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 第1章 覃莹 “他工资卡给你了没?” “不光我这样说,”图书管理员陈姐挽着她的胳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现在这社会,哪个女孩子不是先把男朋友工资卡揣在手心儿的,否则见什么家长,啧,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小覃啊,你可别犯傻,就你这模样,挑个啥样的男人不成,这么快急着见家长干嘛。”说完,还嗔了她一样,好像她真是个多傻的姑娘似的。 覃莹就笑,陈姐一直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子,据说是个海龟,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的,前几天在她面前提了好几次,覃莹稍一思量,就听懂了她话里话外想替她做媒的意思,没办法只好当着她的面跟顾玉笙打了几通电话,结果整个系上一下子就炸开了,原来系上新来的美女老师人早就名花有主了,那感情好得跟蜜里调油了油似得,没见覃老师接电话的时候都特别温柔么。 覃莹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系上的老师好像都特别关心她的恋情,总会有些老师有意无意地打探起顾玉笙的职业,家庭,亦或直接打听她本人。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好比,她刚来那会儿其实压根儿没有几个女老师愿意跟她走在一起,太伤自尊了,覃老师就算不打扮,就她那个子,那张脸,再加上那通身的气质,啧,放眼全校,还真没几个人愿意甘心在她身边当片绿叶。 好比,系花孙洋洋曾经就眼睛发红、斩钉截铁的说过:覃老师一看就是被人包养出来,就她那点儿工资,怎么置办出那身行头,啧,你是没瞧见她那件风衣被她穿得有多随便,那可是大牌!大牌!没个上万块能买到?她那金主可真有钱。 好比,陈姐刚开始也不是真心想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陈姐的老公是系上的组长,跟覃莹一个办公室的,回家后经常念叨小覃这样小覃那样的,陈姐一边儿在厨房切菜一边听得心理特别不是滋味,抬眼瞅了瞅自家男人的啤酒肚,暗地里呸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想想覃莹那张脸,仍是忍不住骂了声狐狸精! 等陈姐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只狐狸精,故意跟覃莹套近乎的时候,又发现这姑娘真没什么心眼儿,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真没招蜂引蝶,挺招人疼的,难免就亲近继而真心为她打算起来。 其实覃莹也不全是没有心眼儿,她只是觉得学校比起很多地方已经算是很单纯的环境了,她一周课不多,轻轻松松的,上完就走,实在没必要在意太多别人的眼光。 覃莹这样想,也这样做,所以这会儿她也不怎么辩驳陈姐的话,只是冲她笑笑,两个人朝校门口走,没走几步,覃莹就听见包里手机铃声,她的手机号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覃莹一猜就是顾玉笙。 “完课了么?” 顾玉笙的声音听起来永远干干脆脆的,像他这个人一样,从来不拖泥带水。 “嗯。”覃莹把手轻轻从陈姐的胳膊里抽出来,应了一声,那头就传来顾玉笙低低的轻笑声:“那正好,我也是刚到门口,你出来吧。” 覃莹心中惊疑,抬头一望,果然看见顾玉笙的车停在那里,心底又是甜蜜又是想着陈姐也在有些尴尬,一时情绪统统表现在脸上,陈姐顺着她目光望去,等瞧见一个略显挺拔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你怎么来了。”覃莹已挂了电话,将手机握在手心里摩挲,对上顾玉笙那双干净而温暖的眼。 “今天下班早。”顾玉笙倒没发现她那些小情绪,只是很细心地将她手里那摞看起来就有点沉的资料接了过来。 他身姿本就挺拔,足足比覃莹高了一个头,手指非常修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清晰明亮,谈不上俊美,但确实是帅气的,做这样的动作的时候既自然又妥帖,无形间便透出一股亲密与宠溺来。 陈姐一边儿瞧着,这样一打量,顾玉笙倒是把自己侄子比下去了。 “这位是陈姐,陈姐,这是顾玉笙,我男朋友。”既然已经碰见了,覃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作了介绍。 “原来是陈姐,覃莹在学校倒多亏了您照顾。”顾玉笙伸出手与陈姐交握,态度十分谦和有礼,他姿态大方,眼中诚挚清晰可见,并无半分做作。 陈姐就对顾玉笙印象极好! 所以,下午,她在厨房择菜的时候,还不忘跟自家男人唠嗑,对顾玉笙做了中肯的评价:“今儿我见了小覃那男朋友,人挺好,一看就是做正经事的,哪像系里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过......”说道这儿,陈姐顿了顿,皱了皱眉头,“我看他那身行头,那辆车,也就一般,条件倒不见得多好,要配小覃,倒是委屈了咱们小覃。”话里话外,竟已经渐渐将覃莹当做自己人。 覃莹此刻是紧张的。 她跟顾玉笙谈一年恋爱,同居半年,顾母终于按耐不住,亲自上门,想要见一见这个准儿媳。 这样仓促的见面,覃莹压根儿没有心理准备,又隐隐有些抗拒。 顾玉笙笑她:“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又见她是真的害怕,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要担心,我母亲人虽然传统了,但极好相处,她独自一人将我与姐姐抚养长大,其中艰辛自不必说,与人相处确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你这样的儿媳,她爱还来不及,哪舍得为难你。”说完,又怜惜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只觉得她这样微微蹙着眉头,一双美眸里透着小动物般的不安,自己一颗心仿佛就要化掉一样。 他却不知道覃莹此时的担忧。 覃莹27年所受的教育里或者说人生经验里并没有见公婆这一课,传统的家长喜欢哪种女孩子,见面礼该准备些什么,她要不要去学几道菜讨婆婆的欢心...... 这些,统统没有参考的对象,她没有那种亲密无间的朋友,也没有疼爱她的父母可以亲自教养她对婆婆的礼仪,没办法只好鼓起鼓起勇气向陈姐讨教,哪知道陈姐把话题扯得老远。 顾母没提前跟儿子打招呼,买了火车票直接就过来,来的也不止她一个,顾玉笙有个姐姐,如今已离异,带着儿子跟顾母住在老家,这次是陪着顾母一起来的。 顾玉笙接到电话急忙赶到火车站接人,听说母亲的来意,有些诧异母亲的鲁莽,但心底又忍不住有一丝窃喜,他已准备向覃莹求婚,多了顾母这一层,却更要稳妥些。这样一想,他也提前给覃莹去了一通电话,至少要让覃莹有个心理准备。 顾母一向节俭,所以两个人一到家,看见的竟是顾母与顾姐姐已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两人原本在外头订了包厢要与顾母接风,见到这番模样也不好提。 覃莹下意识觉得不妥,握着顾玉笙的手紧了紧,她一向临危不惧,此刻居然有了一丝怯意。 顾玉笙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手心。 两人的小动作被眼尖的顾姐姐尽收眼底,她却不动声色:“妈,您看他们不是回来了吗。”顾姐姐洗了手,戳了戳正在专心切菜的顾母。 “妈,这是覃莹。”顾玉笙跟顾母介绍。 “伯母好。”覃莹尽量维持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老太太便用打量板上钉钉的儿媳妇的目光仔仔细细的瞧起覃莹,她目光并不严苛,看得出是位慈祥的老太太,但也不热络,平平静静的,瞧完一眼后又回头切菜,“回来了就先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我知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 覃莹下意识就觉得她大概不太受老太太喜欢。 后来,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老太太才握着她的手跟她抹泪道:“我第一眼瞧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要不是真喜欢我们家玉笙,你这样的孩子,犯不着在我一个老太太面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我晓得的。”极其郑重。 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舅舅,我要玩你的手机。”那个时候,要不是有曾宝这个小家伙,覃莹无疑是尴尬的。 有个小家伙在,气氛多多少少总要热闹些。 顾玉笙也没真正吃上饭,他最近手头上的工程异常忙碌,常常一个电话就不得不出门,但这次,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地望着覃莹。 覃莹亲自帮她系上领带,催促他出门。 所以饭桌上,只剩下她与第一次见面的顾母和顾姐姐吃饭,还好曾小宝不认生,吃饭的时候老是抽空瞄他,末了还是忍不住拍马屁:“阿姨,您真漂亮,比明星都漂亮,您以后就是我舅妈了是吗?” 一桌子人都被他逗笑,覃莹难得的被一个小男孩逗红了脸,但气氛总归是轻松了些。 饭后,覃莹洗碗,顾母与顾姐姐坐在客厅看电视。 舅舅不在,曾小宝一点儿不害羞,大概觉得这位漂亮阿姨一定好说话,就蹭了覃莹的手机玩。 覃莹的手机里号码极少,没有太私密的东西,自然同意。 过了一伙儿,小家伙把手机递给她:“舅妈,有人给您打电话。”小家伙改口很快。 覃莹滑到接听键,那个时候,暮色已黑,从厨房的窗口望去,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黑夜里,整个小区显得宁静而安详。 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 惊恐地- 尖利地- 带着几乎因绝望而压抑的哭腔- “覃老师,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第2章 暗夜 顾姐姐原名叫顾玉箫,36岁,跟丈夫离异后就回了娘家,一直跟顾母住在一起,期间顾母也托人给她介绍对象,大多也是离异的。顾玉箫性格强势,受不得太多委屈,又嫌别人条件不好,老拖着,也就把自己耽搁了下来。 “您瞧她是不是故意的,阿笙出去好歹是为了工作,她这样算什么,就把咱们扔这儿了。”顾玉箫给老太太削了个苹果,撇了撇嘴,到底不太满意覃莹急匆匆的离开。 “你少胡说,没见人真的是着急么,我看是真有什么事儿吧。”老太太却也明理。 “她一大学老师,半夜三更的,能有什么事儿啊,我看啊,就是不满意咱们突然来,甩脸子给咱们看呢。” “这......不能吧,我瞧着,这姑娘也挺懂事儿的。” “懂什么事儿啊,要真是个懂事的,能把咱们这样扔这儿,而且,您就不担心,您看看那张脸,您真放心咱们玉笙跟她结婚?”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今儿看了,也是担心咱玉笙降不住她,你说说,这姑娘那张脸,是不是......是不是妖了些,”老太太似乎斟酌了半响,仿佛才找到合适的词,顿了顿,又转了话锋“可我冷眼瞅着,她也应是有家教的。” “谁知道是不是作的呢,您看她那一身儿,一瞧就是顶贵的,她一大学老师,能有多少薪水,还不是玉笙的钱,就怕娶个败家的回来。” 顾玉箫一声重磅,顾太太就再没开口,像是也陷入了沉思。 ******************************************************************* 覃莹去得很急。 那通电话是一个女学生打给她的,覃莹任教以来,把这份工作全当成是修身养性,又是大学课程,并不需要太严苛,所以私下里,她跟学生们的关系也很好。有时候,女孩子们想买东西的时候还会特意发照片给她,想参考她的意见,又或者私下里有些心事也更愿意找她聊。 可能大家都觉得,这位覃老师不简单,隐隐约约的,觉得她跟其他老师不太一样。 覃莹直接打的到了本市最奢靡的一处销金窝-"暗夜"。电话里沈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已经被吓傻了,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的报了地址,覃莹一听那地儿,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沈瑶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的,出现在那种地方,意义不言而喻,但此刻却不能责备她,那端她情绪已几近失控。 她到的时候沈瑶正抱着手臂蹲在后巷,已是入秋的天气,沈瑶只穿了一件香槟色吊带裙,白皙的手臂与脖子j□j在空气中瑟瑟发抖,她一见覃莹就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抓住覃莹不放,哭得更凶。 覃莹把风衣脱下给她披上,尽量安抚她的情绪,等沈瑶稍微平复一点,才细细问她怎么回事儿。 “周颖说她实在缺钱,她爸爸病的很重,她问我有没有什么兼职来钱快点儿,本来......本来我们在这儿只是陪客人喝喝酒,难免会被客人骚扰,可是周颖,她,她性子急,又是第一次,今天打了客人一巴掌,还是顶层的客人,覃老师,您快救救她吧,我刚刚跑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客人抓了她的头发,覃老师,怎么办,顶楼的,顶楼的客人,连我们经理都不敢得罪。” 覃莹听完下意识便蹙起眉头,沈瑶说得非常含蓄,估计也不只抓头发那样简单,否则这孩子不会吓成这样。 “暗夜”的客人玩得多疯,覃莹早就略有所闻。 “周颖现在在哪儿?”覃莹因她们实在不自爱而怒其不争,又不好现在发作,只是声音到底冷了下来。 “我跑出来的时候,她还被客人拦在包厢。” “几号?” “顶......层,顶层只有一间。” “那里有家咖啡店,你先去那儿坐一下,点杯热饮的来喝,这件事我来解决。”覃莹当机立断,比起沈瑶她自然更担心现在还在里面的周颖。 沈瑶隐约觉得此刻的覃老师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看见覃莹如此笃定,下意识就觉得她是可靠的,就像她刚刚从包厢里逃出来,第一个想到拨电话的人竟然是覃莹一样。可看见覃莹就这样想进去,沈瑶还是忍不住抓住她的袖子:“覃老师,要不要......要不要报警?” 覃莹就在心底叹了口气,求助她的沈瑶模样怯怯的,连手都是抖的,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暂时不要,你先去那边坐一会儿,相信覃老师,我一定把周颖带出来好不好?”语调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她不想告诉沈瑶类似于这种地方报警也没有用的话,有些规则她懂,但是她不希望此刻她的学生也要被迫去接受。 顶楼虽然只有一间,想来应该十分好找,但是她这样单身一人,即便只单纯想进入“暗夜”也显得十分困难。 “暗夜”这所闻名a市的夜总会除开以它本身奢华的装潢,一流的服务,以及强大的后台吸引客人外,自然最主要的是它极强的保密性,否则哪个名流敢安心在这里happy? 被门口保安拦住的时候,覃莹姿态做足,笑容极淡:“你们金总真是越来越会养人了,怎么,以后要来,我是不是还得让他先发张邀请函。”仿佛连一星半点的目光都吝啬于这样的小人物,她并不看人,说完后便抿着唇显出几分不耐。 对此,宋清乔就曾对这样的覃莹做过中肯的评价,彼时,她是这样说的,她说:覃莹这个贱人,你别看她一副妖妖娆娆样子,她要骄傲起来,你好像还觉得她真就是只天鹅似的。所以有些麻雀,你还真不能小瞧了她。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满脸不屑。 因此,此时,两名保安便相互望望对方,有怀疑,有忐忑,都摸不清这位小姐的路子。 覃莹也不理,径直踏入这所声色糜烂的销金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点头都低不得,只有强势,那些仗势欺人的狗才会吠得小声一点。 她背打得笔直,路过大堂时,脚下步伐沉稳,未曾犹豫分毫,素的一张脸,不染半点脂粉,但那样一双眉,鼻梁,粉唇,最妙的是那双眼,仿佛再正经,也不妨天生一股子媚态横生,风流无暇。 这样的绝色,这样的场合,想不引人注目,好像太难。 一群妖鬼魔神齐齐行注目礼,皆是惊疑不定,是暗夜新来的小姐么,气质不太像,那么,是?待看见她朝直达顶楼的电梯走去,又一阵恍然了,好似应该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这般绝色确是只有顶楼的客人才能享用。 一路势如破竹般上至顶楼,等真正到了,覃莹下意识握住兜里的手机,像是要从哪里找寻什么力量,等想起现在的她手机里好像也没人能真正帮上忙,又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方才居然敢那样坚定的保证会把周颖带回去。 想到这儿的时候她已经将手放在门把上,门口的侍者来不及阻止,她轻轻用力,推开了那扇金色大门。 瞬间,一室糜烂,尽收眼底。 “你要真能把这玩意儿喝下去呢,老子今儿也不是不能大方一回,怎么样,喝不喝?”那个年轻女孩的下颚被人单手攥住,她呈跪立的屈辱姿势,细长的肩带应该是被人用力扯断的,因为没有遮挡,胸前春光毫无保留地裸啊露出来,粉紫色的乳啊头在空气中赤果果地打颤,左脸肿得高高的,嘴角沁着鲜艳的血丝,一看就是承受了极重的巴掌。 是周颖。 覃莹闭了闭眼。 第3章 林申 我来替他喝吧。”覃莹声音清脆,扫了一眼微微呆住的众人,闲庭踏步般缓缓走进包厢,仿佛面前的一幕,并不是**里下流而肮脏的勾当。 “哪儿来的三八,滚蛋!老金,你他妈吃素的,是个人都能随便闯,还他妈是个妞!”握住周颖下巴的男人很快甩开了周颖,又一脚将她踢开,像是还在气头上,冲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低声下气的金总吼,言下之意,就是怪罪"暗夜"的守卫不严。 “那也得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妞了,我瞧着就挺好的,没想到老金你还留了一手嘛,这妞是你们暗夜的头牌?”他旁边的人很快搭腔,语气有些慵懒,神色下流而赤果地打量着面前的覃莹,从脸蛋到胸部再到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着似乎都能透出几分性感的双腿,露出一抹暧昧至极的笑容。 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事实上,覃莹也是走近了才微微闪过一丝恼意,因为她很快就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她觉得尴尬,她知道这个圈子小,但是不知道已经小到这样,轻易就能遇见。可是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向来,她懂得分清轻重缓急。 于是,她噙着笑,自始至终都噙着笑,“哟,我当是谁呢,向来风流潇洒的沈公子怎么也干起欺负小女孩的勾当了。”她笑的时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会微微眯起,卷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轻轻微颤动,声音再清脆也仿佛含了一丝媚意,古人曰,巧笑嫣然兮,明媚皓齿兮好像就是用来形容她此刻的模样。 沈肖然瞬间就感觉被突然被雷劈了一遭。 苍天在上,他沈二爷最近一直都规规矩矩,清清静静的,比tm庙里的秃头都六根清净。他大哥六亲不认把他扔菲律宾一操就是三个月,他累跟条死狗似的好不容易重新回祖国怀抱,以为又可以吃饭泡妞麻将一流龙,继续醉生梦死,结果他妈愣是给他安排了一相亲对象,他是陪吃陪喝陪逛街陪看电影,就这样还仅限于打波的阶段呢,说出去都真tm丢人,连他这帮兄弟都看不下去了,乘他生日这天,嚷嚷着要给他开荤,一伙人这才到了“暗夜”来,谁tm知道遇上一二货,专扫爷们儿的兴,一拨人又喝高了,都玩得有点过。 “覃......覃......覃莹?”沈二爷傻眼了,他这是喝醉了么?还是他这帮哥们儿糊弄他?居然弄了他心心念念的,找了两年的覃莹来? 这是......生日礼物? 沈二爷一傻,刚才那两个跳的最高的男人也傻了,瞧着沈二爷又惊又喜的傻样儿,再放眼整个包厢,居然好像都认识这个女人。 但空气里,又仿佛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覃莹一来,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瞥向包厢深处,那位绝不是沈二爷,难道是......林总?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感到不同寻常,立即闭嘴,如果是林申,那他俩还闹瞎嚷嚷个屁,今儿就是为了借沈二爷的光瞅瞅能不能搭上林氏这条线。 “真的是你—覃莹。”沈二爷激动地站起来,一把将覃莹的手腕拉到身前,像是要努力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似的,眼睛眨也不眨,非要看个清楚。 难得沈二爷能跟个愣头青似的,那傻样儿,要多逗有多逗,包厢里一群人都偷着乐,没人提醒他。 “新鲜!”挨着坐的宋大律师踢了旁边的林申一脚,一脸看笑话似地望着他,也不知道是说的是沈二爷这表情新鲜还是说今儿这场面新鲜。林申多少有些无语,一时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表情来回应宋律师的这俩字儿,他找不到表情的时候,通常就是笑,痞痞的,有点邪气又好像忒无奈的样子,再配上咱林大公子这张脸,啧,难怪咱林大公子身边儿的桃花tmd就没断过。 林申这张脸,怎么说呢,你说他精致吧,偏偏又有点儿大老爷门儿的粗犷,你说人粗犷吧,人又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总之,在宋律师和沈二爷青春期蠢蠢欲动还在冥思苦想着用什么方法把妞的时候,我们穿衬衣从来不会扣上面那两个扣子的林大公子已经被一群妞追着屁股后头跑了。所以,皮相这玩意儿,还真是......宋律师每每想到这儿,都只能生生将一口血吞进肚里。 覃莹被沈肖然握得有些疼,不禁皱了皱眉头。已经吓呆的周颖,听到覃莹两个字,好像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眼睛呆滞地望着她,又仿佛溺水的人遇到最后一根稻草般燃气一星的希望。 覃莹将沈肖然的手推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头望向刚刚那个抓着周颖手的男人,又笑起来:“什么酒?我学生酒量不好,这样好了,这杯酒我替她喝,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一个小姑娘怎么样?”她一番话说得很是妥帖,含了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那男人却没吭声,默默望了一眼暗处的林申,见林总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笔直的双腿长长地伸展着,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摸不着门道,却也暂时不敢乱来。 覃莹不知道,根本不是一般的酒,也是那个被周颖扇巴掌的人气疯了,把酒倒进烟灰缸,还吐了口唾沫进去,有心要给周颖一个教训。 “喝个屁,覃莹你别瞎掺和,他们开玩笑呢。”沈二爷这会儿清醒了许多,已确定她就是两年不见的覃莹,下意识往自己身边扯,有心要维护她。 覃莹这才觉得蹊跷,扫了一眼桌台,等看到那个烟灰缸,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倏然间变了几变。 一群人渣! 她心底冷笑,指甲下意识陷进掌心里,微微生疼,脸上却不显分毫,环视了包厢一圈:“既然是玩笑,那我把这女孩儿带回去了,各位不介意吧。”说完,覃莹就走过去把周颖扶起来,因为外套刚刚借给沈瑶,她倒没有多余的可以帮此刻的周颖遮一遮胸前的春光,只好将临时将她吊带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又借助自己的身体稍稍帮她遮了一番。 周颖这才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呆呆的叫了一声覃老师,眼泪再也憋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时,整个包厢相对无言,仿佛都从微醺的状态里突然清醒,再看看连被覃莹蚕扶着走路仿佛都跌跌撞撞的周颖,倒是各有滋味儿。 连宋律师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侧过脸,没再去看。 最先动的居然是林申,他从卡座上站起来,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杯子也不放回原位,轻轻松手,漂亮的水晶杯立刻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瞬间四分五裂,在已经寂静下来的空间里,声音又脆又响,吓得覃莹怀里的周颖忍不住颤了颤。 他站立的时候背打得并不直,微微斜立的姿势,包厢里的若隐若现的灯光一寸寸抚过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左耳那颗白钻被映衬地异常耀眼。 “今儿散了吧。”林大公子说,然后双手插在裤袋里,抬腿就走,走到门口又好像想起什么,退了几步,到沈肖然面前:“对了哥们儿,那个......生日快乐!”他说得吊儿郎当的,一拳捶在沈肖然胸口上。 仿佛一个信号。 一向跟林申穿一条裤子的宋律师也奕奕然起身,走之前还拍了拍沈肖然的肩,瞥了一眼方才最闹腾的那两个男人,轻飘飘道:“下次把眼睛擦亮点,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你林哥身边带。”说罢也潇洒地出去了。 而沈二爷此时懊恼地舌头都快打结了,这tm什么破事儿啊,他不就憋了大半年想出来开开荤么,结果早不碰上晚不碰上,偏偏在他最难堪的时候碰上覃莹,几个大老爷们儿合伙欺负一小姑娘,覃莹一定鄙视死他了。 那可是覃莹,他的女神! 呸,要是宋清乔能听到沈二爷此刻的心声,非得一口唾沫淹死他。 覃莹现在倒没有心情去注意沈二爷懊恼的模样,她得马上带沈瑶到医院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别的伤口。 沈二爷眼看着覃莹就要走,好似才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又抓住覃莹,他想他找她两年,怎么能让她说走就走呢? “放手沈肖然,你是不是永远不知道分清楚场合?”覃莹声音有些冷,并不去看沈肖然。 “覃莹,今天是我生日。”沈二爷有点委屈。 “是么,那生日快乐。”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覃莹一错身,毅然走出了顶楼的vip包厢。 ........ 宋律师将一辆骚包的跑车特拉风地停在了林公子面前。 “沈二那小子呢?”林申拉开车门随口问了一句,上车后他就将领带扯了,随手扔在后座上。 “管他呢,应该又追在覃美人屁股后头跑,啧啧,瞧他今儿那傻样!估计还以为这是咱们今天给他的suprise、生日礼物吧。”宋律师发动引擎,骚包的宝蓝色敞篷跑车迅速汇入车流。 “难道不是?”林公子松了松胸前衬衣的几颗扣子,露出异常性感的锁骨,难得正儿八经的反问了一句。 宋大律师宋清远就愣了愣。 “当然。”然后两人就像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在车里击了一掌,彼此会心一笑,那笑容怎么说呢,真心有点儿奸诈。 但是过了一会儿,宋清远还是缓缓敛了笑意,偷偷用余光打量身边的哥们儿,等看见林申是真的是一副波澜不惊,全然的毫不在意模样,宋清源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狠!他想。 “你小子,总有一天......”半响,宋清远捶了一拳好友,没头没脑的来了半句,至于总有一天怎么样,他好像也说不清楚。 林申也没问他下半句,因为这个时候他的私人手机响起来,林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示意宋清远别说话,然后飞快的滑到接听键。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声音透着难得的温柔。 宋清远一准就猜到那头是谁了? 得,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4章 暗恋 覃莹暗恋林公子林申那一年,谈不上多轰轰烈烈,但也算得上人尽皆知。 之所以将它称之为暗恋,那是因为林公子身边的花花草草多了去了,而谁都没把覃莹这朵纸玫瑰放在眼里。圈子里不管是认识的林申的还是对林申不熟的,都知道他疼的是林家的世交孙家的掌上明珠孙贝贝,用宋清乔的话来说,林公子对待孙贝贝,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连孙贝贝自己都说过,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不是她亲爹也不是她亲娘,当然那个后娘就更不是了,而是她家大叔-天下第一帅林叔叔是也,说完踮起脚尖对着林公子的脸吧唧就是一口,又甜蜜又得意。 那么覃莹是谁呢?那是只好容易跟这个圈子沾上点儿关系就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小麻雀—圈子里的名媛有些嫉恨地说。 孙贝贝的亲妈过世后,覃莹她姑姑麻雀变凤凰,嫁入豪门,做了孙父续弦。覃莹这孩子打小不光模样儿拔尖,学习、比赛样样出挑,孙父知道覃家还有这么个好苗子,漆下又只剩了孙贝贝这么一个宝贝闺女,难免单调了点儿,起初只是让覃莹帮孙贝贝补补课,陪陪孙贝贝,后来觉得这丫头实在出挑,孙父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就样样比照着孙贝贝的,将覃莹当亲闺女养了。 覃莹也没辜负孙父的期望,在这个明珠琳琅满目的圈子里一样能璀璨夺目,轻易吸引众多目光.外人都跟孙父说你养了个好闺女,当然那些重视血统的背地里怎么说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长此以往,亲闺女孙贝贝倒越发被覃莹称得暗淡无光。 林公子疼了孙贝贝那么多年当然也不是白疼的,终于熬到孙贝贝大学毕业,林公子一思量,觉得是可以将小姑娘拆骨入腹的时候了,两家又是世交,虽说孙父娶了覃莹她姑姑,在事业上没多大助力,眼看孙家有渐渐败落的迹象,但那老话怎么说的,破船还有三寸钉呢,林家也不至于就嫌弃了孙家,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得,先订婚吧。 事情恰好就出在订婚宴上,彼时孙贝贝一身粉色露肩蓬蓬裙,端得是又俏皮又优雅,她向来是欢脱的性子,应付这种场景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频频将一众客人逗乐,谁知道端酒的侍者不长眼,将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全洒在她身上,没办法,孙贝贝只好上楼重新换礼服。 事故发生在楼梯口,谁都不知道两个女人是怎么偷偷吵起来的,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孙贝贝已经摔下楼昏迷不醒,而覃莹呆呆站在楼梯口,像是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手足无措。 “就是她,就是她把咱们贝贝推来来的。”在孙家干了十多年的老保姆红着眼睛,一口咬定。 众人哗然。 知道的呢,确实也晓得覃莹和孙贝贝不太合。 没听过美女如蛇蝎么?覃莹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还在上学那会儿就开始欺负孙贝贝,孙贝贝那个二货,哪里是那个贱人的对手。哼,覃莹暗恋林申也不是一两天了,当谁看不出来似的?就你这个傻逼,还整天追在人屁股后头跑,你看人理你了么?事后,也不知道是谁,将宋清乔跟沈二爷的一段对话传了出来。 而那个时候,在大家都忙着怎样将孙贝贝先送去医院的时候,覃莹的姑姑覃文馨做了一个谁都没料到的举动,连孙父都忍下来的时候,这个自从嫁入覃家就一直唯唯诺诺,低调行事的女人当场狠狠地扇了自家侄女儿一巴掌。 非常响亮并且狠厉的一巴掌,谁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这个一直娇娇弱弱,文文静静连走路仿佛都要喘上两口气的女人是怎么挥出那一巴掌的。 “我早跟你说过了,这个家里,不该争的,不要去争。”满满的,怒其不争的口吻。 一句话,道出了覃莹的动机,一巴掌,飞快认定了覃莹的罪证。 此后,孙家两个女儿的事情倒被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芝麻大的一点小事也被津津乐道。 什么覃莹小时候剪过孙贝贝的裙子啦。 什么覃莹仗着脑子好使,经常嘲笑孙贝贝傻啊。 什么你别以为覃莹这个奖那个奖的拿,她还偷过孙贝贝的设计图呢。 什么覃莹毕业后本来孙父想送她去留学的,是她一心要去林三的公司勾引林申的啦。 两个姑娘简直是那些脑残韩剧里女一和女二的翻版。 很快的,流言渐渐淡了下来,一是圈子里新鲜事儿多了去了总会有新的事儿盖过去,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养女的痕迹越来越淡。 具体,好像谁也说不出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总之覃莹就是消失了。 孙家派人找过一段时间,无果,也就慢慢淡了下来,倒是一直追着覃莹屁股后头跑的沈二爷一直没有放弃,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在沈二爷面前,那是半点都不能提覃莹的不好,否则暴脾气的沈二爷准跟那人急。 沈二爷沈肖然不像林公子是家里的独苗,沈肖然上头有个威风凛凛的大哥,下头有个聪明伶俐弟弟,他爹妈重视老大,爷爷疼老幺,到他这儿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所以沈肖然从小就就不跟他哥哥弟弟亲,打穿开裆裤那会儿起就习惯跟在林申屁股后头跑,用沈二爷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跟宋清远和林申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tm都离不了谁,沈二爷的青葱岁月里,必定有宋清源跟林申的剪影,而林申的儿时照片里,不管多么帅气,背景也一定是个跟沈二爷一模一样的鼻涕虫。 沈二爷喜欢覃莹的理由相当简单。 第一:漂亮。 等你有比覃莹还漂亮的脸蛋儿的时候在来跟爷谈真爱吧。 第二:聪明。 等你有比覃莹还聪明的脑袋的时候再来跟爷谈真爱吧。 我们沈二爷甩姑娘的时候通常都会霸气地抬起对方的下巴,而分手词永远只有这两句中的其中一句。 沈肖然固执地觉得,比覃莹漂亮的没有覃莹聪明,比覃莹聪明的没有她漂亮,什么,你说扯淡,呸,老子眼里就tm只有一个覃莹怎么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沈二爷就是觉得,刚刚好,恰恰好,就是有那么个叫覃莹的姑娘不早不晚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他,嘿嘿,幸福的沦陷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当沈肖然听说覃莹为了阻止林申订婚把孙贝贝推下楼梯的时候,他就差没像个娘儿们似的捂住耳朵摇头一百遍我不相信了。 第5章 求婚 “快点儿,有个**拿了好大一捧玫瑰跟女友示爱呢!”覃莹听到这句的时候正拿着纸杯在教学楼办公室室的饮水机前准备接水喝,然后门口两个女生风一阵儿的刮过去,她心头一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蹙了蹙眉。 果然,等她拿好包走出校门口,正瞧见围观的人群中,一辆宝马端端正正停在路口,而它的主人装革履地斜倚在车前,双腿懒洋洋地交叉,大有一副“你们随便瞧,爷我不介意”的架势,手上那一大捧新鲜的红玫瑰几乎快要将他整张脸遮住,要不是他时不时低头看看表露出的一两分不耐烦的侧脸,还真的很难将这位沈二爷认出来。 覃莹想起刚才那两个女生口中的“**”俩字,现在一瞧,还真是,十分、非常、无比的贴切啊。 面对**,覃莹自然毫不犹豫,拐弯,掉头就走,但是架不住沈肖然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她。 “诶,覃莹,覃莹你等等我。”沈二爷几步追上,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我说你怎么看见我就躲啊。”等了大半天的沈二爷眨着他无辜的小眼睛忒不爽了。 一见女主角出现,围观的学生们立刻拍照发微博,再仔细一看,居然是系上大名鼎鼎的美女老师,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抓着手机360度无死角一阵狂拍。 覃莹顿时胸口就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哭笑不得的,“你把你那车弄远点儿,还有这花!”她咬着唇,隐忍着怒意,贴近了沈肖然一字一句道。 被佳人美眸一瞪,沈二爷半边身子都酥了,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 所以,十分钟后,沈二爷跟她心心念念的覃美人坐在包厢里,嗅着从美人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馨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你想吃什么?这家的冷水鱼还不错。”覃莹轻轻将手里的菜单推过去。 沈肖然还是有点傻。 没弄错吧,覃莹居然请他吃饭,要知道,他打高中那会儿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开始追这位冷美人,别说是拉手、亲嘴那种高难度动作,就连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是聚餐,很多人在一起的那种。 而现在...... 沈肖然将他那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白脸朝覃莹伸过去,“不是,覃莹,你快掐掐我,我没做梦吧,你真单独请我吃饭?”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 覃莹“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啜了一小口面前的茶水:“我说,沈肖然,这么久不见,你这人怎么还是那么逗啊。”她笑,乐不可支的,嘴角露出两颗米粒大小的酒窝。 沈二爷就又愣了愣。 彼时,包厢采光极好,正是初秋,阳光退却了夏季的炙热,明亮却不灼人,而覃莹的笑就融在那暖暖的秋光里,白皙而秀挺的鼻梁上,一双美眸微微上眯,弯成杏仁状,唇角的酒窝称得那张脸又灿烂又俏皮。 覃莹居然对他笑,居然跟他说这顿就感谢他上次帮忙将她的学生送去医院,居然像个老朋友一样跟他聊天!整个过程里沈二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傻了,所以,一直晚上,私人桌球俱乐部里,沈二爷完全不在状态,时不时抱着他那根球杆45度角望着天花板一个人傻乐。 “这小子今儿中邪了,瞧你那傻样!”刚输了一局给林申的宋律师心情明显不是很好,抬腿就顺便给了沈二爷一脚。 “滚!边儿去!爷我就快修成正果了,懒得跟你贫。”沈肖然一副大爷我懒得跟你计较的贱样。 “哟!”林申正在瞄球,这一竿十拿九稳,所以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还抽空睨了一眼对面正洋洋得意的沈肖然,“这么说咱妈给你介绍那对象成了,你小子动作挺快嘛。”他呈俯趴的姿势,挺拔而精瘦的背部弯出流畅的线条,轮廓分明的脸在灯光下分外耀眼,嘴角微微上扬,滑过一抹邪气的弧度,漆黑的眼睛里竟是戏谑。 “去!哪是那货啊,她连覃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明儿小爷我就跟她拜拜。” 他说这话的时候,林申正在击球,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十拿九稳怎么着也能进袋的目标球一下就偏了,“咕噜咕噜”慢慢滚到桌沿边。 宋清远低眉瞅了一眼诡异的桌面,又冷眼望着旁边正洋洋得意的二货沈肖然,嘴角扯了扯,最终没吭声。 覃莹到家的时候顾母正坐在沙发上叠今儿刚晾干的衣服,她是十分爱整洁的性子,见不得家里一点脏乱,但是很明显儿子这个家比她想象得要干净,老太太闲不住,总爱找些琐碎事做。 “回来啦,饭还搁在厨房热着呢,小宝直让嚷着饿,我们就先吃了。”老太太说完起身就要往厨房走。 覃莹便急忙换了拖鞋冲顾母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顾姐姐立刻露出不满,也不看覃莹,将脸摆到一边,“在外头吃也不晓得打个电话,害得人干等。” 覃莹就很尴尬。 她其实跟顾玉笙打过招呼的。 “玉笙还没回来吗?”她笑笑,有些局促的问。 “还没呢,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对儿子,老太太也是有些抱怨的。她来了这么些天,就没好好跟顾玉笙说上话,顾玉笙常常半夜三更才回来,那会儿她已经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又匆匆出门,母子两哪里说得上什么话。偏偏顾母最是知道自个儿亲儿子的性格,忙的肯定是正经事,于是也抱怨不得。 覃莹也知道最近顾玉笙手头上的工程正好到了紧要关头,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半夜摸上床,她早已经熟睡,顾玉笙体贴,从来动作都是轻手轻脚怕吵醒她,偏偏她向来睡眠浅,睁着惺忪的眼睛瞧他,以为天亮。这样的她,带着一丝难得的娇憨,顾玉笙忍不住一边低头吻她一边轻声呢喃“还早呢,再睡会儿。”她便枕着他的手臂又安稳睡去。 “覃莹,来,伯母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子靠不住,老太太只好自个儿想办法。 “您说。”覃莹不晓得怎样跟这位老人相处,只好什么都顺着她,正襟坐在沙发上,十分乖顺的模样。 顾母握住她手掌亲热的拍了拍:“好孩子,本来这事儿我该跟玉笙提的,但是你看,玉笙这老不着家的,可是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拖着,我这次来除了看看你,最主要的,你看......”顾母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主要呢还是想着双方家长能见一面,你跟玉笙同居这么久,那孩子腼腆,估计还没跟你求婚吧,我自个儿的孩子我知道,不是能随便跟女孩子同居的,他这是打着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主意,可是,你看,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双方家长先见一面?” 覃莹一怔,呐呐地盯着顾母,脸色瞬间有些发白,温热的手掌也渐渐变得冰凉。 顾母见她神色不对,也愣住了:“这个,难道你还有什么难处?” 覃莹不知道怎么回答。 恰好这是房门被人扭开,顾玉笙带着一丝疲惫回来,但即使再累,他脸上也是眉目清明,身上西装更是一丝不乱。 顾玉笙在玄关处换了鞋,将钥匙轻轻搁置在鞋柜上,再往客厅一瞧,明显的察觉到气氛的冷凝。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他素来是温和的性子,说话时习惯性微微勾起唇角,又是家里人,于是眼底便也带了一丝笑意,一面说话一面缓缓踱步到覃莹身边坐下。他比覃莹高出大半个头,这样坐在覃莹身边,既显出一份自然的亲密,又极有保护的姿态。 乘他说话的功夫,覃莹已轻轻将手从顾母手中挣脱出来,她垂了眉,一时看不清表情,但顾母察觉到她的抗拒,便微微有些不悦,沉着脸,不说话。 “玉笙,我看你是自作多情了,人家说不定根本没打算嫁给你,哼,家长都不愿意见。”顾姐姐扔了刚啃完的苹果胡,凉凉道。 顾玉笙瞬间就变了脸色。 夜幕微垂,初秋的风夹了一丝凉意从窗口徐徐吹进。 顾玉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覃莹依旧歪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她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而细长的脖颈,晚风吹着她乌黑的发丝微微晃动,没来由的显出几分落寞来。顾玉笙便心疼地悄悄叹了口气。 “怎么坐在风口上,当心着凉,嗯?”他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几乎是含着她的唇说。 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并不难闻,但是覃莹下意识就偏头躲开了那个吻:“玉笙,我还没有准备好。”她低声说,声音清冽,带着自己特有的冷静。 她这样说,顾玉笙便一时分不清她的意思是双方家长见面还没准备好,还是同他结婚没有准备好,又或者两者皆有之,但无论哪一种,都足以令他伤心。 他与覃莹交往一年,期间种种皆不赘述,但他实是他所熟知的女性中最难接近的一位。她敏感、孤傲、纤细、聪颖且美丽,时而却又如同迷雾,而他向来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即使清贫,也惯有自己的骄傲与自持,并不乏追求者,但仿佛在遇见她那一刻,内心坚持瞬间土崩瓦解。他知她是于万千人中他要寻找的那一个,这份寻找因时间的漫长曾一度变得扑朔迷离且令人厌倦,而他于绝望中遇见她,便如同沙漠中干涸的行者遇见渴望已久的绿洲,因为深知不易,所以倍加珍惜。 是绿洲亦还是他梦中的海市蜃楼,他不得而知,覃莹未曾给与他足够的安全感,他于她的家庭、住址、任何基本信息统统不曾了解,她像是没有过往的人,她的曾经是一张白纸,每每试探提及,她总是左顾而言他,他又哪里还会细问舍得为难她呢? 一如此刻,尽管心碎,他还是选择忽略那些细小的疼痛,反而宽慰她:“好,那就等你准备好,妈那边我去说。”异常温柔。 覃莹就抬头看他,隔得太近了,她几乎能数清他睑上睫毛,一根根,卷而浓密的,非常清晰。 “但是,”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单膝下跪,“请你认真考虑与我结婚,我在郑重的请求你,覃莹,不管你的曾经怎样,但我请求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顾玉笙参与其中,好吗?”一字一句,吐字非常清晰,极其慎重。 覃莹就对上那双眼,明亮的、坦荡的,比任何鲜花戒指还要来得真诚的...... 不是没有感动。 第6章 婚姻 跟顾玉笙结婚的决定,覃莹只用了两分钟,在那两分钟里,她亲眼见证那双平静无波总能带给人安稳的眸子是怎样由真诚与郑重转为狂喜的,而她从头到尾不过对他求婚回了一句:“连戒指都没有?”,略显矫情的暗示,但是,well,谁在乎呢,他那样的聪明,自然瞬间明白她的潜台词,已足够惊喜,以至于那般自制的人也忍不住在那一刻抱起她仿佛抱紧了全世界。 如果这一刻她都未曾觉得幸福的话,那她真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但是结婚显然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覃莹思付应该如何向顾玉笙交代自己的过去,最后,她决定避重就轻,既然顾母希望两家人见上一面,她自然尊重顾母的意愿。 覃莹的父亲覃文姚在一家国企工作,年轻那会儿还好,企业发展前途大,覃父在厂里也算混得开,但越往后走,工厂效益越发不好,与覃父同一时期进厂的纷纷跳槽,覃父是向来求稳妥的性子,混到车间主任这个位置就再没往上升过,他也不着急,每天二两酒,空了下下棋,不赌不嫖,小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 覃母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位典型有的些小气刻薄的家庭妇女,倒不是天生的,覃父每个月工资就那么一点儿,覃母又没有工作,家里头上边有个老人下面覃莹还有个弟弟覃斌,覃母要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自然比谁都过得抠门,好在覃家出了个金凤凰,覃文馨嫁入孙家后,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贴补覃家,但过年什么的亲戚往来送礼或者每月给覃莹奶奶的生活费也是一大笔,那俗话怎么说的,有钱人拔跟汗毛都比穷人大腿还粗呢。 覃莹消失两年,陡然一天回来,说要结婚,覃家自然是震惊的。 反应最大的是覃家奶奶,说来也奇怪,一般人家爷爷奶奶偏疼孙子,但打小儿,覃奶奶就疼这个孙女儿多些,为了这事儿,覃母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覃奶奶的坏话。覃奶奶见着心心念念的孙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眼泪汪汪的拉着覃莹的手就一顿捶打,直嚷嚷着孙女儿不孝,但哪里舍得真打,巴掌落在覃莹手背上,比羽毛都轻。覃莹也觉得难受,她赌气在外两年,最想念的还是她最亲的奶奶。 覃奶奶哭完了,一抹泪,这才瞧见身后站得笔直的顾玉笙,心里头有点儿谱,仍旧忍不住问:“这孩子是?” “奶奶,这是我男朋友顾玉笙,我们最近决定结婚,所以带回来给您看看。”覃莹便挽过顾玉笙的手走到覃奶奶面前,姿态自然,且透着难以言说的亲密。 “奶奶好。” 顾玉笙从善如流,他态度大方,稳重,又是难得的一副精英的模样,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 覃奶奶怔了怔,仔细打量了顾玉笙半响,最后呐呐说了俩字“好!”“好!”。至于好在那里,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那样站在覃莹身边的顾玉笙一看就是极正派的,是个稳妥人,况且自己孙女的眼光,覃奶奶是信得过的。 连覃奶奶都说好了,覃母与覃父自然没有丝毫意见,覃父原本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被覃母凌厉一瞪,又把话吞了回去。 这一场见面,也算是顾玉笙第一次对覃家的正式的拜访,既然覃莹已经提到结婚,那双方都不扭捏,两家很快定了日子,约好一起吃顿饭,双方家长都见上一面。 覃母虽然对覃莹结婚没有意见,但前提是结婚的一切事宜她自己负责,覃奶奶打破了前提,覃母就不太高兴。 所以晚上,覃母一边在镜子前做保养一边忍不住跟自家男人唠嗑:“我跟你说,我今儿可看见你妈偷偷把她存折拿出来了哈。” “拿存折怎么了,那是她自个儿存的钱。”覃父以为只覃母爱财的毛病又犯了,倒是不以为然。 “诶,我说你傻啊,覃莹前脚刚走,你妈后脚就把棺材本儿拿出来了,我能不多想嘛。那个老不死的心都快偏到北极去了,你说她没事儿突然把存折拿出来干嘛,肯定是覃莹今儿说了要结婚,你说她是不是还想给覃莹置办嫁妆啊。”覃母越想越觉得的自己猜得对,又回头看躺在床读报的覃父没反应,忍不住狠狠揪了覃父一把。 覃父被覃母揪得一阵生疼,终于放下手上的报纸:“我说你轻点儿!置办就置办呗,按理说,这钱本来该我们出的,女孩子出嫁总要有点嫁妆的,要是妈那儿不够,你在往上添点儿。” 其实覃父还是挺疼覃莹的,这丫头从小就懂事聪明招人疼,小时候他老婆什么都紧着覃斌,覃莹也没怨言,懂事地过分了,什么都让给弟弟,多好一姑娘啊,可是硬生生让他姓孙的给教坏了,听说那会儿还把孙家那丫头推下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覃父想起来就秫得慌,往小了说是姐妹间争吵,大了说那可是谋杀啊,听说是为了那个姓什么的跟孙贝贝订婚的那个男的,所以,覃父今儿陡然一听覃莹提起结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他就想说说来着,结果被覃母瞪住了。 “呸!你脑袋被门夹了!”覃母反应极大,声音陡然拔高,“凭什么我们出这钱,我告诉你,覃文姚,我从嫁给你们覃家就开始委屈,当年多少人编排我大着肚子嫁进你们覃家,我大肚子了吗我大肚子......唔......” “姑奶奶你小声点,仔细让妈听见。”覃父赶紧捂住覃母漏风的嘴。 覃母也不认输,就着覃父的手背就是一个牙硬:“听见就听见,怎么,我还怕她不高兴啊,我自个儿还不舒服呢,当了多少年的冤大头了。我告诉你覃文姚,你妈那钱我就是惦记上了,谭斌马上就要高考,我打算让你妈出钱给斌斌留学,我就斌斌一个儿子,你们覃家也就他一个孙子,凭什么什么都紧着覃莹啊,她姓覃吗她!她的嫁妆钱,她的嫁妆钱管她亲爹妈要去!美得她,打小白吃白喝我们多少年了。” 吵架声就在隔壁,覃奶奶就算再不想听,也断断续续听了大半儿,她拿着存折又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其实她一个月退休工资就那么点,哪里攒得下那么大笔数字呢,都是文馨这么多年偷偷补贴的,她本来想拿着文馨的钱给她闺女置办点嫁妆,这结婚到哪儿不是都要花钱么,可是......唉,覃奶奶望了一眼隔壁屋,又小心翼翼将存折收起来了。 如果说两人结婚于覃家顾家都是喜事一桩的话,那么对沈二爷来说,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六月飞霜,彻头彻尾的噩耗。 沈二爷那天被覃美人请了一顿,虽然没能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但那好歹也是一进步不是,所以,沈二爷一连几天那都是飘在云端上,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要不是宋律师跟他出损招,说女人啊就不能惯,得钓,钓得她心痒痒儿的,她才会主动找你,沈二爷哪里按捺得住,一准儿第二天就去学校找覃莹。所以,听了损友建议的沈二爷,按捺了几天,就等着覃美人主动理他,结果那几天倒把自己给痒得跟什么似的,终于忍不住,还是背着宋军师找覃莹去了。 谁知道,才几天不见,覃莹手上就多了一颗订婚钻戒。 谁tm动作那么快,弄一破戒指就敢跟沈二爷抢妞,沈肖然给气得,恨不得立刻将覃莹的手给砸了把那枚戒指弄下来,偏偏覃莹脸一冷,他就没招儿,他哪是覃莹的对手啊,他要真是覃莹的对手早八百年就把人弄到手心儿里攥住了,谁都不让碰。 沈肖然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找姓宋的那个狗头军师打了一架,还是难消心头之恨,又想起覃美人那张明显洋溢在幸福中的小脸,沈肖然觉得酸溜溜的,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覃莹那种表情,仿佛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待嫁的欣喜,他觉得覃莹那样子特别美,特迷人,可偏偏她的幸福跟他沈二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是我们沈二爷只好继续醉生梦死,徜徉在一群美女中间,麻将按摩ktv一条龙。 “七筒。”沈肖然有气无力地扔出一张牌,又懒洋洋的低下头将坐在怀里的半裸着香肩小美人拨好的葡萄含进嘴里,本来动作没甚挑逗的,偏偏美人的手指被他含地痒,又是忒会来事儿的,暗地里立刻就偷偷掐了沈二爷的命根子一把。 沈二爷还没来得急享受,宋律师看不惯他那副急色,将牌一倒,人是真正的清一色。 “诶,小爷我就不信了,今儿还专挨你炮来了。” 沈肖然最近人生可谓跌到谷底,自觉正是无比惨痛的失恋期,偏偏宋清远这小子还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专跟他对着干,他今儿都输了多少把了他,“人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爷我还就不信了,再来!”沈二爷扬起还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斗志。 宋律师就瞅了瞅对面林申的脸色,见林大公子听了这话后虚扯了扯嘴角,但是眼底到底是因熬夜露出了一丝疲倦,他旁边的美女也伶俐,惯会看人脸色,立刻给林大公子点了一支香烟。 “算了,”宋清源就露出兴趣缺缺的模样,“一晚上全陪你折腾在牌桌上了,散了......”他话未说完,原本几乎只有麻将声的私人包厢突然被人推开,宋清源瞳孔一缩,就看见他那个宝贝妹妹甩着她修长的双腿趾高气昂踏进来。 “我说怎么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骚气,哟,这不是最近选秀红透了的清纯‘小龙女’么,啧,怎么,你家‘过儿’还喂不饱你?”宋清乔抱臂环视了烟雾缭绕的包厢一周,立刻看见倒在沈二爷怀里的软得跟没骨头似的美女,她说话从来口无遮拦,又极是尖酸刻薄的性子,有宋清远在的场合就更不知收敛了。 坦白说,宋清乔算不得什么倾城倾国的大美女,但架不住人腿长,她一双**又纤细又笔直,简直是多一分闲多少一分略少,非常引人注目,再加上宋清乔从来懂得怎样打扮自己,突出优点,即使只有两分美也硬生生可以包装出七八分来。例如此刻,她脚下蹬了一双漆黑色牛皮靴,下身配短裙,露出一截笔直且诱人的美腿,上身是毛茸茸的皮草马褂,金色中分卷发,卷发搭一顶英伦复古羊绒圆顶小红帽,立即透出几分娇娇俏俏来。 娇俏的女孩再泼辣、再尖酸通常都会无端透出几丝可爱,很难真正惹人厌。 所以,即使这会儿宋清乔缺德地几句话就将沈二爷怀里的美人弄得都快哭了,那小模样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宋清远也丝毫不心疼,他就是单纯见不得宋清乔那张狂样儿,都是老太太给惯的,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是她一姑娘该来的地儿么。 “你怎么来了?”宋清远眉毛一动,有点嗔怒。 宋清乔才不怕他呢,理都不理他哥,就死死地盯住沈肖然怀里的姑娘,那眼睛跟淬毒的刀子似的,嗖嗖往人身上射,又冷冷的,似笑非笑的:“沈肖然,你是饥不择食了么,怎么什么货色都瞧得上。” 嘿,沈二爷这暴脾气的,一准儿又被她给点燃了:“我说宋清乔,你会说话吗?这一大老爷门儿的地儿,边儿待着去。” 林少爷的位置正好在两人战火中间,他一只腿叠在另一只腿上,微微放松了身体往真皮椅上靠,闲闲的透出几分优雅,又轻轻吐了一口烟圈,淡淡烟雾中,他姿态极其闲适得看着两人争锋相对,如果仔细瞧的话,甚至还能看见林申脸上轻微的类似于微笑的表情,也许玩了一夜牌的疲惫,又也许他压根儿不想动,林申抓了一张牌在手心里摩挲,像是在享受两人的争吵。 这两人,大小八字就没合过,就是火柴跟炮仗的关系,一遇上,准得噼里啪啦响半天,特有意思。 “你当我想来呢!”宋清乔立刻反驳,又厉声道:“我问你,覃莹那个贱人是不是回来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哼!我说呢,有人成天的见不着人影,原来又追着覃大美人屁股后头跑呢!不要脸!她害得贝贝现在拍戏还不敢露背呢,你就上赶着往那个贱人身上贴,你还要脸么!” “乔乔!”宋清远看了一眼林申的脸色,立即喝止宋清乔。 林申倒没甚表情,只是将手里一直把玩的牌突然轻轻巧巧地往牌桌上一扔,但即使再轻,牌的重量在那里,在倏然寂静下来的空间里也是“咚”地一声,跟砸在人胸口上似的。 宋清乔当然不是傻瓜,她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看人脸色是圈子里的必修课,就她那个无法无天、玩弄法律的哥哥都看着林申眼色做事呢,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可是,此刻,她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于是,跺了跺脚,推了门,气冲冲地跑出去。 宋律师无比头痛地抚了抚太阳穴。 “出去!出去!都tm给我滚!”被宋清乔这么一搅合,沈肖然哪里还有心情再战三百回合,连跟美人温存的心思都没有了,暴躁地将闲杂人等全都赶出包间。 “我tm就是上赶着的,怎么着了,以后连赶着的机会都没了!”人一走,沈二爷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苦闷忧愁,化身失恋的悲情男主,被宋清乔那么一说,他又开始伤心难过,一想到覃莹真的嫁人,他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沈肖然嘴里真是又苦又涩。 那可是初恋,他的出恋! “得了,你就别怂了!”宋律师嘴上这么说,私底下暗地里踢了沈肖然一脚,生怕这二货当着林申的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林申笑笑,显然并不知道宋律师私底下的手脚,老实说,他觉得沈二爷这副样子挺有趣的,太tm逗了,所以我们林大公子还贴心地倒了一杯烈酒递给沈二爷。 “我tm就怂了!”显然,沈二爷之所以排行老二,并不只是因为他出身的时间,宋律师暗地的那一脚是白踢的,“覃莹都tm快结婚了,我能不怂吗!”悲情的沈二爷将林申递来的那杯烈酒一饮而尽,萧索道。 宋清远心头那根弦“啪”的一声立刻就断了。 而他对面,明显听出重点的林申动作怔了怔,略显疲倦的双眼终于在极淡极淡的烟雾中,如星光般,倏忽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第7章 林家 林家在a市算是极有脸面的人家。 如果林家在a市如果都算不上有头有脸的话,那a市还真找不出一家有点门面的人家了,外头稍微懂点门道的生意人都知道,但凡要在a市做点什么,那首先得知道林家大门在哪个方向,自个儿该朝哪儿拜。这个几百年前以海盗起家的大家族的像那些古老而粗长的树根一样深深扎根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教育、珠宝、房产、饮食、娱乐、it,无论是这个城市的传统行业还是新兴产业,明里暗里仿佛都多多少少跟姓林家挂钩,而至今,在老一辈哄小孩子的故事里,依然流传着林家与那些神秘宝藏的传奇。 林申也不知道具体自家到底有多少位叔叔伯伯,表哥表弟,那本厚厚的家谱繁琐且冗长,但不论是林家哪一辈儿在翻到林家嫡系那一支的时候,都会露出一丝微妙目光,那里端端正正只印了‘林申’两个大字,没有任何括弧,连私生的都没有,这对于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来说,无疑是迥然的。 是的,林家嫡系,到了林申他爸这儿就只剩了林申这一根独苗苗,就林申,都还是他爸老来得子,好容易给求来的呢,所以林申打小儿就被他那些重视传统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爹妈都压根儿不敢动他一根小指头,小时候只要林父扬起鞭子说要请家法,林申一嚎,准得招来一大家子护着,各个都比林爸的保镖有杀伤力,把他爸给气得扔了鞭子冲他吼:“祖宗,你才是我祖宗!”从此再也懒得管他。 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我们林公子都能长成一个温柔知理、乖巧懂事的钢琴小王子的话那你估计得怀疑王子是不是个隐形变态,很显然,林公子不变态,所以14岁以前的林申,那还真是圈子里,人见人厌的小霸王,林公子劣迹斑斑的履历里就差杀人放火这最后一条了,但是以他当时情况来看,估计再过两年真能把杀人放火当玩儿似的了。 林申14岁那年,林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林家的独苗苗,林申他自个儿被人绑架了。 以林家的实力,把整个a市掘地三尺翻一遍来找林申,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第二天绑匪就被找着了,林申伤的不重,但就是从那以后,从前活蹦乱跳,无法无天,三天不理就能上房揭瓦的混世魔王跟变了一人似的,不大爱说话。 当时跟跟林申一起被绑的还有跟他从来形影不离的孙家小子,找到绑匪的时候,林申还在,孙家那小子没了。 林家长房住的是林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宅,经过几代人的精心修缮,扩建,宅子面积相当雄伟,样式是中西结合,十分豪华,但是再豪华,也是老宅,林公子觉得阴森,难得才回来一趟。 所以林母在家庭放映室里看见自家宝贝儿子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怎么突然回来了?”尽管被突然坐到身边的儿子吓了一跳,林母丝毫没有责怪,反而眼中满是惊喜,面上立刻就带出一丝温柔。 娶妻娶贤,重视传统的林家当年挑选长媳可谓十分精心,林母除了相貌是百里挑一,素来以温柔大方被人称服。 “当然是想念咱家大美人了。”林申长臂一伸,亲亲密密将中年身材已微微走样的林母纳入怀,又饶有兴趣地望向面前的大屏幕,“来来来,看看我们大美人在看什么片子......” “油嘴滑舌,”林母被儿子逗乐,嗔了一句,又补充道,“是贝贝的新戏,首映礼不是没去么,今儿跟贝贝通电话,结果说漏嘴了,这不赶紧补上。” 孙贝贝小学那会儿就开始追星,并扬言以后一定要成个大明星,初中高中,更是追一批韩星追得不亦乐乎,孙父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孩子都有这个阶段,谁知道高考填志愿表的时候,孙贝贝也死活都要报考艺术学校,孙父这才觉得事情大条,当然不会同意。 孙贝贝才不管他同不同意呢,打小她非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求的压根儿是她爸,而是林申,所以孙贝贝就去磨林申,跟人来疯似的,当时连绝食自杀的招数都用上了,林申被磨得没法子,只好亲自将她送进顶尖的艺术学校。 后来林申投资娱乐公司,手段狠辣,迅速使其跻身娱乐界前三甲,圈子里有传言,那都是为了孙贝贝。 林母絮絮叨叨说了一小会儿,没听见林申回答,平时提到贝贝,林申再不多话也会说几句的。不禁疑惑,微微侧了脸去看自己儿子,放映室里漆黑一片,只有大屏幕电影的微光,自家儿子英俊的侧脸随着那光线明明灭灭,他看起来像是在极认真的看电影,但是仔细辨认的话眼神虚无,带着一丝少有的落寞,并无焦点。 知子莫若母,林母一瞬间就觉得儿子是有心事,第六感又让林母觉得应该不是跟贝贝有关,林母张口想问,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儿子大了,她再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林母只好又把视线放回荧幕,她把林申的手轻轻握在手心里,轻轻拍着,打算默默的陪着儿子“看”完这场电影。 荧幕上,女二号仰起头非常平静地问男主:“那一年,如果我么爱下去,会怎么样?” 可惜,物是人非。 从替沈二爷庆生碰上覃莹那次,林申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暗夜”了,这天恰好几个投资方吃饭,谈生意当然少不了“暗夜”这种地方。 都是风月老手,几杯酒下肚,全都原形毕露,老金这次极有眼色,挑的清一色是又懂事又漂亮的姑娘,不一会儿整个包厢皆是熏熏然、声色糜烂。 林申兴趣缺缺,推开门,打算出去抽支烟。 “求求您了,经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爸爸......一定不会向上次那样,我保证,您让我在继续在这儿干下去吧。” 女孩拉着老金的衣袖,哭得十分伤心。 其实那天林申对周颖的影像并不深刻,如果非要有什么深刻的地方,大约是覃莹替她弄肩带的时候,属于年轻女孩的身体,白皙的,j□j的,颤抖的双肩,并不是不诱人的。但他向来是万花丛中过,女人的脸看多了,都是那样儿,他向来不会有特别印象。 所以此刻,林申诧异自己居然记得这张脸。 他缓缓吸了一口烟,有些意兴阑珊地瞧着眼前上演的一幕,他向来是懒得管闲事的,也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看着姑娘就找不到北的类型,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尤其在a市,那些隐形的规则更是无处不在,他既然凌驾于规则之上,就丝毫没有兴趣去打破。 也许是那张脸实在哭得十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又也许这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再或者,刚谈完一笔生意,林申难得心情极好...... 还是,那个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原因...... 总之,扔掉烟头,从来懒得管闲事的林公子迈着他悠闲的步子缓缓朝周颖走去...... +++++++++++++++++++++++++++++++++++++++++++++++++++++++++++++++++++++++++++++++ 过了几天。 沈瑶挑刚下课的时间找上了覃莹。 那天覃老师将她和周颖送去医院后连医药费都是覃老师自己出的,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宣扬出去,覃老师嘴很紧,到现在学校里都没有一点风声,所以沈瑶还是很信任覃莹的。 沈瑶从那过后就再也不敢去“暗夜”了,其实,她不大缺钱,只是喜欢玩儿罢了,可是周颖不一样,她是真的太需要钱了。 “覃老师,我能找你谈谈么?” 正在整理课件的覃莹就抬起来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沈瑶眼睛很大,非常明亮,此刻有点怯怯的看着她,却分明带了满满的信任。 “行,你稍微等我一下。”覃莹就微微一笑。 因为是午餐时间,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去吃饭,等人都走完了,沈瑶才轻轻的开了口。 “覃老师,我现在没有再去那儿了,”说到这儿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覃莹,两个人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儿是指‘暗夜’,“可是周颖,我最近老觉得她怪怪的,我知道她是真的缺钱,前段时间她断断续续找我借了一些钱应急,结果前几天她一下子全都还给我了,我觉得很奇怪,就偷偷留意起她,结果发现周颖这几天一下课就被一辆车子接走了,晚上也不回宿舍,我估计她是被人那个了,我也劝过她,可是她不听,我本来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昨天我看见接她的那个人,很面熟,好像是上次包厢里的客人,我.....我挺担心的,覃老师,万一,万一那个人只是想报复周颖怎么办?”说到这儿的时候,沈瑶一时紧张的抓住了覃莹的袖子,看得出是真心十分担心周颖。 覃莹仔细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居然是沈肖然,实在是那小子劣迹斑斑,高中那会儿泡妞就从不手软。 沈二爷要是知道覃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非得呕出一口血来。 “好,我找她谈谈。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好好把精力放在专业课上吧。”她拍了拍周颖的肩。 “还有......覃老师,周颖是真的因为家里困难才这样的,您能别跟学校说么?我也知道错了,在那儿工作的事儿,我,我......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事儿先存我这儿,看你这学期的表现。” 其实覃莹也没想过把这事儿上报学校,但是学生嘛,偶尔还是要吓一吓的。 第8章 正面 覃莹自然打算找周颖谈一谈的,可是怎么个谈法,她心里还真是没什么谱,她这才教了半年书呢,而且也不是班主任,遇到这种事儿还真不太晓得怎么处理。 所以,覃莹觉得还是从她熟悉的,沈肖然那方面下手吧。 可怜我们沈二爷这日上三竿的,还在床上辛苦的耕耘美女呢,沈二爷对这次的妞特满意,特热情如火的一扭,什么招式都受得了,所以纵然阅女无数的沈二爷也跟捡到宝似的,好几天都丢不开。 本来电话响,沈二爷正跟美女温存哪有功夫接电话的,但是一想万一是自家大哥,沈二爷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后背一凉,赶紧拍了拍美女的的脸,指了指自己的命根子,示意她伺候下面那玩意儿,美女嘴一厥,有点不情不愿的弯下身子,就要入口,结果沈二爷一看电话,居然是覃莹,立马吓得从床头滚下去,就跟覃莹当场来抓奸似的。 等沈二爷一想明白,赶紧摸了摸一头的冷汗,滑向接听键,一边示意穿上的美女不要说话,一边镇定道:“哟,这不是覃大美人么,怎么想起跟小的打电话了。”沈二爷一想起覃莹要结婚心里头就酸溜溜的,所以说话也忍不住酸溜溜的,苍天可鉴,沈肖然头一次敢这样跟覃莹说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忍不住扇了自个儿一耳光,骂了一句嘴贱,覃莹要是直接挂电话怎么办。 “沈肖然,我问你,你现在床上躺着谁呢?”谁知道覃莹非但没挂电话,还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把沈肖然给吓得,赶紧看了看周围,再一动脑子,好歹这家五星级酒店保密极严,不至于吧。 沈肖然就笑嘻嘻的装:“你说什么呢!小爷我整天忙得团团转,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不在公司呢。” 这话一出,连床上那j□j的美女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不是姓周啊,周颖是吧,沈肖然你让她接电话吧,我有话跟她说。”覃莹压根儿就不信沈肖然那厮会说实话,干脆就先诈一诈他。 沈肖然立马脑袋又冒汗了,简直觉得覃莹都神了,现在妞都跟自己整英文名,他怎么知道是不是真叫周颖,赶紧捂住话筒,赤着身子伸长了脖子问床上那妞:“你tm中文名是不是叫周颖?”恶声恶气的,但还是透出一丝滑稽。 美女又翻了一白眼儿,也不敢得罪这金主,于是朝他比口型:“不是。” 沈肖然这才松了口气,又嘻嘻哈哈地跟覃莹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哪儿来的什么周颖,爷不认识,诶,覃莹,我说你莫名其妙给我整这么一通电话,不会是吃小爷我的醋吧,你等着,我马上找你去啊。”一说完,沈二爷就兴奋了,一想到覃莹有可能真是吃醋他这么久没去找她,心里就美滋滋的,恨不得立马飞到覃莹身边儿去,哪里还管床上那位哀怨的神色。 “别别别,你可别来。我就是问问你,那天包厢里我带走那学生,你真没招惹她?” 沈肖然再二,此刻也听出了一丝蹊跷,再用他那不算笨到家的脑袋想一想,立马就想出了大概,刚刚还美滋滋的那颗小心脏瞬间就碎了:“诶,我说覃莹,你什么意思啊,小爷我在你心里就有那么不堪么,她有你一根指头漂亮么,我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吧,那天包厢里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你就只往我脑袋上扣啊。”沈肖然越说越委屈。 覃莹心想着你要平时不那么浑,我能想到你么,再听沈肖然那头口气委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看来不是沈肖然,挂完电话的覃莹思付,再略略思考,那就只能从周颖本人身上下手了。 可是覃莹根本不知道该跟周颖谈些什么,她又不好咨询其他老师,否则周颖肯定得记过,所以晚上的时候,覃莹就跟顾玉笙聊起周颖的事。 “你有想过这件事的根本问题在哪儿吗?”但凡是覃莹的事,顾玉笙向来极有耐性,所以,一听完,就一争见血的直指关键。 “关键?社会风气吧,现在的女学生对物质的追求越来越高,其实人很受环境影响,一件事,如果周围人都在做,那么即使本来觉得不好,也会慢慢觉得并没有什么,道德从来没有明确的界限。” 顾玉笙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轻轻上扬,非常温柔:“那为什么同样两个人,同一件事,沈瑶可以抽身而出,但是周颖却越陷越深。” “沈瑶说周颖她家里挺困难的,她爸爸好像得了重病。” “如果她们家里的困难并没有得到解决,那么,相信我,你找她谈话一百遍都没有用。”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经济问题。”蹲在床上的覃莹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始算计起自个儿银行卡上的存款,以及手头的股票。 顾玉笙一准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但是她那样微歪着头,巴掌大的小脸在橘色的灯光下像是晕了一层纱,蜜色的唇显得格外可爱且诱人,他忍不住先啄了她一口:“不要再算计自己的银行卡了顾太太,你帮得了一个,还能帮得了多少,这件事,还得让学校分担。” 覃莹因为他那句顾太太脸微微红了,反驳他:“这事儿要让学校知道周颖肯定完,说不定会被劝退。” 于是,顾玉笙又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顾太太的脸:“ 据我所知,你们学校有很多可以申请的助学金项目吧,嗯......我们公司呢,最近也恰好想招一名应届生兼职。” 覃莹何等聪明,立刻听出他的意思,她一时兴奋,忍不住凑上去对着那张俊脸吧唧就是一口,又称赞他:“看来顾先生脑袋很好用嘛。” 她极少这样主动,顾玉笙眸色一深,迅速把人压在身下:“是么,那顾太太,那我不得不告诉你,我除了脑袋,还有别的......唔......地方......好用。”后面的话已陷在让人脸红心跳的吻里,越发破碎了。 覃莹没想到还没来的及找周颖谈话,就先碰上她跟她金主了,只是覃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林申。 彼时刚下课,覃莹惦记着找周颖谈话的事,一下课匆匆整理了一下包就追出去了,结果刚好看到周颖上了一辆低调香槟色的玛莎拉蒂,上车时周颖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看得出是真心挺高兴的。 覃莹就没那么高兴了,因为他很快看到车架上的主人,林申穿了一件经典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并没有系领带,但足够显得人模狗样了,他倒是没什么表情,等周颖一上车,大概简单问了句:“吃什么?”就将手放在手刹上,准备启动车子。。 覃莹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指甲似乎不小心陷了皮肉里,微微有些生疼,可是她怒极了的时候反而不会显露半分,嘴角微微翘起,只是冷笑。 她迈了几步,很快挡在了即将启动的玛莎拉蒂拉前,自然一眼林申便看见她。 