族一直以来都和五色龙教派有着联系,自己信徒给出的名单并没有切确的证据,只不过是这几个家族有联系的教内成员有些异常的活动而已。 而且洛美伦伯爵痴迷于伟大黑龙的事情更是众所周知的“丑闻”,他们家族并不古老,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为和护国巨龙之一的黑龙有过一些交集,得到了巨龙的馈赠。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将这份馈赠挥霍殆尽,而到了这一代伯爵,他将复兴祖上的荣光放在了黑龙的身上,他公开加入了“隐秘教派”,并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进行名为“投资”的捐赠。 但是直到今天,所谓的复兴都未降临,乔治见过洛美伦伯爵,一个疯狂的傻蛋,他缺乏智慧,而且胆小懦弱,还痴迷于黑色巨龙。 他不是那种能够做出大胆行为的人,乔治认为,如果他能够将放在黑龙身上的精力,拿出一半用来培养自己那还算出色的孩子,未必没有可能复现荣光。 很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但即使他的嫌疑很小,乔治也打算让自己新任副手——伊妮德与另外一位骑士团副团长一同去调查一番。 毕竟在小的可能性,也不能够忽视。 而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伊妮德能引诱他们露出破绽来就更好了。 而只要能够揪出一只老鼠,其他的老鼠都无法在他的眼皮底下藏匿太久。 骑士团营地中。 “伊妮德,你把这个送给洛美伦伯爵,以此交换他对你在政治上的支持,刚好你也要参选议员。” 伊妮德接过礼盒,里面放着的是黑色的巨龙鳞片,从它一手就能握住的大小来看,主人应该只是条青年龙,而且还是比较年轻的青年龙。 伊妮德问道: “我一个人去吗?” 乔治回答: “不,去找戈尔,让他和你一起去。” 伊妮德问道: “我要做什么?” 乔治回答: “什么都不用做,你出现在那里就足够了,戈尔会留意他们破绽的,不过如果你自己愿意的话…… “可以尝试感受下他们的情绪,但有的时候很多对你有恶意的人,不一定会付诸行动,如今的沃顿,很多人都对你有自己的看法,不喜欢,甚至厌恶你的不在少数。 “相反,想要害你的人,也不一定会怨恨你,发而可能欣赏,或者敬佩你。 “而容易紧张的人,也未必是心虚,他们可能就是天性如此。” 伊妮德说道: “我明白的,我比很多人都明白。” 乔治说道: “去找他吧。” 伊妮德离开房间。 整个骑士团营地中,充斥着各种情绪。 而其中指向伊妮德的,主要是嫉妒与不服气。 多数人都不认为一位年仅二十岁出头,没有得到任何荣誉的女性英勇骑士(3),有资格成为骑士团的正式副团长。 即使是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子有点不公平,但是乔治和卡伦都认为,他们没有时间等待伊妮德慢慢获得众人的认可了。 他们认为必需直接粗暴地将她推向台面,因为在这之后,她要迈得步子远大于现状。 伊妮德迎面走来的三位骑士,看他们盔甲上的徽章,其中有两位正式骑士(2),一位英勇骑士. 如果只看表面上,走在中间的年轻骑士并不比她差多少。 旁边的两人传递过来的情绪是不服气与十分轻微的厌恶,更像是对不公的痛恨。 而中间的年轻骑士则散发着浓厚的不甘,嫉妒和恨意。 如果是亚瑟王时期,这样的骑士会存在吗? 不知为何,伊妮德如此想到,也许是因为听过太多乔治对亚瑟的称赞了,在他口中的亚瑟王时期,所有人都拥有着高洁无比的品德,不会有任何的缺陷。 年轻骑士露出恭敬地神色: “怀特小姐。” 虽然骑士的声音很恭敬,但是因为伊妮德能够感受他的情绪,所以理解了他口中的暗示。 他本该叫伊妮德副团长的。 用小姐而非副团长称呼表示不认可她的职位,而且他在念怀特这个姓氏时有微不可查的重音,是在暗指她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家族。 而事实也没有差太多。 伊妮德本该无视他的负面情绪,因为她完全能够理解对方,设身处地地想想,他们有这样的看法完全不奇怪。 伊妮德本该如此。 但龙血已经在她体内中流淌了。 暴虐也在不断积累。 伊妮德没有回答,而是冷漠地看着年轻骑士。 她感觉自己的口中生出了津液。 如果此刻她张开嘴巴。 能够将眼前这个小小的“英勇骑士”冻成冰雕。 然后轻轻一推,对方就会变成一堆冰渣,掉落在地面上。然后自己在张开龙嘴,露出獠牙,直接将左边那人的半个身体咬下,然后伸出爪子抓住另外一个,把他撕成肉沫。 伊妮德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哈喽。” 407.尾行 赫文的花园中。 妮莉拔剑划向假人,在训练假人身上留下数道痕迹。 剑刃的移动和挥舞轨迹毫不漂亮,也不优雅。 但每一道都致命。 假人不会反抗,所以妮莉幻想着身前的假人做出了相应动作,它的武器和自己的剑刃相撞,格挡,攻击,反击。 她幻想着,幻想着。 然后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就不再是假人,而是父亲奥格登。 奥格登·莱斯特说道: “我不是你的父亲。” 妮莉喃喃道: “变形怪……” 奥格登说道: “没错,但是你知道的,我得到了他的一切,我和他几乎就算一个人了,而且我也继承了他的剑术。” “奥格登”笑道: “你小时候见过的,你父亲的剑术,他年轻时能够带着丽贝卡逃出沃顿,就是靠着他的一生本领,而我当然不可能复制他的剑术了,毕竟我只是你的一部分,虽然是你自己都可能讨厌的那部分。 “我带来的是你的尊敬与恐惧。 “对你来说,父亲的剑术是那么神奇的东西,能让小镇里的流氓都恭恭敬敬,能够轻松地解决森林中的猛兽,能让憎恨他的人都露出笑容。 “他是你的第一位英雄。” “而我,我是你的噩梦,我把你的父亲永远地带离了你的生活,我是你人生的摧毁者,我的手上沾满了你只能在精神恍惚时看见的鲜血。 “我是让你在梦中哭泣的恐惧。 “而当我们合二为一的时候。 “就是你无法战胜的魔鬼。” 妮莉无法理解: “你不是我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变形怪嘲笑道: “还在假装坚强吗?我的孩子,你还要无视自己真正的想法吗?还是说,你甚至能够欺骗自己?” 妮莉眯起眼睛: “我不是你的孩子。” 奥格登露出笑容: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过来,杀死我,想赫文告诉你的那样,上一次,你什么都没能做到,现在我又来了,机会近在眼前。” 妮莉颠了下剑: “不,不是复仇,但我会战胜你的。” 奥格登叹道: “真是别扭的人啊。” 妮莉说道: “你未必是对的,即使你是我的防御机制,人类的大脑是无数年进化的产物,其本身只为了生存与繁衍而替换基因,但它本身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你也可能有错。” 奥格登说道: “也许吧。” 他用剑尖指向妮莉: “但我会证明,你是错的,在你的恐惧和无力中,你会明白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何等可笑。” 妮莉用剑给出了回答。 荷拉看着对着空气挥剑的妮莉: “妮莉姐姐在干什么?” 赫文说道: “她在练剑,同时也在和自己谈话。” 荷拉很奇怪: “人怎么可以和自己谈话呢?” 赫文微笑着摸了摸荷拉脑袋: “你还能变形呢?妮莉能和自己说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打不过。 妮莉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她怎么可能战胜得了自己的幻想。 每一剑都被挡住了。 而对方只要微微加快下速度,自己就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赫文站起身来: “如果现在让她和骑士交手,杀死对方只需要半分钟。 “虽然这也有莫塔维之斧让她的感知敏锐,身体健硕的前提,但是她的剑术天赋比起绝大多数人要好,至少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还要好,包括她的父亲。 “奥格登如果没有早早就安居下来,他很有可能通过剑术达到凡人的顶峰,只可惜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将剑术给放下了,但现在他的孩子如今却表现出了比他还优异的天分。 “而且我觉得这个孩子,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放下剑术了,即使要花费很多时间,她也会坚持下去。” 荷拉看着妮莉的表情,虽然她看起来应对空气得很狼狈,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可妮莉眼中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胆怯,恐惧,亦或是动摇。 全神贯注地面对不存在的幻象。 荷拉很好奇, 如果她真的能够看到一个和自己格斗的幻象,即使知道他很可能无法伤害到自己,但当剑刃接近她的时候,人类也会本能地恐惧着虚假的威胁。 那么妮莉到底是,足够理智,以至于能在战斗中时刻记得对方伤害不了自己这件事。 或者她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但即使对方的剑刃能够伤害到自己,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露出怯意。 要知道她除了阻止瑞文外,从未真的陷入生死战斗中,仅仅经历了一次战斗,就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赋吗? 赫文站起身来。 妮莉此时并不知道赫文和荷拉对她的看法。 因为她必需全神贯注,才能在面前的攻势下生存下来。 每一剑都在挑战她的反应极限,只要有一个差错,她就会在变形怪面前落败,毫无反击的机会。 但即使面对的是这样的险境,她却迟迟没有落败。 即使每一剑都有死亡的风险,但同样仍然有格挡成功的概率。 而只要有机会,她就能抓住,并且让事情的发展向着自己有利的那面发展。 至于如何做到? 并不困难。 听从自己的剑就好了。 奥格登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你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为什么还要坚持,等到你的体力不济的时候,就是你落败的时候,你现在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一拖再拖,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 妮莉在心中回答道: “不,并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在拖延。 “我只是在用尽全力,直到最后一刻,我如果只是看到了失败的可能,就直接放弃的话,那我将会失去很多东西。” 奥格登说道: “不可理喻。” 然后他转身向着府邸外走去。 赫文已经来到了妮莉身旁: “很不错,也许不需要多久,你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剑士了。 “现在让我们来考试吧。 “刚好,我觉得有件事,特别适合让你看清自己的想法。 “有一个叫做玛琳的人,正在跟踪荷拉。” 408.引导与礼物 伊妮德左右手腕都套着一个银环。 两个都是赫文铸造的。 但只有一个是礼物。 她从未收到任何真心准备的礼物,虽然生日宴会上,她也收到了一些东西,但伊妮德知道他们并不是送给自己的。 而上一次,她收到的冠以礼物之名的东西,是乔治给她的坠落之翼手镯,也正是它带来了伏提庚的窥视。 戈尔和伊妮德如今在骑士团担任的是同样的职位,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上散发着微弱的轻视。 并且他很直接地表现出来: “你做得不够好,伊妮德。” 伊妮德露出倾听的表情。 戈尔说道: “你没发现吗,骑士团中有很多人对你担任副团长感到了不满,他们觉得你太过年轻,没有足够的成绩,能够成为副团长,不过是借着关系而已。” 伊妮德反问道: “戈尔先生,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满脸胡茬的骑士说道: “我觉得你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你竟然任由这些流言传播,不管其真实性有多少,我相信乔治选择你来做副团长,自然有他的考虑,也许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超越我的剑术和血脉。 “但不管如何,您放任流言传播这件事让我很失望,如果你拥有能力,就展现给他们看,如果你没有,至少你也要改变自己的形象,多多和他们接触,拉近下距离,给他们留下个正面印象,而不是躲得远远,让恶意在他人的心中发酵。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什么都不会改变。” 伊妮德回答道: “我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 戈尔身上的不满情绪有些增长: “你是认为这一切中,你是受害者吗?没错,你是,但与此同时,你也是施害者,你是自己的施害者,更是整个骑士团的施害者,你让不团结和敌视的情绪在整个骑士团蔓延,嫉恨,愤怒,不服,这是你的责任,伊妮德。” 伊妮德没有在意对方的指责,而是惊讶于另外件事: “你也察觉到了,那些情绪。” 戈尔皱起眉头: “你自己也注意到了?那你还无视他们,傲慢可不是一位骑士应该拥有的品格。” 伊妮德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戈尔说道: “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见多了各种事情后,很多东西都会变得简单去理解,他们的行为可能会看起来很幼稚。” 戈尔不忘记补上一句: “你的处理方式也很幼稚。” 伊妮德说道: “我只是不想处理。” 戈尔说道: “你的这个回答更加幼稚了,这并不是你想不想处理的问题,你是位骑士,而且还是骑士团的团长,这是你的职责。 “我们的骑士都是从普通人中选拔出来得,我们无法保证他们有高洁的品德,因为他们不像我们一样,在优渥的环境下出生,小时候还能有老师教导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们需要我们的引导,我们应该是模范,严格遵守骑士条约,用自身的行为指引他们的方向。 “而你失职了,副团长。” 伊妮德沉默了片刻: “你说得没错,这是我没做好。” 伊妮德察觉到戈尔身上的不满消失了大部分。 他点点头: “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在我看来,你有着指引他们的责任,而我则有着引导你的责任,他们因为家庭,出生,受到的教育,所以难免有各种的小毛病,年轻人总是容易不服气的。 “你也一样,你所见到的事情还算太少了,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其实可以很好的化解他们的情绪,而不是让事情慢慢僵住,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动作,可直到今天,你还什么事情都没做。 “这不是你的错,伊妮德,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是我的错,我错误的判断了你的能力,也误判了团长的反应,所以没有及时给你正确的引导。 “我希望你回到骑士团后,能够花点时间打好和自己下属的关系,他们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兄弟,也是你的剑和盾。 “不管他们对你表现出了多糟糕的轻蔑和不屑,当危险降临的时候,当我们面对魔力和入侵者的时候,他们都会站在你的身旁。 “而且绝不后退。” 伊妮德微微点头。 戈尔说道: “也许你并不信任我,也不愿意接受我的话,也许你已经将我说得牢牢记在心中,并且深以为然了,但是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以后慢慢指导你的。 “我希望你能记得,骑士应当时刻保持谦虚,哪怕你本能的排斥我的话语,也该先慢慢倾听思考,如果我说得很真的有什么不对,至少也应该是你自己深思熟虑后觉得不正确,而不是被感情操控者行事。” 伊妮德点点头: “我听明白了。” 戈尔散发出欣慰和赞赏的情绪: “你有比我更远的前路要走,不要太过着急,忽略了一些本该注意的事情。” 伊妮德问道: “我们现在要去的洛美伦伯爵?” 戈尔说道: “等下主要还是让你来交涉,你的身份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你只要跟他聊天,很容易就会说道刺杀的事情,而就由我来观察他的表情。 “但是乔治和我说过了,他不太可能是真的凶手,而且如果他真的是,那么能够隐藏这么多年的人,我也未必能够看穿。” 伊妮德此时其实已经意识到了。 虽然乔治说是让戈尔来判断洛美伦的样子,但其实伊妮德的感知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毕竟哪有什么经验能够胜过直接读取情绪? 而乔治不说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想让伊妮德自己做。 伊妮德曾经有段时间表现出对自己能力的抗拒。 但乔治并不知道。 她早已拥抱属于自己的这一部分了。 所谓的感知能力,并不是一种诅咒,虽然它带来的不全是好事,但相反,也不全是坏事。 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哪怕最初她并不想要。 但她不需要憎恨自己的一部分,如果有什么错了,绝对不是这项天赐的能力。 而是其他的某些东西。 409.全知 接待两人的是洛美伦伯爵的儿子。 棕发黑瞳的少年露出礼貌的笑容: “欢迎骑士团的伊妮德小姐和戈尔副团长的到来。” 伊妮德露出与对方意味相似的笑容: “洛美伦伯爵是位让人敬佩的绅士,我一直都想见他一面,对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贝恩阁下吧。” 贝恩·洛美伦回答道: “没错,就是我,不过我比起伊妮德·怀特·潘德拉贡小姐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贝恩在前面带着两人向着建筑深处走去。 伊妮德看着贝恩的背影,他自己倒是很谦虚。 但伊妮德可不同意,在学习了各种知识,贵族马术,礼仪,数学,这些知识的前提下,他还能年仅十六岁的时候成为正式骑士。 这就是天才了。 伊妮德二十岁才是英勇骑士,而且这还是得益于她的血脉,如果并非真正的天命之子,仅仅通过骑士训练,是很难到达象征着非凡的第三个等级的。 而作为军队来说,除了进行了换血仪式的少数核心部队,大部分的成员都是正式骑士的水平,当然,他们之间的力量差异也可能很大,其中最优秀骑士的三剑内就能杀死这个阶级里的中流砥柱。 当然了,一个人真有了这个的水平,却还未进行过换血仪式和唤醒仪式是个小概率的事件。 而这个年纪,在学习这么多东西的前提下,贝恩还能到达正式骑士,如果他全力进行骑士训练,很可能在二十岁超越之前的伊妮德。 当然是在不考虑血脉的前提下。 即使没有得到来自乔治的“传承”,她凭借着自己体内的血脉,很容易在壮年期前到达公正骑士(5)水平,而那些“天才”,如果没能继承优秀的血脉,很可能止步于荣誉骑士,甚至一辈子都是个英勇骑士(3)。 不过身为伯爵之子,贝恩想要继承优秀的血脉不是什么难事,加上他的天分,很可能在五十岁前成为公正骑士。 然后他会有二十年左右的时期很难前进,而一旦过了七十岁,那么力量和技巧会开始慢慢衰弱。 这个时候,他就会寻找下一任继任者,将血脉和力量传承下去,而老骑士虽然会因此而减弱三成左右,甚至更多的战斗能力,但他们的寿命反而会因此得到增加。 因为血脉力量对多数非原血的骑士是种负担。 而对于寿命的渴望也会驱使着他们寻找继承者,无需担心老骑士们不愿放弃血脉,不过即使这样,还会有很多意外会导致血脉消失,比如骑士在异国他乡被击杀,遇到某些嗜血的魔物等等。 所以巫师团会从各种地方重新制造新血,用于提供给骑士团,其中有些是来自魔物,有些是来自更伟大的生物,还有部分是来自体内有非人血脉的人类——原血。 伊妮德小时候没少被抽血。 而伊妮德本来是位原血骑士,并不用经过换血仪式,只需要用唤醒仪式就可以了,而且血脉早已和他们融为一体了,所以也并没有什么负担,而且他们不会也无法将自己的血脉传承给外人,而是通过生育的方式将血脉继承下来。 但是伊妮德不知道的是,她自己在观察贝恩的时候,贝恩也在“看”他。 准确来说,贝恩是在接收智慧之眼带给他的信息。 拉蒙特让他变得不一样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东西更清晰了。 其中拉蒙特“告知”了他很多信息,比如说,这位叫做伊妮德的小姐,正是沃顿如今这场风暴的中心之一。 风暴的核心总共有四位,分别是亚瑟,伏提庚,护国黑龙,乔治,其中亚瑟最重要,乔治最不重要。 如果不是拉蒙特告诉了他这些,他本以为这四个人中有两个已经死了,一位只是美好传说中的生物。 但如今的他看到了。 而伊妮德就是仅次于四位核心,处于第二梯队的一人。 据他所知,这位伊妮德小姐很难有一个好结局。 这也导致他看待她时多了几分怜悯。 因为她的人生实在是太糟糕,自己的出生不过是一个计划,说得再难听点,贝恩认为甚至可以用阴谋去形容。 而在她出生后的遭遇也十分可悲。 谎言是她的宫殿,孤独是她的摇床。 父亲在看清了一切后,不甘于命运被人摆布,背叛了她们的家庭。 母亲则是刻意在她面前控制住情绪,让她的童年在冷漠中度过。 而在如此畸形的土壤中,她却仍然茁壮成长起来,不仅如此,反而成为了一个还算优秀的人,只有些小问题伴随着她。 但是她刚刚度过无数的痛苦,即将战胜自己人生阴暗的那面之时。 地狱来了。 她的人生即将在不久后终结。 孤独地死在自己的卧室中。 变成伏提庚复活的载体。 被人斩首在广场上。 成为黑龙嘴中的肉块。 堕落后臣服于伏提庚,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被乔治杀死。 失去所有的感情,变成一具任人伤害的行尸走肉。 基本上,这些就是比较可能发生的结局了。 亚瑟王和伏提庚双方胜负的可能性并不是很清晰,结局也难以窥视,但是两者之间可能是五五开,可能是六四开。 而伊妮德的还行的结局,在她的悲惨结局中,就像是被群星追捧的月亮。 只是她不知道,月亮只是颗小型行星,而星辰都是伟大的恒星。 罗恩打开门。 宽敞的大厅中,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男人坐在主座上。 他低着眉毛,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不耐烦,强行装出一副并不真诚的热情模样。 伊妮德走在前面: “很高兴见到您,洛美伦伯爵先生。” 洛美伦伯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贝恩,斥责道: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要我给你倒酒吗?” 贝恩表情平常地微微弯腰,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伊妮德对着洛美伦说道: “我一直听说您很喜欢黑龙?” 洛美伦伯爵身体一正,表情也认真了不少: “不不不…… “是伟大的黑龙大人。” 410.失控 伊妮德说道: “我给洛美伦伯爵带来了一个礼物。” 戈尔将装着黑龙鳞片的盒子展示给洛美伦看。 伯爵瞬间双目放光: “两位先坐下吧。” 伊妮德和戈尔在桌前坐下。 伯爵问道: “什么要求?” 伊妮德和戈尔对视一眼,洛美伦伯爵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正常的贵族不应该好好寒暄一下吗? 至少表面上不应该这么急切地进入主题吧。 洛美伦伯爵自信道: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你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要知道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伊妮德说道: “不知道伯爵听说过了吗?我举办了生日宴会。” 洛美伦说道: “当然,你还邀请了我,只不过我并没有到场,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让贝恩那小子去参加了。 “但我确实听说了,发生刺杀的事情,而且据我说知,好像是位半龙人,对吧。” 伊妮德感知到的情绪主要有一种构成——自信。 戈尔看出来了。 洛美伦傲慢到骨子里了。 但多数时候,傲慢其实并不是出自对自身的认知,而是某种恐惧,但洛美伦并不是这种,他的傲慢和自信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因为他确实认为自己像他认为的那样伟大。 但他并没有。 这是唯一的问题。 他并非那种掩饰恐惧的傲慢。 而是出于无知的傲慢。 无知会使人看不清真实,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中。 洛美伦伯爵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故作聪明的行为,盛气凌人的神态,还紧紧握着手上的那点权利,将其视作与国王比肩的伟大力量。 他抓紧了对于贝恩来说,身为父亲的那点权利。 他还抓紧了对于伊妮德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的伯爵身份。 伊妮德转变了思路,再次跨越了乔治的吩咐,不谈论关于她议员的事情: “我听说洛美伦伯爵,您其实和五色龙角关系匪浅,所以我想要请教你一下,您是否知道什么组织和蓝龙半龙人有关。” 洛美伦感到自满和得意。 他的期望得到了满足。 正如他自称的那样,伊妮德确实是有求于他,而且还是他花费了一生专研,无人可以替代的领域。 至少是他自认为无人可以代替的领域。 洛美伦伯爵先是谦逊地说道: “我其实也只是他们的捐助人,并没有参与到其中,所以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 然后他语气一转: “但是我在里面有一些举足轻重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等待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替你问问这件事情。” 他在举足轻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而且表情十分笃定。 伊妮德说道: “如果伯爵可以帮我们这个忙的话,这块龙鳞是你的。” 既然他以自己开门见山的行为骄傲,那当伊妮德做出和他相同的行为时。 洛美伦伯爵露出赞赏的神色: “我就欣赏你这样干脆利落的人,我同意了。” 只要顺着他的逻辑说就行了。 但不管伊妮德怎么提关于刺杀的事情,洛美伦散发的情绪都是自信,从不感到紧张,也不会有恐惧,或者是恶意。 毫无疑问,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在伊妮德面前伪装,更不认为自己可能和刺杀她的人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还是在洛美伦伯爵上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 当他刚刚看着自己的孩子时,心中涌现了一股强烈的厌恶和羞耻。 似乎贝恩光是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一件亵渎荣耀的事情。 伊妮德提道: “你的孩子贝恩,真的是位很有天赋的年轻人,仅仅十六岁就能成为正式骑士。” 洛美伦眉毛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下,厌恶和不满情绪开始累积。 他沉声道: “不过是些不足轻重的事情而已,和伊妮德小姐的成就比起来简直像是孩子的玩耍,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骑士团副团长,而且要不了多久,你应该就会成为上议院的一员。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上议院的大法官阁下是你的母亲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美伦伯爵心中并没有什么善意。 伊妮德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洛美伦伯爵的弱点。 她本不该继续追问的。 但她想要小小的任性一下。 因为反正自己被白色的龙血影响了大脑,变得易怒,暴虐,充满攻击性嘛。 这不是她的错。 难道是吗? 伊妮德将笑容保持在一个很可疑的弧度,让人分不清她是在恭维还是讽刺: “不不不,我虽然十三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正式骑士,但这是因为我有着身上的血脉,以及老师和母亲毫无保留的教导,而我听说贝恩在有着大量学业的前提下,还靠着自己的能力找到了老师对他进行骑士训练,纯粹靠着自己的毅力和天赋成为了一名正式骑士。 “我更加佩服,这种无需家族帮助就能走到目的地的人。” 洛美伦一抬手,然后发现龙鳞就在手掌的正下方,特地移开了一点。 最后用力一拍,怒吼道: “够了!” 伊妮德此时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伯爵怒火高涨地看着伊妮德: “别以为你不直接说我就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对贝恩很不好,但那是我的事情,不是你能够评头论足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卡伦夫人没有教导你尊重别人的私事,但现在的你让我很生气。 “年轻人,对长辈保持尊重。” 伊妮德刚刚清醒的意识在听到这句话后,就被强烈的暴虐和不服气统治了大脑。 戈尔说道: “不好意思,伊妮德还是个年轻人。” 伊妮德咬着牙一言不发。 在洛美伦伯爵的眼中,伊妮德似乎还是不服气,所以才表露出这种神情。 但是戈尔发现了伊妮德的异常。 伊妮德正在压抑着自己的另一面。 被乔治和混蛋那两个塞进她体内的另一面! ‘我才不想要这些东西!他们凭什么自作主张的将伏提庚的力量注入自己的体内,这群丑陋的自大狂,只在意自己的意愿,所有人都一样,我为什么要替他们承受这些’ ‘既然我已经拥抱了力量。’ ‘为什么不可以接受伏提庚。’ 411.过去 赫文站在地下室中央,望向地下。 伏提庚的力量自下而上的出现。 自冥界向人间。 在寓言故事中,总有来自古老时代的邪恶力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而其中的经典形象之一,就是在阴暗潮湿的冥界中觊觎繁荣强大的国度的邪恶暴君。 而这样的反派,他的目的也具备一定法理层面上的正统性。 估计是大部分人无法想象,没有皇室血统的邪恶法师和恶毒术士,如何能够从冥界中归来。 恶龙则是同样是另一个常见的反派形象。 这种有这种超乎人类领域的生物,象征无法抗衡的究极力量,很多研究民间传说的学者认为,这种具有飞行能力的爬行生物,具有的的蝠翼和类似蜥蜴的外形,和人类最原始的,埋藏在基因中的恐惧有关。 也有人认为这种古老的生物,在很遥远的时代,和古老的蛇类崇拜有一定关系,在文化中有着十分特殊的地位,其象征着伟大和智慧,又同时代表着危险和疯狂。 赫文德伦格教授有着自己的理解。 根据他的实地考察研究,他认为现在多数民间故事中的巨龙会成为主要反派,主要来自于两个家伙。 恶龙文化最初的源头来自于啃食世界树树根的毒龙——尼德霍格。 在末日之战中,它犯下了累累罪行,让诸神们闻风丧胆,与无数有翼的大蛇带给世界最终的绝望。 而它也一度是臭名昭著的恶龙,但自从新神取代旧神后,他们竭尽全力地想要抹除旧日神明的痕迹,尼德霍格也是其中之一,但即使它消失了,但其实很多古老寓言中的恶龙身上仍然有着他的影子。 另外条时间更近点,影响力英兰斯大量民间创作的恶龙就是卑王伏提庚。 这条巨龙和邪恶的君主,虽然同尼德霍格一样,已经不为世人所知,众人听到的只是民间亚瑟王传说中的进行过艺术加工和丑化的形象。 这是为了杜绝有人知道了伏提庚真正的事迹后,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崇拜。 而亚瑟王的形象也在这些故事中表现得很模糊,并且进行了如同童话故事中英雄般的美好,为得也是同样的目的,杜绝崇拜现象。 崇拜伏提庚的行为,会给他带去力量,并且让他回归人间的阻力更小,并且可能会导致地上的部分凡人堕落成他的爪牙。 所谓的堕落,当然是伏提庚许诺给他们力量和寿命,以此诱惑他们加入,伏提庚只会选择那些他认为有能力的家伙。 同样,他也会兑现他的诺言。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追随这位邪恶的暴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洞悉了所有聪明人的想法,既然聪明人难以愚弄,那就给他们真正的好处,让自认为聪明的凡人自己去判断和选择…… 而伏提庚只要知道,到底需要多少价码,才能够让他们出卖灵魂同恶魔为伍。 而那些看得起真实,并且认为伏提庚给出的超过他们现在拥有的人,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邪龙的怀抱。 而他能够给出的东西,也十分诱人,力量,龙血,领地,权势,金钱,宝物,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而虽然伏提庚所能赐予弱者的所谓永生存在缺陷,但他从不隐瞒缺陷的存在,而对于有着副作用的永生,大多数生命走到尽头的凡人都无法拒绝。 伏提庚并没执着于玩弄诡计。 但他对人性的洞悉绝对可以称得上狡诈非凡。 他曾和赫文说过,最优秀的谎言就是真诚实话,不同于那种用真话编织的谎言,伏提庚的真诚并不存在任何误导。 他相信真诚可以打动所有人的心,即使两者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伏提庚想要得也并非违法人类底线的什么东西,不过是相对亚瑟来说,残暴和独裁一点的统治而已,他想要整片大陆,但是绝非一个荒芜的世界。 他也找到了赫文。 不过赫文最后还是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去帮助他杀死亚瑟王。 赫文并不像亚瑟那样,是完美无缺的圣人,即使是他也有一个价码。 但很遗憾的是。 伏提庚的出价远远不够。 事实上,赫文心中很清楚。 根本没人开得起。 死亡。 真是一个冰冷的词语啊。 它能将两个人永远的分开。 直到无法相见所带来的煎熬彻底带走另一个人。 当凡人们还能希冀于在冥界的相遇,但神明不同。 即使是伏提庚这样的半神都有重回人间的希望,但这也正因为他并非神明,才能够从冥界归来。 神明死后可不过冥界管。 虽然神明很难被彻底杀死,但同样的,复活也绝非简单的事情,否则奥丁和洛基早就复苏了,尤弥尔和布利都将从虚无中回归。 但如今的火焰之神还是伽芙南,而不是带来毁灭的火巨人苏尔特尔。 但是不同于其他多数神明,想奥丁这样执掌死亡的神王,以及他那位诡计多端的血盟兄弟洛基,他们比起其他神明来说,更有可能从虚无中复活。 这也是新神竭尽全力抹除旧神痕迹的原因。 因为他们恐惧古老的前辈回到人间。 不论是奥丁,尤弥尔,苏尔特尔,洛基,布利,尼奥尔德中的任何一位以巅峰时期一半的状态回到人间。 都能够分走一半世界。 而另一半中,大部分要归伽芙南。 伏提庚此刻正躲在冥界中。 他总会找到伊妮德想要什么的。 即使赫文不知道是谁,将伊妮德影响成一幅难以沟通的样子,但是这样的人其实未必有多难去操控,只要找到其中的那个漏洞。 伊妮德就将会是伏提庚的掌中之物了。 而且伏提庚确实会将他承诺东西交给伊妮德。 可问题在于,伊妮德未必真的想要那些东西。 她很可能只是别无选择。 赫文并不擅长开导他人。 一个人的悲痛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的。 治愈是一个十分漫长且艰难的过程。 所以赫文也别无选择。 他只能先前往冥界。 然后直接杀了伏提庚。 412.先知 伊妮德想要长出布满倒刺的鳞片,像山猫般尖锐细长的利爪,能轻松撕碎猛兽喉咙的尖牙。 然后跳到桌子上,先把洛美伦伯爵的脑袋拍扁,将脊椎从体内抽出来,然后将骨髓吸成空管,整个肋骨直接抽出,用龙息灼烧后剃个干净。 手镯传来了一股凉意。 自己怎么了? 伊妮德双目失神顶看着前方。 她直接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伯爵,我有点事情。” 她不管不顾地转过身走向门外。 然后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此时此刻,深邃的恐惧包围了她。 如果她刚刚没能控制住自己,那么也许自己已经杀死了洛美伦伯爵,即使没有,也肯定和戈尔骑士打了起来,很可能会伤害到他。 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伏提庚再次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吗?是他在诱惑我吗…… 但如果赫文先生说得是真的。 那么伏提庚应该无法影响自己的心智才对。 但如果是纯粹的血脉,怎么可能对自己造成如此可怖的影响,她此刻虽然冷静了下来,无法分辨刚刚的自己是否真的会失去控制,但至少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正常。 伊妮德深深地吐了口气。 这种冲动。 来自于本能,流露的是如此的自然,好像她本来就该做出这样的行为。 嗜血,残暴,傲慢,不容置疑。 像条龙。 少年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了?” 贝恩发现伊妮德在他的眼中,变得更加不清晰了点。 本来他就无法完全看清伊妮德,对她的了解大部分也是来自于拉蒙特,但他惊讶地发现,仅仅进出了下大厅,伊妮德的命运就变得更加混乱了。 似乎有什么影响了她的命运。 伊妮德抬起头看向他。 贝恩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张脸! 贝恩眨了眨眼睛。 那张脸看起来很正常,漂亮,英俊,但是贝恩看见了其主人竭力掩饰的暴虐和疯狂。 他感觉伊妮德要吃掉他。 伊妮德压低声音问道: “你在这里干嘛?” 贝恩无辜地说道: “这里是我家。” 伊妮德后知后觉地扶了下额头: “抱歉,我现在有些神志不清,请你不要在意。” 贝恩眯起眼睛来,在她的暴虐之下,好像还有什么自己没能察觉的东西。 他的眼球微不可查地转了转。 智慧之虫努力地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主人。 但是人类贫瘠的大脑还是无法和它们曾经的旧主人媲美,凡人即使拥有了全知的智慧之眼后,也只能从它们这里得到部分信息。 虽然它确实不如所有智慧之眼的源头——奥丁之眼那般无所不知,但至少在绝大多数凡人看来,它们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全知。 可凡人的大脑无法承受太多的信息,否则在知识会撑坏他们的大脑,扭曲他们的灵魂,撕碎他们的理智。 对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来说,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 所以它们会很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主人。 它不想再次失去主人。 如果主人抛弃它们,那它们就吃掉主人的大脑和灵魂,然后钻进另一个眼眶。 可如果主人没有抛弃它们。 那么它们绝不会先一步抛弃主人。 它努力地想要告诉贝恩一件事情,一件对他至关重要的事情。 即使这对贝恩来说其实有点难以承受,他如今能够看得东西还不够多,但智慧之虫本能的认为他需要知道这件事。 贝恩的右眼又轻微地转动了下。 他再次眨了眨眼。 贝恩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看到了一副景象。 自己的父亲洛美伦伯爵躺在地上,鲜血流淌成小池塘,而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正蹲在自己父亲尸体面前大快朵颐。 贝恩第二次向后退去,让伊妮德皱起眉头。 而让女骑士更加奇怪的是,贝恩竟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上爆发出一阵恶心和愤怒的情绪。 伊妮德手足无措地看着贝恩,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贝恩突然忽然涌向了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贝恩死死地盯着伊妮德。 刚刚那个是可能发生的未来吗? 此刻他的恶心不完全是来自目睹自己亲人被人啃食的景象,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好,贝恩想起了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拥有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虽然并不能深入挖掘,所以他之前能够用一些类似怜悯的情绪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 可是现在的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那是他的父亲! 她怎么敢。 愤怒和恨意开始翻滚。 他没有就此转身离去,因为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贝恩盯着伊妮德说道: “你想……” 本来对贝恩还有些疑惑和反感的伊妮德瞬间紧张了起来。 贝恩缓缓摇着头: “不要那么做。” 伊妮德眯起眼睛: “你知道了?” 她的神态让贝恩有一瞬间认为自己才是坏人。 然后他想明白了。 伊妮德也许不在乎谁对谁错。 她只在乎自己。 虽然这和他认知中的伊妮德的有些不同,但却真实无比。 他忍不住地猜测,刚刚那一瞬间,伊妮德是否有想过,将自己杀了灭口呢? 他不知道答案。 贝恩说道: “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 伊妮德说道: “我觉得只有三个人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一位,不可能告诉你这件事,另一位,我认为他想杀死我,然后做一些很坏的事情。” 贝恩露出微笑,重新用傲慢和怜悯填充自己的表层意识: “你确定是很坏的事情吗?你真的见过他犯下什么罪行吗?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你怎么能确保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呢。” 伊妮德盯着看起来神秘莫测的贝恩: “所以你承认了自己和他有关?” 贝恩摇头道: “不,我只是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包括你想对我的父亲做什么,你最终的悲惨命运,以及…… “英兰斯因为你而四分五裂的结局。” 贝恩不再言语,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那么因为他的言语。 未来再一次发生了偏差。 413.死亡与冥界 维罗妮卡跟着赫文走进地下室。 她有些兴奋地打量着这个地方,阴暗却干净,摆在墙上和柜子中的武器与道具,看起来都古朴,神秘,大多数物品的外形风格看起来都像数个世纪前的,甚至可能来自更遥远的时代,。 赫文看着维罗妮卡像是啮齿类小动物般好奇地探头探脑模样说道: “都是些小收藏,如果你看到想要的可以和我说,我看看适不适合送入,毕竟要你帮我这个忙。” 维罗妮卡连连晃动自己的脑袋: “我不需要报酬。” 赫文说道: “这个算不上什么报酬,只能算是小礼品而已,比起打开冥界大门来说这个能力来说,这些东西简直像是玩具。” 维罗妮卡环视一圈,当她看到一些骨骼标本和阴森可怖的武器时,双眼还是忍不住放出了光: “这些不会很危险吗?” 赫文说道: “摆在外面的基本都是装饰品,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尤其如果是在你的手上的话,就和一位训练有素骑士手中的长剑一样。 “在孩子手中,长剑可能代表着危险和不稳定,但在成年人手上,长剑代表的可能是力量,而在骑士的手上,长剑代表着荣耀和守护。” 维罗妮卡盯着一具大约有两米二高的类人尸骸。 赫文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尸骸: “恶魔,一种天性邪恶混乱的异域生物,来自于另一个大陆附近一个地狱的地方,他们热衷于欺骗凡人出卖自己的灵魂,或者给他们带来一堆他人的灵魂,然后换取所谓的力量。 “按照我们这里的分类,他处于一个介于凡人和半神之间,一个名为传奇的位置,而这个家伙我记得当初他是从斯特莱迪大陆偷渡到这边的,骗了第五个灵魂后遇到了我。 “所以你应该无法通过这具尸骸将其主人带回来,他的灵魂并没有去到冥界,当然,也没回到地狱。” 维罗妮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 维罗妮卡转头看向另外一处,一面沾染着斑驳血祭的银镜竖立在地上,她缓缓地走到镜子前,但不论她从哪个角度去看,都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赫文走到她身后: “其实在很久前的时候,这个镜子的作用是沟通另外一个维度。 “但我后来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重新铸造了它,让它拥有全新的功能,那就是照应出其主人特殊的一面。” 维罗妮卡看着散发着橙红色光芒的镜面: “赫文教授,你是……” 赫文说道: “更像是一种隐喻。” 他伸手敲了敲镜面,红光渐渐熄灭。 一个穿着暗色纱裙,打着黑伞,皮肤灰白的高挑女人站在镜子中央。 她所站立的地方是一片雾气笼罩着的墓地,也因此她的面容变得若隐若现,然后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 维罗妮卡看着镜中气质阴郁的自己,不知为何,脸蛋涌上一片羞红: “太……” 赫文说道: “两者都是你,只不过其中一面被你深埋在内心深处了。” 维罗妮卡说道: “礼品等你回来了再选吧。” 赫文点点头: “反正等下你还要把我拉回去。” 赫文站在维罗妮卡的面前自言自语道: “我叫赫文,而不是赫文德伦格。” 维罗妮卡说道: “嗯。” 赫文晃了晃头,头发瞬间染成金色: “我今年二十四岁,男爵,没有妻子和儿女,将剑术和骑士之道视作一生的追求。” 赫文的脸型也开始变化,看起来比原来更加年轻英俊,如同从女性向骑士小说走出来的主角: “死亡原因,决斗的时候太过轻视对手,而且也不知道对手是抱着杀死他的目的进行的决斗,因此在松懈下被人割开了喉咙。” 赫文从腰间拔出了刚刚还不存在的长剑。 维罗妮卡在赫文面前单膝下跪。 赫文将剑背轻轻在维罗妮卡肩膀轻点四下。 维罗妮卡低着头颅说道: “我发誓将为领主赫文男爵冲锋陷阵,带给敌人死亡与灾难,吞噬他们的灵魂,磨灭他们的意志,踏碎他们的骨骼,腐化他们的血肉,扭曲他们的心智。 “死者乃是我的仆人,游魂是我的先锋,吾等将撕裂人间与冥界的边缘,将死亡赐予在无知中陷入争端的罪人们。” 赫文说道: “我宣告你——维罗妮卡·高文·潘德拉贡,正式成为我的死亡骑士。” 维罗妮卡站起身来。 赫文将自己的长剑朝下竖立。 美丽的骑士伸手与赫文一同握住剑柄。 虚弱和无力感从维罗妮卡的脚底顺着大腿蔓延而上,爬过腰部,扼住咽喉,抓挠着脖颈,撕扯的脸部,最后渗入皮肤伸出。 灰白浸染了维罗妮卡的一切,皮肤,衣物,声音,眼神,气质,灵魂,神态。 一切只剩下了灰白。 而在朦胧之中,维罗妮卡透过围绕自己的灰白,隐约看到了一匹高贵雄伟的骏马。 骏马踏着优雅缓慢的步伐向她走来。 维罗妮卡向前走到骏马的旁边,发现它全身也是灰白的,只有随风飘逸的鬃毛不同于其他部位是闪烁着银光。 维罗妮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骏马。 骏马仰头嘶吼。 维罗妮卡顺势骑上灰白骏马。 通往冥界的道路在她面前展开。 死亡骑士的灰马踏着轻快舒缓的步伐向前走去。 在灰雾的笼罩下,死亡骑士的前方,有一扇石门孤零零地伫立在荒野中。 死亡骑士来到门前。 然后骑着马走了进去。 现实。 维罗妮卡的皮肤已经异化成了如同亡灵般的灰白色,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 而在她与赫文中间的地板处,裂开了一条喷涌出黑色雾气的缝隙。 死亡骑士已经去到了冥界的大门前,替他找到并打开了一条通道,来自地上的男爵赫文,随时都可以去到死者的国度。 赫文看着裂缝,心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赫文告诉自己,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所以他向前走了一步。 让自己悬在了裂隙上方。 然后闭上双眼。 就此跌落深渊。 414.小镇,尸体,半块牛排 冥界应该是个很阴暗的地方。 但这里阴暗并非是由于死者遍布。 只不过因为作为九大世界的尼福尔海姆,是常年都被浓雾笼罩的国度。 恒星散发的热量也无法穿透层层浓雾。 金发的男人站在了地面上,不管是哪个方向,都布满了能将视线和魔力隔绝的浓雾。 赫文知晓自己在这里行事到底需要多么恶心,否则一旦暴露自己的身份,很可能迎来疯狂的死亡,将自己真的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即使不是永恒,很可能也是数万年。 不过他作为十分出色的变形者,只要不在这里待得太久,并且主动暴露,否则死亡是找不到自己的。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如何知道伏提庚。 他只有一个线索。 那就是伏提庚曾经承诺他的将士,即使是他们战死在了战场,他也会带着自己的战士们在冥界重新建立一个繁荣的帝国。 而赫文相信,他会实现自己的承诺。 所以只要找到他的国度就行。 赫文在无边无际的雾气中前进。 巨狼身影在浓雾中忽隐忽现,蛇鳞摩擦着大地,毒龙挥舞着蝠翼不断游动,双生的魔犬并肩而行。 走出迷雾的是一位看似寻常的金发男子。 雾气消散。 前面是一处破败的中世纪小镇。 赫文从无人看守的大门步入了小镇。 萧瑟,死寂,这就是这个镇子给人的感觉。 但是在冥界,这样的情况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镇上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但赫文可以确定,镇上一定有数量不少的亡者。 否则死亡之雾也将吞噬这座小镇。 赫文男爵在镇上的街道中慢慢逛着。 他的右后有一扇窗户推开了三英寸左右,有对眼睛从中望着他。 似乎是收到了信号,一扇又一扇的窗户都露出了条缝隙,黑暗中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它们无一不在盯着赫文的后背。 赫文想了想,还是没有在自己身后长出相同数量的眼睛看回去。 毕竟自己只是来问路的,而且他背后绝大多数的眼神都没有恶意。 他前往的方向是镇上的中心——镇长的住所。 但是他没能直接到达镇长的家。 随着他不断向前,推窗看他的眼珠也越来越少,直到消失殆尽。 他隐约能听到屏住呼吸的声音。 一群人正围在他面前的道路上,而且看起来他们并不想让步赫文过去。 人群拥挤着,但却并不喧闹。 应该说是死亡般的寂静。 道路中央足足站了有二十多个人,他们的绝大部分人的衣着都破破烂烂的,只有少数人的衣物看起来整洁一点而且他们全部人都那和手持着武器,斧头,短剑,还有人手上拿着老实的火绳枪。 他们并不是在这里等待赫文。 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而在人圈的中心,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 其中一个亡者注意到了赫文的到来。 这个满口烂牙的家伙转过头,用手上的木棍指向赫文,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你,站……住。” 赫文停了下来。 其他的亡者也转过头看向赫文。 赫文说道: “我想要找下你们这里的首领。” 一个单身握着火绳枪的高瘦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看着赫文问道: “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赫文说道: “我只是个想要问路的人。” 高瘦男子举起火绳枪对准赫文,然后死死盯住他的脸。 观察了片刻赫文的表情后,他收回了枪: “我们老大不是谁都能见得,如果你付出的代价,比不上老大给你的情报,那么你就别走了。” 高瘦男人上下打量了下赫文奢华且干净的穿着,补了一句: “这片区域都遵守这个规矩,你没什么意见吧。” 所有的东西都有价码。 但这并非这个区域的规矩,而是整个冥界的规矩。 赫文不仅没有揭穿他的试探,反而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没有,我初来乍到,按你们的规矩来就好了。” 高瘦男人挥了挥手,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路。 还有躺在地上“死了”的亡者。 他们让出得道路并不足以让赫文绕过尸体。 赫文走到一半的时候,好奇地低头打量了眼尸体。 他身上有着多处新伤口,看起来是被活活围殴致死的。 赫文跨过了尸体。 然后走向镇子中央的豪宅。 宅子前有两个比刚刚那群人明显要高出一截的壮汉在看守着。 当赫文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时候,两人就紧紧地叮着赫文,同时攥紧了手上和他们身上衣服不属于同个时代的双管猎枪。 赫文走到两人面前,整理了下衣服说道: “我想拜访你们的首领,问下路。” 两位壮汉对视了眼。 一位穿着男士礼服的女士推开了房门,她走到两人身后,看向赫文: “先生请您一起就餐。” 女人美丽的脸庞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站在左边的看门人说道: “你的名字?” “赫文。” 壮汉点点头: “不能带武器。” 赫文举起双手: “我没有武器。” 两个壮汉直接站在赫文两边,将他架在中间: “跟我们来。” 赫文男爵在两位“保镖”的押运下,走进了豪宅。 不同于外边一片破败的样子,宅邸中竟然有打扫的仆人,不管是墙上的画作,还是镀金的塑像,都十分干净漂亮。 两人“带着”赫文来到了二楼的餐厅。 一张能坐十人以上的长桌放在餐厅中间。 一位褐发蓝瞳的男子正坐在长桌的一头,他身前摆好了精美的硬盘,而且在他正对面,长桌的另一头,同样也摆着一个银盘。 男人抬手示意: “落座吧,先生。” 赫文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赫文面前的银盘中摆着半个牛排。 牛排是从对角线切开的,切割痕迹十分漂亮,光滑得找不出任何起伏。 而赫文还注意到了,男人身前的银盘中也只有半个牛排。 而在桌子的正中央,还摆着一瓶红酒,同时两人的左手处都有个空的高脚杯。 刚刚叫他上来的女人重新进到房内,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子中间,拿起葡萄酒瓶,打开瓶盖。 然后她扭着腰走到赫文身旁,在他面前弯腰倒了半杯酒。 然后她才转身走到男人身旁,也给他倒了半杯酒。 男人伸手埋入漂亮女人的头发摸了摸,然后看向赫文: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一半’这个词。” 415.阿瓦隆 男人指向窗外: “他们就是剩下的一半。” 赫文抿了口葡萄酒: “你杀了一半。” 男人露出惋惜的神色: “一半,这个词真的很好听。” 赫文看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男人自我陶醉了一会。 然后他十分突兀地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开个玩笑,只不过是因为我没准备两份牛排,然后看着只剩下半块的牛排有感而发而已。” 褐发男子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塞伦斯伯爵。” 赫文说道: “我是赫文。” 塞伦斯说道: “你也是位贵族吧,赫文先生。” 赫文说道: “一位小男爵而已,不值一提。” 塞伦斯说道: “我很喜欢和文明人说话,因为在这个地方,只有一群乡巴佬,而且我的很多决定,他们都无法理解。” 塞伦斯拿起了刀叉: “你看到了吧,那个倒霉蛋。” 赫文说道: “我没想到,来到了冥界后,还得再死一次。” 塞伦斯摇着头: “他本来是个很幸运的人,能够活着出现在我的领地,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珍惜自己的这份幸运。 “在我的领土生活,就要遵守我的规矩,赫文先生,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这里也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地方,是我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这片地方,在这个废墟中重建了适合亡者生存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他们中有一大半都要被外面的浓雾吞噬,我给了他们生命和安全,所以我索要一些回报也是合理的吧。” 赫文点头道: “那是当然,没有人可以要求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付出。” 塞伦斯说道: “所以我只是向他们收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报酬,既没有践踏他们的尊严,也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只是一些应得的酬劳而已,我索要的,和活着的时候,领主们向农民收税有什么区别呢? “可即使是这样,却还有人不愿意付出。” 赫文说道: “他做了什么?” 叉子狠狠地按下: “他认为了我的价格太高了,所以找了一批人,打算跟我谈条件,还说什么罢工?其实我不是很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因为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他们被称作叛军。 “而我们对叛军的处理方式很简单,那就是直接镇压,并将蛊惑农民的那个人吊起来杀死。 “不过在冥界,我们没有这个条件,只好让人把他活活打死了,等客人离开后,我还会把他的尸体挂在镇子的最外面。” “很……”赫文说道,“野蛮,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这么做了。” 塞伦斯说道: “我很确信,你们觉得发展出了更加‘文明’,而且也有效的方式,但是我还是喜欢坚持传统。 “而且我并非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权利,这个镇子是我建设的,是我挡住了外面的雾气,如果他们不愿意给我缴税,完全可以直接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拦任何人,而事实上,也的确有不少对自己生存能力自信的人离开了这里。 “我不是个独裁者,我只想要建设自己心中的家园,我们都是流露者,只能在这个世界中不断停留,我从未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所以赫文先生,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赫文说道: “不该。” 塞伦斯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哦,你觉得为什么?” 赫文说道: “我现在生活的那个时代,你这样的行为是野蛮的,是有罪的,在某个时代,这种所谓的传统行为被大范围的接受,但这只不过是因为受限于时代,人们不得不降低道德标准。 “很可能在比你活着更久远的古代,很多大家视作寻常的事情,都会被谴责为罪恶,我也不是一直都有如今的道德标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不断流淌,见得事情越来越多后,自己的想法也不断的变化,原来心中的对错也难免发生错位。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我发现过去的自己肯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愚蠢,现在的我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塞伦斯伯爵表情平静的问道: “你看起来并不像自己声称的那么年长。” 赫文说道: “你也一样,不是吗?” 塞伦斯露出满意的微笑: “所以说,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其实不在意,也不想要你来自哪里,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地方,没有了我,他们都得死,隔绝灰雾是需要我们维持的,即使我告诉他们方法也没用,他们不具备维持保护的条件。 “而在我看来,你应该也不知道。 “因为你…… “似乎是初来乍到啊。” 赫文说道: “所以我才需要认路,我在找个老朋友。” 塞伦斯用餐巾擦了擦嘴,接过女人递来的雪茄点上: “呼,你想找谁?” 赫文问道: “听过伏提庚吗?” 塞伦斯皱起了眉毛。 赫文继续问道: “卑王?” 塞伦斯身体前倾,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赫文。 赫文继续说道: “白龙?欧贝利亚半王,英兰斯的正统继承者,或者什么特殊的国度?” 塞伦斯将手搭在桌子上,思索了片刻: “你说的…… “是不是阿瓦隆。” 轮到赫文皱眉头了: “等等,你说的是阿瓦隆吗?” 塞伦斯说道: “如果要说冥界中的国度,只有阿瓦隆了,我也只是听说过,想要前往那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我所知道的那些方法,我自己都不可能做到。 “在大家的传说中,那是一片没有雾气,充满着阳光,彩虹,鲜花的地方,不同于冥界的所有地方,那里美丽的像是仙境,也正是因此,我对阿瓦隆是否存在一直都感到半信半疑。 “我所知道的最有名的传说,那就是在雾之国的一个角落,如果你能够穿过绿之森,来到一大片沼泽前,你能够在哪里找到一艘孤零零的小船,然后乘坐着小船去到沼泽的中心。 “一个充满爱,光明,正义的地方,理想乡阿瓦隆。” 塞伦斯露出讽刺的笑容: “一个真正的仙境,就在冥界的最深处。” 416.湖中仙女和绿骑士(求月票,在推荐位上) 赫文说道: “我听说过阿瓦隆,在传说中,那是亚瑟王安息的地方,摩根将他带的遗体带到了岛上,然后让他在那里安息。” 但赫文清楚,那并非真实发生的事情,亚瑟王根本没有死在什么阿瓦隆。 摩根勒菲·潘德拉贡,亚瑟王的姐姐,她是一位强大到让人恐惧的女巫,直到如今,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像毒苹果般美丽的脸庞。 不管冥界中的阿瓦隆是什么,都绝不是亚瑟王的坟墓,或者什么仙境。 因为亚瑟王可不在冥界。 这里是伏提庚的地盘。 赫文问道: “你知道阿瓦隆在哪里吗?” 塞伦斯说道: “我大概知道一些东西,我也可以告诉你。” 赫文看着他。 塞伦斯继续说道: “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吗?” 赫文真诚地回答道: “伏提庚曾经许诺过我,如果我来到冥界,可以去到他的国度,那里一定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他说得是真话。 赫文继续说道: “而我认为,这个阿瓦隆,很可能就是伏提庚的国度。” 塞伦斯说道: “《亚瑟王传奇》中的那个小丑?他只是挡在亚瑟王面前的失败者。” 赫文微笑着喝了口酒: “也许吧,但是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即使现在,在冥界的伏提庚还能对着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塞伦斯说道: “既然如此……” 他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莫名的眼神: “那我只好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只不过我像跟你强调,我也不确定自己知道的是不是真实的,但既然这些故事能够在冥界流传起来,那即使是假的,也证明有人想让大家认为这是真的。 “因为经常有人会在灰雾中不明不白的失踪,所以出现了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传说。如果一个人在灰雾迷失了,他有可能听到缥缈美妙的歌声,他们说这些歌声是来自传说中的湖中仙女。 “她们的歌喉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如果心智不坚定的人,听到这诡异的歌声后,就会被蛊惑着向着某个方向走去,然后变成湖中仙女的晚餐。 “但如果迷路者有着足够坚定的意志,并且能够冷静下来,那就有可能分辨出歌声来自何方,而这个时候,他只要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就能远离歌声环绕的环境。 “而如果朝着歌声前进,那么迷路者就会和其他人一样,落入湖中仙女的魔爪中,而且越接近歌声的源头,那曼妙歌喉中的魔力会愈发强大。 “所以只要循着歌声前进,本来还能保持清醒的人也会失去理智,然后在美梦中,身上的肉被慢慢啃食殆尽。 “但如果,迷路者一旦能够撑住仙女的蛊惑,他就会顺着歌声来到一片森林,而只要他走进森林中,那些邪异的歌声就会在你的耳边消失。” 塞伦斯缓缓抽了口雪茄: “民间有个说法,当你遇到湖中仙女的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吗,即使真相违法理性,你也必需相信。 “而如果你能够经过意志的考验,那么你将面对绿之森中的守卫——绿骑士,能够轻松把人撕成两把的高大人形怪物。 “绿骑士的故事各不相同,有人说他身上长着水草和蕨类植物的高大怪物,有人说他是一个身披绿色骑士甲的家伙,但是骑士甲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人类,甚至有人说所谓的绿骑士就是条绿龙。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足够强大,而如果一个人能够战胜他,那就证明他不但拥有非凡的意志,还有过人的勇气。” 赫文说道: “听起来单凭勇气,未必真的能够战胜绿骑士。” 塞伦斯说道: “关于绿骑士也有句谨言:忘记胆怯,绝不后退。 “而如果你能够穿过绿之森,以及连绵不绝的沼泽地,你聚能找到那条小船,这条小船会带着你从沼泽地来到湖泊。 “但小船不会在那群食人的湖中女妖前保护你的身份,她们每一次都会给出不同的考验,猜谜,抉择,甚至如果她们饿了,你将面对一群毫不讲道理的食肉恶鬼。 “这将考验的可能是你的运气,智慧,力量,什么都有可能。 “但是有例外。” 赫文好奇道: “什么例外?” 塞伦斯回答道: “三种人。 “第一,道德品格完美无缺的人。 “第二,剑术,勇气,意志,堪称传奇的骑士,至少完成了三项以上足以流传数百年的伟业的人。 “第三,公正贤明的统治者,让自己的国民和领民常年过着幸福的生活,受到自己领地九成以上的人爱戴。” 说完塞伦斯摇了摇头: “简直是在难为人,像第二和第三个条件苛刻的让人感觉像是她们特地提出来刁难人的,但第一个更加离谱,直接提出了一个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简直像是嘲弄。” 赫文点点头。 亚瑟王就是这样。 她做到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对别人的讽刺。 因为没人相信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即使是多数神明见到这样的人,都会感到自行惭愧。 塞伦斯补充道: “但即使达到了这些条件中的任一一个,都只是能让湖中仙女不出来阻拦你,但前两个考验,还是得自己通过。” 赫文说道: “这些考验很奇怪。” 塞伦斯说道: “没错,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些考验,简直像是童话故事一样,虽然对于‘主角’来说,失败的结果比较残忍,但所谓的考验都很像是故事中的内容。 “要我说得话,要么是这并非真正的考验…… “要么就是,这些考验是由一位控制者湖中仙女,绿骑士的家伙所布置的,但是他为什么要用一个像是童话样的考验来筛选来客?” 赫文说道: “这就是你全部知道的吗?” 塞伦斯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知道的,但是我想劝你一句,别去找阿瓦隆,很多人会给消失在雾中的灵魂编造些幸福的故事,就像关于歌声的那个故事一样。 “可我知道。 “消失就什么都没了。” 417.好人 黑夜降临的时候,所有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塞伦斯伯爵,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伯爵,亦或者只是个土匪,他都将赫文德伦格招待的特别周到,不仅请他一同吃了晚餐,还准备好了客房和侍女。 但赫文必需继续前进了,这一次的猎杀得尽管完成,如果他太过拖沓,那么等到他找到了伏提庚的藏身之处,很可能他已经去到了地面上了。 死亡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必经之路。 但原本的冥界不该是这样子的。 尼福尔海姆失去了自己的女主人。 至少不再神智清醒。 赫文回到镇子的大街上。 无人敢在外游荡,也许是害怕灰雾钻进小镇,在街道上直接把他们吃掉,也许是出于对塞伦斯手下的恐惧,亦或者是单纯缺乏离开住宅的理由而已。 街道本该空无一人。 直到赫文来到那具尸体前。 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正坚定地站在尸体前面。 她开口道: “您好。” 赫文说道: “你好。” 少女抬头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 “我听说你想要问路?” 赫文说道: “没错。” 她说道: “我叫做安妮,我可能知道一点事情,你想听吗?” 赫文沉默着看着她直直盯着自己的双眸。 他点了点头。 安妮转过身走向不远处的一栋住宅。 赫文跟着她。 安妮走到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前,轻轻推开们走进去。 赫文同样也走进去了。 房子内部并没有外面看时那么的阴森,只不过很多家具都显得有些老旧,而且比起正常的房子,有些地方略有破损。 毕竟在冥界买不新家具。 安妮转过身看向赫文: “先生,你是个骑士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赫文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兼职骑士的贵族。 安妮说道: “艾德克叔叔的儿子马斯顿也是位骑士,我们以前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现在的屋中只有两个人。 安妮说道: “艾德克叔叔就是刚刚被他们残忍杀死的人,他不是英兰斯人,但他的儿子马斯顿是英兰斯的骑士,而艾德克叔叔他说自己以前是密尔顿的工人,而且是工人工会的人,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工人工会是什么意思。 “但我知道艾德克叔叔是个好人,而且他生前一直都在做好事,他的儿子也一样,但是为了缴给塞伦斯伯爵税款,马库斯在外面失踪了。 “艾德克叔叔认为塞伦斯要得太多,他逼迫我们必需频繁的离开镇子,在附近收集黑雾,以维持不被赶走。 “而确实,他要的实在是太多,已经有很多人在收集的黑雾的过程中消失在了镇子上,但塞伦斯不在乎这些,因为时不时就会有新的灵魂来到镇上。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要缴税,如果是身体强壮的男人或是足够漂亮的女人,都可以臣服于他,而他们将不需要出去收集黑雾。 “每个月都至少有好几个人消失,多的时候有十几个,他在用暴力支配着这个地方。” “我知道这并非您的义务,我只是看出来你可能是一位骑士,所以我想问一下,你是否愿意…… “惩奸除恶。” 赫文说道: “你知道如何在这个地方保护灰雾不侵袭吗?你知道如何应对黑暗中的危险吗?你知道如何保持这个镇子运转吗?” 少女眼神中的希望渐渐黯淡: “难道你觉得他没有罪吗?难道这样一个暴君不该死吗?” 赫文摇着头: “我不知道他是否该死,但即使他有罪,我也并非审判者,我也曾经做过被常人视作野蛮与血腥的行为。 “但是我知道,我并不会留在这里,保护你们抵抗灰雾的侵袭,如果你杀了他后,没有办法保护其他人怎么办?难道要所有人为你的行为仇恨陪葬吗?” 少女说道: “他害死了唯一在乎我的两个人,你想我放弃复仇吗?你想让我忘记这一切吗?” 赫文说道: “不,复仇是你的正当权利,但是我不会帮助你去这么做,因为我也无法让灰雾永远地远离这个地方,但他可以。 “我不是正义使者,孩子,我有时也会做些好事,杀掉一点恶人,但我不可能铲除眼前的所有邪恶,而且在更久远的时代,他的行为未必能被称作邪恶。 “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冥界,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客人,也许他的行为能够救下更多人,也许他的行为是在伤害其他人,但是我没有时间停留下来,去调查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 “我要离开了,而且我不可能帮助你复仇的,但同样,我也不会为了他去阻止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如果你真得想要复仇,很可能会导致镇上的其他人被灰雾吞噬。 “所以你如果愿意的话,至少想想办法,从塞伦斯的嘴中撬出如何驱散灰雾的办法,然后做到保护他们。” 少女失望地说道: “我以为你是骑士。” 赫文说道: “很遗憾,你认错了,我不是骑士。 “我认识一位骑士,如果她在这里,不仅仅会做好现在想要做的事情,而且也会替你审判赛伦斯,但她不像我,她不会对塞伦斯动用私刑,她会保证塞伦斯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也绝不会让他受到不该有的惩罚。 “可我现在赶时间,而且我不可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言,就去把他杀了,即使我不赶时间,也未必会参与到这件事中。” 安妮质问道: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维护公正更重要,比起两个好人的生命重要。” 赫文纠正道: “并不是两个好人的生命,而是替两个好人复仇的事情。” 少女指着窗外: “那里有个邪恶的暴君,如果你是个好人,就停下来,放下你手中的事情,去帮这个镇子主持公道。” 赫文摇摇头: “我说过了,我不是骑士,也不是审判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不是个好人。 “生命是无法衡量的,而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关系着许多这样无法被衡量的生命,他们是死,还是活,就看我会不会成功了。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马上就走吗?” 418.复仇(求票票,推荐票和月票都求) 安妮音调高了几度: “为什么?” 赫文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知道,塞伦斯告诉了我,灰雾是他驱散的,仅此而已,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为。” 安妮低下头: “让一个失去家人,手无寸铁的少女去刺杀一位被无数强壮男性保护好的领主吗?你真是个公平公正的好人。” 赫文说道: “那就放弃复仇。” 安妮怒道: “绝不可能!” 赫文说道: “复仇永远是最简单的选择,被仇恨和情绪支配,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仇家是谁,忘记一切的起源,只知道自己要杀了他。 “而且无需考虑除了杀死他外的任何事情。” 安妮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杀死他是错的吗?” 赫文说道: “不,我只是说复仇是件简单的事情,但没说它是错的,只不过是它比起审判,制裁,和正义要简单许多。 “简单不代表错误本身,但是很可能带来错误的后果。 “复仇和复仇也是不同的,他们的结果各不相同,对或者错,好或者坏。 “但复仇和复仇又是相同的,炽热,疯狂,不计代价。 “你可以杀死他,你可以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可以将这个行为称作复仇,但不要让单纯的仇恨支配了你,让你做出自己本绝不会做的事情。、 “那些亵渎道德的事情。” 安妮看着赫文说道: “你说得好像我有能力独自完成复仇一样。” 赫文说道: “没错,我的确认为你有可能完成复仇。” 安妮看着他的眼睛。 安妮有些艰难地说出: “我可以付出一切,不论是什么,只要你能帮我杀了他。” 赫文说道: “我不收。” 少女咬住嘴唇说道: “我可以先给你。” 赫文从上到下扫视着安妮: “很多人都想要给我开价,他们总会给出一些自己认为真正珍贵的东西,但是他们总是开不出我满意的价格。 “你也一样。” 少女说道: “我什么……” 赫文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价码不是你能给得起的,我要走了。” 说完,赫文不再观察安妮的反应,直接走向门口。 而就在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了敲击声。 赫文走到门口。 他拉开了门。 塞伦斯正站在外面。 他微笑着问道: “赫文男爵先生,你还不启程吗?” 赫文说道: “我正打算离开。” 塞伦斯侧头向内看了眼,吓得安妮向后退了一步。 他重新看向赫文: “赫文先生,我很抱歉自己的领民给你带来了困扰,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艾德克和马库斯最早收留了她,将她保护了起来,可是最近她的家人们都死了。” “对了,艾德克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叛徒。 “我知道,你可能会怀疑我是来斩草除根的,但其实并非如此,我是听到你在这里的消息后才特地过来的。 “我不希望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那个带着赫文去见塞伦斯的女人走到他的身后。 塞伦斯对着屋内说道: “我知道你也许恨我,将我视作食人的恶鬼,但是你其实不知道,我很尊敬艾德克,我也很遗憾他无法理解我的行为,我之所以要让自己的人在大街上活活打死他,并不是我觉得这是他应得的结局。 “我只是别无选择而已。 “如果我不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让他们记住他的惨叫,将他的痛苦记在骨髓中,那么一定会有人模仿他的行为,然后导致无谓的牺牲。 “我只是想让你们活下来,同时我也知道你缺乏出去收集黑雾的能力,你知道的,我对女性,孩子,老人的要求比成年男性低不少,但如果你仍然感觉到恐惧,我可以让你来我的宫殿,做些简单的打扫和清洁工作。 “赫文先生也不需要担心我会对她动手动脚,其实她七年前,也就是刚刚来到我镇子的时候,就表露过想要加入我宫殿的意思,只不过我对这些未发育的孩子没有任何兴趣。、 “而且我也不是对自己宫殿中的每位女性都动了手,曼妮可以作证,我只是喜欢看漂亮的女人,但我不是色鬼。” “我不会对孩子动手的,不管是杀人,还是其他什么,你大可放心,而且即使她在这生活了七年,也不会因此就变得成熟,时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心智,经历才能。 “如果赫文男爵不相信,大可以询问她。” 少女没有反驳。 赫文说道: “我只是路过而已,她虽然招待了我,但我并不打算留步,我现在要去阿瓦隆,而且我的时间有限。” 塞伦斯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送你离开。” 赫文向前踏出一步,接着转过头看向在自己身边正左侧的塞伦斯: “你不会等我一离开后,就杀死她吧。” 塞伦斯真诚地说道: “我言出必行,而且我也不会畏惧一个普通女孩,毕竟我是个巫师。” 赫文点点头,继续迈步。 塞伦斯看着赫文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他从来不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但其实他此刻也有些紧张。 赫文是个忽然出现的家伙,塞伦斯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领,但至少,他不是那些能被自己控制的家伙。 他不希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但如果发生了也无所谓。 他会碾碎胆敢挑战自己的家伙,然后继续维持永恒的统治。 无人可以反抗。 他吩咐了躲在暗处的手下,如果赫文有什么异动就开枪, 赫文离这里已经有二十米了。 但他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他转过了头: “对了……” 砰! 塞伦斯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但他同样明白,此刻不应该开枪的。 “奈卡夫沃达……”塞伦斯念起了拗口的咒语。 子弹在空中穿行。 赫文手持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长剑。 火星激溅。 长剑毫无停留地将子弹分成两半。 而塞伦斯的脑袋也斜着从脖子上滑落,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赫文看向门中惊恐地捂住嘴巴的少女: “这就是你要的复仇?” 419.雾,骑士,怪物 躲在街道两边的打手已经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行为了,刚刚抬起来的脚停留在了原地,站在塞伦斯身旁的美丽女人也发出惊恐且绝望的尖叫,而安妮则是俯身想要呕吐。 恶人被铲除了。 但似乎,此时此刻没有人得到了幸福,同时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未来。 赫文可以吹口气,让灰雾在几十年内远离他们,但也只能维持几十年而已,而且他的动作越大,就越容易让海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赫文不是亚瑟,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他们的命运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女人停止了尖叫,跪倒在尸体旁,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缓缓抱起塞伦斯的脑袋,默默地在悲伤与痛苦中沉沦。 打手们对视了几眼后,都悄悄的向后退去。 头狼死后,群狼变成了怯懦的幼犬。 赫文走向了安妮。 安妮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做到地上,发了疯似地向后扭曲挣扎。 赫文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颤抖着说道: “别杀我。” 赫文好奇地问道: “我为什么会杀你。” 少女看了眼外面的无头尸体: “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 赫文问道: “你以为会是怎样的?我想他扔手套,然后跟他一对一决斗,经过一场艰难精彩地战斗后,将剑插入他的心脏吗? “不,不是这样的,杀人是血淋淋的,残忍的,直接的。 “你会闻到血腥味,你会看见器官的横截面,你会听见惨叫和哭泣,你会恶心到想要吐,你会紧张到拿不稳刀。 “这就是杀人,当然,你不需要自责,如果你会的话。 “因为他想杀我。所以我杀了他,如果我是个真正的骑士,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行事的。 “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道德是很简单的东西,对和错也很容易搞懂,但到底做不做,怎么做,就要复杂许多了。 “我们身处的地方,叫做现实。” 安妮忽然向前一扑,抓住赫文的裤脚: “你帮我复仇了,我是你的,带我走吧。” 赫文将腿抽离安妮的手掌: “不,我没有帮你复仇,我只是杀了一个想杀我的人。” 赫文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离开。 整个镇子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他。 直到远离了镇门后。 他转过头看了眼小镇。 灰雾挡住了一切。 他甚至无法从这里看见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也许小镇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后,也许那里还有笑有泪。 但已经与他无关了。 歌声在他耳边响起。 赫文顺着歌声的方向前进。 不断地变化方向。 歌声来源方向在他的四周不断变幻,而且赫文很确定,这并不是什么神经性错觉,或者认知障碍,而是声音的确在改变着方向。 赫文没有一刻走错方向。 迷雾开始渐渐稀薄。 高大的树干缓缓涌出迷雾。 、巨大的红松耸立在大地上,错落有致地形成了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森林。 赫文抬起头来。 虽然森林中的雾气淡了许多。 但他看不见树冠。 而在完全吞没树干前,留在他视野中的部分已经超过了一百米,而这个高度和树木仅仅不到两米的直径比起来似乎十分反常。 树木也淹没了赫文。 他在红松中穿行。 无人能够捕捉到他的身影。 但有个怪物听到了。 绿色的怪物。 它在森林中出生,成长,杀戮,进食。 这里就是他的家。 于万物中生长,于万物中消亡。 绿骑士出没。 赫文踩在松叶上。 粘稠的液体和柔然的固体在交织蔓延。 土壤,树根,藤曼中。 无处不在。 植物在生长,液体在流动,微风在盘旋,昆虫在爬行。 绿骑士蠕动。 他的头顶,叶子无风颤抖,他的脚下,地壳不断翻滚。 灵魂在战栗,意识在沸腾,生命在暴动。 绿骑士降临。 深绿色的粘稠透明液体从树皮的裂缝,土壤的间隙,昆虫的体内,万物之中涌出,然后在赫文的身前汇聚,在地上,在风中,在树下。 汇聚成绿色的骑士。 绿色长发从头盔底端露出,随着森林中的微风飘动。 暗绿色的盔甲将骑士完全覆盖。 除了绿色长发。 赫文露出追忆的神色。 “你一般不留长发。” 绿骑士什么都没说。 赫文说道: “我从未想过,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以这种方式。” 赫文虽然看不到绿骑士的神情,但是他却能从对方的微小动作,感觉到对方十分疑惑。 赫文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绿骑士也拔出了剑身满是怪异痕迹的武器。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赫文说道: “每个人都有恐惧。 “但是我其实害怕的人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别人在恐惧我,有些人光是听到我的名字就会做噩梦,虽然这个说法很老套,但我想表达的就是我说的。 “他们真的会在深夜入睡的时候,在恐惧和尖叫中惊醒。 “也许正是因此,我见到你的时候会害怕。 “亚瑟。” 绿骑士将剑尖指向赫文。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动手。 赫文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并不害怕你的剑术,不畏惧你的龙息,也不担忧你的战略,更不在意你的人格魅力。 “我害怕的是看到你,亚瑟。” 绿骑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向前,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他通过。 因为对方即没有表露出恐惧,却也没有举剑前行。 赫文继续讲述道: “亚瑟,你太完美了,在道德层面上的无暇,有着和你相同道德水平的人其实并不少。 “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像你一样,从不犯错,面对抉择的时候,你会选择拯救一切。 “其他人早该输了,但你一直在赢。” 绿骑士举剑的手微微下垂,她愈发茫然。 “所以我会想,如果你是我,曾经如此无法战胜,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我。 “是不是能够救下他们。 “我是不是并没有做到最好。 “你向我证明了,即使是个凡人,也有实现奇迹的可能。 “把我都视作不可能的事情化作现实坚不可摧的一部分。” 赫文摇摇头: “所以我很庆幸,今天我遇到了你。” 赫文向前走去: “我很久前就像知道了…… “杀死你的感觉。 “抱歉了,我不在乎是否通过考验,假亚瑟女士。” 绿骑士落荒而逃。 怪物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420.湖中仙女 赫文擦拭着嘴唇。 男人身上衣物凌乱不堪,剑刃也不见踪影,唯有其嘴角和身上的绿色污渍暗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来到冥界还是让他受到影响了。 虽然他从未具备与死亡有关的职责,但这个地方充斥着太多与过去有关的元素了。 他很久没有像今天肆无忌惮这样过了。 让兽性和疯狂支配自己的灵魂。 赫文来到了沼泽地。 所谓的考验是用来招待凡人的。 而他一般不习惯走别人准备好的路。 毕竟他能飞。 但今天赫文还是选择了坐船。 毕竟自己还算来拜访的客人,不应该刚来就大动干戈,说不定,在里面等待自己的并不是伏提庚,而是摩根勒菲。 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木制小舟就停留在沼泽岸边五十多米外的地方。 对于凡人的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如何到达船上,如果他们想要直接过去的话,就会被藏在沼泽的湖中女妖拽下去吃掉。 赫文打算飞到船上。 湖中女妖藏在沼泽中,用贪婪和饥渴的目光盯着在沼泽岸边悬浮起来的男人。 他以为飞行就能躲过她们,真实天真的想法。 女妖们舒展的后背的膜翅,随时准备冲出沼泽面,将飞在半空的赫文撕成肉块。 赫文消失了。 女妖茫然地环视着四周。 赫文则撑起了浆,开始在沼泽中划起了船。 沼泽中遍布着像泥炭藓,远处的水面好几只鸭子浮在水面,浅水区附近还有畸形到分辨不出具体种类的乔木,飞鸟在其上落脚。 但最多的还是森然的白骨。 无数的生物尸骸填满了整个沼泽,五米范围内就至少能看见三具以上的尸体,而且和其他沼泽不同的是,这个地方的尸体全都只剩下骨头。 血肉全都被剔的一干二净,即使是食腐动物和微生物群落欧对湖中女妖甘拜下风。 小舟在沼泽中缓缓前行,周围的动物都未对它的移动表现出任何惊讶和恐惧。 当小舟慢慢接近沼泽的中央的时候。 小舟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漩涡。 然后一位,挺拔的身躯没有任何遮掩,将自然的曲线完美展露背上有着如妖精般的六瓣膜翅的美丽女人缓缓浮出。 湖中仙女开口说道: “死者啊,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赫文说道: “我是为了一个人来这里的。” 湖中女妖说道: “为了追寻吗?我很好奇,你所追寻的人,对你来说,有着怎样的价值?” 赫文说道: “我追寻的那位吗?他和我的关系很复杂,我们在某些领域互相认同,但在阵营上却又各自对立,但是我不得不来找他,因为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求他。” 湖中仙女扇动翅膀,挺着胸口飞到他面前: “你不是个正义的人。” 赫文点点头: “我是个坏人。” 湖中仙女弯下腰,用双掌捧起满满的墨绿液体,对着自己的手心吹了口气。 充斥着浑浊物和浮游生物的沼泽液体变成了一抹清水。 仙女将手伸到赫文的面前,示意他看手心。 赫文低下头。 水面倒映着自己和绿骑士的厮杀。 湖中仙女说道: “太不堪入目了,简直就是只野兽,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不优雅的进食方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血腥,残暴,疯狂,堕落,邪恶,阿瓦隆是欢迎骑士的理想乡。 “而在我看来,你不仅不是骑士,更像是只怪兽,抢走公主的恶龙,夜晚嚎叫的狼人,你是骑士要对付的敌人才对。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放你进来,就凭你撕碎绿骑士的速度够快吗?” 湖中仙女掌中的景象再次变化。 回到了那个小镇上。 安妮的尸体被挂在了镇子外面。 而如今的镇子多了一个新的统治者。。 塞伦斯的那位侍女披上了被鲜血染成纯红色的袍子,脸上还有几个血色印记。 赫文认出了符号。 一种古老的部落巫师咒文,而这几个符号都有些特点,那就是绘制本身不需要消耗魔力,只需要有魔力的鲜血就可以了,而一旦画成,受术者只需要通过饮用蕴含魔力的鲜血,就将缓慢的获得魔力。 塞伦斯伯爵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何在灰雾前保护镇子。 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死的这一天,将自己的巫术传给了身边的一位女人。 也许她也不是塞伦斯的侍女。 湖中女妖将景象重新转到安妮的身上。 她的身上遍布浅浅的刀痕,血肉翻出皮肤,明显,她在死前,受到了十分痛苦的折磨。 湖中仙女说道: “你没能救下她。” 赫文点点头: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 湖中仙女: “你也不是骑士。” 赫文同意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 湖中仙女摸了摸下巴: “这就难了,因为如果你不是好人,我很可能就要在这里杀死你,除非…… “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直接离开了,为什么你本不打算动手,却又忽然转身了,最后杀死了塞伦斯。 “也许你直接走掉后,塞伦斯也不会对那个女孩动手,或者你直接斩草除根,保护住那个女孩。” 赫文问道: “斩草除根?你的意思是让整个镇子的人都去给那孩子陪葬? “我的解释很简单,那就是我应该留下来,杀掉有罪孽深重的,囚禁罪不至死的,让所有人做他们该做的,而且只做该做的,带领着所有人活下来,在这个地方建设一个幸福,温馨,和睦的家园。 “但这不是我会做的,而是绿骑士会做的。” 湖中仙女好奇道: “你的绿骑士是谁?一个长发女骑士?” 赫文说道: “是亚瑟·潘德拉贡。” 湖中仙女洁白的身躯微微一颤: “你说谁?你为什么会害怕亚瑟?” 赫文撒谎道: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和她并不在一个阵营。” 赫文侧过头看向沼泽的另一头: “摩根勒菲女士在吗?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我带来关于亚瑟王的消息,关于她复苏的消息。” 421.三个愿望 湖中仙女将自己的惊讶和恐慌掩饰得很好: “不论你想找谁?都必须通过考验,如果你能给出一个合格的解释,就能直接通过了,但既然你没有,那么你还需要进行真正的考验。 “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得那么重要,那么你一定能通过考验,因为天命在你。 “但相反,如果你失败了,你就要成为我们的午餐,当然了,我不会把你整个吃掉,我只会要你的一个部位,你必需任由我选择。” 赫文说道: “我同意。” 绿色的魔法灵光在白皙的身躯上闪烁。 湖中仙女暗自窃喜,傲慢是人类的通病,这位敢于独自前来阿瓦隆,敢于直呼摩根勒菲女士名字的家伙和他表现的一样自傲。 而他将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湖中仙女将会要走他的脑子做晚餐,顺便从中挖出其口中至关重要的信息,报告给自己的主人,以此换取她的自由。 她相信此时湖中的其他仙女们都在用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恨不得换取自己的位置,但是她们却只能看着自己得到自由。 她已经被囚禁了太久。 久到足够放弃一切美好的,高尚的事物。 赫文问道: “考验是什么?” 仙女微笑着回忆着能够提出的最困难的要求: “我需要你在七天内给我带来三个东西。” 赫文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仙女露出纯粹的笑容,让本来将美丽非凡的她像是仙境中的精灵。 不过也许她本来就是。 “第一个要求,是天上的星辰。” 赫文疑惑道: “一整个吗?” 轮到湖中仙女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一整个?” 赫文恍然道: “哦,没什么。” 湖中仙女继续说道: “第二个要求,比较符合实际,给我带来足够震撼人心的艺术品,并且必需附带一个前所未闻的创作故事。” “第三个,真正传奇所使用过的武器,亚瑟王的剑,梅林的法杖,都可以。” 湖中仙女有把握赫文完不成自己的要求。 第一个所谓的星辰,是要让她觉得是星辰的东西,如果是平常的话,来者说湖面的星辰倒影,她也会视对方的情况,有二分之一左右的概率承认他实现了。 但是如果她咬死不认,对方也实现不了。 第二个也是,所谓的故事,只要讲得让她满意就好,而有的时候,孩子的画作,都能成为合格的艺术品。 但这次即使赫文拿出真正的艺术品她也不会承认。 第三个,传奇人物用过的武器,并没有要求是对方现在用的,所以儿时摸过的木剑也可以。 但真正的传奇,意思是她承认的“传奇”,所以平常,只要那个人值得尊敬,湖中仙女就会同意。 但同样。 即使赫文能拿出真正传奇人物的武器,她也可以不承认对方是自己心中的传奇。 赫文点点头: “就这些吗?” 湖中仙女说道: “没错,你可以去找了,但如果你七天后找不到的话,不管你躲在哪里,约定都会生效,你的一个部分会成为我的晚餐。” 赫文点点头: “好的,不过我不打算去找。” 湖中仙女露出甜美的微笑: “你放弃了吗?如果是的话,我可就要开动了。” 赫文说道: “放弃?当然不。” 湖中仙女看向乌云笼罩的天空: “那你想干什么,不会是要告诉我星辰已经在我脚下的沼泽上看吗?我可要告诉你,接下来的七天,乌云都不会消散。” 赫文十分惊讶地说道: “星辰怎么会在你的脚下。” 湖中仙女重新露出微笑: “那你想说什么?我开始有点好奇了。” 好奇他的脑袋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仙女吞咽了下口水。 赫文说道: “星辰在我的手中。” 仙女看向赫文摊开的手心。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什么拙劣的幻术,让她得以拆穿。 但他手中只有快奇怪的石头。 湖中仙女疑惑道: “你在干什么?” 赫文说道: “这是星辰啊,这就是一块恒星碎片,当然了,恒星本身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人将流淌出来的热浆给凝固成了这块‘陨石’。” 湖中仙女半信半疑地接过石头。 绿色的魔法灵光闪烁一次。 她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身躯,约定已经自动完成了三分之一。 这是玩笑吗?还是什么奇怪的巧合。 但接下来,赫文再次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副古怪的画。 一片花海中,站着一个绝美的女人。 但是看着画作的湖中仙女开始感到紧张。 因为她无法看清,这位美丽的女人,到底站在画中的哪个位置。 好像她无处不在。 赫文说道: “这幅画的故事很简单,艺术节的大师,海特·奈斯特凯为了追求更高的艺术,前往了时间夹缝观察时空的规律,而他在完成最伟大的画作后也死去了,变成了时间夹缝的迷失者。 “而在一场真实的梦境中,他遇到了自己活着的时候四百五十六年,加上时间夹缝中的两千三百二十五年都未曾遇到的伟大奇迹。 “真爱。 “这是他在婚礼上,给自己妻子芬妮的礼物之一。” 赫文耸耸肩: “当然,最后他将这副画送给了我。” 赫文将画作《花海中的公主》放到湖中仙女的手中。 绿光再次出现。 不不不! 湖中仙女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这个约定的失败者本来只是死去,但湖中仙女加了一个条件。 而按照伟大法理,如果对方完成约定,自己也要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虽然她已经隐瞒了这个条件,但有些事情的发生无关于知晓与否。。 如果他真的实现了约定…… 不,不可能!最后一个条件是她自己主观的看法,不管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她都可以否认他的伟大。 赫文拿出一把寻常的铁质断剑: “这是亚瑟王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使用的武器。” 还没等湖中仙女再次接过东西,绿光就直接闪烁了。 “不,不不不!我错了,主人,饶了我吧。” 但是她的尖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血肉开始冒烟,皮肤腐烂,血肉融化,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骨骼流下。 湖中仙女对着赫文伸出了手: “求求您,救……” 痛苦和绝望的嘶叫声中。 湖中仙女回归了沼泽。 422.摩根勒菲 女妖完全融化成了绿色的液体,成为了沼泽的一部分。 赫文接过将要掉落到沼泽中的画作,石块,和断剑,然后飞回舟上。 小舟开始自己前进。 赫文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膜。 他回过头。 背后全是清澈的湖水,飞鸟划过蓝天,吟唱着阵阵欢歌,阳光明媚,在湖面反射出波光粼粼。 沼泽和森林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湖面。 赫文从小舟两边往下望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肥美的鲑鱼扭动着身体,聚集成群游动。 但赫文记得,鲑鱼并不能在淡水中生存。 他望向远方。 他看到了遥远的湖岸。 遥远到本不该出现赫文的视野中。 如果以眼睛来判断的话,以如今小舟平缓的前进速度,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到达岸边。 但不知道扭曲的还是光线,湖岸竟然在以一种,不让人突兀的诡异高速拉近着和小舟的距离。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到达了湖岸。 说是湖岸,但是赫文记得在传说中,阿瓦隆是湖中的小岛。 也许在前面的确实是岛屿,但湖岸让赫文都无法一眼看到边际,这座所谓的岛屿,至少能够在其上建立好几座城市。 高大的椰子树零落地伫立在沙滩上。 赫文起身走下靠岸的小舟。 他在原地等待了片刻。 脚底和沙子摩擦的声音响起。 一位披着浴袍的褐发美人从椰子树后走了出来,一看到赫文,她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你就算新来的人吧?” 赫文问道: “这里是哪里?” 褐发女人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身上有着微微隆起的腹肌和漂亮的马甲线: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死后仙境,阿瓦隆,只有符合要求的勇士才能来到这里,当然了,你别看我长得漂亮柔弱,其实我身前也是位骑士,参与了1358年的对抗萨南斯叛乱的,当时的我可是杀死了不少萨南斯疯子的。” 赫文说道: “你看起来其实并不算柔弱,女性不管如何锻炼,力量再强大,也很难像是男性一样魁梧。” 美人哈哈大笑两声,然后伸手揽住赫文的肩膀: “谢谢你的安慰,但是问题是我是男的。” 赫文眨了眨眼。 他有些惊讶地说道: “可你的声音听起来也很……” 褐发美人解释道: “在地上的时候还不明显,因为训练和作战的时候,我经常嘶吼,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可是来了阿瓦隆后,沐浴了女王的祝福后,我就恢复了最初的,偏向中性的声音。 “不过我自己其实并不算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因为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真正重要的只有他的灵魂是怎样的,更别说我们现在只剩下灵魂了。” 赫文好奇道: “你刚刚说了女王的祝福?” 褐发美人解释道: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潘德拉贡女王对我们的祝福,空气,阳光,水,都蕴含着温暖的祝福,能够治愈伤痛,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里的。 “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叫做安莱。” 赫文问道: “安莱,你知道,我们来了这里要干什么吗?我是不是要去拜见下女巫。” 安莱连连摇头: “觐见女王?还没那么快,至少在你做出一些杰出的成就,比如完全伟大的艺术品之类的,否则女王不会轻易见人,你是不是本能地认为这里只是个小岛?” 赫文问道: “岛上,现在有多少人?” 安莱笑道: “三十八万六千人,经历了无数年的积累,这就是阿瓦隆的居民总数,虽然不像是地上的大城市那样,但我们也有好几个居住地。” 赫文感到十分惊讶: “三十八万六千人?都能通过考验吗?” 安莱惊道: “你是通过了考验进来的吗?” 赫文点点头: “所以有其他地方来到这里?” 安莱小嘴微张,崇拜地看着赫文: “我听说只有最高尚无畏的骑士才能通过考验,而且所有通过考验的人,如果愿意的话,都可以直接觐见女王,成为她册封的骑士。” 赫文问道: “通过考验的人很少吗?” 安莱的眼神除了崇拜和敬佩外,还有些羡慕: “很少,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三十六个人,其中有三十二位选择了觐见女王,而其他四位虽然没见,但仍然随时可以前往宫殿。” 赫文好奇道: “觐见女王好像在你们这里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安莱纠正道: “不,不是荣耀,而是幸运,所有觐见女王的人都可以向女王提一个愿望,女王会在自己的能力范畴内尽力为你实现。” 赫文说道: “对了,你一直说潘德拉贡女王,但这是哪位潘德拉贡?” 安莱说道: “当然是拥有着伟大法力的摩根勒菲·潘德拉贡女王,哦,对了,我忘记了,你们这些刚来的人可能会被如今地上的故事误导。 “其实摩根勒菲女王和亚瑟王并不是什么敌对的关系,相反,其实她们在世的时候,其实她们即是盟友,也是挚友,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家人。 “其实阿瓦隆不止是一个岛屿,在其他地方,还有一处属于亚瑟王的理想乡,而在那里,居住生前跟随她的勇士和骑士,如果有人曾经跟随亚瑟王的骑士的灵魂来到这里,可以直接找摩根女王,让她替他们打开通往亚瑟王领地的大门。” 赫文的第一反应是骗局。 摩根勒菲可是无比记恨自己的所谓姐妹亚瑟王的,甚至恨不得将她关在自己家里的地牢日日夜夜折磨,不要说和她“相亲相爱”,如果她们见面的时候,摩根勒菲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已经十分令人欣慰了。 而她傲慢的性格也让她不可能承认自己和亚瑟王关系很好。 如果仅仅是引诱亚瑟王的部下这一点,完全不值得让她这么做 所以说,要么这个所谓的摩根勒菲根本不是那位真正的邪恶女巫,要么她此刻正在酝酿什么超乎寻常的邪恶阴谋。 423.坏人 玛琳已经观察了有段时间了。 凭借她当猎魔人的时候锻炼出来的出色技巧,她能够轻易地跟踪荷拉不被发现,而且还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荷拉的那位养父——赫文先生,似乎最近并不在家中。 这是件好事。 无需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而等他回来后,也不会那么绝望,自己的女儿只是失踪了,既不是邪恶的变形怪,也没有被奇怪的人带走,永远无法相见。 心存希望总不是什么坏事。 只不过最近荷拉的身边又多了个人。 妮莉·莱斯特,泰勒侯爵的孙女,沃顿大学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天天出现在一个小女孩身边。 不过也许是荷拉已经察觉到异常,所以身为一位变形怪,她本能地吸引了自己眼中能带来安全感的侯爵孙女。 看起来这只变形怪并不理解真正的猎魔人,不,即使她知道,很可能也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这是她仅有的挣扎了。 玛琳已经准备了武器,药剂,刻印着咒语的魔法道具。 现在的问题是,她是不是邪恶的变形怪。 不,不论对方邪恶与否,她都必须动手,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如果不抓好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复仇的概率就会越来越低。 只不过如果能够确定对方是个邪恶的变形怪,她至少能够安心一点。 睡得更加安稳一点。 哪怕是少做几次噩梦。 自己在做错事。 她很清楚。 但这个世界上的选择,未必有正确的那个。 她只能选择小恶。 只为了复仇。 她将视线从离开校门的荷拉身上移开,转过身打算暂时离开。 因为玛琳已经知道荷拉之后的行进道路。 只不过她刚刚走出咖啡厅的后门,就发现有个少年正在后门处。 而且他正在看着自己。 玛琳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继续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同时将右手慢慢接近插着短刀的暗袋。 贝恩开口说道: “你应该更加小心。” 玛琳直接抽出短刀,瞬间将身体转向贝恩,持刀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贝恩说道: “你不会急着对一个孩子动手的,玛琳小姐,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如果像你现在这样傲慢的看待这件事情,那么你只可能会失败。” 玛琳冷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贝恩说道: “你利用我的朋友转移荷拉的注意力,并且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是谁?我是吉米的朋友,所以我本该对你生气的,因为如果荷拉真的被你绑走了,吉米很可能就是赫文的第一怀疑对象。 “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责备你,因为我发现你现在做的事情更加有趣,所以我想给你点建议。 “在你动手前,先解决妮莉。 “同时,她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贝恩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既然玛琳借用吉米来转移荷拉的注意力。 那么他完全可以对玛琳做相同的事情。 现在的她会很轻易地暴露,然后放弃自己的行为。 但得到了他的提醒后,玛琳很可能会对荷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同时也能更好的转移赫文他们的注意力。 当然了,在真正伤害到荷拉后,玛琳也一定会触怒躲藏在荷拉身后的人,不管是赫文或者谁,他都会让玛琳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就是欺骗吉米的代价。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尤其是那些触怒了恶人的家伙。 贝恩十分看不起玛琳。 因为他清晰的认为自己是个恶人,所以像玛琳这种,明明做了恶事,还要故作清高,想方设法的抹除自己罪恶感的家伙,实在是让他作呕。 既然做了坏事,那么大方承认自己做的是恶事,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承认自己已经打破了界限不好吗? 为什么明明在伤害着他人,还要告诉自己是不得已的。 为了让自己下手的时候能够毫不犹豫吗? 当然了,其实以前的贝恩自己也有些像玛琳。 也许正是因为玛琳像是以前的自己,他才分外厌恶她的,因为看到玛琳能让他回想起以前那不堪的自己。 没有人想要正视自己的缺点。 他也不例外。 至少贝恩只正视了自己不敢正视缺点本身。 但自从拥有了拉蒙特赐予他的智慧之眼,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完全不同,而且不是仅仅一个瞬间的改变,而是每时每刻都在更新。 因为他能看到的实在是太多。 比如说一些深奥法则的答案,组成他们世界的基本单位是什么,其他人的过去,现在,以及部分未来。 还有所有人的情绪与缺点。 特别是没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与孩子,这一类人他看得最清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年龄的人就是这么糟糕,反正他从这群人的身上看到了无比多的缺陷。 傲慢,贪婪,欲望,懦弱,卑鄙,冷漠。 似乎世界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在他们的身上展现。 当然了,美好的东西也是存在的。 但是如果剔除掉那些因为世俗规则迫不得已的所谓“美好品德”,真正好的东西相比于缺陷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让他感到作呕。 很奇怪。 明明自己就是最糟糕的那群人,但是这些人的特质还是让他十分反感,也许是因为他心中的某个角落还存在着对世界的天真的期待吧。 他总以为世界要比现在好的才对。 特别当他遇到那些真正值得敬佩的人的时候。 他就会感到尤为可惜。 为他们可惜。 为他们不值。 这个世界上配不上他们,他们是如此无私地对着周围发光发热,可是这个世界却用冷漠和嘲笑回敬这群人。 但贝恩却忽然发现,这群无私者,竟然十分清楚其他人的丑陋,所以他更加无法理解了。 既然这个世界都这么糟糕了,他们为什么要为她付出呢? 后来贝恩找了一个人谈了一整晚。 他才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所谓的善良。 因为这群人的视角中,存在的现实是他完全无法想到的。 在他们看来,正因为是世界如此糟糕,他们才要这么无私和善良的对待每个人。 从那天过后。 贝恩清晰的明白了。 自己不过是个看得比较多的坏人。 坏得彻头彻尾。 424.放学 妮莉其实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些茫然。 她才不是来这里当赫文学生的,更不要说,严格意义上,她还不算赫文本身的学生。 但是当赫文告诉她所谓的任务时,她是有些欣喜的。 赫文信任她。 所以让自己保护荷拉。 这无关乎所谓的能力,妮莉也不需要谁来认同自己的能力,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同时并不为自己的能力强弱而感到悲喜。 “真的吗?”复仇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经死在赫文手中的复仇者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妮莉: “妮莉,难道你不在意吗?你的父亲,如果你真的有足够的能力,你会不会就能杜绝这种意外的发生了呢?” 妮莉对着瑞文说道: “我以为你应该消失了。” 瑞文说道: “我只是有几天没出现而已,你忘了,在心理学上来说,我是你的防御机制,我没出现,只是因为你没有触发机制了而已。 “而我这段时间消失原因是你防御触发的最大诱因消失了,你猜猜是什么?” 妮莉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赫文?” 瑞文点点头: “像你这样的孩子,的确很难看清前路,总是浑浑噩噩的和正确的事物擦肩而过,但是我能理解,经历那一切,谁能不恐惧呢? “谁能不逃避呢?” 瑞文摇摇头,不给妮莉回答的机会,就向后退去,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学生放学了。 荷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妮莉姐姐,我们回去吧。” 妮莉向自己的大学请了个假,就是为了在这段时间能够好好照顾荷拉,同时还有留在地下室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维罗妮卡。 自从赫文离开后,维罗妮卡就没有出过地下室,妮莉也只下去了一次,而那个皮肤灰白的女人只是用毫无生气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然后她说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们不要下来了。” 妮莉当时感觉到了一阵颤栗。 并不是恐惧,而只是本能的颤栗而已。 她认为,任何人类站在那个时候的维罗妮卡面前,身体都会本能地颤栗,而不同人又会有不同的第二反应。 她颤栗的时候,差点召来了莫塔维之斧。 荷拉将手中伸向妮莉的身侧。 妮莉微笑着牵住荷拉的手。 她对着少女问道: “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 荷拉双眼放光地说道: “我今天和佩洛丽斯一起谈论了亚龙生物的起源和身体结构,巨龙的血脉真的很神奇,为什么在和不同的物种繁衍后,能够留下如此多偏向它的性状,而且和大部分生物都没有生殖隔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 “嗯……”妮莉不太确定地说道,“魔法总是很神奇。” 荷拉继续说道: “我还和安托缇卡聊了洛卡最新的小说《温暖之火》,我觉得他真的很了解人类最深处本能的感情,并将其用十分动人的方式表达出来。” 妮莉也不读小说: “嗯,那个,能够和朋友有相同的话题真的是很好的事情,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那么快适应了英兰斯的生活的?我们以前都是在晨曦镇吧?当初的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城市女孩。” 荷拉表情认真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单纯拥有很好的适应能力吧,其实有点像天赋,如果我想要的话,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人喜欢我。” 妮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当初我们在晨曦镇的时候,我问你所有人都不会产生伤害你想法,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魔法道具保护。 “但其实并不是,对吧?” 荷拉低下头,看着地面说道: “嗯,那不是什么魔法道具,是我的天赋能力。” 妮莉好奇道: “那个时候,赫文知道吗?” 荷拉说道: “我当时以为赫文不知道。” 妮莉露出感兴趣地神情: “所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我其实并不是很知道赫文知道多少,但我觉得他不是全都知道,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其实可以无所不知、 “但他发现我是个孩子的时候,他选择了侧开眼神。 “然后装作不全知道。” 妮莉说道: “当时的你,真的是个孩子吗?” 荷拉说道: “其实你可能无法很好的理解,但对于变形怪来说,所有其他的物种都是平等的,人类并不高级,也不独特,对我来说,巨龙,猛兽,他们和你们没什么不同。 “如果真要严格来看待,有些我可以变成的生物,也许所有的情绪都和人类不重合,感知器官也可以完全不同,生活在同个空间,所‘见’所‘听’的世界却完全不同。 “而很多物种甚至没有所谓的情绪和感知能力,你们理解中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他们脑中、 “同样,所谓的童年阶段,也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少数种族拥有的概念,所以我本来并非孩子,而是变形成了个孩子。 “至少在最初的时候,我是这个样子。” 妮莉问道: “最初?” 荷拉说道: “当时的我单纯的只是凭借本能变换成了对面最不愿意伤害的模样,一个人类女孩。 “我变成了想要杀我的人他死去多年的女儿。 “然后他把我关了起来,然后开始折磨我。 “当时的我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但当我变成人类后,就拥有了人类的一切,即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么空白,我仍然能够感受到刻在基因中的痛苦。” 妮莉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很难受。 荷拉对着妮莉露出笑容: “我其实并不后悔变成人类,因为我遇到了赫文。” 荷拉笑着安慰道: “而且后来我亲自杀死了那个坏人,所以其实我也完成了报仇。” 妮莉忽然转向荷拉,然后不管不顾地握紧她的双手。 荷拉微微挣扎了下,然后看到了一对发红的眼珠, 妮莉声音有些颤抖: “报仇…… “很难受吧。” 荷拉声音微弱地说道: “那是我的责任。” 妮莉并没有用语言安慰荷拉。 她只是轻轻地将荷拉拉入怀中,一手搭在她的腰间,一手轻轻掩住孩子的脑袋。 425.混乱 当妮莉和荷拉回到家的时候。 发现有个人正站在门口。 银白色的短发能让绝大多数变得难看。 但这个人是例外。 伊妮德继承了她母亲的英气,而多年的骑士生涯,让她的气质独立于母亲那种强势的女人。 她像是把银色长剑。 这是妮莉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看法。 但是现在…… 妮莉的脚步本能地放缓。 她看到了一条慵懒却危险的白色巨龙横躺在门口,随意地摇摆着那能轻松刺穿盔甲的长尾。 这是她此时对伊妮德的印象。 伊妮德远远地就看到了妮莉和荷拉。 妮莉慢慢地走到了伊妮德旁边。 荷拉喊着: “伊妮德姐姐。” 然后她直接扑进了伊妮德怀里。 伊妮德先是一愣,然后本来平静地脸上涌现了无法抑制的笑容: “小爱丽丝,你长得好快啊。” 荷拉说道: “我现在叫荷拉,对了,伊妮德姐姐,你怎么来了?” 伊妮德说道: “里面没人吗?” 妮莉主动回答道: “有一个人,但是她不会出来的。” 伊妮德惊讶道: “她?” 妮莉说道: “赫文的朋友,维罗妮卡。” 伊妮德对着妮莉微微点头: “那赫文呢?” 妮莉说道: “他出门了,短时间回不来,伊妮德小姐,你记得我……” 伊妮德直接打断道: “我记得你,妮莉·莱斯特,外公是泰勒侯爵,母亲是丽贝卡·莱斯特,弟弟是吉米·泰勒,泰勒侯爵的继承人,而且我们上一次在路上见过。” 说完话,她就重新看向荷拉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 妮莉有些茫然地微微张嘴。 她记得上次两人相见的时候,伊妮德十分温柔和热情,为什么现在她的态度…… 如此不礼貌? 瑞文指着伊妮德说道: “这家伙以为她是谁啊?胆敢如此不尊重你,如果现在面对她的是我,我就拔出斧头把她的砍下了?” 妮莉本能地对着瑞文回答道: “等下。” 瑞文点着头,然后忽然愣住,转头看向妮莉: “等等,你这个意思是答应了吗?” 妮莉对着伊妮德说道: “我听赫文说过……” 伊妮德耳朵动了动,然后将视线转向妮莉。 妮莉继续说道: “他说你是他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伊妮德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接过话题: “我们先进去吧,等坐下再聊。” 荷拉点点头,拿出钥匙打开门: “妮莉姐姐,伊妮德姐姐,我们进去吧。” 三人无言地穿过了前庭。 妮莉感觉到了寂静中藏着什么东西。 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而且特别不稳定的东西。 她们走进门廊。 伊妮德抬起头。 一幅画吸引了她的视线。 第一眼她看到的是由硬纸板组成的,如同玩具般的“皇冠”。 以及在皇冠下,那被吊死的红衣男人。 还有绞刑架所在的地方。 一间小女孩的卧室。 伊妮德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这幅画是谁画的?” 荷拉说道: “《小丑之死》,这是赫文挂上去的,赫文告诉我,它的创作者叫做芬妮。” 伊妮德眼睛无法离开画作: “我能感受到,她的质疑,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的不解……” 最后这句话,伊妮德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还有她的愤怒。” 荷拉指向另外两幅画: “这三幅都是她的作品。” 伊妮德转过头看过去。 两幅她无法产生共情的作品。 一副是一个泡在玻璃缸中的赤**人,另一幅描绘的只是简单的田园景象。 虽然伊妮德能够察觉到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系,但是另外两幅画,她看不出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荷拉介绍到: “从左到右,分别是《小丑之死》。《我》,《生活》,分别是作者27岁40岁,46岁时完成的,每个阶段最重要的作品。” 伊妮德点点头: “我能从第一幅画感受到很强大的力量。” 她转过头,发现妮莉正在注视第三幅画。 妮莉说道: “生活嘛……很温馨的……作品。” 荷拉说道: “我也很喜欢这幅画。” 伊妮德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小丑之死》上移开: “你们知道赫文什么时候回来吗?” 妮莉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 荷拉也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伊妮德沉默了瞬间。 然后她咬紧牙关说道: “我需要他,我需要见他,真的,我很需要他的帮助,我不知道谁能够帮我了” 她很真诚地看向两人: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最近的我开始渐渐变得越来越暴躁,耐性越来越差,而且……” 听到这里妮莉点了点头。 “……而且我时不时会有些失去控制,想要做出些很残忍的事情,如果不是赫文给我的礼物,我也许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完伊妮德向两人展示了下自己的银手镯。 妮莉说道: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骑士姐姐,但今天你对我的态度似乎有点……” 伊妮德表情很茫然: “我做错了什么吗?” 荷拉说道: “你刚刚对妮莉姐姐有些不礼貌。” 伊妮德看向妮莉,愧疚地说道: “不好意思,因为我有点分不清对错好坏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合理的。 “我的血脉在吞噬和扭曲我。” 荷拉看着伊妮德愧疚的表情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下去问问维罗妮卡姐姐,她可能知道赫文什么时候回来。” 426.求救 地下室。 维罗妮卡双目无神地站在地下室中央,一动不动,不知道脑中在想些什么。 咔。 地下室的活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灯光映射在维罗妮卡身上。 她僵硬地转过脖颈,用灰白且无生气的眼珠盯着活板门。 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有三个人。 荷拉,妮莉,还有…… 维罗妮卡记得她。 她去找赫文的时候,误入了对方的生日宴会。 赫文还送给了她个礼物。 维罗妮卡像是驱动常年封闭的机器一样扭动着自己的躯体。 咔吱,咔吱。 身体灵活起来了。 维罗妮卡将扶着脖子的手放下了,看向快走到她面前的三个人: “你们下来干嘛?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和人交流。” 伊妮德说道: “我需要帮助,赫文的帮助。” 维罗妮卡戒备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赫文正在帮你。” 伊妮德说道: “但我想现在见到他。” 维罗妮卡说道: “那很遗憾,你现在不可能见到他,我虽然能够勉强联系他,但机会只有一次,而我认为现在的情况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伊妮德大步走到维罗妮卡面前,挺拔的鼻梁几乎要顶到公主殿下了: “我需要帮助,如果放任事情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发生特别糟糕的事情,我觉得你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未来。” 维罗妮卡低头看了眼只有自己能察觉的裂缝: “不,我看过的事情才是你无法想象,英兰斯要瞬间崩塌了吗?欧贝利亚大陆要在三天内沉没了吗?娥伦斯要在一个月内四分五裂了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觉得赫文现在正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伊妮德表情莫名地摇着头。 然后骑士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我要坚持不下去了。 “我的血在沸腾,伏提庚的话语在我的耳边回荡,每时每刻,我都感觉自己有失控的风险。” 维罗妮卡说道: “赫文去终结一切了,你只要再坚持一下……” 伊妮德打断道: “问题在这里,我无法做到,我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但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我的理性不得不认同?” 妮莉问道: “什么声音?说了什么?” 伊妮德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帮助,我不可能撑过去,有些东西正在干扰我的心智,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我体内的血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但我知道自己无法战胜它。” 妮莉说道: “你方便说出来吗?具体情况,也许我们能够给你帮助和支持。” 维罗妮卡看着伊妮德。 荷拉对着她点点头。 伊妮德看了三人,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我通过一种不正规的换血仪式,得到了许多白龙之血,而且这些血液来自于伏提庚的儿子。 “伏提庚并不像是亚瑟王传说中那样弱小,那不过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在真实的历史上,他曾经一度占领半个欧贝利亚的大陆的领土,如果不是亚瑟王后来出现了,很有可能他将成为第一位统一欧贝利亚的君主。 “当然了,占据领土主要靠这是他的军团和追随者,但是想要完成这样的伟业,也需要拥有能够被称作强大的力量,否则很可能会因为刺杀或者意外而死去。 “而事实上,他拥有的力量,远远不是强大能够概括的,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说恐惧。 “能够让当代绝大多数人或者非人都心生恐惧的伟大力量。 “而流淌着他血脉的人有很多,但我继承的血液,来自于最强大的那位——弑亲者乔治,他在大决战的时候跳上了父亲的背,帮助亚瑟王战胜了卑王伏提庚。” 妮莉皱着眉头: “等等,乔治?” 伊妮德点点头: “就是那个乔治,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等你们成年后,基本都会知道,他已经活了几千年,所以虽然有时候他看起来并不复杂。 “但我却总是怀疑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到底是不是他真实的自己,要知道这可是个活了几千年的人呢啊? “那有人活了几千年后,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和坚持着什么骑士条例的啊?” 伊妮德眼角闪过一丝轻蔑: “如果活了那么久,还不能看清道德到底是什么?那他只可能是个傻子,而乔治叔叔绝不是傻子。 伊妮德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她环视一圈,看到其他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她连忙解释道: “这是伏提庚的观点,是他以前留在我脑海中的,我虽然不完全否认他的观点,但我还是坚持并且相信着骑士条例,骑士条例不是真理,但它却能给多数人带来幸福。” 维罗妮卡说道: “所以继承了血脉给你带来什么?” 伊妮德说道: “不仅仅是继承血脉,第一个问题,它让我变成了伏提庚复活的最佳载体,而问题在于,而这个计划的主导人就是乔治,所以我有些怀疑…… “这是不是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有些不信任自己的母亲和乔治,而且伏提庚已经在我的身体内待了一段时间。 “也许是因为血脉和这件事情的原因,才让我的情绪和性格有些不稳定,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十分享受自己的暴虐,冷漠,疯狂,和嗜血。 “而赫文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他救了我,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够想象到,一定很危险,而且很困难。 “自从他把伏提庚从我的体内赶走后,我就没有这种情况了。 “但直到上次生日宴会上,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和伏提庚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对话,赫文说他送给我的手镯保护好了我。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但过了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些复现以前的状态,就好像伏提庚仍然居住在我的体内,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只要任何有一点不尊重我。 “我就会想要将他大卸八块,饮尽其鲜血,嚼碎骨髓,慢慢将那些不敬者的血肉吞入体内。 “让他们后悔自己亵渎国王的行为。” 427.响动 伊妮德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这就是她本人的想法。 傲慢且暴虐。 就好像她的确是位不容置疑的伟大君王。 但即使这位国王再伟大,也一定是位暴君。 伊妮德说道: “像这样的情绪我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虽然赫文的礼物能保证我不会失去理智,但是每一次的失控,都在把我推向崩溃边缘。 “我很害怕,如果即使手镯能够保护我,但我自己先放弃了怎么办,即使他能够拦下外在的影响,可如果我的内在也变得疯狂危险的话怎么办。 “如果我堕落成了坏人的话,怎么办?我不想要这么做,但是每次我面临失控的时候,我的大脑都会回忆起肆无忌惮的滋味。 “而我不得不承诺,那种感觉真得很美妙。” 伊妮德的表情十分诚恳。 但是这股诚恳让妮莉本能地排斥。 因为这象征对方觉得自己的话不无道理。 包括肆无忌惮更好这部分。 瑞文靠在墙上说道: “你得小心点,这个家伙很危险。” 妮莉嘴唇不动: “我知道,而且很危险,如果按照赫文这段时间教给我的知识,她至少是灾厄级的魔物。” 瑞文表情微微严肃: “她不是魔物,你知道的吧?” 妮莉说道: “我只是比喻一下。” 瑞文说道: “希望如此,有些底线不容跨越,比如将人类视作魔物,这是很危险的思想。” 妮莉赞同道: “我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维罗妮卡说道: “你认为赫文能够怎样帮助你?” 伊妮德愣了下,然后回答道: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到的。” 维罗妮卡反驳道: “这样不对,你知道赫文现在正干什么吗?” 伊妮德问道: “他在干什么?” 维罗妮卡说道: “他去找伏提庚了。” 地下室陷入了短暂的无声寂静。 伊妮德声音低落地说道: “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即使他去找伏提庚了,也未必能够找到,更别说解决问题了。” 维罗妮卡说道: “你相信他,对吧。” 伊妮德说道: “我刚刚确实是相信他,可是现在……” 现在她开始担心赫文了。 维罗妮卡说道: “你说自己的情绪和性格有问题,那我们可以分析一下诱因,先避免诱因在你的面前出现,同时在你没失控的时候,我们想办法加强你的承受能力,比如说坚定你的信念。” 伊妮德眼前一亮: “你怎么知道要这么应对。” 维罗妮卡说道: “我看书啊。 “还有,其实我们还能想办法搞清为什么你会失控,为什么您不告诉乔治和你的母亲。” 伊妮德摇摇头: “我不信任他们,我不喜欢我的母亲,而乔治,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了,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在他人生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段落。” 妮莉说道: “也许每个段落都至关重要,过去永远没有现在真实,过去的可能构成和塑造了一个人,但只有此刻的他,对你来说才是有意义的。 “你不该自己假设他人要伤害你,否则的话,还有谁值得信任呢?” 伊妮德无所谓地说道: “也许没有人,我不可能遇到一个陌生人,就将自己的信任交出去,就像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对你们放下戒备。” 