是初秋,她穿了一件薄款的橘色呢绒长款外套,内搭短裙,脚下一双平底黑色牛皮长筒靴,一头泼墨似的长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却因为足够精致而显得异常耀眼,她极少穿暖色系的着装,林申便微微挑眉多看了几眼,看见她精细的眉眼下因为不易察觉的怒意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故意微微翘起来的粉唇。 “下车!“粉唇微动,覃莹盯着车内的周颖不容拒绝的说。 周颖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脸色立即变得极其惨白,愣愣的望着车前的覃老师,一时忘了如何反应,只是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 覃莹才没功夫跟她纠缠,几步跨过去,就要去开周颖那扇车门,车门上了锁,自然打不开,覃莹就扫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林申,眼神几乎称得上凌厉,意思非常明显。 比起覃莹的愤怒,周颖的惊恐,林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十分无所谓得地解了锁,覃莹便开了门一把将车上的周颖拉出来。 “覃老师。”周颖惊叫,没想到覃莹力气异常大,轻轻松松就将她拎出来,几乎是强迫地要带她离开,“覃老师,您放开我。” 但是没能走几步,因为覃莹细小的手腕迅速被林申抓住了,覃莹自然敌不过林申的力气,也绝对没有林申高大,可是几乎是立即的,她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立刻甩开了他。 即使再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模样,林申也能感受到她反感,不知道为什么,心理极不舒服,微微有些动怒:“你也太放肆了,就算要带人走,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跟你走。”说完,他睨了一眼旁边的周颖。 覃莹笑了笑,就去看周颖:“怎么,难道你还想留下来?”语气异常坚定,不受控制地含了一丝嘲讽。 周颖怔了片刻,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屑,垂了眉,冷淡道:“覃老师,我很谢谢您上次的帮忙,可是这算是我的私生活吧,您好像没有权利干涉。” 于是林申就缓慢的几乎称得上是温柔的一根一根掰开了覃莹抓住周颖的那只手,微微歪着头看他,额前一缕碎发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也就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只是唇角是微微上扬的,仿佛周颖的话愉悦了他:“所以,”他说,“我们可以走了吧,覃老师,你打扰到了我的午饭。”不知为何,覃老师三个字他咬字非常清晰。 覃莹气得一时只能瞪着他,但是很快的,她又翘起嘴角,冷笑地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几步走到打开的车门前,绕过驾驶座,翻到林公子的手机。 周颖被覃莹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她虽然与林申相处了几天,但是这几天足以让她摸清了林申的脾气,林申的任何东西都不能任意触碰,更别说那么私密的手机。 可是覃老师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惊悚,而林申居然也只是那样无所谓的着她而已。 很快覃莹就找到自己想要的号码,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拨号键,十秒钟后电话接通,那头迅速迅速传来一把黏腻的女声:“叔叔......”惯常的三声的调子。 “孙贝贝,”覃莹朝电话里说话,身体微微靠在车门上,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的处的林申,带着高傲而嘲讽的神色,“你管一管你的男人,不要让他的荷尔蒙到处分泌,搞得像发情期一样!”说完,利落的挂上电话。 覃莹一提到孙贝贝三个字的时候,就看见林申表情微不可查的变了变,于是冷笑更甚。 “怎么样?林大公子,我觉得午餐可能用不成了,您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跟您那可爱的未婚妻解释比较好吧。”她随手将手机扔在驾驶座上,秀气的眉毛高高上挑,带着恶意的笑意说。 “至于你,周颖,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会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不是还愚蠢地待在这个男人身边。” 然后,周颖看着跟平时大不一样的覃老师转身,瞪着她的长筒靴袅袅娜娜地走了。 很久以后,那个时候周颖已经再也没办法接触这个只在她身边出现过几天的男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这一天,然后她想起,其实以林申那样的人,手机不可能没有设密码,而覃莹几乎轻松就破解了,毫不犹豫,原来,不过是她太傻...... 第9章 噩梦 覃莹一通电话非常奏效,晚上,林申刚洗完澡,就听见自个儿公寓门铃响声,对方情绪十分迫切,按门铃不算,“咚咚咚”地使劲儿拍门,倒像是跟门有仇似的。 胆敢半夜三更这样明目张胆发脾气一样敲林大公子门的人,除了孙贝贝,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林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还是汲着柔软的拖鞋缓缓过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孙贝贝几乎是冲似的进来,鞋也不换,一把将挡在门口的林大公子推开,径直往卧室冲,显然没在卧室发现目标,又毫不犹豫掉头往几间客房查,那架势,真跟捉奸似的。 林申双腿习惯性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跟着她的脚步,哭笑不得的:“贝贝你找什么?” “狐狸精呢?”孙贝贝嘴角一翘,委屈地说。 “别闹了,贝贝,哪里有什么狐狸精。”林申干脆揉了揉她那头栗色卷发,无奈又宠溺地说。他比孙贝贝足足高了一个头,做这样的动作非常顺手,偏偏孙贝贝最讨厌他这样逗孩子似的举动,脑袋一偏,固执地躲开了。 林申刚洗完澡,穿得是家常的休闲服,设计宽大而妥帖的领口刚好露出一大片锁骨及诱人的肌肤,他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孙贝贝贴的近,很清晰的闻到了,再加上刚刚也没在房间里找到半点女人的痕迹,也就略略放心,但还是忍不住抱着林申的咬踮起脚尖跟他脸对脸地撒娇:“叔叔,那为什么今天会有女人拿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讨厌!”两年没见覃莹,孙贝贝自然还没听出来,只当是别的什么女人胆子大得竟敢这样挑衅她。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横店拍戏吗?”林申想了一下她最近的行程,稍稍把人推开了一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你还说呢,人家一接到电话就马上坐飞机回来了,叔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孙贝贝声情并茂,脸不红心不跳地第n次表白。 其实今天本来应该是最后一场戏的,但是孙贝贝一接到那通电话,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拍戏,把整个剧组一撂,不管不顾地就往林申这儿冲,这会儿没抓到人,多少心里还是有鞋忐忑,只好先拍马屁。 “所以,你是跟剧组请的假,还是偷偷跑回来的?”林申只抓重点。 “叔叔......”孙贝贝期期艾艾,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家林叔叔,她身材异常娇小,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偏偏那双眼睛亮极了,故作可怜的的时候会有类似于猫一样的让人心软的神态。 林申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性子,真要胡闹起来,看在他的面儿上,全剧组上下还真没一个能拦得住她的,想到这儿他不禁揉了揉跳得狠的太阳穴,人都来了也不好再骂,即便要收拾烂摊子也是明天的事儿,只好作势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这回先饶了你,这么晚,吃饭了吗?” 孙贝贝如蒙大赦,立刻眉开眼笑,又八爪鱼一样扑上去蹭他:“没呢,飞机餐难吃死了,叔叔请人家吃好吃的呗。” “走吧。”林申就转身甩着他修长的腿到沙发上拿钱包。 “啊,不对,jimmy说我不能再吃东西了今天,要减肥的,下周有一个很重要的通告。”孙贝贝把脑袋一拍,突然又垂头丧气的。 其实孙贝贝为了当演员确实也下了不少苦功,首先就是控制体重,没办法,为了上镜好看,哪个女演员没遭过这罪,别看孙贝贝在荧幕上身材还过得去该有的全都有,现实里是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就这样他的经纪人jimmy还闲她腿粗,非逼着节食呢。 “胡说八道,”林申就叱她,“瞧瞧你身上还有二两肉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通告,跟jimmy说取消。”林大boss一声令下,估计这通告还真得取消。 但孙贝贝一点都不生气,又攀上他,甜甜蜜蜜地缠上他的胳膊,跟自个儿没骨头似的,一阵撒娇卖萌:“还是我家叔叔对我最好了!” “好好走路......” ************************************************************************************************************** 那头孙贝贝跟林申再一家私人餐厅里用餐的时候,覃莹睡在床上,正在做一个噩梦。 梦里面一层一层的黑色笼罩,似乎没有尽头。 而她看见自己气势汹汹地冲进林氏大楼,直接坐电梯上达最高层,新来的秘书不认得她,一脸紧张地将她拦住:“小姐,这儿是总经理办公室,不能随便乱闯。” 她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开了,力气大得要命,然后踩着脚下8cm的高跟鞋径直推开旁边那扇大门,这是整个市中心最高的一栋摩天大厦,一进去,正对着巨大而冰冷的落地窗,而林申就坐在那扇落地窗前,埋着头看文件,仿佛并不在意她的突然造访。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把机票摔在他面前,再也抑制不住那骨子里的愤怒,就那样握着拳直直地望着他。 他终于慢慢抬起头来,因为逆着光,她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揉了揉眉心,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交叉在膝盖上:“就是那个意思,oxford、cambridge、durham、edinburgh,你选一所,然后去留学,或者你也可以当做旅游。”他那样说,有些漫不经心的,仿佛这样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并没有什么,而她听出他语气里的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觉得自己身体好像晃动了一下,一阵寒意从脚趾头迅速的窜到身体的各个角落,直达心脏,她突然觉得冷,冷地发疼,可是她从来没有学会对谁示弱过,即使是对面的林申,所以她只是咬紧唇死死地问他:“你也觉得是我故意把孙贝贝推下去的?” “那不重要,”他不耐烦地说,“重要的是,覃莹,你不能再待在贝贝身边。” 非常轻描淡写。 好像单这一个理由已经十分足够。 不过是让她离孙贝贝远一点罢了,所以需要她背井离乡,越远越好,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意,也不管她是不是那样爱着他。 她忽然觉得绝望,她这样爱着他,她这样爱着他,她想,而他不过拿了一把刀往她冰冷的心脏上一刀一刀刺进去,再一刀一刀缓缓抽出来,她觉得痛,痛到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人狠狠握住,痛得差点抽不过气来,痛得她觉得也许下一刻就要死掉了,可是痛到极致仿佛只剩下了绝望,但是即使这样绝望,她还是听见自己忍不住卑微地跟他说:“如果,如果我说我求你呢?”带着自己那点仅剩的自尊。 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覃莹,覃莹......” 怎么会那么疼呢,怎么会那么难受呢,怎么会那样绝望呢,怎么会有那种整个世界都坍塌的情感,她快不能呼吸了,谁来救救她,好痛! 好痛! “覃莹?覃莹!覃莹!” 顾玉笙紧张地轻轻拍打着覃莹,她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抽搐,仿佛再剧烈挣扎着什么, 额头上,锁骨上全是晶莹的汗水,纤细的背脊上更是湿了一大片 ,他觉得心疼极了,只好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她的脸,试图叫醒她。 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还带着梦魇中的痛苦。 好像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只是一阵心悸,眸中空洞了片刻,覃莹才慢慢认清面前张脸,是熟悉的,温柔的,顾玉笙。 “我是不是做噩梦了?”她一阵迷惘,又似叹息般道。 “我送你去医院!”顾玉笙紧张极了,哪有做噩梦痛成这个样子的,他抱起覃莹,就想往医院冲。 “没事,”覃莹拉住他的胳膊,“我只是做了噩梦。”又像是想极力安抚他,微微一笑。 顾玉笙明显不信,脸色紧绷,十分担忧。 “真的!”她肯定地说,见他仍不相信,只好无奈的补充,“老毛病了,小时候就这样,真的只是做噩梦。” 他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那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难受?” “没有,只是噩梦而已,看都把你吓到了!”说罢,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顾玉笙好像这才放下心似的,又去客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喝,见她喝完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玉笙,你抱着我睡好不好?”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换了一件睡衣,难得地跟他撒娇,他觉得心软极了,便任她抱紧他的腰,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顾玉笙看见她轻轻闭上眼睛时,轻轻将壁灯关了。 折腾了半晚,他很快睡着。 覃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才偷偷睁开眼。 黑暗中,她看不清顾玉笙的模样,但是她听见他的呼吸声以及沉稳的心跳,没来由地让她觉得安稳。 那不是噩梦,她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那是她真实的、在那一刻死去的爱情...... 第10章 种猪的 覃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个儿家跟别人家不同,小孩子其实是非常敏感的生物,整个单位小区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被父母挨过揍,每天玩到傍晚,别家妈妈都叫小朋友回家吃饭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是她奶奶在巷子口唤她。 别人家小朋友会由妈妈牵着手去逛街,男孩子可以骑在父亲肩膀上耀武耀威,女孩子被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覃莹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对自己做这些,甚至没有拥抱和亲吻,当她勇敢地试着去抱妈妈大腿的时候,会看见覃妈妈皱起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然后奶奶就会迅速抱走她。 小小的覃莹很早开始渴望拥抱、亲吻,甚至是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挨打也好,她觉得就是挨一顿揍也许自己也会非常高兴,可是一次都没有,不管她有多么调皮捣蛋、胡作非为,通常覃爸爸只会皱皱眉头,而覃妈妈只会厌恶地瞪她一眼,好像她天生就是讨人嫌的小鬼一样。 小覃莹实验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挨到打,到最后她自个儿就放弃了,也许,我爸爸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呢,她自我安慰,不过,她还是决定爱爸爸妈妈,谁让她摊上这么一对儿父母呢,她歪着脑袋想着,然后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的,弟弟覃斌出生了,那个时候覃莹已经九岁,天生的早熟,让她提前到了叛逆期,她看着父母抱着谭斌爱不释手的时候,会偷偷撇撇嘴,告诉自己,她才不需要呢,可是那些场景实在是太刺眼了,亲吻、拥抱、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喂奶的时候,覃妈妈会亲昵地捏捏小婴儿的脸,心肝、心肝地叫,所有,所有,统统都是自己曾经渴望却没有拥有过的,九岁的覃莹扒在门边,用她琥珀色的小眼睛窥视着这一切,然后,那些曾经极度的渴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汹涌而来,化成作恶的猛兽,席卷了她九岁的小心脏。 如果,如果小弟弟不在就好了,如果小覃斌不在,那么那些亲吻、安慰、拥抱、疼爱统统都是自己的。 所以你去死吧! 九岁的覃莹将婴儿床上的被子往上拉,然后死死地遮住了小覃斌的脑袋,她用她细长的手指捂住那个小生命,看着他在被子里挣扎、踢打,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如果那个时候有一面镜子,那么一定可以看见她小小的琥珀色的瞳仁里流露出的那些恶毒而诡异的光芒,以及她秀气的小脸上一脸的平静和镇定。 像一个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小魔鬼一样! 她突然放开挣扎中的小覃斌,飞快的跑出卧室,小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有一瞬间她好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她只是茫然地盯着自己的细小的双手,仿佛并不相信自己做过什么! 心中有猛兽! 黑色的,恶毒的,丑陋的,凶猛的......野兽! 那天晚上,覃爸爸覃妈妈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小覃斌差点死在自己九岁的女儿手里,连跟覃莹最亲的奶奶也不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平静且安宁的夜晚,小覃莹听见身旁奶奶平稳且轻柔的呼吸声的时候,突然偷偷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住了一头野兽,她听见自己对自己说。 小覃莹很快变得比平常更懂事,更听话,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她总是露出自己最乖巧的一面,她迅速学会怎样讨好覃妈妈或者覃爸爸,太简单了,对小宝宝好,覃妈妈会很高兴,在学校里拿了奖状,覃爸爸会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 所以,在覃莹16岁以前,她住在覃家80平米多的小房子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然后小心翼翼地、不留痕迹的讨好,她知道怎样可以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开心,当然也知道怎样可以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气急败坏。 如果不能控制胸中那头猛兽,那至少要让它温柔一点,覃莹想。 她开始享受这种不动声色地‘掌控’,不止是家人,朋友、同学、老师、邻居,她仿佛具有这种天生的能力,知道怎样迅速抓住一个人的死穴,在外面的时候,她冷冰冰的嘴唇里总能吐出那些恶毒且直击弱点的语言攻击,把对方气得跳脚恨不得抽她一嘴巴,但是往往她又能迅速收敛,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又无辜又纯良。 覃莹热衷于这样的游戏,非常享受并且乐此不疲。 没有人会真正想抽这样一张脸耳刮子的,不是么?况且,她足够优秀! “那个女孩子漂亮得太妖了,长得跟她姑姑似的,但比她姑姑邪多了,脑子也比她姑姑好用,搁古代一准儿一个红颜祸水!”覃莹听见她背后的人这样议论她。 很快的,覃莹迎来她真正的,转折意义上的16岁,那一年,覃莹姑姑麻雀变凤凰,嫁给孙父做续弦,那一年,覃莹第一次被带到孙家,遇见她名义上的表妹--孙贝贝,那一年,用那些名媛嫉妒的话来说,覃莹这只麻雀像个土包子一样开始踏入这个上流社会的圈子。 就像孙父拿着支票给笑嘻嘻的覃母时所找的借口,一开始,覃莹只是给孙贝贝补课。 最初的最初,两个姑娘相处地很好,覃莹极懂看人眼色,覃母收了孙父的钱自然希望覃莹做得好好的,而对覃莹来说,要讨好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难处,何况是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孙贝贝。 而孙贝贝方面,对于这样一个从小活在豪华如迷宫一般的城堡里的公主来说,她有那么一点小孤单小矫情丝毫不为过,覃莹的出现,恰好弥补了她那份小小的寂寞,她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公主那样大方地接受这个看起来不会给她丢脸的客人。 于是,覃莹就这么突兀地、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这个圈子里。 倘若覃莹没有那样一张脸,又或者她能掂量着符合她落魄家世的身份在圈子里曲意逢迎,乖顺讨巧的话,那么她的出现也不会那么打眼,可是16岁就过早成熟的覃莹是高傲且冷漠的,她琥珀色沉静的眸子掩藏在漆黑的齐刘海下,精致的五官像平面海报上那些面无表情的模特一样冒着丝丝冷气,嘴角仿佛永远高高翘起,带着一丝疏离与嘲弄冷眼出现在这个圈子里。 如果沈肖然第一次见到覃莹的感觉是在一瞬间的惊艳过后不由自主地对她“一见钟情”并且将她视为自己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情人的话,那么于覃莹而言,这群以林申为首的在party上寻欢作乐、骄奢淫逸的富二代毫无疑问简直是一群活脱脱的二世祖、社会的蛀虫。 骄傲如覃莹,虽然可以为了覃母讨好孙贝贝,但是不代表,她甘愿向这群内心极度鄙视的二世祖低头。 所以第一次聚会,在覃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孙贝贝拉着出现在一场party上的时候,并不见得是愉快的。 好比,沈肖然自信满满地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想要去邀请这个坐在沙发上显得无所事事疏离而冷漠的美人的时候,遭遇了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冷淡且刻薄的拒绝,彼时,覃莹微微翘起嘴角,声音又清脆又动听:“哦?你确定你要跟我跳舞?可是放眼全场,那位,那位,还有那位,貌似都和你有一腿啊, 对于你这样一个给你一个女人你就能创造一个民族,给你一头猪说不定明年我们国家猪肉都能下降的男人,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拒绝,我怕怀孕!” 沈肖然的人生大约有那么一秒钟的空白,哦,说不定当时整个周围人群都有那么一秒钟的空白。 也不能怪覃莹恶毒,实在是沈肖然运气不好,覃莹被孙贝贝拉来已经足够不耐烦,她在沙发上冷眼看了大半个晚上,稍微的一点点乐趣大约就是看场中那些人无聊的小动作,沈肖然比较不幸,他小动作最多,且统统被覃莹收入眼底。19岁血气方刚的他一会儿去掀掀这个女生的裙底,一会爪子伸进另一个女人的胸口j□j地蹂躏,上个厕所还能把一个女孩子推在墙上热吻,最后居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一个长相可能不太符合他审美观的女生的邀舞,然后一转身就道貌岸然地过来邀请覃莹,只能说,他好死不死地刚好撞枪口上了。 那一秒钟的空白是整个圈子里的人对覃莹除了漂亮以外的第二印象,有很长一段时间,当覃莹被孙贝贝拉着不得不参加这种party的时候,几乎很少男生再敢邀请她了,因为沈肖然被拒绝过后,在圈子里多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叫做“种猪的”,毕竟,谁都不想有这样一个外号,不是么? 第11章 青春岁月上 如果说覃莹从来没有注意到林申,那么未免显得比较刻意,就像宋清远19岁那会儿就通过林申知道皮囊的重要性一样,那个时候顶着一张无懈可击的脸蛋儿和独一无二的林家嫡子身份的林申还真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少年,用宋清远话来说,女孩子们就跟下饺子一样争先恐后朝林公子怀里扑,生怕下晚了林申就注意不到自个儿似的。 但是令覃莹注意到林申的明显不是他的脸蛋和家世,实在是“林申”这个名字在孙贝贝的口中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但凡孙贝贝突发奇想想要什么的时候,比如某部国际电影的周边,比如某一部突然断更的小说的结局,比如一件哪位国际明星穿过的晚礼服(原谅才十四岁的孙贝贝提不出什么像样的要求吧),甚至她提过的最梦幻的愿望是在看完《查理与巧克力工厂》后向林申索要一间巧克力工厂 。 孙贝贝总是一个电话过去,林申好像就能满足她所有的要求,毫无原则,不管在覃莹看来那个要求是多么令人无语或者无理,当然林申不可能真正给孙贝贝弄一座巧克力工厂,但是当几位国际知名蛋糕师将一座高达1.5米左右的巧克力房屋运送到孙家豪宅的时候,覃莹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笑了笑,觉得这个二世祖也挺有意思的,简直像个神奇的哆啦a梦。 那个名为补课的夏天很快就过去了,覃莹跟林申并没有多大交集,其实两个人骨子里都带着各自的骄傲,覃莹的骄傲大多是为了掩饰自己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自卑感以及对它真实的厌烦,至于林申,那是24k纯金的天之骄子,从来就是众星捧月的人物,骄傲这玩意儿简直是与生俱来,所以,覃莹不会像宋清远口中的“饺子”朝林申扑过去,而林申当然也不会像沈肖然一样拜倒在覃莹的石榴裙下。 就在覃莹轻呼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回归原本的生活的时候,覃莹与孙贝贝,两个姑娘站在孙父的书房外共同怀揣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决裂。 书房里,孙父对覃文馨说:“这些年委屈你了,也委屈莹莹了,要不是你担心贝贝不能接受,我真想快点让莹莹叫我一声爸爸,唉......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耽误了莹莹,我看啊,我们还是得把真相告诉两个孩子,莹莹是咱们的亲生女儿,贝贝这两个月跟莹莹相处地挺好的,也许能接受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别,先不要说,我怕贝贝受不了,这孩子我才刚刚跟她好好相处了几天呢,她也才接受我,现在告诉她,我怕......” “唉......你费心了,贝贝那孩子脾气都被宠坏了,小时候她哥宠她,现在林申宠她,我这个做父亲的居然都管不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真心把贝贝当亲生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文馨你真好。可是莹莹也不能这样被耽搁了,我看她学习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能帮我管理公司,先替她转校吧,对外,对外......如果你担心贝贝受不了,咱们就对外先宣称收养莹莹,一家人也能在一起。” “......” 大约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彼时两个姑娘的震惊,但是不约而同的,两个在门外偷听的人都没有冒冒然闯进去,14岁的孙贝贝在用尽所有的恶毒目光瞪完一眼覃莹后捂住嘴红着眼睛悄悄跑回了房间,而覃莹显得比较冷静,甚至她还轻轻替门内两个大人关好了门,她脚步轻软地踩在书房冗长的走廊上,粉嫩的贝齿咬得死死的,直到咬出一点血丝。 那一晚,两个女孩子都没有睡,小公主孙贝贝抱着被子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覃莹蜷缩在窗台前,琥珀色的瞳仁沉静地仿佛一潭死水。 16年的谜底终于揭开,原来覃父覃母对于谭斌的过分偏爱并不是单纯的重男轻女,映衬着她这么多年来的小心翼翼与刻意讨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果然,第二天餐桌上孙父就提出收养覃莹并替她转校的事,笑容温和,宛若慈父。 孙父的话让偌大的餐桌静谧了几秒,孙贝贝将叉子死死地捏在手心里,抿着唇偷偷威胁地瞪了覃莹一眼。 如果覃莹是任人揉搓的绵软性格,那么孙贝贝那一眼估计会比较有用,可是恰好覃莹叛逆且孤傲,她用餐巾纸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微转了视线对准覃父,面无表情道:“谢谢,干爹。”又投向覃文馨,“那么,小姨,以后我就叫您干妈了是么?” 虽然照覃父的提议,覃莹的称呼一点错都没有,但是两个大人都微微变了脸色,露出一丝难堪。 孙贝贝“刷”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句“我吃饱了!”转身就回房间,用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是两个女孩战火的初始,很快孙贝贝机灵地发现她的反抗毫无作用,孙父只会当她大小姐脾气,小女孩不懂事。 孙贝贝开始改变战略。 这个从小泡在韩剧和电影里的小公主迅速展现出她惊人的编剧和演技才能,譬如丢失的贵重物品在覃莹的抽屉里找到,譬如覃莹一走出她的房间,她收藏的珍贵的裙子会被人剪烂,譬如跟覃莹待上两分钟身上就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伤口,譬如某场比赛里,她头天拿出来炫耀过的设计图被覃莹第二天交至大赛组委会,种种种种,接连不断,小公主乐此不疲地将自己成功塑造成了在恶毒养姐手下求生存的小可怜...... 而覃文馨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这个善良且懦弱的女人就像她说的那样是真心将孙贝贝当做自个儿的亲生女儿,想要用尽全力对这个女孩子好来弥补对她的愧疚,这份感情没有任何虚伪,所以在孙贝贝一幕一幕的独角戏里,覃文馨是最好评委,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然后飞快地坐实覃莹的罪证。 倘若16岁的覃莹接受孙父的提议留在覃家是除了一时的冲动和对孙贝贝的反击外,还有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对于亲生父母的隐隐渴望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覃文馨的所作所为,再次将她的渴望粉碎地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灰烬。 一旦这种渴望被粉碎,与孙贝贝的斗争就显得没有意义,覃莹毕竟长孙贝贝两岁,又太过早熟,对于这个小公主的挑衅终于在发觉没有丝毫意义后也再没有心思反击,很长一段时间,覃莹是沉默的,在学生活动项目繁多的贵族学校里居然都能三点一线,图书馆、教室、游泳室,哦,那是年轻的覃莹唯一喜爱的体育活动,把自己泡在水里,然后像一尾矫健的美人鱼那样在清澈的水底里游弋,不用思考任何东西。 天知道,那段时间有多少男生偷偷潜伏在女生游泳馆外,想要偷瞧一眼覃校花傲人的身材。即使进不去,但是站在离穿泳装最近的覃美人地方,光是幻想那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那些年轻气盛的身体都能可耻地流出鼻血。 “这群不争气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用宋清乔的话总结,但是最不争气的显然是那个向来比较二的沈二爷,沈肖然被覃莹断然拒绝并得到那样一个终身黑的外号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摸着下巴觉着这丫头挺有意思,在开学第一天见到初中部的覃莹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觉得简直是老天开眼,把覃莹活生生送到他怀里,在学校里高调送花送贵重的小玩意儿时被一次次刻薄地羞辱拒绝也丝毫没有挫伤沈肖然的锐气,更是越发坚定覃美人才是他心尖尖上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 “这tm才是真爱啊,你们懂什么?边儿去!”19岁的沈肖然白了一眼笑话他的林申和宋清远,陷入深深的只有自个儿才懂的初恋的惆怅中。 倘若沈肖然知道那一天是他唯一的老天砸下来的让覃莹可以爱上他的机会,倘若他知道的话,那么就算挂着点滴,沈肖然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冲向他爱情的战场,可惜那一天,注定没有沈肖然的戏份,沈肖然难得的感冒了,本来也不是很严重,但是沈肖然是谁,那就是一个能不上课就坚决不往学校钻的主儿,所以沈肖然请了假,所以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哥们儿林申,让他放学护送他的初恋情人回家。 所谓的护送,哦,差点忘说了,我们沈二爷为了赶走覃美人旁边的狗尾巴草可是坚持每天放学都将覃莹从教室护送到校门口,直到看见覃莹上了和孙贝贝同一辆私家车,真是痴心可见。 林申还没听完死党的话就挂了电话,继续啪在课桌上打瞌睡,年轻而桀骜的面庞被窗口明亮且清澈的阳光细细抚过,熠熠生辉,惹得后面几个同班的花痴连黑板都忘了看,光顾着盯着他熟睡的脸。 笑话,他跟覃莹又不熟,沈肖然脑子被驴踢了才打电话给他。 第12章 你喜欢我? 林申是跟覃莹不熟,可是,他跟孙贝贝熟。 那天刚好是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后整个校园都陷入了一种放假的轻松的氛围中,道路两旁的花草抓住夏天的尾巴死命的绽放最后的生机,空气里漂浮着各种各样的青草香,午后的阳光穿透大片大片高大的乔木叶稀稀疏疏往下落,在光洁的花纹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申跟宋清远结伴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刚好碰见孙贝贝跟宋清乔两个女孩子在一棵高大的乔木下,宋清乔显得一脸紧张,远远的只听见她对孙贝贝说了“她去了!”三个字。 所以一走到两个人面前,宋清远就问顺口宋清乔:“说谁呢?谁去哪儿了?” 宋清乔目光闪烁,脸色不自然地微微发白。孙贝贝看了她一眼,甜甜地笑起来:“没有啦,我跟乔乔在讨论待会儿去哪儿,你们呢,去哪儿?”然后她几步跨到林申身旁,很自然地缠上他的手臂,仰起那张娇俏的侧脸跟他说话:“我听说你们酒店新请聘请了一位法国糕点师,我还没尝过呢,欧巴,请我们吃好吃的”孙贝贝那会儿迷韩剧,还没有对林申用“叔叔”这个称呼,通常要撒娇的时候会用这个词眼,常常另宋清远十分无语,但是林申都能忍,他自然不好说什么,况且孙贝贝原本就是走可爱风,偶尔撒撒娇也只会觉得她可爱。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四个人都无所事事,于是一起朝校门口走,宋清乔走之前偷偷回望了一眼教学楼,然后才有些茫然地跟上其他三个人的脚步。 抛开他们脸上各自的表情不说,那实在是比较养眼的画面。彼时,这座a市闻名的贵族学校无论从建筑还是教学风格统统引自国外,整个学校铺面而来的全是一股烧钱的欧美风,光是一年四季那几套昂贵的英式校服就让多少家长望而生畏,至于学费,那就更不忍直视了。 四个人都统一穿着裁剪贴身的校服,女生上半身一律宝蓝色单扣制服,胸前统一印有学校标志,下半身短裙,露出袖长且j□j的双腿,宋清乔那会儿已经显露出腿长的优点,于是裙子被她自个儿改地越发短小,走在路上不知道多少青春期的少年盯着她腿看。孙贝贝染了一头卷卷的金发,搭配一枚亮眼的水晶发夹,尚未张开的面庞小得只有巴掌大,皮肤粉白,一眼瞧去娇俏地宛如蜜桃般引人采撷,她左手挽着的林申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半头,只穿了校服内的白衬衣,习惯性地解开了胸前两颗扣子,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痞气,对于十几岁的小女生来说,简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至于宋清远,哦,那时候宋律师还没有减肥成功,只能是这幅画的唯一败笔。 面对女孩子们因嫉妒而偷偷射过来的冷箭,孙贝贝毫不羞怯,反而将林申的手臂拉紧了一些,像宣誓所有权般,又扬起她小巧的下巴,骄傲地仿佛一只小孔雀,老实说,她非常享受这样的目光。 大约沈肖然那通电话多少有些影响,林申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孙贝贝跟覃莹常坐的那辆私家车上空无一人,多少想起了电话里沈肖然的嘱托,于是顺口就提了一句覃莹。 宋清乔抖了抖,脸色更加苍白了。 孙贝贝愣了一下,不自然地说:“她啊,大概在图书馆吧,全校都知道我姐姐是个书迷啊,我跟周叔招呼一声让她在这儿等她,咱们先去酒店吃饭吧。” 然后她放开林申的手臂,走向自家的私家车。 在孙贝贝走出几步后,她身后的宋清乔终于奔溃,握住了拳头死死地闭上眼睛。 “在......在游泳馆,哥,只是想教训......教训她一下,可是......”14岁的宋清乔到底是害怕的,需要闭上眼睛才能颤抖地将话说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林申永远是反应最快的一个,拔腿就往校游泳池冲,如果说孙贝贝自编自导的那些小把戏成功地瞒住了所有人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林申一定是那个例外,他毕竟疼了孙贝贝这么些年,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她,以前孙贝贝捉弄覃莹只是些小把戏,他只当她胡闹,随她高兴,况且他也没兴趣管女孩子之间的事,可是这一次连一向跟着孙贝贝胡闹的宋清乔都在害怕...... 宋清远也不笨,当即去追上林申。 林申追到游泳馆的时候,女更衣室门紧紧关闭着,里面传来清晰的几乎是嘶声力竭的尖叫声。 他心下陡然沉了沉,几次打不开门,干脆退后几步,开始用力气撞,到底是常年训练有素的身体,很快将门撞开了。 有些时候,命运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覃莹无数次的想过,倘若那个时候是宋清远抱起她,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又或者倘若她知道那一刻的拥抱她需要用十年的感情去偿还,那么她是不是情愿林申在那个时候从未出现。 可是彼时的覃莹确实是惊惧的,她再早熟也只是一个16岁的少女,人生最大意外不过是在孙父的书房外偷听到自己可耻的身世,但是,现在,在这间女更衣室里所遭受的,比那些还要恐怖,那些魔鬼一样邪恶手将她的校服撕扯下来的时候,16岁的覃莹恨不得死过去! 很快几个男生就被林申和后来的宋清远制住了,当林申再去看吓呆了的覃莹的时候,那个画面多少有些刺目,她裙子被撕破了,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大约是挣扎得太厉害又或者肌肤实在太过娇弱,笔直双腿上出现明显的青青紫紫的痕迹,指甲折断了,泼墨般的发丝胡乱地缠绕在细长而白皙的脖颈上,那双总是不经意间透出一丝媚意的丹凤眼此刻像是失去了焦距,全无半丝神采。可是就算是这副模样,林申突然想,就算是这副模样,这个女孩子也是惊人的美,仿佛一夜雨后打湿的蔷薇花架,带着全然不自知的诱惑。 林申回头就看见宋胖子盯着地上的覃莹看,那眼光,明显看的不是该看的地方,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19岁少年,宋胖子的忍不住将目光往那些禁忌的地方溜原本也无可厚非,可是他太分不清状况了。 林申皱了皱眉头,当即脱下宋胖子的外套,弯腰盖在覃莹身上,起码将该遮的地方遮住,但覃莹像是吓傻了,呆呆的,一动不动。 大约是因为有过被绑架的经历,林申下意识地觉得覃莹决不想待在案发现场,丢下一句:“你善后!”突然抱起覃莹往外走。 很明显,那个英雄救美式的公主抱是覃莹与林申关系的一个巨大转折点,起码对覃莹来说,也许那是情感的初始。那样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拥抱,覃莹16年以来,渴望从父母身上得到,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一个她眼中浮夸的二世祖给予的。 但是那个时候,覃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林申将她抱上校门口的私家车上,宋清乔,孙贝贝都还在,看见满身青紫的覃莹,多少有些内疚,特别是宋清乔,于是大家一起将覃莹送去最近的医院,期间宋清乔还去商场随便给覃莹买了一套可以穿的衣服。 林申与宋清远去得及时,所以覃莹其实并没有吃多大的亏,身上伤痕看起来严重大多是她肌肤娇嫩的缘故,所以送到医院后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她情绪也恢复过来,只是沉默,并不说话。 等她换好宋清乔买的衣服从厕所里出来,猝不及防的,当即给了外头的孙贝贝一巴掌,又重又狠,非常响亮! 三个人都愣了,连挨打孙贝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覃莹压根儿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很快又要挥出第二掌,却硬生生在空中被林申修长且充满力道的手拦住:“够了!” “你发什么疯!”孙贝贝终于觉得痛,想也不想,推了覃莹一把,被林申拦住动弹不得的覃莹立刻被重重推开,差点跌倒。 “覃莹,大家救了你,还陪你来医院,你不说句谢谢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宋清乔自觉和孙贝贝做的天衣无缝,覃莹根本不可能察觉,一时想先把戏演足。 覃莹听完就冷笑,笑得宋清乔心里头发毛,不自觉地又小声补了一句:“至少林申哥是真的救了你!” “哼!一丘之貉!” 覃莹冷哼,重重地看了林申一眼,握拳,转身就走。 她并不是看不懂形势之人,三比一,没有丝毫胜算。 “ 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总有一天统统都要在孙贝贝身上讨回来!”走廊上,覃莹握着拳头,牙齿咬的很紧,在心里说。 但是,真正要从从孙贝贝身上讨回来,并不容易。家里头有覃文馨的维护,孙贝贝只要稍稍露出一点委屈之色,覃文馨总能找上覃莹,然后用各种方式告诉她这个家里,理应什么都是孙贝贝的,更别说覃莹还敢欺负孙贝贝。而在外头,林申俨然是孙贝贝的护身符,连覃莹都忍不住好奇,林申对孙贝贝这样毫无原则的袒护,究竟是什么原因? 很快,这种好奇,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等覃莹自己察觉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可耻地变成了宋清远口中一只追逐林申的“饺子”。 也许情感的最初来源于单纯的羡慕或者妒忌,在无数次林申宠溺的摸摸孙贝贝的头发时的小动作里,在八百米赛跑孙贝贝晕倒在操场林申第一个跑来抱起她的时候,在圣诞节孙贝贝炫耀她从林申那里收到的价值不菲的礼物的时候,在林申为了孙贝贝动用关系开除一个学校老师的时候,在孙贝贝走累了公然要求林申在学校里背她的时候...... 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毫无原则的,没有任何底线的对另一个人好尤其,林申并不是那种热心肠的,相反,除了孙贝贝,大约对任何人他都是冷酷的。 他总是歪歪斜斜的坐在那里,看起来热闹非凡,但是薄唇微微抿起,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冷酷的嘲讽...... 覃莹也不知道那些泛着酸意妒忌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转化成对林申的迷恋,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像那些花痴一样在球场上追逐林申的身影,在放学的时候会下意识留意孙贝贝身旁是否有他,在路过高中部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望向他所在的教室,在女孩子们讨论这个师兄的时候偷偷竖起耳朵...... 她坚持将那些迷恋的目光放得沉静且不动声色,甚至自我厌弃,高傲如覃莹,觉得对林申的爱慕是一种绝对的羞耻,是孙贝贝还给她的最狠的一巴掌。 可是覃莹忘了,一个人的情感从来不属于自我掌控的范围,所以沈肖然死皮赖脸一次又一次邀请她参加圈子里的聚会的时候,覃莹偶尔也会忍不住去一次,只有她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那种极度的、焦躁的渴望是什么。 终于,在那一个秋天都要结束的夜晚,在一场热闹非凡的party上,在漆黑的花园里,林申将她推至墙角。 “你喜欢我?” 他目光牢牢锁住明明惊慌失措却故作镇定的她,嘴角翘起一个邪气的弧度,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戏谑,自信而笃定的说,仿佛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第13章 青春岁月完 “你喜欢我?” 此起彼伏的热闹声从大厅里传出来,映衬着此刻花园的一角越发静谧,甚至恍惚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声,明明是深秋的夜晚,冷风夹着沁凉的寒意呼哧哧往礼服里扎,可是半点都不觉得冷,相反,那样燥热而焦灼。 林申双手撑在墙壁上,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俊逸的五官在明灭的光线中露出异常笃定神色,微微勾起嘴角,仿佛确定她已经是他手中的猎物,无处可逃,他薄得近乎透明的耳垂上,一枚白钻从漆黑的碎发中j□j出来,闪耀着夺目的微光。 那样近的距离,覃莹甚至可以清晰的闻到从他年轻的身体里散发出的那种阳刚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带着无声的引诱。她心跳快极了,连手心都微微沁出一丝丝薄汗,可是丝毫不愿示弱,琥珀色的眼睛定定望着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漂亮的粉唇倔强的抿地紧紧的。 然后,在覃莹觉得似乎都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以后...... 她再也忍耐不了这种紧绷的寂静,16岁的覃莹突然掂起脚尖,带着不自知的迫切,快速而精准的吻上对方的唇作为回答。 有雨滴掉落在各自额头上,冰冰的,凉凉的,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下起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去管了。 林申有一瞬的震惊,对方是生涩的,可是粉唇的味道非常好,花瓣一样柔软的触感,又似乎夹杂着某种水果的甘甜,然后在那一瞬间的震惊过后,他很快掌握了主动权,甚至下意识的稍稍将她拉进了些,以便他能霸道地将唇舌伸进她嘴里搅动,不错过一分一毫。 而覃莹十分配合,伸出她纤长而白皙的手臂搂住了林申的脖子,无论如何,那真是最亲密最热切的姿势,在身体以及唇齿相贴的那一刻,彼此都能感觉对方的悸动,带着难以言说的美妙,如同刹那间烟花绽开,两具身体都那样焦躁而迫切地需要着对方,即使,于覃莹而言,那是她的初吻。 显而易见,那样一个吻过后,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即便表面看起来,林申与覃莹依然毫无交集,两个人甚至不会在公共场合说上一句话,覃莹依然三点一线,图书馆、教室,游泳池,林申仍然与宋胖子、沈二爷瞎混,偶尔接受女孩子们的投怀送抱,在高级酒店开房j□j,但是暗地里,两个人的目光偶尔碰在一起的时候,要是能有人细心留意的话,会有一种暧昧不着痕迹、无声无息的流露出来。 如果说那一次“英雄救美”是覃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对林申好感的初始的话,那么对林申来说,那是对覃莹身体渴望的开始。 事实上,19岁的林申在那件事后会做梦梦见覃莹的身体,笔直而修长的双腿上带着某些青紫的伤痕,泼墨般的发丝披散在披散在白皙而j□j的双肩上,凸出的锁骨向下是傲人的双峰,覃莹就这样带着仿佛被人凌虐后的破碎般美感,像被黏落一地的蔷薇花一样轻易地激起了他年轻的**,而现实中,她又恰恰相反,总是高昂的脖颈和冷淡又漂亮的五官让她看起来仿佛一只高贵不容侵犯的白天鹅,梦境与现实交汇的矛盾,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多多少少引起了林申的那么点兴趣。 所以,两个人的第一次发生的简直是自然而然,那是一个平安夜,即便是西方国家的节日,仿佛也丝毫不影响a市人们庆祝它的热情,特别是在这样一间充满欧洲风格的贵族学校,平安夜,一听就是适合办party的夜晚。 那是一场露天party,这群二世祖里自然有人能够找到合适的海滩与酒店,覃莹那天穿了一条白色蕾丝蓬蓬裙,难得的化了一点淡妆,既然是平安夜,她也不想显得那么孤单,赤着脚跟沈肖然一起在人群中跳舞,篝火、美酒、烟花、美食、年轻的舞动的身体,一切都是热闹非凡。 大约是那天他看见她极难得的化了妆有点跟平时不一样,又或者她跳舞的样子吸引了他,总之,林申在黑暗中悄悄截住她的时候,覃莹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惊讶了,甚至是他把他推倒在刚阖上的房门上,迫不及待地吻住她的时候,她几乎是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脖颈,没有任何娇柔造作地迎合着他。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多久以来的渴望。 尽管他进入的时候那么疼痛,痛的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劈开了她,甚至她觉得她下一刻也许就会晕死过去,可是林申在那里叫他的名字,极轻声的,仿佛呢喃:“覃莹......覃莹......”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温柔与亲昵。她突然觉得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紧贴的拥抱、填满,充盈,撞击,像是终于找到最后那一块拼图,然后再也没有如此圆满的时刻。 “澎”无数烟花从落地窗外升起,绚烂的仿佛一场童话。 沙滩上依旧是疯狂的人群,有人拿着酒杯拼命地往嘴巴里灌酒,有人搂着女朋友的腰在舞池里接吻,有人像蛇一样拼命地舞动着腰身,有人大声的在喜欢的男孩子耳边告白,有人拉着闺蜜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孙贝贝在人群中找到正跟一个女孩子接吻的宋清远,然后环着手臂不耐烦地问他:“林申哥呢?” 沈肖然醉醺醺地在沙滩上呼唤着覃莹的名字...... 宋清乔恨恨地盯着沈肖然东倒西歪的背影,到底没忍住抓了一把沙子杂向他...... 而林申,正在酒店的房间里,掐着覃莹柔软的腰肢,一点一点舔去她眼角的泪水...... 那个夜晚,覃莹的记忆是混乱的,可能她事前确实喝了稍微多的一点酒,但是很快的,身体的疼痛与躺在包包里的手链迅速的唤醒了她的记忆,然后一切都清晰起来,她记得她痛的时候咬住的林申肩膀的位置,她记得他身上年轻阳光的混合着酒气的味道,她甚至记得他把她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胳膊架在他脖子上,然后让她叫他的名字“林申!林申!”一遍又一遍,然后他才在她身体里释放出来。 她也记得,最后,她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放了一只精致的礼盒在床头柜上,显然是给她的,她打开看,非常漂亮的一条蓝色水晶项链,项链小小的标牌显示出它昂贵的价格。也许每一个女孩子收到这样一条项链都会十分开心,她想,所以她笑了笑,抬起头问他:“你跟每个女孩子做完以后都送么?唔......很贴心,难怪宋清运说女孩子都喜欢朝你身上扑。”她眨了眨眼,笑吟吟地望着他,只是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握得微微发疼。 他正在扣衬衣的扣子,桀骜的五官带着一丝餐足后的慵懒,节骨分明的手指一颗一颗将雪白扣子扣上去,缓慢地,冷静地,很容易让人想起那副身体脱下那件衬衫时候的样子,年轻且充满力道的肌肉、精致而诱人的腰线。 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前他都没有回答他,仿佛不置可否,最后走的时候,他关上那间房门之前,才从薄唇里吐出几个字:“merry christmas!”然后走出去了。 于是,覃莹也不知道这样一条手链究竟是什么意思,圣诞礼物,还是初夜礼,但是覃莹一次都没有带过,一次都没有,起初是琢磨不过来它意义,后来等她琢磨过来,就再也没有佩戴的**了。 因为每一次,每一次,两个人做完以后,林申都会送她这样或那样的东西,手链、耳环、发夹、包,但凡是他觉得女孩子会喜欢的,且一次比一次昂贵,她当然不会矫揉造作,全都一一收下,然后统统仍在衣帽间里,从来没有用过。 是的,有了第一次,那么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的次数,当林申发现没有比覃莹更美妙的身体之后,当覃莹忍不住对林申的渴望的时候,两个年轻的身体像是迅速对对方上瘾了一样,总是会找到这样或那样的地点,隐蔽的,不会被人发现的,不管是酒店还是学校。 然而,表面上,两个人还是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林申的私家车上依然会坐各种各样的女孩子,覃莹依然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游曳,如同一尾孤单而高傲的美人鱼。 覃莹有的时候会想法设法的找出自己与那些坐在林申膝盖上的女孩子的不同,以成全自己那一点傲慢,可是她悲哀的发现,没有什么不一样,于是她只能把他送的那些东西扔进衣帽间,以维护自己仅剩的那一点自尊。 无数次,无数次覃莹想过要结束这样的游戏,可是林申仿佛罂粟一样让她上瘾,在她每一次下定决心要戒掉的时候。 甚至,期间林申有5年出国留学,覃莹在这五年里,都没有成功。 即便5年,跟林申通电话的只有孙贝贝一个人。 即便5年,覃莹已迅速从一个高傲的女人变成一个理智的女人。 即便5年,他们没有任何一次见面。 可是5年后,林申回来时,覃莹又悲哀的发现,一切都变回了原样。 直到那一天,她听见林申跟他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覃莹,你不能再待在贝贝身边 !” 她终于明白那么多年,那么漫长的十年,不过是她痴心妄想。 第14章 会面 隔天醒来,正好是两家人约好见面的日子,顾玉笙在御鹤楼订的包厢。 顾母显然极其重视这次见面,穿着十分隆重,坐在包厢里等的时候还时不时问问身旁顾玉萧自个儿头发有没有盘好亦或是衣服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摸摸这里,理理那里的,连曾小宝都快受不了他外婆了,甜甜地拍了一句马屁:“外婆,您最最好看了!” 顾母就笑,忍不住刮刮外孙的小鼻子:“就属你嘴甜!” “妈,您别搞得那么紧张,害得我待会儿都没心情吃饭了。不就是两家人见见面,吃顿饭么,您儿媳妇儿还能跑啦当初我跟小宝他爸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没见您这么重视,您可真够偏心的!” 顾玉萧明显有些吃醋,撇了撇嘴。 “胡说!我哪里不够重视了,再说,当初不是嫁女儿么,当然得端着些,难道上赶着去贴,那你以后娘家的日子还要不要过,这次咱家是娶,姿态自然得放低一点,你哥哥好容易找一个称心意的,我跟你说,待会儿别乱说话。”末了,像是知道自个女儿那脾气似的,老太太还颇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行行行,我把嘴缝上成不,总之,不会把你亲家吓跑就对了。跟会见国家领导似的......” 顾玉箫正小声嘟囔着,下去接人的顾玉笙等已经上来了,顾玉笙走在前面,亲自开的门,极是尊重谦和。进来的先是覃母与覃父,最后才是覃莹扶着她奶奶踏进来。 一进来,顾母连忙起身迎接,两家很快见了礼,顾母又与覃莹一起亲自将覃奶奶扶到长位坐下。 一顿饭吃得也不甚融洽,覃莹自小就是很有主见的,已经提了要与顾玉申结婚的事,覃父与覃母也不会真的过问太多,所以这顿饭更多是走走形式罢了。 倒是顾母十分小心措辞,整场饭局下来,居然就是她一人话最多,十分热切,顾玉笙偶尔从中调和,气氛也算勉强控制地不错。但是两边一对比,也不是顾母小心眼儿,明显觉得对方家长态度冷淡,不太像两家要谈婚论嫁的样子。 顾母摸不着头脑,饭到最末,只好试探性提了一句:“我看两个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她们自个儿也有结婚的打算,亲家你们看,咱们要不要改日再好好细谈一下,我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孩子的事儿。” 顾母这番话说得其实也不算突兀,原本顾玉笙与覃莹已有结婚的打算,本就是板上钉钉的,只是她话一落,桌上一圈还是一下子就静了。 还是覃奶奶最先接话:“是得好好商量,是得好好商量......”可是覃奶奶一想到估计是没法子给孙女儿添嫁妆了,后面的话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覃母原本想只是应邀吃顿便饭,走走形式,哪里想对方居然郑重其事的提起婚事,倒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又想起覃奶奶那日拿存折的举动,心里头一下子极为不舒服,好在她是有主意的,忙对着顾母笑了笑:“两个孩子结婚的确是大事,可是覃莹这孩子的事儿,我和他爸爸还真是做不了主,一来呢这孩子打小儿是极有主见的,二来呢,这孩子她亲......”覃母说到这儿时被身旁的覃父狠狠掐了一把,急忙改口,“这孩子还有干爹、干妈呢,她干爹干妈自小就疼她,这婚事也得跟那边商量着来。” 找他们商量去吧,嫁妆也得那头出,难得摊一有钱爹妈,自个儿不晓得用,倒还赖着咱们家了。覃母心想。 她话一说完,不仅覃莹脸色变了,连覃奶奶都都偷偷叹了口气。 顾玉笙离覃莹最近,明显发现她脸色微微发白,他忍不住私下里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一只手冰凉。 因覃母那一席话,一顿饭吃完散席后,顾母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孩子结个婚亲身父母反而做不了主,倒是干爹、干妈做主了,这是对方不答应两个孩子的婚事故意找的托词呢,还是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是以,回家的路上,顾母就显得不太高兴,偏偏顾玉箫也不消停,一会儿说覃母覃父态度冷淡根本不像是有诚意的样子,一会儿又问覃莹:“你妈那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的婚事倒是你干爹干妈做主了?” 覃莹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可以怎么说,只好一声不吭。 开车的顾玉笙见姐姐越说越过分,忍不住叱了顾玉箫一句:“姐,小宝打瞌睡呢,你别吵他了。”虽然提的是曾小宝,但是语气到底是重了些,谁都听得出是让顾玉箫住口的意思。 顾玉箫当然不傻,自然听得出,这还是弟弟第一次为了别人对她说重话,当然,她不会将覃莹这个未过门的弟媳当做自己人,所以顾玉箫一下子就来了气:“你当我为谁呢?玉笙,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吧,姐姐还不是为了你么!咱妈不也是为了你么,大老远的,你以为我和妈这么急匆匆的来是为了什么!” 依照顾母的性子,这会儿原本肯定是会叫顾玉箫住口的,即便要说也不能这样当着覃莹的面儿,可儿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令她失望,明显覃莹是有问题,顾玉笙居然只一味维护她。所以顾母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圆场的或是叫顾玉箫住口的话了。 “姐!”顾玉笙吼了一句,已是极重的口气。 顾玉箫就不服气地瞪着他。 两个人正剑拔弩张间,覃莹突然侧头轻轻对顾玉笙说:“玉笙,你在前面停一下,我有一点东西要买。” “什么东西?我去买吧。”顾玉笙看了她一眼。 “私人的,你不好买的,你把车停那儿,先送伯母回去吧,我买完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她话说到这里,顾玉笙当然知道她不是真想买什么东西,可是这样的情况,覃莹待在车上只会让她更为难罢了,不如放她出去透透气也好。 “那我待会儿来接你,手机还有电么?” 顾玉笙到底是担心她,直到确定她手机有电,又找了一个安全的路口才将她放下,末了还是忍不住嘱咐她:“我把妈送回去就来接你,买到了不要乱跑,找家咖啡店坐坐,嗯?”即使他知道,这些叮嘱,依覃莹的性子,大概不会照做。 覃莹乖巧地跟他点头,他才念念不舍地将她放下车。 夜晚的a市,一路霓虹灯闪耀,灯火辉煌,一片繁华。 秋夜的风夹着淡淡的凉意,可是女孩子们依旧穿得很少,大多是薄薄的丝袜搭配小短裙,露出袖长性感的双腿,可能只有她们将手掌亲密地放入男友的口袋里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这些女孩子也是怕冷的。 覃莹将手揣在自个儿风衣两旁的口袋里,风刮在脸上有些凉,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个路口接一个路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一架公共长椅上坐下,覃莹突然觉得累,抱膝将头埋在双腿上,静静蜷缩在那里。 她其实没有哭,只是有一点害怕,她想她该怎么跟顾玉笙说她那可耻的身世呢,该怎么开口呢,倘若顾玉笙不接受,或者顾妈妈不接受,那么,她可以怎么办呢? 然后,那一点点害怕,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得越来越强烈。覃莹突然意识到,对于顾玉笙,她再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他,她不知道顾玉笙如果真的因此而拒绝她,她还会不会再奔溃一次,而这种奔溃可能再也不可能复原,将林申从心口挖去,她找到可以复原她的顾玉笙,可是如果连顾玉笙都失去,那么,大抵,她是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覃莹想到这儿的时候浑身冰冷,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覃莹以为是顾玉笙,拿出来一看,却是沈肖然。 她不想接,直接划到拒接键。 谁知道对方又打了过来,覃莹想起上次对沈肖然的误会,只好接起来。 “覃小姐,这里是“痒”酒吧,您朋友沈肖然喝醉了,您方便过来接他么?” 覃莹想说你们将他直接送回家吧,可是话到嘴边才想起她也不知道沈肖然住哪儿,于是只好叹了口气问了对方地址。 她站起来的时候想,就当上次误会他给他道歉吧。然后打的直接到了方才服务员报的地址。 “痒”这间酒吧外表看起来非常低调,但是只有经常来的人才知道,这里实行会员制,且对会员要求非常严格,因为足够严格,所以私底下也有很多明星、权贵喜欢过来玩,久而久之,倒逐渐形成一种身份的象征了,会员要求也越来越高。 倘若覃莹足够清醒,那么她自然能通过门口保卫随意放她进来而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可是今天她脑子太乱,满脑子都纠结着顾玉笙会不会接受她,所以,自然少了许多警惕。 直到覃莹进去,被服务员领着,很快见到那几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她才微微察觉出异样,但显然为时已晚。 酒吧像是在举行一场小型的庆祝会,舞台上某个专业的舞蹈团队正喝着现场乐队夸张地扭动着腰肢,台下人群穿着昂贵的礼服执着酒杯欢笑着来回穿梭,各种价值不菲的高档酒被服务员端上来,又迅速地空着盘子端下去了,气氛热闹而散漫。 身着香槟色镂空小礼裙的孙贝贝坐在沙发的中央笑嘻嘻的跟一旁的宋清乔聊着什么,两个人显然是女孩子们的领头羊,大多都围着她们坐在一起,林申站在沙发旁的吧台处,与宋清远喝酒,很明显女人们的焦点,时不时有穿着暴露的女人主动上去打招呼。 而肇事者沈肖然似乎早已经被灌醉,倒在一个女人的胸口上,爪子伸进别人胸口里一边揉搓,一边跟个孩子似的醉呼呼地嚷着要酒喝。 覃莹转身就想走。 可是沈肖然即使醉了,仿佛也丝毫不影响覃莹对他的吸引力,居然是最先注意到覃莹的,然后立马跌跌撞撞地朝覃莹走去:“诶,覃莹,你怎么来了?” 于是,覃莹明白,那通电话多半不是沈肖然授意打的,她便更想走了。 可是沈肖然此话一出,自然很多人留意到她。 “哟!”宋清乔握着手里的酒杯,袅袅娜娜地站起来,她一双腿袖长如玉,个子高挑,这样一站,极有气势,“这不是咱们覃大美人么,倒是很久不见了。” 宋清乔一边说话一边朝覃莹走去,她与孙贝贝两人本来就是一群人中的领头羊极人物,这样突然的大举动,又居然是与消失两年的覃莹有关,一时整个酒吧都突然静了下来,皆随着她的脚步朝覃莹望去。 覃莹静静地望着她。 然后,在宋清乔在她面前站定之后,她突然对覃莹笑了笑,一只手高举起酒杯,在覃莹毫无防备之下,快速而优雅地从她头顶浇了下去:“这杯酒你可以当做是欢迎覃莹你回来,以及,还给你当初推贝贝下楼那一手。” 笑得极灿烂的宋清乔缓慢而恶毒地说道。 第15章 电话 热闹非凡的酒吧一时间寂静无声,仿佛突然间被人按下暂停键似的,所有人的动作都停在了宋清乔将酒浇在覃莹脑袋上那一刻。 有好戏看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谁都知道高高在上的覃美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宋律师扫了一眼身旁眸色深沉的林申,又回到自家那个宝贝妹子身上,突然揉了揉抽抽直跳的太阳穴,难堪地别开脸。 孙贝贝歪在沙发上,下意识将食指伸到嘴边,那是她惯有的小动作,兴趣盎然地挑了挑眉。 酒精混合着水果发酵后的味道带着黏腻的的触感从细碎的发间缓缓滴落到脸上,一片冰凉,覃莹闭了闭眼。 出人意料的,她竟然没有当场发作对面的宋清乔,只是冷冷地望着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擦拭头上的液体,任它黏在发丝上缓慢地流淌着:“所以,”她突然开口,琥珀色眼睛死死盯着宋清乔,目光又冷又冰,面无表情道:“我是该对你的欢迎表示感谢呢,还是说这杯酒还不足以表达你们的愤怒,需要你的好闺蜜孙贝贝再泼一杯,才足以弥补我对她‘巨大’的亏欠?” “嗯?”连宋清乔都愣住了,仿佛一时没有听懂覃莹在说什么。 覃莹却再没有理她了,只是冷冷勾唇笑了笑,然后问了身旁服务员洗手间在哪儿,服务员呆呆的替她指完路后,她抬步就朝洗手间走,笔直的,视若无睹的,淡然地仿佛刚才在大庭广众受辱的那个人不是她,只是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瞳仁像是结了万年的冰霜。 这样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大家都是来这儿happy的,虽然热闹没有看成但是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跳舞的继续跳舞,喝酒的继续喝酒,**的继续**,当然也有不熟悉覃莹的人开始打听为什么宋清乔要那样做,等听完孙贝贝与覃莹之间那点爱恨情仇,姐妹相杀,淑女们吐了吐舌头,性格烈一点的不过对着厕所骂了一句“贱人!”罢了,当个八卦听,谁也没有那么多事再学着宋清乔专门去厕所里泼覃莹一杯。 洗手间里的水哗啦啦的流淌着,狭窄的空间一时隔绝了外头的吵闹,墙上的壁灯是昏黄的,照耀地镜子里头的那张脸也格外暗淡凄惨。 覃莹一点一点地清洗着脸上及发丝上的酒渍,动作缓慢而沉稳,非常认真,只是唇倔强地咬得很紧,一双眼睛死死地睁开着,仿佛在跟眼底的眼泪赌气似的,偏不让它落下来。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覃莹把它拿出来,屏幕上亮闪闪的‘顾玉笙’三个字像一把柔软的刀剑一样突然刺穿了她的心脏,然后有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一点点从胸口蔓延出来,那样一瞬间,眼底硕大的泪珠几乎就要掉落下来了。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将喉咙里的哽咽硬生生吞了进去,那里,那里泛上的委屈仿佛只有熟悉的亲密的顾玉笙可以抚慰吧。 “喂?”压抑着哭腔,她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起电话。 “莹莹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于是,顾玉笙的焦急的声线夹杂着那头呼啸的冷风清晰地窜入了耳内。 她捂着鼻子,缓缓靠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枪上,拼命压抑着喉咙里的一波一波翻滚而来的哽咽。 “喂?喂?覃莹,你说话,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好不好?不要一个人生闷气,我保证,我保证不让你生气了,你在哪儿?你说话好不好?” 没有,该生气的那个人不是我。顾玉笙,我没有生气,我只是难过得说不出话。你不要对我这么好,那样我会更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的后果。 “没有,信号不好,你刚刚说什么了?”深吸一口气,覃莹闭了闭眼,忽然镇定地说。 “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我啊,哦,刚刚胡乱走了几步,我看看在哪儿,嗯......我也不知道,算了,我自己打个的回去吧。” “覃莹......”那头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懊恼,“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随便走走,我马上回去。” “覃莹,我姐姐就是那个脾气,她其实......” 她突然打断他,“玉笙,”静默了半响,才复又道:“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身家亲白的女孩子。” 她呼出一口气,瘫软在墙壁上,绝望地想,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而那头长久的寂静又像一双突如其来的手一样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心脏,耳旁的手机几乎开始微微发烫,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握得发疼。 然后,在久到她都想直接挂掉电话,不再听他残忍的回答时,顾玉笙那总是带着安抚人心力量的声音终于缓缓传过来,“我知道。”郑重的,沉着的,表明他听清楚了她话里头的暗示,而非一时只想盲目劝她回家的托词。 “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更坏也说不定!”她继续补充。 那头突然轻轻笑起来:“顾太太,你可能忘了我向你求婚的誓词。” 她怔忪。 请你认真考虑与我结婚,我在郑重的请求你,覃莹,不管你的曾经怎样,但我请求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顾玉笙参与其中,好吗? 不管你的曾经怎样...... “覃莹,我很认真。”见她忽然无声,他淡淡地补充道。 于是,她好像再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外头。 昏暗而狭窄的走道上。 林申微微斜靠在墙上,掏出打火机,默默点燃一只烟。刹那间的烟火将他极致的五官瞬间映衬出来,又极快地黯淡下去。 大约是因为个子太高,他那样站立在那里,并不显得十分搭调,竟是稍稍的,极罕见的透出一丝落寞来。 “听壁角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可能是故意不想让厕所里的人听见,优雅走来的女人翘起嘴角,压低了声音道。 林申看了她一眼,吸进一口烟,一时没有说话。 昏暗中,那个女人也没看清他的表情,仿佛也并不想等他回答,径直推开厕所门,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蹋了进去。 她走过的时候,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有深海的气息。 覃莹已挂上电话。 而刚进来的苏菲在镜子前补妆。 “你好像变了很多。”覃莹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说,却也并没有看她,只盯着镜中自己的脸,优雅地补粉。 覃莹便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是么,我自己倒没发现呢。”难得的,她居然搭腔。 “唔......”漂亮的苏菲抿了一下她漂亮的嘴唇,像是在思考,又很快找到答案,“比如刚才,我们都以为你会狠狠反击,再不济也得甩宋清乔两个巴掌,那才是覃莹啊!”她镜子里看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忽然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迷人,炫目地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是么,原来以前我是那个样子啊,不过苏菲你好像还是一点没变嘛!” “怎么说?” “还是那么喜欢装腔作势,多管闲事!”说完,覃莹推开门,利索地出去了。 留下漂亮的苏菲一个人对着镜子发笑,一个人对着镜子感叹:“唔......还是一点没变嘛,刻薄得要命!” 哦?你问苏菲是谁? 亲,你从来不看电影不看电视剧的么?那你总要看八卦新闻吧? 那个今天坐导演大腿明天跟煤老板吃饭整天闹得娱乐圈满城风雨的女明星就是她啊! 而走道上,林申并没有走。 自然,出门的覃莹一眼便看见他。 第16章 正面 有很长一段时间,覃莹对林申的记忆其实是模糊的,她强迫自己遗忘,甚至不惜去看心理医生。 十年的爱恋,因为时间的漫长,慢慢参杂了诸多东西,有时候更加类似于一种习惯或者规律,那两年,覃莹强迫自己戒掉这种习惯,就像抽烟的人戒掉烟瘾,吸毒的人戒掉毒瘾,她命令自己将这颗毒瘤从身体里拔出去,即使鲜血淋淋、疼痛难忍。后来覃莹想,于这段感情她问心无愧地放下了全部,如果非要有什么保留,那大概是她仅剩的那点浅薄的自尊吧。 所以,再相见,亦不会觉得卑微。 就好比此刻,她可以挺直了身体与他对视,即使前一刻那般狼狈,但此时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依然可以高昂着脖颈,线条优美的下颌勾出漂亮的弧度。 大约是有些疲乏,林申动了动,微微站直了身体,手指尖还有半截烟头零星的一点烟火,他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又素来就是居于高位的人,那样子站在那里,因着自身气势无形间透出一丝压迫来。 “听说你要结婚?”他突然启唇,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对面传过来。 走道上空间狭窄,两人的距离并不近,可是覃莹下意识觉得逼仄,仿佛整个空间里都是他强烈的气息。她无意停留,即使只跟他相处几秒她都觉得厌倦,偏偏也不想显得太过刻意,只好一边迈步一边面无表情地潮道:“怎么,难道你是来恭喜我,谢谢,我不需要。” 她以为只是他穷极无聊与她简单的几句对话,所以丝毫没有警戒,等他突然扣住她手腕将她牢牢锁在墙壁时,她才慌神,一如16岁那个秋天,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如同瞄准面前猎物一样带着一丝危险。 但她再也不是16岁那个覃莹了。 覃莹动怒,浓卷的睫毛翘得高高的,眼睛圆睁,显而易见的怒火,细长的手腕用力挣了挣,却仍旧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林申将他一系列抗拒动作看在眼底,漆黑的眼底沉了沉,忽然又勾起唇角,带着一抹邪气:“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一碰你就软。” 他呼吸喷在她脸上,像是要故意羞辱她,最后几乎是含着她耳垂恶意地说。 “那只能说明我以前贱!”她一字一句毫不犹豫地回复他,秀气的脸崩得紧紧的,眼底有刻意的嘲讽,不知道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 林申仿佛被她激怒,周身都散发出一股冷气,腾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颌,死死地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那样吃人的眼神,仿佛她如果真的敢说,他会当场掐死她。 覃莹却丝毫没有露怯,突然抬腿重重地踢了他一脚,因为毫无防备,倒一时被她正入要害,于是她轻易地挣脱了他,讽刺般翘起了嘴角:“说一百遍又怎么样?林大公子,你别忘了,今天你的未婚妻孙贝贝还在这儿呢!当然,你要是不怕被她看见,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以前我们俩有关系的时候你千辛万苦地隐瞒着,现在我们没关系了,你还非得制造点儿让她看见,呵......我倒是不介意的!” 好像是为了应正她一番话似的,覃莹话刚落,那头穿着香槟色露肩裙的孙贝贝果然看见了两个人,踩着一双镶满珍珠的高跟鞋稳稳当当地朝这边走来,只是一张脸却远远没有她步伐那样沉稳,抿着唇,巴掌大的脸满是像被抢走了心爱娃娃般的怒气。 覃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没甚表情的林申,冷笑着勾了勾唇,抬步就走,孙贝贝却不想放过她,直直地挡在她面前:“我是应该欢迎你么?表姐!还是应该因为你一回来就勾引我未婚夫而给你一巴掌呢?” “贝贝!”孙贝贝话还未说完就被覃莹身后的林申吼住了,但是他口气再重也是含了一丝宠溺在里头的。 像是不服气似的,本来瞪着覃莹的孙贝贝一下子就怒气冲冲地转瞪林申去了,咬着贝齿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似的。 覃莹才没有心情看这两个人打情骂俏,绕过孙贝贝头也不回地就走。 于是林申发现,两年后的覃莹,他见到最多的是她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的,打得笔直的冷冷的背脊...... 第17章 覃父 那个晚上,顾玉笙接到覃莹后,覃莹终于可以毫无保留地跟他讲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身世,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羞耻多少年后像是发酵般喷薄而出,她出生于一个复杂的家庭,虽然表面上高傲得不容人侵犯,可是就像覃文馨对孙贝贝抱有愧疚之心一样,覃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出身有多么不为人所耻,虽然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顾玉笙心疼地吻她,那个夜晚,覃莹枕在顾玉笙的臂弯里,睡得异常香甜,仿佛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包袱。 可是她娓娓道来的讲诉的过程中,刻意避开了林申这个话题,她说服自己那是过去式,林申于她而言显然已经无足轻重,那么顾玉笙没有必要知道。 一连几天两个人在覃母面前都非常小心翼翼。顾母显然为那天覃莹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而耿耿于怀,顾姐姐更是逮着机会就一阵冷嘲热讽,顾玉笙夹在中间,向来极有主意的他一时居然毫无办法,精明的顾母明显再不吃他那一套,反而越发觉得顾玉笙话中明里暗里对覃莹的袒护不是个好现象,儿子一向头脑冷静,自制力极强,但是这一次却显得毫无原则地维护覃莹,顾母再想想覃莹那张妖娆的脸,忽然间对这门亲事有所动摇,对着每日下班回家的覃莹也就没那么热情了。 两个人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覃莹的事情解释给顾母听,但看顾母这几日的态度,越发心里没底,这件事竟然一拖再拖,一连几天都未曾能与顾母好好谈上一谈,就连顾玉笙也开始犹豫究竟要不要向顾母解释覃莹的身世,比任何人了解顾母的他明显感觉顾母看覃莹的目光变了。 但是顾玉笙也不能看着覃莹在中间受气,几次暗示顾母该回趟老家,被顾母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打回去了,顾母认为,即使这次不能解决儿子的终身大事,那么至少要将覃莹这个身份有可能不清不白的妖孽解决掉。因此覃莹每日下班回家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竟有如坐针毡之感。 陈姐见一上完课就准时下课溜得比谁都快的覃莹这几日竟然一下课就往图书室来,看书的时候也恍恍惚惚、郁郁寡欢的,自然猜到覃莹心中有事,只是覃莹向来嘴严,不轻易向人吐露心事,她再担心也问不出多余的来,想了想,以自己想要购物的念头约了覃莹作陪去逛街,当是散散心也好。 覃莹自然乐意,两个人将市中心几条著名的商务街几乎逛了个遍,陈姐一边挑剔的让覃莹试这试那儿的,一边心理酸溜溜的想这姑娘真是一个衣架子,就没有穿上去不好看的,再对比一下自己那稍显粗壮的腰肢,难免郁结。 覃莹丝毫没有购物的**,如果不是陈姐热情,她压根儿不想去试衣间,覃莹穿衣服有固定那几个牌子,皆是式样低调但价格令人咋舌的品牌,倒不是她挑三拣四,只是她艰难的戒掉了林申却仿佛并没有戒掉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小习惯。 陈姐对比覃莹,就觉得自己穿什么都不好看,覃莹对那些衣服也丝毫没有兴趣,因此两个人逛了大半天下来,竟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 直到两个人无意间走至a市新建的一条奢侈品街,覃莹一眼望见橱窗里那件新款的男子呢大衣,才稍稍露出那么点兴趣,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一件简单的长款呢绒黑色外套,覃莹却一瞬间觉得穿在顾玉笙身上一定非常好看。 她其实极少给顾玉笙买什么,也很难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可能是两个人虽然一直住在一起,但很多方面都相对独立,顾玉笙的体贴从来不是来自于经常买东西哄女孩子开心,而她大约一直习惯了是被被顾玉笙照顾的那个。 难得的,那一瞬间,覃莹产生了要为顾玉笙买这样一件衣服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胸腔里竟然有一股暖流划过,因为她十分确定那个收礼物的人一定会非常高兴,而于覃莹而言,有这样一个人,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好,因他即将是这世上她最亲密的人。 所以覃莹毫不犹豫地就要进去,隐隐还含着一丝兴奋,却被陈姐拖住了:“你没看这条街冷清地可怜么,里面的店员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衣服贵得要死,咱半年工资才够得着一件吧。” 覃莹就朝陈姐笑了笑,却还是踏了进去。 于是陈姐就见识到这个傻姑娘买东西那股爽快劲儿,礼貌地指了指那件大衣,向店员报了号就直接刷卡,陈姐想拉都拉不住。 跟个土豪似的,陈姐翻着白眼想。 一出去,陈姐就数落她:“你傻呀,自己一件舍不得买,全搭在男人身上了,哪个姑娘对男人那么好,你瞧瞧大街上哪个姑娘不是撒娇卖乖的让男人为自个儿添置衣服的,就你,傻姑娘,值得么?” “值得!”覃莹笑起来,回答地斩钉截铁。 陈姐被覃莹脸上那种几乎称的上幸福的微笑怔住了,一时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想顾玉笙那小子福气顶好的,覃莹这样为她,而覃莹也不是真的傻瓜,想来只有顾玉笙足够珍惜她,才会让覃莹这样心甘情愿吧。 这样一想,陈姐为覃莹担的那颗心也稍稍放下了。 覃莹因顾母的态度煎熬的时候,陡然间接到了来自孙父的一通电话。 坦白说,这么些年,孙父对覃莹其实算的上好,仿佛想要尽力弥补他,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又是非常忙碌的企业家,一个月待在家里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因此即使想要显出关心,也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物质上将两个女孩子一视同仁,没有丝毫偏颇。孙贝贝有的,覃莹也一定会有。 所以,乍然接到孙父的电话,覃莹心中还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电话那头,孙父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的口气:“莹莹,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带回来给爸爸看看,爸爸给你把把关好不好?” 覃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坐在大学校园的石凳上,耳旁是电话里孙父柔软而絮叨的声音,却沉默良久,都没有将那个“好”字说出来。 然后,默默地挂上电话。 她素来并不是心软的人,即使这一刻因为覃父的几句话感动,可是永远忘不了家里的老保姆一口咬定是她将孙贝贝推下楼的时候,孙父对她失望透顶的眼神。 如果,覃莹当时想,如果在场有一个人相信她,那个人一定是孙父,可是孙父仅一个眼神就将她彻底打入了地狱。 没有人能理解当时的绝望,覃莹甚至想,如果当时摔下楼的是她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有那种孤零零的绝望。 孙父当然不指望一通电话就能打动覃莹,一连好几天,他坚持不懈的打,有时候也到学校找覃莹,都被覃莹巧妙的躲过了。 但是孙父的一番举动到底是引得覃莹一连几天心绪不宁。 顾玉笙自然很快察觉。 于是覃莹和盘托出,顾玉笙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试探着说:“莹莹,他是在担心你。” 覃莹不说话,算是默认。 “如果以后我们的女儿找了男朋友,要是不过我这关,休想娶我女儿!”他突然将她搂入怀中,笑着打趣。 她在他怀里,闷闷地捶了他一拳,脸腾得就红了。但是她知道,他只是在将心比心地劝说她。 “对了,”他突然放开她,“今天收到几个小朋友的信,你要看看么?” “是你上次说的,大学时在山区支教的时候教的学生么?” “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回信。”他一边说一边去拿信纸给她看。 覃莹一看完,就倒在枕头上,信纸随手遮住了脸颊,瘦削的肩胛猛烈地抽动,一阵闷笑,好一会儿才从薄薄信纸里透出她嬉笑的声音:“你完蛋了,顾先生,你已经幼稚到求婚都要到处宣传的地步了,你看,你的学生都在嘲笑你!”隔着一层纸,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性感的沙哑。 有好几封回信,但是内容都大致相同,祝福顾玉笙老师求婚成功,有一封甚至写着仅代表妻子以及一岁大的儿子祝贺顾玉笙老师求婚成功。 他不满她的嘲笑,翻身压住她,将信纸从她脸上抽走,于是她细微的呼吸一点一点轻轻地喷在她脸上:“你答应我的求婚,我真的很高兴,覃莹。”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认真的说。 覃莹震动,胸口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然后她伸出袖长的手臂缓缓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拉的近了一点:“我也是,顾玉笙,我很高兴要嫁给你。”极动情地说。 “虽然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领证了,可是,覃莹,我不能对你这样草率,你值得最好的,我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你想说什么?” “你爸爸会祝福我们,还有我妈妈!我很想要一个孩子,和你的孩子,虽然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但是好像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啊.....”他突然有些懊恼的说。 “所以......”她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有些不高兴地翘起了嘴角。 “所以我们去拜访一下你爸爸吧,也许那里是一个突破口!”他微微一笑,分外迷人。 第18章 孙贝贝 深秋的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带着些许湿漉漉的气息打落下来,a市郊区的一条富人街宁静而祥和,高大的墨绿色的乔木,花园别墅外栅栏上长青的藤蔓,以及建筑物偏旧式的模样,都昭示着这条街的古老,在镜头下像极了一张奢华的带着怀旧风格的老照片。 孙贝贝从这条街的某一间房屋醒来,她有良好的生活作息,几乎是下一秒,佣人敲了敲了门,送进来一杯温和的蜂蜜柠檬水,在喝完那杯水以后,孙贝贝拍了拍自己的脸,仔细凑到镜子前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水肿的迹象,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昨晚上剧组杀青庆功宴,她推脱不得,喝得有些多,最担心的当然是第二天脸会不会水肿的问题,今天下午有一个通告,她可不想带着一张包子脸上镜。 通常早上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她会选择做一小会儿瑜伽,今天当然也不会例外,于是家里极有权威的老管家陈姐就一边微笑地看着自家小姐在练功房里做着匪夷所思的动作,一边亲热地跟她唠嗑。实在是孙贝贝自从当上了演员,回家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就像就不在家的女儿难得回来一趟,陈妈特别高兴。 自从孙贝贝的亲身母亲去世,覃文馨嫁进来以后,陈姐一直觉得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受到了亏待,脑海里更是恶补过很多次孙贝贝受后母欺负虐待的场景,她自己也没孩子,于是心疼孙贝贝的同时逐渐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而孙贝贝对她也极亲,有时候去外地拍戏,总会特意给她带点礼物回来,平时也很尊重这位老管家,陈妈更是觉得没白疼这孩子一场。 舒缓的音乐里夹杂着陈妈类似于“怎么比上次又瘦多了,外面拍戏很辛苦吧,哎哟,贝贝呀,不是跟你说了要让助理给你多煲点汤么,这样子身体怎么吃得消!”的唠叨,正下腰的孙贝贝觉得实在吵,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但也不好直接赶陈妈走,于是一边调整了气息,一边跟她撒娇:“陈妈,好想吃您做的咖喱鱼,要不您今儿中午给我做咖喱鱼吧,怎么郑叔叔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我都吃不惯他做的菜了。” 陈妈一听就乐,觉得十分欣慰,一口就答应:“成!我这就挑鱼去,嗨,哪里是你郑叔叔手艺退步,那个女人把老郑开除了,现在换了个新厨子,你吃不惯也是正常的。” 她本来只是随口的一句,也知道是老郑自己手脚不干净,才被覃文馨开除的,但没想到孙贝贝反应特别大,一个动作停在那里,久久没有下一个动作,她头夹咯吱窝下,陈妈也就一时分辨不出她表情,许久,孙贝贝才恢复正常的姿势,秀气的小脸沉沉的,似暴风雨来的前兆:“是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轮到那个女人做主了,我妈妈请来的人,是她说开除就开除的么,她当自己是谁呢!” “这也不能怪太太,实在是你老郑那个人糊涂......诶.....贝贝你去哪儿?”陈妈话还没说完,孙贝贝已迈着纤瘦袖长的双腿往外走,因为做瑜伽,她穿了家常的棉质运动服,是现在流行的鲜艳又显腰肢的款式,配她一头利落的栗色马尾,因为足够年轻而显得朝气蓬勃。 孙贝贝径直走到客厅里,40多岁却保养得非常好的覃文馨正在仔仔细细地跟厨房新来的厨师交代今晚的菜式,她穿了一件绣有精致花边的黑色针织衫,内里一条内敛而高贵的米白色长裙,配衬得她身材极其纤细,她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也是软软嚅嚅的,透出几分温婉:“莹莹不喜欢吃海鲜,晚上就不要做海鲜一类的了,你再看看今晚配什么酒好,我不大懂这些,你做主就好了,唔......听说她男朋友是北方人,多做几道北方菜吧,还有就是......” 孙贝贝听到莹莹两个字,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加上刚听说覃文馨将当郑叔叔开除,简直觉得怒不可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正在一点一点侵蚀自己的家,抢了妈妈的男人,抢了妈妈的家,还要开除妈妈的人,现在还要带着她的女儿登堂入室! “呵!叫得可真亲热呢?覃阿姨,一听覃莹回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亲生女儿的接回来了么?您大概忘了覃莹当初是怎么灰溜溜的离开的吧,怎么,你是要让她回来给我下跪道歉么?” 孙贝贝抱着她瘦小的胳膊,倚在门口,挑起眉,刻薄地说。 覃文馨一下就慌了神,呐呐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孙贝贝,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不是,贝贝,是你爸爸交代的,今晚覃莹带她男朋友回来吃顿饭......”望着不远处的孙贝贝表情丝毫未变,又带了丝祈求的语调继续说,“贝贝,你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别再跟莹莹计较了好么,你看,她这一走就是两年的,阿姨跟你爸爸都担心地不得了,过去的事就这么算......了吧。”说到最后,眼见孙贝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讥诮,覃文馨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算了?呵......那我背上这块疤是不是就能好了!那我受过那些痛苦就是活该白受的!” “贝贝!”孙贝贝情绪正激动着,突然被刚走楼的覃父打断了,“你就是这样跟你覃阿姨说话的么,你的教养哪里去了?真不该让你去做什么演员,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爸爸,您别偏心了,现在说的是我当演员的事么?现在说的是您的宝贝养女吧,她很有教养么?她如果有教养当初就不会推下我一走了之了,至今,我可是连一句‘对不起’都没听到呢!” “你—”孙父指着孙贝贝,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抚着胸口粗粗喘气,他有心脏病,覃文馨一见立刻关切地扶住他,帮着他顺了顺气。 孙贝贝见孙父气成那样,也不敢再多说,只是到底还是不服气,瞪了一眼覃文馨,留下一句:“别动我家的人,你还没那个资格,要么郑叔叔回来,要么你也给我滚!” 拔腿就走。 “你看看!你看看她!越大脾气越大,她现在连这种话都敢说了,都是林申给惯的!唉......”孙父对着覃文馨叹了口气。 覃文馨此刻也不好受,她嫁给孙父也有这么多年了,可是孙贝贝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过,无论做得再多,对孙贝贝再好,孙贝贝好像也不领情,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厨子毫不留情地让她滚,简直跟当场扇了她一巴掌无异。 孙贝贝出门后依然气得不得了,看见覃文馨前几天修剪好的几颗盆栽简直觉得碍眼极了,立刻重重地将一一摔在地上,又想起前段时间那通通过林申手机的电话,后来她听说覃莹回来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明明是覃莹的声音,那天晚上在“痒”也是她暗示宋清乔将覃莹找出来羞辱一番的。 她还敢回来,她还敢回来...... 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想了想,孙贝贝掏出手机,一张脸翻得比书还快,电话一通就娇蹭地对那头说:“叔叔,爸爸今晚让你过来吃饭?你有空吧,千万别跟我说你没空哦,我会生气的,生气就会长皱纹,长皱纹就不漂亮了,你也不想看我变丑吧!”一连窜,根本不等对方说话,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 那头接到电话的林申就轻轻笑了笑,他单手插在裤袋里,从大厦窗口望了一眼底下川流不息车辆,眉目间透出几分轻松:“想要什么礼物?戏不是杀青了吗,导演夸你演技有进步。” 孙贝贝当然听懂他话里的暗示,确定他今晚会来后,心情好了几分,当即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撒撒娇,卖完萌,最后扣上电话。 她把手机握在手心里,扫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泥土及花盆片儿,大而水灵的眸子里闪过一分阴毒。 商场里,覃莹正专心致志地陪顾玉笙挑选上门礼。 其实依覃莹的意思,没有这个必要。可是顾玉笙实在是礼数十分周全的人,大约遗传于顾母吧,覃莹想,就像让上次去覃家,他也是周到地每一个人都带了礼物,连覃斌都有,像是是顾家根深蒂固的礼节。 但是孙家,还真是极难送。覃莹怕顾玉笙有负担,一直没有跟顾玉笙提起孙父那略显有来头的企业家身份,等到见临门一脚,不得不说的时候,顾玉笙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倒没有露出太惊讶的样子,仿佛她是谁的亲生女儿并不重要,于他而言,她只要是覃莹就好。 覃莹也就释然了,反而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而顾玉笙却比她要坦然的多。 两个人在商场逛了大半天,在覃莹的描述下,顾玉笙尽量迎合了孙父与覃母的喜好。 已近初冬天气并不稳定,时而冷风大作,寒意习习,一出商场门口,一阵冷风刮来,好多女孩子都在尖叫。 于是,顾玉笙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暖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紧紧地握住。 覃莹抬头看了一眼顾玉笙英俊的眉眼,心脏极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第19章 家庭见面 奢华而低调的跑车在林荫道上划过流畅的线条,呼啦啦带起一阵风,将道路两旁颜色深深的树叶吹得“哗哗”响,又帅气地拐了一个弯儿,直直地朝这条富人区的深处划去。 暮色四合,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将街道都笼罩在淡淡的橘色光线里,带着少有的温暖,仿佛覆了一层薄纱。 林申将车停在孙家别墅大门口,垂眉看了一眼副驾上那束让秘书准备好的新鲜玫瑰,秘书小姐体贴地说是刚刚空运来的,花朵还沾着些许露水,明亮而鲜艳,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孙贝贝固执的想要这样一束花,已经是极简单的要求了,他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他打开车门走出去,又绕过车头到副驾驶拿到那束大得略显夸张的鲜花,正要去按门铃,一束车头光打过来,他侧头,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很快看清对面车内的人。 覃莹轻轻解开安全带下车,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的薄款羊毛大衣,内搭浅色系的雪纺裙,配了一条细细的腰带,显得腰身盈盈一握,脸上微微化了淡妆,称得眉目越发精细靓丽,柔顺的长发照例泼墨般披在双肩,居然透出几分温婉来。顾玉笙顺手将后座的礼品袋也一并带下了车,覃莹朝他笑笑,橘色的光线将她唇边的笑容氤氲地非常温柔,她自然而然地挽上顾玉笙的胳膊,两个人亲密无间地抬腿往门口走。 然后,下一瞬,覃莹抬眸看见对面那个男人。 有风吹过,掀起雪纺裙的一角。 夕阳的最后那点余辉终于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散尽了...... 那一定是一个漫长的镜头,拉进的话,可以清晰地看见覃莹漆黑的睫毛倏然间微微颤了颤,瞳孔收缩,几乎是下意识的,挽着一旁顾玉笙的手指用力地握紧了,顾玉笙自然有感觉,侧头看了她一眼,覃莹的唇抿地很紧。 对面,林申狭长的眼睛沉了沉,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暮色中几乎立刻带着一丝凌厉,快速而精准地扫了一眼覃莹身边的男人,然后眉毛上蹙,紧绷的唇角划过一抹极淡的讥诮。 而此时,别墅二楼的房间里,孙贝贝双手交叉,整个人都靠在窗口,她耳朵里塞了一副耳塞,闭着眼睛,和着音乐,几乎是愉悦地感受着远处的风从花园里吹过来夹着淡淡的花香充入鼻尖,花园里刚刚亮起的灯光将她精致的五官照得又娇俏又美好。 很快佣人来敲门。 孙贝贝回头,摘下耳塞。 “林先生来了,还有......覃莹小姐和她男朋友也到了。” “知道了!”她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冷冷地回答。 孙贝贝像一只热情地拉布拉多一样几乎是看见林申进来客厅的那一秒就扑了上去,即便他们中间隔了一大束鲜花,也丝毫不妨碍孙贝贝踮起脚尖在林申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她把花接过来,亲热地挽着林申的手跟他抱怨:“我以为你会早点来!” 客厅里孙父和覃文馨讶然地看着突然走进的林申,两个人都相互望了一眼,想起今日邀请的覃莹与顾玉笙,脸色有些僵 。 很快,覃莹与顾玉笙落后几步进来,孙父与覃母也顾不得林申是否在场,两个人都是两年未见覃莹,且此刻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难免言语间透出些许激动,且有些伏低做小、小心翼翼。 一旁孙贝贝就偷偷撇了撇嘴,她挽着林申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覃莹身旁的顾玉笙,又忍不住抬眸去看林申的眼色,见林申明显注意里不再这里,纤长的睫毛微微半垂着,明显地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孙贝贝抬头瞧他,他还偷偷无聊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顾玉笙态度与第一次见覃父覃母无异,不卑不亢,显出良好的教养,颇有书香门第之风,于是孙父暗地里极赞赏地点了点头,饭桌上又详细地询问了顾玉笙的工作,家庭,他原本就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要向一个小辈套话其实是易如反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与顾玉笙多聊上几句,居然发觉对方并不像那些小辈一样容易掌握,他言语间十分得体,显然每一句仔细斟酌过,丝毫不见得轻浮,难得有几分沉稳。 孙父一开始故意凉着他,与林申大谈股票、基金、国内经济走势,等偷偷去看顾玉笙反应的时候,也发现这小子丝毫没有变色,即不插嘴评论,也不会露出丝毫羡艳亦或尴尬之色,显然是不骄不躁的。 一开始,饭桌上气氛极好,连覃文馨给孙贝贝夹了几筷子菜后再试探着着给覃莹夹了一筷子,也看见覃莹默默地吃下去了,覃文馨觉得欣慰,后来有试夹了几筷子,眉宇间就露出几分高兴来,孙贝贝难得没有多话,一直低头默默吃饭,孙父很满意她今日的态度,而林申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除了偶尔应承孙父几句,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所以,饭桌上最后就只剩下孙父孜孜不倦的询问顾玉笙,而顾玉笙耐心极好地一一交代,偶尔覃文馨插几句话。 直到最后佣人开始上甜点,孙贝贝才突然抬起头,拿了一张面纸优雅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笑嘻嘻地望着对面的覃莹:“姐,你这一走就是两年的,爸爸和阿姨很担心呢,可是你当初为什么要走?不向你男朋友解释一下么,哦......大概他以为你把我推下去觉得很抱歉才离家出走的吧,可是真正的原因你要不要结婚之前跟他说清楚比较好?否则以后,”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申脸上很快凝结的乌云,却依然坚定地说下去,“以后我们两家会很尴尬的!”最后几个字,她咬字极重,重得覃文馨的身体都忍不住颤了颤。 席间除了顾玉笙,大概都能听懂她是指覃莹暗恋林申的事。 姐姐一直肖想自个儿的妹夫,还不惜将妹妹推下楼,听起来多么荒唐,正常的男人敢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么? “孙贝贝,你给我回房去!”孙父心脏病气得差点儿又犯上来了,下意识地抚着胸口处,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他几乎能一巴掌朝这个不顾场合的女儿扇过去。 而林申,倒是没甚表情,他把身体微微朝椅子后靠了靠,漆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撇了对面的覃莹一眼,那样的慵懒且毫无所谓的姿态仿佛孙贝贝提及的话题跟他毫无瓜葛。 “爸爸,您可真偏心啊!怎么她一回来这个家的客厅我还待不得了么?”孙贝贝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覃莹,不依不饶地说。 “贝贝,阿姨求求你,别说了......”覃文馨吓得都快哭了,她向来性子软弱,对着孙贝贝这样被宠大的小姐更是一定法子都没有,只能祈求地望着她。 顾玉笙环视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一桌上,最后将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覃莹身上,她把手搁在双漆上,精细的脸庞渐渐泛起一层寒霜似的苍白,双肩紧绷,顾玉笙覆盖上她的手指,很快感觉到她手背一片冰凉。 “覃莹,我想你妹妹误会大概有什么误会吧,”他突然微笑着说,仔细看的话,顾玉笙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眼睛微微眯起,非常温柔,连声音都是柔和的,“我们之间一直没有什么秘密,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覃莹的一切,我都会接受。”说完,他握住了覃莹的手,视线却突然转移,几乎是意有所指地射向了对面的林申。 长长的饭桌有一瞬间的寂静,仿佛都被顾玉笙的一番话震动。林申迎向顾玉笙的视线,狭长的眸子里迸溅出几星火花,偏偏一张俊脸半分表情也无。 “伯父,我可以参观一下覃莹以前的房间吗?”握着覃莹手的顾玉笙忽然侧头向孙父请示。 “当......当然。”孙父还有些愣愣的。 于是,顾玉笙牵起覃莹的手,道了一句失陪,正大光明地带着覃莹先离席了。 等两个人上了楼,背影消失不见,饭桌上的孙父仿佛精疲力尽似的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贝贝,见她脸上依然是愤愤不甘的模样,突然心头一阵绞痛,他想他到底是对这个女儿疏于管教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大人们造的孽啊! “林申,这个女儿我是管不好她了,只有交给你,就算是看在他哥......”像是突然提到了什么禁忌,孙父立刻改口,“就算是看在咱们两家的交情的份儿上,你好好管管她,也别太纵着她了,否则以后有她吃亏的时候。唉......”一番话说完,覃父又重重叹了口气。 孙贝贝就睨了一眼她爹,跟他老人家在说外星语似的,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孙父怒其不争得瞪她一眼。 父女俩双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饭桌上的林申压根儿就没注意孙父嘱咐了些什么,他一直斜靠在昂贵的欧式风格木椅上,浓密细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他漆黑的双眼,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20章 怒气 覃莹的房间在孙贝贝隔壁,孙父当年还是特意让佣人将这件放收拾好,以便两个姐妹能相处得更加亲密无间些。覃莹走了两年,房间里的东西也没人敢随便乱动,只稍稍留下佣人整理的痕迹,其它东西一律摆在原位,不曾有人动过。 书桌上有一张毕业照,照片里覃莹穿着学士服,一身黑色,连丝绸的般的发丝都是黑的,只有美丽的脸颊白如玉兰,脖颈纤长,粉唇微抿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精致的眉眼间全是雕塑般冷冰冰的味道。 顾玉笙几乎是一眼就望见,他把相框拿起来,跟她打趣:“原来你以前一直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啊,害得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追你,差点就放弃了,覃莹你知不知道那阵子你很让人挫败的?” 顾玉笙微歪着头,好笑的看着她,却看见面亲的覃莹神情有些恍惚,显然还在为方才的事心有余悸。 “你不介意么,顾玉笙,我以前......” 他忽然俯身,用亲吻的方式堵住了她说话的小嘴,风突然吹得窗口的银铃清脆作响,非常近的距离,顾玉笙可以轻易地捕捉到面前细细密密的睫毛如蝶翼般扑动,琥珀色瞳仁因为诧异微张,亮得惊人。 “顾太太,你以后再说胡话,就用这种方式罚你!” 覃莹怔怔地望着他。 顾玉笙就悄悄叹了口气,将她整个人轻轻按在怀里,嗅着她发丝上好闻的香味:“覃莹,我要怎么跟你说呢,我从来就不介意,我只在乎你的未来是否属于我顾玉笙,你懂吗?” 于是覃莹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如此幸福过,以至于下意识搂住了顾玉笙的腰,只想紧紧抓住,紧一点,再紧一点,再也不要放开。 两个人就那么抱了一会儿,整个房间里有一种非常温馨静谧的味道,一时无声,只有窗口那串银铃被风吹动欢快作响。 等稍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覃莹才从他胸膛上伸出头,仰望他:“还有以前的一些相册,你还要看么?” 顾玉笙点头。 覃莹就去抽屉里找相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翻,覃莹坐在顾玉笙腿上,顾玉笙稍稍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翻到一些有趣的,大多是被人抓拍的,顾玉笙就嘲笑她也有狼狈的一面,非常亲密。 隔壁,孙贝贝靠着窗挂着耳塞听音乐,细长的双腿无意识地微微打着节拍,林申翘着腿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阅一本杂志,隐约的嬉笑声从窗口飘进来,而他垂直头,一直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但是孙贝贝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手中那本杂志一直是倒着的...... 过了片刻,林申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身材十分高大,这样突然的站立,几乎立刻显得这间女生的房间狭小起来,“走了!” 他左手惯性地插在裤袋里,甩着修长地腿往外走。 孙贝贝急忙取下耳塞,想叫住他,却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林申突然回头,他手抚了抚额头,像是在考虑措辞,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带上了那么一点情绪,“贝贝,你今天玩的开心吗?”他似笑非笑地说,但是漆黑的眸子里分明染上了一丝不耐与怒意。 孙贝贝愣了片刻,然后咬住唇,倔强地望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非常、非常不喜欢!好吗?”向是并不知道该拿自己宠大的孩子怎么办,林申压抑着一晚上的怒气,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于是漂亮的大眼睛里开始泛起晶莹的水光,孙贝贝顺手就将手里昂贵地手机砸到刚阖上的门背上。 “啪”地一声,再好的手机也瞬间四分五裂。 不过是骗了他一次,不过是骗他来了一次,至于生那么大的气么? 第21章 回家 晚上,孙父坐在床头搂着覃文馨的肩,两个人各自穿着真丝睡衣,难得有性子地跟覃文馨拉拉家常:“我看顾玉笙那小子挺不错的,不骄不躁的,人也沉稳,难怪莹莹喜欢他。” 覃文馨笑了笑,她脾性温和,就是胆子小,否则嫁给孙父这么多年,也不会还受着孙贝贝的桎梏,跟那些富太太在一起,不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有时候连手脚该怎么摆都不知道,说好听一点是文静,难听一点就是怯懦,上不了台面,因此很少出门。孙父又忙,很难得两个人有空这样一起说话,所以覃文馨也珍惜这样的时光,笑着应承孙父:“顾玉笙好是好,可是,家世上......你不是说想让女婿以后能多帮上一点公司的忙么?”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他们俩感情很好,起初我还担心莹莹死心眼,你也知道她那个人有多倔,认准了路就一条路走到黑,万一一辈子都对林申......算了,我说这个干什么,总之,能看到孩子好好的就行,公司的事,以后两个孩子有兴趣,也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以莹莹的能力,以后一定能帮我大忙,玉笙那孩子,我看也不错。” “瞧你说得,这才刚见面就赞不绝口的,哪里有人这么着急想把女儿嫁出去的?”覃文馨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老夫老妻的,感情居然十分甜蜜。 “不是我着急想嫁女儿,莹莹年纪也大了,两个孩子现在结婚刚好合适,况且,我前几听派人调查,你嫂子上次好像跟顾家闹得不太愉快,我怕莹莹在顾家受苦,都是咱们俩当初考虑不周到,你看,莹莹就在亲家母面前吃亏了吧。当初我就想把莹莹认回来,不能一直不明不白的,我看,贝贝和莹莹两个孩子心里清清楚楚的,不糊涂,咱们当初倒把事情办糊涂了。” “你的意思是在顾家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对,改天请她们吃顿饭吧,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好好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定在哪里,你去办。” “这样也好......可是......”覃文馨犹犹豫豫的。 “还有就是跟莹莹好好说说,再怎么也让她回家住吧,哪有出嫁前的女儿一直跟未来婆婆、老公住在一起的,以后白白让对方看轻了。” “可是贝贝那边,你看贝贝今天急的,要是让莹莹回来住,我怕贝贝受不了。”覃文馨皱了皱眉头。 “唉......文馨啊,贝贝那脾气你也是有份惯出来的,总不能为了贝贝,就一直这么委屈莹莹吧。不是我说,要是你能把花在贝贝上的心思分一半给莹莹,莹莹也不会这么多年跟你生分了!”孙父轻轻拍着覃文馨的肩膀,颇有触动的感叹道。 窗外,夜渐渐深了...... 很快的,孙家一家正式邀请顾家吃饭,这次男方女方颠了个倒,换成孙家在席间极其热情,孙父原本就是常年在饭桌上打滚的人物,又肯亲自纡尊降贵讨也好顾母,算是面子里子都做足了,顾母也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脸色到中途也是渐渐好了些,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觉得覃莹身世太复杂了,心里始终有根刺。 顾玉箫反倒完全没有顾母的担忧,知道覃莹的身份后,突然整个人热情了许多,看覃莹也没有以前那么不顺眼,回到家里,也不会再冷嘲热讽了,甚至,顾玉箫还私下里主动劝说起老太太来:“我听说孙家就覃莹和那么叫什么孙贝贝的明星,只有两个女儿,妈,您想想,覃莹他爹那么大一间公司,以后还不都是两个女儿的,咱们玉笙多能干啊,可是再能干也不过是一高级打工仔,有自己的公司就不一样了,您看他在公司里,虽然优秀,可是升个职多困难啊。” “去!胡说八道,咱们玉笙难道还得靠女人吗?”顾母“唾”了顾玉箫一口。 “靠女人怎么了!诶,妈,我说您观念还真该改一改,现在这个社会,到哪儿不都是关系户么,这叫社会关系,社会关系也是一种能力您懂吗?况且您看玉笙当初一个人到a市来,多辛苦啊,背着您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往自个儿肚子里咽呢,您就当心疼心疼自个儿儿子吧!” 顾玉箫一番话,虽然道理上显得粗俗、势力,可是顾母心里自个儿也明白要是真娶了覃莹,儿子独自在a市打拼也不会太艰难。顾母权衡一番,又仔细想了想覃莹本人其实没有什么大错,两个孩子感情也好得不得了,单就覃莹配自家儿子那是绰绰有余了,顾母又想早日将儿子的婚事办下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于是倒真的没有再为难覃莹,默默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还特地将两个人的八字打电话让老家的人和了和,没有任何问题,顾母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既然两家都赞同这桩婚事,时机就十分成熟了,顾玉笙难得的显出些许急躁来,频频暗示顾母早点定日子,不管是领证的日子还是办酒席的日子固执的顾母都要找人算上一算,这一点跟覃文馨也是不谋而合。 儿子急躁,顾母也是看在眼里,于是这几天跟覃文馨私下里联系的机会也多了起来,覃文馨在那些富太太堆里不大爱说话,倒跟顾母投缘,两个人到a市有名的寺庙特地找大师算好了日子。 覃文馨不敢跟覃莹提让她回家住的事,想了想,同顾母回家的路上就与顾母提了提,大意是希望女儿从家里出嫁,出嫁前还是回来住比较好。 精明的顾母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其实也猜得到七八分,覃莹明显与覃文馨不太和,否则也不会连婚事首先想到的也是见覃家那边的父母,顾母心想覃莹与覃文馨不和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单瞧这件事,覃文馨办的就不地道,哪里连女儿都不提,先跟她这个亲家提的,这不等同于直接跟亲家说女儿不懂礼数么,换了顾母,可是干不出这种糊涂事儿。 于是,顾母跟覃文馨笑了笑,也没当场说好或者说不好,倒是对覃莹这孩子有些心疼起来,有这样一个糊涂的妈,覃莹能像现在一样懂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覃文馨见顾母没有明确回答,只以为顾母是同意帮忙劝说覃莹了,回去喜滋滋的让佣人收拾了一遍覃莹的房间,又把跟顾母说的话同孙父提了提,孙父只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孙父极喜欢覃文馨,不管是年少的时候还是现在,但即使如此,有时候依然对覃文馨不知世事、过分单纯而显得非常无奈。 孙父只好亲自给覃莹打电话,只寥寥几句,覃莹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孙父瞬间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但是覃莹显然对这个家还有排斥心理,并没有当场应承。 挂完电话,孙父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自个儿又该添几丝白发了。 其实顾玉笙倒是很同意出嫁前覃莹回覃家住一段时间,当然他是十分舍不得跟覃莹分开的,可是顾玉笙知道母亲是极传统的人,与覃莹的同居已经是顾母的底线了,倘若覃莹能从孙家出嫁,结婚以后顾母多少能高看覃莹一眼,况且,顾玉笙看得出孙父其实很想缓和覃莹与家里的关系,覃莹回去住一段时间,多多少少能打开一些心结。 因此,覃莹跟顾玉笙提回家的事的时候,顾玉笙没有当场否决,反而觉得覃莹其实心中有断定,不过是渐渐开始依赖他,想他帮她拿主意罢了。 察觉到覃莹开始依赖他的念头,顾玉笙内心喜悦,差一点就想说不想与她分开的话来,可是到底是忍住了,只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完全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难得覃莹却露出小女朋友的情态来,反而跟他生气:“哦?顾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嫁给你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我住哪儿已经无所谓了?” 他哭笑不得,干脆什么都不说,翻身把人压在床上,吻得她渐渐呼吸不稳,瘫软在他怀里,情到浓时,两个人都只觉得甜甜蜜蜜,再也没有比做这种事更幸福的了。 第二天,顾玉笙亲自将覃莹送到孙家大门口。 “你真的不进去吗?”真正分开的时候,覃莹居然是最最不舍的那一个,自从定好结婚的日子,覃莹渐渐对他露出全然的信任来,偶尔冷静理智的双眸会有浓烈的情绪流露出来,例如撒娇、害羞,等等难得一见的表情,偏偏她原本就是极美的,配上那样小女人姿态的模样,越发娇俏地如同枝头迎春花,美丽明亮不可芳物。 顾玉笙突然有些后悔将她送回来,但也只极克制地一边帮她拢了头发一边说:“不进去了,我怕进去了舍不得出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覃莹,我有很重要结婚礼物准备送给你!所以最近可能会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嗯?” 覃莹只觉得一颗心酥酥软软的,暖得都快溢出来了,居然主动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才打开车门,拿了行李说再见。 她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行李箱,装了简单的衣物和一些教案,顾玉笙看她进了大门才念念不舍地开车离去。 覃莹拉着行李箱上楼,一眼便看见孙贝贝靠在自己房间门口,双腿交叉,手上拿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欢迎回来!亲爱的——表姐!”她微微歪着头看她,唇角斜斜地翘起,勾出一抹甜美而邪恶的微笑。 第22章 结婚 覃莹顿住。 一时二楼的空气冷地像冰,帮覃莹提着行李箱的佣人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都知道家里这两位小姐各个都不是好惹的。 “大明星居然这么有空,还是你过气了?”覃莹只微微顿了顿,依然提着箱子踱步往前走,直到面前孙贝贝挡住了她的路为止,于是两个人隔得特别近地对峙着,覃莹面无表情,孙贝贝却听完她的话后差点没气得跳脚。 过气,她居然说她过气? 她恨恨地瞪着覃莹,咬着唇说:“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就是你这副不会看人脸色不可一世的样子,你要是学学你姑姑,哦,错了,现在都知道她是你妈了,你要是有你妈一半会看人脸色,当初就不会被我轻而易举灰溜溜地扫出家门。”最后一句,她是凑近她耳朵,只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得意地说。 覃莹握了握手指,粉白的冷冰冰的脸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复又很快恢复平静,终于看了她一眼:“让开!没听过好狗不挡道吗?我这次回来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不介意放一些你的‘私密照’到网上去,我相信你的影迷会高兴想要跟你互动的。” 孙贝贝黝黑的瞳孔缩了缩,显然在断定她口中的私密照到底是有多私密,随即嫣然一笑:“你现在是那这种小玩意儿吓唬我么,没想到两年不见,亲爱的表姐,你战斗力降低了啊,那样我会很无趣的!” “是么?那你可以试一试,据我所知,贝贝你可不像你‘叔叔’想象的那么乖啊,娱乐圈诱惑很多吧......”覃莹也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凑近了她耳朵说。 孙贝贝终于变了脸色,差点连咖啡都端不稳,瞳孔睁大,震动地望着她。 乘她怔愣间,覃莹毫不犹豫地撞开了她,直直地踏进了自己的房间。 孙贝贝自然不会服气,转身继续追逐着覃莹的背影,忽然又得意地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倒是你,两年前走之前应该发生了很多事吧,我反复地想来想去,表姐你也不是那种因为流言或者愧疚就一走了之的人啊,两年,都足够一条小生命成形了,你说,是吧......可惜,多残忍......”孙贝贝啜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头微微斜靠在门上,好整以暇地说。 覃莹震惊地回头看她,面无表情的脸终于被她激出一丝怒气,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孙贝贝,像对着猎物咝咝吐信的蛇,又冷又毒,连孙贝贝也被那眼神吓得微微颤了颤。 “你不用那样看着我,除非你从这个家里面滚出去,否则我们俩没完!”她恐吓地说,到底因为刻意压制了声音,显得不是那么有底气,干脆也不再停留,转身回房了。 看见孙贝贝走,佣人才呐呐地将行李箱替覃莹拿进来。 “不用整理,你先出去吧。” 大约是因为才与孙贝贝斗过一遭,覃莹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门被佣人轻轻阖上时,覃莹才像是被人抽掉了了力气似的,呆呆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她下意识地摸到手机,想要按到快捷键顾玉笙的号码,可是想到顾玉笙正在开车,随即取消了念头,然后她抱膝坐在床头,一个人怔怔地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顾玉笙自己说的,他仿佛真的开始忙碌起来,两个人不能在像以前那样每天见面了,但是每天几通电话一定不会少。覃莹搬回孙家后,生活上倒也没有太大改变,只是陈姐发现她泡在图书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好在孙贝贝也不是天天在家,到底是明星,有许多通告要接,两个人在孙父眼皮子底下,也没有太多争锋相对的机会,但是覃莹始终觉得厌倦,对结婚这件事越发觉得期待起来。 婚礼很快开始筹备,孙父素来觉得对覃莹极其亏欠,因此格外想把婚礼办得隆重些,样样都要最好的,本来还要专程请国内有名的专业团队来设计婚礼,被覃莹拒绝了,覃莹了解顾玉笙,虽然不是死板的大男子主义,可是有他自己的坚持,这场婚礼,顾玉笙一定会坚持出大头,所以覃莹尽量想把婚礼办得朴素些,至少在顾玉笙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因此,孙父诸多想法都被覃莹一一否决,惹得孙父彻底郁结了好一阵。 但是结婚到底是大事,覃莹虽然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对于一辈子一次的大事也极为重视。婚纱的式样,请帖的设计,糖果盒应该怎样包装,伴娘伴郎请谁比较好,办公室里有经验的女老师十分有兴趣地跟覃莹讨论起来,仿佛要结婚的事她们似的,覃莹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被这种细枝末节的幸福氛围感染,既然顾玉笙在神秘兮兮的仿佛在忙什么大事一样,这些小事就她来准备好了。 于是她亲自开始设计请帖,认真挑选喜盒,与顾母一起定酒店,与婚庆公司商讨婚礼的很多细节,结果忙了大半天,有一天还是陈姐提醒她:“你们婚纱照呢?怎么也不给我们看看。” 覃莹这才傻眼,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袋,两个人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覃莹真要结婚?我怎么觉得那个妖精一回来就整这么大的动静呢,她真把自己当颗滚动发光体似的,又是突然失踪,这一回来就闹结婚,我说有的人最近焉儿的什么似的,天天买醉呢。”宋清乔一边说话,一边斜睨一眼包厢那头的沈二爷,厚而性感地嘴唇微微翘了翘,阴阳怪气的说。 包厢里暖气足,她只穿了一件蕾丝花边带珍珠的白色小外套,下边套一条短款包裙,修长细腻的双腿懒懒地交叠着,颇有几分性感,孙贝贝坐在她旁边,一身英伦风的打扮,小衬衫套碎花裙,两个人一直亲密地交谈着,又都是美女极的人物,很是为整个华丽的包厢添了几分色彩。 沈二爷一听宋清乔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不爽,立马又冒了点火花出来:“诶,我说你好好的聊你的天,怎么又扯上我了,宋清乔,你丫成天故意跟我过不去呢!” 宋清乔翻了一个白眼给她,装作懒得理她的样子,又兴致勃勃地跟孙贝贝八卦:“真的,你姐......不是,覃莹真要结婚啦,跟谁啊,啧啧,她不会学她妈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了吧,你快跟我说说。” 苏贝贝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了不起的,你估计听都没听过,就一工程师吧,你关心她干嘛啊!” “这不是有点好奇么?”遭到孙贝贝的不满,宋清乔有些悻悻的,干脆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宋律师人贼精,他跟林申挨得最近,瞅了一眼身旁的林大公子,见他丝毫不动声色,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里大部分情绪,难得宋律师起了亵玩的心思:“对的,大美人要结婚,也算咱圈子里的一桩喜事,贝贝你就说说呗,覃莹怎么突然一回来就想起结婚了,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可让我们沈二爷情何以堪啊!”他一番虽然朝孙贝贝说着,但是余光却一直瞟着林申的神色,最后干脆双手交叉到脑后,闲闲地靠在沙发上,等着看看某人的反应似的。 林申只拿起面前的酒杯里剩的那点威士忌,一口气喝干了,神色间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宋清远分明看见,他没拿酒杯的那只手握得很紧,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沈肖然一听宋清远拿他开刷,脸又黑了几分,不过到底不敢真的跟宋律师叫板,要知道宋清远那家伙心可比谁都黑呢,于是沈肖然憋了憋,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就别挤兑人覃莹了,人找到对的人想接就接了呗,你以为各个都跟你们似的没心啊,覃莹是真爱上那小子了,我见过,那小子对覃莹也是真的好,否则你以为就凭他一个小工程师,爷我还不玩儿死他,轮的到她来跟爷强妞。”沈肖然说到这儿到底有几分心酸,扯了扯自个儿的领带。 “哟!看看,这才是真的情圣呢!”宋律师高高地为沈肖然鼓了鼓掌,恰巧包厢里静了静,于是宋清远一个人的掌声就显得特别清晰,特别刺耳。 “你tm消停些吧!”林申面无表情地吼他,像是忍耐了许久,带着林大公子那点令人闻风丧胆的脾气,他极少用这样重的口气跟哥们儿这么说话,吓得一边儿的宋清乔整个人颤了下。 一时,整个包厢的人都呆呆地看了林申半响,没人敢说话,只有孙贝贝咬住了唇,死死地盯着远处突然发大脾气的林申,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整拨人散了以后,林申喝得有些醉,宋律师安排沈肖然将两个女孩子送回家,自己扶着哥们儿上了跑车。 夜风终于将酒气吹散了些,脑袋稍稍清醒了一点儿的林申将领带扯开丢在了后座上,宋清远单手扶着方向盘,点了一支烟抽,等一只烟抽完,他将烟头随手扔出窗外,突然郑重地跟身边的林申说:“哥们儿,听我一句劝,过去了的事儿就过去了,沈肖然那个傻蛋都晓得放手的道理,你也放手吧,别折腾了。” 林申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似的,唇角斜斜地翘起,“我tm怎么折腾了,我是要折腾谁的样子吗?” “不折腾,不在乎,你tm喝那么多酒?你闲命短?靠!我tm还不知道你,咱俩多久的哥们儿,你以为我像沈肖然那个傻子一样容易被你忽悠么,你tm那么死命的灌自个儿酒是为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别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就你跟覃莹那点儿破事儿还有人比我更清楚么,就你今儿这样,我跟你说啊,别说贝贝了,就是沈肖然都能看出来你tm心里有鬼!” 那么一大长串的,堵得林大少爷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初冬的夜风吹得有些刺骨,林申狭长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仿佛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寒意似的,一张脸麻木地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放手? 他林大少爷的字典里好像没这两个字。 于是,隔天,覃莹刚走出校门口,林申那辆骚包的香槟色跑车突如其来的精准地停在了她面前。 于此同时,有狗仔在一家私人餐厅的一角,对着孙贝贝以及她面前名不见经传的男子“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第23章 两个人 正是下午最后两节课的放学时间,有娇俏的女孩子们或挽着闺蜜的手或挽着男朋友的手挤挤挨挨地走出校门,也有身材挺拔的男生们你拍我打地三三两两往对面的小吃街走,他们或带着麻木的表情,或笑嘻嘻地与同伴互相开着玩笑,或生气地跟电话里的异性朋友吵架,但皆因为年轻,眼神清澈,带着一股勃勃的朝气。 奇怪地,27岁的覃莹走在这样一群年轻人中间,即使因为容貌过分出色,却丝毫不显突兀,大约是因为她琥珀色的眼睛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干净,她把手揣在大衣兜里,不急不慢地往外走,精致且秀气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即使没有表情此刻却闪耀着一种难以言喻地夺目光芒,林申不愿意细想两年后的覃莹脸上为什么会有那种光芒,即使他隐约知道那一定跟另一个男人有关。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他那狭长的双眼,将手上半截烟头随手扔出车窗外,启动手刹,几乎是精准无误地停在了覃莹面前,截断了她的路。 “上车!”他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对她说,漆黑的眸子锁住她,薄唇里吐出的字眼简洁而平淡,却含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口吻。 覃莹是惊诧的,因此有一秒的停顿,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那种光芒逐渐退却,如同刺猬一样,全身迅速竖起倒刺,目光冷了冷,启动粉唇:“容我提醒你,林大公子,我们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吧。” 林申一只手扶着方向盘,漆黑的眼睛与她对视,像是被她的话激怒,又像是忽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于是他真的扬了扬嘴角,眼底带着一丝恶意:“关系,覃莹,哦,不,覃老师,我们的关系还用说么,你以前在床上可不像现在这么冷漠。”话锋一转,他嘴角的笑意敛了敛,带着一股流氓气,“不要废话,上车!还是你要让我当着你学生的面制造点什么关系出来,你才肯上来?” 他是来羞辱她的!覃莹确信,咬着粉唇,握了握拳,到底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争吵,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林申的性子,这样的对峙于她没有任何好处,于是她聪明而果断地坐上了副驾驶。 但是几乎是在车门关上的同时,骚包的跑车瞬间利剑一样冲了出去,开得飞快,覃莹不得不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吼他:“你疯了,这里全是学生!” 林申仿佛丝毫没有听到,车速没有任何减缓的迹象,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像是要发泄什么一样,一路上横冲直撞飚地飞快,并且途中连一丝目光也吝啬于身边的覃莹,仿佛刚才那个执意要让覃莹上车的人不是他。 越来越快的车速终于让覃莹有一点后怕,她不断地怒吼身边的林申,又去拍打他的手臂,希望他至少能减缓车速,可是林申毫无所动,一路狂飙到a市郊外一家五星级酒店,将钥匙丢给门童,又直冲冲地拉开副架的车门,对抚着胃部,脸色吓得有些苍白的覃莹说:“下车!” 覃莹虚弱地看了一眼酒店门口,脸色突然更白了,像是知道面前的林申要做什么,突然紧紧抓着安全带,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疯了!” “想起来咱们是什么关系了么?”林申恶意的笑了笑,对上她愤怒的瞳孔也仿佛无所谓一样,突然弯腰将她腰间的安全带解开,又将不断挣扎的她大力地拖了出来。 “你放开我,林申你有毛病,放开我!”挣扎中覃莹群打脚踢,声音高亢,但到底是女人,哪里敌得过从小就练过的林申的力气,被他办拖半抱着朝酒店大门走。 酒店员工看见这一幕嘴巴张地比鹅蛋还大,都有点傻,等看清楚是鼎鼎大名的林大公子,又齐齐闭上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门童弯腰恭敬地替林公子开门,经理急冲冲地小跑过来谄媚地替林公子奉上门卡。 于是林申一路拖着挣扎中的覃莹直直地进了酒店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然后几乎是重重地将她仍在酒店的豪华大床上,那一瞬间,大约也有刚才飙车的后遗症,覃莹只觉得五脏六腑移了位,一阵绞痛。 而林申独自坐在大床对面的沙发上,将领带松开随手仍在另一张沙发上,又解开了衬衫顶上几颗扣子,做完这些动作之后,他用慢条斯理且称得上优雅的动作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覃莹压下胃里那股子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坐直了身体,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怒气,小脸更是因为怒意扭曲地几乎变了形,但是强迫自己冷静,尚且存了一份理智对他:“你什么意思?” 林申‘哼’了一声,将酒杯握在手上:“你不是说咱们没关系了么,我来提醒你,”一边说他一边向像是饶有兴趣地环视了一圈酒店房间,“提醒你,就是这间房,这张床,咱们俩关系是多么亲密的。”然后他饮了一口酒,将酒杯随手搁在桌上,缓缓走进她。 覃莹打了一个寒颤,却丝毫不愿意示弱,握紧了手指,抬头死死地盯着他:“我说过了,那是因为我以前贱!”最后一个字,因为怒气,咬得极重。 他仿佛终于被她彻底激怒,脸色一沉,飞快地扬起巴掌,像是一掌就要扇下去,笼罩在他滔天的怒意里,覃莹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睛,偏头一躲,然而落下的并不是他的巴掌,他突然弯腰重重地吻住她,带着他强大的怒意,像是故意惩罚她,吻里带着仿佛要将她撕碎的力道。 他将强健的双臂撑在床上,几乎是轻易地将她困在自己的范围内,覃莹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有一丝恍神,仿佛两个人又回到两年前,即使她使劲儿推着他的胸膛挣扎着要从他身边逃开,也丝毫不妨碍他在他唇间辗转,几乎是贪念的汲取她唇间的甘甜。 直到覃莹胃里那股恶心终于犯上来,他忽然皱眉放开她,然后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而覃莹冲进洗手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看,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恶心你了吧。林申,你真让我觉得恶心!”吐完后,覃莹擦拭了一下嘴角,转身对着斜斜倚靠在门边的林申,恨恨地说。 林申抱着手臂,狭长的双眼眯了眯,仿佛陷入沉思,听到她的话也没甚反应,只是突然攥住了她的下颌:“你怀孕了?” 他不确定地问,但是声音却冷得像冰,仿佛她敢回答他‘是’,那么,他一定当场掐死她。 一旦与覃莹要结婚的消息结合起来,她现在这样的反应也很容易让林申判断她是否是因为怀孕,才迫不及待地要与顾玉笙结婚。 有一瞬间,覃莹仿佛被他的问题刺痛,琥珀色的瞳孔缩了缩,但是很快地,她恢复脸上的表情,重重地将他的手拍开:“关你什么事?”然后,好像十分讨厌再与他有所纠缠,覃莹快速地走出洗手间。 身后,林申紧步跟上。 他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身体,最后始终无法忍耐她老是拿背影对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扯到他身边:“你最好不要怀孕,否则我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付顾玉笙,覃莹,我给你一点时间,马上、立刻把婚礼取消!”话到最后,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道,像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同她开玩笑一样,他漆黑的眸子沉沉看着她。 覃莹被他握得一阵生疼,但是她像是已经没了知觉,一瞬间竟然被他一番话惊得无话可说,粉唇微微张了张,怒极了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几乎是飞快的,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甩了林申一巴掌。 “啪”地一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又重又响,覃莹觉得手掌一阵发麻,然而被林申激起怒意依然使她瘦小的胸腔起伏不定。 她重重的甩开他,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要自说自话了,凭什么,凭什么林申,凭你那了不起的家世,还是凭我以前自甘堕落的喜欢过你,哈哈,现在想起来真是让我自个儿都恶心,让我取消结婚,那你是不是先去和孙贝贝的订婚取消了,还是你想等你和孙贝贝结婚以后,两姐妹共侍一夫?哈哈......”她笑起来,但是那笑声像是从被针扎过的喉咙间滚出来的,又苦又涩。 她嘲讽地看着刚刚挨完她巴掌的他,仿佛终于对面前的男人心灰意冷,背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出酒店房间。 她把手指放在门把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又缓缓开口:“林申,你不要让我恨你,就算是看在我曾经真的喜欢过你的份上,不要去动顾玉笙,我真的爱他。” 然后,她走出去,房间门被轻轻阖上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于是,她也没有看见,她身后林申高大身体站在那里,落寞地像独自站立了一夜的雪人那样,卷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覆盖住一层厚重的阴影,而他狭长的眼睛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光芒,漆黑一片。 第24章 如果 酒店连走廊都是豪华且烧钱的奢侈风,覃莹脚步踩在松软的深色地毯上如同踩在云层里,多少有些飘忽,给林申的那一巴掌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胃里的难受以及飙车下来的后遗症让她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这种时候,她非常想给顾玉笙打一个电话,如果这个世界上,对于覃莹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在脆弱的时候可以依赖的人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顾玉笙。 覃莹这样想,便掏出手机翻出顾玉笙的号码拨过去。 手机在桌上强烈的震动,铃声一遍一遍地响起,顾玉笙坐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闪耀的熟悉的名字,就在前几天,他把‘莹莹’两个字改成了‘老婆大人’四个字,没有人能懂得他这几天的心情,他即将把他最心爱的女人娶回家,并且默默地发誓将会用剩下的生命竭尽全力地照顾她,可是上帝好像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顾玉笙没有管那个电话,他从衣柜里将覃莹送给他的那件黑色大衣拿出来,又找出衣柜里覃莹送给他的领带或者别的什么,其实覃莹送给他的东西极少,顾玉笙样样都很珍惜,很少使用。而现在他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收起来,像收拾自己刚刚被孙贝贝蹂躏得千疮百孔的那颗心一样,他的动作缓慢且小心翼翼,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可是他粗黑的眉毛下,被睫毛微微遮挡的瞳孔里,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寒潭突然喷涌入大量奔腾的岩浆,不断翻滚起漆黑的热腾腾的浓腻的烟雾。 一遍又一遍,覃莹的心越来越凉,顾玉笙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即使再忙,他也会抽空回她一个,或者让秘书帮他接,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舍得不接她的电话。 “否则我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付顾玉笙!”林申残忍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此刻的覃莹有些毛骨悚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折了回去,没有拿手机那只手死死的握紧了。 门“砰”地一声被覃莹推开,她带着满脸的怒气,即使身材娇小,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带着一股虚弱,可是强大的怒意让她浑身充满了力气,让她像个小战士一样飞快地抓住了面前林申的手臂,她那样死死的抓着他,指甲透过薄薄的衬衫几乎快要陷进他皮肉里:“林申,你把顾玉笙怎么了?我告诉你,不要动他,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恨恨地瞪着他,仿佛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很快,林申从她去而复返的惊喜中恢复过来,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是对他有所留恋,她只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来警告他罢了,她眼底清楚写着的厌恶与愤恨深深地刺痛了他,可是奇怪的,林申好像忽然不觉得那么痛了,他把她的手指从他手臂上一点一点掰开,漆黑的碎发下,那双狭长的眸子含着一丝冷酷:“你用什么立场来威胁我,覃莹,你好像忘了这里是哪儿?不要动他?哼,你是来求我的么?那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最后一句,他语气已狠厉起来,突然一把拉住她细长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拉到他面前,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捕捉到她眼底瞬间的惊恐,那样的惊慌失措的眼神带着不自知的诱惑仿佛立刻愉悦了他。 他突然想,都是她自找的,她为什么要回来,在他几乎绝望地觉得应该放手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去而复返,在他差点儿都要放过她的时候,都是她自找的! 他忽然捧起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这是代价,他想,总要给他点好处,否则为什么要放过那个小子,让他一个人痛苦地看着他们甜甜蜜蜜地相爱到老么,哦,不!他拼命地汲取她唇上的芬芳,那样柔软而甘甜,那样熟悉的味道,他以为两年他已经遗忘,可是好像忘不掉,像毒瘾,一沾上又欲罢不能,即使她拼命拍打他、踢她,用尽力气,根本不像以前一样热情,哦,该死的,她甚至抓伤了他的脸,可是她的味道异常的好,很快的,他不在满足于简单的吻,乘她撕咬间,他将唇舌霸道地伸进她嘴里搅动,不放过一寸地方,她露出一口银牙想要咬他,而他已经很快制住了她的下巴,带着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架势。 他把她仍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很快又压了上去,挟制住她奋力踢打的小脚,她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几乎是轻易被他掌控,他一手撕开了她面前遮挡住她春光的衣物,脑中突然有一瞬间的空白,只是忽然中邪似的那么想要她,就像19岁时他日夜梦见她的身体,带着年轻的**,而此刻,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迫切地想要进入她。 覃莹觉得自个儿像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放弃了挣扎,奄奄一息,觉得压根没有办法呼吸,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林申会这样强迫她羞辱他,她突然觉得自个儿以前可真是贱,是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那一类,所以他连强迫都不需要,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会乖乖上钩,多么贱。 多么贱! 她像是不甘,忽然奋力挣扎,他毫无防备,被她正中下怀,而她摸到床头柜上的重物,突然使了大力气向他砸去,带着几乎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力道。 有血快速从他后脑勺流出来,鲜红鲜红的,林申摸了摸,一时怔愣,仿佛无法确定她做了什么,覃莹也有些傻,但是只是一瞬,她迅速从他身下抽身而出,一手遮了面前大片春光,离得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恶心的病毒。 “林申,你以为我还会再犯一次贱么,十年,够了!” 她扬着白皙一字一句地说,琥珀色的眼睛里还挂着晶莹的液体,让她的眼睛看上去那么明亮,可是眼中的决绝像是一把淬毒的刀子一样残酷地射向他。 林申失去知觉之前只对上她那样一双眸子,他突然心脏一抽,觉得痛,可是根本不知道痛在哪里,太痛了,痛得他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绞了一遍,痛得他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他忽然想起十年,原来她在他身边曾经待过那样漫长的十年...... 覃莹跌跌撞撞地跑出酒店,她将大衣裹得紧紧的,环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她想找一个地方躲一躲,可是一片迷茫,仿佛这世上压根儿从来就没有她覃莹可以休憩的地方,不是孙家也不是顾家。 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来,覃莹看着手机屏幕上‘顾玉笙’三个字,迅速地滑像接听键,她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迫切的想要听一听顾玉笙的声音,哪怕只是他的一点声音,她“喂”了一声,拼命地压下声音里的那一点委屈的哭腔,即使她那么想对顾玉笙说,顾玉笙你快抱抱我。 “覃莹,你爱我吗?”那头顾玉笙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和平静,问得异常认真。 覃莹想回答他,但她发现她哽咽的喉咙里干涩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他不知道顾玉笙为什么突然要在这个时候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可她想,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心心念念的嫁给你,顾玉笙,你怎么了?她想这样问,可是她发现这个时候,她连反问的声音都发不出。 为什么是这种时候,顾玉笙,为什么是这种时候问我我喜不喜欢你?我那么难受,只渴望你的拥抱。 