妮莉说道: “那你想这样,让每个接近你的人都通过三个考验吗?除了赫文之外,还有谁通过了吗?” 伊妮德头颅微不可察地横摇了下。 瑞文说道: “问题少女,你不可能说服她的,像这种人只相信自己认为的,而且你自己也知道呢,你并不总是对的,难道不是吗? “没有人能够用自己的观念去衡量他人。 “尤其是你们的经历过的事情截然不同的时候。” 妮莉无视了自己的幻觉: “你需要尝试着给出自己的信任,如果你不愿意相信乔治的话,至少相信赫文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伊妮德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们都不知道吧,伏提庚到底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妮莉和维罗妮卡对视了下。 伊妮德说道: “我很可能比所有人都清楚伏提庚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知道赫文要去找他,我一定会拼命拦下他。 “现在我只能祈祷赫文不会碰到伏提庚。 “否则……” 伊妮德的声音有些沙哑: “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什么会发生在赫文身上。” 维罗妮卡并不认同伊妮德: “你也未必清楚赫文有多‘恐怖’。” 伊妮德摇摇头: “我确实不知道,但曾经在我体内停留过一段时间的伏提庚知道,如果赫文敢出现在他面前的,他一定会狠狠地碾碎曾经冒犯过他的人。 “但对伏提庚来说,所谓的碾碎并不代表傲慢,为了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他,伏提庚会十分认真地面对所有他认为有威胁的家伙,即使威胁不高。 “他虽然确实会小看敌人,但在行动上却反而会全力以赴。 “而他不认为赫文能够在这个前提下逃走。” 伊妮德看着还想说什么的妮莉: “不,比起你们的看法,我更信任曾经的半神,统治半个大陆之王,让神明退却的卑王伏提庚,他本人的判断。” 维罗妮卡说道: “但……” 但是在地面之上。 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428.新卑王的陨落(3更求月票) 无人能够确定乔治和赫文此刻都不在沃顿。 除了伟大的眼。 眼无所不知。 而持眼者知晓规律,真相,未来,过去,现实,谎言,梦境。 但终究持眼者并非眼睛本身。 无论是智慧之眼,还是奥丁之眼,他们所知晓的事情几乎等同于一切,但智慧之眼的持有者所能知晓的,取决于他能承载的。 但奥丁之眼有所区别。 奥丁之眼来自于智慧之神,虽然神明的智慧是通过抛弃它获得的,但它曾经浸泡在智慧之泉中,给予了它奥丁本没有的智慧。 拉蒙特并没能得到于全知匹配的大脑和理解能力,但是他也不需要,因为当他将视线转移到别人身上时,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以及眼睛认为他需要知道的信息。 而当他生活在英兰斯的时候,就会得到关于这个国度未来的信息。 伏提庚占据了伊妮德的身躯,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所进入的地方是半个陷阱。 但是不管是乔治,亚当斯,加上另外几位老家伙,也无法抗衡一半是卑王,一半是心中满怀仇恨的少女的新卑王。 伊妮德很幸运。 她并没有像绝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那样弱小。 伏提庚没能吃掉她。 她是胜利者。 伏提庚夺走了她的一半。 她也赢得了伏提庚的一半。 新卑王在绝望和怨恨的交缠中挣扎登基了。 在发现伊妮德是个陷阱后,伏提庚本打算将大部分的力量留在其中,然后摧毁整个英兰斯在离开。 但是在和那个弱小的灵魂彻夜长谈后。 卑王改变了主意。 他借给了伊妮德自己遗留力量的大半。 并且让她肆无忌惮地去宣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恨。 让所有人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拉蒙特也说不清楚,这其中有多少是受到了伏提庚的影响,有多少又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但拉蒙特知道,半年后,乔治会以摄政王的名义控制半个英兰斯,而伊妮德就是他的继承者。 一年后,乔治会和人共同猎杀护国黑龙,并且成功了。 而在一年半后,新卑王诞生。 整个沃顿都会在火海中沦陷,下沃顿的七位国王陨落了三位。 而在六位对抗伊妮德的人中,乔治因半年前的伤势最先死在伊妮德手上。 而另外五人有两人死于伊妮德的手上,分别是即将成为紫衣主教的亚当斯和当时的英兰斯巫师协会会长。 而另外的三个人的下场也并不好,活的最久的一位死于大战发生八年后。 他们最终也并没能阻挡新卑王。 胜利者是提前苏醒的亚瑟王。 新卑王体内的力量虽然只相当于伏提庚死后的一大半,但仍然超越了在世的大部分半神。 只是她对能力的控制还是太生疏了。 所以亚瑟王用一剑斩断她的左手,一剑刺瞎她的右眼,最后一剑砍下了她的脑袋。 只不过因此,亚瑟王也再次陷入沉睡,而且同时,她也成为了整个大陆忌惮与恐惧的目标。 他们恐惧亚瑟王再次苏醒,想要刺杀她,但是,他们也同样害怕亚瑟王能够再次苏醒。 整个世界因此而改变。 后世将这个时代称作沉睡的国王。 拉蒙特虽然不是很理解卑王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奇怪的决定,让一个孩子不受控制地摧毁见到的一切。 但是他也不关心伊妮德的事情。 他真正想要看到的是,因为意外而失之交臂的遗憾。 他想见证亚瑟王和真正的伏提庚交锋。 因此他必需对伊妮德身上进行影响。 他并不是精通人性的恶魔。 但幸运的是,他能看清事情会怎么发展。 而且他也拥有干涉的能力。 地下室上。 有人闯入了府邸。 伊妮德和维罗妮卡等人对视一眼。 维罗妮卡说道: “我不能受到太严重的干扰,否则可能会导致赫文回来的通道关闭。” 伊妮德问道: “什么意思?” 维罗妮卡说道: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伏提庚已经死了。” 伊妮德后知后觉地说道: “你不是说赫文去找他了吗?那么他不应该躲在这个世界的那个角落了。” 维罗妮卡说道: “伏提庚确实死了。所以我和赫文一起打开了一个连接生死的通道,但是如果要维持这个通道的稳定,我不能受到过多的刺激,虽然应对些普通人不是问题,但如果我运用了太多的力量,就会导致通道关闭,而一旦通道关闭……” 妮莉紧张地问道: “赫文就会真的死了吗?” 维罗妮卡瞥了她一眼,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不,只是他会回来的慢一点,虽然他没和我说会慢多久,但肯定不可能是一两天,否则他不会特地嘱咐我维持通道。” 响动再次传来。 维罗妮卡指了指上面: “你们是时候应对地上的东西了。” 维罗妮卡重新站好,低头看着裂缝处。 伊妮德来的时候没有带长剑。 但她有尖牙和利爪。 妮莉手微微一抖,莫塔维之斧直接出现在掌心。 伊妮德转过头说道: “荷拉,你先待在这里,我们出去看看。” 妮莉也点点头。 两个人走到了楼梯下面。 伊妮德说道: “你怎么样?” 妮莉说道: “如果是对付人类,我大概相当于正式猎魔人(2),如果是对付其他东西,我能发挥出相当于猎魔专家(4)的力量。” 妮莉并没用学习任何对付魔物的技巧,她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面对魔物的时候,她不需要留手。 她靠的也不是自己。 而是莫塔维之斧。 它能够自己杀戮。 伊妮德说道: “那我走前面,然后不论遇到什么,一旦危险来临,都不要有任何留手。” 瑞文看着妮莉点点头。 妮莉说道: “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伊妮德微微颔首。 然后她转过身,身先士卒地踏上楼梯。 伊妮德将活板门推开一道缝隙。 光没能照射进来。 429.黑色野兽 黑暗从天挥洒而下。 侵染着光亮的地下室。 黑暗构成的实体像是垂涎光与希望的怪物般贪婪地涌向他们,对着还未被侵占的领域张牙舞爪。 阴影如黑色的滚烫液体般不断地从活板门的缝隙中滴落,顺着阶梯不断向下流淌,时而向上翻滚,如同贴地爬行的多足动物。 伊妮德将门拉上。 黑暗消失不见了。 如同光斑驳的光点与源头被分隔开后,自然而然地离开了不属于它的空间。 但这次光和影颠倒了。 伊妮德转头对着妮莉说道: “你还要跟我一起走吗?我并不知道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至少我能够感受到它的诡异和反常。 “我没有把握保护好你。” 妮莉说道: “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瑞文在一旁赞同道: “至少不需要这个家伙的保护,事实上,我觉得她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伊妮德说道: “我不会再劝你,但我希望你出去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有可能会死亡。” 妮莉看着白龙点点头。 伊妮德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推开活板门,然后直接向前一步,淹没在阴影中。 妮莉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啪! 活板门重重地关上了。 妮莉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遍布四面八方。 伊妮德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妮莉回答道: “很清晰,你正在我右前方。” 伊妮德回应道: “我刚刚确实是往着右边移动了下,这片阴影只能遮蔽我们的视觉,无法影响我们的听觉和对空间的感知能力。” 妮莉回答道: “你从未听过这种现象吗?” 伊妮德说道: “这么具体的情况吗?没有,但是类似的事件其实我听说过一些,但在记载中,它们都远比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要麻烦。 “像是完全无法和其他人交流都是最基本的前提,还有些黑暗领域,一旦踏入就永远不可能出来了。” 妮莉说道: “那你还直接进来?” 伊妮德说道: “我的直觉告诉自己,危险并不是来自黑暗本身,再说了,我并不是什么随便就会被杀死的凡人,我的体内流着的是白龙之血。”、 妮莉说道: “好吧,我们现在要干什么?而且如果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它正在倾听我们的对话。” 伊妮德说道: “也许吧,但是这并不重要,不管对方在哪里,想什么,将要干什么,我都会摧毁他。” 傲慢。 妮莉切实地感觉到了伊妮德自称受到的影响。 这种傲慢实在是太过了。 明明面对的是危险的敌人,而且在她并不了解敌人的强弱的时候,就擅自开口。 伊妮德也察觉到妮莉沉默的意味: “不用担心,我虽然说得很狂妄,一些无关紧要地细节也可能不会太用心,但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不会有任何松懈和轻视。 “巨龙即使面对渺小的凡人时,也要时刻保持警惕。 “否则一不小心,巨龙身躯的某个部分就会成为王公贵族的装饰品。” 虽然伊妮德说的很真诚,但妮莉仍然不愿意将自己的信任交给她。 她握紧了手中的斧头,轻声低语道: “你杀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抹除他的一切…… “不能吗?那等下如果遇到是非人怪物的话,你就杀了它,但是如果你不能确认的话,千万不要进行杀戮。 “我知道你很委屈,听话,以后会有你吃饱的机会。” 伊妮德疑惑地看了眼妮莉说话的方向,不过她也知道妮莉看不见她的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的表情也不是给其他解读的。 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以前是。 现在也没有区别。 妮莉喊道: “这里是私人住宅,你们已经违法了英兰斯的法律。” 伊妮德补充道: “即使你们没有,我也可以叫自己的母亲通过一个针对你们的新法律。 “我是伊妮德·怀特·潘德拉贡,上议院大法官卡伦·怀特的亲生女儿,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如果继续下去的话,结局都不会好。” 没人回应她。 伊妮德说道: “那么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对吧?来吧。” 吼。 野兽的低吼在两人右前方,稍微高一点的位置响起。 然后一阵阵的兽类低吼在各个方向响起,此起彼伏,形成一阵有节奏的声浪。 她们被包围了。 妮莉低语道: “莫塔维,帮我拦住它们。” 同时妮莉听到了自己身侧传来比刚刚的兽声更加高昂的怒吼。 砰! 地面微微一震。 妮莉知道,伊妮德已经不再自己的身边了。 尖锐物体穿破鳞片的声音率先响起,接着是物体碰撞的声音,鞭打撕裂空气的声音,最后是兽类恐惧的嘶吼,以及新鲜的血液的味道。 还没等妮莉仔细思考发生了什么,她就感觉到莫塔维之斧动了起来。 和她的手臂和身体一起。 斧头并没有传来多少的阻力。 如果不是莫塔维之斧传来的欣喜情绪,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真的劈中了什么东西。 刺鼻的鲜血味道再次出现,而这一次更近了。 妮莉抽动了下鼻子。 这一次她可以确定,这并不是人血的味道。 妮莉放松下了身体,将主动权交给斧头。 啪嗒,啪嗒。 妮莉感觉此刻的有些奇妙,明明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却有些轻微的兴奋。 啪嗒,啪嗒。 一个又一个,她的感性无法确切地感知到生命的流逝,但是理性却在告诉自己,不断有生命在自己身旁消逝。 一只入侵者正在用力地刨着活板门附近的地板,活板门上的符文让它不敢直接靠近。 但是下一刻,它感到一丝发自本能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经过了它。 然后它渐渐消失了。 妮莉听到了伊妮德的声音: “抓到你了。” 啪。 灯亮了。 伊妮德的身体长出了银白色的龙鳞,有力的尾巴,萎缩的双翼,以及致命的利爪和尖牙。 鲜血顺着她嘴巴两侧,从密密麻麻地尖牙中滴落。 她的周围全是凌乱残破的尸体。 而妮莉握着斧头站在客厅中间。 她的身边的地面有几块残肢断臂,这些肢体的前端都是尖锐的爪子,表面是黑色的鳞片。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和伊妮德身旁血肉模糊的地毯比较起来,她周围干净的就像是才打扫完毕。 一切都不复存在。 430.怪物来了 妮莉表情迷惑地看向自己手上的斧头。 自己周围的爬行动物肢体没有一个来自同一具身体,而且普遍都是四肢的细小碎块。 都是不致命的伤口。 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斧头。 虽然没有细数,但自己劈中的怪物应该不止这个数量才对。 虽然不是她主导的,但是妮莉还是可以通过怪物身体落地的声音来判断,而且她明明听到声音了。 但发出声音的尸体却消失不见了。 妮莉看向伊妮德。 她露着尖牙咧嘴笑着,用爪子将面前的庞大恶兽开膛破肚。 黑暗正是从它的身上扩散开来的。 妮莉将视线从它鲜红的腹部移开,看向还没有被彻底捣烂的部位。 巨兽和其他的类蜥蜴黑色爬行生物大体上十分相似,但头部有些区别,看起来就好像…… 伊妮德的脸部。 两者的身上都有某种明显的非人物种特征,不管是眼睛周围的角质层,散发黯淡光芒的竖瞳,伊妮德肩膀上的微型膜翅,大型恶兽背后的肿囊。 还有他们脸上高度相似的鳞片排列方式,以及眼神中那深邃的暴虐和嗜血。 伊妮德将脸伸进恶兽的胸膛中,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但她重新抬起脸的时候,嘴角多了抹鲜红。 妮莉试探性地问道: “伊妮德小姐?” 、伊妮德转头看向妮莉: “嗯?” 妮莉的斧头微微一抖。 她也向后退了两步。 半龙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任何有道德和智慧的生物能够露出的。 那是本质邪恶的,被纯粹兽性支配的狰狞表情,不,不是充满恶意的那种,而是本来就应该如此的那种。 能够露出这样邪恶表情的生物绝对是那种天生就无法救赎的卑鄙物种,堕落是他们的天性,疯狂是他们的宿命。 伊妮德扭了扭脖颈: “你发现了吗,很奇怪吧?” 妮莉警惕地问道: “发现什么?” 伊妮德说道: “如果它们是为了我而出现的,难道不会太过弱小吗?我轻轻松松地解决了它们的头目。 “太简单了,很不对劲。” 妮莉说道: “没错,我也觉得有些不……” 伊妮德打断道: “奇怪的地方在哪呢?嗯…… “我觉得你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怪物攻击你,它们并不想有理性的样子,也没有对我有什么着迷的迹象。 “难道驱使它们的人不愿意伤害你。” 伊妮德向着妮莉的方向缓步走来。 伊妮德此刻悠哉前进的神态让妮莉想起了一种动物。 猫。 她忽然发现恶兽的尸体中似乎有一抹银光。 伊妮德的手镯少了一个! 妮莉连忙喊道: “它们并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褪下你的手镯,你看看自己的右手。” 伊妮德低头瞥了一眼,但她却没有停下: “难怪我感觉到自己失去了束缚,那个手镯,是监狱,它让我感觉到不适。” 妮莉说道: “那是赫文给你的,你……” 伊妮德说道: “赫文现在不在这里。 “这才是事实。 “而且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没有问题,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 伊妮德咧起嘴角露出狞笑。 妮莉说道: “我有没有问题不重要,但是你肯定有很大的问题,你又失控了,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伊妮德的动作一滞。 她和妮莉对视道: “我知道。 “我的理智还存在,我没有任何不清醒的地方,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对你的怀疑并不合理,但我无法控制住自己。 “这不是什么诱惑魔法。 “只是随意宣泄情绪的感觉太迷人了,我无法抵抗它,人类无法抵抗这种美妙的感受,我们还是太过弱小,有些东西是凌驾于意志和道德之上的。 “我只需要一个理由,即使是没有依据的理由。” 妮莉握紧了斧头: “没有什么凌驾于意志和道德之上,即使有,那也绝非不可战胜的,只不过年纪战胜不了而已。 “我不信任你。 “不仅限这种状态的你,其实我一直都不怎么信任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进一步加深了我这种想法。 “你是个擅长伪装的人。” 伊妮德点点头: “你很诚实,而其实我也一直感受到了你的怀疑,我能感知别人的情绪,比如说你现在有些轻微的惊讶。” 妮莉说道: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原因很简单,我不信任你不会杀死我,虽然我一般情况下不会愿意用莫塔维之斧杀死人类。 “但我刚刚看到了些东西。 “如果我感觉自己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你会死。 “相信我,没有死法比这一种要更加糟糕的了。” 伊妮德前进的速度放缓了: “你没有欺骗我。” 妮莉说道: “我并不是不敢杀人的那种类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是能分清是非的。” 伊妮德摇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在看到刚刚我做的一切后,还认为自己能够杀我,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恐惧我?我只是想过来确认下你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妮莉同时后退着: “我说过了,我一直都不信任你,而第三次见面将我这种感觉推向了顶端,你刚刚的表情,就像是只想要撕碎所有生物的怪物。 “而且你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转头捡起手镯吗? “为什么你要一直向我逼近?” 伊妮德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没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啊,那我只好坦白了。 “我接近你的原因是我想要跳到你的神色,把你的肚子撕开,将你的肠子抽出来,把你的头骨掀开,啃食你的脑浆。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它支配了我。” 妮莉举起斧头: “那我也只能让它支配我了” 431.吾即宿命 很多小事聚集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一起。 为什么伊妮德会杀掉妮莉? 拉蒙特并不知道。 其实他并没有创造什么决定性的因素,发生的事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他只是知道自己怎么做后,事情会如何发展。 只要你能看到未来,那么你只要做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行为,事情就会按照你想要的方向发展。 也许他只要在某个清晨晚五分钟出门,就会有数百万人在未来的某一天改变生死。 也许他只要在恰当的时间倒掉一杯咖啡,就能改变一个国家两百年后的走向。 如果一切都没有意外的话,事情会向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但是他无法保证意外不会发生。 因为地下室中,有一团黑色模糊阴影他无法看清。 不是赫文,拉蒙特见过那个男人,虽然他很有趣,但还无法抵抗奥丁之眼,也不是荷拉。 一个危险的不稳定因素存在于那里。 伊妮德和妮莉的距离越来越近。 妮莉忽然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当伊妮德从血肉地毯上来到空旷处的时候,她行走的姿势有些奇怪的地方。 她走的不是直线。 而且伊妮德有的时候跨的步子十分的大,就好像干净的地板上有一堆看不见的杂物。 妮莉皱起眉毛: “你在干什么?” 伊妮德微笑道: “我在狩猎。” 妮莉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走?” 伊妮德不解道: “怎么走?” 伊妮德并不知道妮莉在说什么。 而妮莉也发现了这个现实。 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前进过程的怪事。 妮莉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是否能够利用这一点对付伊妮德。 但紧随而至的是深深地不安。 这个现象让妮莉十分的不安。 瑞文说道: “你还站在原地干什么?” 妮莉问道: “你难道没看到吗?伊妮德前进的方式十分奇怪,她并不是直线前进的。” 瑞文面色奇怪地看向伊妮德。 他的表情从不解慢慢变成茫然,然后有转化为疑惑,凝重,最终变成恐惧。 瑞文·复仇者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只看到了她走路的姿势奇怪吗?” 妮莉问道: “什么意思?” 瑞文猛烈地摇着头: “不,别看。” 妮莉莫名地转过头,死死地盯住伊妮德。 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地面上。 将注意力放在伊妮德迈过的那些空隙。 黑色的蜥蜴脑袋一闪而过。 伊妮德问道: “你不逃跑了吗?” 伊妮德抬腿。 迈步。 那些空地中。 有什么东西。 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妮莉眨了眨眼。 黑色的尸体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几近溺死。 蜥蜴的眼睛挣得巨大无比,脖颈处整齐的断口处能够看到连接这种生物躯体的脊椎横截面。 伊妮德并不是站在地板上行走的。 而是堆积起来的尸体。 一具。 一具。 又一具。 伊妮德来的地方是由血肉铺成的地毯。 那这里就是尸块组成的高台。 而伊妮德绕路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杂物堆。 而是尸山。 如果这些东西是透明的话,那在他人的眼中,伊妮德和妮莉都是站在半空中的,但是不管是刚刚的妮莉,还是现在的伊妮德,都以为她们脚下的是坚实的瓷砖。 怎么会这样? 她现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脚下尸体的柔软,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无数黑色蜥蜴死不瞑目的样子。 但是除了她之外,谁都无法察觉到什么。 甚至伊妮德的身体因为脚下的尸体无法完全保持平衡,她们都感觉很正常。 那如果有人在这里摔倒,甚至直接摔死了,在外人的眼中到底是怎样? 如果所有莫塔维之斧创造的尸体都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在某家人的客厅中,他们平常吃饭的位置附近,正躺着一具腐败的尸骸,蚊虫在周围疯狂地围绕,但是他们都无法察觉,毫无察觉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不,也许尸体连腐败都不会,只是睁着肿胀的眼睛盯着那群人,因为导致腐败的生物根本无法察觉到尸体的存在。 微生物不会知道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就有食物。 瑞文说道: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我以为自己就是疯子的象征了,但是人类的疯狂和现实来比较,还是过于幼稚和渺小了。 “我应该阻止你看到的,这一切让我来承受就够了。” 妮莉说道: “我总会知道的,我只是没有想到,有那么多。” 瑞文瞥了眼斧头: “毕竟这是你口中的那个人送的礼物,虽然不是直接给你的,但是我们对比一下伊妮德的手镯,你的这把斧头也觉得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但我也从未想过会这么……” 妮莉忽然想到: ‘对了,自己明明可以想办法将手镯重新套到伊妮德的手上才对的,正常的自己也应该会这么做才对,为什么刚刚自己发疯般地想要杀掉伊妮德。 ‘自己有些奇怪的地方。’ 妮莉的目光看向了巨兽尸体中的银色手镯。 拉蒙特露出笑容。 他并不知道妮莉为什么转变了想法。 但这是让死者从伊妮德变成妮莉的关键。 伊妮德还不能死,但是她必需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与痛苦。 最终让伏提庚亲自上场。 现在,宿命归他操弄了。 432.白龙 伊妮德很不想承认此刻的自己是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她无法否认真相。 恐吓威胁妮莉,要将她的肠子从肚子扯出来的时候。 伊妮德特别享受。 这种感觉真的很特殊。 她屈服于某种外来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并没有直接操控自己的心智。 它只是告诉了自己,如果肆无忌惮能够有多么美妙,多么令人着迷。 伊妮德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塞进了一套特殊的思考模式。 作恶和放纵带来的快感,充足感,乃至于幸福感,都远远高于伊妮德之前程度——也就是正常人类本应有的感受。 这是白龙思考的方式。 人和龙的差距并不只是力量,体型,外表的差距。 人和龙是完全不同的。 这就是常人们口中所谓的天性。 不同的生物,大脑结构都不同,比如说爬行动物的感情并不像是哺乳动物那么丰富,科学家们认为,它们并不存在人类认知中最基本的移情能力。 而白龙是更糟糕的东西。 他们对邪恶如饥似渴。 伊妮德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受到白龙之血影响的结果。 但她并不想要停下。 正相反。她反而更加愤怒了。 因为她知晓了流淌着白龙之血的人有多么冷漠和恶毒。 乔治·潘德拉贡。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他不可能会因为人类的痛苦而悲伤!他不会对自己犯下的过错有任何的愧疚! 一定是他,是他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他肯定什么都知道,没有人比活了几千年的乔治·潘德拉贡更适合复活自己的父亲,他也不是因为对父亲的爱而复活他的。 一定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好处,乔治和伏提庚达成了什么秘密约定,否则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 伊妮德看着妮莉。 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伊妮德不想做个好人了。 堕落的感觉是那么轻松。 压力,紧张,痛苦,愤怒。 全都消失不见了。 伊妮德的身体继续增长。 覆盖着鳞片的手臂伸长,小拇指向后退化,另外四根手指突出尖锐的龙爪。 双腿的肌肉向外膨胀,轻易撑碎身上的布料,龙鳞从血肉中挤出,取代了皮肤与毛囊。 白龙背上畸形的双翼向外尽力地舒展,骨骼和薄膜撕扯地声音连连响起。 寒冷的龙息从白龙的肺部中翻滚,穿过喉咙,从尖牙两侧喷涌而出,点燃了它看不见的尸体,冰霜在其上凝结。 白色的少女龙压低着身躯,踏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前,傲慢地俯视着身前的虫豸。 妮莉晃了晃斧头: “哇嗷,龙?” 龙目中传出残酷的意味。 她要飞了。 啪。 白龙转头看向活板门的位置。 而妮莉直接向着恶兽所在的位置扔出了斧头。 下一瞬间,妮莉要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和认知世界中。 伊妮德茫然地转动脖子,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但妮莉消失的时间只有一瞬。 她从恶兽的尸体中捡起了手镯。 重新找到目标的白龙张开嘴巴,瞄准了年轻的持斧女人。 维罗妮卡从活板门中探出个头。 妮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龙的攻击方向,随时准备移动。 但是在她之前有什么东西先动了。 她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有些自己不能看见,却能感受到的东西经过了自己的身边。 像风。 然后白龙的动作就僵住了。 白龙转过脖子,向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喷出龙息,同时挥舞着两只爪子,好像有什么透明的生物围绕了她的周围。 然后将她包围住了。 妮莉趁着这个时候再次向着无暇顾及自己的白龙扔出斧头。 尽管穿行是件很难受的事情,但是只要掌握好距离和时间,她还是撑得住的。 妮莉出现在了巨龙的右脚旁。 伊妮德注意到了妮莉的出现,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时间对付她了。 或许她是放弃了阻止妮莉。 妮莉抬起手镯。 银白色手镯自动从中间分开,同时向外扩大。 啪。 妮莉将变成脚环的银镯铐在了白龙的后腿。 伊妮德的动作停住了。 黑色蜥蜴的幽灵群也停止了嘶咬。 白龙呜咽着俯下了身躯。 然后缓缓缩小成一个白发赤**人。 伊妮德在地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断地颤抖。 无助地呜咽着。 432.5白龙(短) 伊妮德披着毛毯坐在地下室的角落里。 她双手环抱膝盖,双目空洞地凝望着墙壁。 握着水杯的手臂从她左后方伸过来。 妮莉侧着头说道: “喝口水?” 伊妮德麻木地伸手接过水杯: “对不起。” 妮莉说道: “不是你的错。” 伊妮德没有反驳。 她知道是自己的错: “天性使然。” 邪恶的始终是邪恶的。 妮莉自己喝了口橙子: “我们是人,我们驾驭兽性。” 伊妮德说道: “不是兽性,而是和人性等同的东西,也不是一个部分,而是完整的,我的问题是无法通过理性战胜的。” 妮莉说道: “你并不是一直是这样子的,是白龙的血液改变了你,那不是真实的你。” 伊妮德将毛毯扯紧了点: “你怎么知道?” 妮莉说道: “现在的你不是冷静下来了吗?难道你此刻没有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歉意和愧疚吗,你有吗?” 伊妮德微微点头。 妮莉说道: “你还是人。” 伊妮德说道: “但是我现在的愧疚和歉意到底有多少是发自真心的呢?我无法确认,也许它们全都只是来自于我从小听到的话而已。 “也许它们的出现只是由于我跨越了他人设下的界限,而非因为伤害了你。” 伊妮德转过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妮莉: “我会不会已经…… “无法获得救赎了?” 妮莉说道: “你又没有犯下什么大罪,为什么需要救赎。” 伊妮德说道: “罪恶已经在我的血液中流淌了。” 妮莉看向维罗妮卡。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做不了什么。 妮莉面对着刚刚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也只能简单地安慰一下她。 妮莉将伊妮德留在原地,转身走到维罗妮卡身边。 “你刚刚召唤了亡灵吗?” 维罗妮卡说道: “我叫他们去阻止伊妮德了。” 妮莉问道: “干净点的那边,有亡灵吗?” 维罗妮卡的回答很干脆: “没有,一个都没有。” 妮莉猜到了。 她转头又看了眼伊妮德。 白龙少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荷拉则待在地下室的另一个角落。 她并没有主动接近伊妮德。 妮莉抬头看了眼维罗妮卡。 这位亡魂公主似乎并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妮莉悄悄地向着荷拉的方向移动。 荷拉不知是不是听到脚步声了,妮莉离着她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女孩就转过了头来。 等到妮莉接近的足够安全的位置,荷拉才开口小声说道: “我帮不了她。” 荷拉犹豫了说道: “她的母亲也许可以,赫文也许可以,但是我不论如何都不可以。” 妮莉有些奇怪,为什么荷拉会这样说。 她帮不了伊妮德才是正常情况,但她却说得她本该做得到一样。 荷拉想过变成赫文。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了自己,这样不可能成功,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玛基尼人能够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 伊妮德也可以。 当然,玛基尼人的技术要远比伊妮德本能地感知要成熟,但是如果荷拉真的变成其他人接近伊妮德,这种互相的感知能力绝对会让她暴露。 这还是在她的行为有用的前提下。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了解如何拯救人类。 她只是个女孩。 四个人待在一起。 没有人能带来救赎。 433.石中剑 冥界。 明媚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通透的蓝色苍穹笼罩住了阿瓦隆的所有居民,这片区域简直不像是存在雾之国的一片死者之地,反而像是传说中的仙境。 不过这样说倒也没问题,毕竟阿瓦隆正是亚瑟王传说中的梦幻之地,只不过没有人想象得到,这样一片美景会出现在雾之国中。 赫文回想起亚瑟王传奇的内容,发现其中确实有些暗示,传说中的理想乡周围都是一片浓雾,这样的背景在故事中能让人感到神秘感。 而又有哪里,能像是死亡女神海拉的领地雾之国,拥有无边无际的浓雾呢? 让赫文都分不清雌雄的美少年安莱正在他身前引路。 丛林中遍地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颜色鲜艳的两栖动物,缠绕在树干上的蛇类,栖息在浅水滩中的鳄鱼。 赫文已经发现了很多对不该同时出现在一个生态环境下的动物。 安莱拨开藤曼: “再走一会我们就到达居住区了,这是所有新来这的必经一站,不过最终他们大多数都不会在这里定居下来、” 赫文发现安莱虽然双足赤裸在树林中行走,但是小麦色的肌肤仍然柔软洁净。 他以前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注意,但是灵魂在冥界不会沾染尘埃的吗? 但是刚刚在前个小镇的遭遇推翻了这个看法。 不,灵魂在冥界在树林中行走的时候仍然会沾染泥土。 那么有问题的是安莱还是泥土本身? 这个地方的生物分布十分违法常理,虽然在冥界苛求常理其实也有些古怪,毕竟这里的生物都是已经死去的了。 如果认真思考的话,死去的生物是不能繁衍的。 而这些植物和动物都无需吸收养分或者捕猎。 所以这里的景象应该是人为制造的观赏缸,而非自然循环的生态环境的环境,所以有相排斥的生物出现在同片区域也很合理了。 啪。 赫文扭头看向身后向着蚊子弹出舌头,将它吞入口腔的树蛙。 安莱拍掉身上的树叶,满脸自豪地看着前方: “我们到了。” 赫文走出树林。 他能看到一个小镇的轮廓,大约在两人前方三公里左右的位置。 冥界并不是什么球体的某部分,而是一块平整的大陆板块,存在于通过世界树连通其他八大世界的独立维度中。 所以他能敏锐地感知地面上平的。 而如果毫无遮蔽物,赫文能够在这个世界的一头,看到世界的另一头。 赫文说道: “那里是?” 安莱露出单纯的笑容: “你到了就知道。” 安莱直接拉过赫文的手,带着他向着镇子的方向小跑起来: “赫文先生,我可以跑快点吗?” 赫文回答道: “当然可以。” 安莱一边观察赫文的神态,同时松开手谨慎地增加速度。 没有一会,两人虽然还是保持着小跑的姿态,但速度已经快到凡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灰尘飞扬。 安莱直接停在了小镇门口。 美少年喘着气回头看向赫文: “好久没有运动过了,赫文先生,我们到了,这里就是石剑镇。” 镇门外并没有守卫之类的人,而在镇门后面,形形色色地居民走来走去,有提着篮子的中年女性,神色坚毅的佩剑年轻人,慢悠悠散步的老人。 但他们都没有特别在意赫文的出现,似乎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赫文问道: “石剑镇?” 美少年表情激动地说道: “就是传说中的那把剑,跟我来!” 说完,安莱就对着镇中心走去。 赫文紧跟在他身后。 “安莱,你有带人,你真的很喜欢这项工作啊。” 安莱转头对着一个猎人打扮的男人露齿一笑: “那当然了,这里可是亚瑟王的理想乡啊!” 猎人摇了摇头: “你还是太闲了,等你待到我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在这么有活力的。” 安莱自信满满地说道: “等着瞧吧。” 少年的步伐越来越轻快和激动,明显他十分期待等下将要看到的东西。 或者说,他十分期待赫文看到。 他们来到了镇中心。 安莱转过头,自豪地看着赫文。 赫文如他所愿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座小山伫立在街道中央。 而在石山的最上方,有把深深插入石头中的剑。 赫文问道: “这是……” 安莱抢道: “石中剑!亚瑟王当初拔出的,象征着权力和伟大的王之剑。” 赫文好奇地问道: “这是当初的那把剑吗?” 安莱重重地点着头: “这是亚瑟王当初结束了征战,路过这里的时候,将石中剑重新插入了这堆石头中,之后他去到了和我相邻的世界建立了自己的小国度。 “而石中剑周围吸引了许多他曾经的追随者,仰慕者和崇拜者们来访,因为来的人越来也多,最终形成了一个小镇。” 赫文走上前,伸手触摸坚硬的石质表面。 一模一样。 这把石中剑和真的那把完全一样。 不管是看起来,摸起来,感受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即使是梅林来到这里,也无法发现任何问题。 除了亚瑟王,不会有人能够一眼看穿这把剑是伪造的。 赫文也没看出来。 但是他仍然知道。 因为真正的石中剑此刻在他的地下室中。 434.亚瑟王的国度 阿瓦隆。 石中剑伫立在赫文的身前。 以假乱真。 赫文问道: “我可以拔一下吗?” 安莱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人。” 安莱用明亮的神情望着那把圣剑: “我也曾经尝试过,老实说小时候听到亚瑟王传奇的时候,我也曾经幻想过拔起石中剑的人是我。 “我想亚瑟王把石中剑重新留在这里的时候,想得也是等待一个品德无暇的伟大骑士与王者拔出。” 赫文侧目看向安莱。 这位少年想法十分的纯粹与高尚。 只有道德高尚的人,才会真心的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多数人只会有对石中剑的贪欲。 安莱天真地认为,如果有个人能够拔出石中剑,他就是可以真的拥有这把象征权柄与力量的王之剑。 赫文露出微笑。 因为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赫文踩着小山的凸出处,两步跳到了山顶。 巍峨的石山,有个人站在顶端。 他弯下了腰。 尽管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安莱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每一次他见到这幅景象的时候,他都会无法克制地期待。 期待有个人能够拔出石中剑。 赫文握住了剑柄。 感觉和当初一模一样。 他用力地向上一拔。 剑柄微微一颤。 “喔!”安莱直接惊呼了起来。 但是赫文松开了手: “我无法拔出它。” 安莱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文: “你刚刚没看到吗?剑柄动了!” 赫文低头看着惊讶的美少年: “没错,它动了,但这不代表我能够拔出它。” 安莱擦了擦眼睛: “我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 赫文从石山跳了下来: “我拔不出来,安莱,它只是颤抖了下,不止是我,很多人都能让石中剑颤抖,我只是其中之一。 “但亚瑟是唯一的。” 安莱还是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但是你撼动了它,即使没有拔出来,这也已经很伟大了。” 安莱看向赫文的表情多了些崇敬,这种表情和他刚刚介绍亚瑟王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坠落至凡间的星辰。 他的眼中也有了星光。 赫文摇了摇头: “这不是奇怪的现象,石中剑认为我在某方面可能接近它的标准,但是想要拔出它,需要满足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只是达成了千万条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相信圆桌骑士团的任何一位来,都能够做得比我更好。” 安莱已经听不进赫文任何解释了,他双目发光的说道: “赫文先生,您是一位伟大的骑士,请接受我崇高的敬意。” 说完,安莱直接单膝下跪,以骑士礼相对。 赫文有些无奈。 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孩子是亚瑟王的狂热崇拜者,即使他对亚瑟王的了解多半是来自于那些根本不符合史实的传奇故事。 还好他没有拔出那把剑。 赫文能够拔出这把石中剑。 他差点就把它骗出来了。 但他最终并没有拔出来。 因为他拔不出真的石中剑。 除了亚瑟王外,无人能够获得石中剑的承认。 不,并不是只要亚瑟王这个人独特。 石中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满足它对于主人的要求就够了,只要剑术够好,力量够强,战无不胜,高尚无暇,有着无与伦比的领袖魅力,洞察人世的智慧,以及类似的几十个优点,就能拔出石中剑。 不是它选择了亚瑟,也不是亚瑟选择了它。 是只有亚瑟满足它的要求。 但与它挑剔的的要求相匹配的是它能给亚瑟带去的东西。 这把剑让亚瑟成为了新英兰斯的王、 如果不是它后来断裂了,亚瑟也绝不会寻找什么断钢剑。 石中剑是她唯一的选择。 所以后来赫文捡回了断剑。 他重铸了石中剑。 如果不考虑黑暗精灵那群矮子,赫文在铸造上几乎没有敌手。 而同样。 除了赫文,如今的九大世界也鲜有人能够修复石中剑。 赫文跳下小山。 他重新看了眼石中剑。 赝品。 始终是赝品。 他将还在行礼的安莱扶起来: “伟大的骑士无需他人的膜拜。” 安莱瞬间站直: “但是凡人有权期盼伟大的骑士出现。” 赫文不解道: “这里需要伟大的骑士带来拯救吗?” 安莱愣了下,然后微笑道: “当然不需要。 “但是我死前一直都期待着亚瑟王的出现。” “我希望她能够出现,然后拯救我们。 “我刚死的时候一直以为我们输了,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在冥界漫无目的的游荡,我甚至已经无法记起那个时候我见过什么,经历了什么,杀掉了什么。 “我还以为我们仍在和萨南斯开战。” 赫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赢了。” 安莱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没事: “当时我晚上在帐篷中休息,擦拭着剑刃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象,如果亚瑟王能够出现,领导我们的话,战争的走势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我们就不需要牺牲掉那么多人,而且议员的那群家伙也不能对我们指手画脚了。 “为什么我们的时代,王不在?” 赫文给不出答案 安莱重新平复了下情绪: “不过还好,我最后还是来到了国王的身边,只不过我无法进入亚瑟王的国度,有一点可惜。” 赫文问道: “你一直在说亚瑟王的国度,难道亚瑟王不在这里吗?” 安莱回答道: “也不完全是这样,更像是她存在于阿瓦隆中的一个特殊维度,因为当年那场大战的伤势还未完全消失,所以他留在小型维度中恢复力量。”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事实。 只不过亚瑟王虽然重伤为醒,但她可没在冥界。 她可还没死呢。 赫文问道: “那你知道怎么见到亚瑟王吗?” 安莱重重地点头: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见到亚瑟王的方法就是去觐见摩根勒菲女士,然后许下自己的愿望。 “见到亚瑟王。 “然后亚瑟王的姐姐就会打开通往亚瑟王休息之处的通道。 “曾经有亚瑟王身前的勇士在迷失了无数年后,来到了阿瓦隆,而像这些生前就认识亚瑟王的人,可以直接到达亚瑟王的国度。” 赫文问道: “那他们有离开过亚瑟王的国度吗?” 安莱疑惑道: “为什么他们要离开?” 435.怪人 安莱说道: “有好几种人可以直接觐见摩根勒菲女士,其中就包括亚瑟王的前部下,以及像赫文先生这样通过考验的人。” 赫文问道: “你知道考验的具体内容吗?” 安莱摇了摇头: “所有通过考验的人似乎都不愿意讨论这件事,而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见到摩根女士前往亚瑟王的国度。” 赫文问道: “那你知道有谁回来了吗?” 安莱瞳孔上移,陷入思考状: “我记得有几个,但是他们绝大多数很快就离开了聚居地,在野外隐居起来,有些人还经常有人拜访,但另一些已经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了。 “现在想来其实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会集体离开聚集地? “不过还有些人留在了这里,其中有的人许下的愿望也影响了阿瓦隆所有的人,据说……” “只是据说。”安莱重新强调道,“一开始阿瓦隆并不像现在这样美丽,那个时候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像是灰雾的东西笼罩了整个天空。 “那时没有太阳和蓝天。” 赫文抬头说道: “这个太阳很像真的那个。” 安莱点点头: “你是想要找他们吗?那些还留在这里的人。” 赫文说道: “我很好奇他们面对的考验是什么,还有他们在摩根勒菲的宫殿中见到了什么?许下了什么愿望?” “嗯……”安莱咬着手指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石剑镇上就有一位通过考验的先生,不过他并不是骑士。” 赫文问道: “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安莱点头道: “当然了,我是你的引路人,工作就是给你介绍这个地方,如果你想看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跟我来。” 安莱十分熟练地走进一条小道中。 赫文问道: “你说这是你的工作,所以来到阿瓦隆后,人们还需要工作吗?” 安莱边带路边说: “不,我们并不需要工作,只不过很多人都闲不下来,自从有人许愿让这里拥有了大量的动物后,许多人的消遣就是狩猎,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比如说我就特别喜欢做引路人,不是所有新的居民到来都需要人引领,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出现在城市附近,但还是有不少例外。 “不过特殊之处是,像赫文先生这样通过考验来到阿瓦隆的人……” 赫文说道: “都会出现在人极罕见的地方?” 安莱点头道: “不过因为通过考验的人太少了,我已经当了三十六年引路人,你是我第一个遇见的,通过考验到达的人。” 赫文文道: “三十六年你都在做这件事?” 安莱说道: “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忙碌,引路人这个群体中虽然一直有人更替,但是总数并不少,加上我们是分区域和时间工作的,所以我每年只有三个月时间干这件事,而且其中大部分时间我都无事可做。 “不过对我们来说,工作本身就是很享受的事情。” 赫文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安莱腼腆一笑: “虽然我死了已经有几百年,但是前四百多年我都像个亡魂士兵般在冥界中游荡,直到来到了阿瓦隆,我才有了人类的样子。 “沐浴在女王的荣光之下,救赎了我的精神,让我从只知道嘶吼和杀戮的人形野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四年,而引路人的工作让我十分着迷,因为能够经常见到不同的灵魂、” 赫文问道: “这几十年的生活后,你还能保持这样的模样,其实有些让人惊讶。” 安莱说道: “我认为人类的性格不仅仅取决于时间与经历,也取决于灵魂的状态,在这个地方,我们的灵魂保持在了死前的状态。 “当我在外界游走的时候,我能够感觉自己在一步步腐烂,但是在这里,我不会有这种感觉。 “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活力。 “好像我还活着。” 赫文说道: “城市中是否有娱乐活动,你们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坚持下来的。” 安莱回答道: “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有一个看法,那就是真正吸引人类的所有活动,本质上都是人与人的接触与交流,而在这个地方,能让人与人产生交集的活动有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引路员不仅仅是将新来客带到居住地,而要带着他们介绍这个地方的原因,因为只要人和人发生了交际,就是有趣的。 “即使有所谓的尴尬和难堪,但本质上还是有趣的。 “阿瓦隆的人并不会因为漫长的生命而感到无聊,虽然可能有女神的力量笼罩的原因,但是这里的人确实会有自己的方法排解忧愁。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安莱停下脚步。 两人站在一间位于小镇边缘的木屋前。 美少年走上台阶,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并没有任何动静。 安莱说道: “他就是这个样子。” 等了好一会后。 门后传来了摸索声。 木门被推开了条缝隙。 一只通红的眼睛看向门外。 “哦,是安莱了啊。” 门被打开了。 站在门内的是一个满脸胡须,头发凌乱的男人。 让赫文惊讶的是,即使全身乱糟糟的,衣衫不整,但是他仍然具备一种如诗人般的忧郁气质,和英俊到不真实的面庞。 他看向安莱身后的赫文: “你又迎接新人了?新人,让我告诉你,别信安莱的鬼话,等你活到我这个时间,你就想要了解自己的性命了。” 安莱叹气道: “你不要又说这种话好嘛?赫文先生这就是我跟你介绍的人了,这是赫文,和你一样通过了考验……” 男人瞬间瞳孔一缩: “滚!” 436.逃避现实 安莱歉意地看了眼赫文,同时用眼神示意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自己: “纳西,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段经历,但如果你都不和别人谈论的话?怎么克服它呢?” 纳西冷笑一声: “克服?有些东西是穷极一生,甚至是死后都无法克服的,我只能努力不想起它。” 纳西重新看了眼赫文: “不好意思,我刚刚失态了,进来吧。” 安莱看向赫文点了点头。 赫文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安莱和纳西走进了屋内。 里面的环境和纳西凌乱的衣衫一样,酒瓶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半个房间。 纳西直接坐到了地上: “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安莱,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谈论这件事的,但是我之前欠人他不少人情,所以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尽量回答。 “但你也别有太高的期待,我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是靠着什么武力和智谋通过考验,我凭借的是……” 纳西斟酌了用词,然后不怎么确凿地说道: “运气。” 赫文直接进入主题: “你觐见过摩根勒菲吗?” 纳西抬起眉毛说道: “哦,安莱告诉过你了对吧,没错,每个通过考验的人都能去许个愿。” 英俊男子发出一声嗤笑: “摩根勒菲是什么,许愿精灵吗?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安莱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却什么都没说。 他这个朋友的性格一直都很孤僻和奇怪,虽然他一直努力地想让他活动起来,但是却频频失败,不过好在纳西可能也是习惯了,所以现在对他的接近不在戒备和排斥。 纳西看向安莱: “通过考验者有足足几百人,他们大部分都去觐见了摩根女王,而回来的有多少人。” 安莱说道: “现在还能够确定没有离开或者死亡的还有三十二位。” 纳西说道: “他们都说那些人见到了亚瑟王,我能够理解见到亚瑟王是件十分有吸引力的事情,但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消失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安莱辩解道: “从那边在过来肯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也不会回来,也可能已经有人回来过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纳西绘声绘色地说道: “从那边回来确实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他们都被囚禁起来了,像是套上项圈的动物一样,成为了伟大女王的宠物狗。” 安莱看向赫文解释道: “他这个人一向对很多事情很悲观。” 赫文点点头: “我能够理解。” 他对那些人下场的猜测比起纳西的看法还要糟糕。 纳西说道: “所以如果你真的对传说中的那个愿望有一点点的渴望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没有人听过亚瑟王的国度的具体模样,除了摩根勒菲说过以外。” 安莱说道: “还有那么多人回来呢?” 纳西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回来的是他们本人呢?再说了,即使他们没有问题,也很可能是‘女王’大人的障眼法,谁都不知道在那扇门后有什么,但是我猜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纳西看着赫文的眼睛说道: “而且,赫文先生,安莱说你也是通过了考验的人,他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从不谈起考验的具体内容,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的规矩。” 纳西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发现了赫文眼中的意味: “哦,你也知道的,对吧?我们不谈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的那份几乎痛彻心扉。” 赫文面色严肃地问道: “她对你做了什么?” 纳西笑道: “你应该这么问:‘她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也不想回想起来,所以就让我们结束这个话题,给我留一点隐私吧。 “别把我推向悬崖,我不像再一次经历跌落的过程。” 赫文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我看见的东西也并不是很好,所以我才想要找你。” 安莱表情有些疑惑,他从未听过别人谈起这个话题。 纳西说道: “如今的我酗酒,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睡眠,没有任何一个瞬间是完全清晰的,包括现在,很多人认为我这样的情况很糟糕,小安莱那颗天真的小脑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你也许可以理解,或者不可以,但这并不重要。 “我把自己麻痹,是因为我知道现实远比现在的自己糟糕,只要我保持清醒,痛楚就会每时每刻地包围我。 “我并不是在自我堕落,我是在拯救自己,即使这个过程缓慢而且痛苦,但至少它是有效的。” 赫文避开了这个话题: “你曾经和我们这样的人交流过吗?” 纳西看了眼安莱: “有,但是有些话不适合给小孩子听,安莱,你可以离开一下吗?” 安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本能地排斥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但是美少年还是点了点头,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房门。 啪。 门被轻轻关上。 纳西立马压低声音: “我见过几个从宫殿回来的家伙。” “我刚刚说的不全是真的,我说回来的不是本来的他们,不,我只是在隐喻一个事实,回来的是他们,但是他们的灵魂中肯定多了些什么东西。” “他们对我们可能并没有恶意,但是寄生在他们灵魂中的东西,在监视着所有人,他们是女王的密探,但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处于监视中,那些返回者,安莱不可靠,我不可靠,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不可靠。” 赫文回答道: “在我的角度看来,可能曾经有人在监视你,但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 纳西面色一变,然后他上前直接走到赫文的身边: “不管了,虽然很有风险,但是接下来的话我从未和任何说过,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死了,至少给我收尸。 “他们以为我用酒精麻痹自己是因为过去那段经历,摩根勒菲肯定觉得是我被那群湖中仙女抓起来折磨和压榨,所以我才不敢面对这个世界。 “那很糟糕,我没这么脆弱,我已经毁了自己的容貌,我之所以要麻痹自己…… “是因为我足够敏锐,我发觉这个世界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有问题,这里很危险,阿瓦隆并不是理性乡,而是一个囚笼,我们就是她的奴隶。 “我逃避的是现实。 “我居住的这整个现实。” 437.异常 安莱已经等得有些局促了。 门重新被打开。 赫文走了出来。 安莱抬起头看向阶梯上的男人: “纳西呢?” 赫文回答道: “我们已经聊完了,你也会知道,他并不喜欢见人。” 安莱侧头看了眼木门: “他确实是个十分孤僻的人,不过我觉得很惊喜。 “因为赫文先生竟然能够和他谈那么久的话,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能够成为朋友,他也不好那么孤独了。” 赫文说了句安莱无法理解的话: “也许他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孤独,在我看来,他还是有朋友的。” 少年不解地眨了眨眼。 赫文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像他这样的人附近还有吗?” 安莱说道: “如果是没有去见过女王的人,最近的一位也离我们有些距离,但只是曾经通过考验的人,不远处的城市就有,不过如果不局限于受验者,仅仅是曾经见过女王的人就更多了。” 赫文说道: “我从纳西那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安莱期待地看向赫文。 赫文说道: “艾伦德。” 安莱说道: “我知道他,他也是通过考验者,而且也是我说的那个在附近城市的人,他和绝大多数人都不同,他异常活跃在众人的视线中,并且领导着一个组织——死灵社。 “很多人来到这里后,都会选择加入原有的娱乐活动和群体中,但他对摩根女王许下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领导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 “死灵社的目的在于研究灵魂的存在,也就是现在的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他们企图用理性的思维剖析现在自己的状态。” 纳西告诉赫文,他最初察觉到不对,就是因为收到了艾伦德的警告。 并不是像他那样的直接警告,而是一种隐约的暗示,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艾伦德的想法。 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收到的警告是来自于艾伦德的主动告知,还是他潜意识的自然流露,又或者那只不过是他已经异化的侧面证明。 不论如何,在纳西的眼中,觐见摩根勒菲象征的就是被感染和异化。 他的话语中无不在暗示着赫文,不管如何,都要对艾伦德保持警惕,不,不仅仅是艾伦德,而是每一个,即使是他视作朋友的安莱。 赫文也不知道到底那一部分是最底层的他,是那纯粹真挚的感情,还是远离了人群后的低语。 安莱点点头: “不过艾伦德不像纳西,我和他并不熟悉,加上他平常要埋入自己群体的事务,所以也不是什么很好见到的人,所以如果我们要去拜访他,必需做好花上一些时间的准备。 “不过我相信,只要告诉他赫文先生你和他的共同之处,他应该很快就会抽出时间和你见一面的。” 赫文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去见他吗?” 安莱说道: “我需要安排一下,我们先给你找个地方暂时落脚,到时候你还可以自己选择正式的住所,你放心,女王为每个来者都免费提供住所。” 赫文问道: “你说过有些从宫殿回来的人离开了人群,隐居在外面,那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女王提供的吗?” 安莱有些不解赫文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既然都是隐居了,我想他们的住所就是自己改的吧?” 安莱有些后知后觉地说道: “虽然纳西是个好人,但他有的时候十分神经兮兮的,赫文先生不要太放在心上,不过我这样劝说反倒很奇怪,所以我希望赫文先生能够通过自己来感受这个地方到底如何,而不要直接听我或者纳西的一面之词。” 安莱真诚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赫文说道: “好的,那不如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这个地方吧?” 安莱看着赫文的双眼,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爱这里,即使真的有人厌烦了这个地方,他也不会愿意回到外面,这里几乎就是整个冥界你能找到最幸福平静的地方了。” 安莱最终还是走了。 赫文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那些自己平常根本不会投射注意力的人。 虽然和活人有些区别,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全都是独立的个体。 以赫文的专业知识来看,这不可能是一个大型幻境,至少不可能在维持这个规模的前提下,在他眼前还没有任何破绽。 但是正如纳西所说的。 这个现实。 并不寻常。 438.骑士 冥界并不是个一成不变的地方。 偶尔也会有阳光照入。 巨大宏伟的城市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十二万人生活的城市,在如今的地面上,已经算不上什么大城市了,但是在阿瓦隆刚刚出现的时候,从未有人能够想象到冥界会出现一座能够容纳十万人以上的城市,并且还有一片澈澈的蔚蓝天空。 简直是神迹。 赫文抬手挡了下来自数座高塔上反射的阳光,称赞道: “很不错的地方。” 安莱说道: “艾伦德先生已经准备好见你了。” 两人步入城市。 这个地方比起小镇乍看起来要冷漠些许,小镇的街道上都有人在聊天,但是按照安莱的介绍,他们并不是不愿交流,而是组成无数个小团体,只和固定的人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当然,一个人可以加入多个团体,同样也可以随时退出。 而死灵社是这些团体中比较巨大的一个,这当然是因为摩根勒菲的恩赐。 赫文来到一栋高楼前,其中鲜明的现代结构表明其建筑者很可能是来自于不久前的时代。 坚实的大理石瓷砖,洁白的人工喷泉,鲜红的地毯覆盖在每节楼梯的中央。 第一层的最前方,有着类似酒吧吧台的设计,一个高约一米四的长桌,后面还站着一位老年女性。 老婆婆看向来的两人,慈祥地说道: “两位就是安莱先生和赫文先生吧,艾伦德社长已经在三楼等待你们了。” 安莱露出乖孩子的笑容: “谢谢老婆婆。” 老人用笑容回应。 安莱带着赫文踏上了阶梯。 当他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种奇妙的能量场穿越自己的身躯,只不过这种能量场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尽管赫文伪装的很好,但他还是生者。 不论艾伦德对摩根勒菲有什么样的看法,他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都做的很出色,对于灵魂的研究他已经可以被称作专家了。 没有灵魂能够在这栋楼内伤害到他。 至少绝大多数灵魂没有这个能力。 但如果阿瓦隆是个幸福宁静的地方,艾伦德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保护自己上。 除非艾伦德是个被害妄想狂,否则他一定认为有某种致命的危险潜藏在自己的周围。 赫文踏上了红色地毯。、 另一个能量场顺着赫文的脚蔓延而上,但与笼罩整个大楼的能量场毫无冲突,十分融洽地互相交错。 看起来安莱并没有察觉到影响的存在。 这里到处都是关于灵魂的研究成果,其中某些细节让赫文都为之惊叹,因为那些东西本不应该是凡人知晓的。 也许是因为这里就是冥界,也许是死灵社中有某些天才,也许是这里特殊的社会结构激发了人类的智慧,他们得以接触到禁忌的领域。 两人路过了第二层。 站在楼梯能够看见楼内大部分的区域。 不像是空旷的一楼,第二层只有一条狭窄的廊道,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分出两条小道。 而在主廊道的两侧,还能看到无数间房门,房门间隔仅有一米,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十分反常,而在人类视力极限的距离,房门在视觉上几乎是黏在了一起了。 廊道很长。 远比在外面观看的时候能够容纳的要夸张得多。 不过赫文还没仔细观察,他们就来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结构和刚刚两层截然不同,在楼梯旁铸起了一堵墙,将第三层的内部完全拦截在了里面,墙上还有一道房门。 并不是一层大楼该有的门,而是独属于个人住所的那种房门。 安莱先行一步推开房门。 两人走进房间。 房间。 门的后面是一处占地面积远小于下两层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寻常住宅中的客厅,房内的装潢看起来也像是正式的住所,而且还能看到通往房内其他区域的廊道和门。 但是纵观整个布局,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去理解,这个房间不太可能超过三百平米,但刚刚不管哪层都远超这个大小。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褐色宽大沙发上的男人,男人穿着漆黑的西装,虹膜是罕见的金黄色,而且在衣服下面,有着十分健壮的躯体。 从两人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保持着见面瞬间的表情——微笑。 艾伦德伸手指向他对面同样宽大的沙发。 赫文和安莱坐下。 男人对着赫文伸出手: “赫文先生对吗?很高兴见到你,我的握手礼符合规矩吗?我不知道现在的人还这样握手吗?” 赫文说道: “你以前是一位骑士。”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 “我现在也是位骑士。” 439.反·问 艾伦德骑士说道: “我是一位骑士,所以才能通过考验,我相信赫文先生即使不是骑士,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赫文说道: “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艾伦德站起身: “我们可以慢慢聊,你放心,我为了你请了个很长的假,而且很幸运,我批了自己的假条。” 他走到酒柜面前: “红葡萄酒怎么样?” 赫文说道: “可以,不过我还以为骑士一般都更喜欢喝些烈酒。” 艾伦德笑道: “但你身处战争中的时候,你总需要酒精来欺骗自己,让痛苦远离你的头脑,让士兵们在喧嚣中找到片刻虚假的宁静。 “但是到了现在,我身处于理想乡中,又怎么会需要麻痹自己呢?” 艾伦德拿出一瓶标签赫文不认识的红葡萄酒和三个高脚杯,转过身来: “当然了,我现在多少也算得上个体面人了,虽然这样说可能像是吹牛,但其实我在这个不太存在阶级的区域也算得上个名人,虽然并没有什么权力,不时不时还会和一些和我一样自诩为大人物的家伙见面……” 艾伦德将杯子摆在两人中间的玻璃矮桌上,然后俯身倒酒: “这是我们理想乡的特产,你一定会惊喜的。” 倒完酒后,艾伦德继续讲述道: “也是在和那些大人物的交流中,我这位曾经的骑士学会了如何品味葡萄酒,毕竟死了那么多年了,多少也得有些改变吧。 “倒不是说烈酒不好喝,只不过当一个人不在处于充满压力的环境中后,就对它不再有原来的那种渴求。 “现在的我享受清醒时的每分每秒。” 赫文拿起酒杯: “我以前的时候也有享受过厮杀,将敌人的头颅砍下来后堆在一起后,我们会举办盛大的庆祝宴会,而在宴会上,我往往于自己的手足兄弟一起饱饮蜜酒。” “蜜酒?”艾伦德表情十分古怪,就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会喝那种东西。 赫文说道: “不不不,不是你常见的那种,虽然也是蜜酒,但是我们喝得足够将所有人拖进最深邃的潜意识海洋,即使是老沃顿盛产的白兰度也比不上。” 艾伦德忽然说道: “法莫斯白兰度,他们是不是不产了。” 赫文说道: “新纪元1263年后就停产了。” 艾伦德叹道: “真是遗憾。” 赫文说道: “你通过了考验。” 艾伦德点头道: “没错。” 赫文问道: “你的考验是什么?” 艾伦德说道: “你知道吗?考验的内容其实不重要。” 赫文问道: “不重要?” 艾伦德抿了口红色的酒液: “所谓的考验,就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优秀的骑士。 “而如果你能够证明自己的勇武的话,你未必是一位完美的骑士,但至少是一位出色的骑士。 “我证明了。” 赫文微微点头: “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通过。” 艾伦德反问道: “你是如何通过考验的。” 赫文说道: “她让我实现三个愿望。 “然后我就实现了。” 艾伦德极力掩盖着自己的惊讶,但声调还是无法控制地高了不少: “你完成了?不是欺骗?” 赫文说道: “没错,我完全了,那个场面并不好看,迎接我的那位女士……” 赫文说道这里摇了摇头,重新喝了口酒。 艾伦德说道: “我的要求也是三个愿望,如果你愿望难度和我的一样的话,那我只能说自己真的…… “很佩服你。 “她说完后我就知道自己完不成了,所以我拔出了长剑。” 坐在赫文旁边的安莱表情越来越奇怪,几度欲言又止。 赫文继续说道: “你去见了摩根勒菲。” 艾伦德语气瞬间充满了崇敬和狂热: “你是说女王陛下,陛下是一个特别善良,温和的人,你一定要去见见她,如果你不见她,一定会后悔的。” 女王陛下是一位邪恶,暴虐的人,你千万不要去见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赫文点头说道: “我理解了。” 安莱虽然觉得艾伦德的表情转变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艾伦德继续说道: “当我站在女王面前,单膝下跪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平静的时候,因为我知道站在这样伟大贤明的王者面前,我不需要在担忧什么,她创造出了理想乡这个庇护所,你想想,她本人就是安全的化身,任何人接近她,都能感受到那种氛围。” 当他在女王面前下跪的时候,是他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候,这位暴君的周围处处都是危险。 “你听说过吧,只要去见到她,就能许下愿望的传闻,这么荒诞的事情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的,但是你相信我,这是真的。” 这是假的。 “而且有很多人都在许下愿望的时候选择了前往亚瑟王的国度,没错,你没想错,就是那位曾经击败了伏提庚的亚瑟王,她真真正正的在这里,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那位传说中的国王,存在于我们的隔壁。 “女王陛下告诉我们,因为需要休息,所以亚瑟王处在一个特殊的空间,同时通道也设成了单向的,不过女王陛下可以得知另一边的事情,毕竟她拥有着如此强大的法力。” 亚瑟王并不在那里,而且摩根勒菲是个强大的女巫。 这两点其实赫文一早就知道。 “我当初选择回来了,我当时还不够聪明,并不知道那是多么珍贵的机会,所以我很遗憾让它从我的手上溜走了。” 他聪明到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所以十分幸运回来了。 可是问题来了。 他为什么能够察觉到不对劲。 在无数人都无法发现问题的前提下。 440.觐见 灵魂场在房中流淌。 它能让某些人从一个奇妙的角度去理解艾伦德的话语。 但是灵魂场无法影响到赫文这位生者。 只不过他能够理解灵魂场的作用,凡人虽然并未掌握这项技术,但是在阿斯基德和尤腾海姆,阿萨神族和霜巨人都对灵魂有独到的看法。 赫文也是其中的一员,虽然他享受在战场厮杀的感受,但是对世界的研究与解构也是十分迷人的事情。、 而一旦理解了灵魂场的作用,那么艾伦德的用意也很明显,他在警告其他人远离摩根勒菲,但是除了赫文外的人无法这么准确的理解他的意思,只会隐约在潜意识中排斥摩根勒菲与她的宫殿。 纳西很可能就是因为见过了,才对摩根勒菲有着如此强大的抗拒心理,即使源头不是来自他,但至少两人的见面强肯定加强了纳西的这种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艾伦德十分热情的和赫文见面的原因,说不定不久前他还在思考用什么方法和赫文接触。 赫文说道: “我其实并没能完全理解你说的话,但是我不会去见摩根勒菲的。” 艾伦德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赫文说道: “毕竟我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原因。” 赫文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艾伦德还没反应过来,但他此刻忽然理解了赫文的意思。 赫文虽然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要去见摩根勒菲,因为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赫文问道: “我也无需要得知任何东西,毕竟我都不打算去了。” 安莱插嘴问道: “赫文先生,你不是很……” 艾伦德打断了安莱的话: “我觉得你一定要去看看,否则你真的后悔,即使是去见一面都好。” 艾伦德表情严肃地警告着赫文。 赫文说道: “不,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去见我们的女王陛下。” 艾伦德说道: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也许我能够提供些帮助。” 艾伦德拒绝了赫文想要知道更多信息的请求。 他不愿意提供任何帮助。 艾伦德忽然站了起来: “我的请假时间结束了,很抱歉,但是我不能招待你们,如果你们不想现在走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 赫文同样也起身,向着艾伦德伸出手: “感谢你的帮助。” 艾伦德握住了赫文的手: “你自己保重。” 艾伦德提供了一个简单的信息。 他明确的知道摩根勒菲有问题,但是除此之外,他也许是不愿意,也许是做不到,总之他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过于谨慎,他特地通过灵魂场影响他人很可能是因为摩根勒菲掌握者某种监听的能力,或者他认为想是摩根勒菲这样的人,很有可能监视整个阿瓦隆。 他相信摩根勒菲有这个能力。 而如果这位摩根勒菲真的是亚瑟王异父异母的所谓姐妹,那么她确实拥有这么强大的魔力。 尤瑟王也是因为觊觎摩根勒菲的魔力,才杀死了她的父母,并且收养了她。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谎言。 真相流露水面的时候,就是尤瑟王付出代价之日。 她是个危险而又强大的女巫。 即使是在赫文所见的女巫,也可以称得上可怖的程度。 但是赫文并不确定此时坐在王座上的到底是不是摩根勒菲。 这种行为并不是她的性格。 她是个十分阴狠,冷血,残忍的女人,但她更喜欢直接解决敌人和问题。 而这样的行为,一个洋溢着虚假幸福的国度。 更加像是伏提庚的风格。 他十分擅长讽刺。 艾伦德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安莱和他。 安莱不解地向赫文问道: “我其实有点没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什么叫做因为没有不得不去的原因,你就不去觐见摩根勒菲。 “是因为纳西说的吗?如果是的话……” 赫文摇头道: “不,我有自己的考量,而且我也许会去觐见女王。” 安莱说道: “可你刚刚明明说……” 赫文回答道: “不要轻信他人的话语,有些人习惯将谎话挂在嘴边。” 安莱问道: “赫文先生是这样的人吗?” 赫文笑道: “当然不是。” 安莱点点头说道: “噢。” 但他随即意识到,不论赫文喜不喜欢将谎言挂在嘴边,他的回答从逻辑上都只该有一个。 赫文说道: “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 安莱说道: “对了,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吗?其他能见的人都没那么近,或者你想去参观其他地方,你也可以先正式入住下来。” 赫文说道: “我现在想去觐见女王。” 441.看着他 沃顿市。 浴缸中躺着一个男人。 拉蒙特无所不知。 这是世人对他的误解。 无所不知的是他的右眼,而他只知道自己能知道的事情。 很多东西,眼睛都不会告诉他。 拉蒙特甚至感觉奥丁之眼对他有些过度保护。 他能够理解眼睛不愿告诉他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东西,因为奥丁之眼认为这会伤害到他。 但是它不理解的是,有些东西即使会伤害到自己,他却仍然想要知晓。 比如说奥丁本身。 奥丁之眼从不主动展示来自他原主人的任何方面。 但是拉蒙特从侧面看到了不少的东西。 奥丁就是伟大这个词语本身, 拉蒙特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伟大的奥丁到底代表了什么,在奥丁之眼看来,他又是怎样的。 拉蒙特对旧日神明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 他知道奥丁曾经统帅众神与名为巨人的种族开战,但是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奥丁之眼从不告诉他。 但是他想要知道的,比他本该知道的要多得多。 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而他的好奇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他好奇亚瑟王和伏提庚直接对决后会发生什么?他好奇英兰斯会在自己的干预下走向何处,他好奇原初之火教会所崇拜的女神会不会带来终末。 但他开始不满足于好奇于现实。 有一个名字的吸引力超越了现实存在的所有东西——奥丁。 全知如此让人类感到无法想象的伟大能力。 却只是来自于奥丁抛弃的一颗眼球。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了右眼传来的不满。 拉蒙特传递出了安慰的情绪,然后将自己的头沉入水面下。 他被淹没了。 奥丁之眼不愿意让他知晓,但不代表他无法得知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些东西,如果你想知道,只能自己去找。 他闭上了眼睛。 奥丁睁开了眼。 有人站到了他的身旁。 男人说道: “你真的准备好面对了吗?” 奥丁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某种扭曲划过,拉蒙特知道自己无法看下去的。 但他可以转头看其他地方。 奥丁睁开了眼。 众神之王举起了手。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位俊美英武到男人站在奥丁的面前,他手上握着一把漂亮的长枪。 男人将长枪递给奥丁。 奥丁接过了长枪,观察着上面的层层缠绕的卢恩符文: “我的兄弟,我就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你。” 男人轻笑着说道: “难道还有人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吗?好吧,虽然我得到了一些来自黑暗矮人们的帮助,不过真正的关键是取得原料。” 奥丁挥舞了长枪: “我能够感觉到力量在其中流淌,如果我拿着它踏上战场,没有一位神明能够抵挡住我前进的步伐,你给它取名了吗?” 男人说道: “冈格尼尔,我叫它冈格尼尔,意为贯穿一切的神枪,有了它,你可以从直接贯穿九大世界,所有人都将在你的面前颤抖。 “因为没人能够在你投出这把枪后躲开来。” 奥丁说道: “也许我们也可以叫它永恒之枪。” 男人问道: “为什么?” 奥丁说道: “我就得它可以象征和证明我们永恒不朽的友谊,从世界诞生时开始,在世界终结时才消失。” 男人笑道: “在我们面前,世界没有终究的机会。” 奥丁说道: “我相信你,我的兄弟,只要我们两人始终一心,世界会同吾等一起永恒的。” 男人说道: “九大世界只是我们的起点,不管是宙斯,耶和华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奥丁同意道: “我们的名字终究流传到整个宇宙。” 人影消散。 奥丁睁开了眼。 奥丁孤独地坐在王座上。 众神之父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孩子,你应该知道我是全知全能,对吗? “呵 “根本不存在真实的全知全能,我们的世界结构已经注定了全知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全知只是个骗局,一个美好的谎言,当神明沉溺于无所不知的力量感时,他就注定消亡了。 “拉蒙特,你放心,我不打算伤害你,虽然你的右眼对我并不怎么友好,但它还是无法阻止我和你的这一次对话。 “毕竟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段对话已经发生过了,没有人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即使是我也不意外。 “我知道你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所以我向你承诺一件事。 “我会告诉你更多。 “我的眼睛永远不会给你的,它无法给你的,我都会告诉你,超越全知的智慧,你想知道的吧? “孩子,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看看他。 “别让他远离你的视线,如果他消失了,就去找她,你什么都看不到,因为你只是个凡人,但是我能看到。” “去找他。 “赫文德伦格。” 442.裂解者玛琳(开悬赏了) 玛琳本已经该动手了。 荷拉是最完美的诱饵,除了她以外,没有东西能够引来自己的养妹,至少她这几十年都没能找到。 不。 其实她曾遇到过一位变形者。 那个时候的变形者还处于幼年期,所以当时还坚持着猎魔人守则的玛琳并没有对他动手。 二十年后,他在杀死二百四十三人后,被原初之火的审判官们制裁了。 脱离了社群和种族的变形者,绝大多数都只能浅显模仿其他生物,因为一般而言绝大多数变形者文明都有着自己的技术体系。 而脱离同类的变形者,很少能够凭借自己的天赋实现相同的效果,而且也很难接触到足够强大的生物。 但有两种类型毕竟特殊。 第一种,仅仅凭借着天赋,无需教导就能实现完美变形的种族。 第二种,文明科技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通过相关技术将变形技术和变形种族在出生的时候就赋予新生儿的强大文明。 玛琳最初并没有想象荷拉是这两种的其中之一。 直到贝恩忽然的出现,带来了警告。 玛琳忽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多年没有从事猎杀工作,已经开始渐渐失去了警惕心。 如果将荷拉视作普通的变形怪,她可能会死得很惨。 猎杀魔物从来都不能松懈。 玛琳擦拭着匕首: “魔物吗?” 玛琳看向自己匕首,金属反射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憔悴女人。 深深的眼窝,凌乱打结的头发,不再打理的皮肤。 仇恨让这个美丽的女人变成了一个疯狂的人形怪物。 玛琳发出轻笑: “魔物就魔物吧。” 如果猎魔人的使命就是猎杀魔物的话?那么魔物的使命是什么? 也许就是吃掉猎魔人、 即使是曾经的猎魔人。 玛琳是天才。 父亲之所以想将剥面者之杖交给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仅仅是因为自己更可能将剥面者之杖完成而已。 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梅丽尔为什么要动手。 到底是因为她认为父亲没有公平地对待她,因为血缘才不将传承给她,所以仇恨父亲吗? 还是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比不过自己,所以才心生嫉恨,多年后化作愤怒驱使着她的躯壳行动呢? 玛琳从未真正的和自己这位妹妹交过心。 亦或者因为自己从未将她视作家人,所以她也未曾将父亲视作家人呢? 可父亲…… 是真的把她当做女儿了。 玛琳将匕首插会牛皮袋中。 所谓的天才其实很简单的一个概念。 那就是别人要十分刻苦才能做到的事情,她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做到了,也正是因此,她从未拼尽全力过。 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将周围的人甩了一大截。 包括她那位如今已经是猎魔大师的妹妹。 即使是开创了这种猎魔技术的先祖,在变形怪猎杀这条路上都未必有她走得远。 所谓的天才就是将时代和过去甩在身后的人。 她说过,如果梅丽尔告诉她,她会将剥面者之杖拱手相让。 因为她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 不过剥面者之杖也许只是表象,如果没有它,梅丽尔也会找到其他理由。 他们家族传承的猎魔之道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就是对抗变形怪的技术。 变形怪危险,多变,狡诈,贪婪。 这是先祖对变形怪的总结。 前三点是正确的。 什么样的人能够猎杀变形怪,乃至于变形者这种生物? 猎杀变形怪比较简单。 只需要猎魔人有足够的判断能力,发觉伪装成人类或者其他生物的变形怪。 能够从现实中察觉出不合常理的部分,发现本不属于那个位置的家伙,察觉高超的谎言。 那么大多数的变形怪都会死在这种猎魔人的剑下。 但是变形者或者是强大点的变形怪不一样,他们的致命处往往不同于人类,所以必须掌握大范围攻击的能力,并且能够将其完全摧毁。 在最原始的时期,人类会使用火焰对抗这种生物。 原初之火就是用火刑解决了绝大多数伪装成人类的魔物。 以及女巫,科学家,还有所有他们想杀死的人。 最初,她的先祖,也是这么想的。 火焰是先祖最先寻找的方法。 但是很快先祖就发现火焰还是太过柔和了。 对人类和野兽来说,火是狂暴和危险的象征。 但对变形怪来说远远不够。 所以先祖深入了地下城市,在那里的中央找到一抹绿色的光芒。 她将其容纳入了自己的血液中。 代代传承。 法师们将这种力量称作裂解。 玛琳是个天才,不仅仅是剑术,身体锻炼,裂解魔力也是。 这股魔力来到她的体内后,爆发出了远超它每一代主人的恐怖力量。 父亲可以伸手在墙上制造出一块空洞,祖父能够在墙上制造出一个足以通过人的门。 先祖能够瞬间将正在移动中的人形变形怪裂解成原子。 而玛琳即能够用裂解魔力进行雕刻,也能随手让数米宽的城墙灰飞烟灭。 除了传奇,没有人能够抵挡着恐怖的力量。 当然了,裂解魔力也并非万能的,比如说它无法离开主人的身体表面,如果无法触碰到敌人,这股力量就无法发挥作用。 玛琳露出血腥的笑容: 她从小不喜欢猎魔之道。 也许是命中注定。 此刻的她认为,梅丽尔才是她的猎物。 而在得到警告后,她也隐约地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来到了那个临界点。 每位老猎魔人都要跨越的一步。 猎杀属于他们自己的毁灭魔物。 一旦她完成了对荷拉的猎杀,那扇对她关上了足足数十年的门就会重新打开。 她抽出了另一把匕首,继续轻轻擦拭。 她的匕首不需要清理。 但她的内心需要。 如今的荷拉,在她心中已经不再是什么诱饵了。 荷拉和梅丽尔一样。 都是她命中注定要猎杀的魔物。 猎魔人将匕首向上抛出。 它精准地落在了地上,竖立在瓷砖上。 但是下一刻匕首就倒到了地上。 因为刚刚支撑着它的整块瓷砖到消失了。 443.全知 荷拉总是感觉有人在看她。 即使是她独自一人的时候。 但这种感觉并不是被注视,而是像有颗巨大的眼睛正在苍穹上,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众生皆无处藏匿。 佩洛丽斯戳了戳荷拉的手臂,指向窗外: “她是来找你的吗?” 荷拉看向站在外面的范妮·狄金森: “为什么你会觉得范妮是来找我的,明明她和英格关系好一点吧。” 绿龙少女解释道: “因为如果她是来找英格的,不会这么拘谨和正式,而且我有一种直觉。” 荷拉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站起身走向教室外。 范妮·狄金森露出欣喜的表情喊道: “荷拉!” 荷拉说道: “范妮姐姐,你怎么来了?” 范妮说道: “荷拉,你是不是参加伊妮德小姐的生日宴会?” 荷拉微微点头。 范妮激动地抓住了荷拉的双肩: “那你一定看到了我的哥哥了吧,卡门·狄金森。” 荷拉说道: “虽然那个时候我待在走廊,但是我听到了那个名字,他好像送给了伊妮德生日礼物。” 范妮问道: “没错,就是他,你知道他送给了伊妮德什么?” 荷拉并没有特别注意礼物具体是什么,但是后来在和赫文聊天的时候,她听到了这段故事: “是一张地契,好像是位于沃顿郊区的一处庄园。” 范妮嘴里念念有词地点着头: “庄园嘛,看起来并不是奥瓦尔送的……” 范妮重新抬起头: “那你有注意到伊妮德和她母亲的反应如何吗?” 荷拉努力回想了一下: “好像很平静。” 范妮露出微笑: “谢谢你,荷拉,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范妮并不是只认识荷拉一个人能问这些问题。 但来问荷拉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本来就认识,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荷拉了,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她来问荷拉是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 不过这样说还没那么对,应该是,这个时间来接触荷拉,是唯一能够让人怀疑她并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 她不仅和生日宴会隔开了一段时间,当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位置也和其他人保持了一定空间,可以保证无人能够听清她们的对话。 而且也不会有人在意她们聊了什么。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能有机会再次和荷拉接触。 只有经历了地下王国之旅的人才知道,在这座古老城市的另一面,存在着名为下沃顿的世界,由七位强大的国王统治着。 而荷拉是其中一位国王的女儿。 一位真正的公主。 如果能够和荷拉建立起友谊,甚至只是一点点的情谊都有可能给她带来许多帮助,而且她不会向英格一样蠢到那么快暴露自己的意图。 她渴求来自荷拉的帮助。 帮助她活下去。 范妮正打算开口,邀请荷拉和自己一起去参加宴会、 但有个人出现了在范妮的身后。 少女身体一震,不知为何说不出想说的话了。 拉蒙特低着头看向荷拉: “荷拉同学,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可以和我来办公室一下吗?” 荷拉说道: “可以。” 可以? 不是好,不是嗯,而是可以。 范妮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一幕了。 但让范妮更惊讶的是,拉蒙特似乎认为荷拉的态度很正常。 拉蒙特说道: “那我们走吧。” 荷拉跟着拉蒙特走向他的办公室。 拉蒙特说道: “荷拉,你真的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在我看来,你一直都在孜孜不倦地吸取着知识,学习和理解周围的一切,像你这样的孩子现在已经不多了。” 荷拉并没有回答。 拉蒙特毫不在意荷拉的表现: “我觉得你真的很有未来,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你,不论是什么问题你都能自己解决,如果不需要的话,你觉得不会让周围的问题麻烦到自己的家人。 “爱,是人最基本的能力,在我看来,你已经将这一项能力掌握的很好了,你爱着赫文,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但是我觉得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拉蒙特推开了办公室门,自己率先走进。 荷拉紧随其后。 拉蒙特转身看向荷拉: “你会跟我来,而且甚至都不会犹豫,因为你觉得我是你的责任。 “当我说出赫文名字的那一刻,你就要确保我不会伤害他了。” 荷拉目露惊讶。 拉蒙特将门关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是个很好懂的孩子,我一度认为你的父亲,赫文先生也是我能够看懂的人,但其实并非如此,有人给了我提示。 “他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不像你这样简单。 “变形者小姐。” 荷拉盯着拉蒙特的脸。 拉蒙特知道女孩不会和他动手了,因为自己看起来并不是她能够轻松解决的家伙。 拉蒙特问道: “你的父亲现在正处于危险中而不自知,我得到了警示,我想要帮助他,但是如果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的话,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荷拉说道: “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拉蒙特说道: “不,那不是你可以知晓的,有些真相是承载着重量的,凡人无法直视,否则就会被摧毁。 “我已经支离破碎了。” 荷拉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如果老师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拉蒙特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你至少可以亲自去警告他吧,危险已经接近了。” 荷拉不再回答问题,直接转身走向门口。 她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荷拉离开了办公室。 她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因为拉蒙特已经得到了他需要的。 奥丁之眼是全知的。 但拉蒙特不是的,所以为了达到和奥丁之眼本身的效果,他需要满足许多条件。 比如说,将荷拉叫来这里,并且让她去思考有关赫文位置的问题。 而只要距离的足够近,荷拉脑海里的所有想法都无法瞒过他,即使对方是传奇也一样,凡人无法抵抗奥丁之眼,只要拉蒙特这幅被改造了数十年的身体可以承受,那么他近乎于无所不知。 这就是全知。 444.哪一个 玛琳已经盯紧了荷拉。 赫文现在并不在这里,不管如何,这都是最好的下手时间,玛琳不会继续等待了。 但除了离开的赫文外,目标的周围还有其他几个人。 最难缠的应该就是那位骑士伊妮德了。 她已经调查过这个人了,母亲是卡伦大法官,曾经是在其弗斯市的英勇骑士(3),刚刚成为传奇骑士乔治麾下的副团长。 玛琳认为伊妮德的实力应该在荣誉骑士(4)和公正骑士(5)之间,但只要对方不要像自己踏入踏入了传奇边缘,那么她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不过如果她是公正骑士的话,对于玛琳来说也算得上个小麻烦,她至少能够拖住自己一会。 而除了她外,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前段时间拜访了赫文宅邸后就没有离开的黑衣女子,根据玛琳的观察,这个女人肯定是生于贵族家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赫文家中。 本来玛琳在计划中将其视作普通人,但在得到警告后,她决定将维罗妮卡视作与伊妮德相当的敌手。 而另一个人则是妮莉,泰勒侯爵的孙女。 不像两位两人,伊妮德受过专业训练,黑衣女人未出现在人前,玛琳有足够时间观察妮莉。 而她也得出了结论。 妮莉应该是在最近提升了不弱的力量,但是从她的走路姿势,呼吸频率,表情神态来分析,应该不会超过普通的英勇骑士。 那么两个公正骑士和一个英勇骑士,以及一只十分危险的魔物。 荷拉的危险程度应该和她相距不远,即不会强她太多,也不会弱她太少。 玛琳并没有准确的测量荷拉的能力,她只是隐约这么感觉而已。 这是她的宿命。 如果说梅丽尔是她势必杀的仇人,那荷拉就是她注定猎杀的魔物。 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 既然已经知道敌人的实力分布,那她就可以开始制定计划的。 这几天她准备了不少用以承载裂解魔力的武器,而不像一开始只有随身携带的一把长剑。 裂解魔力是无法离开人类体表的力量,否则就过于强大了。 但她是天才。 她不需要剥面者之杖,因为她光是凭借对自己身上力量的研究和运用,就已经超越了剥面者之杖本身。 她利用特殊的金属和古老的咒语,研究出了能够承载裂解魔力的武器,当然了,还需要加上她精妙的控制能力。 裂解魔力可以在武器上停留两到四秒,主要取决于她提供多少能量,以及武器本身的质量和铭刻的符文数量。 剥面者之杖同时解决的问题包括了有些变形者能够变化成体积十分巨大的生物,而这种情况下裂解魔力只能够撕裂出一道伤口,但体积大到一定程度后,即使消耗掉大量的裂解魔力也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剥面者之杖可以通过破坏变形形态,将巨型生物削减到能够轻易杀死的程度。 玛琳也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不管荷拉变成什么样的种族,玛琳都有自信对抗,她记住了世界上大多数种族的弱点和缺陷,以及对抗方法,不仅仅是魔物,非人智慧生物也在其中。 那么现在她只需要将敌人的数量降低到最少,同时保证自己出手的时候战力最大化就行。 玛琳在人群中穿行。 她并不打算同时面对所有潜在敌人,因为没有必要,她只需要狩猎荷拉就够了。 所以当荷拉和妮莉两人独处的时候,应该是最好的下手时期。 虽然荷拉上学的时候才是理论上她最脆弱的时间段,因为她的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 但是公然挑战英兰斯的秩序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别说在这样一个聚集着权贵孩子们的地方,也许她还没有完全狩猎,就被几百个骑士给围住了。 如果不考虑自己创造环境,或者等待意外的发生变化,那么荷拉上下学的这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她打算在自己动手的时候雇佣几位赏金猎人,自己妹妹现在的同行,让他们监视那座屋子,如果有人想要前去帮忙,那么这几位赏金猎人就会拦下她。 不需要太久。 其实她还有不少猎魔人朋友,但是她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 而且即使他们知道,也只会阻止自己,而非提供帮助。 此时的玛琳正在荷拉所在街道平行的另一条路中,她并没有观察自己的猎物,而仅仅是保持着平行的前进。 和猎物保持相似却不相同的行径路线是她狩猎前的习惯。 这能让她融入猎物。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在恍惚中变成了荷拉那位变形怪,想象着她视角中周遭的一切,人类的生活,关心自己的人,收养自己的男人。 一切都清晰可见。 “但其实这只是想象。” 玛琳的身影完全僵住了。 绿色的魔法灵光从她袖口滑落。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继续,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是你的朋友,你应该庆幸有我这个朋友。” 拉蒙特走到了玛琳的身边: “你应该已经见到了我的小家伙,他给你传递了我的警告对吧?但是其实还不够,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送死。” 玛琳将匕首收回袖子中: “什么意思?” 拉蒙特说道: “贝恩是在我的影响下来到你的面前,他告诉了你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但你其实没有想到到底有多么不简单。” 玛琳说道: “也许我意识到了,我只是对自己有最够的自信。” 拉蒙特说道: “那么你就是太狂妄了,你一次只能对付她们中的一位,七百年来最有天赋的裂解者玛琳小姐。 “你没有能力同时对付她们。” 玛琳不解地问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拉蒙特笑道: “我想让事情变得更加有悬念,如果一件事注定是失败,那么它的发生就实在太无趣了,但如果一件事的未来模糊不清的话…… “我会期待将会发生什么。 “我能帮助你将她们分开,玛琳小姐。 “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想先对付哪一个?” 445.交锋(开悬赏了,顺便求月票) 玛琳无法理解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因为在她看来,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只是做了几件和荷拉她们毫不相干的事情,然后就给了自己一个时间地点。 未来不知不觉就到来了。 圆月当空。 妮莉对着空无一物的街道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吉米和母亲最近怎么样了。” 瑞文问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回家?” 妮莉说道: “可能是我有点想家了吧,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已经失去了一位家人,我怀疑你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很可能就和那件事有关。” 瑞文点点头: “我赞同你的想法,虽然我的出现远晚于那个时间点,但我也怀疑它很可能就是主要的诱因之一。” 妮莉说道: “我只是去看一眼自己的家人,明天早上还要和荷拉一起去上学,虽然赫文先生说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但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 瑞文说道: “你也很久没见自己的家人了吧?” 妮莉说道: “自从我接近赫文先生后,母亲对我的态度就有些十分糟糕和冷漠。 “但是我知道她也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有的时候,我不可能……” 咻! 绿色的光点在阴影中聚集,如同跳跃的闪电般划破黑色的夜空。 绿色的飞刀钉在了墙上。 石质墙壁同样凭空消失。 玛琳疑惑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飞刀。 自己为什么要扔出匕首,而且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发生了一件事让自己扔出了武器,但自己不记得了原因。 很明显,自己已经遭受到了敌人的攻击。 她看向自己和匕首中间的那段路程,一手握紧短剑,另一只手掏出另一把飞刀。 自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敌人随时可能出现,他可能从任何地方发动攻击,但是也有可能出现在刚刚的位置上。 虽然自己无法回忆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她可以确定自己还没死,而且周围并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而估算了一下墙壁和自己的距离,以及判断出自己可能会发起的攻击距离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飞刀刚刚落地的瞬间,那个人就已经不在原地了。 自己无法回忆起来的那段时间十分短暂,所以她并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击自己,同样,她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躲好。 她有九成的可能性还在原地。 玛琳向着飞刀落地的方向跃去,同时手里紧握着短剑和飞刀,随时都准备投掷出飞刀。 妮莉出现了。 认知上的混乱让玛琳的思维停顿了下来。 但她的身体没有。 早已在失去对妮莉认知的期间,她就准备好攻击妮莉了。 妮莉其实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对局势的掌控远远弱于玛琳。 但是她对莫塔维之斧有着充足的信任。 所以她选择握紧斧头。 铛! 妮莉挥斧打飞了一把向着她脸部金属小刀。 飞刀落在地上,直接在地上裂解出一个小坑。 而且有个人正笔直地冲向她。 妮莉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 她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在经历了认知缺失后,还能保持相对正确的战斗姿态,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够顶住不适感,凭借对现场的分析做出正确的决断。 但妮莉这段时间也并不是毫无改变。 虽然出行没有带剑,但她也在这段时间内学习了不少的斧头使用技巧,同时在赫文的教导下知晓了如何发挥自己的身体爆发力。 因为从身体素质提升开始,她就有意识的压制自己的力量,防止不小心伤害到周围的人。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克制自己。 而当她全力行动的时候,只能感觉到畅快淋漓。 妮莉同时向着玛琳冲了过去。 两道矫健的身影即将交错。 但是瞬间又只剩下一个人。 即使玛琳能够通过理解得知自己正在移动,也很难瞬间反应过来。 对方是在自己身前一段距离消失的?还是在和自己即将交手的瞬间消失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必须立刻转身应对她的攻击,如果是前者的话,转身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自己要如何选择? 玛琳一脚踩向地面,瞬间侧过身子,让自己的右边对准身后,左边对准原来的前方,同时空无一物的左手也多出了另外一把短剑。 尽管这样可能在面对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时,都无法最好的应对,而且她对自己的能力有充足的自信。 即使只有一只手,也能够应对敌人的攻击。 妮莉出现在了玛琳的左侧,仍然保留着向前的姿势挥动斧头。 斧剑相交。 两人旗鼓相当。 “妮莉,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你的能力。” 发现自己无法趁着这个机会击败对方后,妮莉就本能地向后退去。 对方很强,即使是左手,自己也无法通过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技巧战胜对方。 但其实她很疑惑,赫文说过她的目标应该是荷拉才对,而且她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今晚要离开宅邸,而且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妮莉质问道: “你想要杀人?你不是猎魔人吗?” 玛琳有些惊讶: “你知道我是猎魔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曾经是一个世俗意义的好人,甚至一直在做正义的事情,可是当我离开了这个行业的时候,当我的技术不再被人们所需要的时候。 “我陷入了思考。 “什么才是真实的我,曾经我的所作所为是出自我的真心,还是因为一直有人在叫我这么做。 “这几十年我经历了很多,离别,愤怒,仇恨,不解,委屈。 “现在的我有着对现实和自己更深刻的理解,我曾经是一位愚昧的好人,但如今的我不再是了。 “我终于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想做的,我渴望看见猎物在我的面前挣扎,我欣赏着她死亡前最后一刻的哀嚎。 “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是否有人会因为魔物受到伤害,我一直伪装出在意他人生死和命运,只是因为我不想让父亲担心而已。 “但现在已经没人会为我担心了。” 446.厮杀 枭鸟划破云层,洒下点点月光。 妮莉单手持斧,面对着双手握剑的玛琳。 玛琳说道: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如同梦境般,其实我最初见到荷拉,想的是如果她并不邪恶,也未曾犯过错事的话,我是不会猎杀她的。 “更不要说对你们这些无辜的人动手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这一步。 “但是我不后悔,也不觉得有什么障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我走到这步,我都感谢这些事情的发生,因为这让我看清了自己。 “只是我并不是非杀你不可,你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所以你只要解除了武装,我可以只把你打晕。” 玛琳自然是在撒谎。 拉蒙特对她的要求是将这两个人都解决掉。 瑞文对着妮莉说道: “别相信她,她不是像我这样的人,我至少多少还有点底线。” 妮莉说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荷拉动手。” 玛琳说道: “我才不明白,你的父亲可是死在一位变形怪的手中,你却还要包庇凶手的同类?” 妮莉说道: “我父亲的死亡并非和变形怪整个种族有关,只要懦弱到不敢正视事实和自己问题的人才会将仇恨转移到无辜的群体上。 “因为他们除了仇恨外别无选择。” 玛琳说道: “聪明的人可不会受到青睐。” 玛琳思索着对方的能力具体情况,刚刚第一次消失的时候,妮莉应该并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攻击她,所以这种能力应该在一定的条件下会自动触发,而且明显,她自己也能随时使用。 那么向是飞刀这样的攻击很明显无法直接伤害到她,但是如果能够创造出她无法招架的攻击,就可以直接强迫她进入那个阶段。 妮莉二次出现后,玛琳记起了她消失前的姿势动作,和她出现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内,是无法进行移动的。 那么如果可以强迫对方进入消失状态,玛琳就能从她的防备死角发动攻击。 不过刚刚并不是偷袭的飞刀妮莉可以挡得住,她可是毫无留手,所以如果只是简单的投掷武器,未必能逼的妮莉消失。 而在激烈的战斗中,妮莉突然间的短暂消失,玛琳也不可能瞬间反应过来将其转化成自己的优势。 现在两人的距离大约有三米左右。 妮莉同样也在衡量着两人着两人间的差距。 自己并没有带雪鸮出来。 虽然说莫塔维之斧对她来说更加好用,而且能够弥补自己战斗技巧方面上的不足,但如果此时有赫文送的那把利剑的话,她可以借助上面的符文实现许多战术上的变换。 太大意了。 但此刻后悔已经毫无意义。 如果只是等待救兵的话,坚持苟延残喘的话,她无法接受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命运掌控。 但如果是要和对方正面对决的话,自己仍然有些力不从心,她没有信心战胜对方。 敌人经验丰富,技巧优秀,武器上还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在和寻常敌人的战斗中,被剑刃划伤是十分常见的情况。 但妮莉毫不怀疑,一旦对方的剑刃碰触到自己,她就将像刚刚那块地面一样化作尘埃。 她正在悬崖边缘跳舞。 一旦失神片刻就将粉身碎骨。 但妮莉知道自己并不是毫无机会。 虽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了消失这项能力的某些特征,但不管如何,等妮莉再次进入剥离现实的状态,玛琳已经积累起来的经验将瞬间回到不曾知晓自己存在的水平。 她只能通过两次消失时自己的推论去判断情况,而妮莉出现后,她推断出来的事实将无法被她所重新回忆。 比如说她这个时候知道妮莉出现前后姿态一样这件事情,但等到妮莉再一次消失,这份记忆就也会伴随着妮莉的不存在,而不存在于现实。 同样,因为妮莉存在时产生的一切也会消失,即使玛琳通过某种手段将这个消息以文字或其他信息的方式记录下来,也会在妮莉剥离现实时一同被抽离。 妮莉知道这个信息上的差距就是自己胜利的关键。 而以玛琳刚刚展现出来的理解能力来看,她也绝对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仍然存在不清楚的地方,比如她可能认为自己剥离现实只会导致她脑海中无法记忆起自己,而不会影响现实的物质。 同时妮莉也认为即使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自己剥离现实的现象,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就完全分析出事实,绝对会产生一些错误的看法。 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人类仔细想想就能够搞清楚的,判断错误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 妮莉握紧了斧头。 玛琳将两把短剑横在身前。 她先向妮莉冲了过去。 妮莉转身向着她的右前方冲锋。 玛琳虽然没想到妮莉竟然冲向她的右前方,但她还是做出了自己一开始做好的决定。 她冒着短时间内没有武器的风险,直接投出了手中的双剑。 玛琳通过多年锻炼的发力技巧,让两把短剑如冲刺的猛禽般在低空滑翔,封住了妮莉的所有移动方向。 如果妮莉直面自己,她还有机会格挡住飞驰的短剑,可当她露出身侧的时候,格挡和闪避的难度瞬间大了好几倍。 妮莉向后投掷出了斧头。 玛琳瞬间跟随直觉,让自己的视线跟随正飞出的斧头移动。 但她的眼球并不能完全锁定斧头。 她已经猜到了妮莉可能要做的事情,但是她并不确定,忘却这些条件的自己,能否从自己身体的情况分析出来。 妮莉其实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将自己手上的武器投掷出来,所以她认出斧头的时机其实并无法像自己准备的那样慢慢控制时机和方向,只能瞬间做出反应,并且甚至无法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短剑将空气撕裂开来,在它刺中自己前,刺痛感就已经涌上鼻尖了。 下一刻,妮莉消失了。 447.安萨斯 玛琳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中。 无法记起的敌人,再一次出现了,或者说是再一次消失了。 自己身体此刻似乎比起一开始,微微向左倾斜了一段距离,而且手中的短剑也消失了,自己左边的余光中似乎能够看见两抹绿光。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自己为什么会看右边。 在思考的同时,玛琳也将右手伸向背后的长剑。 正常情况下,很少人会把剑背在身后,因为这样不利于出手,但她身上武器太多了,背在身后反而能够更好的保持平衡。 在拔剑的同时,她的左手也抽出了腰间别着的飞刀。 右边。 玛琳向着自己看着的方向发出了冲刺。 飞刀紧紧地夹在她左手指缝中。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前往的方向是否正确,但她只能选择相信之前的自己。 但在冲刺的时候,她也在思考。 为什么自己认出武器的方向和眼睛看得方向不同。 她不认为自己会被误导,做出不利于自己的行为,所以她才选择冲向眼睛看得发现。 如果短剑的位置代表着敌人刚刚所在地,那么她一定是看向了敌人将会出现的方向。 但是短剑刚刚却还在半空中飞行,而自己眼球盯着的方向,已经距离那里有一段距离。 一定是某个可视的物体,或者某种不透明的能量聚合体在高速。 那么自己眼球最后落下的位置,真的是敌人将会出现的位置吗? 还是她在更右边。 玛琳的靴底和地面碰撞。 她向右转了三十度。 同时她将长剑举起,保证能够恰好攻击到刚刚自己的正前方,还有右边的一大片空间。 妮莉再次出现。 她的脖子出现在玛琳剑刃前不到三十厘米的位置。 玛琳露出了笑容。 妮莉即使掌握了如此强大的能力,还是缺乏战斗经验啊。 那么胜负已定。 锵! 长剑的锋刃与斧头的金属横面相撞。 但玛琳的动作并未迟疑。 她左手指缝夹着的飞刀流淌着绿色的裂解魔力。 飞刀即将插入妮莉的腹部。 而且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妮莉也一样。 她恍惚中感觉自己再次来到了那个夜晚。 看着自己父亲尸体的夜晚。 他们在自己家的庭院挖出了他。 成年男人的整个头盖骨都被掀开了。 脑袋扁平的尸体就这样躺在白色的金属架上。 深深的无力感扼住了妮莉的咽喉。 正如此刻一样。 她知道也将死去。 像每个人一样。 鸮的啼叫响彻夜空。 飞刀从玛琳手上弹开。 名为雪鸮的长剑挡住了玛琳的攻击。 妮莉顺着洁白优雅的剑刃看上去。 有只宽大的手握住了剑柄。 一位留着满嘴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握着长假,站在妮莉的前方。 男人最里面穿着件深色衬衫,衬衫套着棕色夹克,搭配着最外层是一件棕色大衣。 老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 “这就是现在人穿衣的风格吗?看来他们还是有进步的。” 玛琳退了两步,然后打量着这个男人的样子。 她的表情先是变得呆滞,接着慢慢浮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直到最后,她的脸上只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惊恐。 啪。 长剑从玛琳的手中掉落。 她在恐惧中惊呼道: “安萨斯!” 妮莉记得这个名字。 赫文将那把剑交给自己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名字,他是赫文的好友,而且自己学习的所有技艺,都是来自于这个男人。 玛琳慌张万分地说道: “不,不可能,您,您明明已经死了。” 安萨斯说道: “没错,我已经死了,小家伙,我看得出你身上的技艺,应该是来自于娜莎吧?为什么误入歧途?” 安萨斯的声音在玛琳听来像是位可靠的长辈。 玛琳深呼吸了两口气: “呼,呼,这真的是您吗?我的意思是,您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这么可能?这,我……” 安萨斯说道: “无需那么紧张,我并不是从冥界归来的安萨斯,但是我几乎与他没有区别,硬要说的话…… “我是被不愿忘记我的老友从回忆中拉回的空洞躯壳而已。” 玛琳其实不太能理解安萨斯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您,您是传奇,您是历史,您是先驱者,您是牺牲者,您是猎魔人的救赎,您是启蒙本身,我从小听着您的经历入睡,您…… “您真的不是假的?” 安萨斯说道: “看你如何定义真假了,但是我还是要你,你为何误入歧途。” 玛琳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好像是被最尊敬的人发现自己偷东西的孩子: “我想要复仇,只有抓住变形怪才能吸引出我的杀父仇人,而她是我必需解决的阻碍。” 安萨斯问道: “变形怪?邪恶的吗?” 玛琳局促地说道: “不,不是……” 安萨斯问道: “真的吗?除了杀死无辜者,你就不可能完成复仇吗?除了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死这些可能会阻止你犯错的人,你没有任何方法完成自己的目标吗? “不,方法还是在的,只是你选择了捷径。” 玛琳喃喃自语道: “我走了错路。” 安萨斯提剑走到她的身前: “你误入歧途了,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吧?” 玛琳痛苦地点头。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妮莉寒毛直竖。 玛琳在安萨斯的面前跪下了,露出了祈求原谅恶表情。 然后那个男人就像是给予对方救赎般,伸出长剑。 割断了玛琳的喉咙。 鲜血顺着剑刃完全流动地上,没有丝毫沾染上雪鸮洁白的身躯。 妮莉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萨斯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害怕我?我从未见过你在我面前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是什么东西?我当然不是赫文的老朋友了,我是一个你无比熟悉的东西。 “你难道不记得了,你们一起度过了这么漫长的痛苦时光,我们也一起经历了那些,你为什么会恐惧我呢? “只因为她在我面前无法抵抗的自愿赴死吗?我只是利用了她小小的恐惧和无力感,这不是什么邪恶的伎俩。 “我是你最熟悉的人,妮莉。” 448.生于二人之脑的怪物 安萨斯和妮莉对视着: “你想起来了吗?” 妮莉望向安萨斯身后跪着的尸体奇观、鲜红色的瀑布顺着玛琳的脖颈流到了地上,汇聚成一片血色湖泊吗,倒映着斑斓的夜光。 妮莉看向瑞文。 瑞文说道: “我也不知道……” 安萨斯打断道: “别看他。” 妮莉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但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能看到瑞文?” 安萨斯说道: “我看不到你的那部分意识,他只是一种心理现象,你不是很清楚吗?” 妮莉说道: “你也是我的……” 安萨斯说道: “不,我不完全属于你,你和赫文一同缔造了我的诞生,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可以算是你和赫文的‘孩子’。” 少女的表情有些复杂,同时出现了不解,害羞,警惕,以及疑惑。 安萨斯笑道: “噢,我忘记了,孩子在我的认知中,与男女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那么强烈。 “简单的来说,我对于赫文来说,和瑞文对你来说的意义是相同的,我其实赫文的一部分,当然不同于你的瑞文你。 “我处于赫文更边缘且也更深的地方,我无法过于接近他,而且也十分不完整,我只是用他脑海里的一些不太好的碎片构成的,所以我无法准确的反应赫文本身。” 妮莉问道: “你为什么说,你是我和赫文……” 安萨斯说道: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创造的。” 妮莉说道: “可我什么都没做。” 安萨斯说道: “不,你在传播,你在感染,赫文都未必是第一位患者,我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现象,,虽然对于赫文,也就是完整的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但它对人类的心理层面上十分危险。 “即使这种现象无法干涉现实,只能影响受感染者的心智,但还是有可能造成负面效果,它在你的身上似乎是正面积极的,但那是因为你需要它。 “而对于不需要它的人来说,这是种折磨,痛苦无比的折磨,因为他将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真是假,无法在做出符合自己内心的决定。” 妮莉问道: “如果这只是纯粹的心理现象,为什么你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杀死了玛琳。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今天到底有没有遇到过玛琳,你们是不是都是我的幻觉,我的情况再一次加重了?” 安萨斯举起手上的长剑雪鸮: “因为它。 “赫文可没打算让你真的和一位穷凶恶极的前猎魔大师生死厮杀,一旦失败就只有死亡这一选项。 “他留下了这把剑,保证你不会出现意外,也正是因为我借用了这把剑上的力量,所以我的形象才是安萨斯,但说到底我其实仍然是赫文的一部分,比较阴暗的部分,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利用他留下的力量。 “我是他,但也不完全是他,我是个很糟糕的家伙,如果不是我很清楚我无需这么做的话,我一有机会,甚至可能会想要取代他。 “当然,你可以放心,我只是举个例子,我其实就是赫文,我们是一个整体,并不存在所谓的取代什么,那是三流恐怖小说中才会有的剧情,你可以将我视作陷入了某种负面情绪中的赫文。 “就像瑞文,你虽然看起来是在和他对话,但其实本质上你只是在自言自语,你在企图自我救赎。 “你在和自己对话。” 妮莉说道: “所以,其实你是赫文对吗?” 安萨斯说道: “从事实上来看,没错,但从你的感觉上,你不会觉得我是你认识的那位赫文的,所有人都有糟糕的想法,想要杀死别人的瞬间,被欲望支配的瞬间,嫉妒他人的瞬间,而我就是由这些东西构成的。 “所以请你小心一点,不要让我伤害到你。” 妮莉努力理解道: “但你其实还是赫文,只不过是一位性格迥异,长得也有些不同的赫文。” 安萨斯点点头: “如果是以人类常用的判断方式来说,我是不是赫文可能有所争议,但我属于赫文这点则无可辩驳。 “虽然从学术上并不准确,但你就将我视作赫文的一个分人格吧。” 妮莉说道: “赫文让你保护我,所以你杀死了玛琳?” 安萨斯说道: “不,赫文也会杀死她,但是我们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并不相同,你不绝得……” 他转身指向仍然跪坐着的尸体: “很美吗?” 妮莉摇着头: “你不是赫文。” 安萨斯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你,在感觉上,你不会觉得我是赫文,我不是任何一个时期的赫文,我不是赫文任何的一面。 “如果单纯将你对食物的渴望拎出来,你也不会觉得那个永远饥饿的怪物是你自己。 “如果加上一点**和杀欲呢?创造出一只知道进食,交配,杀戮的生物,它不会是任何一个人,但它仍然属于其主人。 “你能理解我吗?我是赫文,我也不是赫文,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有不该有的期待,那会让我有些难办。” 安萨斯舞了个剑花,然后将雪鸮递给妮莉: “我已经恢复了上面的保护魔法,它会保护好你的。” 妮莉接过雪鸮,不解地问道: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安萨斯儒雅地笑道: “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满足自己的欲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坏事,再怎么说我都是赫文的一部分,我只是去做些他也想做,但不会做的事情而已。 “要是我不抓紧时间,就要被他抓回去了。 妮莉问道: “你不是靠雪鸮上的力量出现的吗?如果你把力量还回去了的话?你要怎么行动?” 安萨斯转过身: “我的诞生需要魔力,但我降临后,这个世界自然会提供给我力量,因为它欠我的。 “赫文不要我了,不代表我没存在过。” 妮莉看着男人的背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还是产生了幻觉,站在那里的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类。 而是如山峦般高大的怪物。 449.镜子 凌晨两点。 伊妮德在深夜中醒来。 她离开了自己的床榻。 女人迈着沉甸甸的步伐,拖曳着破败的身躯,推开腐朽的房门,来到潮湿阴暗的浴室。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那个她已无法辨认的年轻人。 凶狠和阴险在她眼底滋生。 这些东西本不属于伊妮德。 是乔治和卡伦塞进了她的胸膛。 让怒火与怨恨在其中跳动。 她就这样看着镜子中的人影,那个陌生的人影,伊妮德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丝熟悉的地方。 她想证明这她是自己。 但是她最终只发现了无人在镜中。 伊妮德缓缓转过身。 一个头上斜搭着王冠的银发男人正靠在浴室的门上。 他的脸看起来同时有着属于战士的英武,属于统治者的伟岸,但同时也存在着一缕纯粹的邪恶。 伊妮德瞬间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银色镯子: “不可能!” 伏提庚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来到这里已经证明了一切。” 伊妮德谨慎地看着伏提庚: “赫文说过你不可能接近我的……” 伏提庚说道: “赫文?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阻止我——半个大陆的主人,最恐怖的国王? “你给了错误的人错误的信任。” 伊妮德说道: “不对,你没有能力控制我。” 伏提庚笑道: “当然没有,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继续睡觉?你会在我灵魂的角落沉沦,崩溃,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 伊妮德反驳道: “你曾经承诺过的……” 伏提庚冷笑道: “你没有接受我的提议,而且你竟然相信我?一条恶龙? “我说了,你给了太多人错误的信任。” 伊妮德冷视着伏提庚: “你想要怎样?我现在就可以去找赫文……” 伏提庚大笑道: “哈哈哈,你当然可以去,你需要他,你需要他,但是他在这里吗?” 伊妮德沉默了。 伏提庚从伊妮德身旁走过,站到镜子面前端详着自己: “他不在这里,当你需要的时候,不仅仅是他,没有人在这里,在你的身旁,你还在坚持着什么? “挣扎吗?你明明知道自己最后会放弃,那么挣扎又有何意义,让你的痛苦持续更久吗?” 伊妮德争辩道: “不是这样的?” 她转过身看向伏提庚。 但她的目光被镜子吸引住了。 一个女孩正蹲在在浴室的角落中瑟瑟发抖。 而在她所在的位置之外,白色的龙鳞占据了所有空间。 伏提庚说道: “你剩下的空间不多了,我在一步步地吞噬你,你可以坚持,或者是现在放弃,将全部交给我来接手。 “我的承诺依旧有效,只要你放弃,这具身体中还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会帮你拿回一切你应得的,我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死前经历难以承受的痛苦,我会用你的名字带给这个世界恐惧。 “我将会是新的伊妮德,而且我将做得比你更好,不会有人失望了,他们只会震惊于你的成就,恐惧于你的名字。” 伏提庚向伊妮德伸出了手、 伊妮德摇着头退后: “我拒绝。” 伏提庚说道: “如果你反悔了,随时可以叫我的名字,但是如果等我亲自吃掉你,那么很遗憾,我会撕毁承诺。 “我相信自己不会等待太久,因为现实比我能够描述的要糟糕得多,你在我的恐吓和诱惑下屈服之前…… “现实早就把你击溃了。” 镜中白色龙鳞开始蠕动,缓缓退出了浴室,将这片潮湿晦暗的藏身处还给小女孩。 伊妮德站在浴室湿润的地板上,沉默了很久。 凌晨四点。 沃顿市外的一处岩石峭壁上。 利爪直接插入石壁上的裂缝,碎石从峭壁上跌落。 白色的怪物张开双翼。 她挥动起翅膀。 然后翱翔在天际。 如果有人此刻在这片荒芜之地抬头望天,那他也许会看到一块黯淡的斑块从自己的眼膜处瞬间划过。 怪物知道骑士们的巡逻路线,所以她绕开了所有可能会被发现的地方,只有某些旅行者可能会看见自己的身影瞬间,但她清楚,这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 但即使会有如何呢? 不会有人想要拦下一条白龙。 除非他想被撕成碎片,或者是和这只能活至少数千年的狰狞巨兽结下仇怨。 大家都是聪明人。 所以怪物肆无忌惮。 她扑向了地面。 撞到了树木,惊跑了兽群。 一只成年的森林狼抬起了头。 它是自己部落的头狼。 狼已经活了十七年,在它的同类中,它已经算是老家伙了,但是它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脆弱,相反,它更加狡黠,强壮,危险。 但它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白色的身影冲向了它。 灰狼跳了起来。 它落地之时,已肠子流出了腹部。 怪物低下自己的头颅,埋入了狼的身躯。 她啃食着它。 森林在颤抖。 怪物再一次抬起了头颅,收拢了翅膀。 她盯上了新的猎物。 一只成年公鹿,它的身体十分健壮,当她将对方的上半身吞入口中的时候,咀嚼起来一定十分美味芬芳。 恐惧在空气中蔓延。 曾经它们有着平静的生活。 直到她来了。 450.危险的名字 维罗妮卡站着裂缝的边缘。 她向下望去。 冥界就在她的脚边。 “你在看什么?”苍老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维罗妮卡侧头看向同样站在冥界边缘的老男人。 囚禁了她前半生生,以及摧毁了无数高文家族女眷人生的先祖——管家盖兰提。 盖兰提感慨地张开嘴: “你已经长……” 维罗妮卡声音清冷地打断他: “你不是真的,你不是什么亡魂,你只是一个失败者,除了我的回忆中,你甚至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说完后维罗妮卡就转过头。 她已经看不到盖兰提了。 地下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短靴,以及靴子与裤脚中的的白嫩皮肤。 是妮莉。 妮莉说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 地上,圆桌上摆着两杯英兰斯红茶。 维罗妮卡还在消化着妮莉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某种疾病感染了赫文,而且在机缘巧合下,这种现象催生出了个有自我意识的强大实体?” 妮莉说道: “不太准确,我觉得算不得自我意识,应该是赫文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小情绪,当然,比我表达的要糟糕上许多,他是这么自称的。 “不过在我们的交流中,他的表现十分克制,所以其实我只感觉到一些诡异,却并没有觉得太坏。 “当然,也可能是赫文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把他的坏全部聚会在一起也没糟糕到哪里,不过我就得应该不是这样,因为我觉得他也知道自己所用词汇的意义。” 维罗妮卡说道: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赫文怎么可能会被你感染呢?我不是不理解你,你也许不知道,在我看来赫文是十分强大的一个存在。” 妮莉说道: “也许不是赫文弱小,而是这种症状太危险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愿意相信我。” 维罗妮卡扶住额头,努力克制某些思绪的涌向: “不,不要聊我和这个症状,让我们回到正题上,你这种现象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妮莉说道: “我来到这里前的一段时间发生的,那是我参加一次葬礼后,我可以看见以已死者的形象出现的幻象。” 玛琳站在妮莉的身旁挥舞着双手: “幻象?我们可是你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你怎么能用幻象来描绘我们呢?你就算说我们是缠绕你的亡魂也好啊。” 妮莉无视了自己的幻觉,继续说道: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只会在我的身边耳语,将一些和我有关的东西,但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情况会传播开来,传播速度有多快?会带给人多大的影响?” 维罗妮卡补充道: “而且被二次感染的人是否会传播这种现象,还是只有你能传播,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都需要将你隔离起来,等我们讨论完后,我会和荷拉说下这件事,我们不该让这个现象二次传播,而且我也会和她保持距离。” 妮莉指向维罗妮卡: “你也?” 维罗妮卡说道: “不,我说过了,暂时不要讨论我,我们必须承认有这种风险,不是吗?即使我没有感染,也应该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妮莉能够注意到维罗妮卡说了“即使”这个词语。 虽然不理解维罗妮卡这种反常行为有什么目的,但妮莉还是选择遵守。 维罗妮卡发现尼禄忽然有一瞬间在看她的身后: “你在看什么吗?” 妮莉说道: “啊,我其实在想原来你可以离开地下室,我一直以为你必需在那里才能保证赫文能够回得来。” 维罗妮卡说道: “不,只要我不离开这栋房子太久就好了,我只是单纯地不认为有上来的必要,我并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地方。” 妮莉很想说只有两到三个人地方根本算不上热闹。 但她只是问道: “那你一个人在下面不会孤独吗?” 维罗妮卡说道: “我并不是一个人,我有很多你看不见的朋友。” 妮莉眯起眼睛。 维罗妮卡说道: “不,并不是你的那种情况,我只是单纯的可以和死人交流,等一下。” 维罗妮卡朝着身旁的空处喊道: “艾琳。” 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妮莉的面前。 维罗妮卡说道: “如果我想的话,她看起来可以和真人一模一样,只是她有些害羞,艾琳并不习惯见人,尤其是在白天的时候。” 妮莉看着渐渐淡去的身影感叹道: “喔噢,有点…… “神奇,我只能这么评价。” 维罗妮卡说道: “让我们回到主题上吧,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最严重的不是荷拉是否受到感染,也不是赫文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妮莉说出了个名字: “伊妮德。” 451路遇(求双倍月票!) 清晨八点。 伊妮德从床上醒来。 少女伸了个懒腰,感受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腹部的温暖感觉。 她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伊妮德从床上跳下来,穿上拖鞋。 已经成年的她已经独自住在一间小屋中,实际上她前往弗斯市后就从没有回过家,少数的和母亲见面也是在公共场合。 少女走进浴室,站在镜子面前。 镜中人的眼中有暴怒。 但是伊妮德安然接受了自己的愤怒。 她完全有理由对这个世界发怒,它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自己,难道不是吗? 不公? 不,不是不公,是糟糕透顶,一切都糟糕透顶,虽然她的前半生一直像是观看剧目一样看待这个世界,让她无法正确的认识到一切对她来说有多么糟糕。 可是当她终于正式撕开幕布,看到隐藏在其后的真相后,愤怒就是她仅剩的情绪。 对自己遭遇的愤怒。 她诞生于父亲和母亲的爱中,像个女孩一样成长,接触自己喜爱的剑术,成为一名骑士,在生活中认识形形色色不同的人。 她因为一场阴谋降生,被安排着去学习剑术,成为一名所谓的骑士。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成为承载白龙之血的容器。 即使不把她视作伏提庚的人家载体,单纯只是一个强大的兵器来看待,对任何人来说,这样的命运都很残酷。 当然,糟糕的不是力量本身,而是为了取得力量,对这个孩子“必要”的摧残,所谓的塑造,将本就不坚强的瓷娃娃摔了个支离破碎。 布满裂纹的瓷娃娃还被捡起,他们在她的身上缠绕了一圈圈的丝线,想要像操弄木偶般控制她的一切,她父母的婚姻,她的童年,她的职业,她的选择,她的爱,她的痛,她的整个人生。 白色巨龙感受到了满腔的怒火。 她要将这份怒火还给这个世界。 伊妮德完成洗漱,离开浴室,回到卧室。 她选择了一套简单的浅色上衣,和显得十分干练的深色长裤。 这套衣服的好处是活动起来很方便。 伏提庚已经近在咫尺了,没有人能够救她。 既然如此,为何不享受自己剩下的时间呢? 至少她终于可以做出那些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 见一见她的父亲,然后问几个问题。 伊妮德神色悠然地打开屋门,吹着轻快的小调走向前方。 明媚的蓝天与洁白云朵让伊妮德的眼前一亮。 太阳升起前刚刚下过雨,湿润的空气钻入白龙的肺部。 远处的高楼旁有点点虹彩。 真是个美丽的世界。 “如果用烈火和尖叫加以点缀,会更加美丽。” 伏提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伊妮德没有向后看。 她不管不顾地迎着彩虹向前走去。 即使她注定沦落成一具傀儡,她也不愿意在生前就对着谋害自己的家伙卑躬屈膝。 无视他,伊妮德。 她忽然看向前方的十字路口。 左边的街道走过几位身着盔甲的年轻人。 其中为首的那位在看到伊妮德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和自己身后的人一同走向他。 骑士们在伊妮德面前站住,敲胸敬了一礼 “副团长好。” 这一队骑士的队长叫做马伦。 伊妮德记得他的名字,原因也很简单。 马伦十分尊敬她,甚至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不是所有的骑士都对她有恶意,但是对她有崇敬情绪的几乎没有。 即使有些人在不清楚“事实”的前提下欣赏甚至尊敬她,很快也会被这个环境同化。 英勇,牺牲,公正…… 骑士也是凡人,伊妮德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是人就会有情绪,亚瑟王传说说到底只是传说,即使经过渲染后的骑士有多么美好,他们仍然不可能是道德机器。 骑士拥有着完美的道德品质? 那只不过是局外人的美好想象,或许也有骑士团刻意宣传的关系,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事实。 但马伦的崇敬却是发自内心的,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来自哪里,但很明显马伦的崇敬并未因为环境就动摇。 马伦报告道: “副团长好。” 伊妮德说道: “很好,你们继续巡逻就行了。” 马伦犹豫了片刻说道: “副团长,我正在找您,您知道那件事情了吗?” 伊妮德问道: “什么事?” 马伦说道: “一个小时前,我们突然收到报告,奈古森林出现了异常大型生物的活动痕迹,我们认为对方可能是传说中的魔物恶,而且但从危险性来看,普通的公正骑士都未必能够对付,您知道团长现在也不在沃顿,所以我想着您是否可以和我们一同前往去调查一下。” 马伦说得话很真诚。 但却未能打动白龙冰冷的心。 伊妮德说道: “不,我还有自己的事情。” 马伦说道: “但是那个怪物很可能对周围的镇子造成威胁,虽然最近的镇子也有段距离,但是它的移动速度很可能十分的快,甚至可能拥有短距离滑翔的能力。 “它将十多只凶猛的野兽和大型动物残忍地撕成了碎片,肠子和内脏被啃食掉了一大,副团长,它是只危险,恐怖的怪物。 “保护平民是我们的责任,您当初在弗斯市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伊妮德在心中深呼吸了口气。 “不,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到场的。” 马伦还在劝说道: “可是伊妮德小姐!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魔物,而且是这种危险的大型魔物,以前的时候,乔治团长都会亲自过去的,如果只有一位副团长前往,而怪物超乎了我们的预料,会造成骑士们没有必要的伤亡。” 伊妮德强压着心底的暴虐,尽可能用和善的语气说道: “年轻人,我才是副团长,乔治不在这里,没有人有资格管我,即使他在这里,他也无法控制我做任何事情。” 马伦被吓退了两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伊妮德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想说的话。 ‘我本以为您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不解和失望取代了崇敬。 452.双面(求双倍月票~) “你虽然自称这个世界对待你不友好,可是相反地,你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有如何呢? “那个年轻人崇拜你,尊敬你,他听说过你曾经做的善行,他用眼睛而非流言来判断你,但是你让他失望了,或者说,你摧毁了他接近你的机会,不是吗? “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这个世界的善意呢?” 伊妮德并不赞同伏提庚的讥讽: “我曾经给过这个世界机会了,并不是我不再愿意给世界善意,而是外在现实已经辜负了我太多次。 “我不再给它机会,是因为它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 伏提庚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赫文呢?他并未辜负你吧,可是你没有在等待你。” 伊妮德顿了一下: “不是他的错。 “不完全是他的错,我很清楚自己应该等待他回来,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的耐心和信任被其他人给消耗完了。 “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但现实就是这样,并不存在最好的那条路,只有我们不得不走的路。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他陪伴我,我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在心中责怪他为了荷拉而冒险,却不愿意不顾一切地保护我。 “因为我不是他的女儿,我对他来说,没有重要到必不可少的程度,我不是他的唯一。 “我怎么能责怪他呢?他从我的生命中出现,拯救了我,我要感谢他,我想依赖他,我想不管不顾地信任他。 “但是他才是忽然出现的英雄,我在他的生命中只是随手救下的一个普通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呢? “我凭什么让他多看一眼?总不可能因为他帮了我,反而他还要负起照顾我的责任吧? “我没有理由去要求他无时无刻的陪伴自己,在我最无力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支撑着我坚持下去。 “但我至少可以这么希望吧,毕竟他是我唯一能够找到的人了。 “只是我的希望落空了,到了最后还是我独自一人。 “我不是在责怪他,我只是很失落和悲伤而已。 “他是个好人,他做的也没有问题,但是问题是,他还是没能将我从淤泥中拉出来,即使在他的角度来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对我来说,只有我自己这边,从来没有其他人的角度。 “他不在,对我来说,只有这点,他做到很好了,可是如果我想要逃离黑暗的包围,我必需得到最好。 “既是我的错,也是运气不好。 “但这已经是现实,我既然说一定会被你取代,那么我为何还要继续假装自己是那个我伪装了一辈子的人。 “人总是有两面的,不是吗?” 伏提庚声音中的嘲讽意味更重了: “你虽然没有责怪赫文,但事实上是你辜负了赫文的信任,你真是个可悲的家伙。 “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错,却还纵容自己犯错,如果不是没有选择,我都不想要你这具身体了,你恶心到我了。” 伊妮德微笑道: “这就是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没有人在经历这一切后还能成为好人的,你难道不清楚我经历了什么吗? “难道你要求我在经历了这一切,还去爱一切吗?我不理解你有什么好恶心的?大名鼎鼎的卑王不会那么蠢吧。” 伏提庚说道: “你也无法理解我见过了什么,其实我曾经也有和你类似的经历,但是现实并没能击败我,它只会让我更强壮。” 伊妮德嗤笑了一声,然后不再回答邪龙的声音。 而出乎她意料的,伏提庚也不再嘲讽她。 伊妮德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父亲的家。 她敲响了门铃,站在三米高的黑色铁门外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两鬓霜白的老绅士来到门前。 他是父亲的管家。 伊妮德记得他,因为在父母离婚前,他也是女孩家里的管家。 老管家看到伊妮德的瞬间面色就一变: “小姐……” 伊妮德问道: “那个男人呢?” 老管家说道: “主人不在家,小姐,您……” 伊妮德继续问道: “他在哪?” 老管家回答道: “小姐,他晚一点就会回来,你可以在客房等下,我去通知……” 伊妮德继续问道: “他在哪?” 老管家面露为难: “小姐……” 伊妮德说道: “怎么?我想见自己的父亲一面都需要预定吗?告诉我他在哪。” 老管家看着女孩的眼睛中充满了深意: “你长大了。” 伊妮德回答道: “父母离婚的孩子确实会比较早熟,而且这只是我的童年创伤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所以……” 伊妮德耸了耸肩: “我确实长大得比其他人快。” 老管家摇了摇头: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人生和选择,能够自己做出选择,我一直期待地这一天的到来,小姐。 “您是应该去面对自己的父亲,我相信他其实也很想见你。” 伊妮德讽刺道: “哦,那确实,想必我的生日他都不来,也只是因为他走不开而已。” 老管家说道: “我不是在替主人说话,但他失去你后,确实很伤心,我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丑陋,而且也十分肮脏。 “但小姐,正是因为失去了你,他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伊妮德摇着头: “我只需要一本地址。” 老管家叹了口气,然后认命般说道: “白天鹅酒吧。” 453.父亲 昏沉的灯光下,嘈杂的喧闹声与刺鼻的酒精共同弥漫在空气中。 一个半开放的隔间中,一位中年男子躺在宽敞的沙发中央。 男人有一张沧桑在带有几分英俊的脸埋,而这张保养的不错的脸正埋旁两位年轻美丽的女士怀中。 男人抬起头来,伸出双手,将两位女士都抱到自己怀中。 “兰斯先生,你好强壮啊。” 左侧的女人露出依赖和崇敬的神情说道。 兰斯说道: “你别看我都一把年纪了,但是我每天还在坚持锻炼,你不知道吧,前两天有个纯白骑士团的年轻小伙和我切磋了起来。 “一开始他虽然凭借年轻人的反应速度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仅仅花了不到五招,我就适应了他的速度,然后最后通过充沛的体力和高超的剑术击败了他。 “如果你们在那里,可能都不会相信自己见到了什么,我足足和他进行了八分钟的对决。” 虽然两位女士不太能够理解剑术切磋八分钟是什么情况,但是她们还是感受到了兰斯想要表达的内容。 充沛的体力。 躺在兰斯右侧的女人发出一声娇笑,想要打趣兰斯。 嗒。 清脆的脚步声具有强大的穿透力,直接击打到了兰斯的胸膛上。 他一把将身旁的两人推开,然后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衣物,用严肃的眼神示意两人安静端坐好。 他对着还未打开的门露出了微笑。 伊妮德推门而入。 兰斯直接站起身,然后张开怀抱笑着说道: “看看是谁来了?我最宝贝的女儿。” 紧张和激动同时出现在 伊妮德环视了一圈隔间内的情况。 两个女人坐在两边的沙发上,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而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并未年长多少的另个女人的表情的表现则完全不同,她冷静了不少,而且眼底深处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不耐和轻蔑。 她对伊妮德感到不耐,对兰斯感到轻蔑。 伊妮德看向毫不尴尬地将手臂放下的父亲: “兰斯先生,好久不见。” 一阵失落传来。 男人收敛了笑容: “兰斯先生?不叫我父亲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可悲可笑,但是我可没邀请你来这里。” 他看着表情冷漠的伊妮德,忽然表情再度松弛下来,然后叹了口气: “我的女儿,我知道自己在你的心中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这不代表我不想成为一位好父亲。” 她感受到了真诚。 兰斯继续说道: “孩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来这里,但我想你一定有什么想说的话或者想做的事情。 “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害羞或者犹豫。” 伊妮德问道: “你为什么不出现,这么多年。” 浓浓的愧疚开始扩散,覆盖了糟糕的酒精味道。 但是这种气味更加有刺激性。 兰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从没和你谈论过这种事情,你也从未来问过我。” 伊妮德说道: “现在我来了,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 抛弃我。 兰斯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我不是…… “唉,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其实你即使没来问我,我也想了很久,我十分痛苦的,你知道吗? “当你的母亲和他们从我的手中夺走你的时候。” 伊妮德问道: “他们是谁?” 兰斯伸出手指摇了摇: “所有人,先坐下来吧,我慢慢给你讲,还有你们两个,出去。” 另外两位女士连忙站起身来,将衣服微微整理一下,然后就走出了房门,消失在嘈杂声中。 兰斯向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倒满了白兰地。 伊妮德看向桌子,用目光寻找着干净的杯子。 兰斯见状连忙说道: “不行,小孩子喝什么烈酒,如果你口渴了的话,我叫人给你拿杯果酒。” 伊妮德说道: “不,不用了。” 兰斯喝了一小口白兰地: “你的母亲有没有给你讲过我们相遇的事情。” 伊妮德摇了摇头。 兰斯呼了口气: “哈,她不说是对的,那是个糟糕的错误,我们本不该相遇,也不该相爱的,我正是在新婚后不久,察觉到了这个事实,所以当时还年轻的我挣扎着想要逃跑。 “我努力为自己的命运抗争,虽然在这其中也犯了些错误,其中我至今还后悔的一个就是我无视了你的感受。 “你的出生在那个时候得我眼中对我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男人又喝了口酒: “虽然一开始我们都以为那只是个意外,没有料到其实一切都已经注定,但是看见你红通通的小脸蛋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了幸福。 “别怪你那个时候的母亲,她和我一样,我们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不同的是我更早的发现了问题,而她比我更晚意识到这个事实。 “我不是为她辩解,这么多年我都不在你们的身边,所以我不知道后来你经历了什么。 “我只是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那就是年轻时的她和我一样无知,我们都做了些错事,但是有的时候那未必是出自我们的本意。” 伊妮德知道,这位男人通过某种她不清楚的方式理解了自己的部分想法。 兰斯继续说道: “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也没尽到应有的责任,虽然我其实有十分正当的理由,但是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向你道歉。” 伊妮德问道: “什么理由?” 兰斯解释道: “我并不是没有争取过,我其实尝试过取得抚养你的权力,但很明显,乔治先生并不信任我能够保证你的‘成长’,当然了,我觉得他们也没能帮助你成长。 “但是当我前往法院想要和她争夺你的抚养权的时候,顺便一提,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大法官。 “但是我受到了危险,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如果我当时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无法说出真相的废人。 “很抱歉孩子,当时的我害怕了。 “我没能为了你向命运抗争到底。” 454.宁静 兰斯将空荡荡的酒杯重新倒满,同时顺手将酒精倒入肚子中: “女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伊妮德点点头: “你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 兰斯说道: “你来找我了,一位从不去见自己老父亲的女儿在什么时候才会去见那个邋遢的老男人。 “你已经别无选择了,而且绝望几乎要战胜你了。 “我是一位无能的父亲,但是我还是个聪明的老家伙。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将要去做什么,但是我能够猜到你前段时间过得并不好,这个光是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而且很明显,你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感到犹豫,我的建议是,先别急着去做,当你深思熟虑,平复情绪后,还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再去做它。 “这是我当年犯过的错误,我曾经在恐惧的笼罩下做出了让我愧疚和后悔一生的决定。 “但是当自己女儿来的时候,我至少希望,此刻的我多少能够尽到父亲的责任。 “即使为时已晚。” 伊妮德闭上眼睛。 她感受到了强烈的真诚,关心,爱意。 以及比较微弱的戒备,紧张,以及恐惧。 她的父亲是个十分聪明的男人,所以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很可能正身处危险中,但是正面的情绪战胜了负面的部分。 他拯救了两个人。 短暂的。 伊妮德重新问道: “你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忙吗,而且还有当年我的出生,背后到底是谁在影响。” 兰斯直视着女儿的眼睛: “我和你的母亲的爱是最根本的诱因,即使那份爱是那么的虚幻和刹那,但它确实真切的存在过。 “当然了,肯定是有人诱导我们直接相爱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管理由是什么,爱就是爱,它超乎一切,你的出生即是他们的计划,也是我和你母亲相爱的结果。 “两者并不互相冲突,它们共同存在。” 伊妮德说道: “但还是有人在幕后影响了你们。” 兰斯点头道: “我一开始以为是乔治的人,他和你们的家族有着很深刻的关系,严格意义来说,你们应该算得上远亲。 “我能够确定的是他和你们的某位先祖可能是兄弟姐妹,不过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我刚刚说有人威胁了我。 “我最初认为的就是他布置的人,但这些年我也不是在白白浪费光阴,我其实一直有在调查过去的事情。 “我觉得很可能当初威胁我的人并非是他,即使他想阻止我,也不太可能用这种方式,而是有另一群十分危险的家伙躲在更阴暗的影子里,是他们在对付我们。” 伊妮德问道: “这么多年,你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兰斯说道: “我不认为乔治完全不知道,那我和谁说?和你的母亲说吗?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混乱。” 伊妮德回答道: “你可以和我说的。” 兰斯说道: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直到今天我才等到了你。” 伊妮德知道他并非完全说的是实话。 但是他并不愧疚。 兰斯确实没有说全实话。 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原因很简单,他感到恐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从那件事情后,周围总有若隐若现的眼神划过他的位置。 有人在监视他。 他不告诉任何人是因为他不想激怒那些可能是他幻想出来的监视者。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女儿需要他。 兰斯将烈酒一口气饮尽: “呼,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我觉得他们确实存在,有一个群体渗透了我们的国家,我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组织?很明显,他们绝对很可能于许多组织重合吧,巫师协会?占星术士团?骑士团?那三个奇怪的古老家族?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好像无处不在,孩子,你面对的是十分危险的敌人,必需时刻小心才行。” 兰斯还以为伊妮德是想要寻找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这也是正常人会做的。 但她并不渴求真相,那无法填补她滴血的巨口。 兰斯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但是如果你愿意跟我分享的话,也许我能够帮上忙。” 伊妮德摇了摇头: “父亲,回家吧,你…… “你确实在有些事情没做到最好,但你不是个失职的父亲。” 兰斯眼神一凛: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多想想。” 伊妮德说道: “有人在监视你,他们已经准备对你动手了,我闻到了,再见,父亲,躲起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地。” 说完后她就不顾兰斯的劝阻走出了隔间。 喧闹瞬间消失,死一般地寂静占领了世界。 然后是连绵不绝的尖叫声和跑动声。 “啊啊啊啊!” 骨骼和血肉分离,柔软的物体跌到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 血腥的味道取代了酒精,填满了整个酒吧。 兰斯瘫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外面。 然后享受着将会从他生命中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的宁静。 455.亚龙种与黑龙 维罗妮卡和妮莉没有找到伊妮德。 她们刚刚从卡伦夫人那里回来,这位母亲告诉她们,她自己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女儿的行动轨迹。 她们也去了伊妮德的住处和骑士团,她都没有在那里,在场的骑士们也无人知道她在哪。 他们告诉妮莉两人,伊妮德身上并没有任何骑士团的任务,但是不久前发生了突发事件,另外一位副团长戈尔和数队骑士都前去调查了。 他们提出了一种可能,也许伊妮德遇到了前往那里的骑士,而他们告诉了伊妮德那只危险怪物的存在,表达了需要帮助的可能。 所以伊妮德跟着他们一同前往了现场。 妮莉和维罗妮卡来到了奈古森林。 当她们踏入森林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曾经经受过暴风肆虐的摧残。 否则为何粗壮的巨树枝干会这段,动物的残破尸体会挂在枝头,总不能是怪物恶作剧般地将只剩下脑袋的公鹿放在树杈中假装它的鹿角也是其中的一员吧。。 如果眼前这一幕真的是怪物所做的话,那么这只怪物不仅十分强大,而且血腥暴力,且对生命毫无尊重。 强大的生物不代表威胁,但是强大且天性邪恶的生物则会造成许多无辜者的死亡。 如果它聪明到足以意识人类这个群体危险到它无法抗衡的,并且能够抑制自己的冲动还好。 但大多数怪物即使知道人类的强大,在没有吃到亏钱,还是无法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因为如果它们做得到的话,它们就不会被称作怪物,而是天性比较偏向混乱的非人智慧生物。 妮莉低下头,观察着怪物活动留下的痕迹,翻滚的土壤,散落的枝条,凹陷的湿泥。 玛琳站在她的正前方。 她低下头摸了摸地面,是个大家伙,但是却没有留下类似脚印的痕迹,它的骨骼结构可能是半中空的类型。 妮莉说道: “我觉得这个怪物很可能身体很轻盈。” 维罗妮卡说道: “但是它仍然具有如此可怕的破坏能力,真是不可思议,像这样的魔物你了解吗?” 妮莉说道: “赫文有教我简单的辨认方法,但现在我们的信息还太少了,最好能够找到骑士团的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专业看法。 “满足已知条件的魔物的种类有很多。”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底总有一丝莫名担忧。 妮莉和维罗妮卡继续在森林中前路。 森林内部的树干有着许多锋利的爪痕,妮莉仔细的观察后发现,爪痕存在一道痕迹,两道痕迹,和三道痕迹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只生物有三只爪子。 或者它狡猾到知晓如何通过克制自己的行为去误导它的敌人,那么它很可能也十分了解人类这个群体,不仅仅是危险性,还有他们的智力水平。 聪明的怪物很多时候是最安全的怪物,但也有特例,聪明的怪物几乎不会伤人,但还有少数聪明,同时还对人类充满敌意的怪物,它们是危险程度最高的类型。 因为很多时候,即使有人死在这群怪物的手中,他的家人和朋友可能都无法意识到死亡是怪物造成,而只会当成一起简单的失踪案件。 如果没有猎魔人来到怪物肆虐的地方,它将会躲在阴暗里,每年都夺走无数平民的生命,但是却什么都不会留下。 除了恐怖的当地传说。 妮莉低语到: “三只爪子,身体轻盈的大型魔物,听起来像是某种亚龙生物,例如双足飞龙就很像,虽然双足飞龙并没有这么强大的肢体力量。 “但是赫文告诉我,在沃顿附近几乎很难见到亚龙种才对。” 维罗妮卡问道: “为什么?” 妮莉说道: “因为沃顿每时每刻都会有一只真正的巨龙在这里沉睡,而且他们可不是那种年轻的鲁莽青年龙。 “无论是这三条龙的那一条,他们都算得上是古龙,数千年前曾经参与了亚瑟王和伏提庚的决战。 “而在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是凶名赫赫的邪恶魔龙了,即使是一般的成年龙,都不敢接近他们的领地,因为这三条魔龙会将所有胆敢冒犯他们的家伙活活吞下。 “即使是他们的同类。” 维罗妮卡疑惑道: “我也听说过护国巨龙的传说,但他们不是因为看不惯伏提庚,和亚瑟王在同一战线上的善良巨龙吗?” 妮莉说道: “那是在他们加入了亚瑟王麾下之后的事情,他们在这之前,全都是邪恶暴虐的魔龙。 “而其中最糟糕的一位,那条黑龙曾经仅仅是为了取乐,就毁灭了近乎半个繁华城市,至少有数千人直接在那场灾难中死去。 “而应为他失去家庭,失去家人,残疾,变成流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个时候亚瑟王的父亲都还没出生,他就已经肆无忌惮的无视着大陆上的各种人类强者散播灾难了。” 维罗妮卡问道: “难道没有人试图阻止他吗?” 妮莉说道: “当然有,这也是赫文为什么跟我讲这些故事的原因,当那场灾难发生后,有许多人聚集在了一起。 “其中一人正是在一千二百年后成为猎魔人的断尾者,当年的他还不是猎魔人,但是也已经迈入传奇了。 “传奇法师镜中怪物赛凡斯,剑圣屠龙者达伦特,传奇魔物食龙猫和它的主人传奇猎人卡罗拉。 “他们组成了在当年看来都十分恐怖的猎龙者团队,或是为了人类,或是为了利益,一同前去讨伐邪恶的黑龙。” 维罗妮卡说道: “结果呢?” 妮莉说道: “他还活着,这就是结果。 “五位传奇只回来了断尾者,而他这一生最大的功绩也正是和其他四位传奇强者一同砍下了黑色巨龙的一条尾巴。 “这件事情后,黑龙也消失了一千八百年,直到他成为半神后恢复了尾巴才重新出现兴风作浪。” 维罗妮卡惊讶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同时面对五位传奇的时候还不是半神?” 456.诸神黄昏(祝星云生日快乐) 维罗妮卡说道: “我知道巨龙的力量远超其他的种族,但是这个数量也太夸张了吧。” 妮莉说道: “没错,太夸张了,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传奇巨龙可以面对的敌人,食龙猫和屠龙者达伦特都曾猎杀过传奇巨龙。 “强大的并非巨龙,而是这条天灾巨龙。” 维罗妮卡问道: “可是为什么他最后会成为……” 护国巨龙。 妮莉说道: “赫文也告诉了我这个。 “因为他刚刚晋升半神后就离开了回到了欧贝利亚大陆,这个时候的他正打算再次散播灾难和毁灭,所以他找到了新英兰斯。 “那一天,黑色的阴影笼罩了英兰斯。 “烈火,风暴,雷电一同从天空中坠落。 “然后一条青年期的红龙从地面上冲出来,和他撕咬和殴打了起来,鳞片像雨点般下落,最后的结果是年轻红龙在他的左脸留下了四道伤疤。。 “他狼狈地逃走了。 “然后他在问清红龙的身份后,前往古英兰斯寻找她的宿敌——伏提庚。 “他告诉伏提庚,自己可以帮助他击败亚瑟王。 “伏提庚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他的原话是:‘像你这样愚蠢又弱小的小东西,能够帮上我什么?’ “曾被凡人视作天灾的恶龙再一次发怒了,他挥舞着巨大的龙翼,死亡之雾翻滚,红色雷霆闪烁。 “而伏提庚直接一脚将他的脑袋踩到了泥土中。 “如果不是他苦苦哀求,并且许下数个十分不公平的承诺,他的脖子会直接被白龙之王给折断。 “他以为伏提庚身为亚瑟王的敌人,实力最多比她多上一点,所以他未曾想象到,这条邪龙能够轻易击杀所谓的半神。 “其实天灾巨龙也是十分恐怖的怪物,如果在历史上正常的时代,他很可能成为一个时代中最恐怖的魔王。 “但很不幸,他遇到了两位超越时代的至高灵魂,无论是历史上的那位声名赫赫的半神出现在那个时代,在亚瑟和伏提庚面前都渺小得像个凡人。” 维罗妮卡问道: “至高灵魂?” 妮莉说道: “哦,那是赫文给我说的一个词语,指的是一些超越命运,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破坏世界平衡的家伙。 “一位至高正义可能会导致数千年内的大陆上几乎不存在恶人,所有的邪恶在出现之前就自己消失了。 “而一位至高邪恶能够创建一个邪恶帝国,让人间变成混乱的地狱,一万人中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个会恶人,罪大恶极将成为褒义词,邪恶是一个人能得到的最好称赞。 “他们能让对错颠倒,道德崩塌。 “所谓的至高灵魂的出现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因为规律无法影响他们,命运无法控制他们,所以有的时候是一位,有的时候是两位,有的时候是数位。 “他们并非无法战胜,也不是无所不能,甚至有不少的至高灵魂一辈子都十分平凡,但这正是因为他们超乎命运的体现。 “只有他们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失败也是自己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因为挡住了命运的运转。 “而亚瑟王和伏提庚都是至高灵魂,他们也是当时欧贝利亚大陆仅有的两位至高灵魂。” 维罗妮卡说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出现?至高灵魂如果那么伟大,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成为至高灵魂的?血脉吗?” 妮莉说道: “不,并非至高灵魂出现了,而是他们成为了至高灵魂,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至高灵魂。 “不是至高灵魂战胜了命运,而是因为他们战胜了命运,所以被称作至高灵魂。” 维罗妮卡说道: “每个人都要自己的命运,什么才能算战胜命运?” 妮莉说道: “有些事情是注定发生的,比如这个世界不可能毁灭,因为她不允许,如果有人毁灭了整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包括最基本的微生物,让这个世界干枯,那么他也是至高灵魂。 “据赫文所说,在最初的时候,命运是无法战胜的,比如说有位巨人必然会死去,苏尔特尔和尼德霍格一定会给阿斯加德带来毁灭一样。 “但是有两个人用和预言中完全不同的诸神黄昏撕碎了命运,从此以后,命运不再凌驾于万物之上。” 维罗妮卡问道: “有两位至高灵魂为了我们的未来战胜了命运?” 妮莉说道: “我也是这么问赫文,但他告诉我:‘不,他们是不小心的,对他们来说,尤其是那位兄长,命运并无法造成任何形式上的阻碍。’ “虽然他们最后的结局和预言中说的十分相似,但那完全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最后他们发现了,命运给出的并不是什么预言。 “命运只是尽自己所能的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赫文还说,预言里,那对兄弟都应该在那场决战死于对方的儿子之手,但是事实是他们互相杀死了对方。 “名为洛基的邪神砍掉了众神之父奥丁的脑袋,而他的三颗心脏也全都被刺穿了。 “而且赫文无比确定,这两位伟大神祇都未能被完全杀死,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重新回归九界。 “他们的战争从最初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且到世界终结的时候都不会停下。 “所谓的诸神黄昏,是一个时代,一个从那他们死去的时候开始,并且在不知何时的遥远未来结束的时代。 “我们正处于名为诸神黄昏的时代中。” 维罗妮卡喃喃道: “诸神黄昏……” 妮莉点点头: “虽然赫文让我不要在意,但他说的这些话对我造成了十分巨大的冲击,诸神黄昏是一个古老时代的预言。 “不过那不是它如今的意义,它的意义上指当这两位神明从虚无中回归的时候,现在存在的诸多神明都会迎来黄昏。 “那是注定发生的事情,因为它来自于奥丁和洛基。 “众神终究陨落,阿斯加德和尤腾海姆将重新拔地而起。” 457.戈尔 血腥味在空气蔓延。 即使尸体上的血液应该早已干涸,但是不知为何,她们仍然能够闻到十分强烈刺鼻的新鲜血液的气味。 死亡弥留到了今日。 不对。 妮莉抽出短斧,快步向前走去: “帮我看看周围的情况。” 维罗妮卡微微点头,然后直接如雾般消散在了原地。 妮莉拨开枝叶。 躺在地上的是一具趴在地上银白色的盔甲。 鲜血从四肢与头部的位置流出,让人反胃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妮莉将手伸向银白色盔甲,将它正面翻向上方。 少女捂住嘴巴向后退去。 金属片插入肉片,血肉模糊地翻出体表。 死者的正面被巨兽一脚踩扁了。 维罗妮卡重新出现在妮莉的身后。 她也看向了完全被压成肉糜,金属和身躯搅拌在一起的尸体。 “我找到了个人,他说有只白色的有鳞巨兽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然后下一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死了。” 妮莉说道: “白龙。” 维罗妮卡说道: “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白龙……” 妮莉说道: “狡猾,身体轻盈,身躯庞大却修长,有力的爪牙,能够轻松将树木和野兽撕碎,我不是说它就一定是伊妮德。 “但毫无疑问,凶手很可能是只白龙,或者说白龙的亚种。” 维罗妮卡说道: “这是那些来调查的骑士成员,但是其他人呢?” 妮莉转过头,好像是不愿意看见尸体的惨状: “你没问他吗?” 维罗妮卡说道: “怪物对他造成十分严重的伤害,我指的是灵魂层面的,我并没有多问太多东西,否则以他现在的灵魂稳定程度,也许无法顺利到达冥界。” 妮莉说道: “这算赫文说得那种情况了吗?” 维罗妮卡说道: “我现在就离开地下室。” 妮莉举起手说道: “不,我还需要你在这里,而且如果你离开地下室,很可能会导致赫文回来的更晚,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 维罗妮卡说道: “那个怪物也许没有离开。” 妮莉说道: “我能够对付。” 维罗妮卡说道: “但是之前在府邸的时候,你就没能对付伊妮德,如果真的是她……” 妮莉说道: “我能对付。” 她指了下尸体: “不管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它是不是伊妮德,我都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它绝对该死。” 维罗妮卡问道: “所以?” 妮莉说道: “所以这次我不会留手了。” 维罗妮卡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留手的话,就能对付之前你在府邸见到那个白色生物吗?甚至是她更强大的同类。” 妮莉微微点头,掂量了下莫塔维之斧: “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这把斧头,死亡和消失是不相同的结局,但是有些东西,它还是比较适合没有存在过。 “我不会用莫塔维之斧杀人,但怪物就不一样了。” 两人继续前进着。 绿色渐渐稀疏。 而周围多了些被撞烂的灌木和断树。 维罗妮卡的身影时不时消失在原地,然后又重新出现在妮莉的身后。 “我没看到其他灵魂。” 妮莉说道: “怪物也没有吗?” 维罗妮卡在一次闪烁后说道: “有人,跟我来。” 维罗妮卡向着两人左前方前进,直接穿过树木和枝叶。 妮莉则在后面挥舞着短斧,砍出一条路。 在前方等待她们的是只有上半截的“全身甲”。 而在银白色的断面中,是鲜红色的肠子和胃部。 “有人吗?” 妮莉小跑到盔甲前面,然后伸手帮助骑士褪下面甲。 面甲是一张坚毅的容貌。 男人说道: “我是纯白骑士团副团长戈尔,帮我……” 妮莉问道: “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戈尔说道: “有的,我不想死,所以请你帮忙拿下我的胸甲,如果里面的药水还没碎的话,帮我涂在断口处。” 妮莉连忙点头,然后伸手按住胸甲。 戈尔说道: “小心点,不要动到……” 说话的时候,男人看到了站着妮莉身后的黑衣女子,她看向戈尔的眼神中闪烁着某种男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其中存在这某种莫名的东西,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却并没让戈尔感觉到傲慢,反而有种不知来自哪里的慈祥。 这一刻,他觉得这个女人年迈且伟大。 咔嚓。 妮莉掀开了前胸甲。 她没有说话。 戈尔努力地让自己的后脑勺撑离地面,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胸。 药瓶已经被压扁了,而且玻璃瓶的碎片插入了他的胸口,同时一个一层寒霜覆盖了他的整个左胸。 他说了句脏话。 戈尔重新躺好: “我体内流淌着来自团长的血液,我甚至都没能察觉到这么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感知能力已经渐渐的离开自己的身体了,我已经没救了。 “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它很可能还在这附近,快点离开这里,逃出这个森林。” 妮莉问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戈尔说道: “我体内流淌的血液,我看到了一条白色的巨龙,我曾见过乔治团长变成的巨龙,但是当时的他没给我这么大的压迫感。 “我正在它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这是一条强大的恶龙,至少是成年龙,你们要回去警告乔治团长和大法官卡伦女士,危险来到了沃顿。 “但是,必需注意一点,不要让另外一位副团长伊妮德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千万要小心她……” 男人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但是有个美丽的黑色身影越来越清晰。 女人走到他身前,然后对着他伸出了手。 戈尔尽力向上握住女人的手。 冰冷? 不,不是冰冷,而是毫无温度,也没有触感。 他意识到了,自己正握着死亡。 458.挣扎 戈尔死了。 目睹这一幕让妮莉感受很奇妙。 她并不感受到多少伤心,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一种平淡且真切的悲伤在她的心底蔓延。 远没到流泪的程度,但有股无法抛出胸膛的不适感。 妮莉看着尸体问道: “他刚刚说你们。” 维罗妮卡说道: “将死之人能够看见现在的我。” 妮莉转向维罗妮卡。 黑衣女子身影在空中摇曳,如果仔细盯着看,还能看见她身后的树木。 维罗妮卡说道: “他说凶手是头白龙。” 妮莉说道: “我们无法排除它就是伊妮德的可能,如果是她也感染了那种症状,很可能进一步让她失控。” 维罗妮卡说道: “如果真的是她,你会下死手吗?” 妮莉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转头看了眼那半截尸体: “我会看看她的眼睛,然再下决定。” 维罗妮卡问道: “如果她还有救呢?” 妮莉说道: “那么大概率我会死,但是我会尽力阻止她的。” 维罗妮卡点点头: “我没在附近看到怪物的身影,那边还有些徘徊的灵魂,通过他们的死亡时间,死前的想法,以及周围的情况,白龙大概率已经不在这里了。” 妮莉点头道: “我们需要警告沃顿的人,尤其是乔治团长,赫文告诉我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我听说他现在并不在沃顿。 “而且如果我们遇见平常样子的伊妮德的时候,千万不要刺激她,否则……” 维罗妮卡说道: “我会注意的。” 维罗妮卡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灵魂和身躯分离时间太长的话裂缝要不稳定了。” 而此刻在沃顿市中心。 已经被两人视作恶鬼的少女正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老实说,她无处可去了。 即使心中有烦躁的情绪,也不知道该冲着谁发泄。 伏提庚提醒道: “街道上不是挺多人的吗?” 伊妮德说道: “我只是想死前做完该做的事,而不是变成罪不可赦的邪魔。” 伏提庚嘲笑道: “该做的事情,从道德的角度上来看,根本没有什么该做的事情,只有很坏的事情,和没那么坏的事情。 “但即使没那么坏的事情,它也始终不是好的,你真是个虚伪的家伙,明明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去伤害别人,却还给自己冠上所谓正义,复仇等名号。 “但你其实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的恶行无关所谓的对错,你也不想向谁复仇,说到底,谁又真正的害了你呢? “母亲?乔治?幕后的人?甚至是赫文? “有的人做了好的事情,更多的人做了坏的事情,而他们对你所有的影响,合在一起后铸造了现在满腔怒火和怨恨的你。 “对错,正邪真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道德算得上什么?你也是读过书的人,难道大多数人认同的事情,就适合你吗? “不如跨过那条已经清晰可见的线,你想要将暴力发泄在别人的身上,而这个人到底是否伤害了你,未必真的重要。 “你既然也不仇恨那些人,为何不选择让自己最快乐的做法。” 伊妮德回答道: “可能因为我还不是怪物。” 伏提庚说道: “怪物,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你们将所有不遵守人类通过经验设立的规矩的个体称作怪物? “我觉得比起怪物,异类更合适这个群体,选择跳出大众划出框架的人确实会让人感到恐惧。 “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你的行动,就像是善人无法理解杀人狂为何犯下累累罪行,但是也像凡人无法理解为何英雄能够成就伟业一样。 “做自己的英雄,而不是他们的,伊妮德,你无需在意他们的看法,让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了,既然你想要发泄,那就去吧。 “让沃顿烧起来。” 伊妮德不解地看向伏提庚: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我这样做有助于你达成自己的目标吗?” 伏提庚笑道: “我是个骗子,但是我的那句话是谎言就需要你自己辨别了,总之我撒谎了,你也听了我的真话与假话。 “但是最后做决定的是你,继续沉沦,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直到被我吃掉,或者挣脱枷锁成为凡人眼中的异类。 “你要做一辈子的庸人,还是一刻的英雄,即使这个“英雄”世人无法理解。” 伊妮德沉默了,前骑士就这样看着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假卑王。 她沉默是因为她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自己的内心。 459.智慧逐人 马伦简单地处理下伤口,直接走出医疗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幸存的,但是不管如何,他确实逃了出来,马伦不知道除了他外,有没有其他人跑出来。 但是他很清楚那双浑浊的白色竖瞳将成为他永远的梦魇,在每个夜晚让他发出孩童般的尖叫。 他的大脑几乎拒绝回忆起任何和刚刚有关的事情,除了几幕十分凄惨和恐怖的死状,以及那双眼睛和遮天蔽日的白色身躯外。 马伦按住自己发疼的右眼,挣扎地向外面走出。 刚刚不知道是不是被鲜血溅射到了眼睛,他的右眼从遇见白龙后就一直有些刺痛,就好像有只虫子钻了进去,在里面筑巢安家了一样。 不过医生告诉马伦,他的右眼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左臂因为强烈的冲击,骨骼有些变形,不过只要在骑士团中休息一段时间,凭借着出色的自愈能力和医疗水平,很快就能完全恢复了。 但是马伦现在不能休息。 他知道自己想找要去找伊妮德。 他知道的。 马伦对着身旁的骑士说道: “我去找伊妮德副团长,戈尔副团长很可能已经牺牲了,我们需要她的帮助来面对那只怪物。” 他身旁的骑士说道: “你现在应该休息,已经有人出去找伊妮德小姐了,而且你即使现在去找她,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马伦推开搀扶着自己的骑士: “不,我知道,而且我必须去,除了我外,没有人……” 马伦的眼中闪烁着同僚无法理解的疯狂,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够就她,我必需……这是我的……只有……” 马伦麾下的另一位骑士也走了过来: “那些事情摧毁了他,从他回来开始,他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让队长去发泄一下吧,否则我不知道他会把自己逼到哪里?” 马伦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但是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因为他知道。 他知道要怎么走才能更快,知道如何保持平衡,知道将会发生的灾难。 他必需阻止她。 他闭上了左眼。 同僚,平民,街道,两侧的房屋,全都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的眼中只有伊妮德和威胁。 必需快点,再快点。 否则事情发生了后,他就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这不该发生在伊妮德的身上,这不是她的错,自己曾经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上半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忽然看得见了。 那么他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下去,他怎么能够原谅刚刚那个将她推向深渊的自己。 如果一个人拥有了如此广阔的视野,那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悲剧和不公在自己面前发生。 马伦跑着,继续跑着。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愈发模糊。 他知道的。 伊妮德即将失控了,然后她会屠虐整整一天街的平民,成为恐怖的邪魔,最后死在那把斧头下。 但是自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他看到了。 未来并不是注定,这条浅显的道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而且远不如此,时间的本质,万事万物的基本单位,重叠的状态,情绪在人类体内是如何以纯粹的物质变化的,又是因何诞生在这个种族身上。 为什么是恐惧,喜悦,愤怒和爱?为什么是听觉,视觉,触觉和嗅觉? 他都知道了。 他几乎无所不知。 但却又那么无知。 马伦停下了脚步。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并非是环境,而是真理。 如此触手可及。 自己曾经何等愚昧啊,凡人所能看见的东西是那么的渺小和狭隘,自己竟然将前半生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所谓的骑士和救助他人上,从未驻足欣赏过这曼妙无比的真实世界。 自己就像是坐在金山,却还痴迷于一两块硬币的瞎子, 不对,他要来不及了。 但是伊妮德,自己为什么要去救助她呢?做正确的事,本身足够正确吗?人类的道德观在宏伟的宇宙面前,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是一团活动的粒子,通过十分低效的方法影响周围的少量粒子,以某种其独有的规则改变自己的同类的行为。 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拯救另一个凡人。 而且这个凡人其实也未必有那么好。 他知道为什么。 马伦重新迈起了步伐。 他必需跑得更快点,因为智慧在追逐他。 妮莉已经在接近伊妮德了,她们两人绝对不可以在这个瞬间接触,否则恐惧,警戒,抗拒,以及那微不足道的敌意会彻底让伊妮德死去。 怪物会从她体内生长而出。 很快了,还有两个拐角,自己就能阻止误会的发生,只要让伊妮德感觉到自己的情绪。 马伦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智慧重新抓住自己,然后将他的头重新扭到那些美妙无比的真理。 它们确实可以夺走人的心神。 可是…… 如果那些东西真的如此美好,为什么不接受他们呢? 他知道为什么。 有些东西在支撑着自己向前。 一种强大且有力的感情。 但是这值得吗?人类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娥洱斯的物种不断进化的结果而已。 微生物可没有情绪,最初的爬行动物进化出了对危险的逃避功能,接着是哺乳动物的情绪功能,最后才到了人类的思考能力。 在娥洱斯生物的漫长进化路程中,感情也不是一直存在的东西,那种让人沉醉的感情,不过是为了生物更好的进行繁衍。 这团有着自我意识的粒子团,只是想要疯狂地感染着周围安静的粒子,让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类。 爱并不是真理,宇宙本身才是。 460.知识来了 马伦快到了。 伊妮德正站在命运的转折点。 而自己即将前往那个瞬间,改变她悲惨的命运的时刻,然后逆转一切。 真是…… 如神明般的伟力。 一个人的命运就这样触手可及,似乎只要他翻翻手掌,他人的悲惨和幸福,就由他来决定了。 如果他真的能无所不知,也许将会真的无所不能。 那种惆怅感再次追赶上了他。 自己想要拯救伊妮德的感情,在自己知晓的真相面前几乎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凡人的生命变动在整个伟大宇宙面前,只是基础粒子的一种特殊运动方式,是随处可见的宇宙自然现象。 死亡真的值得悲伤吗?真的需要阻止吗? 一抹白色长发出现在他的眼角余光中。 高挑的白发美人正茫然地在街道中穿行,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 可是马伦知道。 他就这样挣扎地向前走去。 虽然从这里到伊妮德的面前,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只是片刻,可如今他对时间尺度的感知能力已经和过去天翻地覆了。 一秒可以拆分成无数个瞬间,每个瞬间都能容纳一个基本真理。 有些科学家认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的恶真理,但是很在如今的马伦眼中,他们错的离谱。 如果能够看到这么多东西的人不是他,而是某位伟大的科学家,那么他很可能会直接改变整个人类的进程,那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是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是了。 伊妮德…… 奥丁。 他看到了一切的起源,所谓的全知来自何处,那颗坠入泉底的眼珠,它贪婪地吞噬着智慧泉,然后重新生长成为生命体。 然后分裂和繁衍,无数的智慧之眼开始蠕动。 一条进了自己的眼中。 所以他能看到和知道。 但是为何奥丁要抛弃这个如此伟大的东西,这可是全知啊? 并非智慧之泉让奥丁之眼得以拥有生命,而是它在活起来后,进食了周围的智慧泉水。 像这样的东西一旦脱离了主人,自然而然地就该成为生命。 奥丁在想什么? 真实好奇啊。 那些自己还未得知的真相,对如今近乎无所不知的他来说,充满着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致命…… 马伦看向伊妮德。 伊妮德也感觉到了某种隐约的情绪,她慢慢地停了下来。 妮莉正从伊妮德的正右方过来。 如果想要阻止伊妮德感受到妮莉的恐惧,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马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结缔组织,神经末梢,细胞,微生物,分子,原子,基本单位,空间曲率,这些东西都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自己什么都知道。 心脏什么时候会跳动,激素在自己的体内如何流动,感情因何诞生与消亡。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自己的体内熄灭,如今自己的执念不过是出于自己对过去自己的怀念而已。 但是过去的他已经死了。 知识追上来,把他杀死了。 现在留在皮囊中的是一个与凡人截然不同的生物。 他从旧日马伦腐败的思维中重获新生。 新的马伦不该执着于那具尸体曾经在意的事情。 伊妮…… 他知道了。 智慧之眼并非凭空钻进了它恶眼中,而是因为伪装成白龙的护国巨龙塞入自己的眼中。 而它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奥丁之眼现在的持有者为了让自己出现在伊妮德面前。 他要做的事情和自己本来要做的一样,都是改变原来。 但是原来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后会发生什么。 而拉蒙特知道。 拉蒙特不想让伊妮德就这样死在妮莉的手中。 马伦暂时只能看到这里了。 在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还暂时不知道。 因为他忽然发现了,知道太多对凡人并不是好事,这会一步步地在物理层面杀死智慧之眼的主人。 如果现在的自己全力寻找和突破思维的界限,挖掘在现实游荡的真理,有可能找得到活下来的方法。 但是如果他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警告伊妮德的话,警告完后就会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这么多东西的原因,因为自己本就是个将死之人,所以生命对如今的自己,只是一种廉价资源。 智慧之眼认为知道这些,比起多活几天要重要许多。 伊妮德转过了身。 面无表情的美丽脸庞,如同盛开在冰川上的璀璨白玫瑰。 她击溃了他的心。 拉蒙特知道,只要自己在这里,伊妮德就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未能完全枯萎的爱意,在这股情绪的感染下,她将会在和妮莉的对战中表现出人性。 结局将从伊妮德被砍下脑袋,变成她咬断妮莉的脊椎。 而且马伦也知道,自己的确会如拉蒙特所想的行动。 知识重塑了他,但使用的原料却还是过去的自己。 所谓的凡人感情,最终是无法战胜求知欲和人类对死亡的恐惧的。 但是拉蒙特知道自己会在完全不受感情影响前遇见伊妮德,然后就此沉沦。 感情是凡人所处狭隘世界的一个小角落,在真正的现实面前怎么可能有任何抗拒的能力。 只需要一场宇宙风暴,就足以摧毁这些被所谓“情绪”驱动的生命体。 马伦轻笑一声,然后抬头和伊妮德对视。 将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她看。 伊妮德面露惊异。 马伦对着伊妮德露出笑容。 拉蒙特以为控制了自己的所有行为,可是他其实早已被知识杀死了,剩下的不过是承载知识的空壳而已。 伊妮德困惑地看着马伦,快步地走向他。 知识在他们的脑海中扎了根,而他们并非知识的拥有者,而是知识的土壤,它在生命体的大脑和意识中繁衍和扩散。 这是一种在人类定义中不属于生命的恐怖种族。 它们几乎已经取得胜利了,如今主宰这个世界的群体是知识最好的载体,到处都是它们的巢穴。 马伦多少有点理解奥丁的想法了。 而随着他主动加速死亡的进度,他知道得越来越多,此时他甚至觉得拉蒙特并未能预见这一幕。 他轻声说道: “活下去,还有,妮莉不是你的敌人,最后,我……” 伊妮德停了下来。 她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了。 知识杀死了他。 461.耳鸣 伊妮德没有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 自己看到了马伦用某种深邃的眼神和自己对视了瞬间,接着微弱但稳定的某种正面情绪从他的身上传来出来。 怜惜,同情,担心,还有…… 但是下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她无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情绪了。 伊妮德蹒跚地走向呆立在原地的骑士马伦。 等等,他的右眼一直都是空荡荡的吗? 不对,刚刚自己看见他的时候,马伦的双眼都完好无损才对啊?为什么现在的他…… 右眼处只剩下漆黑的空洞。 她终于走到了马伦的身前。 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发现了这两个人的表现有些奇怪。 尤其是少了一颗眼珠,还面无表情站着地站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一样。 伊妮德抬起手。 有两个年轻的人停下了,观望起伊妮德的动作,还有几位年龄大点的人刻意绕开了两人。 伊妮德的指甲触碰到了马伦的胸口。 马伦僵直的身躯笔挺地向后倒下。 伊妮德连忙向前伸手挽住马伦的后腰。 然后他的整个上半身直接向后折了下去,直接转了大半圈。 伊妮德慌乱地松开手,向后退去,围观的两个人也直接捂住嘴巴。 松垮的尸体落地。 他刚刚还在路中走着,是什么东西杀了他?到底…… 伊妮德深呼吸了两口,而且从刚刚她感知到的情绪来看。 马伦,这位年轻有为的骑士,已经知道自己将死的命运,甚至好像他之所以会死,就是为了让自己感受到他的情绪。 那一瞬间,他有种莫名的满足。 恐惧,疑惑,不解,惊讶,愤怒,厌恶,犹豫…… 杀意!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区分出他人的感情。 她瞬间转头看向自己左方——感受到情绪爆发的位置。 一双她十分熟悉,且蕴含着复杂情绪的明亮眸子正和她对视着。 其主人的右手上还握着一把斧头。 妮莉在看见伊妮德的瞬间猛地止住了脚步,她的第一反应是先转身远离伊妮德。 但是很快她就从伊妮德愤怒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为时已晚。 妮莉喊了出来: “森林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伊妮德感到了心被灼烧。 难道自己仅仅只是发泄一下,难道这都要受到谴责吗? 她竟然想要杀掉自己? 伏提庚的声音响起: “你看,这就是现实,很多时候明明你没有犯错,却要承担痛苦和责难。 “证明给他们看吧,到底谁对谁错,他们先对你动手了,现在该你反击了,证明给他们看。 “伤害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伊妮德攥紧了双拳。 ‘妮莉是赫文的……’ 伏提庚说道 “但她并不是赫文本人,如果是他来到这里的话,我也不会劝你失去杀他,但是你要知道,他并没能拯救你。 “所以你可以不杀他,但是也无需在意他是否会因为妮莉的死去而感到伤心。 “证明吧?你自己其实也很清楚的吧?你从未尊重过生命与道德。 你也许能够感觉到别人的情绪,但其实你并不具备真正完整的共情能力。 “骨子里你就不是个好人,那么为什么不尝试做下坏人。” 伊妮德看向了妮莉的右手: “是我做的,怎么了?” 妮莉目露痛心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你只是有些暴躁,但本质还是个人类,但其实你是只怪物,只不过伪装的特别好。” 伊妮德说道: “人类总会将那些异于他们的家伙称作怪物,但是其实我只是和你们不同而已,当然了,你们可以用自己的规则和道德去约束和评判我。 “但同样,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肆意妄为,然后看看最后谁会活下来。” 伏提庚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褪下手环,你需要我的力量,否则你无法战胜她的。” 伊妮德说道: “这可未必。” 妮莉看见伊妮德自言自语后想起了什么: “等等,那不是真的……” 但伏提庚的吼声盖过了妮莉的问题。 她不想她听到。 伊妮德感受到力量在自己体内涌动,跳跃,膨胀。 然后就宣泄了出来。 白色的浑浊先流淌进她的眼睛。 伊妮德说道: “我们换个地方,或者如果你不介意他们的生死也可以动手。” 妮莉皱了皱眉毛。 她为什么要无视自己的话语吗,而且她明明已经在城外犯下如此那样的恶行,为何还会在意几个无辜者的生命。 而且刚刚见到伊妮德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淡淡的伤感和感动。 事情好像有点奇怪。 伊妮德知道妮莉会同意自己的建议,即使她知道自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体内的力量更加充沛的涌入四肢,保证自己能够轻松地撕碎妮莉。 伏提庚嗤笑道: “如果你把周围这些家伙都吃掉,能更快地唤醒自己体内的力量。” 伊妮德在心中回答道: “我并不在乎你怎么想,我想做什么样的坏人就做什么样的坏人,我不想屠杀平民就不杀,想杀就杀,但无论如何都和你无关。” 伏提庚讽刺道: “没错,自我意志,呵呵,一个甚至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人,一位善良的懦夫,都到了这一步,还被所谓的道德观念束缚。” 伊妮德不管不顾地向前走去。 462熄火 寒霜在白龙的体内流动。 伏提庚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这话,让她根本无心留意周围的声响,以及妮莉在她背后发出的声音。 她的肺部已经完全异化成龙肺了。 她完全可以避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要刚刚转身离开就行了。 其实没有什么人在逼迫自己。 她是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她觉得这样也未必不好,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才能释放出内心的魔鬼,做出自己之前想象不出来的事情。 杀死自己朋友的朋友。 伊妮德转过身来。 妮莉看着这位昔日的熟人,情绪有些复杂。 她们虽然算不上真正的朋友,但是她其实一直都对伊妮德没什么反感的地方,只是她既然真得做出了在如此邪恶的行径,妮莉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继续伤害他人。 她无法忍受在知道有个怪物要杀戮人类的前提下,还不去阻止它。 上一次,她没有机会,但今天不同了,赫文教会了如何使用剑,如何战斗,如何对付魔物,其中就包括最危险的生物——巨龙。 最重要的是她这一次有莫塔维之斧。 如果只需要杀死对方,那么将会是很简单的事情。 事实上,胜负的决定比所有人想象都简单。 只需要她认出斧头就行,然后莫塔维之斧就会杀死伊妮德。 相反,失败也很简单。 只要她认出斧头的时候犹豫了下,伊妮德就会将她的脖子扭断。 赫文告诉过她如何对付巨龙。 对凡人来说,对付巨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面对他们,其次就是请求他不要杀死自己。 但如果她真的沦落到直面暴怒巨龙的话,可以扔出出莫塔维之斧。 而如果面对是还没披上龙鳞的伊妮德,莫塔维之斧可以干净利落地砍断她的脑袋。 可如果她真的罪不该死的话,如果这件事有什么隐情,如果伊妮德本来不打算杀死妮莉的话。 那她将会酿成大错。 此刻的妮莉还在回忆着刚刚伊妮德的神情和语气,以及面对自己时的表情和言语。 她总觉得有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玛琳劝说道: “但是你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你杀她,她杀你,而且她不是都承认吗?而且她也没有任何想要辩解的意思,即使她因为什么误会死了,那也是她自己的责任。” 妮莉握紧了斧头。 伊妮德伸出了爪子。 拉蒙特正看着这一幕。 未来在过去已经注定。 而且现在那个可能有问题的赫文也不在这里,而另外两个他不能完全看清的家伙此时也不太可能阻止她们了。 妮莉要死于伊妮德的獠牙了。 这将重创这个孩子的心智,而从这具身体中归来的伏提庚,将拥有比原来时间线上新卑王强大无数倍的力量。 只有真正的伏提庚才能和亚瑟王抗衡。 但是他忽然看见了有什么自己刚刚看不见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视野。 怎么回事? 她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自己明明已经看见了她现在的位置。 有些事情超乎了他的预料,而这本不该发生的。 疑惑。 自己不可能看错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欺骗奥丁之眼呢?还是说奥丁之眼欺骗了自己? 计划出现了偏差让拉蒙特有些茫然,他不太能够知道此刻的自己要做什么,这一切已经超出他知晓的范畴内了。 但时间却仍然在前进中。 不知是在影子中,墙壁后,还是另一个现实维度里。 有个人出来了。 荷拉出现在了两人的右侧,与另外两人形成三角对立。 妮莉露出了惊慌和担心的神色: “荷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家里吗……” 伊妮德冷笑道: “你怕什么?我不可能对小荷拉动手,她是赫文的养女,我只会伤害你。” 说完后伊妮德就收敛了阴狠的表情,对着荷拉露出微笑道: “荷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和妮莉姐姐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家好吗?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 荷拉说道: “赫文叫我在暗中保护你们。” 听到这句话的妮莉有些惊异,因为赫文在离去前明明还嘱咐了自己保护好荷拉,如果荷拉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的话,为什么还要让她去保护荷拉。 玛琳说道: “你杀我的过程可不轻松,在我看来,赫文吩咐荷拉保护你们未必是因为他知道伊妮德会变成这样。 “他可能最初只是想让荷拉在我的面前保护好你,而所幸的是,这种保护确实在某种情况下起作用了。” 玛琳知道妮莉有不同的看法: “不,我知道你担心荷拉受伤,但她既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说明她远比你想象得要强大。” 妮莉心中默念道: ‘即使她有着强大的力量,可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被卷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中。’ 玛琳说道: “我同意她是个孩子,但记得吗?你曾经也是个孩子,即使你一直十分后悔,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而荷拉也能做得很好,你要相信赫文,是她让荷拉看着你们的。” 鳞片渐渐隐没入伊妮德的皮肤中,龙爪也退回人类手掌的模样。 她对着荷拉说道: “荷拉,她想杀我。” 荷拉看向妮莉。 妮莉开口道: “她屠杀了几十多名无辜的昔日同僚。” 伊妮德表情地晃了晃脑袋: “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吵闹,她说的话,不能让我听到吗?” 伏提庚的声音渐渐远离伊妮德的周围。 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之前伏提庚一直发出声音并好像非是想要和她对话,而仅仅是为了让她听不到妮莉的话。 她终于勉强能听到妮莉的话了。 “……你看到了谁吗?不管是谁,他都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只是你脑海中的错觉,精神问题导致的幻象。” 伊妮德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妮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身上有着某种精神异常的症状,而且它还会传染,我怀疑你就是因为患上了这种疾病,才会在城外杀害自己的同僚得。” 463.操控 伊妮德说道: “你说什么?” 妮莉说道: “你刚刚没听见,对吧?我一直都在说城外的事情,一条白色恶龙屠杀了几十个纯白骑士团的骑士。 “包括另外一位副团长,我其实看见的是有很多的疑惑,因为你没褪下两个手环,除非伏提庚突破了赫文的防护,否则你不应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才对。” 伊妮德说道: “你还说我看到的是幻觉。” 妮莉解释道: “我现在的视线中就有一个刚刚死去不久的家伙,而且她并非什么亡魂,因为维罗妮卡都看不见她。 “很明显,她是一种大脑的认知错误,而且这种现象甚至已经扩散到了赫文的身上,甚至导致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从他的大脑中分离诞生了出来。 “而且我觉得维罗妮卡也被感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看到幻觉了吧?是谁?” 伊妮德说道: “伏提庚。” 妮莉说道: “他不是伏提庚,而是你大脑的一部分,他是你分离出来的部分意识,所以他知道你所有的想法和记忆,他会干涉和影响你,而且会蛊惑和欺骗你。” 玛琳说道: “你的用词也太夸张了,明明你根本没见过这种情况,她的幻象会不会骗她我不清楚,但是你肯定不是什么诚实的好孩子。” 伊妮德表情有些茫然: “所以我看到的伏提庚并不是真正的卑王,只是我感染疾病的某个症状。” 妮莉说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就没有表现出什么与卑王身份不符的地方。” 伊妮德沉思道: “现在想来,他的某些行为确实不像一位可怖的暴君,反而有点像是……” 妮莉说道: “他是你的一部分,是用特殊的方式展示出的本沉入水中的意识,也是你大脑某些部位化身的人格。 “只不过这些部分未必都是好的,赫文所分裂出来的幻象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虽然来自且属于赫文,但不代表他和赫文有着重合的利益和看法。 “他有着属于自己邪恶的一面。” 伊妮德忽然察觉了妮莉语言中的问题: “等等,这不是赫文自己心理上的错觉吗?他怎么会和你对话?” 妮莉说道: “如果赫文的幻象没有骗我的话,那么问题应该不在这种症状上,而是在赫文身上,因为他来自赫文的脑海,所以他才能脱离思维,渗透入现实世界。” 伊妮德说道: “你还说白龙。” 妮莉说道: “你其实一直都听到了,我问了你好几次是不是你屠杀的骑士团成员,但是你都无视了,你的幻觉不愿意让你听到真相。 “它在渴望我们出现误会,它在渴望我们发生冲突。” 伊妮德接过话: “它渴望着血。” 妮莉说道: “所以他们不是你杀的?” 伊妮德说道: “我昨晚去了森林,但是我只是将几十只野生动物开膛破肚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也产生了幻觉,否则我很确定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伤害任何人类。 “你的症状,会让人把真实存在人看成怪物吗?” 妮莉说道: “不会,而且如果你是将骑士们误认为成了野兽,杀戮的感觉也会有些不同,所以除非你还产生了错误记忆,否则你不用担心这种可能。 “而且你白天的时候不在森林对吧?” 伊妮德点点头: “而且我也知道了他们前往调查的事情,你看到了吧?那个死去的骑士,马伦。” 妮莉点点头: “我以为是你杀了他。” 伊妮德否认道: “不,是他突然死了,而且那个时候,我能感受他的情绪,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什么,他死前对我的感情十分的复杂和奇妙。 “他在同情和担忧我,但是他也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无法拯救我。 “事实上,我认为他知道我们两个会动手,而且他应该是认为不会有人能够阻止我们,我们两人中必然会有一个死去。 “我觉得那个人是你。” 妮莉没有在这种地方反驳: “你了解他吗?” 伊妮德说道: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也遇到了他,而且他还表达出了想让我去调查森林的想法,我拒绝了他。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从我感知到了情绪来看,那个时候的他很明显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下午见我的时候,他的心中还多了某种切确的情绪。 “而他早上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情绪。” 妮莉说道: “有人在污蔑你,而且马伦也发生了什么变化,我觉得这种变化很可能就是来自于他们遇到的那条所谓‘白龙’,有人想要将你逼向深渊,而在这个过程中,你脑中的幻象也在影响着你。 “他们想要操控你的想法和决定。” 464.嘘 伊妮德说道: “但是他们失败了,而且他们也绝对不会有机会成功。” 妮莉问道: “你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其他骑士的情况。” 伊妮德说道: “我是白龙,记得吗?爬行类是冷血动物,我们没有共情的能力。” 伊妮德面无表情地看着妮莉。 她悲伤吗? 其实她并没有像自己表现的那么冷血。 她仍然是个流淌着龙血的人类,她只是不太擅长将自己的感情和情绪表达出来而已,但是如果要严格来说,她确实也没有太过强烈的悲伤。 并不是她不会为了身边人的死亡而悲伤,而是在她看来,死去的那些人,大多数对她来说和陌生人的区别都不大。 而她还不习惯为陌生人流泪。 这也正是乔治想要塑造的人,她现在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计划表面上的意义是什么了,他需要一个人。 一个并不嗜血的人。 一条足够冷血的龙。 能够在他消失后短暂地保护这个国家。 一个会被道德,教育和世俗观念牵制的怪物。 当锁链的另一头被握在英兰斯的权贵手上的时候,怪物就会对着原初之火露出獠牙。 但是他们难道不害怕吗? 怪物有一天转过了身,看到了那只握住锁链的手。 她是否会渴望自由? 伊妮德露出了笑容。 也许他们早已想好了对策,但是怪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妮莉看着伊妮德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转移着话题: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了,有个幕后黑手在策划着一切,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确认事情会向现在这个方向发展的,要知道他并没有安排我们遇见,我只是在路上走,就刚刚好的遇见了你和马伦。” 伊妮德说道: “他们知道我们会相遇,至少马伦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知道这很奇怪,但一定存在某种我们不理解的机制在暗中作用。” 妮莉说道: “但这也太……” 伊妮德说道: “能够知晓我昨晚化成了怪物出现在城外,知道你在找我,你和我的症状,我们不应该去理解其背后的运作逻辑,我们只需要去接受它,并且去应对它就好了。 “因为理解它本身就是件不现实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超越了我们的理解范畴,有些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无法理解的,而理解与否对我们的情况也没有意义。 “要我说,我已经知晓了敌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的目的,以及他们的弱点了,至于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个过程于我们来说无意义、” 妮莉问道: “你的看法是什么?” 伊妮德看了眼荷拉: “我觉得他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知晓我们的信息和行动,并且能够预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并且掌握着十分强大的力量。 “但是他们的力量很明显并不是能够直接运用来达成目的,否则就不会有条所谓的白龙出现在我刚刚离开的地方,杀戮骑士团的成员了。 “他们肯定无法直接出现在阳光下,如今他们动手的时候,也是趁着乔治不在沃顿的时候。” 妮莉补充道: “赫文也不在。” 伊妮德说道: “我们的敌人很了解我们的各种信息,而且有着强大力量,甚至可能具备对未来的预知能力,或者十分可怖的推测能力,按理来说,我们在他们面前应该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妮莉说道: “事实上也是如此,我们本来已经在他们的驱使下厮杀起来了。” 伊妮德点点头: “但是意外发生了,荷拉出现了,并且阻止了我们,如果马伦的不是也被欺骗了的话,那么荷拉的出现绝对是在幕后者预料外的。 “而她因为赫文的话才来找我们的,我觉得要么是她,要么就是赫文,这两人中有一位具备某种抗性,可以抵抗对方得知我们信息和推演未来的能力。 “她和赫文,是我们胜利的仅存的条件。” 妮莉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们不该将她卷进来……” 伊妮德说道: “你难道认为对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吗?也许我们此刻的对话和行为,都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所以我们需要荷拉的介入,荷拉,你过来点,我们一起聊天。” 荷拉小嘴微张: “啊?” 伊妮德说道: “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甚至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的想法可能都已经泄露了,但是至少我们还有尽量保证不要吐露对未来的看法。” 妮莉说道: “如果像你所说的,那么让荷拉更多的参与和改变我们所进行的事情,是否会更好地干涉他们的探知。” 伊妮德回答道: “或者我们让她做出一些能够改变局势的事情,但是保持她行为的自由。” 妮莉看向地面说道: “而且我们还得去……” 伊妮德点了点头: “嗯,而且我觉得荷拉能够超乎对方的预料,很可能并不是她具备的特性,而是因为她和他的关系带来了这种特性。” 妮莉已经不再说话了,仅仅用点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465.主导 荷拉其实不是很明白妮莉和伊妮德的话。 她也不清楚她们为什么会打起来,甚至她都未曾意识到结果可能有多糟糕。 一个流淌着贵族血统却,在乡镇成长,此时此刻握紧斧头的年轻女性。 一位出生在权贵家庭,却有着惨白色童年和人生的女骑士,獠牙和利爪在她身上生长,龙肺呼吸着纯粹的元素,龙心推动着蕴含庞大魔力的血液。 两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荷拉感到得是紧张和担忧。 因为虽然她不知道会发生,却也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水分在凝聚,冻结,即将成为能划破肺泡的致命微小碎冰。 而妮莉身上也传出了一种糟糕的危险气质,荷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如果自己还是人类的话,在妮莉的面前弱小的就像是个婴儿。 荷拉在努力的成为人类,但是她们两人却让她怀疑起了自己对人类这个词语的定义是否有些片面。 伊妮德看起来也很原来的她完全不同,以前的荷拉能够从她的眼中发现对年幼同类的关爱。 那是成年人对孩童的慈爱和包容。 一个高等种族,如果他们并不具备特别强大的繁衍能力,而他们年幼的后辈面对自然也十分脆弱的话。 那么这个种族中的年长者大概率会对同类的孩童有种本能爱护情绪。 人类正是如此,现代学者研究结果显示,之所以人类会如此喜爱猫咪这个种族,正是因为它们和婴儿有很多相似的特征,导致了人类埋藏在基因中的机制被启动了。 伊妮德的眼中曾经也有对同类孩童的关心,但是现在她看自己和他人的眼中已经失去了这部分情绪。 伊妮德看向她的眼神中还有着许多的正面情绪,但是荷拉能够感受到,那并非来自于人类基因与世俗道德。 这是一种更加个人和独立的情绪。 严格来说,这种情绪的产生方式在人类的角度看可能有些离经叛道。 伊妮德说道: “荷拉,现在有一个坏蛋想要伤害我们,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认为这个坏蛋有种很强大的监视能力,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下。 “但是你的出现很可能超乎了他的预料,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很有可能你具备某种能力,让他无法准确地看到你真实的行动轨迹。 “你是我们的决胜点。” 妮莉也俯下身: “虽然我不能给出一个绝对的答案,但是她确实说得是我们的判断,我们现在被盯上了。 “他的目标很可能是伊妮德,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不惜杀戮无辜者的生命。 “而我们也是可能被波及到的目标,他已经害死几十个人了,而且他还差点让我和伊妮德姐互相厮杀起来。” 荷拉问道: “你们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伊妮德和妮莉对视了一眼。 妮莉说道: “简单来说,我们认为有个能够在一定情况下知晓如何影响未来的人,在城外制造了白龙屠杀骑士的景象,想让我们怀疑那条白龙是伊妮德,但其实那只是假象。” 暂时看来是假象。 “其实是有人伪造了伊妮德失控的假象,而且他十分清楚自己和伊妮德会因为这件事发生冲突,将我们都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荷拉说道: “能带我去城外白龙出现的地方看一下吗,也许我能发现问题所在。” 妮莉说道: “赫文说过他没教过你猎魔技术。” 荷拉点点头: “我学得是其他东西,而且其实赫文也没有正式教我。 “应该说那是赫文一项本领,所以我在翻阅他书籍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学到了。” 妮莉问道: “你学会了什么?” 荷拉晃了晃小手: “变形。” 伊妮德忽然警觉道: “会不会带着荷拉去那个地方才是他的目的,也许让我们意识到他在操控我们这件事,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呢。” 妮莉说道: “如果你的想法是对的,那么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是小到可以忽略,即使不忽略,在意它本身也是无意义的。 “所以,别这样想。” 伊妮德微微点头。 如果连荷拉出现阻止他们,以及马伦的情绪都是对方的设计中,那等待她们的只有绝望,无论如何思考和谋划都逃不出对方的魔爪。 比起这种可能,伊妮德还是宁愿相信那是对方的一个失误。 人类往往也会选择更美好的结果。 妮莉看出来了。 这就是伊妮德的想法,接受更好的可能性。 但她不是这样。 即使她们在这件事上有相同的看法。 但妮莉是通过理性去判断和选择的,她甚至考虑过伊妮德撒谎的可能,自然也包括了荷拉的出现是在对方掌控中的可能。 但是最终她还是通过理性判断,摒弃了其他想法,最终同意了伊妮德和她共同判断出来的结果。 因为这是最有可能性的。 同时单纯的用理性去思考,无论自己是否在对方掌控中,她们都应该带着荷拉去森林。 如果这在对方的期待中,她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至少在已有的条件下,她想象不出来存在机会。 如果现在的发展是对方的意料外的,那么现在她们则觉得应该和荷拉一起去城外,因为这是荷拉提出来的决定,而她是唯一的意料之外。 如果她们反驳了这个决定,那么事情的发展将是由她们来控制的,而敌人能够知晓她们两人的想法。 但荷拉不一样。 她的行动超乎了对方的预料,而这也是她主动提出决定的原因。 这个女孩已经清楚了事态。 而且她开始主动影响三人的行动了。 466.怀疑对象(过段时间会发新书,双开) 乔治并没有回到沃顿。 已现在的信息传输速度,以及真正白龙的飞行速度,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结果。 除非是骑士团没有通知他,或者他那边有什么更要紧的事情,否则发生了这样的一场灾难,骑士团的团长没有任何理由还在其他地方停留。 伊妮德产生了疑惑。 也许他已经回来了。 一条白龙,能够轻松碾碎骑士团的可怖恶龙。 它至少是传奇,甚至有微小的可能已经触及了半神的领域,如果抛开身份和性格,单单看能力和种族本身,那么乔治应该是这场“凶杀案”的第一嫌疑人。 第二才轮得到已死的伏提庚。 伊妮德给自己排第三名。 她十六岁前对乔治的看法都很幼稚,在她的眼中,乔治和他的称号一样,是位洁白无瑕的骑士,将她从那惨白的家庭中拉了出来,教会她所谓的骑士之道。 公正,正义,牺牲。 道德是多么美好的东西。 正是这些东西给了她希望。 世界并不该是灰白的,而是彩色,她只是运气不好,但是下半生中,还有绚丽的未来在等着她。 但等她过了十六岁,一切都变了。 她长大了。 所以她终于可以想起年幼时的那双冷漠眼睛。 乔治来过。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来过。 而且她从那双冰冷的蓝白色眼睛中察觉到了。 当时他就发现了自己处在何等悲惨的环境中,而那时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有无痛的伤疤在自己的身上划下。 他并没有伸出援手。 即使他有这种能力。 不,伊妮德并没有在抱怨,也不曾为此愤怒。 正是她所经历的,让其已经失去了愤怒不公待遇的能力。 所以她只剩下了疑惑。 她疑惑于如此一个奉行骑士之道,品德高洁,正义无私的纯白骑士,为何会对需要帮助的年幼孩子视而不见。 她只是不能理解而已。 但疑惑最终会发酵,然后渐渐化作质疑和不信任。 信任如秋日的花瓣般腐烂了。 埋于泥中,再也不见天日。 乔治不是个绝对的好人,否则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烂泥中慢慢下沉。 骑士条例呢?这一直以来自己信仰的东西,是否真的有价值,是否真的值得相信。 它甚至没能让拯救一个孩子。 连无辜的孩童都无法拯救的守则,真的能够告诉自己该怎么去做吗? 道德呢?骑士不是将道德视作他们的基本素养吗?可是纯白的骑士似乎没有像他们声称的那样。 绝不亵渎圣洁半分。 这样的骑士守则不再能指引她前进的方向,而纯白骑士也无法获得伊妮德的信赖。 他会不会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伊妮德将这个念头抛出了脑袋。 这个想法有些不太实际,如果她的敌人是乔治的话,她们早就死了。 当然,也许他的目的可能不是想让她们死去。 这也很可以理解,如果他认为这样能够给英兰斯留下一个足够强大的保护者的话,那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孩童受苦的乔治,也肯定能够将自己的同僚视作可消耗的代价。 伊妮德摇了摇头,将这个过于主观的看法抛出脑海。 荷拉伸手抚摸树皮。 金发少女转头对妮莉和伊妮德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荷拉摸着树干向前走去,然后隐没在树木后。 大约过了五秒。 “喵。” 一只橙黄色的猫咪从树干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摇着灵巧的尾巴: “是绿龙,出现在这里的是一条绿龙。” 伊妮德此时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荷: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你只不过是变成了一只猫。” 猫咪本能地用着骄傲语气说道: “这是其他维度的强大种族——食龙猫的幼生体,它们以巨龙和亚龙种为食,即使是幼生种,它们的食物也是幼年巨龙和相对比较弱小的亚龙种。 “虽然我没有完美复制它们强大的掠食技巧和杀戮本能,但是至少分辨巨龙种类的嗅觉还是能够保留。 “而作为它们赖以生存的,我能够保证,我们绝对不会闻错味道的。” 我们? “因为我们平常需要跨越好几个维度追踪和狩猎这个无处不在的猎物,所以如果我们连自己食物的种类都无法分辨的话,那如何在宴请心爱的对象的时候挑选晚餐呢?” 伊妮德问道: “变形怪能够拥有变形对象的能力吗?仅仅是同伴变成它的模样?” 猫咪身上毛猛地炸起: “你是在质疑一条能够轻松地吃掉巨龙的伟大食龙猫吗?” 妮莉问道: “你为什么说得好像自己就是食龙猫一样?” 猫咪愣了下,然后将尾巴耷拉了下来: “等等。” 猫咪重新跑到了树后,然后数秒后,人类少女走了出来。 荷拉边走边说: “因为这种骄傲感是这个种族所拥有的天性,并不来自于它们的文化或者是后天环境。 “当我变成什么的时候,我就会接受它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尽管我能够简单地进行部分变形,但是很多能力并不可以直接分离。 “分辨巨龙的能力需要大脑中的嗅觉系统以及许多相关区域,而这些东西和它们的思维模式是无法分离的,赫文可能做得到,但是我不行。” 妮莉说道: “我明白了…… “等等,赫文也会变形?” 荷拉十分天真地说道: “对啊,我说过得,我是从赫文的藏书中学会这些技巧的,所以很明显,他肯定擅长变形。” 伊妮德说道: “这不就代表着,赫文可能不是人类吗?” 荷拉点点头: “我不知道赫文是种族,但他从未说过自己是人类。” 妮莉喃喃道: “变形怪……” 荷拉打断了两人的猜想: “不,赫文不是变形怪,他只是学习和变形的技艺,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来达到变形的效果的。 “这部分是赫文没事时和我讲的,他不希望误认为他是变形怪,他称呼自己为变形者。” 伊妮德说道: “我听说过变形者,最强大的变形者……” 荷拉说道: “现在是这样,但是在以前,变形者指的是掌握了自由变形能力的所有智慧生物,是对掌握技艺者的一个尊称。 “只是后来,赫文说九大世界几乎已经没有本土变形者组织了,所以猎魔人将能达成自由变形的所有生物都称作变形者。” 467.信任 荷拉说道: “除了是条绿龙外,我还她还是条雌性巨龙,至少已经踏入成年期超过五百年,但具体可能有多年迈,我还无法准确地进行判断。” 伊妮德说道: “即使是已知的信息,也足以我们将目标缩到一个足够小的范围内,而老实说,你刚刚说的那些特征,让我想起了一条龙。 “三条护国巨龙之一的绿龙莎娜。” 妮莉说道: “那条恶毒的邪龙。” 伊妮德转头看向妮莉: “恶毒?” 妮莉惊讶道: “你不知道吗,赫文告诉我了三条护国巨龙过去的故事,恶毒狡猾的绿龙,暴虐疯狂的黑龙,冷漠傲慢的蓝龙。 “除了蓝龙对人类明显恶意,只是不在意人类生命外,其他的两条巨龙都曾经做出了十分可怖的恶行,皆是罪不可赦的魔物。” 伊妮德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为什么亚瑟王还让它们做护国巨龙。” 妮莉说道: “因为亚瑟王没有机会杀死它们,这三条巨龙都不是蠢货,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它们绝对不会出现在亚瑟王面前。 “它们在答应替亚瑟王对抗伏提庚的时候,也确保了红龙之王无法伤害它们,同时,亚瑟也同时让它们承诺无法伤害人类。 “一开始,绿龙和黑龙都不同意,它们表示,若是亚瑟王要如此要求,它们就转身去帮助伏提庚。 “所以亚瑟王就告诉它们,如果它们不同意的话,亚瑟会确保它们无法帮助伏提庚以及残害平民。 “她会杀死三条巨龙。 “而当它们发现亚瑟并不是在开玩笑,并且她确实自信能够做到后,就乖乖地选择了接受亚瑟王的条件。 “护国巨龙的条约是锁链,是将这三条巨龙封锁在人类世界外的牢笼,亚瑟王曾经一度将它们永远囚禁了。 “不过到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锁链断了,而能够制约恶龙的,只剩下他们对亚瑟残留的恐惧和敬畏,然而如今随着局势越发明朗,这无形的项圈也即将从邪魔身上脱落。” 伊妮德说道: “等下,你说这是三条邪恶至极的强大巨龙,它们在失去束缚后,无数年内从未作恶,只因为对一个已死之人的…… “恐惧?” 妮莉说道: “准确来说是两条,不过你说的没错。” 伊妮德说道: “我其实不是很能用理智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如何想象,我都无法在脑海中构造出一个形象,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妮莉说道: “不要去理解她,记得吗?” 伊妮德微微点头。 她们上一次说这句话是,讨论对象是敌人那近乎无所不知的可怖能力。 虽然她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达到类似无所不知的效果,但她从未想过,对方的能力就是无所不知,哪怕是不完美的。 这并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事物。 仅仅是想象它,都是一种亵渎。 荷拉说道: “我觉得这个事情上,有人能够帮助到我们。” 两人看向和女孩的脸。 荷拉说道: “我有个朋友,她的母亲就是绿龙莎娜。” 伊妮德条件反射地说道: “太巧了。 “我感觉这像是个巧合,如果有人能够知晓我们的行踪,那么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知道这是条绿龙。 “而不论在这之前,你和你朋友的相遇是否有敌人的影响,此刻她都很可能成为敌人的陷阱。” 妮莉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知晓对方是条绿龙是荷拉的行为,我觉得对方不一定能够知道她发现了他们的伪装,毕竟不是哪里都有食龙猫的。 “而且对方不一定知道荷拉的朋友存在,毕竟他们无法准确的看到荷拉的行动轨迹。” 伊妮德说道: “不对,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荷拉将是一块空白之处,可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他们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并且进行针对了。 “所以在对方看来,荷拉应该是可见的,只是他们无法看到正确的内容而已,但是除了关键的部分外,他们肯定也能看见其他的,比如荷拉有个朋友,她的母亲是绿龙莎娜。 “而且说不定虽然她表面上是荷拉的朋友,但谁知道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她接近一开始接近荷拉的目的就不单纯。” 妮莉不满地说道: “伊妮德!” 伊妮德听到声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荷拉的表情有些委屈。 她连忙安慰荷拉道: “不是我不信任你的朋友,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我们要更加小心点,即使是千分之一的几率都不可以放松。” 妮莉知道伊妮德只是在胡说,但是并没有揭穿她。 伊妮德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有另外的方法。” 妮莉问道: “什么方法。” 伊妮德说道: “巨龙和巨龙能够互相搜寻,当一条巨龙踏上另一条的领地前,它就会有感应了。 “所以只要变成巨龙就行了,如果对方就是莎娜的话,那我可以分辨出来。” 妮莉忽然想到: “所以如果她在附近,你昨晚在这里肆虐的时候,她也能够感觉的到?” 荷拉说道: “我听懂了你们说得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现在的想法会不会才是他们预料中的,因为你们说了,这是来自你们的决定,而坏人们可以看得到。 “但是我的他们看不到。” 妮莉赞同道: “我同意荷拉的想法,而且如果你能够感觉到对方,对方也能够感觉到我们,虽然我们认为他们不可能正面出现,但其实这个猜测未必是正确的。” “也许这个想法正是在他们的影响下产生的,对方已经发动了攻击,只是我们并未察觉而已,如果不是荷拉也在这里,你很可能就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然后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里。” 伊妮德沉默了下来。 她说道: “虽然我还是不同意你们的看法…… “但我会按你们的安排去做的,虽然我有自己的判断,但是我已经无法信任自己的想法了。 “虽然这样子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是你们来决定吧。 “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 468.非凡 沙哑的女声响起: “这就是你承诺的吗,我看不出来这对让亚瑟王继续沉睡有什么帮助…… “还是说,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你的计划。” 拉蒙特眨了下右眼: “女士,稍安勿躁,对命运的干预并不是你这边挥了挥手,另一边就会实时产生反应的。 “作为无法超然于时间维度上的生物,我们必需对这个伟大的规则抱有敬畏,并且充满耐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下改变。” 阴影再次发问,她的声音多了些微嘲讽: “所以说你是失败了吗?你曾经给我证明过那种力量,所以我不怀疑你的力量,但是……” 绿龙的言下之意是怀疑他的做事能力。 拉蒙特轻笑一声。 如此强大的生物,她的思想确实如此的渺小和狭隘,真是可悲又有趣的现象啊,为何自然会垂青这个种族,让它们那愚蠢的大脑可以驾驭这样的伟力。 虽然拉蒙特已经不认为自己和凡人是同类了,但是如果要让他选择,他更加愿意降生为一个人类。 他选择的依据是力量的。 知识即力量。 男人劝道: “我失败了,因为我们的敌人有位和危险的家伙。” 绿龙问道: “谁?那个孩子?” 拉蒙特说道: “不,她的养父,赫文德伦格阁下。” 绿龙说道: “他看起来并不危险。” 拉蒙特说道: “但他比看起来危险许多,赫文是唯一一位能够欺骗我眼睛的家伙,有些人我看不太清楚,但是我至少知道自己看不清他们是因为我的力量还有限。 “但赫文阁下不同,他让我以为自己看到了真实的信息,但那只是他伪造出来的身份,我甚至怀疑,那可能只是他最基本的一项本能。 “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性,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是他甚至都还未发现我在看他。” 绿龙有些疑惑: “这不是好事吗?” 拉蒙特反问道: “你会知道自己的领土中走进了一只蚂蚁吗?甚至是多了一个细菌吗?你不会在意,就像赫文也不会发觉我看了他一样。 “如果平常会有无数人窥探他的隐秘,那么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布置的防御拦截和欺骗和多少家伙。” “不过这也许正是眼睛主人所想的,他知道赫文不会在意我看到了他,可其实看到赫文的不止是我。 “我的存在可能只是让赫文无法察觉到真正藏在阴影中的家伙,那个掌握了真正智慧的伟大者。” 绿龙嗤笑了声: “当你失败了的时候,那么最好挽回面子的方法,就是将战胜自己的人吹嘘得足够强大,那么大家就不会认为是你弱小,而是感慨你得的运气不好了。 “说到底,即使你拥有所谓的全知,但你仍然不是神明,身为凡人的你力量是有限的,知晓的事物也是有限的。 “没能迈入神明领域的你,我和他,都不过是凡人罢了,也许他在某方面领域能过强于你,但不代表同为半神的我就会弱于他。 “他恰好克制你的能力,那么就由我来撕碎他的躯体就行了,即使我真的无法战胜他,他也不可能杀得死我。” 绿龙的声音充满了自信,而事实上,拉蒙特也能够理解她的信心来自哪里,曾经将无数敌人和屠龙勇士踩在脚下,一口口 “嗯……”拉蒙特沉吟道,“暂时我不建议你这么去做,你还记得另外两位半神吗? “伏提庚和亚瑟。” 绿龙莎娜回答道: “我活了近万年,像是亚瑟王和伏提庚这样的家伙,我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第三位,即使是梅林,兰斯洛特,乔治,他们全都和这两个家伙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存在。 “就连我的长辈们都不曾听说过这种东西,我一度怀疑他们的龙鳞下,藏着的是什么混乱维度的不定形疯狂怪物,只有那些超乎有智生物理解的东西,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他们的外形即使再像巨龙,他们的力量和行为都是我们同类无法理解的。” 拉蒙特说道: “对他们的恐惧已经扭曲了他们在你们的心中的形象,我看得见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和你不同的是,我知道我们身处的现实在凡人的眼中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 “他们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找出所谓的区别,不过是他们比你们强而已,而在精神层面,凡人是无法超越另外一位凡人的。 “只有神可以。” 绿龙说道: “那就和你的傲慢一同下沉吧,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嘲笑你,因为我们也曾像你一样,将无知视作智慧。” 拉蒙特没有辩解,很难让一个无法看见他所见之物的人,去理解全知带给他的智慧有多么伟大。 即使亚瑟王和伏提庚的未来是模糊不清的,但他仍然能看到不少东西。 而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大大小小的各种方面后,他的意志,他的信仰,他的性格,他所认同和坚持的,他所厌恶和反感的…… 在得知这一切后,你很难在去敬佩或者崇拜某个人,因为你会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也不过是个凡人,和过去的你没有什么不同。 曾经是位化学老师的拉蒙特与统治过伟大国度的亚瑟王,这两个人在如今的他认知中区别并不大。 在接触到无尽知识前,人类脑袋都只是原始愚昧的灵魂载体。 他已经不是凡人了。 469.女儿 拉蒙特解释道: “总之,那个孩子具备欺骗我眼睛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来自于赫文德伦格。” 莎娜说道: “那个什么赫文德伦格,我知道你觉得他很强大,但你并不了解我们有多伟大,相信我,将他交给我,我会解决他。 “如果我独自无法杀死他,那么我会寻找自己的盟友,即使失败了,你会有什么损失吗? “至少让我试一下。” 拉蒙特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能够确定,绝对不在欧贝利亚大陆里。 “当然,我看到了他不在欧贝利亚大陆的事实,但这也可能是他制造出来的幻觉,让我误认为他消失了,而其实他正在我们附近。 “但不论如何,你都无法前去解决他了,而且我还需要他活着,所以在我告诉你前,别去找他麻烦。” 莎娜用鼻孔发出了不满的喷气声: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在你已经无法正确判断未来的情况下?” 拉蒙特回答道: “伊妮德很可能会变化成巨龙,而那将导致她慢慢的失去控制,但如果这没能发生的话,我们得加一点添加剂去改变已经固化的局面。 “我虽然无法准确判断荷拉的行动,但是我只要绕开她就行了,当我行为导致的结果是一个幼年变形怪注定无法阻止的时候,她是否存在也就不重要了。 “当然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其与她们分开。” 莎娜说道: “比如说杀了她?” 拉蒙特挥了挥手指: “好主意,但是我们得不能引起英兰斯议权力机构的注意,否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麻烦许多,而且他们也可以用亚瑟王留下的契约来制约你的行动。 “如果要杀死荷拉的话,我们得十分小心,如果不得以的话,我们也可以囚禁她。” 莎娜问道: “因为你害怕赫文,所以不敢杀死他的女儿吗?” 拉蒙特微笑道: “恰恰相反,除非迫不得已,我更希望荷拉能够死去。 “因为我十分好奇赫文阁下会有怎样的反应,也请你原谅我的小小好奇心,因为对于如今的我来说。 “能够探寻未知本身,就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莎娜说道: “也许你可以听听我的想法。” 拉蒙特说道: “噢,愿闻其详。” 莎娜说道: “我有个女儿正处于沃顿中,而且很幸运的是,她是荷拉的朋友。” 拉蒙特清了清嗓子: “咳咳,这我还真不知道……” 莎娜说道: “你不是无所不知,而我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在自己每个孩子的身上设下几个小魔法,其中一个能够保证他们的一举一动处于我的监视中,还有一个能让我轻轻松松地夺走未成年巨龙的生命与灵魂。” 拉蒙特问道: “他们是你的孩子?” 绿龙同意道: “而且也是我的利爪,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驱使他们,虽然成年巨龙不会轻易地被我夺走生命,但他们身上还有好几个魔法在限制他们的行为,他们想要将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所以我以此为条件换取他们的忠诚。” “而他们最想要解除的魔法是……”拉蒙特向远处望了望,“导致他们无法杀死你的那个。” 莎娜发出阴毒的笑声: “感谢他们的愚蠢,我才能时不时饱餐一顿。” 拉蒙特说道: “她知道吗?你那个孩子?” 莎娜说道: “等她长大点后才会察觉,如果那么早得意识到事实的话,会导致那些脆弱的家伙无法长到成年期。” 也会导致她的爪牙数量减少。 她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拉蒙特说道: “即使是我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莎娜冷笑道: “我是个坏妈妈,那你以为我为何不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将其吃掉,而要等到他们长大后和我争夺领土和食物? “像你们这样的家伙就是这样自以为是恶人,却又傲慢的轻视邪恶本身。” 拉蒙特说道: “你还执着于正义与邪恶本身,其实在我看来就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对我来说,所有事都是相同的,无关对错。” 莎娜发出讥讽的笑声: “不义本身就是邪恶。 “你以为是我执着于正邪的观念,但我不过是理解了世界,而你不同,你已经在追逐所谓真理与事实的路上太远了,远到你已经无法清晰地认识自己周遭的一切。 “我们从未生活在完整的现实中,你又何需追求那根本不属于我们的所谓真实?” 拉蒙特最后反驳道: “你未见我所见,所以你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想象,但是我所在之地是纯粹的想象永远无法企及之处,在你亲眼目睹前,真相都不存在于你的世界中。 “但它就在我眼前。” 470.姐妹 荷拉敲响了门。 这是一栋双层小洋楼,坐落于沃顿西区,距离沃顿高校仅仅有不到三英里的距离。 这里是佩洛丽斯的住处。 作为古老的古瑞家族的成员,她们家族本有着更豪华的房产,但是她并没有住在自己母亲的房子中,而是选择购入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仅仅隔了数秒中,门就向外推开了,露出一张热情的漂亮脸蛋。 绿发少女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荷拉,我就知道是你!” 她对自己的特地前来拜访这件事十分高兴。 但是荷拉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我需要帮助,我们有危险。” 佩洛丽斯一瞬间就收敛了笑容,然后声音平静地说道: “你们先进来再说。” 伊妮德与妮莉一同跟着荷拉进入了屋内。 佩洛丽斯没有任何招待三人的意思,而是直入主题: “发生了什么?” 荷拉说道: “奈古森林出现了一条邪恶的白龙,她屠杀了许多正直勇猛的骑士团成员,其中甚至包括现任纯白骑士团的副团长之一戈尔。” 佩洛丽斯皱起眉头。 荷拉指向伊妮德: “这位是伊妮德·怀特·潘德拉贡,我父亲的朋友,另外一位是妮莉·莱斯特,而一开始,妮莉认为凶手是伊妮德。 “她们差点打了起来,但是我即使阻止了她们,并且发现这一切是某个坏人的阴谋,所以我们去了森林,然后我们就发现了出现在那里的并非白龙,而是条雌性绿龙。” 荷拉停下了话语。 佩洛丽斯说道: “我并不知道有什么绿龙出现在附近,但听你的讲述,我觉得有好几个家伙都有这个可能。” 妮莉说道: “而且我们的敌人拥有某种强大的类预知能力,他们甚至知道我和伊妮德将会发生冲突这件事。” 佩洛丽斯说道: “这种能力我倒是从未听闻家族中的任何一员掌握了,但是会屠杀骑士团,且拥有相应能力的绿龙,我知道好几条。 “你们等一下。” 佩洛丽斯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玛琳向妮莉问道: “我们能够信任她吗?虽然妮莉值得信任,但你要知道,这也是条绿龙,赫文可是给你介绍过,绿龙天性偏向邪恶。” 妮莉在心底回答道: “赫文也说过总有例外的,比如说亚瑟王,红龙的血并未能改造她的心智,不是吗?” 玛琳说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保持警戒总不是坏事,也许我们的敌人已经联系她了,现在她正在通知敌人过来。” 妮莉瞥了自己的同伴一样: “但我觉得自己无需注意这方面,因为伊妮德看起来远比我不信任荷拉的小朋友,如果真的有意外,她会做好准备的。” 玛琳说道: “如果有的话,需要保护的不是你和伊妮德。” 妮莉低头看了眼荷拉: “有的时候,我们无法为将发生的错误做好准备。 “我们只能艰难地接受它。” 没过多久,佩洛丽斯就从房间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褐色封皮书籍,不过即使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是它仍然被保存的很好。 佩洛丽斯将其翻开,指着其上几张简单的绿龙图案说道: “这些都是我的‘家人’,我们都被自己的母亲给抛弃了,但这不代表着我们能够和睦相处,这本书是每位绿龙幼崽的必备品。 “它可以保护我们远离自己的家人。” 荷拉好奇道: “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佩洛丽斯说道: “母亲给我的,这是她唯一给予我的东西,而且这是本魔法书籍,上面的信息是实时更新的,而且和我绑定在了一起,我无法通过任何方式丢弃它。 “而且我怀疑它的真正作用是让母亲能够掌握我们所有人的信息,所处位置,年龄,以及危险程度。 “这一条是我的姐姐蒂伦,她经常出没在南英兰斯的沼泽地带,但是人类从未发现过她的存在,因为她从来都不会留下自己的活动痕迹,对其他生物抱有极大的敌意。 “她是个十分危险的掠食者,会主动袭击人类和智慧生物,在我出生的时候,这上面她的标记已经是骷髅了。” 佩洛丽斯指着简笔骷髅头说道: “这代表着她已经是传奇了,很明显,她已经成年了许多年,虽然你们不知道,但可能有很多惨剧都是她造成的。 “她是一条狡猾恶毒的绿龙。” 低沉的女声从佩洛丽斯背后响起: “哦,谢谢你的赞扬,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位如此擅长甜言蜜语的妹妹。” 佩洛丽斯双眼茫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伊妮德对着绿发少女伸出了利爪。 471.错估 声音近在咫尺。 锋利的利爪不断向外衍生,反射着让人胆寒的冷冽锋芒。 她将手伸向了佩洛丽斯的喉咙。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既不是妮莉,也不是佩洛丽斯。 而是荷拉。 少女长出了狼耳与犬牙。 毛茸茸的狼掌拍打向了龙爪。 伊妮德不管不顾地向着佩洛丽斯的喉咙伸去。 直到狼掌搭上了她的小臂。 山! 她感觉到了一座沉甸甸的山脉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骨头发出了刺耳的哀鸣。 白龙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右臂,避开了手臂折断的命运。 她用着充斥惊讶地竖瞳看向荷拉,似乎是在问;你怎么做到的? 一对长满翠绿色鳞片的娇柔手臂缠绕上了佩洛丽斯的脖颈: “谢谢你,我亲爱的妹妹,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将他们交给我吧,小心不要受伤了。” 佩洛丽斯满脸歉意和不知所措地看向荷拉,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荷拉能够从佩洛丽斯身上感觉到强烈的歉意和愧疚。 伊妮德同样能感受到。 但是两人有相反的判断。 在伊妮德看来,这是佩洛丽斯在背叛他们的事情败露后,情绪一瞬间暴露了出来。 而荷拉则是认为她在为自己没有发现这是个陷阱而抱歉。 妮莉知道伊妮德在想什么,她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削减敌人的战力,但妮莉很清楚这可能并非佩洛丽斯的错。 有人知道伊妮德对佩洛丽斯的不信任,以及对道德的漠视,会促成如今的局面,伊妮德即使知道佩洛丽斯有可能并不是在敌人那边的,她也不会在意。 而如果她真的杀死了佩洛丽斯,荷拉和伊妮德绝对会产生隔阂,而这就是敌人的目的。 让他们的目标和唯一能够帮上她忙的人出现裂痕,如果能够刺激到荷拉与伊妮德动起手来,最终导致伊妮德失控就最好了。 如果妮莉没猜错,‘伊妮德的彻底失控’应该是对方的目标之一。 而那个女声的主人将会导致她没有时间安抚伊妮德与荷拉。 那么就由她来对付出现的那家伙吧,伊妮德不可能真的对荷拉下狠手,而佩洛丽斯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才对。 佩洛丽斯不能动。 在那两只手出现在自己身上前就无法动弹了,否则的话她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伊妮德想要扭断自己的脖子。 而且 即使距离传奇自己还有十分遥远的一段距离,但是非传奇生物很难在近距离下快速杀死一条巨龙,而且还是以强大生存能力著称的绿龙。 但如果刚刚荷拉没能拦下对方,她将死在那个白发女子的手上。 即使是她也有些生气了。 但现在并不是发泄自己情绪的时间,因为如果自己没闻错的话,身后的女子也是条绿龙,而且从她的性格来看,很可能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恶龙蒂伦。 女子终于从佩洛丽斯背后显露出身形,化人的巨龙留着绿色的长发,脸上还沾上了几滴新鲜人类血液,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进行了‘掠食’。 她用惊喜地眼神望向众人: “哇哦!妹妹你给我准备了一顿大餐,母亲这次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 佩洛丽斯想要开口解释,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脸部的肌肉。 并不属于纯种绿龙的特殊神经毒素从女人的指甲滑进了佩洛丽斯的身体,已经经过了心脏,慢慢地逼近她的大脑。 绿色的鳞片随着哗啦声,瞬间覆盖了她整个人的皮肤,接着她的身体各处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形,獠牙与翅膀破鳞而出,一条纤细的微缩绿龙就这样出现在了室内。 妮莉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蒂伦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一个人像是不曾存在般消失在了她的记忆中,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旁,高举斧头看向她。 真是危险的能力。 除了使用者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外,简直已经完美。 妮莉并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剧痛时,她已经在房间另一边的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胃液和早餐都向着喉咙涌去。 这个时候她才能勉强回忆起一抹绿色痕迹。 尾巴?是尾巴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她不是…… 砰! 某个重物在她的旁边坠落。 妮莉艰难地抬起了头,看向身旁的身影。 绝望涌上心头。 银白色的龙人艰难地挣扎想要站起来,但是头颅还没撑过肩膀,她就重新趴在了地上。 伊妮德也落败了。 她们的努力和挣扎,在对方的面前简直像是笑话,好像是一只虫子以为它只要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够战胜狮子。 但它其实终生都未能看见狮子的全貌。 这就是传奇吗? 在传奇面前,她们弱小的胜似孩童。 对了,荷拉,没有人保护她了! 妮莉想到了某个可能。 如果自己是对方,绝对会先对付荷拉。 荷拉会死? 妮莉在恐惧和担忧的驱使下,强迫着自己抬起了头。 然后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像狼一样的少女所站的位置…… 正是伊妮德飞过来的方向。 是她将伊妮德抛过来的。 此时,屋子里的几个“大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们一直都错估了荷拉身为变形者所具备的力量。 狼耳少女对着娇小的绿龙呲牙咧嘴道: “放开佩洛丽斯。” 472.狼和虫 蒂伦没有料到最后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莎娜让自己杀的女孩,更想不到,她竟然直接摧毁了伊妮德的行动能力。 狼人少女看向蒂伦: “我说了,放了佩洛丽斯。” 俯卧在天花板和墙壁间的绿龙说道: “我可没抓住自己的妹妹。” 荷拉说道: “不,你抓住了,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你确实抓住她了。” 蒂伦发出阵阵低沉地笑声: “只要你不要抵抗,我就放了她,怎么样。” 荷拉说道: “那我就抓住你,然后你就会放了她。” 蒂伦冷言道: “即使你抓住我,我也不会帮她治毒的,不过你也没有机会尝试了,因为我会杀了你。” 荷拉说道: “你会的,除非你不想活下去了。” 砖瓦炸裂声响起。 绿色的猛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搅动的飓风般冲向狼女。 但是当幼狼抬起爪子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其中致命的威胁,她刚刚正是用狼掌拍飞了伊妮德。 但是蒂伦拥有着比起普通绿龙更加敏锐的视觉系统和反应速度,她从莎娜的身上继承了巨龙的力量,而父亲的血脉则让她具备了许多有脊椎生物不可能拥有的可怕特质。 剧毒,强健的腿部肌肉所导致的恐怖弹跳力,超慢速的动态视力。 蒂伦并未直接和荷拉发生碰撞,而是和她擦身而过,恰到好处地让她的爪子无法够到自己的身体。 即使对方的狼掌对自己有着致命地威胁性,但是荷拉总体的身体素质还是远不如她——一条混血绿龙。 不过即使她这么强大,但还是受到了不少限制,比如说她绝对不能在沃顿市中心完全显露绿龙的狰狞姿态,否则莎娜将不会解除自己身上的魔咒。 蒂伦从高速状态回到如雕塑般静止只花费了眨眼的瞬间,她的龙爪就紧紧地扣入墙壁,腹部近乎贴在墙壁上。 接着起跳。 此时的荷拉还面对着刚刚的方向,而蒂伦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她的背面。 绿色蝗虫在空中调整着身形,等到她接近荷拉时,已经四肢面向对方了。 这只体长近乎三米的绿龙将自己的龙爪蜷缩起来,保持刚好能够按在荷拉的背部上的程度,但此刻她却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违和感。 因为这位狼人似乎愈发巨大了,明明刚刚她变身的时候,还是和原来差不多高,但如今看起来,身高至少已经有两米了。 可蒂伦却从未察觉到不对劲。 但蒂伦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她直接伸出四爪,想要将其埋入荷拉的后背,撕扯她的身躯,咬断她的喉咙。 她终于落在了荷拉的背上,而对方还来不及反应。 可她却感觉自己撞上的并非凡人的肉躯。 而是一座不见尽头的巍峨山脉。 自不量力的昆虫撞向了山。 荷拉猛地转身,将背上的虫豸甩向砖墙。 此时面对着荷拉的蒂伦已经无法从她的身上找到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特征了,她不过是只会直立行走,獠牙旁流着唾沫的庞大恶狼。 荷拉并不能快速地应对敌人,她的反应速度缓慢,移动能力平庸。 但这些她都不需要。 因为无人可以撼动与天一般高的巨狼。 她不知道是何时?亦或是何地?大概是在离开下沃顿后的某天吧,但具体时日已无法追溯。 她看见了狼。 她尚不知晓这是命中注定。 最原始的本能激发了出来,玛基尼人对强大种族的渴望几乎要淹没了荷拉的脑袋,所以她伸出手握住了那本书,上面记载了有关于一匹狼的一切。 他的出生,他的荣耀,他的悲伤,直到他的的死亡。 如此令人着迷,而且还有种莫名的…… 熟悉。 好像她曾在梦中见过一般。 但如今的她已走得比先祖更远。 她挥舞着前臂,刮起一阵与她身躯不符的可怖飓风,直接将被甩到墙上的绿龙狠狠按住。 蒂伦无法动弹。 但机会仍然存在,虽然对方的防御能力远超她的想象,可即使如此,荷拉也不可能失去所有弱点,看起来像狼的物种,自然会继承凡物的特点。 眼睛,咽喉,腹部。 而且此刻她还有其他的优势,那就是荷拉认为自己给佩洛丽斯注入了致命的毒素,所以行为可能会受到束缚。 但是她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死与自己毫无纠葛的妹妹。 绿玲幻界螳蝗是一种群居生物,对它们来说,家族超越一切,即使她身上流着巨龙的血脉,但不代表她会接受巨龙的独居主义。 除了莎娜这位她必需要杀死的所谓“母亲”外,她不可能做出伤害家人的事情,但此时她可以利用荷拉的无知调整自己的战略。 绿龙用力变换着自己的身形,努力保证自己身后的恶墙壁不会裂开,同时从小腹两侧生长出两个萎缩的绿色节肢。 蓝绿色的浊液从节肢伸出的连接处滴落。 绿龙的头颅也微微变形,长出了狰狞的类几丁质外壳,而布满锋利獠牙的口腔则从嘴跟处向后裂开。 蓝绿色的半透明组织液同时从裂口处流下。 绿色龙虫煽动了膜翅。 远强于刚刚的狂风从绿龙四肢与翅膀下宣泄而出。 她是传奇生物,不论是属于母亲,还是父亲的那一半。 而她却只以后者骄傲。 473.狼来了 荷拉看向自己的对手。 对方并非能够轻松应对的敌人,老实说,她甚至无法判断出自己胜利的可能性有多少,是几乎不可能?亦或者是势均力敌? 荷拉不清楚,她也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什么,这头雄伟的巨狼像是从梦境走出的幻想生物,只有生活在意识海洋中的古老梦魇才会在回忆年轻的时候谈起这只巨兽。 它从不属于人间,最初的时候不属于,现在仍然不属于,将来也绝不会属于。 它是异类。 所以凡人无法揣测它,荷拉也一样。 她只能感受着身躯中的彭拜力量,然后遵循本能扑向自己的猎物。 而她也是这样做的。 身高已经接近三米的巨兽从地面上蹦了起来,接着冲向长出新肢体的古怪绿龙。 黑色高大毛皮怪兽拔地而起,地面也震颤了片刻,然后蒂伦就看见了荷拉朝着她高速接近。 在荷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绿龙蝙蝠般的肉翅下长出了两对更小的透明虫类膜翅。 振翅,荧光闪烁。 巨狼即将撞上了绿龙。 但最终巨狼只能急急忙忙地用四肢调节自己的身形,困难地落脚在墙壁上。 荷拉直接穿过了被绿色荧光包裹的绿色躯体。 绿龙轻轻从墙壁上跃下,此时她的大部分身体还和荷拉重合。 脱离了墙壁后,绿龙的轨迹就好像在水中漂浮的气泡一样,虽然像是在漂浮,但隐约着有种莫名的力在牵引着她的前进方向。 然而这种状态仅仅保持了短短瞬间,然后她就如同矫健的鲨鱼般冲出一大段距离,借着在空气中游了半圈,重新来到荷拉的面前。 她皮肤的晶莹绿色光点黯淡了下去。 龙爪从虚幻中伸出,直接扣住了巨狼的脑袋,啪的一声将她从墙壁上打了下来。 黑狼重新回到地面,轻盈地在半空中调转身体,让自己四肢着地,然后摇了摇脑袋,接着重新抬头看向蒂伦。 她不再直立行走。 眼神更是凶猛纯粹。 蒂伦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根本不是狼人或某种类似的种族,她变形的是纯粹的野兽——狼。 而狼和狼人,它们的致命弱点完全不同,但更重要的是,她的理性似乎在渐渐被兽性淹没。 最初变形的时候,她还在刻意维持人类的姿态,但是现在的她不仅四肢着地,而且眼神也像只野兽。 蒂伦问道: “可悲的家伙。” 荷拉用低吼回答。 正如蒂伦所料,荷拉已经渐渐失去理智了,而这毫无疑问是她的机会。 虽然自己的第一目标是杀掉荷拉,但是这个目标很明显是为了服务某些更加宏大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些自己可以做的。 她暂时无法判断出这条狼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种族,但至少可以肯定,如果不完全展现姿态,露出自己完整的庞大身躯,否则很难在短时间杀死对方。 但即使真的不留余力的厮杀,她也并没有什么把握能够战胜这条诡异的黑狼,而且随着对方体型的不断变大,其力量也一直在以她某种无法理解和预料的方式膨胀。 那么就不杀她了。 虽然杀掉自己的妹妹也是个选择,但这不是他们这个种族能够做出的行为,人类的许多道德在他们眼中都十分可笑,但是唯有一件事情,绿玲幻境螳蝗视作不可亵渎的底线。 家族。 虽然这种她不像自己的同族一样,对这种感情有着出于本能的崇敬,强烈到无法对抗,但她还是十分认同这条守则,并且在除了莎娜外的所有家人身上遵守。 而伊妮德可是尊贵的大小姐,绝对不可以杀死,莎娜还十分傲慢地告诉她,如果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她就会吃掉自己。 所以蒂伦的目标只剩下一个了。 妮莉女士。 绿龙对着肩高已达两米半的巨狼喊道: “大家伙,你真丑。” 然后她直接跃向窗外。 虽然这样会引起沃顿当局的注意,但只要她“消失”的够快,那么也不会触及他们的底线。 而事后出于伊妮德的不信任,以及来自伏提庚的盟友,她们也很难得到帮助。 乔治自己都早已身陷泥沼了。 正如蒂伦所预料的,已经被愤怒和野性支配的巨兽追着它眼中的绿色恼人小虫扑出了窗外。 街道上响起了平民的尖叫声,对亚瑟王的祈祷声,以及呼唤骑士的声音。 但芬里尔无心理会这些家伙,他现在只想要拍扁那只胆敢冒犯吞噬日月之狼的烦人苍蝇。 他嗅着对方残留在空气中的气味,然后寻找着她逃离的方向。 芬里尔闻到了。 他低下了头颅。 小虫子正在地下挖掘泥土。 他伸出前爪,轻轻拍打了下地面。 这是他的地面。 然后芬里尔用爪子做出抓刨状。 大地就被翻了过来。 蒂伦并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她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荷拉”,然后疑惑地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芬里尔只是张开了嘴巴,然后向前一扑。 虫子就被猛兽吞入了嘴中。 狼咀嚼着。 绿色的鲜血顺着两侧的獠牙流下,透明的翅膀被芬里尔吐出口中。 好饿。 474.狩猎 妮莉的眼皮像是被缝上了一眼。 完全无法睁开。 她伸出双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脸庞。 但却扑了个空。 什么都没找到。 她努力地向外撑着眼皮,但却于事无补,无论她花费多少的力气,都无法睁开眼睛。 她能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在下沉, 她挣扎地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 但她确实抓到了什么。 短粗的木柄。 莫塔维之斧。 这个词语涌现出来。 虽然她还没能想起这个词语的意思,但却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她用斧刃划过自己眼睛本该在的位置。 线被割开了。 妮莉睁开眼。 仍然是一片漆黑。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而且意识相比刚刚也清晰了许多。 ‘但是这里是哪?我记得刚刚自己好像是在…… ‘对了,我们遇到袭击,有条绿龙出现,我冲了上去,想要保护…… ‘我失败了,我是死了吗?’ 她伸出手。 并没有任何阻碍。 接着她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 平稳落地。 她继续向前摸索着,不过如何,搞清楚自己现在所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可以往后放放。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活了下来;。 但是一阵让她发毛的感觉爬上了她的后背。 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出现的什么东西,反而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 绝对的死寂让她毛骨悚然。 没有任何声音,任何光线,任何气味。 甚至连脚下都没有触感。 即使人类平常不注意,但是其实他们平常所处的空间中,都存在着细微的感官反馈。 安静的地方有人类不会注意的细微声音,黑暗的地方有人类无法利用的微弱光线,干净的地方也有被忽略的气味。 即使人们不会去刻意注意,但是虫鸣声,翻书声,泥土和树叶经过层层过滤后的气味,脚和鞋底的接触。 即使你不会去关心它们,但是它们始终存在,当它们存在的时候,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问题。 但相反,如果它们消失了就不一样,即使它们存在的时候是那么得不值一提,但当它们离开你的世界时。 它们几乎带走了一切。 非理性的眩晕差点摧毁妮莉的脑袋。 但是她站稳了。 妮莉适应了这个状态,即使这是个不存在触感和平衡杆的世界,但是她还能够站直。 没错,她甚至不可以感受到平衡,也无法感觉到或是看到任何事物,但她还是能够以一种超直觉的方式认知到地面的存在,并且努力在其上站稳。 并且向前移动。 妮莉像是个不倒翁一样,虽然歪歪扭扭,几次差点跌倒,但还是一直保持着并不标准的站立,艰难地向前走着。 这里很明显并不是什么正常的现实世界,也许是某个她不知道的特殊维度,亦或者仅仅是她自己的脑海,但是不论如何,这里都十分古怪。 怪到让她本能地反感。 但她也只能保持着与这个世界同样怪异的姿态前进着,期待着出现一缕光线。 她撞到了一面墙。 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她的手就举起了刚刚还不存在的斧头,然后劈开面前的墙壁。 她摔了进去。 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凭借着平衡感用手撑住了地面,但是鼻尖也差点砸到了土。 泥土的芬芳近在咫尺。 她微微用力,重新站直身体。 面前是一条绿叶莹莹的林间小道。 这里是晨曦镇。 她长大的地方。 斧头悄然消失了。 她顺着小路走了起来。 路两边的景象既让她感到陌生,却也熟悉。 她隐约能记起,这正是她童年所走过的小路,可是…… 可是经历的一切,离开镇子读高中,大学,来到沃顿,在校园所见所闻。 它们渐渐得将妮莉所记得的旧物抹去。 即使这一切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但是时间还是无情地对待一切事物。 不对。 时间从未带走任何事物。 是她自己把它们抛下了。 她关于过去的记忆如此不清晰的原因,是因为她并没有回来这里看过,不是吗?如果她回来的话,这一切怎么会如此像是梦境。 但并非她不珍惜自己的童年。 她是在逃避。 自从那以后,她就在刻意地回避自己成长的地方。 她不愿意回想起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 妮莉低下身子,抚摸着黄色的鞋印。 真令人熟悉。 这是父亲的靴子。 他会在打猎的时候穿着它,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着他们一家人去附近打猎,虽然说是打猎,但是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什么猛兽,而是小鹿之类一样的动物。 而等她去城里上高中的时候,父亲也经常会叫她回家,一家人一起出去打猎,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总想着要好好学习,常常和同学玩乐,也渐渐得觉得出门打猎没意思了。 所以她会找很多借口拒绝父亲。 父亲每次都信了,下一次还会继续问她想不想一起去打猎。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天真,总觉得时间很多…… 但即使不会发生这件事,自己的时间也许还很多,但父亲的时间从来都不多了。 忽然,一个更浅的脚印闯入了妮莉的视线。 父亲在追踪猎物。 这种类型的脚掌,她曾经见过。 这是一只食脑变形怪。 475.我是谁? 妮莉盯着怪物的脚印足足愣了半分钟。 “这样嘛,现在是打猎时间啊……” 她坚定地看向前方,然后攥紧莫塔维之斧, 在这个陌生有熟悉的地方,只有手中的斧头让她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其他的万事万物都处于梦境和清晰的交界处。 但她此刻并不在乎所谓的真实,有的时候,虚幻未必就不值得人们痴迷。 天色与世界本身一样,正处于日夜交接的时候,太阳已经悄然回到星球的另一面,夜色开始占据天与地。 怪物出没。 树林中发出奇怪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有一群食肉动物在两侧的乔木与蓝莓丛中掠过。 但是今天猎手不是它们。 妮莉顺着脚印不断前行,而随着她的前进,地上的泥印也愈发清晰,怪物与父亲的脚印混在一起,让她有些分辨不清哪些脚印是属于谁的。 路到尽头了。 两侧的植物慢慢蔓延到了小路上,树根和灌木阻拦住了妮莉前进的方向。 这不符合她的记忆,镇子上的那条小路时常有人路过,不可能被杂草和植物给淹没。 而且最重要的是脚印并没有消失。 她抬起了斧头。 劈砍。 一斧又一斧。 荆棘和树枝断裂。 她继续向前。 没有什么可以拦下她。 她跨过鼓起的粗壮树根和低矮的灌木,在森林中缓缓向前。 妮莉麻木的一次次举起手,用莫塔维之斧开辟出了一条属于她自己的道路。 不知不觉中,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个小黑点。 她本能地加快了脚步,即使裤子被划破一道道口子也毫不在意。 妮莉向着那个背影冲过去。 那是一位挺着背的老男人。 奥格登·莱斯特。 男人手握着长达一米二的大口径猎枪,左腰的皮套装着把短剑,他望着前方的森林深处,并没有任何想要转头的意思。 当即将接近父亲的时候,妮莉再次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她轻轻地来到父亲身后。 奥格登指向前方: “猎物往那里跑了,你还有体力吗?” 妮莉小声回答道: “嗯。” 奥格登将手伸向背后的皮袋,掏出一把短管猎枪,反手递给身后的妮莉: “拿好,等下有需要的时候用它保护好自己。” 虽然手中已经握着了莫塔维之斧,但是妮莉还是松开手,任由莫塔维消失,结果男人递过来的短管猎枪。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它在哪?” 奥格登说道: “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它跑不远。” 妮莉说道: “我要干什么?” 奥格登轻笑了一声: “如果你看到它的话,告诉我一声就行了,等下次我们狩猎些无害的小型猎物时,我再让你试试开枪。 “今天的话,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奥格登俯下身体,缓缓前进: “跟着我。” 妮莉眨了眨眼。 不知何时,那些拦住自己的灌木都消失不见了,前方是平坦的地面,只有稀松的杂草在地面上。 她跟上了父亲。 奥格登说道: “我们的猎物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之一,他们狡诈,阴险,本性邪恶,如果我们不猎杀它们,那么这个世界终将被毁灭。” 妮莉疑惑道: “它们是什么?” 奥格登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怪物。” 忽然一个影子从妮莉的余光闪过。 她看了眼奥格登,父亲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那个黑影。 奥格登还在望着前方。 妮莉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 “我刚刚看到好像那边有个黑影。” 奥格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妮莉指出的方向,快速地在森林中移动起来。 妮莉连忙跟上去,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几乎得全力奔跑,才能勉强看到男人的背影。 妮莉一个踉跄。 等她重新站稳,父亲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砰! 枪声响彻天际。 她慌张地向前冲去。 猎人正站在一具尸体前,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猎枪,高傲地宣告自己的胜利。 地上躺着的是个人。 她看清了。 是另外一位奥格登。 妮莉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 猎人转过了,露出没有五官的苍白脸颊: “我是你的父亲啊,妮莉,怎么了?” 妮莉声音颤抖地更加剧烈了,但却并非是出于恐惧。 而是盛怒。 “我在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我不是说什么变形怪,父亲之类的东西,我问的是你的本质,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 无脸人发出低沉的男声: “我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创造了我,你养育了我,你塑造了我,此刻你竟然反问我是什么? “我是变形怪,我是猎人,我是你的父亲,我是玛琳,我是瑞文,我是斯内……” “我就是你啊。” 476.非神 无面人说道: “我不是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吗?妮莉小姐,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就是你,而且一直都是,我是你那不愿承认的想法,我诞生于疯狂和失常,你和世界一同塑造了我。” 妮莉问道: “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无面人发出轻笑: “一个人和自己对话是为了什么?正常人思考需要有理由吗?我就是你,并非我找到了,而是你想要见我,所以我们相见了。 “我不是怪物,我是你,妮莉,你为何要将我幻想成杀死你父亲的犯人呢?你无需恐惧我,我就是你。” 妮莉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到别人的身上,变成一种扩散的疾病。” 他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面庞,露出妮莉自己的脸: “我扩散疾病?我什么都没做,我是你的一部分,我对那种现象的了解程度绝对不会比你多上半点? “我只是你脑海的臆想,如果哪个人有问题,那个人只会是你自己,生病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 “你见到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更不存在什么意义,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妮莉,你要知道。” 妮莉质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用我父亲的外表……” 假妮莉回答道: “我并没有套上你父亲的外表,是你将我想象成父亲的样子,也是你将我扭曲成了变形怪,从始至终我都没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耿耿于怀的人也是你,疯掉的人也是你,我想要将你带上正确的路途,但是我渐渐得发现自己并不具备拯救你的能力。 “你会看到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你晕过去了,你的意识在下沉,在接近着平常无法到达,但是一直存在的地方,我们正在你的脑海深处,你自己建造的意识宫殿中。” 妮莉喃喃道: “我晕倒了?” 变形怪说道: “你遇到了个绿色怪物,然后和往常一样,你冲了上去,接着就被一尾巴甩晕了。 “如果不是运气好,荷拉救下了你们,你已经死了。 “英雄。” 无面人讥讽道: “一次又一次,以为好运会永远站着你这边吗?不用莫塔维之斧杀人,可是如果没有莫塔维之斧,你甚至连见到我都做不到。 “既然依赖它,就承认依赖它好了,遵守什么所谓的规则,能够帮得上什么忙,如果仅仅因为你的固执,导致荷拉死掉,伊妮德疯掉,你要如何面对赫文,你要如何面对自己?” 妮莉用平静地眼神看着自己的幻觉。 无面人继续追问道: “你知道的吧?这根本不只是你的事情,你的筹码从来都不只是你的生命,何必死守底线,难道那一天摧毁了你的理智,让你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疯子吗?” 妮莉继续沉默着。 无面人几乎完全变成了妮莉的模样: “你的父亲死了,我知道那很糟糕,因为那也是我的父亲,但你必需走出来了,否则的话你将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妮莉温声劝道: “这不是错误,我只是失败了。” 幻觉表情充满不解: “你说什么?” 妮莉说道: “我不是神,所以我总会失败的,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永远胜利和成功,但即使我们知道放低底线能让自己更容易成功,也需要时刻铭记自己不愿放弃的那条线。 “否则的话,我们只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放低底线的话,就能永远不‘失败’了,不是吗? “我知道自己遵守的东西,也许在有些人的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你,也就是我自己都会时不时反问自己,这真的值得吗?” 变形怪问道: “值得吗?” 妮莉点头道: “值得。” 变形怪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自私吗?为了让该死之人死得没有那么糟糕,却将自己的友人置于更危险的地步。” 妮莉说道: “你知道的,并不只是为了他们,而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我也从未将自己的友人置于更危险的境地,我会为了他们奋战到最后一刻,我只是没做到最好而已,但从来没人能够做到最好。 “没做到最好也从不是罪孽,无人需要为此自责。” 无面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 妮莉说道: “我从来都没有付出一切去拯救他人的职责,我救人只是我愿意而已,而他们是否责怪我付出得不够,甚至怨恨我没能拯救所有人,都与我无关。 “我不是神,也从未想做神,世人是否将我视作神也并不重要,即使他们将我放上圣坛,我也只是人。 “我只需要你理解我而已。” 477.客人 颠簸中,妮莉醒了过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赫文的家中,而伊妮德正坐在房间的另一侧。 她挣扎地从沙发上起身: “荷拉呢?” 伊妮德声音低沉: “不见了。” 妮莉身体僵住: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伊妮德说道: “我昨天醒来后就在这里了,你就在我旁边,但看我们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击退了……” 妮莉高声质问道: “你怎么不去找她?就待在这里!” 伊妮德表情冷淡地回答道: “我找了,但是没有用,她不想让我们找到,你知道荷拉只用了一掌就把我拍倒了吗? “她从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弱小,绿龙肯定被她击溃了,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她,而是我们。” 维罗妮卡推门而入: “伊妮德昨天已经出去找了一天,她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起来也很落魄。” 伊妮德没有表情。 妮莉呼了口气: “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但是我们现在需要去找到荷拉。” 说完妮莉就拉开了自己身上的毯子,站起身来。 维罗妮卡说道: “你们出现的在屋内的时候,我并没有马上察觉到,应该是有人把你们带回来的。” 伊妮德看向妮莉: “不要着急,我们会找到荷拉的,你的急迫除了暴露自己的怯懦外什么都做不到。” 妮莉看向伊妮德。 白发骑士说道: “我比你更早失去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 妮莉回答道: “荷拉变成了一位狼女,至少最初看起来像是位狼女,她和绿龙搏斗了起来,并且双方几乎势均力敌,不过我还是能够看得起,绿龙的状态很轻松。 “而随着两人的争斗,双方带给我的压迫感都愈发强大,但她们始终克制着自己的力量,甚至连墙壁都不愿意打破。 “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的意识到荷拉变形的并非狼女,而是一头完全的兽类,一只凶恶嗜血的巨狼。 “最后我已经看不太清了,绿龙好像向着外面逃去了,然后荷拉追了上去,在这之后,我就来到这里了。” 伊妮德声音十分沉重: “巨狼吗……” 妮莉说道: “我和那条狼对视过一眼,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荷拉,而是条纯粹失去理性的野兽,我曾经在其他地方看见过那样的眼神。” 妮莉看向了伊妮德。 伊妮德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说荷拉很可能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理智和控制权,像是想要杀死你的我一样吗?” 妮莉说道: “是在这里的那次,而上次我只在你眼中看到了对生命的漠视。” 伊妮德说道: “你是想对我说教,还是想要找到荷拉?” 妮莉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我只是在思考你,哪个才是真的你,哪个是你的外壳?” 伊妮德说道: “那你慢慢猜吧。” 维罗妮卡站在两人中看着她们对话。 她说道: “袭击你们的绿龙是莎娜的女儿对吧?也就是那位佩洛丽斯的亲人。” 妮莉点头道: “我怀疑对方很可能是护国巨龙莎娜,甚至可能也与其他的护国巨龙有关。” 伊妮德点头: “但如果她想要杀死什么人,只需要抬抬眼皮就行了,昨天在那的人,她一个喷嚏就能全部杀死。” 妮莉说道: “护国巨龙受到亚瑟王的契约约束,莎娜可是因此才无法对我们动手的,也可能是她不愿意冒犯在沃顿中的某些人。” 维罗妮卡说道: “我觉得可能只是并不需要而已,如果不是荷拉的话,你们昨天根本不可能阻止那条绿龙对吧? “你们只是运气太好了而已。” 伊妮德和妮莉都愣住了。 她们将自己放在了对方十分重视的位置,所以甚至以为敌人一定会对她们全力以赴。 但是对莎娜来说,让自己的孩子来,远比自己亲自动手更好,轻松,不会被监视,容易规避看着她的眼睛。 而且对付她们,一条成年绿龙本也绰绰有余了。 她们是幸存者,还活着的原因完全和她们自己无关。 维罗妮卡转头看向身后: “我们有客人了。” 死亡殿下挥了挥手。 大门缓缓打开。 佩洛丽斯看着无人而开的大门,不由吞咽下口气。 好恐怖。 她是来到鬼屋了吗? 但是想到自己的好友,她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啪。 门一扇扇地打开,就好像这里有死去的侍者,在给她指引道路一样。 绿龙少女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府邸伸出。 死亡已经在等待她了。 478.注视 佩洛丽斯刚走进打开的房门,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 伊妮德手掌长出利爪。 佩洛丽斯的眼中闪过绿色的锋芒,她对这个十分冲动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不是荷拉阻止了她,自己很可能已经伤重伤了。 妮莉快步走到两人中间,同时找来不知在何处的莫塔维之斧: “你们别给我冲动,特别是伊妮德,先听她说话。” 伊妮德将爪子收回: “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荷拉。” 佩洛丽斯说道: “我并不知道那条绿龙的事情,荷拉相信我,我不在乎你们的看法,但我是来帮忙的,只要帮助荷拉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有没有听她说过变形的副作用?” 伊妮德等人对视了两眼: “没有。” 妮莉说道: “你放心说,我不会让伊妮德乱来的,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佩洛丽斯说道: “她是位伟大变形者,这意味着不同于其他变形怪,她能改变的不止是外表,包括身体结构,体内的激素,感官系统。 “而如果你们受过现代教育,那也应该知道,人类的情绪都是取决于我们的身躯,激素,细胞,血脉,如果生物不同,那么本性也会不同。 “并不是所有生物都具备像人类的共情能力,所以他们不会因为其他生物的痛苦悲伤,产生同情,不会因为自己伤害了别人而愧疚。 “如果你失去了人类的身体,又如何能像人类一样思考呢?” 伊妮德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变化是产生在换上乔治的血后,但是她一直觉得这是伏提庚和魔力的作用。 但她不禁想到,也许让自己变化的并非是什么伏提庚的血脉,而仅仅是龙之血而已,龙不是人,所以不能像人一样思考。 伊妮德想起自己过去虽然也受到世界的压迫,但是仍然能够忍耐着正常生活,她还想到了巨龙在所有故事里的描述。 暴怒,傲慢。 不是一切太多了,她才无法承受,而是她失去了人类的忍受能力,得到了巨龙的高傲与冷血。 佩洛妮莉继续说道: “我是半龙人,我的母亲是莎娜,而我的父亲则死在了她的胃中,我比你们还恨莎娜。 “伊妮德对吧?如果你不能控制你的愤怒和傲慢,总有一天你会被其吞噬,自我毁灭的。 “我和你一样容易被激怒,将自己傲慢的视作全世界的中心,但是在不断地碰壁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是无法用龙的性格活下去的,你和我都不是真正强大,傲慢,不需要同类的巨龙,我们的人性所渴求的,和龙血带给我们的性格是不协调的。 “巨龙的性格是适合巨龙的,人类的性格是适合人类的,他们的本性会让它们活的更快乐。 “但我们不同,巨龙很少会和同类交流,所以他们也无需在意其他生物的感受,可以傲慢,可以易怒,但是人类不可以。 “半龙人像人类一样,是社群生物,需要同类的认可,可是来自巨龙的傲慢和愤怒又会将你周围的人推离自己,你甚至不会尝试着自我审视,而随着你越发孤独,不是巨龙的你就会越接近自我崩溃。 “你在自我毁灭,我的同类。” 伊妮德本能地抗拒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佩洛丽斯说道: “至少你的父亲没被母亲杀死,你的母亲没将你视作工具,你也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仅仅看在你是我同类的份上,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替你悲伤。 “你如果无法战胜龙性,维持人性与龙性的平衡,那么你必然会在接近的边缘崩溃,莎娜有很多的半龙人孩子,但却只有我和另外一位活到了少年期。 “其实你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将自己体内那明显不属于你自己的部分龙血,甚至将属于你的部分龙血都排出身体,但几乎没人能够做到这么精细的工作,你几乎只能靠着自己努力去面对自己失控的本我。 “但是成功的半龙人寥寥无几,也许你可以去问问自己的叔叔,他在巨龙中可是声名显赫的一位半龙人。” 伊妮德眼神深沉地看着佩洛丽斯: “我会考虑你,但是现在先让救回荷拉。” 佩洛丽斯说道: “救这个词语可能有些过了,我刚刚说不同生物具备并不相同的本性,荷拉也是如此,当她变成其他生物的时候,很可能会被那个种族的思维模式影响,我就曾目睹过这样的事情。 “荷拉可以变成十分强大的生物,这个过程不消耗她的能量,但是却会一点点消磨她的人性,甚至能让她不再在乎过去自己的朋友,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完全不在乎我们了,那么很可能是因为有个人的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你们应该也认识吧,赫文,她的父亲。” 妮莉想说赫文就在地下室的裂缝下。 但是她忽然意识到了现在并没有荷拉在她们身边了,她立马看向伊妮德和维罗妮卡,然后急促地说道: “小心,他在看着!” 479.透气 妮莉意识到了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如果之前她们是靠着荷拉对抗敌人的话,现在她们则失去了保护层。 虽然关于赫文的事情,对方应该无法探查到才对,但是…… 如果自己对面的这位年轻女孩,真的如伊妮德怀疑的那样的话,那么她们绝不能在佩洛丽斯的面前讲出赫文如今的情况。 维罗妮卡和伊妮德也明白了妮莉的意思。 不能透露赫文正在冥界。 妮莉说道: “赫文的情况我们不能告诉你,但是荷拉并没有去找赫文,这是我们可以确定的,至少现在没有。” 佩洛丽斯能够理解对方并不信任自己: “那就有点奇怪了,你们有人知道那条狼到底是什么吗?如果我们能够知道它的信息,也许能够推测出她的行动轨迹。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够想想她是出于什么理由独自行动,而出于这个理由的她可能会去哪里?” 妮莉说道: “你说得没错。” 佩洛丽斯说道: “荷拉曾经告诉我,她可以变形成接触过的生物,以及了解生理结构的种族,你们知道她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些生物的吗?” 伊妮德说道: “从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很喜欢看书,当时我在赫文家陪她玩的时候,曾经就看到她阅读过有关于生物结构的书籍。” 妮莉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在惊讶伊妮德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去陪小孩。 妮莉补充道: “在这里的时候,她也经常会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也许那里就记载了有关于巨狼的资料。” 伊妮德冷不丁地问道: “佩洛丽斯,你是怎么恢复的?” 终于还是来了。 佩洛丽斯一直在等这个问题。 她回答道: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注入我体内的毒液只有麻痹身体的作用,我不觉得是她无法杀死我。 “她并不打算伤害我,只打算将我当做诱饵,也许是对我的同情吧。” 伊妮德并没有继续追问。 妮莉说道: “你们觉得荷拉会想去做什么。” 维罗妮卡问道: “她有没有可能直接去找幕后黑手了?” 妮莉不同意维罗妮卡的观点: “她甚至不知道要去找谁?莎娜也未必是对方的首领,荷拉也不清楚绿龙的位置,即使知道她也不会狂妄到独自去面对她的,至少也得告诉我们一声才对。” 伊妮德说道: “不一定,如果真像这条小绿龙说得,那么你无法想象现在的荷拉和以前的荷拉思考方式的区别能有多大,也许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判断局面的能力,被傲慢和自大所支配着,即使知道是自寻死路,也无法容忍有人在挑衅自己。” 妮莉听完伊妮德的描述,感觉她说得并不是妮莉,而是伊妮德自己。 伊妮德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寻死吗? 维罗妮卡说道: “我们还是先找到关于巨狼的记载吧,否则我们的推测都不过是基于自己的想象而已。” 几人互相点点头,然后来到了赫文的书房前。 但当她们打开房门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无比的惊讶。 因为整间书房中空荡荡的,只有桌子上放着一本书。 她们一起跑到了桌子前。 这是本笔记。 妮莉打开。 上面用十分凌厉的英兰斯文写到: “巨狼芬里尔。 “每天都会长大一点。 “性格沉稳,狡猾,贪婪,邪恶,极其暴食,如果有强大的怪物或者神明,都会引来他的觊觎。” 看到这一段几人都不由得一阵屏息。 神明? 觊觎神明的狼?怎么可能有这种生物。 但是她们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惊异和质疑,继续看了下去。 “如山般重,肩同天高,喜食神。 “其身下的影子中曾经诞生出两位魔狼,哈提与斯库尔,分别永世追赶太阳与月亮,如今的狼人后代,正是哈提的子嗣。 “芬里尔死于诸神黄昏. “但神与怪物难以彻底的死去,所以如果有人呼唤它的名字足够响亮,那么这只恶魔般的怪物将再次回到人间。” 而这段话的最后配了段口吻明显不同的文字。 “我已经举行了仪式,虽然你身上的道具足够保护好你,但是如果你想要保护或是杀死什么人的时候,可以变形成芬里尔,不用十分钟他就会从虚无中回到现实。 “他不会滥用你的身体,也能够察觉到你昏迷前额想法,帮助你完成目的,放心,我已经和他谈过,不过他可能会自己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吃点小零食。 “而如果你遭遇了无法抗衡的敌人,也可以将他召唤回来。” “他也需要提前适应下上面的环境了。” 480.战争之中 猎魔人安萨斯有些苦恼。 从赫文的脑中跑出来的他有着自己的目的,虽然他无法偷走现在的赫文身上的力量,但是却能取回不少如今的赫文无法掌握的力量。 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他已经被凡人改变了想法,但是安萨斯也不认为自己就高于如今的赫文。 很多事情并没有对错,只是选择而已,如今的生活方式更适合赫文,只是不适合他。 他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也不打算考虑凡人们的道德观念,更不在乎自己身旁的那个小家伙的死活。 他正在享受自由的时间。 但是小家伙找到他了,而且还变成了大家伙。 安萨斯抬起头看向高近八米的可怖巨狼,无奈地问道: “赫文叫你保护她们?但是这可不关我的事,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才不是他,我没有任何义务帮助你,小狼崽。 “我很忙的,小狼,我知道这对赫文很重要,但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失败了,他也只是难受一下而已,我也不会死去,那么让我继续…… “等等!你说你闻到了谁的味道?” 巨狼低吼了声。 安萨斯陷入了沉吟: “嗯…… “不可能,我自己都没有发现,你确定?” 巨狼的连着压低声音吼了几声。 安萨斯说道: “你去找一找,我知道了的话,赫文就知道了,但是赫文现在在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奥丁的诅咒将让我无法通过冥界和自己对话。 “但是我自己肯定也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他很有自己的判断,虽然绝不可能是奥丁本人在此,但是很即使是他的走狗也很危险了,也许是我之前遇到的女武神? “我记得很清楚,诸神黄昏的时候希格德莉法并没有到场对吧?背叛者到底忠于洛基还是奥丁?如果还活着的女武神是她的话,而且她重新回到了奥丁的麾下的话…… “‘我’可能要死了。” 芬里尔俯下身子,摇了下身子,好像在说有自己在这里。 安萨斯表情有些无奈: “小家伙,你都死了多久,怎么保护我,你可不是奥丁,也不是洛基,死后还有无数人想将他们复活,即使再过几万年,即使如今看不到几个人记得奥丁和洛基,而伏提庚反而有人想要复活。 “可最多过个一万年,就没有什么还会记得伏提庚了,他也消失在尼福尔海姆的浓雾中了,但是只要九界仍然存在,那么即使过几百万年,人类都灭绝后,还会有生物想要复活洛基和奥丁。 “当然了,他们都会失败了,凡人是无法实现神迹的,而这对兄弟的归来,是众神的神迹,不过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洛基回归后,很有可能将你们三兄妹拉回来,耶梦加得离开了九界,你死在冈格尼尔下,海拉在奥丁的囚禁下快要疯掉了。 “但相对的,如果奥丁活了,十二主神都会尽数复活,即使是洛基,也会被绑在中庭最高的山峰上,让大地重新震颤。 “我们得插手这件事,你还能待多久?” 巨狼轻声吼道。 安萨斯说道: “够了,如果真的是女武神的话,真的有可能成功复活奥丁,伽芙南也许能够阻止她,但如果她不得不回来的,群星上的阴影就不可能耐得住寂寞,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现在的九界还需要她在天上。 “新狂猎也可能会想阻止女武神,但他未必具备这样的能力,不过虽然奥丁战胜了预言,但我们可以制造预言嘛,我也想不到有人比我们更应该与合适阻止他了。 “我预言,你和我会终结他的回归,在无数年后的今天,战争还在延续。” 481.巴德尔 “你知道诸神之战吗?” 赫文对安莱问道。 “诸神……”美少年脸上露出了单纯的不解,“……之战?” 赫文问道: “你知道光明神的故事吗?” 少年疑惑道: “您说得是太阳神伽芙南吗?我还活着的时候,曾经有听说过这位神祇,与那些崇拜她的圣教军,在我们失去了亚瑟王后,他们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不过虽然是敌人,但在我的印象里,这位神祇也是十分伟大的存在。” 赫文靠在沙发上说道: “虽然伽芙南是位伟大的神明,但并非光明之神,而是太阳神与火神,而在更古老的时代,主宰全世界所有光明的神明叫做巴德尔。 “他是最英俊,美丽,无畏的神,爱着世间万物,世间万物同样爱着他,他在祝福中出生的,在哭泣中逝去。 “而诸神的战争,源于光明的离去。” 安莱说道: “但是我从未听说过这位神祇和什么诸神之战。” 赫文说道: “当然了,因为这只是个故事,一个有着教育寓意的小故事而已。 “就像是我们知道的,其实根本不可能存在让所有人都爱的人,巴德尔也是如此。 “你知道他是如何得到众生的爱的吗?” 安莱摇了摇头。 赫文说道: “巴德尔的父亲,奥丁通过献祭自己给自己,并且付出了一只眼睛,获取了超越一切的伟大智慧。 “他预言到了自己儿子的死,而且最令他震惊的是,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以及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奥丁有着自己的想法,我们今天不谈他得知了预言做了什么,但很明显,他并没有阻止预言。 “但是他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弗丽嘉,弗丽嘉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死去,更无法接受,所以她想到了一个魔咒,一个可怖的禁忌魔咒。 “让万事万物都无法伤害到自己孩子的魔咒,她找到所有的一切生灵与非生灵,要求他们发誓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所以她成功了。 “我说她找到了一切事物,让他们发誓爱着巴德尔——给予万物光明的神祇,这并非比喻,她真的一个一个找到了所有事物,她需要在七天七夜内完成魔咒,即使时间急迫,但她最终还是成功了,毕竟她是主宰着大地和天空的神祇。 “不过在强大的魔咒也会有漏洞,虽然说弗丽嘉是为伟大的神祇,她在寻找所有生物的时候,漏掉了其中一位。 “在阿斯加德,也就是众神宫殿的外面,有一株伟大的橡树,它是九大世界第二高的树。 “弗丽嘉当然找到了这颗伟大的植物,用它身躯所铸造的武器坚固无比,无坚不摧,橡树也欣然地答应了弗丽嘉的请求。 “可在这颗橡树的上,有一颗弱小的檞寄生环绕其上,相比较于高大的橡树,檞寄生就像是渺小的尘埃,不值一提,而急于在七天内完成魔咒的弗丽嘉,虽然发现了这株弱小的植物,却并不在意它的存在,急急忙忙地去寻找下一位发誓者。 “而知晓了弗丽嘉并不在乎自己的檞寄生愤怒于众神之母的轻视,暗中对巴德尔也产生了嫉恨。 “然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奥丁和洛基反目成仇,歃血为盟的兄弟互相敌视,众神之父高举命运之枪,怪物之父张开血盆大口。 “而奥丁的另一位儿子,目盲的黑暗之神霍德尔则受到了洛基的蛊惑,对自己光明无私的兄长产生了极度,最终找上了同样有妒火的檞寄生,他们签订了契约,檞寄生以化成武器为代价,接受了霍德尔的黑暗之力。 “而霍德尔则在一场厮杀中,用檞寄生之矛杀死了自己的兄长巴德尔。” 安莱托着下巴问道: “所以那个洛基是坏蛋吗?” 赫文点头道: “他是个大坏蛋。 “但是你也知道,神明并非如此容易死去的种族。” 在安莱的心中,并不存在神明会死去这种概念。 赫文继续讲述道: “弗丽嘉也不止准备了保护魔咒,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复活咒语,但是当弗丽嘉企图将即将消亡的巴德尔之魂召唤回人间的时候,受到了海拉的阻拦。” 安莱问道: “海拉?” 赫文微笑道: “死亡女神海拉,洛基的小女儿,半生半死的非人怪物,赫尔海姆的主人,有着迟钝和缓慢两位仆人,而所谓的赫尔海姆。 “就是我们脚下这片有着冥界和雾之国两个别称的土地。” 482.纳西 “弗丽嘉去到了……” 赫文停下讲述,看向门外。 负责在梦幻国度接待赫文的美少年安莱站了起来。 他听到了敲门声。 安莱打开了门。 “赫文先生,你还记得我吗?”门外的人赫文从未见过,但是声音却十分熟悉。 敲门的是位陌生男人。 璀璨的金发,英俊的面容,那双阴郁的双眸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全世界的命运而担忧。 他的脸上有到浅浅的伤疤,但身上却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反而是那种容易让的贵族小姐心生怜惜。 如果要凭借外表去猜测他的身份,十个人有九个都会觉得他是位浪漫的诗人,因为他长得无比接近爱情小说中描绘的那种将会与贵族小姐私奔的诗人。 赫文记得他,纳西。 上次见面的时候是安莱带着他去见的,他正是凭借着外表通过了湖中女妖考验的纳西,但是之前的他看起来无比落魄,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不堪,像是一位生活在垃圾堆中的流浪汉,和今天的他判若两人。 赫文看着纳西说道: “纳西?” 纳西惊喜地点点头,然后略显焦急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我需要和你单独谈一下,就我们两个,像上次那样……” 他看向安莱。 安莱说道: “赫文阁下,那件事情我们明天再说,我就先走了。” 赫文点了点头。 纳西看着安莱离开了房子,等了好一会才重新转过头,对着赫文说道: “赫文,你上次说过的,没有人的事情。” 赫文回答道: “没有人能够听到我们的谈话,现在也是。” 纳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上次和你的谈话并非毫无保留,因为我无法相信一个陌生人,其实我并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不堪,虽然我的确在逃避现实,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完全放弃。 “我最初也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发现了真相,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也怀疑这位摩根勒菲对吧? “如果知道了真相,你的行为其实很好理解,你怀疑摩根勒菲有问题,所以你才到处去找曾见过或者像我这样的人,想要获知点什么。 “但是我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你是为什么怀疑摩根勒菲的,仅仅是因为湖中仙女吗?多数情况下,通过考验者并不会察觉到湖中仙女的危险,因为如果她们露出了獠牙和爪子后,就没打算让人通过考验了。 “但即使你真的发现了她们的真面目,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许会对摩根勒菲有抵触情绪,但是不该像你这样,你并不害怕摩根勒菲。 “我甚至觉得,你其实是想要去找摩根勒菲,才问我们这么多东西,对吧?” 赫文说道: “我有自己的目的,但是这并不重要。” 纳西反驳道: “不,很重要,因为我想要知道,而我也有你需要的情报,如果你能诚恳地告诉我,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才有可能相信你。 “你需要我的信任。” 赫文说道: “我有如何知道你是否在撒谎,其实你是摩根勒菲的间谍,在这里等待所有怀疑她的人。” 纳西指了指自己脑袋的位置: “你看看外面,他们都不怀疑摩根勒菲,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不少聪明人的,他们并非不敢去怀疑,而是从未怀疑,难道你没想过有什么问题吗?摩根勒菲能够影响他们的大脑,只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如果不是艾伦德骑士提醒了我异常,我已经自我毁灭了。 “但是不管如何,这个地方提供给了无数游魂幸福的生活,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 “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仅仅是要抓灵魂,完全没有必要创造这样的一个仙境。” 赫文并没有回答他。 纳西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艾伦德骑士失踪了。” 赫文看向纳西的眼睛。 纳西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他吧。” 赫文回答道: “你叫我去找他。” 纳西点点头: “而且就是他提醒了我,两次都是,他是死灵社的领袖,按理来说,他的消失应该是件大事,但是我发现所有认识的人,虽然都知道他不见了,但他们的表现好像这是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然后我花了一些时间调查了段时间,发现有很多人都出现了这种失踪的现象,所有人都记得他们,都不论我如何说,他们都不会觉得这是件奇怪的事情,更不认为有任何必要重视。 “他们疯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清醒的人。” 483.幻象(求下月票,准备恢复速度) 纳西神色有些不安: “我在发现这个现象后,花了些时间进行调查,然后很快我就发现了失踪的多数人拥有一个共同点,而我认为其他人虽然看起来不具备这个特征,但只是因为他们没表现出来而已。 “艾伦德并没有告诉你吧,但是我知道他是在死后很长时间才来到了阿瓦隆,而他还活着的时候,亚瑟王并未死去。 “他是亚瑟王的骑士。 “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或多或少都和亚瑟王有所关联,有人是忠于英兰斯的骑士,有人是亚瑟与伏提庚战争中的士兵,有人是亚瑟王时代的臣民。 “亚瑟王是摩根勒菲判断的依据,这就是我猜测的,虽然不一定准确,我查到的人数也无法撑起这个结论,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里是一处陷阱,而猎物则是亚瑟王曾经的部下和臣民,而摩根勒菲口中的亚瑟王宫殿,很明显也只是一个诱饵。” 赫文说道: “但是如果是真的双王之战的勇士,他们绝不会轻易地相信摩根勒菲,她可不是一个能够托付信任的人,而她和亚瑟的关系也复杂到不可能这样子和睦得做邻居。” 纳西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赫文说道: “我曾和亚瑟王生活在同个时代。” 纳西双眼微睁,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惊讶。 这句话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赫文在撒谎,但是这个时候,纳西主动忽略了这种可能。 第二种是赫文已经死了很多年,一直在冥界流浪,直到最近才来到了阿瓦隆,这种可能性是最大,但是从赫文的言行来看,他完全不像是一个在冥界待了很长时间的家伙。 最后的可能性则让他同时感到了惊讶,恐惧,以及喜悦。 赫文曾经生活在亚瑟王的时代,并在不不久前死去。 这代表他很可能活了数千年,而据纳西所知,多数的长生种都无法活那么久。 如果这是真的,赫文要么是巨龙之类的种族,要么就是在生前超越了凡人的伟大存在。 从字面意思和赫文的神态来理解的话,他无疑表达的是第三种意思,但是纳西无法很轻易地接受这个信息。 纳西无法说服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从亚瑟时代活到了现在,然后在不久前死去,来到了冥界。 也许是自己理解错了? 纳西并没有继续猜测,而是直接向赫文询问道: “你说自己曾和亚瑟王生活在同个年代,是什么意思?” 赫文回答道: “亚瑟和伏提庚开战的时候,我还活着,我亲眼见证了这场战争,我也知道摩根勒菲是什么样的人,亚瑟王不可能在这里和摩根勒菲一起建立什么仙境城市。 “如果你所得那些人真的也有来自那个时代,他们应该很清楚这个地方有问题,但是从未有人警告过别人对吧?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摩根勒菲和亚瑟王相亲相爱的谎言。” 纳西低语道: “他们很可能无法主动去意识到这个矛盾,就像是他们认为失踪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一样,有某种力量在干涉者他们认识到真相,或者说是忽略掉事实。 “多么恐怖的力量,同时欺骗着如此多的灵魂,监视着这整个维度……” 纳西抬头,真诚地看向赫文: “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下一个失踪的应该就是我了,就连你也未必会在乎我的消失,我甚至不知道真相是否能够消除魔法对你影响……” 赫文说道: “你和艾伦德已经挣脱了魔法的效果,我也一样。” 纳西说道: “那你愿意提供给我帮助吗?” 赫文默默地看着他。 纳西说道: “好吧,我生前是位巫师,不过死亡让我失去了大部分的法力,除了些有趣的小戏法后,如今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而我最开始的想法是既然我大概率会很快就消失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能够观察我失踪的过程,发现其中的秘密。” 他从怀里掏出面镜子: “我在上面施放了法术,你可以用它监视我,我已经做好了被绑架的准备,如果我在被抓走后,法术还能够生效的话,你能借助它发现人们失踪的真相,然后像办法警告其他人。 “而如果不能的话,我也会自己努力地想办法挣脱,并且通过这面镜子和你联系,将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你,但是这件事本身就有着十分巨大的风险,我也是看你对摩根勒菲有着强烈的兴趣,才找上你的。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从你的视线中永远消失,你和我都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的危险,我不会对你有什么要求。” 赫文的回答很直接: “我确实对摩根勒菲很有兴趣。” 纳西露出了微笑: “那么就让我们来重新商量下计划吧,我刚刚说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了你的帮助之后,我们也许能够做到更多。” 赫文同意道: “如果仅仅是通过镜子来交流的话,难免可能会出现问题,你知道分身魔法吧?”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赫文的身侧。 纳西看过去,出现的人影和赫文一模一样。 接着原来的赫缓缓在空气中隐没。 新出现的赫文说道: “我会在你的身旁,隐藏自己的行踪,亲自见证并阻止失踪的发生,同时我的幻象还会和安莱一起去拜访摩根女巫” 纳西有些不解地说道: “你要去见摩根勒菲?你怎么保证自己幻象不会被看穿。” 赫文的幻象神情随意地解释道: “因为我曾经在摩根勒菲做过一样的事情,而她并没有看出来,而这位女王殿下……” 赫文并不认为有人能够看穿自己的幻术,因为自己的对手,在幻象魔法的道路所走的距离要远远落后于他。 赫文转头望向了窗外,微风吹拂着行人与绿植,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上下盘旋,清晨的阳光挥洒在每个人身上,欢快的笑声在街道上穿梭。 484.战争从未停止 安莱问道: “赫文阁下,你打算直接去拜访摩根勒菲殿下?” 赫文微笑着问道: “可以吗?” 安莱马上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面见女王殿下是荣誉的象征。” 赫文说道: “那么我们要怎么去女王的宫殿。” 安莱惊喜地说道: “我们,赫文阁下你是邀请我和你一起去吗!” 赫文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 安莱笑意盎然地说道: “当然可以了,面见女王陛下是我的荣幸,平常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见到女王陛下,只能听那些回来的人讲述关于女王陛下的事情。” 安莱问道: “你打算现在什么时候去呢?” 赫文说道: “我随时都可以,只要你准备好了。” 少年说道: “那如果可以的话,我回去拿点东西,我们就出发。” 赫文说道: “你要和自己的朋友说一声吗?我觉得我们也许不会那么快就回来。” 少年扭头微笑: “我在这里没有朋友。” 安莱打开门,赫文跟在他的身后。 街道两边的橡树和榆木似乎四季常青,每一片叶子都翠绿欲滴,郁金香和熏衣草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精神焕发,雨水在路中央留下的水潭也清澈无比,甚至能够看清其下路面的纹理。 赫文从未认真地打量过这个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清晰的程度几乎接近人类的感知边界。 他向身前纤细的人影问道: “安莱,你没有朋友?” 安莱边向前走边回答道: “很奇怪对吧?我看起来很受欢迎,所有人都认识,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古怪的事情,我生前有很多的战友。” 安莱停顿了一下。 “但他们都死了,我和赫文说过吧,我在这个世界游荡了很久,生前的我是抵抗萨纳斯的骑士,我的死亡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无比愤怒和不甘。 “我死在了敌军的剑刃下,而来到冥界后,我的心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化作了复仇的游魂,杀戮着见到的每个灵魂,我的双手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安莱轻笑一声: “当然,我不是因为杀了很多的灵魂才不愿和其他人交往的,只不过那段经历改变了我,在地面上的战争让我时常做噩梦,但那时,我至少还能告诉自己,我杀的是侵略者,我是英勇的,是正义的,我在保护国家。 “但是在这里我犯下的罪行,让我无时无刻都不在痛苦和忏悔,而我噩梦中咆哮着的身影,从萨纳斯人变成了死于我剑下的无辜亡魂,他们嘶哑的尖叫声让我只想抱着自己的脑袋,闭着眼睛跪下,逃避着所有充满不甘的眼神。 “但是我却只能直视着他们的眼神,感受着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赫文阁下,我不是位圣人,可我看着他们的眼睛的时候,总会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告诉我自己也想要活下去,可是我断绝了他们的希望。” 安莱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 赫文听完安莱的描述,总感觉他可能曾经是个复仇游魂,能够在来到冥界后,还长时间保持神智清醒的只有小部分灵魂,而其中有些灵魂会因为生前极大的执念变成没有理智的邪恶灵魂,到处杀戮和传播死亡、 奥丁曾在其中选取了最强大的一群复仇游魂,组建了狂猎军团,不同于英灵殿,狂猎军团对成员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既要是武器大师,有战术思维,能够在各种环境中完成奥丁的任务。 狂猎只需要杀戮和狩猎生者的灵魂就足够了,而战斗技巧是奥丁唯一的评选标准。 同时成为复仇游魂,本身也需要死者在生前具备一定程度的战斗技巧,以及杀戮本能才行,普通人即使在死时具备强烈的不甘,也无法化身收割灵魂的恶魔。 情绪永远无法替代能力。 而安莱在生前绝对是位极其出色的骑士,甚至很可能在他的时代小有名气,否则不可能在成为游魂后,能够游荡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杀死,或者自行消散。 他的剑术和不甘,都十分强大。 赫文问道: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为何不愿和他人成为朋友。” 安莱背对着赫文摇了摇头: “不是不愿,而是没有。 “我本来已经完全被杀意和愤怒支配了,但是有一天,我误入了这个地方,接着我得到了洗礼,腐败的身躯上重新生长出雪白的新肉,空洞的眼眶再次看见蓝天与云朵,杀意退却,理智如潮水般充盈我的灵魂。 “我获得了新生。 “我由衷地感谢这个地方,让我不再犯下罪行,在阿瓦隆,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这里的资源无穷无尽,这里的人们从不无聊,灵感永不枯竭,无数的娱乐活动在出现和消失。 “而我选择工作和为他人服务则是尽可能地偿还自己的罪孽,即使这无数年都无法真正得拯救我,因此我多少也因为忙于帮助他人,而没时间交友,但是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 安莱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赫文先生,你在这里等下我。” 美少年走进了宅邸。 赫文站在街道边缘等了几分钟。 门被推开。 一只流淌着蓝色灵光的银白靴子踏了出来。 重新出现的安莱穿戴上了一声破败无比的盔甲,胸甲仅剩下左上的部分,露出的小麦色肌肤上的六块腹肌,右边的臂铠只能盖住上臂,而左边只剩下了肩甲,而身下的裙甲虽然整体看起来还算完整,但还是破破烂***起战甲,更像是博物馆的古董。 不过即使有着如此严重的破损,但是蓝色的魔法灵光还沿着某种轨迹在整个铠甲上流淌。 而这抹灵光最终流向的位置是…… 头部。 赫文看向骑士的双眼。 蓝色的火焰在其中闪烁: “我是一个复仇游魂。 “所以我会将自己的余生投入猎杀萨纳斯人中,赫文先生,这并非是由于仇恨,而是本能,是我还在冥界游荡的唯一原因。 “他们踏入英兰斯的边界,屠杀我们的人民,我有无数的战友在对抗他们的过程中英勇牺牲了,而我幸存了下来,他们的战争在他们倒下的那一刻结束了,而我还未倒下,我将会杀死冥界中的每个萨纳斯侵略者。 “这是我的战争。” 485.通道 前往摩根女王宫殿的道路位于市中心一间高楼中。 这间高约百米的建筑向外反射着刺目的银白色光芒,墙壁由类似玻璃镜的结构组成,有着超越时代的诡异建筑风格。 两人在“镜子高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宫殿的大门。 安莱率先拉开玻璃门,走进建筑内。 空荡荡的前厅没有任何的装饰和家具,只有一扇金属门,门上有着各种梦幻般的生物浮雕,有着双翼的猛兽,长有三头的毒蛇,独眼的鸟类。 而最栩栩如生的是门侧的两座骑士雕像,他们笔直地站着,双手握持着锋利的长枪,眼睛平视前方,即使有巨龙闯入这座建筑,他们也不会退后半步。 红色的光点亮起,雕像“睁开”了眼睛,沉闷的声音在前厅回荡: “来者何人?” 安莱多少有些被发出的声音吓到,直接向后跳了一步,身上破败的盔甲也发出了阵阵声响。 但要赫文来说,眼中冒着复仇之火的安莱比起这些死物更像是恶鬼。 雕像继续问道: “来着何人?” 安莱也发现雕像并不具备完整的智能,松了一口气。 赫文问道: “你害怕它们?” 安莱说道: “难道赫文先生你不觉得会说话的雕像很可怕,就像是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恐怖传说一样。” 赫文说道: “可如今我们都已经是恐怖传说中最常见的主角——死者了。” 安莱听到这句话吧后停下来思索了片刻,然后露出恍然的神色: “你说得好像没错哦。” 雕像第三次问道: “来者何人?” 安莱回答道: “我是接引者安莱,这位是通过考验的勇士赫文,我们是遵循伟大的契约,来觐见摩根勒菲女王陛下的。” 守卫的眼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接着它们同时用长枪敲了下地面,金属门无声地缓缓打开。 “请进。” 说完这句话,他们眼中的红光也彻底熄灭了,恢复了最初如同雕塑般的模样。 看见安莱有些踌躇,赫文特地向前迈步,让安莱可以跟在自己的身后前进。 门后的房间十分古怪,这是间长宽都不超过两米的小型隔间,而且看不见任何通往其他房间的门,赫文也很确定,这里面并不存在什么隐藏门。 砰。 金属门猛地关上,吓到安莱向着赫文的方向靠了过去,然后他们的脚下忽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力量,接着是传来了超重感。 穿戴着灰色盔甲的美少年骑士声音有些慌张: “赫文阁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被关在里面了吗?” 赫文语气平静地向安莱解释道: “这应该是某种可以移动的房间,我们现在正在往上走,你还记得我们在外面是看到的吗?这是一座高大的建筑,而第一层很明显并不是唯一的空间,我们的目的地应该是这座建筑的顶端。” 赫文的语气似乎有着魔力,让安莱瞬间感觉平静了许多,他凭借着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优秀平衡感体会着周围的幻觉,似乎正如赫文所说,他们刚刚是在上升,而现在这个房间的移动速度的变化已经渐渐趋向平稳。 而很快,安莱感受到了轻微的失重,正如赫文告诉他的一样,这个房间正在慢慢地减速。 赫文之所以能够如此快地判断出这个东西的作用,是因为在过去,生活在阿斯加德的时候,他曾见过许多类似的装置,但那些东西并没有投入日常的使用,因为这样的移动装置的限制太多,比如说需要“隔间”足够坚硬,有着良好的加速系统,两点直接不能有障碍物,这种装置最后沦为了传送门的一个过渡阶段。 传送门是遍布整个阿斯加德的短途空间传送装置,可以让那些不愿飞行和奔跑的阿萨神族节省时间。 咚。 装置停了下来。 金属门缓缓打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房间,面积目测大概有一百二十平米作用,房间的正中央处摆放着一面三米高的镜子。 当赫文的腿伸入房间的时候,高大镜面泛起了阵阵波澜,而且他能够看见,镜子上的变化并非是平整光滑的,而是有起伏的立体结构。 安莱问道: “这里是?” 赫文回答道: “你不知道吗?” 安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只是听他们说,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就自然而然地能够到达女王陛下的面前,但是具体会看见什么,我并不清楚。” 赫文环视一圈,房内除了镜子外,别无它物。 他指向镜面: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女王的宫殿。” 安莱说道: “我听说过镜子在魔法领域中,有着世界,倒立,以及通道的意思,很多巫师都会用其当做移动的工具。” 安莱说得没有问题,但是赫文却十分清楚,面前的这座镜子并不是长剑的魔法通道。 但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赫文直接走到镜子的面前,然后向前伸出了手,一股强大到足以掀翻整座大楼的吸引力从中传来,想要将赫文直接拉入其中。 赫文轻松地抵抗着吸力,然后抓过头对着安莱伸出左手: “抓住我的手,我们现在去觐见女王陛下。” 安莱毫不犹豫地紧握住赫文的手。 486.许愿 按照镜面上的魔法,赫文和安莱本该狼狈地甩向镜子的另外一边,不过在赫文察觉到与拉力维持平衡,对于许多巫师都并非什么难题后,也没有刻意放弃抵抗,而是缓慢地顺着魔力进入镜子背后的世界。 金黄色的阶梯一望无际,远方的群山与缥缈的云雾相互依偎,高耸的宫殿伫立在山与天的交界处。 他和安莱正站在宫殿前的黄金阶梯,脚下由纯金铸造的阶梯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都看不到尽头。 赫文和安莱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向着上方走去。 前方的道路虽然也十分漫长,楼梯尽头的宫殿建造在巍峨的山脉上,但比起两侧长到诡异的距离来说,已经站在半山腰的他们,距离宫殿并非遥不可及。 虽然不知为何摩根勒菲的魔法没有将他们直接带进宫殿中,但无论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来到了这里,都不可能在最后这段路的时候放弃。 更何况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 赫文和安莱都具备着十分强健的身躯,普通人类需要花上数天攀爬的高峰,在他们面前好像只是座低矮的土包,地面飞速地远离着两人,宫殿也在急速向他们撞过来。 安莱总感觉自己隐约能够听到宫殿移动的轰隆声。 宫殿撞上了他们。 自从走进这座大楼,赫文和安莱的位置就发生了替换,之前一直都是安莱引领着赫文,但是自从进入了这里,赫文和安莱都像是说好的一样自发调换了扮演的角色。 赫文成为了领袖,而安莱自愿变成随从。 领导者推开了明显不是为了人类设计,有八米高的巨型黄金大门。 门后有一条和大门一样等比例放大的廊道,而在廊道两侧,伫立着一个个为某种巨型生物设计的黄金座椅,似乎在这座宫殿最热闹的时候,有无数巨人在这里举办某种盛会。 但并不是霜巨人。 霜巨人并没有那么矮,能够走进八米高的门,而且他们也不会因为照顾凡人的想法而变成“矮子”。 也许曾经这座宫殿真的接待过一群血脉不纯的巨人后裔,亦或者这些只是拙劣的仿制品。 而在这条长道尽头,悬浮着个与其他位置完全不同的王座,上面坐着一位和寻常人类身形相近的女性。 阿瓦隆的女王陛下。 白皙的脚踝搭在王座边缘,金色的坠饰沿着美人的双腿而上,挂满了她全身上下,白色的云雾在宫殿半空飘荡,将座上人的面容几乎遮蔽。 “你们有什么愿望?”清冷缥缈的声音从高悬的王座上传来。 安莱先是拍胸行骑士礼: “女王陛下,我身旁的这位是刚刚通过考验的赫文阁下,我是他的接引者,他想要见您。” 摩根勒菲语气有些好奇: “你想要什么呢?钱,权,财富,改变这个世界,还是获得人类的肉躯。” 赫文问道: “你可以复活我们吗?” 女王否认道: “不,我能够实现的愿望并不包括让死者回归地面,这将触怒冥界的主人,而所有藐视她规则的人,连死去的资格都将失去。 “但是当亚瑟王死的时候,他来到了这里,然后重铸了肉躯,并且用魔力创造除了属于她的国度,而如果你们愿意进入其中的话,也将获得和所有生者一样的身躯,但是唯一的问题是,你们将无法离开那里,不过我可以保证,亚瑟王的国度个比阿瓦隆还伟大的地方。” 赫文说道: “我不需要身躯。” 英兰斯确实是个比阿瓦隆要伟大的地方。 他看向自己的同伴安莱: “你有什么愿望吗?你说过所有觐见女王陛下的人都可以许愿。” 安莱小心翼翼地对着摩根勒菲问道: “我可以许愿吗?女王陛下。” 王座上响起一阵妖异却欢快的笑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欲罢不能,如果是寻常的凡人,很可能在听完她的笑声后,就会疯狂地爱上这位女王。 安莱双眼发光: “真的吗?” 女王愠怒道: “难道我会骗你吗?许愿就是了。” 安莱的眼中冒出蓝色的火苗,用平静且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想要让所有参与过侵略英兰斯战争的萨纳斯人和灵魂都毁灭。” 赫文说道: “你说自己在做噩梦。” 安莱说道: “我并不是人类的亡魂,复仇这件事比我本身要重要无数倍,而我残破的灵魂也是由复仇为主体构成的。” 但女王给出了拒绝: “不行,地面上已经不存在萨纳斯,他们最终消亡于和你们的战争,而冥界中仍然有不少的萨纳斯之魂,但是我不会实现你屠杀他人的愿望。” 灵魂火从盔甲的断口涌出,不断向上高涨: “那至少告诉我他们的位置,让我得到找他们复仇的机会,即使是阿瓦隆里的萨纳斯人也好。” 安莱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想要食人的恶鬼。 他也的确是。 女王轻哼一声: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换一个愿望。” 赫文十分好奇,这位女王是真的不想完成这种愿望,还是无法完成。 亦或者仅仅是觉得太麻烦了。 安莱说道: “为什么?他们屠杀了我的家人,我的战友,还杀死了我,难道作为受害者,我连复仇的权力都没有吗?我游荡了无数年,能够一直存在着,就是因为这股仇恨,难道我有错吗?女王陛下。” 女王的回答让安莱不知所措: “你当然没错,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在乎你的愿望是对还是错,好或者坏,我只是不想替你实现而已。” 487.羊皮 安莱有些错愕: “女王陛下……” 他没有想过摩根勒菲女王会说出这样的话,安莱有想象过女王拒绝他的情景,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他以为女王会由他是赫文的随行者,亦或者是愿望过于糟糕,但是…… 摩根勒菲说她并不在乎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仅仅是不想替他实现而已。 安莱很确定,这不是“委婉”的拒绝方式,而是摩根女王的真心话。 女王轻哼一声: “另外的家伙,叫什么来着,对了,赫文,你有什么愿望。” 赫文语气十分真挚: “我有个愿望。 “我在找一个死者,摩根勒菲女王你能够帮助我吗?” 女王发出清脆的笑声: “当然可以,比起那个漂亮的男孩,我更喜欢英俊的成熟男性。” 赫文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生前是位小贵族,一直以来都衣食无忧,却十分凄惨的死去,我的所有家人都因为我的莽撞而丧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群疯狂的信徒,我挡在了他们的路上,就被像个垃圾一样扫开了。” 女王问道: “你想让我帮你找到杀死你的凶手吗?” 赫文摇了摇头: “他们可能还没死,而且我并不认为他们是罪魁祸首,他们所信仰的怪物,才是摧毁了我家庭和人生的东西。” 女王问道: “他们信仰的怪物在冥界?” 赫文点点头,然后用压抑着愤怒的低沉声音说道: “伏提庚。” 宫殿中出现了一瞬人类难以察觉到的寂静。 女王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常: “伏提庚?他确实在冥界,但对你来说,去找他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正如你所说,他是受到信仰的怪物,凡人无法对抗此等伟大之物。” 赫文的声音坚定无比: “即使是死,我也要尝试。” 女王音调提高了几分,似乎有些恼怒于赫文的不听劝: “死?去找他麻烦的人都不恐惧死亡,所以伏提庚会给予他们远比死亡恐怖的结局,如果你想要自寻死路,那就去吧。” 赫文追问道: “请问能告诉我如何找到他吗?” 女王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冷淡: “急着送死就自己想办法,滚吧,这里不欢迎你们,亚瑟王的国度也不会为你们敞开大门。” 王座上的女人说完后就挥挥手,接着赫文就感觉到之前的吸引力从他的背后传来,然后两人周围的光线就开始扭曲变形,金黄色褪去,银白色绕着袭来。 下一刻,两人就回到了镜子面前。 赫文并未感觉到失落,因为上面的那个身影很明显知道伏提庚的位置,这就足够了。 安莱有些失魂落魄。 他刚刚其实有能力阻止女人将他们“送离那里”,但是那样毫无意义。 女王并未亲自驾到,和他一样,对方也只是幻象而已。 而且他们刚刚也并未离开过这个房间,他们所进入的宫殿,只是通过这个房间与镜子上的魔法创造出来的幻象而已,如果真的想要找到所谓的“摩根勒菲”,那么很可能就要看纳西那边的进展了。 赫文并不觉得那个让他们仰视的人是真正的摩根勒菲,她高傲,恶毒,冷漠,疯狂,而且从来都只会用蔑视的目光看着所有不如她的人,根本不可能和赫文与安莱聊那么久。 而且这种水平的幻象魔法,虽然略微比赫文要弱一些,但是却也不是摩根勒菲可以触及的水平。 赫文在这些魔法中看见了一位老朋友的痕迹,同时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而且这些区别并不代表她的在魔法上的技艺要落后于赫文的老朋友,相反,她在原先的基础上,做出了很多可能更适合她的改进。 唯有一人,曾经在幻象魔法的道路上,得到了赫文的认同与赞赏。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完全是人。 赫文看向身旁的少年。 安莱眼中的复仇之火渐渐再次熄灭: “难道我这辈子都无法完成复仇了吗?” 赫文问道: “复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安莱再次解释道: “我不是自己愿意执着于复仇,我甚至不认为所谓的复仇在道德上是完全正义,没有问题的,但是我已经化作了复仇之魂,复仇是我存在的原因,是我前进的动力,是我唯一还不愿安息的理由。 “我不是迷恋复仇,而是我必须复仇,复仇就是我本身。” 赫文问道: “可其实现在的你,已经暂时的远离了被本能支配的日子了。” 安莱点头道: “虽然来到了这里后,我获得了‘新生’,恢复了理智,不像以前只能杀戮,但是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只是披上了一层羊皮,让其他人能够把我误认为成和他们一样的温顺生物。 “但是在皮毛下,我仍然是那匹渴望鲜血的恶狼,人们所见的并非真相,只是简单的错觉而已。 “赫文阁下,你可能认为我是位热情开朗的少年,但那是这个地方给我披上的羊皮而已,虽然很合身,但羊皮和我本质上是什么东西,毫无关系,如果给你披上这层羊皮,外人眼中的你也会和我一样。” 赫文问道: “你如何能够确定,不是你把和骨与肉紧密相连的真实人皮,幻想成了他人替你缝上的羊皮呢? “你可能只是习惯了将肉与骨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空气和尘埃中,所以无法忍受那张从你的身躯中生长出来的本就属于你的白皙皮肤。” 安莱抬头与赫文对视,平静说道: “赫文阁下,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488.逃离阿卡姆 纳西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中。 酒瓶,脏衣服,垃圾,将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挤压得狭小无比。 男人颓废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兰地,直接靠在露出棉花的沙发上,将酒水往自己的嘴里灌,眼眸低沉到让人不仅怀疑他眼中的世界是不是只剩下了灰色。 他是位出色的演员,谁都无法将现在的他和刚刚在赫文面前的那个冷静男人联系起来。 有可能不论是如今这个充满绝望的颓废男人,还是一直伪装成酒鬼暗中计划着揭穿这个世界真相的家伙都是真实的他。 而如今这个有两张脸的男人将自己当做诱饵,只是为了看一眼美好表象下的真相。 他不止一次有机会抽身离去,难道纳西从没有察觉到真相后的危险吗?难道他不知道艾伦德失踪后,自己最好的选择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能将自己身体撕成好几块的漩涡,而且还主动做出了许多相当于挑衅的行为。 没有离开阿瓦隆的路。 一旦来到了这里,就再也不可能回去到雾之国了,当然了,不可能有人会渴望那个灰暗的世界,怪物肆虐,灵魂总会无缘无故地消失,邪恶且强大的灵魂折磨和奴役着弱小和善良的灵魂。 这里温暖,光明,安全,外面黑暗,潮湿,危险,。 但即使外面的世界是灰暗的,纳西还能分辨出灰色与灰色的不同,但在阿瓦隆,包围着他的是完全的黑暗,他看不见一点区别,这里并不是理想乡,而是牢房,而且这个监狱里的其他囚犯都被蒙住了眼睛,割掉了舌头,刺穿了耳膜,完全无法进行交流。 即使有正常人,但是身处于这群疯子中,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正常人之间若是想要交流些会吓到疯子的话题,还不得不避开他们,而且他们甚至都不敢直接用语言交流,因为这个地方到处遍布着如同监视装置的魔法力量。 而且掌握着监视装置的都是疯子,他如果在和其他人的交流中暴露了自己是正常人,就会被疯子们抓住,绑在柱子上审判。 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但是处于这种环境,他早就濒临崩溃了,生于死并没有那么重要,反正他都死了一次,身体对生存的本能也渐渐无法影响他的灵魂了。 他虽然在和赫文的第一次交流中隐藏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并未撒谎,他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曾经遭受了无法忍受的折磨,心智几乎完全被摧毁了,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他在刚刚逃出魔爪的时候,虽然有对湖中仙女的怨恨,可是生前的习惯还在影响着他灵魂的形状,他并未想过将那些家伙怎么样,只要能活下去,羞辱和伤痕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是巫师,不是骑士,没有那么多必需守护的东西,除了生命外,其他东西对他都是可以衡量得,唯有生命是无价的。 可当他在这个地方待得越来越久后,恐惧摧毁并重铸了他。 如果说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是铭刻在基因中无法撼动的真理的话。 那么对未知的恐惧则是人类随着文明发展,对世界与自身认知愈发清晰后,不断地壮大和成长的第二恐惧。 而当理智在人类这个物种决策影响越来越大,甚至超越了本能的时候,未知所带来的恐惧,也就超越了人类本身,由基因决定的那部分恐惧。 死亡,在绝对的未知和不可理解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恐惧早已战胜了纳西,他知道自己在绝对的黑暗面前屈服,违背了自己对生命的渴望,对生活的热爱,只能选择一头扎入十死无生的暗巷。 而人在跌落深渊的时候,总会向着上方徒劳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赫文就是他抓住的稻草。 虽然在赫文面前的时候,他表现的十分冷静,但其实那只是因为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歇斯底里,将赫文吓跑。 这也是为何他不敢对赫文提出过多的要求,因为他害怕再次孤独一人面对整个疯狂的世界。 他们都疯了。 而自己是唯一清醒的人,只有他能够有机会面对真相,如果继续和他们待在一起,甚至假装什么都不存在的和他们一起交流的话,他也会不知不觉地变成那些精神异常的家伙。 他必需得见到真相,只要真相能够拯救他,他必需逃出这个疯子窟,自己的生命,别人的生命,包括那个叫做赫文的半个正常人,他都可以牺牲。 他必须逃出去。 489.塔 纳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眉头紧皱,他痛苦忍耐的模样能让不了解他的人大部分异性心生怜悯。 梦魇在混乱与无序中追赶着他,当潜入最深的无意识海洋后,所有的恐惧都以最形象的方式化作了实体,不断地在他的梦境中出没。 男人忽然将眼睛睁大! 他看见了! 有人在折叠现实维度,世界是个纸环,他们一直在外侧的那面上,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 修长的手指死死抓住被子。 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相! 这是纳西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黑色。 无尽的黑色。 即使是身处于无意识状态,但这一次梦魇并未钻进他的大脑,只有永恒的黑色,以及让人恐惧的平静。 一无所有,一无所知。 他无法呼吸。 已经潜入得太远了,他还有浮上海面的可能吗? 他不愿意去思考了。 轰! 白光像是火车般呼啸着撞了上来,将他推出来没有任何声音和触感的黑暗中。 纳西睁开了眼睛。 自己……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虽然此刻他充满了疑惑,但是生前谨慎的习惯还是让他的身体在思考前行动了起来,努力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似乎并未如想象中的那么刺眼,随着他的意识渐渐清醒,头脑不再浑噩,他慢慢的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他身处的地方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惊恐和反感。 白色的石砖,砌成有着着一定弧度的白色墙壁,在两米高的位置有一个方形窗洞,边长大概只有十厘米左右,纳西能够透过窗洞看见外面的夜空与紫色星光。 墙壁上挂着两盏油灯,也正是橙黄色的灯光提供给了纳西观察环境的条件。 而这间扇形房间除了这些外,还有一张简陋的木床,而唯一通向外界的途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看清环境后的纳西,第一反应就是冲向那扇铁门,尝试着将其打开。 不出所料,门完全被锁死了。 纳西伸出手在门锁上点了点,魔法灵光闪烁而过,但是门锁却丝毫未有变化。 魔法也不起作用吗? 虽然失去了身躯,纳西的魔法造诣退步了许多,让他在湖中仙女面前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他对魔法的理解并不落后,反倒是在死亡后有所精进,但是门锁这样毫无变化的情况在他眼中也是极为特殊。 并不像是魔法,而已知的反魔法金属抵抗法术的时候也不可能毫无动静,难道是新型的…… 纳西忽然顿了一下。 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似乎是一个疑问。 一个刚刚还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问题,那个问题出现自诞生到现在肯定不超过十分钟,应该就是自己清醒后思考的第一件事情,好像和更早的事情有关,但如今的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疑问了。 他所知晓的,也仅限于那是个曾经存在于他脑中的疑问。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情况上吧。 这个地方让他十分熟悉,而且很抵触与恐惧,似乎光是待在这个地方,他就坐立不安。 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时间冲向了铁门,因为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纳西努力去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所有他知晓的事情,但是得到的反馈却让他后背发凉。 因为他想不起任何自己会置身于此地的原因,甚至想不起前段时间的自己在做什么,而也正是这时,他才发现了个可怖的现实。 他虽然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杀死自己的老师;尝试加入英兰斯巫师协会,但是却被拒之门外;在匪徒的面前保护下整个村庄,得到了村民们的集体感谢和一位少女的单恋。 第一次杀死的人是个十六岁的小偷;离开故土逃往英兰斯;为了窥探人体的奥秘偷偷绑架周围的平民,挑战屠杀镇民的青年恶龙,却差点死在那里;完成独属于自己的邪恶巫术,第一次和老师敞开心扉。 这些都存在他的脑海中。 但他无法将记忆时间线串起来,那段记忆先发生,那段后发生,他都一概不知,只能通过记忆的具体内容猜测。 他的记忆失去了连续性,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而且如果自己不回忆,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在思考中自动调用。 纳西伸出手抚摸着白色的墙壁。 他已经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座建筑到底是什么。 这是座塔。 属于他老师的塔楼。 490.畸形 纳西在自己的记忆中不断地挖掘着有关于这座塔的一切。 第一幕。 他伸手在空气中用魔力划着各种符号。 纳西身后传来了年轻女性的声音: “休息一下吧。” 他转过头。 一位穿着褐色袍子的红发美人站在他身后,她伸手递给纳西一杯咖啡。 他接过杯子,用远比现在稚嫩的声音问道: “老师,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冒险。” 纳西能够感受得到自己说这话时的小心翼翼。 红发美人笑了笑: “很快,等你准备好的时候,那个时候即使你不想走我也会将你扔出去。” 第二幕。 从自己的视角判断,现在的自己应该比上个记忆中的自己要长高了不少。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发热的红色印记,看向前方的村庄。 这群人实在是太过愚蠢了,竟然敢在老师的住所附近落脚。 他们应该是在十多年前建立村落的,老师一直没有动手,就是为了今天吧,毕竟这个地方和外界没有什么信息交流,即使这个村落的人全都消失了,也很容易隐瞒起来。 纳西走进村庄。 村民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一位少女在同伴们的怂恿上站了出来,表情羞涩地低下头: “英俊的先生,您是迷路了吗?需要我们给你指路吗?” 纳西开口道: “不,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少女歪过头看向他的身后,然后露出惊恐的表情,伸手抓住纳西的手,焦急地说道: “强盗来了,快跟我躲起来,不然他们会杀了你的。” 街上的村民也全部跑进了屋内。 少女没能拉动他。 少女哭了出来: “快跑啊!他们不会在乎你的身份的……” 纳西抽出手来,转过头看着走向他的几个狞笑着的壮汉。 少女看了纳西一眼,最后只能扭过头跑向自己的家。 为首的高大男人从腰间拔出左轮手枪,瞄准向少女的背部,嗜血地笑着。 “啊啊啊啊!” 纳西的眼中映照着摇曳火光。 第三幕。 少女和村民在他面前不断地发出感谢,并且邀请他参与宴会。 纳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用低沉的目光看着这群凡人。 第四幕。 纳西发现这一次的回忆中,地面的距离远比其他得要紧。 老师站在他的面前。 “跟着我说:卡萨阿玛……” 纳西只是对着眼前的女人怒吼。 接着脖子处传来了超出人类忍受极限的剧烈灼烧感,不仅是皮肤和其下的血肉,连喉咙伸出都无比剧痛。 就好像有人在他喉咙中塞入一块炽热的火炭,同时还用红色的烙铁抵住了他的脖子。 他只是用低沉的目光盯着女人。 第五幕。 找到了。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蹲在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 在他周围还有好几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无一不双目空洞,沉默地坐在地面上。 而在这群人的中央,有个红发女人的眼中的光芒还未完全熄灭。 她正是老师。 而他们所在的房间,正是纳西在现实中身处的地方。 女人坐到纳西的身边,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着这个不断颤抖的小男孩。 纳西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恐惧: “她抓走了妹妹,我……” 女人抱着男孩的手微微用力,驱散了他心中些许的不安: “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女人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承诺有多么无力,但是她还是用着脆弱地谎言抚慰着男孩的心灵。 砰。 门开了。 一位身披褐色长袍的女人走了进来,然后伸出手抓向了纳西。 他已经记不清这一段记忆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绝望,尖叫,恐惧,愤怒,一切都夹杂在了一起,让本就混乱的记忆变得更加浑浊。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纳西中止了回忆。 他找到了这个地方让他恐惧的原因,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明明他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 门开了。 那扇锁死的铁门从外面被人轻而易举地推了开来。 恐惧,绝望,愤怒,他好像有变成了那晚的孩子,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一边向着远离铁门的方向后退,直到背部已经靠在了墙壁上为止。 一道低矮的褐色声影走进了房间。 闯入者的身高大约和自己记忆中那群被囚禁的孩子相差不大,大概略微高了几厘米。 “哈利?罗莎?还是……” 来人抬起了头,露出袍子下的精致脸蛋。 红色的头发和虹膜把他的尖叫声逼回了喉咙中,残忍的笑容摧毁了他反抗的念头。 “老师”就这样直直地盯着纳西。 他看见了红色女人脖子处的血线,那是缝合的痕迹,但让人反感到想要呕吐的,是脖子下那十分不协调的纤弱身躯。 那是一位女孩的身体。 正如老师当年所做的一样,她将自己的玩伴与邻家的姐姐当做材料,缝合出了一具皮肤光滑的像是孩童,又成熟美丽动人的身躯。 老师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将你谁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与恋人,除了限制你的自由外,从未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听到那具畸形的身躯发出声音,纳西心中的恐惧忽然消失了不少,即使对方是畸形的怪物,是他不堪回忆拼接起来的梦魇,可只要当她表现出人性的一面,纳西就不再害怕。 因为这个怪物是可以尝试着去理解的。 会夺取他性命的怨毒鬼魂比他的扭曲过往要好面对太多了。 491.真相【求月票(〃▽〃)】 不论如何,自己面前都是彻头彻尾的怪物,生前她就是怪物,死后更不用说了。 但这到底是什么现象,为什么她会死而复生?这是死灵巫术吗?幻象?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纳西抬起手,但却感觉本该受自己支配的魔力几乎粘滞不动。 如果纳西没记错的话,他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才对,但是他已经适应了冥界的环…… 等等,自己死了? 那么她是谁? 难道真的是死去的老师来复仇了吗?但是她应该畏惧我才对,我才是那个想将她活活吃掉的人。 纳西自认为是老师的怪物,而这个东西,并不会让他恐惧。 用死者拼接而成的怪物步履蹒跚地走向纳西。 身躯是孩童的怪物移动速度快到让人惊异,仅仅一瞬间,她就来到了纳西的面前。 她用成年女性的面容露出微笑。 自己要死了吗?明明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师组成的怪物,会那么强大,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纳西感觉到无比的无助,明明不该是这样子发生的,他的直觉明明告诉自己,他不应该死在这个怪物手上的。 他毫无还手之力。 不对,不对,不对,肯定还有转机,否则自己潜意识中不会毫无恐惧的,这些东西并非真正的危险,也许问题在于自己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一把银白色的双手剑穿过怪物的身躯,将她钉死在了地上。 然后一只宽大的手扶上了他的肩膀,猛地一拉。 墙砖破碎,天空撕裂,一切都像被打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纳西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高塔,出现在一片荒芜的沙地上,而他的身前站着的是一位他以为已经死去的人。 骑士艾伦德,他介绍赫文去拜访他不久后,艾伦德就失踪了。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断开的记忆重新串了起来,赫文,艾伦德的失踪,自己的以身犯险。 但是看现在看来,赫文应该不太可能真的跟着自己过来,虽然他已经想象过对方的可怖,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猜测还是太可笑。 在对方近乎神迹的力量面前,自己和赫文就是两个企图挑战巨龙的爬虫,以为巨龙的指甲就是它的身躯,还痴心妄想地认为他们有可能逃离巨龙的魔爪。 纳西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体上并不存在任何的伤痕。 骑士将双手剑重新搭在腰间: “你怎么也被抓了?” 纳西说道: “我无法忍受了?所以我就暴露了自己,你记得赫文吗?他在我消失前应该是跟在我身边的?而且他自称有能够抵御摩根勒菲监视的能力?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艾伦德说道: “如果不是我找到你?你也已经溺亡在了幻觉中了,所有被抓住的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而很明显?你并不能凭借自己挣脱出来。” 纳西说道: “所以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被摩根勒菲抓到对吗?对了,这里会不会也有监视?” 艾伦德说道: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来,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们需要去寻找其他的迷失者。” 纳西问道: “这里到底是哪?还有?我们怎么才能逃出去?” 艾伦德从怀中掏出了个罗盘: “这不是最重要的,摩根勒菲很可能把赫文也抓了过来,我们必须救下他,如果晚了?一切就来不及了,果然!这附近有溺水者?我们快去找他。” 艾伦德说着就向前走去。 “对了,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纳西说道: “我发现了个规律,你不是第一个失踪的人,所有的失踪的人……” 艾伦德接道: “和亚瑟王有关?我也发现了,但是我以为只要让足够多的人认识,就不会那么快消失,可惜我错了,我消失后发生了什么?有人感觉到奇怪吗?” 纳西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他们都觉得你的失踪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丝毫不去怀疑。” 艾伦德踩在沙子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看起来摩根勒菲女士能够干涉人心,很可能是居住在阿瓦隆后,她慢慢地在我们的脑中留下了些东西。” 纳西问道: “我们离开的希望在哪里?” 艾伦德指向前方: “赫文就在那个方向,你告诉他了多少?你有告诉他失踪的人都是关于亚瑟王的吗?” 纳西说道: “我告诉了他大部分,包括亚瑟王的事情。” 艾伦德点了点头。 他们翻过了一个沙丘。 一个男人半截身体躺在沙丘上,另外半截埋在沙中。 艾伦德连忙跑过去,同时转头嘱咐纳西: “你不要乱动。” 走到赫文面前的艾伦德俯下身,伸出手搭在昏迷者的肩膀,然后闭上了眼睛。 片刻寂静。 然后艾伦德和赫文同时睁开了眼睛。 赫文看了看两人,然后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 艾伦德深深地吐出了口气: “好了。” 纳西满脸歉意地说道: “抱歉,把你也拖入了这个地方。” 赫文摇了摇头说: “没事,我们按之前说好得继续吧。” 纳西眼睛微微眯起了一瞬: “好的。” 艾伦德说道: “我听其他人说过这个地方的事情……”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一股莫名地狂风就从下往上刮起,风沙瞬间遮蔽了三人的视线。 纳西强忍着脸上的疼痛,眯着眼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股巨大得漆黑裂缝正在不断张合,也正是这个裂缝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将下方的空气都吞吐入其中。 风沙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 等风暴完全消失的时候,面前的一幕让他毛骨悚然。 因为在赫文和艾伦德的中间,还站着一位赫文。 492.薇薇安 站在中间的赫文对着纳西说道: “我跟着你来了。” 艾伦德抽出剑对着赫文: “小心,这个地方经常会出现这种变形生物,他们可以完全的模仿人类,如果你有相信他的念头,他们会将之放大……” 纳西抬手阻止了艾伦德继续说下去,同时用眼神示意第二个出现的赫文等待。 他看向被艾伦德从砂砾中拉出来的赫文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谈及了一件对我来说很糟糕的事情,我没有在那个场合外说出来过,谁动得手?” 赫文仅仅停顿了短短的一瞬间,就面色不变地说道: “湖中仙女。” 艾伦德说道: “我能够确认这个赫文是真的,因为只有真人才会迷失,我要动手了,否则你会在魔法的驱使下越来越想要相信这个变形魔。” 第二位赫文说道: “她们强兼了你,没有人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但是她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艾伦德催促道: “他存在的越久,就能够获得被模仿者的越多记忆,你无法将他分辨出来。” 纳西无法做出决定。 他有六成把握相信第二个赫文,但是如果他选错了,那么死得就是他了。 而如果艾伦德的话不是谎言的…… 那自己对第二个赫文的信任会不会是受到影响后的结果,如果摒弃直觉,无论怎么来看,第二个赫文更像是假的。 而且他真的具备隔绝摩根勒菲探查的能力吗?他如果真的做得到的话,怎么可能会这么晚才出现,自己真的能分辨得出来吗? 假设两个赫文都是假的,那么相信艾伦德和第一个赫文明显是风险更低的选项,即使可能有问题,但自己还可以继续探寻真相,并不会很快就遇到危险,而且他们既然没打算马上杀死我,那如果这个赫文是真的,也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敌意才对。 而如果要相信第二个赫文的话,代表他马上要和这个艾伦德与赫文翻脸,即使他们是假的,自己很可能也会在战斗中落败,然后失去逃离的机会。 所以就算第二个赫文是真的,那么和他站在一起也不是最好的主意。 纳西抬起头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然而赫文比他更快做出反应。 他伸出手掐住另外两个人的脖子,然后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而他们像是呆立的人偶般,连反抗都没有尝试,就这样让赫文将手伸向他们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赫文轻松地杀死了两人后,看向纳西: “抱歉,我觉得这样比其他方法更加容易验证身份,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能瞒住她的监视,所以像她的造物?我应该也能轻易杀死才对。 “这样就能证明我是真的了。” 而且你也没有选择了。 纳西总感觉赫文的潜台词是这句话。 他的神情有些呆滞。 纳西想过赫文先动手反抗的可能性,但是他以为这是一场恶战?而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会先站在旁边观看他们的战斗,然后再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但赫文并没有给他留下选择的空间。 纳西强迫自己露出微笑: “我也是相信你是真的。” 赫文说道: “你的时间不多了?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塌陷了。” 纳西惊异道: “什么意思。” 一阵轻佻地女声响起: “他以为自己可以摧毁我铸造的美好幻境,赫文先生对吧?你很自大?但是也很聪明?在宫殿的时候?你就已经发现了我不在那里了对吧。” 随着一阵波澜在空气中泛起,一位让纳西无比恐惧的女性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她不丑陋,甚至美丽得几乎不真实?仅用树叶和藤曼遮蔽的酮体曼妙得足以让正常的男人产生疯狂地占有欲?但是她背后那三对透明薄翅,揭示了证据这位美丽女子的真实身份。 给纳西留下了永恒噩梦的湖中仙女! 赫文说道: “这个地方是幻象魔法构成的,阿瓦隆,亚瑟王的国度?宫殿,都是幻象。” 尽管纳西厌恶这个地方?但他却马上反驳了赫文的话: “怎么可能,我们在外面接触的东西不是纯粹幻象可以解释的,我们在这里研究出的魔法和技术,都是基于这里的物质,如果这里是幻象,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还有安莱,他在来到这里前是个疯子,但是来到阿瓦隆的魔力让他恢复了理智,和他类似的情况还有许多,我可是位巫师,幻象是做不到这个效果的。” 赫文看向美艳的女妖: “她得就可以,如果不能瞒过现实和真理,那么还算什么出色的骗子呢?她的老师可是人间最伟大的巫师之一。 “对吧,薇薇安。” 493.幻术比试(求月票 |*′?`)? ) 薇薇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能够发现这一切的真相,还知道我的名字,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你不会是那个老家伙新收的弟子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你要倒大霉了,我并不喜欢那个老东西,你知道吧?” 赫文摇头道: “不,我和梅林关系不好,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伏提庚在哪?” 薇薇安说出了一个地址。 赫文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想听真话。” 薇薇安说道: “真话?你知道我只要说出来,他就能感受到了,如果你不能对他造成任何麻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渺小的凡人? “而如果你给他造成了麻烦,吗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得罪邪龙之王?” 薇薇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期待这个男人会说出什么话。 自从她建立阿瓦隆后,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虽然俯视那些人类如同蚂蚁般在幻境中建立城市,产生交际能够消耗时间,但是面对那些自己一眼就能看穿的凡人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任何激情。 赫文说道: “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如果你告诉我伏提庚的位置,你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了,你抓住了很多亚瑟的部下,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替他们复仇的,但是现在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先行逃跑,等到我解决伏提庚再来找你。” 薇薇安嘴角提得更高了: “你的傲慢,在我看来真是有趣啊,如果你真的能够战胜我,你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薇薇安在心中轻笑,这个男人真得太可爱,竟然毫不尴尬地说出这种明眼人一眼就能把看穿得谎言。 赫文说道: “不,只是如果要抓住你,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也可以留给其他人来做。” 真是个要强的家伙啊。 薇薇安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抓住我,那只能证明你被我的幻术欺骗了。” 赫文环视了一圈,换了个话题: “很伟大的幻象,你比自己的老师还擅长这种巨型的幻境构建,其实我也十分精通比幻术,所以才能够看穿这里的本质。 “听你的话,你对自己的幻术造诣很自信啊。” 薇薇安说道: “我只差一点就杀死了梅林,所以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么的确,即使是梅林,也无法仅靠幻术战胜我。” 赫文点点头,然后看向薇薇安: “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能在幻术上胜过你的话,你就告诉我伏提庚在哪里。” 薇薇安不再微笑: “你在挑衅我?” 在幻术上胜过她?这是比起杀死她还要困难数倍的事情。 薇薇安审视着赫文: “梅林虽然杀死了我,但他靠得可不是幻术?而且他还差点死在了我的手上,你以为自己是谁?” 赫文耸耸肩: “赫文? “而且老实说?我觉得梅林会被你骗到?很可能是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些过分的信任了。” 即使薇薇安知道赫文很可能是故意激怒在她,但是她还是怒笑道: “好?但是如果你失败了,就得做我的狗?我会抹除掉你的绝大部分认知能力?重新塑造你的身躯?变成只会吐舌头和围着我转的犬科生物,你能够记得自己曾经是人类,但这是你那渺小大脑除了对我的忠诚外唯一能够记住的事情了。” 赫文微笑道: “当然好。” 薇薇安认真地看着赫文: “你说要战胜我对吧?那么我会展示三个幻术,如果你能同时释放三个更美妙的幻术的话?我就承认你赢了?怎么样?” 薇薇安傲慢地翘起鼻尖,如果赫文真的想要和她比试的话,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因为这要求对方比起单纯在幻术上胜过自己?要苛刻无数倍。 赫文点点头: “成交。” 薇薇安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要么对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要么他根本没打算在幻术上战胜自己,而是从其他方面做些小动作。 但当对方说出成交的时候,她悄悄施放的魔法就已经生效了,一旦他输掉了比赛,他们约好的惩罚,就会发生在他身上。 而且这个魔法无法约束她自己。 薇薇安抬手指向天空: “我的第一个幻术,阿瓦隆,我创造了一个有着自己运转规律的世界,我没有欺骗他们的感官系统,而是现实本身,这是一个基于虚假的魔法的真实世界,这里面的一切虽然如梦似幻,但是对生活在里面的人,这一切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将梦境拉进了现实。” 薇薇安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自大先生,到你了。” 赫文说道: “这个幻术创造的并非是一个幻境,而是能够提供给人们真实生活所需一切的现实世界,如果有活人出现在这里,那么他们吃的每一口面包,喝下的每一滴泉水,都能供养他们的生命,他们看见的任何物体,都占据着真实的空间,他们在此研究出得任何理论,都是符合物理规律的。 “简直就是奇迹,我想不到了,除了神明外,还有谁能够做到这么伟大的事情。” 薇薇安骄傲地抬起下巴: “当然了,我可是伟大的妖精薇薇安,大魔法师梅林唯一的后代与弟子,超越他的幻术大师,你打算认输了吗?别想着耍小聪明作弊哦,否则我把你变成狗的时候可能会取下一些没用的器官。” 赫文绅士地笑了笑: “不,我不打算认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轮我已经赢了。” 494.洛吉和洛基(超级求月票) 薇薇安挑眉道: “爱说大话的男人可不招女孩子喜欢哦。” 赫文抬手,将五指隐没在空气中,然后向下一撕。 瞬间狂风肆虐,无云的苍穹凭空飘落下雪花,寒流的激流在空气中穿行,薇薇安的身上藤曼也向小腹和大腿的白皙肉体上蔓延。 世界被撕开了一角,薇薇安看见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寒冬世界,冰霜凝结在万物上,地平线上是无尽的黑暗,雾气中隐约可见巨大的影子,而一座高耸的石质建筑证明了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也曾经存在过生命。 薇薇安抬手挡住呼啸而来的风雪: “你打开了一个传送门?” 赫文手上邀请道: “要不要一起来参观,扎根于我脑海中的宫殿。” 薇薇安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然后将手伸向赫文: “我要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她在赫文的邀请下走进了冰雪世界。 薇薇安看向身前的巨型石柱。 她在外面看的时候以为这是栋高楼,因为它占据的面积十分庞大,而且高耸的直刺入天空的深蓝色阴云,然而走进了,她才发现“建筑”的表面光滑无比,根本不是由石砖组成的。 赫文说道: “我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薇薇安表情单纯地眨了眨眼。 她确实无法分辨出这个地方是不是幻象构成得,而赫文则直接说出了他们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 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因为他所处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所以必然会存在一些幻术大师能够察觉的“小瑕疵”,但是这里,这个世界看起来并不像是存在生者…… 赫文感慨地问道: “你来过吗?” 薇薇安问道: “这里是哪?” 赫文说道: “梅林应该给你讲过睡前故事吧,这里就故事中的巨人国度——尤腾海姆。” 薇薇安睁圆了眼睛: “巨人国?这就是传说中的巨人国度,等等,如果这里是巨人国度的话,你是怎么到达的,我们可不在彩虹桥上。” 赫文露出怀念的神情: “彩虹桥,好久没听到人说这个词了,没错,在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彩虹桥,我们是无法穿行九大世界的,当然了,彩虹桥并不是一座真实存在的桥,我怀疑你是否真的能够看出我在带你来时有没有使用彩虹桥。” 薇薇安脸一红,正如赫文所说的,她一直以为彩虹桥是一座闪耀着斑斓色彩的魔法桥梁。 赫文举手握拳: “我们并未通过彩虹桥,这里也不是真的尤腾海姆。” 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 数以亿记的雪花都静滞在空中,晶莹剔透的冰晶反射着让人着迷的洁白光芒,它们仍然保持着被风暴吹拂的姿态,有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薇薇安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奇妙的美丽景象: “你的幻术是将时间停止吗?” 赫文笑道: “生命怎么可能撼动伟大的时间呢?我只是让这个幻境停止了活动而已。” 说完,赫文张开了手掌。 时间再次流动。 赫文说道: “这样看是不是有些不清楚,那让我们换个角度。” 赫文的话音落下,接着薇薇安忽然发现四周的雪花和石柱都在快速向下塌缩,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是她在变大的。 而随着身躯的巨化,她也渐渐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实,那就是她所看见的巨大石柱,其实只是一条桌腿。 而等她停止增长后?才发现在远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张张石质高背椅,不?说“石”椅有些太过傲慢了。 这些椅子是用山雕刻出来的。 而在最近几十张椅子所簇拥的?正是一张巍峨的长桌,而且让人无比惊讶的是?这张桌子一半空无一物,另一半则摆满了干净的盘子。 而在长桌中央两侧的椅子上?坐着两位看不清面容的霜巨人。 薇薇安适应着自己的身躯?然后缓缓张开双唇?刮起一阵狂风: “赫文,这到底是什么?” 赫文说道: “我曾经十分有幸地目睹过这个聚会,这是洛基,托尔?以及他们的侍从希亚费?共同参加巨人宴会的时候。” 赫文指向那两位静止的巨人,左边的巨人蓝色的皮肤下喷涌着滚烫的岩浆与炽热的烈火,对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张开了嘴巴。 而右边的巨人的嘴上则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空无一物的盘子。 赫文对着薇薇安解释道: “这是怪物之父洛基与火之神洛吉在比试谁吃东西更快?最后是阿萨神族的洛基略逊一筹,虽然他们同一时间吃完了这半桌美食?但是洛吉连盘子都没有留下。 “毕竟他是纯粹的火焰,能够焚烧掉一切,所以洛基输了也是能够理解的。” 薇薇安有些不信任地问道: “真的吗?你是说,有两个名字几乎一模一样的霜巨人,在一场大胃王比试上,取得了相同时间的成绩?” 赫文纠正道: “洛基是阿萨神族的一员。” 薇薇安抬头看向比现在的她还高了好几截的蓝色皮肤巨人: “你确定? “要我来说得话,这两个名字几乎一样的巨人很明显有问题嘛。” 赫文说道: “也许吧,但是老实说,当时的我,只是坐在这场盛宴角落的一个普通客人,并不是很清楚这些你说的都东西。” 他这句话几乎就是真话了。 薇薇安插着腰说道: “好吧,但是如果是这样还不够,毕竟我的幻觉中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生物,虽然你的幻境里有着暴风和雪花,但是里面的巨人都却并不能自己动起来。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第一局就是我赢了。” 495.洛基,修基,还有洛基 赫文没和薇薇安争辩,而是自顾自地讲述着这里的故事: “有件十分有趣的事,在拜访巨人国度的时候,托尔也和这里的主人进行了三场比试,而托尔的仆从希亚费和他的叔叔洛基,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对手。 “洛基则在这场关于吃东西的较量中,输给了尤腾海姆的洛吉。” 赫文挥了挥手,接着周围的场景快速变换,椅子落下,人群位置不断地变动,接着薇薇安看见了一个男人。 在一群巨人中,显得有些矮小的红胡子男人。 薇薇安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矮了其他巨人一头,但是比起薇薇安还要高了不少。 她看向赫文,忽然发现他和这个男人的身高似乎差不多。 不过尽管他比所有巨人都矮一截,但是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不会有任何轻视的想法,所有人都能从那英武的眼神看出,无论对手是何等可怖危险的致命怪物,亦或者是无穷无尽的异国军队,他都不会退缩半步。 而他手中的神锤妙尔尼尔,更是宣告着雷霆与胜利的号角,所有的巨人都记得这把锤子,无论在九界的何处,所有阿萨神族的敌人见到这把锤子都会本能地颤抖。 在这位暴虐的神王之子手中,妙尔尼尔沾染着无尽的鲜血,据说如果将锤柄放在,还在能听到无数亡魂的哀嚎和尖叫,也只有托尔——九界中最勇武的战士,才有资格挥动这把毁灭之锤。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却并未露出丝毫的畏惧,反而用轻视地目光审视着霜巨人最可怕的敌人。 赫文说道: “站在左边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雷神托尔,而他对面的则是这场宴会的主人,乌特迦·洛基,意为‘外域的洛基’。” 薇薇安抬手问道: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 赫文重复道: “洛基,怎么了?” 薇薇安扶住自己的额头: “你说怎么了?刚刚有个洛吉,现在有来了个洛基,是不是还有个什么洛奇之类的?” 赫文指向了托尔身后的男孩: “他比试的对手是修基。” 薇薇安说道: “难道索尔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这些人的名字都差不多,他难道不会感觉到问题吗?” 赫文无所谓地回答道: “也许洛基在古代是个比较常见的名字? “但这不重要,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托尔的三次比试。” 赫文指向乌特迦手中的号角: “这是乌特迦的号角,他打赌托尔无法喝光杯子中的水,托尔喝了三口,每一口都犹如牛饮,但是当托尔感觉自己喝完了酒水,看向号角中?却总能见到其中慢慢的酒水。 “洛基讥讽道:‘这就是阿萨神族最勇猛的战士吗?竟然连一杯酒水都无法喝光,简直是丢尽了奥丁的脸。’ “不服气的托尔还想再喝?但是他的叔叔洛基劝说道不要继续丢人现眼了?托尔才不得承认自己的失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号角连接着大海?而托尔的三口海水,已经让海平面永久的下降了许多?而且还引发了连绵地惊涛骇浪?乌特迦畏惧如果托尔继续喝下去?将给九大世界带来可怖的灾难。” 人影继续变动。 这一次托尔站在一群巨人的中央,同时用着双手剑举着一只猫的躯体,但是惊讶的是,尽管猫咪的肚子已经被托尔举过头顶?但是它仍有三只脚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赫文说道: “这一次?洛基打赌托尔绝对无法举起这只猫,也确实如此,即使托尔的身上有着能够让他伟大神力翻倍的腰带梅金吉奥德,除了妙尔尼尔外?他已经使出了所有手段,但也无法让这只猫咪完全离开地面。 “他的叔叔洛基说:‘噢?这可怎么办啊,我们阿萨神族最勇武的大力士,却连霜巨人的一只小猫咪都举不起,如果让我们的子民知道了,他们怎么能相信我们保护得了他们呢?’ “毫无疑问,托尔又输了,但他让猫咪的一只爪子离开地面的时候,发出了震天的轰隆声,他所想要举起的猫咪正是耶梦加得,而当他将猫咪的一只脚举过头顶的时候,其实已经撼动了尘世巨蟒,那声巨响正是他的身躯脱离中庭时发出的。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锋。” 万物继续流动。 最后这次,托尔正在与一位比他还要矮小的老妇人进行角力,而很明显,老妇人已经将他完全压制住了。 赫文继续讲述: “洛基和托尔打了第三个赌,他无法战胜这位老妇人,此时的托尔已经不像是最初那样自信了,但是在决斗中,他从未输给任何人。 “而结果也没有任何悬念,他直接被这位老人压倒得跪服在地上,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托尔的叔叔洛基嘲笑道:‘好啊,我们最优秀的战士,却无法战胜一位老得快要入土的巨人,现在我不仅仅为我们的子民担忧了,我真害怕有一天霜巨人会冲进阿斯加德的宫殿,直接跟我开战。’” 薇薇安问道: “那这次的老人,她到底是什么?肯定不是个普通的老人对吧?” 赫文露出狡黠的笑容: “当然不是,老妇人就是衰老本身,即使强大如托尔,在没有时刻进食金苹果的时候,也不可能战胜衰老,时间是无法被击退的。 “但那个时候,盛情款待托尔的巨人们,并未发现他悄悄地握紧了腰间得锤子。 “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一幕。 “除了他的叔叔。” 496.谋杀(求票票~) 暴风雪在这些巨人眼中甚至比不上拂面的微风。 薇薇安看向赫文: “我无法看透你创造的这个世界,但是我的世界有鸟语花香,有着虽然不正确,但在能让所有人都觉得真实的基本法则,有虫鸣,有流水,有绿意盎然的森林,我的世界是活的。 “而你的则是一片死寂。” 赫文露出微笑: “将生命放在死亡之上,你给生与死划分高低的看法何等傲慢且无知。” 薇薇安冷哼一声: “当然,并非生与死的高低,而是有与无的区别,我给予了生机,而你什么都没给他们。” 赫文问道: “所以你承认生命并不高于死亡,对吗?” 薇薇安说道: “我也是一位亡者,所以当然了,死亡和生命是平等的,对立的,一体两面的,因此死亡并不意味着没有生命。 “但如果只是个空旷机械的世界,那这和死亡毫无关系,如果没有生,则如何会有死呢?” 赫文用微笑回答了他这段话。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与老人角力的托尔,霜巨人和阿萨神族都如烟般消散,最终只剩下个空旷的大厅。 不,除此之外,地上的桌椅不知为何倒塌,酒杯和盘子散落一地,而坚硬无比的地面也被撕裂出了条蜿蜒的裂缝,虽然对于霜巨人来说,这是条连孩童都不会跌落进去的小裂缝,但是对于凡人体型的生物,这是一条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 而且真正令人心惊的是,刚刚托尔和耶梦加得的争斗都并未真的伤害到地面,那么是何等可怕的伟力才能造成这样惊天动地的灾难呢? 所有的霜巨人都消失不见了,但是还有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是这场宴会最高的位置,铸成这张王座的材料是在九界还未完全出现时,欧德姆布拉所舔舐过的冰霜,王座狰狞而又高大,能够坐在其上的一定是最强大的巨人之一。 然而斜靠在椅背的巨人胸腔完全塌陷,双目流出蓝色的血液,滴露在地面化作一块块冰川,他愤怒地盯着前方,能够想象得出,他死前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死去的巨人将王座上的扶手捏得扭曲变形,手臂上缠绕着蛇形的铜色手环?象征着死亡和腐朽的黑雾在他身后萦绕盘旋,他的口腔中喷吐流淌着蓝色的烈焰和岩浆?脑袋周围的云层闪烁跳跃着象征愤怒的雷霆。 但是即使是如此伟大的神祇?最终还是死去了。 薇薇安怔怔的看着这具尸体。 她看见了死亡。 这一幕在她的大脑扎根,汲取着她的想象力?不断地生长蔓延,即使面前的是一具尸体?动起来的仅仅是他口中的烈焰?身周的闪电与王座后的黑雾?但是在薇薇安的脑海中,他死亡的景象和过程已经清晰可见了。 神锤从天而将,砸扁了他的 薇薇安语气低沉地说道: “托尔杀了他?仅仅是因为他赢了吗?” 赫文站到他的身旁: “洛基用他的生命换取了无比重要的情报,他让耶梦加得和死亡熟悉了托尔的力量?他警告了松懈了的霜巨人?托尔具有轻易将他们摧毁的力量。 “如果不是被他的叔叔劝说,托尔差点就喝干了海洋,仅仅靠着双臂的力量就撼动了尘世巨蟒,险败给衰老?要知道阿斯加德可是有着能给予神明永恒青春的金苹果。 “乌特迦·洛基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试探托尔的力量,但他都没有想到?托尔具备如此可怕的伟力,他本来打算将托尔给打发走,但是他不仅低估了托尔的力量,还低估了洛基的智慧。 “洛基一开始就看穿了乌特迦的幻术,只是性格恶劣的他也很想看着自己的侄子出丑,所以并没有警告托尔,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悄悄地将托尔拉到一旁,并告诉了托尔这一切都是乌特迦的幻术,而愤怒的托尔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代表着什么。 “比起自己出丑,他更在意的是霜巨人的企图,他们已经知道了托尔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而如今唯一挽回局面的方法只剩下一个。 “杀光这群巨人。 “当然了,乌特迦·洛基并不会看着自己得子民们被这位暴虐的战争,所以他挺身而出,和托尔进行战斗,虽然其他霜巨人很快就像飘散的烟雾般逃亡一空,但是这也导致了洛基最终被托尔用锤子杀死在了他的王座上。 “像一位国王般死去。” 497.幻境与睡美人(月票票票票) 薇薇安已经不再关心这场比试的胜负了,反倒在意起了这个故事背后的真相: “你在说的并不全是真相,对吧?明明乌特迦能够欺骗的了托尔,那托尔怎么知道他杀死的是真的乌特迦,而不是呢?” 洛基耸耸肩: “他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失败了,霜巨人们都逃跑了,不是吗?只要托尔没能杀掉所有人,他就输了,所以他杀死的上半身乌特迦并不重要,他只是在泄愤而已。” 薇薇安皱起眉头,不管如何,她总感觉赫文只是在敷衍她。 就好像她是个询问父母自己从哪里来的天真女孩,而赫文在用什么送子鹤的故事去哄她。 薇薇安说道: “那他到底死了没有,而且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洛基和洛吉的脸是模糊不清的,而且在吃饭比赛后,我好像并没看到他,如果说他是后面那群看戏的霜巨人,那作为主神的他也太平凡了吧。 “不止如此,还有这群家伙的名字都那么相像,难道这也是巧合。” 赫文说道: “这是乌特迦对洛基的挑衅,他自认为他的魔法远超于阿萨神族的洛基,所以特地自称洛基,而且托尔确实也并未察觉到乌特迦名字的问题。 “因为他通过某种魔法能力阻碍了其他人对他名字的认知,虽然听起来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名字,可是那个时候的托尔却能将其区分,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两个名字,只有洛基本人感受到了挑衅和傲慢,也正是因此,小心眼的他才在宴会结束后告诉了托尔真相,导致了这场可悲的灾难。” 薇薇安扶着额头。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出现了错漏,自己的感觉到了什么问题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思考,她都想不出问题在哪里。 等等,这不就是她对整个幻境中所有人做的事情吗,纳西和艾伦德正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才慢慢地发现了真相。 但是他们能够挣脱自己的幻术,自己却无法搞清楚是什么东西让自己感觉异常。 薇薇安不开心地质问道: “你对我用了幻术。” 赫文笑道: “你觉得我能够骗过你。” “当然……”薇薇安愣了一下,“不可能。” 她可是薇薇安,没有人能够骗过她,最伟大的法师梅林都曾落入她用幻术编织的蛛网,如果不是…… 薇薇安说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文问道: “我的幻术怎么样,这幅‘洛基之死’,能否胜过你那个生动有秩序的世界?” 薇薇安无所谓地说道: “你赢了第一局,尽管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死亡所具备的璀璨,以及超越了我那个漏洞百出的世界,但我必需提醒你,它只是我三个作品中最差的那个。 “然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赫文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王座上的尸体先是化作光点消散?接着以其为起始,冰雪世界开始慢慢消散?露出了原来的沙漠。 薇薇安恼怒地看向赫文: “你耍我?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如果我想要的?我就必须得到,为此我会不折手段?到了那个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赫文说道: “我可不是你的历史课老师?我们正在打赌,你还记得吗?” 薇薇安渐渐露出狡诈的笑容: “那我们在加一条赌约怎么样,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解答我关于那个故事的疑问?如果你赢了的话?在不危急我安全的前提下,我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包括有关于伏提庚的。” 赫文直接答应道: “成交。” 薇薇安露出残忍的笑容: “那我就像你展示自己的第二个魔法了,你应该对这个法术也很熟悉。” 她挥了挥手,然后一位沉睡着的美少年出现在两人的中间。 正是引领着赫文探索阿瓦隆的安莱。 薇薇安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冥界中有着许多的迷失了自己心智的游魂,复仇之魂正是其中一种?这些年来,我不断地研究灵魂和意识的奥秘,终于寻找到了重新让他们恢复意识的方法。 “我的幻术能够给予已经完全堕落的无智怪物崭新的灵魂。” 赫文点点头: “我听安莱说过,确实很让人惊讶,但是你的幻术还是有缺陷的吧。” 薇薇安说道: “难不成你想让我将其完全恢复活着时的状态吗?这怎么可能没有缺陷,我们谈论的可是灵魂与意识。” 赫文点头表示同意。 薇薇安脸上笑容愈盛: “现在,我要让将给予他的夺回来,让他变回疯狂嗜血的复仇之魂,而你可以随意在他身上使用幻术,只要比我的优秀,我就承认你赢了。 “但是等你完成自己的魔法后,我并不会重新给予他清醒,我会将这只怪物扔出我的地盘,他会不断地进行着杀戮。 “直到死亡。” 薇薇安得意地看着赫文: “大英雄,你准备好开始比赛了吗?” 498.难题 薇薇安用轻佻的眼神看着赫文。 虽然她并未在刚开始的时候发现赫文的问题,但是整个阿瓦隆发生的事情都瞒不住她,而根据赫文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不但有着较高的道德水平,而且愿意为危险的人挺身而出。 纳西就获得了。 湖中女妖很好奇,赫文是否有能力在自己解除魔法后恢复安莱的状态,但她更在意 如果赫文没有把握让安莱恢复理智,他是否会接受这个挑战,如果他接受了,那他有会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呢? 而当他所有方法都用尽的时候,会不会直接放弃呢,而当安莱因为他失去灵猴后,他是否会愧疚,他会如何处置心中的愧疚。 是将其埋进心底假装它从未存在过,亦或者自欺欺人地将其抛给她,或是怀着愧疚于痛苦继续前行,将其转化成自己的动机。 但如果他失败了,不论怎么想都无法将那个天真美好的少年带回来。 他当然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态度去面对“损失”,但是这位“好人”,真的能够意识到安莱会因为他的决定失去什么吗? 薇薇安很好奇,同时她也期待赫文能够打破她的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那就太有趣了。 不过即使有这种想法,但是薇薇安也不曾对赫文抱有过高的期待。 灵魂并非没有人研究,但是像自己这样通过幻术,赋予无智怪物真实灵魂的魔法,她还从未在其他地方听闻过。 她可不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角色,当年的双王之战可是打到让天上的诸神都不敢插手,而亚瑟王最危险的盟友正是那位预言了战争的开始与终结的伟大先知。 半人半魔的禁忌魔巫,亚瑟王的导师与挚友,操弄梦境的淫妖,英兰斯幕后的可怖阴影,异域魔鬼的主人,享受恐惧的梦魇…… 而她,薇薇安,赠与亚瑟王者之剑的湖中女妖,梅林的女儿,弟子与倾心对象,湖中女妖的统领者,超越老师的幻术大师。 正是她在与梅林的交锋中取得了不容置疑的优势,甚至完全控制住了巫师的生死与自由。 而这样的她,在过去也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通过幻术,达成相当于人造意识的效果,这可是完全的无中生有,她并非让安莱从疯狂中挣扎出来,而是给予了他新的灵魂和意识,能够以假乱真的幻象。 而她能够做到此等异想天开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她来到了冥界?能够用眼睛观察灵魂和意识的本质,但即便经过了数千年的研究?她在灵魂与意识的道路?还稚嫩的像个孩子。 有那么多尚不知晓的,有那么多问题需要研究的?还有那么多有趣的想法等待付诸。 赫文虽然在幻术有着十分高深的造诣,她也相信赫文很有可能在这次比试中胜过自己?可是她并不认为赫文能够在胜利后修复安莱身上的裂痕。 而从赫文犹豫的表情来看?她的判断没有错。 赫文看向躺在自己身前的安莱。 他并不具备让复仇之魂恢复神智的能力。 薇薇安在安莱身上所做的事?也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惊讶,他上次和这位湖中女妖见面的时,她还是个喜欢躲在梅林身后,拖着衣角的可爱女孩。 没想到?如今的她已经在魔法这条道路上已经走得那么远了。 她是赫文所知的?第二位能让复仇之魂获得部分理智的人。 而另外一位则是狂猎之王——奥丁。 他会巡视冥界与人间,然后抓捕足够强大的复仇之魂,所有的复仇之魂,在生前都必然是优秀的战士?安莱也不例外,他曾经是位荣誉骑士(4)?在战争中,也是位骑士团支队队长。 但是奥丁麾下的狂猎,每一位都远远强于安莱,而且他们在经历了仪式成为真正的狂猎后,都无法被轻易地杀死,而是会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同类中复生。 在诸神时代,这群家伙有时被描绘成冷漠无情的钢铁骑士,时而被传颂成嗜血的疯狂怪物,不论是邪魔,半神,精灵,侏儒,都是他们的猎杀目标。 但是赫文很清楚,虽然狂猎在猎杀的时候并不会表现出语言能力,但那并不是他们无法交流,只不过在猎杀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做任何多余得事情。 而在完成猎杀后,狂猎将会褪去盔甲,和所有正常的灵魂一样,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自己的生活。 而且他们在成为狂猎后,还将真正完整地恢复自己生前的智力和性格。 因为奥丁认为,智慧也是战士重要的武器。 499.至高王座与狂猎之王 赫文知道如何将复仇之魂转化成狂猎。 但是这很可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是安莱付出代价,不是现在付出代价,不是肉眼可见的代价,不是仪式需要的代价。 狂猎是奥丁的爪牙。 赫文也并非救世主。 奥丁具备洞察过去与未来的智慧,虽然他将其视作虚假的“智慧”,但赫文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他的敌人来说,这是种十分可怕的能力。 赫文虽然自认为算不上奥丁的敌人,但奥丁还是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刻去针对自己,或者仅仅是通过赫文为他的复活做准备。 他闭上了眼睛。 遥远的过去。 阿斯加德的白银之厅。 众神之王坐在能够让他看见九大世界每一寸土地的至高王座上,两匹庞大的巨狼蜷缩在他的腿旁打呼。 弗雷站在众神之王的面前: “我的王,我向您请求……” 奥丁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某个遥远不可知的方向。 目光穿越了一切,和某个命中注定的人对视。 “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如此……” 华纳神族的前神王继续说道: “……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将是我此生的唯一的挚爱,如果我无法得到她心,我宁愿失去一切。 “所以我请求您让我使用至高王座,让我找寻她的住所……” 奥丁收回视线,看向光明之国的主人: “只要和你相见,基米尔之女就将像你爱上她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但是不论如何,一旦你实现了自己的愿望,都会失去胜利之剑,即使如此,你也要不放弃吗?” 弗雷坚定不移地说: “如果能得到她,我愿意失去一切。” 奥丁再次侧目看向未来,然后对着和自己对视的男人露出了微笑。 现在。 冥界的阿瓦隆。 赫文德伦格看向身前的美少年。 他看似有很多选择,抓住薇薇安,离开这里自己寻找伏提庚的位置,但他从奥丁的眼神中看出了。 他别无选择。 奥丁创造这个环境的时候,就已经摧毁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这还是奥丁为他编织的命运,他可以选择救不救安莱,但是他必需从薇薇安身上得到答案。 而奥丁也很清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是战胜命运之人,命运在奥丁面前也只是简单的逻辑游戏而已。 如果从时间的尺度上,奥丁所知晓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其实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赫文很好奇他会如何看待现在的自己。 如果要将这视作交锋,那么赫文确实输给了奥丁,但是这是场横跨时间的战争,他已经赢了一次又一次。 他是现在还活着的那位,在最大的那场战争中,他仍然是胜利者。 但是已经很长时间了。 已经很长时间,这场战争中只剩下他这个不知道刚向着哪里冲锋的士兵,除了身旁尸体和旗帜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已经不知道处于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他回到了在战场上厮杀的那些日子。 属于他的战争,回来了。 赫文抬头看向薇薇安: “解除魔法吧。” 湖中仙女疑惑道: “你打算牺牲……” 赫文打断道: “你的魔法很不错,但是也只是在不错的程度上,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和你比起来,他在灵魂上的造诣堪称魔法之神。” 薇薇安一言不发地解除了魔法。 怨毒凄惨的尖叫瞬间刺穿两人的耳膜,少年疯狂地向着空气抓挠着,腐臭的味道从弥漫开来,血肉和骨骼开始融化,黑色的烟雾从身上的焦痕处飘出。 白皙的皮肤渐渐变成了腐败肮脏的烂肉,美丽的脸庞变成了丑陋凹陷的骷髅,而温柔的眼睛也变得怨毒疯狂。 幻术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骗术。 而用幻术将魔法伪装成幻术,以此种谎言胜过对方,那么也是幻术的胜利。 赫文说道: “你通过自己的幻象魔法给予了他漏洞百出的神智和灵魂,那就由我用幻术赐予他真假难辨的智慧吧。” 赫文抬起手。 薇薇安看见赫文抬起手。 赫文将手放在安莱的胸口处。 薇薇安看见赫文的手上涌现出魔法灵光。 赫文开口道: “狂猎之王,我在此呼唤你,请求你赐予眼前的复仇之魂力量,魔法,荣誉,死亡,以及智慧。” 薇薇安看着赫文手中的魔法灵光以某种她可以勉强理解发的方式跳跃变换。 赫文说道: “让他为你征战,为你杀戮,为你赢下这场战争。” 奥丁坐在至高王座上回答道: “我无法拒绝你的提议,赫文德伦格。” 500.替代 浮在半空中的邪恶亡灵不断扭动身体,某种古老强大的力量自遥远的过去追溯而来,无可避免的命运降临于这个可悲的凡人身上。 身上本已没有任何完整血肉安莱忽然停下了挣扎。 究极的理性取代了他眼中的疯狂。 他颤抖地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难听嘶吼。 赫文看向他的眼睛,他知道安莱正在尝试着说话: “静心感受灵魂的律动,找回自己丢失的部分,对抗暴力和血腥的冲动。” 奥丁是当之无愧的魔法之神。 但即使赫文在魔法上,远远不如奥丁,可是如果抛开奥丁或是芙蕾雅这样的人物,那么他还是敢自称对魔法有些许了解的。 尤其是对奥丁的魔法。 虽然说奥丁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自己能对狂猎仪式做点什么,但同时,这也不代表自己不该做。 全知并非全能,更何况是虚假的全知,他看的很清楚,和自己对视的奥丁还被未献祭自己的右眼,用虚假的全知换取真正的智慧。 安莱的身躯漂浮在赫文的腰前。 黑色的死亡之雾自他的骨骼和血肉的间隔中涌出,瞬间包围了他,化作一具黑色的盔甲,盔甲各处分别铭刻着十数个不同的卢恩符文,死亡的力量包裹着他的全身。 只剩下骨骼的漆黑骷髅头也在魔力的冲刷下,生长出新鲜的血肉与苍白的肌肤,双瞳变成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湛蓝色,隐约向外发散着光柱 少年脸庞比变成骷髅怪物前更加美丽,而且还多了属于非人生物的妖异。 如果说曾经的他是对人类拙劣的仿制,现在的安莱就是真正的有智亡灵。 赫文将手按在安莱的胸膛上: “跟着我念。 “我发誓效忠于阿斯加德的十二主神之一,众神之父……” 安莱充满信任地开口道: “我发誓效忠于阿斯加德的十二主神之一,众神之父……” “……歃血为盟的异姓兄弟,死亡的父亲,谎言与诡计之主,劳菲与法布提之子……” 安莱并未因为句子里的邪恶称呼而放缓念诵的过程: “……歃血为盟的异姓兄弟,死亡的父亲,谎言与诡计之主,劳菲与法布提之子……” “……黄昏使者,芬布尔之冬,雷与树之火,怪物之父……” “……黄昏使者,芬布尔之冬,雷与树之火,怪物之父……” “我发誓将为你的诡计与阴谋而战,屠戮你的敌人与叛徒,直至最终的黄昏之日到来。” “我发誓将为你的诡计与阴谋而战,屠戮你的敌人与叛徒,直至最终的黄昏之日到来。” 当安莱念完誓言,漆黑的盔甲上出现了几道冒着金光的裂缝?接着沿着整具盔甲蔓延,然后伴随着金属崩裂的声音?狂猎之盔从他的身手脱落?出现在其下的是流淌着金色华光的布甲。 少年缓缓站起身,感觉体内庞大的力量。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他感觉自己看见的事情无比清晰?而自己过去所见则像是午后小眯时的朦胧梦境。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他上次有这种感觉的还是活着的时候。 赫文用洛基代替和颂词中的奥丁?虽然他必需要用到创造狂猎的仪式?但他可以让狂猎将效忠对象换成奥丁最大的敌人。 这是对有很多共同点的血盟兄弟。 所以他们才能互相成为对方最信赖的人。 赫文看向薇薇安: “我也用幻术为他铸造了一具灵魂?而且比你那充满瑕疵的实验品,我的魔法更加优秀和强大,你甚至无法发现任何问题。” 薇薇安确实无法发现任何问题,赫文上一次创造的幻境?她甚至差点以为那是真的尤腾海姆?如果不是赫文故意暴露出破绽,否则她都无法发现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可是……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自己花费了那么多年,才在灵魂的研究上取得一定程度的推进,并与幻术魔法结合起来?而赫文怎么可能在同一件事上胜过自己呢? 她以前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别人走过的路上爬行吗?而且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他和伏提庚本人有矛盾?很明显,如果只是伏提庚的信徒,他完全可以自己独自对付。 所以他应该是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人,那么他绝非无名之辈,但是她却完全想不起有任何具备如此强大幻术的人。 她只认识两个人在幻术上可能有着这么强大得能力。 亚瑟王的两位盟友,梅林与赫文。 薇薇安面色不善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赫文耸耸肩: “我们在比试,可不是在叙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输了。” 