而电话里覃莹长久的沉默终于让顾玉笙的心一点一点彻底的凉了下去,他久久的握着手心里的机身,几乎都快握得发烫,有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挂掉电话,而不是自欺欺人的等待覃莹的答案。 事实上还需要什么样的答案呢,她这样犹豫不决! 可是顾玉笙并没有挂断电话,到最后,他发现舍不得的是他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于是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听见自己对覃莹说:“吓到你了,唔......覃太太,你在哪儿?我想你了。”非常温柔。 于是,那一头,覃莹情不自禁地哭出来了。 就像时间可以冲淡覃莹对林申十年的爱恋,就像孙贝贝每天对着楼下那片花园塞上耳塞时听到的那些无病j□j的歌词,就像无数次覃莹从图书馆里读到过的那些简单的道理,那一天,那一瞬间,隔着两地,覃莹与顾玉笙因为那通电话,因为覃莹那一刻长久的沉默,终于像是埋下了细小的种子,而两个人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那颗种子却破土而出,越长越大,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我们生活在这个微小世界里,每一天,每一瞬,每一刻,每一秒,也许都有这样或那样的误会产生,有些误会是美丽而可爱的,有些误会是恶毒且致命的...... 覃莹无数次想过,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倘若她知道顾玉笙那一刻的心情,那么即使她觉得再难受,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对顾玉笙说出出那三个字。 她无数次的梦见自己回到那一天,她对着电话里的顾玉笙毅然决然的说出了那三个字,大声的、响亮的,没有丝毫犹疑...... 可是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时光机...... 第25章 覃莹不一样 宋律师穿着得体的灰西装白衬衫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客客气气将医生亲自送出门去后,嘴角笑意陡然一凝,痛苦地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才缓步折回林大少爷的卧室。 初冬的阳光暖洋洋的,从大面积的落地窗毫无保留照射进来,这间卧室是标准的欧式风,大概是住的时间太少,跟样板房似的没多少人气儿,宋清远也是临时想起林申还有这么一处房产,才建议把人往这儿挪,否则要真放在林家眼皮子底下,估计立马就能戳穿。 他进去的时候,林申正长腿长脚地半靠在床上看秘书发来的文件,整个人都透着股职场大boss的气场,忒认真,端得跟一没事儿人似的,就是后脑勺医生刚补的一白色大包挺显眼的,怎么都该跟林大公子那张俊脸不搭边,光看着都觉得逗,可惜宋清远就是笑不出来,他抱着手臂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拿脚尖磨磨蹭蹭地点了点地,就那么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响才忽然说:“嘿,哥们儿,人医生不是让你休息会儿么?”一边说一边用脑袋示意门口医生才走的方向。 林申头都没抬,继续用修长的手指点击电脑页面,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明天董事会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了,我二叔精地很,通常我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还真能是第一个知道,所以这几天注意点,不要露馅儿了。” 远处的宋清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轻轻晃动着脚下昂贵的皮鞋,仿佛单纯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沉默了半天,他才突然下决心走到卧室大床旁唯一的一张也不知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凳子上做下,然后踢了床沿一脚:“说说呗,怎么回事儿?”显然指的是他脑袋受伤的事。 多新鲜,自从林申14岁那年被绑架过后,林家似乎是心有余悸,多少年了,还真没谁敢再碰林公子一根头发丝儿,就连林父想教训一下儿子都要掂量掂量,更别说林申那位二叔,那就是在黑道上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人倒是没什么缺点,就是护短,特别是林申,命根子似的维护,要是谁敢动这侄儿一根汗毛,林二叔还真能拿刀亲自把人给剁了,所以就算是青春期的宋清远和沈肖然都不敢轻易在外头挑事儿,生怕哪天打架,你说这拳脚无眼的,要真把林申伤着了,他倒是不严重呢,可惜对方得死的多惨...... 林申听他这么一问,也觉得文件是看不下去的,索性阖上了电脑,扔到一边儿,挑了挑眉,反问他:“你觉着能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被覃莹那一手砸下去的怒意还没有彻底消散,声音里不自觉的带着那么点情绪,尤其是以宋清远对他的了解,现在明显还在明知故问的时候。 “女人干的?否则你干嘛瞒着你二叔,怕丢人呗。”别说,律师的脑袋一般儿还真挺好用的。 一说完,林申那张俊脸难得的囧了囧,但是眼底的火星依然让宋清远怵得慌。 不怕死的宋清远继续进行他的推理:“啧,敢让林大少爷受伤的女人不多啊,谁性子那么烈?孙贝贝?那丫头倒是有这个胆儿,可她能舍得打她‘叔’,打了你你还得花心思维护的女人除了孙贝贝剩下的就是......”推理得颇有兴致的宋清远说到这儿的时候顿了顿,脸色微不可觉的变了,连语气都忽然间一本正经起来:“你真去找覃莹了?”他突然问。 林申也没料到宋清远能猜的j□j不离十,虽然没吭声,但那神色明显就是默认。 于是宋清远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激动地跟被人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似的:“靠,哥们儿,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要结婚的女人你至于么,你林大公子要什么样儿的人没有,不就是个覃莹么,你说你甩女人的时候多爽快一劲儿,该给啥给啥,谁不夸你林公子一句大方,怎么着就非得好这口回头草了,你......” 宋清远激动地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林申狭长的眯了眯,染上那么一点怀疑,这不太像宋清远一贯的态度,他最近挺奇怪的,先是劝她对覃莹放手,现在也再变相地劝他放弃覃莹。 好在宋清远仿佛也察觉到自个儿的失态,摸了摸鼻子,掩饰道:“我就是觉得我两哥们儿不能都折在一个女人身上吧,你瞧瞧沈肖然疯的那劲儿。”说完,像是怕他不信,执着地与林申疑惑的目光对视。 “覃莹不一样。”良久,林申忽然说,他声音里像是含了一丝叹息,但是宋清远听得出来,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腔调,林申说的很认真,所以陡然意识到什么的宋清远心里那块石头“咚”地一声就沉了下去。 “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林申眼睑上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又淡淡补充了一句。 宋清远就真的傻了一下,脑袋跟整个抽成真空似的刹那间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他也不晓得自个儿在想些什么,只是忽然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两年前他好像干了一件特蠢的事儿。 “不过你也看到了,女人要是狠下心,只会比男人更狠,尤其还是覃莹那种女人,所以像你说的,我要什么样儿的找不着,既然她不愿意,也没什么可留念的。”林申忽然又把一边的电脑抱过来,打开屏幕,他说得风轻云淡、脸上亦是全无所谓的模样,是一贯甩人的态度。 也是,高傲如林申,从来只有他想要或者不想要,从来只是女人迎合他,覃莹那样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一再伤及他自尊,他绝不会风魔到再去找她。 大脑空白中的宋清远摸了摸鼻子,不自在指了指门口道:“那个......我还有点事儿,明儿再来找你。”说完,逃似的屁股离开了凳子。 他走到一半,突然拍了一下自个儿脑袋转过身来:“如果......如果......”他忽然说,但是看见林申抽空从屏幕上抬起眼看他的淡漠的已经彻底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只是感叹似的说:“那挺好的,真的,这就挺好的,挺好的。” 他一再重复‘好’字,有些魂不守舍地出门了,一出门他就差点儿摔了一跟头,卧室里的林申自然没看见。 而出门的宋清远当然也看不见卧室里,林申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显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风轻云淡的脸上,五官凌厉且冷漠的让人不敢直视,阳光从落地窗大片大片地照耀进来,明晃晃的,极为刺眼,却好像怎么也不能将暖意一并洒进来,只剩林申一个人的超大卧室,陡然间冷得像结冰。 ++++++++++++++++++++++++++++++++++++++++++++++++ 婚礼的诸多事宜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连好些天,覃莹都有意无意的从顾玉笙口中套话,直到确认顾玉笙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与平时无异,覃莹才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 看来林申是真的没有对顾玉笙下手,想来也是,林申那样高傲的天子骄子,被她那样颜面扫地的拒绝后,怎么可能再来放下身段对她纠缠不休,从来只有女人上赶着贴上他。 覃莹太过担心顾玉笙安危,于他言语、神态间的偶尔细微的异常倒一时没有察觉,况且她如今一门心思想要与他早日完婚,沉浸在一股从未曾体会过的巨大幸福中,无暇顾及其他。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去补拍了婚纱照,拍照时覃莹也不扭捏,皆按照摄影师要求的动作与顾玉笙配合,亲密且默契,两个人又是俊男美女的搭配,神态间更是因为彼此情浓,往往只一个简单的眼神或动作便流淌出无限爱恋,被摄影师轻易捕捉。 因此整套婚纱照出来后,赞美者无数,覃莹应陈姐要求将照片传到空间里,更是受到许多老师学生追捧、羡艳,直夸两个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覃老师太幸福了。 大约只有孙贝贝一个人不屑,婚纱照被工作人员送来的时候孙贝贝刚好在家,看着工作人员将那幅超大的覃莹与顾玉笙以后准备放在卧室里的婚纱照搬上楼的时候,孙贝贝倚在门口冷眼瞅了一眼隔壁的覃莹,唇角咧了咧,笑得十分邪气:“居然还真的去照了婚纱照,呵,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话末,语调一转,生出几丝妒意。 覃莹就不得不留心多看了孙贝贝一眼:“你什么意思?”问得清冷。 孙贝贝扬了扬脖子,没有回答,反而问她:“婚礼日期订了?我看你妈连请柬都发出去了。” 覃莹没回答她,却显然是不置可否。 “没什么,那就祝表姐你婚礼能如期举行好了,最好不要有什么意外!”她得意地说,仿佛意有所指,覃莹要再细问,她已将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原本依覃莹的脾气,她应直接敲门,问个明白的,但是恰巧覃莹接了一通电话,覃莹看了一眼屏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片刻,滑到接听键。 第26章 意外 如果一切都有预兆的话...... 如果有的话,那么大约那天唯一的预兆是天气坏了一点,初冬的雨下得棉且阴冷,打在脸上冷飕飕的,覃莹刚从出租车下来,就被溅了几点水印在裙子上,门童极为机灵,立刻小跑上来为她撑伞,覃莹诚意道了句谢,末了付上小费,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袅娜地踏进酒店的休闲厅。 昨天那通电话是苏菲打的,覃莹与苏菲算不上特别熟,在她落魄的时候帮过她几次小忙而已,但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友谊其实并不只限于跟对方逛过几次街,吃过几次饭,或者聊过几次八卦,于苏菲而言,覃莹这个女人是特别的,于覃莹而言,苏菲亦是与旁人自有不同,即便她于交朋友上并无多大热忱,为人清冷,但不妨碍她对苏菲有好感。 她到的时候,苏菲整个人陷在酒店松软的深紫色沙发里,典型的瓜子脸上架了一副昂贵的墨镜,只露出半截形状优美如同白玉般的鼻梁,有很多八卦报纸猜测苏菲的鼻子动过刀子,哦,不止是鼻子,大概脸上身上很多地方都动过刀子,不过一直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也不能怪八卦周刊胡乱猜测,实在是这个女人一言一行,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完美得有些过分,她仿佛天生是为了荧幕而生,不管是荧幕上还是记者偷拍的私人照片里,这个女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皆充满万种风情,仿佛她本身就是一种诱惑,有人把她比喻成一壶千古加佳酿,也有人骂她红颜祸水,简直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妖精,但是不论怎么谩骂,这个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女人最终是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站稳了脚跟,当之无愧的一线女星,且有越骂人越红的架势。 覃莹一落座,苏菲才装模作样的将手上的八卦杂志放下,又取下了脸上的墨镜,她做这样的动作的时候,瀑布一般的卷发如同蓝色海面上波浪板涌动了一下,动作缓慢且优雅,像电影里那些女主脚出场时的特写镜头,但是即便再做作,大约是因为对面的女人确实极美,覃莹难得没有吐槽,微微歪着脑袋欣赏了那么一会儿。 于是为了感谢覃莹的沉默,苏菲漂亮的眉毛上挑,唇角露出一丝无懈可击的笑意:“欢迎回来覃莹,我差点真的以为你失踪了呢。” 她叠着修长的双腿,歪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同她说。 从覃莹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开始,有很多人跟她说过欢迎回来,映象最深刻的当然是宋清乔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顺便‘请’她的头发喝了一杯上好的香槟,所以“欢迎回来”四个字在覃莹的记忆力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词眼,即使她知道此刻苏菲说的真诚,也不会真正给她好颜色。 “一杯温水就可以,”覃莹对着一旁刚来的服务员说,然后又侧头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问面前的苏菲:“找我什么事?” 她了解苏菲的功利心,如果不是真的找对方有事,她不会轻易约人见面。 苏菲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一眼远处去准备温水的服务员,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你不会是像那些新娘一样为了把自己塞进一件小号的婚纱礼服所以在节食吧,覃莹,你这次回来可真是让我意外。”话末,她像是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覃莹啜了一口服务员刚送来的温水,不置可否,只是脸颊到底染上一丝嫣红,配上她本就夺目的五官,十分醉人。 “但愿你以后嫁人的时候不会嫌弃自己太胖。”她打量了一下为了对面上镜好看,已瘦无可瘦的苏菲,反讽了一句。 苏菲笑得不可抑制,也不同她争辩,修长的手指从限量版的gui包里掏出一封俗气的厚厚的红包朝她推过去:“那看来我准备的这个红包也没有白费,祝贺你覃莹,真的找到那个人了!”她语气真诚,含着一丝羡慕,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笑意盈盈,显然十分为她高兴。 这是覃莹迄今为止收到过的最郑重且真诚的一次祝福,没有人比覃莹更晓得苏菲是靠什么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光是覃莹亲眼所见的那些阴暗,她就觉得不应该是一个女人女人可以承受的,更别说那些覃莹看不见的私底下。 “对了,里面也有我给自己准备的一份,我这辈子估计就这么过了,结婚什么的显然是不指望的,所以,你把我那份幸福也一并活下去吧。”苏菲风轻云淡地补充了一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愣了一会儿的覃莹‘哧’她一句,但又仿佛找不到什么可以安慰或是反驳的话,只好掩饰地又喝了一口水。 苏菲也觉得这个话题没意思,坐直了身体:“说正经的吧,这次找你除了送红包外,最主要还想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我跟m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打算自己做家工作室,想聘请你覃莹做我的经纪人。” 覃莹就又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菲是为了这个突然约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被苏菲极快赌了回去:“你先不要急着拒绝,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我不相信你真的甘心就在那个学校呆一辈子,我了解的那个覃莹可不是那种甘心一辈子平平淡淡的人,承认自己的野心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当初能在林申身边做得那么出色,我当然相信作为我的经纪人,覃莹,你只会更加优秀!”苏菲显然对她极有信心,对自己的判断丝毫没有怀疑。 苏菲一席话,覃莹并不是不心动的,做了半年老师,覃莹觉得轻松舒服的同时,偶有时候也会无所事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一名老师的感觉,就像苏菲说的,承认自己的野心并没有什么不好,即使与顾玉笙结婚,覃莹也丝毫没有想过甘愿一辈子做他身后的小女人,对于事业,覃莹有自己的执着。 所以,此刻,就真的如苏菲所愿,覃莹并没有当场拒绝,她把昂贵的水杯从桌上拿起来,一边所有所思地考虑苏菲的提议,一边忽然想要喝水。 “啪”地一声,精致的玻璃杯突然摔到地上一下子四分五裂,声音清脆且响亮,不知道为什么,覃莹心头忽然颤了颤,总觉得有什么事好像要发生似的,她慌慌张张地弯腰下去捡,又被玻璃一下子扎了一个小口,有鲜红的血珠子快速窜了出来,覃莹忽然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苏菲觉得覃莹的冷冷的,表情有点不对,见她手指扎了一个小口,但是好像并不觉得疼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愣在地上。“让服务员收拾吧,咱们换一桌。” “不知道,”覃莹一只手捂着心慌慌直跳的胸口,恍惚的说,“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 服务员很快赶来收拾,覃莹也觉得那瞬间大约是幻觉,很快那种感觉就过去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上后,她跟对面的苏菲说了句抱歉,径直去了洗手间。 于是,就剩苏菲一个人单独坐在对面,苏菲正要将刚才翻阅的八卦杂志拿出来继续看八卦新闻打发时间,桌上,覃莹搁在上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顾玉笙”三个字亮得惊人。 苏菲看了一眼名字,也不好接这个电话,于是想等覃莹回来自己接,可是很快,电话第二次响起来,苏菲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想了想,先帮覃莹接起这通电话。 苏菲以演员的身份出道,最先开始在电视剧里跑龙套,后来慢慢有接一些小角色,一直到最后成为女主角走上大荧幕,电视里,荧幕上,她扮演的角色‘震惊’的模样有很多,她演绎的方式更是不同阶段曾显出不同层次的情感展现,但是,从来,苏菲觉得,从来没有一次她像现在这样,听完电话后心陡然间沉了下去,深不见底,而她的表情,如果非要有一个近距离的特写的话,一定比荧幕上她所表现出的任何一次都震撼,都绝望。 苏菲把电话贴在耳朵上,有一瞬间她忽然希望这是一场戏,导演能给她喊一声“咔”,又或者只是她出现幻觉,听错了,她看着不远处的覃莹从厕所里走出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覃莹也许不知道,两年后回来的她真的变了很多,她的表情不在是一贯的清冷高傲,甚至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微笑,她全身好像都有一种光彩闪耀出来,如果苏菲以前不信幸福的女人身上会发光这种鬼话,那么现在她确确实实在覃莹身上看到了。 可是多么残忍,苏菲想,多么残忍,覃莹的幸福,也许马上要由她亲自打破,而前一刻,她还在真心祝愿覃莹能够连带着自己的那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于此同时,a市最高那栋大厦里,林申的秘书拿着电话急匆匆地冲进会议室打断了这场高层会议,他脸色凝重地将手机递给自家boos,林申略一边略有不满地接起电话,一边示意正在做报告的某位部门经理暂停,然后,几秒钟后,在听完那通电话内容后,他突然脸色大变,丢下一众高层,面色青白地大步跨出了会议室。 “覃莹,你先冷静的听我说,求求你,一定要冷静,刚刚医院打来电话,顾玉笙可能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急症室抢救。”酒店休闲室里,苏菲喉咙里的声音滚了滚,悲伤地对走进她的覃莹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里了,很爽有木有,对,没错,我本来就一直是写雷文的料...... 比约定时间晚了15分钟,唉...... 谢谢yaya和甲乙丙丁的乙的地雷,话说yaya是老读者么,奢宠你也投过的说。嘿嘿 第27章 抢救 往往人类在遇到无法挽回或逆转的事情的时候,会迫切的希望时间倒流,回到那个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的时间点。 那么我们暂且将时间往上推移,在覃莹与苏菲见面之前,明明才与顾玉笙通过电话。 彼时,覃莹一面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一面将小巧细薄的手机贴在左耳与肩膀之间,顾玉笙温热的嗓音便透过通话孔传递过来,带着一丝亲腻的低沉与慵懒。 “你觉得我穿橘色好看还是蓝色好看?”覃莹一边问,一边将两件衣服拿到镜子前比划了一下,这是她逐渐开始依赖顾玉笙的表现,竟然在最简单的穿着打扮上也开始征询他的意见。 “顾太太,你这样打扮隆重,我会对你即将见面的对象抱有敌意的,当然,如果你肯告诉我那仅仅是一dy的话,也许待会儿开会的时候我不会恍神。”那头顾玉笙一本正经的跟她开玩笑。 覃莹就真的被他逗笑了,两件衣服都不太满意,索性齐齐扔回衣帽间,又握住电话跟他大笑:“顾先生,你是在吃醋么?我怎么觉得闻到一股好大的醋味。” “知道你还问。”偏偏他十分理直气壮,“快点从实招来,待会儿去见谁?” “唔......”覃莹故意吊他胃口,支吾了半天直到确定他已经有所紧张时才爽快的透露出见面对象的性别:“去见一位大美人,也许你可以去翻翻外头某个助理小姑娘偷藏的八卦报纸,说不定会有这位大美人的新闻,呃......就是因为对方太美了,所以顾先生,你家顾太太很有压力啊。”说到最后,她声音里已然带上几分惆怅。 那头很快传来顾玉笙压抑的低沉的笑声,仿佛这样忧心会被见面对象比下去的覃莹彻底愉悦了他。 覃莹有些生气他的嘲笑,声量陡然拔高,一字一句警告似的吼他的名字:“顾!玉!笙!” “好了,好了,”顾玉笙急忙告饶,“我向你保证,顾太太,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再大的美人都不会有你漂亮,所以不要有任何压力。最重要的是,乖,多穿一点,今天气温又下降了。” 覃莹听得连耳朵都微微泛红,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知道了。” “那下班后我去接你吧,覃莹,还记得么?我说过有很重要的结婚礼物要送给你,晚上带你去看。” “嗯。”她点头。 明明,明明早上还有过这样亲密无间的对话,明明早上,他的声音还那么鲜活一直鲜活的存与她的脑海里,明明他与她约定过,下班后会亲自来接她,明明...... 覃莹不知道是怎么到达医院抢救室外的,等候室外的走廊上苏菲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像要传递给她一股力量,可是覃莹的手非常冷,冷的发抖,她全身都是汗涔涔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有一段时间苏菲觉得覃莹非常轻,轻得像整个人快要飘起来似的。 苏菲试图跟覃莹说话,她觉得这个样子的覃莹太不正常了,一句话都不说,也许顾玉笙没事呢,可是覃莹这个样子,简直像整个魂都被人抽走了似的,但无论苏菲和覃莹说什么,覃莹好像一句话都听不见似的,就那样呆呆的、笔直地望着急症室紧闭的门,有很长一段时间苏菲觉得覃莹似乎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 “覃莹,你先不要慌,不要怕,顾玉笙会没事呢!咱们先联系一下伯母,真的,先通知一下伯母和他姐姐。把你电话给我。” 覃莹好像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她琥珀色的眼珠终于动了动,费力地一点一点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苏菲:“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苏菲......你打。”她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因为毫无力气,飘渺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覃莹有了反应,苏菲才稍稍松一口气,急忙拨通顾母的电话,再三注意措辞,才将意思表达完整,那头顾母反而比覃莹镇定,立刻挂上电话,想来正急匆匆地赶来医院。 “他会没事的,是不是,哪怕少了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都没关系,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我想马上跟他结婚,怎么办,我好想马上嫁给他,立刻......马上。”覃莹呆呆地说,仿佛自言自语,她手掌放在双腿间,握得非常紧,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握住的一样。 林申风尘仆仆地赶到急症室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覃莹这样说,他高大的身体陡然间顿了顿,目光瞬间射向长椅上那个脸色煞白的女人身上,漆黑的眼睛深幽如寒潭,一时辩不清是何神色。 突然的急刹车让身后同样急匆匆的宋清远和吴秘书猝不及防,宋清远差点撞上他后背。 苏菲自然一眼看见两个人,非常惊讶,眼睛在林申与宋清远身上转了一圈儿后果断锁定在宋清远身上,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贝贝也在抢救中。”宋清远小声而凝重地回答了一句。 “联系院方确认好情况了吗?”林申收回落在覃莹身上的目光,望了一眼抢救中的急症室,低低地询问一声身旁的吴秘书。 “已经打了电话。”吴秘书微微低着头恭敬而低沉地说。 果然,吴秘书话刚落,那头身着白大褂都有些发福的的院方院长与副院长急地满头大汗,匆匆赶来,院长恭敬地与林申握了手,才安慰似的说:“ 根据方才初步的抢救情况来看,孙小姐坐在副驾驶比那位男士的情况要好,警方现在正在勘测车祸现场,调查车祸原因,我们院方正在全力配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救人,已经派了最好的医护人员进行抢救。”院长虽然想极力安慰,但是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话一落,便觉得对方神色一凝,明明比他年轻许多,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果然林家没一个小角色。 然而,院长还没从林申的目光中解脱,就明显感觉一道林凌厉的视线直直的朝他射来,明明那个女人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鬼,虚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一样,可是朝他射来利剑一样的目光却丝毫不含糊,硬生生让见多识广的院长打了个寒颤。 什么叫“孙小姐坐在副驾驶比那位男士的情况要好”?连苏菲都瞪了院长一眼,皱了皱眉头,那位男士,难道是顾玉笙?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然而没等苏菲问个清楚,顾母、顾姐姐,覃文馨与孙父几乎同时赶来,气氛寂静而又紧张的走道上一下子显得闹哄哄的。 “玉笙怎么样了?” “贝贝怎么样了?” 几乎是同时,覃莹被顾母抓着,林申被覃文馨抓着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只是对象不一样罢了。 覃莹张了张嘴,呐呐地想要说话,可是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样,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伯母,您先别担心,玉笙一定会没事的。”苏菲见覃莹的情况实在差极了,立刻上来解围,一边安慰顾母一边将她扶到覃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怎么回事,难道玉笙也在里面抢救,贝贝和他......”孙父诧异地说到这里,忽然像是联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林申的神色,一时说不下去了,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再看看长椅上已几近晕厥的覃莹,忽然抚着胸口,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觉得心脏病好似又犯上来了。 林申急忙伸手扶住孙父。 而此刻,急症室的门豁然间打开了,护士将一位病人推出来,带着口罩的医生接下口罩对着一下子全拥挤上去佣人宣布了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女士已经抢救过来了,令一位男士伤情严重,还在全力抢救中。” 孙父顿时觉得好受了一点,顾母却是吓得当场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医生,你救救我们家玉笙,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玉笙,他那么优秀,那么厉害,你一定要救救他!”顾玉箫也差点撑不住,绝望的哭着祈求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 覃莹坐在那里,除了急症室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眼睛亮了亮,在医护人员宣布坏消息的那一刹那,目光又灰暗了下去 孙贝贝抢救成功转移到病房留院观察后,期间顾母因为中途晕厥,顾玉箫不得不去病房照顾她,走道上只剩下苏菲和她的助理陪着覃莹。 苏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漫长的一场抢救,整整六个小时,从白天到黑夜,漫长到一度她觉得覃莹可能会熬不下去。 可是覃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尽管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背脊更是打湿了一大片,每一次,每一次苏菲觉得可能下一秒覃莹就会撑不下去晕过去的时候,覃莹偏偏固执地坚守在那里,仿佛坚信顾玉笙一定会从那间抢救室里活着出来。 苏菲从来不信奉鬼神,但是那漫长的六个小时里,她和他的助理双手合十,一度默默祈求上苍能让顾玉笙活着出来。 可是时间越久仿佛希望仿佛越渺茫。 医护人员精疲力竭地出来宣布的一刹那,苏菲再一次确信,这个残酷的世界,从来没有鬼神,好人也从来不会有好报。 “不可能!” 那是苏菲在那一段时间里听过覃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样斩钉截铁,不可置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固执地想要揭开白布看顾玉笙一眼,可是她的手指还未触到,整个人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下班后我去接你吧,覃莹,还记得么?我说过有很重要的结婚礼物要送给你,晚上带你去看。” “请你认真考虑与我结婚,我在郑重的请求你,覃莹,不管你的曾经怎样,但我请求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顾玉笙参与其中,好吗?” “覃莹,你爱我吗?” “顾太太,我想你了。” “虽然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领证了,可是,覃莹,我不能对你这样草率,你值得最好的,我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很想要一个孩子,和你的孩子,虽然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但是好像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啊.....” 顾玉笙,你骗我,你说下班后要来接我的...... 顾玉笙,他们都在骗我,你在哪儿,快点出来见一见我,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挫...... 恩,本来跟编编商量的是26章星期六v的,但是我一直记成昨天是星期六,所以把第二十六章放上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记的,总之今天早上还跟闺蜜打电话说今天星期天问她有什么安排,(因为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然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穿越了......我一定穿越到那里度过了一天,然后被洗脑了,恩! 对,摊手,就是这样的,可能让很多喜欢顾玉笙的读者失望了,期间也犹豫过要不要把顾玉笙写死,但是这篇文从头到尾的设定就是从顾玉笙死亡开始的,只是我实在是个比较拖的作者,所以,不论有些情节大家是不是已经猜到,或者说舍不得顾玉笙死,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构思。 所以,我能无耻地说一句,故事才真正开始么?(那你前面那8万字是注水啊,摔盘!)只能说,我实在有够能拖文的...... ps:下一章还有一个爆点,可以小小期待一下,估计你们也能猜到。还有,放过我吧,双更不了,让我好好想一晚上,看明天能不能爆发。 第28章 苏菲 娱乐圈这个巨大的染缸里从来不乏新闻,可谓层出不穷,最近八卦周刊的狗仔们跟的最紧的两条新闻,可能是“小天后孙贝贝出车祸,疑似毁容”,以及“一线女星苏菲即将与m公司解约,新东家至今不明”这两条。 当然,一向受八卦杂志追捧的苏菲这次有可能得给小天后让让路,因为孙贝贝车祸实在是有够劲爆的,而且据小道消息传,与孙贝贝一同出车祸的还有她即将与她表姐结婚的某名男士——小姨子与未婚夫,可以深沉挖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稍微嗅觉灵敏的杂志社都会知道只要将这条新闻追下去,杂志社说不定这一个月的销量都不用愁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多月过去了,竟然只有一家小杂志社含沙射影的提到当时车祸现场还有一名男士,疑似是孙贝贝的未来表姐夫,待人们想仔细关注下去,却没有一家杂志社肯将这条新闻做大做全面,全部焦点居然都一致都转移到车祸后的孙贝贝,有哪些明星表示慰问、同情、关心,和粉丝们的反应这些中规中矩的新闻里。 “哼!老子在医院、警局来回整整蹲了一个多月才挖出的j□j,眼瞅着主编都批了,印刷厂都印出来了,就等那么几个小时,就那么几个小时,这条新闻一出,我还不升职加薪,操,说没就没了!凭什么?”大排档里,三两个小记者正聚在一起喝啤酒,其中一个一脸郁结相,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抱怨。 “哥们儿,”另一个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是新来的你还不信,做咱们这行的,除了嗅觉灵敏,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看菜下碟,你看霍达那老油条,咱们社里多少头条是他跑出来的,可是你瞧这次孙天后车祸,整那么大一动静,多少同行在医院里不吃不喝的守着,你看霍达那老油条守了么,主编派他他都不去,你以为为什么这新闻落到你头上了,那是聪明人压根儿就懒得去,去了也没用,连天涯都知道这位小天后典型的一位‘不可说’小天后,人上面来头大着呢,就你还屁颠屁颠的跑地忒勤,你瞧跑了大半个月,新闻出了么,有哪家杂志社敢真的报道?” “可不是主编让我去的么,主编他亲自批的啊,印都印好了!要是压根儿不能爆,他让我跟什么跟,不是多此一举么!”那个小记者一听,顿时傻眼了,醉醺醺的脸上一片迷茫。 “主编是批了,也是拿去印了,不过最后不是也没爆出来呢,这里头弯弯道道多着呢,你以为主编真的多此一举,呵,傻蛋,这风水轮流转,娱乐圈哪里有什么常青树,现在没有用不代表以后没用,能混上主编位置的,你以为哪个是省油的灯?”那人看这新来的小记者还是呆呆傻傻的迷糊样,叹了口气,又重重拍了他一下,“你啊,还是得多历练几年,干咱们这行的连下边那玩意儿都能不好使,就是脑袋不能不好使,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放机灵点吧。” 苏菲的小助理paul去大排档打包烧烤串儿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么一出,他心想这俩记者还挺有意思的,说话老成的那个一看就是做这行做得瞒久,不过他也太吓唬那个小记者了,什么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做苏菲的助理也不久,才一年多而已,看到的听到的却比一辈子的都多,可是苏姐跟他说了,只要他口风紧,听话,也就没什么事儿,哪有那么严重。 想到苏姐,paul赶紧催老板动作快点,苏姐耐心可不好,哪敢让她老人家在保姆车里等那么久。也不知道苏姐这什么爱好,多大一腕儿啊,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居然最爱吃的就是这家破大排档的烤串儿,他都来替她买过好几次了,每次苏姐吃的时候那叫一个享受,一吃完就拼命减肥,虐自己也虐得那叫一个狠,唉,当个腕儿也不容易,不像他,想吃什么吃什么的。 “苏姐,您的烤串儿,热乎着呢!”paul上了保姆车,将打包盒殷勤地递给苏菲。 苏菲立即接过,漂亮的眼睛里难得露出狼一样兴奋的亮光,那表情,真叫一个饥不择食,paul吓得手都抖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劝苏菲:“苏姐,您还是少吃点吧,明天又得减肥挨饿,饮食不规律很伤身体的。” “废什么话!我还没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苏菲私下里脾气可当然没有表面上好,瞪了他一眼,不过paul也习惯了,谁让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paul不敢说自个儿光顾着听八卦去了,只好找老板的借口:“老板生意太忙,不过我放聪明了,这次我把老板的电话记下了,苏姐,下次您要让我买,我提前给老板打个电话去,咱们到的时候马上就能打包。” 苏菲无语地看着面前自我感觉良好的的paul,她很想打击他,她以前的助理第一次帮她买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找晓得找老板要电话了。 不过paul人傻是傻了一点,胜在心眼儿不多,让干什么干什么,绝不反抗,口风也紧,对她叫一个在忠心耿耿,所以虽然苏菲几次气得想换掉这个小助理,最后还是没真的狠下心,这年头,傻孩子找个工作也不容易。 “对了,苏姐,您说孙贝贝真的毁容了么?我看有些小道消息传得小鼻子有眼的。”看苏菲吃着烤串儿心情好,paul难得的有些八卦的心思。 听他提起孙贝贝,苏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突然似笑非笑地盯着paul:“这么关心她,怎么你也喜欢孙贝贝?” “也谈不上喜欢,就是她刚出道那会儿,你知道的,好多宅男都把她当女神,挺清纯的,嘿嘿。”没看出对面苏菲表情不对的paul傻乎乎地摸了摸自个儿的头。 “是么?那你是对着她的海报自啊慰过咯,没想到paul你也不像看起来那么老实嘛,啧啧”苏菲突然抬起paul的下颌,贴近paul,手指在他脸上缓缓摩挲,用令他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那你看到她真人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当场就硬了?” “没......没有,苏姐......”paul终于察觉到苏菲语气中的不高兴,一时吓得都什么都不敢说,突然第一次真正觉得苏菲还是飘渺而神秘的苏菲,而不是只是个爱吃烤串儿小女人。 “噗......瞧把你吓得。”苏菲却突然笑了,放开paul的脸颊,又把烤串扔到他怀里,“跟你开玩笑呢!傻小子。不吃了,免得拼命减肥,对了,明天有些什么通告?” 吓得汗涔涔的paul这才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拿出笔记本,开始向苏菲报告明天一天的行程。 苏菲听完,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把下午的推了,时间空出来,我要去看个朋友。” “可是苏姐,钟哥说......”paul犹豫,口中的钟哥自然是指苏菲的经纪人,也是这个行业里的王牌经纪人钟海,不过最近苏菲和钟海似乎有些矛盾,除了必要情况下,钟海不会出现在苏菲面前。 paul正想说钟哥交代过不能让苏姐肆意妄为,被苏菲冷眼一瞪,便说不下去了,立即苦哈哈的改口:“是,给您空出来。” 覃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说一句话,她晕倒后的第二天,顾母突然疯狂地找她闹了一场,嘴里嚷嚷着都是覃莹害死顾玉笙的,都是她,她当初一见覃莹那张脸就知道这是一祸害,可惜自个儿儿子喜欢,覃莹就是一个妖孽,这个妖孽把自个儿儿子害死了! 苏菲当时不在场,也是事后听医院的护士说的,而覃莹一点反抗都没有,头发都被失心疯一样的顾母抓了好几把,要不是有护士和覃文馨拦着,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最后顾母抱着覃莹一顿痛哭,嘶声力竭。 没有人会真正去怪一个做母亲的人,一下子失去了最心爱的儿子,她没有发泄口,唯有覃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长得太妖的未来儿媳,仿佛只有将错误揽在覃莹身上,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才会好受一点。 人在最脆弱最无助的的时候下意识地想找一个宣泄口。 可是,覃莹呢,苏菲想,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覃莹,她的宣泄口又在那里? 苏菲害怕覃莹倘若永远找不到这个宣泄口,会永远的这样自闭下去。 苏菲捧了一束马蹄莲去探望覃莹,私立医院病房里雪白一片,覃莹抱膝坐在病床上,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非常安静地望着窗外。 这已经是顾玉笙死后,覃莹第二次住院。顾母在那样大闹过一场后,终于接受事实,将顾玉笙的骨灰带回家乡,为顾玉笙操办后事,而所有过程中,覃莹坚持以妻子身份出席,她不说一句话,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就是固执地站在死者妻子身份的位子上,有很多很多次,大家都觉得以她那样的熬着可能会倒下去,可是没有,覃莹一直坚持到替顾玉笙下葬,甚至葬后那几天里,她总是莫名消失,大家去顾玉笙的墓地找,一准能找到她,风雨无阻。 这样的伤心,这样的熬着,铁打的身体也支持不住,一个月,覃莹整整瘦了10多斤,瘦得即使是苏菲看到都会忍不住将脸移到一边,心中抽痛。 覃莹终于再一次晕倒在顾玉笙的墓地上,这一次比上次就严重多了。 而医生在对她做完全面检查后,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覃莹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人可能看过26章还买了v的,摸摸,中间确实出了一些问题,抱歉,不过没关系,哪些朋友花了26章的冤枉钱麻烦留个言,阿舒尽量送分好么? 第29章 天台上 苏菲纤长的手指象征性地在门上敲了敲,在安静的病房里声音清脆响亮,而坐在床头的覃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把头搁在膝盖上,已经瘦得下颚快凸出来的小脸裹在墨色发丝里,愈发显得苍白憔悴。 如果说一个月前苏菲在覃莹脸上还看得到那种令人羡艳妒忌的幸福的亮光的话,那么此刻,她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圈出来,身上所有的光芒消失殆尽,仿佛蒙在厚重的灰尘里,再也没有可以发光的能力。 “你知道一个女人眼底绝望应该是什么样子吗?我见过,根本哭不出来,但是你会被她强大的情绪感染,那种绝望,呵,真可怜,所以你演的不像,大哭什么的那是发泄,人只有不痛了才会哭,真正痛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哭出来的。”某一天,宋清远心情极好,忽然一边看她主演的片子,一边跟她讨论。 “哦?宋律师是把哪位姑娘的芳心伤到了,居然哭都哭不出来。”她慵懒地枕在他腿上,并不在意他对她演技的讽刺,半开玩笑的说。 宋清远执着红酒杯的手指就顿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从她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喉结滚动吞咽的动作,非常性感,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忽然一下子觉得有些渴,但是下一瞬,宋清远嘴里吐出的名字让她像被泼了一杯冷水,立即清醒过来。 “覃莹,你应该认识的。” 此刻,苏菲忽然想起这一幕,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覃莹与林申的过去,以为宋清远跟覃莹有什么,后来从宋清远口中有意无意得知两个人的过去,这才对覃莹有所好奇。 哭都哭不出来...... 有那么一刹那,苏菲心头一痛,想转身从这个病房里走出去,她觉得自己再强大,都没有办法强大到可以面对这样可怜而悲伤的覃莹,明明她已经离幸福那么近,可上天跟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被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不过如此。 “听说你喜欢马蹄莲,让助理买的,你知道我可是大明星,哪有闲工夫去买花,不过挺漂亮的,很称你。”苏菲一边示意看护拿一个花瓶出来自己亲自插上,一边跟装作若无其事地跟覃莹闲聊,她声音温婉清脆,听起来非常悦耳。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一边去看覃莹的神色,覃莹哪怕眼珠子转一下也好,苏菲暗暗叹了口气,可惜她仿佛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见。 整整一个下午,苏菲一直试跟覃莹说话,说最近的新闻,说自己偶然喜欢的香港的哪个小众牌子的东西,说天气,说自己最近看到的最烂的剧本,说得苏菲口干舌燥,连苏菲都不晓得自己居然如此能说会道,可是最让人不省心的是覃莹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苏菲实在忍无可忍。 她翘着腿坐在病床旁最近的那张沙发上,忽然也不去看覃莹了,只闲闲地抚弄着自己最近新做的指甲,语气陡然变得刻薄起来:“说真的,覃莹,不就死了个男人么,你就跟天塌下来似的,真替我们女人丢脸!我以前挺佩服你的,觉得你老是高高在上、看破红尘的清冷样儿,没想到也跟那些少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女人一模一样,真让人可惜。顾玉笙死了就死呗,至于么,你说他要是个高富帅我也就替你可惜两句了,可是顾玉笙他是么,死之前还跟孙贝贝不清不白的呢,就你居然还在这儿为他伤心,你自个而摸摸自个儿的心问问自个儿值么?” 覃莹还是一动不动的。 苏菲换了一下腿的姿势,继续凉凉道:“你就这么着吧,和你肚子里的那个一块儿,啧啧,真不知道顾玉笙在下边儿能死的瞑目不,丢下这么一大家子的,未婚妻怀孕了,妈把未婚妻打了一顿,那个姐姐我翘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哧,你瞧瞧,这就是小市民的生活!依着我说,这个孩子不要也罢,你这种状态谁还有闲工夫管你肚子里那一个,不如早点做了好。”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顾母与覃文馨忽然出现,听见苏菲这样说,顾母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苏菲,若不是尚且有几分理智,非破口大骂一顿不可。 覃文馨见顾母气得急,急忙拉着她,生怕她像上次对覃莹对待苏菲,苏菲可是客人。 一通话被人当场听见,苏菲本来脸色有些囧,可是一见着顾母,也没甚好气,连礼节性地站都不站起来,就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凉凉地抚着自个儿的指甲:“哟,我当是谁呢,怎么,难当我说的有错么,顾伯母前些天不是还骂覃莹是个祸害,把你儿子祸害了么,怎么才几天啊,又在这儿见到你老人家了,真是翻本书都没您的脸翻得这样快的。” 苏菲原本便是演员,又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平时应对媒体虽说装的那叫一个大方得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要真想损谁,嘴皮子也是一溜一溜的,因此几句话就又将顾母说的脸色涨红。 顾玉箫看见顾母受了欺负,哪里忍得住,当即泼妇般同苏菲吵起来:“你算是哪根葱,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做明星的,自己都见不得光呢,还在这儿冲什么派头,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么,我们顾家的事,跟你有关系么!” 覃文馨一见这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的苗头,急的团团转,可是她再贵妇圈子里呆久了,本就不大爱说话,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傻眼了,也不知道该去劝哪头。 两个人眼看快吵得不可开交,忽然听见一声嘶哑的声音:“出去!” 大约是太久没有说话,嗓音沙哑且小声,可是正在吵架的苏菲瞬间捕捉到了,她马上闭嘴,心头一喜,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床上静坐的覃莹。 “请你们......出去!”太久没有说话了,覃莹声音梗塞,她依旧谁都没看,声音里冷冷的,没有任何情绪。 这一次,几个人全都反应过来是覃莹在说话。 她终于,说话了。 覃文馨仍然傻呆呆的站在那里,顾母却已经控制不住,几步走到覃莹面前,搂住了覃莹的肩:“好孩子,你终于说话了,就算不为你自个儿想想你也为肚子里的那一个想一想,咱们好好吃饭,把力气拿出来,玉笙走了,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啊。”顾母的声音里也透着不可抑制的难受。 顾母一提到‘玉笙’两个字,覃莹下意识地把头偏到一边去:“请您......出去好......好么?”她喉咙里像压了一块重物,嗓音嘶哑地不像话,却以不像方才那般冷漠,大约是听到提起顾玉笙,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在里头。 门被轻轻阖上了。 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覃莹维持着方才偏头的姿势,将脑袋静静地搁在膝盖上。 一个月,她瘦的厉害,因为太缺乏营养,连曾经漂亮漆黑的一头长发都开始发枯发黄。 而此刻,她苍白消瘦脸颊此刻包裹在枯黄的发丝里,琥珀色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瞳仁终于开始一点一点有了些许情绪。 先是缓慢的,渐渐的,泛起根根红丝,然后一直到整个眼眶都红了的时候,眼泪终于像大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悲恸地冲刷出来。 很快湿了整张面庞。 顾玉笙...... 顾玉笙...... 顾玉笙...... 她一遍一遍地叫着这个名字,叫得胸口发疼,一阵抽痛,那么痛,痛得仿佛快死了。 为什么是顾玉笙呢,凭什么会是顾玉笙呢? 那么对谁都温柔细致的顾玉笙,那么善良的顾玉笙,凭什么?凭什么死的要是顾玉笙! 不! 孙父问询问覃莹在医院里的情况,覃文馨一边替他按摩着头部一边回答她好些了。 她口中的好些了,大约是指覃莹终于开始正常吃饭,虽然话不多,但是眼底不会像那一个月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死了一样了。 孙父听完就叹了口气,一场车祸,他两个女儿受伤,真是操不完的心,公司里也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偏偏覃文馨除了些小事儿,大事上样样要他拿主意。 仅一个月,孙父整整苍老了十岁,老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此刻,听到说覃莹好些了,他终于略略放下心来,被覃文馨按得舒服,也就轻松地闭上眼睛,有了些许睡意。 然而,孙父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覃文馨口中好些了的覃莹正扼着孙贝贝细长而脆弱的脖子,带着几乎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架势,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天台。 为什么,凭什么死的要是顾玉笙! 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大概没救了,写不快......真的不是想注水,正在过度吧,唉...... 凡是留言的(关于26章)分都送了,可是有些朋友的留言可能太少,貌似要25字以上**才显示送分功能 不过没关系,有位读者建议的很好,等番外的时候把番外放在26章吧.... 谢谢回眸的地雷 谢谢0129的手榴弹 谢谢0129的手榴弹 第30章 天台中 孙贝贝这一个月的心情都算不上好。 醒来后先是莫名其妙地做了一大堆检查,然后被警察一通盘问,好像肇事者是她似的,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接着又听说顾玉笙死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质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怎么知道顾玉笙为什么死了,她自己都吓得要命,每天晚上梦见车祸前那一幕,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偏偏还有一个疯婆子闯进来,掐着她的脖子要她还她儿子的命,那些八卦记者更是不放过她,在报纸上一通乱写,她的经纪人艾米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命令她一步都不许踏出病房,这次连林申都不帮她了,不论她怎么跟他撒娇,他就是不放她出病房一步,好像她得的是什么严重的传染病一样。 明明,明明她都吓死了,明明她也那么害怕,明明并不是她的错,根本就是一场意外,可是好像就因为她是活着的那一个,因此所有人都在指责的眼光看她,真是够了! 最让她觉得恐怖的是,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不让她接触镜子,起初她并没有发现,后来无意间发现这一点,始终觉得蹊跷,等她偷偷躲过看护的眼睛,终于找到一面镜子看见自己的脸的时候,额头上那条长长的如同蜈蚣一样扭曲且恶心的疤痕吓得她当场尖叫,那一整天她砸烂了vip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把覃文馨和护士统统赶了出去,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就要疯掉。 她破相了,那么丑陋的疤痕,她还怎么当演员,她当不成演员了! 天哪,她当不成演员了...... 林申来挖她的时候,她已经哭得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了,再加上她额头上那条疤痕,多么丑陋,她把被子死死捏在手心里,捂住自个儿的脑袋,就是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她变丑了,他会不要她的,他一定会不要她的。 “好了,贝贝,”偏偏林申极耐心的哄她,语气又轻又软,“只是一条小疤痕,相信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骗人!”她捂在被子里吼他,声音因为长久哭泣,又闷又哑,她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讨厌见到林申,于是对他又踢又踹,只想离他远一点。 他难得没有跟她发脾气,显出极好的耐性,把被子一点一点地从她攥得紧紧的手指里扣出来,很快她的暴露在空气里,她急忙背对着他,捂着脸:“你别看!不准看!滚开!丑死了!我都丑死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贝贝,只需要一个小手术,相信我,很快就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模一样。” 大约是他实在是极难得的温柔,连声音都软的不像话,她终于从指缝间露出一点目光瞅着他:“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斩钉截铁,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狭长的眼睛里目光坚定且自信,奇迹般地让她镇定下来。 对,林申从来没有骗过她,从来没有,从小到大,他总像个神奇的多啦a梦一样,只要她说得出来的愿望,他总是能满足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办到,他那样强大,他那样宠爱她,他对她予取予求。 她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 覃莹进来的时候,孙贝贝正在看一本八卦杂志,艾米暂时不让她出病房门,也不让她看任何新闻报道,抱了一大堆剧本和碟片给她,让她琢磨台词,她都快无聊死了。还好宋清乔有点良心,晓得带一些八卦杂志给她打发时间,可是她一看到那些杂志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些不要脸的小明星,全都在那她炒作,拜托,她跟她们一点都不熟好不好,一点都不需要她们的关心! 她看到覃莹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吓了一跳,老实说,过了一个月,孙贝贝都快把覃莹这号人忘了,所以当她这样消瘦而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孙贝贝起初还有点没认出来,主要是覃莹变化太大了,整个人瘦得几乎快变形,医院的病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像是被风一刮就能吹走似的,脸色更是一片蜡黄,憔悴地吓人,除了那双孙贝贝最讨厌的眼睛有几分情绪以外,她几乎不能被断定是个活物。 等判断过来那个冷冷看着她的女人真的是覃莹的时候,孙贝贝忽然心情异常地好了起来,连额头上那条恶心的疤痕她突然觉得没那么让她难以忍受了,能看到覃莹现在这个样子,太值了,简直大快人心。 因此她翻了一页杂志,装作对她毫不在意,冷漠地翘起嘴角:“你怎么来了,我们两个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说吧。” 覃莹觉得老天爷是瞎的...... 顾玉笙那样好的人死了,可是孙贝贝却活得这样好,这样毫发无损地活着,凭什么? “你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最后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覃莹听见自己这样问,琥珀色的瞳仁死死地锁住面前的孙贝贝,而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带出来的,冷飕飕的。 为什么最后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 无数次,覃莹想过,要是是她自己就好了,要是最后跟顾玉笙待在一起的是自己就好了,哪怕跟着他一起死去也好过现在独自活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见他的那个人是孙贝贝,为什么? 孙贝贝握住杂志的手指紧了紧,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去看覃莹的眼睛,车祸前那一幕又清晰的如同噩梦一样浮现在她面前,她突然开始不耐烦,只想将覃莹快点赶出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你跟她说了什么?” 覃莹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固执地如同鬼魅幽灵一样一步一步走近她。 覃莹的眼神太可怕了,那样冷,那样冰,孙贝贝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覃莹,那样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吐信子的毒蛇盯着眼前的猎物。 孙贝贝忽然觉得害怕,下意识将手上的杂志重重地砸到覃莹身上,“砰”地一声,可是对面的覃莹仿佛丝毫不觉得痛,她只是顿了一下,很快抓住了孙贝贝的手臂:“我问你你跟他说了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放开我,你疯了!”孙贝贝当然费力挣扎,可是她发现覃莹抓得异常紧,明明她已经瘦成那个样子,一副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可是她固执地抓住她,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上头,非常用力,孙贝贝发现自己居然挣不开。 “我问你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固执的,一字一句的,她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逼问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猜啊!哦,我忘了,顾玉笙已经死了,所以你一辈子猜去吧,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答案!” 孙贝贝梗着小脸直视面前的覃莹,忽然觉得像是终于抓住了覃莹什么的把柄,畅快而恶毒的说。 然后,她觉得覃莹抓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她觉得疼,正想要挣扎,覃莹已大力气地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她攥着她的胳膊,带着势如破竹地架势将她狠狠地连拖带拉的拽出病房。 “你放开我,你疯了覃莹,你这个疯子!”孙贝贝尖叫。 门口,刚准备前来探望孙贝贝的宋清乔也吓得几乎快要尖叫,她亲眼看着覃莹将孙贝贝拖出来,本来是要上去帮忙的,可是她看见覃莹脸上的表情,太可怕了,仿佛杀人如麻的魔鬼,她几乎确信,覃莹是要杀了孙贝贝。 “哥,你快点来,覃莹疯了,她要杀了贝贝,她正把贝贝往天台上逼。”被吓傻的宋清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飞快的掏出手机给宋清远打了一个电话。 宋清乔马不停蹄地追上去的时候,正看见覃莹扼着孙贝贝的脖子将她逼到了露天走道与立柱之间的横梁上,天台的风非常大,将两个人的白色病服吹得几乎猎猎作响,覃莹的表情是狰狞且可怖的,而孙贝贝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小脸已经吓得惨白一片,站都站不稳,她身后就是私人医院天台8楼高的地方,覃莹只要用力一推,她就能立刻掉下去,粉身碎骨。 宋清乔吓得紧紧地捂住了自个儿的嘴。 孙贝贝死死的抓住了覃莹扼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害怕自己一旦放手就会狠狠地摔下去。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大约只有覃莹一个人最“冷静”,如果那也能叫冷静的话,她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的问,苍白消瘦的脸颊上,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带着些许情绪,但是那种情绪在孙贝贝看来,毫无疑问是一种疯狂。 “没有......是他来找......他来找我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孙贝贝抓住覃莹那只手,仿佛溺水时抓住唯一可以求生的浮木,腿软软的打着颤儿,语无伦次的说。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去找你。”覃莹扼住她脖子的手紧了紧,再一次将她逼得后退了一点,几乎只要再那么一下,孙贝贝立刻就能跌下去。 “真的......真的......真的是他来找的我。”孙贝贝几近崩溃,天台的风刮在脸上几乎跟刀子一样疼,可是此刻她已经没了感觉,那种濒临死亡感觉终于再一次笼罩在她身上。 她忽然记起,也是那样一刻,在对面那辆车撞过来的千钧一发的时刻,驾驶座上的顾玉笙突然侧身将副驾驶的她牢牢地护在了怀里,“砰”然后是巨大的撞击,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覃莹显然不信她的话,这一次下了死力,眼看着就要将她推下去。 “覃莹!” “覃莹!” 几乎是飞奔上来的林申与宋清远见到这一幕,差点心跳都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写,如果没睡的妹子可以看看...... 谢谢掬水月君的地雷 谢谢0129的手榴弹 第31章 天台下 “覃莹,你冷静一点!” 大约是方才跑得实在太急,宋清远杀住脚步的时候因为惯性差点站不稳,长长的手指只好握着天台的门框借力稳住高大的身体,他呼吸急促,微弯着腰,坚硬的胸膛一时起伏不定,喘着粗气大声对覃莹说,而天台的风很快将他的声音散了。 他旁边林申站得比他要稳一些,可脸色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冷风将它黑色休闲款风衣吹得鼓鼓的,粗黑的眉毛因为脸上沉结的乌云微微扭曲,下巴紧绷,漆黑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翻腾出诸多情绪。 覃莹手上的动作顿住。 孙贝贝已经吓得说不出一个字,苍白到几近崩溃的小脸在剧烈的冷风中瑟瑟发抖,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覃莹,贝贝说的是真的,”林申镇定地说,声音因为太过低沉清冷,微微透着一丝无情,乘覃莹愣神的功夫,他悄无声息的一步一步走进两个人,动作迟缓而轻盈,宛若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你可以去查顾玉生的手机,已拨电话里有他给贝贝拨打电话的记录。”他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已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 听到她这样说,覃莹下意识回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终于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丝波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你撒谎!”她睫毛颤了颤,几乎是坚定而恨意十足的说。 “你可以去查手机记录,”林申一只手揣在了风衣口袋里,迎上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说,因为没有任何表情,所以这样说话的时候英俊的脸颊近乎透着一丝冷酷,“这真的是一场意外。”他薄唇微动,无情地继续下结论。 覃莹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扼在孙贝贝脖子上的手软了软,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林申,那样不可置信,那样伤心至极。 乘她与林申对话的时候,电光火石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宋清远已经快速而精准的从她手下夺走孙贝贝, 而怕她因为惯性摔下去,林申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覃莹的一只胳膊。 几乎是在得救的同时,长时间的濒临死亡的崩溃终于让孙贝贝支持不住,晕倒在宋清远怀里。 宋清远立刻打横将孙贝贝抱起,他看了一眼林申与软软倒在他脚下的覃莹,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转身抱着孙贝贝大步下了天台,见到在这一幕,松了一口气的宋清乔急忙跟上。 天台上的风吹的非常大,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啦啦灌进脖子里,然后四肢百骸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股冷气。 握住她胳膊的一瞬,林申几乎迅速地感觉到女人的消瘦,比他看到的还要瘦,他抓住的好像只是一把骨头,有那么一刹那,林申说不出心底是怎样的情绪,他下意识想把她整个软倒的身体接过来.可是尽管长久的对峙,尽管几乎耗尽了覃莹所有的力气,那样伤心至极的时候,她仍然不忘顾玉笙。 林申隔得近,几乎立刻听到她迷糊中悲伤的呢喃的“顾玉笙”三个字,于是他伸出的手忽然硬生生停在空中,没了下一步动作,而同样支持不住的覃莹沿着他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他脚下。 那种感觉非常微妙,她柔软而温热的身体几乎是擦着他坚硬的身体倒下去的,像某种小猫咪,可怜兮兮的,可是林申忽然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他把伸出去的手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攥成了拳状,风吹的非常大,几乎将他整张脸都吹通红,他觉得眼睛里像是吹进了一把沙子,非常疼,疼的有一瞬,林申忽然觉得眼泪都快滚落出来了。 良久,林申一动不动地笔挺挺地站立那里,听着脚下的女人可怜兮兮的在昏迷中也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狭长的眼睛在冷风里像是被风沙迷住了眼,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重新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全身通红,居然在发烧,浑身烧得迷迷糊糊的,像一团小火苗,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下巴已经明显凸出成尖锥形,以前丰盈的脸颊更是没有半点肉,此刻,大约是因为发烧,终于有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可是,尽管那样瘦得手腕间血管都清晰可见,却几乎是在他抱起她的一瞬,她忽然紧紧抓住了他风衣里的亚麻衬衫,那样用力,她烧得迷迷糊糊,大约是把他当做那个人,依偎在他胸口,一遍又一遍,不断呢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将她放在病床上就想走的,医生已经来为她做检查,可是她固执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死死的抓住,一点都舍不得松手,仿佛抓住的是全世界,他忽然心软,傻傻的站在那里,一时居然没有动。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判定必须先退烧:“只能用物理治疗,她还怀着孕,最好不要用药。” 他瞬间醍醐灌顶,她还怀着孕,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 可是那个医生丝毫不懂看人脸色,可能他气场实在强大,谨慎而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得先用酒精擦拭身体做物理降温,您看您亲自来,还是......” 医生当然看见她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手,以此判断两人的亲密关系,可是看见他脸色那样臭,忽然又不敢说下去了。 他试图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掰开,她因为他决绝的动作整个瘦小的身体都抽搐了一下,潮红的小脸上眉毛痛苦的皱成一团,非常可怜。 他只停了一瞬,突然想起她为什么这样抓着他,于是再也不肯心软,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冷酷地掰开,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拧着眉,大力跨出了病房。 这一次发烧,医生下达最后通牒,覃莹本来怀孕初期情绪波动太大,又严重营养不良,孩子能够保住简直就是万幸,可是大人的身体状况对胎儿影响非常严重,覃莹如果在这样下去,即使孩子能够保住,可是谁能保证生下来的胎儿不会有问题? 顾母吓坏了,顾玉笙离去对她打击非常大,覃莹腹中的宝宝几乎成了她唯一的希望,于是终于不再顾忌顾玉萧的劝阻,坚持将一串装在礼品盒内的钥匙交给覃莹。 “玉笙一直想给你一个家,房子是按你喜欢的样子设计的,名字也写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他想给你一个惊喜。覃莹,伯母求求你,看在玉笙的面子上,好好照顾自个儿,把孩子生下来,成么?”顾母抚着覃莹的脸,近乎哀求道。 “那下班后我去接你吧,覃莹,还记得么?我说过有很重要的结婚礼物要送给你,晚上带你去看。”覃莹呆呆的盯着那串钥匙,眼泪突然一滴一滴,簌簌下落。 顾玉笙说过的,想给她一个家,想让她住在自己设计的房子里,想在那所房子里生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宝宝。 原来他说过的话,连同她说的话,他都记得,并且努力一一实现。 大约是那串钥匙真的给予了覃莹力量,又或者是出自一个母亲的本能,苏菲发现覃莹很快振作起来,虽然再也在她脸上看不到那种光芒,又或者,苏菲想她一辈子可能都不能从覃莹脸上看到了,但是覃莹的状态真的开始好转,积极的配合医生,但凡是对宝宝好的,即使再没胃口她都会努力咽下去,天晴的时候,苏菲偶尔去看覃莹,甚至能看见她主动在花园里散步或者和儿童区的孩子玩耍,总之,她开始找寻一切力量调整自己悲伤的情绪。 “顾玉生一定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希望我们两个好好活着,即使他不在了,我也要当做他在的样子。”彼时,覃莹抚着小腹,微微勾起唇角对她说。 