薇薇安语气肯定地反问道: “所以我认识你对吧?” 赫文笑了笑。 当然了。 501.爱(求月票) 赫文说道: “下一场比试是什么?” 薇薇安盯着赫文。 有什么不对。 虽然刚刚的整个过程都没有问题,甚至赫文主动展示了他施展幻象魔法的过程,就像他在解除上一个幻术是所做的一样。 但是薇薇安还是本能地感觉到有问题。 她看向安莱: “你感觉如何。” 少年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至少知道赫文是好人,而这位特别漂亮的少女,则是让他本能地厌恶。 但是他同样知道,这两个人很可能都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可怕能力。 安莱转头和赫文对视了一眼。 他的眼神告诉了安莱该如何做。 美少年看回薇薇安: “我感觉到了新生,不同于以前,这次是真的。” 薇薇安盯向安莱,让少年感到有些心里发毛。 过了好一会她才收回目光: “赫文先生,你是不是作弊了。” 赫文抬了抬手。 安莱身上的血肉再次开始消融,双眼失去神采。 赫文重新放下手。 “幻象”又回到了安莱的身上。 薇薇安说道: “我无法一眼看穿你的幻象,事实上,我根本没有从你的魔法中发现任何问题,我之所以会怀疑你,只是因为我不认为你能够伪造出如此真实的灵魂。 “也许,我所看见的只不过是你所创造出来的声与光的幻术,对吧?” 赫文说道: “问他一个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问题。” 薇薇安皱起眉头。 说道这的时候,她就已经相信赫文了。 她相信自己不管问安莱什么,他都能够答上来。 即使赫文真的作弊了。 薇薇安说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 赫文说道: “这是秘密,我可不是你的老师。” 薇薇安问道: “你是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外形,我认识你,对吧,你刚刚说了叙旧,如果你真的具备这样的能力,绝对不可能我从未听闻,你的死亡肯定是无比轰动的事情,可是最近来到阿瓦隆的人也从未听到你。” 赫文说道: “你眼中的世界太小了,我在梅林出生前曾活跃在你眼中的世界里,但是你出生后,我早已去追求真正重要的事情了,王权,死亡,战争,荣耀,这些事情,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这是完全的谎言。 赫文说道: “你难道打赏违约吗?” 薇薇安说道: “不,我可不想要失去一只可爱的宠物。” 女妖说道: “但既然你的幻术我无法看穿,那么第三次比试就得加点限制,你所使用的幻术必需无法被其他的幻术所伪造。” 虽然有些拗口,但是赫文还是能够理解她的意思,正如自己“给予安莱灵魂”这件事,本身能够靠着短暂地制造一个被自己操控的幻象实现。 在表现上?两者一模一样,但本质则天差地别?这也是因为幻术本身就具有欺骗的性质。 而以幻术进行比试这种事情?很容易通过幻术本身进行造假,但如果一个人无法识破对面的骗术?那么本身其实已经落入了下方。 不过这次比试是赫文向薇薇安提出的,所以从她的角度来说?她并不需要满足所谓的公平?将规则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调整?这就是受挑战者的特权。 然而令她更惊讶的是,赫文也同意了她的条件。 赫文说道: “那么你开始吧。” 薇薇安微笑道: “最后一场比试,我将会用自己最强大和骄傲的法术,而且这个魔法需要某个人使用?你知道我曾经囚禁了梅林吗?” 赫文说回答道: “当然?大家都知道。” 薇薇安得意地说道: “我用他对我的爱创造了锁链和项圈,让他变成了只对我一个人忠诚的狗,这就是我最杰出的魔法。 “能够创造虚假爱意的幻术——爱的项圈。” 赫文好奇道: “能够创**的魔法?这就是你最杰出的作品吗?” 薇薇安不屑地撇了撇嘴: “男人,你根本无法了解爱是什么?给予爱是一个伟大无比的奇迹,超越了什么所谓的创造灵魂与世界?男人们总会认为这些所谓的大事视得更加伟大,命运,国王,世界,宇宙。 “但我们只是凡人,而当我们还未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将目光描准了世界的本质,宇宙的辽阔,究极的真理。 “这些东西真的重要吗?如果你无法清晰地认知自己的本质,外在的一切不过是足够真实的幻象而已。 “你很清楚吧,无论是我们得大脑或者是灵魂,都无法认知到完整的世界。 “那么外在世界和以假乱真的幻觉比起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502.相爱 薇薇安以近乎傲慢的态度说道: “在我看来,现在的巫师都太过短视,只在乎触手可及的力量,地位,金钱,可是我觉得他们找错了方向。 “这些东西能够给予我们什么,刺激感,安全感,满足感,幸福感,说到底,我们追求的是各种感情的变化,人类的意识变化决定了我们对物质世界的影响,我认为最伟大的魔法就是研究人心本质的魔法。 “权势,金钱,力量,永生,我全都得到了,可是我却从未获得幸福,反而只有一次次的刺激,以及永恒不变的空虚。 “然后我回顾自己的整个人生,何时我是快乐的呢? “我忽然发觉只有一件事,能让人获得真正宁静的幸福,那就是爱与被爱的时候,只有当一个人爱着他人,同时还被他人爱着的时候,才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真正幸福。 “这是一个完美的正循环,在这个世界里,如果用自己大脑的变换去看待外界的话,那么反而是最简单的事物,带给了我们最伟大的幸福。 “很多人会认为爱情比不上权势和金钱,可我认为,如果一个人无法感受到爱的美好,很可能只是他缺乏对爱的敏锐性,而这是他的缺陷。” “爱是件难以解构的事情,所以我的魔法很简单,仅仅是让两个人相爱。 “很多人都奇怪,我最终没有杀死梅林。 “因为我虽然通过爱的魔法奴役了他,但是我同样也受到了魔法的约束,所以我无法对他下手。” 赫文说道: “你说的很对,但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薇薇安问道: “什么?” 赫文回答道: “通常我们都通过真心付出自己换取他人的爱,而不是直接用魔法扭曲他人的心智。” 薇薇安露出肆意妄为地笑容: “我都交出了自己的真心,那么对方将自己地真心交给自己也很公平。” 赫文说道: “傲慢的说法。” 薇薇安说道: “好吧,我承认,这个魔法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公平,但这才是现实对吗?我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我可没打算最终每个人的意志,我是个坏人,你记得吗?” 赫文说道: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薇薇安说道: “让我对你使用这个魔法?如果你能够挣脱我的控制,否则的话?就算你输。” 赫文说道: “这可算不上幻术比赛了吧?” 薇薇安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谁让你让我来制订规则呢?你要不要放弃?如果你认输的话,我可以不把你变成狗?只需要你告诉我刚刚那个幻境的真相就好。” 赫文说道: “我同意。” 薇薇安笑的很糟糕: “太好了。” 她已经赢了。 她之所以会同意这场比试,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来自这个魔法。 “爱的项圈”并不复杂?虽然很有趣?但在精妙程度上并没有超越“虚假灵魂”?但是等她对赫文使用魔法的时候她就赢了。 无论约定是什么,赫文做到了那一步,他都已经变成了自己的狗。 薇薇安刚刚说的全都是实话,可她刻意省略了些东西。 比如说?虽然“爱的项圈”的契约双方都会爱上对方?但问题,两人爱的程度完全不同,她确实会对受术者产生无比强烈的爱恋之情,但对方则会将自己视作整个世界的唯一?并且对自己的所有话言听计从。 就像是条狗。 只有狗才不会背叛主人。 曼妙的妖异女人走到赫文的身前。 伸手抚摸起男人的脸。 踮起白皙的裸足,抬头吻向男人的嘴唇。 赫文毫无感情地回应着。 “呼” 薇薇安松开手?嘴中吐出白雾: “魔法完成了。” 少女胸膛小鹿乱撞。 她已经很久没有爱上一个人了。 赫文低头看向薇薇安: “难怪梅林会中招。” 薇薇安笑道: “感觉怎么样?” 赫文说道: “很普通。” 薇薇安命令: “转个圈。” 赫文原地转了个圈。 薇薇安幸福的轻笑道: “告诉我你的秘密。” 赫文回答道: “我的秘密,就是我是赫文。” 薇薇安心中炽热得情感如同撞上冰山一样,忽然间就熄灭了大半。 薇薇安声音颤抖地说道: “赫文?赫文德伦格?我为什么没有想起来……” 爱与恐惧同时在她的心脏交织。 赫文低下头,咬着薇薇安耳语道: “放心,我不会吃掉你的。” 但是薇薇安并不能够冷静下来。 因为她知道赫文的话是字面意思。 亚瑟王的两位巫师盟友都有着十分糟糕的个性,但梅林只是惹人讨厌,而赫文却让人胆寒。 那个年代所有的邪恶非人生物最恐惧的魔鬼。 他因为喜欢生吞怪物而闻名。 502.逃跑 薇薇安知道,赫文的名字就是他第三次比试所用的幻术。 薇薇安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魔法已经生效了,因此她对着赫文心中有着接近真实的浓浓爱意,同时,她更清楚,赫文已经受到了她的限制,现在的他不可能对自己有威胁。 可是另一方面,薇薇安是听着赫文的故事长大的。 她出生的时候,赫文已经恶名远扬了,母亲和她的族人们都日复一日地告诉她赫文有多么危险恐怖。。 在她们的种族中,会给孩子讲述赫文猎食湖中女妖的恐怖故事,用以警告那些没有认识到这个世界有多危险的孩子。 而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薇薇安,听到了赫文的故事后,也会吓好几天睡不着觉。 但是这样的故事,还不足以让她对赫文的恐惧如此深邃。 等她成年后,其实也明白了,这些故事很可能根本不属实,比如如果赫文如果真的将整个湖泊的女妖都吃掉了的话,是谁传出这个故事的呢? 所以她也将这恐怖传说视作有趣的童话故事。 直到她真的见到赫文为止。 不,并不是眼前这个有趣的男人。 她看向对方眼睛的时候,能够隐约看见诡异的红光闪烁,在他的皮肤下有着蛇类生物蠕动爬行,他张开的嘴巴像是漆黑的漩涡,无数灵魂在其中哀嚎惨叫。 她从未将其视作人类,巫师,或是其他什么,不管他伪装了成什么,在那副皮囊下都藏着一只疯狂贪婪的怪物。 每一次赫文看向她的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颤抖,感觉自己在被蛇信舔舐着脸颊,下一秒可怖的恶魔就要将她吞入肚子。 而起赫文在战争中证明了她的猜想,这并非强与弱的区别。 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梅林很强大,亚瑟王很强大,伏提庚很强大,什么都是如此的伟大,但她并不会惧怕他们,即使她知道这些人可以很轻易地杀死她。 那么区别是什么呢? 是未知,是不可理解。 她本能地隐约察觉到了,赫文是她无法理解的东西,是超出她想象范畴的存在,是她即使使用幻象魔法也无法仿照的怪物。 她无法预测赫文的行为逻辑,他的动机和目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个隐藏得很好的疯子,在平静的外表下是会摧毁一切的究极疯狂。 但是?但是…… 眼前的男人不一样。 不论他刚刚用什么方式隐瞒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的外表确实是那位赫文德伦格?而且身上有着不少相似的细节。 但他完全没有当初那种惊悚感?而那种诡异的感觉绝对不可能是她年轻时的妄想或者错觉,不管经历了什么?他身上的那种特征消失了。 亦或是隐藏起来了。 冷静下来,薇薇安?不管他是什么东西?你都已经控制住他了?对吗?现在他越诡异,反而对你越有好处,不是吗? 薇薇安微笑道: “你愿意留在这里保护我一辈子吗?” 赫文真挚地说道: “我想先去找伏提庚,然后再回来保护你可以吗?” 薇薇安立马回答道: “不可以。” 赫文说道; “那很抱歉了?我无法留下来了。 “我胜利了?履行你的条约吧,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悄悄地向后退: “你是怎么解除魔法的。” 赫文说道: “我并没有解除魔法,我中招了,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薇薇安故作冷静地质问道: “那你是怎么……” 赫文则自认为很有趣地说道: “可能因为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吧。” 果然。 她就知道。 完蛋了。 她爱上了一个怪物?就像是人类的故事《美女与野兽》。 但问题赫文并不是看起来像怪物的王子,恰恰相反?他是英俊得像王子的怪物。 而且这个“王子”无法被理解,魔法也无法影响他,她单方面的迷恋上了这只恐怖危险的怪物。 现在她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逃跑。 赫文抬头看向“薇薇安”身后的地方问道: “你想去哪?” “薇薇安”并没有回答。 赫文挥了挥手,让身前的幻象散开。 然后神情轻松地向前走去。 然后薇薇安飞速地向他拉近。 他当然知道薇薇安的契约中有陷阱,但是她只是个幻术大师,而赫文则是魔法大师。 薇薇安拼命地扇动着膜翅,速度越来越快。 “你在干什么?” 她转过头,露出惊恐地表情。 赫文正慢吞吞地跟在自己身后,而她飞了接近半分钟,既然都没有离开阿瓦隆。 女妖更咽着大喊: “我不好吃的!” 504.爱 赫文向前伸手。 然后轻轻捏住薇薇安的后颈。 赫文向抓着雏鸡般提着女妖: “告诉我伏提庚的位置,我可没时间杀你,你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死的弱小怪物。” 果然,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想怎么杀死她们这些“怪物”。 赫文将薇薇安放下: “你逃不掉的,我们签订了契约,还记得吗?” 明明契约无法约束自己的,为什么…… 薇薇安忽然反应过来,“爱的项圈”都对他没用,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落入这个怪物的魔爪里。 薇薇安用复杂地目光看向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会直接满足你的条件。” 赫文没有回答。 他从未打算暴露自己。 一旦暴露身份,他的时间就会变得急迫起来。 他中招了。 薇薇安的魔法绝非没有意义,相反,他说得是实话,赫文没有破解她的偷心魔法。 这样强烈的感情,对于几乎所有人来说,即使他们知道这是敌人的魔法,也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薇薇安,并且将自己曾经在意的一切都放在薇薇安之后。 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为薇薇安做任何事情。 即使是梅林,也因为这个法术而丢下亚瑟王和英兰斯,只愿意与薇薇安待在一起。 虽然赫文怀疑梅林逃跑不完全是魔法的原因,但如果没有魔法,他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开亚瑟。 这个魔法确实可以扭曲人心,那一瞬间的赫文觉得自己不该欺骗她,所以告诉了薇薇安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能够压抑住这种情感。 赫文从来都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无论敌人和自己有着多么浓厚的感情,总是有些理由可以让他动手。 再说了,这样也不会害死薇薇安。 这个魔法仍然在影响他,赫文能够认识到这个事实,但却对这个魔法本身没有任何方法。 甚至他开始怀疑起来,现在的自己是否能够真的杀死薇薇安,虽然他告诉自己,现在他不动手的理由只是因为杀死她太过困难。 可如果杀死薇薇安变得足够简单后,他会不会给自己找到另一个理由。 不行,等得到答案后,他必需处理下这个问题。 赫文冷漠地问道: “伏提庚在哪里?如果你在浪费时间,我可能就没那么多耐心。” 薇薇安撇了撇嘴: “不说就不说嘛……” 女妖哼了一声: “好吧,我会帮你找到他的,但是我想先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赫文问道: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约定了。” 薇薇安说道: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不帮你……” 赫文打断道: “你是不是还没完全掌握这个魔法。” 薇薇安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个魔法并非单纯的控制他人,如果仅仅是那样的话,这个魔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不是你能够无视这个魔法的话,我对你的感情虽然会带来很多麻烦。 “但是对两个合适的人,互相爱恋能够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另一方的单恋,我渴望的可不是被人爱?我的童年又不缺爱?如果仅仅渴望他人的爱意,而不愿付出任何东西?那是可笑又可悲的。 “我想要的是永恒的幸福,如果不是出了差错的话?在足够了解你的情况下?并且对你有信心的话?我甚至可能还会帮助你找到伏提庚与对付他。” 赫文说道: “你难道不能解除它吗?现在这个魔法并不能让你操控我,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薇薇安忽然如同春心萌动的少女噗呲一笑: “看起来,你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无心的怪物啊。” 赫文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所以你无法解除魔法吗?” 薇薇安轻叹口气: “唉?好吧?我确实没办法解除魔法,除了梅林外,没有人知道怎么解除这个魔法,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解除掉的话?可以去找他,但是他可比伏提庚能找多了。” 赫文说道: “那我自己处理一些?虽然会花点时间。” 他并不习惯告诉他人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但是在薇薇安的面前不同。 他的行动有时会些于思考发生,这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 薇薇安怀疑道: “你真的做得到吗?” 赫文模棱两可地说道: “也许吧,现在告诉我伏提庚的位置吧,我赶时间。” 薇薇安说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 赫文看向薇薇安的眼睛。 她倔强地回瞪着。 明明她刚才很害怕的。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直到赫文面无表情地开口,薇薇安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我要去杀了他。” “再杀一次?” “不会有第三次了。” 505.目的 伏提庚是恐怖与毁灭的代名词,是天灾的实体化,是怪物,是魔龙,也是国王。 而在冥界中,他不再是怪物,不再是魔龙。 但仍然是国王。 对于子民来说,他是位暴君,漠视生命,在他的领土里,弱者被强者践踏,法律只保护极少数人,尊严一文不值。 那些能够在战争上提供给伏提庚帮助的人,都能够肆意欺凌平民,为了取乐而剥夺他人的生命。 伏提庚也向那些臣服于他的人承诺予力量,金钱,甚至是永生。 他履行了诺言。 即使他输给了亚瑟王,失去了生命。 但他仍然在冥界中给曾经臣服他的战士们预留了位置。 古英兰斯在冥界有着极其巨大的势力范畴,在伏提庚的庇护下,他们比起其他的游魂来说,不仅能够存在的更久,并且生活得比其他灵魂都舒服许多,他们不需要担忧哪一天消失在雾之国中,因为白龙王将吞噬灵魂的浓雾驱散了。 但是即使是如此,亡魂也无法永恒存在,冥界并不是英灵殿,亡魂也绝非不朽的神明,他们终究会渐渐走向腐朽。 只有少数灵魂在来到冥界中能够保持短暂的清醒,而且他们很快就会腐朽,变成没有智慧的空洞灵魂,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然后和其他消散的灵魂一同化作笼罩整片大地的灰色浓雾。 无论生前多么伟大的灵魂,消失也是他们注定的结局,而且这个过程会远远快过他们正常衰老的速度。 但是在生前,伏提庚已经是永生不死了,而且他并不像其他半神,赫文相信即使再过几万年,他都不会自然消失,甚至他很可能会找到如何在冥界永恒存在的方法。 他并不急着复苏。 亚瑟也一样,如今的她正在安心的沉眠,如果没有意外,她将继续永恒的沉睡下去。 虽然看起来英兰斯一直都需要她。 但事实是,英兰斯在失去了亚瑟后,仍然顺利的延续下来?虽然每个时代都有人认为他们必需复活亚瑟才能拯救英兰斯,并且都付诸了行动。 可最终?英兰斯人面对并解决了英兰斯自己的问题。 赫文同样相信?这次也相同,英兰斯并不像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需要一位伟大到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国王。 如果亚瑟知道的话?她也并不会在意自己是否苏醒,她虽然喜欢帮助自己的人民战胜灾难?但她从不在乎拯救的人是谁。 她自己关心英兰斯的人民是否得到了拯救。 人民早已不需要半神?所以她还在沉睡?而如果有那么一天,英兰斯将要面对超越人类理解的究极灾难的时候,亚瑟自然会推开自己的棺材板。 即使燃烧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她也会受到感召?然后作为国王?和所有英兰斯人,一同面对灾难。 也许她会彻底苏醒,也许她将在度过危急后陷入最终的“沉眠”,也许她会与自己的人民一同赴死。 无论如何?她都会回来的,当英兰斯需要一位“神明”对抗人类无法的时候?她就归来。 但她并不是神明,无论如何她始终都是英兰斯的王,也仅仅是国王。 这就是亚瑟王。 一位凡人。 赫文来这里不完全是为了伊妮德。 她曾问过赫文: “你还会走吗?” 赫文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能拯救伊妮德,而且不需要来到这里。 如果他只需要拯救伊妮德的话。 他不是为了英兰斯,不是为了伊妮德,不是为了阻止伏提庚。 奥丁将要复苏了。 他在寻找盟友。 正如当初他成为亚瑟的盟友。 乔治正在复活亚瑟王。 但是他不会成功的。 和这些年,无数尝试着复活亚瑟的人一样,他注定失败,伊妮德体内的那部分伏提庚会阻止他。 伏提庚什么在乎的事情很少,但亚瑟的复活是其中的一个,这是他们的战争,而阻止亚瑟王归来,正是伏提庚的战斗。 没人能够复活亚瑟。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 这场战争暂时是伏提庚处于上风。 亚瑟和伏提庚不同和对立的地方有许多,其中一个就是,她的盟友在无数年后,仍然有可能站在她的身边。 伏提庚则会换一批盟友。 他认为唯有利益永恒。 赫文笑了笑,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是古英兰斯在冥界的几个城市之一。 如果不是海拉处于疯狂中,这些城市也不可能违背着冥界的规矩建立起来。 猎魔人摸了摸额头。 他已经将自己对薇薇安的感情分离出来,存储在一块与他现在主意识分隔的区域。 506.巨兽与男人 安萨斯身旁靠着温顺的芬里尔。 他摸了摸巨狼背上的鬃毛: “我们来…… “等等,我往我自己的脑子里塞了些奇怪的东西,什么鬼,奇奇怪怪的……” 芬里尔伸出舌头舔了舔安萨斯的耳朵。 猎魔人安萨斯摇了摇脑袋: “乔治也帮不上忙,明明这个地方算是他们的地盘,那些巫师好像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也正常,毕竟在他们眼中,伊妮德的生死并不重要,而且他们也不认为这个凡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傲慢是人类永远的通病,他们永远都只会用自己那狭隘的见识去理解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尝试用更加宏大的视野去观察现实的变化。 “其实在那些家伙中,也有不少聪明人,但正因为他们是聪明人,所以即使他们知道了可能有的结果,反正他们能够置身事外就够了,至于其他的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乔治?乔治确实是个好人,我甚至都没想过他在这么多年还能算得上好人,但是现在可是复活亚瑟王的关键时刻,他是个好人,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够一直保持这幅状态吗? “他和多数圆桌骑士一样,都是亚瑟王的狂热信徒,也许在以前,他对善恶对错的看法是来自于对亚瑟王的学习,但现在,则有些不同。 “很多身居高位的好人,他们对正义的坚持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自身的利益已经和世界的利益是一体的了,而道德正是为世界捍卫利益的基本方式。 “亚瑟虽然和他们不同,但是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乔治却不是,他在最初对正义的坚持是来自人类的纯粹感情,但是在这么多年后…… “他的坚持是因为他认识到了世界的利益是和亚瑟的利益是一体的。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了,前者是出于理智的行为,而后者则不同,后者是狂热的信徒行径,在他看似理智的行为下,是究极的狂热。 “而一旦事关亚瑟的时候,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将不再重要,善恶也是如此,对他来说,如果亚瑟不在的话,什么都无所谓了。 “而现在的他,眼中只有亚瑟。” 黑色的积雨云在沃顿的天空上不断地翻滚。 安萨斯站起来: “终于开始了吗?那我们也不能浪费时间了。 “我们可是受我自己的邀请去保护那几个小孩子,所以我们必须得将那个坏蛋从幕后感觉杀掉那个坏家伙。” 安萨斯问道: “你找到他们了吗?” 芬里尔低头吠了一声,接着从嘴中吐出了一条造型奇特的“虫子”。 虫子的最前端的结构有些类似人类眼球,而身体与尾巴则像是扭动的粗宋。 安萨斯伸出脚踩碎了这只智慧之虫,白色的浆液从中流出。 “真恶心,不愧是奥丁,总是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了,这条虫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卡伦·怀特女士?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不止她一个,其他的呢?你都吃了?好吧?可以理解?毕竟你是芬里尔,没事?没事,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有点惊讶竟然会有那么多虫子。 “但是这也代表?我们离他已经很近了?等我们抓到奥丁的耳目后,你可以一口把他吃掉,等等,这是荷拉的身体对吧?那你得记得要消化掉?否则给孩子留下什么隐患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现在不是……” 巨狼站起来晃了晃身子,世界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了起来。 安萨斯说道: “小心点?可别弄出地震什么了,现在可不比以前?如今凡人到处都是,你做事的小心翼翼的才行,好,好,我不啰嗦了。” 芬里尔低头吼了声,他对着安萨斯努了努鼻子。 安萨斯顺着巨兽侧腹的毛发摸了摸: “你又有发现了?去,找到它,然后咬住它,最后吃掉它,这是命运。” 芬里尔前面的地面凭空出现了条裂缝,然后巨大的黑色野兽就俯身钻了进去。 安萨斯低头看着芬里尔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这是奥丁的命运,既然他击碎了命运,那么就让我们亲自带给他最终的审判吧,他可以彻底击败命运,但是他不可能击垮我们。 “永远不可能。” 507.选择 赫文的书房中。 妮莉想开口分析道: “所以说,那条狼是赫文留下来的,某种保护荷拉的方法吗?如果这样说的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佩洛丽斯说道: “我曾经看见荷拉变形成过很强大的生物,但是那个生物有许多限制,比如说变形时间,不能很轻易地击败敌人。 “但是这条狼不同,芬里尔似乎能够应对绝大多数场面,不论是杀戮,亦或者保护其他人。 “很明显,这应该就是赫文保护荷拉的措施。” 维罗妮卡问道: “那我们还要去找她吗?赫文说芬里尔会想要去透透气,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很可能代表控制现在的荷拉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陷入了疯狂状态,只不过是她的身体已经不由她控制了。” 伊妮德说道: “这个信件也许就是留下来应对这种情况的,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们具体发生了什么,让我们不要着急。” 妮莉说道: “如果是真的话,那确实很好,但是万一荷拉需要我们帮助呢?” 伊妮德转头对着妮莉问道: “你有办法找到她吗?而且现在她不需要帮助的可能性远大于需要的,我知道你想要找到她,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去找她,真的能给她带去任何帮助吗? “还是我们会露出破绽,让敌人攻击,到时候真的能帮上荷拉吗? “比起这个,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妮莉问道: “你想干什么?” 伊妮德目露暴虐: “我们主动出击,既然荷拉现在不知道处于什么情况,那么如果我们干掉幕后黑手不就行了吗?” 妮莉直接反问道: “你想怎么对付他们,让他们乖乖受死吗?” 佩洛丽斯说道: “英兰斯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小孩子,让那些大人物去担心就是了,我们只要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吗?” 伊妮德马上喊道: “不行!” 佩洛丽斯疑惑地看着她。 伊妮德解释道: “我们的敌人有人在这个国家内部,现在唯一勉强能够信任的人是纯白骑士团的团长乔治,但是他现在不在,我们找不到任何可以信任的人,这种行为很可能让我们陷入被动。” 佩洛丽斯问道: “卡伦女士呢?她不是在城里。” 伊妮德犹豫了说道: “不,她也不一定可以信任。” 妮莉问道: “你是不想问她,还是真的不信任她。” 伊妮德抬起头: “这和你有关吗?” 妮莉说道: “不仅和我有关,也和荷拉有关,也和赫文有关,和我们每个人都有关。” 伊妮德本能地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她们眼中都是这个意思。 尽管这个场面十分糟糕,但是她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感到任何的反感。 因为她能从这群人的身上感受到他们的情绪。 和有的人相反,她们虽然表情都并不友善,但心中却不存在任何恶意。 真是少见的人类。 看见伊妮德沉默了下来,妮莉和其他人也没有催她,有些事情如果她只需要花点时间就能去面对,那么对谁都再好不过了。 包括她自己。 伊妮德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 从出生开始,自己的父亲就消失了,而母亲则像个冰山一样,自己从来都无法从她的身上得到任何反馈。 而且她并非不擅于表达感情,相反,她的冷漠外表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 如果…… 如果自己真的要从她的角度思考的话,她真的有选择吗?或者说?她做出的行为真的罪大恶极吗? 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标签,在不同的情况下?他们会展现自己不同的面目?母亲虽然对她一直都很冷漠,作为一位母亲?毫无疑问,她是失职的?但是作为被安排命运的凡人?她的行为似乎又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的爱情是被安排的?丈夫马上就离开,然后一群人来到家里,告诉她,你的女儿将来要拯救英兰斯?如果你在她身上的教育不按着他们的方法来?很可能会导致整个英兰斯就此毁灭,那么她真的能够违背他们的意志吗? 如果这样想的话,她的做法似乎并非不可以理解的。 那自己要原谅她吗?要说其实我一直都理解你的难处,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你也没有选择,所以我很爱你?妈妈。 自己要怎样么? 好像所有的教育故事都是这样说的,但是伊妮德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卡伦·怀特即使别无选择,但作为一位母亲,她仍然是失职的,而自己有选择,她可以选择原谅或则仇恨。 伊妮德一个都不选。 她是位失职的母亲,所以伊妮德并不会因此而在恨她,她应该会尝试着将那因扭曲的爱诞生的仇恨放下。 但是请原谅她,她会是位失职的女儿,正如她的母亲一样。 母亲别无选择,但自己从来都不该为他人的别无选择付出代价,如果剥开卡伦女士的身份外衣,她做出的行为无疑是可以理解,但仍然错误的。 而伊妮德将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和卡伦女士无关。 她对着妮莉回答道: “我不愿意见她,但同样,我也不认为她值得信任,如果她真的值得信任,我会忍耐着自己的反感去见她,至少也会让你们去见她。” 508.贪心的妮莉 佩洛丽斯问道: “如果我们谁都不能求助,我们要如何对付敌人?” 妮莉看向胸有成竹的伊妮德: “你其实已经有想法了对吧?” 伊妮德点头道: “他们不是要想要我堕落吗?那我就堕落给他们看,让伏提庚来面对他们,不论是莎娜还是谁?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撕碎。 “而且,赫文也不用替我冒险了。” 妮莉大声喊道: “不可能,你疯了吗?这不是就让他们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伊妮德反驳道: “不对,他们的确想要让我成为伏提庚,但是他们肯定不是想让伏提庚去对付他们。” 妮莉说道: “先不说你会变成怎样,伏提庚也不可能按你的想法行事。” 伊妮德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的,我收集了很多关于伏提庚的资料,他说过自己能够满足我一定的条件,而历史上,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家伙。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的承诺比绝大多数人都值得信任,我有信心可以说服他帮助我们对付那些家伙。” 妮莉说道: “不行!你会死的,而且除了你以外,还会有很多人因为你的决定死去,你击败了他们后,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一位可怖的暴君将会降临于这个世界……” 妮莉停了下来。 她看出来来,伊妮德根本不在乎。 伊妮德说道: “我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其他人的又如何呢?而且伏提庚并不是什么疯狂的家伙,他可能对自己的人民有些苛刻,但是他并非站在人类对面的邪魔,他只是个坏人而已。” 维罗妮卡说道: “不仅如此,还将会有一场战争,无数人将因此而死。” 伊妮德看向维罗妮卡: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他就不会复苏了吗?难道我在这场他与亚瑟王的战争中,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吗? “他将我占据我的身躯,吞噬我的灵魂,给这个世界带来火与铁,这是必然到来的结局,我只能将其拖延,但既然如此。 “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条件,毕竟这是我的生命,莎娜女士和她的朋友们想要杀掉我们,那我为什么不能小小的报复一下。” 妮莉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伊妮德既然说出来了,那代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而现在是她主动留给妮莉的机会。 劝说她的机会。 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妮莉并没有阻止她的能力。 除了杀死她外,可能不会有任何方法能够拦得住她,而别说妮莉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杀害不该死的人,即使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方法阻止伊妮德,也只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伊妮德是个该死的人吗? 不是,正如她自己说的,伏提庚占据她的身躯是必然的结果,如果她提前迎接自己的宿命,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没错?她的行为并不是最对的,可这就是现实?并非只有对与错?人的心中可以有绝对的善恶,可现实从来都不会有。 很多人听到这件事后?可能会对伊妮德的行为有很多怨气,可如果认真思考的话?从来都不是她的某个行为导致了灾难降临。 如果暴君真的归来?那也只有伏提庚本人?以及那些复活他的帮凶是恶人,伊妮德只是一个媒介。 而这样的她,本不该承受这些艰难的选择,这一切都是伏提庚和他的爪牙放在伊妮德身上的。 如果她愿意为了拯救世界自杀的话?那自然是伟大的决定?可如果她想要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而同样,如果她放弃了痛苦的抵抗,那也不是她的错误。 从道德上?她无可指责。 但正如妮莉所想过的一样。 现实并非只有对与错。 如果她的生命真的事关无数人的生死,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与所谓的道德?他们会像是祭奠邪神一样,将伊妮德当做可以牺牲的活祭品焚烧殆尽,听着她的惨叫和痛苦安然入睡。 似乎并没有完全正确的答案? 可其实是有的。 那就是所有人一同去面对所有邪神,击倒他,战胜他,让他不敢向无知的村民索要祭品。 即使第一个选项要简单,妮莉也理解有很多人会做出他们的选择,但这绝非妮莉的道路。 很多人将道德视作维持秩序的工具,并且认为道德往往应该为秩序让路。 但妮莉却不这么认为,她也清楚前者是必然存在的,这种权衡人命的“道德观”是不可能消失的,一个人和整个世界,永远是没有可比性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数学游戏得话,的确如此。 可是现实问题从来都不会只有两个解。 只是多数人只会看得到那些最简单的答案。 而妮莉是个贪心的人。 她从来都不喜欢最简单的东西,她只想要最好的答案。 哪怕需要将她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压上。 509.计 划(求月票) 妮莉问道: “伊妮德,你真的觉得伏提庚能够帮得上我们,他如何战胜那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家伙? “你是做出了决定打算自我牺牲,还是你已经坚持不了,打算放弃了?” 伊妮德没有马上回答。 妮莉知道她在思考。 伊妮德说道: “我认为伏提庚肯定可以对付莎娜,她曾经是这位白龙王的手下败将。” 妮莉说道: “可是历史上可从未记载莎娜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而且伏提庚已经死了,而莎娜可是活了下来。” 佩洛丽斯也说道: “我觉得你不一定能够理解到我的母亲有多么强大,她可是活了上万年的强大巨龙,绝非你能够轻易想象得到。 “我知道你自以为见识到了伏提庚的力量,但其实并非如此,如果你没有亲眼目睹的话,无论你看到的伏提庚多么神奇,那很可能都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而借助你的身躯,他只能降临十分微弱的力量,而我们要面对是一条和他同年代的巨龙以及她未知的盟友。 “你只是在提议送死而已,而且这送死毫无意义,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了解到伏提庚吗?他信守承诺,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有益于他的战争而已,而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位暴君践踏承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他可是魔王。” 妮莉忽然想到什么的说道: “只有利益永恒,如果你真的想和他谈判,那么你永远都不能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因为这是你唯一拥有的筹码。 “如果你将自己的筹码先一步交给你的对手,那么你已经没有资格加入赌局了,你只是个无用的流浪汉。” 伊妮德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没想到你真的不笨。” 妮莉撇了撇嘴: “你想说我很聪明吧?” 伊妮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没错,我刚刚想得太幼稚了,其实我的确有些想要逃避的想法,可是你说的对。” 妮莉皱眉道: “你说什么对?” 伊妮德说道: “我们有筹码,而且必须握紧,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有谁能够对付护国巨龙,它们会被称作护国巨龙,是因为它们有着震慑其他国家的伟力。 “但有个人能够战胜它们,而且他身处局外。” 维罗妮卡呆呆地问道: “赫文?” 伊妮德疑惑地看了眼维罗妮卡: “你在说什么?我知道赫文是个很强大的猎魔人,可是我们现在谈论的可是能够改变世界局面的怪物。 “而且赫文不是也只能寻找其他方法,避免于他们正面抗衡,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即使他毫无把握,他也会为了我们冒险得,可这不是他该冒的险。 “我们必需自己对抗命运。” 妮莉感觉有些奇怪。 难道她们不是外人吗? 伊妮德好像是在对赫文“区别对待”。 妮莉问道: “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伊妮德回答: “我不具备和伏提庚谈判的筹码,但是你们有。” 她抬起手,露出手臂上的银环: “你们有我,你们可以用我当做筹码和伏提庚谈判,我可以将他召唤到我的身躯中,然后你们可以用赫文给我的手环保证他无法控制我的身躯。” 妮莉问道: “你有把握吗?” 伊妮德说道: “就凭这个手环吗?完全没有,但是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冒的话,我还不如直接将自己交给伏提庚好了。 “我们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不是在和敌人斗争,即使看起来好像我们一直都有反抗的余力,可事实上,我们是在垂死挣扎。 “有机会,我们就得抓住,如果面对任何道路都犹犹豫豫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胜利。” 妮莉说道: “如果你真的让伏提庚到了你的身上,他直接夺走了你的身躯,然后挣脱了我们的控制的话怎么办。” 维罗妮卡忽然说道: “我有办法。” 众人都看向她。 维罗妮卡缓缓说道: “赫文说伏提庚在冥界,我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去冥界,既然伏提庚无法逃出冥界,那只要我们把谈判地点放在冥界就行了。 “即使他控制了伊妮德,他也只能待在冥界里。” 佩洛丽斯先开口: “等等,你说的把我们带进冥界,不会是指亲手杀死我们吧?” 维罗妮卡耐心解释道: “我有种方法能将人带进冥界,当然了,正常情况下,人类不可能在雾之国正常生存,但是我认为自己能够保护你们,但是这样也导致了我们每次谈判的时间十分有限,我也不可能永远在下面保护你们。” 妮莉目露思索。 听起来…… 似乎可行。 510.谈判与骗局(3k) 赫尔海姆。 黑色的雾气在几位少女周围萦绕咆哮,张牙舞爪的撕扯着空气,似乎随时都会冲向这几位生者。 伊妮德站在他们的中间。 妮莉站在她的正对面: “我们最后在确定下计划。” 伊妮德说道: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而即使有问题,检查也不能帮到我们什么忙。” 妮莉说道: “确保我们不会出意外而已,不会花多少时间的。” 伊妮德不再反驳。 妮莉感觉自己现在也大概知道怎么和这个家伙交涉了: “等等,你去和伏提庚谈判,先不要表露太多的条件,同时记住,千万不要将自己的身体随意的许诺出去,只要保证你占有自己的身躯,你才有谈判的力量,如果你提前许诺了报酬,那么在伏提庚看来,他得到与否只是时间问题了,而我们可没有时间。 “相反,他是位很有耐心的坏人。” 妮莉几次对伊妮德强调这件事,就是不为了让她交出自己的身体,虽然伊妮德已经做好了决定,要用自己来换取敌人的失败,但妮莉可没打算等着她自我献祭。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战争,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伊妮德交出身体,虽然说她也知道这样有点狂妄自大,但是没错,她打算欺骗伏提庚。 她什么都不会交给这个恶魔,同时,她还要得到伏提庚的帮助。 即使未必会成功,但是在伊妮德已经下定决心的情况下,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了。 伊妮德看向身前的两位少女点了点头。 维罗妮卡的灵魂此刻站在妮莉的身旁,她必需在此,否则没有人能把她们带回去,同时妮莉让佩洛丽斯在地面上等待,这种情况下,她无法帮到任何忙…… 同时,妮莉也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信任佩洛丽斯。 她当然想要相信这位少女,可是有时候,一次错误的信任,能够摧毁无数人的生命,妮莉不打算冒险。 而如果地面上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佩洛丽斯和活着的维罗妮卡也能应对。、 在坚定的对视后,伊妮德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呼唤起那个名字。 卑王伏提庚。 黑暗淹没了她。 和上次相见时如出一辙。 时间变得缓慢,清醒的意识褪去,虚假的伪装被戳破,她在用自己最本质的内心面对这位邪恶,强大的君王。 不同于上次,她如今在邀请伏提庚做客。 所以卑王应邀而至。 一个男人揭开了黑色的幕布,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 他的外貌英俊,双眼深邃到没人能猜测其主人在思索着何等奥秘?眉毛锐利,鼻梁高挺?脸上挂着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迷人微笑?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贤明君王气质。 他走了进来。 和自己大脑凭空想象出的那个“伏提庚”不同,眼前的男人并不暴虐?也不咄咄逼人,看起来就好像那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伏提庚问道: “你打算同意了吗?交出自己的身躯?我会替你?哦……” 他发出了声赞赏的惊叹。 卑王继续说道: “看起来你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身上的怨气没有那么大了,很好,只有你真正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自己。 “否则?在仇恨?愤怒,痛苦,悲伤,喜悦?惊讶,等等情绪的交织下挣扎的那个家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不过是一头迷失了方向的野兽,咆哮着向前冲去,企图撕碎挡着它前进的一切事物,但最终只会磨损爪子,啃断利齿,然后因为无法捕猎,而在自我折磨中郁郁离世。 “但是现在的你不同了,你是一个人。” 伏提庚手心向上做邀请状,两人的中间出现了一张横置的长桌,在鲜艳的红色桌布上是各种各样的美食,而在两人的身后各出现了张高背椅。 伏提庚率先坐下: “孩子,你有那个男人的帮助,那么我向你坦白,在短时间内,我是觉得不可能夺走你的身躯的,要么你主动拿下手镯,要么你臣服于我,或者你死去了,否则,你还能生活很久。 “尽管在我看来在,这样的活着,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你怎么想呢?伊妮德。” 伊妮德在伏提庚的对面坐下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伏提庚笑着摇了摇头: “孩子,给你的第一个建议,那就是不要去向你的敌人寻求帮助和见解,包括我的这个建议本身。” 伊妮德问道: “我们是敌人吗?在我看来,我并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敌人。” 伏提庚又笑了: “不,孩子,你虽然很弱小,弱小到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虽然意志薄弱,薄弱到可能我一眼就能焚尽你的灵魂,你虽然愚蠢无智,蠢到我轻松就能把你耍得团团转。 “当你错了,你是我的敌人,而且是我志在必得的敌人,面对你,我会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因为我想要赢下这场战争,这是你和我的战争,你注定会是输家,我有这个自信,但同时,我的胜利也并非天赐。 “你是我的敌人与否从来不取决于你的能力和地位,当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伊妮德看向自己的双手: “也许吧,国王先生,您可以将我视作敌人,但是我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也许我是来帮你的。” 伏提庚抬起双手,拍了拍。 明亮的火炬燃起,两人周围的场景变得清晰可见,长桌的两侧出现了两排椅子,两人正坐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殿堂中,而在两人的周围,许多贵族模样的男女正战在厅堂里欢声笑语。 伏提庚拿起一杯葡萄酒说道: “向自己的敌人示弱,这是毒蛇的做法,而藏在葡萄酒里的毒蛇,远远比对着你嚎叫的孤狼更危险。 “我坦言,自己不清楚你来此的目的,也不知道你想要和我达成这样的交易,但你肯定是对我有所求。 “你想从我身上取得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伊妮德有些手足无措,伏提庚的言行完全打乱了她们最初的计划和想法,这个时候的伊妮德,在这场谈判中已经落入了下风。 她自己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形在向着不利于她的方向滑落,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吗?那只会让伏提庚认为她将其视作傻子,特别是刚刚的她还说了那样的话。 伊妮德说道: “没错,我是来寻求您的帮助的,我想要从您的身上借一些古老的智慧。” 伏提庚说道: “那么你又打算用什么进行交换呢?你应该知道,对我来说,你身上只有一件东西是有价值的。” 伊妮德低下头。 卑王拿起酒瓶,在她身前的玻璃高脚杯中倒入葡萄酒: “你自己。” 伊妮德低声道: “嗯。” 伏提庚叹了口气: “对我来说,这是场必胜的战争,无论如何,你都会交出自己的身躯,然后我会回到地上,找到那个让我兴奋的对手。 “但我本以为你能让我感到有趣,不是挣扎,而是向我发动你的反击,用一场漂亮的战役证明自己,可是你看看自己…… “你看看自己!” 伏提庚忽然大喊吓了伊妮德一跳,她茫然地望着这位君王。 伏提庚站起身来,用冷漠地目光俯视着伊妮德: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还没开始就卑躬屈膝,明明你的手中有着能够让我也为之动容的筹码,你就这样像条落水狗一样摇头摆尾,乞求我的怜悯吗? “你并不是因为我的名字而如此不堪的,那是什么,让你成为了个懦夫?” 伊妮德终于反驳: “我不是懦夫,我只是……” 伏提庚神情傲慢地打断道: “只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你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筹码完全亮出来,是什么让你什么都不说,只是等待着我主导着谈判,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那你还想要什么,反正你都没奢望过自己能赢,那为何不直接放弃,将你的身躯交给我,然后看看,你心目中的成功者会如何使用你的身躯。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交给我身躯一阵时间,然后我完全不用自己的力量,你看看我是如何在你的处境下,解决所有让你痛苦的事情。 “如果我像你一样失败,我就离开,再也不打扰你,相反,如果我成功了,你就将成为我降临得载体,怎样?” 伊妮德沉默了片刻。 她抬起头,用坚定地目光仰视着卑王: “不,我拒绝。” 伏提庚微笑着重新坐下。 伊妮德说道: “我们来谈谈吧,我会给你我自己的身体,但你必需帮我一个忙,相反,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你永远都别想得到这具身体,即使几年后,这个手镯的魔法就挡不住你,我也会想方设法地拖延你回到人间的时间。” 伏提庚说道: “当然,这是你我的战争,我们是平等的。” 他说谎了。 不,不是说谎,只是误导。 让她以为这个手镯真的无法保护她,让她以为自己死了他就能趁虚而入。 让她觉得在伏提庚眼中,她自己很重要。 她会因此有自信心,这是好事。 至少暂时还是。 511.无知 伏提庚点点头: “这就是你们遇到的麻烦吗?一个能够预知你们的反应与事情走向的敌人,而且他与莎娜还是朋友。” 伊妮德问道: “你的意思是,除了莎娜……” 伏提庚说道: “我和莎娜是老朋友了,她不可能在掌握了这种力量后,还乖乖地躺在沃。 “她身后有位强大且危险的盟友,你们几乎不存在任何胜利的希望,不过还好,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你来找我了。” 伊妮德说道: “我希望你能够提供帮助。” 卑王并没有直接答应: “我需要了解情况才能帮助你们,很多魔法都能够达成类似的效果,我不可能坐在这里,给你个建议就行。” 伊妮德说道: “我有些朋友在外面,她们想和你直接谈判,我可以暂时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你,但是……” 伏提庚好奇道: “你不怕我不履行诺言吗?直接占据你身体吗?” 伊妮德说道: “我相信你不会违背承诺,因为你是那位卑王。 “同时我们也将谈判地点选择在了个有利我们的位置。” 伏提庚理解了。 她们认为自己能够抗衡他。 伏提庚笑了笑: “为什么我要和她们谈判,难道你的身体属于她们的吗?为什么不是你和我谈判呢? “还是你害怕了,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坐在我的对面吗,所以你要找外援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理解。” 伏提庚真诚地看着伊妮德的双眼: “好吧,我能理解,不是所有人……” 伊妮德说道: “你想怎么对付他们?” 卑王说道: “我说了,如果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很难给出解决方案。” 伊妮德问道: “难道你不能想出一个计谋,即使对方有着这种能力,也能够绕过去吗?” 卑王说道: “我当然可以想出来了,可是这样的计谋真的一定能成功吗?你如果不知道一个人平常的行事风格,智谋水准,你怎么能在自己的脑中和他对弈呢? “即使要用计谋对付一个人,你也必需了解他,知道他有多聪明,对局势有怎样的见解,有着什么可以打破常理的能力,而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明明对他一无所知,却还像我想出个能够实现奇迹的计划吗? “你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一清二楚。 “而且我是国王,玩弄诡计往往是阴谋家的事情,我有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 伏提庚第一次表现出其近乎是傲慢的自信。 伊妮德说道: “不管如何,你都得先和我的盟友谈判一下,我会暂时交出自己的身躯,你能承诺自己绝不趁机夺取我的身体吗?” 伏提庚说道: “我是位国王,而且我言出必行。” 伊妮德看着他。 伏提庚微笑着说道: “我承诺,绝对不会趁着谈判时抢走你的身体。” 伊妮德闭上了眼睛。 伏提庚睁开了眼睛。 他仔细地打量着身前的环境,完全无视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冥界?” 妮莉试探性地问道: “伏提庚阁下?” 伏提庚抬手示意让她等等。 白龙王摇摇头: “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闻到新鲜的空气呢?这就是你们的方法,你们觉得我会被困在冥界里吗?” 维罗妮卡立马反问道: “不是吗?” “白发少女”温和地笑笑: “不,当然了,我可是半神,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牢笼,不然我早就飞出去了,冥界确实能够关住我。” 伏提庚低头看了眼左手章握着的银环。 他还是撒谎了。 首先,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承诺与否,这种东西只有在给他带来利益的时候才有意义。 其次,当他控制了伊妮德身体时,冥界对他的的约束就不再是无法跨越的,只要花上一点时间,等他完全吞噬伊妮德的意识,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离开这里。 因为他本身无法离开冥界,所以就认为他取代了伊妮德后也无法离开这里,多么无知的想法。 不过这并不奇怪,如果她们清楚神明在冥界有什么样的意义》以及存在于此的封印本质上到底是什么?如何能够避开封印的针对?她们就无需和他谈判了。 但是伏提庚不会离开。 是的,他不会离开,也暂时不打算夺走伊妮德的身体,也许他的任性会浪费掉几百年的时间,可是几百年在这场战争中,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瞬间。 他有了新的想法,如果伊妮德太过无能的话,他还是吃掉她,但如果她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的话。 自己的宫殿中还有她的座位。 512。一个条件 妮莉问道: “你有能力对付我们的敌人吗?” 伏提庚说道: “现在没人在看我们。” 伏提庚自傲的模样让妮莉捉摸不定: “你确定吗?万一……” 伏提庚说道: “所有能力都是有极限的,除了坐在至高王座上的奥丁,甚至彩虹桥的守护者海尔达姆都不能一眼望尽九大世界。 “你们的敌人不是神,否则你们不会有机会和我见面。” 妮莉说道: “所以,其实我们只要待在这里……” 伏提庚说道: “如果你们能够永远藏在这里,等待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英雄拯救你们,当然,只要你不会在这里慢慢腐烂,变成活死人的话。” 维罗妮卡并不能永远让她们永远躲在这里,即使可以,这样也无法解决问题。 伏提庚看向妮莉的眼睛: “这关你的事吗?” 妮莉不知所措地说道: “什么?” 伏提庚问道: “这关你什么事呢?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似乎并么有好到那种关系,而且这件事也和你无关吧。” 妮莉反驳道: “我叔叔的女儿也……” 伏提庚打断了她: “我知道,但是在这之前呢?你又是为什么帮助她,明明知道有多危险,而且如果那个小孩子没有失踪,你就会丢弃她不管吗?” 伏提庚光是看她的眼神就清楚了: “啊,你是那种人吧,怎么说来着,他们怎么称呼你们?对了…… “好人。 “你是个好人对吧?那种看见别人陷入危险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家伙,但是你们明明想救人,却又受制于各种底线,让你们的行为和想法产生了分裂。 “你知道吗?如果我想,在相同能力的情况下,我能救下更多的人。” 妮莉点点头: “但这也是为什么你不会去救人的原因。” 伏提庚说道: “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并不是说你们可以相提并论,只是你们有极其微不足道的地方很像而已。 “但是你让我感到很讨厌,如果不是恰好伊妮德我很喜欢的话,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你没打算将她的身体交给我,对吧?” 妮莉没有否认: “你看出来了?” 伏提庚说道: “像你这种人,即使希望如萤火般微弱,也会想要尝试拯救一切,虽然你比某些自以为是的好人要高尚,但你救不了任何人的。 “你这样的人,只会让自己掉落深渊。” 妮莉说道: “所以亚瑟王也是这样?” 伏提庚否认了: “你们完全不像,你只是个愚蠢的孩子,她则是位智慧的国王,看起来一样的行为,相同的行为,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伏提庚停下了关于亚瑟王的话题,转 “既然你不愿交出伊妮德,那么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取我的支持呢?” 妮莉惊异道: “你愿意放弃伊妮德吗?” 伏提庚无所谓地说道: “即使我想要,你也会想方法阻止我的吧,既然如此,我不如直接放弃就好了。” 事情顺利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伏提庚继续说道: “别急着开心,我想要的并不比原来的少?首先第一个条件,也是保护你们的必要条件。 “既然他的触手无法伸进冥界?那也不可能踏入我的国度?所以我只需要一片土地,一片属于你们的土地。 “将其献祭给我?你们其中有人是英兰斯的贵族吧?你们只要和我签订个契约,我的国度将在地面上出现?帮助你们躲开敌人的眼睛。” 伏提庚看向了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准备开口同意。 妮莉抢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你一片土地?你就能消除敌人的预知能力。” 伏提庚说道: “不是任何一片土地,而是一片属于英兰斯贵族的土地,而且还最好得是王室血统的孩子,比如说亲王的女儿。 “她将土地交给我后?我就能将自己的国度渗透入地面上?形成一个与现实重叠的特殊维度,从魔法学的角度来说,你们如果置身于我的维度中,你们就并不在现实世界里?也就是说,他们就无法知晓你们的行动了。 “而这个维度将以伊妮德为中心存在着?同时这也和我们的第二步有关。 “我会给予伊妮德能够正面对抗敌人的战斗能力。” 妮莉声音凝重地问道: “那么,代价是什么?” 伏提庚回答道: “一次承诺,她将替我做一件事。” 妮莉问道: “范围呢?” 伏提庚说道: “范围?没有范围,我说的一件事,是指一切事情,无论是自杀,还是去杀死她最爱的人,还是成为我的部下,什么事情都可以。” 513.no 妮莉质问道: “怎么可能?” 伏提庚说道: “你们可以拒绝,我完全能等到伊妮德死后再出来,这里是现实,而我是伟大的半神,半个大陆的昔日国王,你们不过是几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凡人,而现在你们在寻求我的帮助。 “然后你们还想要怎样?你们先向我许得愿,如果你加上这个那个的限制,那这个承诺有什么资格换取我的帮助?” 妮莉说道: “那如果你……” 伏提庚说道: “我可能会直接叫她去死,但可能性并不大,我并不以成就他人的痛苦为乐,如果我逼迫她做出了痛苦无比的事情,那也只会是因为我需要达成这就事而已。 “你也不是真正有资格做出决定的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也不太能接受这种条件,但是她已经同意了。” 妮莉想要争辩。 但是伏提庚已经起身了: “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在这种绝境中,做出怎样的挣扎吧,维罗妮卡小姐,你愿意将自己的领土交给我吗?” 维罗妮卡点头同意。 伏提庚不给妮莉继续说话的机会,身体重新瘫软下来。 回来的是伊妮德。 妮莉问道: “你答应了?” 伊妮德说道: “我不觉得他会故意害我,我们没有选择,如果继续犹豫,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胜利了。” 维罗妮卡说道: “你们准备好回去了吗?” 伊妮德说道: “走吧。” 妮莉忽然问道: “荷拉的朋友叫什么。” 伊妮德眨了眨眼。 她理解妮莉的意思了: “佩洛丽斯,还有,我们上次在街上相见的时候,我们都想杀死对方,放心,是我回来了。” 妮莉对着维罗妮卡点点头。 会这样说话的确实是伊妮德。 妮莉问道: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他说给了你对抗敌人的力量。” 伊妮德说道: “如果你要问我有什么不同的话…… “一切都不同了。” 轰! 伊妮德不见了! 下一刻,长出白色龙翼骑士出现在了妮莉的面前。 伊妮德说道: “我的速度力量强大到不可想象,如果仅仅是伏提庚给予我的力量就有这么强大的话,那么我之前想去挑战莎娜的想法确实很可笑。” 她伸出手放在了已经呆住的妮莉肩膀上。 “而且不同于上次,那股力量并不属于我,这一次力量扎根在我的身上。” 妮莉很清楚为什么伊妮德要高速移动自己的身前。 因为她在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她了。 伊妮德呼吸出的气体扑在妮莉的脸上,化成的冰霜让她脸颊产生丝丝刺痛。 妮莉抬起头和伊妮德对视: “你能确定,这股力量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伊妮德争锋相对地回答: “有,它让我更清醒和理智了。” 妮莉问道: “你的意思是…… “冷血?” 伊妮德承认道: “如果你愿意这样称呼这种变化的,我知道你又想废话连篇了。” 妮莉说道: “它在扭曲的心智,也许在你看来,这种程度的改变无需在意,可是你随着这种影响的加剧,你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新的伊妮德将取代旧的伊妮德。 “如果是的话,那么程度较小的心智扭曲和程度更大的扭曲本质上是否其实毫无区别。” 伊妮德不同意妮莉的观点: “我知道自己就是我,力量确实渗透进了我的大脑,改变了我的思考方式,可是我能够感知到,前一秒的我和后一秒的我都是同一个我,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我们每一秒都在死去。 “虽然伏提庚影响我的新思考方式未必好过人类的,但是相同,也不代表人类的更好,我不认为只有最初的才是最好。 “世界上有那么多智慧种族,你要有多么自大,才会觉得人类的思考方式是最优秀的。” 伊妮德当然知道力量对她的影响。 但是她欣然接受。 妮莉看着她的眼睛。 伊妮德觉得妮莉无法阻止自己了。 但是妮莉并不这么认为。 伊妮德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干掉那群想要颠倒英兰斯的家伙,而我们也不是敌人。” 妮莉的一些言行总让她感到恼怒。 但是伊妮德从来都不讨厌妮莉这个人。 如果不是刚好站在了自己的对面,妮莉这样的性格,其实是个很好的朋友。 如果她是个好人的话。 虽然她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在乎所谓的道德,但是她欣赏用正确的方式维护心中底线的人。 但她不是这样的人。 514.西罗 拉蒙特正在讲课。 下面的有两个相邻的座位空着。 “金天的课程就到……” 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双眼。 拉蒙特以为自己瞎了。 有人将伊妮德给蒙住了。 西罗看着讲台上的老师,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拉蒙特用左手蒙住眼睛,然后对着学生们挥了挥右手: “下课了。” 和以往不同,赫文的掩盖方式十分柔和,而且如果没能亲眼揭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错了。 是高明的骗术。 但这次不同,并不是他找不到伊妮德了,而是有人将她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都抹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明明哪个地方自己正常来说,他能够一览无遗,但是忽然间,自己的部分视野永远地减少了。 拉蒙特摇了摇脑袋。 真是不习惯啊,就像习惯飞翔的雏鹰,就再也无法安心待在巢穴中一样。 是谁在干扰他的视觉? “拉蒙特老师?” 男孩的声音将拉蒙特从思索中带回眼前。 留着一头飒爽金色短发的英俊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西罗其实对这位新班主任充满了疑惑。 他的许多行为其实都有些奇怪,比如说,刚上任的时,就想要让荷拉代替自己做班长的工作,而在这之前他甚至没和自己讨论过。 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但是如果以双方的身份来看就有些奇怪了。 即使自己不会有任何负面情绪,可拉蒙特并不知道,而且他进入学校的过程也很奇怪,因为他在发现这个老师经常看向他朋友荷拉的方向后,就有些警惕起来。 结合他身上的各种奇怪的地方,西罗总觉得拉蒙特并不是来当老师。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反而有种内敛的傲慢。 拉蒙特对几个学生有着反常的好奇和关注,而他最在意的一个就是荷拉。 西罗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西罗也隐约察觉到了这几个人身上的共同点。 他在发现这个事实后,特地找人调查了下拉蒙特的资料。 但是他什么都找不到,不止是在沃顿,在英兰斯的其他地方也一样,就好像他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人有很多,但是他们绝不该在高校教书。 即使自己的堂兄找到了沃顿高校的校长,但当他迂回地提出想要给自己堂弟换个班主任时,那位校长既然拒绝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即使当堂兄强硬地要求后也一样。 而最让西罗郑重起来的还是他们上一位班主任罗莎的消息。 拉蒙特来到沃顿高校的前一天,罗莎老师突然患上了重病,并在几天后身亡。 没人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虽然可以理解成学校在照顾他们这些贵族学生的情绪,但还是有点诡异。 而且西罗还察觉到了些奇怪的事。 拉蒙特上课的时候,有一半左右时间看起来心不在焉,但他心不在焉的时候,还是在正常的讲课和做事。 但现在这一刻的拉蒙特却忽然特别专注地看着他。 西罗问道: “老师,您的身体还好吗?” 拉蒙特将手从脸上放下来: “很不好,如果你想要真正的答案的话,我从未感觉到这么糟糕,所以我的心情也很不好。” 西罗礼貌地问道: “老师您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我可以带你去……” 拉蒙特说道: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打算等下去后山走走,你愿意陪我一起散下步吗?” 明明等下即将上课,但拉蒙特还是发出了邀请。 西罗同意了: “好的,拉蒙特老师。” 拉蒙特微微点头,然后主动走在了两人前面的位置。 他踩着阶梯下楼: “西罗,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西罗一怔: “老师……” 拉蒙特说道: “到这个时候了,你无需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全都知道,你的疑问,我可以替你解答。” 西罗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不知道要说什么。 拉蒙特也没催促他,而是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慢慢思考。 在这个地方,他是第二有趣的人。 荷拉当然是第一,而佩洛丽斯排在第三位。 拉蒙特走下了楼梯,向着后山的方向前进。 西罗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说什么了,但是他还没有开口。 他在等待周围的人少一点,保证不会有人偷听到他和拉蒙特的对话。 拉蒙特理解他的想法,虽然他不在乎两人的对话内容会不会被别人听到,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更适合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发生。 让他来看看,西罗的勇气到底能够成就什么吧。 515.先知(求月票,这真的对我很……) 西罗跟着拉蒙特来到了后山。 这位老师想要和他单独聊聊。 西罗神情很平静: “拉蒙特老师,你是位巫师吗?” 拉蒙特很有耐心地为自己的学生解答问题: “你是个好学生,应该清楚巫师的特征才对,我怎么可能是那群躲在沃顿高塔中的兜帽怪人,虽然我也喜欢穿袍子倒是没错。” 西罗说道: “拉蒙特老师,您知道罗莎老师病故的事情吗?” 拉蒙特承认道: “我当然知道,不止罗莎老师死去的消息,时间,原因,她死前的心情我都一清二楚。” 西罗握紧了拳头。 在他听来,拉蒙特的这段话,几乎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杀害罗莎老师的凶手。 而从此前他的表现来看,拉蒙特很可能是认为即使自己知道这些,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而且他很明显不是个蠢货。 所以自己确实无法维护家族的荣誉。 用剑刃阻止恶行的蔓延。 而对方会和自己坦白,则是因为他知道这样能够更好的阻止自己妨碍他的行动。 拉蒙特说道: “不对。” 西罗疑惑的看向拉蒙特。 拉蒙特说道: “你想的不对。” 拉蒙特到底想干什么? 拉蒙特摇了摇头: “我带你来这里不是来改变你的行为,而是来见证你能够做到什么,你是个聪明人,但没能聪明到足够改变命运,你具备面对困境和危险的勇气,但你的勇气同样无法让你战胜黑暗。” 西罗听不太懂拉蒙特在说什么: “拉蒙特老师……” 拉蒙特说道: “你想知道答案吗?任何事情的答案都行,问我就好,我会替你解答的。” 西罗想起了三流故事中的反派,他们经常会做出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说向自己的敌人解释理想,以及表现出自己知晓一切的样子。 但是他总觉得拉蒙特所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问他一个问题,然后他会给西罗解答。 一切问题都有答案。 西罗问道: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拉蒙特如他所承诺的,回答了西罗的问题: “我是来这里是为了欣赏一场即将开幕的剧目,当然,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你更在乎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是为了什么。 “正如你猜测的,我出现在你的面前是因为那个女孩——荷拉,她的命运超越了绝大多数人。 “不同于你们的命运一眼就能看清,她的前路被迷雾笼罩着,而且她本书有着无穷的潜力,能够闯过危机四伏的黑暗,成就凡人无法想象之事。 “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看的清楚一点。” 西罗努力理解着拉蒙特的意思: “所以说,你的目的是荷拉吗,你想对她做什么?” 拉蒙特说道: “我没打算对她做什么、我的想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想看着她的命运发展而已。 “而你其实也是我很好奇的一个孩子,你的命运原有的轨迹在英兰斯中也算得上很亮眼的,可惜并未成就真正的伟大。” 西罗也不禁问道: “什么是真正的伟大?” 拉蒙特说道: “伟大本身就是伟大,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伟大不存在标准?亚瑟王正是伟大,伏提庚也是伟大?奥丁超越伟大。 “我亦是伟大?荷拉有可能成就伟大,怪物们将歌颂她的事迹?世界将因她而改变,星辰也将成为她的陪衬。 “而你?你会做出很多在凡人眼中‘了不起’的事情?成为骑士团团长?揭穿可能危及无数凡人生命的阴谋,杀死背叛英兰斯的传奇巫师,在原初之火护教军前保卫了自己的国家,加冕亲王…… “但是即使这样?你也始终是个凡人?终生‘碌碌无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遇到我了,而我则是你命运的转折点。” 西罗大概理解了。 他是个疯子。 拉蒙特笑了笑: “我无所不知?如果你怀疑的话,可以尽情地问我?什么事我都会替你解答,比如说你的命运,你会在哪一年死?谁会杀了你? “你刚刚在想我是个疯子,现在则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这一瞬间仍然坚定自己的想法,你开始疑惑了,你在想我是不是通过观察你表情在欺骗你,你开始相信我了,接着是强烈的不敢置信与震惊。” 西罗惊讶地说不出话。 拉蒙特不仅说出了他的每次情绪变化,甚至有两次,他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得心里才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就像是他能够预知未来。 拉蒙特说道: “你可以问我问题,我是全知之人,你可以问不论多少个问题,我都会替你回答,但有一个小限制。 “有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比如我所要观赏的剧目,但是我仍然会回答你,我也不会提醒你或者怎样。 “但同样,一旦你问了出格的问题,我也不能放任你就这样离开这里。 “我会杀了你。 “来问吧,真理距离你只有一步之遥。” 516提问 西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认为拉蒙特敢杀自己。 无论如何说,他都是爱伯伦公爵的第一继承人,即使是他能够轻易地杀死自己,甚至不惧怕爱伯伦家族本身,他都不可能对他动手的。 杀死他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只是个还未成名的少年,而且身为贵族,本身所需要学习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家族长久的发展下去,到了现代,还得学习如何用他们的地位赚钱,还有骑马,数学,物理,礼仪,剑术。 但是即使学习剑术,也不代表他们需要像其他平民一样成为骑士,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换取荣誉和地位,他们生来就是统治阶级。 一出生他们就拥有了“荣誉”。 贵族们经常会有家族巫师和骑士,但贵族本身往往只是普通人,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即使是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同时兼顾好几件事情。 做贵族本身,就是一件需要他们全力以赴的事了。 但他们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没有任何的巫师,剑士,术士,怪物,在伤害了位高权重的贵族后,还能安然无恙,死亡将是他们最幸运的结局。 英兰斯皇家巫师团中的那群家伙,远比那些小巫师们要藐视道德与生命。 绝大多数的贵族都认为自己有权利享受家族带来的地位,但是爱伯伦一世有着自己的看法。 爱伯伦一世是在四十五岁时成为公爵的,他是极少数在亚瑟王消失后,获得公爵地位的新兴贵族,而出生在小村落的他,从十五岁起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而当他击退原初之火护教军和北威人回到英兰斯后,还发生很多波澜壮阔的故事。 而出生于小地方的爱伯伦一世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骑士形象,他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比起许多当年的学者都要聪明,不仅是位小有名气的诗人,而且对各种当时的学说都有深厚的兴趣,还亲自促进了硝化纤维火药的诞生,有着许多的朋友。 而他在成为贵族后,也十分注重教育,将自己所学到的,以及认同的处事观念教导给了自己的孩子们,并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他们所秉持的东西也必需传给下一代。 而西罗正是在这种氛围中长大的?他所学习的是爱伯伦的想法,而且和家族的每个人一样?他都发自内心的认同祖先对世界的看法。 善良和邪恶?在他的心中并不是两个空泛的词语,而是两种现实中存在的事物?是互相对立但却密切相关的东西,邪恶往往会满足个人的欲望?但却会将整个社会一步步地拖入深渊。 邪恶是自私者的生存法则。 而善良与正义则是整个人类群体的向上之道。 如果没有道德互相维系人与人?让整个群体愈发强大?那么他们早就在其他种族的铁蹄下灭亡了。 爱伯伦家族的教育正是让孩子认清道德的好处,人类是渴望爱的生物,除了部分童年不幸,或者有遗传疾病的人外?绝大多数心中都是渴望爱的?并非仅仅是伴侣间的爱情,还有友人间的爱,家庭间的爱,陌生人与陌生人间的爱。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获得爱?很多人对人心与人性一无所知。 而一个好人,尤其是聪明的好人?也许会吃很多坏人眼中的亏,但其实他们只是用自身微不足道的辛苦,换取了真正对他们重要的东西了而已。 西罗一边陪着拉蒙特散步,一边问道: “拉蒙特先生,我的先祖,爱伯伦一世公爵,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拉蒙特说道: “你不是知道吗?他并没有死。” 西罗沉默了。 无法战胜。 对方毫无疑问是个坏人,但是无所不知这件事,就压抑着西罗几乎窒息了。 西罗继续问道: “如何让世界上的贫民们都能过的上幸福的日子。” 拉蒙特沉吟了下: “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每个方法都无法用短短的几句话总结出来,即使我真得要告诉你,你也不可能听得懂的,不过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在我看到的未来中,有种无限接近你想象中世界的可能性,这和几个人的出生,某几个哲学流派有关系,虽然我自己不是很认同他们的看法和想法了,但是确实有人能带来这样的未来。 “所以你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如果人类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西罗问道: “那么拉蒙特先生,如果你要杀我的话,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517.奥丁之眼 拉蒙特回答道: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要让我想杀死你,但是如果我已经打算杀死你了的话,那么就全力挣扎,如果你在表现出有趣的可能性,并且前方的命运变得模糊不清了,那么我会让你或者离开,并期待你将会成就什么。 “也许这就是全知者的烦恼,知道的太多,未知的太少,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顺便告诉你,我并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杀死你。” 西罗毫不犹豫地继续问道: “拉蒙特先生,你想对荷拉做什么?” 拉蒙特说道: “我不想对她做什么,我只是好奇她的未来,所以一直看着而已。” 西罗换了个提问方法: “那你会对荷拉做什么?” 拉蒙特随手摘下路边的树叶: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西罗问道: “她为什么没来上课了。” 拉蒙特回答道: “她被卷进了个大麻烦中,有些坏人对她的朋友伊妮德·怀特·潘德拉贡做了些坏事,而她企图阻止他们,但是最终的结果是……” 拉蒙特顿了顿。 “她失控了,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在这个世界上到处奔跑,狂吠,这就是现实,人不应该去挑战那些不属于他们的困难。 “我建议好好抓住这个机会,问一些真正有价值的问题,比如说人类将会遇到什么可怕的灾难,英兰斯的议会中有多少蛀虫和叛徒,如何才能让你的家族永恒的存在下去,或者说你怎么才能得到永生与力量。” 西罗没有理会拉蒙特的建议: “那么你是那些坏人中的一员吗?” 拉蒙特摇摇头: “我是。” 西罗问道: “有多少人会因为你们的恶心而付出生命?” 拉蒙特说道: “如果你要用恶行去描述我们所做之事的话,多少有些过于幼稚了,回到问题上,有多少人会因为我们而死吗?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男人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很惊讶吧,我虽然可以说几乎无所不知,但说到底我只是个凡人,我只是接近于无所不知而已,有些事情是我暂时还无法知晓的,正如我所说的,我只是想要看见未知而已。 “而我所需要和渴求的东西,正是我所无法知晓的,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我不可能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会导致多少生命的死亡,不过我能够给你个范围。 “如果运气好的话,只会有两到三人死去,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当然我是指你们的运气,可能会死去数万人,多的话数百万人甚至更多的因此间接而亡也有可能。” 西罗声音低沉地问道: “怎么阻止你们?” 拉蒙特眯了眯眼睛: “对付一个全知的人?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如果是我的话?当然有方法阻止我,但你? “你无法阻止我?如果我不想让你做到的话?如果你在二十天前问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但确实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不知道的?你只要接近荷拉就能有机会了。 “现在的话?你最好向神明祈祷吧?比如说赫文,芬里尔,耶梦加得,洛基?弥米尔什么的?也许他们会听见,毕竟我看不到那些伟大的神祇。 “但是可别挑错对象了,那些弱小的神明他们也救不了你的命,而且他们也不会。” 如果西罗没有记错的话。 赫文是荷拉的父亲?对吧? 所以为什么他应该像荷拉的父亲祈祷。 西罗有些不解。 所以他提问了: “赫文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可以阻止你。” 拉蒙特说道: “我不知道赫文是谁,但是真正给了我右眼的那个人——奥丁?叫我离他近点,好让奥丁看清楚他在干什么。” 西罗问道: “给你眼睛的人?奥丁?他又是谁?” 好奇心愈发强烈。 西罗能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 拉蒙特回答道: “这个我可以回答你,奥丁是一位神王,他曾经统御着和欧贝利亚大陆等同面积的领土——阿斯加德,其中的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都是他的子民,他是死者之神,智慧之神,魔法之神,千面之神,战争之神,血祭之神,众神之父。 “但是很可悲的是有个预言,揭露了早已注定的命运。 “这个预言是这样的,他的命运早已注定,他最亲近的兄弟将会背叛他,他所爱的人和物都将在宿敌所造火海中湮灭,他将死在自己侄子的口中。 “所以愤怒的奥丁击垮了命运,但即使是这样,有些事情还是注定发生,比如他的血盟兄弟仍然背叛了他,但不同于预言中的命运,他得兄弟出于嫉恨而背叛了他。 “他的兄弟是出于善良与人性背叛了他,不过还好,他终于战胜了预言,诸神黄昏并未准时到来,而他将在无数年后归来,重建阿斯加德。” 拉蒙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而这正是奥丁之眼,我不是在说我,我只是一位平凡的全知者,真正伟大的是在我眼眶中暂时停留的东西。” 518.双神 拉蒙特蹲下身子,捡起一颗圆润的鹅卵石: “我是个很傲慢的人,你知道鹅卵石是如何出现的吗?” 西罗回答道: “不清楚。” 拉蒙特讲述道: “在无数年以前,这颗鹅卵石还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它有着锋利的棱角,也远远比现在要大。 “但是时间……” 拉蒙特专注地看着鹅卵石,似乎能够穿越时间,看到它无数年前的状态: “直到一天,大地震颤,天地裂变。 “一条裂缝出现在石头的周围,在自然年环境的表动下,河谷形成了,在河水的冲刷下,它的身形不在尖锐,棱角也被一点点的磨平。 “我们不也是这样吗?西罗,环境在塑造我们,你和我,我们都是被塑造的,你生来就是贵族,所以从来不需要经历平民可能会有的悲惨苦难,而你的家族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教育方式,这又一次的塑造了你。 “而你在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不公的事情,并且在挺身而出后,获得了他人的感激与家人的称赞,许多的相似遭遇不断地改变着你,可你是否想过,那些人的感激和热情有多少是出自于你的行为,又有多少是出自你的身份? “你有很多看起来很有趣的坚持和观念,可其中有多少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包括你金天的所作所为,在你替自己的同学出头的时候,你真的思考过吗? “亦或者你只是在重复他人告诉你的行动准则,像是被训练好的猎犬一样,主人一吹哨,你就向着猎物冲过去。” 西罗冷静地反驳道: “人总是会受到环境的影响,我们不是独立存在于现实,但是我们并不仅仅是环境塑造的,人类具有自我意识,在同样的情况下,人可能会做出完全不同的抉择。” 拉蒙特点点头: “这一点你说对了,在刚刚全知的时候,我总以为我们的命运在宇宙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毕竟如果事物的的规律的是有据可续的,那么理论上一切都应该是注定的才对。 “而我虽然无法做到知晓一切,但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我的全知能力只有奥丁的一小部分,但我马上就想到,奥丁的全知也不可能是完整,否则他不可能暂时的败退。 “可随着我不断地深入自己的大脑与眼睛,我慢慢了解到了,不确定是这个世界的基本定律?虽然逻辑上很难理解,毕竟我们只能看见宏观的世界?以凡人的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总结我们只认为是真理的简单规律,所以会本能地排斥那些古怪到夸张的现实?可事实就是如此。” 西罗已经不太能听懂拉蒙特在说什么。 拉蒙特说道: “现实竟然是不确定,真实令人疯狂?但同样让人无比期待命运将会如何?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全知?一颗粒子,就有着无限的可能性,那现实呢? “所以我认同你的话,但是我得话语并不只是字面意思?我指的并非绝对的现实?因为从物理法则的角度看,我们存在着无限的可能,环境无法绝对化的塑造和决定我们。 “我指的是人性。 “现实是不带感情,纯粹理性的?可是人类的逻辑则不同,自诞生的那一刻我们的生理结构就已经确定了?虽然基因会随着时间的发展不断改变更替,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而那决定我们存亡的大块基因是不会在短短几百万年消失的。 “人性,或者说在自然选择下存活下来的那部分基因,它们决定了我们会主动去适应环境,不只是你,我也如此。 “在得到了全知的能力,我自然而然地活成了全知者的模样,傲慢,不屑于凡人的享受,可我的大脑结构并未完全和你们区别开来,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像是个丑陋的自大狂,因为得到了天降之财,就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种变换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威胁我得生命,虽然这个世界也许存在着比我强大,或是我不能知晓的生物,但是祂们离我过于遥远,以至于我并未能意识到祂们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宇宙中。 “好在我生存的环境再一次变化了,我见到了神祇,而且是两尊,一位虽然死了,但是却注定在未来活过来,祂的时间跳过了我的人生,并且永恒不朽。 “而另外的一位,则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我一度以为自己能够理解祂,就像是凡人理解另外一位凡人,但其实我从来都没能看清楚祂,我只能看到他一千张脸的其中一张。” 519.残疾 西罗有些茫然地走在后山的小路上。 环境,选择,逃跑,失败,神祇,宽恕,牺牲,命运,乐趣,等待…… 几个词语在他的大脑中流淌而过,却什么都没能留下,似乎只有向前的本能在支配着他的身躯。 往前,往前,在往前。 直到死亡。 “啊! “同学,同学……” “他是……” “谁敢……” “小心……” “医生,医生……” “我知道……” 强光照在他的脸颊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 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阵恼人的噪音出现在他的耳旁,他能辨认出,噪音来自于不同的源头,而且大部分他都特别熟悉。 西罗侧过脑袋,看向噪音发出的方向,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 是谁? 大脑思考的速度慢得让人难受。 金色的凌乱长发,汪蓝色的虹膜,,华贵的服饰,黑色的眼袋,难看的泪痕。 “母亲。” 美丽的妇人伸出手想要保住西罗的脑袋,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缩回了手。 “我的宝贝……”妇人更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身后响起低沉的男声: “没事了,好好休息一下,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不管是谁动的手,他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沃顿。” 男人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除了向自己的孩子保证审判凶手外,他不知道如何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和悲伤。 西罗头脑还十分混乱: “动手,谁做了什么?” 听到西罗的话,妇人再也无法压抑悲痛,直接哭了声。 中年男人将手搭在了妻子的肩膀上,并且坐在西罗的身前: “我知道你一直想当一名骑士,即使这个样子,我也会想办法实现你的愿望……” 西罗终于感觉到了那种失落感。 他将头转向身体右边。 他的右臂消失了。 难怪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西罗安慰父母道: “即使失去了右手,我还是能够拿剑的……” 母亲哭泣的声音更大了。 父亲则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能够想起来是谁做的吗?如果想不起来也没事。” 公爵不想让凶手有逃出沃顿的可能性,但他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留下阴影。 只是这个样子也很难不留下阴影。 不论是心智多么坚毅的人,在经历了这一切后,都不可能坦然面对。 巫师说了,西罗失去的不仅仅是手,而是全身上下的不可逆损伤,其中包括心脏,双腿,脊椎,他体内的破坏维持住了种脆弱的平衡,如果只是正常生活还好,可如果一旦爆发了激烈的肢体运动,西罗很可能永久性地瘫痪。 这么可能不动,就算不战斗,爱伯伦公爵一生中也有很多次陷入危险中,如果他无法剧烈运动的话,可能早就死了。 而且不论是医生,还是巫师都对西罗身上的伤害没有任何办法,除了有一位王室巫师宣传能有几率改变西罗的情况,但是他会有很大的概率死在手术中。 就好像对西罗的动手的人知道如何才能让其他人救不了他。 西罗眨了眨眼。 他想不起来。 不是那种大脑一片空白,也不是记忆缺失了一块,他能够模糊地记得有段时间中,他在和某个人在某个地方,然后发生了某些事情,最终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具体是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他也没有思考的方向,就好像他失去了指明真相的能力,但是却并非完全如此。 他看不见。 像个瞎子。 西罗犹豫着说出: “我记不起来了,他应该删除了我的记忆。” 爱伯伦公爵没有追问: “骑士团和巫师们都在调查,他逃不掉的,如果你想起来什么,马上告诉我。” 爱伯伦夫人抹了抹眼泪: “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法师和巫师,让他们治好你的身体。” 西罗问道: “我的身体怎么了?” 爱伯伦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 公爵摇了摇头: “晚点再说这件事情,你先好好休息,你的母亲会在这里陪着你,我去找……” 西罗本能地喊道: “不!” 公爵看着儿子,耐心地等待他的话语。 西罗愣了下。 他为什么说不。 父亲不该去找他? 西罗说道: “很危险,对我动手的人,很可能比你们预想的还要危险无数倍,他可能不是…… “凡人。” 520.来客 西罗躺在病床上。 已经好几天了,他至今都没有缓过来。 为什么? 这一切的发生,都让人感到十分奇怪。 是谁对他动的手?为什么要砍掉他的右臂,为什么要摧毁他身为骑士的未来?又为什么要让他忘记发生了什么。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将会对以为自己忽然重一个场景出现在了另一个场景,好像中间的那段时间从来都不存在过。 但是他的感觉不同,在两段清晰的记忆中间是一段模糊且抽象的空白,王室巫师说了,这不是对方没能力,而是他刻意的结果。 对方想让他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同时保证自己无法找到他,是害怕吗? 也许只是不喜欢麻烦。 西罗潜意识中感觉对他动手的人很危险。 西罗忽然看向了门开的位置。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将会有人…… 咚咚。 有人敲响了门。 是谁? 自己的母亲这几天都一直在陪他,并且拒绝了一切慰问的请求,同时门外应该还有两个守卫。 所以如果真有人来,那他应该直接开门才对。 他看了看周围。 爱伯伦夫人半个小时前有事暂时离开了。 西罗说道: “进来吧。” 门从外面推开。 站在门外的人出乎他的意料。 一位身穿黑色大衣,头戴同样颜色软毡帽的男人。 他的脚边还站着一条可爱的灰色小狗。 男人低头抱起小狗,走进房间。 西罗不认识他。 不仅是人,连那只小狗的种类他也认不出来。 “汪汪。” 小狗吐着舌头叫了两声。 男人压了下帽檐: “西罗·爱伯伦先生?” 西罗问道: “你是?” 男人自我介绍到: “我是安萨斯·赫文德伦格,你可能听说过我的职业,我是位猎魔人,是你的父亲请我来的。” 西罗说道: “我知道你们,但是现在猎魔人不是几乎都失业了吗?” 安萨斯说道: “大部分,但是你也知道,人都是要吃饭的,所以我向一些贵族们提供服务,比如说你这次遇到的家伙,其实是我的一位老对手,刚好我也正常调查他,所以公爵大人才找上了我。” 西罗看向他怀里的小狗: “好可爱的小狗,它是什么品种的?” 安萨斯·赫文说道: “她其实可以算是混血狼,你可以叫她的名字——芬里尔。” 西罗向芬里尔的脑袋伸出了手: “小家伙……” “汪!”芬里尔对着西罗的手掌呲牙咧嘴,很明显不想让他摸。 猎魔人说道: “她不喜欢陌生人,西罗先生,让我们回到正题上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西罗说道: “当然可以。” 安萨斯问道: “你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吗?” 没人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西罗并没问出这个问题,而是摇摇头: “不,我的记忆一片模糊,但是我能大概记得,他应该是一位成年男性,但是具体身高和胖瘦我都回忆不起来。” 赫文点点头,转头看向小狗: “你怎么看。” 她汪汪了两声。 安萨斯·赫文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西罗: “我需要进行一个小仪式,帮助我追踪伤害你的犯人。” 西罗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 安萨斯说道: “没什么,让我扶下你的额头就行。” 西罗眨了眨眼。 他感觉这是对的。 安萨斯点点头,接着伸出手房子啊西罗的额头上。 黑暗淹没了他眼前的世界。 赫文摘下了他的眼睛! 他惊恐地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但下一刻他就僵住了。 什么都没少。 耳边还传来了犬科生物咀嚼的声音。 赫文温和地说道: “可以张开眼睛了。” 西罗重新张开眼睛、 芬里尔嘴巴里似乎还咬着什么东西,安萨斯平静地看着他。 而他,一切都想起来。 拉蒙特想通过摧毁他全部的潜力和希望,然后看看他是否能够创造出不确定的命运,突破最糟糕的环境。 西罗开口道: “我的老,老师,拉蒙特,就是他,是他……” 赫文对他笑了笑。 眩晕感涌了上来。 西罗摇了摇脑袋。 但他面前已经没人任何人了。 爱伯伦对着门外喊道: “提曼!” 几秒钟后,一位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西罗长出了口气,至少他们还没事。 “刚刚来的那个人,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提曼疑惑道: “什么人?” 西罗问道: “刚刚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啊,你不是一直在外面吗?” 提曼说道: “是的,但是我从没看到过什么人啊?而且门也关的好好的,西罗少爷,您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要我叫医生过来吗……” 西罗沉默了片刻。 “不,不用了。” 521.仇恨 安萨斯踏进沃顿高校。 芬里尔发出嘶哑地低吼。 “他已经走了吗?也是,他应该已经隐约意识到了我们在追杀他,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西罗动手的原因,因为如果他想对这家伙做点什么,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还好,他不知道我们有你,每次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和奥丁的联系都愈发强烈。而他也会渐渐暴露在你的鼻子下。” 芬里尔晃了晃脑袋。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他逃不掉的。” 一人一狼旁旁若无人的进入学校。 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们。 两人来到了荷拉上课的教室。 芬里尔熟悉地钻进了门,这团毛茸茸的“恶狼”在室内上蹿下跳。 安萨斯·赫文德伦格靠在门上,等待芬里尔完成调查。 但他等了好一会,芬里尔都没出来。 赫文疑惑地转过头。 芬里尔此时正蹲在地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身前的女孩们。 一堆学生将这只可爱的“小狗”团团围住,满脸惊喜地摸着它的头部。 而芬里尔似乎也很享受他人的抚摸,眯着眼睛发出阵阵呼噜声。 赫文捂住了脸。 然后走进了门。 安托缇卡扭过头,警惕地问道: “你是谁?” 男人高大的身材带给了这些她压迫感,而且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逃窜的罪犯,冷漠,阴郁,甚至还有些疯狂。 赫文说道: “这个孩子是和我一起来的。” 芬里尔傻乎乎地汪了一声。 赫文径直地走向芬里尔,围着它的几个少女都躲着赫文退了开来。 不像是完整的自己,他的邪恶和傲慢没有经过遮掩和内敛。 赫文也不在意这几个凡人的态度和想法,虽然他并不会为了享受恐惧本身去做出什么事情,但他多少还是享受着其他人这样的目光。 当然,不仅仅是恐惧,凡人的愤怒,悲伤,绝望,朋友的欣喜,快乐,爱,都能让他感到享受。 不,于邪恶无关,其实只是纯粹的傲慢,傲慢的认为自己凌驾于一切之上,对所有的事情都毫不在乎,如同原始的混乱一样。 即使是赫文本人,他一生中也未曾经历过如此混乱无序的时期,但他不一样,安萨斯抛弃了自制和内省的能力,让纯粹的情绪驱使着自己。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仍然要猎杀奥丁的耳目。 当然不是为了正义或者阻止灾难什么的。 他只是为了满足某种情绪而已。 在他胸膛中怒吼着,现在的自己几乎已经忘却的情绪。 他抱起芬里尔,对着安托缇卡问道: “你记得之前的老师吗?” 安托缇卡点点头: “拉蒙特老师吗?他昨天刚刚辞职了,不过……” 赫文看出了少女的犹豫,声音中多了一丝魔力: “不过什么?” 安托缇卡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向这个男人倾诉: “不过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平常上他的课时,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压力。” 她身旁的一位学生也说道: “是吗!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我一直都以为这是我的问题……” 赫文揉了揉芬里尔脖子上的绒毛。 它在这里发现了奥丁的味道,但是却无法追上去,不过看起来拉蒙特虽然能够在芬里尔的鼻子前隐瞒自己,但却并未伪装自己的态度。 高高在上的态度。 赫文能够理解,毕竟他忽然得到了伟大的神力,周围也没有什么能够和他等同的敌人,他几乎凌驾于曾经所在的环境之上。 而当能力与环境不匹配的时候,人格就会变成崩坏。 弱小者很容易怀疑自己本身,渐渐变得自卑懦弱,而强大者则会慢慢的发现没有人能够制约自己,也会慢慢变得傲慢冷血。 赫文了解这种变化,因为他曾经也经历过。 烈焰肆虐于金宫的那天。 有人捅穿了他的三颗心脏。 剥夺了他的一切。 那天后,一切都不一样,他必需小心翼翼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傲慢强大的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在宴会与狂欢下隐藏着的,在权柄与力量前退缩的世界。 危机四伏的世界。 他来到了现实。 自己因此发生了很多的改变,好在安萨斯没能继承自己的那部分,不过相反,有种感情他永远无法忘怀。 那是即使痛饮辛辣的酒水时仍然无法忘却的痛苦。 那种刻苦铭心的仇恨。 冈格尼尔刺穿了他的全部心脏。 曾经高高在上的赫文德伦格,在最伟大的神王奥丁面前倒了下去。 他憎恨奥丁。 胜过世间万物。 522.直面黑暗 男人站在镜子面前,理了理棕色的大衣。 他身后的沙发上有个女人。 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眼神迷离涣散,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 她有着绿色的长发,颜色翠绿到胜过夏天的树叶,披散着的头发将她美丽的侧脸几乎完成遮住。 女人冷淡地问道: “你去哪?” 男人回答道: “工作,你什么事情都不做,如果我还和你一样天天躺在家里的话,我们很快就会……” 女人嗤笑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出门啊,只要你愿意,让我在众人面前展现他们从未见过的那一面,还不是你自己不让我离开这里。” 男人笑了笑,然后走到女人身前,低下头帮她缕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你真美。” 女人自信地笑了笑: “当然,那些凡俗之人只能抬头看我。” 他点点头: “我理解你想出去的想法,但如果你现在离开了,那你就会有瑕疵,而我无法见到你最美的那一刻了。” 女人哼了一声: “你如果真的这么在意我的话,就不会出门了。”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 女人知道自己说对了: “既然要去工作,那就别搞砸了,别让傲慢和自大吞噬了你,现在我们的利益是相连的。” 男人笑着摇头: “知道了,而且虽然你很美,但是还是无法像他们一样,绽放出极致的璀璨光芒,你也不希望我站在你的对立面吧? “别随意地对凡人们动手,你也知道的,我们正处于关键时候,如果你毁了我的计划,我绝不会继续帮你挣脱亚瑟王的束缚。” 甚至还会报复她。 莎娜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放心吧,如果最初我答应你只是因为有趣的话,那么现在我可以说确实相信你能够将我脖子上的镣铐给扯下。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龙,但也不是傻子。” 拉蒙特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要出门了,不让猎犬就要闻到我的气味了。” 说完,男人不再理会女人的态度,直接转身出门。 啪。 他甩上门。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真温暖啊。 自从得到了奥丁之眼,他一直都用超出凡人的视野看待这个世界,已经快忘记用人类的五感去感受世界时是怎样了? 如此的狭隘,如此无力,但同时又是这么真切。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仍是凡人了。 是啊,一直以来,他都高高在上,站在所有人身后,去影响着现实,仅仅为了看见“有趣”的事情。 何等盲目。 他总以为对于全知的自己,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威胁,自己能够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何等傲慢。 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凌驾于众生之上,和自己那群愚蠢的前同类截然不同,以为自己真的在追求什么“伟大”的事情。 何等丑陋。 其实他的所作所为都基于人类最糟糕的那些品行,他以为自己超脱了一切,可是他其实是卑劣如蛆虫,如果失去了力量,那他将会成为人群中最让人讨厌的一类人之一。 盲目,傲慢,丑陋,可悲,肮脏。 他从未胜过什么。 力量也无法让他强大。 拉蒙特站在街道的一边。 往前走一步,前面就全是黑暗了。 他将像是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随时都会有危险出现,夺走他脆弱的生命,他将再次成为凡人。 他曾以为亚瑟和伏提庚都是他桌子上的木偶,在他的操弄上,为他上演出色的歌剧。 然而现实是,即使他们已经死了,他都无法左右这两位凡人的命运。 命运,这个词是奥丁之眼教他。 它告诉拉蒙特,他就是命运的织布人,但看见奥丁时,他才明白了。 命运…… 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决定不了。 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踏了一步。 他并没有变成凡人。 他一直都是。 拉蒙特笑了笑,然后穿过街道。 阳光,马蹄声,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街上不同穿着打扮的行人,红色的砖墙,透明的玻璃窗,褐色的木板门。 他这不是没聋也没瞎嘛。 523.小龙 拉蒙特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 一个本能够对周围环境了如指掌的人,忽然只能用人类的五官去感知世界时,会是怎么样的? 就像是凡类失去了手臂与眼耳一样。 但至少他还有腿。 他重新站到了地上。 虽然不再无人能够伤害到他,但这才对嘛。 如果他的目的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那他真的能够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吗? 他所渴求的东西,正好是是超出他掌控能力范围的事物。 站在街道上的拉蒙特觉得自己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他刚刚得到这种能力,当时的他其实只是个在工作上有些怨气的普通人,偶然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许愿精灵,他的要求也很简单。 让别人无法侮辱和小瞧他。 那个黑色的小精灵点点头,然后就给了他一颗眼珠。 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的眼睛。 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那个时候的他既然还被世俗的道德观裹挟着做出了个决定。 与不知从哪里来的几个人一同努力“封印”了可怕的邪魔火柴人。 但哪怕至今,无所不知的他,仍然不知道他们当初到底成功了没,火柴人是被他们封印后过了一段时间就逃出来了,还是从来都没真的被封印过。 也许只是个“恶作剧”。 和那时的自己一样,现在的拉蒙特也不能完全掌握他的命运,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才是那个邪魔。 “这就是伏提庚的地盘吗?真是强大啊,如果古英兰斯还在,他即使已经死了,也能轻而易举地将莎娜撕成碎片吧。 “真实想象不到,亚瑟王是怎么战胜他的。” 好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很快就能看见了。 两位伟大的国王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再次交锋。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拉蒙特先生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因为失去了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他这次会面并不像以往一样,只要出现在别人注定会到的地方就行了,而是得先约好时间和地点才行。 过了不到十分钟,一位年轻绅士就在他的对面落座了。 男士摘下帽子,神情恭敬地问道: “拉蒙特先生吗?” 拉蒙特回答道: “科恩先生,怎么样了?” 科恩说道: “她们这些天都没有离开府邸,我能够保证没有凡人能瞒过我的眼睛。” 拉蒙特回答道: “她们在等我,老实说,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一旦她们离开这个地方,就绝对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虽然没有料到对方有能力遮蔽自己的视野,可他一直都在看着她们。 尤其是荷拉离开后。 他知道伊妮德要去找伏提庚。 拉蒙特是在放纵她们的行为,因为她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拉蒙特自己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 都是让伏提庚复活。 妮莉和伊妮德以为自己能够利用,甚至是借助伏提庚的力量,但这是不可能。 即使在生前,伏提庚极少使用阴谋诡计,也从未因智谋出名,但是他活了那么久,想要骗倒几个小女孩,仍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科恩面露犹豫: “尊敬的拉蒙特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拉蒙特说道: “问吧?” 科恩说道: “我听说你什么事情都知道?” 拉蒙特回答道: “大部分事情。” 科恩面露欣喜: “我想知道一件小事,我的母亲,莎娜女士,在握完成这次任务后,真的会给我自由吗?如果不会的话,我怎么才能获得自由呢?” 即使他知道拉蒙特和莎娜是盟友,科恩仍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莎娜和拉蒙特仅仅有利益关系,而且双方都不是什么忠于盟友的好“恶人”。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快要无法忍受了。 即使有危险,他也必需抓住这个机会,在平常,他无法遇到任何能够有助于他取得自由的人,莎娜对自己所有的子嗣都施展了恶毒的魔法,让他们只能成为她锋利的爪牙,为了她的目的,可以牺牲掉子女的一切,生命,灵魂。 他们就像是可以被消耗的物品,不,比这更糟糕,他们是奴隶,人不会歧视物品,却会看不起奴隶,甚至以他们的痛苦为乐。 莎娜就是这样的绿龙。 拉蒙特十分仁慈地回答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会给你自由的,但如果失败了的话,她有一小半的可能性杀死你,剩下则是继续原来的生活。 “不过我能告诉你一个方法,能够获得自由的方法,那就是你要证明,自由的你比现在的你对她更有价值,而且绝不能在这个过程中激怒她。” 524.平衡(求月票) 拉蒙特旁若无人地张开手掌。 一颗眼球在他的掌心不断蠕动着,眼球后是像虫子一样的部位,疯狂地企图钻进拉蒙特的皮肤。 他将智慧之眼递给科恩。 “如果你想要挣脱命运,那至少得看到它先。” 科恩看着拉蒙特手上的“怪物”,喉结动了动,没说什么。 他此生唯一渴求的,仅仅是自由而已,为此,他愿意不折手段,祈祷,杀人,卑躬屈膝,乞求,受尽折磨。 什么都行。 但绝不能再次出卖自由。 拉蒙特看出了他的疑虑: “我不是莎娜,如果是你的母亲,我可能还会试图控制她,毕竟她对我多少也有些价值,可你…… “你对我没有任何用处,这颗眼睛也不会夺走你的自由与灵魂,再说你也没选择。” 是的,科恩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伸出手抓紧眼球: “莎娜……” 拉蒙特说道: “你的所有权,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我想要,直接拿来就行了。” 科恩刚想回答,就忽然发现手上的眼前已经不见了。 而在他手腕处鼓起了个恶心的“肿瘤”,还有几天像是触须地东西,在他的皮肤下不断地游动,推着那个“肿瘤”,向着他的头部前进。 科恩求救地看向拉蒙特。 拉蒙特回以微笑: “放松,不会痛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科恩的反感,智慧之虫的游动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顺着手臂,爬上肚腩,寄过肺叶穿过胸膛,直直地冲向他的脑袋。 科恩无力地将双手伸向自己的脖子,疯狂地抓挠着,想要将自己体内的生物给弄出来,但是他本来强健地双手,却不知为何,连自己的皮肤都撕不烂。 他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已经爬上了他的右脸,它的几只触须似乎划过了他的鼻腔和眼睑。 它将要到脑子了! 然而智慧之虫在他右眼的位置停了下来,并且慢慢地在这块区域“融化”了。 科恩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下一刻,刚刚的恐惧,疑惑,与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力量,不加节制的力量。 科恩抬起头看向拉蒙特。 即使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尤其是在巨龙的认知看来,但是此刻他眼中的拉蒙特的身影变得异常高大与伟岸。 不,不是因为他为自己指出了解脱的道路,而是因为这种力量,这种绝非凡人能够掌握的力量。 即使拉蒙特不是化身凡人的神明,也绝对是他唯一的圣者,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未听闻过凡人可以掌握这样的力量。 不过为什么。 他周围的一片是漆黑的。 拉蒙特说道: “我需要你回去在看看她们,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站在外面监视她们的出入,我要你冲进去,袭击她们,看看她们会如何对付你。 “如果你成功杀死她们,或者看出她们到底打算如何对付我后,你就自由了,即使莎娜出尔反尔,靠着智慧之眼,你也不是逃不掉,对吧?” 科恩问道: “拉蒙特先生,我发现…… “似乎以伊妮德她们为中心的一片区域,我都看不到。” 拉蒙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我们是客人,这里的主人不欢迎我们,虽然我也确实不怎么尊敬这里的主人,但是说到底这都是别人的地盘,所以我们只能暂时遵守他的规矩。 “而等到我们赢了后,就轮到他遵守我的规矩了。” 科恩想到了什么: “主人…… “难道是亚瑟王?” 拉蒙特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不,是伏提庚,这几条街,已经不属于亚瑟王了,有人将自己的领土送给了卑王,而且不是什么小贵族,我猜他们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地上。 “亚瑟王和伏提庚,在他们的眼中,一个都不要回来是最好的,不过如果非要选一个,他们还是会要亚瑟王。 “可当他们自大地想要利用伏提庚维持平衡,延长亚瑟王回归的时间时,他们就已经注定自我毁灭了,这两位国王虽然性格截然相反,但有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是懦夫或蠢货,他们也不会被懦夫和蠢货给左右。 “他们也小瞧了两人,尤其是伏提庚,亚瑟王可不是靠自己战胜的他,而当他们将亚瑟王轻轻往回推了一把后,天平就被他们破坏了。 “他们铸成了伏提庚的优势局面,而现在,他注定赢下这一局,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一点都没有意思了。 “不过我有点奇怪,其实按照我的推断,亚瑟王和伏提庚的这场对决应该更加势均力敌才对。 “难道亚瑟王那边有什么盟友,我并没有注意到?” 525.好 龙 科恩是条纯种巨龙。 他的父亲虽然不是绿龙,但是至少是条巨龙,这在莎娜的孩子中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不知道到底是想要实验不同种族血脉间能够产生的变化,亦或者只是为了乐趣,莎娜的交配对象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 人类,精灵,神裔,矮人,巨人,龙,这些在她看来可能都过于平常,对于这些种族,无论是变形成对方的同类追求,亦或是暴力交配,她都兴致缺缺。 反倒是一些常人看见就会吓晕的生物,她反而充满了兴趣与热情,甚至不惜放弃巨龙的“尊严”,做出很多在世俗中十分不齿的行径。 而他的父亲,则同样是巨龙中的异类。 明明是生性邪恶残暴的黑龙,他却不知为何,有着比起人类和光明精灵还要高洁的品性,对那群无比弱小的虫子充满善意。 有龙说这是因为他小时候曾经被人类抚养长大,也有龙猜测是他是被帷幕力量入侵了脑子,还有龙猜测其实他是掌握恐怖变形术的人类。 他还有个“伟大”到可笑的理想。 那就是改变所有巨龙的观念,并且促成它们与所有种族间的互不伤害条约,增加各个种族间的交流,分享魔法,科学,文化,哲学,让所有的种族共同创造盛世。 可所谓的这些条约,在他的同类眼中,需要付出的只有巨龙一方,他只是在要求自己的同胞不再吃人,并且无偿地将他们的知识送给那些难吃的虫子而已。 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包括科恩的母亲莎娜,没有一条龙相信他口中念叨的“龙之末日”,其他种族的潜力与威胁,他们觉得父亲只是条善良的“疯龙”,对渺小的虫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怜悯。 如果他们当初有龙能够听懂他的“警告”,他们也许能够避免那场大屠杀,而巨龙仍然是凡人崇拜与信仰的对象。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现在的年轻龙都会通过将其称作智者正名,来标榜自己的睿智,可也就到这为止了。 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当然,科恩并没有多为自己的父亲悲伤或者愤怒,因为当初的他也将自己的父亲视作了懦夫和蠢货,但是他还是怀念父亲还活着的日子,因为那个时候,他无需为了自由对另一条巨龙卑躬屈膝。。 他渴望自由胜过一切,如果有人能够重新给予他自由,他愿意付出除此之外的一切。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付出别人的一切来换取自由。 站在木门外的科恩会想起父亲,是因为他想起了他死去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莎娜还不像现在这样臭名昭著,所以他并未想到,自己的挚爱会背叛自己,带着他走进陷阱中。 他死于莎娜的背叛。 而他现在开始担忧起来了,他害怕自己会死在类似的情况上。 科恩敲响了门。 虽然他是来袭击的,但他的目的不是杀死对方,而是安全地离开这里。 ————— 拉蒙特承诺道,如果他能杀死这群人,他也可以获得自由,但科恩可没这么蠢,拉蒙特会这么要求,只能证明科恩不可能真的杀死她们。 如果他就能杀死这几个“凡人”,拉蒙特就不会叫他来了,而且他还怀疑,正因为拉蒙特不担忧自己可以杀死她们,所以才这么说,而他的目的很可能也不是让伊妮德死去。 虽然很勉强,但是科恩也能看到些东西。 有人的脚步声响起了。 门应声而开。 科恩愣住了。 因为站在门内的是一位漂亮的少女。 她有着飒爽的绿色短发,眼中充满了戒备。 科恩能闻出她身上的血,那是来自他母亲莎娜的血脉,她是科恩异父异母的妹妹。 难道这是卧底吗?自己不是唯一的人手。 但是看到对方纯真的眼神,科恩明白了。 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以她的年龄,现在可能还没发现来自血脉中的恶毒诅咒。 佩洛丽斯觉得有些奇怪。 门外的高大男人怎么忽然呆住了。 他是傻子吗? 科恩也回过神来了,勉强地笑了笑: “你好,我听说你们想要对付恶龙莎娜对吧?我是来帮你们的。” 526.暴食怪物 佩洛丽斯也闻到了面前男人身上的龙味。 她还记得不久前遇到的姐妹,虽然她没有打算杀死自己,但也在利用自己谋害她的朋友。 她可不觉得对方是出于善意出现在这里。 但是有人抢在她之前开口了。 伊妮德邀请道: “要进来坐坐吗?” 科恩微笑道: “可以吗?” 伊妮德热情地笑道: “当然了。” 佩洛丽斯听出了伊妮德态度中的反常。 她当然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可能是敌人的爪牙,但是她仍然主动邀请对方进入房间。 她打算让猎物自己走进血盆大口中。 只有一个问题。 谁才是猎物? 科恩没有多看自己的妹妹一眼,注视着伊妮德和佩洛丽斯擦身而过。 “我建议你快逃。” 兄长对自己从未见过的同胞低语道。 佩洛丽斯看着伊妮德引领着科恩前往客厅,连忙小跑向楼上。 她必需告诉妮莉。 比起这个见面就像杀死自己的家伙,妮莉更能让她信任,尤其是现在伊妮德有着强大力量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妮莉看着,伊妮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蠢事。 伊妮德已经带着科恩走进了客厅。 白龙背手而立: “你说自己能够帮上我们?” 科恩附和道: “你说的没错,我和你们一样仇恨莎娜,那条卑鄙狡诈的肮脏绿龙,连下水道的蛆虫都会看不起她。” 科恩咬牙切齿地模样让伊妮德几乎都要相信他了。 伊妮德语气十分淡然: “说说吧。” 科恩也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我是莎娜的孩子之一,而你可能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孩子几乎如同奴隶一般,时不时就会折磨我们,虽然我侥幸在两千年前逃了出来……” 伊妮德打断道: “几千年?” 科恩说道: “看起来不像对吧,即使我活了那么久,却并不具备相应的心态,因为我的人生已经完全被一件事给摧毁与吞噬了。 “在逃亡前,我一直在被莎娜玩弄和折磨,除了痛苦,疯狂,无休止的绝望外,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麻木都没有,因为她总是能找到新的方法折磨和摧残我的意志。 “而即使我逃跑了,我也不具备任何成年巨龙应有的生存能力,我只能在无尽的噩梦与黑暗中不断挣扎,逃亡,每时每刻我的身后都有挥之不去的庞大阴影追逐和咆哮。 “我,一条成年巨龙,能够轻松摧毁虫子城镇的伟大种族,却活得像个可悲的凡人种族,在恐惧中艰难地度过余生的每一日。 “我憎恨她,超越一切的憎恨她,如果能够报复她,我愿意付出一切,即使是生命。” 吱。 有人推门而入。 是妮莉。 而科恩发现,刚刚还表现得很冷静的伊妮德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 啊,他也许发现了女孩们的小秘密。 “这里不需要你。” 妮莉反驳道: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也许是因为她其实并没真的想要将妮莉赶出门,伊妮德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伊妮德说道: “所以你想和我们合作,一起对付你的母亲莎娜?因为仇恨?” 科恩强调道: “可千万别小看了仇恨,没有什么比熊熊燃烧的憎恨还有毁灭性了,不论是对自己,还是仇人。 “她狂妄自大,疯狂丑恶,而今天,就是莎娜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妮莉说道: “你打算如何让我们相信你,仅仅凭借一通演讲吗?还是说,你有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还没拿出来。” 伊妮德也看着他。 科恩点头道: “当然有,我又不是傻子,打算用自己的真诚争取到盟友,我能给你们情报,到底是谁在帮助莎娜。” 伊妮德和妮莉同时盯紧他: “谁?” 科恩表情严肃地说道: “一位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物,他自称为先知之眼,而且他还有个你们想象不到的身份,那就是一位叫做拉蒙特的老师,他曾经是在荷拉读书的班级中任职。 “你们可以去调查他,在不久前,他刚刚辞职了,但如果你想要追查,你会发现什么都没有,以前,以后,什么都不存在。”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这个名字。” 不知何时,科恩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女人。 即使是科恩,都未能察觉到对方的出现,她悄无声息地如同幽灵一般。 维罗妮卡说道: “我以前在亚伦大学读书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赫文,我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和一位……” 维罗妮卡斟酌了下用词。 “一位朋友,叫做凯丽的女孩,我们曾经发现了这个人的日记,他是亚伦大学曾经的校长,但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 “直到有一天,他释放了一个许愿精灵,他向精灵祈求能够解决麻烦的力量。 “而他也得到了,并且成为了亚伦大学的校长,只是在这之后,有几个人来到了学校,而他也凭借着精灵赐予他的力量,发现他放出的是被封印起来的可怖邪魔,它将会给全人类都带来毁灭一切的末日。 “知道真相的拉蒙特和其他几位善良的猎魔人一同计划重新封印这个邪恶的魔鬼,而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他们确实成功了,或者说至少看起来成功了,那个叫做火柴人的怪物可能确实被封印了一段时间,但具体是十年还是一天,谁都不知道。 “而在我们遇到他的时候,拉蒙特已经变成了个全身长毛的疯子,并且拼尽一切的阻止我和我的朋友凯丽接近封印火柴人的本子。 “可悲的是,火柴人早就逃了出去,它是故意让拉蒙特以为自己还在为了封印火柴人努力赎罪,但其实他一直都是在做无用功。 “像是一条被耍得团团转的狗。” 科恩此刻心中无比震惊。 因为他知道拉蒙特如今的能力和地位,而如果维罗妮卡说得没错的话,他的所有力量都是来自另外一个邪魔的“赐予”? 这是什么伟大的邪神才能办做到这种事? 他不禁问出了个问题。 一个拉蒙特自己也很好奇的问题。 “那个火柴人呢?他去哪了?你不是说他很邪恶吗?” 维罗妮卡回答道: “赫文告诉我,他吃了它。” 527.陷阱 这就是危险吗? 那个叫赫文的家伙就是拉蒙特戒备的家伙吗,这就是为什么他要让自己来试探她们的原因。 因为她们认识一个足够强大的帮手吗? 科恩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那现在他在哪呢?” 维罗妮卡说道: “这重要吗?” 科恩回答道: “如果他在这的话,我希望能够直接和他谈谈,我觉得有他的帮助,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莎娜和她的盟友。” 伊妮德说道: “现在你和我谈,所以你能提供的就是这一个过时的情报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吗?” 妮莉也问道: “如果你已经逃出了莎娜的掌控,那你为什么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她盟友的事情,可不是什么随便一查就能够知道的事情。” 科恩面色一沉,转头看向伊妮德: “我现在要和谁谈?你,还是她?” 伊妮德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动摇: “你和我们一起谈,别耍小聪明,现在你在我们的地盘上,而且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你,说不定你其实是拉蒙特和莎娜派来的卧底,所以,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懂吗?” 科恩愤怒地摇了摇头: “我来这里帮助你们,你们却这样对待我?” 妮莉看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理由,是因为不能吗?” 科恩叹了口气: “不,只是我不想说而已,好吧,因为我觉得将这件事说出来毫无必要,而且可能会影响你们对我的信任,所以我特地没有主动谈及。 “虽然我挣脱了莎娜的囚禁,但这不代表我可以无视她的一切意志,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她。 “现在我明面上的身份,是莎娜的前锋,她派我来试探你们,但是我不打算和你们动手,但是如果我们的交涉顺利的话,我也需要你们把我‘打’出去。 “我虽然告诉了你们我的恨意,但是莎娜其实并未察觉我的憎恨,或者说,她不认为我会有反抗的勇气,但事实相反,我的愤怒足以燃尽一切。” 科恩说的几乎都是真话。 比如说拉蒙特的身份是真的,但是他没告诉伊妮德,这是拉蒙特给他的谈判筹码,而他的确也十分憎恨莎娜,但是莎娜并没有看错一点。 他并不具备反抗对方的勇气。 更别说现在他看到的一切,拉蒙特都一清二楚,他可没有蠢到在这种情况下去和拉蒙特作对。 他不想要复仇,只要自由就够了。 对于从未拥有过自由的人,复仇是不能奢望的幻想。 他很清楚,幻想的唯一作用,就是帮助他挺过这段难熬的日子,而在一切结束后,幸存者应该将幻想放下,而不是抱着它溺死。 他比自己描述的远要恨莎娜,但是他也更冷静。 伊妮德说道: “所以其实你是我们的敌人?” 科恩连忙解释道: “不不不,我没打算做你们的敌人,我会成为她的爪牙,也是因为我打算潜伏在她的身旁,等待复仇的日子,而根据拉蒙特先生的预言,我认为今天是我的机会。” 妮莉问道: “如果你真的了解拉蒙特,那你应该知道他有多么可怕,你怎么可能觉得我们能帮得到你。” 科恩说道: “首先,我的目标不是他,而拉蒙特和莎娜的关系好到哪里去,其次则是你们确实能够威胁到,甚至帮我解决掉莎娜,这是拉蒙特的推断。 “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觉得你们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了,你们确实掌握着某种力量,对吧?” 伊妮德和妮莉没有否认。 科恩笑了笑: “这就是我需要的,我们可以凭借你们的力量,设下陷阱解决莎娜。” 妮莉和伊妮德都不信任他。 但这不重要。 他想要的不是什么信任,而是用最简单和安全的方法弄清楚她们掌握了什么,而在这之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伊妮德问道: “你打算如何和我们设下陷阱。” 科恩说道: “首先,我们会打一场,我会用尽全力,否则他们会知道我叛变了,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有什么秘密手段,就用出来,把我打出去,虽然我会全力以赴,但是我不会真的想要战胜你们,你们要把我打跑。 “而重点则在之后,我会继续联系你们,将莎娜和拉蒙特分开来,营造一个能够各自解决他们的机会。 “但是这一切的重点,是我要知道你们能够做到什么?