初冬阳光从稀疏的枝桠间斑驳的筛落下来,覃莹逐渐开始恢复丰盈的脸颊在那光线里明明灭灭,透出些许温柔。 苏菲那一句“我查过了,电话记录里真的是顾玉笙主动联系的孙贝贝。”就哽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了。 就像覃莹拿着钥匙并不急于去看顾玉生给她的那一个家一样,苏菲想,也许现在的覃莹也并不一定想知道那一天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要的是,她已经开始积极的重新生活,即使这种积极的状态始终摆脱不了顾玉笙的阴影。 所以覃莹好了之后,决定搬进那所房子的时候,不只是孙家上下,就连苏菲都有一丝反对。 孙父的态度非常明确,自从知道覃莹那天差点将孙贝贝逼得跳楼,孙父不仅同意了林申立即将孙贝贝转到国外休养方便进行疤痕复原手术,而且突然觉得这么一次两次的覃莹这样极端的举动,显然是心理有问题,他当然不会同意覃莹搬到外面一个人独自居住,至于孩子,孙父认为,最好也要打掉,以前不提,是觉得覃莹状态不好,不想再刺激她,现在,孙父自然希望覃莹能快些做流产手术。 而苏菲只是单纯的觉得,覃莹住进那所房子只会勾起她同顾玉笙的回忆,覃莹住在那里,一辈子都会活在顾玉笙死亡的阴影之下,根本不可能复原。 “我并没有询问你们的意见,”楼梯口,覃莹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站在那里近乎冷漠的说,“还有,孙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27年前您是否也多覃姑姑说过类似将孩子做掉的话,真遗憾,他要是能听您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可能也不会有我,那您也许就不需要操这么多心了,不是么?”她微微翘起嘴角,不带一丝感情,刻薄而全无所谓嘲讽说。 于是,很快,苏菲发现,两年前那个覃莹,似乎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第32章 公寓 顾玉笙想给覃莹的家坐落在a市环境最好的西区,离市区非常近,仅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公寓附近现在大型商场、奢侈品店店、茶餐厅、公园、高级娱乐场地各种配套设施可谓一应俱全,处于价格昂贵的黄金地段,环境清幽,颇有些闹中取静之意。 顾玉笙很早就贷款买下了这幢当年由自己亲手参与设计的高级公寓,不知道是他眼光确实独到,还是误打误撞,总之几年之间,很多房地产商看中这里,西区房地产业迅速发展,独立成套的别墅区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几年之后,西区俨然成为a市区域分区中富人区的代表,房价贵的令人咋舌。而顾玉笙当年买下的这幢公寓房价更是几年后番了好几番,因此也有朋友建议顾玉笙将这处房产卖掉改作其他投资,每每提及,顾玉笙总是笑而不语,大约这幢他第一次参与设计的公寓于他而言,的确意义非凡,所以,当覃莹答应他的求婚后,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旁敲侧击覃莹对家的要求,着手开始装修公寓。 而这一切,在最后的最后,覃莹居然只能从顾玉笙的秘书小姐口中得知。 “顾先生对房子的装修要求很高,很多装修材料都是他亲自去选,有时候半夜三更还在跟师傅们一起讨到底用哪种地板好,搞得装修师傅们都觉得他龟毛,”说到这里,秘书小吴冲她眨眨眼,微微笑了一下,仿佛很难想象顾玉生也有被人说龟毛的一天,“可是他态度非常好,师傅们也就不好跟他发起脾气,对了,儿童室的墙壁是他一点一点亲自刷的,墙纸还没有贴,他说想等有了宝宝让您和他一起选。” 小吴引着她到了儿童室,轻轻扭开了门把。 整个儿童室空空的,还没有任何家具,只有雪白的墙壁,有风从天蓝色的窗帘轻轻吹过来,将覃莹两颊的发丝吹的微微动了动,她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切,缓缓生出粉色的指头触上墙壁,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顾玉笙的气息。 “覃小姐,”小吴见她眼中已无悲无喜,有些惊诧她的平静,又瞬间觉得这样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覃莹哪里配得上顾玉笙的深爱,“我能冒昧的问您一句,请问您打算将孩子生下来么?” 覃莹目光一转,静静地盯着她,并没有说话,仿佛等待下文,又仿佛默认她的冒昧,而不屑回答。 小吴就微微有些囧,下意识的将手指包裹进手心里,避开了覃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说:“请您把孩子生出来好么?可能您没见过顾总那种样子,有好几天我都看见他在捏酸痛的胳膊,不过他脸上很高兴,一点疲倦之色都没有,他真的非常期待有一个您与他的孩子。”说到这儿,小吴似乎也觉得实在太过苛求,再也无法说下去。 她怎么能请求一个未婚女人牺牲掉自己未来无数可能的幸福而做一个单身妈妈呢?尤其,孩子出生后将永远面临没有父亲的悲痛。 覃莹却仿佛并不介意她的唐突,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从一踏进这座房子的时候,她就异常沉默且安静,几乎未曾说过一句话。 明亮的光线从窗口一丝一丝照射进来,从小吴的目光忘过去,那个女人有一头漆黑且柔顺的长发,个子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其实并不高挑,但因实在太过瘦削而显得异常纤细,这样的女人乍眼望去会觉得是柔弱而温和的,但是覃莹的眸色非常深,长而卷的睫毛下,那双平静的眼睛眸色深邃,一眼望不到尽头,看得久了,几乎能带出一丝凌厉。 此刻,她也并不回答小吴的请求,只是微微动了动粉唇,面无表情道:“谢谢你带我来这儿,我想单独待一会儿,能麻烦你先离开么?” 小吴的瞳孔张了张,愣愣的看了她半饷,好像并不知道怎么应对她的直截了当,可是最先唐突的那个人自己,此刻却不好说什么,只好红着脸,说了几句客气的道别话,逃似的出了房门。 她一出门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颇有些惊魂未定,明明顾经理口中的未婚妻娇媚可人,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却觉得那样沉默的覃莹总隐隐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压力感呢? 午后的阳光从客厅一大扇落地窗毫无保留的照射进来,风夹着公寓花园里各种植物的清香从窗口徐徐吹进,覃莹抱膝歪在沙发上,琥珀色的眼睛近乎贪念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每一寸,每一个细微的地方,仿佛都有顾玉笙的影子,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纤长的睫毛微微一眨,一颗滚烫的眼泪大湿了睫毛,然后迅速滚落下来...... 顾玉笙,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念! 覃莹几乎立即搬进新家,与顾玉笙的大幅婚纱照是她亲手挂上去的,橱柜里的碗筷也是她自己逛了大半天商场一点一点添置进去,她甚至拒绝任何家政来打扫这所200多平米的复式公寓,她像一个真正的家庭主妇那样安排着这所公寓的一切,每个人都觉得覃莹是正常的,但是太正常了,她甚至再也没有露出过丝毫伤心的神色,正常得那样让人忧心。 孙父始终觉得覃莹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对她以后的前途简直是巨大的影响,他毕竟是作为一个父亲,理所当然的觉得什么是对覃莹最好的,作为男人,生意那样忙,他不好亲自出面,只好游说覃文馨出面找覃莹谈,但是覃文馨哪里是覃莹的对手,她生性怯懦,几乎是说不到三两句就被覃莹冷冷地赌了回去,覃文馨觉得伤心,这个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打小就跟她不亲,孙贝贝气她也就罢了,怎么连覃莹也要气她呢,覃文馨当着孙父的面哭了几场,再也不肯去找覃莹,孙父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娇滴滴的覃文馨,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菲来找覃莹的时候,覃莹正穿着居家服在书房里查阅资料,她跟学校请了一个多月的假,一直由别的老师代课,覃莹努力想恢复正常生活,第一步,自然由工作开始。 苏菲不请自来,覃莹不见得有多欢迎,事实上,任何一个踏入她与顾玉笙这所房子的人,覃莹隐隐都有些抗拒,但是苏菲丝毫不知道客气,这个荧幕上美丽迷人的大明星有时候厚脸皮的可怕,仿佛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自己不受欢迎的地方,因此,苏菲扭着她妖娆的水蛇腰瞪着8厘米的高跟鞋袅袅娜娜的踏进来后摘下墨镜用她描得精致的眉眼的扫视了一圈客厅后露出对真个装修风格的挑剔之色的时候,覃莹真的是想将人赶出去的。 偏偏还未等覃莹开口,苏菲已找到沙发优雅落座,性感的双腿悠闲交叠,她把墨镜摘下来,下意识的伸出袖长的手指从包里掏出香烟与打火机,想要点燃。 覃莹终于忍无可忍:“你非要在孕妇面前抽烟么?” 苏菲手上的动作立刻顿在那里,扫了一眼覃莹的小腹,大约是因为月数不够,又或者覃莹太过纤瘦,腹部隆起的并不明显,于是挑了一下眉,从善如流:“抱歉,我差点忘了。”一边将香烟从新丢进昂贵奢华的包包里。 “亲爱的,你那副样子会让我不自在的,虽然你满脸写着‘不欢迎你’四个大字,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苏菲撩了一下海藻般的长发,将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半笑着向覃莹抛了一个媚眼,显然很快发现自己不受欢迎的事实。 覃莹不置可否,亦坐在对面沙发上,明显并不太想招待客人,连一杯水都吝啬于她,秀气的五官眉目清冷:“找我什么事?” 苏菲仿佛非常习惯这样面无表情的覃莹,也不介意她态度冷淡:“让次的事考虑的怎么样,覃莹,你知道我最近跟m公司解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简直是焦头烂额,怎么样,早点过来帮我?” “不要,没空!”覃莹微动,回答得毫不犹豫。 尽管早就知道也许会是这样的答案,向来脸皮厚的苏菲仍然忍不住噎了噎,觉得覃大美女的气场还是那么的让人......噎住! 不过,苏菲突然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覃莹,这个样子的覃莹,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是为了好好养胎么,覃莹你真的打算将孩子生下来?”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管的真宽!” “单亲妈妈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带小孩子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我们家乐乐六个月大的时候开始经常生病,一直到两岁,几乎半个月一次,全是半夜三更,挺折腾人的,养小宝宝可不是养什么小猫小狗,你最好考虑清楚,当然我从来不认为覃莹你是不理智的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苏菲仿佛非常想抽一直烟,她从包里重新掏出一支烟,看着对面的覃莹,忍了忍,并不点燃,只拿在手里把玩。 “连你也觉得我想生下这个孩子只是一时冲动?”覃莹突然觉得原来没有一个人是理解她的,但是它很快反应过来重点,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几分波动,几乎是震惊的盯着面前的苏菲:“等等,你说什么,你有孩子?” 苏菲出道多年,绯闻简直是层出不穷,搞得娱乐圈要是哪个月没有这个女人的绯闻就好像女人大姨妈那几天没来似的,可是这么多八卦里,从来,从来,没有人爆料过苏菲居然有一个孩子。 她瞒得这样滴水不漏,显然是竭尽全力在保护孩子,守护这个秘密,此刻居然这样轻易的说出来...... “怎么样,这个把柄换覃莹你加入我的工作室大约能够显出一点我的诚心吧,我在非常非常郑重的邀请你,覃莹,来做我的经纪人。”苏菲微微坐直了身体,突然异常认真的说。 “多大了?”也许因为也是一个即将做母亲的人,覃莹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五岁,一直在国外,有空的时候去看一下他,也不敢太频繁,你知道狗仔有多疯狂,连钟海我都瞒着。”苏菲想笑笑,但笑到嘴边又多了一抹苦涩。 覃莹一时无话。 苏菲出门的时候重新戴上了墨镜,一张脸几乎被遮了大半,于是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跟她来之前猜想的一样,尽管主动将把柄交入覃莹手中,仍然不能动摇她,覃莹只是稍稍抱歉的跟她说想安心养胎,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工作比教师更清闲。 于是,苏菲终于确信,原来覃莹,是真的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苏菲走到电梯口,按下下楼键,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她一脚踏进去,苏菲正想按上关门键,隔壁电梯突然打开,有人从电梯里踏了出来。 苏菲只无意扫了一眼,突然快速将手挡在了电梯门,然后她惊讶的突然出现的林申按下覃莹隔壁公寓大门,无比自然的开门进去了。 于是立刻,苏菲从重新电梯里踏出来,她看了一眼覃莹公寓的大门,又看了一眼紧挨在隔壁的刚刚林申开门进去的公寓,两扇金属大门都透着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那么仅仅相邻,却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苏菲突然有一点没有办法消化目前的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故意连续几天不更的,我的工作就是你们放假的时候我非常忙,从初二开始一直没有休息过,也想请假来着,但是总是高估自己,觉得说不定能一边工作一边写,我把电脑带出去了,想试着写,可是一般忙到晚上9点或者更晚,累的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再过几天一定将最近缺的章节以双更的形式更出来,不是诉苦,真心对买v的所有读者说声抱歉。 第33章 两个人 林申在玄关处换了鞋,然后汲着拖鞋缓缓踏入这间因为充满男性气息而略显冷冰冰的公寓,他拖掉西装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壶冰水倒给自己,大约实在是太渴,几乎一饮而尽,他喝水的时候,仰着修长的脖子,从衬衣口露出一截诱人的锁骨,脖颈间清晰的看得见喉结滚动,异常性感。 几乎是在水杯放下的同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林申伸手掏出手机,是秘书发来的邮件,跟他确认明天的行程,以及几条合约需要他提前审核,他只大致看了一眼,又将手机重新放进裤兜里,然后汲着拖鞋,走到阳台上的休闲椅上坐下,有一瞬间,林申坐在那里,视线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放在公寓楼下的花园,脑袋放空,什么都没有去想。可是那一瞬间过后,那个女人的一点一滴又突然突兀的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脑海。 比如,覃莹就很少跟他发邮件,林申想。 他也不知道覃莹是怎么看出他厌烦成日对着电脑的,总之,在覃莹从其他部门调上来做他的助理一个,仅一个月后,她已经将给他发邮件改为亲自跟他确认行程,有的时候是下班前,有的时候是早晨,她总是站在离他一米的距离,用漂亮且冰冷的脸颊公事公办的一条一条跟他宣布那些枯燥乏味的行程,覃莹说话做事一贯认真,视线总是微微放在他的下颌处,明明并没有一丝挑逗的地方,可是林申总是忍不住心底的一丝燥热,五年后从国外回来的林申并不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事实上,他也做的非常好,但是覃莹仿佛总是能轻易勾起他心底里的那点子邪念,这让林申一度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一度林申想把覃莹从他身边调离,可当初选助理的时候,覃莹确确实实是凭实力上来的,事先连他都不知道,并且她在目前的位置做的非常好,好的让林申很多时候都无话可说,于是,仿佛他也找不到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将她调离,总不能对hr说秘书太漂亮,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吧。 五年后,林申并不想与覃莹保持那样暧昧的关系,尤其她还是是他的秘书,年少时的一段,林申甚至并未将它称j□j恋,否则他不会一通电话都未曾给覃莹打过,但是覃莹仿佛并不是这样想,不然不会一声不响地跑到他的公司,甚至一步一步由小职员做起,一直到他秘书的位置,林申当然明白覃莹的意图,但是明白不代表接受,尤其在林申隐隐知道覃莹是孙父的亲身女儿,与孙贝贝有血缘关系的时候。 林申刻意与覃莹保持距离,覃莹也并不急躁,仿佛两个人这样公事公办的关系再正常不过,可是覃莹毕竟是林申的秘书,两个人在一起的频率实在太高了,覃莹又不动声色的做得那样好,好到有一段时间覃莹甚至能透过林申的一个简单的小动作明白他对一个人的喜恶,然后以此控制一场饭局的时间,她太过聪颖,又那样具有洞察力,很快掌握他对任何东西的喜恶,常常他还没来得急皱眉,她已经吩咐服务员将一道菜从他面前撤走,又或者找到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在他刚刚厌倦的时候,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的从繁忙的饭局离席。 坦白说,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的确非常舒心,所以林申也不介意偶尔的时候,以强硬的手段将覃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毕竟覃莹太过漂亮,做秘书的长得太漂亮在职场里并不是什么好事,覃莹受到非常多的窥视,多到有的时候林申都忍不住厌倦替她挡着那些狂蜂浪蝶,最狠的一次,他将那份未能签成的合约直接摔在她脸上,冲她发脾气:“我不管你怎么解决,总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杨总在这份合约上签字!”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因为覃莹狠狠教训了姓杨的一顿,把对方得罪得狠了,这份合约根本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样失控,大约在酒店里看见姓杨的老男人抱着昏迷不醒的覃莹意图不轨的时候,脑中血液倒流,简直失去理智,一拳就给姓杨的打过去了,偏偏怀中的覃莹毫无转醒的迹象,一张脸酡红,在酒店暧昧的灯光下带着无声的诱惑,美得惊人,她胸前衬衣的两颗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两只饱满的蜜桃几乎呼之欲出,林申抱着她松软而馨香的身体,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再看一眼被他揍翻在地的姓杨的,忽然想起如果自己晚来一步,那么大约,覃莹就要被这样的男人糟蹋了,一时色心很快转化为更加强烈的怒意,林申一颗一颗优雅的将面前昏迷不醒的覃莹胸前的扣子扣好,然后,多年不曾亲自动过手的他紧接着在对方还在嚷嚷着脸痛的时候,一拳接着一拳,出手又狠又快,简直是抱着发泄的目的坚持要将胆大包天的这货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所以,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林申见到一副公事公办,面无表情的样子来跟他报告事情的覃莹的时候,简直觉得怒不可遏,好像昨天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失控似的,好像她已经对这种事情十分无所谓,尽管林申并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要生气,可是面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覃莹,林申一边怒不可遏的想着你不是一副聪明绝顶什么都能搞定的样子么怎么还会蠢得被人j□j,一边已经重重地将那几页文件纸摔在了对方脸上。 可是覃莹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精致的脸颊依旧是高傲且冷冰冰的神色,在那几页纸轻飘飘的拂到她脸颊上的时候,她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然后,她专业的弯下腰,将地上的几页纸张,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她做这样动作的时候,贴身的黑色套装里避无可避的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莹白的,玉一样的肤色,几乎能够想象抚上那截腰身时细腻的手感,对面的林申眸色深了深,忽然有一点烦躁。 覃莹将地上的纸捡起来,面对大发脾气的老板,没有露出丝毫委屈之色,更不用说像一个正常的差点被j□j的小职员一样啪啦啪啦的掉眼泪了,她只是用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的,终于不再只是单盯着对面林申的下颌,固执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故意的!”22岁的覃莹忽然说,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带出一点少女的倔强,纤长的睫毛下那双大而深邃的眸子亮得惊人,“故意勾引他!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可以把我推开,但是你没有,而我如果聪明应该立刻从你身边走开,离得远远的,不过好像暂时做不到,林申,你如果现在跟我说你昨天把那个男的揍一顿,只是因为他窥视了你的下属,而不是你的女人,我立刻、马上从这间办公室里出去,然后用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手段,将这份合约签回来!” 远远的,他看着她粉色的唇微微翕动,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这样说,可是她紧捏着的文件的手指微微泄露出她的一丝紧张,林申忽然失笑。 从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覃莹那样可以站在那里,带着惯有的冷冰冰的高傲,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仿佛笃信,他不会把她推开。 他突然并不想让她失望...... 也许就像她说的,他可以把她推开,推得远一点,可是那么久了,他居然下意识的一次都没有做过。 就像16岁的夏天,他把她逼到墙角,那样笃定的问她,她是不是喜欢他,这一次,换做22岁的覃莹,在这间硕大的办公室里,面无表情的逼问他,是否对她有感觉。 林申突然扣住了面前女人的手腕,带着**吻她,也许,在她刚刚弯腰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林申外坐在阳台上的休闲椅上,从这场回忆里j□j,意识到居然又想起覃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然后他看了看腕间的名表,下午四点半,林申起身甩着修长的双腿踱进二楼书房里,打开电脑,开始看那些繁琐的文件。 于此同时,他的隔壁,苏菲走后,覃莹重新将课本翻出来,在铺得厚厚的地毯上,就着客厅的茶几开始做剩下的教案,期间她觉得渴,下意识的打开冰箱想要喝一杯冰水,但是看着冰箱里空空的,只放了些鲜牛奶,覃莹抚上小腹,微微笑了笑,热了一杯鲜牛奶给自己。 在喝完那杯牛奶后,覃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些鱼料,换下居家服,很有闲心的关门下楼,走到公寓小区的花园里,开始一点一点的喂池子里缤纷的鲤鱼。 这是覃莹最近喜欢的一项休闲活动,她曾经跟顾玉笙提过,以后要买一个很大很大的鱼缸,养各种各样色彩漂亮的热带鱼,新家的客厅里有一个大鱼缸,大约顾玉笙也想等着她来选,并没有放鱼,覃莹搬家后也没有真正养起一缸鱼,她不能想象如果没有顾玉笙她能不能照顾好一缸生物,就像覃莹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照顾好腹中的小宝宝。 可是她从来没有动摇过要将它生下来的念头,这是顾玉笙留给她的,除了那幢空空的房子外,唯一的慰藉。 林申再一次看表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半,一连工作两个小时,略微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然后他就着咖啡腾腾的热气从12楼的落地窗前往下望去。 几乎一眼,他望见坐在池子边一点一点闲闲喂鱼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居然这样也会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影像覃莹。 可是他确信,那不会是覃莹,覃莹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她几乎与一切动物绝缘。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林申有一年很有闲心的养了一条牧羊犬,但是后果是直接导致两个人在他公寓约会的次数大大减少,覃莹甚至一度拒绝踏入他那间公寓,她宁肯在酒店,也不愿意去他家里,林申很快发现症结,因为每每不得不对上那只牧羊犬的时候,覃莹总是会下意识的握紧他的衣袖,傲然且冰冷的脸终于露出那么一点害怕的情绪。 林申偷偷摸着下巴觉得这样子吓坏了的覃莹挺有趣的,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那只牧羊犬留着。 在他终于觉得应该把那只牧羊犬送走的时候,覃莹乘他出差,先一步,将它送人了。 那是林申第一次觉得,也许对于覃莹,他太纵容了,这样一个女人,不论是工作里还是生活上,几乎掌握着他的一切。 林申喝了一口咖啡,有些愤恨自己居然看谁都像她,恰好书桌上,私人手机响起来,林申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宋清远。 两分钟后,林申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按下电梯下楼。 几乎是他踏进电梯的同时,另一扇电梯门打开,覃莹拿着剩余的鱼料从电梯里出来,开门进了公寓。 两个人谁也没发现谁...... 作者有话要说:刚写的新鲜出炉,话说可以提早发是不..... 今天休息一天只更一章,明天双更...... 第34章 家庭主妇 面对重新开始上班的覃莹,陈姐有几分无措,整个学校几乎都听说了覃莹未婚夫出车祸死亡的消息,覃莹当初发给学校老师的那份结婚请柬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办公室里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尽量避免提起结婚这个话题,十分小心翼翼。 而覃莹也并不是没有变化的,如果当初在学校里打扮时尚相处下来还算温和的覃老师只是有些不大爱说话的话,那么现在的覃莹几乎算得上是沉默的,以至于办公室里只要有老师看见她进来,那么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话题一下子就全部收敛起来,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低气压状态,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覃莹,现在的覃莹仿佛总是有让人不得不闭嘴的气场。 当然,覃莹整整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她怀孕的消息自然也在这一个月里不胫而走,所以当覃莹穿着平底鞋套着宽松的打底衫未施粉黛来上班时,大家惊讶过后,眼底都一阵了然,有好心的老师看见走道上有学生打闹而覃莹正好在的时候还会出言喝止几声。 但是一开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覃莹想生下这个孩子,尤其是陈姐。 “覃莹,虽然陈姐跟你相处不久,但姐真把你当自己人,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总得往前看,女人在这世上活得更不容易,你别倔,听姐一句劝,这个孩子真不能要,以后你还要结婚,带着个孩子,得多难啊。”陈姐拉着覃莹的手,语气有些沉重,说到最后看了覃莹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眼,叹了口气。 覃莹微微低垂着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某些情绪,她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化,大约是因为妊娠期,从前豆腐一样水嫩的脸上居然长了几颗小痘痘,太阳一晒还有些发痒,但是覃莹也不敢乱用药物,实在忍不住会挠一挠,一挠就是一个小疤痕,此刻,她冲真心为她想的陈姐淡淡笑了笑:“没关系,我这辈子不会嫁人了,顾玉笙好歹留了一个孩子给我,挺好的。” 陈姐一时就被覃莹这番话噎住,也说不出什么来,好歹肚子里是条人命,况且覃莹原本就是极有主张的人,陈姐知道再怎么劝都没有用,可是她还是觉得覃莹傻,太傻了,这样一个看起来顶聪明漂亮的女人怎么在这些大事上反而比谁都糊涂呢! 陈姐劝不住覃莹,只好帮着她好好养胎,陈姐是过来人,最是知道女人怀孕这样的阶段该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她空闲的时候也陪着覃莹买些女人妊娠期的书来看,偶尔还亲自动手给覃莹煲汤喝。 覃莹看着整天围着她忙上忙下,随时发一条偏方过来的热心的陈姐,忽然觉得就在这个学校教一辈子书也挺好的,在这样单纯的环境里长大,也许宝宝以后会健康些,她陪它的时间也能更多些。 大约是真的是要做母亲的人,覃莹想,很多事情她反而看开了很多,那些年,谁欠了谁,谁冤枉了谁,谁伤害了谁,仿佛在肚子里的宝宝面前,都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空闲的时候,覃莹读佛经,她自认并不是十分豁达的人,但是为了宝宝,她愿意更加平和且冷静的面对这个世界,她想给它最好的,教会它最好的,她希望如果它是个男孩儿能够像顾玉笙一样宽容而温和,如果是一个女孩,那么不用太聪明,也不要太像她有时候一跟筋走到底,她会给她物色一个好男人,像顾玉笙那样的。 像顾玉笙那样的...... 周末,覃莹去公寓附近的大型超市购物。 连陈姐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感叹,做菜这玩意儿,还真的需要点天赋,别看覃莹对什么都伶俐,但仿佛天生在做菜方面缺了根筋,连简单的炖个汤,陈姐在电话里手把手的教她,覃莹炖出来的鸡汤都能让自个儿一阵反胃。 但是偏偏覃莹就跟做菜这件事叫上劲儿了,打小她要真跟一件事叫上劲儿,那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因此覃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格外认真,决心再也不叫外卖了,周末的这顿饭一定要自己做,否则以后多了一个小宝宝,难道还要让它跟着自己吃外头的么? 覃莹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大型超市,几步远有一间小报亭,覃莹几乎一眼望见报架上最显眼的头条上面苏菲精致而妖娆的脸,她想起苏菲那天走时脸上的失望之情,忍不住买了一份来略略扫了一个大概,果然苏菲最近的状态像她自己说的,简直焦头烂额,m公司应该在极力打压她,看来即便合约真的到期,苏菲想要从m公司脱身,也极不容易。 覃莹捏着那份报纸,抿唇愣了片刻,突然有点想跟苏菲去一个电话,她艰难腾出手想要掏出手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摸到手机的一瞬,忽然有不想打了,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覃付了出车钱,几覃莹是有些力竭的跨入了公寓电梯,电梯里还有一堆母女,小女孩只有三四岁左右,内里穿一件白色蕾丝袖口白衬衣到底,外套一件厚厚的无袖呢绒格子裙,脚上踩着一双红色小皮鞋,齐肩的长发上别了一只鲜色的蝴蝶发夹,眼睛明亮生动,非常可爱。 几乎一进电梯,小女孩的目光就一瞬不瞬的放在覃莹手上提的袋子里,那里放着超市方才搞活动送的一只小玩偶,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玩偶,想要的**非常强烈。 覃莹瞬间心软,按下电梯层数后,将玩偶从袋子里掏出来,微微弯腰递给那个小女孩:“阿姨送给你!” 小女孩也不敢接,抬头怯怯地看了妈妈一眼。 “这怎么好意思呢!”年轻的妈妈有些讪讪,见女儿实在想要,又只是一个玩偶,于是不忍拒绝,“快点谢谢阿姨。” 小女孩这才道了谢,大大方方的接过,末了突然抬起头大胆的盯着面前的覃莹:“我见过您阿姨,您在水池里喂鱼,您真好,我有时候上幼儿园会照顾不了它们,以后您能帮我一起照顾那些鱼么?” 覃莹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发丝:“原来那些鱼是你养的?好啊!” “嗯!那咱们拉钩!”女孩伸出小尾指,带着全然的信任,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漂亮阿姨。 “琪琪,”年轻妈妈对女孩的不懂事有些嗔怒,“阿姨也很忙的。” 但是覃莹已经将指头伸出去了,跟小姑娘认真的勾了勾,像一个郑重其事的承诺。小姑娘的手指异常柔软,带着一点点暖意,仿佛一簇小火苗在覃莹的心底突然窜燃。 如果覃莹有很长一段时间怀疑过究竟能不能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的话,甚至感觉到一丝压力的话,那么在这一瞬,在与这个小女孩勾上指头的一瞬,内心突然前所未有的柔软,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坚定地想要生下并全心全意的照顾好肚子里这个孩子。 与小女孩道完别,覃莹按了电梯继续上楼,大约那些无形的压力真的突然一扫而空,她紧绷的脸颊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电梯“叮”地一声,覃莹踏出去,然后掏出钥匙想要开门,可能超市的塑料袋终于经不住重压,塑料袋突然断裂,许多东西一股脑儿突然全撒地上了。 几颗苹果安静的打了几个滚儿,突然滚到一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面前。 男人顿住,然后弯腰,伸出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指,缓慢的触上那颗苹果,然后,那只手在空气中犹豫片刻,以更加缓慢的速度朝正在捡东西的覃莹递了过去。 覃莹接过,一边口中道了句“谢谢”一边抬头去看人。 很快,她的表情在空气里定格,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与震惊。 林申狭长的眸子朝她探过来,一只手惯常的踹在裤兜里,薄唇微微抿着,显出几分无情,纤长而漆黑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眼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具体的神色,而他那样闲适的微微歪着身体站在那里,带着明显是即将要出门的架势。 覃莹突然一时忘了应该如何反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荒谬,她看了一眼林申身后紧挨着自己公寓的大门,再看一眼显而易见是从那扇大门出来的林申,忽然觉得连手上那颗苹果也立即变得扎手起来。 林申的脸色不见得比她好多少。 甚至方才出门见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覃莹的那一刹那,林申差点以为是自己魔怔,又将别的女人认作是她,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提着大包小包宛若一位家庭妇女的女人真的是覃莹。 她丰盈了一点,那个时候瘦得几乎让他觉得可怜兮兮的脸颊上终于长了一点肉,没有化妆,衣服穿得宽大,几乎不修边幅,腹部已经有微微隆起的迹象,林申将目光放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唇抿了抿,眸色不自觉的深了些。 然后他亲眼看着她掏出钥匙去开他隔壁那扇门,意义不言而喻,那一瞬间,他几乎也觉得前所未有的荒谬。 然后,覃莹的东西就落了一地。 他看着她弯下腰,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捡...... 那其实不像覃莹,林申记忆中的覃莹总是高昂着白皙的脖颈,漂亮而精致的脸颊上,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或者嘲弄,她高傲的像一只白天鹅,但是天鹅太过美丽优秀,于是大家都觉得,她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并且欣赏且臣服于那个样子的她。 可是,面前的,面前这个略显慌乱的女人,却又真的是— 覃莹! 作者有话要说:先上一更,二更比较晚,估计会到九点 期待留言.... 最后,谢谢小土狗,邵洁123,0129的地雷 第35章 家庭主妇下 “好久不见。”林申将另一只手揣进裤兜,薄唇微启,将目光从面前有些狼狈的女人身上收回来,淡淡的说。 覃莹那种荒谬感就又上来了,她微微抱紧了手里的重物,翘了翘唇,冷眼睨了他一眼:“我们好像不是说这种话的关系吧!”说完,她转身踏进已经打开的大门。 然后,在林申还来不及嗔怒的时候,门“砰”地一声已经紧紧阖上了。 林申一张俊脸顿时黑如锅底,转身按下电梯键,头也不回地踏入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 一上弯道,车速飚得飞快,将路上好几辆名车甩在后面,林申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那样大的脾气,就是这样的,他想,就是这样的,只要一看见他,她立刻浑身都竖满倒刺,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松了松领带,然后戴上耳塞,几乎是带着怒气拨通了宋清远的手机号。 宋清远那个小子,怎么搞的,让他找间公寓,他居然找在覃莹隔壁,真tm不让人省心! “嗨,哥们儿,怎么着,又有饭局,饶了我吧,好不容易沈肖然那二货出趟远差,过几天又该回来了,我躲躲清净我容易么,怎么您这儿也是屁事儿一大堆啊!”还没怎么着呢,宋清远那家伙就开始抱怨上了。 “滚你丫的!”林申一边飙车一边朝那头吼,“这房子怎么回事儿,覃莹怎么在这儿?”刚刚被覃莹那一顿闭门羹显然让林大公子心里不是滋味儿,偏偏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也是宋清远倒霉,谁让房子是他找的呢。 “什么怎么回事儿啊!我说你还对着那女人念念不忘呢你,唉,我就整不明白了,比覃莹漂亮的多了去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得围着她转啊,我说咱消停些成么哥们儿,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好的,包你满意,真的,别再想覃莹了,我看你想她想得都幻觉了,是不是改天我还得给你找个精神科医生啊,不就一女人么,至于么,靠!” 宋清远那头一通乱扯,显然以为林申是幻觉,这样一通瞎扯,林申简直连跟他发脾气的心情都整没了,立刻扯下耳机挂了电话。 一股邪火儿没处发,只好又加了一个挡,低调的跑车在车流间几乎是飞速行驶,惹得好几个差点被它撞车的车主忍不住竖起中指,对着已经只剩车屁股的跑车骂了句‘神经病’。 那头林申的电话一挂上,宋清远听着话筒里的茫音,怔愣了片刻,然后将手机随手仍在对面的茶几上,伸展出双手惬意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呵......装得真像,你说林公子他能信么?”不远处,苏菲只穿了一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j□j的双肩,诱人的锁骨,丰满的双胸,以及浑身上下妖娆的曲线,仿佛一颗饱满欲滴的果实,带着任人采撷的诱惑,轻巧的贴上了宋公子的身躯,然后,用她修长且莹润的手指递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给他。 宋清远接过后,笑着啜了一口,却并不看旁边的苏菲,镜框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眯了眯,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说:“信!就算不信,他的下意识也只会让他相信这是一个巧合!你不了解林申那样的人。” 听到这里,苏菲就微微撇了撇鲜红的唇,仿佛不屑:“可是我了解覃莹,她绝对不会乐意跟林申做邻居,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俩这样住在一起不会太久。”苏菲慵懒的靠在宋清远怀里,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不甚在意的说。 “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好了!”宋清远将手上的威士忌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突然伸出手掰住了苏菲的下巴。 苏菲眼睛一亮,终于来了点兴趣:“赌什么?”鲜红的嘴唇呵气如兰,带着j□j裸的诱惑。 “赌他们会不会在一起,我这么费心费力撮合,当然不想看到最坏的结果。” “那你输定了!”苏菲“咯咯”地笑起来,简直笑得花枝乱颤,伸出长而纤细的胳膊楼上了宋清远的脖子,见他拉近了一点,“亲爱的,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尤其是覃莹那种女人,这一辈子,她绝对,绝对不可能再跟林申在一起。”一字一句,苏菲缓慢而意味深长地说。 “哦?”宋清远一只手已经从她睡裙下探了进去,“那看来你也不太了解男人,尤其是我这种男人!”最后一句,已然带了一丝调笑,话还未完,宋清远已重重吻上面前鲜红而诱人的唇。 而那一头,在路上一路飙车的林大公子,显然并没有从方才的怒气中缓过神来,他一手将脖子上松松垮垮的领带扯下随手扔在副驾驶上,然后,突然猝不及防的打了方向盘,转了一个好大的弯,跑车利箭一眼直直的朝公寓方向驶去。 林大公子一回去,连车都不想停,将钥匙扔给门卫,又随手抽出几张小费,然后甩着修长的双腿直直的朝自己那栋公寓走去。 结果刚走到小区花园,便见保安连同三三两两个住户在公寓楼下望着楼上一家住户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林申顺着几人讨论的方向望去,果见一家住户像是着了火,从厨房里冒出浓浓的烟气,保安拿着对话机严肃地同保安室里的同伴说着什么。 林申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默数了一遍楼层,突然脸色一变,大步冲进了电梯。 一到门口,他就忍不住死命地按着覃莹家的门铃,按的越久,里面无人回应,林申的脸色就越发白了几分,正在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已经不得不掏出手机联系物管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门突然猝不及防的被打开了,覃莹捂着鼻子一阵咳嗽,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死命拍门的林申。 而林申已经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大步跨进了屋子,几乎几步走到厨房,果然发现厨房里,不知道煲的是什么东西,锅底已经烧糊了,黑漆漆一大片,锅里的水更是已近烧干,煤气灶上猩红的火苗熊熊燃烧着,又并没有打开抽油烟机,于是整个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 林申随手拿了流理台上的洗碗帕快速的将火关上了,又立刻打开抽油烟机,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再回头去看那个居然有点睡眼惺忪、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的女人,简直觉得额上的青筋都在狠狠抽动:“你是死的吗?不知道煮开了换小火,不会做还学人家做饭,不知道外卖电话么,就算不知道难道不会出去餐厅里随便吃一顿么!” 大约覃莹真的是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吓傻了,又或者一时找不到可以辩驳的话,居然难得没有回嘴,有些呆呆的看着他。 事实上,覃莹的脑袋还并没有那么清醒,她只知道在对着林申说出那句嘲讽的话将门狠狠关上的时候,她其实是慌张而愕然的,根本没有办法接受隔壁住的居然是林申的事实,又或者他只是养了哪个女人住在这里,可是即便这样,覃莹也觉得一阵恶心,她一边切菜一边胡思乱想,结果一不小心,刀就剁在了手指头上,覃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学着菜谱上炒菜,但总不可能饿着肚子里的小东西,只好随随便便照着陈姐教的,简单的拍了姜放了花椒以及超市里切好的鸡块想要煲汤,结果她本来记得等水一开就要关成小火的,可是大约是妊娠阶段,一沾上沙发她就忍不住犯困,她都不知道自个儿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总之,等她听见门口有人死劲儿拍门的时候,她已经被浓浓的烟气呛了好几口,结果等她跌跌撞撞的开了门,立刻被林申那张放大的脸惊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架势吼住了。 楼下的保安也很快赶上来,见着门打开着并没有关,只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进来了,两个保安看着两人的架势,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了解一番显然并没有他们先前想象的着火那样严重后,于是说教了几句,当然,也不敢说什么重话,实在是那个铁青着脸的男人气压太低,几句话后,便识相地离开了。 客厅里在度陷入一阵沉默。 林申仿佛也发现自己的失态,黑黑的脸色收了收,眉眼一低,立刻瞅见她左手指头上临时贴着的创可贴,于是隐约觉得额上的青筋又抽动了一下。 “手指又是怎么回事?”他抚了抚抽动的太阳穴,觉得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几乎是隐忍着怒意问。 覃莹并没有回答他。 良久,她站在那里,穿着家常服,刚睡醒的有些潦草的发丝下,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眉眼,于是对面的林申也一时判断不出她在想什么。 然后,她汲着拖鞋缓缓走到大门口,一只手握住了门把:“请你出去,我有一点累,想要休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看他,一张脸也并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是一贯漠然的冷冷的口气。 于是,远远的,林申就只能看见她嘴唇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从窗口吹来的风太冷,林申突然觉得胸口渐渐凉了下去,那么凉,凉的让人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最后的时候,我居然有种心惊的感觉,真的.....有那么点想掉眼泪的感觉,我觉得我把自己虐到了,还是听的歌太虐? 谢谢大家的评,继续哦,双更了,然后我是不是可以坐等评论,哈哈..... 第36章 谁搬家 林申将钥匙放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几步走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修长而高大的身体陷入纯白色的沙发宛如某种大型犬类,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某种少有的落寞,看上去近乎可怜兮兮的...... 晚风从阳台吹进来,拂过透如薄纱的窗帘,带着冷飕飕的气息...... 他把手指无意识的搁于下颌,漆黑的睫毛低垂下来,脸上半分表情也无,几乎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的隔壁,覃莹将厨房彻彻底底的收拾了一遍,她把砂锅里已经烧糊的食物一股脑儿全倒进垃圾袋,倒入清洁剂在水龙头下仔仔细细清节了一遍,又拿着清洁帕将流理台连同抽油烟机一丝不苟的全部擦拭了一次,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的表情非常认真,仿佛在干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最后,她从冰箱里将一盒鲜奶拿出来,加热,然后倒了一杯给自己。 她坐在客厅里,正对着与顾玉笙合照的婚纱照,照片上穿着白色西服的顾玉笙搂着她的腰肢,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迹,两个人笑的微笑都那么满足且亲密,非常鲜活。 覃莹至今都仿佛还记得他的手指搁在她腰肢上那种温暖而微痒的触感。 窗外,夜幕临近,夜,渐渐深了。 事实上除了陈姐,最关心覃莹身体的肯定是顾母,顾母将钥匙交给覃莹后,回老家办了一些急事,又马不停蹄的收拾了大包小包,前来照顾这个未过门却怀着顾家骨血的媳妇儿。闺女,我才是你爹 顾母微弯着有些臃肿的腰身,将东西一件一件往房子里搬,累得几乎满头大汗。 “这可是正宗的土鸡蛋,拖人从老家专门带的,别看这超市里什么都有,可是电视上不是报道了么,假的也多,莹莹你可劲儿吃,吃完了我在拖人从老家带。” “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一个人住呢,这房子又大,打扫起来更不方便,请保姆多费事啊,况且现在要请个好保姆也不容易,阿姨搬来照顾你,啊,别跟阿姨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跟阿姨说。”顾母擦了擦头上的汗,真心实意地对着覃莹说。 覃莹还未回答,一同前来的顾玉箫已经不满的抢了话:“妈,您说什么话呢,这房子不是还有咱们玉笙一半么,您跟我住在这儿那是天经地义的,犯不着还在这儿征求她的同意哈。” “别瞎说,”顾母立刻瞪了身旁的顾玉箫一眼,又握住覃莹的手,“好孩子,这房子是玉笙买给你们俩的,你踏踏实实的住这儿,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好歹让阿姨后半辈子还有一点盼头......”顾母说到这儿仿佛在也说不下去,将脸别到一旁,有些浑浊的眼睛又渐渐湿润了。 于是覃莹那些本来想拒绝的话,一时就堵在喉咙口,仿佛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把手从顾母手心里抽出来,一贯清冷的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语气有些凉:“客房里只有一张床,被子什么的都没有,待会儿去超市买新的吧。”网游三国之大汉雄风 一句话,虽然并不高兴,但显然是默许了顾母等可以住在这里。 然后,转身,覃莹进了卧室。 “妈,您看看她,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咱们本来就该住这儿,她这是什么态度啊她。”顾玉箫立刻就不太高兴,在顾母面前上覃莹的眼药。 顾母此刻哪里听得进顾玉箫的,只觉得覃莹能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已经是谢天谢地,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在意这些,于是又警告的瞪了顾玉箫一眼:“你别跟我这儿说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现在什么事儿都得搁一边,覃莹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你要是还敢跟我闹什么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玉箫就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气冲冲的往沙发上一坐。 大约只有曾小宝那个小屁孩儿最高兴,问了一句“外婆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住在新房子里了。”听见外婆肯定的回答后,立刻手舞足蹈,欢快地去参观新房子去了。 其实顾母一来,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至少覃莹真的不用再在饭食上担忧,顾母又是极勤快、爱干净的,家里大小活儿全都她一个人包揽了,一有什么活儿就抢着干,好像深怕覃莹做点什么就能闪到腰似的,每天也是变着花样给覃莹补身子。 陈姐听说顾母的事,也很是欣慰,拍了拍覃莹的手背:“有个人照顾你,我也放心点,总比你一个人呆着强。人老太太对你好,那是老太太对你的情分,咱不能把这情分给丢了。”与陈姐相处越久,那些生活上看起来浅显确深刻的道理仿佛终于有人一点一点教会覃莹。[综]您好,欢迎光临 于是隔天,覃莹将同陈姐一起给顾母挑的冬装以及生活费略显生硬的交给了老太太,惹得老太太当场又落了一次泪,握住她的手不放:“我第一眼瞧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要不是真喜欢我们家玉笙,你这样的孩子,犯不着在我一个老太太面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我晓得的。”极其郑重。 一提到顾玉笙,覃莹下意识别过脸,眼圈一点一点红了。 但是日子也不总是顺心如意,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知道林申就住在隔壁后即使覃莹一味躲避,遇到他的机会也渐渐多起来。 有的时候是电梯里,有的时候是公寓下的花园,有的时候是附近的大型超市,两个人甚至并无招呼,但是一遇上,覃莹始终会有机会不舒服的感觉。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当再一次在空旷的电梯里,两个人不期而遇的时候,覃莹在那逼仄的空气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对上了对方狭长的眸子。 “你不会觉得很难受么?起码我觉得不舒服,我们俩至少有一个得从这儿搬出去吧,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所以,林申你要不要快点搬远一点!”覃莹死死的锁住那张看起来满不在乎的脸,冷而坚定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买了也没关系哈,明天会用新的类容替换,一定比这章字数长,主要防止有些读者可能没有看到35章加了字数。 第37章 吵架 那天过后,覃莹就再也没有‘碰巧’遇到过林申。 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覃莹预约去医院做了一次b超,虽然不能告诉她宝宝的性别,但是覃莹还是非常高兴,即便那么小的一个点几乎连手脚都分不清楚,但是覃莹觉得那种感觉非常奇妙,第一次觉得因为这个小生命,她与顾玉笙又紧紧相连在了一起。 顾母看到小宝宝的第一张照片也十分高兴,简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过覃莹递过来的b超,仿佛接着什么神圣的东西,欢喜得眼眶又微微湿润起来,然后顾母将那张b超拿回卧室,抚着卧室里顾玉笙生前的一张照片像是对顾玉笙真人说话一样:“你看,玉笙,你有孩子了,妈会帮你好好照顾它,就像当初把你养大一样,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覃莹倚在门口,看着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碎碎念,突然觉得一阵心酸,但是仿佛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微微抚着小腹,感受着那颗小生命。 顾玉箫亦不是不动容的,看见自个儿亲妈那个样子,她也难受,于是跟小宝使了个眼色,小宝贼机灵,立刻屁颠屁颠儿蹭到顾母怀里撒娇:“外婆外婆,您还有小宝呢,小宝以后孝顺您!” 顾母噗嗤一声笑出来,转悲为喜,将小宝软软蠕蠕的身体揉进怀里:“好,奶奶的好外孙,以后有你覃舅妈生下小宝宝,你一定要当个好哥哥,一起帮你覃姑姑照顾他好不好?” 曾小宝黑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在覃莹身上打了个转儿,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像个小男子汉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约气氛太好了,连覃莹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当口,门铃响起来,顾母与覃莹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一丝疑惑,搬来这所公寓也快一个月,客人少得可怜,实在不知道会是谁? “诶,别说,京东就是快,妈我给您买了一台按摩椅,昨天才下的订单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瞅瞅去!”顾玉箫突然从床边一跃而起女,然后汲着拖鞋疯一阵儿的去外头开门。 顾母就皱了皱眉头,顾玉箫手头几乎没什么钱,有些时候在她这儿打打秋风,顾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着是亲闺女,能贴补都尽力贴补,怎么这还有闲钱买上按摩椅了? 不过好歹自家顾玉箫一有钱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顾母觉得到底女儿才是当妈的贴心小棉袄,因此眉毛很快舒展开来,拿着手上的b超又爱不释手的反复看了几遍。 覃莹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顾玉箫激动地去开门,门口站的却并不是京东快递,覃文馨穿了一件紫色的薄款貂皮外套,一手挎着一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品牌包另一手扶着覃奶奶,袅袅娜娜地站在门口,还别说,虽然覃文馨比顾母只小了几岁,但是人保养的确实好,50左右的女人看起来顶多30几,而且这女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大约也不像顾母那样操心,一张脸丝毫不显老气。 覃文馨见开门的不是覃莹居然是顾玉箫,有几分惊讶,只好礼貌的问了一句:“覃莹在么?” 顾玉箫虽然对孙父那种有钱人骨子里倒是敬畏的,但是覃文馨么,一想到这个女人应该算是小三上位,心底也就敬畏不起来,只面上不轻易得罪,于是回头大大咧咧地叫了一声:“覃莹,你妈和你奶奶来了!” 覃莹正在喝水,听见奶奶两个字,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走到门口:“奶奶,您怎么来了!”一边已亲自将覃奶奶扶进来。 说起覃奶奶为什么回来,也算是覃文馨聪明了一回,覃文馨虽然嘴上说着再也不肯找覃莹谈打孩子的事,但是熬不住孙父的威严,孙父在家里再三提起让覃文馨一定要劝说覃莹将孩子打掉,覃文馨一拖再拖,最后实在拖不下去,想起覃莹这孩子虽说脾气打小倔得很,但是她奶奶的话她还是听得进几句的,于是忙不迭的跑去找覃奶奶,覃奶奶一听说覃莹怀孕的事,说了一声“冤孽!”急急忙忙跟着覃文馨来到覃莹的公寓。 但是覃文馨怎么也没想到,顾母居然也搬来跟覃莹住了,心底咯噔一声,觉得这事儿还真的不好处理,又想起覃莹能接受顾母在这儿住却连好好跟她这个亲妈说几句话都不肯,觉得心里酸酸的。 覃莹将覃奶奶扶到沙发上坐下,又亲自去厨房给奶奶泡了一杯茶端来,顾母知道覃奶奶来了,连手上珍惜的b超都来不及放好,急忙出来迎接,又见顾玉箫矗在那里,只任覃莹一个人忙上忙下的,偷偷瞪了她一眼,然后笑嘻嘻的跟覃奶奶、覃文馨打招呼:“ 您看,覃莹她奶奶,亲家,您们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这就去超市买菜,让覃莹先陪你们二位坐一会儿。” “不用了!”覃奶奶到底是从一辈儿一辈儿过来的人,什么没经历过,连当年覃文馨未婚怀孕她都扛下来了,对顾母现在这种明显是在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招呼也不大当回事,摆了摆手,示意顾母坐下,又冲将正在泡茶的覃莹说,“你也坐下!” 顾母心头一突,见着覃奶奶这架势,脸色青了青,也知道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覃莹心里也有预感,但是从小到大她就跟覃奶奶最亲,几乎没有忤逆过这位老人家,因此覃奶奶这样一说,覃莹也只能将手上的动作放下,坐到覃奶奶身边去。 “孩子,你妈跟我说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的话我不信,我要听你亲口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覃奶奶将覃莹的手握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孙女的神色,焦急地问。 覃莹微微低垂着睫毛,并不敢去看覃奶奶的眼睛,于是入眼的,就只能是覃奶奶那双皱皱巴巴的苍老的手,这双手曾经在夜晚替她盖过被子,曾经在她哭泣的时候替她擦过眼泪,曾经在她淘气的时候象征性的拍过她的屁股......这一双世界上最疼爱她的手,这双手的主人亦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覃莹知道覃奶奶老一辈的观念,当年覃文馨背着覃奶奶生下她,虽然表面上将她认作是覃父的女儿,可是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为了这事,覃奶奶一辈子腰都是弯的,就没直起来过,可是现在,她最疼的孙女儿也要重蹈她妈妈的覆辙,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覃莹的喉咙几乎是哽咽的,突然不知道可以怎么说,无论怎么说,覃莹知道,在覃奶奶的观念里,都无法接受。 “奶奶......玉笙走了,我......我真的很难受,这个孩子,真的......真的是我唯一的一点念想,我必须把它生下来。” 覃莹有些艰涩的说。 那一边,看到覃莹这样坚决的态度,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的顾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胡说八道!莹莹,奶奶知道你难过,可是你有想过以后吗?以后你还要嫁人的,谁家会要一个拖儿带女的女人,你听奶奶的,啊,你别犯傻,玉笙那孩子走了,奶奶也难受,可你不能因为他赔上你下半辈子啊!”覃奶奶一看覃莹这又犯上倔脾气,还是这样的傻倔,是真的开始着急。 覃莹一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覃莹她奶奶,您放一万个心,覃莹只要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我来带,我来养,成么?”顾母见覃莹无声,以为她心软动摇,立刻插话。其实她原本也是这样想的,覃莹以后总要结婚,不可能会为顾玉笙守一辈子,到时候她肯定不会让孩子跟着覃莹嫁人,无论如何,她也得让孩子姓顾,但是前提得是覃莹能将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可能!哪个当亲妈的能舍得自个儿的孩子?到时候再来说就来不及了。她亲家,你也是当妈的人,你说你要是看着你女儿犯傻还没结婚就生个孩子,毁了她一辈子,你能在一边儿光看着吗?我体谅你失去儿子的心情,可是我们家莹莹,这回老婆子我得做回主,孩子不能生!”说到最后,覃奶奶是真的激动起来,几乎是斩钉截铁道。 连覃文馨也被覃奶奶这气势吓到了。 顾母也被覃奶奶一番话噎住,一时说不出辩驳的话,只是脸色发苦的看着覃奶奶,带着一丝祈求。 顾玉箫哪里能眼睁睁看着顾母受气,觉得这覃奶奶也太以长辈的身份压人了,“覃莹她奶奶,这孩子生不生的也没在您的肚子里,您能做什么主啊,是覃莹自个儿要生的,您犯不着教训我妈!” 瞧她这口气,这意思,好像是覃莹上赶着犯贱为顾家生孩子似的。 这别说是气头上的覃奶奶了,就连覃文馨都忍不了,覃莹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更是又优秀又漂亮,还没被人这样糟践过,覃文馨虽然在贵妇圈子里自觉低人一等,无话可说,但是此刻连顾玉箫都要上来踩一脚,她当然不服气:“这儿怎么着还有你说话的地儿了?你们顾家还真是顶顶好的教养,顾妈妈,这要是真的把孩子生下来给您养再交出一个你女儿一样的,还不如不生下来呢!” “诶,怎么说话呢!这会说人话么?”顾玉箫原本就是个暴脾气的,当初跟丈夫离婚前夫妻俩打架那是家常便饭,立刻撸起袖子,“你们家教养好,你们家教养好能教出一个小三呢,哟,现在倒是气死原配成功上位了!” 顾玉箫一番话,简直是正中覃文馨的死穴,覃文馨就像突然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似的一跃而起,当场给了顾玉箫一巴掌,“我们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覃奶奶气得浑身发抖,顾母一看架势不对,想要上去劝架,但是哪里来得及,顾玉箫已经跟只猴似的扑上去抓覃文馨的脸,覃莹刚好在覃文馨后面,立刻想要将覃文馨往后拉,谁知道曾小宝那个小屁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来的,嚷嚷着:“不许欺负我妈!不许欺负我妈!”挥舞着小拳头就朝覃文馨身上招呼。 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混乱的场面平静下来的时候,磕在茶几上的覃莹已经捂着肚子在叫疼了。 顾母惊住了! 覃奶奶惊住了! 顾玉箫惊住了! 覃文馨也惊住了! 一时居然谁都不敢去扶倒在地上苍白着脸叫疼的覃莹。 “快打120!”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 然后找电话的找电话,扶覃莹的扶覃莹,去开门的开门。 门外电梯“叮”的一声,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里头出来。 狭长的眼睛仅仅朝那一撇,很快看见客厅里一片惊慌场景。 而那个女人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仿佛快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就是这么狗血..... 孩子到底有木有事下章见分晓(晚上10点半更新) 真的觉得自己比较擅长写这种家里长短啊什么的,多顺利啊,一点压力都木有,嗷嗷,下一篇文我还是去种田那边吧。 第38章 绯闻上 仿佛快要死了...... 有那样一刹那,林申的脑袋是空白的,几乎没有办法想什么,他右手惯然地插在裤袋里,漆黑而柔软的碎发有些随意地垂落下来,整个人显得非常休闲,可是客厅里的女人痛苦的模样很快让他从脚心里迅速地往上蹿出一股冷气,那么冷,林申几乎能感觉后背惊出的冷汗,又冷又湿,很快打湿内底的亚麻质衬衣。 然后,在那一瞬间过后,甚至来不及多思考些什么,他拔腿冲进客厅从费力的半抱着覃莹的顾玉箫手中将人抢了过来,覃文馨正在跟120通电话,那头问她地址,她慌慌张张的,根本报不出确切的地址,林申抱着人就长手长脚的开始往外走,看见覃文馨跟那头一通废话几乎也说不出什么,立刻随口强调了一遍地址:“西区棕北花园!” 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电梯,覃莹已经痛得一头冷汗,整张小脸苍白得似乎下一刻就能没有一丝气息,缩在他怀里,痛得整个人几乎都在抽搐,她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扣子,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整个人几乎陷入昏迷中,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她软软叫他的名字:“林申!林申!”就像很多年前,她叫他名字的样子。 而客厅里,除了覃文馨几乎没有人认识林申,只当是哪个陌生人好心帮忙,可是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分明又并不是陌生人,于是齐齐追上去,只有覃文馨知道那是林申,可是这种情况下她也压根儿没有心情好奇为什么林申会出现在这里。 甚至根本等不及救护车,林申抱着手上的女人直接到了公寓楼下,幸好他只是来取份文件,并不是自己亲自开车,司机小王看他抱了个女人下来,还是那副样子,机灵地飞快将车门打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坐进去,立刻吩咐小王开车。 倒是将覃文馨、顾母等人齐齐丢在了身后。 小王开车不像他那么肆意,车技好,已经算得上又快又稳,但是他还是觉得慢,频频催促,他抓住覃莹冰冷的手,害怕她真的晕过去,一直唤她的名字:“覃莹,覃莹......”非常温柔。 覃莹觉的痛,那么痛,痛得像是有一只手硬生生地要从扯走她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她神智模糊,但是仿佛知道那一部分是什么,哦,是孩子,顾玉笙和她的孩子,天哪,是孩子,可是她分明见到顾玉笙,顾玉笙来救她了,顾玉笙回来救她了,于是她抓住她不松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顾玉笙回来了,她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要。 她抓得那么紧,那么紧,用尽自己仅剩的那点儿力气,仿佛一松手,顾玉笙又会消失不见。 “医生!医生!”他抱着她急匆匆地进了医院,医院人那样多,不知道急症室该朝那边走,他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张脸吓得比覃莹还要苍白几分 而怀里覃莹始终呢喃着一个名字,“玉笙!玉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仿佛终于听清楚了。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只叫过一个名字,原来一直是他自己鬼迷心窍,执意对号入座。 好像有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林申的顿在那里,手上的女人好像一下子有了千斤重,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移动自个儿的脚步,周围那么多人,那么吵杂,但是仿佛瞬间全部泡在了水里,他一声都听不见,只有那个女人,虚弱的,如同猫一样可怜兮兮的叫声。 可是她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突然想狠狠地将她摔出去! 他为什么要救她,哦,该死的!凭什么要救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有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很快冲上来,“病人什么情况,快,放上来!” 他愣了片刻,将她放在移动病床上,可是她不肯放手,执意抓着他胸前的扣子,仿佛一旦放手,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她怀着孕,应该是摔倒了。一直在叫痛。”他听见自己冷静且平静无波的声音,一字一句异常冷静地回答那个医护人员,几乎并没有去看她,就如同上一次将她的手指从他身上掰开一样,这一次,他依然冷静地无情的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郑重而且小心翼翼,仿佛还害怕碰伤她,像掰开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那样。 紧接着赶来的是覃文馨和顾母一甘人等,林申睨了一眼这波急匆匆敢来的家属,漆黑而狭长的眼睛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他把右手插进裤袋里,几乎是不带任何表情地大步跨出了医院。 护士人员拼命地叫他:“哎,家属还要过来填资料,唉,先生......” 他像是并没有听见,而那一头,覃文馨等人很快围了上去,“我们是家属,我们是家属,快点救人!” 他一坐上后座的真皮座椅,小王很快察觉他的低气压,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他黑压压的脸,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林总,再耽误可能赶不上航班?” 他仿佛十分疲倦,漆黑的睫毛深深垂落下来,良久,薄唇里才吐出两个字:“开车!” 并没有说开去哪里,但是小王领会到他的意思,立刻开往a市机场的方向。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在林申将覃莹抱入医院的那一刻,已经有狗仔尾随,抓住了对于任何一家八卦周刊来说都最‘精彩’的画面,然后那名跟出来的狗仔又重新折回医院,足足守了一个下午,花了一点钱,向熟悉的医生将覃莹的病情成功的买下来了。 一个星期后。 a市机场高速。 车内,孙贝贝将皮包里的一面镶满珍珠的小巧圆镜子第n次掏出来,然后她将额前栗色的刘海掀开了一点点,左右换了各种角度细细打量了一番,额前那快丑陋的疤在手术下恢复得很好,几乎已经淡得看不见,再加上刘海的遮挡,更是无懈可击。 “行了,我的大小姐,你已经照了不下十次了,早跟你说过不用担心,这点痕迹,只要不拍特写,根本看不出来的。”艾米好笑又略显无奈地吐槽孙贝贝略显孩子气的举动。 “还行吧,幸好没有真的破相,不然......哼!”孙贝贝眯了眯眼,有些愤愤的说,然后又亲密地挽上了旁边经纪人的胳膊,扬起小脸撒娇似地问她:“艾米姐,我难道这么快就过气了?怎么一个来接机的影迷都没有,好失望的说。” 艾米脸色不易觉察的变了变,但是她控制得很好,并没有在孙贝贝面前显示出来,只是严肃地说:“你刚回国,两个多月没出现在公众面前,公司想造造势让你重新出来,而且你刚做完手术,先休息几天吧,你回国的事情,暂时对外保密。” 艾米没有告诉孙贝贝,并不是因为这个,现在几乎所有媒体都在关注孙贝贝的动向,公司对外隐瞒她回国的事其实更是为了保护她多一点。 当然,媒体们蜂拥而至地去关注孙贝贝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粉丝关心孙贝贝的身体恢复状况,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丑事往往比喜事更能吸引粉丝们的注意力。 恐怕现在所有的媒体记者都想冲到孙贝贝面前,问一问她被劈腿的心情,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安慰她一把吧,艾米偷偷翻着白眼想。 而这个刻,并不知道真相的孙贝贝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很快,因为长时间乘坐飞机的疲倦,她再也没有体力更艾米聊东聊西,倒在后座上,疲倦的睡过去了。 孙贝贝是回国后的第三天看到报纸及新闻的,尽管覃文馨已经吩咐下人们小心翼翼的瞒着了,但是要知道,这个家里,从来做主的并不是她,所以虽然迟了那么一两天,孙贝贝还是看到了。 八卦杂志头版新闻标题很大,内容十分吸引人。 孙贝贝只大致扫了一眼,就把那张报纸狠狠的捏在手心里,漆黑的双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一旁的佣人吓得胆战心惊。 “很好!”她想,“这就是覃莹你送给我的回国的礼物么!太好了!”然后,将那张报纸狠狠的撕成了碎片。 那张被撕成碎片的报纸头条内容非常简单,林氏独子疑似劈腿,某日被狗仔撞见将一名女子紧张送入医院,女子疑似怀孕,目前母子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着我是写不出什么清新脱俗的玩意儿了,各位看官将就着瞅吧.... 唉! 第39章 赶人 “快!苏菲和一男的在那边!” 医院正门口,某个拿着话筒的记者高声朝自家正蹲着吃盒饭的的摄像师吼了一声,两只眼睛都激动得微微发红,说完,忙不迭跌地跑去现场。 正在吃盒饭的也不止这一个摄像师,狗仔们、记者们这几天都聚集在仁和医院门口,就是想追逐林大公子劈腿的后续发展,当然得蹲这儿采访女主角以便拿到第一手消息,可院方与女主家庭也不是吃素的,几家媒体巴巴地跟这儿等了快大半个星期了,除了拍到女主家人的几章照片外,女主本人的照片压根儿没拍着,更别谈什么面对面的采访了。 此刻,听说苏菲出现,还是跟一男的来医院,顿时众媒体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丢下盒饭争先恐后地赶往现场。 