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可能有些可疑,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528.only 科恩在等待她们的回答。 伊妮德说道: “我。” 科恩不解问道: “什么?” 伊妮德重复道: “我,我就是那个筹码,只要你能让拉蒙特到这里,我就能干掉他。” 其实她不确定。 虽然伏提庚分享给了她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她还不了解拉蒙特到底能够有多强,所以她并没有必胜的信心。 即使伏提庚对她很有信心,但他毕竟没有真正面对过拉蒙特。 她在未曾得到力量前,就处于拉蒙特的威胁下了,正因如此,她无比清楚,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么无力。 她想象不出来战胜对方的方法。 她确实从未说出过类似放弃的话,但她其实无比清楚,自己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可她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绝望。 正如她所遇到的其他事情一样,她从来没能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 她的童年是为了伏提庚复苏而特地改造的,她的叔叔乔治也为了自己的目的将伏提庚的血脉换进她体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否爱自己,父亲也在她年幼的时候就放弃她了。 直到后来…… 她遇到了一个人。 其实她了解他吗?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经历吗?只不过是在叔叔的介绍下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但当过去的阴霾如同潮水般涌来,把她拖入窒息的深渊,即将完全吞噬她的时候,是这个不太熟悉的男人救了自己的命。 她其实记得不太清楚,只知道在混乱和黑暗后,她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伊妮德很感激他,那时他还叫做莱特,也是在那一天后,她才知道了赫文的真名,话说回来,她那是还以为这是他的姓氏。 毕竟赫文德伦格无论如何也不像个正常名字。 但除了感激之外,其实她也许还产生了一些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情绪。 当赫文“预言”道“这是你必然战胜的宿命”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动摇的。 她生命中唯一一次想要依赖某个人。 明明不知道怎么对别人表达情绪,可她还是对赫文发出了邀请,一同逃离可能有巨大危险的弗斯。 当然,赫文拒绝了她。 在这之后,弗斯也发生了很多事。 战争,死亡,灾难,凡人生命的变得一文不值,被疯神肆意地凌驾其上。 而根据她所了解的部分情况,赫文应该也参与了这件事,而且他是站在善良的人们那边的。 她当时脑里想到了一个词语。 英雄。 他不止拯救了自己,还包括了许许多多的无辜者,让他们免受于灾难。 和赫文分别后,那缕暗藏在心中的依赖也在缓缓消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另一种情绪渐渐取而代之。 期待。 她一直在期待和赫文的下一次见面。 期待着他从天而降,像是英雄,像是骑士。 再一次拯救她。 从这个黑暗的现实中。 但是期待最后落空了。 不。 不是他的问题。 赫文是个好人,她仍然感激他,如果这个世界上只能活下一个人,伊妮德觉得自己有很大可能写下他的名字。 问题只是…… 他很好,可惜他还不是英雄。 他愿意拯救自己,可还是太迟了,她不能等下去了,否则她会死去,赫文愿意拯救她,可是他做不到。 仅仅如此而已,她感激赫文的好意,可是她不能继续等待了。 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也显得很傲慢,毕竟自己又不是公主,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高塔中,等待骑士的营救。 每个人的世界都是需要自己去活的。 可是她实在是做不到,她所处的现实,对于来说她过于沉重,她想象不到,如何在做个好人的前提下,不伤害他人的活下去。 太困难了。 世界没有给她留下做个好人的空间。 他们在逼她,他们在推她,还在嘲笑她因为脚边的悬崖瑟瑟发抖,他们打赌自己不敢跳下去。 所以她跳了下去。 义无反顾。 无人能够拯救她了。 她现在只剩下自己。 529.共识 科恩对伊妮德的答案并不满意: “你说是你?凭什么?” 伊妮德说道: “我是伏提庚的后裔,你应该知道英兰斯骑士的力量完全是取决于体内的血脉,除了莫德雷德外,我相信那一个家族的子嗣体内的血脉比我强大。” 科恩眯起眼睛: “我知道,可我同样知道,不久前的你还只是个英勇骑士,没错,你体内的血脉很高贵,但是在强大的事物都无法抵御时间的消磨。 “让你在二十岁前就有这样的能力,已经是十分惊人的结果,可如果你要和我说,你有能力对付拉蒙特……” 妮莉说道: “你只要知道我们有办法不就行了吗?” 科恩伸手按了按额头: “不,我不会因此就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的,我必须要知道你们具备什么能力。” 妮莉说道: “我总觉得,你的目的就是知晓我们的筹码是什么?” 科恩说道: “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放弃这个计划吧,这就是现实,你们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正如同我也不信任你们一样。 “你们可以放弃,继续躲在这里苟延残喘,不过我们还是得打一场,我会假装打不过你,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会是敌人了。” 伊妮德面露疑惑: “如果按你的说法? “我为什么不现在杀掉你,这样我们下次就会少一个敌人。” 科恩转头看向妮莉: “你确定吗?你也许有能力杀死我,但是我会在此前杀光你所有的朋友和同伴,你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伊妮德将手搭在身前的桌子上,手指的末端是银白色的修长龙爪: “在我的面前,你谁都伤害不了,你当然可以尝试反抗,但你最终会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科恩说道: “真的吗?你打算杀死本来打算帮助你的盟友吗?仅仅是因为这样更方便,还是因为你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狂妄自大。” 伊妮德说道: “我只是在阐述一种可能性,那不一定是我们的结局,对吧?我觉得我们双方都可以努力一点,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 科恩伸手揉了揉右眼: “你确实让我感到了压力,我不打算和你真的打起来,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我不可能和你们合作。” 伊妮德说道: “好吧,但是我得保证你不会背叛我们。” 科恩说道: “你可以提条件,我在听着。” 伊妮德说道: “你先说说,你对拉蒙特知道多少,除了他的身份外,他掌握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科恩沉默了片刻。 他重新张开口: “好吧,他的能力其实和……” 巨龙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科恩的神色变得异常古怪,伊妮德能看见在他的右眼周围,似乎鼓起了几条血管。 不,不是血管。 这些鼓起来的“血管”忽然像细小的虫子一样蠕动了起来,就像在眼眶周围的皮肤下住着一群寄生虫,而现在,他们要饱餐一顿了。 科恩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好意思,伊妮德小姐,刚刚我们说道哪了?” 伊妮德,妮莉,还有维罗妮卡全都紧盯着这个男人。 因为他重新开口说出的声音和语气和刚刚截然不同,更加成熟且平静。 科恩恍然大悟说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拉蒙特,很高兴认识你,刚刚你们见到的是科恩,莎娜送给我的一次性载体。 “他是个自认为聪明,而且充满热情的年轻人,我会怀念他的,不过有个小问题,他实在是过于愚蠢和自大了,竟然会认为莎娜的盟友,会真心帮助他获得自由,还随意地将他人送的东西装进自己的身体。 “虽然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至少我知道自己犯蠢了。” 伊妮德看着科恩眼睛处不断伸缩的囊块: “你在这里面吗?拉蒙特。” 拉蒙特用科恩的身体拍了拍手: “看我的脸,伊妮德小姐,我在你面前,这整个人都是我,我不是什么藏在人体中的寄生虫。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和你想象中的一样,有着能够预知未来发展的能力。” 伊妮德说道: “你想要知道我打算怎么对付你吗?做梦去吧,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你或者你的傀儡。” 拉蒙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不,如果我想要什么东西,我会自己去拿,你可以选择隐瞒起来,然后被我活活杀死,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能够和你达成共识。” 拉蒙特用科恩的脸生硬地翘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我相信我们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530.质问 伊妮德扭头看向妮莉。 妮莉点了点头。 不论有没有风险,她们都得接受了拉蒙特聊天的请求。 因为无论是伊妮德,妮莉,还是维罗妮卡,都没有任何把握战胜拉蒙特。 拉蒙特是从天而降的恶魔,而她们只是努力对抗邪魔的凡人而已,即使她们掌握了对抗邪魔的圣物,也从来不代表双方的地位发生了变化。 伊妮德问道: “你想要谈什么?” 拉蒙特微笑道: “这就对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过去因为利益的纠纷,我并未足够尊重你们的生命。 “为此我感到抱歉,但现在我们的立场已经变了,显然,摧毁你们所需付出的代价,远远高于谈判本身。 “我相信,今天我们都能够满意的结果。” 妮莉皱眉道: “有人说过你说出来的话很傲慢吗?” 拉蒙特摇了摇头: “不,不过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正因为你们足够聪明,所以我才这么说,因为你们应该能够理解,我和多数人类不同,我不会仅仅因为你们和我曾经敌对就记恨你们。 “对我来说,你们的生死并不重要,所以我不会刻意去杀掉你们。 “如果是蠢货,也许会在听到我说这话的是就雷霆大怒了,可我了解你们,你们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妮莉当然懂。 他的傲慢是如此的自然,而也正是这种傲慢,保证了拉蒙特不会像世俗观念认为的那样出尔反尔。 人类不会和脚边的蚂蚁计较,正如神明不会在意凡人的喜怒。 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达成共识的可能。 拉蒙特问道: “伊妮德小姐,你得到了伏提庚提供的帮助了对吧?那么你到底付出了什么?我想知道你们间的秘密。” 伊妮德问道: “哦,现在你不知道了?” 拉蒙特说道: “我的能力是有极限,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比如说,我不知道火柴人来自哪里,有什么目的,会造成什么灾难,我不知道奥丁有多么伟大,统治了九大世界多少个世纪。 “我同样不知道赫文先生是怎么骗过我的,我不知道伏提庚能够遮住我的视线,正如同我不知道宇宙的尽头在何方?是否存在究极真理? “同样,我也不知道如果伏提庚和亚瑟王都活过来,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二人将上演一等华丽的剧目。 “你们难道不期待吗?” 妮莉说道: “但是可能会有很多人因为这种疯狂的想法而死去。” 拉蒙特笑了笑: “你忘了吗?我刚刚才说过的。 “我不在乎你们的生死。” 妮莉只是看着拉蒙特。 拉蒙特重新看向伊妮德: “所以,你到底向伏提庚承诺了什么?” 妮莉回答道: “维罗妮卡交出了她的领土,现在伏提庚的力量能够渗透到现实了。” 拉蒙特说道: “不止,这点东西和他提供给你们的帮助比起来,一文不值,而且如果小公主没有土地给他的话,他也没办法帮你们遮蔽视线吧,这是必要的代价。” 伊妮德说道: “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任何事情。” 伊妮德看着拉蒙特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拉蒙特若有所思道: “所以如果他想,已经可以得到你的身体了吗?” 伊妮德说道: “没错。” 拉蒙特说道: “既然你和我坦白了,那我也告诉你们实话,我的目的正是我刚说的,我很好奇伏提庚和亚瑟复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我要让他们都活过来。 “而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 妮莉说道: “你想要伊妮德交出自己的身体。” 拉蒙特点头道: “没错,但是这不代表她必需死,我知道很多,而知识本身就是力量,比如说,我们中本必然有人会死去,她,或者我,但是如果你知道的够多,就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冲突。 “我知道如何将灵魂抽离身体,并放在另一个躯壳内,伊妮德得将身体交给伏提庚,只是必然的。 “但她可以活下来,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死亡就不是必要的代价了。” 妮莉说道: “你希望我们帮助你伤害无辜的人?” 拉蒙特说道: “害死无辜者不是我的目的,而且伏提庚和亚瑟争斗真的能够害死多少人吗?比起那些真正吃人的恶魔,他们能造成的危害简直小到不能再小了。 “我曾见过一个以其他生命的负面情绪为乐的邪魔,而如果没有我的干预,也许已经有数百万灵魂成为它玩乐过程中的消耗品了。 “我曾拯救的人,比我将要害死的人可要多多了。” 妮莉反驳道: “生命不可以这样去衡量。” 拉蒙特点头道: “遗憾的是,伊妮德的生命也一样,你想要让她死吗?让一个人的死换取无数人的活? “生命无法被衡量。” 531.剧透 妮莉说道: “你错了。” 拉蒙特好奇道: “哪里错了?” 妮莉回答道: “如果我拒绝你,我并不是选择了用伊妮德的生命换其他人的生命,而是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全力阻止你。 “而且如果伏提庚成功了,伊妮德要死,其他人不也要死,这并不是一个人和五个人的问题,你这样提问,完全是假设如果我们不接受你的条件,就只有死亡这种可能,但事实并非如此。 “现实中不存在没有解法的问题。” 拉蒙特笑道: “很好的想法,可惜过于理想主义了,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战胜我吗?我只是不愿浪费过多的精力,0.01%的概率和0的区别并不大。” 妮莉反驳道: “如果人人都不向邪恶屈服,那么黑暗自然就会失去生存的空间,除了天性邪恶的疯子,多数坏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遵守规矩。 “你不就是这样吗?因为和我们动手的代价太大,也愿意和我们交涉。” 拉蒙特点头道: “你说得没错,同时虽然并非靠自己努力获得,但你的能力同样也不弱,唯一的问题……” 伊妮德好奇道: “是什么?” 拉蒙特说道: “运气不好,如果你没遇到我,或者说没不认识伊妮德的话,你未必不能秉持这样的信念活下去,可是现在的环境不适合了,你得做出取舍,否则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简单来说,你的能力在我面前,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妮莉不认同拉蒙特的说法: “如果原则可以随便改变,那他根本就不具备任何信念,不过是处于什么环境,就怎么活下去而已,很抱歉,我的观念可能会因为成长而改变,但不会因为环境而轻易动摇。” 拉蒙特说道: “你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虽然我以前就看见你了,但因为你处于赫文,伊妮德,荷拉,亚瑟,伏提庚这些人的身旁,我反而忽略了你的有趣程度。 “我决定了,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会让你活下去,甚至帮助你避免死亡。” 妮莉疑惑地看着拉蒙特。 注意妮莉眼神的拉蒙特回道: “不用客气。” 伊妮德说道: “即使你答应了不伤害我们,甚至帮助我活下来,但是说实话,这场谈判中存在着一个问题。 “我怎么信任你,刚刚和科恩的谈判也是这样,无论你怎么承诺,我都不可能轻易信任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我也不是灵魂大师,怎么知道你说的方法是真实有效的。” 妮莉说道: “我有个提议。” 拉蒙特自顾自地起身,走到酒柜前: “说说看。” 妮莉说道: “我们有一个盟友不在这里,你在等等,他回来后我们再谈怎么样,我相信他一定能够保证我们互相信任。” 拉蒙特打量了下酒柜中的品种,然后什么都没动的转身回到位置上: “什么人?” 妮莉说道: “你刚刚也提到了,赫文先生,只要他……” 拉蒙特挥手打断他: “然后他把我的头咬掉?你明明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有用的话呢,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妮莉和伊妮德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拉蒙特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们不知道,那太好了。” 男人罕见的露出对某件事的欲望: “既然我们即将合作,我就免费送你们一些知识吧,不用怀疑,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和赫文会因此发生什么改变。” 伊妮德抢在妮莉前问道: “你想说什么?” 拉蒙特说道: “你们以为赫文是个好人对吧?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够多,但在我看来,我估计他不太好,而且也算不上人。 “你们知道维罗妮卡说的,赫文吃掉了一个火柴人,但你们其实并不能真正理解这件事情的概念,我什么都知道,作为敌人来说很恐怖对吧?” 伊妮德点点头: “而且那个火柴人,也曾经被你封印了,不是吗?” 拉蒙特否认道: “不,从来都没有,那只是个玩笑,它假装消失了几十年,就是想要看看我,曾经的一介凡人,自己的努力,已经几十年的疯狂与迷失,都只是因为对方的一个恶作剧后,会多么的绝望。 “它和我完全不同,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并且欣赏他们的绽放,但是它是纯粹的邪恶,它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人类作为凡俗生物,邪恶还是存在边界的。 “移情能力,同理心,我们的生物与灵魂结构限制了我们的邪恶程度,但是火柴人不同,它是邪恶的实体化,虽然我不清楚它那消失的几十年做了什么,但肯定也做了无数的恶事。 “而真正的邪恶,是需要力量支撑的,你们猜一下,它有多强大。” 532.目的 维罗妮卡问道: “半神?” 拉蒙特回答道: “你比我想的要大胆,但是错了,它应该算是邪神,虽然是已经被封印的邪神,火柴人来自于遥远宇宙的另一边。 “它曾经摧毁过无数的文明,并且将完整的星球与其上的生态系统放在玻璃瓶中,当做自己的收藏品,还供其他的邪魔欣赏和灭绝。 “它只要打个响指,就能抹去某个以恒星系,挥挥手,就能将无数血肉种族变成具有意识的石头,用手指划个圈,就能穿过无数光年的距离。 “它化身实体灾难,肆虐在宇宙中,从未有人能够阻止它的疯狂,直到某一天,火柴人停在了个结构特殊的星球前。 “它走了进来,准备将这个渺小星球上的土著抓来做自己的奴隶。 “它找到了奥丁。 “当初的众神是这么称呼祂的:众神之父,狂猎之王,智慧之神,魔法之主,千面之神…… “火柴人凭空出现在阿斯加德的宫殿中,傲慢地命令奥丁替自己搬出王座,众神都审视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家伙。 “洛基嘲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东西,刚好可以抓起来喂尼德霍格。’,提尔则直接拔出了长剑。 “但是奥丁阻止了祂们的行为,他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去。 “这个时候的火柴人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离去的神明中,有数位具备着威胁它的能力。 “奥丁招来冈格尼尔,直接将火柴人钉在石墙上,而这位伟大的邪魔正打算挣扎的时候,奥丁直接伸出手将它按成二维。 “当然,过程可能比我描述的要复杂一点,但这不重要,最终的结果就是,奥丁摧毁了它原来的身躯,让他变成平面生物,并且封印了他大部分的能力,而在这之后的他能够做到什么呢? “能够让人间的半神传送到角斗场,逼迫他们互相厮杀,并且让整个人类世界变成一片火海。 “直到它遇到赫文,你们说的,赫文吃掉了它,对吧? “当然,我更愿意认为,是赫文将火柴人封印在了自己的体内,而且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伊妮德和妮莉都已经大概理解了拉蒙特口中的赫文是什么情况了。 这是…… 真的吗? 虽然赫文一直都很神秘,但是拉蒙特所讲述的内容,已经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能力。 只有维罗妮卡几乎没有任何怀疑。 “赫文的故事还没结束呢,其实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好,毕竟火柴人虽然十分危险,但是它已经被奥丁剥夺了大部分的力量。 “你们应该知道,我能够预知未来,或者说,我能够看见事物的现在,过去,以及未来,而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独眼之神,曾经为了追求真正的智慧,将自己的右眼作为祭品,投入了巨人弥米尔守护的智慧之泉。 “而奥丁知道火柴人会得到这个眼睛,并且借助它的手,将其塞入这里。” 拉蒙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祂需要我在这个时间点装上祂的眼睛,刚刚科恩来找你们了,而他看到的所有事情,我都能够同步得知。 “奥丁也能看到。 “而且和我不同,即使事情没有发生,他同样也能看到,所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他早在无数年前就知道了,而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监视赫文。” 妮莉本能地问出口: “为什么?” 拉蒙特说道: “我不知道,可能赫文是他的敌人?在无数年前,赫文也许就已经活着了,并且他躲过了那场诸神黄昏,可能奥丁想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对我们来是又如何呢?赫文会活下去,奥丁也将亘古长存,我们只是历史长河中的几条虫子,虽然我站得比你们更高一点,但我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我不可能让赫文回来的,因为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间的事情了。 “我不打算和赫文见面,我希望你们也帮助我避免这种情况,我能看到科恩所看的,奥丁能够看到我所看。 “同时,你们应该还没忘记吧,我现在控制的是谁的身体。 “你和我都有相同的目的,那就是避免诸神之战在地面上发生,所以,我请求几位,帮我一个忙。 “在他出现前,帮我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也不用和他见面,到了那时,我和他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而我也能够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欣赏这场歌剧。” 拉蒙特真诚地说道。 ps:最近比较闲,准备开几本书试试水,求推荐!!! 533.复仇之魂 拉蒙特终于结束了讲述,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无论是伊妮德还是妮莉都没能回过神来,在她们的心中,赫文的形象早已固定,而拉蒙特口中的那个人…… 离她们太遥远了。 古老的神王,异域的邪魔,超越时间的战争,这些事情,比起传说,更像是精神病口中的臆想,在她们所处的社会与环境中,根本没有这种故事。 维罗妮卡打破沉默: “我觉得他应该没骗我们,我在赫文的身上见过一些其他东西,而且我有个朋友,她也看到了些古怪的地方,我们私下有聊过。 “赫文先生不是人类,这是我们的共识,至少曾经不是人类过,我和凯丽猜测过,只是当时的我们眼界有限,所以我猜测赫文先生是死而复生的亡者,而凯丽猜测他是幕后维度的伟大个体。” 拉蒙特好奇地看向维罗妮卡: “你竟然知道幕后?” 维罗妮卡像黑色阴影般竖立在墙边: “我知道的不多。” 拉蒙特转头看向亚伦市: “有趣,亚伦市的凯丽,至耀星辰,幕后浮游,她不在现实?她能够自由进出两个世界吗?是多维生物吗?这个世界还是很精彩的啊。” 拉蒙特收回目光: “如果我再多看一会,她估计就会飞过来就你们了,不过好在我比她知道的更多,所以回到我们的协商上吧。 “帮助我复活伏提庚,我放过你们全部人,否则的话,我会自己动手,然后先杀光所有除了你以外的人,然后将你献祭给伏提庚,让他回到现实。” 伊妮德说道: “你只会惹恼伏提庚,因为他想要的不是复活,如果他想复活,他已经动手……” 妮莉投来惊讶的目光。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拉蒙特问道: “那他为什么帮你。” 伊妮德说道: “他想要我,我看出来了,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但他想要我背叛地上和英兰斯,成为他麾下的骑士。 “他跟我提议过,只要我臣服于他,他就会给予我足够的力量,让我毁灭亚瑟建立和发誓守护的一切。 “他宣称看到了我的潜力,而说实话,我也考虑过他的提议,只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拉蒙特问道: “为什么?” 伊妮德回答道: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毁灭与否,和我的悲喜没有任何关系,我的敌人是自己心中的魔鬼,和现实中像摧毁我人生的怪物,和那些无辜者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我更希望能借助自己的手完成复仇,虽然我还得先度过眼前的危机,也就是拉蒙特阁下你的手上活下去,但总有一天,我会找上所有躲在阴影中,对我人生伸出手掌的家伙。” 拉蒙特说道: “果然,在远方看和近距离的时候,同个人也会有许多区别,相信我,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不会让你死去的。 “这个世界有趣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为何不多给年轻人一定机会。” 妮莉说道: “还是那种傲慢。” 拉蒙特笑着摇摇头: “这不是傲慢,而是超然,我们只是看到的东西不同而已,当然,这也注定了我们无法互相理解。 “伊妮德,怎么样?接受我的提议吗?” 伊妮德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同意。” 妮莉松了口气。 拉蒙特疑惑道: “为什么?” 伊妮德回答道: “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我也知道和你合作对我来说更好,但很抱歉,我不是什么聪明人,永远学不会妥协。 “我刚刚说过了,我要找到每一个插足我人生的家伙,然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你,拉蒙特先生…… “你忘记吗?你曾经想要操控我的人生,让我化作你手中的玩偶,仅仅为满足自己的目的。 “所以正如我承诺的,我要亲手杀掉你,无论如何,你都逃不掉。” 拉蒙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好,那就来试试吧,能不能杀掉我,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两人只能活一个,记住你的承诺。” 拉蒙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然后身体静止在了原地。 伊妮德面露疑惑。 妮莉走到身体的背后: “拉蒙特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吗?” 她将手伸向绿龙伊恩的脖子。 “我摸不到……” 维罗妮卡摇摇头: “他已经死了,拉蒙特进去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像被搅拌的土豆泥一样,碎的稀烂了,除非死亡女神海拉在场,否则没人能够救下他的灵魂。 “即使是冥界也不欢迎他。” 众人静静地看着伊恩的尸体。 534.怪物赫文 冥界。 死者的归宿。 如果海拉女神并未因诸神黄昏疯狂的话,那么这里的确能够算得上归宿,但如今,这片土地,已经被无序,疯狂,以及混乱统治。 灵魂成为货币,人性毫无价值,规则被肆意践踏。 但有处地方不同。 伏提庚的国土。 沃顿的地下有下沃顿,而在冥界中,存在着古英兰斯。 斑驳的城墙出现灰蒙蒙的地平线上。 赫文抬头看向死者的国度。 卑王伏提庚。 老实说,他没有信心在他的国土上战胜他。 虽然前段时间,他才吃掉了远比伏提庚强大的火柴人,但两者对赫文自己来说,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伏提庚是国王,是战士,是魔王,是邪龙。 但火柴人则不同,火柴人只是怪物。 赫文擅食怪物。 但即使他没有足够的把握,可结果还是不会变。 他会赢,而伏提庚会输。 和上次一模一样。 他活着,伏提庚死去。 赫文走到了城门下。 古英兰斯的风格与地上的新英兰斯截然不同,这个城市的城墙还是中世纪的石质墙面,而守卫的武器制式更旧到不行,这里也没有汽车和巴士,只有骷髅马车在街上行走。 城门向外大开,其两侧只站了两位守卫,纯黑色的铠甲象征着暴力与秩序。 赫文在门口停下了。 守卫黑色的头盔下翻腾着黑色的死亡之雾: “来者何人?” 赫文问道: “难道你们要对每个过路的人都盘问一遍吗?” 黑甲守卫耸了耸肩,发出金属碰撞声: “这是固定问候语,不过你都能来到这里,那么英兰斯欢迎你,只要别违反了我们的法律就行了。” 赫文问道: “法律是什么?” 守卫说道: “第一条,伏提庚国王至高无上,第二条,不准伤害英兰斯的合法公民,第三条,不准反抗守卫。 “只要守卫看你不顺眼,我们就有权将你丢进大牢里,有些自认为很厉害的家伙曾经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屠杀合法公民,甚至杀死了两个守卫。” 黑甲守卫指了指身后的绿色火炬: “他们的灵魂还在其中哀嚎尖叫呢。” 赫文点头承诺道: “我绝对不会打破规矩的。” 守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可以进去了。” 赫文问道: “等等,我怎么才能算合法公民呢?” 守卫惊讶道: “聪明,我还以为你会马上死在里面呢?方法很简单,第三条法律,不准伤害合法公民,除非对方先动手,而如果他死了。 “那么对方的合法公民身份就归你,这就是英兰斯的规矩,其实还有些其他方法,但那就和你无关了,不过你也可与放心。 “像你这种英俊的青年,往往不会直接被杀死,而是会被当成奴隶抓起来,而且你的灵魂完整度这么高的奴隶更加值钱。 “所以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踏入这座城市,所有人都羡慕英兰斯的住民,可你要知道,他们多数人都曾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才换来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赫文点头道: “感谢你的提醒。” 然后他踏进了伏提庚的领土。 或者说,暂时属于伏提庚的领土。 宽敞的街道两旁林立着破败的房屋,虽然远比不上阿瓦隆,但也不同于外面的废墟,这里的房屋都有人居住的痕迹。 而且街上的亡魂身上都有残缺的部分,可眼中的灵魂之火仍在熊熊燃烧,最快也要等几十年才会彻底消散。 有好几个刻意待在城门附近的恶魂站了起来。 赫文对他们露出了微笑。 他们对赫文露出了狞笑,并且举了过来,站成个半圈,将赫文给围住。 亡魂笑道: “哟哟哟,来了个新朋友啊。” 赫文好奇道: “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恶魂笑道: “我们知道规则,我们只是站在这里,也不会动手,只要你能够在不伤害我们的前提下继续向前,我们就不会继续拦着你。” 赫文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转身想要绕过几个人。 而这群恶鬼也随着赫文一起转动。 为首的恶魂面容同情的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 赫文脖子向左一歪。 咔嚓。 裂开了条黑色的缝隙。 两条长约五米的细长黑色线条手臂从中伸出,然后按住了赫文的头和腰,接着向下用力一撑。 一只由黑色线条构成的火柴人“破壳而出”。 然后它奸笑着看着恶魂们打了个响指。 绿色的火焰他们体内涌出,口腔,眼眶,耳朵,灵魂瞬间化成火苗,而在地面凭空伸出了几条金属栏杆,和火苗一同构成火炬。 他们的灵魂将永世燃烧。 535.巨龙苏醒 在伏提庚的领地中,他的规矩所有人都要遵守,只要他的人民没动手,所有外来者不准伤害他的子民。 但老实说,赫文其实并不在乎谁的规矩。 火柴人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然后化作黑雾涌入赫文的脖颈。 赫文扭了扭脖子: “不好意思,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几位守卫跑了过来,面目肃穆地盯着赫文: “你做了什么?” 赫文好心地解释道: “啊,可能是我体内的魔物跑了出来,我是位猎魔人,会把抓到的邪魔关进体内,只是有的时候它们会短暂地逃出来。 “它是不是犯法了?需要我把它放出来吗?你们可以把它抓进牢房。” 这不是实话。 守卫们面面相觑。 一个黑袍侍从从守卫后走了出来: “阁下如何称呼?” 赫文回答道: “赫文德伦格、” 侍从走到他身前,从怀里取出了个小巧的徽章: “恭喜赫文德伦格阁下,我们对强大的客人有着不同的对待方法,您现在是英兰斯的荣誉爵士,每月有五次杀人权,国王还会赐予您一栋房子和十位奴隶,杀奴隶是不消耗杀人豁免权的。” 一直以来,冥界中总有些强大的凶恶鬼魂会来到这里,而伏提庚会提供给他们远比外界舒适的生活环境,但是到了最后,他们总会交出更多东西。 赫文好奇道: “如果我杀了六个人呢?” 男人说道: “那样的话,你必须赔偿伏提庚国王的损失,每位英兰斯公民都是国王的财产,所以…… “你需要赔钱。” 赫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了: “怎么样才能见到国王先生?” 侍从回答道: “有很多方法,赫文德伦格爵士,您可以直接申请觐见国王,只是如果国王平常都在睡觉,而申请觐见会让国王醒过来,而刚醒的国王都会很饿。 “所以你必需有足够的理由,让国王大人冷静下来,否则他会直接吃掉你,爵士先生,很多人都觐见了国王,他们其中不乏许多在外面强大的恶灵,但是在我们伟大的国王面前,他们都弱小的像是婴儿。” 赫文问道: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多规矩,那你能够告诉我伏提庚在哪吗?” 侍从说道: “我可以替你申请觐见国王,你只要在国王赐予你的房屋里等待消息就行了。” 赫文点点头: “大约需要多久?” 侍从回答道: “十几天到一个多月,你可以等待吗?” 赫文没有回答他,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纯粹的黑色从他的眼睛和口鼻中流淌而出,将他完全包裹,然后向着内部压缩。 火柴人出现了,而这次赫文不见了。 它瞬间变化的像是山峦般巨大,黑色的棍状双腿就这样踩在街道上,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整个城市的规模。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伏提庚了。”赫文回答道。 接着,他迈着巨大的黑色火柴腿,在城市中行走,让人惊讶的是,即使他已经如此巨大了,他的身体还是薄得像张纸,而且还其中部分没入灵魂和建筑中的身体,也是直接穿过其中。 巨大的黑色身影朝着城市中间的宫殿前进。 并不是没人阻止他,只是所有从地面发出的攻击,都直接穿过了火柴人黑色的身影,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赫文一步步地走到了宫殿前,任由各式各样的攻击在他体内流过,然后他低下了脑袋,伸出双手,握住了宫殿的屋顶。 接着一把掀开。 “火柴人”随手将宫殿的屋顶扔向身后,然后整块房顶都消失在了阵阵波纹中。 他低下头,看向正在呼呼大睡的狰狞白龙: “嗨,是伏提庚在家吗?” 在全城人惊恐的目光下,火柴人伸出手,点了点白龙的肩膀。 伏提庚瞬间张开了龙目,盯着天空上的高大邪魔。 卑王伸出两只龙爪,按住宫殿的边缘,同时张开龙翼,直接振翅飞向天空。 灵活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天空中,而且伴随着他向上翱翔,他的身躯也渐渐巨化,将整个天空都给遮住。 如同巨人的火柴人只能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现在轮到他变成小矮人了。 但火柴人只打了个响指。 现实因此扭曲。 536.威胁 响指过后。 伏提庚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宫殿上方了。 他正处于一栋由糖果构成的房子,而且还变成了人形。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黑色线条组成的邪魔。 变形为火柴人的赫文挥挥手: “我很抱歉直接将你叫醒的行为,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要等你醒来,可能会发生些很糟糕的事情。” 卑王坐上赫文准备好的椅子,两人之间的圆桌上摆着不同糖果和几杯果汁: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人类叫你坦维斯吉,恶魔称呼你为维克利特多姆迪伦,我听说他们还将你奉为地狱君王,在你全盛时期,你能够随意揉捏现实,将其塑造成你喜欢的模样,行星在你眼中,不过是大点的弹珠。 “但是奥丁把你封印了对吧?现在的你虽然仍然强大,但我可不会畏惧你。” 赫文说道: “啊,你认错人了,你说的是火柴人啊,我不是它,我只是借了它的外表。” 伏提庚的人类形象是位成熟英俊的中年男人: “真的吗?可你的能力,和我听说的火柴人也相差无几,虽然你创造的这个维度泡泡我能够轻松挣脱,但是我做不到同样的事情,即使是神明也做不到。 “还有你的言行,和火柴人也一模一样。” 赫文谦虚地说道: “只是一点小戏法而已,对不起,至于我的言行,我的变形魔法完全复现变形者的生理结构,而火柴人的性格是它的种族本能。” 白发国王问道: “所以你看见了火柴人一眼,你就变成了它?如果这是可行的,所有的变形者都直接变成神不就好了吗?” 赫文说道: “当然没那么简单,我把它吃下去了,虽然我刻意留了点残渣,但它也快被消化完了。” 伏提庚问道: “所以你闯入我领地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时间陪你玩游戏,直接说出你的想法,你想和我联手? “你想毁灭哪个国家,还是杀掉哪个神明,制造什么灾难,弄什么可怖的阴谋。” 火柴人连连摇头: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 伏提庚说道: “我知道,坏人这个词对你来说实在是太过亵渎,恶魔?疯神?怪物?你想要什么尊称?” 赫文摇了摇头: “你弄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这次前来和什么阴谋无关,伏提庚先生,你跨界了,地上是我的地盘,而你打算回到上面。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伏提庚嗤笑道: “真是…… “可笑的提议,首先,人间有我的领土和臣民,其次上面也不是你的地盘,而是亚瑟的。” 火柴人伸出一根手指: “等下。” 一阵扭曲,一位金发美少年出现在火柴人原来的位置上。 美少年身上有种让人着迷的气质,即使太阳和他处于同片视野中,人类也会本能地将目光房子啊他的身上。 无人能比他闪耀,太阳也如此。 伏提庚脸色阴沉: “你是谁?” 赫文回答道: “亚瑟·潘德拉贡。” 伏提庚狞笑着露出獠牙: “你究竟是谁,如果你再故弄玄虚,我就吃掉你。” 赫文威胁道: “我现在还在和你谈话,是因为杀死你会消耗掉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可如果你继续越界的话,我会杀掉你,我是来提要求的,而不是来谈判的。” 伏提庚眼中闪烁着森然寒光: “你在威胁我,龙之王,英兰斯国王,最伟大的征服者。” 金发少年模样的赫文说道: “没错,暴君伏提庚,你想要回到地面上?可以,但现在不行,等我离开米德加德,你想复活?重新建立自己的王国?” 伏提庚说道: “你犯了个错误,你威胁了我,而这已经冒犯了我。” 亚瑟王摆摆手: “别骗人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伏提庚,你可不存在什么底线,自私自利,傲慢自大,没错,力量改变了一切。 “对于弱者来说,你在怎么邪恶,疯狂,都绝不是丑陋的,可鄙的,因为你比他们强大,但对我来说不同,你只是个偏执的疯子。 “对他们来说,你充满人格魅力,因为你营造了言出必行,而且在他们眼中,你无所不能,除了亚瑟,你谁都没输过,可我不一样。 “我能够看穿你的丑恶本性,比起我见过的那些真正暴君——奥丁,宙斯,撒旦,你简直就像个失败的懦夫,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乖乖待在地下,或者死在这里。” 伏提庚看着赫文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 “我是你的宿命,伏提庚,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 537.卑王(月初求月票) 伏提庚冷冷地看着赫文: “如果你真的像自己声称的那样了解我,那么你不可能说出这些话,因为在我看来,这么了解我的人寥寥无几,而他们没有一个会想要让我留在地下。 “你在骗我。” 赫文叹了口气: “好久不见了,伏提庚。” 光影破碎,赫文露出了真身。 伏提庚笑道: “啊,是你,亚瑟的小跟班,当初你用的是假名对吧,听说你去去当猎魔人,混得怎么样了? “对了,火柴人呢?你真的干掉它了,那种能力不是假的。” 赫文拍了拍手。 侍者打扮的火柴人出现在桌子旁,它用线条手臂在桌上一挥,无数美食出现在其上。 “这些是吃不完的哦。”火柴人提醒道。 伏提庚问道: “难怪你当初不同意背叛亚瑟,看来我的价码远远不够,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帮她,因为善良吗?” 赫文回答道: “有些东西,她能给我,而你给不了,所以我选择帮助了她,而此时此刻,我是来拿取自己应得的报酬了。” 伏提庚说道: “所以你要干掉那三条忘恩负义的小家伙,然后将亚瑟给唤醒,你知道到了那时,我会知道亚瑟醒来了,而且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到地面上杀死她,所以你要先来这里阻止我。” 伏提庚没有期待赫文回答,而是好奇地打量起火柴人: “他是怎么抓到你的?” 火柴人发出尖锐的笑声: “小白龙,我建议你还是听从我主人的命令,对他俯首称臣,不让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 伏提庚的好奇神色愈发浓郁了: “你到底是谁,赫文德伦格,在干预我和亚瑟的战争前,你应该还有其他身份吧?” 刚刚还称呼赫文“主人大人”的火柴人这会又不安分了: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这家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 赫文不耐烦地看了火柴人一眼。 火柴人耸了耸肩: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你的那些称号,一个个多吓人啊。” 伏提庚说道: “看起来你的‘仆人’不是那么乖啊,赫文德伦格。” 火柴人叉腰假装生气道: “仆人?你把我当做什么了,我可不是什么鬼仆人,我是主人的宠物,请叫我小黑,一只可爱的火柴人。” 赫文说道: “别管它,它是疯子,异域生物的思考方式与灵魂结构和我们完全不同,别看它那么活跃,其实它已经快死了,你只需要对它喷口火,它都可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火柴人语气幽怨地说道: “主人,你不要小黑了吗?” 赫文说道: “我将它展示给你看,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能把它杀死,那么我也能解决你,只是对我来说不值得而已,所以如果你放弃抵抗,让我封印你,那么等个几百年后,你还是冥界最伟大的国王,而那个时候的你,还能够再次和亚瑟交手” 伏提庚说道: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你想让我认输,这是不可能的。” 火柴人故意对着伏提庚做嘴型: 别信,他要杀你。 赫文劝道: “你是个聪明人,狡诈,强大,而且也不畏惧失败,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多等等呢?” 伏提庚翘起嘴角,残忍地笑道: “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输,我会杀掉你,而你的脑袋会成为我强大的又一证明。” 火柴人懊恼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完了,他看穿你了。” 赫文说道: “真的很遗憾……” 伏提庚说道: “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谎言实在是太假了。” 火柴人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说过。” 赫文说道: “抱歉,但这不是谎言,现在我要杀掉你了,伏提庚。” 白龙撕开了这间糖果屋的墙壁,露出了墙外的现实维度: “你刚刚说我没有人格魅力,不像亚瑟能让人追随至死,但在我看来,领袖气质只是个虚假的谎言,和你们不同,我不喜欢欺骗信任我的人。 “我从不用梦想,正义去填充自己臣民空洞的内心,我只给他们想要的,所以即使你怎么认为我都无所谓,毕竟遭到背叛的不是我。 “你现在正在我的地盘,而英兰斯的臣民们,都愿意为我赴死,这才是事实。 “我给了他们承诺,而我从未食言。” 538.毒蛇与怪物 赫文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这将会是场艰难且声势浩大的战争?” 伏提庚笑道: “你不会说,你能够轻易地战胜我吧?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替亚瑟战胜我就好了。” 赫文说道: “因为你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过去的你强大,狡诈,疯狂,但是在这个地方,一切生机都在流逝,如今的你年迈,虚弱,迟钝,你知道吗? “海拉的两个侍从,分别是迟钝(ganti)和缓慢(gangl?t),他们在杀死你,慢慢的,即使是强大的伏提庚,在时间,在衰老,在死神前,也是如此的无力。” 白龙冷冷地问道: “你以为我未曾察觉?冥界在夺走一切生机,你以为我为何要建立这个国度,他们能够帮助我骗过那个疯女人。” 随着伏提庚的话音落下,强大的生机也在他体内蓬勃跳动。 好像他从未死去。 赫文说道: “如果我是刚刚复活的亚瑟,这会是场恶战,老实说,伏提庚,我打不过你。” 伏提庚露出狰狞地笑容: “现在才开始想投降感言会不会晚了点?” 赫文说道: “哦,不,你误会了,我打不过你,但是别人可以。” 伏提庚看向火柴人: “你是说这家伙?” 赫文摇摇头: “不,其实你犯了两个错误,我给你指出来吧,第一个,你不该企图欺骗死亡女神,这是冒犯。 “第二,你不该拒绝我的提议。” 伏提庚笑道: “够自大,我喜欢,但你也说错了一件事,我并未因为衰老而虚弱,时间,它给了我智慧,我更强大了。” 赫文问道: “如果你在外面的话,那也许是对的,不过你现在所站之地是雾之国赫尔海姆,而这片迷雾会吞噬一切,包括野心,希望,人性,以及贪欲。 “你觉得自己能够战胜衰老?那就试试吧。” 说完话,赫文的身影就向着体内收缩,只留下个年迈的老者。 巨龙翱翔于天空,灰色的雾气形成一道道壮观的龙卷,寒霜凝结在所有建筑上,狂风裹挟着冰雹和暴雪呼啸。 能够瞬间海洋冻结的寒流从巨龙的口中喷吐而出,冲向站在半空中的老人。 一切都变慢了。 在接近老人的时候,一切都变慢了无数倍,随着和老人的距离接近,所有事物,分子,元素,纯能量,自然本质,概念,都在变慢。 直到无限接近为0。 赫文语气缓慢地说道: “你知道一个悖论吗?有个人提出让一只乌龟向前爬,如果每次都爬剩下路程的一半,那么这个剩下过程可以无限分割,所以可以分成无限份,那么乌龟理应永远都无法接近终点才对。 “你知道他哪里犯错了吗? “这个米德加德人不懂数学,因为这段距离在无限的分割后,不存在的末端处是无限小,而无限份无限,不一定也是无限,也可以仅仅是一。” 伏提庚也不懂数学,所以他问道: “你变成了迟钝?” 赫文回答道: “你的攻击无法碰到我,所以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伏提庚不在意地回答道: “你能让东西变慢,所以只要不动就不会有速度了。” 巨龙周围的天空如雪花般裂开,接着他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老人的面前,而他的龙爪则紧紧地捏住赫文的身体。 “我抓到你了。。” 赫文不同意: “是我抓到你了。” 伏提庚龙腕用力,想将赫文捏成一团肉酱。 但是他捏不下去。 而且也松不开。 力量和生命在他的体内迅速地流失,而且是流向赫文的体内。 快得超乎他的想象,甚至他都无法再次直接撕裂空间。 伏提庚不敢置信地看着赫文: “你怎么做到的?” 赫文说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这不是场对等的战斗,我占了很大的便宜,所以你必然会输,你从未成为神明对吧?” 伏提庚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如何变成缓慢,而且即使是缓慢……” 老人露出微笑: “我知道是你和其他家伙联手杀了他们,但我不是缓慢,很抱歉,从来到冥界的时候,我就开始回忆了。 “最后,我终于想起了,衰老的感觉,那种无比揪心的无力感,一切都在往深渊跌落的时候,你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曾经能够轻松做到的事情,却变得如此困难。 “而自己的后辈呢?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来找你求救,因为在他们眼中,你是无所不能地山峦,天空之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战胜你。 “可事实,你会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尤其是当你老了的时候,魔法不再能够掀起大地,剑刃不再能够刺穿邪魔。” “你知道为什么我如此了解衰老吗?” 伏提庚已经变成了条干瘪的小龙。 赫文将他放到地上: “慢慢成长吧,你的宿敌是亚瑟,而不是我。” 泥土从他身旁两侧涌上,慢慢将白色小龙往冥界深处拽下去,但他只是用猩红地眼睛盯着赫文。 然后问出: “为什么?” 赫文回答道: “因为奥丁击碎了我的脊椎,把我关押起来,不再赐予我青春之果,看着我的身体渐渐干瘪,魔力伴随着血液流光,他要让我深刻体会失败和无能为力。 “他成功了。” 火柴人的身影在赫文的身后不断闪烁,眼中还冒着阴森红光,不断地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539.女武神斩恶龙 地上。 纯白骑士乔治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好像有什么…… 改变了。 他将多余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在英兰斯有这样的一件事,只要你高声喊出,就会有无数在强者自愿追随你,并且为此付出生命。 这些人有的曾经活过不知多少个世纪,见证了无数王国的兴衰,有的曾经是在吟游诗人诗歌中的传奇骑士,还有的则是潜伏在阴影中,用血肉做着邪恶实验,乞求永生的疯狂巫师。 这件事就是复活亚瑟王。 一切会因此而不同。 英兰斯将重新恢复荣光,活的越久的人越能够感受到区别,在亚瑟王死后,社会在一点点沉沦,腐烂,罪犯和阴暗在阳光照耀不到的潮湿之地疯狂生长。 而相对应的,原初之火统治下的各个皈依国则相反,在教会帮助下,他们随着时间不断地强大,渐渐地取代了英兰斯在欧贝利亚大陆的地位,甚至在如今的年代,还有不少英兰斯人选择信仰原初之火。 还有议会,老派贵族稳稳地握住了权力不愿放手,而因为英兰斯失去了他的国王后,在老贵族们强硬要求下实现了议会制,导致不可能存在一个占据绝对优势的人改变如今的局面。 即使没有任何外敌,这个国家也在慢慢的瓦解,只是因为这个过程太过缓慢,而这个国家又曾过于强大,所以这个所有生活在英兰斯其中的人都无法察觉。 但仍然有许多人听到了英兰斯的哀鸣,他们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并且在内心深处希望亚瑟王能够回到这片需要她的大地上。 然而不想让她回来的人,远远多于想让她回来的人。 贵族们并不打算放弃手上的权杖。 他们从来都没有机会聚集在一起,共同实现这个计划。 直到今天。 纯白骑士的脸上流淌着鲜血,他艰难地用长剑支撑着,才勉强站在了地面上。 荒芜的山坡上还站着许多其他人。 他们有的身穿黑袍,体内咆哮着强大的魔力,有的手持长枪,眼神坚毅地目视前方,有的已经异化成半人半兽的直立魔物,这就是最原始的圆桌骑士。 他们的共同点是身上都有着程度不一的伤痕。 而躺下的人更多。 很多人死在了今天。 但是乔治和他们不同。 他也许同样在乎他们在乎的事情,这个国家确实病了,而且她需要亚瑟·潘德拉贡。 但无所谓了。 只要亚瑟能够回来,什么都对他无所谓。 如果亚瑟回来的代价是整个英兰斯…… 他应该还是会继续等待。 因为这是亚瑟王的国度,只有她有权处置它,而乔治只是臣子,而且亚瑟王不会允许乔治这么做的。 他会遵循亚瑟王的教诲,直到今时今日,他都坚持住了。 而且他也接近成功了。 黑龙蜿蜒的身躯围绕着山峰,它恶毒的眼神在看着这群渺小的虫子,岩浆从高处流淌成河,尸骨散落在凝固的山炎中,锋利的龙爪紧紧地插在山峦的根上,尖锐的牙齿沾满了斑驳的血液。 但是它已经没有声息了。 一把闪耀的长枪刺穿了黑龙的脑袋。 而握住长枪末端的是位美丽的女骑士,银白色的羽盔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而露在外的鲜红嘴唇毫无弧度。 她的胯下是匹白色的骏马,无论是身体的线条,还是肌肉都是如此的匀称,但最吸引注意力的还是那对宽大的羽翼。 “吁。”女武神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拔出长枪。 在乔治他们和黑龙即将决出胜负的时候,这个女人出现了,而且她毫不留情地夺走了黑龙的生命。 好像杀死一条虫子。 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乔治听说过她们。 瓦尔基里,某位死去神祇的女战士,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瓦尔基里存在吗?连她们所效忠的神明都死去了,而她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女武神摘下了黑龙的脑袋,罕见的,她露出了一抹笑容,用无人知晓的语言说道: “天空之王也拿到了。” 她拉了拉缰绳。 天马收到命令,拍打了下翅膀,气色虹光从羽毛间溢出,提着龙首的瓦尔基里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乔治勉强站着: “这也算成功了吧?” 540.无助的女孩 伊妮德正在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她有些迷茫。 对于卑王。 如果按血缘关系,他甚至是自己的祖先,而她也听说过不少和他有关的故事,而在那些故事中,伏提庚始终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可他为什么愿意帮助自己。 是的,他索要了代价,可是这代价在伊妮德看来,有些太过…… 太过便宜了。 仅仅是臣服于他?可自己并没有任何值得他纳入麾下的能力和资格,相反,自己的主要能力都是来自于伏提庚本身。 不只是他赐予的力量,她体内流淌着的血液,也是源于亚瑟王最大的敌人——白龙王。 一切的一切,都始于伏提庚。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即使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也无所谓吧。 再说了,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真的在意自己。 她虽然住在赫文的宅邸,但其实房子里的每个人,妮莉,维罗妮卡,还有之前在这的荷拉…… 甚至包括赫文,他们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悲喜,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同样她也不懂他们的。 还有父母,乔治,那些骑士,没有人和自己互相理解,她虽然能够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但是情绪只是构成一个人的极小部分,而她其实也什么都不懂。 自己和世界,似乎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一切的人事物都是如此的模糊,好像只要自己离远了点,他们就会如烟般消散。 她的手上都没有。 仅剩下空虚的力量。 这股力量也是虚假的。 是的,她可以杀掉一个人,摧毁一栋楼,撕裂一片雷云,可她不知道怎么让人爱上自己,让人恨自己,平息他人的愤怒,抚慰自己的不安。 整个世界都是没有温度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无论是冷还是热,所有的东西,她都仅仅能看到,其实他们身处于两个重叠的平行世界。 她生活了这么久,其实伊妮德内心深处,甚至希望和谁成为朋友,妮莉,维罗妮卡,荷拉,佩洛丽斯,谁都好。 只是奢望而已,她知道。 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去获得友谊,她倒是能够感觉到愤怒,失望,戒备,仇恨,敌视,轻蔑。 有的情绪是滚烫的,有的情绪是酸溜溜的,有的是刺痛的,还有些是让人退缩的。 但是没有任何情绪让她想要接近,即使是正面的。 但至少,还好的是,她能抓住这股…… 伊妮德愣住了。 力量在逃跑。 难道它们也要放弃自己了吗? 强烈的空虚和饥渴感涌了上来,而恐惧和紧张则近乎吞噬了她。 发生了什么?伏提庚的力量在变弱,那周围的领域呢?会不会也消失,怎么办?怎么办? 她到底要怎么办?现在的话她该做什么?警告妮莉她们吗?还是呼唤伏提庚? 咚,咚。 楼下传来敲门声。 伊妮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 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妮莉已经走进了房间。 “准备好了吗?伏提庚要来了。” 然而让妮莉惊讶无比的是,她面前的这位坚强冷酷的骑士,现在脸上写满了无助。 伊妮德看到妮莉疑惑的表情,她才反应过来,是啊,自己其实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易怒和冷漠吗? 还只是她在努力掩盖自己的懦弱和恐惧呢。 大声嘶吼的时候,就听不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了。 伊妮德闭上眼睛说道: “伏提庚收回了他的力量……” 她艰难地说出: “我们完蛋了。” 妮莉错愕地看着她。 但是片刻后妮莉就恢复了过来,向伊妮德伸出了手: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即使没有伏提庚的力量,我们也不是不可能赢,你又不是无力的孩子,而我手中也有斧头。” 伊妮德脸上露出凄凌的笑容: “不,我们赢不了的,我投降吧,否则你们都得死,而且这具身体,也许给伏提庚会更好,反正我也无法用它做到什么事情。” 妮莉举起斧头,指着伊妮德: “你可以放弃,但是我不同意,我不是为了谁坚持到现在的,我会战斗最后一刻,即使我们注定会输。 “而且我从不信命,如果真的有命运的话?难道我父亲的死亡也是宿命吗?凭什么?谁都不准死,不只是你,还有所有的英兰斯人民。” 伊妮德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妮莉将斧头挂在腰间: “不知道,我想做就做,我知道自己才不是什么英雄,也不可能什么都做对,但只要活得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而我从不后悔。” 伊妮德沉默了很久。 妮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下一刻,那个熟悉的伊妮德就回来了,她平静地说道: “那就让我们去面对拉蒙特吧。” 虽然伊妮德表情是那么熟悉,但是妮莉还是觉得。 有什么不同了。 541.牺牲 拉蒙特敲响了门。 忐忑?犹豫?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拉蒙特总觉得自己知道得很多,并以此为豪,而在刚刚恢复神智的时候,他甚至鄙夷过去的自己,以及那些无知的“凡人”。 可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比如说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什么主导了他的命运? 当然,他一直觉得答案是他自己,可是为什么呢,人的行为和动机应该是可知的,但其实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本质。 他的能力一直都是有着极限的,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份极限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在咫尺。 世界上真的存在无所不知的全知吗?如果曾经存在过,那奥丁是否掌握了呢?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拉蒙特在等她们开门。 他会解杀掉除了伊妮德外的人,然后和伏提庚对话,将他召唤回现实。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拉蒙特愣了一下。 有人打开了门。 妮莉站在门口: “你杀人前还会特地敲门吗?” 拉蒙特说道: “也许你们愿意改变自己的决定,毕竟我现在已经不能提前得知你们的决定了。” 妮莉看了他两秒,然后说道: “进来吧。” 拉蒙特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走进宅邸。 维罗妮卡和伊妮德正站在客厅两侧。 拉蒙特说道: “你们还不动手吗?还是说,你们改变主意了?” 伊妮德点点头: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没必要因此而害死自己的朋友,而且…… “我也想活下去。” 伏提庚看向妮莉: “那她呢,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妮莉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是她的生命,我不可能阻止她努力活下去。” 伏提庚赞同道: “很高兴你最终……” 死亡的气息从他身后传来。 黑色的雾气化作毒蛇从他的脚跟缠绕而上。 拉蒙特看向伊妮德和妮莉: “你们在干嘛?” 伊妮德问道: “你是这么天真吗?” 拉蒙特感叹道: “啊,原来你们疯了,以为真的能够对抗我。” 喷吐着毒液的死亡之蛇已经爬上了拉蒙特的大腿。 他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金色的光柱从右眼中冲出,像是刺透乌云的第一缕阳光,死亡女神的魔力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仓皇逃散。 在拉蒙特低头的时候,伊妮德也消失在了原地,龙血在女孩的体内流动沸腾,身上长出了鳞片,眼中出现竖瞳,满嘴布满尖牙,手上皆是利爪。 仅仅一跃,强健的龙腿就将半龙人推到了拉蒙特的面前。 而拉蒙特满脸都是惊讶。 “eihwaz。” 卢恩符文刚刚说出口,伊妮德的龙爪就已经挥向了拉蒙特的脸。 然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拉蒙特惊讶又失望地说道: “仅仅如此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说话的同时,拉蒙特伸出右手,轻轻接住飞来的斧头,飞斧在拉蒙特手上挣扎了下,但是未能仍然被紧紧抓住。 就这样,结束了吗? 在场的几人都有这个疑问。 拉蒙特一度期待她们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毕竟像现在这样看不见的情况对他来说很罕见。 但是她们让他失望。 拉蒙特对着妮莉的脑袋掷出了斧头。 在即将于妮莉相撞的时候,莫塔维之斧瞬间消失在了空中,然后出现嵌在了妮莉正后方的墙面。 妮莉伸出手,想要召唤莫塔维之斧。 “太慢了。”拉蒙特说道。 妮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腹部就已经中了狠狠地一拳,剧烈的疼痛瞬间将她的注意力从斧头上转移开了。 “咳咳咳!” 看着弯着腰吐血的妮莉,拉蒙特疑惑地看向伊妮德: “你们的筹码呢?快拿出来啊?还是这个能力必需献祭自己同伴的生命才能用,不会我杀了她后,我就失去力量吧?” 伊妮德冷冷说道: “你猜。” 拉蒙特歪着脑袋: “那我就先杀掉她试试。” 维罗妮卡鬼魅地出现在了拉蒙特的身后。 而拉蒙特也像提前预知到她的出现一样转过了头,右眼再次迸发出金色光柱。 公主殿下像鬼一样消散了。 拉蒙特转头看向身体左侧,伊妮德正向自己扑杀过来。 他并未理会少女,而是抬起拳头。 出拳。 鲜血如泉般溅射。 他打穿了妮莉的心脏。 少女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要在此刻终止。 妮莉的左胸出现了个空旷的大洞,维罗妮卡不知所踪,而伊妮德则疯狂地击打着拉蒙特的身躯,但是却无法留下哪怕一道伤疤。 她们在此之前,曾经想过自己会怎么失败,可如此绝望的差距,却远远地超乎了她们的意料,伊妮德甚至怀疑起,即使伏提庚没有背弃她们。她能否具备获胜的可能性。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意义了。 鲜血顺着妮莉的嘴角两边流下: “不,不对……” 明明…… 赫文说过…… 他送的剑…… 会保护她…… “嗡。” 拉蒙特疑惑地看向妮莉。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动,房屋摇摇欲坠,墙壁出现了无数条裂缝,而在墙的内侧,则涌现出一抹深绿。 拉蒙特好奇地看着墙壁的缝隙。 绿色的树枝和藤曼慢慢爬出,像动物群落般在墙壁,占据着室内的空间,而最终,它们涌向了拉蒙特所在的位置。 啪。 妮莉的尸体僵硬地倒下。 一动不动。 542.复仇之神安萨斯 植物在生长,哀嚎,怒吼,蔓延,推挤,摧毁,将一切都容纳进自己的领土。 藤曼和树根从地面的裂缝中爬出,顺着妮莉的身体向上攀爬,转眼间就将她淹没在绿色的海洋中。 而植物吞噬的第二个人就是拉蒙特,藤曼和树枝瞬间爬上了他的双腿,就像前几刻的死亡之雾。 但与之不同的是,当拉蒙特眼中再出射出神光时,却无法逼退这些藤曼,甚至连伤害都无法造成。 如同伊妮德攻击使用了不伤卢恩的时候。 “这是什么东西?” 拉蒙特的声音充斥着惊讶和疑惑。 他尝试着抬了抬腿,却发现自己无法挣脱树枝和藤曼的缠绕。 “这就是你们的杀手锏吗?是伏提庚召唤的什么异界生物吗?” 伊妮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植物涌进房间的那刻,她甚至以为是拉蒙特的攻势,直到看见它们保护住妮莉尸体的行为,伊妮德才直到它们是来帮忙。 可这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体内伏提庚的力量会溜走的原因吗?带来这个东西,但是…… 轰隆隆! 地面以比刚刚还剧烈的程度震动起来,裂缝越来越多,整个墙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但这一次,裂缝中并未钻出绿色怪物。 拉蒙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被藤曼缠住。 见状,他双眼冒出蓝色的光芒,像是飘忽的鬼火,而身上与植物相接触的皮肤都产生爆发出强烈的红色魔法灵光。 但是毫无用处。 他无法挣脱藤曼的束缚,就像虫子无法挣脱蜘蛛网一样理所当然。 拉蒙特看向自己身前的地面,表情渐渐凝重。 地震还在持续。 而他身前的地面鼓起了个包,随着石头向外滚动,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中钻出。 “荷拉!”伊妮德惊讶地喊道。 出现的是条巨大的黑狼,它表情凶恶地瞪着无法动弹的拉蒙特。 咔哒。 拉蒙特身后的门被推开了,走进了个两人都很陌生的沧桑男人。 他缓缓地走到拉蒙特身后: “好久不见了,奥丁。” 拉蒙特无法没有扭头看自己身后是谁: “你是来帮她们的?谁让你来的,伏提庚,赫文?” 安萨斯·赫文德伦格回答道: “我就是赫文,蠢货,现在给我听好了。” 拉蒙特说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安萨斯指着拉蒙特的后脑勺: “闭嘴,我没在和你说话。” 伊妮德愣愣地看着安萨斯。 这个陌生男人说他就是赫文?那在下面的那个又是谁?而且如果他是赫文,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他的性格也不像赫文…… 安萨斯挥舞着食指说道: “奥丁,你给我出来,我要复仇,我会先把你的双腿砍下来,喂给芬里尔,你当然可以继续躲着,但我会……” 伊妮德忽然想起什么来,试探性地叫道: “赫文?妮莉她……” 安萨斯不耐烦地看向伊妮德,将手指竖在嘴唇前: “嘘,我不是你们的那个赫文,所以不管谁死了,都别和我说,我不在乎。” 伊妮德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可是…… “还有维罗妮卡,她也……” 安萨斯不满地看了眼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家伙: “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剪断,喂给芬里尔。” 安萨斯缓缓地走到拉蒙特的面前,像是照镜子一样,将头凑到了拉蒙特的右眼处: “沃登,你不是想要阿斯加德永世长存吗?你不是想要你的王位吗?出来吧,这就是你的机会,否则我会摧毁你的右眼。” 拉蒙特打断他: “我是拉蒙特,在你面前的是我,我在问你话呢。” 安萨斯看向他的左眼: “你感觉到了吧?伏提庚的领域在逐渐衰老,你以为是莎娜要来吗?没错,她是承诺过,替你解决这个麻烦,但她再也做不到。” 安萨斯举起右手,接着瞬间化作覆满绿色鳞片的龙爪: “解决她并不简单,赫文没有分给我太多力量,但是也不难,我很熟悉这条小家伙,还有梅林在她身上施放的诅咒。 “所以很抱歉,我用了些小把戏,现在我告诉你,已经没人会帮助你了,而且你也从来都不是你,你根本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你以为走进来的是你?你看到的是真相?不,那是奥丁给你制造的幻觉,你从未看到什么真理,你就像条狗,奥丁指了个方向,你就兴致昂扬的冲了过去。 “他只是在找我而已。” 忽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寂静。 拉蒙特正满脸惊讶和疑惑的看着身前的男人,伊妮德也露出了惊恐地表情。 因为安萨斯像是时间被静止了一样,突然停止了全身的动作,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势,就像是个栩栩如生的雕塑。 一言不发。 543.倒吊人 拉蒙特看着一动不动的安萨斯,并未因此庆幸。 他感觉到了某种深埋心中的恐惧。 啪嗒。 安萨斯的脸上出现了条裂缝,就好像他是个瓷做的人偶一样。 伴随着碎裂声响起,他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直到…… 哗啦。 碎了一地。 赫文德伦格拍了拍身上的瓷片: “发生了什么?伊妮德?这是芬里尔吗?还有你是谁?虽然不认识你,但我可以给你个建议,别惹怒特拉希尔,虽然只是分枝,但你以为你是谁,奥丁吗?” 伊妮德愣愣地说道: “赫文?” 赫文说道: “是我,对了,荷拉,妮莉和维罗妮卡呢?哦,荷拉在这里。” 芬里尔看向赫文的眼神也是充满疑惑,并不像和安萨斯相处时一样热情。 “回来吧,荷拉,芬里尔,现在还不是你出来的时候。” 芬里尔听到这话的时候时对赫文吠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现实。 巨狼融化成了荷拉。 赫文看向了地下: “维罗妮卡,你在那干什么?” 黑雾从四周的虚空从旋转而出,汇聚成了黑衣少女: “我在找妮莉的灵魂。” 赫文说道: “她不会死的。来的又不是伽芙南,现在给我点时间,我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 他闭上了眼睛,将丢弃的全盘接受。 赫文重新睁开眼时,瞳孔中多了几分往日的深邃。 “原来如此。” 伊妮德神色犹豫地问道: “赫文,你到底是谁?” 赫文说道: “我是很多人,但现在,我是你认识的赫文德伦格。” 咻! 一个黑色的线条人出现在了伊妮德的肩膀上。 火柴人悬在半空中,摸了摸下巴: “你好奇他的身份吗?那我就告诉你吧,他是咬断了世界树之根,导致了诸神黄昏到来的怪物之王,最初的毒龙——尼德霍格。” 赫文说道: “别理它,它在瞎说。” 赫文伸手挥了挥手,然后缠住拉蒙特的藤曼和树枝就动了起来,将他整个人翻转了过来,倒吊在屋内。。 拉蒙特不解地问道: “你在干什么?” 赫文重复了一遍安萨斯的话: “闭嘴。” 他拍了拍拉蒙特的脸: “奥丁,你抓到我了,满意吗?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回来,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会阻止你的也不止我一个。” 拉蒙特闭上了右眼。 蓝色的虹光顺着拉蒙特的眼睛流出,从他的眼睛流向整个身体。 苍老的声音响起: “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赫文摇了摇头后退,“算了,你先说,你在什么时候。” 奥丁看着赫文: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看这么远,但我更未想过,竟然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赫文推了推藤曼,让拉蒙特的身体转起来。 奥丁说道: “你还真是……” 赫文说道: “闭嘴吧?至少现在的你还没有那么疯狂,所以回去吧。” 奥丁问道: “没有任何办法吗?” 赫文摇了摇头: “没有,一切早已注定,在尤弥尔死去前就已经注定了,这不是命运,但你无法改变时间。” 奥丁问道: “我的孩子们,巴德尔和霍德尔,他们如预言般复活了吗?” 赫文说道: “没有,预言就是个笑话,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活下来。” 奥丁问道: “你们那边的呢?都死光了?” 赫文说道: “好吧,可能确实有些家伙逃跑了,但是我不知道,而巴德尔我很确定,他并没有在所谓的新世界复活。” 拉蒙特的下巴已经长出了灰色的胡子,面容也变得苍老了许多。 奥丁低头看向天上: “那个就是如今最强大的神祇吗?比我想象的要弱上许多,看起来我不需要太过担忧复活后的敌人了。” 赫文说道: “是是是,回去吧,不过这么说来,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智慧之神说道: “不,我还不知道呢,记得吗?” 火柴人这时飘到了赫文身旁: “嗨,小土著神,你还记得我吗?” 奥丁点点头: “当然,你是我放在这里的,我怎么会忘记呢?不过看起来,你要死了啊。” 火柴人生气地发出阴狠的笑声: “是的,而且我会一脚把你露出的半个脑袋踢回虚无,等着吧,小奥丁。” 奥丁笑着说道: “我等着,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赫文挥挥手,将火柴人驱散,阻止它说出那个能让人陷入疯狂的名字: “奥丁,别回来了,这是我最后的建议。” 奥丁说道: “我应该别无选择才对,不过最后我还想问你一句。 “为什么?” 奥丁闭上了眼睛。 特拉希尔放开了众神之父,凡人的尸体坠落在地上。 544.卑王的血 伊妮德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是吗? 她不知道。 自从伏提庚“收回”了自己的力量后,她思考的方式也渐渐得向着曾经的方向接近,体内剩下的龙血也不再会影响她的心智。 简单地来说,她变回了那个没那么暴躁,更加能够忍耐痛苦的伊妮德,而且也不会陷入彻底的歇息地里了。 这是更好吗? 她也不知道。 赫文告诉了她,伏提庚能够通过血脉影响自己的后代,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所有的龙血后裔都会受到诅咒,而诅咒的影响和血脉的纯度息息相关。 乔治知道吗? 伊妮德这样对赫文问道。 赫文的回答很简短。 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因为亚瑟还是伏提庚自己,乔治作为父亲最骄傲的儿子,他的体内并没有这种诅咒,但是他应该多说也知道诅咒的存在。 也许他没想到,自己的血液能够造成如此严重的情况,也许是有哪位巫师对他承诺过,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也许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也许谁都不知道。 赫文当然也不知道,但是他说了,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帮自己问清楚。 她拒绝了。 伊妮德觉得自己没那么想知道答案。 这样看起来,自己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对吧,发了一场疯,让所有人承担自己的任性,虽然赫文说这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但她仍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人类会愧疚,龙不会。 很简单的变化,但却会导致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出现。 “都结束了,你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这是乔治叔叔说的。 确实,而且自己和母亲的隔阂,也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聊一聊了,说不定,她们能够趁着这个机会解除误会。 对吧? 伊妮德站在自己“家”楼下。 她已经站了30分钟了。 自己是怀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她的母亲是上议员的大法官,虽然在贵族中身份还不算显赫,但她的叔叔是纯白骑士乔治,现在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叔叔正是在无数年前跟随过亚瑟王的二十四位圆桌骑士之一。 而她现在正是乔治麾下的副团长,鉴于另外一位副团长已经牺牲于绿龙莎娜爪中,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自己的叔叔可能还会对自己有愧疚,那么…… 她年纪轻轻的时候,已经掌握了让人畏惧的权力,虽然有很多人讨厌自己,但那是距离近的地方,在很多不了解情况的许多人看来,自己简直就是沃顿市最耀眼的年轻女贵族。 有很多年轻贵族在追求她,也许有些人内心肮脏,但也有牢记绅士礼仪的男人。 而今天后,这个地方就不再有阴霾,没有人会因此针对她。 你们家为什么要来沃顿? 这是她对妮莉问的。 妮莉的回答很沉重: “我的父亲死去了,当年我的母亲之所以会逃离自己的家族,也是因为对我父亲的爱。 “而那以后,她失去了一切,不管是她,吉米,还是我,都很长时间不能正常入睡。 “我们逃跑了,而老实说,我觉得我的母亲还在逃跑…… “我也一样。” 伊妮德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母亲冰冷的面容。 她能够让自己的心不起一丝波澜。 那是不是,真的就从未有过任何的爱存在过,亦或者,只是自己…… 不知道。 她抬起了手。 “你在干什么?” 伏提庚的声音传来。 伊妮德一惊,她扭头看向靠在走廊的男人。 不,那不是真的伏提庚,她已经在冥界见过伏提庚了,这是她曾经的幻想,那个因为妮莉感染而产生的虚假伏提庚。 “我以为你已经消失了。” 伏提庚说道: “你一直在你身旁,你之前没看见我,是因为你接纳了我,拥抱了自己的本性,我就是你。 “回到你身上,你想干什么?” 伊妮德说: “进去。” 伏提庚劝道: “再想想。” 说完他就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许真的从未存在过。 伊妮德的手停在把手前。 她收回了手。 有些东西回来了。 另外一些,则永远改变了。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的复仇还没开始,怎么能够就这样结束。 回归? 她从未曾有家,也许卡伦·怀特夫人爱着自己,只是她的爱因为无奈而扭曲了,成为畸形的黑暗,可是伊妮德就是在这些黑暗的浇灌下成长的。 可事实就是事实,这里不是她的家。 她会找到自己的家,但在之前,有些人必需付出代价。 伊妮德转过身。 伏提庚的幻象出现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后裔。 去吧,无论是善,是恶,都无所谓,力量,审判,诡计,魔法,都可以,对和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仔细聆听 聆听他们的恐惧和悔恨。 白龙笑得很骄傲。 545.梅林(求月票) 圣斯卡列帝国境内。 “异端!这是你最后的忏悔机会。” 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正被绑在巨大的木制竖架上,一群穿着白袍的神父和几位穿戴银盔的骑士将他围在中间。 在神职人员形成的圆圈外面,围了两圈衣衫褴褛的农夫和村民。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神父大人,而在那个囚犯正前方,神色肃穆地是城里的主教老爷。 主教质问道: “你到底信奉哪位邪魔?是谁派你来蛊惑女神的人民的。” 男人无奈地说道: “我都说我是巫师了,不是所有人都信神的,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我只能说亚瑟王了,我信仰亚瑟王,你们满意了吗?” 主教继续问道: “你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背后的邪魔吩咐你用什么诡计迫害无辜的人民。” 巫师没有回答主教,而是扫视那些围观的众人,反问道: “我做了什么?我救了你们的命,难道不是我阻止了瘟疫吗?否则的话,你们全部都得死。” 人群中传来愤怒的声音: “瘟疫是你带来的!而且你还用巫术欺骗了蕾切尔。” 巫师辩解道: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那个声音回应道: “放屁,蕾切尔是我的妻子,她一直都爱着我,如果不是你用了巫术,她不可能背叛我的。” 巫师低声喃喃道: “好吧,我有罪,但这和巫术可没什么关系啊,人类会本能地被强大美丽的异性所吸引,这是真理,而我只是验证了一遍真理。” 主教问道: “异端,你是否愿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忏悔自己的罪行,皈依伟大的原初之火。” 巫师说道: “不愿意,别废话了,你们是基督教的信徒吗?啰啰嗦嗦的。” 主教神情怜悯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念了段悼文。 砰! 火焰从巫师的体内向外炸出,但是让人毛骨悚然地,是巫师并未发出任何的惨叫,而是向着两侧抬起被应被绑在身后的双臂,直到和他身后的竖直木架形成一个交错。 一个十字架。 烈火在焚烧着他的身躯。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燃烧的巫师,一言不发。 直到火焰慢慢消散,留下一具凄惨的焦尸。 刚刚在下面怒吼的男人松了口气,握紧了自己妻子的手。 蕾切尔是村里最美丽的女人,虽然她是在三年前才来到这里的,但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陷入了爱河。 看起来只有十六岁左右的少女低下了头: “我们走吧。” 男人并没有走。 他伸手抬起下巴: “蕾切尔,看着他,那个邪恶的巫师已经死了,现在你只剩下我了。” 蕾切尔眼神空洞地应了一声: “嗯,我们走吧。” 女孩和男人逆流走出人群,他来着沉默的她,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男人自顾自地说道: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觉得差不多我们也可以生一个孩子了,虽然你还年轻,但我……” 女孩面如死灰。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 男人笑着说道: “到时候我在外面努力工作,你在家里好好看孩子,我们也有个幸福的家庭了,到了,进去吧。” 男人将女孩拉进了房子。 关上门。 蕾切尔抬起头。 啪! 男人反手就扇了她个巴掌: “你他妈为什么要背叛我?啊!你说啊!” 男人紧要牙齿看着自己的挚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似乎真的爱上了那个流浪的巫师,凭什么?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蕾切尔有些更咽地说道: “明明是你……” “等等!” 女孩脸色突然一变: “我的上帝啊,耶稣在上,谁把那个疯女人放出来了?乔治?不可能啊。” 男人有些错愕地向后退了一步: “宝贝,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你怎么了?” 蕾切尔挥了挥手: “我没空和你玩,抱歉,恶作剧结束了。” 话音刚落,蕾切尔身上就亮起了刺目的白光,接着,她慢慢变化成了个高个男人的形状。 男人惊慌地喊道: “巫师?你把蕾切尔藏到哪里了?” 他想起了木架上的那具尸体。 巫师指了指他的脑袋: “在这里。” 男人不理解地问道: “什么?神父!” 他说道: “别喊了,真闹大了,我就得把你们全杀了。 “唉,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至于蕾切尔,根本没这个人,一切都是我的幻术,在床上陪你的只是空气和你自己的臆想而已。” 男人已经彻底疯掉了,他抓住巫师的袍子,不断地摇晃着: “把蕾切尔还给我,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求求你……” 巫师问道: “真的吗?即使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只要你能够像过去一样拥有她就行了吗?哪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真的想让我把她‘还’给你吗?” 巫师笑了: “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546.火 乔治问道: “王为何还未醒来。” 赫文德伦格说道: “别急,我都说了,解决掉诅咒的源头只是让她不再衰弱,但不代表她能够马上恢复过来。 “如果有十二位圆桌骑士,加上过去的英兰斯巫师团,倒是能够支撑亚瑟在一百年内恢复到仅次于全盛时期的状态,可现在的话…… “想要等她自然醒来,我们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不过,其实我有方法让亚瑟能够提前醒来,虽然她会异常虚弱,但清醒后,她的恢复速度也会快上不少,在我看来这件事利大于弊。 “怎么样?” 赫文是在问乔治。 乔治说道: “亚瑟醒来后,并不会恢复的更好,因为她会为了正义挥洒自己的力量,在我看来这将导致她陷入危险。” 赫文点头道: “你说得对,但你也不可能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她醒来后,至少能够帮你们阻止敌人的阴谋,而且她有这个能力。 “亚瑟不是理想主义者,因为尽管她也会挑那些困难的事情去挑战,但是她最终会赢。 “而且我还有个提议,我们可以让她留在宫殿内,我会铸造个魔法维度,让她无法去掺和任何事,而且还能保护她。 “重点是,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乔治疑惑道: “什么东西?” 赫文说道: “你看过亚瑟王传奇吗?里面有些根本不存在过的东西,而不久前,我才发现。有些个家伙还以此打造了幻境。 “我打算创造一个名为‘阿瓦隆’的维度,效果大致只要亚瑟待在里面,就能够源源不断地恢复力量,当然了,也需要你们提供能源,而且还能够保护她虚弱的身躯,传奇也无法马上伤害到她,而这段时间,足以你过来了。 “而且只要她无法出去,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知道,也不会想要去拯救谁了。” 乔治说道: “这是欺骗。” 赫文说过: “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家伙,我们确实得把她弄醒了,否则的话肯定会有人想把她重新封印的,而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这当然是欺骗,没错,只要乔治不说,亚瑟就不会去外面冒险,但这可是赫文铸造的维度,他自然能够随意进出。 他需要亚瑟的帮助,而亚瑟在知道后,也绝对会主动帮助他,乔治和其他人一样,他们都希望亚瑟能够更加安全,可在赫文看来,如果这并非亚瑟本人的意愿的话,那他们不过是在自作主张而已。 而赫文在干涉朋友的行为时,有一个标准,那便是,这个决定是不是他在未受欺骗和误导,发自内心做出的决定。 亚瑟如果能够回答,她会想要现在就醒过来,而且她也会想阻止奥丁,所以赫文才会出现在这里,准备唤醒她。 乔治突然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英兰斯需要亚瑟,这个世界需要亚瑟,而且…… “我们也需要亚瑟。” 赫文点点头: “让我来吧。” 他看向面前的石棺,站在了棺材的正右方。 赫文挥了挥手,面前裂开一条不稳定的空间裂缝,接着裂缝向着中心塌缩,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它刚刚存在的地方,出现了个小石堆,以及插在上方的剑。 乔治惊讶道: “石中剑?怎么可能?” 赫文说道: “我重铸了它。” 他对着石中剑伸出了手指,一滴蓝色的血液渗出皮肤,而赫文就这样,用自己的鲜血,在石中剑上开始书写。 卢恩文字,但并非一个,而是由卢恩组成的词语和句子,不同于现在其他人常用当个卢恩文字施法,他用整段的咒语创造魔法: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奥丁是位伟大的魔法之神,他创造的卢恩魔法超越了过去的一切魔法,即使是最擅长魔法的华纳神族,也无法比肩奥丁在魔法上的造诣,而他就是借此取代了芙蕾雅的魔法之神的位置。” 赫文将右手握成锤举起。 轰! 烈火迸发, 赫文挥锤砸下: “我分别向巨人,阿萨神族,矮人,学习了最好的的铸造技巧,有的用金属创造奇迹,有的用魔法扭曲现实,还有的凭借着技巧突破极限,虽然无法和大师比拟,但我仍然是优秀的铸造者。” 砰,砰,砰。 火星四溅。 赫文每击打一下石中剑,周围的现实都在扭曲,折叠,似乎下一刻就会翻过来,把他们卷进世界的夹缝中。 乔治看着高举拳头铸造维度的家伙,开始迟疑了起来。 他做这一切有什么目的?他昔日是否曾别称作神明,被无数凡人信仰?还是说他其实来自更古老偏远的世界? 547.木屋 “轰隆。” 刺目的橙红色光芒从石中剑宣泄,如海洋般卷起巨浪,翻过现实的石岸,将一切都拖拽进洪流内。 光芒渐渐散去。 出现在赫文和乔治面前的是一处鸟语花香的树林,清澈的小溪,漂亮的鹅卵石,刚刚被雨水洗刷过的土壤,叶子上的露珠,低矮的瀑布,七色的彩虹桥。 赫文说道: “欢迎来到阿瓦隆。” 乔治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里的充满了魔力。” 赫文说道: “这里是依据石中剑存在的,我铸造的石中剑不再是王者之剑,但是它存在着正反两面,只要亚瑟陷入危险的时候,它会将主人带来这个维度,并用储存的魔力修复她的身体。” 如果说阿瓦隆名字是来自于莉莉丝的幻境世界,那这个魔法的灵感就是来自于奥丁铸造的世界树屏障,通过让欧贝利亚暴露在现实宇宙中,以此保护其他的八大世界。 这样的能力可以阻碍部分强大的敌人,但是对亚瑟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每次战斗都会有人追随。 而她从不会抛下别人逃跑。 乔治问道: “亚瑟呢?” 赫文说道: “跟我来。” 他领着乔治,在鹅卵石小路上走着,掀开树叶构成的幕布,显露出被遮住的小木屋。 赫文说道: “就在这。” 乔治有些踌躇不敢向前。 赫文提醒道: “她还没醒。” 说完话,赫文就自己走向大约两人高的木屋。 推门而入。 乔治说道: “这里看起来有些简陋。” 赫文说道: “这不是我的选择,你可以自己问亚瑟。” 屋内的家具不多,椅子,桌子,还有张木床。 床上躺着亚瑟。 散乱地金色长发,俊美的脸庞,强健的身躯,还有那种,让人发自本能信任的气质。 简单的璀璨。 乔治看着亚瑟的身影,完全沉默了,似乎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吵到熟睡的国王。 等了好一会后,他才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唤醒她?” 赫文走上去,伸出手。 推了推亚瑟的身体。 亚瑟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赫文又推了推。 亚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道: “让我再睡会。” 赫文小声说道: “伏提庚来了。” 亚瑟的耳朵动了动。 接着猛地直起上半身: “谁来了。” 她急忙对着赫文问道: “伏提庚在哪?” 看着一旁惊喜的乔治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对,伏提庚已经死了,好像已经有…… “多少年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而且赫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看着亚瑟一直在和赫文对话,乔治皱起了眉头。 怎么国王…… 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赫文说道: “再想想。” 亚瑟露出思索状,然后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我睡了多久?” 赫文抢在乔治前面回答道: “很久。” 亚瑟恢复了正色,没理会赫文,而是看向乔治: “还有多少圆桌骑士忠于英兰斯?” 乔治说道: “还剩下我。” 赫文插嘴道: “但是还有很多人忠诚于你。” 亚瑟说道: “我不需要崇拜者,赫文德伦格,我是国王,不是你们神。” 赫文辩解道: “不是所有神都需要崇拜者。” 亚瑟摇了摇头: “所以这些年,你就看着时间的流逝,让英兰斯慢慢瓦解?” 赫文耸耸肩: “你才是英兰斯国王,而且我这不是来了吗?” 亚瑟说道: “那他们还有多少人活着,乔治?” 乔治回答道: “我不清楚…… “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在你睡着的第一千年,就有人开始离开英兰斯了。” 赫文补充道: “梅林是最先走的,你沉睡时他就走了,虽然名义上他是说要寻找唤醒你的方法,但……” 亚瑟捂住额头: “梅林……” 乔治则惊讶地看向赫文。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亚瑟解释道: “赫文是变形巫师,他只要换个名字,你就无法认出他来,所以不论他是用哪个身份和你相处的,都只是你所知道的部分赫文,我还醒着的时候,你就认识至少三个不同的他。” 乔治眉头皱得更紧了。 赫文面无表情地看向乔治。 亚瑟收敛脸上的笑意: “还有,现在英兰斯是否面临威胁。” 赫文说道: “除了国土比起你活着的时候缩减了几十倍外,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亚瑟微微点头: “是有人入侵了我们?” 乔治回答道: “入侵者都失败了。” 赫文说道: “是时间,没了你,英兰斯无法维持如此庞大的帝国,而且另一方面,臣服于原初之火的新国都在崛起。 “但这不是我叫醒你的原因。” 赫文接下来的话让乔治愤怒地看向他。 赫文继续说道: “这次的敌人众神之王奥丁。 548.九天九夜 乔治质问道: “你在干什么。” 赫文回答道: “我曾经作为亚瑟的盟友无私地帮助你们战胜了伏提庚,而你也肯定明白,所有事物都有价码的道理。” 亚瑟否定道: “赫文说得不对,乔治,你可以先出去一下。” 乔治看了看赫文,欲言又止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转身出门了。 没等赫文说话,亚瑟就抬起了手,示意他等下。 赫文只是静静地等待。 亚瑟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墙上,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她重新睁眼,神色远比刚刚要虚弱和苍白: “你怎么会现在叫醒我?” 赫文说道: “奥丁来过这个时间了,而且我还发现了女武神活动的痕迹,现在只要有合适的载体,甚至连芬里尔都冒出个鼻子。 “时间不多了。” 亚瑟无力地问道: “那么将会如何?” 赫文说道: “他是伟大的智慧之神,他曾经从命运的三位使者口中得知了诸神黄昏,在世界树上倒吊了九天九夜将自己献祭给自己,创造了二十四个卢恩符文,并以右眼为代价,换取了一口弥米尔的泉水与无上的智慧。 “他创造了一个魔法,最初,他的目的只是想避免灾难的到来,魔法的初衷是保护他的国度与臣民,九大世界将米德加德暴露在宇宙中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 “威胁来自于哪里?命运早已揭示清楚了,巨人,兄弟,怪物,毒龙,他们都会导致阿斯加德的覆灭,众神的陨落,而奥丁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只是在愈发深入自己的魔法时,他也发现了这个魔法的危险,所以他搁置了魔法的研究,转变了想法,强大的武器和坐骑,可怕的咒语和神力,异域的敌人和盟友。 “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导致阿斯加德和他死亡的并非他的无能或者失败,而是那不可违抗的命运本身,那胜似诅咒的所谓命运。 “这是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但是他与其他十一位主神,以及异域的盟友,所有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家伙。 “就连洛基也加入了,因为那时奥丁和他还未反目成仇,而且在预言中,洛基的多数孩子和他本人都难逃死亡。 “这样的命运连恶作剧之神并不打算接受。 “他们的反抗成功了,在众多神明的反抗下,命运再也无法干涉这颗星球了,这是伟大的胜利。 “然而错误还是发生了。 “最终导致的诸多结果中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带着年迈的疯狂重新将目光看向自己丢在一旁的神迹般的魔法。 “魔法的效果也很简单,让阿斯加德的成员们永世长存,无论什么都无法摧毁,奥丁将成为不死不灭的怪物。 “他每日可以全盛全能的复活九次,阿斯加德的其他神明也是如此。” “要知道,击败奥丁一次可以凭借侥幸,运气,阴谋,偷袭,但是击败奥丁九次? “即使是洛基本人也会觉得这是个恶劣的玩笑。” 亚瑟问道: “代价是什么?” 赫文回答道: “这个魔法的受益者理论上无需付出任何东西,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其实现实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代价是除了阿斯加德外的一切。” 亚瑟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意思?” 赫文说道: “其他八大世界,以及其中的一切生灵,此后将不再有米德加德,尤腾海姆,赫尔海姆当然也不再需要了,因为阿斯加德的众神将成为永恒。” 亚瑟问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奥丁现在回来了。” 赫文说道: “如果是以一个足够强大的姿态回归到现实,并且还没人阻止他的话,世间的一切都会消失,当然了,你完全可以逃走,离开欧贝利亚大陆,但是我知道你不会。” 亚瑟问道: “那你呢?” 赫文笑了笑。 亚瑟知道答案了。 赫文说道: “虽然听起来有些过于夸张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诸神黄昏并未发生,因为奥丁的盟友寥寥无几,除了少数没有良知的家伙和相信奥丁疯狂呓语的蠢货,其他神明和巨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现在不论他是否还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可怖尽头,他回归后,必然会释放这个魔法,而到了那时,原来反对他的神明都会在阿斯加德复活,并且也只能选择继续效忠他们的国王。” 亚瑟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么,他需要多久释放这个魔法?” 赫文的回答很简单: “九天九夜。” 549.国王 亚瑟·潘德拉贡将乔治召进木屋: 将所有虚弱隐藏起来,重新如太阳般耀眼的国王对自己的臣子吩咐道: “在我回到现实前,听从赫文阁下的命令,帮助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英兰斯和整个大陆可能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天灾。” 乔治面色严肃地下跪道: “遵命。” 亚瑟对他点了点头: “感谢你,这么多年都守护在英兰斯。” 乔治的声音多了几分狂热: “不,今天我在这里,是我的荣耀,亦是那些懦夫和叛徒的耻辱。” 亚瑟微微颔首: “接下来的英兰斯也需要你,但是现在有了我们的新盟友,赫文阁下,所以现在你可以轻松不少。” 赫文不客气地说道: “这可未必,我也很忙的,而且奥丁现在还有些爪牙。” 亚瑟像没听到赫文的话一样: “如果英兰斯面临什么困难,你直接把他拉过来帮忙就行了。” 乔治抬头张了张嘴: “国王……” 亚瑟回答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现在的我确实有些虚弱,所以我会在这里待到有着足够的能力后才前往现实。” 赫文知道,这个所谓的足够能力。 但乔治相信就足够了。 乔治激动地说道: “在王休息的时候,我一定会……” 亚瑟摆了摆手: “我相信你,而且我还有其他任务交给你,英兰斯这次的敌人空前强大,所以我们需要盟友,首先是我以前的臣子。 “梅林,高文,凯,还有几个人有可能并未完全背叛英兰斯的。” 听到背叛这个词,乔治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低声说道: “贝狄威尔一直在寻找如何唤醒您的方法,但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我并没有他的消息,至于其他的骑士,也只知晓可能在的大致位置。” 赫文说道: “也许我们能够把他们引来,最简单的方法,只要亚瑟出现就行了,当然了,这样也会导致想要许多想趁着亚瑟虚弱时解决她的家伙出现。” 乔治问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亚瑟说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确实可以站出来,没人能够击倒我。” 赫文说道: “你已经倒下一次了,刚刚才勉强站起,你忘了吗? “所以我们得想出个方法,让那些可能还会继续效忠亚瑟的人过来,并且不能让其他对亚瑟有恶意的家伙察觉我们的目的。” 亚瑟说道: “虽然赫文你重铸了石中剑,但是断钢剑已经不见了。” 亚瑟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赫文说道: “那我想想办法。” 亚瑟看向屋顶: “你怎么知道我家长这样?” 赫文说道: “我不知道,是石中剑知道。” 亚瑟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睡着后,往日的盟友和臣子会就此分崩离析,自己的权柄只在苏醒的时候存在。” 赫文安慰道: “如果对于凡人来说,他们其实坚持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只是你确实离开了太久…… “再说,你醒着的时候,也不是有人背叛你?” 亚瑟不耐烦地瞪了赫文一眼: “根本不是一回事,还有你到底怎么回事?和上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你更弱了,但也更强了。” 赫文说道: “我丢了两个心脏,又抢了一个。” 亚瑟问道: “所以你现在能应对他吗?” 赫文说道: “我不知道,虽然按理来说,他能够轻松地战胜我,但你知道这种事情,在我们面对面前是无法说清的。” 亚瑟问道: “难道你没想过放弃吗?如果你没来找我,直接帮助他回到这个世界,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对不对?” 赫文说道: “你错了,而且如果真的如你是所说的话,当年我就倒戈了,现在才迷途知返也太晚了。 “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对吧?” 乔治问道: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让他们来到这里?” 赫文说道: “让我们来羞辱亚瑟王吧。” 乔治目露凶意: “你说什么?” 赫文说道: “就是这种感觉,我们需要的是会效忠于亚瑟王的圆桌骑士,所以他必须得从内心深处维护亚瑟王的利益,而且我们还得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足够声势浩大,同时也得保证如果他们不来,很可能无法解决。 “这样的话,如果有人愿意替亚瑟王洗清耻辱,他一定会来到沃顿,但有些足够聪明,并且了解亚瑟和你的骑士,他们可能会产生怀疑。 “所以我们得分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盟友。” 乔治疑惑道: “所以……” 赫文说道: “英兰斯已经很久没有国王了。” 550.好 朋 友 谁都知道亚瑟王的名字。 但有谁真的了解这个流传于书籍和故事中的名字呢?即使她的故事所有人从小听到大,但是距离越近的东西,反而越容易失去真实性。 很多人都幻想过自己有天也能和亚瑟一样,拔出石中剑,从一个穷小子变成王国的继承人。 多数人都忽略了,亚瑟王的父亲是尤瑟王。 但如今,有人打算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给予全部英兰斯人。 这个善良的好人就是赫文德伦格。 赫文在自己的宅邸挥舞着“锤子”。 火柴人说道: “能不能别让我出场,我只想睡觉。” 赫文说道: “抱歉,我们需要一个邪恶,疯狂,强大的反派,而只有你最适合出场了。” 火柴人在空中打滚: “我不管,我不管,而且你还不愿意把我的力量还给我,如果你愿意还我力量的话,我倒是很愿意让这个国度的所有人陷入绝望,摧毁他们人生的意义,撕碎所有美好的事物,听着他们的惨叫和哀泣入睡。” 赫文拒绝道: “不行。” 火柴人说道: “你在这样,哪怕完全吃掉我,我都不干了。” 赫文只回答了两个字: “奥丁。” 火柴人叹了口气: “好吧,谁让我恨他恨得是如此刻苦铭心呢?如果当初我遇到的是你,而不是他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赫文对着他露出口中密密麻麻的尖牙: “我会提前吃掉你,我觉得这对你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对我和奥丁,估计并没有什么区别。” 火柴人在半空中坐下,小脚丫一摇一摆: “好吧,好吧,别这么吓人嘛,我只是发一下牢骚而已,你可是要我,一个本来准备来这里郊游,顺便毁灭你们星球的,现在你却要真的去做什么愿望精灵,真的有点傻乎乎的。” 赫文说道: “这是必要的牺牲,懒惰的人可无法弑神。” 火柴人哼了一声: “我没遇到奥丁前,也遇到了很多自称比其他生命阶级要高的种族和群体,其他生物也用类似‘神’的词语称呼他们,甚至有些种族还以此称呼他们幻想出来的东西,并对其顶礼膜拜。 “可结果呢?他们有的成了我的努力,有的被我异化成畸形怪物,有的进了我的收藏,还有得直接化作了灰烬。 “我看不出他们的高贵之处,唯有力量本身永恒。” 赫文说道: “这和高贵无关,我的意思是你太弱小了,面对奥丁就如同凡人挑战神明一样困难,所以你得加倍努力才行。” 火柴人双手叉腰: “我要生气了。” 赫文无所谓地说道: “生气吧。” 火柴人叹了口气,做扶墙状: “你可别把我在娥伦斯的收藏用完,只是铸把剑而已,需要这么认真吗?我这里不是已经有了,你看这把怎么样?” 它指的是一把用某种类人生物脊椎和头骨铸造的巨大炎剑,剑身还向外冒着黑烟,无数的怨魂缠绕其中的。 “这是我去地狱做客时,那里热情的土著送给我的,你觉得用这个怎么样,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把武器配得上英兰斯的国王。 “这是哪位地狱君主的武器来着?” 火柴人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看见赫文不想理它,它又继续问道: “对了,我突然很好奇你和亚瑟王的关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火柴人飘到赫文的肩膀旁,用手肘捅了捅他: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文说道: “我和她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火柴人问道: “你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赫文问道: “如果你是个好人,不会做坏事,那这个时候有个正义热心且会在主动帮助你解决一切邪恶敌人的人,你会和她成为朋友吗?” 火柴人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 “我完全无法想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的存在。” 赫文问道: “你不是刚刚才见到她了吗?” 火柴人回答道: “啊,我说的是不会做坏事的好人,他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啊,不做坏事的话,怎么才能感受到幸福和满足呢?” 火柴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它晃了晃脑袋,继续问道: “难道你们就只是朋友吗?没有什么其他有趣的关系,比如说父子,母女,恋人,兄弟什么的。” 赫文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没看亚瑟王传奇吗?上面都写了,亚瑟王有妻子的。” 火柴人惊呼道: “等等!上面写的是真的?” 赫文回答道: “部分吧,也有些是虚构的。” 火柴人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莫德雷德是从哪来的?” 551.预言 妮莉在自己的后院。 手上握着莫塔维之斧。 就这么结束了…… 吗? 她向着眼前的桦树掷出斧头,斧刃精准地插入了树干中。 当然能中。 即使她朝着身后丢出斧头,莫塔维之斧也能够命中目标。 但是除了树干,现在她什么都不能砍。 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从危险中解脱出来了,似乎只要一转身,她就能够回到平静幸福的生活中,她的大学还没读完,而课程是她自己选的。 但她无法静下心来。 往常的生活像是个巨大的囚笼,将她困在这狭隘的世界中,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如何挣脱身上的锁链。 即使她具备挣脱锁链的力量,但她仍然无法逃离这里。 困住马戏团里大象的不仅仅是绳子。 “妮莉?” 她回过头。 叫她的人是吉米,她的亲弟弟。 “怎么了?” 吉米问道: “这些天你都去哪了?他们说你没去上学。” 自从来到沃顿后,姐弟两人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虽然以前其实长得大一点后,他们的关系就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了,但是…… 果然,全都变了。 妮莉说道: “我在练习飞斧。” 吉米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 “去成为一名骑士?” 骑士吗? 听说伊妮德好像是个骑士团的副团长? 如果她想去的话,应该很容易才对。 不。 即使伊妮德在事件结束后,性格变得了温柔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偏见的原因,她总觉得这个家伙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只是将对立的情绪压抑在了内心深处。 她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她也不打算加入英兰斯的骑士团,不知为何,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前路,但是妮莉知晓,那绝对不是她的宿命。 “那是什么?”拉蒙特站在吉米的身后,用空荡荡的右眼眶盯着妮莉。 回来了,她的幻觉。 似乎自己幻想出来的人,会用最近和她有关的死者作为自己的形象。 拉蒙特问道: “记得吗?我无所不知,所以你要不要问问我你的命运是什么。” 妮莉没理会自己脑中的声音,而是看向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吉米: “不,我不打算去成为骑士。” 吉米解脱似的松了口气: “好吧。” 接着他像是逃跑一样连忙离开院子。 妮莉看向拉蒙特问道: “那我的命运是什么?” 拉蒙特问道: “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妮莉问道: “你只是我脑里的一段幻象,你能收取什么代价?” 拉蒙特说道: “没错,我只是你的想象,但是我仍然可以收取报酬,因为我是大脑的一部分,比如说,失去爱人的能力,或者任意一种感情什么的。” 妮莉说道: “我什么都不想失去。” 拉蒙特说道: “那很抱歉,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妮莉说道: “你本来就什么都给不了我。” 拉蒙特不同意: “未必,也许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或是你不想知道的事情。” 妮莉说道: “如果我自己都不想知道,那么也没必要知道。” 拉蒙特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给你透露一点未来的秘密吧。” 他神秘莫测地说道: “拔出石中剑的人,将会加冕为王,而追寻疯狂的女人,则会带来末日。 “欢迎来到芬布尔之冬。” 552.向你们的国王坦维斯吉卑躬屈膝吧 流言像遇到风的火一样,越长越旺。 起初,只是在巷子里和街道上流传的小道消息,几乎没人将这当真,只有还心怀梦想的孩子会半信半疑。 接下来是上层社会中。 几位地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或是旁敲,或是侧击的透露出些许信息,让听闻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和着迷。 简直就是来到了大航海时代,金子就藏在每个人都脚边,可是让所有“上流人”愤怒的是,这个消息也快速地在其他地方流传开来。 国王的位置已经空悬了太久,所以议会一致决定,遵循古老的传统,与来自其他自然国度的强大精灵共同进行场神秘的仪式。 选拔国王的仪式。 过去的,最初的英兰斯,曾经通过石中剑仪式选出有史以来,也可能是整个英兰斯历史中,最贤明且伟大的君主——亚瑟王。 英兰斯人不信神,因为他们有亚瑟王。 而现在他们要用一位精灵,和一把剑来选出新国王。 什么? 有人疑惑议员们难道不会反对吗? 当然了。 有很多人反对。 但是他们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当白色的巨龙用凛冽的目光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一群嘈杂的虫子一样的时候。 还有那个一直在询问能不能吃他们灵魂的怪物。 它是这么说的: “在我见到的坏人里,这些也能够算得上渣滓了,其中大部分人的灵魂黑得,按你们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噢,对了,即使一百次绞刑也不够偿还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 “所以让我吃一两个也无所谓吧。” 当月,有三位议员失踪,以及一位公爵在骑马时意外摔断脖子死亡,所有人都为他们的悲惨遭遇默哀。 毕竟这不完全是他们的错。 但是现在,他们的生死与消息已经没人关心了。 尽管听起来很荒谬,一个国家的王怎么可能由一把剑决定呢? 很遗憾,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有些人会用亚瑟王也是尤瑟王的孩子反驳,但他们也忽略了,她并非当时唯一的继承人,相反,她只是个私生女。 赫文在场。 他不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拔出石中剑,他会不会成为国王,但他知道,即使亚瑟王父母只是平民。 她也能成为国王。 拔出剑的是亚瑟,这是件幸运的事。 对尤瑟王和他的祖先来说。 而不仅仅是沃顿,全部的英兰斯,包括其他国家的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多数外国的平民,只会以为这是什么不靠谱的流言,但是毫无疑问,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在渐渐发酵。 而那位自然精灵的名字也流传了出去,坦维斯吉。 有许多巫师听说过这个有着强大魔力的自然小精灵,但鲜有人知晓它的其他名字,比如说恶魔对它的称呼维克利特多姆迪伦——“来自世界外的古老君主”,霜巨人则叫它“企图挑战奥丁的强大疯子” 但也有人知晓它的危险,只要你活得够久,比如从亚瑟王时代活到如今,那么你总能察觉到些异常。 因为如果你看向不幸和灾难发生的地方,你偶尔会看见他的名字,次数不多,但是绝对不在正常范围内,谁都能察觉出来不对劲。 火柴人这个名字源于它的外貌。 这个名字是在最近的几百年才流行起来的,是猎魔人们给它的取的,这群家伙发现了火柴人的活动轨迹,并确认了这个邪恶生物的存在,和它的部分所作所为。 而这些就足以让他们将其视作与半神比肩的可怖神明。 大约有百分之零点五吧。 他们统计出来的,火柴人所做的恶事,占据了真实数量的百分之零点五。 它每件都记得很清楚,当然了,如果是没意思的恶作剧,它为什么要在上面浪费时间? 正是因为能够从中获得快乐,所以它才会以此为乐,而它尊重每次享受,它会记得每个因它而死的人,他们最后的表情,他们的哭泣和哀求。 等到了晚年,它要用这些回忆帮助入睡。 但是现在,它还没到要死的时候,远远没有,即使赫文打算在干掉奥丁后将吃掉它的,是的,如果他背叛赫文的话,那么胜者将是奥丁,而它会获得自由和“赏赐”。 没有意思。 它会干掉奥丁,然后继续存在下去,杀不杀赫文无所谓,这对它来说不重要,但是没人能够战胜它。 等奥丁死后,它将再次成为宇宙最恐怖疯狂的邪魔。 额…… 不包括银河系外的那些。 它没见过的除外。 还有,比它强的也不算。 553.国王与将军 邪恶在世界上蔓延。 混沌,疯狂,死亡,没错,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灾难和悲剧,大家都喜欢讴歌英雄的史诗,可没人想聆听穷人的困苦。 啊,他可不是在批判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听到悲痛的事情发生时,人会对此共情,然后将自己的心情也搞得坏透了。 生活是如此的沉重,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衣食无忧的贵族,能够欣赏这类“艺术”的原因。 啊,可是总有些人不同,他们喜欢将别人的悲惨视作自己的食粮,并慢慢地咀嚼,享用。 说到这里,他想要重申下,他没在批判任何东西。 你问“他”是谁? 不如先保留点神秘感,如何? 让我们来开场吧。 在克伦特坎四世皇帝的统治时期的圣斯卡列帝国。 承蒙伽芙南女神的荣光,这个国家繁荣强大,土壤辽阔,很有可能会继续强大数千年,甚至上万年。 而就在今天的圣斯卡利境内。 莫凯萨城的郊外驻扎着一处兵营,全帝国最年轻的将军也出生在这,在完成了塔伦纳之战后,皇帝陛下就命令他驻扎在此,防御可能进军的北境蛮族军队。 哪里有什么北境蛮族军队,莫凯萨外只有三三两两的流匪,所有人都说皇帝是忌惮他,因为他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完美了。 平日和将士们一同睡觉,训练,吃饭,生活,在战场上,他的指挥堪称绝妙,多次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以弱胜强,并且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曾和将士们一同浴血奋战,也正是他在暂代将军职务时,逆转了塔伦纳之战的败境。 正当全帝国人都认为他会成为最年轻的军事统帅时,皇帝收回了他的大部分兵权,并让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驻扎。 在士兵暴动前,没错,愤怒的士兵准备了场抗议,而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场抗议会变成暴动,而将军也可以借此作为筹码换取地位和权力。 他平息了暴动,用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还表达自己参军是因为热烈的爱国情怀,并宣誓了对皇帝绝对的忠诚。 但是他并未得到应有的回报,还被发配到了此处。 很多人对此都抱有疑问,因为帝国从未如此对待功臣,贵族家庭中有些人会询问自己的长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数人都不知道真相,其他人也只是听到了些流言。 有人告诉自己的孩子,正因为他太过完美了,所以才遭到妒忌,皇宫中有人对此进行了干涉,才导致他落得如此境地。 还有人说,皇帝本打算认命他为帝国大将军,只是在任命下达的前一天,教皇去了皇宫,和皇帝面谈了一整夜。 不过年轻的将军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每天都很充实得度过,还积极的练兵,就好像在城外的树林里,真的藏着数以万计的北蛮大军。 那里只有个带着兜帽的俊美男子。 哦,这就是“他”。 他徒步穿过了风尘和泥沙,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这座城市。 只为一睹这位完美将军的真容。 将军在兵营中,他正和自己的将士们一同吃喝,聊天。 那是位英俊的年轻人,眼神坚毅正直,胸中也藏着智慧,似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和畏惧。 简直是个完美的人。 “他”推开了营门。 将军抬起头看向“他”,疑惑道: “你是谁?” 事实和历史证明了,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精于伪装的野心家,要么她就是亚瑟·潘德拉贡。 梅林掀开兜帽: “别装了。” 他是前者,只是当时的亚瑟和他都没能看出来,赫文看出来了吗?他不知道,可能吧,但结局就是他们信任了这家伙,并且让他成为了亚瑟王的继承人,并计划,在亚瑟死后,将她身上的力量留给他,用于保护英兰斯永世长存。 那个时候,梅林告诉亚瑟这是备用计划,但没说是用来应对什么情况的。 如果一个人足够聪明,就会预料到,亚瑟王是世界赐予人类的礼物,是不可复制的奇迹,任何妄想制造复制品的想法,都是错误扭曲的。 梅林对着年轻的将军喊道: “莫德雷德,英兰斯现在重选国王,我觉得你有这个资格,你觉得呢?” 将军站了起来。 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父母认同的孩子: “当然了,世界上还有谁,比我适合那个位置呢,我的意思是,即使是亚瑟王本人,都比不上我。” 554.偷情者 兰斯是个流氓。 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而如果他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流氓,那就太好了,这样他们就能把他送上绞刑架了。 可很遗憾的,他并不是。 兰斯没对任何动手动脚过,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跑到了人家的床上,至今无人知晓他到底给那些女孩下什么药,才让她们神魂颠倒。 当然,他们不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因为对方的相貌才为之着迷的。 兰斯睁开眼睛,怀里抱着一具美丽的洁白酮体。 怀中的美人睡眼惺忪地扭了扭身子,女孩今年只有十七岁,父亲是城里的富商,母亲是位男爵的小女儿。 他推了推女孩: “我该走了。” 她抱紧了他: “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吗?” 兰斯撒谎道: “在晚点,你的父亲就要回来了。” 女孩不满地嘟囔道: “他不会回来的,这两天忙着呢,多陪陪我。” 兰斯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乖,我下次再来。” 女孩委屈道: “你每次都这么说……” 女孩是城里上流社会青少年眼中的瑰宝,是的,她不仅出身卓越,而且美的动人,即使是兰斯也好几次在床上差点心动了。 可是她此刻小鸟依人躺在自己的怀里。 这么说可能显得有些傲慢自大,可这就是事实,他有着这样的魅力,知道什么样的女人,会对这样的人动心,知道关键时候,是要看起来像个忧郁落魄的诗人,还是心怀家国的有志青年,或者是成熟稳重的可靠男人。 他也清楚每个笑容应该有怎样的角度,眼神看起来怎么样,摆在吧台上手的具体姿势,站姿,脸抬起的仰角,以及身上的衣服穿搭。 也知道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如何取悦女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手放在哪里。 是的,他就是这么优秀,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即使是一国王后,只要他想,就能让她掉入自己编织的陷阱。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很明显,这是他犯过最大的错误。 女孩抱住他的胳膊,企图用这种方法软化他冰冷的内心。 可惜他是个坏男人。 坏男人都没有心。 他温柔且强硬地将自己的手臂,和整个身躯从女孩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我真的要走了。” 女孩不舍地起身,看着已经穿好裤子的兰斯: “你真冷血。” 兰斯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女孩咯咯笑出声了: “你听说了那件事情吗?英兰斯的那个传言,我听说你的家乡在那边。” 兰斯的动作一顿: “听谁说的?” 女孩说道: “还能是谁,肯定是麦娜那里,你前两天都住在她那里吧?我知道她父母这段时间不在家,不过她说她也是猜的。” 兰斯面露了些许的尴尬,然后他上前搂住女孩的脸: “我以前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在这里,在你的面前。” 说完他就吻了吻女孩的额头,然后继续扣着裤子上的纽扣。 “你刚刚想说什么?” 少女伸了个懒腰,这让兰斯大饱眼福了一顿。 “我听说英兰斯重启了古代选拔国王的仪式,通过亚瑟王传奇里的故事中拔出石中剑的方法选取新的国王。” 女孩发型兰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有疑惑,愤怒,还有些许好奇。 女孩没有在意男人脸上复杂的情绪,而是欣赏其他健硕的上半身,他的肌肉和线条形状堪称完美,就算是博物馆里,那些伟大艺术家留下的古代雕塑,和他比起来也相形见绌了。 是不是在伽芙南亲手,用烈火和锤子打造了这具神圣美丽的强大身躯,否则的话,人间为何有着如此完美无缺的造物? 少女看得入迷了。 而男人则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情绪中。 因此两人都没能听见开门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中。 女孩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小声说道: “是我父亲,你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不,你从窗户跳下去。” 兰斯也回过神,连忙跑到床边,最后给女人留下了一个吻,就急匆匆地跑到窗边。 门外传来了愤怒的咆哮声和愈发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宝贝儿!开门!” 兰斯连忙打开窗户,然后转头对女人露出了他今晚最真挚的表情——一个微笑: “再见了,我要出城避避难,记得等我回来。” 骑士轻松地从窗户跳到地面上,伴随着女孩的解释声和父亲的怒吼,不急不缓地向着远方跑去。 向着英兰斯的方向。 555.太阳骑士 清晨,高文起床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高文是个正派的男人,而且性格沉稳可靠,长相英俊非凡,身体强壮健康,简直就像太阳一样完美。 半个镇子的女孩都将他视作了梦中情人。 遗憾的是他已经结婚了。 在他到来的时候,他美丽的妻子瑞格蕾尔就陪伴在他身旁了,而且在他们来到此处的第三年,瑞格蕾尔怀孕了。 是对双胞胎,一男一女。 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养育孩子了,因为他们十分擅长应对小孩玩闹导致的各种情况。 在他们有自己的儿女前,镇上的所有孩子都对高文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愿意来找这位年轻的男人寻求帮助,而他对孩子们也十分的热情,同时也会避免他们真的做什么错事。 中午,高文在准备午餐,玩闹的儿童们总是会在筋疲力尽后回到家里。 他们已经十一岁了。 在正确的教育和引导下,两个孩子都展现了几乎是本能的善良天性,毕竟他们的体内流淌着太阳骑士——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士的血液。 而这些血液会让他们天性向善,然而如果后天的教育不当的话,即使是圣人也会堕落。 比如说他曾经的挚友兰斯洛特,他曾是如此的英勇无畏,值得托付后背的骑士,可现在高文只想砍下他的脑袋。 前提是他恰好出现在高文面前。 他不打算去找兰斯洛特,没必要,只要他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完全可以继续活下去,这是他的仁慈。 好吧,只是高文不打算远离自己的家人。 下午,孩子都在外面玩闹,而瑞格蕾尔已经回到了家中。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吗?我能保护好孩子们的,谁来我都能把他们撕成碎片。” 高文对着自己的妻子微笑说道: “不,谁想当英兰斯的国王都无所谓,只要他不来打扰我们就行。” 他的妻子问道: “可是兰斯洛特也可能去,我知道你一直想……” 高文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但我对他的恨意,远远没有超过对你们的爱。” 瑞格蕾尔笑着给他披上外套: “好吧,那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们吧。” 午夜,高文最虚弱的时候。 他站在自己家门,孩子和妻子都已经入睡。 “你真是个胆小鬼,怯懦,缺乏面对牺牲的勇气,只有愚蠢的忠诚。” 借用夜色躲藏的骑士说道: “只是相对于你来说,而且即使是现在的你,也能够轻松地击败我,难道不是吗?” 高文没有否认: “是的,贝狄威尔,我知道你来着里是为了什么,那么我可以给你答案,我是不会离开这里,去管那个什么新国王的。” 贝狄威尔走出阴影,他是位高大的中年男人,如果对面的人不是高文的话,他也算得上英俊: “我调查了关于那个自然精灵,坦维斯吉,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它是觉得的邪魔,英兰斯很可能因为它而颠覆,这是亚瑟王的……” 高文冷着脸说道: “不关我的事,你不是要去吗?如果你失败了,英兰斯真的要覆灭了,我在出现也不迟。” 贝狄威尔讥笑着说道: “是的,你是最强大的骑士,所以晚点到场也无所谓,那些牺牲的平民呢?” 高文说道: “这已经不是当初的英兰斯了,腐败,肮脏,我没有义务拯救这样的国家,乔治不是在吗?你和他还不够吗?” 贝狄威尔说道: “兰斯洛特可能会出现,你胜过了他一次。” 高文说道: “很遗憾那时我没能杀掉他。” 贝狄威尔说道: “现在你有机会了。” 高文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亲爱的,发生什么了?” 高文没有转身: “没事,回去睡觉吧,看好孩子。” 贝狄威尔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是那个异域怪物?” 高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你敢在说一次,我会让你后悔,当然了,如果你不害怕大可试试,毕竟你其实没觉得自己无法战胜现在的我,对吧?” 贝狄威尔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高文神情冷峻: “你有没有听说过,来自反面的太阳?” 高文身后的天亮了。 一尊来自过去的的闪耀星辰悬浮在他的身后。 高文是最强大的骑士,这句话在亚瑟王在世的时候,可能还有待商榷,因为那时候太阳不是一直都在。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找到了新的太阳。 三剑后,贝狄威尔狼狈逃走。 556.落败 贝狄威尔狼狈地逃跑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高文,时间让他变弱了,也让高文变强了。 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高文说的没错,他是个胆小鬼,无能者,除了愚蠢到不分是非的忠诚外,什么都不剩。 但他以此自豪,说他愚蠢也好,可悲也罢,他为自己的忠诚骄傲,而且他认为正是因为他那愚不可及的忠诚,所以他能够与其他才华横溢的二十三位圆桌骑士相比肩。 他没法替亚瑟王战胜无数不朽者,也无法斩落异域军团领袖的脑袋,但他将永远守护国王,如果不是亚瑟将他赶走,此时他还在守护亚瑟王的身躯呢。 但除去乔治那条怪龙,他是仅剩唯一还在守护英兰斯的圆桌骑士,而且他将会永远守护下去。 年迈的骑士拖着受伤的身躯,骑着骏马,在英兰斯的领地中不断前行,跨越了辽阔的横幅,向着王都的方向前进。 然而还未到达目的,他就停下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有人拦下了他。 莫德雷德握着长剑,神情随意地站在道路中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贝狄威尔停了下来,向前伸手,银白色的长枪在其掌中缓缓出现,骑士盯着那位有罪的叛徒,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莫德雷德微笑道: “我获得了好心人的帮助,如果是其他人落单,我都不会有任何想法,可是你——贝狄威尔?如果放过这个机会,那么连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贝狄威尔提枪下马: “有人对我进行了预言,而且保护魔法没有起到作用,你有位强大的盟友啊。” 莫德雷德微微提起长剑,用剑尖指向贝狄威尔: “当然,你绝对想不到他到底有多么强大,所以很遗憾,你的旅程要在这里结束了。 “当然,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掉你的,我只会砍掉你的胳膊,让你变成彻底的废物。 “我怎么这么仁慈,看来我是继承了亚瑟的善良啊。” 贝狄威尔冷眼看着他: “是吗?你只是在模仿亚瑟王,却连拙劣的复制品都算不上。” 莫德雷德不在意地回击道: “抱歉,我是莫德雷德,而我比亚瑟王还优秀。” 贝狄威尔举起枪头: “你错了。” 在莫德雷德出现前,兰斯洛特和高文是圆桌骑士团的最勇武的两位骑士,两人的比试各有胜负,可是当莫德雷德展现出和亚瑟相似的品德后,亚瑟王开始亲自教他剑术,将自己的所学倾囊相授,而莫德雷德也将自己以亚瑟王的义子自称。 最糟糕的地方是,亚瑟王真的无条件地信任了他,也许是她过于善良,但贝狄威尔更倾向于是莫德雷德太过狡诈。 而幸运的则是,即使是亚瑟王毫无保留,但是天赋是存在的,和其他圆桌骑士比起来,莫德雷德也是其中的天才来,可是要学会亚瑟王对剑术和世界的理解,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他是很拙劣的复制品,这点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于亚瑟王教给他的多数东西,他只能掌握到亚瑟王三成到五成的程度,而且五成就是极限了,大部分还是三成为主,加上力量的差距,他表现出来的效果也远远弱于亚瑟王本人三成的水平。 也正是因此,亚瑟王让梅林停下关于继承她体内力量的魔法研究,转而想办法增强她的力量。 而显然莫德雷德因此感到愤怒,所以为了证明自己,他对另外两位强大的骑士发起了挑战。 兰斯洛特落败了。 而高文则和他打了三场,从早到晚,分别是一平,一胜,一负,只有最强状态下的太阳骑士才能战胜他。 然而在亚瑟王看来,这反而暴露莫德雷德不成熟,无论他是否具有掌握强大力量的身躯,他都没有能够掌握强大力量的心灵。 可即使对于亚瑟王来说,莫德雷德只是个企图接近她,却缺乏天赋和真正智慧的家伙。 贝狄威尔面前的却是除了最强状态下的高文与亚瑟王本人外,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骑士。 贝狄威尔先是对他的喉咙刺出枪头,然而莫德雷德轻松惬意地挡住了贝狄威尔的攻击。 他接连的刺出了几十下在凡人看来精妙无比的枪击,但是莫德雷德始终都表现的闲庭信步。 终于莫德雷德抓住了他的破绽,挑开长枪,然后斩断了贝狄威尔的左臂,和他们见面时,他向贝狄威尔承诺的一样。 叛逆骑士笑着说道: “你老了,贝狄威尔,回家吧,我会带领英兰斯重现荣光的,不,是到达更伟大的地步。” 557.骑士与女孩 深夜的亚伦市。 贝狄威尔抬起头,皎洁的月亮散落在整座城镇中,却未能挥洒在骑士身上。 亚瑟王保佑。 骑士在心中默默祈祷,虽然他很清楚,亚瑟王没有神力,也不会回应任何人的呼唤。 但这样能让他感到安心。 莫德雷德彻底地击垮了他,似乎他是唯一,随着时间流逝,反而越来越弱的骑士,这倒是挺糟糕的,可这又如何呢? 对高文和莫德雷德这样的人,时间是宝贵的资源,能够转化成强大的力量,而他甚至没能因此积累什么智慧。 可对于他来说,失去亚瑟王的每一天,都是刀山火海般的煎熬。 他得回去通知高文。 如果要说有谁能够阻止莫德雷德的话,也许就只有全盛状态下的高文了,而如他所见,也许高文已经突破了时间对他的限制,能够在夜晚到达正午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 可他要如何说服高文呢?在他已经用实际行动拒绝了一次后? 贝狄威尔不知道。 他从来都不知道,亚瑟王叫他去做,所以他就去做,仅此而已,如果没有经受过那场仪式,他甚至早就化作了沙尘了。 骑士在街道上浑浑噩噩地游荡着,莫德雷德砍下的远远不止是他的左臂,还有他的大部分战斗能力,在伤势恢复到一定程度前,他甚至无法战胜部分未曾踏足传奇领域的凡人。 何等可悲。 陪伴了他数百年的骏马也死了,长枪也在那一战中给莫德雷德折断,现在的他除了无法施展出的武艺,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年迈的骑士坐在路边的阶梯上,踌躇地坐下,看着清澈的夜幕,等待着旭日爬出东边。 在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时候,他睡着了,而且即使周围已经人来人往,他都未被嘈杂的人声吵醒。 有人在推搡着他的肩膀。 他迅速睁开眼睛,转过头,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力量传来的方向,接着在女孩反应过来前,眼神就变得温和平静: “什么事?” 站在他面前的是位有着灰白短发的少女,她正用好奇地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骑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披着条漂亮的毛毯。 他问道: “是您为我披上毛毯的吗?” 女孩点点头: “我看到您躺在墙壁,所以就替你盖上了。” 贝狄威尔先是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身受重伤,无比虚弱和疲惫,而女孩心中毫无恶意和敌意,所以他的灵魂本能地没有戒备她。 毫无恶意,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她的心灵必须比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要纯洁和善良,才能让身经百战的骑士察觉不出丝毫的恶意。 他礼貌地对着她说道: “我是骑士贝狄威尔,感谢你所作的一切,能请问女士您的名字吗?” 美丽的少女回答道: “我叫蕾。” 贝狄威尔问道: “您叫我起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 蕾愣了下,然后笑着摇摇头: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需要帮助,因为我看到你没有住的地方,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找我家暂时休息一下。” 贝狄威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请不要随意对路边的陌生人说这种话,你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他有恶意的话,这样的行为很容易招来麻烦。” 蕾露出表示理解的微笑: “我知道,但是我能看出骑士先生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会这样问。” 贝狄威尔没有收敛严肃的表情: “但我知道有些人擅于隐藏自己的本性。” 蕾反问道: “骑士先生你经常帮助别人吗?” 贝狄威尔回答道: “曾经是的。” 蕾说道: “那你帮助弱者前,会考虑他是否是骗子,或者担忧自己会因此得不到感激,受伤等原因,而提前放弃帮助弱者。” 贝狄威尔回答道: “当然不会。” 蕾点头道: “我也不会。” 贝狄威尔不同意她的看法: “我是骑士,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而且还久经训练,你和我完全不同。” 蕾也不同意贝狄威尔的观点: “你曾经也是个少年,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女巫呢,也许我能把人变成青蛙,所以我才不怕坏人的。” 她不是女巫,贝狄威尔看得出来。 所以他说道: “我可以在你这里住几天吗?” “当然。”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 蕾指了指贝狄威尔刚刚睡着的阶梯: “这就是我家。” 558.弱者和骑士 贝狄威尔已经在蕾的家中住了两天。 仅仅通过简单地观察,他就得出了蕾是如今独自居住,而且房子曾经有其他人生活的结论。 再加上墙上的画像,几乎全都是年轻的夫妇和他们幼小的女儿,骑士已经能够想象出蕾现在是个怎么样的状况。 今天他站在客厅中,观察起墙上的挂像。 女孩看到贝狄威尔在注视自己父母的画像: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永远的离开了我,那时我生病了,他们得想办法给我筹钱,那是很大一笔钱,他们不得不做些很危险的工作。 “后来,他们因为去世了,好在,我遇到了位好心人,她捐献了堪称巨款的金钱帮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还带着我找上最好的医生,虽然没能完全治愈,但是我至少能够正常生活下去了。” 即使那个女人算得上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团体中的一员,也许她不是主导此事的领导者,也许她心怀善意,也许她身不由己,可事实,她就身处其中。 可蕾仍然用好心人称呼她,这是蕾真实的想法,和她是自己朋友凯丽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两者同时成立,并无矛盾。 贝狄威尔回答道: “你很幸运,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愿意帮助你,大多数人的下场都糟糕无比。” 她所居住的地方价格不菲,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能够承担不了。 蕾回答道: “我也这么觉得。” 贝狄威尔看着画像问道: “你有什么梦想吗?” 蕾站在他身后三十厘米的距离回答道: “骑士先生,你可能看不出来,我仅仅是正常生活,都需要全力以赴,包括行走在内,我的病没有痊愈。” 他看得出来。 他产生了个大胆到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念头。 如今的情况何等合适,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莫德雷德的目的是不是就是让他,他遇到会不会是个陷阱?蕾其实只是个擅于伪装和欺骗的高超演员。 但是贝狄威尔相信自己的眼睛,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个几乎无法人工伪造的奇迹,蕾有着纯粹无比的善良灵魂,在亚瑟王统治的时代,这种灵魂都无比罕见,必需经历苦难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善良,才称得上纯粹。 毕竟如果不经历烈火锻造,你如何检验一个灵魂,到底仅仅是被呵护得过好,还是真的能够抵抗住世界的淬炼。 而在如今这个人人自甘堕落的世界,这样的灵魂,贝狄威尔上次见到,还是在八百年前的时候。 而那时的他心态还远比现在要年轻,或者说,那时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渐渐腐朽了,贝狄威尔欺骗了自己,让自己以为现在还是亚瑟王还在的年代。 贝狄威尔继续说道: “那如果你有一具健康正常的身体的话,你会想做什么?” 少女低下了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诚实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有些无法想象完全正常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我没病的时候,只有刚出生的那段时间,而现在的我,已经快回忆不起那时候发生的任何事情了。” 贝狄威尔说道: “你是个好人,难道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想要改变什么吗?” 蕾的笑容很单纯: “我总觉得贝狄威尔先生误会了什么,你看我的眼神,似乎期待看到另一个人,但我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也从来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 “有时候我会力所能及的做些小事,也只是我想到了就做,我真的没有什么深刻的想法。” 贝狄威尔点点头: “你说的对,你就是自己,蕾,我不应该想从你身上看到谁的影子,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我想你坦白些事情。” 蕾给贝狄威尔倒了杯水: “什么事?” 骑士神色肃穆地说道: “虽然我是意外的在你家门口睡着,可接受你的邀请时,我其实别有图谋,你身上有种特殊的品质,让你能够完成一件事。” 蕾认真地倾听着,表情温和无害。 贝狄威尔继续说道: “你听说过那件事吗?重选国王的事情。” 蕾真诚地回答道: “即使是我也听说过这事,我的朋友凯丽和前两天和我提过。” 贝狄威尔说道: “我会问你是否有什么抱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愧疚,我想以此劝说你做出决定。 “现在我想重新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让你,作为竞选者去参加这这件事情,你是我唯一的选择,这会让冒着生命危险,遇到很多的坏人,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可我没法承诺你什么。 “而作为报酬,我会让你身体恢复健康,还会给予你仅次于神明之下的强大力量,而等我彻底死去后,你会获得我的一切。” 蕾神色严肃,她没有像贝狄威尔想象的那样,询问力量有多么强大,或是身体会不会真的恢复。 她问道: “你要做什么?” 贝狄威尔露出微笑,因为他知道少女的选择的依据了。 559.梦魇 在亚伦市,曾经有个普通善良的女孩,她幸福健康的生活着,直到有天,她生病了,至少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她开始能够看到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很多事物在她眼中,都存在多种样貌,而她开始很难分清哪边才是真的,渐渐地,她也会忘记所谓“正常”的世界该是怎么样的。 因为这种疾病,她甚至差点无法回到正常的现实世界,而即使她最后逃了出来,也需要用强大的意志和理性区分现实与虚幻。 令人惊讶的,她做的很好,症状渐渐屈服于她本人的意识下,而在这个时候,她似乎接触到了某些人。 嗯…… 有火柴人,天使后裔,普通的女孩,猎魔人,拉蒙特,还有个很不寻常的大学教授,等等,这真的是大学教授吗? 哦,很明显,他看到的并非完全的事实,是反预言类的法术吗?能够瞒住自己的话,施法者绝对很危险。 当然了,他也很危险。 长着螺旋角的黑紫色梦魇正坐在一片漂浮的彩色泡泡上,周围的空间在不断地扭曲,变形,周围色彩缤纷的悬浮块状物离他时远时近。 他在等人。 最先路过的是架势着奈古苏巨兽的安德人社群,这个种族曾经高度发达,后来似乎是因错误信仰了名为纳塔斯的狡诈神祇,和因文化而产生的傲慢自大,渐渐分崩离析,最终成为现在的“游牧种族”。 即使如此,这个种族仍然强大,而且遍布整个幕后维度,即使是他,大名鼎鼎的巫师梅林,在没做好准备的前提下,都不会想要惹怒路过的那群安德人。 然后紧随其后出现的是只利维坦,它在距离这里至少有几千里的地方,额,或许是几十米?幕后维度的物理规则和现实完全不同。 他甚至无法看出这只利维坦身长是几千米还是几千里,这让他十分纠结,如果是成年利维坦的话,他不可能抓住它,它会轻松逃走,而且会记恨它。 利维坦十分擅长记恨,梅林曾经得罪过一只利维坦,它足足跟了梅林一千三百年,毁了他无数好事。 最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那只利维坦引进自己的陷阱,然后饱餐了一顿。 尽管很怀念利维坦鲜美的味道,但是预言术只告诉他得在这里等,而没有具体的时间,如果他乱跑,把正事搞砸了,那就完蛋了。 梅林抬起头,看着远方的五色虹光,在心中期盼凯丽能够快点来,这样他没去抓利维坦的行为至少还有点意义。 但命运没能眷顾这位可怜的法师,下个路过的生物是团炽热的高温聚合体,它移动的时候,可怖的热量会有极其微弱的部分渗透到现实宇宙,这也是娥伦斯多数异常气候的原因。 如果梅林没记错的话,那是在至耀星辰粉碎的时候,逃逸出来的一道热光,这样看的话,她和自己等待的人算得上姐妹吧。 为什么她跑得那么快? 梅林看向热光的身后,原来有东西在追逐她,好像是几个身上有鳞片的类人种族,似乎是破碎星辰的眷族。 他无所谓地收回目光,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终于。 美丽的膜翅和纤细修长的身形,还有包裹着她的透明保护层。 梅林双手合十。 啪。 凯丽眨了眨眼。 她正在进行回到亚伦市的远程跳跃,然后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这里,在一只长着螺旋角的黑色怪物前。 梅林露出微笑,尽管他没发现凯丽完全无法看出这个长角梦魇是在微笑: “你好,凯丽小姐,我是梦魇。” 凯丽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怎么……” 梅林抢道: “怎么把你拦下来的?很简单,是魔法,但我怀疑你能否听懂其中的原理,毕竟……” 他耸耸肩继续说道: “你没读过书吧,我指的是魔法书,对于空间和时间的原理一窍不通,所以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而且这也不重要,我拦下你有其他原因。” 他的话让凯丽感觉到了冒犯,通体半透明的精灵问道: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梅林平静地回答道: “认识一下,你自己知道吗?你可是最近风头大盛啊,我们法师协会已经发现你在幕后维度做的一切了。” 梅林的话中,真和假大约是四比六。 四和六,绝佳的比例。 凯丽不理解梅林的话: “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梅林继续威吓道: “你知道,我们得和幕后维度保持距离吧。” 好吧,这是什么蠢话,他面前的家伙是最纯正的幕后种族,虽然她同时也是现实生物,但梅林还是觉得自己下次开口前得再斟酌下。 但所幸凯丽并未怀疑他: “我这样往来,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梅林连忙点头: “这会撕裂现实和幕后维度,让幕后的危险生物能够逃窜出去,我不在乎你对生命的看法,但既然你在我们的地盘,就要给我遵守规矩。 “我们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 凯丽反问道: “哪里有裂缝?” 梅林不满地说道: “穿梭就会有……” 凯丽继续发问: “你看到了吗?” 梅林皱眉道: “我看不到,这不是可以看到的东西,但是空间就是这样的东西,你进出,它就变得脆弱。” 凯丽扭了扭头: “你说你没看到,我也没看到,而我没看到,就代表不存在裂缝,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裂缝,我能看到它们,而我绕过了可能造成它们的错误路线。 “否则的话,我的速度会快上好几倍。” 啊哦。 梅林眨了眨眼,仔细思考了下杀掉凯丽将会造成的负面影响,然后十分艰难地放弃了这个决定。 他拦下的时间够了吗?她回到亚伦市的时候,蕾已经离开了吗? 很遗憾,还差一点。 梅林看着凯丽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在她提问前拍了下手, 啪。 凯丽发现自己周围瞬间变得一片黑暗,空间和方向感都变得混乱无比,而同时。 最伟大的巫师先生正在连忙逃离幕后维度。 560.忧郁的牛仔 火柴人扶额叹息,然后放下右手上那个比它还大的玻璃酒杯。 这是沃顿的一间普通酒吧,只是火柴人干涉了周围人的思维,让他们觉得这个黑色线条组成的小家伙在酒吧里喝酒是很正常的事情。 哦,这不会对他们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只是在明天起床后,会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他们在半个月后就会彻底忘记这件事了。 所以,忘了它吧,他只是个想要买醉的火柴人,这算不上什么坏事,对吧? 赫文给了它一定程度的自主能力,虽然它看得出来,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自己推向深渊。 但何乐而不为呢? 妮莉推门而入,她并非忽然想要买醉才来到这种地方,而是腰间的斧头在提醒它。 对火柴人来说,这只是种小把戏,只要弄清那把斧头渴望什么,就能把它骗进来。 妮莉进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了火柴人,在疑惑中,她缓步走向这个小家伙,至少在妮莉现在的视角里,它还只是个黑不溜秋的小精灵。 当然,如果从更宏大的时间维度来看的话,妮莉对火柴人的情绪应该是极为复杂的,但现在火柴人已经无法这样看待事物了,所以忘了这句话吧。 妮莉坐到火柴人身旁的椅子上,面露犹豫。 火柴人对着酒保说道: “给我身边这位女士上杯酒,我请客。” 妮莉随手点了杯名字听起来“温顺”点的酒,然后问道: “他们看得到你?” 火柴人耸耸肩: “他们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同,同样,我们的谈话内容,在他们耳中,也会变得可以理解,所以问吧。” 妮莉不解道: “问什么?” 火柴人说道: “什么都可以,虽然我不是你遇到过的那个自以为全知的疯子,但是我的答案要比他的更有价值,所以问吧,这可是珍贵的机会。” 妮莉问道: “我为什么会进来?” 火柴人表情单纯地抬头看着妮莉: “因为命运,你注定在这一刻遇见我,就像你注定在自己父亲死去的时候无能为力,你注定会认识赫文德伦格一样。” 妮莉继续表情平静地问道: “你是谁?” 小怪物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你听过我的名字,维罗妮卡和拉蒙特叫我火柴人,你的部分人类同胞叫我火柴人,而恶魔,天使,阿斯加德诸神,奥林匹斯山脉众神,他们都对我有着不同的称呼。 “但现在,我是赫文的盟友,即将开始的英兰斯王选的主持人,这个国家的救世主,人类应当信仰的至高存在。 “我是你的朋友,妮莉。” 妮莉完全不相信它说的话: “是你误导我进来的?” 火柴人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抱住酒杯,有些滑稽的将其整个举起,因为无法掌握平衡而后退了一步,将酒液倒入自己嘴中。 这是个多余的动作,但能让人放下戒心,至少火柴人自己这样认为。 妮莉记得维罗妮卡提到的只言片语,这家伙应该是那种很坏的家伙吧,虽然完全无法看出来,但她还是提高了警惕。 而且这个拿杯子的动作有些太刻意了吧。 火柴人跳到吧台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妮莉面前,看着她,插着腰: “你有什么关于赫文的问题吗?我可以替你解答,他的一切。” 妮莉反问道: “你和赫文不是很熟吧,而且如果你真的很了解他,又怎么会被他战胜呢?” “嗯……”火柴人的身体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我要纠正一下,严格意义上他没战胜我,他是吃掉了我,两者截然不同,如果是在宇宙的其他地方,他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干掉我。” 妮莉问道: “所以他本来干掉你会困难点?” 火柴人没有回答,而是很僵硬的拍了拍手: “嘿,妮莉,你听说了吗?最近英兰斯在选新国王,真是令人惊讶呢,毕竟亚瑟王还没死,他们怎么能这么做?真是大逆不道啊,。” 妮莉问道: “亚瑟王没死?等等,这件事不就是你做的吗?” 火柴人点点头: “原来如此,是我做的啊?那就没所谓了,说实话,我早就看亚瑟王不顺眼了,那个小丫头凭什么坐在王座上这么久嘛,我也想当下英兰斯的国王嘛。” 火柴人话语中的透露的信息对妮莉来说有些过多,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等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火柴人瞬间闪烁在妮莉肩头上,然后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是想告诉你,去成为国王吧,大选就要彻底开始了。” 妮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母亲和外公谈话时候。 他们似乎有想要让吉米参加这件事情的意思,只是后来因为担忧他的安全问题,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火柴人继续说道: “你朋友伊妮德的母亲是大法官对吧,你可以找她帮忙啊,让她操控选票什么的……” 妮莉伸手抓住火柴人,将在她手中挣扎的小家伙放回吧台上: “伊妮德和她的母亲关系不好,而且国王也不是选出来的吧。” 火柴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对哦,好像不是这样选的。” 妮莉问道: “你不是说自己是主持人吗?” 然后它对妮莉出了可以称得上邪恶的微笑: “那你想知道是怎么选的吗?作为赫文的朋友,我可以给你点小小的帮助哦,作弊什么的?” 妮莉低头看着桌子上由黑色线条组成的火柴人: “为什么?” 火柴人两眼看天,吹着口哨,语气故作随意地说道: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好心吧,别感谢我,这是我该做的,比较我和赫文是好朋友,所以帮助下他认识的人,也是很合理的吧。” 妮莉站起身,对它说道: “我会告诉赫文的。” 火柴人毫不在意的露出那种计谋得逞的狡黠笑容: “你去吧,我很欢迎你去验证我的清白,否则的话,我就要无故被冤枉了呢。” 妮莉深深地看了它一眼,然后朝着门外离开。 火柴人在她身后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呵呵呵……” 561.圣杯战争(两更?我惊了!) 凯丽回到了蕾的家中。 接着她就意识到了,那个怪人拦下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眼前的这幕。 蕾还给她留了张纸条,上面的内容是叫她别担心,她和一位叫做贝狄威尔的好心人离开了这里,他有办法治好她身上的疾病。 凯丽叹了口气。 她难道不能等自己回来了再走吗,但话说回来,蕾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实际很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做决定。 不过说来也是,她都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因为她身体的状况和表现出来的性格,凯丽总是会先入为主的想要替她着想,可蕾如果真的那么需要别人的帮助,很可能也活不到这个年纪。 而她选择相信带她走的是个好人,凯丽相信自朋友的判断,但是她还要跟上去确认下,其实那个拦下她的怪人也未必是有什么很糟糕的理由,他能够轻易地将自己困住一段不短的时间,就代表他其实强大到足够对付自己了。 可他没有,所以他未必是个坏人,当然,也可能只是他没有信心或者觉得没必要和自己为敌。 好在蕾并不是真的只在纸条上留下了告别话语,她还透露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沃顿。 沃顿嘛…… 自从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本质,凯丽的朋友变得寥寥无几,好吧,和这个没什么关系,她的朋友一直都寥寥无几。 儿时的好友艾奥娜,偶然结识的蓝玫瑰少女蕾,还有那位因为意外而遇见的死亡公主维罗妮卡。 如果没记错的话,维罗妮卡现在就待在沃顿,她好像是去找赫文教授了…… 对吗? 那就这样吧,先追上蕾,然后在路上和那个贝狄威尔打个招呼,然后去沃顿见见维罗妮卡和赫文教授。 有时间的花,随便去观看下最近沸沸扬扬的大事吧,幕后维度都有许多生物听说了这件事,他们倒不是多关心英兰斯的政治形势。 只是无论是坦维斯吉,还是亚瑟王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都算鼎鼎大名了,凯丽也听说,在描述中,坦维斯吉是个有着强大魔力的可怕精灵,传说中它有着倒三角的脑袋,以及漆黑的皮肤,能够轻松地扭曲一切,包括幕后维度的空间和时间。 而亚瑟王的二十四圆桌骑士团,更是大名鼎鼎,她曾经率领了十二支骑士团,在幕后维度迎战企图以沃顿市为支点,跳跃并入侵现实的强大种族——萨罗人。 他们掌握了高度发达的科技,有着大量的金属浮空战舰,这些舰队能够在不借用魔法的前提下,发射破坏力巨大的炮弹和激光,还能进行短距离的空间移动,只不过因为安德人的存在,将他们的生存空间挤压的特别小,小到无法满足他们欲望的程度。 所以他们制造了台能够撕裂现实和幕后的机器,这个名为圣杯的机器能够创造大量梅林口中的裂缝,将数个城市的区域异化成幕后维度和现实的重叠区,而他们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舰队跳跃到现实,然后在那里重新制造能扩大重叠区的特殊机械。 而亚瑟王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带着自己的一半骑士团来到这里,这是除了面对伏提庚外,她调用最多骑士团的一次。 最终的结果是,有六支骑士团的全体成员,永远地消失在了幕后维度,而剩下的也受损惨重。 当然,萨罗人灭绝了,圣杯也被摧毁了,但据说按其他幕后维度生物的说法,很快亚瑟王和她的军团也销声匿迹了,他们怀疑和这件事有关。 只是以他们的时间观念来说,这个很快也许是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都可能。 等等,凯丽再看了遍蕾留下来的纸张。 贝狄威尔? 这不就是亚瑟王麾下的二十四骑士之一吗?不过贝狄威尔倒是没去过幕后维度,凯丽记得太阳骑士高文倒是经历了这场战争。 这是重名吗?还是刻意的模仿,或者是…… 凯丽想起了件事,有些幕后生物——主要是安德人,他们和她提起过,在亚瑟王离开了很久后,他们发现有些介于虚幻和真实间的残魂军团在幕后维度“游”过。 而这些残魂军团在碾碎面前的一切的时候,会对着周围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听起来扭曲且混沌,而凯丽在路过一处相对发达的安德人社群的时候,其中的长者说了自己的猜测。 他觉得这群家伙喊得词语是被扭曲,稀释,以及异化后的亚瑟王,而他们正是当年彻底失踪的那批圆桌骑士,现在的安德人都已经不知道当年发生的具体事情。 似乎萨罗人使用了某种极其糟糕的武器,这也是他们会彻底灭绝的原因,亚瑟王不允许类似的事情继续发生,当然,安德人更倾向于这是因为仇恨,亚瑟王是贤明伟大的君王,而贤明君王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 安德人还告诉凯丽,他似乎隐约的见到了其中一个军团领头的人,对,这个军团不只有一个,有时候在幕后维度中会出现多个军团活动的痕迹,最多的时候有四个同时存在。 而那位安德长者看到的,很可能是最纯洁的骑士,兰斯洛特的亲生儿子加拉哈德,因为那个黑影手上持有的是那把镶满了红宝石,十字架形状的武器——红柄剑。 那有没有可能,贝狄威尔其实也没有死去,而来到这里,带走蕾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圆桌骑士。 凯丽收好纸条,然后张开膜翅,慢慢悬空,然后轻轻振动翅膀,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微风。 完全不可见的梅林从沙发上起身,打了个哈欠,然后走到窗户旁,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确定凯丽是在朝着沃顿的方向前进。 蕾是要去沃顿,但不是现在,但谁让她们现在还不适合见面呢,所以他就稍微改了下纸上的内容。 巫师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就好像他在没人参与的比赛中扳回一城。 562.传承 蕾和贝狄威尔正在离开亚伦的车厢上,他们包了一整节骑士厢。 贝狄威尔出的钱。 车厢里的装潢十分奢华,还有个小吧台,摆着琳琅满目的酒类,大部分都免费提供,还有些十分昂贵的酒类,以正常的市场价出售,而且富人只需要将钱放入车厢内的小盒子中就好。 做得起这节车厢的,基本都是不在乎这种小钱的权贵,他们留下的钱往往还能找开不少的小费。 而贝狄威尔选择这里,倒不是真的要在火车里的天鹅绒床铺上睡觉,柔软到能陷进去人的真皮沙发在他看来也和地板没多少差别。 重点是这里有私密的空间。 骑士掏出把小刀,对着坐在吧台对面,握着冰水的蕾说道: “你在遇到我以前,听说过贝狄威尔的名字吗?” 蕾面露为难: “你是什么大人物吗?” 贝狄威尔提醒道: “你没看过亚瑟王传奇吗?” 蕾恍然大悟: “我看过,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贝狄威尔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难道不认识里面的角色吗?” 蕾说道: “我知道,亚瑟王,伏提庚,还有高文,兰斯洛特,还有莫德雷德,但其他人,我就记不太清楚了。” 贝狄威尔无奈地说道: “好吧,里面有位叫贝狄威尔的骑士,我就是历史上的那位圆桌骑士,曾经追随亚瑟王讨伐伏提庚,迎战萨罗人,而在她沉睡后,我就消失匿迹,等待机会重新唤醒亚瑟王。 “然而在等待的过程,也就是现在,沃顿忽然冒出了个叫做坦维斯吉的所谓精灵,而且他还和乔治结盟,乔治是另一位圆桌骑士,伏提庚的儿子。 “他们共同举行了重新选举国王的仪式。” 蕾其实认识乔治,但想了想,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贝狄威尔继续说道: “我调查过了,那个叫做坦维斯吉的精灵是邪恶的的怪物,曾经造成了无数人的死亡。” “而我怀疑,这其中藏着阴谋,所以特地前往了自己过去的同僚,高文的家中请求帮助,但是他却拒绝了我,而在这之后,我就独自朝着沃顿前进。 “然而莫德雷德,这个叛徒找到我,还将我打成重伤,让我无法在这场王选中阻止他,这也是我会在你家门前睡着的原因。 “然后我遇见了你,这让我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你知道圆桌骑士是怎么来的吗?” 少女摇了摇脑袋。 贝狄威尔讲述道: “在伏提庚还活着的时候,亚瑟王为了对抗他麾下的大军,找到了包括梅林在内的几位伟大法师,研究出了种能够让人类突破极限的仪式,将其他伟大种族的血液换如体内,然后获得他们强大的特点。 “而这种力量也可以继续通过换血仪式传递下去,快速地创造下一位强大骑士,最初的二十四位原初骑士也替换过几位,只是随着战争结束,我们发现很难在找到能够传承力量的继承者,加上换血仪式带给了我们近乎永恒的生命。 “因此在伏提庚死去以后,圆桌骑士再也没有将力量传给其他人,我打算打破这个传统,你就是我的继承者。” 蕾惊讶地说道: “我?可我……” 贝狄威尔点头: “是的,你算不上战士,也未必有着枪术的天赋,很难在短时间内学会我的战斗技巧,也没有成为将军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企图在蕾脸上找到窘迫的表情,但是女孩还保持着认真倾听的状况。 他笑着摇摇头: “可是你有着能够坚持过仪式的可能,你具备驾驭我体内血脉的天赋,而除了你以外,我很难再找到其他有资格完成仪式的人。” 蕾问道: “有可能?” 贝狄威尔说道: “也可能会失败,但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无需害怕,只要你撑不下去,随时都可以停止,这是个漫长复杂的过程,正常情况下可能持续几到几百年,当然,我们在战争中找到了促进这个过程的方法。” 蕾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不觉地自己有能力驾驭你说的力量,我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贝狄威尔鼓励道: “你有在这个时代,几乎算得上完美的品质,虽然远远无法媲美亚瑟王时代的圣人,但是已经极其稀有,而这对于外来的力量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环。 “你的品德越高尚,感受到的疼痛就越弱,而且这就是我说的,可以治愈你的方法。” 贝狄威尔对蕾说道: “伸出手,手背向上。” 蕾把手摆在吧台上。 贝狄威尔拔出插在桌子上的小刀,然后轻轻触碰蕾手背的皮肤 “忍住。” 他轻轻地划破蕾的皮肤,画了个小型法阵,女孩脸蛋抽搐了下,但是却没有露出任何的惧怕和退缩。 贝狄威尔知道,他找对人了。 接着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伤口呼吸般伸缩,鲜血缓慢地从其中流淌而出,滴落在女孩鲜嫩的手背上,然后瞬间涌入法阵的缝隙中,接着很快,蕾手背的法阵也慢慢隐去了。 少女皱了皱鼻子。 骑士问道: “痛吗?” 蕾说道: “还好。” 这个过程会伴随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是身体在抗议这种非自然的变化,但是女孩表现得异常冷静。 当然,对于贝狄威尔来说,他可以忍受这种程度的疼痛,然后聚精会神地阅读书籍,可他是位骑士,也是位战士。 蕾有成为优秀骑士的可能性。 贝狄威尔问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你都要忍受这种疼痛。” 蕾感受着手臂上的痛感: “有点像有人在用针刺我这块的皮肤,很新奇的体验,但是从程度来说,比我小时候患病的时候要好受很多。 “小时候,如果能够将痛苦降到这种程度十分钟,我都会开心得笑出声。” 她说的是真心话、 骑士刚想继续发问,突然间,整座车厢就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伴随着轰隆声,冰柜里的酒瓶都碎成了玻璃渣。 贝狄威尔稳稳地站起,而蕾也发现自己能够轻松地保持平衡,就像她从未生过病一样。 563.血脉 贝狄威尔抖了抖手,耀眼的光芒汇聚成了把长枪: “你也得学习如何控制光,将他们铸造成武器,我就会教给你我对于枪术的所有理解。” 蕾边感受着车厢的震动边询问道: “枪的技巧,是指?” 贝狄威尔走向车厢连接的位置: “你猜到了?我的枪术当然不同于凡人们互相厮杀所用的,首先,尽管都要参加战争,但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我无需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骑士们的敌人是实力相当的对手。 “当然,有时我们也得面对复数接近战力的敌人,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往往都只以纠缠住敌人为目标,战争的胜利远比这要复杂。 “而且伏提庚最强大的部下都并非人形生物,所以我们还得具备对大型怪物造成致命伤害的能力,尤其是飞在天空的巨龙。” 贝狄威尔拉开车门,震感已经微弱了很多,他跨过连接处,伸手按在另一节车厢的门上,手中的光枪缩到掌心中。 少女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看着骑士轻轻推开车门: “我也能变出光枪吗?” 贝狄威尔闭上眼睛,冷静倾听另一侧的动静片刻,然后回答道: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做到,只是你还需要学习,这就是为什么力量传承的过程会比理论极限邀你慢上那么多,因为你无法控制住它。 “骑士的血脉是纯粹的外力,是利用魔法和科学创造的出来,违反了自然法则和生物学,我们将其他种族的特性复制在自己的身上,势必会导致原来身躯的排斥。 “而在这种过程中,骑士很容易因为混淆了血脉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性格产生变化,虽然很难察觉,但这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我没和你说这件事的原因是,我们体内的血脉没有这个缺点,倒不是说它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而是这种生物要比人类要善良的多,而且性格温和,血脉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也只是让我产生了些趋光性,产生对善与正义的向往,而在我看来,你的灵魂,其实已经和他们基本相似了,它会对你产生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蕾疑惑道: “趋光性?” 贝狄威尔对着紧闭的车厢门投出了长枪: “你会喜欢待在有光的地方,不仅是物理上的,你还会对能够称作为光的个体感到向外。 “例如亚瑟王。” 贝狄威尔推开车厢门。 两侧座位上,穿着各异的中产阶级都早已没了声息,一具身上萦绕着黑色烟雾,外表模糊不清的黑色盔甲骑士被光枪刺穿,挂在车厢另一侧的门上。 但是他还未死去,双眼通红的盯着贝狄威尔。 贝狄威尔本身十分擅长双手持枪,但是莫德雷德砍掉了他的左手,所以他再次举起右手,重新汇聚出一把光枪。 咻! 光枪穿透了黑骑士的头盔,稳稳地扎在了门板上。 贝狄威尔继续讲解到: “能够穿透他头盔的力量,足以撕裂整辆火车,但我得控制力量的释放和流淌,让破坏保证在他身上。” 黑色的骑士继续猛烈的抽出起来,盔甲的缝隙中的黑色的烟雾沸腾翻滚起来,然后将其完全吞噬,最后他的身躯消失不见,盔甲散落到地面上。 贝狄威尔说道: “有怪物袭击了这辆车,你跟在我身旁,等我解决了他们先。” 蕾问道: “我们体内的血液,是来自于哪里?” 骑士走到黑色的盔甲旁,蹲下去仔细观察: “光精灵,他们是其他国度的主人,曾经无比强大兴盛,本性善良,信仰名为弗雷的神祇,发展出了以光为基础的科学和魔法,所有个体对人类来说都无比强大,他们的平民都能随意持有能够轻松杀死几百个凡人的强大道具。 “可惜,光精灵几乎已经濒临灭绝。 “这些都是梅林告诉我的,据我所知,他们很可能是因为战争而被毁灭了,可惜没人知道他们的敌人是谁?又是何等强大,才能摧毁这样伟大的文明。 “而我体内流淌的是位光精灵法师的血液,他在很早前就离开了自己的国度,前往了遥远的星空,才避开了毁灭他们国度的战争,而梅林法师刚好和他有所联络,才能获取他的血液。 “而我们要拜访的高文,流淌的则是某种异域种族的血液,种族一词可能有些偏颇,某种强大存在比较合理,也是来自于那位光精灵法师提供,名为‘逐日神’,这让高文能够吸收恒星的力量变强。 “其实骑士能够取得的血脉,和他的能力息息相关,高文…… “等等!” 贝狄威尔放下手中的肩甲,面色凝重地起身: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我在回来看看。” 564.灾厄之红 刚刚贝狄威尔一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在蹲下检查盔甲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这种感觉的来源。 他见过这种盔甲,在警戒群星的时候,在对抗伏提庚的时候,在肃清各种敌人的时候,他时常能见到穿着此类盔甲的骑士们。 直到在对抗进军幕后维度,对抗企图入侵现实的萨罗的时候的时候,他们在其中遭遇了某股未知力量的袭击,最终永恒的迷失在了那片领域。 而根据梅林的占卜,他们应该是全部阵亡了才对,可为什么…… 是某种附身怪物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大脑,创造出了幻觉,亦或者是过去的影子追逐到了现在? 骑士不知道答案,但是得先远离这里,否则的话…… 蕾可能会在战斗的余波中丧命。 他走到蕾面前: “等等我就追过去,你在原地等我。” 然后他抬起手,涌出光芒,与蕾体内的血液产生共鸣,接着少女的体表也笼罩了淡淡的白光。 蕾看着自己身上冒得光: “这是什么?” 骑士回答道: “只是光而已。” 然后他举枪捅向火车厢的铁皮,将其撕开,露出两侧空旷的荒地,接着看向天空。 “如果我一直没到的话,你就去我和你说的地方,告诉他,我看到了迷失的昔日骑士,他们正在屠杀平民。” 话音落下,蕾化作了道没有质量的光,笔直地冲向了天际。 贝狄威尔举着光枪,缓缓地跨过地上的盔甲,走向未知的车门。 莫德雷德出现将他重伤,砍掉手臂,还有忽然出现的敌人,是陷阱,还是阴谋? 有人不想他出现在选拔新王的仪式上吗,所以要提前解决他吗?那么幕后黑手是谁? 坦维斯吉吗,还是莫德雷德本人,亦或者…… 梅林法师。 谁都知道,梅林是个疯狂的巫师,否则也不会想出圆桌骑士的计划,但也正因如此,亚瑟王才选择他做了宫廷大法师,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只有最疯狂的巫师才能看到机会。 等贝狄威尔推开们的时候,站在四排尸体中间的是位熟悉的身影,早已迷失在幕后的昔日挚友——圆桌骑士特里斯坦。 特里斯坦高大健壮,脸上布满了黑色的古怪纹路,眼球像是颗黑色的水晶,表露有着暗红色的能量流动,手持血红色长矛,如同雕塑般笔直地站立在地面上。 贝狄威尔对老友的第一句问候是: “他们是你杀的吗?” 特里斯坦看了看自己身边两侧的尸体: “可以说是因我而死。” 贝狄威尔质问道: “你忘记了亚瑟王的教导吗?你背叛了骑士精神吗?” 特里斯坦叹了口气: “你老了,朋友,但时间却未能改变你顽固的脑子和愚蠢的忠诚,亚瑟王也抛弃了我们,那现在我们只忠诚于自己和灾厄之红。 “你们没来找我们,不是吗?” 贝狄威尔回答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你们,而且我们也找了,只是没有找到,最后梅林占卜你们全都死了,我们都觉得你们全都死在那场风暴中,我还因为你的死亡悲伤了很长的时间。” 特里斯坦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是的,可你们从未回来,对吧?亚瑟王如果愿意那场战争的胜利,全心全意地寻找我们,她可以把我们带回去的。” 贝狄威尔不敢置信地问道: “哪怕代价是现实被入侵,无数我们发誓保护的人民惨死?” 特里斯坦笑道: “最初我也像你这样想过,用这些话语安慰自己,但你们不清楚,我们经历了什么,我无数次祈祷王的出现,可每次祈祷后,我都会更清晰的明白,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 “是你们的无所作为把我推到了今天。” 贝狄威尔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特里斯坦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伊索尔德呢?她怎么了。” 贝狄威尔希望他别问: “她被迫嫁给了马尔克王,你的叔叔。” 特里斯坦闭上了眼睛: “你没阻止他们吗?” 贝狄威尔说道: “我记得是你替自己叔叔提出的订婚。” 特里斯坦露出惨笑,就好像正在经历痛苦无比的折磨: “是的,但我在战争打到一半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准备回去的时候阻止他们的婚姻,撕毁条约,而我告诉了你这件事,对吧?” 贝狄威尔低声回答道: “没错,我尝试过,可他是位国王。” 特里斯坦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悲伤地注视着自己的朋友: “而你是亚瑟王麾下的圆桌骑士,所以你认为自己没能力改变这件事吗?还是你没打算这么做。” 贝狄威尔说了实话: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能力应付一位国王。” 特里斯坦叹道: “亚瑟王背叛了他的臣子,贝狄威尔背叛了他的挚友,我的所爱亦投入了他人的怀抱,这是我应得的吗?” 贝狄威尔冒险说出: “后来,她自尽了。” 特里斯坦愣了下,像是没听清: “谁?” 贝狄威尔说道: “伊索尔德。” 特里斯坦低下了头: “你不该告诉我的。” 骑士握紧了长枪: “你应该知道。” 特里斯坦闭眼祷告: “伟大的灾厄之红,让我们互相背叛,争斗,伤害,杀戮……” 贝狄威尔用力向前跃起,短暂地化作了光,出现在特里斯坦的身后,接着踩在地上,腰部发力,将手中的光枪甩向特里斯坦的后心口。 “……惩罚我吧”特里斯坦继续念诵,“还有,我的朋友,对不起。” 击中了。 他的光枪击碎了形同虚设地盔甲,刺进了特里斯坦的皮肤下,这甚至比他相信得还要轻松。 特里斯坦面露悲悯: “你知道吗?曾有伟大的救世主死去,天使们常说,他注定回到地上,但不是现在。 “幕后映照出了他的部分本质。 “我以改信死去全能者的红色骑士,痛苦和伤害只会让我更加强大,我给你个机会,信仰我的主人。” 特里斯坦转过身,,干脆利落地挑开光枪,然后将手中的长矛扎入朋友的心脏,他面露悲悯: “看看吧,这就是伟大的红骑士,跟随他,加入我们,你将在幕后永生。” 圆桌骑士平静地说道: “亚瑟王万岁。” 看着骑士的眼神失去了光彩,特里斯坦随手将他的尸体甩到地上: “你不该告诉我的。” 565.相遇 梅林搓了搓手,抬头看向天空: “咻。” 正在天空中冲刺的光束的前方出现了片无形的涟漪,接着光束撞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梅林向后退,身后的空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他吞了进去。 片刻后,几位黑色盔甲的骑士追到此处,茫然地看着周围。 而那道光则从距离此地十分遥远的一片空旷树林上方冲出,接着像流星般猛然坠地。 蕾踉跄两步站住,接着本能地回头看了眼,但是身后仅有密密麻麻的高大橡树。 她先是左右观察了两眼,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后,就靠在个树干旁,闭上眼睛回想刚刚的感受。 她刚刚是变成了一道光吗? 蕾能够感受得到,现在她身体中流动着温暖的奇妙能量,而且身体也从未如此轻盈。 完全是换了个身躯,这就是体内的血脉被激发后的结果吗?往日的病痛已经完全离开,而且她感觉。 蕾轻轻向上一跃,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碰到了什么东西,等她平稳落地的时候,身旁掉下了根树枝。 少女面露兴奋,这种感觉真的很有趣,和过去的自己几乎是两个极端,弱小和强大。 她向着自己刚刚靠着的橡树伸出了手,然后轻轻推着,感受着传递来的反作用力,和轻微的感受相对的是粗壮树干肉眼可见的弯曲。 还有体内流淌的力量,几乎就像晨曦的阳光一样温暖,蕾闭上了眼,细心感受着光的涌动。 她能够隐约见到缕缕光芒,忽隐忽现的,也许只是她的幻想,但又好像真实存在,而且随着她深入的想象,那些流动的发光“溪流”,慢慢距离她越来越近。 而且越来越热。 蕾张开眼睛,向后退了两步,因为她体内流动的光变得炽热无比,几乎要蒸发她的血液,灼伤她的皮肤,烧焦她的骨骼。 疼痛。 少女沉默地环抱住双臂,咬紧牙齿,然后跌坐在枯叶铺成的草毯上,侧躺下,努力地控制着生理性的颤抖。 而如果站在她面前,能看见她体内显露出了无数条散发着暗白光芒的立体纹路,就好像人类的血管一样,在她体内纠缠,生长,还在轻微的晃动。 而在她彻底被灼热摧毁大脑前,蕾看见有人在向她奔跑过来。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她则靠在张大衣和树叶共同叠成的“小床”上。 蕾按着“床沿”,抬起上半身,看向坐在地上的贝狄威尔,顿了顿,然后问道: “发生了什么?” 贝狄威尔回答道: “我本该在你体内血脉沉淀后,再慢慢教会你感受它的,但是情况太急迫了,这是很高阶的技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蕾缩起双腿,膝盖并立在一起: “你受伤了吗?” 贝狄威尔点点头: “在这以前,我就被莫德雷德打伤了,也许我们还会遇到那些家伙,而我很可能会不得不陷入苦战。 “到了那时,也许我们得分开前进,我得提前教会你怎么控制体内的力量,否则的话,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继续失控。” 贝狄威尔撒谎了,其实这种变化成光逃跑的方式,的确有很多限制,比如说距离有限,无法连续使用,但并不会导致蕾昏迷,或是感受到痛苦。 蕾轻声道: “哦。 “那我们现在要继续走吗?” 贝狄威尔走到她身旁: “你能坚持吗?” 蕾面部抽搐了下,然后她伸手撑住地面,调整着自己身体的平衡,向后踉跄了下,最后努力站了起来: “看起来,我能站起来。” 贝狄威尔说道: “你还得适应战斗,接下来,丝毫不弱于此的疼痛还会袭来,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放弃,只要你告诉我就行了。 “我还没到逼迫女孩陪我一起战斗的份上。” 蕾沉默了片刻,有一瞬间,男人有种错觉,好像她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样。 没人比他了解这个少女会做出什么决定,毕竟这是他亲自挑选的。 蕾坚定地回答道: “我愿意完成你的想法。” 男人点了点头: “我懂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学习吧,你可以边走边学,我会先教会你光的本质,还有如何驾驭体内的魔力,以及血脉改造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蕾的智慧,但这样更好。 难道不是吗? 聪明,善良,勇敢的少女,如果没有其他的修饰词,他几乎都要一位这是在描述小亚瑟了。 566.报童和骑士 莫德雷德走在沃顿的街道上,感觉自己像是在巡视战败国沦陷地的敌国将军,而在不久后的将来,这里就会变成他的领土。 等他找到那个小精灵,把它的脑袋砍下来后,乔治应该会很欢迎自己帮他解决了个大麻烦,然后欢迎自己登基。 当然,他也可以持反对意见,但那不会是个好主意。 “先生们,要一份报纸吗?我们有关于选拔仪式的独家新闻。” 莫德雷德转过头,喊话的是个报童,年龄大概十六岁左右,他斜戴着灰色毡织贝雷帽,露出短短的棕色短发,灰色衬衣简陋整齐,脸上露着淳朴的笑容。 莫德雷德好奇地低下头打量男孩: “你说你有独家新闻?没骗我吧。” 男孩显露出畏缩的神态,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神采奕奕地说道: “先生,我们确实是得到了独角新闻,但是我们也无法保证其真实性,只是如果您真的对这件事有想法的话,那就必须买一份报纸。 “否则的话先生想想,我们的情报别人知道,你却不知道,那万一是真的,你不就亏大了吗?” 莫德雷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抛下两枚硬币: “你说的对,给我来一份。” 背叛骑士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报纸,就这样站在报童面前翻阅了起来。 “……乔治的阴谋……完全子虚乌有……亚瑟王只是虚构的人物……议院集中权力的方法……森德罗议员之死……”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然后对着报童说道: “基本都是假的,虽然有些推论看似有理有据,但只是从结果反推事实,国王之位空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还没有人配得上它。” 报童完全不相信莫德雷德的话: “这也只是你的推测而已,要是你能推测的话,我都可以,但谁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莫德雷德露出好奇的笑容: “你也有看法吗?” 少年点点头: “好吧,但这只是我无聊时想到的,也许……” 莫德雷德催促道: “快说吧。” 似乎是被莫德雷德的态度惹怒了,报童伸出了手: “但这也是独家情报,你得给钱先,和报纸一样的价格。” 莫德雷德没说话,只是扔出了硬币。 男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但和报社那些人想得不同,乔治身份显赫,而且军权在握,如果真是为了选拔新的国王,真的有必要吗? “谁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呢?或者说他和其他议员们怎么可能想把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给自己找个国王呢? “除非这件事对他的利益大于坏处,亦或者根本不会有什么新国王出现。” 莫德雷德有些惊讶,这个年轻男孩竟然可以想到其中的疑点,这虽然没多难想,但对方只是个报童而已。 男孩看到了莫德雷德的表情,挺了挺胸膛: “只要多看报纸,然后思考下曾经发生的事情,和正在发生的事情间的关系,就能慢慢理解所谓的政治了。” 莫德雷德露出了微笑。 虽然他的话有些过于自大,但确实有几分道理,莫德雷德知道即使自己战胜了其他参赛者,他们也不会让自己当上国王。 但他无需任何人的同意。 乔治给了他一个理由,这就够了。 男孩继续说道: “而我觉得,这很可能是陷阱,引出什么觊觎王位的家伙,或者说,他们真的找到了位适合接班人或者傀儡,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他推向台前。” 想到这里已经是这个报童的极限了,莫德雷德很清楚,所以他反问道: “你想参加这场游戏吗?” 男孩的表情很认真: “我已经参加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成果,但我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的,先生,看起来你也很关心这件事吧,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莫德雷德语气平静的话: “那我得趁你还没有威胁的时候除掉你了。” 男孩像是被吓到了,愣了好一会: “我其实没打算竞争王位,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发一笔财而已,您可以别把我当竞争者。” 莫德雷德笑了笑: “难道你不想当国王吗?” 男孩耸了耸肩: “我没那么异想天开。” 骑士居高临下地看着报童: “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报童点点头: “你给了两份报纸的钱,所以问吧。” 莫德雷德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觉得亚瑟王如何?” 报童说道: “我没见过他,所以,我的答案是不知道,我无法评判一位甚至都和我活在两个时代的人。” 莫德雷德点点头,他的第二个问题本来是莫德雷德怎么样,但他改变了主意: “你想当国王吗?” 报童抬头看向骑士,显露出蔚蓝的虹膜: “认真回答的话,其实没那么想,因为国王有着各种各样的苦恼之处,得付出很多,而且还得为全国的人考虑,这样活着一定很累,但是如果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莫德雷德疑惑道: “为什么?” 男孩说道: “无论成为国王有多少我可以想象出来的糟糕地方,也远比我现在的生活要好上无数倍。” 莫德雷德继续问道: “第三个问题,你愿意竞争国王的位置吗?” 报童反问道: “有一成的概率成功吗?我会死吗?” 莫德雷德微笑道: “有我的帮助,不止一成,至于死亡,风险是存在的,这是抉择问题。” 报童用力地点点头: “我愿意。” 莫德雷德笑得很开心: “你的名字?” 男孩看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说道: “赫文,我叫赫文。” 567.天才和老师 蕾咬下一块粗糙的面包,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他们已经跋山涉水好几天了,虽然这些日子来,蕾的身体素质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但还未脱离人类的范畴。 而这段时间,贝狄威尔也在以十分严格的标准训练她,还教给了她许多基本的战斗常识和奇怪的知识。 比如光元素和光的本质区别,其实两者是截然不同的物质,还有魔法的基础原理。 而且和蕾最初预想的不同,骑士没教她枪术。 贝狄威尔说道: “我会教你怎么用剑,前提是你得先学会控制体内的力量,它们想要冲出来,但你不能退让。” 蕾在紧咬着食物的同时,亦在忍耐体内的剧烈疼痛,正如逃跑时的后遗症相似,但可能是她的身体变好了,又或许是因为她有着惊人的适应能力,虽然还会显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但她至少能够撑住。 “呼……”少女长出了口气,这已经是第四次了,每次痛苦来袭过后,她的力量都会强大一点,而且体内的魔力也在不断增多。 贝狄威尔从树林的遮蔽下走出吗,他告诉蕾自己在附近巡逻: “感觉如何?” 蕾点点头: “越来越习惯了,虽然每次都比上次更剧烈,但我的忍耐力的上升速度比它快。” 骑士微微点头,他也没想到。 这就是天赋。 这样下去的话,只要在撑过二十五次左右,蕾就能彻底掌控这股力量了,可问题在于,她是否能够驾驭住呢? 留给他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但是他别无选择,而且这是好事,甚至可以算得上意外的惊喜了。 有趣的孩子。 蕾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我们要练习创造长剑,对吧?” 贝狄威尔点点头,语气有些诧异: “你不用休息下吗?” 蕾摇摇头: “我能感觉到,你很急迫,所以我们的时间没那么多,没错吧?” 骑士同意道: “是的,你知道加拉哈德吗?” 蕾点点头: “寻找圣杯的纯洁骑士,据说他是品格最无暇的骑士,而且善良温和,而正是……” 骑士说道: “而正是他,在圣杯战争中阵亡了,但事实是,他其实没死,而且现在他的存在威胁到了整个世界。 “或者说小点,至少整个英兰斯会因为他接下来的作为而发生动荡,无数人会因此牺牲。” 蕾不解地问道: “怎么回事。” 骑士说道: “最伟大和贤明的传奇巫师梅林预言到,他已经信奉了异域的可怖邪神,而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将整个英兰斯拖入异域,变成邪神的领土,而正常的人类无法在那种地方生存下去。 “要么伴随真正的英兰斯一同毁灭,要么就变异成疯狂的异域怪物,这将是所有人的末日。 “而我们其实前往英兰斯是为了阻止他们。” 蕾看了下自己的双手: “就凭我们吗?” 骑士说道: “所以我们要去找高文,可是我们不能告诉他这件事,否则他可能会猜忌我们,因为他的妻子,一个有着两幅面孔——绝美女人和可怖怪物的家伙,正是来自于那个异域世界。 “而我在不久前和他交手时,发现他似乎和一位已经死去的异域神明有着某种关系,而打算侵入现实的前圆桌骑士们,他们背后也是异域神明在暗中操控。” 蕾疑惑道: “如果你已经失败了一次,你打算怎么说服他?” 贝狄威尔笑了笑: “我们始终是朋友,我被莫德雷德砍断了手,这多少也能让他愤怒一下吧。” 蕾明白了。 骑士说道: “现在回到正题上,第一步,凝聚出一把光剑,我这几天已经教会了你这方面的基本原理,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两到三小时就能搞定,如果慢的话两三天也差不多了。” 好吧,他撒谎了,在体内力量不断暴动,对魔法和剑术一无所知——以骑士的标准,这种情况下,两到三天都是天赋极好了,而两三个小时就能做到的人,她握住剑的那刻,就已经注定是传奇了。 蕾问道: “怎么做?” 骑士说道: “想象,只要想象就行了。” 蕾伸出右手,闭上眼睛,然后想象。 剑,剑…… 她睁开眼睛。 闪耀的长剑将骑士脸上尴尬的表情照的很清楚。 贝狄威尔挠了挠头: “很快嘛?” 然后他带着些不敢置信地补了一句: “你以前学过魔法?” 蕾说道: “我以前无法动弹的时候,就经常想象……” 这和想象能力其实完全没关系,即使想出来的模样在清晰,无法驾驭元素的话什么都没用。 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在手中变化出个一模一样的光剑,然后绕过了蕾本能地拦截,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打了一下: “现在,剑术训练正式开始。” 568.灰之使者(新年快乐!) 兰斯洛特肆无忌惮地闯入了英兰斯的地界。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人特别在意他,所以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召来了匹灵马,然后跨越了连绵的山脉和无尽的平原,在英兰斯的边境城市下车,接着在转乘火车,前往了名为弗斯的城市。 好吧,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应该是沃顿。 兰斯洛特可以发誓,他可不是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只是没必要那么快就跑到终点,沿途明明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可以欣赏,何必急于一时呢? 所以他拎着装满各种日常用品以及武器的两个行李箱,走出了弗斯的火车站,路边两侧伫立着高耸的火柱。 “真是有趣,没想到回到英兰斯还能看到原初之火的火炬,而且看起来没人阻止他们将手伸向英兰斯,是妥协了吗?” 兰斯洛特边在路上走着,边对两侧的景物评头论足,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骑士身前走过了两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是对姐妹,身上的穿着的衣物十分漂亮,还戴着写价值始终的首饰,让她们看起来像是哪里跑出来的富家小姐。 但是兰斯洛特有双锐利的眼睛,从步态,皮肤,笑的方式,他能够看出来,两人应该曾有过段艰苦漫长的生活,而且是在最近一年内变得富裕的,而且她们的眼神很天真,所以这应该是某个意外之喜。 而且她们很可能能够干涉行为的长辈。 兰斯洛特理了理领口,然后走上前,露出迷人的笑容: “小姐们……” 塔尼娅看向兰斯洛特的身后,抢先问道: “那是你朋友吗?” 她没在撒谎? 兰斯洛特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有个很熟悉的人,用空洞阴森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昔日的同僚,伟大的骑士,高文的幼弟,曾经的圆桌团成员——加雷斯。 加雷斯扭了扭僵硬的肩膀,然后对兰斯洛特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兰斯洛特则打开了行礼箱,抽出了湖中仙女赠予他的长剑。 上次他们见面时,是在王后桂妮维雅的刑场上。 他曾错误地对亚瑟王的王后桂妮维雅产生了纯精神层面的爱情,而且他们两情相悦。 而在某次幽会的时候,莫德雷德带着高文和其他若干骑士抓住了他们,而那时他慌乱地逃跑了。 而在莫德雷德和其他一些骑士不断地声讨下,正以圣贤标准要求自己的亚瑟王不得不按照法律判决王后死刑,而在完成判决后,亚瑟王就离开了王国,无人知道她那时去往了哪里。 兰斯洛特知道,这是因为亚瑟王无法违反英兰斯的法律,而她也不愿意见到自己昔日的妻子执行死刑。 可她对一位背叛者还能做什么呢?无人知晓亚瑟王的悲痛,兰斯洛特也无法体会,但他只知道,亚瑟王默许了他劫法场的行为。 所以他去了,他不该犯错的,禁忌的爱情是第一个错误,而无法控制住自己则是第二个错误。 莫德雷德带着加雷斯和加荷里斯拦截住了他,而那时的他虽然依然是圆桌骑士团的第一骑士,可在三个人的围剿前,他还是显得有些举步维艰。 莫德雷德想要留下他,想要杀死他,还有桂妮维雅,如果只有自己的话,他会放弃抵抗,可是…… 莫德雷德,加雷斯还有加荷里斯的攻势愈发强烈,他几乎要溃败了,可每次想到自己身后的女人时,他都会继续站在大地上。 他们忘记了,兰斯洛特是圆桌团的第一骑士,最终,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他杀死了加雷斯和加荷里斯。 而莫德雷德在此后退败了,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莫德雷德到底是因为无法抵抗而退让的,还是他已经达成了目的。 兰斯洛特深深地吐了口气: “对不起。” 加雷斯的声音沙哑低沉: “让我杀了你,我就原谅你。” 兰斯洛特闭上了眼睛,而等他重新睁眼后,就只剩下了骑士的谨慎和勇武。 “那我得再说遍抱歉了,我很愧疚,但如果要严格算的话,嗯,我只能承担四成责任,四成归莫德雷德,还有两成怪你们没有留手。” 加雷斯当街拔出长剑: “你背叛了王。” 兰斯洛特耸耸肩: “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没有?” 加雷斯的声音像是夹杂了砂砾一样: “我别无选择,他们把我叫了回来,我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 说完,他就向前跨步,对着兰斯洛特手臂砍去。 兰斯洛特接住了他的剑,就好像回到了那晚,他的每击都全力以赴,可以轻松地撕碎钢铁,斩断海啸。 兰斯洛特在他的攻势下连连后退,剑刃不断碰撞,溅射出火星,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的,加雷斯永远都会全力以赴,但问题是,他更胜一筹。 强者总会赢。 兰斯洛特抓住了个破绽,很小的破绽,加雷斯的脚步慢了一点,而兰斯洛特的剑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喉前。 剑尖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喉咙,而这一幕将仅剩的几个看热闹的路人都吓跑了,兰斯洛特继续把剑往下插入,然后猛地甩手,将加雷斯的整个脑袋给砍了下来。 人头在地上滚了滚,落到了兰斯洛特的脚边,断掉的脖子流出了粘稠的黑色物质,接着他的身体开始慢慢融化。 兰斯洛特低头看着加雷斯的脑袋: “抱歉,我又杀了你。” 加雷斯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只是开始,兰斯洛特,灰之使者已经看到你的末路了,你无路可逃。” 接着黑色粘稠物质从他的眼眶和嘴巴中涌出,接着将整个脑袋都融化成了滩黑泥。 兰斯洛特无所谓地踩了黑泥一脚: “不,我会先找到你,无论你是什么东西,这种行径,已经彻底激怒我了。” 兰斯洛特拿起长剑,没有理会那两个行李箱,径直地走向火车站。 他要去沃顿。 569.往日荣光(求月票~) “太慢了!”贝狄威尔呵斥道。 光剑狠狠地打在了蕾的脸颊上,少女踉跄地向着受力发现退了几步,她的半边脸蛋已经完全红肿起来了。 蕾反手刺出一剑,这剑快到几乎划破了空气,但贝狄威尔却像是幽灵般向后飘去,让剑尖刚好在了他鼻子前停下。 而贝狄威尔再次用略微快过蕾的速度挑开光剑,接着继续用软绵绵的光剑鞭打在蕾的左耳处。 然而即使是毫不锋利的光剑打在身上的滋味也不好受。 剧烈的疼痛紧随耳鸣袭来,接着是强烈的眩晕,蕾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和失衡,她挥舞起手上的光剑,锋利的剑刃插入泥土中,也无法抵挡摔倒的趋势。 就这样,她彻底地倒在了地上,尽管右手还紧握着插入地面的光剑,却连眼睛都睁不开。 蕾落败了。 骑士低头看了眼她的右手。 即使这种时候,她还能坚持不松开武器吗?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蕾还能健康的成长。 这不仅是因为好心人的帮助,还因为她是位凡人语境下的天才,无论什么意义上都是。 他俯身坐在蕾一旁的石头上,等她缓慢恢复状态。 他们在和时间赛跑,当然,严格意义上,蕾的时间相对充裕,但他的则很紧张,最初骑士的目标只是让蕾能够快速适应过量的力量。 但现在,他可以尝试着让蕾掌握这股力量,也许她能够达成比预料中更多的作用。 赶路的时间也很紧迫。 麻烦啊。 贝狄威尔揉了揉头发。 蕾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骑士站起身,弯下腰抱起女孩。 然后骑士挥了挥手,面前产生了阵阵涟漪,而他则抱着蕾走了进去。 等蕾醒过来的时候,骑士已经赶到了一处旅馆。 少女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坐在椅子上的贝狄威尔,已经他手中的无名灰皮书籍。 蕾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有点痛。” 贝狄威尔说道: “以后会更痛的。 “说到战斗,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一直保持着略强于你的技巧,力量和速度,你知道越什么吗?” 蕾犹豫了片刻,然后回答道: “是因为这样更能激发潜能,让我快速进步吗?” 是的,她几乎可以称得上进步神速,即使是以骑士的标准,他也只见过几十位天赋比她好的剑士。 这可是十分惊世骇俗的赞誉了,这些排在蕾前面的剑术大师都是时代的人杰,而这个排名最前面的正是亚瑟王本人。 但其实这只是一个副作用。 而真正的目的…… 贝狄威尔说道: “是,但更重要的是,你将来会面对的敌人,都会比你强大,无论是在技巧,力量,还是战斗的经验,以及心态上,他们都强于你,你得提前适应一下。 “这样才有可能活下来。” 蕾有些诧异地说道: “这么危险吗?” 贝狄威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在沃顿的那个精灵,我已经搞清了它的身份,它是来自宇宙另一端的可怖邪魔,曾经很久以前和某位强大的神祇爆发了战斗,在落败后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它具体的邪恶程度,也许我无需和你详细讲述,你曾经遇到个破门而入的恶人——斯盖德。 “他是坦维斯吉的奴仆,从斯盖德的角度来看,而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以及避免他的主人做出邪恶万倍的行径。” 蕾想起来了。 那个家伙,他几乎就像是个被推到悬崖边缘的疯子,歇斯底里又丧心病狂,表现出来的样子,好像他能看见明天就是末日了一样。 骑士继续说道: “而除了王都的那个怪物,还有我们在火车站遇到的东西,那是昔日亚瑟王麾下骑士的影子,狰狞,丑陋的影子。 “他们的目的是摧毁我们所处的现实,而我们也要阻止他们。” 贝狄威尔拉开了木桌的抽屉,里面摆着些东西。 他先拿出了个布带,晃了晃: “这里面有两盒宝石,以及几张大面额的支票,即使我这些日子在训练你,但你仍然是自由的个体。 “所以如果你打算退却的话,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你是个孩子,没必要背负这些。” 蕾问道: “如果没了我,一切会不同吗?” 骑士诚实地说道: “会完全不同。” 蕾说道: “你问过我一次,对吧?而我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他摇了摇头: “不,上次的时候,我还未意识到风险有这么高,你很可能死在这次战争中。” 蕾问道: “有什么区别呢?” 骑士将布带放回抽屉中,然后指了指她的身后。 蕾转过头,看见一把藏在鞘中的长剑靠在床边。 骑士说道: “那是我给你的礼物,由湖中仙女铸造的圣剑——往日荣光。” 570.下棋 贝狄威尔将棋盘丢在两人中间的桌面: “下过棋吗?” 蕾主动拿起黑白两色的棋子,将它们摆在棋盘上的起始位置: “以前无聊的时候和自己下过一点,但我只是知道规则的程度。” 骑士已经拿起了棋子: “那就来了吧。” 男人的攻势迅猛无比,蕾甚至还没能理解他的想法是什么,就已经大势已去,完全溃败了。 她吐出口气: “呼,我输了。” 男人将棋子迅速摆回原位: “继续。” 蕾重新拿棋子,这次她开始回忆对方上一把的陷阱和套路,而当对手再次使用了相似的路数将她击败的时候,蕾已经有些许头绪了。 这次没等他开口,蕾就已经摆好了棋盘。 第三局,她只比刚刚多坚持了六步,但却几乎看穿了对方的攻势套路。 第四局开始了,这次她输在了细节上,尽管已经理解了对方之前使用过的多种路数,但是在对局势的理解,和技巧上还是有所欠缺。 第五局,第六局,第七局。 三连败,可每次她坚持的时间都越来越长,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睛亦愈发明亮。 和练剑的时候不同,练剑他总会保持比自己强一线的水平,可下棋时,她在追逐,而且越来越近。 第八局。 他们几乎势均力敌,蕾能够感觉的很清楚,她只差了一招。 对面的男人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继续。” 第九局,这次蕾的攻势比男人还要快,而且几乎就要赢了,只差了点运气。 所以她输了。 她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第十局,对手的每招都变得清晰可见,她已经能够看见胜利了。 然而她输了。 没有任何道理。 第十一局。 还是输。 第十二局,第十三局,第十四局,三连败。 而且她越来越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输。 蕾终于忍不住提问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耸耸肩: “我控制了自己的棋力,最初你迎战的就是个能够快速追上的对手,虽然其实对多数人来说,这是需要多年磨炼才能到达的水平。 “而你已经比‘我’强了,但问题在于你的对手是我。” 蕾疑惑地看着他。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我作弊了。 “你可能无法想象到,其实棋类活动的下法是有限的,虽然这是个可怕的数字,但绝对是可以穷尽的,而且存在着最优解。 “我遇到过很多比我强大的敌人,至少在规则里是这样的,但我赢了他们每一个人,因为我作弊了。 “现实世界可没有必需遵守规则的要求,而武艺,其实和下棋没有任何区别,在同样的力量和速度下,总有最优解。 “虽然还存在着关于战斗的博弈,但本质上,还是存在着更复杂的最优答案,只要你无所不知,就像最完美的棋手一样,而越接近最终的答案,运气对你的干涉就越小。 “所以在这种情况,遵守规则,单纯的比较武艺,几乎是最愚蠢的选择,而且武艺只是完成你目的的工具。 “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赢得女士的芳心,获得社会大众的钦佩,目的才重要,虽然这句话可能会得罪些傻子,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 蕾微微点头: “我理解你想说什么。” 他继续说道: “以弱胜强的方法就是作弊,即使我在智力比不上你,也能通过各种方法来削弱你的实力,缩小我们的差距,甚至逆转双方的处境,这就是跳出规则的作用。” 蕾说道: “可是作弊也很难,我甚至看不出你做了什么,难道这不是你比我强吗?” 他回答: “这件事上,是我的作弊技术胜过了你的侦查能力,可问题在于,现实中的作弊没那么死板。 “我们身处的宇宙没有绝对真理,所谓的公平也只是人造的概念,而作弊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他从怀里拿出了个布带,递给了蕾: “到时候看看这个东西。” 蕾问道: “什么时候?” 骑士收起棋子: “你会知道的。” 蕾将布带收了起来,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572.叛徒 莫德雷德是位出色的演员。 “卖报童”赫文已经跟着他在沃顿待了好几天,这些日子里,他表现得道德高尚,亲和善良,无论赫文问他什么,他都会耐心地回答,遇到敏感的问题,他会回答自己还不能把告诉赫文。 当然,他的其他回答大部分也多数是谎言,尤其是当赫文问道他和亚瑟的事情时,他会将自己塑造成忠心耿耿的臣子,国王的挚友,伟大英勇的骑士。 而赫文则双眼露出了崇拜的光芒: “这都是真的吗?” 莫德雷德温和地笑笑: “当然,我和兰斯洛特并肩击败白龙之女后,这条战线上的敌人就几乎崩溃了,这也为后来亚瑟王带领十二位圆桌骑士偷袭伏提庚奠定了基础。” 男孩继续兴奋地问道: “那你们后来怎么了。” 莫德雷德微微一笑: “故事下次再说吧,小赫文,我们得在这个地方找到那个邪恶的精灵。” 他是这样告诉赫文的。 莫德雷德是正义的好骑士,他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发现在这件事情的幕后,有个邪恶的怪物在引导。 这是个阴谋和陷阱,而为了拯救全英兰斯的无辜人民,叛逆骑士莫德雷德需要一位小报童的帮助。 尽管没什么道理,但是天真善良,充满正义感的男孩赫文还是相信了莫德雷德的说法。 而莫德雷德还教了他两手剑术,并且还在他手背上刻下了个小巧的魔法阵,前者让赫文能够对付普通的小混混,而后者则能通过“源源不断”的魔力强化他的身躯。 很简单就能让凡人接近极限的魔法,代价也很微弱,只需要个强大的魔法师分享自己的力量,并且凡人付出自己短暂的生命就够了,当然,这个过程其实十分漫长。 如果赫文真的是这个年纪男孩,在没有戒断魔力的前提下,至少还有五年的寿命。 对于创造这个魔法的人,这几乎是伟大的法术,因为只要有个足够强大的魔力源,他就能巡视组织起一群强大的“超人”军队。 赫文能够认出来,这是莫德雷德自己创造的法术,而且看起来这还是在初始的阶段,明显他在上面留下了许多用以日后改进的后门。 这也是莫德雷德胜过亚瑟王的许多地方之一,他是位强大的传奇法师,事实上,莫德雷德在无数地方都强于亚瑟王。 除了亚瑟会外。 是的,凡是亚瑟会的,莫德雷德都无法超越,事实上,没有任何凡人能够胜过亚瑟王。 在她擅长的领域,她已经做到了完美。 可以说,即使有人将剑术专研到人类的极致,也无法胜过亚瑟,因为凡人只能无限接近于那最高且唯一的顶点,却无法到达。 那就像是遥远的山巅,所有人抬头都能看见,在这其上,就是高高的众神了,可即使山峰是如此的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到达其上,似乎那层朦胧的云雾将其困在了某个异域维度中。 亚瑟攀登上去了。 剑术,战略,眼光,个人魅力,领导能力,大局观,决断能力,洞察力。 而最致命的,这个家伙竟然是个好人,善良,正义,无畏,冷静,理智,且智慧。 想想看吧,如果你是个坏人,这样的家伙几乎就是噩梦,在她活着的时代,你一切的行为都要束手束脚,要么你就得祈祷别惹到这个疯子。 是的,在坏人,尤其是莫德雷德这种坏人看来,亚瑟王几乎就是个疯子。 因为她很聪明。 纵观历史上,从未有这样的国王,智慧还仁慈,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莫德雷德倒并非没见过“好”国王。 但是按他的标准来看,这些人无一不是善良的蠢蛋。 最开始他臣服于亚瑟时,只是因为亚瑟王胜利后的世界更符合他的理念。 而他还以为这是亚瑟王明智的伪装,一位看起来贤明的君主确实更容易让那些平民追随,但在接触后,他才发现,这就是事实。 而在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莫德雷德是想要立刻转投伏提庚的,可是在他离开前,他还发现了另外个事实。 那就是亚瑟王会赢。 所以他还是继续忠诚于自己的国王,聪明人知道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惜亚瑟是这里面的特例。 所以后来,他不得不出卖了自己的国王。 573.追杀和牺牲 蕾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看着小溪里的倒影,摇曳的人影站在岸边,漂亮的长剑别在腰间。 往日荣光——骑士送给女孩的武器,据说它是由居住在幻想乡阿瓦隆的湖中仙女们亲手打造的圣器。 交付长剑的时候,他对蕾说道: “这把武器只有灵魂纯粹无比的少女才能驾驭?你问我为什么是少女?额,那个…… “对了!我说的灵魂纯粹,绝非天然钻石那种无暇的纯粹,因为它们的是美丽是上天给予的。 “我指的是经历无数次烈火淬炼的那种纯粹,钢一样的纯粹,而你则是极少数何时的人。” 蕾已经察觉到了。 当她化作光逃离后,痛苦和力量接踵而至的找到了她,就好像在她逃跑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在追逐她了。 那个时候,骑士撒谎了,他说这是后遗症,而蕾也这么告诉自己,因为相对于另个可能,这个比较让人容易接受。 可能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怀疑,所以骑士开始没有掩饰自己的性格和行为,这个时候的骑士和贝狄威尔已经判若两人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端倪愈发显露,骑士的表情,语气,所告诫的内容,都在宣告一个简单的事实。 他不是贝狄威尔。 而那股力量,也很明显,就是贝狄威尔身上的力量,继承他血脉的进度被压缩和快进了,这也是为什么会如此痛苦的原因。 继承血脉的过程本来就是难熬的,而仪式放缓了这个过程,而当她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本来漫长的传承时。 痛苦也被困在了短暂的片刻中。 骑士说他去前面看一看。 现在的蕾周围没其他人。 她想过逃跑。 她对着树木挥舞了下自己手中的长剑,魔力十分顺畅地流入其中,朦胧的光芒笼罩剑刃。 她轻松地在树干上留下了几道划痕,而蕾甚至几乎无法察觉到阻力的存在,如果她想,这颗十多米高的巨树会轰然倒下。 她又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涓涓细流,蕾将长剑插入其中,而溪流则像是遇到了炽热的太阳般,向着两侧绕开,露出布满鹅卵石的河床。 她想过逃跑,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 不。 她不能逃跑。 尽管蕾不清楚是谁披着贝狄威尔的容貌,在这几天跟在她身旁,但是她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自己有义务弄清他的目的,还有贝狄威尔交代自己的事也不能就这么抛下,所以这些天她都没有揭穿这个假贝狄威尔的身份。 但是她这几天发现了,这个假骑士的目的似乎和贝狄威尔一样,他做的,正是贝狄威尔本来打算做,但是未完成的事业——教导她。 而且他还找了把几乎就可以说为她量身订做的武器,她看过《亚瑟王传奇》,亚瑟王就曾得到了湖中仙女赠予的断钢剑。 蕾忽然将剑从溪流中拿起,远眺向森林的另一端。 地面似乎有微微的震颤? 贝狄威尔的身影掀开遮蔽的绿叶,冲入了蕾的眼中,而他的样子很狼狈,身后还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贝狄威尔喘着粗气,胸甲已经完全瘪了下去,身上血迹斑斑,全都是伤痕,脸上则带着几分决绝的神情。 在和蕾有段距离的时候,他转身向后投掷出了把耀眼的光枪,接着刺眼的光芒吞噬了他身后的几名骑士。 他踉踉跄跄地跑到还未反应过来的蕾面前,然后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去告诉高文,当年圣杯战争迷失的那群骑士,他们带着仇恨和疯狂回来了,快跑。 “他们抓到我了。” 漆黑的剑刃刺穿了贝狄威尔的胸膛,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蕾平静地问道: “那他们……” 少女微微停顿了,然后鼓起勇气问道。 “他们杀了你吗?” 骑士十分古怪的对蕾笑了笑,然后向前一推。 蕾感觉自己的身后涌现出了耀眼的白光,她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刚刚的位置,但却还能看见贝狄威尔在她的面前,而下一刻…… 无数猩红色的长枪刺穿了骑士的胸膛,接着,他的无力地跪倒在地,接着向前倒下。 是的。 贝狄威尔死了。 这就是梅林给她的答案。 倾听着特里斯坦接近自己的脚步声,梅林扭了扭已经被长枪刺穿的脖颈,然后将脑袋完全转向自己的身后,看着红色的骑士,露出莫名的笑容。 574.幻觉 特里斯坦面带愠怒: “你是谁?” 梅林耸耸肩,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前几天你才把长枪刺进了这个位置,现在竟然问我是谁?” 特里斯坦举枪指向梅林: “所以说你不但伪装了我的挚友,而且他死的时候,你还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梅林露出了无辜的笑容: “是的,我当时就站在你们旁边,怎么了,动手的可是你。” 特里斯坦摇摇头: “如果那个孩子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很失望的。” 梅林无所谓的说道: “她可没将希望放在我的身上,而且他人的感受与我也无关,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 特里斯坦疑惑道: “该做的?你指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贝狄威尔死去,然后让那个孩子相信了你是她那边的吗?” 梅林摆摆手: “喂,可别说的好像你才是那个好人一样,我们没什么不同,你是谋杀犯,而我是骗子,区别在于我们的立场不同。 “你们犯了个错误。” 特里斯坦放下猩红的长枪: “有趣,我们犯了什么错误。” 梅林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们站错队了,莫德雷德将成为最伟大的新国王,而你们只是他路上的路障,而且你们也不该杀掉贝狄威尔。” 特里斯坦垂下眼帘: “是吗?你觉得莫德雷德能阻拦我们?还是说贝狄威尔的死活真的能改变什么?” 梅林微微点头: “是的,你们不可能战胜莫德雷德,他可是三分之一的亚瑟王,而贝狄威尔?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应该知道,人们总喜欢那些善良忠诚的人,即使是已经发誓要远离争端的高文也如此。 “他们是朋友,而当高文知道贝狄威尔的死讯后,他会因为良心和道德,选择站在你们的对面。 “这样的话,你们就危险了。” 特里斯坦笑出了声: “你很自大啊,可你太小瞧我们了,我的身后是伟大的灾厄之红。” 梅林说道: “对对对,还有冠冕之白,啃食之黑,破碎之光,以及死亡本身嘛,我也在幕后维度住过一段时间,谁不知道这几位大名鼎鼎的神之遗骸呢?” 特里斯坦面露肃穆,再次问出梅林还未回答的问题: “你是谁?” 梅林说道: “重点是你是谁?特利斯塔?还是一具疯掉的尸体,我对此十分好奇。” 红骑士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将你见死不救的事情公布出去,你的盟友会如何看待你?高文会如何看待你?” 梅林反问道: “我是谁?” 骑士愣了下,然后他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对方是谁。 梅林表情十分嚣张地说道: “就算你知道了也无所谓,我没那么爱惜羽翼。” 特里斯坦面露不悦: “你知道吗?你也犯了个错,你不该告诉我自己的目的,现在那个孩子永远都无法见到高文了。 “她要为你的疏忽付出代价。” 梅林惊讶地问答: “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和你聊天的吗?” 大法师翻了翻手掌,接着特里斯坦就惊讶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在快速地褪色,然后转化出新的色彩,就好像照片在快速显色一样。 他回到了幕后。 梅林说道朝着他挥了挥手: “这附近可没有圣杯装置,也没有领航员,所以你得自己赶到附近的路口,才能够重新回到现实。” 红骑士向着两侧张望了下,然后看回梅林: “所以你其实并没那么了解我们,对吧?” 梅林看着他。 特里斯坦说道: “如果你清楚的话,就不会把我带回这里了。” 他对着梅林举起了长枪: “让我们彼此相杀吧。” 什么都没发生。 特里斯坦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这里是现实,对吧,你欺骗了我的灵魂,让我误以为自己已经重新沐浴进主的怀抱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缕鲜亮的红色,就像个幕布渐渐从梅林身后浸入这个世界,接着围住了所有方向,将二人完全笼罩里起来。 而梅林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死死地盯着他。 特里斯坦闭上眼睛,感受主的召唤,接着让厮杀的本性吞噬了自己的所有理智,向着那个家伙冲了过去。 梅林呼了口气,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特里斯坦。 “差点就露馅了。” 575.高文 蕾亲眼看见了贝狄威尔死去。 当然,这是比喻手法。 她知道那并非真的贝狄威尔,可看着那个“假骑士”倒下时的样子,她也确实得到了贝狄威尔已死的消息。 如果要真的说的话,贝狄威尔在她心中没有重要到不可或缺的地位,母亲,父亲,凯丽,凯丽的母亲,还有赫文教授,他们在自己的心中的位置都比贝狄威尔更接近中心。 但她还是难过的几乎无法呼吸,走几步就会开始喘气,眼睛酸得睁不开,可能是因为,她这辈子都没真正的认识多少人吧。 蕾曾经历过失去亲人,而且还是两次,但直到如今,她都无法适应这种感受。 是的,她还是会因为朋友的离世哭泣。 蕾抹掉脸上的泪水,面色如常地向着镇子的位置走去。 对于贝狄威尔和她来说,十分遥远的目的地,在那个“假骑士”的手中,只是轻轻一推吗? 所以这些天,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训练她吗?帮助她掌握来自贝狄威尔的力量。 虽然那个假骑士看起来是站在她这边的,但蕾并未考虑过,他救下贝狄威尔的可能性。 和自己是否继承了他的力量无关,而是和他对视的时候,蕾就知道答案了,这是种奇妙的直觉。 如果贝狄威尔还活着的话,他不会是这个眼神的,这就是蕾的想法。 太阳即将落下。 四通八达的街道就像是这座小镇的骨骼,而在心脏的地方,或者是蕾感知中的最中心处,有颗熟悉的灼热太阳悬浮于其上。 这种熟悉感来自于贝狄威尔的血。 她走到了街上,路上有些许当地的镇民,与亚伦的人完全不同,他们大部分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在随意着走着。 或者说,他们在散步的过程中,有着充裕的时间决定着下一站,因为个镇子实在是太小了。 街道的另一头,有两个孩子在追逐打闹,是一男一女,大概有十二三岁,女孩有头飘逸的金发,男孩则留着漆黑短发。 他们的笑声开朗活泼,从街道的尽头,缓缓地飘到了蕾的面前,似乎在他们的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位端庄漂亮的黑发女士蒙着面纱,站在两个孩子的不远处,用近似溺爱的眼神远远地看着他们。 “很可爱吧?”感慨的声音从蕾身后响起。 在她开始寻找前,太阳已经找到她了。 蕾没有回头,而是微微点头: “很幸福的一幕,我曾在梦中见过类似的场景。” 高文说道: “他们就是我的一切,而且是仅存的所有,你知道吗?对我这样糟糕的家伙,平静和幸福,有的时候会让我感到愧疚。 “我会对过去艰难的日子感到愧疚,感觉自己没资格拥有如此美满的生活。” 蕾说道: “我则希望总有一天,自己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为此,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来追求。” 少女感觉到锋利的剑尖抵在了自己的后脖颈,只有轻轻一推,她的脑袋就会掉下来。 高文压低了声音: “我很在意自己的家人,所以为了维持这种平静,我愿意不折手段,如果你是来破坏这一切的,我只能和你说抱歉了。 “现在告诉我,你是破坏这一切的吗?” 蕾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和我无关,重点在于你。” 高文发出无趣的轻笑,然后蕾感觉自己后颈处的锋刃消失了: “呵,你是贝狄威尔的弟子?我告诉过他了,这事和我无关,但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应该是找到了新的理由吧? “说来听听。” 蕾说道: “他死了。” 高文问了一句: “你说谁?”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高文继续问道: “发生了什么?” 蕾简短的叙述道: “莫德雷德砍断了他一只手,然后我们遇到了一群骑士,在圣杯战争迷失的那些骑士,他们带着仇恨和疯狂回来了,并且杀了他。” 高文不带感情地问道: “你是怎么逃跑的。” 蕾说道: “有人帮了我,但不知道是谁?” 高文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了蕾的手腕,然后又放开了: “如果你撒谎了……” 蕾回答: “他已经死了。” 高文抬起头,看向夕阳下的三个欢快的剪影,孩子们在开心地跑来跑去,瑞格雷尔则用满怀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他避开了妻子的目光。 576·胜者恒强 兰斯洛特走下火车站,伸了个大懒腰,热情的阳光洒在他的全身,让他心情惬意轻松。 这就是沃顿吗? 稳定且奇异的颠倒空间结构,圈禁巨龙的魔法牢笼,几大古老家族的扎根地,英兰斯的心脏。 话说回来,当今掌权的好几个家族,都有他的血统,或者是他昔日“战友”们的后裔。 看来跟随亚瑟王确实没错,即使是莫德雷德的子嗣,都能成为当今英兰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可有趣的是,如果今天他们回去,兰斯洛特相信没有一位家族首脑会欢迎他们,因为所有的骑士自他们的子嗣发展出规模后,就渐渐地没有了联系。 毕竟兰斯洛的儿女都有至少几十个,而过了几百年后,能够繁衍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家族,在整个英兰斯开枝散叶。 而他甚至连这些家族的当代领头羊都认不清,怎么可能和他们有什么来往,这是你个很简单的现实,对于有着近乎无穷寿命的圆桌骑士们,他的子嗣在生命只占据了个小小的角落。 即使是重情重义的高文,如今的高文家族和他也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对高文本人来说,他们的重要程度大概略高于陌生人,低于关系一般的熟人。 而与高文自己的家人来说,冠以他名字的所谓贵族完全不值一提,这个男人在生命中最重视的有三件事。 亲人,亚瑟,朋友。 兰斯洛特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谁让自己杀了他的亲人呢? 他在救下王后的过程中,杀掉了同为圆桌骑士的两位同僚,他们亦是高文的兄弟。 虽然现在想来,这件事很可能都是在莫德雷德的干涉下发生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而在这之后,高文找到了兰斯洛特,两人进行了决斗,那时是正午。 他用强大的力量和剑术,兰斯洛特只能在高文的攻势下狼狈地躲闪,退却,他经历如同噩梦般的三个小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并非人类,而是某个移动的燃烧恒星,只要你接近他,兰斯洛特就会被炽热的高温灼烧。 所幸随着时间的流逝,高文的力量渐渐恢复了常态,而兰斯洛特仍是圆桌骑士团的第一勇士。 最终,他抓到了高文的破绽,在他的脑袋上留下了个可怕的伤口,而他也保住了自己的“称号”。 高文有着比他优秀的剑术,自己决斗时的前三个小时脑里只在想怎么活下来。 但他是胜者,而高文是败者。 很简单的道理,重点在于如何看待强与弱,如果按高文的说法,兰斯洛特只是运气好。 而兰斯洛特的观点是,胜者恒强,他赢了无数次,无论是决斗,还是情场。 武艺上,他胜过了无暇的太阳骑士,证明了自己才是圆桌团的最强者,而在情场上嘛…… 他赢过了最完美的人,骑士守则的化身,最天才的军事家和战士,最伟大的国王。 他赢走了王后桂妮维雅的心,知道自己胜过国王的时候,他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同时也无比骄傲和自豪。 如果要问兰斯洛特自己,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什么,他会回答上面两件事。 而要是问他最大的错误呢? 同样是这两件事。 现在他来到沃顿。 他只有两个简单的小愿望。 别遇到高文。 然后是别遇到亚瑟王。 兰斯洛特抬头看向天空的太阳,虽然阳光本身让他感受到温暖和舒适,可是他还是有些本能地厌烦。 他最糟糕的三个小时就是在烈日下度过的。 现在,他要在正午的时候,踏入亚瑟王的领土?好吧,他是有点迷信,但兰斯洛特愿意多等等。 他看了看表,然后走到火车站外的板凳旁,做了下来,等下午的到来。 突然,他转过脑袋,看向身后缓缓行驶而来的一辆火车,他完全听不见轰鸣的汽笛声,也看不见移动的金属怪物,或是浓密的黑色烟雾。 他的眼睛被填满了,跃过那辆火车,眺望铁路,在更加遥远的地方,有颗炽热的太阳,在以十分具有压迫力的方式向着此处前进。 这是个预兆,兰斯洛特知道。 所以他起身了,顶着让自己心情烦乱的烈日,跨越了几个街道,直到他看见一位打扮华贵的年轻黑衣女子。 当然,重点是她那张美丽的脸庞。 兰斯洛特快步走到她面前,露出惯用的迷人笑容,礼貌绅士地问道: “小姐,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愣了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叫维罗妮卡·高文。” 577.三个人选 维罗妮卡感到了强烈的疑惑。 面前的男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明显表情凝固了片刻,虽然很短暂,但她还是感知到了异常。 兰斯洛特随后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 “你是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太阳骑士高文的后裔吗?” 维罗妮卡微微点头: “没错。” 兰斯洛特十分礼貌地说道: “我叫兰斯,殿下,您比传闻中得还要美丽动人,几乎就像是从油画中走出的女子。” 维罗妮卡对兰斯的评价没什么反应: “你在说些什么?” 兰斯露出自认为十分有魅力的笑容,两人边走边谈: “殿下,你听说过最近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吗?争夺新王位置的比拼,你有想要参与其中吗?” 维罗妮卡的回答简洁明了: “我没想当国王。” 兰斯洛特满嘴谎言: “可能您无法相信,其实我是那位兰斯洛特的后裔,而我正是听说了这件事情,才不远万里乘坐火车来沃顿,今天我也是特地在这里等待您。 “所以刚刚我看见电线的时候,心中也在思索你的身份,果然,如此美丽高贵的女子,正是维罗妮卡殿下。” 好吧,其实兰斯洛特只是本能地在和漂亮女孩搭讪,但是维罗妮卡的名字让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而维罗妮卡则是单纯的感到新鲜,她还从未在这种场合遇到别人搭话,甚至对于是否该拒绝兰斯洛特都不清楚。 幸好她也不是很在意世俗的礼仪,所以她对兰斯洛特问道: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兰斯洛特说道: “我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足以让我参与这场比赛的信息,但我们家族已经远离英兰斯的政治中心很多年了。 “所以我们需要个盟友,强大,老派,硬气,高文家族正合适,我们可以合作,在这场游戏中获得足够的…… “怎么说来着,对了,利益!我们可以双赢,如果你们有了我们的帮助,我们就能双赢。” 维罗妮卡拒绝道: “抱歉,兰斯先生,但是我和高文家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无法代表任何人和你达成合作。” 兰斯洛特怔了下: “怎么回事?殿下你不是亲王的女儿,怎么会和高文家族没关系呢?” 维罗妮卡解释道: “我们有些矛盾。” 兰斯无所谓地说道: “家人间有些矛盾很正常……” 维罗妮卡平静如水地看着兰斯洛特的眼睛: “我们的矛盾关乎生死。” 兰斯洛特观察了维罗妮卡的表情,却发现自己无法看出,她是否想要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他问道: “我们也可以合作,我需要的只是位代言人,换而言之,以殿下的地位和声望,反而比亲王先生更合适。 “殿下,对于这场比赛,你心中是否有些热门人选?” 维罗妮卡说道: “我认识的人不多。” 兰斯洛特说道: “重点不在多数人,而是对的人。” 维罗妮卡说道: “好吧,我认识位教授,赫文先生,他可能是最有可能取得王位的人,但我觉赫文教授不会参与这场比赛。” 兰斯洛特有些无话可说,看来维罗妮卡认识的人真的不多。 她继续说道: “接着就是荷拉。” 兰斯洛特问道: “谁?” 维罗妮卡说道: “她是赫文的女儿,在我看来,从能力来说,她是排第二位的人,但同样,她对这件事可能也没什么好奇心,比起赫文来说,荷拉的优势是,她可能因为孩子心性去参加这个游戏。 “第三位……” 兰斯洛特闭眼祈祷: 最好是我知道的人。 维罗妮卡顿了下: “……是伊妮德。” 兰斯洛特眼睛亮了起来: “我知道她,乔治的侄女。” 准确来说,是隔了无数代的侄女,但她身上流的血液是乔治某个兄弟姐妹的。 所以,也可以说是来自于伏提庚本人的。 要知道,除了乔治外,伏提庚的所有儿女都是不折不扣的魔鬼,流淌着白龙之血的人,全都天性邪恶。 冷血,无情,暴虐,嗜血,全都是缺点,即使乔治也如此,这也是兰斯洛特钦佩他的原因。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乔治都战胜了自己的本性。 虽然未曾见面,但是兰斯洛特相信伊妮德也会渐渐屈服于自己的本性,这是个遗憾的事情,那就是并非所有人,本质都是善良正义的。 有的人越向下挖掘,就离地狱越近。 乔治是个无法复现的意外,奇迹不会二次发生。 因为亚瑟王已经不在了。 578.真正的太阳 兰斯洛特好奇道: “殿下你认识伊妮德吗?” 维罗妮卡回答道: “有些私交,她是个很奇特的家伙,我觉得她是有潜力的人,虽然其他人都不怎么想,可我在她身上看见多数人不具备的特质。” 兰斯洛特好奇道: “不会是特别冷血什么的吧?” 维罗妮卡瞥了他一眼。 他耸耸肩: “据我们家族古籍记载,流淌着白龙之血的人,都很容易比常人漠视感情人,如果你说的是这个的话,我可不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优势。” 维罗妮卡否认道: “不,我看到是不屈服的意志,在艰难的命运,也无法将她彻底击倒。” 兰斯洛特问道: “好吧,但是我有些不同的想法,其实您别看我年轻,但我是如今兰斯洛特家族的最年长者。” 维罗妮卡和兰斯洛特在沃顿的街道散步着,两人都没有任何目的地,只是随着人群漂泊: “愿闻其详。” 兰斯洛特捏了捏鼻子: “既然你说了三个人选,那我也说三个人选吧,刚好,但是我的顺序和你的相反,我从最没可能的说起。” 女人双眸深邃地看着兰斯洛特。 骑士清了清了喉咙: “第三名:乔治·潘德拉贡,伏提庚的血脉,现任纯白骑士团团长,刚好,你的第三名——伊妮德正是他的下属。 “从某种意义,他是古代英兰斯的正统继承人,所以法理上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是他确实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而且这场选拔也是他发起的。 “我听说有两位反对这次事情的议员,隔天就失踪了,但重点在于只有两人反对他。 “他已经控制了议会了,没人敢公然和他对抗他,所以现在的他,很可能就是整个英兰斯最有权势的人,所以即使他没被选成新王,我们可能也得叫他摄政亲王。 “所以你得小心他。” 维罗妮卡对兰斯洛特接下来的话产生了好奇: “第二个呢?” 兰斯洛特微微一笑: “第二位,我觉得是……” 他停顿了,似乎是想要观察维罗妮卡的反应。 “莫德雷德,亚瑟王的义子,最有天赋的骑士,与太阳之子高文,圆桌骑士最强勇士兰斯洛特共同是圆桌骑士团的核心。” 让兰斯洛特有些失望的是,维罗妮卡没有表露出惊讶,表情 “我能够察觉到你体内的力量,所以你也应该知道吧,有些人具备着超越世俗的寿命,莫德雷德就是其中之一,而曾经是作为亚瑟王的继承者进行培养的……” 维罗妮卡疑惑道: “国王的继承人怎么会是这样决定的?” 兰斯洛特笑着摇摇头: “继承的并非权力,而是责任,可是后来亚瑟王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这个想法,而莫德雷德对此感到十分不满。 “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多么傲慢,对吧?” 维罗妮卡没有发表意见,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 “第一位呢?” 兰斯洛特抬头看了眼烈日。 尽管众人都称呼高文太阳骑士,但是兰斯洛特更喜欢叫他太阳之子。 因为在他心中,这个世界仅有一颗太阳,那永恒不朽的伟大存在,唯有一人配冠以它的名字。 太阳是唯一的。 人类出现时,它就已经飘荡在浩瀚宇宙中,而等到人类灭绝后,它依然将长存于世。 兰斯洛特回答道: “是亚瑟王。” 维罗妮卡罕见的露出疑惑的神色,但此刻的兰斯洛特已经不在乎她的表情了。 “没错,我相信亚瑟王终究归来,也只有她是英兰斯的国王,如果英兰斯的国民忘记了她是…… “那这里就不再是英兰斯。 579.荷拉与火柴人 荷拉已经几天没看见赫文了。 其实随着她渐渐“长大”,能够和赫文待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在和其他人的交流中,她发现这应该是人类正常的情况。 没有人会永恒陪伴在另一个人的身旁,即使是父母,甚至是爱人,人类在其他同类的生命中,不会占据全部的位置。 赫文叫她去上学是想让她交些朋友,荷拉知道的,但其实最开始她对此十分无所谓。 认识谁?或者不认识谁?她觉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怎么想。 只是随着她接触了其他人类,确实发现了这个世界中,还是有着很多值得在意的事情,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形形色色的人类,还有记载着不同知识的书籍。 女孩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今天赫文没在家,这种时候她从不做早饭。 独自吃饭会让荷拉觉得很奇怪,她无需食物维持生命和活动能力,而且她难以适应没有赫文陪伴的早餐。 这毫无意义。 女孩简单地洗漱了口腔和脸颊,接着走进了赫文的书房,跳到椅子上,然后看着变换的书架“递出”上次没看完的故事书——《亚瑟王之死》。 在扉页处,赫文也留下了自己的评价: “有趣的故事,唯一的缺点是和事实相差甚远,但这无伤大雅。” 荷拉翻到了自己读到的地方。 故事已经来到了亚瑟王与伏提庚的大战前夕,亚瑟王带领着二十四位圆桌骑士,已经完成了作战的准备,伏提庚的几大巨龙也出现在了战场的最前沿。 而此时此刻的梅林在…… 召唤异域精灵? 怎么好像和昨天看到的有些不同。 荷拉满眼问号的继续看下去。 书中讲述了落魄的骗子巫师梅林,因为无法给出决定胜负的帮助,所以他不得不求助于一位精灵。 强大无比,纵横浩瀚星河,奴役低等神明,摧毁无数文明的伟大高纬度神明——火柴人。 这里说道,梅林献祭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他的挚爱——湖中仙女薇薇安,换取了一个愿望。 然后亚瑟王就有如神助地击败了伏提庚,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荷拉摸了摸头发。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她继续往下了翻了一页,结果发现了火柴人几个字,还有个箭头指向下一页的位置。 她继续翻下去。 一个火柴人图案画在了左侧的书页上。 而她也惊讶地发现,本来十分厚实的书籍,后面只剩下封皮了,似乎这里就是故事的结尾。 然后…… 火柴人对荷拉挥了挥手: “哈喽。” 荷拉冷静地将书本竖直放在桌上,然后就这样看着火柴人。 火柴人清了清嗓子: “咳咳,荷拉小姐,你可以叫我火柴人,曾经在宇宙漂流可怖怪物,文明终结者,诸神最后的噩梦。 “而当我来到你们这个美丽的世界后,我忽然察觉,原来过去的自己是个罪无可赦的混蛋,竟然毁灭了这么多美丽的东西。 “所以我忏悔自己的过错,并且发誓要悔过,而现在的我已经改变了职业,专门实现那些好人们的愿望。 “小朋友,你有什么愿望吗?” 荷拉摇摇头: “没有。” 火柴人说道: “不,其实你有,只是你自己还没意识……” 荷拉伸出手合上书本。 “喂,等等!别!” 砰。 荷拉将书返回架子上,转身打算出门。 火柴人叉着腰,飘在她的面前,摇头晃脑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礼貌了吗?连老人家的话都不听完。” 荷拉说道: “我不想理你。” 火柴人笑着说: “即使这会导致你错过拯救赫文的机会吗?” 荷拉不相信火柴人的话语: “赫文和我说过你,他叫我别理你。” 火柴人揉了揉自己的黑色脑袋: “是的,因为他不想让你担心,如果你不相信我,完全可以,但是你能先听我说完,然后在自己去找赫文求证。 “反正听听也没什么损失,对吧?” 荷拉直接走出了书房,将火柴人留在身后。 它瞬间闪烁在荷拉的肩膀上: “你记得那个在你身体内住过的小狗吗?它是奥丁的宿敌,至少命运是这么说的,你应该能勉强感受到吧,他那超越时间的强大。 “但如果他和奥丁面对面,众神之王能够轻易地终结他的生命,如果不是洛基和提尔阻止了奥丁的暴行,在它刚出生的时候,奥丁就已经杀掉这只小家伙了。 “你也记得吧?那种恐惧,无力和绝望的感觉。” 580.荷拉与谎话精 尽管女孩完全不像理会它,但火柴人丝毫不气馁,它在荷拉的身旁飘来飘去,不断地絮絮叨叨。 毕竟她根本没有能力赶走它,不是吗? 它更加强大,所以荷拉就只能接受它的存在。 正如它在赫文体内的时候,它必须忍受自己和其他人共存的事实,虽然看起来,好像它是入侵赫文体内的异物,毕竟赫文在外面,而它在里面。 但真相是,赫文对它来说就像是寄生虫,在缓慢地汲取它的力量和生命力,如果放在人类的身上,他几乎就是在一点点的品尝自己的不同部位,先煎肝,在烤舌头,接着咀嚼眼球。 难受的感觉,但比起那股刻苦铭心的仇恨来说,这些不敬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既然他那样对自己。 那么自己也用相同的方法对待这个孩子也无所谓吧,大不了,他们两个就算扯平了。 火柴人笑眯眯地说道: “如果你继续这样无视我,很快赫文就会独自面对那个可怕的怪物了,希望等他牺牲自己,去阻止奥丁的时候,你不会后悔今天没有听进我的建议。” 荷拉说道: “我会去告诉赫文的,如果他需要我的帮忙,他会告诉我的。” 火柴人不可置否地耸耸肩: “是吗?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那为什么现在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他是个广义上的好人,这也就是说,他绝不会将你置于危险中,你比谁都清楚这点吧? “是的,他会把你保护的很好,这也就是,当你能够冒着风险给他提供帮助的时候,他会拒绝你的帮助。 “即使这能够改变很多。” 荷拉沉默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火柴人如同黑色的泡泡般随着“噗”的一声在空中消失,接着又倒立着盘腿,表情平静地注视荷拉。 “你是个好孩子,而且信任着自己的家长,但是承认吧,赫文并非神,额,我这里指的是宇宙意义上的那种全知全能者,所以他还是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或者有时候,即使他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出于凡人的所谓感情和底线,他的抉择可能并非你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孩子,也许我没站在赫文的那边,也许我导致的结果会让他伤心,因为你可能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 火柴人不断地在荷拉的脑袋周围跑来跑去,转了好几个圈。 他大大方方地说道: “是的,我是个坏蛋,我想要报复赫文,让他因为失去你而感到难过,但是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我只是赫文的坏人,而非你的坏人,是的,赫文会因此痛苦,但是他不会死,你很可能会死,亦或者堕落,但是对你来说,这难道不是更好的结局吗?” 荷拉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小跑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火柴人的声音瞬间变得如巨龙的怒吼般震耳欲聋: “你是个怪物!荷拉,即使你再怎么隐藏自己,都无法改变你的本质,别以为披上了层人皮,就能自欺欺人了,你只比我好上半点。 “我是个魔鬼,可你呢?你是什么好东西吗?没人会爱你的,而你仅有的东西现在要去冒险了,用他的生命,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荷拉,你别无选择,你可以忽视我的质问,但真相始终在这里。你无法逃避它,正如被我摧毁的所有文明一样,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火柴人发出了狰狞的笑声,巨大的影子在墙面上摇曳,女孩躲在被子中一动不动。 这是怪物们的盛宴。 火柴人转变了语气,声音变得温和有礼: “荷拉,睁开眼睛看看我,奥丁杀光了你的族人,他也是你的仇人,而我和奥丁是敌人,所以我和赫文是盟友,我和他一样想赢。 “我不会真的伤害他,我需要他战胜奥丁,所以虽然我的提议会让他很难受,但无论从你的角度,还是我得角度,从长远来看,这都是对他更好的选择。 “你也知道那些所谓的好人,他们总会做蠢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毁掉了这样完美的怪物,但是他如今的确是个好人。 “我们作为怪物的,难道不该帮助他吗?别让他在人类那面陷得太深了,否则的话,他很可能失去自己的生命。 “好好想想吧,我们这样面对面的机会可不多。” 581.叛逆骑士与普通男孩(求月票票~) 旅馆后的栅栏中。 莫德雷德将闪闪发光的银色单手剑扔向赫文。 男孩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武器,抬头茫然无辜地看着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说道: “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对吧? “赫文,如果你想要什么,必需自己去拿,而在此前,而非靠着他人的施舍,我选中你,是因为我需要你,但如果你连基本的能力都缺乏,那么我只能换个‘继承人’了。” 男孩双手紧握和自己手臂长度相近的剑刃,然后摆出了个完全外行的架势,双眼盯着莫德雷德。 骑士笑了: “没错,就是这种气魄,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了。” 嗡!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向前大步跨出,接着朝着男孩的剑刃甩过武器,随着“啪”的一声,赫文再也无法抓住手中的剑柄。 虽然单手剑已经被打飞,但骑士并未停下自己的攻势,他将剑尖朝着男孩的咽喉递出,赫文吓得魂飞魄散,在本能地驱使下,才逼迫着沉重的身体向后退去。 剑锋和他的喉咙擦过,留下了道血印。 莫德雷德冷漠地看着男孩,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赫文边用余光戒备着莫德雷德,同时跑向长剑飞出的位置,所幸莫德雷德没有继续追击,他捡回了长剑。 男孩重新转过身,举起长剑看着莫德雷德,而且这次他出于本能摆出的姿势,比刚刚更难被挑飞武器。 莫德雷德微笑着将武器收入鞘中: “很好。” 此时赫文才露出放松的神色,并且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脖颈的伤口。 莫德雷德说道: “以你现在的自愈能力,即使不处理,它也很快恢复,总得来说,你缺乏剑术天赋,但是却有着正确的本能。 “在我看来,前者毫无意义,而后者决定了一切。” 他欣慰地说道: “我没做错选择。” 赫文疑惑道: “我没有天赋,这还是正确的选择吗?” 莫德雷德走到赫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赋指的是你取得力量的速度,但这是你循规蹈矩的前提下,但如果你足够机敏,力量会自己找上你。 “就像现在,即使多有天赋,也无法与你的未来相提并论,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弟子。” 赫文目露崇敬地点点头。 他记得。 很久前,亚瑟在发现了莫德雷德的表现是伪装出来的,正是用他天赋不足为借口,停止了对他的教导。 而最糟糕的是,和亚瑟王比起来,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毫无天赋了。 莫德雷德说道: “这几天我会陪你练剑,你能学到多少,纯粹靠你有多么努力,而在练完剑后,你就得出发了。” 赫文疑惑地问道: “出发去干吗?” 骑士说道: “去找那个精灵坦维斯吉,听说它是个爱恶作剧的小家伙,而且十分怕生,所以这些天它都故意避开了我。 “但你是个孩子,在它的眼中,你是弱者,所以它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已经在这场游戏中了。 “它会觉得你是个弱小且无力的孩子,能够肆意的玩弄和欺负你,但是你不是,对吧?” 赫文犹豫了瞬间,然后点了点头。 莫德雷德继续说道: “我要你利用它对你的轻视,给它个教训,抓住它。” 赫文问道: “抓住它?抓它干嘛?” 莫德雷德说道: “它是规则的制定者,它决定谁赢,谁输,那如果我们抓住了它,把剑架在它的脖子时,我们就赢了。 “如果是我做的这件事,也许乔治会在冲动中犯错,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他会接受的,你将成为英兰斯的新王,而且你将拥有我的帮助,我们会共同改变这个国度。” 莫德雷德饶有兴趣地看着赫文的表情,这个男孩在这刻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故意透露的所谓“真相”。 很合理,他应该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馅饼,等他登基成了国王,月只会是莫德雷德的傀儡。 但是赫文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应该也能想到,如果没有自己,他将什么都不是,真正的聪明人,是会知足的。 如他所料,赫文没有因此表现出负面情绪,似乎他已经早有预料了一样。 他只是问道: “我要怎么抓到那个精灵,如果连你都没办法找到它,我又怎么可能抓住它。” 莫德雷德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就在通过你寻找它吗?放心吧,你会得到我的帮助的,我们会一起完成这件伟业。 “但是现在……” 莫德雷德俯瞰着赫文: “先拔出你的长剑。” 582.决定 高文闭目询问: “你们遇到了什么?” 蕾瞥了眼卧室的方向,高文的妻子瑞格蕾尔把孩子们赶到了房间里,而她则躲进了两人的房间里。 尽管女士表面避讳了两人的谈话,但却在门口留下了道缝隙,似乎是告诉外面的人什么。 蕾记得高文和她的故事。 两人的故事有很多个版本,但其中有些内容亘古不变,全部版本讲述的都是位英俊的骑士与丑陋女士的怪物。 故事始于亚瑟王遇到了个关乎重大的困难他们知道有位丑陋的巫婆能够帮助他们。 所以高文和亚瑟王找到了她,而她也同意,只需要亚瑟王满足她的条件。 让高文娶她。 亚瑟王拒绝了,但是高文却同意了,所以最终契约达成了,两人在亚瑟王解决困难后准备举办婚礼。 虽然高文只邀请了亚瑟,但最终所有的圆桌骑士都到场,而他们尽管努力掩饰,但神色中还是流露出了恐惧和抵触。 丑陋完全是收敛的说法,真正恰当的是描述是:“她就像只巨大的长毛野兽,即使是最英勇的骑士,在看见她狰狞面孔的瞬间,也会心生退却。” 高文是唯一面色如常的骑士。 即使众人都在替他惋惜和愤怒,他自己却表现得很平静,似乎那个怪物不是自己的妻子一样。 直到婚礼结束,两人独处的时候,瑞格蕾尔才对高文吐露了真相: 她曾经是位美丽的女子,但是却受到恶毒的诅咒,每天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够保持人样。 果然随着日月交替,她瞬间从可怖的怪物变成了位楚楚动人的女子。 而她在变成人类后,向高文问道: “现在你得做出决定,你是打算让我白天可以见人,晚上化作狰狞恐怖的怪物,还是在夜晚与我独处,让我在白天丑陋无比。” 高文的答案出乎了女人的意料: “你自己想要选哪边?” 他的话语解除了诅咒。 而美丽的异国公主瑞格蕾尔也因此真的与高文坠入爱河,从两人现在的样子来看,他们应该是从此就幸福快乐的生活到如今。 高文注意到了蕾的眼神: “她有些害羞。” 蕾说道: “我想起了你们的故事。” 高文有些惊讶,随即露出笑容: “你说那件事啊?其实流传的故事距离真相有很多的差距,比如说关于诅咒的部分。” 蕾投出好奇的目光。 高文看向卧室门: “根本没有什么诅咒,但是怪物倒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怪物,只是我看见了其他东西存在。” 他收回目光: “让我们继续专注于这件事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我的妻子与孩子,虽然我很对贝狄威尔的结局很愤怒,甚至本能地想要找到凶手。 “但是我有自己的家庭,所以你未必能够从我这听到你希望的答案。” 蕾摇摇头: “这是贝狄威尔让我告诉你的,我没有来此提任何要求,在你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后,我就会离开。” 高文疑惑道: “去哪?” 蕾看向窗外: “沃顿,我得先去那里,如果他说的没错,很快就会有人借着这个事件掀起灾难……” 高文抬起手打断她: “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去,你刚刚也说了,你只是个普通人吧?” 蕾思索了片刻: “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或者是很有说服力的答案,我理解你的疑问。 “是的,即使我继承了他的力量,但以我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去阻止什么,这并非我的责任,我只能告诉高文阁下: “我想去。” 高文沉默了片刻: “你有看见凶手的模样吗?” 蕾回忆道: “我只记得红色的骑士。” 高文问道: “他说了什么吗?贝狄威尔。” 蕾回答道: “我们时间很紧迫,他什么都来不及说。” 事实如此,真正的贝狄威尔在送走蕾的时候,还不确定自己将死的命运,但他多少也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否则的话,他也没必要送走女孩。 女人推开了门。 瑞格蕾尔从卧室走出,拖着矜持的步伐,来到了高文的身后。 “如果你想的话,就去看看吧,我能照顾好孩子们,我可以先带他们去那边躲一下,毕竟他们早晚都得适应。” 高文看向自己的妻子: “不,我们搬家,我总隐隐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止贝狄威尔。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话,也许我们也会遇到那些死而复生的骑士,尤其是兰斯洛特的儿子——加拉哈德。” 583.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低头踢了踢脚边的泥土,然后慢慢抬起头。 他有张无暇的面孔,像是异域的天使般,他的魅力超越了性别的束缚,当初随着亚瑟王征战的时候,即使在敌营中,也有无数人对他动心。 他继承了自己父母的容貌,而且还要更胜一筹,他比兰斯洛特要英俊,比圣杯少女伊莲还美丽。 可他憎恶着自己的父母,两者皆是。 在过去,见到真正的全能者前,他还抱有着天真的想法,还十分感谢兰斯洛特,误以为自己心中对父母有爱,但在离开亚瑟王的庇护,见到真实后,他慢慢明白了,自己对他们来说都是错误。 他是私生子。 而且诞生于骗局。 伊莲深爱着兰斯洛特,但兰斯洛特当时已经深深爱上了亚瑟王的皇后,而知晓自己女儿心意,而且还看见了神启的渔人王佩莱斯对两人施展了魔法。 当伊莲站在兰斯洛特面前时,他看见的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恋人桂妮维雅。 而加拉哈德也在那天降生了。 只是父亲怨恨母亲欺骗了他,将他们两人抛下,而母亲则请求了位女修道院院长抚养他。 两人都抛弃了他。 加哈拉德对面前的虹骑士说道: “醒醒。” 特里斯坦正茫然地呆立着,接着他眼底慢慢涌出了愤怒与暴虐: “他是谁。” 加拉哈德环绕四周: “他把你藏在了这里,很巧妙的空间结构,我都花了些时间来找你,但你可是灾厄军团的首领,如果别人随便就能把你关起来,你最好还是先把自己的军团交给我。” 特里斯坦摇了摇脑袋: “加拉哈德,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加拉哈德语气平静: “蠢货。” 特里斯坦眼中闪过红光: “他很了解我,所以才能把我困在这里,你想到了谁吗?” 加拉哈德顿了顿: “梅林?” 特里斯坦拿起自己的长矛: “而且他还变成了贝狄威尔的模样,故意用言语挑衅我,看起来他应该是位擅长幻术的魔法大师。” 加拉哈德语气微微责备: “你去找贝狄威尔了?” 特里斯坦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我杀了他,难道你能够抑制住自己去找兰斯洛特的欲望吗?” 加拉哈德斥责道: “但我知道抑制自己的欲望,你知道这样会怎样吗?他们会警惕我们,如果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特里斯坦满脸讥讽地说道: “别我们了,我们各有其主,而且目的也不同,你想要什么,在我看来没什么重要的,而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契合了灾厄之红的愿望,所以别管我在做什么了,我们可不是朋友。” 加哈拉德面容如冰窖般冷冽: “我们结盟了,如果没法完成新圣杯,我们很快就会被赶回幕后,只有互相合作,我们才有可能入侵现实。” 特里斯坦微微点头: “你说得对,可问题是我不相信你,合作?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可你要知道,我们的主人间也没那么和睦,而且对我来说,杀掉贝狄威尔比其他事情都要重要。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会像过去一样团结,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加拉哈德注视着红骑士说道: “完成圣杯仪式前,别再惹麻烦了,否则我会亲自来解决你。” 红骑士露出了残忍嗜血的笑容: “你大可现在就试试,兰斯洛特的小崽子,我会教会你尊重。” 加拉哈德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几步,他身后慢慢衍生出漆黑的裂缝,里面是世界的反面。 “好好享受吧,灾厄之红的使者。” 584.凯丽与虚无之黑 对凯丽来说,远距离的赶路与现实中的距离无关,但却需要在意幕后维度的结构,其实她“跳跃”的时候,正是在幕后前进,幕后所有空间上的点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的,只是它们分布的距离不同,所以有的时候,在幕后几米的距离,可以对应现实中数千公里的不同位置,而且她在幕后的速度与现实的速度也完全不同。 只是她以前没能意识到,仅仅在凭借本能行动,所以跳跃的距离还十分有限,但现在凭借着精确的计算,她可以在很远的两个地方随意穿梭。 但前提是,幕后得有近路,如果运气不好,她得花费大量时间去寻找捷径,而似乎,她这几天运气就很糟糕。 或者是,有人在误导她,却还没让她察觉。 凯丽已经在幕后穿梭了五天,还没能找到距离沃顿比较近的降临点,而且路途上还遇到了几次不同的小麻烦,虽然不致命,却会逼迫她暂时停步。 看着即将自己面前的几百个传送门,凯丽平稳了下自己的呼吸——尽管严格意义上她的幕后形态没有肺部。 这是群信奉灾厄之红的安德人,和祭奠蜘蛛之神的同族相比,他们更加嗜血与残忍,并且认为只要通过无尽的战争与杀戮,就能让他们种族回到曾经的辉煌。 其他安德人曾与她说过这群信仰邪神的家伙,在他们眼中,凡是信仰纳塔斯以外神祇的安德人都是疯掉的异类,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同族,但是这群家伙在幕后维度的名声远比大部分安德人要令人恐惧。 因为他们会因为无人理解的原因,在幕后维度进行杀戮,尤其是灾厄之红的信徒,他们如蝗虫般席卷无数部落和小型城市,带来毁灭与屠杀。 在往日,虽然凯丽遇到他们的时候,这群疯子都会向她冲过来,逼迫着她到处逃窜,这也是她最近减少回到幕后次数的原因。 但这次不同,他们想突然发病般,像是猎犬在凯丽的身后穷追不舍,而且每次都能找到她的位置。 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这种变化刚好发现在她打算前去沃顿的时候,这让她有些在意和怀疑。 看着已经出现的战舰前端,凯丽缓慢地挥动其身后的膜翅,耐心着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这几天她已经逃跑了很久,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 猩红的旗帜在天空中飘荡,血色号角传出了低沉厚重的声音,最大的战舰前方上站着位披着赤色铠甲的高大安德人。 凯丽微微振翅。 闪烁到了安德人的首领面前: “你们为什么要追我。” 他没有说法,而是用头颅上的触须发出了非同族无法接收的信号。 不过凯丽刚好跟着安德人智者学习了一段时间,所以其实她能够听懂几个词语。 “文明颠覆……灰色蜘蛛……仆从……复仇……” 凯丽遥遥脑袋。 好吧,看来对方确实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因为当事人不在,所以她也没法对此评判什么。 她下定决心,见到赫文后一定要好好的问问这件事, 接着她背后的膜翅交叠了在一起,构成了巨大的白色羽翼,接着以不同于以外的力度扇动了起来。 缓慢,沉重,却无法阻止。 她已经发现了,这样下去自己永远无法到达沃顿,所以她准备尝试下已经想了很久的念头。 同时出生在现实与幕后维度的凯丽是极少数能够自由出入两个世界的生物,对她来说,这就像是抬起睁眼闭眼一样简单。 所以她往往只简单的进出,但是她在阅读了安德人的古籍后,得知了现实和幕后中存在着名为虚无之黑的界限。 而正常神明即使进入此地,也需要通过那片死寂的地方,也只有神明能够毫发无损的在其中行走。 那是剧毒。 无论对于哪个现实,虚无之黑都是被他们赶走的东西,在两者间游荡,却不被应允进入任何是世界。 这次她要绕远路。 轰! 黑色的潮水从她身后的涌出,转瞬间就把渺小的浮游吞没了。 但这并非终结。 黑色潮水继续向着周遭衍生,在安德人撤退前,就抓住了他们,穿过了传送门,像是无数触手般,将巨大的虚空战舰淹没在海洋中。 毫无波澜。 585.安德文明 很有趣的体验。 凯丽失去了方向感,在现实,她能驾驭物理法则,而在混乱的幕后维度中,她也能轻而易举地适应。 但这片黑色的海洋则不同,它隔绝了现实与幕后,让两个世界的生命平安无事。 凯丽感觉自己正在污浊的泥水中游泳,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臭味,但是凯丽却本能地想要离开这片浑浊的腐败之海。 难怪两个世界都将其隔绝在外,它就是非物理层面上的污水池,里面到处充斥着有毒有害的垃圾,即使是凯丽,在其中也有些寸步难行。 好在她已经熟读了安德人关于虚无之黑的书籍,他们曾经必然是十分伟大的文明,否则没可能对于这片禁忌之地这么了解。 仅仅是只言片语,就已经透露出他们对这块区域的态度,他们并未将其视作某种十分危险的地方,或是不可理解的怪事,安德文明最强盛的时期,必然掌握了在其中生存和穿梭的能力。 凯丽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产生了个疑惑。 那就是既然曾经的安德人如此强大,那么为何他们从未入侵过现实,还是他们已经尝试过了,却被抹除了痕迹。 这个问题是在她查阅其他资料的时候得到解答的。 大部分信仰安德人的群体都对她很友好,他们之间甚至都互相保密的资料,都允许凯丽随意查阅,甚至有些知识能够导致很多灾难的出现。 他们的信任当然并非毫无理由的,这是因为他们将凯丽视作了纳塔斯的从属神祇。 她很清楚,自己距离神明有多么遥远,他们的故事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神祇,幕后的,还有现实中的。 而在全盛时期,安德人眼中的神明并非高高在上的,而是触手可及的,他们曾经提出了个想法——以安德文明的心灵科技,制造幕后维度意义上的神祇。 而且他们成功了。 所以她感到无比的惊讶,即使在分崩离析的前夕时,安德人已经远远不如最强大的那个年代,但是纳塔斯,也就是赫文,竟然能成为几乎他们全种族的信仰,这是何等疯狂与伟大的事情啊。 但如果说这些事情让凯丽感到惊讶的话,那从其它侧面察觉到的真相,就让凯丽感到恐惧了。 安德文明的衰弱存在着好几个阶段,而他们能制造神祇的时候,是他们文明的顶峰。 安德文明掌握了在现实与幕后穿梭的能力后,他们准备开拓自己的疆土,殖民现实宇宙。 是的,他们入侵了现实,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场战争,轰轰烈烈,而且也没人遗忘这件事情。 而之所以凯丽在现实中没能听说类似的事情,是因为这件事不值一提。 这就是安德文明自我堕落的开端。 在他们的记载中,安德人描述了另一个文明。 他们在记录这个文明的时候,留下的文字弥漫着恐惧与敬畏,还有些人曾经崇拜过他们。 跨越两个世界,在对方完全不清楚的前提下,安德人把祂们的雕像搬上了祭坛。 如果翻译凯丽熟知的语言的话,这个文明的名字应该是——阿斯加德。 几乎全是神祇组成的文明,安德人落败的毫无意外,他们十分倒霉的出现在了几位阿斯加德人附近,并且打算进攻崇拜他们的国家。 阿斯加德人发现了这件事,并且对这群愚蠢的蝼蚁大发雷霆,最糟糕的在于,这场“战场”并非毫无悬念。 第一次接触,安德人损失了六个舰队和一位自己的神明,将敌人打退。 他们发现了这群神明无法很轻易地来到自己的世界,所以安德人想到利用自己的虚无之黑的了解展开反攻。 他们成功,安德人将这五个神祇引入了自己的领地,接着轻而易举地杀掉了其中四个阿斯加德人。 问题在于,这只是几个阿斯加德青年,他们甚至并非战士,安德人所称呼的诸神之神——奥丁大发雷霆,派遣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洛基反击。 有人说洛基摧毁安德文明靠的是阴谋。 但根据凯丽从仅存的资料推测,洛基当时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国度中,杀掉了他们大部分领袖,并且利用变化魔法,取代了他们的身份。 接着就很简单了。 洛基变化的科学家制造了前所未闻的可怖武器,洛基变成的诗人让民众相信众神对他们已经不是威胁,洛基变成的政客互相攻讦。 内战爆发,知识被焚烧,再也没人知晓最强大的战舰和神明如何创造,恐怖的烈火吞噬了城市与建筑,安德人的文明的如同被淘气儿童推到的玩具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崩塌了。 586.白马与手 “傲慢必将招致死亡。” 这句话是某位安德人记录下来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全面改信奥丁教,他们中还有部分狂热的同族,将洛基视作崇拜的对象,他们认为这位毁灭者其实亦是救世主,他用严厉的方式给安德文明敲响了警钟。 只是很遗憾的,从现在往回看的话,安德文明并未真的学到教训,他们如今只剩下断垣残壁能够证明曾经的辉煌。 随着不断地上浮,凯丽能够感觉自己距离现实已经越来越近了。 安德人信任她的原因是他们觉得自己是赫文的跟班。 这是事实。 赫文拜托了她几件事,随带嘱咐了安德人照看她,而且是以巨大类蜘蛛生物的形象。 那是凯丽首次真正意识到赫文的真实情况。 她想起了自己和赫文最初见面的时候,似乎那个时候他就是位蛛人绅士的形象,凯丽还曾思考过,这幅模样意味着什么。 但显然真相更加简单且难以想象,真相就是他在幕后维度,是只具备强大神力,曾经见证了个伟大文明陨落的蜘蛛。 凯丽正在回忆赫文嘱咐她的事情,忽然间,她转头看向身侧,某种预感在她体内涌现,接着,皎洁的白色光芒扑面而来。 她看见了骑白马的人。 而且有两位。 在前面的骑士面容模糊,看见他的瞬间,凯丽脑海中最出现了一段话语。 “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胜。” 凯丽不理解这段话意味着什么,但是她能够察觉到这位面容模糊的白马骑士,外表与内里的区别。 在现实中,她能够看见凡人在幕后维度表的外貌,但她看不到这个家伙的,因为这位英武,正义,高洁的白骑士,只是幕后维度给予他的伪装。 他的身躯是空洞的,里面流淌着恶臭污秽的,他是寄生在神圣外壳下的蛆虫,死去天使的尸体,被驱逐出天堂的怪物。 “我即是末日,我带来天启。” 凯丽看向他,骑士的真实面貌渐渐显露,他坐下的白马是只巨大的蛆虫,而他的腰部与蛆虫相连接,衍生出骨白色的的甲壳,将骑士牢牢裹住,仅露出一对让人本能厌恶的憔悴眼睛。 