苏菲和一男的来医院,可以深沉挖掘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怀孕?产检?堕胎? 不论哪种结果,都tm是头条重磅新闻啊。 “苏小姐,请问您为何突然现身医院?” “苏小姐?您能介绍一下您身旁这位男士吗?” “苏小姐,听说您是从妇产科出来的?请问是真的吗?” 停车场里,驾着墨镜正要上保姆车的苏菲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她身边,paul今天难得穿得正式极了,一身全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跟苏菲同款的墨镜几乎遮了大半长脸,脖子上某个牌子的围巾将他的下巴与嘴唇遮了个严严实实,如果不是被墨镜遮挡的他眼睛里那些苦哈哈的表情,那么他看起来俨然是一位神秘的富二代。 苏菲蹬着十厘米的经典红色高跟鞋,真丝的收腰荷叶图案长裙将她的身段衬得极其妖娆,深紫的皮草披肩让她整个人透着一丝贵气,像足了民国时期走出来的一位富家太太,此刻,她微微斜靠在paul身体上,显出几分弱柳扶风的媚态,而与paul之间亲密的姿势已无声透出几丝暧昧,怨不得记者们齐齐跟打了鸡血似的追上来。 要论苏菲应付媒体,那简直就跟吃饭一样,压根儿不需要排练,于是,此刻,妖娆贵气的苏菲依然是装模作样的摘下了墨镜,务必让自己整个动作看起来完美无缺,当然她应对媒体的笑容也是完美无缺的:“妇产科?这位记者朋友,你弄错了吧,妇产科离骨科距离可是一大截呢!当然,也要谢谢媒体朋友们对我身体的关心!”说完,苏菲大方的稍稍掀起开衩的真丝裙,果然秀美、白皙的长腿上,膝盖处是刚刚处理好的伤疤。 那位想诈出绯闻的记者被苏菲迷人的眼睛盯着一时就有些讪讪的。 打了鸡血一样想挖重磅新闻的狗仔们也纷纷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 “那您身边的这位先生,您不介绍一下吗?”记者们当然不会甘心。 一看两个人就是关系匪浅的那种,没有堕胎的丑闻爆一个男朋友的料也行啊。 苦哈哈的paul立刻配合地摘下墨镜和围巾,看了边上的苏姐一眼,然后一副郑重的模样对记者们说:“苏姐刚刚在片场受伤,一点小伤,本来不想引起外界关注的,没想到媒体朋友这么关心,我代表公司谢谢大家对苏姐的关心!” 靠!怎么没发现苏菲这身是片场的戏服呢! 靠!怎么没发觉这小子是苏菲的助理呢! 一时,狗仔们脸上纷纷写满了失望。 在被提完几个与m公司是否继续合作等问题,苏菲照样打了几句太极后,两个人终于成功地上了保姆车,一上车,paul就把那条昂贵的围巾摘下来:“苏姐,下次您可别让我干这种事儿了,我腿现在还在打颤呢,媒体记者们真是太凶悍了!” 保姆车里暖气开得足,苏菲也嫌热,当即拖了皮草披肩,刚刚才应付完媒体,也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不就让你装一下富二代么,瞧你那副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的样儿!” 然后苏菲掏出电话拨通了覃莹的号码:“怎么样,你那边成功出来了没?” 接覃莹的汽车已经畅通无阻地行驶在了高架上,覃莹坐在后座,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针织毛线开衫,宽松的线衣下是微微隆起的小腹,她长而瘦削的手指握着手机,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漆黑的长发大约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衬得一张脸白且冷冰冰的:“嗯,已经上了高架了,目前没有记者发现,谢谢你!” “谢倒不用!”苏菲踢了高跟鞋,一直都是覃莹在帮她的忙,这还是第一次她帮上了覃莹,因此也有些小得意,将双脚放松地搁在皮椅靠背上,“不过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呢从来不轻易帮人,覃莹啊,上次跟你谈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那头沉默良久。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覃莹冷静的说,并没有表示会答应苏菲的要求。 虽然知道覃莹看不见,苏菲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是想一想,覃莹原本就是个倔脾气,压根儿不是能被轻易说动的,也就不在意了,接着说:“那你仍然坚持住回公寓?我不是说了可以帮你找一套隐秘点的房子吗?你那里虽然记者找不到,但是顾玉笙他妈和他姐,你还打算跟她们一起住?” 覃莹看了一眼车窗外,大约是冬天真的已经到了,整个天空黑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几乎能够感觉到那股子寒意:“我会处理好的!”她说,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表情,连声音都是冷的。 覃莹回到公寓的时候是下午两三点,可是天气非常糟,黑压压的,像是立刻就要黑下来似的。 顾母正在厨房里熬汤,顾玉箫坐在客厅里抱着曾小宝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两只脚放在茶几上,显得非常休闲自在,沙发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按摩椅,大约就是顾玉箫那天提到的为顾母在网上购置的,地板上堆满了曾小宝的玩具,电视柜上覃莹放的与顾玉笙的校服婚纱照像是被人摔坏 ,相框外面的玻璃已经四分五裂...... 覃莹一一扫过,深邃的眸子冷静且没有任何情绪,良久,她突然闭了闭眼。 顾母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见着客厅里呆呆站立的覃莹以及她身后一个保姆模样的妇女和两个大男人,吓了一大跳。 “莹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还正说着把汤炖好给你送医院去呢!不是很多记者守着吗?我还以为你会晚些出院!咳,看我说的什么胡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吃点什么不?阿姨马上给你做。”吓了一跳的顾母很快反应过来,这次覃莹摔倒,顾母自个儿也是吓得半死,幸好覃莹没事,不过她还是把顾玉箫给教训了一顿,但是很快的,顾玉箫给她买回来的按摩椅多多少少让顾母没那么生气了,好歹是亲闺女,顾母也不会真的把顾玉箫怎么样,况且当时情况那么混乱,谁知道是谁把覃莹推地磕在茶几上的。 “不用了!”覃莹的声音除了冷,几乎听不出任何别的情绪,“请你们从我家里出去!”她没有去看顾母的神色,只是站在那里,冷静的,漠然的说。 顾母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沙发上,见着覃莹回来,顾玉箫有些讪讪的站起来,但是听见覃莹这样说,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你凭什么让我们出去,这是咱们玉笙花钱买的房子?你俩连结婚证都没办,有什么资格把我们赶出去?”顾玉箫简直快气死了,第一眼见这个女人她就觉得是个妖精,肯定是冲着他弟弟钱来的,看吧,果然,现在居然要把她和她妈赶出去,她有什么资格啊她! “妈,您看看,当初我就跟您说了,这房子的事儿不能给她知道,您非不听,现在终于遇着白眼狼了吧!别以为有钱人就不稀罕钱了,越有钱越算计着呢,现在不是算计着咱们玉笙的房子么!” “你住口!”顾母吼了顾玉箫一声,又去握住覃莹的手,“莹莹啊,我知道这次的事是玉箫不对,但是她好歹是玉笙的哥哥,你看在玉笙的面上,别跟她计较,啊,这......咱们是一家人,当然得住一起,况且,你这不还怀着孩子么,阿姨得留在这儿照顾你。”顾母说得亲真一切,说完又去看覃莹的小腹。 覃莹不为所动,仿佛并没有被顾母打动,她把手从顾母的手心里抽出来:“不需要,我请了保姆!所以,顾伯母,如果您非要留在a市,以前我跟玉笙住的地方还留着,您可以住在那里 ,但是这个家里,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发生。最后,我希望您明白,就算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给您养,您可以每个月来看它一次,我不会阻止。”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事实或者别的什么,没有丝毫感情。 顾母被覃莹一席话彻底听得彻底愣住了,一时居然忘了可以说什么,当然,最让她介意的是覃莹最后一句,她居然说只让她一个月见她未来的孙儿一次,那可是顾玉笙的骨血,她的命根子啊! 顾玉箫简直都要气死了,覃莹那副样子根本没把她和她妈放在眼里,太气人了,她几乎又想撸袖子打人了,可是想起覃莹肚子里还有个她妈的命根子,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咬牙切齿地说:“屁话!凭什么你让我们搬我们就搬,这是我弟弟房子,我和我妈凭什么不能住在这里?倒是你,你还不算我们顾家的人吧,你最没资格住在这儿!” 顾母这次没有阻止顾玉箫了,事实上她也被覃莹一番话气着了,当初告诉覃莹房子的存在还不是想让覃莹能顺利健康的把孩子生下来,谁知道覃莹现在要把她和顾玉箫赶出去,居然还说让她一个月才见一次孙子的话,实在是把顾母脸色气得有够难看的。有些话玉箫可以说,可是她还不想跟覃莹撕破脸,因此只保持沉默,默然的站在顾玉箫一方。 “哦?你确定你要住在这里,”覃莹看着顾玉箫,却微微笑了起来,但是一张脸仍在是冷冰冰的,笑意未曾入眼,含了一丝凉薄的讥讽,可是即使她那样笑,那张脸依然美得惊人,“你知道这间公寓是玉笙生前贷款买的吧,你知道一个月需要偿还多少贷款吗?6800!你有那个能力偿还贷款么?” 一番话正中顾玉箫的死穴,把顾玉箫气得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口不择言道:“就算我还不起,总能把房子卖了吧,现在这里房价早番了几番,卖出去也是一大笔钱,总比便宜了你好!” 一句话,就暴露了顾玉箫想买房子,甚至已经打听好房价的野心。 覃莹琥珀色的眼睛眯了眯,带着几乎透彻人心的视线落在顾玉箫身上,惹得她心虚地缩了缩。 “卖?”覃莹笑得更冷了,“那你也得看看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没有我的同意,你能卖房子?” “你......”顾玉箫指着面前的覃莹,猪肝似的脸气得说不出话。 “伯母,我非常尊敬您,但是也请您体谅体谅我,和玉笙的房子,我是绝对不会卖出去的,我说了,您如果想继续留在a市,您可以住到以前的地方去,至于这里,在孩子生下来以前,希望您和......暂时不要来了。”覃莹没有理她,侧过头,正对着面前的顾母轻声的而郑重的说。 良久,顾母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覃莹身后的那个保姆和两个保镖似的大男人。 顾母也活了大半辈子,并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覃莹这架势是铁了心要让她们办出去了。 她回味着顾玉箫刚刚那番话,显然,顾玉箫当初鼓吹她将房子卖了,她只当她一时糊涂,怎么能卖了哥哥的心血呢,可是现在看来,顾玉箫的买房子的念头一直没有打消过。 顾母默默地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半个小时候。 覃莹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发了一会儿呆。 40岁左右的保姆刘姐过来问她晚饭想吃点什么? 她很想说,没有胃口,但是她摸了摸小腹,还是让陈姐去熬一点粥。 她坐在卧室的大床上,看着面前顾玉笙的大幅照片,默默的呢喃道:“对不起,可能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自私的,比你想得要坏一点。” “可是......顾玉笙,我真的很爱你!” “很爱......” “很爱......” “你!” 窗外,冷风大作,终于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 。 作者有话要说:无力吐槽,算了,你们当种田文看吧 whohelp me ? 如果11点没有二更,估计就没有二更了,当然我还是很有决心要二更的! 第40章 宝物 过了几天,苏菲应邀前来,不同于上一次带着有求于人的目的而显得第三下次,好吧,事实上这个女人从来也没有真的低三下四过,不过苏菲这次来到覃莹的公寓还真的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是为了出一出上次几乎是被扫地出门的恶气,苏女王身上那件雪白的蕾丝珍珠花边长裙,让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只妖娆且魅惑的狐狸精,而且是只高高翘起尾巴的狐狸精。 “怎么,上次覃莹你那副恨不得立刻将我赶出去的样子我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重新邀请我了,哎哟,不好意思,没有换鞋,我可穿不惯你们家的廉价拖鞋!”苏菲涂的鲜红的嘴唇里吐出恨不得将面前孕妇气死的话,挎着名牌包袅袅娜娜的站在那里,演戏似得一副故意做出来的尖酸刻薄的表情与那张画得精致而漂亮的妆容极为不符,让人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丝可笑。 覃莹并不愿意陪她演戏,她今天的穿着与苏菲撞了色,白色的绒丝短裙将她腹部隆起的痕迹显得更明显了些,并没有化妆,两个人虽然穿着同意色系,但是明显却有不同风情,浓妆淡抹的苏菲是大气、张扬且妖娆的,仿佛枝头明艳的山茶花,覃莹的美更加内敛清冷些,恰如莹莹绿波里一朵沁人心脾的幽莲。 “坐。”纤长的睫毛微微扇了扇,覃莹淡定地冲面前装模作样的苏菲说,明显不愿意同她废话太多。 站得有些累的苏菲撩了一下发丝,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情不愿的坐下,她才不想承认覃莹那个女人气场确实比她强。 “想喝点什么?” “哟,今儿待遇可真好,还有喝的呢!”苏菲不遗余力地继续展现着她骨子里小气的一面。 “那就咖啡好了!”覃莹懒得理她,当即下了决断,转头吩咐陈妈上一杯咖啡,自己只要了一杯温水。 把苏菲气得,又瞪了覃莹几眼。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和咖啡?不过你也没有其他选择,我们家除了咖啡,就是凉白开,当然还有牛奶,你要喝牛奶么?”覃莹面无表情的陈述,一点都不是开玩笑或者逗弄她的样子,正儿八经地就又把苏菲噎住了。 噎了噎的苏菲瞳孔放大,嘴唇微张,那模样明显是在说:靠!只有咖啡你还问我喝什么? 不过苏菲很快想到扳回一成的方法,她把陈姐刚端上来的咖啡拿到嘴边优雅地啜了一口,然后深深皱起眉头:“不是吧,还是速溶的,我说呢,当个老师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还有这么大的房子要供,”说到这儿的时候苏菲已经放下杯子,有些懒散地倒在沙发上,又用挑剔的眼光环视了一圈整所房子的装修,最后下了结论,“所以,覃莹,你该不是连孩子的奶粉钱都在发愁吧。啧啧,不对,应该是已经焦头烂额,太惨了!说真的,要是覃莹你现在抱着我大腿求求我要来当我的经纪人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的。” 她两只手臂放松地搭在沙发上,不无得意地说。 她一说完,就发现覃莹冰山似的一张冷脸上,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一道亮光闪过:“对!我是已经穷的没办法了!”覃莹不无坦诚的说,承认地非常快。 苏菲正下意识的觉着自己可能又误入覃美人的某个圈套的时候,覃莹已经朝她露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所以,这不是请苏菲你来帮忙么?” 苏菲警觉的眯了眯眼,下一秒,覃莹已经推了一个小型的保险箱过去给她:“我现在急需一笔现金,大概是在两百万左右,所以当我再欠你一个人情,你门路多一点,帮我把这些东西卖掉吧。” 这一句,覃莹俨然已还上十分正经的口气,带着一丝真诚的请求。 苏菲打开保险箱的时候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说真的苏菲觉得是个女人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都得倒吸一口冷气,然后,为了表示自己的震惊,苏菲立刻将保险箱阖上,防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那模样,那演技,真是要多浮夸有多浮夸。真不知道她怎么混上影后的,为什么都从来没有导演找她演过喜剧呢,这么喜感的人。 覃莹有点无语的看着她,突然有点后悔找这个女人帮忙了! 苏菲看到覃莹那副模样也不好在作了,只是拍了拍面前的保险箱感叹道:“要不别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啧啧,这么多首饰,什么宝石钻戒的都有,我的眼睛都快给晃花了,原来林大公子对女人大方也不尽是传言嘛。” 见苏菲一语道破这些首饰的来历,覃莹也不反对,显然是默认,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只是她提到‘林申’两个字的时候,覃莹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有了一丝裂缝,不过几乎只是一瞬,很快愈合,对面的苏菲并没有抓住。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要那么大一笔现金?”苏菲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覃莹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想把公寓买下来,你知道的,我跟顾玉笙连结婚证都没有,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覃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任何人拿这间房子说事。” 苏菲从覃莹公寓里出来后,立即打了一通电话给宋清远,覃莹说她门道多,苏菲想,她有什么门道,她的门道就是宋清远。 宋清远打开那个保险箱的时候表情没有苏菲那样夸张,但是也足够震惊,震惊的是覃莹居然真的毫不犹豫的把林申以前送的东西彻底清理出来变卖了,那么果断的,坦然的,没有丝毫犹疑,就像当年她清理和林申长达十年的感情那样,一转身,就是两年,如果不是在‘夜’碰到,也许她跟顾玉笙已经结婚生子,压根儿就没他们一拨人什么事儿了! 真狠!宋清远摸着下巴想,女人狠起来简直比男人更狠,瞧瞧,多么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怎么处理?”苏菲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趴在他肩上,魅惑的眼睛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面前的保险箱。 宋清远双手叉腰,还在想着‘女人狠’这事儿,见着苏菲这个只只会成天勾引他的小妖精就更没好气:“什么怎么处理?你敢卖么,这里面的东西但凡一件你拿出卖了,告诉你,你就真红了,收藏家们都得找上你!” “什么呀,不就是些普通的钻戒宝石之类的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林家是怎么起家的?普通的宝石,林申出手的能是普通的吗?” “海盗?你是说这些可能有上百年的历史,宝物?”苏菲这次是真的张大了嘴再也阖不上了。 抚着下巴的宋律师得意地看着面前女人被忽悠的小样儿,一边心头念叨着“真是猪,这你都信?”一边烦恼地想着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总不会真的卖了,要是让林公子那丫知道了,不得砍死他。 宋律师这头正烦恼着,那头送走苏菲的覃莹接到了孙贝贝的电话。 如果覃莹知道那头是孙贝贝,那么覃莹肯定不会接这个电话,可是覃莹的手机里并没有储存孙贝贝的号码,因此屏幕显示的只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覃莹以为是哪个学生打来的,顺手接起来。 听到孙贝贝的声音,覃莹几乎立刻就想挂掉电话的,可是孙贝贝只一句话,就让覃莹停止了挂电话的动作。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和顾玉笙在一起吗?”那头,孙贝贝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诱惑而镇定。 第41章 真相 一个月后。 a市。 市中心一家高档的私人咖啡厅。 那是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的下落,很快将整个城市渲染成肃穆的白。 街上行人众多,很多匆匆而过的上班族将大衣的领口竖起来用以抵御这场冬季的严寒。 街道两旁光秃秃的的数枝上几乎落满了雪花,沉甸甸的,轻轻一碰,就能有大捧雪落下来。 风呼啦啦的吹,夹着雪花的冰凉,冷得如同刀割一样刮在脸上。 覃莹的脸比这场寒冬还要冷几分,白上几分,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打伞,一时瘦削的双肩很快落上几瓣雪花,然而她仿佛毫无知觉,琥珀色的眸子是空洞而麻木的,几乎没有任何神采,她只穿了一件黑色呢绒外套,非常单薄,远远看着让人觉得冷,可是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冰凉的手指触上咖啡厅冰凉的门把,不知道哪个更冷些,然后她轻轻一推,踩上了门口软软的猩红的地毯。 孙贝贝坐在咖啡厅的一角,整个身体都陷阱软和且宽大的沙发里,她穿着某个女装打牌最新一季的斗篷外套,外套里面是一件厚厚的羊绒珍珠休闲毛衣,栗色的卷发柔顺而俏皮地搭在肩头,脸上的妆化得非常淡,从眼睛到唇色都是偏水果的色系,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温暖,像一只壁炉旁考得暖烘烘的猫,透着慵懒而甜美的气息。 她几乎一眼望见门口的覃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覃莹上一次逼到天台的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可是孙贝贝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看到覃莹现在状态,毫无疑问,她是畅快的,况且,大庭广众之下,她不相信覃莹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否则,她就不会来赴覃莹的约了。 覃莹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坐下,苍白的像鬼一样的脸没有带着任何表情,让人觉得她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 “听说你流产了,真不小心,媒体记者们可真够疯狂的,不是么?” 孙贝贝啜了一口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不无畅快的说道。 覃莹没有说话。 很快有侍者上前服务,孙贝贝看了一眼面前的覃莹,歪着脑袋对那位侍者笑嘻嘻地说:“给她一杯热水就行了,她现在可什么都喝不下去。” 侍者见对面那个奇怪的女人也没有反应,礼貌下去准备热水。 “为什么?”覃莹突然问,她甚至并没有看对面的孙贝贝,情绪也丝毫没有波动,但是她的声音像是从冰渣子里滚出来的,沙哑的,冷声的。 “什么为什么?哦,你说那天我会什么没有如约见面,我是公众人物嘛,一见着记者当然只有躲的份了!至于后续发展,我只能表示无能为力,谁让你要当小三呢,所以说前任造孽,后人遭殃,你以为你妈成功上位了,就想学你妈,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说到后半部分,孙贝贝娇俏的脸陡然一变,几乎是咬着唇齿,一句一句的说。 覃莹握住的手指,指甲很快陷入皮肉里,翻开的皮肉下,有细小的血珠,可是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丝毫波动,她只是看着面前的孙贝贝,仿佛一个认真的聆听者。 “然后呢?然后那天你原本想告诉我的真相是什么?”她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又疲倦又执着地问,声音异常平静。 “ 真相?你是说顾玉笙?没什么,只是在你们俩结婚之前,我见不得你那么痛快,所以把你以前爱着林申的事情告诉他罢了,我跟她说我很恶心的,怎么能忍受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直窥视我的未婚夫呢,我还羞辱了他一遍,他连林申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不过是长得像林申了,所以覃莹你才对他那么迷恋,可见你有多贱!他好像很介意啊,我都不明白他那么介意为什么还要跟你结婚,这种男人难道不是贪图我们孙家的家产,所以他那天约我出来的时候,我直接就跟他说了,我爸爸的财产是不可能会有覃莹你一丝一毫的,那些都是我妈妈和我爸爸打拼出来的,跟你,跟覃文馨,更别说跟他有任何关系了,他道貌岸然的跟我说并不是窥视我们家的财产,他还说我脾气不好,应该改一改,要是像覃莹你就好了,真可笑,他是谁啊,他有什么权利教训我,还像你,难道他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你嘛!”孙贝贝一口气说完,中途完全没有任何停顿,非常畅快,说到最后,已经是死死地瞪着面前的覃莹,表情非常憎恶,仿佛面前的是多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覃莹觉得胸口突突地得跳起来,在孙贝贝每提一次顾玉笙的时候,在想起顾玉笙听到那种因为喜欢林申才喜欢他的话,他应该有多伤心的时候...... 可是她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并不知道如何生气,如何伤心,仿佛哭都哭不出来。 她甚至冲面前的孙贝贝笑了笑:“你知道吗?就算是玉笙死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就算是那次在天台上我甚至也不是真的打算将你推下去,可是现在,孙贝贝,我觉得最应该死的那个人是你!” 孙贝贝被面前的覃莹笑得毛毛的,可是覃莹甚至并没有漏出多么憎恶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表情,相反,她那样平静,平静地不带丝毫感情地叙述着,孙贝贝想要反击,但是仿佛一时找不到什么话。 “但是死恐怕太便宜你了,孙贝贝!”覃莹继续说,平静地,无波无澜的,甚至并不是恐吓的口气,孙贝贝倔强地盯着她,“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尝一尝失去一切,下地狱的滋味!”她一字一句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内心嘲笑着面前覃莹的不自量力和说大话,但是孙贝贝后背上依迅速地窜起了如同毒蛇攀爬一样冰凉的滑腻的冷气。 她突然并不知道一个月前冲动地将害的覃莹失去那个孩子是不是明智的,好像现在的,眼前的覃莹,再也不是那个在学校里被她冤枉了欺负了也高傲的懒得辩解的覃莹了。 让我们将时间倒转回一个月前。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和顾玉笙在一起么?” 孙贝贝在电话里以告诉覃莹车祸真相为借口将覃莹约了出来,但是覃莹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孙贝贝,而是一大堆追逐林申劈腿真相的疯狂的媒体,覃莹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那些蜂拥而来的记者像是要吸干覃莹身上最后一滴血,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是近一个月来媒体界最大的丑闻,竟然生生将一个孕妇逼到流产。 手术后覃莹消失了将近整整一个月。 她联系的第一个人就是孙贝贝。 第二个人是苏菲。 苏菲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片场,苏菲听到覃莹的声音几乎立刻想要冲出片场:“覃莹,你在哪儿?求求你了,告诉我,你在哪儿?” “苏菲,你上次的提议还作数么?”奇迹般的,覃莹那头的声音却非常镇定。 苏菲愣了愣,有一瞬间她没有反应过来覃莹的意思。 “当然,覃莹,我是真诚邀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可是,覃莹你还好么?求求你,告诉我你还好么?”苏菲几乎快哭了。 “那就好,我们见一面吧,具体细节见面的时候再说。还有谢谢你,苏菲。” 与覃莹商量好见面地址的苏菲差点以为这个电话是做梦,反复看了好几遍来电显示,然后她翻到林申的电话号码,几乎想要打过去告诉他覃莹已经找到了,可是苏菲犹豫了片刻,将手机重新交给了助理。 所有人找覃莹都找疯了,这个所有当然包括最疯狂的林申。 可是,苏菲想,林申? 林申他配么? 作者有话要说:经鉴定,该作者已经完全封魔,不用理她! 还有,谢谢满满童鞋提的bug,羞愧,但是这篇文已经没有办法改了,只能像读者们道声歉,下次写文大舒会更严谨些的,抱歉! 最后,这真的已经是最后一虐啊 虽然都说虐,但是请问虐点在哪里......嗷,还是我虐点太高 第42章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 “痒”私人会员酒吧。 宋清乔踏着一双豹纹款的的长约十厘米的高跟鞋,将原本就修长的双腿称得越发纤细性感,剪成利落的短发下妆容精致而大气,使得原本并不突出的五官在酒吧炫目的灯光下也有了七八分美,她单肩挎了一只粉色的经典格子包,细长的手指一边推包厢的门,一边冲着坐在卡座里的孙贝贝说:“你姐姐最近真出名,上个厕所都能听见人八卦她,啧啧,真可怜,她是傻的吗,居然一个人去面对一大堆媒体!” 说着,宋清乔扫了一眼包厢里的情况,孙贝贝正在跟几个圈子里的朋友玩酒吧里的桌牌游戏,林申歪坐在旁边,拿着酒杯,偶尔指点几句,神态慵懒,脸上淡淡的,大约心思也没在这上头,宋清远没参加,也不知道哪里勾搭来的美女,正跟人腻歪着呢,宋清乔找不着可以落座的地方,干脆直接走到宋清远旁边的美女那儿,生生将两人挤开了。 本来包厢里挺热闹的,结果被宋清乔这么一说,一时居然有几分安静,正该孙贝贝出牌,她随手扔了一张,继而头也没抬地接话道:“谁知道呢?她不总喜欢自作聪明么!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我爸也不希望她生下来,不过有些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她说‘有些人’三个字的时候,也并没有特意去看谁,仿佛就那么随口一提,于是她旁边,林申狭长地眸子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她身上,显得意味深长。 宋清远老觉着自己妹妹蠢,总爱哪壶不该提哪壶,没事儿找事儿,加之现在又嚣张至极的将他和旁边的美女隔开,越发不爽:“嘿,我说你这人无聊不,怎么成天招人厌的,边儿去!那么多位子呢!” “哥......”宋清乔居然没跟他哥叫板,难得的有那么点妹妹的样子,娇滴滴得抱着宋清远的手臂跟他撒娇,“哥,你对我好点儿成不?你看你对个女人都那么好,对你亲妹妹好点儿怎么了!” 宋清远被她抱得甩都甩不开,又被她故作娇声的口气恶心到了,没好气道:“你又缺钱了!成天拿着钱不干些正经事儿,一会儿说做生意一会儿又投资的,也没见你挣出几个钱来!没有!” “不是,谁问你要钱!哥,你可真大方,给谁买的那么多首饰啊,挺漂亮的,匀我一两件呗,好歹我也是你亲妹妹啊!” 别说,他这么一说,宋清远这才注意到宋清乔脖子上换了首饰,方才包厢灯光暗没看清楚,此刻才发现她脖子上戴的那串项链有些眼熟,宋清远心头一紧,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脖子上的项链:“谁上你随便戴出来的?” 都在一个包厢,宋清远又突然说得那么口气恶劣而紧张,一时所有人都朝宋清乔脖子上望去,林申也不例外,很快,他漆黑的眼睛微微一眯,脸色突然有些沉。 那是一条银色钻石项链,项链本身的材质倒并不贵,但是吊坠的设计非常新颖独特,否则宋清乔也不会一眼从那么多了独独挑了它来戴,大约在场只有林申知道那条项链的真正价值,著名珠宝设计师victoirede castene的设计,全世界独一无二,只此一条,是林申亲自到比利时跟设计师定制,亲自戴在覃莹的脖子上的。 “诶?真是小气的,还你就还你,一条项链瞧你紧张那样儿!”宋清乔被她哥扯得脖子疼,简直都快怄死了,要不怎么说男人有了女人连自个儿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瞧瞧,有这么对自个儿亲生妹妹的么。 宋清远才没功夫理他妹什么情绪呢,他一边儿将链子从宋清乔脖子上扒拉下来,一边儿去瞅那头林申的眼色,本来还想混过去的,毕竟只是一条项链,林申出手过那么多值钱玩意儿,哪能非记得这么一条链子啊,谁知道这么一偷瞄吧,还真立刻就察觉出林大公子表情的的不对。 不对到什么程度呢,不对到连在玩牌的孙贝贝都忍不住瞅了一眼身旁林申的脸,然后又多看了一眼宋清远手里的项链,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漂亮的眉毛。 宋清远太阳穴正突突的跳,正想着该说句什么把链子的事儿混过去再说,结果包厢的门又被人重重地推开,沈肖然那小子大步跨了进来,宋清远正想借他转移话题,想着这小子怎么突然回国的。结果那小子扫了一圈,锁定林申后,直直地朝他走过去,然后,突然一拳揍在了林申脸上:“林申你tm混蛋!” 结结实实的一拳,简直猝不及防,莫名其妙!包厢里的人瞬间傻眼,谁都没料到沈二爷这缺心眼儿的怎么跟忽然发疯似的,揍起林申来了,连宋清远都张大了嘴,向来好用的脑袋一时没转过这弯儿。 “你tm疯了!”林生怎么可能任人打,立即还了一拳给沈肖然,他本来就比沈肖然高了那么一点,又是练家子,气势上更加不会输人,于是,很快,沈肖然脸上也结结实实地挨揍。 这一拳过后,宋清远浆糊似的脑袋终于开窍,立马上来劝架,说真的,要说以前年轻气盛那会儿他们也冲动打过架,哪个男孩子之间没点儿摩擦,可这么多年了,大家都长大了,谁还用拳头解决问题。 “你tm两年前逼着覃莹堕胎还不够!现在又让媒体害她流产,你tm还算个男人吗!”谁知道沈肖然那个二货这次好像是来真的,紧接着一拳又狠狠揍在林申肚子上,那张总是给人一种冒着傻气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愤怒,连宋清远都都吓到了。 宋清远吓到当然不是因为沈肖然揍林申,而是沈肖然居然知道覃莹两年前堕胎的事。 林申之所以挨到第二拳,很大部分也是因为沈肖然那句话。 于是林申一时也顾不得腹部的疼痛,甚至也没有在乎沈二爷的拳头,只是抓住了沈肖然的领口,将他拉到面前,一手握着拳头,黑沉沉的五官在包厢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渗人:“你tm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两年前逼着覃莹堕胎?” “你敢做不敢认是吧!呸!你让宋清远带覃莹去l私立医院堕胎,老子清清楚楚的看着的,那天我就在医院里,覃莹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哭得跟个傻子似的,你tm还不承认!” 宋清远指着旁边的林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重地说。 电光火石之间,林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愕然地盯着旁边的宋清远,狭长而漆黑的眸子深邃地如同寒2潭。 宋清远突然觉得自个儿就那么无辜地掉进那口深潭里,冷得发抖! “够了!” 孙贝贝再也看不下去,从沙发上站起来,单薄的身体此刻看起来却格外有架势,“覃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们在这儿动手,沈肖然,你别把自己真当情圣似的了,覃莹这么多年搭理过你吗,你还在这儿发疯似的为她打架,乔乔还在这儿呢!你能为她想一想么?” 孙贝贝话一落,宋清乔连眼眶都微微红了,感激地看了一眼孙贝贝,又看了一眼面前跟林申耗着的沈肖然,突然挎上包,一句话没说,冲出了包厢。 乘林申怔愣将,沈肖然突然一把将他推开了,指着身体因为惯性趔趄的林申到:“林申我告诉你!覃莹从今往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我沈肖然在一天,你们谁都别想欺负她!”说完他扫了一眼林申及孙贝贝,也大步决绝地跨出了包厢。 这么一闹腾,谁还有心思玩游戏,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宋清远抚着额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林申解释今晚的一切,特别是两年前,他想,他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林申握住的拳头并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微微有些狼狈地抚住被沈肖然揍得有些疼的嘴角,而他的视线,一眼不眨地盯着宋清远,幽深而冷然,几乎快要将宋清远剥出一层皮。 而孙贝贝倔强地看着身旁的林申,她穿着欧式风格的短裙站在那里,整个人娇俏极了,连娇俏五官都是娇俏的,大约只有她的眼睛,漆黑的眼睛,带着明显的不甘与恶毒,让她看起来像个名副其实的小巫女。 ++++++++++++++++++++++++++ 海滩。 夜晚的海滩边,海风特别大,海浪一浪盖过一浪,带着几乎要吞噬一切的力量,从远处席卷而来,不曾停歇。 宋清远觉得这大半夜的在这儿吹冷风特别蠢,尤其是他还跟一个蠢货在一起的时候,有的时候,宋清远都会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呢,他都快成一知心大妈了,可是他还是听见自己掏心掏肺地对旁边的沈肖然说:“真的,哥们儿,别想那么多,当年那事儿林申不知道,是我蠢,我蠢成么,我这tm的都够自责的了,你还来插一杠子,林申跟覃莹的事儿你就让他们俩自个儿解决,自个儿闹成么,你跟覃莹不合适,别再心心念念的。” 沈肖然大约在揍林申那丫的时候就把自个儿身上的勇气全用光了,因此此刻回答宋清远的时候,声音有点伤心又有点憋屈:“我知道你们俩从小就看不起我,你们都当我跟屁虫,可是宋清远,你爱过一个人吗?你懂什么是爱吗?我爱覃莹,我真的爱覃莹。” 一句话就把宋清远气得,忍不住用脚踢他,沈二爷也不是真傻,当然得躲,于是宋清远就一边踢他一边儿冲他吼:“就你懂爱!你tm跟女人在酒店玩双飞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你爱她,你tm三天两头换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你爱她,你自个儿连你自个儿适合哪款都不知道你还跟老子谈真爱!” 沈二爷越发委屈了,连躲都不想躲,任宋清远踢着,不服气道:“那林申就更没资格,他都跟孙贝贝订婚了,他给不了覃莹幸福。” “你懂个屁!要是林申真能跟孙贝贝在一块儿,他能忍着这么多年不碰她,说你傻你还不信,有他俩这种别扭的订婚关系的吗!” “我不管,反正以后谁也别想欺负覃莹,要是再有人欺负他,我......我就跟他拼了!” 宋清远痛苦地抚着额头,得,话题又饶回来了,要不说跟傻子说话费事儿呢! 两个人在乌七八黑的海滩边“谈心”的时候,西区公寓里,林申静静地坐在书房前的办公桌前,他的脸色非常糟糕,嘴唇处还有被沈肖然揍出的淤痕,很明显,伤口几乎没有经过处理,肿得有些高,可是他仿佛并不觉得痛,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书桌前一展水晶台灯微微散发着光亮,林申的脸在那微弱的光线里,眼圈红红的,红得发亮。 整个屋子里静极了,没有一丝声响。 在那样坐了很久之后,他仿佛终于有了一丝知觉,然后他缓慢的掏出自己的一部私人手机。 “二叔,帮我找个人。” 声音非常哑。 第43章 法国餐厅 林申是通过苏菲找到覃莹的,当然不可能是苏菲通知他的,林申觉着覃莹如果要联系的话,除开覃家的覃奶奶,孙父,大学的陈老师,甚至是他不愿意想的沈二爷,剩下就是苏菲了,但是他当然不会想到覃莹回来第一个联系的居然是孙贝贝,因此,林申其实是比他预想的要迟一些见到覃莹的面。 冬季的第一场雪在傍晚的时候已经了无痕迹,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热闹欢腾的气氛中,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置办年货,各个商场、品牌专卖店都开始标出打折的字样,吸引了无数前去购物的人群,饮食街晚上更是热闹非凡,麻辣烫、关东煮、火锅店、中餐店、咖啡厅、麦当劳、像是哪里都挤满了人群。 大约只有这条奢侈品街略显清冷,连标志牌上那些画着精致妆容的异国模特脸上的表情都是冷冰冰的,奢侈品店大厦上面这间隐秘而高档的法国餐厅内就更加清冷了,来吃饭的大多是情侣,统共也没几桌,但是餐厅里氛围极好,钢琴手熟练的弹着舒缓而悠扬的曲子,侍者端着托盘安静的放下一两道份量极少却引人食欲的法国菜,又安静地退下了。 “林先生,您好,没有接到您的预约,那么,还是老位置吗?”经理一眼认出是他,热情又不失恭敬的上前招呼。 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冷气,高大的身材裹在一件经典的双排扣黑色大衣下,并没又扣上扣子,隐约露出里面材质冰冷的银灰色西装极西裤,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模样,黑色发丝被吹得有些乱了,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逸,仿佛他原本就该是这番不修边幅、桀骜而英俊的模样,只是粗黑的眉毛下,他狭长的眼睛像是始终沾染着冬季夜晚的凉意,带着一丝冷漠,很快让他身边警觉的餐厅经理察觉他的情绪。 林申没有回答餐厅经理的问题,任经理礼貌而恭敬地替他外套,而他漆黑的眼睛,几乎从进来的一刹那,就牢牢的锁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下巴立刻紧绷,唇抿地非常紧。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同样是黑色呢绒大衣,将她整个身体衬得异常消瘦,只露出一张粉白的脸,裹在浓密而漆黑的发丝里,餐厅奢华的吊灯将她的脸色衬得微微明亮,干净如同修竹的手指抚着高脚杯的一侧,正跟对面同样优雅的苏菲说着什么。 宋清远比林申后几步,几乎进门的一刹那,就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两个女人,他看着对面不怕死的跟覃莹聊得起劲儿的苏菲,再看一眼旁边林申的眼色,忍不住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 经理继续询问林大少是否要做老位子,林申道了一句:“不用了!”径直走到两个女人面前,“在这里加两个位置!”他对经理说,甚至并不征求两位女士的意见。 苏菲正在喝酒,见到来人,一口酒差点儿没呛出来,极为失态,等看见来的人还有宋清远,两个人眼睛一对上,各自心照不宣地做了一个让对方立即去死的眼神。 覃莹尽管惊讶,但是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几乎立刻将视线从他身上抽回来,只侧头冷冷的对旁边的经理说话:“我们跟这两位先生不熟,您还是重新安排位置吧,还有,你们已经打扰到了我们的晚餐!” 经理一时左右为难,还真没见过那个女人这样当面落林申的面子的,覃小姐真是,居然说不熟...... 林申漆黑的眸子沉沉看着精致的脸颊,突然有想将这个女人立刻拖出去的冲动,事实上,他当然也是打算这么干的。 但是宋清远这个人精怎么可能让这么尴尬的事情发生呢,几乎在覃莹话落的一瞬,立刻给苏菲使了个眼色,苏菲也不是一味固执的蠢货,人来都来了,再瞒也瞒不住,于是找了个借口:“我先去趟洗手间!”就跟宋清远两个一块儿消失了。 经理很快加了一个位置。 林申落座,银灰色西装在餐厅奢华的灯光里折射出微微泛蓝的色泽,他背打得笔直,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覃莹,不是打量也不是眷念,几乎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而覃莹从把视线从他身上抽回来的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仿佛可以无视,脸上的表情很冷,此刻,她将面前的红酒杯拿到嘴边,目不斜视地啜了一口。 “我们谈一谈。” “我们之前能有什么好谈的,你找错对象了吧。”覃莹将酒杯放下,依然没有看他,嘴唇微微翘起,露出惯有的凉薄的嘲讽弧度。 “覃莹,你在躲我?”林申将整个背脊微微靠在背椅上,眼睛依旧没有从她略显凉薄的脸上移开,只是忽然非常想要抽一支烟,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动着。 这句话好像愉悦了覃莹,于是,他看见对方冷漠的脸上近乎已经微微笑起来:“躲你?为什么要单单躲你?林大公子,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仿佛实在可笑,她连唇角处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申丝毫没有变色,只是漆黑的眼睛陡然锐利起来,就那样盯着她,仿佛要在她满不在乎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后他突然说,声音带着一丝男性的沙哑:“你怀孕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覃莹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了些,忍不住一边嘲笑着说:“我怀孕为什么要告诉你?”一边对上对方狭长的眸子,接着,在看清林申眼睛里认真的东西后,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原来他问的是两年前......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有任何意义吗? “因为觉得你没有必要知道,因为觉得无所谓,因为就目前为止,我都觉得那是我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她还没有说完,已经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了手腕,那么用力,仿佛要捏碎她。 “覃莹,你甚至觉得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对吗?”他抓得那样紧,漆黑的眸子黑沉地仿佛暴风来临的前夕,一字一句地审问她,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仿佛他是那么的在乎。 覃莹突然觉得可笑,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于是她真的就笑起来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林申你摸着你自己的心问一问自己,如果告诉你,你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别忘了,那个时候你正在跟孙贝贝筹备订婚仪式!”。 林申抓住她手腕的手忽然就松开,仿佛突然耗尽了什么巨大力气一样,纤长的睫毛微微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眼睛。 覃莹从座位上站起来:“林大公子,你让我滚,我听话的滚了,也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你说的很对,也许我真的在躲你,甚至有的时候跟你待在一起我都会觉得窒息,可是我想,我其实躲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曾经爱过你,让我觉得羞耻的自己。但是,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表现得正常一点,毕竟,你也算是救过我一次,谢谢。”然后,她稍稍推开了凳子,最后扫了一眼垂下眼睑的他,拿上包包优雅的几步走出了安静的餐厅。 覃莹坐在出租车后座,微微开了一点窗户,于是冷风从窗外哧拉拉灌进来,非常冷,将她秀气的脸吹得近乎麻木。 大约难得遇上这样靓丽的女人,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了一眼后座的女乘客。 她的眼睛放在窗外,像是打量着这座城市,但是仔细辨别的话,其实会发现瞳孔里半分焦点也无,城市夜晚的霓虹灯光线一盏一盏从她精致的面庞上掠过,明明灭灭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你刚刚为什么要故意绊倒那个侍应害得我被泼红酒?”楼道上,孙贝贝换了一条新礼服,不依不挠地质问她。 她觉得荒谬,也实在没有心情跟她吵架,于是十分不耐地回她:“你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吧,我故意?我为什么要故意让你出丑?” “因为你伤心,你难受,你嫉妒,因为跟林申订婚的是我!”孙贝贝漆黑的眼睛亮得刺眼,抱着手臂高傲而得意地说。 覃莹终于觉得愤怒,忍不住握住了拳头,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想,又能怎么样呢?她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 想到这里,她把紧握的拳头松开,再也不想待在这样让人窒息的地方,冷着脸,转身就想走。 “不许走!”孙贝贝却固执地将她拉住了,带着不死不休的架势,“没有说清楚你凭什么就这样走了!” 她作势就想将她甩开,可是孙贝贝突然力气极大,嚷嚷着一定要让她保证以后不准接近林申,她觉得恐慌,忽然想起那个检查,她怀孕了,于是更想将离这场争执远一些,那个时候,覃莹想,那个时候她其实是想保住孩子的吧。 可是,孙贝贝像突然发了疯一样,她甚至觉得她连眼睛都是红的,那样恶毒的想要伤害她,仿佛知道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将她推下去,然后,意外就发生了,她只知道为了牢牢护住腹部,挣扎中反推了孙贝贝一把。 她看着孙贝贝滚下去的样子,整个人都惊住了,从脚底迅速窜起一股冷意,几乎冷得让人发抖。 然后是什么呢,覃莹的记忆突然有些模糊,她突然想不起当时的站在楼梯口的林申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自己被上来的覃文馨重重一巴掌给彻底打醒,那大约就是覃莹第一次觉得绝望的时刻,她的亲生母亲,甚至不问清缘由,就用一巴掌坐实了她的罪证。 后来就是孙贝贝去医院休养,林申让秘书给了她一张飞往英国的机票,像打发他众多女人那样,简单而粗暴,没有任何解释。 她去找他时候终于被他的冷漠击溃地一败涂地,他甚至找了宋清远来,强制地想要送她出国,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绝望、那么孤立无援过,甚至任何解释地机会都不给她,她终于清醒,终于知道林申对她的那些‘与众不同’不过是她自欺欺人,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场梦。 而最后,她从这样一场令她自己都觉得羞耻的梦中醒来。 手术是她自己坚持要做的,宋清远想要告诉林申,覃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必要!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相反的,你可以再刺激一下我,看我是不是还能乖乖的这样听话的任你们摆布,真的出国?” 宋清远默默的阖上手机,仿佛默认。 其实那些冷冰冰的机器伸进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多痛,覃莹想,能有多痛呢,她自我折磨了十年,已经麻木得不知道痛了! 可是出来的时候还是抱着宋清远哭,尽管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哭的是什么...... 覃莹想到这里的时候,司机已经停下车,她付了车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大而安静的公寓小区,这是有个傻瓜固执的想要给予她的一个家。 覃莹微微一笑,缓缓地走了进去。 而那一边,林申长久的坐在那间法国餐厅里,浓密而纤长睫毛垂落下来,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睛,于是几乎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隔壁桌坐着一家英国人,看起来像是一次家庭聚会,有个六岁大的小男孩睁着他漂亮的蓝色眼睛,突然走到林申面前。 “叔叔,你在哭吗?” 带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发音。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我还是继续去码子精灵吧 第44章 工作室 宋清远几乎是办拖着苏菲这个女人回的公寓的,一路上这个女人都是张牙舞爪的,意图重新回到餐厅里,解救覃莹于她脑补的‘水深火热’之中。 宋清远终于忍不住,一开门,他就把那个女人扔在了沙发上,然后松了松自个儿的领带,有些口不择言地冲她吼:“苏菲你tm最好掂量掂量自个儿什么身份!” 一下子,正在挣扎中的苏菲突然就静了。 哦,她什么身份呢!她不过是个看着宋大律师脸色吃饭的小明星而已,一条小命都还捏在宋律师手里呢,居然敢跟他叫板了。 空气里沉默良久,宋清远突然也意识到自个儿好像把话说重了。 不过好在苏菲也不是那种脸皮薄的女人,否则能在这圈子里混这么久么?她多拿得起放得下一人儿啊,于是立刻收敛了几分,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那我先去放洗澡水。”说完,镇定地跟没事儿人似的往浴室里钻。 剩下宋清远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抚着额头,突然觉得一阵烦躁。 坦白的说,苏菲真的算得上“乖巧”,该放啊荡的是后放啊荡,该娇羞的时候娇羞,两个人在床上特别合拍,带出去也是大方得体的从没给他丢过脸,而且非常体贴,连宋清远自己都觉得能找着这么一躲解语花多难得啊,可是有的时候,宋清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有的时候,面对解语花一样的苏菲,他会有一种无力感,好像再怎么羞辱她她都无所谓,好像再怎么冷落她,把她扔得远远的,她过一段时间她又能活蹦乱跳的骚的跟只妖精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勾起他那么一点点下流的心思。 于是不知不觉,宋清远忽然发现,原来苏菲也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其实宋清远本意是想表达:让苏菲看清楚形势,覃莹那种女人是需要她帮忙的类型的么?她有人家覃莹一根手指头聪明么?光覃莹那张嘴,就能让林大公子那闷葫芦吃亏死了,还用得着她上去添乱? 但是事与愿违,宋律师多精的一张嘴,仍然有口误的时候。 宋清远一面琢磨着老子是个大老爷们儿难道还能跟你一小女人计较,一面觉得今天林大公子估计又得遭覃美人几个大白眼,想想那画面多有快感。 有几分快感的宋律师饥不择食地颠儿颠儿跑到浴室舔着脸把那个小妖精推倒了。 事后,苏菲躺在宋律师胸口,看着一脸满足的宋律师,一边儿在他赤果果的背上挑逗似的画着圈儿,一边儿往她耳朵里吹气,打听两年前的八卦:“两年前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把你也扯进去了?” “不就那么回事儿嘛!孙贝贝惹了点祸,气得林申他二叔拿刀要把这丫头给剁了,你知道他二叔那暴脾气,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在江湖上放了话要剁那丫的,就非得剁那丫的不可,光林申几句话保得住个屁,主意还是我出的呢,我说你二叔总不会拿刀剁你媳妇儿吧,立马就把婚事给定下了!”吃得饱饱的宋律师犯起困来,迷迷糊糊的说。 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祸水呢,苏菲还没成想套什么话呢,就想问问覃莹怀孕的事儿怎么扯上他了,结果就把这么大一事儿给套出来了。 啧!看来圈子里传闻林大公子疼孙贝贝那还真不是白疼的,连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儿都搭上了,多伟大,她苏菲都快感动得哭了好伐?苏菲翻了个白眼想。 乍一听到这么大一八卦,苏菲简直兴奋地睡不着觉,“那覃莹知道吗?怎么覃莹就走了呢?”见宋清远再也没理她,闭着眼睛睡着了,苏菲也不敢真把他弄醒满足她八卦的心思,只好翻个身,离得宋清远远了一点,裹着被子睡了。 等听见耳旁传来女人轻盈的呼吸声,宋律师才睁开眼,看见睡得离得自个儿有些远的女人,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鼻子,叹了一句:“猪队友!”又把人捞怀里当做抱枕裹成一团睡了。 覃莹去学校办好了离职手续,其实她前后因为顾玉笙和怀孕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课程,尽管找了老师代课,学校还是对她很不满,见她主动离职,几乎是立刻就批准了。 大约只有陈姐一个人可惜,不断数落她任性:怎么能说把工作丢了就把工作丢了,大学老师多清闲多难得一工作啊,现在好多女孩子挤破头都想找一份老师的工作,覃莹还把工作给丢了。 覃莹放下从办公室里整理出来的东西,抱了抱这个不断数落着她跟她碎碎念的陈姐,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搞得陈姐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以后要查资料还是可以来图书馆啊,姐跟你开后门!”怪不好意思的陈姐大方地许诺道。 覃莹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覃莹就去了苏菲的工作室报道,因为是创办初期的工作室,还缺少资金,选的地段位置并不好,在a市二环与三环之间,不过看起来苏菲倒是在装修方面花了大量的功夫,正式员工也没有几个,除了目前负责工作室日常事务的副总杨万宇,以及财务部总监王新蕊,文案部,以及几位助理,加起来整个团队只有十位员工,当然也包括几乎一直跟在苏菲屁股后头的paul,工作室内气氛非常随意、散漫。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工作室新聘请的执行经纪人:覃莹。”在与副总杨万宇简单握手打过招呼后,苏菲正式将覃莹介绍给了工作室的所有员工。 大约是在自己的地盘,苏菲今天并没有浓妆艳抹,只稍稍画了一点淡妆,估计化妆时对着镜子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穿着也极其随意,时尚感强的短款羽绒服配铅笔裤以及脚下暖和的雪地靴,有点邻家大姐姐的味道,她身边站立的覃莹看上去就要比她正式得多,一套经典的黑色套装,衬得她腰身格外纤细,漆黑的长发绾了一个髻扎在脑后,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她是典型的一张有些秀气鹅蛋脸,五官非常精致,肤色莹白,这样子将整张连露出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惊艳感,美得近乎张扬。 因此,私下里有几个小助理在茶水间咬耳朵:“确定那是新请的经纪人而不是新签约的明星?啧啧,跟菲姐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啊!” “漂亮又怎么样,看到她眼睛下面的细纹没,我估计这位就是闲不住爱操心的主儿,我妈说得没错,女人幸不幸福看眼睛就行了,而且过得辛苦的女人老得快,年轻时漂亮有个屁用,老了一身毛病。” “这么说你一眼就看出人家是女强人类型的咯,你火眼金睛啊?我怎么觉着是绣花枕头呢!” 而此时,被小助理热切讨论着的主人公正在办公室里专心致志的看着苏菲与m娱乐公司的合约,冬季的阳光从窗口斜斜地洒落进来,将她秀气的脸颊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苏菲端了一杯咖啡,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请进。” “我怎么觉着你比我这个老板还要上心呢,看来我果然捡到宝了,来杯咖啡?”说完,伸出长长的胳膊将手上的咖啡递到了覃莹面前。 “不用觉得幸运,加我薪水就可以了!对了,上次请你帮忙处理的东西......怎么样?”覃莹啜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了面前的老板一眼。 怎么样?被某个自己出手的家伙拿回去了呗!苏菲心里头嘀咕着,面上就有些紧张。 覃莹微微皱着眉头仰望着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染上一丝怀疑。 “合约看得怎么样?下个月就到期了,虽然公司目前也没有给我安排什么长远的拍摄工作,几乎就是简单的通告,但是我总觉得想要的真的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索性,苏菲干脆转移话题,盯了她手上的合约一眼。 覃莹似乎觉得有些累,将肩膀轻轻放在了后椅上:“目前看起来漏洞百出,你跟m公司当年签的这份合约简直属于霸王条款,对方只要稍稍拿捏其中的一两条,你就可能要赔上上面所说的巨额违约金。” “唔......跟宋清远说的一样,”苏菲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满不在乎,“不过经济公司的合约本来就有些灰j□j彩,公司如果想放人也不会揪着不放,毕竟要真的打起官司来,艺人也不见得会输。” “所以你是在祈祷公司能够跟你好聚好散吗?”覃莹有些好笑,“不过据我所知,m公司这段时间一直在极力打压你把。” “谁叫我红了呢,舍不得我呗!”苏菲得意地撩了撩发丝,显得风情万种。 覃莹难得的噎了噎,没理她,将合约往桌上一拍:“先做两手准备吧,打官司的准备要做好,至于与你们公司洽谈的事交给我,在此之前,你成立工作室的事绝对不能对外透露。”一边说,覃莹一边从位上站起来,一副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架势。 “这么早回去?一大波人还等着让新上任同事请客吃饭呢!”苏菲微微皱起眉头。 覃莹穿上一件橘红色的长款大衣,看了一眼手腕间的表:“明天吧,明天我请客,今天有点事。对了,”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最好帮我调位助理过来,我需要找一个人!” “这小子是谁?挺帅的啊!”苏菲只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人非常年轻,大概20岁左右,帅气得近乎张扬的五官几乎立刻让苏菲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覃莹已经走到门口,意外地回头朝她笑了一下:“咱们工作室将要签约的新艺人!”说完,提着包匆匆往外头走。 覃莹的确有事,因为她约了孙父今晚回孙家吃晚饭。 她在工作室楼下招了一辆出租车后,就匆匆地往孙宅赶了。 冬日下午,天气干燥而清冷,黑地非常快,覃莹降下车窗,任冷风从窗口呼啦啦往里灌,将她看了一个下午文件的脑袋吹得稍微清醒了几分。 她将手肘搁在车窗处,微微托着腮,琥珀色的眼睛沉静地仿佛一滩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孙贝贝,那些你觉得该是你的东西,那些那些你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那些我曾经觉得不屑与你争的东西,我都会一件一件,一样一样,抽丝剥茧的,让你亲自尝一尝失去它们的滋味。 直到确定你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单的伤不起,昨晚本来想更的,结果对着电脑到了一点钟,突然觉得都快吐了,果然不能成天对着电脑,熬 言情常不错的榜单下来了,或据说今天就会从一个灰虽说成绩不太好,但素作收来一发肿么样??authorid二468527来个收藏唤…… 第45章 郑凯 覃莹到孙家时候,孙父和覃文馨已经在客厅等了,覃莹消失了一个月,孙父和覃文馨整整一个月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害怕覃莹做出什么傻事来,或者出现什么意外,覃莹这孩子别看表面上一副傲气地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性子倔又敏感,当年能因为林申一走就是两年,现在一连失去顾玉笙和孩子,对她打击实在太大...... 覃莹回来,能主动联系他们,孙父觉得这是个好现象,毕竟,日子还是要过,可见覃莹是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孩子能主动,孙父自然觉得更应该好好修补因为前段时间让覃莹打掉孩子时父女俩又变得紧张的关系,因此特意将时间空了出来。 佣人说覃莹到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孙父是男子,倒还沉得住气,只是将手上的报纸搁下了,覃文馨却是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甚至还朝门口走了几步,一眼见到正往里走的覃莹,覃莹穿了件橘色大衣,一看就是一副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模样,里面还穿典型的工作套装,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乱,莹白如玉的脸盘儿虽然到底看得出瘦了几分,好在气色极好,覃文馨一颗心好歹是放下了。 客厅里暖气极足,佣人上前帮忙脱了覃莹的大衣,覃文馨为显亲近,主动招呼起来:“晚点儿就打个电话来,看你急匆匆的样子。”倒是难得带了一丝心疼在里头。 陡然间面对如此亲密的覃文馨,覃莹有些不适,面色上是一贯的清冷姿态,却破天荒的没有反驳覃文馨。 孙父为了掩饰紧张,又重新将报纸拿起来,假意咳了咳:“换工作了?”问得稍显冷硬,却也听得出里头的关心。 覃莹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朋友的工作室。” “既然下班了,就上去换件衣裳,家里头不必穿得那么正式。”难得见覃莹如此和软,孙父亦觉欣慰,话语间轻松了许多,他素来是希望覃莹能真正将这里当家看的。 “好!”覃莹异常温顺,面色上虽无半点表情,却乖巧地真的上楼换衣服去了,可能也觉得穿工作服不太舒服。 覃莹刚上楼,覃文馨就一脸喜色地跟孙父咬耳朵:“这孩子难得这么听话一次。” 孙父也觉得覃莹这次回来乖觉了许多,大抵突然失去爱人,总还是想找一点家的温暖,否则以这孩子高傲的性子,怎么能轻易服软,可是看到覃莹脸上隐约的疲惫之色,到底是有几分心酸的,于是孙父不满地蹭了覃文馨一眼,说了句公道话:“莹莹从小到大做事有分寸,也没出过什么麻烦,哪里算得上不听话呢!” “是是是,瞧你宝贝的。”覃文馨见孙父居然一本正经地反驳她,笑得合不拢嘴,又看了一眼楼上,觉着覃莹能主动回家,格外欣慰。 两个人在楼下咬耳朵,覃莹上了楼,自然一句都没听见,她的房间就在孙贝贝隔壁,此刻,孙贝贝房门紧闭,覃莹知道孙贝贝应该不在家里,否则孙父不会让她回来吃饭,孙父好像终于知道两个女儿水火不容的状态,刻意避免让覃莹与孙贝贝见面,至少现在,两个人还是不见面得好,可是此刻覃莹刻意看了一眼孙贝贝的房门,蜷缩的手指紧了紧,没甚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诮。 覃莹换了衣服下楼吃饭,那天晚上餐桌上的氛围格外好,连向来在家里不怎么喝酒的孙父都难得兴致极好的添了一杯酒,覃文馨更是频频替覃莹夹菜,觉着覃莹到底是瘦了一大圈得赶紧补起来才好,覃莹话虽仍然不多,但是席间一直十分乖觉,向来紧绷绷的脸颊上更是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覃莹仍然不回孙宅住,坚持要住在顾玉笙买的公寓里,孙父想着慢慢来,倒也没有急着让她搬回来。 至此,隔三差五的,覃莹倒是能够接到覃文馨让她回家吃饭的电话,覃莹虽不是每次都去,但是也会尽量抽出时间,但凡覃莹要回孙宅吃饭,孙父必定极早推掉外面的饭局,留在家里,而孙贝贝,也不知道是真的太忙,还是孙父刻意避开让两个人见面,半个多月里,覃莹一次也没碰到过。 苏菲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把paul调了过来:“人虽然笨了一点,不过好在踏实,你多教教他吧。”彼时,苏菲是这么评价paul的。 覃莹看了一眼亲自带人过来的苏菲,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略显紧张的paul,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丢了一张照片和一份资料给他:“这个人,把他找出来。” pual忙不迭地接着,一时觉着顶头上司的气场居然比苏姐还大,不禁为未来命运堪忧。 事实果然如此,陡然调到覃莹收下做事的paul简直觉得自己的日子瞬间过得惨不忍睹,工作室里这位覃经纪人永远是最晚下班的一个,顶头上司没有下班,paul当然也不可能下班,于是每天陪着一起加班,找人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paul动用了几乎能用的所有关系去找,可是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哪有这么容易,偏偏覃莹觉着给他三天时间好像已经很充足了似的,三天后问结果,知道他居然一无所获后,当即脸色就拉下来了,paul觉着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顶头上司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人的时候,简直是要在对方身上灼出几个洞来似的,吓得paul屁滚尿流、马不停蹄地抱着资料出了办公室,继续找。一个星期后,paul终于将那个人的线索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 “郑凯现在在a市,两年前他退出比赛后并没有离开a市,跟朋友合资在市中心的的潮流广场开了一家服装店,做服装生意,不过我几次去那里,都没有看到他,他好像不经常在店里,私下里,听他朋友说郑凯喜欢赛车,不过不是正规的赛车手,在西郊经常跟一群富二代玩得很疯,前段时间欠了点钱,最近在躲债。” paul查了郑凯一个星期,当然不是一无所获,除开调查到郑凯现在的状况外还知道他两年前刚刚出道的时候其实非常火,帅气的外形和过硬的歌唱实力让他成功的在选秀节目中脱颖而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选秀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在他赢得了一大批粉丝几乎可以问鼎比赛前三甲的时候他突然宣布退出比赛,销声匿迹,一时,引得八卦杂志纷纷猜想,爆了很多节目的黑幕出来,可是郑凯从未正面回应过退出比赛的原因。 现在的选秀节目太多,歌手更新太快,粉丝们选择太多,两年,足够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甚至连正式明星都算不上的歌手遗忘,郑凯一旦远离公众视线,几乎是迅速地淹没在选秀节目中的洪流里,一丝浪花也看不见,paul不知道覃莹为什么突然想起要签下他,毕竟,现在想出名又有实力的人大把大把的抓,而且据说两年了,郑凯已经很少碰音乐了。 覃莹听完后,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将paul交上来的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当天下午,在paul的陪同下,覃莹亲自去了那家服装店。 a市这间潮流广场大厦非常有名,坐落在a市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每天人流量极大,潮流广场内一共六层,期间店铺鱼龙混杂,仿品、正品、手工品不一而足,倒是满足了很多想买奢侈品但是无力购买又追求时尚的年轻人,因此来逛的大多是十多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郑凯的服装店在4楼,覃莹运气非常好,透过橱窗刚好看见郑凯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柜台旁,两个人笑嘻嘻的谈论着什么,看起来非常亲密,大冬天的,大约是店里暖气太足,两个人都只穿了一件了店内风格的t血,郑凯戴着一顶鸭舌帽,胸前挂着一条金属项链,隐隐约约露出精致且轮廓分明的五官。 覃莹刚要踏进去,突然被人朝旁边狠狠挤了一把,paul急忙扶住她,两名穿着打扮非常潮的年轻男子拽拽地先一步踏进店里,郑凯一看来人,脸色微微变样,有些紧张地同抱着的女孩子一起站起来,叫了一声:“jierry哥!” “哟,还记得你哥呢,怎么,上次赛车输了钱拍拍屁股就跑人了?哥可找了你好些天呢!”男子抚着下巴,像是漫不经心却又威胁十足的说。 “jierry哥,这不是正在筹钱么?要不您再缓缓。”郑凯嬉皮笑脸道,不过稍稍握住的女孩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的一丝紧张。 “我瞅着你们这店不错啊,环境地段,寸土寸金的?” “这不也不是我的店么?” “不是你的?诶,那我是不是可以随便砸了,啧啧......”一说完,男子就动手十分随意地将一排衣架掀了。 拉着郑凯手的女孩胆子倒也大,见人要砸店,立马掏出电话:“这店跟郑凯可没什么关系,你们再动手,我可报警了!”作势就要按下号码。 两个男子笑嘻嘻的,表情一点都没变:“郑凯,你妞?挺可爱的嘛,怎么没见你带出来玩玩?” “jieery哥,这不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么,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扯上女友,郑凯脸色微微有些冷。 “哟,你还挺有骨气的嘛!这么护着你的妞!”为首的男子丝毫不变色,甚至上前几步,一只手精准地扼住了女孩想要打电话的手腕,另一只手下流地在女孩子光滑的脸蛋上摩挲着,“挺漂亮的,别跟着郑凯了,跟哥玩几天?” 郑凯突然猝不及防地给了对方一拳,下手又快又狠,男子大约未曾料到他会出手,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且一拳就被揍弯了腰,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的朋友见状,立马上前想要揍人,郑凯反应极快,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人,拔腿朝外头冲,风一阵儿的从覃莹身边掠过去了。 “妈的!追!”人都被打了,哪里肯服气,店里两个立即追了上去。 “郑凯......”覃莹也知道能遇上郑凯不容易,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立刻也追了上去。 剩下店里的女孩子跟个没事儿人死的,弯腰1容方才被掀倒的一架扶起来了。作者有话要说:50rry,继续码字 第46章 房款 “郑凯!” 覃莹运气比较好,追出来的时候郑凯刚刚上了一辆出租车飞车而去,追他的那两个人本来也想拦车,可是没有拦到,挫败地踢了邻近的垃圾桶一脚,而覃莹,拦到了。 因此,到了安全的地方,一见郑凯下车,覃莹也跟着停下,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彼时,午后三点左右的阳光温暖而干燥,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个子非常高,逆着光站在那里,五官非常干净清爽,带着一丝桀骜,像极了青春电影里那些好看且迷人的男主角。 “我是c工作室的执行经纪人,想跟你谈一谈关于签约做我们公司艺人的事。”覃莹穿着高跟鞋,微微走近了几步,尽管面前男子比他高上几公分,但是她气势上丝毫不输人,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张名片。 郑凯一听到这儿就皱了皱眉头,不仅没有接名片,还将覃莹地手推开了,不耐烦道:“没兴趣!烦死了!”说罢,拔腿就走。 覃莹只怔了一秒,很快追上去,跟着对方的脚步:“为什么?我看过你参加选秀时的采访,你说过,你的梦想就是站在舞台上。” 郑凯讽刺地笑了一下:“大姐,那种采访你也信,哪个选秀歌手的梦想不是站在舞台上,难道我要站在台上跟记者说我的梦想是当个厨子么?” 全程跟着的paul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覃莹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将嘴捂上了。 “你歌唱的非常好,放弃的话,不觉得可惜么?”覃莹再接再厉。 “我那方面的技术也不错呢,怎么样,要不要来一炮?”说到这儿的时候,郑凯已经开了门,突然回过身有些j□j的打量了面前的覃莹一眼,然后朝她努努嘴,‘邀约’的意思非常明显。 覃莹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动,面对对方的下流的挑逗,素净的脸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显得非常淡漠,微微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直视他,送上以后一击:“你现在的状况应该很缺钱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数目是多少,不过,也许公司可以帮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你在威胁我?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打开大门的郑凯突然抱住双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眸色深了深,十分不爽地看着面前这个自以为是自称是经纪人的女人。 “我在以优渥的条件邀约你,重新回到你喜欢的行业。”覃莹的目光没有任何闪动,一瞬不瞬地说。 “喜欢的行业?呵!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了!自以为是!无聊透顶!再跟你说一遍,我没兴趣!”说完最后一句,郑凯突然毫不留情地握上门把,决定将人拒之门外。 覃莹却乘他来不及关门的时候死死地将门推住了,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郑凯,请你再郑重的考虑一下,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放弃自己的追求,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清楚后联系我。”说完,不容推却地将一张名片塞到了郑凯手心里。 门“砰”地一声,被无情地关上了。 “覃姐,这个郑凯也太不识抬举了吧,没见过人没红就先耍大牌的呢!”围观了全过程的paul跟覃莹吐槽,老实说他十分不理解覃莹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签这样一个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的艺人。 覃莹没有理他,微微垂下睫毛,脸色非常沉静,一路上paul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覃莹都没有接到过郑凯的电话,第二天再去那家服装店的时候,已经关门暂停营业,而郑凯毫无疑问,也消失无踪。 偏偏覃莹并不放弃,paul一直接到要打听郑凯下落的要求。 除了公司里的事,覃莹个人生活上也并不清净。上次覃母被覃莹要求暂时分开住,原本依照覃莹的意思,顾母是可以住在她和顾玉笙以前的房子里,可是顾母觉得既然不能照顾覃莹看着自个儿的孙子出生,也没必要待在a市,要知道a市的消费水平比老家高多了,于是带着顾玉箫和曾小宝第二天就坐火车回了老家。 顾母不大看八卦杂志,所以并不知道新闻一个月前炒地沸沸扬扬的‘媒体逼孕妇流产’的新闻主角是覃莹,一个多月了,顾母都不知道覃莹的孩子没了。 顾母在家里左思右想,心里挠地跟猫爪似的,觉着覃莹身边怎么只能有保姆呢,外面的保姆能靠谱么,所以一个月后,顾母还是来了,这次她是背着顾玉箫单独来的,顾母是个明白人,知道带上顾玉箫只会惹麻烦,覃莹也不会欢迎。 顾母本来打算看一眼覃莹,看一眼自个儿未来的外孙就走的,可是就这么一眼,给了顾母一个晴天霹雳。 她的外孙,顾玉笙唯一的一点血脉没了。 对顾母而言,这样的打击,绝不亚于当初顾玉笙出车祸死亡。 “为什么,怎么会没了!你是要做妈的人,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怕它挡着你以后结婚是不是,我说过,我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养我来养,那是咱们玉笙留给我唯一的一点儿念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太狠呐你!那可是你自个儿的亲骨肉。”彼时,受不住歪在地上的顾母抱着覃莹的腿哭得肝肠寸断。 覃莹瘦小的身体站立在那里,任顾母拉着,扯着,捶打着,在空气里摇摇欲坠,她甚至不敢看身下的顾母一眼,可是仿佛已经忘了该怎么哭,该如何伤心,覃莹倔强地、固执地站在那里,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有眼睛是红的。 “对不起!”良久,她才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但是仿佛并不是单单对身下的顾母说,视线落在客厅里那幅与顾玉笙的婚纱照上,声音沙哑而粗糙。 顾玉箫以迅雷之势赶来替顾母撑腰,房子的产权问题被重新提了上来。 这一次,伤心至极的顾母丝毫不再顾忌分毫,在顾玉箫的怂恿下,渐渐同意卖掉房子,总之坚决不能便宜了覃莹。 顾母甚至觉得,覃莹当初那番要留下孩子的作态,说不定都只是为了顾玉笙名下的这套房产,否则,等她一走,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而前段时间,覃莹请苏菲帮忙筹措的钱,苏菲左推右推,找了无数借口,一时居然跟覃莹解释不清楚,总之,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覃莹陷入尴尬,即便要卖掉手上的股票、基金套现,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筹措到这样一大笔钱的,偏偏顾玉箫及顾母此次态度格外强硬,连买家都联系好,覃莹再不签字,只有法庭上见。 “岂有此理!”孙父听覃文馨说完,将手上的报纸摔在茶几上,气得差点儿心脏病又犯上来了,“打个电话让莹莹回来,再这样下去,倒真成了咱们孙家贪她房子似的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要是真上了法庭,虽说官司不一定会输,可是传出去也不好听。”覃文馨替孙父揉着胸口,忧心忡忡的说。 “唉,这孩子从小就这脾气,大事儿小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家里头从来不说一句,以前都是贝贝有什么也给她买什么,从来没见她跟家里要过东西,现在都到这地步了,上次回家吃饭也没听她提一句的。唉......”孙父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又是气顾母欺人太甚,又是觉着覃莹仍然没把这里当家,这还是离着心的,什么事儿也不知会家里头一声,倒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了。 因此,那天晚上,覃莹接到覃文馨电话,听到那头的口气,虽然大概猜出了几分,但真正到了别墅,看见孙父将一张一千多万的支票递过来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惊讶的。 “虽说房子上有你的名字,打官司输得不一定是我们,但听说房子连装修都一分钱没出,我孙某人也不贪他一半的房产,那房子市价是多少,我们就付多少,你先拿着。”孙父一番话说得生硬,但道理不粗,言下之意,是让覃莹不要再与顾家争执,连那一半的所有权也不要,付全款将房子买下来。 覃莹垂着眉,静静盯着面前的支票,良久,都没有去接。 偌大的客厅里一时居然静悄悄的。 孙父看着面前的女儿,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覃莹那股倔劲儿又犯上来了。 ”爸爸,您可真大方啊!”、偌大的客厅里,突然穿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来的孙贝贝用尖利而刻薄的声音讽刺道。vv,, 第47章 争执 “爸爸,您可真大方啊!”孙贝贝穿了一件雪白的绒毛大衣,栗色的瀑布般的长发俏皮地垂在肩头,巴掌大的一张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倒是将大半张脸都遮完了,整个人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有点像刚从外地回来的样子,她的身后,管家陈姐已经热心的将她的行李提在了手上。 “买房子?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见您提过要给我买一套房子,要不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呢,这是要乘我不在,将您和妈妈挣下来的家业一点一点给搬空出去么!”孙贝贝摘下墨镜,走近了几步,翘起蜜色的嘴唇,蔑视地盯了坐在沙发上的覃莹一眼,又将目光倔强地放在了孙父身上。 一番话不仅把覃文馨气得颜面全无,更是将孙父气得恨不得拿个什么东西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打醒,可到底顾忌着覃莹与覃文馨的立场,孙父只抚着被气疼的胸口:“贝贝,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这么多年,爸爸亏待你了吗?你覃阿姨又亏待你一分一毫了吗?说这些话,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那爸爸您拿着我妈妈的钱养小三和小三的女儿,您不亏心么?”孙贝贝倒是一点都不怕,孙父背着她要给覃莹买房子的事已经气得让她咬牙切齿,以前他还顾忌着孙父有心脏病没把话说绝了,可是今天一回家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她简直气得快要发疯,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多么父慈子孝的场面,好像这个家里她已经是外人了一样。 连陈姐都觉得贝贝这丫头说话太重了,这不是成心要气死孙父么,因此在后面偷偷扯了扯说话口无遮拦的孙贝贝,可孙贝贝哪里理她。 孙父更是觉着反了天了,瞧瞧,这就是他放在手心里捧出来的好女儿,孙贝贝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跟她亲妈简直一个德行,气得孙父当场就扇了孙贝贝一巴掌,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别觉得你妈就是什么好东西!” “啪”地一声,又重又响,不仅将孙贝贝打懵了,连陈姐都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懵了。 覃文馨更是吓了一大跳,完全的呆住了。 大约只有覃莹最镇定,她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面前的一幕仿佛愉悦了她,她唇角边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琉璃一样透亮的眼睛兴致盎然地盯着挨了一巴掌的孙贝贝,然后,再大家都没有去注意她的时候,微微歪着头,冲孙贝贝露出了一抹嫣然的微笑。 “爸爸......”从小别说挨巴掌了,就连一根指头都没被碰过的孙贝贝一时居然痛得说不出话。 “张嘴小三,闭嘴小三的,你覃阿姨跟我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哪怕有尊重过她一次也好!从小到大,家里头什么都宠着你,由着你,惯得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覃阿姨怕你受不了打击,多少年了也没让我告诉你真相,我现在就告诉你,你那个了不得的妈当年是跟人私奔才出的飞机事故,她的钱,她的钱早不知道拿去贴了外头多少男人!”孙父气得理智全无,干脆一股脑儿将话全都倒出来了,本来还要往下说,被覃文馨拉住了。 孙贝贝觉得一片混乱,觉得孙父简直是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可是,隐隐的,好像知道这不是谎话,于是她只能重重地推了孙父一把:“反正最先背叛妈妈的人是你!你们俩让我恶心!”然后,仿佛再也忍受不了面前的一切,孙贝贝捂着被打了一巴掌的脸,蹬蹬冲上楼回房间里去了。 孙父依然气得气息不稳,覃文馨忙帮她揉着胸口,顺着气。 陈姐看了一眼客厅的众人,虽然觉得孙父偏心,但是她拎得清自个儿的身份,不会正面跟孙父说什么,只好提着行李箱跑上去安慰受伤的孙贝贝。 覃莹喝了一口茶几上的茶水,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揣在大衣兜里,声音清冷:“我先回去了。” “等等,拿着!”孙父即使被孙贝贝气得不轻,也没忘记正经事,将支票递了过去。 覃莹怔愣片刻,看了楼上一眼,这一次没有拒绝:“谢谢爸爸。”伸手接过了。 这才让孙父稍稍满意,气顺了些。 覃莹从别墅门口出来,若是平日,孙父一般会叫家里的司机老李送她,但是可能方才真的是被孙贝贝气得狠了,临时忘了要让人送送她。覃莹倒觉得没有什么,难得的,她突然很想走一段路,也没有急着打电话叫出租车司机。 大约快到十五,月亮挂的高高的,分外皎洁,别墅区的道路两旁有高低不一的乔木,有的常年青绿,冬日亦不枯萎,月光透过乔木枝桠间的缝隙落下来,斑驳了一地浅白的银屑。 路灯是昏黄的,偶尔有稀少的飞蛾扑朔着翅膀往光亮处飞去,发出细微的振翅的声响。 有些冷,覃莹将衣领往高处捂了捂,然后,她透过栅栏扫了一眼孙宅内,孙贝贝房间的方向。 一定哭得非常伤心、非常委屈吧。 覃莹翘起唇角想,几乎能够想象孙贝贝泪眼迷蒙哭得歇斯底里的样子,可是那又怎么样的,覃莹想,那又怎么样呢,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覃莹就这样穿了一双平底黑色长靴走了足足两条街,一直走到脚下发暖,两只揣在衣兜里的手心都渗出微微寒意的时候,她才想起打电话叫出租车,其实她并不愿意回去,这几天顾母与顾玉箫坚持住在公寓里,覃莹不想与她们两个人产生争执,只好临时在外头找的酒店住,她其实并不喜欢住酒店,可与顾玉笙以前租的房子,前几天刚好到期,一时倒也没有去处。 覃莹掏出手机刚想打电话,两道车灯光强烈照射过来,覃莹下意识伸出手臂遮了遮眼睛,很快,那辆跑车从身边飞驰过去,而她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莫名其妙,覃莹想,将手机握在手心里,准备拨下出租车中心的电话号码,然而,到底是没有按下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脊上窜起一丝凉意。 而那一头,几乎在看到覃莹的那一刹那,下颌就下意识崩起来的林申却突然转了方向盘,掉了头,直直地冲到那个女人面前停下,截住了对方的路。 一朵乌云飘来,突然遮住了那轮高挂的圆月。 风吹得非常冷,覃莹的大半张脸几乎裹在了大衣的领口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眼睛。 这是两个人继上一次在法国餐厅后第一次见面,然而难得的,彼此情绪意外的平静,林申坐在驾驶座上,狭长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无波无澜。覃莹纤长的睫毛扇了扇,想起林大公子方才车行的方向,突然想起了什么,嘴唇稍稍翘起,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讥诮。 林申到底是推开了车门:“去哪儿?我送你。”声音里带着一抹男子特有的粗粝,他好像感冒了,声线里有病态的粗哑。 依照覃莹一贯的性子,应该拒绝的,她有什么理由不拒绝呢,可是想起房间里说不定还在歇斯底里抽咽着的等着她的‘叔叔’去安慰的孙贝贝,覃莹突然并不想拒绝。 于是一反常态的,她居然主动上了车:“谢谢,凯斯酒店。” 连林申都是诧异的,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甚至瞄见她并没有系安全带,还特意伸出手想要帮她系上,覃莹却并不习惯彼此这样的亲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了推他的手,慌忙道:“我自己来。”已经瞬间后悔上了车。 林申依旧没有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动引擎。 一路无话,车厢里异常安静,林申手指放在方向盘上,偶尔瞥了身旁的覃莹一眼,她仿佛竭力保持镇定,背打得非常直,目光放在车窗外,他便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显然并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流。 林申伸出手指打开了广播。 很快车内响起一个选秀节目出道的歌手干净而略显沙哑的的嗓音。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 爱下去会怎样 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曾在你温暖手掌 不需要想象 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 爱下去会怎样 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 可是生活已经是 另一番模样 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覃莹突然有一丝烦躁,车子已经上了二环内,道路两旁霓虹灯闪耀,一条条商业街几乎是灯火辉煌,热闹不歇,精致透明的橱窗内,身材妖娆模特穿着这一季的新款表情冷漠。 很快到达酒店门口。 覃莹几乎是立刻就下了车:“谢谢!”转身就想走。 “覃莹,”同样一起下车的林申突然叫住了她,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女人,酒店门口辉煌的灯火投在他漆黑的眼睛里,像闪烁的钻石一样深邃而明亮“你还在乎吗?那些过去,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覃莹觉得呼吸一窒。 门口的喷泉迸溅出一两滴水珠打在她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她突然转过身,正对着面前的林申,大约真的是感冒了,他俊逸的脸上有一丝病态的潮红,覃莹几乎觉得他是在说胡话,可是他漆黑的眼睛亮得惊人,显示出足够清醒的神态。 “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问这些的呢?我同父异母的未婚夫,sorry,关系太混乱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林申重新回到车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非常想要抽一支烟,于是真的就替自己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微微的咳嗽。 很快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林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久久都没有去接。 房间里,孙贝贝气得当场又摔了一次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篇文写得很拖,很拖,但是真心不是为了注水,我也想早一点完结,可是往往又忍不住将一个情节一个情节的写出来。 只能说,尽量送大家章节吧。以后会在更好的章节内加上新的内容,不让大家觉得吃亏。 还有,这篇文不会弃文,承诺大家,绝对不会弃文,否则大家可以到bs把我一辈子拉黑,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写完这个故事。 日更什么的会尽量坚持,相信大家也看得出来,最近几章实在很卡,希望大家给一点鼓励吧,能够早点加油把这篇文写完。真的,翔卜常非常谢谢那些一直支持大舒的人,可能我也有让你们失望的时候,但是真的谢谢你们,会尽量不让大家失望的。 第48章 如果 当手机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林申不得不接起电话,那头林母的声音听起来又温柔又舒缓:“最近忙吗?怎么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可别跟你爸似的,成天扑在办公室里。” 林申一时掐断了烟头,他忍住了喉咙里强烈的想要咳出来的,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还好,不怎么忙,过几天回去看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林申自小与母亲关系极好,林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说话办事都极是妥帖,在整个林家极有威望,非常得林家上下的尊重,她与林父感情也非常好,否则以林父的身份,外头不可能这么干净,一直只有林申一个儿子。 尽管语气平淡,但是厚厚的鼻音还是被林母捕捉到了,当下便有些着急:“怎么感冒了?去过医院了吗?要不让你马叔叔(林家家庭医生给你看看,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工作上的事儿能忙得完吗......”立刻就有些啰嗦起来,但是林母说话再急,声音也是软和的,非常悦耳,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烦。 林申将背微微靠在真皮座椅上,听着林母的唠叨,唇角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通常下颌的弧度会变得非常柔软,街上路灯的光线映进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如同倏然间燃起的点点星火。 “别担心了,小病,真的,都快好了!您早点休息吧,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最近降温了,可千万别光顾着爱美,多穿点。” “瞎说,你才爱臭美呢!”林母听得儿子还有心情打趣她,稍稍放下心来,想一想还是要亲眼见见儿子,于是道:“那你后天回来吧,你堂婶一家刚好回老宅一趟,家里热闹着呢!” “好!”说完,林申到底忍不住咳了咳,急忙先将电话挂了。 车内又重新安静下来,道路两旁不时有车灯闪过,明明灭灭的,林申抬眸,望了一眼酒店的方向。 大约人生病的时候,都会稍微脆弱一点,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突然想起,他其实很少感冒发烧的,唯一的一次,也是来势汹汹,倒把覃莹吓了一大跳,那天又刚好是星期天,两个人都不用上班,覃莹是清早睡醒才发现他在发烧的,身体温度烫得吓人,一时吓得慌乱无措,又是打电话请家庭医生,又是去厨房熬姜汤想要喂给他喝,末了好在有点常识晓得去冰箱拿冰块给他退烧,他其实整个人都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她具体做什么,只是觉得她老是在身边晃来晃去的,烦躁罢了。 好在病情来得快,退得也快,当天下午就退了烧,偏偏她并不放心,非要他躺在床上,他并无多少力气,也就不与她争执。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喝她熬的粥,她还记得她将粥端上来的样子,琥珀色的瞳仁难得染上一丝不自信,仿佛极不好意思,甚是忐忑,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喝过那样喝的粥,即便他因为感冒味觉失常,也绝对无法咽下,当即就忍不住皱起眉头,覃莹立刻将他手里的勺子抽走:“算了,还是叫酒店外卖吧。”声音寂寥,秀气的脸蛋上还有一抹嫣红,最后忍不住探了探他额头,看看温度有没有再升高。他立刻捕捉到她手指上的烫伤,很小的水泡,颜色比她脸上的嫣红色还要深些,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大约觉得她笨,远没有看起来精明,又或者突然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实在太近,覃莹这样肆无忌惮地出现于他的生活甚至事业,无处不在,俨然已超过他过他的预期。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未曾想过要与一个女人长久,覃莹其实说的没错,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又能怎么样呢,两年前的林申只会给她一笔钱,除了钱,大抵不会回应她太多。 于是,与孙贝贝订婚,简直是顺水推舟,林申需要整理与覃莹的关系,孙贝贝需要暂时的保护,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从小混迹商场的人,怎么可能相信爱情,覃莹的感情再炙热,在林申的眼睛里,大约那也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女人,他可以回应她许多东西,除了同等的爱情。 只是,讽刺的是,两年后,当他想要从她身上索要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爱情的时候,她发现她那么决绝的、果断地,几乎是毫不留情地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一丁点儿都没有剩下。 林申从这场回忆里拔出来,再想要给孙贝贝回一个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他太了解她孙贝贝脾气的表现了,林申突然觉得有些累,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再也没有耐性去哄她,于是发动引擎,朝着与孙宅相反的方向开去了。 第三天,林申如林母所愿,回了林家老宅。 一到家,果然发现如同林母所说,家里热闹极了。 林申的这位堂哥林越深在林家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林家族谱里人口众多,关系复杂,想要脱引而出也并不容易,林越深自小丧父,孤儿寡母的,林家原本要找族人管理堂叔家的产业,谁知道这位堂婶也算得上巾帼不让须眉,硬生生接手了堂叔的公司,几年下来,居然还做得毫不逊色,后来林越深成年接手这间上市公司,手段只比堂婶狠戾,过之而无不及,林家对林越深大多皆是有些佩服的。 林申到的时候,正见自家母亲抱了一个小包子在花园里待客,一看就是心情极好的样子,铺着欧式桌巾的茶几上,围坐着三个女人,与林母年纪相仿是堂婶,同样抱着一个小包子,剩下的年轻一点的大约是林越深的妻子,两个小包子皆是两岁般大的模样,粉嫩嫩,都有些胖嘟嘟的,看上去非常可爱。 “快,瞧瞧,你堂哥的宝宝,多漂亮的孩子。”林母笑得合不拢嘴,献宝似得将手上的孩子往林申面前凑。 林母难得露出这般高兴的神色,林申便也并不扫她兴,一手接了一个过来,居然有些沉,粉团子一点都不认生,黑葡萄似的眼睛盯了面前陌生的叔叔一眼,仿佛在确认面前的叔叔是不是危险人物,然后突然一巴掌朝林申脸上招呼去了,见叔叔居然没有反应,自娱自乐似的拍手哈哈笑起来,肉呼呼的手掌拍在脸上,当然不会疼,反而还带着一丝小宝宝特有的奶香。 那一瞬间,听着小朋友乐得咯吱咯吱的笑声,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林申感觉非常微妙,整个人几乎怔愣在那里,一时忘了反应。 “乐乐,你又捣蛋!”年轻的母亲怕他生气,急忙要将孩子接过来,佯怒似的微微瞪了宝宝一眼,偏偏宝宝大约觉得陌生的叔叔好玩,扒拉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连亲妈都不要了,往他怀里一个劲儿的钻“叔叔,跟......叔叔玩。” 林母当即就笑了:“让他抱着吧,难得他也有受小朋友欢迎的时候,往常家里哪个孩子见着他不是吓得哭,就是往后躲,我还纳闷儿我儿子也长得不吓人吧,怎么就没有孩子缘,你看,这投缘的就来了。” 林母话刚落,大约是见哥哥在他怀里玩得happy,一向不落后的妙妙也不干了,非得从奶奶身上跳下来,然后“咚咚”着跑去巴拉着陌生叔叔的裤腿,使出自个儿的杀手锏,冲他笑得牙不见眼、口齿不清地撒娇:“叔叔,抱!”软软蠕蠕地身体往只管他裤腿上蹭,热情的难以招架。 居然有点难以拒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一手一个,弯腰抱了起来,手中沉甸甸的份量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该不是林申要做爸爸了吧,看咱家这两个孩子把他黏得,我听说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他不是有位未婚妻吗,订婚两年了,什么时候结婚。”老太太喝了一口茶,不经意地问起林母,她这样问也无可厚非,毕竟,林申已经30岁了。 林申猛得一怔,并不是不是老太太问起他的婚事,那一句‘要做爸爸了’忽然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心脏上,林申从来没有想过要是两年前覃莹将那个孩子生下来会怎么样,那样的假设简直毫无意义,可是这一刻,抱着手里两个粘着他的粉嘟嘟的团子的时候,他忽然不得不产生那样荒谬且没有意义的幻想。 如果生下来,会怎么样? 可是,下一瞬,现实毫不留情的击溃了他,从来没有那样的如果,从一开始,覃莹就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而他自己,也从来不会给自己那样的可能。 两个孩子很快被自己的父亲接回去了,大约是有些吃醋,林越深对这个讨得自家宝宝喜欢的叔叔并没有表现出太大好感,将两个孩子抱到妻子身边坐下,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又痘痘那个的,完全不像商场上杀戮决断的商人,一家人幸福得几乎有些刺眼。 “你怎么今天魂不守舍的?”晚上,林母始终不太放心儿子,路过放映室的时候,正巧碰见林申在里面看电影,于是忍不住将手放在儿子的肩头,随意问道。 林申回头望了林母一眼,突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妈,我想和你说点事。” 林母挑了挑眉,知道林申这是要说正事,也不马虎,当即坐了下来。 林申握着林母的手,身体微微朝林母的方向靠了靠,仿佛是在注意措辞,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母的眼色,一边娓娓道:“妈,我跟贝贝呢,可能不是你们想象的样子,我跟贝贝......”见林母丝毫没有变色,林申大着胆子往下说:“我跟贝贝是不可能结婚的。” 林母的反应极为镇定,完全没有林申想象中的生气,于是林申一时也摸不准林母的想法,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母的神色。 半响,林母才淡定道:“这我知道,不结婚就不结,贝贝的性子跳脱了些,也不适合做咱们家儿媳妇,你打小把她当妹妹看,当初你说要跟她订婚,妈还吓了一大跳呢。” 于是,林申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就好比他准备了一大堆炮仗,以为再怎样都会爆炸一只,谁知道全都是哑炮,他连被林母一顿狠批的心情都准备好了,结果林母几句话轻描淡写得就解除了警报,林申低落了半天的心情突然被林母弄得豁然开朗,忍不住拍起马屁:“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妈,您真的......您真的太英明了!”林申差点儿没朝林母竖起大拇指。 “我还当什么大事儿呢,早点休息,啊!”林母拍了拍林申的手,淡定地站起来,淡定地往外头走,林申一只手搭在老式藤椅上,目送着林母往外走。 然后,林母突然再也忍不住,转头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向来高贵优雅地一张脸这时候表情有点苦哈哈的:“不是,儿子,为什么呀,你跟妈说说,真的,你跟妈说,妈这人很开明的,你是不是,是不是......”林母憋了憋,始终将那个词说不出来。 “是什么?”林申一阵莫名其妙。 “是不是同性恋,真的,妈能受得了,你跟妈老实说说,你看看你这都三十岁了,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那个。”林母憋了憋,终于将存在心底好久的话憋出来了。 林申觉得自个儿跟雷劈了似的。 “妈,您别逗了!”他捂着自个儿的脸,无奈极了,简直觉得哭笑不得的,偏偏林母正经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像跟他开玩笑的样子,“您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我......我难道像个......”林申手指比划了一下,发觉自个儿再怎么样都说不出那个词。 林母一颗心顿时落下了大半,又怕林申忽悠她,于是眯着眼睛不确定地继续:“真不是?” 林申快要崩溃了:“真不是,我跟您发誓,成么?”说完,简直当向林母投降似的,举起手掌就要做出发毒誓的样子。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林母忍不住抚住自个儿的心脏处,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些,末了,发觉自己再儿子面前有些失态,说了一句“那你早点睡。”出了放映室。 留下林申一个人趴在老式的藤椅上,俊逸地脸上仍然是被自个儿亲妈雷得哭笑不得的表情。 但是下一秒,林申不得不从那种荒唐的情绪中拔出来,他接到了一个来自二叔手下人的电话,那些天为了找覃莹,林申不得不动用了二叔黑道上的一点关系,没想到,现在都还有那么一点用处。 一听完电话,林申立刻从长椅上站起来,拿上外套,飞快地冲到车库,开车出了林家老宅大门。 覃莹第二天就将公寓的产权证拿到手了,付出的房价甚至比市价还要高一些,并且坚持将支票给了顾母,而不是那个不靠谱的顾玉箫。 顾母拿着支票的时候,手有些抖,那是卖了儿子的家换来的钱,虽然明面上告诉自己要恨覃莹,但是顾母知道,房子落在覃莹手上,比卖给谁都好。 顾玉箫倒不在乎房子最后到了谁手上,覃莹肯当冤大头花比市价高的价格买下来,她当然是高兴的。 两个人很快从公寓搬走,回了老家。 覃莹将公寓重新收拾了一番,然后她看着跟顾玉笙的婚纱照,发了一天的呆。 有的时候,覃莹会非常害怕这种感觉,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万一有一天她忘了顾玉笙的脸怎么办? 只有那种时候,覃莹才会觉得,原来顾玉笙是真的离开了,而她,还活着...... 多么可怕! 但是她并没有空闲想太多,消失了快一个多星期的郑凯突然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准备30万到西郊的一处那群二世祖们经常玩赛车的地方。 覃莹同意,然后面无表情地挂上了电话,她觉得幸运,刚好碰到郑凯缺钱,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时机了,她简直可以像他狮子大开口。 覃莹到的时候,发现事情的发展跟她想的并没有太大出入,郑凯的女朋友被那群二世祖拿刀威胁着,除了拿钱,郑凯没有丝毫办法。 “tmd!人命关天,你可以再慢一点么!”郑凯冲她抱怨。 覃莹微微翘起嘴角,心想要是来得太快,我还怎么向你狮子大开口呢? 见到美女,一群打扮浮夸地小子冲她吹口哨。 赛道上十几辆跑车,香车美女,简直热闹得不得了,素颜的覃莹站在那里,丝毫不曾逊色半分。 覃莹当然不会傻到先交钱,将拟好的合约递给郑凯让他签字。 郑凯犹豫。 “我觉得你女朋友挺淡定的,也许不需要这笔钱你也能救她呢。对了合约比较苛刻,签下来等于就是卖身,其实不太划算的。”覃莹挑了挑眉,不曾忘记郑凯那天的傲慢,此刻,几乎是一句不落地悉数还给她。 “死女人!趁火打劫!”郑凯一边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一边用力地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今晚不会更文了,先存着吧,名晚八点见。 谢谢大家的支持,真心的,会努力把这篇文写好,写完,真的非常感谢。同时,谢谢0129的地雷。 第49章 赛车 原本郑凯一签完字,覃莹将现金给他,银货两讫,郑凯再用这笔钱将小女朋友赎回来,一切就皆大欢喜,没什么事儿的。 问题出在郑凯那小女朋友长得还真有几分姿色,挟持她的富二代胖子张洋哪里是想让郑凯还钱,明明是想借机将这小女朋友抢过来,本来以为郑凯还不了钱,正好逼这小妞卖身的,谁知道郑凯还真tm把钱还上了。 大庭广众之下,人家还了钱,出于江湖规矩,胖子张洋也不得不将小女朋友放了,但是一见小女朋友迫不及待地扑进郑凯怀里,这货心里头酸地冒泡,抚着下巴,脑子一转溜就激了一句:“这样吧,老子也不缺这三十万,郑凯,咱们再赌一场,要是你赢了,可以把这三十万拿回去,要是输了,让你女朋友跟我睡一晚怎么样?” 嘿,郑凯这血气方刚的,这才刚被逼着卖完身,心里头那点火还没消下去呢,就又被这哥儿们激起来了,提起这货的衣领亮出拳头就想揍人:“你tm再说一遍!” 这不一看就是要打人的架势,张洋身边的跟班们不干了,立马嚷嚷起来:“想动手?”郑凯当然也不是单独来的,跟着几个平时瞎混的哥们儿一块儿,两拨人一下子就对峙起来,火药味十足,但是架不住别人人多,郑凯也真不想再惹出什么幺蛾子,给自家兄弟添麻烦,忍气吞声地将对方放了。 胖子被郑凯这么一扯,落了面子,心情也不爽,素来就是张扬惯了的,哪里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的道理,张口就不干不净地来了句:“你当你女朋友多金贵的呢,老子看得起他才花三十万,别tm给脸不要脸的。”作势还羞辱性地拍了拍郑凯的脸。 他这样一说,是个男人都忍不下去,郑凯挥起拳头就要揍人,却被身后的覃莹死死地拦住了手臂:“你现在已经跟我们公司签约,是我旗下的艺人,我可不想再在你身上多花医药费的钱!”覃莹拦住对方的胳膊,没有感情的说,一副冷血商人的面孔。 “郑凯,你别冲动!”小女朋友也发话了。 “啧!”本来覃莹起初隔得远,胖子张洋没怎么留意这个穿着正装严肃地一看会让人觉得老的女人的,现在覃莹走近了,那张漂亮地过分的脸一下子近距离地暴露在眼前,张洋浑浊的眼底一抹惊艳闪过,原本就酸得冒泡的小心脏更酸了,“要不说这小白脸这么受欢迎,一个两个心甘情愿的倒贴呢。美女,爷床上功夫不别他差,你伺候好了,别说这三十万了,要什么有什么,来跟爷混吧,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他其实一番话说得顶真诚的,是真心实意想把眼前这美女收了,一边说一边已经忍不住色眯啊眯抚上覃莹白皙而精致的面庞,只觉得手感滑不溜秋当场就能让人下头硬了似的。 覃莹是谁,那是个十六岁时面对道貌岸然的沈二爷就能拆穿他本质并且将他狠狠羞辱一番的,更别说现在这个让她一眼就觉得恶心地跟蛆虫一样的东西,当即就把对方的咸猪手拍开了,再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反擒拿,将人扭转了180度:“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一番动作下来,又快又狠,要力道有力道,要动作有动作的,帅气得不得了,而她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崩得更紧了,冷冷的视线跟子弹一样已经在对方身上射了好几个洞。 连郑凯都被覃莹这一手唬得一愣一愣的,真没看出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还能有这样的身手,二世祖的胳膊被他扭地痛苦地直哼哼。 覃莹并不想真的惹事,毕竟对方人多,很快将他放开。 “妈的,个贱货!”张洋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什么面子里子都在兄弟们面前丢光了,连痛都顾不得,哪里还管覃莹是不是还有几分美色,立刻扬起拳头要先把人揍一顿再说。 谁知道拳头在半空硬生生被拦住了,对方力气比覃莹那力道就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真是牢牢地将他的手臂拦在半空,铜墙铁壁一般,令他动弹不得。 林申到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好看见这货的咸猪手在覃莹脸上下流的占便宜,漆黑而深邃地眼睛立刻眯了眯,大晚上的,人又多,否则准能被林大公子眼睛里的那抹杀机惊出几身冷汗,幸亏覃莹一招下来快、狠、准,流畅至极,没吃亏太久,饶是如此,林公子一张脸依然黑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偏偏天黑,谁都没看清楚林大公子脸上是暴风雨来的前兆,林申将人拦下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出自个儿的怒气,相反一番话说得极有度量:“打女人算什么?你不是想赌车吗,我跟你赌。”声音低哑平静,听不出半分喜怒。 现场瞬间就沸腾起来了,毕竟整个场地上都是一群爱赛场的飙车党,十几辆跑车摆在那里又不是仅仅拿来看的,谁不想看塞车啊,虽然张洋这二世祖人品不怎样,车技那在这群人中还是杠杠的,否则不会让郑凯输钱有这么一出了,现在有人不怕死的挑战他,多刺激热闹一事儿啊。 “赛车!赛车!赛车!”立刻,现场不论是带着车的车手还是仅仅来围观的太妹或者小罗罗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起哄起来,嚷嚷着要让两人比赛。 都这么起哄了,何况对方要求的是比赛车,胖子对自己的车技那是信心十足,正好是将落下的面子捡起来的时候,既然对方不怕死的送上门来丢脸,他当然也不傻,他飚了好几年的车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傻帽儿,于是指着覃莹放狠话道:“比就比!输了让她脱了裤子舔老子的。” 这货傻得,完全没看见他话一落,林大公子狭长的眼睛眯成了缝,额上青筋凸起,还敢真的就朝着自个儿的跑车走去。 “你朋友?”见有人出面,且气势非同一般,乌七八黑的,郑凯也没认出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娱乐公司的掌舵人,只是出于道义为覃莹担忧,“张洋那小子车技算不错,你朋友的话......” 覃莹没理他,漂亮的脸蛋依然是没甚表情的样子,只是唇抿地紧些了,并没有去看突然出现的林申,仿佛眼前的一切跟她丝毫无关关系似的。 人群开始让路,自动清理出跑道,林申径直走到自己那辆法拉利驾驶座上,启动手刹。 就在大家都准备着看一场精彩的车赛的时候,谁知道林大公子的车非但没有往正常的跑道上开,居然在张洋刚上车的时候,笔直的、目标明确的,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张洋的蓝色捷豹撞去,“砰”地一声,精准地将对方蓝色的车身撞得变了型,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闹哄哄的现场暂停了足足一分多钟。 鸦雀无声。 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的赛车道。 一群十j□j岁的富二代极叫不出名堂的小罗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每个人身体里的血液不约而同地都开始倒流,然后一片冰凉。 人......死了吗? 就连覃莹都是震惊的,以至于当林申抿着唇,甩着长腿,一言不发地下车拖着她的手走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任何放抗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那个人......好像是林家的人......”良久,直到那辆法拉利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人群中才有人哆哆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句。 冷风从车窗口呼啦啦地灌进来,扎得人脸上生疼。 笔直的公路上,道路两旁在夜晚里变得黑黝黝的树木一排一排地从眼前快速掠过。 林申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搁在车窗口,非常放松的姿态,但是轮廓分明五官却是漆黑一片,完完全全地乌云压顶,狭长而深邃的眸子冷得如同结冰,显然还在极端的怒火中。 覃莹目光呆滞,连窗口扎进来的刺骨的寒风都没有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过来。 “我tm就不明白了,覃莹,你的脑子是豆沙做的是不是?”半响,仿佛实在气的狠了,盛怒中的林申几乎是从齿缝中一字一句挤出来,“你tm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那儿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人单枪匹马的过去,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覃莹却没有理会他的话,仿佛呆滞的脑袋终于能转动了一下,喃喃道:“林申你撞死人了!”向来冰冷的脸终于因为现实的震惊浮现出一丝丝裂缝。 “死不了!顶多残废!” “你撞死人了!”覃莹的脑袋终于活络过来,语气更加激烈了些,愤怒且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还在淡然开车的林申,又重复了一遍。 “跟你说了死不了!”林申不耐烦地重申一次,瞅见她吓得不轻,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发火,只是口气依旧恶劣,“你还有心情管那个人渣,他都要让你舔......”一着急,差点将不该说的说出来,不过最终是忍住了。 覃莹简直觉得不可理喻,无话可说,咬了几次嘴唇,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住,半响,终于想起要掏出电话打联系急救中心,详细地跟对方报了出事的地址。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这章好像终于没那么锣嗦了,偶要继续保持。 第50章 偏心 一路无话。 因为知道住址,林申直接将车停在两个人住的地下车库,车一停好,覃莹就拉开车门,径直走入电梯口,林申从后视镜里撇了一眼她打得笔直的冷冷的背影,忽然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发泄似的狠拍了一下方向盘,推开车门,又‘砰’地一声大力关上,迈开长腿,大步追上了刚进电梯的覃莹。 几乎是重重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下意识的将人控制在自己的氛围内下:“你什么意思啊!我有这么让你避之不及么?”他十分火大地冲着面前的女人吼,地下车库身影空旷,他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大声。 “放开!”覃莹挣了挣,并没有挣开,脸色也不见得比对方好多少,于是重重地说:“对!避之不及!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我都会觉得窒息,放手,听到没有!”她瞪着他,像是瞪着什么让她恶心的东西一样,一边瞪着他,一边要甩开他的手,简直被他多拉着一秒都觉得痛苦。 林申却突然微微地笑起来,微微俯身,俊脸在她面前放大,漆黑的眼睛仿佛钻石下的黑色丝绒,带着漩涡一样的深邃,仿佛瞬间要将人吸进去:“你在心虚?否则为什么要躲?你还喜欢我,覃莹。”他一字一句轻声道,如同在下什么重要的结论,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 覃莹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全身都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就在她想要出言讽刺的时候,电梯门“叮”地一声自动打开,覃莹余光中撇见站立在电梯口的人,突然停止了笑容,在自己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做的时候,身体已经迎了上去,几乎是准确无误地找到面前整个面庞都快压下来的男人的唇,蜻蜓点水般擦过,但是加上两人的姿势,已然足够亲密而暧昧。 仅一瞬,林申已感到唇间的暖意,触电一样,整个身体都震了一下,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覃莹已经快速地躲开,向来冷冰冰的脸嘲讽般盯着身后的电梯口。 林申回头,很快看到站在电梯口的孙贝贝,立刻有些疲倦地抚了抚额头。 孙贝贝站在那里,她一改往常清纯娇俏的打扮,穿了一双又细又尖的白色高跟鞋,薄款丝袜,极易衬托女性曲线的韩版真丝套裙,就连栗色的卷发也细致的挽在脑后,露出光洁且白皙的脸蛋,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如果不是她那双眼睛,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强大的怒意与憎恨的话,那么她这样的打扮,是一定可以被评为优雅与性感的代表。 “我只是想来跟叔叔你说,我原谅你这两天害我生气的事,没想到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啊!”像是努力从唇齿间挤出似的,孙贝贝一字一字恶毒而嘲讽的说,然后,在说完这句话后,她收回放在林申身上的目光,狠狠地仿佛带着毒汁的利箭般射向了电梯里的覃莹。 下一步,她已经一脚踏进电梯里,高高举起右手:“跟你妈一样的下贱!” 凌厉的掌风,几乎可以想象落下时的挨巴掌的疼痛,但是终究在半空被林申拦下,“好了,贝贝。”仿佛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林申无奈而疲惫的说。 “啪!”清脆的巴掌声,覃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反手给了孙贝贝一巴掌,打得电梯里的另外两个人都震了震。 “覃莹!”林申重重地吼她,将孙贝贝拉得离她远了一点。 “那个下贱的人现在是你妈了,没有一点教养!还有,不要动不动就给人巴掌,就像你现在感受到的一样,并不是那么让人舒服的。”覃莹盯着刚刚挨完巴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孙贝贝,语速不缓不急,冷梆梆地吐出教训的字眼,琥珀色的瞳仁里未曾染上一丝情感。 几分钟后林申扛着还要上门找覃莹闹的孙贝贝出了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贱人!你没有看见么,她打了我,她打了我,林申,你混蛋,放开我!”孙贝贝被他扛在肩上,整个人如同跳蚤一样剧烈地挣扎着,连两只鞋都被踢掉了,漂亮的眼睛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迅速肿的如同核桃一般,满脸泪痕的脸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怒。 林申将她扔在副驾驶上,整个人带着厚重的疲惫感,一只手无意识的放在腰间,另一手扶着额头无奈地说:“好了,贝贝,咱们别闹了,成吗?” 哭得无法停歇的孙贝贝坐在副驾驶上,扬起泪痕中的小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觉得是我做错了?” “没有谁错了,贝贝,我很累,咱们今天就不闹了好不好,我送你回家好吗?”林申仿佛投降似伸出两只手臂,漆黑的眉毛微微拧起来,整张脸上都是无奈而疲倦的神色。 良久,当他几乎以为孙贝贝是默认,准备坐到驾驶座启动车子的时候,孙贝贝才低低的说了一句:“你偏心了,林申哥。”并没有抬头看他。 林申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视线有些迷茫的落在她身上。 “你偏心了,林申!”孙贝贝猛地抬头看他,表情沉静而倔强,死死地锁住他,几乎是咬着贝齿一字一句的说。 “你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呢!”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仿佛安抚,如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带着无限宠溺的味道。 孙贝贝却固执偏了头,再也不理他了,甚至也没有哭,就那么沉默的、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挣扎得有几分杂乱的刘海着住了她的眼睛,于是压根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了。 覃莹幽幽地站在窗口,掀起了窗帘的一角,很快看见那辆车从楼下开出去。 一定很不甘心吧!会有多生气,多难受呢,孙贝贝? 覃莹抬起手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一年,孙贝贝找人意图侮辱她,她给了她一巴掌,剩下的一巴掌被林申拦住了,她始终记得在走道上跟自己说过的总有一天要从孙贝贝身上找回来,没想到今天真的找回来了...... 很痛吧,孙贝贝? 可是比起你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能有多痛呢? 手机在梳妆台上强烈的震动起来,覃莹按下接听键,paul有些焦急的声线立刻传了过来:“覃姐,您让我找的保镖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借来的,您人呢?我们跟这儿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啊!” 覃莹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郑凯的合约我已经签到手了,明天他会来办公室。” ”真……真的吗?"那头paul正惊讶着,覃莹已经掐断了电话。 第51章 相亲 “这小子没出名的命!”覃莹办公室里,苏菲环抱着手臂,有些意兴阑珊地瞅了外头已经等得快失去耐心的郑凯一眼,直接了当的下了结论。 覃莹不置可否,也顺着苏菲的视线望去,被她故意晾了大半个下午的郑凯脸上已经是极度不耐烦的表情,不断地找外面员工的麻烦,显然已经处于暴走边缘。 很快覃莹收回目光:“性子急了一点,也不至于就被你完全否定吧。” 苏菲哼了一声,细长的双臂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撑住了整个窈窕的身姿,忽然俯□,漂亮的仿佛随时都带着媚意的研究一眨不眨地锁住了面前的覃莹:“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为什么你那么在乎,覃莹,虽然当初你跟我说加入工作室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捧红一个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现在因为合约的事,我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不希望再惹出什么麻烦了!” 难得的,一贯镇定的覃莹脸上出现一丝少有的裂缝,微微躲开了苏菲的视线:“总之,郑凯的事先谢谢你,我们可以先把他的事放一边,我研究了一下你在娱乐公司的整体发展状态,一直想跟你说,其实......”覃莹顿了顿,突然郑重地迎向苏菲的眼睛,“我觉得其实你没有必要跟公司解约的。” 隔得近,因此覃莹可以清晰地看见苏菲瞳孔陡然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很快收敛起来,仿佛确定覃莹这样说,一定会有特别的理由。 “m公司其实一直在力捧你,当然其中也存在一定的压榨行为,但是我们都不得不承认m公司在业界的各项资源非常丰富,我们为什么要浪费这种资源呢,而且,据我所知,你的经纪人钟海曾经私下找你谈过,续约的条件非常优厚。” 覃莹一边说的时候,苏菲一边已经找了办公室的沙发坐下,交叠起性感的双腿,很自然的为自己点了一只女式香烟:“你别忘了,覃莹,我已经厌倦了一切经济公司,否则我为什么要出来单干呢,简单的来说,我希望可以自由一点,起码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反而......”说到这里的时候,苏菲交换了一下双腿,露出自信满满的神色,“反而以后要是人人能看我苏菲脸色做事,我觉得更好!”她吐出一口烟圈,淡淡烟雾中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眸子仿佛染了晚霞的旖旎,媚得醉人。 “所以,我们更需要跟m公司合作。这是新的合约,你可以先看看,如果你同意,m公司方面,我会以最大的诚意游说他们签下这份合约。”覃莹一边说,一边已将合约递了过去。 苏菲翻了几页,一张脸顿时精彩分呈,由惊讶到夸张的笑容,最后变成轻描淡写地否决,她甚至没有看完最后的内容,已经将合约扔在了茶几上,身体往后靠了靠:“不可能,你以为费宇霆是傻得么,这样丧权辱国的条约,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别忘了,他可是业界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看他现在费尽心思打压我就知道了,不从我身上最后剥下一层皮下来,他是不会收手的。” “所以,我们更要全力以赴,争取让他在上面签字!”覃莹一本正经道。 终于意识到覃莹并不是在开玩笑的苏菲‘哧’了一声,不屑道:“简直天方夜谭,不是我打击你,覃莹,我向你保证,不要说合约了,你连费宇霆的面都见不到,我在m公司这么多年,见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费玉霆那个人,要见一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到这儿的时候,苏菲突然想起了什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覃莹已经收回合约,没有去看苏菲的脸,“我们今晚约了吃饭。” “什么?”苏菲突然从坐直了身体。 “我没有告诉你么?”覃莹突然朝她露齿一笑,神色间非常淡然,“晚上我和费玉霆相亲,孙家安排的。” 苏菲一副遭雷劈了的样子。 良久,她涂得鲜艳的红唇才呐呐吐出一串字,仿佛觉得可悲,又并不知道可以如何安慰,只是喃喃道:“你爸让你和一个变态的下半身瘫痪的男人相亲......” 是的,费玉霆在公众场合露面的次数不多,不是因为他低调、神秘,而是因为他身体的缺陷,而之所以说他变态,m公司旗下所有的艺人几乎都了解这个老总残忍的“性趣味”,苏菲当然不会例外。 她还没说完,在外头被晾了足足半个下午,终于忍无可忍的郑凯终于冲了进来:“tmd,你到底什么意思!”怒气冲冲地质问覃莹。 覃莹只凌厉的一眼,就让激动地郑凯陡然间气势弱了大半:“注意你的措辞!还有,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你以为一个明星红起来真的就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吗?” “那是你自以为是的逼我的,老子压根儿就没有想当什么狗屁明星!” “那你就快滚,当然,滚之前请你先付上违约金!” 郑凯:“......”所以,这就是签了卖身契的下场么? 真是翻书都没有这个女人变脸快啊! 连一旁的苏菲都目瞪口呆。 郑凯炸完毛,乖乖出去后,苏菲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出来:“你要挫他的锐气也不用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吧。” “不然呢,让他继续自以为是,像两年前一样在娱乐圈迅速蒸发?”覃莹翻着合约,头都没抬。 “我都突然有点羡慕他,居然让覃莹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捧。”苏菲感叹。 “不用羡慕,今晚我不是就要为了你苏菲牺牲色相么?” 苏菲心底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昧。vvwvv,,其实苏菲误会了,覃莹口中的孙家安排的,并不是孙父逼着覃莹去相亲,相反,当覃莹偶然听说费家在圈子里极力替费宇霆打听合适的对象的时候,覃莹觉得这大约是唯一的可以见到费玉霆的机会,主动让孙父透露想相亲的意愿,孙父当然觉得荒唐,他孙宏将公司管理得再一塌糊涂,也压根儿没起过要靠女儿联姻的想法,可是覃莹态度坚决,覃文馨又是个拎不清的,只知道费家家大业大,并不会委屈覃莹,相亲的室握11左跳廿的后材下坡曹亡塑教6甲数6冷的完下7 第52章 相亲下 与费宇霆相亲的地点定在费氏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酒店餐厅顶级包厢里。 头顶的法式水晶吊灯将包间里的一切衬地精细而奢华,加长餐桌上餐盘里的银质餐具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寒光,厚实的桌布上印有带着鲜明欧式风格的浅色花纹,餐桌正中央放置的独枝的玫瑰新鲜极了,含苞的花瓣里甚至还含着一两滴露水。 覃莹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的一头,背影弧线打得笔直,双手一直搁置于两腿之间,漂亮的粉唇微抿,纤长而卷起的睫毛轻轻低垂,面色清冷而郑重,没有一丝不耐烦,即使,距离约定时间,约会对方已经足足迟到了3个小时,而她一直端然坐在那里,显出非常好的耐性,看起来像极了一位美丽且举止得体的淑女。 那是包间门被侍者拉开,费玉霆被自己的私人管家推进门后,对覃莹的第一印象,很快,他将对面的女人从头到脚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几乎不放过分毫的j□j裸打量了一遍,然后微微翘起了嘴角,仿佛十分满意。 覃莹非常不喜欢那样的目光,带着严苛的挑剔与审视,冷冰冰的,如同被软体动物滑腻而冰凉的身体黏上来,让人很不舒服,她几乎都快要忍不住皱眉。 然而,除开那样的视线,远远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年轻的五官苍白而消瘦,连嘴唇都似乎透着一种病态,带着一丝孱弱的美感,几乎并不像业界传说中那个阴狠狡诈的m公司掌舵人。 很快,费玉霆收回了那样的目光,一边被私人管家推着进来,一边寒暄道:“通常女士们参加这种邀约不会穿得这么随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覃莹身上的职业套装。 “哦?是么,那她们穿什么?”想起包里的合约,覃莹不得不打起精神虚与委蛇,清冷的声线里透着一丝谨慎。 “晚礼服。”回答这三个字的时候,费玉霆已被私人管家推置餐桌的另一方,他优雅将手上的黑色手套摘下来,露出一双略显苍白的连血管都清晰可见手,然后双手交叉放置在餐桌上,褐色的眼睛带出一点点桃花的荡浪,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覃莹,目光非常j□j,随即勾起嘴角:“不过你不一样,我比较想看你一a丝a不a挂的样子,那一定会非常诱人,我几乎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到最后,对面的男人舔了舔自己性感的嘴唇。 覃莹深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当做这是您对女士出于一种绅士风度礼节上的恭维么?那么谢谢!”尽量忍住那种不适感,覃莹甚至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不!你甚至可以觉得你成功了,至少你在身体上吸引了我的‘性’趣,我从来没有在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的时候,就这么的......”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双褐色的桃花眼扫了一眼黑色套装下的胸前的隆起,继而道:“这么的想把你压在身下,听你发a浪的叫声,哦,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他得寸进尺的说,甚至微微作出聆听状,仿佛已听到覃莹在他身下的呻a吟声。 覃莹突然将绷地有些紧的后背放松地靠在了松软的椅背上,微微歪着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迸射出略显尖锐而锋利的光芒,但是她的嘴唇翘起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么?不过很怀疑费先生您究竟有没有那样的能力呢!”说完,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费宇霆的下半身。 费玉霆褐色的眼睛深深眯起来,略显孱弱的五官居然在倏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胆敢这样放肆的挑衅费玉霆的残缺。 他身后,一向最了解他性格的私人管家,不得不皱起眉头。 “你可以试试!”出人意料的,费宇霆难得没有当场大发雷霆,只是用冷冷的,阴沉的,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声音说,吓得他身后的私人管家打了个寒颤。 覃莹却忽然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非常灿烂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扇得人痒痒的,引得对面的费玉霆不得不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她,“看费先生谈吐幽默,喜欢开玩笑,于是也跟费先生开了一个小玩笑,没有惹费先生生气吧。”声音软濡,透着一丝甜腻。 言下之意,竟是将费宇霆方才一番过分的挑逗当做玩笑,而她犀利的讽刺不过也是回敬她的一个小玩笑。 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女人啊! 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这样放肆的惹怒他后,不用承担后果,还能安安稳稳地找着台阶下去呢。 费玉霆斜斜地翘起嘴角,啜了一口面前侍者刚刚倒上的顶级红酒:“有点意思!” “费先生,咱们言归正传吧,相信您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是真的来同您相亲的,要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所以只能采用这种折中的办法,希望并没有打扰您兴致。这是一份关于您旗下艺人苏菲与贵公司合作的新合约,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能花一点时间在上面么,不会让您失望的。”覃莹一边说,一边将合约交给他身后的私人管家,由这位私人管家呈给对面的费宇霆。 然而,费玉霆只扫了一眼文件封面,甚至连敷衍的简单翻阅都没有。 “脱掉!”他突然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覃莹,冷冰冰地命令道。 覃莹琥珀色的眼睛沉了沉,露出一丝不解。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的话,我可以考虑看一眼这份合约。”费玉霆修长的纤细地手指晃动着手上的红酒杯,慢悠悠的说。 覃莹握紧了垂立在双膝的手指,面色上丝毫没有变动:“我开始理解m公司为什么一直死死的被压在l娱乐公司之下了,费先生您这样色令智昏,能将m公司发展到这样状态,真是奇迹!” 然而激将法并不管用,“那要看谁,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让我那么‘性’致高昂,你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怎么能让你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然后像个荡啊妇一样跪在我面前,求着我操啊你!”一面说着那些下流的话,费宇霆一面将嘴唇放在高脚杯沿,缓缓地啜饮着面前的红酒,整套动作慢条斯理,配上他年轻而几乎因为病态称的上秀气的五官,居然看上去像一位中世纪优雅的贵族。 终于忍无可忍,覃莹刷得从位子上站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用鞭子将你漂亮雪白的背狠狠的抽一遍,直到沁出红色血珠,红白相间,带着凌虐的美态,那样子干起来比较过瘾!”费宇霆继续说着,又看了对面的覃莹一眼,仿佛这才注意到她脸色,立刻不赞同道:“我以为你是淑女?”居然觉得失态的人是她。 “那您真的比较擅长将淑女逼疯!”覃莹一边推开椅凳往包间外走,一边尖锐地讽刺道,“不过您这样口无遮拦,大肆渲染您的某项功能,再想一想今日见面的名目,我几乎都要以为您是在害怕相亲对象瞧不上您,以此弥补您天生的不足之处呢!”说完最后一句,覃莹已经推开包间门,大步跨出去了。 第二次,费宇霆身后的私人管家默念着,这是第二次有人胆敢明目张胆地讽刺费玉霆的残疾,而且两次都是同一个女人,于是,管家不自觉地抖了抖。 太意外了,费宇霆居然并没有发火。 他甚至将最后的一点红酒饮尽了,然后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合约,翘起嘴唇。 “还有点意思,不是么,老江?”费宇霆忽然说。 而门口,出了包间的覃莹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镇定,她抚着胸口,简直觉得胸间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真是自个儿找上门的羞辱,她怎么会觉得费宇霆那种程度男人至少能够在相亲的场合正常一点,简直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的变态! 就在覃莹觉得恼怒的时候,偏偏苏菲火上浇油,打了电话过来,幽幽地问她相亲如何了? 覃莹咬着唇,沉默半响,才带着歉意道:“我太自负了......” 很明显,合约的事并没有谈成。 电话另一端,苏菲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瞅着自个儿的新做的指甲,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意:“没关系,费宇霆那种人本来就不是......” 苏菲还未说完,覃莹已抢声到:“不过总有别的办法,费宇霆还没有真正看合约,总有办法说动他。” 苏菲:“......” 好吧,原本,一直以来,好像覃莹就是那样从来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啊。 而一旦真的放弃,好像绝对不会回头呢...... c市圈子就那点大,覃莹跟费宇霆相亲的事,几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圈子。知道内情的呢只当覃文馨拎不清轻重,不知道的,只当做孙父想要卖女求荣,毕竟的事实。怎么会答应将女儿说给费宇霆那样的人,,孙父公司效益一年比一年惨淡已是不争 第53章 晚宴上 林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大晚上的,林大公子气得几乎是飞车前往覃莹的公寓,直接想把这个女人拖出来,质问一遍她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他锁了车,大步就想踏入电梯,将那个女人拖出来质问的,可是很快的,孙贝贝那一句:“林申,你偏心了!”重重地砸在他脑海里。 差点都要进电梯的林申脚步顿在那里,忽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就像他并不明白胸腔里那股听见覃莹相亲的怒火是怎样灼烧着他一路飞驰过来的,而他几乎能够想象,如果他这样找上覃莹,覃莹会怎样冷冰冰地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讽刺他的多管闲事。 而一直以来,尽管覃莹一次一次提醒他,他仿佛早就忘了,他其实,原来已经没有资格这样多管闲事了。 那一夜,林申将车停在覃莹公寓楼下,抽了一夜的烟。 天色渐渐发白的时候,林大公子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蠢,居然就这样待了一夜,他启动手刹就想走,沈肖然那个二货却不期然撞入林大公子的视线。 沈肖然被宋律师‘提点’了几句,用他那笨脑袋想了想,居然像当初能够支持覃莹跟顾玉笙结婚一样,真的决定让覃莹与林申两个人的事就他们两个去解决,沈二爷忍了又忍,在外头很是花天酒地了一番,借此想要忘掉覃莹,但是在听见覃莹真的宁愿跟一个变态相亲也不愿意搭理林申的时候,沈肖然终于想通了,凭什么自个儿的初恋要交给费宇霆那样的人渣,还不如他自个儿呢! 于是,沈二爷又这么颠儿颠儿的,迫不及待地大清早地跑来找覃莹了。 “覃美人,今晚赏脸跟小的吃顿饭呗!”一见覃莹从公寓楼出来,沈肖然舔着脸笑嘻嘻地就上去了。 覃莹一大早看到沈二爷那张永远充满喜感的脸,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仿佛从很早开始,一直就有那么一个傻子,追人的方式永远只有那么老套的一招,红玫瑰、西装、领带,看起来一直都那么傻乎乎的样子。 “沈肖然,你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呐!”难得的,覃莹居然笑了笑,不过一张嘴依然忒毒了。 沈二爷一见有戏,急忙跟上覃美人的脚步,嬉皮笑脸的:“那不是你覃美人魅力无边么?你瞧瞧,这么多年了,我还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多痴情呐,你好歹从我一回,给个机会呗。” 林申远远望着围着覃莹跟只蜜蜂一样转悠的沈肖然,而覃莹也并没有在他面前那样的冷淡,突然觉得这样一幕极为刺眼,掐灭了手上的烟头,齐动手刹,绝尘而去。 两年后,在那样一个女人心里,他甚至真的并没有比沈肖然重要多少,长久以来,不过是他,固执地,自欺欺人罢了! 而另一边,见覃莹并没有回答,沈肖然继续再接再厉:“真的,咱晚上吃饭去,我包间都定好了,你看,我这大清早的,不是特意来送你上班么,多体贴啊,你以后再想找这么体贴的男人那可再也找不着了,抓住机会啊。” 听沈肖然这样一说,覃莹突然顿住了脚步,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肖然原本是顺着覃莹的朝向走,覃莹突然顿住,他一时不查,走过了几步,等回头看见覃莹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的口误,忍不住偷偷作势给了自个儿一个耳光,叫你嘴贱。 有的,其实曾经有的,沈肖然见过,那个叫顾玉笙的男人比任何人都温柔体贴。 “不是......你看我这张嘴,覃莹,我说的是认真的,我真的会对你好,我保证你要是真的答应跟我交往,我立马跟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断了成吗?你千万别跟费宇霆那个人渣扯上关系,一点关系都别有,那就是一顶级变态,你还不如跟我呢,咱俩去相亲成么?”沈肖然越说越觉得自个儿嘴巴不好使,就这么干巴巴的,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还在覃莹面前提什么莺莺燕燕,说到最后,沈肖然不得不苦哈哈地望着覃莹,跟只哈巴狗一样渴望覃美人的垂青,就指望着奇迹发生,覃莹能答应一次。 “噗嗤”覃莹瞬间笑出来,“还相亲呢,我说沈肖然你脑袋瓜子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我还跟你相亲?” “那你就说一句,怎么着你才肯答应跟我交往吧!”沈肖然摸着脑袋,终于狠下心把心头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覃莹叹了口气:“沈肖然,你别这样,我们要真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不用等到现在,我跟你真的不可能!”这是第一次,覃莹这样郑重的,好言好语地拒绝他。 沈二爷难得露出那样失落的情绪,垂下眼帘:“我知道,覃莹,你也看不起我,觉得我二,对吗?”说得可怜兮兮的,颇有点装可怜的嫌疑。 覃莹难得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 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抬腿就往前面走,懒得再搭理他。 沈二爷立马化身忠犬,又紧紧黏上来了:“不是,覃莹,覃大美人,咱们就试试成么,你光说‘可不可能’的,多抽象啊,咱们试都没试过,怎么就不成呢!” 覃莹终于忍无可忍,眼见着好好说话是没办法甩开这张蹬鼻子上脸的牛皮糖了,抱着手臂冷笑道:“沈肖然,你这是刚从哪个女人身上爬起来呢!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爱擦女人的香水了,你能把你身上那点沾花惹草的蛛丝马迹清理干净再来急吼吼的跟我告白吗,至少那样我会觉得你更有诚意些。” 沈肖然睁圆了眼:“......”。 覃莹已经招了出租车,抬步弯进后座,她从后视镜里看见沈肖然拿着那束鲜艳的玫瑰,整个人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而他手心里的玫瑰,亦像是瞬间枯萎了一样。 她想沈肖然这样的二傻子其实挺好的,至少从来不懂得装模作样的掩盖那些蛛丝马迹,从头到尾,他那样实诚地对待着她,而她一次次断然的拒绝,不过是从来未曾爱上罢了。 所以,沈肖然,抱歉。 当晚,覃莹找到了第二次接近费宇霆的机会。 其实也算不得是覃莹主动,下午的时候,覃莹收到一张晚宴的邀请函,而邀请函竟然由费宇霆的那位管家亲自送来,声称费宇霆希望晚上覃莹可以做他的女伴,参加一场业界的晚宴。 覃莹打开那个由管家一并送来的装着一件海蓝色晚礼服的盒子的时候,连苏菲都是惊讶的,漂亮的脸孔难得不知道该用表情,只是叹了一句:“费宇霆出席任何场合,从来没有邀请过女伴。” “所以我是该为一个变态的邀请而感到荣幸么?”覃莹冷冰冰地答到,想起那天费宇霆的肆无忌惮觉得极为不舒服。 苏菲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当然,即使再不舒服,覃莹也不会浪费任何有可能让费宇霆同意合约的机会。 因此,盛装出席。 出人意料的是,两个人见面的时候,费宇霆再也没有口无遮拦地说那些下流的话,目光也并没有那种让人觉得滑溜的冷冷的不舒服的感觉,西装革履的他见到覃莹真的乖乖穿着海洋蓝的礼服,只是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拒绝?” “我的应约是建立在费总已经认真的,彻底的看过那份合约的基础上。”站得不近也不远的覃莹自信而冷漠的说,仿佛料定,他已经看过那份合约了。 于是,对面轮椅上,那个身着一身猩红色呢西装显得肤色越发苍白得仿佛西方国家那些古老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的男人笑起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上我床之前先跟我谈条件的。” 覃莹正要皱眉,那个男人已经一边示意身旁的私人管家退下,一边冲覃莹招了招手,无奈却又大方地补充:“不过谁叫我看上你了呢!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仿佛他真的已经深深倾心于她,自己也无可奈何。 