他的声音再次在凯丽的脑海中回荡。 “撒旦和基督的触须无法伸入九大世界,你也并非真正的天启骑士。” 威严的女性声音响起。 在白马骑士的身后,追逐者的模样也慢慢清晰,她是位英俊美丽的“女武神”——这个描述是在凯丽见到她时脑海自动出现的。 她骑着有翼的白色天马,手持光铸的枪与盾,对着蛆虫怪物紧追不舍,虽然是追逐战,但两人的激斗不相上下,只是蛆虫骑士明显不愿意和女武神纠缠。 似乎女武神打算从那里得到什么,而骑士不愿意就此交出。 蛆虫有些恼怒地说道: “别追我了,像我这样的还有四个,你怎么非我不可呢?” 女武神很平静: “你的地位和身份比起他们更适合我的要求,而且对我来说,既然你已经在我面前了,我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白马骑士怒吼道: “我是末日,是天启,是基督的四骑士,你逾越了。” 女武神投出长枪: “你曾是,未来也是,但现在不是,你只是个怪物,而且现在你落入我的手中了。” 咚。 凯丽听见了某种沉闷的声音。 接着她感觉到了。 自己的兄弟。 一只由缤纷彩光与破碎大陆组成的巨手,伸进了虚无之黑的海洋中,挡在了女武神和天启骑士之间。 白色的光枪在巨手中心的空中停了下来。 凯丽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去,朝着现实高速游动。 她认识这只手的主人,曾经的他是破碎之光,至耀星辰的部分残躯,但现在他远远不止是自己了。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 凯丽在那只类人手掌中,隐约看见了遥远世界外的沉睡死尸。 587.热心的火柴人 时间流逝得很慢。 尽管火柴人看待时间的角度与凡人截然不同,但是无聊确实会拖延时间的速度,尤其是将要到来的奥丁,把本就短暂的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荷拉虽然很有趣,但是它对于凡人的热情总是转瞬即逝,何况这她是只模仿人类的怪物。 也许其他人有他们自己的观点,比如说在荷拉自己看来,她其实和人类的差距没那么大,在赫文眼中,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没什么真正的区别。 可在火柴人这位邪恶生物觉得,荷拉的问题不在于本质上是什么,而是她的本质与真实的疏离。 黑色的小人在沃顿的天空上随意飘荡,寻找自己的下一个受害者。 虽然赫文的存在导致他必需收敛自己的行为,否则很可能会被驱逐出“反奥丁联盟”,但对于火柴人来说,取悦自己并非必需严重伤害他人。 那样只是方便了点。 接着它看见了个有些眼熟的家伙,应该是它在赫文肚子里时遇到过的家伙,好像叫做…… 乔治? 在冥界的时候,它看见了这个小家伙的父亲,虽然当时它处于赫文的控制下,但严格意义上,是他们两个共同战胜了伏提庚。 当然了,赫文自己不会承认,但光他什么事呢? 现在是火柴人的私人娱乐时间。 “乔治·潘德拉贡?”它伸出圆滚滚的手,戳了戳乔治的肩膀。 骑士疑惑地转过头: “是你?赫文带来的盟友。” 火柴人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怎么?所有人都说赫文,难道我不够可爱吗?” 看着这个小精灵自恋的神态,骑士的疑问加重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可以理解作……”火柴人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关于你父亲伏提庚的。” 骑士皱眉道: “赫文和我提过你,你是个缺乏道德观的邪恶生物。” 火柴人露出无辜的眼神: “赫文真这么说了?是的,我和你们的道德观不同,但这只是由于我所在的世界和你们存在着文化上的差异而的。 “你们的美德可能是我们种族的厌恶的恶行,相反也是,可这仅仅是因为我们的生物结构,以及社会制度存在着些许微不足道的差别而已,在进化的路上,你们和我们都犯过错误。 “赫文的说法完全是夸大其词,我可以理解,并且尊重我们文化间的区别,所以的确,我们种族将谋杀视作荣誉,但我已经置身于你们的国度了,所以放下成见吧。 “并非所有违背你们世界道德的都是罪恶的。” 火柴人完全在胡说,只有极少数部分是真的,比如人类的美德可能是它们种族的恶行。 当然,它的种族只有自己这件事,火柴人略过了。 乔治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火柴人问道: “前段时间我和赫文在赫尔海姆——也就是冥界旅游的时候,遇见你父亲了。” 伏提庚的次子不解道: “我知道他在下面一直想要回来,所以呢?” 火柴人微笑道: “你也感觉到了吧,我们和他聊了聊,然后他不同意我们的条件,所以在赫文的帮助下,我把他给干掉了。 “别急,我们没真的杀掉他,我们夺走了他的部分力量,但我发现了件奇怪的现象……” 接着,火柴人在乔治面前改口道: “啊,不对,是赫文叫我告诉你的,你也知道,能量是守恒的,我们发现了,他体内的能量数量有些不对。 “接着赫文想到了,是不是有些力量流出了冥界,借着血脉出现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乔治问道: “你说的是伊妮德那件事吗?” 火柴人摇摇头: “性质有点像,但是数量级相差甚远了,这是次赠予,看你现在的表情,明显你并非伏提庚老先生心中的最佳人选。 “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588.白龙与质问 “我想要辞职。” 乔治的左半脸埋在阴影中: “为什么?” 伊妮德低头说道: “前段时间,我的意识有些混乱,我觉得自己没能力承担这样的责任,我做了些错事。 “这个位置适合其他具备掌控自己的人。” 乔治面露强烈的不解,他反问道: “你不是已经挺过去了吗?” 伊妮德声音微低了些: “但我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不会放错。” 乔治从桌子后站起身,走到年轻的女骑士身前: “我见过很多人,好的,坏的,你在其中甚至算得上品德高尚,这不完全是你的错,对吧? “虽然我自己没有预料到,但我得承认,你的性情大变,我也有些责任,你的父母也有,伏提庚也有,而提出这个方案的人需要担负全部的问题。 “你在其中,可以说几乎没有过错,我知道你可能对此有很多怨言,这个位置暂时对你可能是负担。 “但当我离开此处后,你将掌握能够抗衡他人的权利,你总会有用得上的一天,而其需要你付出的部分,相比较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伊妮德摇了摇头: “不,即使今天我不会放错,但总有明天,这是我第二次失控了,而且没人敢说不会有第三次。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辞退这个职务。” 乔治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嗯?真心实意?所以你有什么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吗?别告诉我是因为害怕自己失控。” 伊妮德沉默了瞬间,接着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乔治的双眼: “我有比这重要的事情,关于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想知道是谁做的,是谁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正如你说的,你,怀特,甚至伏提庚,都并非将我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想复仇。” 乔治看向了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清楚这座城市发生过什么,两条巨龙陨落,古老的契约被违背,伟大的国王已经苏醒。 英兰斯在变得更好,相对而言,代价几乎微不足道。 至少,对全部人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牺牲,很多人,或者说很多站在高位上的人,都习惯了从更宏大的角度看待世界。 乔治没能做到,所以在面对伊妮德的时候,他心怀愧疚。 纯白骑士说道: “问题在我,我太信任他了,在当时的我眼中,他没有任何理由欺骗我,他理应高尚且无私。 “我见到他的时候,十分意外,因为我们间已经有多年未曾相见了,他曾经是我为数不多钦佩的人之一,他改变了许多事情,挽救了无数生命,知道吗?即使众人知晓他对你的所作所为,这也不会降低世界对他的评价。” 伊妮德的呼吸越来越慢。 乔治陷入了过去: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他回到了英兰斯,毕竟他离开也有些时日了,当时的他十分匆忙,吩咐了我几件事,是的,他确实有这个权力,其中一件就是关于你父母和你的。 “他让我认为,这样会有助于对抗某种未知的威胁,你将成为这个国家的后盾,事实上,我很怀疑,因为他做的事情有很多,而在我看来,如果我们真需要这么多人的话,敌人应该空前强大。 “关于亚瑟王,他也说了些事情,虽然只是告诉我别过于在意,但如今回想起来,他应该是早有预料了。” 伊妮德忍不住反问道: “他是谁?” 乔治停顿了许久,似乎不太愿意将这个名字说出口。 最终他还是看向了女孩,和她对视着,并把她应当知道的答案告诉了她: “梅林,最伟大的法师。” 他确定了火柴人的暗示。 白龙之血,在她体内流动,生生不息。 589.伊妮德和伏提庚 乔治同意了。 伊妮德也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侧头看向阴沉的天空,倾听乌云中的变化。 妮莉的幻觉传染了给她,虽然自赫文回来,体内的血液得到平衡后,伊妮德就很少看见虚假的卑王了。 而且她也与真正的国王见了面。 只有极其偶然的时候,她能在自己的余光中,瞥见那位虚假的卑王,在和母亲彻底分别的时候,他出现在了伊妮德面前。 他告诉伊妮德,是她拥抱了自己的本性,所以那个“伏提庚”已经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真的吗? 可如果这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某种具有传染性的精神疾病的话。 为何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滚烫的血液从冥界奔涌而出,然后转瞬间,汇聚到了她的血管中。 伊妮德没和任何人说过,但是不知为何,她继承了伏提庚的部分力量,比他曾借给自己的还要强大,虽然她无法完全掌控,但这股力量真实存在。 有些类似于圆桌骑士团的血之传承,但也不完全相同,骑士间的力量传递,关乎的是奉献与传承。 但这完全不同。 她照镜子的时候,时而会有陌生感。 恐惧来源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的身体记住了,在弗斯时,在沃顿时,都让她毛骨悚然,渐渐的,她还没察觉前,自己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这些转变,几乎隐晦的无法感知,她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自己的性格和原先截然不同,那她还是自己吗? 所以她在耐心等待,观察自己的变化,伏提庚的血液是否会再次改变她。 什么都没发生。 站在镜子前的依然是她。 就好像…… 伏提庚死了一样。 “你真的这么想?”她脑中幻象出的伏提庚站在街边。 在他说话前,伊妮德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伏提庚”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伊妮德问道: “你是伏提庚吗?” 他回答道: “无论我怎么回答,都没法证明什么,幻觉和真实是无法区分的,否则就没人会沉浸其中了。 “不过这也毫无意义,对吧?我是真的,还是假的,重点在于我告诉你的,你听到得即使是幻想出来的,也有它的意义。” “所以别执着于真相了,不妨听听我的劝告,我们去找赫文,叫他帮忙找到梅林,接着,完成你一直想做的。 “我们杀了他。” 伊妮德问道: “为什么是赫文?” 伏提庚叹了口气: “你认真的吗?你在问我吗?我自己,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比起其他人,你更信任他,也许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又或许,是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够帮助你吗?我们讨论的并非能力,而是意愿,你真想让我说出口吗? “伊妮德,你没人能够依靠,从出生到现在,你从未拥有能够在这种时候倾诉的好友,你的父母也帮不了你任何忙,没人会支持你复仇的。 “我建议赫文,是因为这是你唯一的选择,还是你真的打算凭借自己,就这样去面对位强大无比的魔法师,让他把你变成只青蛙或者其他什么?” 伊妮德沉默着低下头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最终,她还是抬起了头: “你为什么觉得,赫文就会帮我。” 伏提庚无奈地摇摇头: “真的吗?你还在问,他不是已经做过了,难道你想问我,我怎么知道,这次他会同意?” 伊妮德说道: “这是私人的复仇,既不正义,也不高尚,甚至是罪恶的。” 伏提庚反驳道: “复仇在我眼中是天然正义的。 “是的,我们都不知道结果,但我恳请你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思考,问问他就好,如果他拒绝了,你再想其他办法。” 伊妮德的先祖面露嘲弄: “在我看来,你似乎不愿意麻烦他人,但是你真的有这种资格吗?倔强只会杀死你。” 伊妮德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说的我必须复仇一样。” 伏提庚冷笑道: “你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我比谁都清楚你在想什么,如果换个其他人,在他做了这些后,你会有些许迟疑吗? “你畏惧了,想要退缩,我理解,他很强大,你自己无法战胜,而你也不愿意将唯一愿意帮助你的拖入水中。 “所以你可以投降,没人会嘲笑你的,如果你真的能忍住的话。” 他十分自得的说道: “但是相信我,你做不到的,正如狼生来要吃肉一样,这是你的天性,没人比我了解真实的你。” 伊妮德转过头,默默地走向自己的住处。 590.凯丽与海特 凯丽扣响了赫文的门。 她等了接近三十秒。 荷拉慢慢地拉开了门,怯生生地打量着外面,接着她看见了凯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凯丽姐姐。” 尽管有些日子没见,荷拉也长大了点——比正常的孩子变化要大许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荷拉。 荷拉变化的毕竟只是外表,而她能看见女孩的本质。 “赫文在家吗?”凯丽向门内探头,“我有些事情找他。” 荷拉回答道: “他这几天都没回来,最近赫文很忙。” 凯丽微笑道: “介意我进去坐坐吗?” 荷拉打开门。 跟在女孩身后,凯丽走进了这栋建筑。 与亚伦的住处不同,赫文在这里的墙壁上挂了几副画,而且都极富艺术造诣,让凯丽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们。 其中的一副,让她想起了一位艺术大师的作品, 这幅是张颜色简答的画作,描绘的是一个眼神忧郁的女孩,她独自抱着一只泰迪熊坐在床上,卧室的门外有个好奇的男孩在打量着她。 这好像是海特大师早期的作品,他是活在1200年前的艺术天才,可惜的是他出生在了战争年代,虽然很多人觉得正是动荡的人生成就了他的伟大作品,可凯丽对于他英年早逝还是感到很遗憾。 她继续打量着这张画作,渐渐现实与虚幻互相交错。 上次她见到海特大师的作品,还是在大学时参观亚伦博物馆的时候,那里有副海特的真迹,在艺术界,关于这个人有许多争论,甚至有人觉得海特并非一个人。 因为他的有些作品,出现的年代相距甚远,差了足足有几百年,甚至有副肖像画,其刻画的是一百二十年前的原初之火主教。 虽然可以用完美的伪作——假设真迹已经失传了,或者是天才的模仿者来解释,但比起其他画家,海特的身上确实多了层神秘气息。 虽然如今的凯丽眼中,人类活几千年都是正常的情况,但在当年的凯丽眼里,海特的事迹一度十分扑朔迷离,让她都要误以为这是个在好几个时间段出现过的人了。 现在想来,也许他具备着超长的寿命,甚至可能都并非人类,这才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而她这幅画。 经过她的多重视觉鉴定,应该是未见世的真品,虽然有些惊讶,但想想也其实没什么,赫文很可能和海特是熟人呢? 真的让她有些不解的是,和这幅画摆在一起的其他几副,以她的水平来看,能够看出这几幅作品也是堪称大师之作的画作。 风格新颖,结构大胆,最重要的是——她从未见过这种风格的作品,凯丽能够仅凭借画作上的几滴颜料就分辨出画家,而在她沉迷艺术的那段时间里,她寻找了多数能够见到的大师作品。 但她从没听过这个人。 “你知道这些是谁的作品吗?” 荷拉说道: “中间的那张是海特的,其他几张是他妻子芬妮的。” 凯丽瞳孔微睁: “妻子?你怎么知道的?” 荷拉说道: “赫文挂上去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这是两位忠贞的配偶。” 591.火炬和太阳 “赫文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他现在有些事情要忙。 “不过我有方法联络赫文,他告诉我,在危险的时候可以使用。” 这是荷拉的回答。 凯丽本打算借助赫文来寻找自己的朋友,随便和赫文谈论下他交代自己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沃顿,英兰斯的中心,如果她自己在这里飞行搜寻蕾的话,难免说不会撞上什么传奇巫师之类的家伙。 但赫文现在如果真的在忙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她的情况还没焦急到需要赫文抽身的地步。 时间还很充裕。 凯丽站在街道上,两侧是满满的商铺,这是沃顿较为繁华的地段,两侧有经营了几十年的老派餐厅,也有售卖艺术品的古怪小店。 线条,锐角,曲线,阴影。 世界在褪色,淡化,两个宇宙重叠在了一起。 她还身处这个街道,但无论是成片的矮楼,还是高耸的公寓,都已经无法阻挡她的视线了。 她能在城市中眺望地平线。 蕾的模样很有特点,她一眼就能够认出。 而且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仍然是人类,但她的本质是无法掩盖的,她具备着超群的目力,能够察觉数公里内的活物——具有灵魂的生物在幕后像是火炬般显眼。 她环视了一圈。 什么都没看到。 唯有熙熙攘攘的人类,但是却没有自己的朋友。 但在这座城市中有着好几个过于明亮的火炬,用火炬来描绘的话有些不恰当,或许该叫他们燃烧的火柱。 他们周围的“火光”,几乎要高扬到云层附近了。 凯丽退到没人注意得到的角落里,接着隐没在现实中。 她向着最中央的光芒飞去,像是逐火的飞蛾。 这是位伫立在高塔上的白色身影,面容模糊,手臂和而在他身旁,还有个散发着斑斓色彩的怪诞方块,似乎有部分区域脱离了他们所在的世界,而在里面…… 似乎有个人影? 趁着这些家伙发现自己前她转身离去了——其实凯丽也不清楚他们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发现自己。 接着她向着另一束火光飞去。 还没等她到达目的地,就看见了自己的老朋友。 被死亡之雾包围的公主殿下。 而在她不远处,正是其中一位“火柱”。 现实中的他是位英俊的年轻男人,而在幕后,则是位披着漆黑盔甲的骑士,高约三米,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杀戮的欲望。 突然骑士扭动了脖子,拔出腰间的长剑,肃杀之气笼罩了几个街道。 而在现实中,他扭头看向了凯丽的方向,但并未真的看向她真实所在的地方。 凯丽屏住了呼吸。 虽然她猜测即使对方发现了自己也不会怎样,但她还是有点紧张,毕竟这是除了赫文外,她第一次接触这些所谓的强大生灵。 等到兰斯洛特收回目光,她扭头转向了另外一位火炬。 而在他旁边,凯丽看见了自己寻找的人之一。 一只小巧的黑色蜘蛛,虽然和以前看见的截然不同,但是她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赫文。 他正跟在这位火炬旁边,而他身上的光芒也微弱的像个凡人男孩。 站在他附近的是个普通的骑士,这已经是从幕后角度看去了,他腰间别着把长剑,身上的盔甲破破烂烂,神色中透露出对万事万物的蔑视。 正当她想要振翅飞向赫文的时候,赫文看向了她。 男孩对她露出警告的眼神。 凯丽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这也就是说,他身旁的这个人并非他的朋友。 赫文忽然凝视了某个方向,如果不是凯丽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也难以察觉他的小动作。 凯丽也望向了那个方向。 是东方。 太阳正在升起……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她立刻急速飞驰向那个方向。 然后她发现了。 那并非太阳。 而是其他恒星。 几个蚂蚁般的人影正在跟随着前进的烈日缓慢移动。 凯特看得很清楚,自己的朋友蕾也在其中。 592.超脱生死 蕾跟着高文来到了沃顿。 她和高文分别骑着两匹白色的马驹,从他们旅途的时间来算的话,她胯下的马匹很明显绝非寻常能见的凡物。 两人身后还有辆马车,高文的家眷就都坐在里面,拉车的东西在蕾的眼中,像是一团黑雾,但据高文所说,这只是因为她无法看见它们的真实面目而已。 马车宽敞漂亮,唯一让蕾有些在意的是,是它时而会消失在他们的身后,好像它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高文的解释: “这辆马车来自我妻子的家乡,它消失的时候其实是在其他维度穿行,只是我们身上没有流淌异域的血液,所以我们辆是没办法上那辆车的。” 还有多少故事是真的? 高文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异域生物,至少也是半个异域生物,而这位骑士是不是也真的如传说所说,在正午的时候力量最强? 高文眺望着远方的城市边缘: “沃顿,我多久没回来了?一切都变了,活的太久的缺点之一,就是身边的事物都会渐渐面目全非。” 说完他就回头看向马车,露出温馨的笑容: “当然了,我还有他们。” 蕾重新望向沃顿: “那这里呢?还有没改变的人吗?” 高文凝视着前方: “我不清楚,有这么几个人,我曾经认识他们,但是现在我也怀疑他们是否仍然是我熟知的那个人。 “时间吞噬人的手段除了摧毁外,还有改变。” 高文的话对蕾有些有趣和陌生,即使是以凡人的寿命来丈量,她也只处于世人称为年轻的阶段。 但向后看,如果自己真的继承了贝狄威尔的力量,这就意味着她也将拥有和他们相同的寿命,而如果她没因为意外而早早死去的话…… 最后她会变成怎样? 五十年后,她肯定不会像其他年老的人类一样,早早步入迟暮,但恐怕也不会和现在一样。 五百年后,五千年后,五万年后呢? 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她扭头看向了高文。 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高文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 蕾诚恳地回答道: “我在想,时间是否改变了你?” 高文仰起头: “好问题,重点在于比起漫长的时间,你的感知能力太缓慢了,对于这个近乎永恒的变化区间,你总是只能感受到前后的这几秒,记得几天前的早餐,在意几个月内的重要事情,偶尔会回忆这几十年发生的一切,但你会发现,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事物却少的可怜。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很准确的回答,如果只说我自己的话,其实改变远远要比我年少时期,也就是你担心的要少很多,我们始终是人,有点像,你永远自己最巅峰的时候,除非你真是天才,否则你无法领先于自己所处的时代。 “衰老并非完全是心灵的变化,也与身体息息相关,所以你可以放下自己的担忧,好好活着了。 “只是……” 蕾瞥了他的侧脸一眼。 高文继续说道: “只是如果要我从后往前看,自己的变化似乎也很大,许多自己曾经发誓守护,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其实没那么有意义了。 “而且相反,有些自己曾经忽略的东西,却占据了我余下生命的全部。” 蕾问道: “家人吗?” 高文微微点头: “但也不完全对,和你现在所理解的家人不同,我想起来了,当时兰斯洛特描述自己和皇后关系时用过的词语。 “灵魂伴侣,这是超越世俗之爱与情欲的关系,你们都知道对方会为了自己而赴死,而且往后的日子也只想互相陪伴。 “我和瑞格蕾尔在这些年中,我们分开过不止一次,但是随着岁月的变迁,王国的出现于消失,我们愈发明白了个道理。 “我们终将在一起,我们属于彼此,也许世界能将我们暂时分离,但我们身上有着无法扯断的丝线,只要我们都活着,我就能找到她,她也能找到我。 “甚至死亡也无法阻挡我们相见。” 593.朋友与姐妹 凯丽站在地面上,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两匹骏马在狂奔而来,左侧的小巧身影正是蓝玫瑰少女——蕾。 发生了什么,让她改变了自己的行程? 随着几人渐渐接近,蕾朝着同行者说了两句话,接着他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让蕾先行接近城门。 她在凯丽身前五米处勒住了马,接着轻松地跳到地面,对着凯丽走了过去。 凯丽挑了挑眉: “他们是谁?” 蕾在凯丽身前停下来: “高文,你听过他的名字吧?就是亚瑟王传说里的那位高文。” 凯丽看着面前蓝色玫瑰组成的花妖。 不同了。 比起上次分别时,蕾身上的枝叶茁壮和茂盛了许多,而且朵朵玫瑰也如蓝宝石般耀眼的绽放着。 接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蕾的身体素质也比之前好很多了: “你痊愈了?” 蕾微笑着点头: “是的,而且也许我能活很久,例如:和你一样久。” 凯丽疑惑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 蕾的神情再次黯淡了下去: “发生了些糟糕的事,我遇到了位善良的骑士,他让我跟随着他学习,并且治好了我的病。” 凯丽有些欣慰,即使这意味着她在幕后维度时,刻意寻找先进医学技术的努力白费了。 蕾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遇到了袭击,某群很危险的人找上了我们,他们残忍地杀了那位骑士——贝狄威尔,而我则遵循着他的疑问,找到了高文骑士,而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则是发生在沃顿的……” 凯丽打断了她: “你给我留下了纸条?” 蕾点点头: “对。” 凯丽说道: “当时你说要来沃顿?” 蕾皱起眉头: “不,我从没这么写过。” 凯丽说道: “我被骗了,而且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我在幕后遇到的那个梦魇。” 蕾说道: “有人把你骗到了这里?” 凯丽不满地叹了口气: “那个混蛋,算了,至少现在我们有个盟友,记得赫文吗?他也在这里。” 蕾有些疑惑: “赫文教授吗?” 她记得很多事情。 斯盖德抓了她,和一个黑色的火柴小人,它和他做了些糟糕的事情,凯丽尝试救下她们。 是的,她失败了。 接着赫文教授出现了。 从此以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蕾有些惊喜地问道: “赫文教授在哪?” 凯丽看向牵着马,已经要接近她们两人的高文: “他在忙些很重要的事情,但我已经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了,有空我们再聊这个话题。” 高文来到了蕾身后: “您是蕾的朋友吗?” 凯丽微微点头: “是的,你是高文?” 高文侧眼看了下蕾,似乎有些惊讶。 蕾解释道: “她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 马车在两人身后停下,接着,出乎高文意料的,他的妻子——瑞格蕾尔下车了。 风度翩翩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自己丈夫的身后,但她的视线却牢牢地停在凯丽身上。 蕾不清楚这位异域的公主,对自己的朋友有什么看法。 高文柔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夫人回答道: “没事,我只是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同类。” 凯丽也紧盯着瑞格蕾尔,虽然她也察觉到了异常,但凯丽觉得对方知道要比自己要多。 瑞格蕾尔满脸好奇地问答: “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凯丽皱眉道: “我有父母,他们生活在亚伦市。” 瑞格蕾尔愣了下,然后解释道: “不,我说的是另一个意义上的父亲,你应该没亲眼见过父王吧?” 凯丽不解地问道: “你在说些什么?” 瑞格蕾尔说道: “我是你的姐姐。” 凯丽有些不信地说道: “等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瑞格蕾尔紧追不舍地说道: “不,我是你的姐姐,但是在你出生前,父王已经死了,而我和你们多数不同,我生于父亲活着的年代,我曾随着父亲的化身前往阿萨神族的宫殿,在众神背叛我们父亲前,我是他们的贵宾。 “大部分的兄弟姐妹都在父亲死去的时候,或者更久以后出生,但是我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你们弄清自己是谁。” 凯丽表情变得认真无比。 瑞格蕾尔说道: “众神曾经叫我们的父亲至耀星辰。” 594.警告 瑞格蕾尔来到凯丽面前,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丈夫暂时退避。 瑞格蕾尔说道: “在很多年前,幕后维度曾经有位至高无上的神祇,祂如同恒星般照耀着我们的国度,而正是在那时,祂尚且统治万物的年代,我从祂的体内中分离出来了。 “除了我以外,祂还有几位孩子,只是我们都没能继承祂无上神力,或者说,我们的诞生本身对父王就是种消耗,只是祂对此十分乐意。 “而在我出生很长一段时间后,父王陨落了,诸神与其他盟友共同联手,他们认为父王是威胁,并且讨伐了他,事实上,我的父王也有朋友,他慷慨善良,当然这是以幕后生物的标准为前提。 “只是战争来得太迅速了,也结束得太快,敌人们早有预谋,本来能帮助父王最强大的几位盟友,都因为敌人的各种准备,没能及时赶到。 “就这样,至耀星辰陨落了。 “而这也是你们的由来,与巨人王的死亡相似,真正伟大者的陨落是个漫长且生机勃勃的过程。 “光精灵与暗精灵从巨人王的尸体钻出,而你们,至耀星辰的残存痕迹也一样,在祂死后的每个纪元,都会有数不胜数的孩子出生。 “而在这之中,有个家伙你必需注意。” 凯丽已经有些明白了。 其实她自己也并非完全无知,她能冥冥中回忆起自己诞生的瞬间,伴随着毁灭与爆炸,她是一缕逃逸出来的光,在无意识的永恒飘荡后,在现实宇宙降生,成为了如今的自己。 瑞格蕾尔继续回忆到: “在父亲陨落后不久,我刚刚提到的那些未曾赶到的盟友,都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和其余几位兄弟姐妹,正是被其中一人保护了起来。 “而另一位,也是那几人中最有野心的家伙,阿斯加德的主神,杀死父王者奥丁的血盟兄弟——洛基,他做了件大胆的事情。 “他收集了许多父王的碎片,试图重新铸造至耀星辰——也就是复活父王。 “很遗憾,他失败了,然而这次尝试留下了另个东西,就是我们的兄弟——破碎之光。 “他是个残次品,伪造品,而且堕落邪恶,在他刚刚诞生的时候,我还曾与他接触过,那时候的他迷茫无助,没有暴露出自己肮脏的内在。 “然而在无数年后,我们忽然惊觉父亲孩子的出现概率变低,最终我们发现,他在屠戮其他的兄弟姐妹,并且以此壮大自己的力量。 “当我们意识到在做什么时已经太晚了,他已经强大到所有生命都无法抵抗,就连其他幕后神祇都要对他退避三舍。 “所以我逃到了现实宇宙,比起他,我弱小的如同孩童,只是在现实中,我们很难掩盖自己的本质。 “所以我偶尔会显露出对凡人来说无法接受的一面,而这也渐渐得成为了某种传说。 “直到我遇到了高文,他毫无保留,却没有抵触的接受了完全的我,虽然始于一个玩笑,但我们坠入了爱河。 “只是我回望幕后时,会发现自己的同类正在遭受屠戮,也正是因此,我会警告每位自己的兄弟姐妹。 “小心正在猎杀我们的破碎之光。” 凯丽提出疑问: “如果他这么强大,为何不入侵现实呢?” 瑞格蕾尔耐心地回答道: “现实的神祇并不允许,除了父亲最强盛的时期,幕后的神祇全部合起来也无法威胁到现实中的神明,如今的伽芙南就是他无法逾越的真神。 “而且在两个世界间穿梭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当初我逃离幕后维度也是靠着其他神明的帮助。 “何况是吞噬了其他生命,现在有些杂糅的破碎之光,他强大,但还无法轻松撕开黑色幕布。 “即使他做到了,来到这里的他也绝对会变得虚弱,幕后生物不适应这个宇宙,你和我都有所感触吧?” 不,凯丽对此并不知晓。 而且她也能在现实与幕后自由来往,也许这是因为她出生于两个世界的原因。 可如果即使破碎之光也无法轻易到此,那么赫文呢?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的,凯丽清楚他曾经在幕后维度扮演其他神祇,但是就在不久前,他还过去了那边。 现在对他来说,两个世界依然畅通。 595.请求 比起幕后的群星,凯丽更信任地上的灵长类动物。 不久前她还见过破碎之光,而起并非一次两次,他的爪牙时常伸向凯丽,她早已上了破碎之光的猎杀名单。 而在穿过虚无之黑时,凯丽看见的那只巨手,正是如今异化了的破碎之光,这种改变据安德人的记载,与四大军团是同一时间出现的。 没人真的记得事情发生的切确时间,即使是最年迈的安德人也只能说这发生在很久以前。 要知道他们这个种族已经完成了永生的技术。 凯丽与瑞格蕾尔完成了谈话,她重新看向自己的朋友: “蕾,你打算怎么办?” 蕾说道: “我得面对那个名为坦斯维吉的怪物,它举办了这场选拔,背后一定还蕴含着对人类不利的阴谋,还有谋杀我老师的人,他们的目的我暂时还没搞明白。” 凯丽问道: “但这并非你的责任。” 蕾点点头: “你说得对,这并非我的责任,但我还是想这么做,我有了力量,面对邪恶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尝试下做些好事也未尝不可。” 凯丽知道的,蕾的话语多少有些应付他人的成分。 不,不是说谎,而是在善意的表达,在面对好友的劝说时,蕾说得是用于说服他人的理由。 但这并非她的真情实感。 这算善解人意吗?凯丽不清楚,蕾在她心目中始终都有着自己的想法,面对艰难的困境与抉择,她无需依赖人来帮助自己做出决定。 凯丽问道: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蕾摇了摇头: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继承了贝狄威尔的力量,所以有义务去遵循他遗愿阻止坏事的发生。” 凯丽微微颔首: “好吧,所以你打算和这位高文骑士共同对付这个坏蛋吗?” 蕾说道: “没错,现在的英兰斯变化很多,你就好也小心点。” 凯丽说道: “我可没说自己不打算插手了,你别说得好像就自己能帮助他人一样,你先和高文调查下这将事情,我去找下赫文,看他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等我的消息。” 高文和自己的妻子说了几句后,也走了过来: “凯丽小姐?” 凯丽点点头,看向高文。 高文说道: “我妻子告诉我,你也许能帮到我们的忙。” 凯丽问道: “怎么帮?” 高文看向城市: “我有几个老朋友也在这里,如果您能帮我们找到他们的位置的话,也许能够帮助我们把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凯丽看了眼蕾,蕾没有什么表示。 她点头同意了下来: “我会注意点的。” 虽然其实她已经拜访过其他几位圆桌骑士了。 毕竟她对高文还一无所知,凯丽可不会对突然出现的某个古老骑士有什么超乎寻常的信任。 即使在传说中他们都是高尚的化身,但既然这些圆桌骑士都存在于现实了,凯丽觉得自己还是最好别对这些“传奇英雄”有太多幻想为好。 高文说道: “感谢你的帮助,瑞格蕾尔刚刚和我说,她能感应到你在这里等我们,但无论是她也无法感应到你的切确位置,而我则只能知道有人在看我。 “你有奇妙的天赋。” ps:随手写了本灵感驱动的作品,抒发下自己的洛夫特拉夫特的喜爱,喜欢克苏鲁的可以瞅瞅,下面是传送门。 596.有翼的白色天马 凯丽回到了赫文所在的位置。 保持在让赫文看见,而莫德雷德无法警觉的距离。 她只等了一会。 赫文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凯丽?” “额……”她先转头看了眼赫文,接着重新看向那个男孩,“你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赫文解释道: “并非永久性的,而且在莫德雷德身旁的才是真正的我,否则他会发现我离开的事实。 “你现在看到只是光与声的集合,怎么了?” 凯丽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 “你让我注意的事情。” 赫文接过了羊皮纸,看了两眼: “所以?” 凯丽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结果,说回来吧,你知道现在这件事吗?那个精灵与乔治共同举办的国王仪式。 “那个精灵似乎叫坦维斯吉。” 赫文点了点头: “需要保密。” 凯丽回答道: “如果不方便的话……” 赫文无所谓地说道: “坦维斯吉是火柴人。” 凯丽愣了愣。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肯定算不上平静。 接着她问道: “它逃出来了?” 赫文说道: “不,是我放它出来了。” 凯丽不敢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 赫文说道: “应对比它要糟糕几十倍的敌人。” 凯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可是它难道不会做出什么坏事吗?” 赫文摇摇头: “它在我的控制下,虽然有风险,但这是必要的,将会有位强大无比的敌人,从无尽的虚无中回归世界,带来新的物种灭绝。 “他叫做神。” 凯丽问道: “你在尝试着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对吧?” 赫文尝试解释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有些事情是注定发生的,命运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证明了命运是可以对抗的。 “事实上,如果没有他的话,命运本该是注定无法战胜的,但如今至少还有机会。 “而糟糕的是,这个人正是我们的敌人——奥丁。 “当他和命运站在同一边的时候,本能够改变的事情,也很可能直接变成注定的了。” 凯丽听闻过这个名字,在幕后有着类似发音的词语,用来描述一位强大的异域神祇君王。 而且这个词语的意思是指不可抵抗的毁灭。 赫文继续说道: “你刚刚见了高文?” 凯丽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赫文说道: “不存在选拔新王的仪式,这件事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所有圆桌骑士回到这里,所以你可以无需在意它的发展。” 凯丽说道: “好的,但还有个问题,有人假装蕾给我留了个纸条,他叫我来沃顿等她,可蕾最初并没打算来这里。 “我在幕后遇到他了,他自称梦魇……” 赫文已经知道是谁了: “梅林,他虽然是亚瑟王的臣子,但毫无忠诚可言,你需要警惕他的存在,谁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凯丽微微点头,接着她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赫文提醒道: “小心点,现在的变化很大,很快就会有挺多事情发生了,你最好尽量远离这些家伙。” 凯丽有些突兀地说道: “我遇到了位姐妹,至少她自称是我的姐妹,而且还警告了我,曾经有位神祇在复活至耀星辰的过程中导致了名为破碎之光的邪恶神祇出现,他会猎杀我们这些同类。 “你对这件事有所了解吗?” 赫文顿了下: “我知道些,破碎之光是个危险的神祇,如果他盯上你了,最好躲着点,至少在这些年躲着点,等我忙完现在事情,再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凯丽说道: “没事,我只是在倾诉自己的烦恼,反正他也追不上我,我能够随时随地躲到现实宇宙。” 赫文继续叮嘱道: “注意安全,所有的神明都很危险,他们的存在超越你的想象,别用自己的常识去挑战未知的领域。” 凯丽点了点头: “还有,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遇见了两位白色骑士,一位女骑士在追逐另一位蛆虫骑士,而那时他创造了只手去阻止女骑士,而那时我隐约看见了位神祇的尸体。 “一位庞大,圣洁的尸体。” 然而赫文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凯丽,你说的那位女骑士,骑着的是匹有羽翼的白色天马吗?” 凯丽点了点头。 赫文在疑惑。 她到底在追逐什么? 597.追逐打闹 瑞格蕾尔看着自己儿女在街道上互相追逐打闹的身影,享受着静谧幸福的短暂片刻。 高文正在和蕾谈论他们的计划,而她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就好了,和平常一样,他会将一切都解决的。 平静的时光在漫长的岁月中,始终占据着绝大部分时间,甚至她和高文几度认为这样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人们总是这样,在失去后才知晓珍惜。 但他们没放任事情就此滑向深渊,而是共同撑住了他们两人的世界,现实未能击倒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这是她对未来的期望。 公主回望身后的屋子,然而这种日子能够无限持续下去吗?就像是人类文明本身一样,即使你无法看见那个终点,可末日总会到来的。 在你真正置身其中前,你是没可能意识到结局已经到来了的。 甚至你会以为,这次和以前的每次相同,你还是会从中幸存,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判断错了,然后什么都没了。 这是她的,基于理性的看法,可是理性总会屈服,在强大的感情前,无论是人类,还是瑞格蕾尔,生命始终是愚昧的,人们总会无视近在咫尺的事实与真理,选择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影子在地上蔓延,在这座城市扩张着她的地盘。 她总会赢的,这是事实。 从至耀星辰的熄灭,到阿斯加德众神的覆灭,直至亚瑟王与伏提庚争霸时期,她与高文相遇相爱。 她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即使是高文已经陪伴了瑞格蕾尔这么久,可是相对于自己真正存活的时间还是太短暂了。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影子,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出简陋的人类大脑。 是的,她想象中的末日,并非自己与高文共同赴死,而是有这样的一天: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失去了高文——各种意义上的。 瑞格蕾尔作为非人类,她的生命比高文要顽强无数倍,她总会失去高文的,而到了那天的时候,自己将如何? 是像个孤魂般随波逐流的游荡,亦或者寻找新的生活意义,如今回忆起来,在与高文相遇前,即使是和父王的相处,都是那么朦胧,就好像亦真亦幻的梦境,可和高文相处的每天…… 都是如此真实。 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也许自己的生命是从那天开始的,那么这样的生命,会有终结的一天吗? 对于蕾,她抱有着较大的敌意,是的,即使她理智上明白,蕾只是带来了个消息,是高文做出的决定,甚至这个消息本身可能会帮助他们躲避危险。 但感情上,她仍然对蕾与其他可能将会把高文拖入险境的所有生物都抱有强烈的负面情绪。 这是无法控制的天性,是的,她就是这么傲慢,无礼,且目中无人,所以她才要避开高文与蕾的交谈。 瑞格蕾尔并非在意高文与蕾的什么看法,只是想办法避免给自己丈夫带来麻烦,正常人无法理解她的愤怒。 毕竟她并非人类。 598.亚瑟王 亚瑟站在湖边,手持简陋的长剑,即使身上的武器与装束都十分普通,但仅仅是持剑的姿态,就散发着慑人的气场。 她看向自己的倒影,波光粼粼中,树木与杂草摇曳,而英兰斯的国王正俯视着自己。 “乔治。” 纯白骑士走到亚瑟王的身后,保持着臣子与君主的距离: “国王,高文,兰斯洛特,莫德雷德都到了,其他人则还没有消息。” 亚瑟王转过头,把手中的长剑当做拐杖拄着: “没有贝狄威尔的消息吗?” 乔治低下头: “我没有听闻。” 亚瑟王微微颔首: “梅林呢?” 乔治说道: “也没有出现。” 亚瑟王看向自己的臣子: “我知道了,你觉得…… “如果我出现了,他们会欢迎我吗?” 乔治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 亚瑟王单手拄剑,抬起自己的右手: “我还在恢复,如果事情只是那么简单的话,也许我只要走出这里,就会完全平复下来,但外界还有着其他威胁。 “奥丁,莫德雷德,赫文,坦维斯吉,以及其他藏在阴影中虎视眈眈的家伙们,他们都让局势变得复杂,如果梅林还站在我的身边,也许我能够借助他的智慧。 “乔治,你觉得赫文值得信任吗?” 乔治有些惊讶自己的国王会问他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吾王,您觉得他有问题吗?” 亚瑟王轻轻摇头: “不,我相信他,只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有赫文不具备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乔治疑惑道: “忠诚?” 亚瑟王欣赏地点点头: “没错,赫文并非我的臣子,我们是盟友,如果作为朋友,我能够信赖他,但是作为国王,我需要考虑更多。 “你觉得,谁会成为我们的力量,莫德雷德,兰斯洛特,还是高文?” 乔治说出另一个答案: “贝狄威尔,他的忠诚无人可比。” 亚瑟面色平静: “是的,我想到了,所以其他人也该想到的,他没可能到达沃顿了。” 乔治低下头颅: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亚瑟目视远方,就好像她的眼神正能穿透这个维度: “莫德雷德聪明,所以只要局势明朗,他自然就会回到我的麾下,兰斯洛特因为桂妮维雅的事情对我有所怨恨,但他也心怀愧疚,如果能让愧疚战胜怨恨与逃避,那他也将重新回到我身旁。 “而高文的话,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到了现在,他对妻子的爱意至少能与对我的忠诚持平,甚至很可能会胜过。” 莫德雷德最简单,只要让他明白,支持亚瑟王的利益更大就够了,虽然他始终想要超越自己,但他却不会急于一时。 而高文也不难,只要将他的妻子与亚瑟王的利益绑在一起就行了,他对妻子的爱就是他唯一的弱点,聪明的敌人就会从此下手。 但她是亚瑟王。 亚瑟王闭上眼睛,屏蔽外界的声音,感受着体内的状况,残破,却也生机勃勃,虚弱,但仍在茁壮生长。 她对乔治吩咐道: “找到兰斯洛特,告诉他,我会改写元老院的判决,撤销对桂妮维雅的所有指责,取消她的驱逐令,而且……” 乔治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国王。 “法理上,她将不再是我的妻子,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两人还想相爱,那将完全合法,也合乎道德,包括对我的忠诚。” 亚瑟悲伤的闭上眼睛。 那是她的挚爱。 599.兰斯洛特与荷拉 兰斯洛特在跟踪维罗妮卡。 高文的血裔, 他已经跟了维罗妮卡好几天了,但是让兰斯洛特疑惑的是,维罗妮卡从未回家,而是回到了个“寻常”的宅邸。 至少和她的身份比起来,这个地方普通过头了,兰斯洛特调查了,这里的主人登记在名为赫文的商人名下,而这位赫文,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总不能是他有着仅比自己差点的英俊相貌,也擅于欺骗女孩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个大新闻啊——公主殿下与年轻商人的地下恋情,面对世俗目光的挑战时,会发生怎样波澜壮阔的故事。 兰斯洛特停下了自己的想象,抱歉,他总是向往着浪漫的故事,并且自己也付诸行动,但说到底,这还是太奇怪了,原谅他的好奇心吧,毕竟维罗妮卡怎么会待在这里呢? 她的家人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他们怎么会允许维罗妮卡在这里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体内流淌的亡者气息,到底是来自哪里? 而她和复活的死亡圆桌骑士加雷斯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也许他作为杀掉加雷斯的人没资格这么说,但在兰斯洛特看来,加雷斯即使死而复生,也不会将对自己的复仇视作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袭击自己。 这绝非骑士所为。 所以他相信在加雷斯背后,必然存在着其他的力量推动,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他在来到沃顿的第一天,就见到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维罗妮卡。 这是巧合吗? 兰斯洛特听闻过高文家族与某位失落的死亡之神有些关联——在几百年前他见过他们的祖先,但现在的情况可能完全不同。 日新月异嘛。 只是他都观察了几天了,维罗妮卡还没回家,他怎么搞得清楚高文家族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他要主动去“问”吗? 好在他快要消耗完耐心的时候,事态发生了变化。 有其他人出现了。 有位少女——即使以他的标准,也很漂亮的少女,在对着维罗妮卡挥了挥手后,走出了建筑。 她留着金色的长发,年纪难以判断,可能刚满十四岁,也可能已经有十六岁了,但明显还没成年。 他知道她的名字。 荷拉,宅邸主人的女儿,只是他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好看。 美,他脑海里瞬间蹦出这个词。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缺的,她的全部,就像是几位最顶尖的艺术家们共同对美进行探索的结果,绝非自然本身能够孕育的,只属于人类本身的造物。 怪物。 这是兰斯洛特的第二个念头,是的,凡人也许无法理解,但他本人对美有着极致的追求,所以他能够理解,这种魅力是非常识的,而且不该出现在人类身上。 现在他开始怀疑,赫文其实位“邪恶”的术士,在普通女孩的荷拉上进行了改造实验,以人类为材料,进行对美的探索。 最终,兰斯洛特还是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想法。 他跟了上去。 600.荷拉的回忆 荷拉出门了。 其实很有趣,在遇到赫文后,她常常都要躲起来,在最初,她其实是在恐惧那些曾经囚禁自己的家伙们。 可很快她就发现了,想找赫文麻烦的人,远比追逐自己的家伙要多,而且还要更加棘手,事到如今也是这样。 但现在她却能够自由在外出行,而无需在离开赫文的时候躲起来,发生了什么? 改变在默默地变化,是的,她在学习,刚刚来到这颗星球的时候,她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她的智力水平可能与动物无异。 而直到与那位疯掉的父亲相遇,她基于种族本能变化后,才具备了较高的智力水平,对于世界与现实有了自己的认知,复杂情绪,与观点。 而在与赫文相处的时间,她通过学习,很快就掌握了大量其他种族的基本生物信息,然后恢复到了自己种族的平均水平——或者要略低于平均水平。 在她自己曾感知到的遥远过去——包括了她诞生时期的模糊记忆,以及繁殖她的个体所残留的部分记忆。 她曾经见过自己种族全盛时期的样子,他们所居住的建筑有着她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结构,他们掌握了比魔法还古怪的东西,能够在他们的新生儿出生后,立刻掌握数百种强大的宇宙生物变形。 而和她共同离开他们居住地的其他逃生者中,有的已经天生具备强大的变形形态,连她也有着其他种族没有的能力——可以本能地感知各种信息,比如某些物种的想法,从而变形成适合生存的状态。 而在她体内残留的记忆中,见过许多无比强大的生物,而其中有种奇特的存在,便是阿萨神族。 他们记录,并且能够变化成阿萨神族,他们选择了自己最强大的战士,变形成了奥丁,洛基,托尔,提尔,弗雷等强大的神祇,然而面对真正的神明,他们落败的毫无悬念。 他们的强大并不源于生物性,而是自己种族无法理解的地方,所以他们输了,在宇宙征服与探索的过程中,他们没发现比奥丁还有强大的生物。 但是自己这些改变感觉与自己其实没那么大关系,她之所以能无所谓地在街道上闲逛,是因为赫文给她塞了一堆能够保护她的东西,并且告诉她,在这个城市里,没人能够伤害到她。 是的,赫文在变强。 她察觉到了。 荷拉并没见到赫文杀了几个神,或是毁灭什么失落的城市,但是从他对自己安全的态度来看,赫文在以极快地速度变得强大。 只是她还会想起火柴人的话。 如果它没骗自己的话。 赫文的敌人正是毁灭了他们种族的奥丁本人。 她记得自己在记忆中看见毁灭者降临的时候,奥丁站在所有人的前面,而她母体的全部恐惧,几乎都是针对那位无匹的神祇。 赫文也在场。 而且他的位置要比奥丁后,她能判断出来。 至少在那个时候,赫文比奥丁弱。 601.找到你了 荷拉喜欢在街道上观察着其他人类的神态,动作,想象着这些或许神色匆匆,或许面带笑容的人将要去向何方,做什么事情,与什么样的人相遇。 有位年轻的男子闯入了荷拉的视野,他出现得很突兀,就如同从天而降的一样,而且荷拉的生物本能在提醒着她。 他对荷拉来说,是有可能威胁到生命的那类人类。 兰斯洛特很巧合地与荷拉对视上了,接着他露出“迷人且绅士”的微笑,然后走向荷拉。 看着女孩有些戒备地向后退去,兰斯洛特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吓到孩子。 看起来赫文阁下对自己女儿的安全教育很上心嘛。 兰斯洛特在荷拉身前两米处停下——这个距离安全范围内,至少从对方的角度来看是这样。 他礼貌地低头问道: “荷拉女士?” 荷拉歪着头: “女士?” 兰斯洛特解释道: “我是维罗妮卡的朋友,你是赫文的女儿荷拉,对吧?” 荷拉的表情略微轻松了点: “嗯,怎么了吗?” 兰斯表情诚恳地问道: “我叫兰斯,你能帮我个忙?” 荷拉问道: “什么忙?” 兰斯洛特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即使是荷拉也能够轻松握住的大小: “替我把这个送给维罗妮卡殿下吗?” 少女眨了眨眼: “你在追求维罗妮卡姐姐吗?” 兰斯洛特绅士地说道: “这只是朋友间的礼物,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帮我交给她的话,我会万分感谢的。”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店铺,接着重新低头看向荷拉: “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希望能给予你谢礼。” 荷拉指了指他手里的盒子: “我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兰斯洛特面色如常地回答道: “我想让殿下亲自打开我的礼物。” 荷拉想了想自己钱包里躺着的钞票,说道: “谢礼就不用了,但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殿下呢?” 当然是因为如果她当面打开了的话,自己的“计谋”就可能暴露,而且自己再次出现的话,也很可能会引起怀疑。 而等荷拉将盒子拿进去后,即使她们发现了也已经晚了。 他已经得逞了。 但兰斯洛特不可能说实话: “我有些害怕。” 他腼腆地笑了笑: “在殿下的面前,我会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荷拉思索了片刻,接着她拒绝了: “不。” 兰斯洛特愣了下: “怎么了吗?” 荷拉说道: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得亲自告诉她,而不是让我去替你送礼物,而且我觉得维罗妮卡姐姐也会拒绝你的礼物。” 兰斯洛特眼神一沉,语气严肃地说道: “小朋友,向后退点。”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那具流淌着恶臭浓瘤的尸体,死在他手下的圆桌骑士——加荷里斯。 加荷里斯笑了笑: “我从冥界里爬出来了,你刚把我的弟弟赶走了,但是放心,兰斯洛特,我们会找到你的。 “我们总会找到你的。” 602.加荷里斯 加荷里斯。 高文的弟弟。 同样在与莫德雷德阻止自己的时候,和加雷斯共同战死的圆桌骑士之一。 现在他们回来了,前仆后继的从冥界涌出,想要将自己这个仇人拖入无底深渊,这完全合情合理,他甚至就该站在原地让他们杀掉。 兰斯洛特盯着加荷里斯: “是谁把你叫回来的。” 加荷里斯冷笑道: “是位我们都认识的人介绍的,他现在叫灰之使者,屈服于了个强大的神灵,虽然我鄙视他的行为,但既然他给了我复仇的机会,那我就顺便回来了。 “很明显我不是第一个,而如果你赢了这次,也不代表你能摆脱我们,我,加雷斯,还有所有你杀掉的人,我们无论跌回冥界多少次,都会咬紧牙齿重新爬回来。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你将永远无法摆脱我们,你总会放松的,在你睡觉时,热恋时,沉溺时,落魄时,我们都会出现,直到把你拉到冥界中。” 兰斯洛特无所谓地说道: “尽管来,如果你们真的做得到,当年就不会死在我手上了,对吗?” 加荷里斯摇摇头,接着就要拔剑。 兰斯洛特打断道: “但我有个问题,既然你能回来,为什么要执着于我,你不是这样的人,加雷斯也不是。 “亚瑟王还在沉睡,世界还有如此多的不公义,宇宙仍然无序混乱,需要骑士的人有那么多,你却来找我复仇?” 加荷里斯露出笑容,即讽刺又凄凉: “你还想我怎样?我是个死人啊,我已经死了无数年,连尸骨都已经不见踪迹,你是不是对我要求太高了。 “我们是死人,和你已经不同了,别用生前的观点套在我们身上。” 兰斯洛特微微抬头: “但你不会想在这里动手吧,周围还有平民,记得骑士精神吗?” 加荷里斯侧过脑袋,看向荷拉: “那个人,你认识吗?” 兰斯洛特有些警戒地转过头,看见了还站在他身后几米外的少女: “你怎么还在这里?” 荷拉露出无辜地表情: “你们不用理我的。” 加荷里斯嗤笑道: “放心吧,我不会下作到利用他人的生命来威胁你,即使是满腔仇恨,但我还留有些许理智。 “但我也没理智到会特地陪你重新找其他场地的地步,如果你不想他们死掉的话,可以叫他们逃跑,但在这种情况下,误伤总是难免的。 “无论如何,我得杀了你。” 兰斯洛特看了看周围,接着说道: “这样吧,我们换个地方打。” 加荷里斯饶有兴趣地问道: “凭什么?” 兰斯洛特笑道: “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 加荷里斯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没预料到兰斯洛特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兰斯洛特表情轻松地说道: “以亚瑟王和桂妮维亚的名字起誓。” 加荷里斯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同意了。” 兰斯洛特转过头,将怀里的拿个盒子丢给荷拉: “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把它交给维罗妮卡,如果你还是怀疑我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把它扔了吧。” 接着,荷拉就目送着兰斯洛特跟着加荷里斯消失在了人群中。 603.荷拉的警告 荷拉收到了兰斯洛特的礼物。 她站在茫茫人流中,而兰斯洛特和刚刚那个怪人也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这里。 他们的存在感是如此微弱,离去的又是那么的迅速,除了荷拉外,竟然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而即使是荷拉,也只有手中的盒子能够证明他们并非自己的幻觉。 荷拉就在这里,慢慢地打开了盒子。 随着盖子掀开,里面的东西也清晰得出现在了荷拉面前。 一枚红玫瑰戒指,精致的银叶与点点碎钻簇拥着中央清澈璀璨的红宝石,只有真正的权贵,戴着这个戒指才不会显得庸俗。 荷拉眨了眨眼。 有十分隐晦的魔力在其中流动,普通的人类巫师也未必能够察觉其存在,但荷拉能将眼角异化成其他种族的部位,而且能以非自然的方式与大脑和灵魂协作。 只是虽然她能看见这个世界人类称作魔力的物质,都却无法理解这里面的东西有什么用处,是保护咒语,还是能扭曲心智的爱情魔咒,亦或者是什么邪恶的诅咒。 她对此一无所知,因此即使这样可能有些自作主张,但她还是随手将戒指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赫文说过,别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而且看他刚刚的样子,很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那个和他对话的家伙,多少让荷拉有些疑惑。 虽然对方有刻意地压低声音,保证其他人没法听到他们的对话,但好在荷拉不是人。 她全都听到了。 那个人提到了亚瑟王和加雷斯,虽然那个什么灰之使者她倒是完全没印象,而且荷拉的历史课也没上几节,但《亚瑟王传奇》她还是知道多少的。 加雷斯是亚瑟王传奇的骑士,而那个自称兰斯的家伙,名字也和圆桌骑士中的兰斯洛特很像。 她可没觉得这是巧合。 荷拉转头就走向家里的方向,虽然她本来还打算给家里的几个人买点东西,但这件事的问题还是很大。 这和赫文在做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他知道这件事吗? 少女转身拐进巷子,接着无形的猛兽从墙上扑了出来,在街道两侧的屋顶上轻快地跳跃着,光线直接穿透了她的身躯,四肢落下的地方也没留下任何痕迹,转瞬间,她就出现在了自己宅邸的门口了。 少女轻轻推开房门,接着无声地走向书房的位置,没有吵到任何其他人,虽然现在这里只有维罗妮卡还在这里常住——她的说法是自己在沃顿没有房子。 荷拉走进书房,没等她做出动作,书架就推出了两本书,前者是本画集,古代作家的作品集,后者是亚瑟王传奇的改版——并非多数人承认的那版,而且很多故事也与人们常说的不同。 荷拉先是翻开画集,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画作《加荷里斯》,《兰斯洛特》。 加荷里斯几乎和画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不过兰斯洛特与兰斯倒是有些区别,看起来的话,兰斯更像是兰斯洛特的后代什么的,有些相似的特征,但依然是两个人。 接着她翻开亚瑟王传奇,立刻找到那些描述兰斯洛特的文字,接着她很快确定了一件事。 他就是兰斯洛特,跟随亚瑟王征战的那位第一勇士,而加荷里斯也是本人,至少是他的尸体。 荷拉从怀里掏出了个笔记本,接着拿起书桌上的钢笔。 她在给赫文留言。 604.维罗妮卡与荷拉 死亡在追逐着万物。 所有的生灵,即使那些在人类看来近乎永恒的存在,那些已经脱离生命范畴的存在,他们也终将死去。 当然,她不是在说凡人理解中的死亡,神明在陨落后还能重新爬出虚无,有些生物则没有死亡的概念。 她谈论的是宇宙万物。 自出现到终结,他们这些基础粒子的造物,终将会走向必然的寂静与终结,当然,人类无需对此烦恼,毕竟漫长的终末,相对于人类短暂的历史长得近乎永恒,维罗妮卡甚至怀疑那些众神也从未担忧过这件事的存在。 与多数人不同,她早早就已经沉浸在了死亡之中,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人类对死亡这件事情本身的感知,这是种很独特的体验,语言在描绘其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她可以用孤寂,冰冷,虚无,这些词语去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它们都无限远离其真实的感受,从未有人创造描述死亡体验的感受,因为接触到真正死亡的人,都没法重新在现实中发声了。 维罗妮卡也只是在她的门廊外徘徊,但她不仅想到一个问题,死亡女神虽然在凡人的眼中是位死者,可她其实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作为掌控死亡的“活人”,对这位女神来说,死亡有意味着什么呢? 维罗妮卡回忆起了前几天见到的那个男人。 兰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他身上萦绕着腐败的死者气息,就像是野狗划地盘是留下的气味,那是它们留下的计划。 不止一个。 数量多的让维罗妮卡都没法分清,但至少有三位数,不过其中有几位亡者的气息十分强烈,甚至让她产生了种错觉——他们似乎已经站在了冥界大门的边缘,只需轻轻向前,就能跨过生于死的界限。 这也是为何她会回答兰斯的问题,她在兰斯的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气味,只是亡者并非他本人。 他肯定杀过很多人。 维罗妮卡推开房门,现在的她住在赫文的家里,方便,而且也很合情合理,毕竟她在沃顿没有购置房屋,而且她才刚刚帮我赫文一个小忙。 她走下梯子,接着看见了荷拉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在笔记上写着什么,而最让她疑惑的是荷拉的表情。 维罗妮卡从未见过荷拉露出这种表情。 关切,担忧,亦或者是愤怒,就像她没法弄清死亡的感受一样,她也无法理解荷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死亡超出了生者的范畴,而荷拉则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在看到维罗妮卡的瞬间,荷拉脸上的表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与好奇。 她跳下椅子,推开屋门,走向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姐姐,你认识一个叫兰斯的人吗?” 维罗妮卡回答道: “我遇到过他。” 荷拉说: “他说自己是你的朋友,还让我替他拿个礼物给你。” 维罗妮卡皱眉道: “我只和他见过一面。” 荷拉点点头: “我在他给的礼物里看到了魔力,但我不知道那有没有危险,所以我就按照他的话,把礼物丢了。” 605.高文与兰斯洛特 高文已经在沃顿搜寻了好几天了,但并未发现蕾所说的那些失落者,而坦维斯吉也渺无踪迹。 他倒是感受到了某个危险的气息。 兰斯洛特在这。 对方肯定也感觉到了他,但他们两人都在刻意地避开对方,在共同作战的时候,双方就很有默契,但如今回忆,其实他们并肩作战的次数只略高于他们互相厮杀的时候。 很有趣,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圆桌骑士团的佼佼者,尤其是在莫德雷德还未受到培养前,他们两个几乎就是战争中最强大的武器,因此总有足够多的战场需要他们现身。 除了几个至关重要的战役外,他们在战场上没有见面的机会,两人真正开始互相建立友谊的时候,还是在战争结束后的时候,他们作为同僚会常常有相互的切磋,而在最初,也只有全盛时期的高文能够战胜兰斯洛特。 而他们也是在那时互相欣赏的,高文不得不承认,兰斯洛特在纯粹的武艺上已经登峰造极了,仅仅论剑术的话,自己并不是兰斯洛特的对手。 当然在中午的时候,自己的力量要略胜一筹,所以他们的胜负都在五五间,作为对方唯一旗鼓相当的对手,其实他们当时的关系要胜于其他圆桌骑士,甚至对高文来说,他和自己兄弟的关系都比不上和兰斯洛特的。 事情的崩溃发生在兰斯洛特与桂妮维雅犯错的那晚,一切都变了,没人想象过这可能会发生,竟然有骑士会背叛亚瑟王,而他的理由也是那么荒唐——爱。 爱本是应该是高尚的事物,因为爱做出的行为也不该谴责,然而他们间的是逾越与背叛的爱。 桂妮维雅是亚瑟王的妻子,她们已经在神圣的殿堂中发誓永不背叛对方,而兰斯洛特对亚瑟王妻子的追求则是对忠诚的亵渎。 任何人都行,唯独不能是亚瑟王的妻子。 而全部乱套则是法庭审判桂妮维雅罪孽的时候,她承认是自己勾引的兰斯洛特,这彻底地伤透了亚瑟王的心。 因为亚瑟王在那时就知道了,桂妮维雅真的爱上了兰斯洛特,这份爱胜过她们间的爱与契约,能让桂妮维雅抛下一切去拯救兰斯洛特。 而某些事情出错了,很难说这后面没有任何阴谋,但如今真相已经毫无意义,发生的灾难无可挽回。 直到此时此刻,高文对于兰斯洛特虽然有责备,但仍然将他视作自己的朋友,甚至在法庭要求他保护法场的时候,他并没有同意。 这是他犯下的唯一错误。 他知道兰斯洛特会去救下桂妮维雅,亚瑟王也知道,但没人能想到,他会在刑场上失控,杀害他自己的同胞。 高文的两位兄弟。 而在很久后,高文趁着亚瑟王松懈的时候,亲自找上了兰斯洛特,他们进行了公平的决战。 他只差一点,就能将兰斯洛特杀掉,几个小时内,他只能在自己面前苟延残喘,然而随着太阳的落下,兰斯洛特找到了高文的破绽——他的武艺要更加高深。 兰斯洛特在高文额头留下了道伤疤。 但现在不同了。 他的太阳不会在落下。 606.骑士之间 乔治正站在屋顶。 他喜欢在高处向下俯瞰,从小的时候就是如此,这并非什么隐喻,仅仅是他在生理上享受身处高空。 多数人类会本能地厌恶着高处,这决定于他们的种族,他们畏惧天空,因为天空会杀死他们。 乔治是龙。 天空是他的领地。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张开双翼在沃顿上空自由地翱翔,像是那几只护国巨龙,他们都的脖颈上都有镣铐。 只是他将把自己缠绕住的锁链视作荣誉。 自己的同类只能在下水道中蜷缩着,在亚瑟王的威名下低下头颅,但他则是选择收拢了双翼。 因为挥舞的巨大的龙翼,无法让他像自己的同胞一样,因凌驾于时间万物而感到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比自己的绝大多数同胞都渴望践踏其他生物,这是他们的本性,就像是人类会远离高处一样,巨龙无法忍受其他人的目光离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那些虫子…… 虫子就该在巨兽前瑟瑟发抖,颤抖地俯首称臣,这是巨龙们无法改掉的毛病,也许是血脉的原因? 他的父亲——伏提庚就没有屈服于自己的本性,是的,他邪恶,狡诈,贪婪,且占有欲强烈,但这些东西从来都没能动摇伏提庚的想法和行为,他总是会做出最好的决定。 巨龙的天性在他身前卑躬屈膝。 乔治流着伏提庚的血,而且在他的儿子中,他毫无疑问是最出色的一位,也许正因如此,他能挣脱出自己父亲对所有后代的支配,站在伏提庚的对立面。 乔治轻轻向前踏出,让身体轻盈地落到地上,连地上的碎石都没惊动。 他面前有个狼藉的人影。 兰斯洛特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直到他看到了乔治的面容。 乔治发现兰斯洛特明显放松了点,但还没保持着基本的戒备。 兰斯洛特扬眉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你想回到自己爸爸的怀里了吗?” 乔治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其实不想来见你。” 兰斯洛特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略微正经地问道; “那是什么逼着你出现在我面前的。” 乔治审视着昔日的同僚: “你为什么回来。” 兰斯洛特说道: “你知道灰之使者吗?” 乔治皱眉道: “什么?” 兰斯洛特摇摇头; “当我没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作势要离去。 乔治平静地说道: “亚瑟王醒来了。” 兰斯洛特停了下来: “别开玩笑。” 乔治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背叛亚瑟,所以这是个陷阱,目的是把你们引过来。” 兰斯洛特握紧了剑柄: “是吗?” 骑士回答道: “是的。” 兰斯洛特迟疑道: “所以,你是她派来的?” 乔治以沉默回答。 兰斯洛特问道: “你是来……” 他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下。 “……杀我的吗?” 乔治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我的确想这么做,你搞砸了一切,你就是吹响号角的那个人,兰斯洛特,我恨你,和其他人一样恨你。 “但现在国王需要你的帮助,你打算怎么办?” 607.哈利路亚 加拉哈德单足站立在屋檐的雕像上,身体轻盈的像是白鸽,随风摇晃,似乎是在等待振翅翱翔的那刻。 整个沃顿都在他的身下,这种感觉很有趣,以前他曾为同样名字的地方奋战,英兰斯这三个字是骑士生命的全部意义。 但如今呢? 他给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人们带来了灾难与毁灭,很快这里将成为废墟,而他会在乱石堆中垒起神庙,真正的神祇会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 过去,人类享受了这片大陆的半数土地,而这个世界里至少曾经有几十种具备大规模建立城市与国家的智慧种族、 可看看如今的世界,除了些边缘地带或者隐蔽维度里还有其他种族外,人类已经占据了全部的土壤,森林与矿脉都化作了人类坚固的城市,河流与大海都要任由人类索取。 他们太贪心了。 在幕后维度中,还有几十种活跃的智慧种族,其中也包括臣服于新神的昔日骑士团,他们与其他生命互相争夺着有限的资源,虽然幕后本身辽阔无比,但这份伟大只属于这个世界本身,对生命来说到处都是危险。 而能在幕后生存,甚至几度发展成文明的种族,比起人类来说,实在是危险太多了,凡人在他们面前就是脆弱的玩偶。 以最常见却绝非最强大的群居种族——安德人举例来说: 他们只需站在人类面前,就能读取和修改人类的记忆,轻松凭借意念捏爆人类的脑子。 而这些强大的种族,竟然会被困在幕后维度中,他们的面前可是有个富饶且无主的世界。 如果就这样交给人类了,是不是太浪费了? 他只需要完成昔日自己敌人没做到的事情——把圣杯重新启动,而且这次他们有更强大的神灵帮助,异域的真神死去了,而祂尸体的影子则在幕后维度被扯得四分五裂。 这铸就了五位全新,且更为强大的神祇,其他四位分别代表了胜利,饥荒,战争,以及死亡。 而加哈拉德的主人则比他们更加强大,祂抢夺了最大的影子,也成就了最强大的模仿者。 谁都知晓,真正可怖的是那位死去的神明,即使他尸体的倒影都有着如此匪夷的能力,但反正祂已经死去了。 而现在破碎之光已经鸠占鹊巢,这位疯狂神祇已经变成了幕后维度的首脑,他的计划注定成功。 而加拉哈德正是他派遣到现实的先锋部队。 但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欲望,毕竟信仰这样糟糕的神明,如果他真的是规规矩矩,还把忠诚或是虔诚视作美德,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加哈拉德俯瞰脚下的街道与蝼蚁。 乔治与兰斯洛特正面对面交谈,而他们说的话全都清晰的传入看他的耳中,一字不差。 他们没发现加拉哈德,本来加拉哈德没可能在这么近的地方,同时瞒过圆桌骑士团前第一勇士与伏提庚之子,即使他已经比过去的自己要强大了许多。 感谢新上帝。 608.莫德雷德和赫文 阴暗的小巷里。 莫德雷德对着身后的少年说道: “乔治宣传由他和坦维斯吉共同选拔新的国王,而选拔的方式也很‘传统’,他们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藏了把新‘石中剑’。 “而只要有人能够得到它,并且持有整整一天,他就能成为英兰斯的统治者,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石中剑的线索出现。 “但其实这并非重点,我有些朋友,给我带了信息——关乎那位坦维斯吉的信息。 “它可不是友好的异界精灵,而是来自宇宙虚空的可怖邪魔,曾经毁灭了无数个世界,直到上古时期降临在我们脚下的土地时,遇到了位比他还要恐怖的火巨人,才被彻底击败,但是即使如此…… “它也仅仅是被剥夺力量,遭到了封印,变成了只由线条组成的火柴人,而没法被真正消灭,而现在它又出现在了我们的世界。” 赫文有些惊讶。 虽然莫德雷德的说法还有些偏差和错漏,但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比如说火柴人的样子虽然改变过,但与他们的认知完全不同。 火柴人能够自由地改变自己的外表,而这是限定在由黑色线条组成的规则里的,无论何时,他的外表在人类看来,都像是黑色墨水构成的线条画。 只是曾经的它——在来到娥伦斯前,具体形象是某种没有四肢的东西,这是参考与它曾接触过的某种强大生物。 某种死去的强大生物。 而它现在的类人模样,其实就是在模仿奥丁。 有段很长的世界内,它都是个独眼小人,直到近代的时候,才削弱了身上那些明显的特征。 而干掉他的也不是火巨人,在最近这几千年的传说里,人们总会把奥丁与包括苏尔特尔在内的其他神祇搞混。 毕竟所有新神都在抹除最强大的那批旧神存在过的痕迹,所以某些崇拜旧神的密教在搜集资料时,很容易出现错误。 不同于其他神祇随着死亡会彻底消逝,对奥丁的崇拜从未停止,这几百年来可能没有类似组织,但他们存在于久远点的记忆中,未来也不会停止。 新神恐惧着这位神祇回到现实。 莫德雷德继续给这位少年讲述道: “自从它逃离了封印,在人类的历史中就时常出现,时而扮演喜怒无常的魔鬼,时而是疯狂恶毒的邪神,但几乎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伴随着无辜者的死亡。 “它是个怪物。 “所以我们不该跟随着它的安排行动,否则的话很可能会造成灾难,现在的我找到了它的线索。 “但是如果我直接出现的话,它会对我有戒备,除非它具备十足的把握能够轻而易举地玩弄我,否则我不觉得它会肆无忌惮出现在我面前。 “根据它以前的事迹,我总结出了它的基本规则。 “坦维斯吉是只会因为碾压弱者而感到快乐的怪物,我们得把它引出来。 “你有把握做到吗?” 赫文看向莫德雷德,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的。” 609.猎魔人们 既然这是个有极强恶趣味的怪物,那么只要创造出能够引诱它的场景就行了,而赫文就是莫德雷德制造陷阱的组件之一。 但仅仅靠他也没法引出火柴人,而且赫文还有其他的重要作用,他需要构成陷阱本身,所以莫德雷德一直在等待诱饵的出现。 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勾引出这种本性邪恶的怪物? 道德高尚者。 至少也得在水平线上,例如像他这样的家伙自然完全不合格,而赫文这种不谙世事的孩子则是典型的受害者。 年轻,对世界还抱有天真的善意,人类本能的正义感还未消弭,感情胜过理性,总是会做出对的选择。 而在昨天,他准备好的诱饵也进城了。 等待可不是坐在家中,祈祷命运眷顾于他,他只是在等待自己安排的人到达沃顿。 他雇佣了两位赏金猎人来沃顿,当然,无论是名义上,还是任务的内容,他都做了相应的隐瞒。 大概在几百年前,他遇见过这两人,当时他们还是以猎杀魔物为生,他们还以为莫德雷德是他们的同行,并且互相诉说了自己的理想。 当然,莫德雷德说的全是谎言,但他也借机知晓了他们的想法,老实说,他很佩服这些人的想法,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想。 而上次他见到这两人是十五年前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赏金猎人,相比较于过去,改变了很多,但让他惊讶的是,有些东西竟然始终不变。 虽然并非什么很深刻的东西,但能够没被时间磨灭,这已经让莫德雷德很惊异了。 因此,莫德雷德雇佣了他们,来到这座城市解决邪恶的怪物——坦维斯吉。 莫德雷德对赫文说道: “我找了两个人,他们会帮你完成任务,但你需要注意点,他们知道的很少,你也要保证他们离真相远点。 “尤其是我的身份,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知道得过多,会将他们推向危险的深渊。” 赫文疑惑道: “为什么知道的多反而是坏事?” 莫德雷德回答道: “如果你无知且弱小,那些邪恶的怪物就没理由把视线放在你身上,可如果你连他们的名字都一清二楚,而且还想要去对付怪物的话,他们就会随手干掉你。” 赫文继续问道: “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帮助我找到坦维斯吉呢?” 骑士说道: “即使他们一无所知,也有着面对这只情况的方法,你只需要引导他们就行了。”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他们的意义仅仅是怪物的饵食,真正让火柴人现身靠的是莫德雷德自己。 “记住我和你说的话,现在去和他们见面吧。” 莫德雷德推了少年一把,接着自己向后隐没在了阴影中。 赫文向着前面的街道走去,继续前进了两百米左右的距离,终于见到了莫德雷德说的“帮手”。 两位高大的男子,外表年轻点的猎人靠在墙壁上,而年纪大点则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走向他们的孩子。 他皱了皱眉: “你就是?” 赫文点点头说道: “他现在听不到我们说话。” 猎魔人闻言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没想到你还活着,而且这次要猎杀的人还是大名鼎鼎的莫德雷德,不过你放心,我有职业道德,不会随便说出你的秘密。 “赫文德伦格。” 610.交谈 如果集结圆桌骑士这件事会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无论是亚瑟王还是赫文,都只认为问题可能会出现在莫德雷德身上。 所以他才刻意地接近了这位叛逆骑士——全圆桌中最可能背叛亚瑟王的人。 虽然只要亚瑟王能够完全恢复,聪明的莫德雷德会有着让人惊讶的忠诚,甚至愿意为国王冒死而战,但现在的情况有些微妙。 亚瑟的身体情况很糟糕,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她苏醒前受到的严重伤害,以及提前醒来的副作用。 如果赫文没有去唤醒她,那么等到她身体本能地积蓄足够的能量后,她就会自然而然地醒来。 但赫文还是叫醒了她,将她置于风险中,对此赫文倒是没什么介怀的,他对这类事情的标准很简单。 那就是亚瑟王在知晓现实的情况,以及可能的风险后,也会做出提前醒来的决定,他们两人都对此有种习惯性的默契。 亚瑟王会想让他唤醒自己,亚瑟王也知道,正是因为赫文清楚亚瑟的想法,才会做出相应的决定。 赫文对着自己的同僚们点点头: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拖住他的注意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尝试着制服他,但除非有必要,否则就别杀掉他。” 年长的猎魔人笑了笑: “很有自信嘛?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说话的是哈克特,年轻点的则是他的学徒米勒——赫文还活跃在猎魔人行业的时候,米勒还是哈克特的学徒。 后来就发生了些事情,魔物的数量急剧减少,而猎魔人也全都回家种田了,所以米勒甚至还未正式入行就已经退休了。 赫文耸耸肩: “不方便说。” 哈克特露出一副理解的表情: “做了那些事后,你的确需要躲一下,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要干掉你,即使你摧毁了他们,但怪物还是不会真正的消失。 “他们只是在阴暗的地方茁壮成长。” 赫文提到: “我之前遇到了个叫迈卡的小家伙。” 哈克特点点头: “我们收到警告了,你说魔物们会回来,但老实说,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句话,而且即使这是真的,现在形式已经变了。 “很多人发现了,当我们不把责任扛在肩膀上的时候,生活反而变得轻松了,而且随着枷锁越来越少了,自己的利益反而越来越大。 “甚至有些聪明人觉得你做错了,他们认为,如果魔物的数量爆炸性的增长,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赫文微笑道: “对猎魔人们当然是好事。” 哈克特也露出了凶恶的笑容: “所以我差点就把他们干掉了。 “你看嘛,无论如何,魔物都永远杀不光,只是以前披着兽皮的居多,无需辨别就能动手。 “我们总有活做的。” 年轻的猎魔人说道: “如果这件事能够晚点发生的话就好点了,至少我早点出生吧,这样的话我还能提前入行。 “就不需要现在干猎人了,这行比猎魔要难多了。” 哈克特冷笑着摇摇头: “那是因为你有我这个老师,猎魔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好了,赫文,我查了点资料,你说这个坦维斯吉是我们这边的,但问题是,它好像是个特别糟糕的怪物。 “你不会沦落到与魔物为伍了吧?” 611.询问 赫文回答道: “你应该多少知道些,我对于大部分人眼中的边界没那么在意,而且它暂时在我的控制下。” 哈克特说道: “说实话吧,我在意的不是你有没有和魔物合作,重点在于,它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可是做了全面的调查,它能够造成的灾难,超乎你的想象范畴。” 少年跟在猎魔人组合的身旁: “相信我,我知道它能做到什么,我已经制服了它一次。” 哈克特冷哼一声: “玩文字游戏?那你能保证它不会再造成什么伤害吗?” 赫文耸耸肩: “你我都清楚,这是不切实际的。” 哈克特问道: “所以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不得不在与他合作的前提下,还选择把我叫上? “莫德雷德还没危险到这种程度吧,虽然我们谈过圆桌骑士的不稳定性,但他是后来进行仪式的那批,而且他身上人的欲望反而可以说是超标了才对。 “难道是亚瑟王要苏醒了,而且她出了什么问题?但我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够摧毁那位国王,虽然将信心放在他人的品格上有些业余,但我愿意相信她能够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所以到底是什么,如既然你都把我找来,为何还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我们能够帮助你搞定这件事情。” 赫文神情真挚地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 “你们帮不上忙,就像你们没法对抗魔物的国王一样,你们也处理不了这个困难。” 哈克特的弟子米勒侧目看了现在比自己还矮的赫文一眼。 赫文的话过于无情了点,但是却表情却很真诚,好像并不是在贬低整个猎魔人行业,而只是在诉说实情。 哈克特问道: “你还在记恨?” 赫文摇摇头: “我可没那么小气,猎魔人们真的没法阻挡他的崛起,在我看来,你们最终还会会胜利,但这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即使是我解决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这次遇到的问题也是,完全不在你们的专业范畴内,所以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 “我可是付了钱的,而且这次你可是收了双倍酬金,还是让我们先搞定莫德雷德吧。” 哈克特扬眉道: “是吗?不过你可别觉得我占了什么便宜,收了受害者的酬金这件事只会搞臭我的名声,所以你可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赫文说道: “放心吧,我有职业道德,毕竟还是干过几年猎魔人的。” 哈克特笑笑: “现在的话你打算怎么办,我们直接走进给他设下的陷阱里吗?” 赫文说道; “我们先按着莫德雷德的预想行动几天,让他放下戒心,顺便观察下他的情况。 “然后就可以与坦维斯吉会和了。” 哈克特不死心地追问道: “所以你这些年都去哪了?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有挺多的人担心你,还有很多人以为你死了,至今都还停留在过去的伤痛中。 “你真的不打算重新现身吗?” 赫文思索了了片刻,然后坚定地回答道: “不了。” 612.怪物们 赫文告诉了凯丽。 所谓的选王仪式毫无意义,而蕾来到此处的理由,也仅仅是个错误,虽然在这里主导仪式的正是曾经将她短暂囚禁过的疯狂怪物火柴人。 此时它却站在了赫文身边的阵营。 虽然凯丽对它抱有怀疑,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赫文的承诺,只是她会担忧自己的朋友是否会再次误入怪物的巢穴。 毕竟她和它间也曾有“一面之缘”。 真诚的说。 她恐惧火柴人。 自从她像是个玩偶,随手被火柴人几乎撕成两半,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至少她感知里是这样,幕后维度的空间与时间都异常混乱。 但随着她在深不可测的幕后维度停留越久,记忆中的恐惧就愈发浓郁。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的脑海里有个菌落,它们不断地吸吮着她的其他情绪,渐渐壮大自己,扎根在头骨的缝隙之间。 恐惧在实质性地生长。 在凯丽的眼中,万物皆有两面。 她游荡在幕后维度的时候,也遭遇了很多具备不同形态的生物,有些存在对于人类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抗的噩梦,或者是有生命的天灾。 但他们在凯丽的眼中都是可以理解的,恐怖的,强大的,神圣的,混沌的,或是无可匹敌的。 皆符合事物的规律。 凯丽很少回忆火柴人的另一面。 那只会让她眩晕和反胃。 除了它以外,仅有赫文带给了凯丽相似的感觉,当然了,两者在表现上是不同的,她不会因为赫文的其他形象而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她有想过,也许这可能是自己没法真正看穿赫文。 凯丽无比确信,赫文展现出的每个“新一面”,都不是他最接近本质,埋藏地最深的那面,它们就像是几套不同的打扮而已,真正的躯体隐藏在得体的穿着下。 而当凯丽注视火柴人的时候,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某种模糊,翻腾,疯狂且炽热的东西。 炽热这个词绝对不正确,但是她所知词汇中,于她感受最接近得。 凯丽并没能看见切确的形象,在她尝试用视觉与听觉去解读这个生物的时候,她基本的生理功能失效了。 五感没法去统筹眼前的东西,火柴人的本质出现在了她的感知中,但已经超出了人类或是幕后生物的感官范围,就好像她的认知情况实在是太少了,面对着这样的复杂东西,只能看见冰山一角。 她没有真正看见火柴人的本质。 凯丽正在沃顿的高空中飞翔,城市的街道在她眼中变成了纯粹的线条交错,只是有些粗点,有些要细点。 蕾就在她身下的附近,而她的目光在蕾的周围不断扫视,企图寻找到火柴人的踪迹,这是种有些煎熬的感觉。 凯丽觉得火柴人会出现的。 只是某种直觉,她对自己的直觉有着极高的信赖,这也是她即使相信了赫文的承诺,却仍然这么不放心的原因。 毕竟在听到赫文说自己与火柴人合作的时候,她并未有任何的意外。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613.向高塔前行 高文并未来叫上蕾。 虽然太阳骑士答应了她,一旦发现线索就通知她,但说实话,在共同相处了几天后,他也已经发现了蕾的本质。 她是个孩子。 现实并非童话,少年与少女也没法经历真正意义上的奇幻冒险,因为现实只是现实,原子按照基本的规律不断变动,而人类的美好幻想并不契合宇宙的真理。 虽然她有着很多优秀的品质,高文认为她有着可以期待的未来,也正是如此,贝狄威尔才会选择她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只是贝狄威尔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在半路上战死,他最开始也没期待蕾能够在这种情况上担任什么重任。 贝狄威尔本来应该是计划用着漫长的时间去教导蕾,这在骑士中是很常见的事情,血脉的流淌需要在任骑士的付出,所以骑士们会十分谨慎地选择自己的弟子。 但贝狄威尔知道,骑士没法简单地速成,即使他在同僚中,并不算武艺高强的那位,但经历了无数年的厮杀培养的战斗能力,也绝非短暂的教学能够实现的。 他是在做保险。 如果他死了的话,圆桌骑士的力量能够暂时传递下,保存在一位心地善良的人手中,而随着数代的传承,这股力量最终会回到它的创造者——英兰斯的身上。 高文没法确定,贝狄威尔是真正预见了近在咫尺的危险,亦或者仅仅是感到了疲惫了,当他们共同在骑士团征战的时候,贝狄威尔就已经对无尽的战争表示出了强烈的厌倦。 单轮性格的话,他更加适合成为隐士或是渔夫,在沿海的小镇上度过平凡且恬静的生活,纷争对他来说只会造成烦恼。 但问题在于那个年代中,没有任何什么沿海小镇,只有废墟与残骸,所有人都已经不在担忧未来,因为接连不断地事实已经证明了,死亡是他们必然会到来的结局,无论是平民或战士都相同。 无人可以例外。 甚至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巨龙们,也不愿意回想那个年代,伏提庚成为了众龙之兽,他驱使着自己的同类,逼迫着他们加入战争,骄傲的巨龙当然没有立刻臣服。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对自己的新王屈膝了。 如果没有伏提庚对自己同类的屠杀,很可能亚瑟王胜利后,巨龙们会成为人类最大的问题,但“好心”的伏提庚帮人类解决了这个麻烦。 当然,他的行为也把一些最强大且邪恶的巨龙赶到了亚瑟王的阵营,其中就包括了沃顿中栖息的护国巨龙。 以及乔治·潘德拉贡。 伏提庚最出色的儿子。 高文眺望着远方的高楼。 乔治正站在上面,像他平常一样扫视着整座城市,在他的龙目下,邪魔与怪物都无所遁形。 在乔治的目光转过来和自己对视前,高文低下了头颅,接着在金阳光的照耀下,融化在人群中,迈着沉重地步伐,向着高楼的位置走去。 他在骑士团中的地位很奇特,圆桌骑士团对巨龙是有“偏见”的,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此,乔治从未向自己的同僚们展现过最暴虐,原始且疯狂的一面。 即他的本性。 614.两个太阳(求月票票~) 高文借着刺眼的阳光,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步伐坚定地接近着乔治所在的高楼。 他的妻子找了几个朋友,打听了选拔新王的事情,而那些人在听到问题的时候,无一例外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当然,他们怕的不是乔治。 而是那个叫做坦维斯吉的家伙。 据说,这是个活跃在现实宇宙的欧贝利亚大陆的可怖怪物,而且最令人胆寒的是,它会刻意地抹除自己在历史上的名字,掩盖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也正是因此,如果不是知识渊博的话,很难有现实中的人清楚它的所作所为。 而瑞格蕾尔的“朋友们”,也不愿过多的谈论这个怪物本身,他们只是警告瑞格蕾尔,有位据说见证了星辰陨落的“古贤者”是这样跟他的妻子说: “公主殿下,你出生前的时候,人类称作坦维斯吉的那个怪物曾经入侵过幕后维度,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钟,它粗暴地撕开了现实与幕后维度间的空隙,正是此次入侵导致了现实与幕后靠的越来越近,否则的话我们甚至连逃到现实的机会都没有,而众神也未必会决定动手。 “而在它将脑袋探进来,好奇地看来看去时,是你的父王站了出来。 “整个幕后维度中,也仅有您的父王,仁慈的统治者,无可匹敌的征服者,不朽之神,太阳的亲兄弟,幕后维度的主人,伟大者至耀星辰能够与他抗衡。 “我不敢断言国王与它谁强谁弱,但在国王把它赶走的时候,它还奸笑着说道:‘我会回来取走你的。’ “当然,再后来,诸神就残忍地将你的父亲四分五裂,而火柴人据说也受到了奥丁的重创,变得比以前弱小许多。 “但它也曾回到过幕后维度几次,而每次都显露极其残暴与强大的面目,如果公主殿下,你真的遇到了它的话。 “逃跑吧,这是最好的做法,我知道你有位丈夫,叫做高文对吧?亚瑟王战争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幕后。 “而如果要我说的话,如果你的丈夫是亚瑟王还有可能。 “高文的话,是没法战胜火柴人得,你们也并非只有几百年寿命的凡人,即使你们真的赢了它一次,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它会回来的,然后毁灭你们平静的生活。 “没有这个必要与它作对,我的公主殿下。” 高文相信这位古贤者的话,他们种族能记住看见的每次事情,只要愿意,每件事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也许正是如此,他们看起来才如此暮气沉沉,但这也说明了,他的话没有偏见与错漏。 他真的觉得高文没法战胜坦维斯吉。 地面上有巨大的阴郁在向着他的蠕动。 高文抬起头。 是云。 太阳要消弭在云层后了。 阴影淹没了他。 同时,乔治·潘德拉贡低下了头,与太阳骑士对视着,露出了戒备与惊讶。 高文扯了扯衣服,接着继续向前走去,让影子在自己身上流淌而过。 无所谓。 他有两个太阳。 615.同流合污 乔治低下头。 高文正在坚决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那个身影仅有他自己,在巨大的高楼间显得单薄瘦削,然而乔治还是潜意识地握紧了跨在腰间的剑柄。 他有些紧张。 作为巨龙,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他的紧张是出于本能的,就像是羚羊见到狮子时一样,每位亲眼见证沐浴着阳光的骑士的人,都无法忘却他战斗的身姿。 适当的紧张有助于进入战斗前的状态。 高文站在了他面前的楼下。 接着他高高跃起。 乔治向后退了几步,给高文留下了站立的空间,他正站在楼顶上,周围的空间也仅仅横竖宽十几米。 这让他回忆起了过去在山顶栖息的时候。 高文跳上了楼顶,站在他对面五米外,以充斥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乔治。 老实说,乔治完全没必要紧张。 在这些人中,他觉得唯有高文是最不可能成为他们敌人的骑士,无论是兰斯洛特,还是莫德雷德,都曾有过背叛亚瑟王的经历。 高文却始终忠心耿耿。 直到亚瑟王陨落。 亚瑟王让乔治先去找兰斯洛特,其实他不同意这个决定,但他能够理解亚瑟王的选择,高文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而对数千年前国王的忠诚对高文来说未必还那么重要。 而同时,亚瑟王也未必去打扰这位臣子,将他重新拉到自己的阵营,当然是件好事,可对于高文来说,这只是份不必要的沉甸重担罢了。 那位公主殿下也绝不想见到自己的丈夫需要为其他人征战至死。 亚瑟认为,昔日他们是出于保卫英兰斯与人类的目的而集结在自己身旁的,既然现在伏提庚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圆桌骑士对国王的忠也只是习惯罢了。 无论从法理上,还是道德来看,他们都无需忠诚于她了。 乔治不同意亚瑟王的这种看法,但他会用生命捍卫国王的意志。 他就这样站在楼顶上,和自己已经无数年未见的同僚对视着。 乔治知道自己可以简单地解释下,然后他们就可以和平地谈谈了。 但他没有。 他只是维持着和高文的对视。 高文先拔出了剑。 下一刻,某种庞大的压力就出现在了乔治的上方,有某种东西,似乎是已经逝去的东西,在此刻回到了现实,就在他的上方悬挂着。 他抬起了头。 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恒星。 支离破碎,却异乎伟大。 渺小感从心底浮起。 乔治也拔出了长剑,两人遥遥相对。 高文轻快地说道: “你知道吗?” 乔治露出疑惑的表情。 高文握着剑向乔治接近: “你无法战胜我,伏提庚之子,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的道路已经偏离了你的本性。” 乔治微微低眉: “我是乔治·潘德拉贡,亚瑟·潘德拉贡的潘德拉贡。” 高文皱眉道: “所以这就是你和怪物联盟的原因,你觉得自己能够代表亚瑟王的意志了?仅仅凭借这个姓氏? “你什么都不是。” 寒冷的龙息从乔治的尖牙间流淌而出: “你大可试试,而且要我说,你不也和怪物同床共枕吗?” 616.交锋 高文闻言抬了抬头,他没有评价乔治的话语。 乔治把剑尖对向了高文。 在高文眼中,乔治无论是持剑的方向,身体倾斜的角度,整体的姿态,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他没法在其中找到任何破绽。 太阳骑士随意地斜举起长剑,接着向着乔治的剑身打去,力量与速度同时都超越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乔治精准地摆出了格挡的姿势,接住了高文的斩击,人类的武艺在理论上是可以穷尽的,而对于他们来时,敌人几步内的招式都在互相的预料内。 而他们真正要比较的,是对于对方的预测,已经战术的运用,他们都知晓对方的最优选择,但过于自信反而会造成误判。 然而正当乔治这么想的时候,战斗的情况变了。 他没有接住高文的攻势。 乔治感觉手腕传来了剧烈的冲击,长剑几乎脱手而出,接着下一刻高文趁着这个机会把剑尖捅向了白龙的胸膛。 火星四溅中,银白色的鳞片隐约浮现了出来。 高文收回剑身: “我能看出来,你只是想和我切磋下,你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我知道你从未在与我的比试中认真过。 “但你如果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那我只能说很抱歉,你似乎弄错了什么。” 乔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膛,鳞片已经完全隐没了。 高文将剑挂在腰上: “我甚至没在最强大的状态下,你没法战胜我,这与武艺无关。” 乔治疑惑道: “为什么?” 高文回答道: “雄狮也无法用尾巴拍死羚羊,你已经误入歧途太久了。” 乔治微微颔首思索了片刻: “你说的对,但是比起狮子也没法凭借自己的尖牙与利爪建造王国,代价是必要的。” 高文摇摇头: “但你可是巨龙。” 乔治没有与他争辩: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问关于坦维斯吉的事情吗?” 高文正色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没有拥抱自己最暴虐的真实面目,那么我愿意相信你没可能仅仅是出于自私而与怪物联盟。” 乔治笑了笑: “这就是巨龙和人类的区别,有的生物崇拜如神灵般的恐怖怪物,而我则认为有些看似脆弱的生物中蕴含着比自己种族还有强大的力量。 “我并没有与坦维斯吉联盟,它已经被人控制住了,而我现在是在和它的主人联手,我们有些目的,但我能够像你保证,你无需担忧我们威胁到英兰斯。” 高文问道: “那你们所说的新国王。” 乔治回答道: “谎言罢了,你觉得有人能够比亚瑟适合这个位置吗?” 高文眨了眨眼: “见面前,我以为你已经狂妄到这种地步了,或者是莫德雷德说服了你,他很擅长让人相信某些错误的东西。 “既然如此,你们的目的是那群死而复生的骑士吗?” 乔治疑惑道: “什么骑士?” 高文停顿了片刻,接着问道: “贝狄威尔他死了,你们知道吗?” 617.梅林 乔治停顿了下: “是莫德雷德做的吗?” 高文抬了抬眉毛 “他遇到了莫德雷德,但他只是重创了贝狄威尔,真正动手的是迷路的骑士团成员。 “你还记得圣杯战争吗?” 乔治回答道: “他们迷失在了幕后维度。” 高文点点头: “我还未见到他们,但有个女孩告诉了我这件事,贝狄威尔拖住了他们,让她逃到了我这里。 “她叫做蕾,带来了噩耗与血脉。” 乔治反问道: “他终于选择了弟子? “也许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终点,毕竟在这个时间点他传承自己的血脉,不太可能是巧合。” 高文说道: “但我还有个想法,也许他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现,但有人想到了,是他引导贝狄威尔留下传承的。 “你能想到什么名字吗?” 乔治知道他在说谁。 纯白骑士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认真的吗? “你觉得梅林预见了他的死亡,但并未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高文说道: “他是巫师,能够预知未来,而且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么做的动机,毕竟是贝狄威尔体内流淌的血液,是他创造出来的。 “而他是亚瑟王的臣子,所以他会将保证属于亚瑟王的力量继续传承下去。” 乔治问道: “这样是否过于残忍了些,他明明有阻止这件事发生的能力,却眼睁睁地看着贝狄威尔死去? “而且亚瑟王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对梅林的做法勃然大怒。” 高文笑着摇摇头: “所以我说,你还是条巨龙,即使压抑了自己的欲望,但并非以人类身份成长的你,没法完全对我们这个种族感同身受。 “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人类都是亚瑟王?或者是亚瑟王的劣化版吗?你对我们一无所知,像她那样的人类是罕见的。” 乔治否认道: “我清楚这点。” 高文说道: “但你并未意识到,我们全部人,都比起自己表现出来的要卑劣,道德并没有刻在我们的血脉中,那是种自我约束,而无论如何,这种约束都是违反本能的。 “有些人具备战胜本能的强大意志,但大部分人,在极端情况下,还是会屈服于本能,而有极少数人,他们是前者,但却对道德的约束视若无睹。 “而且严格意义上,无论是亚瑟王,还是梅林,他们都非完全的人类,亚瑟体内流淌着龙之血,而梅林这是梦魇的后代。 “无论你在沃顿市是要做什么,都保持警惕吧。 “除了那些回归的骑士们——他们胸中是满腔的怒火,还有梅林你也要小心,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我能告诉你,在遇到亚瑟王,并且决定辅佐她前,梅林的名声可没现在这么好,伏提庚曾邀请过梅林去他的宫殿,而在你父亲看来,梅林是合适的盟友,这点你比我清楚,他可从未尝试过和亚瑟王谈判,因为他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 “在我看来,梅林会拒绝他,原因很可能只是他已经预料到了谁会是胜者。” 618.梅林的预言 “阿嚏……”梅林抬手揉了揉腰,“谁在念叨我,难道他不知道我能感应到吗?” 沉甸甸的重量突然地压在他身上,洁白的纤细手臂环绕过梅林的肩膀,紧紧抱住他,似乎害怕他会钻到传送门里跑掉。 美丽的少女温柔地劝道: “在躺会吧。” 阴沉的浓雾弥漫在这整个世界,远处的黯淡山脉间时不时地传出亡者的哀嚎声,而他们正在空旷的荒地中央,仅有碎石与荆棘扎点缀这片土地。 但两人身下的却是格格不入的华丽床榻,棉被的奢华程度就连国王都望尘莫及,床身装饰用的宝石与奇珍几乎能够买半座城市。 梅林眺望这个荒芜的世界,感叹道: “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会更繁华,或者是混乱呢?” 年轻女人拍打着漂亮的膜翅: “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无数年,你怎么从未想来过找我?” 梅林转过头,深情地看着少女: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不是吗?” 即使知道梅林是个骗子,但薇薇安还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至少在此时此刻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来这里是干嘛的?” 梅林不假思索的回答: “来看你的。” 薇薇安露出玩味的表情盯着他看。 梅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事的,但也要感谢你,如果没你的话,我没法这么简单地进入这个地方,奥丁将它完全封锁了,越接近标准的生命,就越难以进入。 “对了,你说你遇到了赫文。” 湖中仙女点了点头: “嗯,又怎么了?” 梅林注视着情人的酮体,眼中流淌着情与欲: “我做了个梦。” 薇薇安神情变得严肃了些许。 梅林是骗子,是巫师,还是预言家和梦魇。 上次他做梦后,亚瑟王成为了英兰斯的国王,而她所统治的英兰斯,曾经是米德加德最强大的王国。 她问道: “你又梦到了红龙?” 梅林面色忧虑地说道: “我梦见了神。” 薇薇安身体微微前倾,担心地看着梅林。 他从未露出这种神态,即使是自己把他囚禁起来的时候,他也表现得异常平静与轻松。 薇薇安怀疑梅林只是在想办法欺骗她的感情,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问出: “你梦见了什么神?” 梅林语气低沉地说道: “我梦见的来自过去的神王重新降临,狂猎之主,倒吊的狡猾老人,残暴者,他以无可置疑的姿态回到天上,黄金铸造的宫殿凭空而起,血腥天使们扑天盖地淹没天空与海洋。 “无论是人类,巨人,新精灵,妖物,邪魔,全都成为了取悦奥丁的祭品,整个世界将会在鲜血中步入最强盛的时代,代价则是除了神族外的一切。 “我还看见另外十一位人影站在了奥丁身后,十二主神全都回归,最后的抵抗者将是其他大陆逃来的恶魔之主,宇宙深处的逃亡者,以及燃烧着灭世火焰的伽芙南。 “但我没法知道祂们成功,在我预见的极限处时,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旧世界似乎注定要化作柴薪,点燃奥丁的神座。 “我的预言停住了,因为我见到了自己…… “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薇薇安抬起头,眼神纯粹地问道: “那我的在哪里?” 梅林闭上眼睛,让自己倾倒在情人的怀里: “我的身旁。” 619.冥后海拉 翠绿的藤曼从床底涌出,蜿蜒着在荒地上向着四周爬行,接着转瞬间就覆盖住了几公里内的区域,等到达边缘处后,藤曼接着朝着天上生长,最终汇聚成巨大的植被宫殿。 薇薇安注视着梅林——自己的老师与情人: “你说的实话吗?” 梅林看向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颤抖: “当然,因此我来到了这里,来找你。” 薇薇安质问道: “所以如果你没看到那一幕的,你根本不会来找我,对吧?你刚刚说的都是谎话。” 梅林露出了笑容: “是的,我们都是蠢货,我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自己你躺在我的身旁,你可以怀疑我…… “但你也可以相信我——未来的我,他比我要聪明,也许正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什么,所以我们会死在同一个地方。 “这也是我来到冥界的原因,我想知道答案,那个我如今可能还未意识到的真相。” 薇薇安质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没有编造谎言,也许你还有其他目的,你可能真的看见了末日的到来,但关于你和我的那部分,其实是你刚刚伪造的,因为你想要讨好我。” 她直直地盯着梅林,想要观察他的每个表情。 梅林笑道: “不可能,因为如果我想的话,编造的谎言绝对比这要可信,你是甚至连怀疑都不会,而这段时间足以让我做到任何想要的事情了。 “但说实话,我也并非仅仅是来看你的。” 薇薇安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但她没有生气。 梅林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末日将近,所以我也多少得做点准备……” 薇薇安语气不快地说道; “又是拯救世界那套?” 出乎她的意料,梅林摇了摇头: “不。 “这次不是,我没有这个能力,阻止奥丁的复活?这是有可能的,但可能性太小,而且如果失败了,代价有些过于沉重。 “而如果奥丁成功回归了,我在祂面前渺小的如同尘埃,虽然我能预知未来,但祂比我看得还远,包括魔法,任何方面的造诣祂都远超于我,对抗祂是毫无希望的。 “但我们能活下去,是的,我和你,薇薇安,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薇薇安很无所谓地说道: “我凭什么要帮助你。” 梅林笑着耸耸肩。 她叹道: “好吧,你先说说。” 梅林指了指身下: “全都靠这里了。 “冥界,诸神都没法进入的地方,虽然这种现象起源于奥丁的诅咒,但根据我的研究……” 薇薇安打断道: “直接说结论。” “咳咳。”梅林清了清嗓子,“但是海拉,冥界女神在这些年已经改变了这种现象,把纯粹的诅咒异化成自然现象,即使是奥丁本身也要制约于封印。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光躲在这里也没法真的度过灾难,奥丁要清洗九大世界,他麾下的狂猎军团可以轻易地跨越生死,追逐所有奥丁的猎物。 “而除了神族外,其他种族都在奥丁的名单上,但我有一个主意,也许能成,也许没用,但这是我在评估过所有想法后,最有可能的答案。 “我们得靠冥后海拉。” 薇薇安皱眉道: “那位疯神?” 620.地面的希望(明天发新书) 梅林站起身,挥了挥手,灰色的雾气在空中萦绕,慢慢汇聚成朦胧的女子形象: “海拉女神,死亡之主,邪神洛基的女儿,半生半死的异类,与尘世巨蟒和芬里尔齐名的怪物。 “在诞生的时候,她身上就有着原罪,奥丁预见了她终将站在自己的对面,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忌惮的她与生俱来的强大神力。 “因此奥丁把她骗到了冥界,把这里许诺给她,然而事实上,这是个专门为她铸造的囚笼。 “众神都无法踏入这个世界,霜巨人也被排除在外,唯有最强大的两位主神来去自如。 “奥丁与洛基。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冥界女王了,而在诸神黄昏前,她还有洛基在陪伴着。 “直到神战结束,海拉仍然困在冥界里,几千年,几万年,直到近乎永恒的时光,在记载中,据说是奥丁的诅咒与海拉对家人的思念逼疯了她,冥界的环境也在渐渐压垮了她的灵魂。 “对于伟大的神明来说,这几乎是天方夜谭,但对于失去父亲的孩子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的她已经疯掉了。” 薇薇安问道: “那我们要怎么利用她。” 梅林摇了摇头: “利用?我们需要得到她的帮助,但在这以前……” 他看向薇薇安: “我们得在这个地方准备庇护所,其次,我还有些事情要在地面上完成,与奥丁关系不大。 “如果运气够好的,也许我们根本无需走到这一步,但是这只是美好的奢望,即使我们能暂时拖延奥丁,也很难真正阻止他。 “所以我们必需提前留好退路,在我的梦境里,我死的时候,米德加德已经完全沦落了,奥丁的宫殿就在阿斯加德,光暗精灵也夺回了自己的世界,他们都加入了奥丁的奴隶军,但这也只是能勉强推迟他们的终结日。 “霜巨人与火巨人的世界也仅存三分之一的区域还在负隅顽抗,华纳神族也在弗雷的领袖下臣服于奥丁。 “唯有冥界没有彩虹从天而降。” 薇薇安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等待就好了,为什么要回到现实去。” 梅林转头,深情地望着自己的情人: “我怀疑亚瑟王已经醒来了。” 薇薇安露出惊喜的表情。 梅林说道: “但我们不能期待她,因为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子民,陪着我们躲进冥界来,她会留在地面上与英兰斯同存亡。 “也许她能成功,即使希望很渺茫,我也必需帮助她,我不会留在地面上面的神王,但我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帮助她恢复自己的力量。 “而且她现在遇到了很多敌人,来自幕后维度的流浪骑士,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他们都会拖慢亚瑟的恢复,而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即使是微小的可能,我们也必需抓住。” 薇薇安伸手抚摸了下梅林的额头。 他说道: “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些思绪了,你能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薇薇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 ps:新书已经发了,设定明天中午十二点发布,看审核时间了。 621.三位骑士(预计明天过审) 污浊的黑色粘稠物质在他的脚边流淌,带着腐烂血肉的骨爪从中伸出,他俯下身子,握住肮脏的手臂,接着向上一拽! “加荷里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 身上全是烂肉的亡者说道: “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够在他面前站的稳,兰斯洛特比以前还要强,他不断没有荒废锻炼,反而隐隐约约的进了一步。 “加拉哈德,你的计划可能要搁浅了。” 加哈拉德露出轻笑,他不同意加荷里斯的看法: “你是败者,因为你在几千年前就败给他过,即使你们两人联手也是如此,但我得到了真神的青睐,我是天选之人。” 站在黑色泥潭外的加雷斯比自己的兄弟要像生者,但皮肤也有些灰暗,如果仔细观察,也能察觉到他的腐朽。 他对加荷里斯说道: “别理他,现在我们有了永恒的时间,即使我们会输一次,两次,三次,但我们总会赢的。 “而我们只需要赢一次就够了。” 加哈拉德说道: “无尽的时间?你们忘却了自己主人的命令了吗?” 加荷里斯轻蔑的说道: “我们和你不同,没人是我们的主人,你只是个傀儡,而我们是愤怒的亡魂,除了复仇外,什么都不重要。” 加拉哈德摇了摇头: “也好,反正这个世界对我们的主人来说也过于渺小了,你们既然放弃了,我们还能分到更多的领土。” 加雷斯说道: “我们有自己的目标,祂只想要冥土,这个世界你们几位的主人分吧,活人的世界充斥了过多的罪恶。 “但既然你说道了这点,我想问问你,你还没打算做正事吗?我们两个到是无所谓,反正兰斯洛特是我们的复仇对象。 “可你呢?你要陪着我们报复自己的父亲吗?圣杯怎么办,还是说,在你的心中,兰斯洛特的生死要比圣杯重要?” 纯洁骑士冷笑道: “这与你们无关吧?” 加荷里斯眼中突然迸发出两道黑色的幽光,嗓子变得沙哑无比: “不,你有自己的职责,给我记住,破碎之光已经有些恼怒了,如果你再继续把时间放在小游戏上,他会找人来替代你的位置。 “记清楚了。” 说完后,他眼中的幽光黯淡了下去,加荷里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加哈拉德知道。 有什么东西刚刚来过,祂要比在场的所有人要古老和强大,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了加荷里斯的身体,并且传达了加哈拉德主人的意志: 祂们已经等不及了。 加哈拉德沉下脸: “你们准备下,我先去见见兰斯洛特,然后…… “我们找机会把他杀掉。” 加雷斯看向他: “祂已经传来了警告了,你还要执意浪费我们的时间吗,如果计划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们的永恒生命都会终结。” 加拉哈德表情狰狞地说道: “不,我们还有时间,先把兰斯洛特解决掉,我们再完成圣杯仪式。” 622.父与子(新书已发《惊怖冠冕》) 这是段漫长的时间。 自失去亚瑟王以来,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老实说,兰斯洛特没预料到亚瑟王会给出这样的承诺。 在无数异性中,他爱上了每个相遇的女子,但王后对他来说是特殊,在整段恋情中,他和桂妮维亚仅有的身体接触是两人指尖不经意的碰触,而他们的爱情始终停留在精神阶段。 不,并非停留。 他们的是纯粹到无需以其他的行为去证明,他坠入了情网,而且无法挣脱,兰斯洛特很容易动情,但桂妮维亚…… 桂妮维亚有着他无法抵抗的魅力。 “她有着让人惊叹的魅力,任何人看见到她后都会心动。”——这是众人公认的事实。 所有能窥探到她本质的人都会陷落的,她是如此的完美,亚瑟王也正是因此,才会与她结婚,虽然其中还有政治因素在内,但亚瑟也是真的爱她。 她们是相爱的。 或者是曾经相爱过。 兰斯洛特无法准确的评价这段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有谁错了吗,也许他做错了,但他怎么能拒绝桂妮维亚呢? 亚瑟王没错,虽然当时有人传言亚瑟王与摩根有染,可最终时间证明了,那仅仅是有人刻意传播的谣言,亚瑟永远忠贞于自己的爱人。 而桂妮维亚绝对没错,她是如此的善良,纯洁,而且聪慧,桂妮维亚没可能有任何错误。 也许这件事的发生本身就是错误。 兰斯洛特抚摸着自己的长剑: “我们重新回到了亚瑟王的麾下了,老朋友,实话实说,我不想见到她。 “我害怕见到她,无论是什么表情和态度,都会让我恐惧,愤怒会让我颤抖,平静会让我悚然,而释然则会让我愧疚。 “我没法去见她。” 兰斯洛特低语道: “但我也没法拒绝她的提议。” 他面露了某种难以克制的痴迷: “抱歉,但我现在已经想不明白自己要怎么做了,老朋友,你说她还活着吗?她现在会在哪?” 长剑轻轻震动,让他从迷离中恢复了过来。 清脆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 “你还在想那个贱人?如果当年你能向对她那样对待我的母亲,也许你就不会迎来今天了。” 兰斯洛特没有回头,但声音充满了惊喜: “加拉哈德?我的儿子?” 加拉哈德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是的,你唯一的儿子,我来了,父亲,但你似乎变弱了,我已经如此接近你了,你竟然还没立刻察觉到我的存在。” 兰斯洛特说道: “我刚刚陷入了回忆。” 纯洁骑士在他背后说道: “战士不该在任何时候放下戒心,这是你教给我的,我记到了今天,但你似乎却忘记了。” 兰斯洛特的语气变得有些落寞和紧张: “你也变成了死者吗?你打算和他们一起找我复仇吗?” 加哈拉德冷声说道: “抱歉,你错了,我是来找你复仇的,但我并非什么陷入了执念的亡灵。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我的你的仇恨也无比真实。” 兰斯洛特站起,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儿子,目露悲悯与痛苦: “我懂了,你疯了。” 纯洁骑士突然觉得有些悚然。 ps:新书求支持一波~,下面是传送门 623.杀心与恍惚(新书求推荐票) 加拉哈德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是无法理喻的,他们没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改变这么多,现实宇宙的人们没有见到自己经历的一切。 但现在他反而觉得两人间,自己是更正常的那个。 他是以“生前”的标准来评判的。 兰斯洛特眼中流露出了浓郁的杀意与悲伤,让加拉哈德早已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卡在了喉咙中。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竟然想直接杀掉我吗?” 兰斯洛特反问道: “你不是想杀我吗?既然如此,我们就动手吧,还有你藏在阴影中的那两个朋友,可以把他们叫出来了。” 加哈拉德眯起摇了摇头,退后了两步: “不,你不是我的父亲,即使他是个混蛋,也比你要好上很多,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兰斯洛特垂下眼帘: “孩子,你不懂。 “你打扰了我的回忆,你真的觉得我对你有什么爱吗?你的母亲,和她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你也是,你只是个错误。” 加哈拉德咬牙切齿: “你怎么敢侮辱她……” 嗡。 兰斯洛特抽出剑,红着眼指向他: “你不该在今天来的,小家伙,我是个混蛋,而且比你想象得还要糟糕许多,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们是想对英兰斯动手吧。 “既然如此,只要把你们干掉,也算完成承诺了,就这样离开的话,她也不会怪我吧。” 加拉哈德察觉到了什么: “你说谁?” 兰斯洛特向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过去,剑尖对准了他的胸口。 同时,在他的两侧,突然冲出了其他两个人,正是他前几天杀掉的加雷斯和加荷里斯。 他们如许诺的那样回来了。 兰斯洛特闭上了眼睛: “你们还记得死前的景象吗? “我记得。” 加雷斯与加荷里斯同时从两侧持剑而上,前者刺向兰斯洛特的作腰,后者砍向兰斯洛特的肩膀。 他轻轻侧过身,表现出了强于前两次交手时的速度与反应,躲过了加荷里斯的攻击,接着抬剑格挡住加雷斯的刺击。 加哈拉德没有等待机会溜走,尽管和他想象中的情况有很大的区别,但他还是拔剑冲了出去。 兰斯洛特还在同时应付着两人的攻击,当加拉哈德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双腿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接着在保持着格挡姿势的同时,消失在了地面上。 不知为何,看见这幕的加拉哈德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加雷斯和加荷里斯都向自己的同伴投去了惊异的目光,他们发现加哈拉德竟然陷入了奇异的恍惚中。 而兰斯洛特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加哈拉德似乎能够看见那个亲切的男人正站在他对面,笑着让他握紧剑柄…… “记住你的使命……” 在惊慌和后怕中,加哈拉德睁大了眼睛,接着向前扑出去,在半空转过身子,尝试挡住兰斯洛特锋利的剑刃。 剑身划过他的脖颈,鲜血滴落在地上,加拉哈德狼狈地退到了其他两人后面,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 刚刚发生了什么? 624.笑面人(新书求月票) 事情已经超出了预想,加拉哈德担忧过兰斯洛特能以出神入化的武艺将他们三个同时击倒。 但现在这又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影响他的精神,让他在战斗的时候陷入回忆。 他愤怒地说道: “你竟然用这些下作的手段,你的骑士精神呢?” 兰斯洛特有些疑惑: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骑士精神这种东西,与战斗可毫无关系,你只学会了表象,而没能理解其真正的含义。 “再说了,当我背叛亚瑟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骑士精神可言了。” 加拉哈德与其他两人同时举起剑,趁机发动冲锋。 剑刃交锋,兰斯洛特游刃有余的挡下了三人的攻势,在他们形成的包围圈里闲庭信步。 不对劲。 加拉哈德感觉他们是在和两个人同时交手,即使是兰斯洛特,也没可能在他们共同组成的阵线前如此轻松。 而且他的状态也很奇怪,和他熟悉的那个兰斯洛特完全判若两人,虽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加哈拉德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对兰斯洛特的了解是扎根于血脉的,兰斯洛特现在肯定有问题。 是谁? 难道还有他没预料到的敌人存在吗?他们提前知道了自己会来找兰斯洛特,所以在这里设下了陷阱吗? 纯洁骑士大声喝问道: “到底是谁在帮你?” 兰斯洛特无意理会他: “专心战斗。” 说完兰斯洛特就改变了自己的姿态,准备发动反击。 而加拉哈德则惊惧的发现自己的眼角里涌出了一抹黑色,它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覆盖他的视线。 “拦住他!”他怒吼道。 加拉哈德高速地向后退去,但他只退了十几步,黑色阴影就已经淹没了他的眼前。 啪。 白色的亮光出现在他面前,让加拉哈德感到眩晕。 而在一片白茫茫里,站着位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平顶礼帽和白手套的男人,他的脸上还带着白色的笑脸面具。 “你们打算入侵这个世界,对吧?破碎之光的使者。”笑面人的嗓音富有磁性,低沉且平静。 骑士有些慌张的问道: “你是谁?” 笑面人说道: “别害怕,你会活着离开的,你有个好主人,但你不该对兰斯洛特有什么想法,他是我的东西。” 加哈拉德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 笑面人耸耸肩: “一位永生者,但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你们全都如此愚蠢,漫长的时间是无限的资源,可你们肆意地将它挥霍,成了这样可悲的物种。 “也许是因为你们的脑子真的存在某个门槛,让你们无法跨越过幕布看见真相,我曾经期待你们会成为我的同类。 “但现在看来,我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加拉哈德不太能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笑面人拍了拍手掌: “别来找他的麻烦了。” 咚。 他回到了现实。 加拉哈德的腿边有两滩黑色的泥土。 加雷斯和加荷里斯。 而兰斯洛特已经不见踪影了。 ps:新书求支持 625.两个魔鬼 戴着笑脸面具的黑衣男人在街道上走着,但没人对他投去异样的眼光,就好像他们处于两个平行的世界中。 某座漂亮的宅邸伫立在建筑群中,在他的眼里,这栋楼房比其他的要接近于他所在的世界。 轰鸣声响起,街道两侧的楼房都在向他两旁退去,树木在向身后流逝,远处的木门在高速的拉近。 他已经站在台阶上了。 男人抬起胳膊,轻轻敲响了门。 他边哼着小曲,边等待主人打开门。 啪。 门向内打开了。 笑面人有些疑惑,他歪着头推开了门。 没人在里面。 “哈喽。” 不知从哪传来了句问候。 一个小巧的身影从门缝里钻里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火柴人热情地问道: “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我是这里的管家,需要我通知主人吗?” 笑面人问道: “是不是有位叫做荷拉的孩子在这里?” 火柴人点点头: “那是我的小主人,您是想要找她吗?” 笑面人俯视着它: “你是维克利特多姆迪伦?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火柴人露出真诚的疑惑表情: “什么境地?哦,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变成了别人的宠物吗?你们这些凡物都会用这种浅薄的想法看待世界。” 笑面人理解了它的意思。 是的,对这种外来生物而言,自称是谁的管家,或者是短时间内的强弱,完全算不上什么问题。 即使他难以通过感性去理解这种行为的本质,但却能凭借理性和经验去接受这个事实。 它是个怪物,即使是他也听闻过这个家伙的名字,也许在他这样的生物看来,火柴人此时的状态是谁的阶下囚,也许把它抓住的人也这么认为。 可事实上,也许它正在享受这个状态。 笑面人有些警惕地问道: “那我可以进去吗?” 火柴人耸耸肩: “随你吧,这又不是我的房子,你我还得尽下自己管家的职责,我要提醒你,你可以进来,杀掉谁,或者带走谁,我不会阻止你。 “但你得先听我介绍下这里的主人——赫文德伦格,他是和我相同的怪物,而且还要比我恐怖。 “他是来自其他大陆的堕落天使,基督的永世大敌,过去的晨曦天使,带着三分之一的赤龙坠落了地位,化作了地狱的主人——撒旦。 “在这座房子里,你最好注意下自己的行为。” 笑面人皱了皱眉。 他完全不相信火柴人的胡言乱语,撒旦和路西法是两个人,他很清楚这件事,而且他们都没在这个大陆。 但他也没尝试去思考火柴人说这段话的意思,只是侧身和它擦肩而过。 笑面人知道火柴人的强大,但现在的它似乎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下,他还是有自信安全离开这里的。 而且他也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 荷拉从书房走了出来,顺着谈话声走到了二楼的扶手前,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笑面人。 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 这个孩子。 ps:替新书求求推荐票,月票,还有打赏冲冲榜,上周已经冲到了130名,看看这周能不能偷个塔。 下面是传送门。 626.同类 男人抬起脑袋,让自己面具上的笑脸正对着荷拉: “荷拉,我是来找你的。” 荷拉戒备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是谁。” 火柴人站在门口,看了看两人,接着在原地转了个圈,直接消失不见了。 笑面人的声音很低沉: “我是谁?我有着永恒的寿命,在历史也有很多名字,但在今天,这些过往都已经不再重要。 “问题是:你是谁?” 荷拉皱眉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我没允许你进来。” 笑面人说道: “你的管家把我放进来的。” 荷拉说道: “它不是我们的管家。” 笑面人说道: “但我现在已经踏在这里的地板上了,你想赶我走吗,孩子?” 荷拉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没法给出理由的话。” 笑面人呵呵的笑道: “但孩子,你并没有能力把我赶走,不过我也确实有自己的理由。 “这里并非你的家。” 荷拉生气地说道: “滚出去。” 笑面人摊开了手: “你可以尝试把我推出去,但你没法成功,所以既然如此,你何不听我说两句呢? “你也许会觉得自己是谁的家人,朋友,或者说爱人,但这些都只是错觉而已,是你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错误。 “对于我们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飞蛾会把火焰错认作太阳一样。 “我已经寻找你很久了,我的同胞。” 荷拉问道: “你说什么?” 笑面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回忆下,在无数年前,我们还未孵化的时候,在宇宙的深处,我们真正意味的家园还存在的时候。 “那时我们有无数的同类,殖民了几百个星球智慧种族,将他无数的生物态纳入我们的知识范畴。 “你和我,是我们种族科技的结晶,这是个落后野蛮的世界,但他们却曾经有着一群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生物。 “诸神拜访了我们的家园,将我们的星球和世界都掷入火海,让曾经在宇宙中璀璨的文明化作灰烬。 “我们是自己世界最后的幸存者。” 荷拉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 笑面人看着她,慷慨激昂地说道: “但你还在这里,也许你还没意识到真相,我并非让你去仇恨已经陨落的古老众神,而是想告诉你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是自己文明的火种,也是重建文明的装置,我们就是整个种族。” 荷拉保持着自己的平静: “我也知道。” 笑面人问道: “什么?” 荷拉说道: “我并没有在那颗星球上出生,这里就说我的家。” 笑面人说道: “你被人类的皮囊给欺骗了,我们更高等且优越,这个种族的大脑有着太多的缺陷,性别的存在,无用的基因,他们的感情只是整个种族为了繁衍而产生的假象,你本该比他们要完美。” 荷拉继续回答道: “我也知道,但你看看最近,你的言行难道并非人类吗,难道你已经超越了他们吗?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又为何渴望让我加入你呢?” 627.变形怪 笑面人回答道: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现在是人类,因此我会受到人类的生理机制和灵魂形态影响,是的,我会笑,我会哭,我会愤怒,我的爱也会死心塌地,我的恨同样刻苦铭心。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永远是人,当我在无数的种族中转化的时候,我总会失去点什么,也许是愤怒的能力,也许是高兴的能力,也有可能多出在人类语言体系外的其他情绪。 “而我最后总会回归于理性。而我的灵魂和思考结构都在告诉我,重启我们的文明是我最该做的事情。 “我的情绪仅仅是在思维投射在现实中的波澜。” 荷拉说道: “请你离开,这里是我的家。 “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什么,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要复兴我们的种族,那么就自己去做,这和我无关。” 笑面人说道: “如果我不需要你的话,我早就离开,但你和我不同,我们体内都储存了我们文明最后也是最优秀的遗产。 “我们是这颗星球的唯二同类,我自己没法重建自己的文明,我们的世界就是给这颗星球上的神明毁灭的。 “而在这里还有很多危险的生物,我自己已经生存了无数年,我们是同时降临的,但你这些年都在沉睡中。 “我知道你很可能会无法理解我,等你在度过足够漫长的时间后,我相信你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但你未必会像我一样存活下来,很可能会死在这段时间里。 “因此我会直接带走你,你没有反抗的能力。” 荷拉用眼神示意了下: “火柴人也拦不住你吗?” 男人面具上的笑脸向着两侧拉长: “也许可以吧,但据我所知,它的状态始终飘忽不定,自从遭遇了奥丁后,它就从未接近自己的全盛时期。 “而你可能也无法理解我有多么强大,我和凡人不同,你见过那些活了几千几万年的人类了吗? “他们没法跨越种族的边际,即使是再给他们几十万年,也没法从凡人走向神明。 “可我们并非种族,而是文明,是最优秀的文明集合,我们会慢慢地进化,你现在的感情都是这具躯壳带给你的虚无体验。” 说完话,他的面具上出现了几条裂纹,肩膀和后背高高隆起,双腿也在延长,把他的上半身向着天花板的位置顶去。 随着白色面具从他脸上脱落,露出了张和他的身材完全不同的脸。 他的脸高度女性化,但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他的身材都充满了男性的特征,而且他还的容貌美的惊心动魄,任何人类见到都会对这张脸感到动心。 而他双臂也变得畸形和瘦长,末端是四只漆黑色的爪子,背部长出两个巨大的肉色团块,不断地鼓动着。 而笑面人肋骨的区域,如同植物枝叶般,生长出来形态各异的三对诡异上肢,大腿外侧则钻出了黑色的类几丁质结构,同时还在像绒毛般轻轻挥动。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