覃莹依着他的手势,扶上他的轮椅架,一边缓缓将他往大厅的方向推去,一边淡淡道:“那看来费总是打算签下那份合约了。” “你的条约很有意思,照你的想法,以后但凡是我旗下的艺人想要单独成立工作室,我都应该大力支持,从中获利。” “让别人帮你赚钱不好么,费先生只需要坐享其成。” “说得好像我不用分享任何资源一样?”男人冷哼了一声。 “费先生财大气粗,好像不太在乎那一点微薄的利润啊......” “哦?你也知道我才大器粗?”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到达宴会大厅,门口两边侍者很快恭敬地大门拉来,热闹而奢华的宴会场景迅速映入眼帘,于是两个人的对话,便以一语双关的‘才大器粗’终结。 整个宴会厅有片刻的寂静。 那个女人穿了一件海蓝色的露肩晚礼服,越发衬得肌肤莹白如雪,漆黑的发丝卷曲着优雅地绾在脑后,只留出一两缕卷垂在右脸颊,露出光洁而饱满的的额头,亦显得白皙的脖颈修长宛如天鹅般,脸上的妆容淡雅沉静,丝毫没有抢去五官原本的夺目与精致,浑身上下只有一种颜色,海得蓝,仿佛整个人都带上了一丝深海的神秘气息。 此刻她修长而莹白手臂扶在那个即使身有残疾,气势却丝毫不减的轮椅上,两个人那样的姿势在那里,竟无端透出几分淡淡的亲昵,仿佛天生一对,仿佛她原本一直就是那样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的。 只一眼,几乎被人众星捧月般围着的林申就看见了费宇霆轮椅后的覃莹,漆黑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有那样长的时间,并没有调转视线。 直到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挽着他手臂的孙贝贝刻意捏了捏他的手臂,他才重新回过神,又与面前的几位商人交谈起来,但是笑容再也没有先前的温热,很是冷淡了几分。 “看到那边l公司的林总了吗?我们去那边打个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费宇霆伸出苍白的手指指了指远处的林申,冲身后的覃莹说。 覃莹握着推轮的手指立刻紧了紧,他当然注意到这场晚宴林申的出席,事实上不仅是林申,孙父、覃文馨、宋清远、宋清乔,孙贝贝等都在,覃莹几乎都要感叹这场晚宴的热闹程度了,可是费宇霆居然提出要跟林申打招呼。 想到这里,覃莹不确定地低眉瞅了一眼面前的费宇霆,不知道他究竟是有意还是真的无意。 “怎么,有问题?”见她久久未动,费宇霆出声提醒。 覃莹并不回答,径直推着他往林申的方向走去,期间费宇霆从恭敬弯腰服务于他的侍者托盘上端了一杯香槟。 “林总,好久不见!”费宇霆高举手中的香槟,礼节性地寒暄道。 两个人都是c市出了名的天子骄子,且在经营上都各有手段,几乎难分伯仲,林申手段素来狠辣,雷厉风行、费宇霆为人偏于阴险狡诈,这样的场合,又都是各自娱乐公司的掌舵者,无论面色上多么一团和气,外人看来都是暗潮汹涌、剑拔弩张的前奏,因此,一时,围着林大公子转悠的商人们倒各自退下大半,自动躲开这样再怎么也会火药味十足的场面。 林申看了一眼他身后避开视线的覃莹,随即碰了碰费宇霆伸来的酒杯,语气淡漠:“费总精神不错!”费宇霆常以身体不适推掉各种商业晚宴的邀请,林申这样出言讽刺,显然暗示他这次特意前来别有居心。 谁知道费宇霆毫不在意,那只空出来的手突然拍了拍身后覃莹搁在轮椅上的手背,居然笑了笑:“难得佳人在怀,相信林总是我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打起精神来的。” 覃莹被她那样一碰,条件反射觉得恶心就想躲开,费宇霆仿佛知道她会有此反应,倒是很快放开,然而下一句又让覃莹恨不得将他推个狗1可:”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覃莹,还请林总多多照拂。"此话一出,不禁面前的林申变了脸色霆这样大张旗鼓地宣称覃莹是他女朋友,直是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同样参加晚宴的孙父更是气得不行,费宇岂不当场坐实了他孙宏卖女求荣的事实,简 第54章 一夜 “怎么?终于发现自己有多蠢了么?”林申突然将她双手抬高,死死地压制在了上升中的电梯墙上,好似为了发泄胸口那一整个晚上压抑着的怒气,他几乎是贴着她的面颊,故意要羞辱她,恶意而讽刺的说。 覃莹觉得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软绵绵的,仿佛要化成一滩水,身体里那丝隐约的异样终于开始叫嚣,强烈的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蠢蠢欲动,偏偏林申不放过她,贴得那样近,男性的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27岁的覃莹当然懂得身体里那股骚啊动意味着什么,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恨不得将费宇霆从这间12层高的酒店直接连同轮椅推下去,她咬着贝齿,几乎是从用尽力气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软绵:“放手!”然而呼吸微喘,一张脸酡红,仿佛染了春色的花瓣,又娇艳又诱人。 林申几乎把持不住,再也忍不住低头吻她,被覃莹偏头躲过,天知道覃莹用了多大的自制力,身体的渴望像潮水一样一次一次席卷而来,这是两年后覃莹第一次不讨厌林申的触碰,至少身体上是,可她唇上咬出了血珠,忽然睁大了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林申,琥珀色的眸子因为身体上的特殊原因几乎带着媚色,讽刺地看着他:“你......你跟他有什么不一样呢?林申!不过是......” 林申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眼,不让她再说下去,重重地吻上她近乎娇艳的唇,就是这张嘴,他想,就是这张嘴刻薄地让他总是那样生气。 他在她唇间辗转吸允,味道比想象中还要好好,仿佛某种毒品,一沾上就上瘾,舍不得放开分毫,而她并不抗拒,整个人软地不像话,简直任他为所欲为,很快勾起他的*,他几乎失去理智,伸出手指探入她裙摆下方,覃莹用尽最后一点自制力,连丝毫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软地拦住他的手,近乎绝望的说:“至少......不要......在这里。”声音又媚又软,简直诱惑地要命,可是他很快感觉到手心的湿润,放开她的眼,晶莹的眼泪从琥珀色的染着浓浓□的双眼里滴落出来,那样伤心而绝望,一瞬间那滴眼泪像是浇在他心脏上,非常凉。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以为林申还有下一步动作的覃莹咬着唇羞耻的别过脸,林申看了他一眼,将她几乎快化成一滩水的身体打横抱起,径直跨入进了酒店房间。 覃莹并未失去理智,不知道费宇霆那个变态到底用的什么药,头脑居然异常清醒,身体的感官更是比平时仿佛要灵敏百倍,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面前男人的渴望,她几乎要忍不住勾上林申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挤进他身体里,只想贴得近一点更近一点...... 可惜清醒的理智并不允许...... 出乎意料的是,再她几乎都要抛下羞耻迎上他的唇的时候,林申猛地将她整个身体扔进浴缸里,冰凉的触感立刻减轻了她体内的一丝早躁动,然后,在覃莹来不及思考林申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林申已经从喷头里浇了大量冷水下下来,她穿着的海蓝色的晚礼服立刻被打湿黏在火热的身体上,姣好的身体曲线显露无遗,再称着粉嫩的宛如蜜桃般诱人采撷的肤色,简直像极了一尾动人的美人鱼,林申眸色深了深,突然丢下喷头,甩着长腿大步出了浴室。 覃莹蜷缩在冰凉的冷水里,尽力平复着体内一波一波的躁动,一时并没有空隙思考林申突如其来的柳下惠的举动,她还来不及庆幸,猛然感觉体内的那丝骚动并没有淡去,简直源源不绝,身体灼热得仿佛连浴缸里的水都快沸腾起来,她羞耻得环住自个儿的身体,闭上眼睛,死死的咬住了唇齿,忍住了那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呻吟。 门外,林申站在酒店的房间里,有些恼火地跟宋清远进行着事后被林公子觉得简直是毫无意义的对话,很快,林申将手机扔在了床上,插着腰,有些恨恨的看了浴室一眼。 “哟,哥们儿,你跟我这儿装纯呢,那种药除了立刻办事儿能有什么解药啊!你可悠着点儿,费宇霆能下的药,那可不是一般的猛!”那头,宋清远丫的简直是忒幸灾乐祸了。 林申简直是心头火大,脑子里难得一团乱麻,抚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顺间就通了,屁,他林大公子什么时候办个事儿也要看个女人脸色了,想办就办了,tmd,还得想那么大半天的,跟自己装纯呢这是。 于是,忍受着一波一波燥热的覃莹再看见林申出现在浴室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一张脸红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粉色的肌肤在浴室奢华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那样环着手臂咬着贝齿蜷缩在那里,简直让林申觉得被下药的是他自个儿似的,小弟弟立刻就抬起来了。 他从浴缸里将她*的身体抱上来的时候,覃莹已经忍不住环上他的脖颈,一接触他充满男性阳刚之气的身体,瞬间舒服的要命,恨不得将整个人嵌入他身体里,只想赶快平复那些羞耻的燥热与骚动,见她主动,林申勾唇笑了笑,但是瞬间又仿佛觉得可悲,将她重重地就这么浑身湿透地的扔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 他进入的时候,仿佛为了刻意羞辱她,舔着她的脖颈,近乎恶意的呢喃,“舒服么?覃莹。” 覃莹偏过头,并不去看他沉于*中深邃得仿佛黑色天幕一样的眼,可是仿佛仍然压抑不住那种破碎的舒服的呻吟声,只好断断续续地倔强道:“换......换个人也没什么不......不一样!” 话刚落,便别林申掰过脸,突然重重的吻下堵住了那张刻薄的小嘴,再也不肯让她多说一句话,惩罚般加大了腰间的力道。 她如同坠入云端,头顶无数烟花绽开,极致的快乐,仿佛十六岁那年的初夜,落地窗外还有人群的沸腾声,看不到未来,触不到现在,那么虚幻...... 覃莹是被一阵电话声惊醒的,一夜狂乱,甚至并不知道何时竟然睡熟,有些迷糊的伸出手臂摸索着电话,下意识放入耳旁:“喂?”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困顿。 “覃莹,你真行!费宇霆竟然答应那份合约了!”那头,苏菲难得大惊小怪,但是仍然忍不住含了一丝惊喜。 费宇霆合约? 覃莹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他真的答应签约?”声音不自觉得拔高了许多。 她那样突然坐起来,很自然的带起了被子的一角,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男人健壮的上半身很快赤果果的暴露在初冬冰凉的空气里。 “刚刚才通过秘书联系的,不过,对方要求你亲自前去,覃莹?没什么问题吧,费宇霆那个变态,我昨晚听说了些不可思议的事,费宇霆真的宣称你是他的女朋友?”对费宇霆颇有了解的苏菲有些不确定的问,带着隐隐的担忧。 苏菲这样一说,昨晚所有的不愉快一一浮现,猝然间击中了覃莹的心脏,她正要否认,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夺走电话,按下关机键,随手扔到一边。 覃莹整个身体渐渐凉了下来,突然立刻想起旁边的人是谁。 大约觉得冷,林申将被子扯了扯,重新围在腰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冰冷下来的覃莹,觉得刺眼,皱了皱眉头,随即警告道:“费宇霆那种人,你最好离他远点!”语气严肃,但到底是清晨,不自觉带了一丝床榻间的慵懒,显得亲密十足。 覃莹没有回答,突然掀开身上的被子,用简直称得上‘逃’的姿势,麻利且迅速地开始找衣服,内衣是湿的,晚礼服也是湿哒哒的,她顾不上那么多,脑子里乱得要命,甚至并不介意它们是否已经湿透,有些胡乱地往身上套,仿佛恨不得立刻从这间房间消失。 林申终于被她一系列动作惹恼,就是这样的,两年后的覃莹就是这样的,她根本甚至从来不会听他在说什么。 他大为火大地几步跨过去,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扯到胸前:“怎么?现在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覃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掩耳盗铃?”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覃莹被他这样大的举动越发弄得措手不及,可是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甘示弱得讽刺回去:“难道你还需要我负责么?哦?还是你觉得我应该给你点小费,毕竟林大公子你昨晚那么卖力!”仿佛昨晚一夜,她丝毫未曾放在心上,而林申这样抓着她审问,简直是小题大做,幼稚得可笑。 林申突然觉得一阵挫败,他火大地几乎想要吼她,或者干脆甩门而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漆黑的睫毛低低的垂落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突然用低沉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声音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覃莹,我们重新开始!” 第55章 清醒 过夜的晚礼服还沾着昨夜的湿气,刺在皮肤上,带着厚重的冰凉感。 被林申握住的手腕却烫得惊人,灼热的,仿佛快要烧起来似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覃莹以为自己幻听,或者耳鸣,可是确实是那样的,这个向来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林大公子居然跟她说重新开始? 真是...... 可笑! 仿佛觉得天底下在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覃莹重重地甩开了他的钳制,翘起嘴角,笑得简直不可抑制:“重新开始?林申,你好像不知道‘重新’两个字的定义吧,即便你要将以前的关系拿来说道,在你林大公子的眼里,那能称得上男女朋友么,难道我不是一直是只你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床伴么,怎么?经过昨晚,你觉得我滋味还不错,想要我继续做你的床伴?”那张漂亮的粉唇一张一翕,语速又快又稳,几乎带着一丝恨意,自嘲而讽刺地说。 林申倏然间抬起起头,目光如电地看着她,而她琥珀色的眼睛亦倔强地与他对视,带着浓浓的讽刺,没有丝毫闪躲。 “你一直这样想?”林申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刺痛,像滚过尖锐的玻璃渣,几乎说不出话。 “不要自欺欺人了林申,”然而她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漂亮的双唇语速依然又快又狠,精致的脸颊上嘲讽更甚,“倘若你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儿尊重我,不会一声不响地跟孙贝贝订婚,不会像寄包裹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将我送出国外,难道你觉得在你那样的暗示之下,我都能继续对你死缠烂打,跟我妹妹的未婚夫保持暧昧,抱歉,我爱不到那么卑微!所以,你现在这副样子,在我看来,真是够了!请你,彻底的,离我......” “远一点”三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林申突然搂过她腰身,重重地堵住了她那张刻薄的嘴,带着几乎绝望地气息吻她,吻得她甚至喘不过气。 “唔......唔......”覃莹整个身体被他扼纸住,全然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捶打他硬邦邦的背脊,妄图挣脱,可是他吻地异常用力,仿佛拼尽力气,仿佛垂死挣扎,仿佛饮鸩止渴,仿佛料定一旦在此刻放开她,那么他再也得不到她。 她那么决绝,她那么果断而理智,她知道他的三寸在那里,于是立刻捏住,刺穿,一刀一刀,下手又重又狠,毫不留情,不过是因为...... 她也许,真的,再不爱他! 一直到这样一刻,林申才突然意识到,两年前那样的决定,真的做错,且错得离谱,而他那样狂妄自大的人,终于尝到一丝后悔滋味,原来那么疼,原来那么痛。 不过是,自作自受! 他最后放开她。 几乎是他放手一瞬,覃莹立刻推开他,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瞪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仇人:“就昨天一个晚上,我都恨不得回去将自己的身体搓下一层皮,你不要再恶心我了,林申!” 仿佛已经麻木,林申高大的身体居然轻易被她推开,好像心脏被她这样一刀一刀的捅,于是麻木得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痛了,俊逸的五官在那样的情况下,突然没有了一丝表情,漆黑而冷硬,没有任何情绪的说:“是么?那你就不要整天一副蠢货的样子等着别人去救。”声音低沉黯哑。 覃莹终于无话可说,再也不想同他纠缠,转身,急步就往外走。 他却不肯放过她,突然顺势将她整个人定在墙上,带着强大的力道,那样猝不及防的,几乎是吓了覃莹一跳:“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覃莹,不要跟其他男人再有任何纠葛,包括沈肖然,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还有,我说了,我们重!新!开!始!”一字一句,异常坚定,漆黑的眸淡淡锁着她,却是十足的威胁。 覃莹下意识想要继续反驳,可是仿佛被他突然散发的寒气震慑,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怎样的性格,一时居然没有说话。 而林申垂眉扫了一眼她湿重的晚礼服,忽然动手不由分说地将它剥了下来,就在覃莹以为他要对她怎样,奋力抵抗的时候,他将她光洁的身子重新丢回大床:“衣服我让助理给你带新的。”转身,真的开始给助理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覃莹穿上助理新买来的大衣,重重的摔门而去。 林申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酒店的大床上,良久,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淡淡的烟圈里,林申突然感觉自己重来没有这般清醒过,而他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抚在床沿处,那里似乎还残存着那个女人的气息。 林申蓦然勾唇一笑,极细微的表情,带着些许凄凉与无可奈何。 最后,他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让助理联系了费宇霆的秘书处,预约与自己的死对头m公司掌舵人的会面。 覃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如她自己所说,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她将一张秀气的脸迎向浴霸,无所顾忌的冲刷,蒸腾的热气里,她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并不愿意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 苏菲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电话里穷追不舍。苏菲不是笨蛋,覃莹交予费宇霆的合约乍一看荒谬至极,明星成立工作室,m公司提供资源,双方以合作的形势,乍一看,简直没头没脑,但是细想,m公司其实并非无利可图,相反,如果真的运营好,达到双赢亦未尝不可,倒大有类似于现在市面上加盟品牌的形势,不过对象换成以人罢了,可是明星原本就是商品,谁说不可能呢?覃莹这样的想法极为大胆,但是以费宇霆的为人,苏菲以为,绝对不可能轻易妥协,再加上听见昨晚费宇霆在宴会的异常举动,苏菲自然担心覃莹。 覃莹窝在沙发里与苏菲打这样一通电话,那头苏菲言语间的关切覃莹当然感受得到,因此也并不隐瞒,将昨晚的事一一告知,甚至是与林申在那种情况下不得已的一夜。 苏菲听罢,良久无言,半响才冷静道:“费宇霆私下的绯闻我倒是知晓一二,不过用这样的手段倒是不常见,他好像并不是那么猴急的类型,覃莹你要小心!” “我知道。” “其实我们不必与虎谋皮,合约的事,我看就.......算了。”苏菲说得犹犹豫豫,其实费宇霆陡然间让秘书打来电话答应签约,她是极高兴的,倘若双方合约一旦签订,于苏菲工作室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苏菲几乎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可是覃莹...... “不必,我会如他所愿,亲自到场。”覃莹断然否决,仿佛并不受昨晚影响,一副势在必得的口吻。 苏菲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一篇文写到后面就会有写不下去的感觉,卡得天昏地暗,我在努力克服,对不起说多了好像你们也厌倦了,还是那句话,真的真的一定会把文写完的,不用担心会坑。 恢复日更,明晚八点见。 好想快点完结...... 第56章 签约 虽然决定了要与费宇霆见面,商谈合约,但是两个人都觉得不必显得那么心急,因此倒胆大包天的把费宇霆就那么晾了几天。 乘着这几天,覃莹着手开始计划郑凯出道的事,前三个月是训练期,苏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完郑凯在录音棚唱的一首歌,可能觉得这哥们儿还有点能耐,竟然真的开始往郑凯身上砸钱,声乐老师,形体老师都在请,虽然郑凯整天一副被逼迫而显得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暗地态度非常认真,声乐老师也觉得这个学生奇特,学东西非常快,显然他底子其实十分好。 “他这样的状态,当初走红也不是不可能,怎么中途就放弃了?”某日,听完老师关于郑凯情况的报告的苏菲无意间同覃莹提起,仿佛料定覃莹知道什么。 覃莹凝眸想了片刻,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然后,递给了苏菲一张u盘。 饶是苏菲这种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u盘里照片的时候也不禁哑然了半响,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妹妹果然被保护的太好,这种新闻都能被压下来,圈子里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覃莹没有回答,其实她那个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同孙贝贝开玩笑,她说她手上有孙贝贝的死穴,那是真的有,只是覃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会把它拿出来而已。 “不过这些东西,就算发布出去,现在也对孙贝贝照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她现在不是刚出道那会儿,在圈子里地位已经定了,这种照片一出,顶多一句年少无知,谁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啊,掀不起多少大风大浪。”苏菲翻了翻漂亮的眼皮儿,一副甚为遗憾的样子,“可惜了,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把她踩下去。” 苏菲说的是实话,孙贝贝一路走来有林申保驾护航在圈子里混的是顺风顺水,然而她性子又是被骄纵惯了的,说话做事得罪人是常有的事,而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态度好的有时候还惹得一身腥呢,更别说孙贝贝这种直来直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个性,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明星狗仔在背后咬牙切齿等着给她小鞋穿,不过不敢有大动作罢了。 “所以,要挑一个好的时机。”覃莹挑了挑眉,继而又道:“听说唐导那边让你去试镜?” 覃莹口中的唐导可没有她口里轻飘飘的两个‘唐导’那么简单,大导演唐佳正今年快50岁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大半辈子都搭在电影事业里了,由他捧红的几位唐女郎现在都是国际上的大腕儿,唐佳正的电影自成一派,在中国乃至世界电影里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个极具里程碑式的人物,由此可想而知,唐老爷子一说要拍电影,该有多少娱乐公司、明星们闻风而动,最可恨的是唐氏电影产量极低,唐老爷子最长的一部电影光是题材就找了十年,因此错过一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机会。 提到这里,苏菲双眸中倒是瞬间有了光亮,单是能够有机会试镜已经不知道闪瞎了多少一线女星的狗眼,可是她眼中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转瞬即逝:“去了估计也是白去,你没听说么,唐导这部电影的投资是l娱乐公司(所属林申),连唐老爷字自己都放言孙贝贝符合他这次戏的个性,孙贝贝的经纪人为了帮她接下这部戏,暗地里早就做足了功夫,让我们试镜,不过是搞搞噱头而已,老爷子每次拍戏都喜欢玩这一套。” 苏菲接到试镜的邀约虽然非常激动,但是心底比谁都清楚明白,不只是她,好几个重量级的一线女星都在试镜名单里,纷纷蠢蠢欲动,但是很明显,也许都有可能最终沦为孙贝贝的陪衬,这就是让人咬牙切齿的地方了,有时候实力在现实面前实力简直不堪一击,孙贝贝资源太好,真不怪能让人嫉妒得眼睛发红。 覃莹却仿佛并不赞同:“不是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么,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倒真的不太像你了。老爷子虽然喜欢玩搞噱头那一套,不过总有机会在他面前露脸,我怎么记得但凡是有能露脸的机会,苏菲你可是从来都不会错过的。”覃莹说的似笑非笑,但是眼中分明又有几分笃定。 苏菲扫了一眼那张u盘,又再探探覃莹眉宇间的神色,她那副样子,倒仿佛并不是突然提起试镜一事,显然心中早有计较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心底突然划过一丝异样,对于试镜居然也有几分信心了。 费宇霆被晾了几天,暗自琢磨着覃莹是不是被吓到了,转念一想,倘若她真的轻易受到惊吓,那么这个女人倒也没有想象中有意思了,就在费宇霆跟自个儿的私人管家抱怨着这个女人没有想象中有趣的时候,覃莹一个电话,又让费宇霆觉得乏味的生活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波澜。 既然是关于苏菲的合约,那么苏菲显而易见才是真正的主角,覃莹作为苏菲的经纪人到场不过也是陪衬罢了,但是鉴于费宇霆这边的特殊要求,覃莹的地位也就没那么次要。两个女人在容貌上又都是丝毫没有破绽的,那样子同时出现,单是视觉上,即便对于费宇霆这个游刃花丛的变态,亦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因此,m公司偌大的办公室里,费总的心情就显得格外的好,他穿了一件黑白相间外套,整个人稳重间居然很有时尚范的感觉,加之模样英俊,五官深邃大气,那样子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让人很容易忽视他那双残弱腿,仿佛他随时能够站起,露出高大健壮的身材。 照例,费总将自己感兴趣的女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朝覃莹勾起唇角:“很好,我差点以为你放弃了,看来你已经做好上我床的准备。” 苏菲毕竟是m公司旗下艺人,当然了解费宇霆说话行事风格,见覃莹听罢面色稍冷,急忙打了一个圆场,笑嘻嘻的说:“费总您还是那么幽默!”苏菲是美人,即便一句话说得嬉皮笑脸,但是依然不会给人低三下四的感觉,总有一种风情在里头,让人心痒。 一句话就将费宇霆的视线引至她身上,费宇霆倒是对苏菲这个女人有几分印象,毕竟苏菲是她旗下重量级的艺人,且又是从低处爬起,本身并无背景,为了争夺资源,倒是十分能屈能伸,最初也爬过他几次床,最后自己傍上宋清远,也算有几分手段,对有手段的女人,费宇霆从来不会轻视,于是任苏菲将这个圆过去了。 然而,费宇霆并不知道,此时的苏菲手心里其实已经积了一层薄汗。 几句话后,直接进入正题,费宇霆抛给她们的却是一份新的合约:“我要工作室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显而意见,费宇霆并不是真的色令智昏,一句话将合约的整个内容几乎整个翻了个个头,很是变被动为主动,且极是不容置喙的模样,显然没有还价的可能。 覃莹与苏菲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惊,反而有些放下心来,这才是真正符合费宇霆的行事风格,虽然怎么看这份合约都有点m公司空手套白狼的性质,可是如果真的签下来,工作室并非无利可图。 费宇霆的态度不容商榷,覃莹几番较量,力图在股份上将点数降下来,都被费宇霆打压下去,覃莹心中有底,百分之五十已经是费宇霆手下留情,倘若他要更多,工作室依旧有妥协的空间。 两个人走出去踏进电梯的时候,覃莹无意间碰到苏菲的手,一片冰凉,覃莹诧异,苏菲素来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难得有这样紧张的时候,因此神色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苏菲强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费宇霆是个怎样的人,覃莹,我们真的是在与虎谋皮,但是我不得不赌,不仅是因为我相信你覃莹,更多的,我可能太渴望成功,丢掉那些......过去。百分之五十,起码现在,我能算是更费跟宇霆平起平坐是不是?” 覃莹沉默地握了握她冰凉的手。 三天后,苏菲工作室正式与m公司签约,达成合作协议,而苏菲也终于开始高调地在媒体面前宣布自己个人工作室的成立,替工作室宣传造势,一时,苏菲这个女人风头正胜,被贴上成功女性的标签。 很快,苏菲的风头就被孙贝贝的丑闻抢去,网络上无论是论坛还是贴吧里,年轻的孙贝贝聚众吸毒的照片闹得沸沸扬扬,清纯玉女形象一时大跌不止,l娱乐公司极力维护,删帖删图,然而毕竟不像纸质媒介,说收就能收回的,一时间影响到底是巨大的。 于此同时,苏菲工作室与m娱乐公司签约后的第一个题案是争取唐佳正唐大导演新电影的投资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大家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第57章 醉 如同苏菲预言的那样,这毕竟是以前的照片,虽然打了孙贝贝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很快l娱乐公司邀请大批媒体,替孙贝贝策划了一个向社会大众道歉的声明,新闻里孙贝贝不仅承认了照片的真实性,一封长达2000多字的道歉书更是背得情真意切,字字含泪,楚楚可怜,总之,话里话外,都是彼时自己太过年轻,轻信朋友,才会有那么荒唐的青春年少。 苏菲关了新闻视频,将视线重新放在一旁的覃莹身上,诱人的丰唇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你妹妹在荧幕上老是一个德行,演技这么多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没想到新闻发布会表现地这么精彩,看来网络上风评很快就会变!” “那又怎么样呢,她一向没什么绯闻,高高在上的轻灵女神形象,毫无破绽,人心其实都一样,越是干净得纤尘不染的东西越希望看它跌进泥潭的样子,如今她染上这么大一个污点,短时间内形象肯定依然会受损,唐老爷子虽然喜拍电影之前搞搞噱头,可是如果女主角这么大的噱头,他不会喜闻乐见的。”覃莹说话时一张精致的面颊冷漠得依然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只单纯陈述事实,又仿佛这几天论坛上的推波助澜同她没有丝毫干系。 “这就是你说的恰当的时机?”苏菲笑了笑,不管唐老爷子是不是喜闻乐见,至少她是喜闻乐见的,无论如何电影试镜她的机会到底是大了些,且工作室与m公司签约后的第一题案就是拿下唐老爷子电影的投资筹拍权,如果在以前,苏菲想都不敢想,毕竟老爷子拍起电影来,那钱就是玩命似的往里砸,可是现在有m公司作为后盾,她是一点都不怕了,虽然投资会很大,但是唐老爷子的电影,买账的观众太多了,根本不愁收不回本。 想到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苏菲突然打了个寒颤,直言不讳到:“你一早就在策划这件事了?” 覃莹垂眉,没有出声,但那样的神色,明显是默认。 苏菲扬起下巴眯眼瞧了覃莹半响,这才是覃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艾米问询赶来的时候,那两个小明星已经被孙贝贝一张利嘴噼里啪啦的一顿损得半分颜色都没有了,可怜两个女明星在在幕前也是极有名气的,论资历比孙贝贝出道得还早,在孙贝贝面前却是跟孙子似的,一声不敢吭。 艾米痛苦得抚着额头,忙把人拉到一边儿去了:“我的姑奶奶,你还闲不够乱是么,好歹那两位也算是你的前辈,你留点口德吧,这里这么多工作人员上上下下的,你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孙贝贝明显还在气头上,抱着双臂,胸脯一起一伏的,并不愿意听艾米说什么,只是恨恨咬牙道:“我就不信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把几年前的照片爆出来,除了她们俩,艾米姐,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些照片!” 艾米一听就知道孙贝贝正跟只没头苍蝇一样找着爆她丑闻的人,她其实也觉着纳闷,带了孙贝贝这么久一直顺风顺水,倒是鲜少有人敢真的这样明目张胆的这样整孙贝贝,然而几天过去了,高层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是以往,艾米早就知道肇事人是谁了,可是这一次居然久久没有消息。 “你有没有听林总提起过什么?” 想到这里,艾米试探着问。 孙贝贝皱了皱眉头,自从上次宴会后,她一直跟林申生着闷气,本来是想等林申主动打电话哄他的,可是这么多天了,也没等到林申的电话,她更生气,后来又出了这样的事,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艾米见提起林申她小脸就皱得紧紧的,大致也猜出了一二,只好提醒道:“我倒是听说郑凯最近签约了一家工作室。” ‘郑凯’两个字像是炸弹一样将孙贝贝猛地炸醒,她抬起漂亮而精致的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艾米:“你说......谁?” 艾米没有想到这么多年,郑凯依然能对孙贝贝照成这么大的影响力,想要收口,但是明显已经来不及,只好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郑凯已经签约了苏菲的工作室,你说那些照片有没有可能是他......” 孙贝贝已经变了脸色,难得的,她居然没有破口大骂,难得的,她居然有几分失魂落魄。 覃莹到家的时候,刚出电梯,就见到门口有一团黑影,覃莹原本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楚是谁,不禁皱了皱眉头。 大约是她这几天心情极好,竟然没有再冷眼相对,只是挑了挑细长的眉,出口讽刺道:“怎么,林大公子又要来替我那个宝贝妹妹讨公道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去按房子的密码,‘滴滴’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里显得有些响亮,良久,覃莹没有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她突然觉得有些诡异,正想要回头去瞧,一只修长的手指已经伸过来,按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门“叮”得一声显示被解锁,迅速地打开了。 静默。 覃莹倏得心头一跳。 果然,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身后一双大手已经从腰间伸来,握住了门把,“这么多年,原来你还在用这个密码啊,不过......”他贴地非常近,几乎是含着她的耳垂无限温柔的说,低沉地近乎带着一丝宠溺,太近了,覃莹可以清晰的闻见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酒气,她下条件反射般握住了对方的手,意图阻止他下一个动作,可是来不及,林申已经将门推开,然后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桎梏在了屋内的门墙上,大手牢牢地握着她纤细的腰身,“不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覃莹,离费宇霆远一点!”下一句,他陡然拔高了音量,漆黑的眸子带着某种火星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覃莹惊恐的眼里。 覃莹将手抵在林申的胸膛,贝齿要得死死的,林申这样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她惊慌失措,尤其对方还沾着酒气:“你发什么疯,林申,你放开我,出去!” 林申却仿佛丝毫没有听到,他将覃莹的下巴抬起来,凝视面前的一张小脸,此刻因为惊恐,带着一丝少有的弱势,秀气的眉毛,秀气的鼻梁,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而那张嫣红的小嘴,花瓣一样染着诱人的色泽,却总是吐出让人生气的字眼。 “你不要总是惹我生气,好不好,覃莹!”他忽然缓缓地将手指放在她嫣红的双唇上,阻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怒气冲冲的话,声音忽然低低的,宛如孩童般的低语,狭长的眸子染着一丝酒意的迷茫。 覃莹突然停止了挣扎,仿佛意识到什么,任林申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直直地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覃莹将神志不清的林申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掏出电话,直接打给了宋清远:“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不过宋清远,请你,立刻、马上将他从我这儿带出去!” 那头,刚刚离开公寓的宋清远开着跑车,吹着冷风,哼着哥儿,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样儿。笑话,他宋清远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才认识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哥们儿,不就看见覃莹跟费宇霆那个人渣吃了一顿饭么,居然非拉着他喝闷酒,操,多新鲜,他堂堂林公子居然也有为了女人找兄弟喝闷酒的时候,宋清远简直一阵恶寒。 说是和闷酒,那还真就是闷酒,林大公子就这么跟宋清远干喝了一个多小时,屁都没放一个出来,搞得宋清远连安慰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宋清远多精一人啊,一瞅林大公子那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就知道为了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直接灌醉了往覃莹这儿一扔,多省事儿! “不是,覃莹,覃姐,覃姑奶奶,我这儿忙着呢,真抽不开身,您就看着点儿他成么?哥们儿我谢谢你啦!”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宋清远还没怎么在人面前低过头呢,一说完,就赶紧撂了电话,得,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吧。 想当然,覃莹再拨,那头已经关机。 覃莹毫不犹豫,立刻翻了翻电话号码,找到孙贝贝那一栏,立不知道为什么,冷眼看了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林申一眼,突然收起了电话。 林申醉酒很特别,覃莹做他秘书那几年其实也或多或少领教过,毕竟他那样的人,在外头应酬喝喝酒,在所难免,林申喝醉的时候,不熟悉的人压根儿看不出来,对方说话,他都能对答如流,仿佛十分清醒,但是往往饭局一散,他能立刻倒在覃莹身上,醉得不省人事。 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覃莹一直自我安慰,至少与林申而言,她是特别的,因为不管周围隔了几个人,林申总能轻易找到她的方向所在,然后,没有任何犹疑的,醉过去。 那个时候,多傻! 然而现在的覃莹,毕竟没有那股子的傻劲儿了。 她费尽力气将面前的男人抬到隔壁公寓,随手扔在林申那张充满男性气息的大床上。 “覃莹......覃莹......”她正要走,他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其实他声音很轻,还带着酒醉的迷糊,覃莹听得并不真切,可是这样寂静的夜晚,空气里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他手心滚烫,那样握住她,仿佛握紧了整个世界。 覃莹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林申略显慵懒地躺在床上,五官凌厉的弧线在这样子的瞬间难得带着一丝温软无害,仿佛天真的孩童,只眉头微微皱起,像是陷入梦魇。 覃莹最终将他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直直地出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冷...... 第58章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 凌晨三点,林申从宿醉中醒来。 头痛欲裂,蜷缩在狭窄沙发的感觉并不舒服,全身骨头酸软,都在叫嚣着伸展的需要,而嗓子更是干涸得仿佛快要冒烟。 他在黑暗中扭开了沙发旁的台灯,很快,昏黄的光线提醒着他所处空间的异常,林申揉了揉太阳穴,大脑飞速运转,终于勉强醉酒前的状况,宋清远是怎样抚着下巴奸诈得跟只猫似得将他扔到覃莹门口,他怎样站在那里固执地等着那个女人回来,而他将她困在门板上的时候,贴得那样近,他现在都记得她睫毛微颤带着一丝惊恐的模样,然后,他醉倒在她身上,一如从前,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样让人安心。 昏黄的光线里,林申闭了闭眼,原来他又在她面前做了一件蠢事。 很快,从卧室传来的惊恐的呻吟声打断了林申的思绪。 “不要......不要过来,走开......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申皱眉,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径直前往卧室,试探着敲了敲门,“覃莹?覃莹?” “不要过来......不要......滚!孩子.......不要......啊!” 听到覃莹的尖叫声,林申终于破门而入。 覃莹还在发梦,她浑身是汗,*的仿佛整个人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巴掌大的脸皱得紧紧的,那样惊悸,显然在做着极可怕的噩梦。 “覃莹?覃莹?”他扭开灯,附身,极轻极轻地拍打着她皱得紧巴巴的脸,她那副样子,倒真是将他吓了一大跳,已顾不得嗓子冒烟的痛感,声音难得带着少有的温柔与耐心。 她却猛然抓住了他的手掌,并没有醒,依然沉浸于可怕的梦魇:“玉笙......血......都是血,救我......救救孩子,玉笙......”抓得那样紧,那样脆弱凄惶,那般无助绝望。 他却猛然怔了怔,身体陡然僵硬,她其实只是发梦,声音那样细微,听不真切,可是再怎么听,都不会听错,是玉笙,从来都不是林申。 夜风从窗台吹进,将窗帘吹得微微晃动,那样冷,直冷到心坎里去了。 覃莹终于惊醒。 然而,整个人毕竟陷入那庞大的惊惧里,一时怔怔,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是呼吸急促,雪白的天花板在亮堂光线里白得刺眼,她依然抓着那只手,像抓住某根救命稻草,眼角液体冰凉。 林申将手掌从她手心里抽出,转身,直直得出了卧室。 覃莹的意识终于一点一点清晰,忍不住闭了闭眼,突然稍稍翻了个身,背对着卧室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林申拿了一杯温水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被子里鼓出小小的一团,即使做了那样的梦魇,清醒的覃莹仍然一声不吭,未曾漏出丝毫脆弱。 他坐在床沿,将她瘦小的身体一点一点掰过来,然后给她喂水,动作熟稔而亲昵,仿佛无数次,在漆黑的深夜,他就是这样为她做的。 两个人都再也没有睡意。 大约是夜晚总容易让人卸下所有防备,覃莹抱膝坐在床头,琥珀色的眸子在喝完那杯水后重新变得沉静,良久,他才听见她喃喃说:“很多记者,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闪光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怎么会是记者呢,简直就是吸血鬼,不停地问,不停地问,不停不停地问,没有可以躲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可是丝毫没有办法阻止它发生,很多血,真的,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多血,那个时候居然没有觉得痛,只是为什么不跟它一起死掉呢......顾玉笙走的时候,我就应该跟着他一起走,孩子流掉的时候,我也应该跟着它一起消失,为什么......为什么要剩我一个人呢......”她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地从膝盖出传来,低地几乎听不见,可是林申就是听见了,她在哭,极细微的抽泣,他甚至能听见眼泪落进柔软的布料的声响,仿佛滴在他心脏上,嗤啦啦烫得他又疼又痛。 他突然伸出手,很想将她整个人抱过来,并不是安慰或者别的什么,他只是觉得痛,可是仿佛并不知道痛在哪里,仿佛将她揉进心坎里,也许就不那么痛了罢。 “所以......”她倏然间抬头,琥珀色的眸子还沾着水汽,却依然带着浓浓的恨意,“不管这一次,林申,你还要怎么样维护孙贝贝,我一定会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东西一分不少的讨回来,这里,”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这里有多痛,我会让孙贝贝一点一点的尝到,这里有多空,我都会让她体会一遍失去一切滋味!” 一字一句,她说地那样斩钉截铁,咬牙切齿,恨意十足。 林申没有说话。 他只是忽然抚住了她的眼,手心立刻湿润一片,然后他含住了她的唇,湿润的眼泪滴入唇齿间,带着淡淡的咸味。 她没有拒绝。 “那么......”他几乎是含着她的唇说,“向她讨回来,覃莹,全部讨回来,包括我!” 漆黑的夜,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 第59章 孙贝贝 艾米没有想到这么多年,‘郑凯’两个字依然对孙贝贝有那样大的冲击力,那几天的通告里,孙贝贝都表现得魂不守舍,全然不在应有的工作状态,终于在与男演员的一场对手戏里爆发,该说台词的时候她居然足足走神了有一分钟没有说话,导演当然生气,原本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气差,当即破口大骂:“你他妈不会演戏就滚回去学几年再来!” 孙贝贝平生最恨别人说她不会演戏,若是以往,早就吵起来,就连艾米在一旁吓得心惊胆战,孙贝贝居然难得的没有发作,只是瞅了一眼不远处大发雷霆的导演,仿佛极其疲倦,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去休息室,一众工作人员倒也熟悉她如此大牌的作风,除了被落了面子的导演气的摔了对讲机外,现场居然倒也平静。 “对不起!对不起!贝贝这几天负面消息太多,心里压力太大,导演您千万别跟她置气......”艾米一路点头哈腰的一边跟导演及工作人员道歉,一边赶到休息室里去看孙贝贝的情况。 等到休息室,才看见换了衣服的孙贝贝已经自己拿好包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的架势:“我累了,想休息两天。 ”口气疲惫且生冷,全然一副不容拒绝样子。 艾米跟了孙贝贝这么多年当然也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 ,当即郁结了抚着额头:“大小姐,这个本子是当初你自己要接的,我也跟你说过了制作方很赶,你要考虑清楚,你现在走我怎么跟导演组交代......孙贝贝!”眼见着孙贝贝就要出门口,艾米声音陡然拔高,但是孙贝贝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上了保姆车,艾米头痛得要命! 但是艾米再头痛也没有此刻的孙贝贝头痛,在孙贝贝公主的童话世界里,只有两件事让她真正伤心,一件事情是当初的绑架案让她失去了最亲哥哥,然而这份伤心大约因为有林申的疼宠娇惯,也就渐渐变得不那么难受了,另一件事情,就像所有年轻的女孩子那样,失去爱情,不是么,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孙姑娘更伤心的事情了。 是的,爱情,孙贝贝不是傻瓜,当然分得清楚什么是爱情,起码不是她和林申这样的,如果孙姑娘心口上也有一颗朱砂痣的话,很显然,孙贝贝自己明确且能清楚的认知,那个人绝对不是林申。 “郑凯”孙贝贝抚摸着胸口空空的一块,感受着这个名字给那颗心脏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酸涩、痛苦、喜悦、 挣扎,孙贝贝以为几年后她可以完完全全把这样一个人忘了,可是没有,连艾米提起这个名字,她都是那么的在意。 那么该死的在意! 所以,郑凯,我怎么能放过你! 孙贝贝抓紧胸口的布料,咬着唇,默默地在心里说。 第60章 黑色卡宴静静停在苏菲工作室门口,在晨光微亮的早上显得异常低调。 林申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一路上除了微微咳嗽几乎没有说过话的覃莹。 “谢谢!”见到了目的地,覃莹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说话时却没有看他,从林申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见她细致的侧脸,卷曲的睫毛安静地垂落下来,难得的透出一丝温顺,但声音分明是极冷淡的。 这样淡然的态度,仿佛昨晚的亲近已随着她‘谢谢’两字烟消云散。 林申微微皱眉,到底没有忍住,握住了她解安全带的手指。 睫毛轻颤,她倏得抬眸看他,那一眼带着凌厉,唇却抿得很紧,仿佛无法忍受。 他当然被她的反应刺痛,却也不敢造次,将箱子里的常用药物拿出来,又探了探她的额头,那样动作突兀,她躲已经来不及,还未等她发声阻止,已听见他毫不在意道:“不是很烫,好在没有发烧,如果严重,记得去医院。这是上次感冒的时候助理准备的,没有过期。”一面说,修长的手指一面从瓶瓶罐罐里熟练的倒出几颗药。 覃莹看着他一手递来的矿泉水,和另一只手心里安静躺着的药丸,明显让他吃药的意思,可是仿佛并不习惯于这样的林申,覃莹一时怔愣,居然忘了反应。 半响,似乎为了能快速逃离这样的气氛,她很快接过他手上的水一颗一颗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覃莹,”林申突然叫住他,声音很轻,却击得覃莹心头一颤,“我爱你,比任何时候都想要珍惜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非常非常轻的口吻,连声音都是那样平淡,但是猛然回头的覃莹却撞进他漆黑的眸子里,林申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有那么一种情绪,多得装不下,快要溢出来。 于是覃莹原本的讽刺就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大概难得看到高高在上的林大公子也有这样低声下气的一面吧。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大步踏进了工作室。 林申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良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已经习惯追逐于这个女人的背影。 其实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堪,原来承认自己爱覃莹是那么轻松!轻松到即使她没有给他答案,好像已经最好的回答,毕竟,她没有拒绝他,不是么。 想到这里,林公子的心情难得的变得一丝愉悦,勾勾好看的唇,启动了手刹。 覃莹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老板娘比她到得还要早,并且已经鸠占鹊巢,优雅地立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品尝一杯咖啡,那副样子,显然是在等她。 “我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辆卡宴应该是林大公子的专车吧,不解释一下?”苏菲将另一杯现磨咖啡递过去,微微歪着头看她,一副心知肚明的口吻,眼睛里是浓浓的八卦之火。 “公司有规定下属的私生活也在向领导汇报的范围内么?”覃莹头都没抬,稳稳地进办公桌后的皮椅里,显然刚才的事一个字都不愿意多提。 苏菲就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这倒没有,不过曾经跟某人打了一个赌,突然发现原来我还是不够了解覃莹你啊!” “打赌?”覃莹终于正视她。 苏菲刚想解释,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办公室门被人强硬推开,人高马大的郑凯怒气冲冲地进来,很快丢了一叠照片在覃莹面前,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震怒:“我说怎么会有人突然想要捧我!覃大小姐,利用我对付你妹妹这招会不会太损了!我要终止合约!” 郑凯不是傻子,孙贝贝突然找上门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背后一查很快就查出了覃莹与孙贝贝水火不容的关系,再想想覃莹无缘无故突然要签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当然联想到覃莹是在利用他。 为什么单单利用他,很简单,照片里跟孙贝贝一起吸毒,却只看得到背影的人正是郑凯,孙贝贝吸毒一事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即使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即使孙贝贝当众道了歉,事件也并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纷纷猜测照片上涉及毒品的另一个是谁。 面对郑凯的震怒,覃莹异常淡定,仿佛早料到这一天,所以她只是淡淡地望着郑凯:“可以!只要你付得起足够的违约金!” 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又明显承认是在利用他,郑凯气极,一手拉过她的衣领,扬起拳头就要揍她“贱人!”。 “郑凯!”苏菲惊吼。 硕大的拳头最终没有落下去,郑凯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并且覃莹的表情太镇定了,没有丝毫害怕,也没有丝毫愧疚。 “我是利用了你,可是郑凯,我跟你说过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放弃自己的梦想,当初你为什么会染上毒瘾,我想你比谁都清楚,难道你没有一点恨么?”她缓缓说道,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令人镇定的味道。 惊疑不定的苏菲看着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覃莹看了一眼表情渐渐变化的郑凯,漂亮的唇微启,又接着说:“这是一次机会,我听说事后你是自己主动去的戒毒所,因此也退出了娱乐圈。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我们可以主动承认是你,让你借此复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替你召开新闻发布会,作为利用你的交换,我会把你捧起来,让你站在你曾经梦想站在过的地方!”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一字一句,非常清晰,隐隐的,带着一丝蛊惑。 郑凯惊讶地望着面前的覃莹,虽然认识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样,她说的非常肯定,态度也是那样郑重,让他不得不信,如果他想,她真的能让他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 那么让人心动的位置! 可是—— “照片是你弄出来的吧?两年前你需要靠我上位,两年后你的手段也没有多高明嘛,靠着那些照片才能炒作......” 他想起孙贝贝的嘲讽...... 最终,沉寂下来的郑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大步踏出了办公室。 苏菲转头看见覃莹整理了一下衣领,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刚才差点儿挨打的人不是她。 “想问的话就问吧?”她挑了挑秀气的眉,坦然面对苏菲的好奇。 “几年前我私下里就听说孙贝贝喜欢上一个刚出道的艺人,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对方不愿意,不知道谁给她出的馊主意,用毒品控制对方,我一直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那个人就是郑凯?” 覃莹点了点头。 “你妹妹可真是疯狂!”在娱乐圈里早已见怪不怪的苏菲忍不住呐呐惊叹,“这么说,孙贝贝对这小子是真爱?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资料照片都有?” 覃莹沉默片刻才道:“那个时候我是林申的秘书。” 苏菲瞬间就理解了,以林申对孙贝贝的程度,但凡孙贝贝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说不定,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覃莹在经手。 “可是,照你妹妹的性格,越是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只会越放不下,我不相信她会那么快把郑凯忘了!瞧你妹妹人前人后对林申深情款款的样子,谁不知道但凡有哪个女人跟林公子沾上边,最后一定死得很惨!” 覃莹垂眸,纤长的睫毛扇了扇:“她就是那样的,自己的东西,别人是沾不得的。”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因为低着头,苏菲也就没看见她唇角淡淡的嘲讽。 “我真是......”苏菲长叹一声,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有一点同情林大公子了呢!” 覃莹再没有说话了。 第61章 机会 “那郑凯怎么办?你觉得他会同意召开新闻发布会吗?如果他真的想红的话,几年前早就借着你妹妹红了,我看他不一定会同意这样的炒作。”过了一会,苏菲忽然说,扶着额头,隐隐有些头疼的样子。 其实苏菲还是挺看好郑凯的,唱功是真的不错,样子也是当下流行的小鲜肉型,难得的实力与偶像兼得,可是要在这行混,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是关键,郑凯的棱角是真的还没被磨平,实在让人头痛。 覃莹就看了一眼门口,悠悠道:“他会同意的,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苏菲就更头疼了,招来覃莹这尊大佛,再加上一个郑凯,居然没有一个人她是琢磨得透的。 “对了,视镜准备得怎么样?”覃莹看她脸色不太好,转移了话题。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苏菲直接变成苦瓜脸:“寄了片子过去,但听那边说今年萧老爷子想现场视镜,不管新人老人统统排队。” 覃莹噗嗤一笑,让苏菲这样的影后排着队跟一群新人视镜还真是有够难为她了。 “不过,好消息是你的好妹妹孙贝贝也必须现场视镜,看来费宇霆真的在行动,萧老爷子已经动摇了,新片的筹拍权花落谁家是个未知数。” 如果费宇霆真的能拿到片子的筹拍权,苏菲就是带资进组,她能混到这个份上,当然不可能单凭一张脸,整个华语影坛里能够在演技上跟她竞争的明星少之又少,对于视镜,苏菲当然更有把握。 覃莹却没有苏菲乐观:“l公司两年前已经在洽谈老爷子新片的筹拍权,私下里林......”说道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顿了一下,“林申跟老爷子的私交也不错,费宇霆想插上手,不太容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真的全都现场视镜的话,很公平,不是么?”覃莹话锋一转,像是意有所指。 一时,苏菲也不说话了,萧老爷子行事向来是不按牌里出牌的,孙贝贝那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内定? ...... 临近下班,覃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号码,是林申的私人手机号。 “覃莹,我爱你,比任何时候都更想珍惜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不可抑制的,自然想起他早上的话,覃莹垂眸,陷入了微微的沉思。 但是对方显然不愿意让她逃避,三十秒后第二通电话持续响起,覃莹握着有些发烫的智能手机,良久,才滑向接听键。 两个人一时居然都没有说话。 隔着无线电波,只有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晚上一起吃饭?”电话那端,林申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握着手机,高层办公室透明的落地窗映着他略显桀骜的五官,原本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此刻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覃莹想都不想便要拒绝,但是突然想起今早与苏菲的对话,于是到嘴边的话就改了口,她说:“好!” 她答应得那样利落,实在出乎他的预料,居然像个傻子般足足愣了一秒,已经竭力从狂喜中维持镇定:“那我待会儿让司机去接你。” 定的是相熟的餐厅,环境很好,优雅、安静。 她其实已经两年没有来过,餐厅还是老样子,经理也没有换,没想到还记得她,依然是十分殷勤的样子:“覃小姐,林先生已等您了!” “覃小姐,林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覃莹有微微的恍惚,经理声音熟稔,连口气都没有变,仿佛她昨天才来过,仿佛中间并没有间隔过一个漫长的两年。 她听见自己的高根鞋踩在柔软而昂贵的波斯地毯的声音,沙沙的,不徐不疾...... 大约是知道她感冒,刚落坐服务员就端一盅生姜苏叶粥,按着她的喜好没有有放葱,显然是提前跟饭店打过招呼的。 餐厅是怀旧的苏格兰风,格子桌布、四四方方的餐桌,水晶瓶里插放当日时鲜的玫瑰,永远都不会过时的装修,覃莹还记得喜欢这里的原因:私人老板煲得一手好粥,七分熟的牛排永远火候刚好,加上秘制酱料,独一无二的味道,她难得极喜欢的口味,却两年间再也没有来过;另一个原因,她谁也没有提,她喜欢这里的环境,温馨的,暖洋洋的,像家。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想到这里,覃莹不得不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林申切牛排的样子非常优雅,骨子里透出的上位者的高贵,再加上那张俊逸的脸,在餐厅暖色系的灯光里线条柔软,很容易迷惑对手,误以为那是一位温且有教养的绅士。 但是,覃莹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伴随着对方将切好的牛排递给她的动作,只有她知道这位绅士优雅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残忍而冷酷的心脏。 “够了,”于是她听见自己说,“你明明知道对于我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跟你多待一秒,我简直都觉得煎熬,难道真的能若无其事地吃下这一顿饭么?”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讥诮。 林申手上的动作便顿了一下,他漆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而后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显得极为忍耐,最后却仍轻巧地将精致的瓷盘递到她面前:“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他说得就真的那样若无其事,仿佛并不介意她恶劣的态度,又补充道:“尝一尝,味道没有变。” 覃莹就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一味忍让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 “我可以把你最近反常的举动理解为愧疚么?”覃莹接着说,面无表情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尤为精致,鲜亮的唇彩让唇形显得饱满诱人,林申发觉自己有微微的走神,“虽然非常不能理解你这样的人也有愧疚的时候,不过既然你有这种感觉了,让我们轻松一点,找一个彼此都能两清的办法,也停止你这些”她似乎在想合适的措辞,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面前被切得漂漂亮亮看起来格外昂贵的牛排,“也停止你这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林申忽然有一丝轻微的疲惫,伴随着更多的无可奈何。他其实极少这样有耐心地对待一位女伴,两年前的覃莹不需要,这两年间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像现在的覃莹一样轻易的甩脸子给他看,于是方才因她那样爽快的赴约的好心情变淡了一点,连胃口仿佛也因她几句话消失得无踪无影,不得不放下刀叉:“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现在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只是对你的补偿?”说道这儿的时候,他不自觉的翘了翘嘴角,明显的自嘲,“那我应该给你一张支票而不是坐在你喜欢的餐厅点你喜欢的菜和你欣赏的乐手!是不是填完支票满足你所谓的两清后我们才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那该死的爱情!”话到最后,语速渐快,声音陡然拔高了,连周围几桌客人都纷纷侧目。 覃莹怔住。 一时居然无法反驳,只下意识咬住唇角,纤柔的睫毛颤了颤,仿佛无措又竭力镇定,白皙的脸在周围的目光中因着尴尬泛出一丝浅浅的红晕。 下一步,她突然抓紧了桌布。 仿佛知道她即将拂袖而去,林申微微叹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为什么又冲她发火,天知道好好的一次约会,又因为他该死的脾气...... “你不用走,”他轻声说,看了一眼餐桌上诱人至极却分毫未动的美食,有他在,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好胃口吧,“吃完这顿饭在走,我不会打扰你。”说完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欲离席。 “一次机会!”覃莹突然开口,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苏菲公平竞争箫导电影的机会!”她说出口的时候并不容易,因为他清晰地看见她喉结滚了滚,然后仿佛为了掩饰这种尴尬,顺手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清水,“我知道萧老爷子这部电影筹备了很久,两年前我在你办公室上看过这部片子的计划......” 我也知道这部片子两年前就已经定好孙贝贝做主角,而孙贝贝为这个角色奋斗了很多年!覃莹在心底默默补充。 可是她没有说下去,她只是一眨不眨得望着他,漂亮的脸颊看起来镇定极了,只身下紧抓格子桌布的手指微微泄漏出一丝紧张。 林申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因为站立的关系,他可以将她每一个表情清晰收入眼底,不管是她刻意展现出来的,还是她小心隐藏起来的...... 他突然觉得从来没有这样清楚而彻底地看清过覃莹,原来她每一次倔强而冰冷的面庞后,每一次听起来理直气壮地声音背后都藏着这么多紧张与小心翼翼。 她从来都把姿态摆得高高地,把头颅扬得高高的,不是因为自信不会失望,而是失望了,摔疼了,她也不能哭,哭给谁看呢,没有人安慰。 贝贝从来不这样。 那姑娘哭起来惊天动地,笑起来也能肆无忌惮。 胸口突得一抽。 “我答应你。” 他听见自己说出她期待的答案,带着一丝莫名的心疼。 第62章 旅行 林申走后覃莹并没有动。 她只是收起方才漏出的一丝脆弱,重新将唇抿了抿。 放桌上的智能手机涂得震动了一下。 覃莹将手机拿起来,因为天色较黑的缘故,图片拍得并不十分清晰,但要分辨出主角是谁,也非常容易。 缓缓扬起唇角,覃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优雅而饶有兴趣地‘品’着私家侦探传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真是难得也能看见孙贝贝也有这样的表情:不甘、委屈、愤怒、伤心至极又无可奈何。 要是她拍戏的时候能有这么多深层次的表情大概也不会被人叫了这么多年的花瓶吧。覃莹讽刺的想。 爱而不得,求而不应! 没关系,很快,亲爱的妹妹,很快你就会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她翘起唇角,落地玻璃窗映出她美得惊人的侧脸,有一丝邪气的妖娆。 。。。。。。。。。。。。。。。。。。。。。。。。。。。。。。。。。。。 一个星期后。 “你妹妹疯了!”苏菲电话打来的时候覃莹正在享受早餐,阳光很好,照射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的城市,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仿佛一场童话。 可苏菲的口气非常糟糕,简直是怒火攻心、气急败坏。 “她已经亲口承认照片上的人是郑凯!覃莹,她疯了!先我们一步,咱们丧失了主动权!她要毁了郑凯,paul说广告商今早给他打电话,我们上次好不容易给郑凯争取的广告活动对方要求取消。” 覃莹静静地听,一如既往地镇定,听到最后,也只是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反而安慰苏菲:“你先别急,我看一下具体情况再说。打电话让paul一定要拖住厂商,这支广告不能撤。” 她这样说,苏菲稍稍冷静了一点,主动挂了电话。 覃莹却没有像对苏菲说的那样立刻去了解详细的情况,相反,她慢条斯理地撕了一片面包塞进嘴里,仿佛压根儿没受到苏菲火烧眉毛的影响,她胃口难得这样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将水晶杯里的果汁喝完了。 在慢慢吃完早餐后,她才从手机里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考虑好了吗?” 收件人的名字是郑凯。 发出这几个字后,她也没有急着要对方立刻回复,将餐盘收拾好,又去卧室换了一件外套,天气已经很冷了,打开衣柜的抽屉时,一条红色复古格子围巾映入眼帘,那是去年跟顾玉笙一起买的,老板说是情侣款,两个人外出旅游,结果遇上大雪,顾玉笙就随手在一家小店买了两条,其实围巾跟两个人的风格一点都不搭,以至于戴好以后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像两个啥子一笑。 覃莹顿了顿,随即收回黏在那上面的目光,选了旁边一条墨绿色的手织围巾。 单元门口的的雪已经被清扫过,地砖上湿漉漉的,厚厚的积雪覆盖在道路两旁的枯枝上,沉甸甸的,她一出门就看见他那辆黑色宾利,车型线条流畅,低调不失奢华。 小王看了一眼后座正在看文件的林申,忍不住出声提醒:“覃小姐出来了。” 这一个星期里,林先生每天都接送覃小姐下班,即使他开会晚点,也会细心吩咐他去接人。覃小姐大多时候不会坐车,特别是林先生在的时候,小王第一次成功接到覃小姐,还是因为下雪,到处都不好打车,林先生又正好不在车上,小王主动劝了一句,覃小姐才坐进来,第二次,小王记得,是前天早上,林先生正在接电话,一听就知道是孙小姐打来的,覃小姐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把小王都吓了一跳。 可是昨天,小王一整天都没接到覃小姐,林先生也不急,跟了一路,回家的时候也走在覃小姐后面,两个人住隔壁。 有时候,林先生的耐性真是非常好,小王想。 林申将车窗摇开,看着她。 覃莹缓步走来,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立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稍微退让了一点,提供一个舒适的空间给她。 “开车。”他吩咐小王。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因为明显她不太像会说话的样子,而他大概也不知道说什么吧。 小王偷偷从后视镜里看boss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觉得林先生真笨,哪怕是带覃小姐吃顿早餐也好啊。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 直到她包里的手机震动声打破这种寂静。 林申瞟了一眼,见她拿出手机查阅信息,然后,极细微的,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心情很好?”他试探着问,倒也没指望她会答。 出乎意料的,覃莹侧头看他,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看人的时候仿佛会将一切都吸进去,“收到一条不错的回复。”她真的回答他,没有讽刺也没有讥诮,末了,唇角稍稍扬起。 唇彩是橘色的,糖果的颜色,勾勒出饱满又诱人的唇形。 “好到......什么程度?”他突然觉得有点渴,极不自然地接着问。 “好到......”覃莹声音低低地,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一下,视线下移,瞟了一眼他领结的部位,“好到不介意提醒你,林总,你领带打歪了!”话伴随着说话声,汽车刚好行驶到工作室门口,她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准备下车。 手却被对方握住了。 “要不要出去旅行?” 只是心血来潮。林申想。真是是突然心血来潮。他只是忽然想,她如果一直心情那样好......就好了。 覃莹便愣了一下。 “最近?” “就这几天。” 覃莹垂眸想了一下。 “好啊。”继而说。 第63章 出游一 苏菲远远不像覃莹那般镇定,天知道公司花了多少心血培养郑凯,资金方面尚且不论,郑凯作为成立工作室一来第一个力捧的明星,如果失败,对整个工作室来说,绝对是强烈的打击。 因此最近几天,苏菲随时都在关注事情的发展动态,孙贝贝洗白自己的同时简直是不遗余力地打底郑凯,大有让他不得翻身的架势,随着舆论愈演愈烈,苏菲甚至担心郑凯会被广电封杀,毕竟是涉毒。 而就在这当下,覃莹居然提出要休年假出去旅行! 还是跟林申一起! 苏菲的气闷可想而知。 偏偏宋大律师没有丝毫眼力见儿,以前一个月大概也就来公寓几次,最近越发频繁了,苏菲几乎每天回家都能看见他,在公司里为了郑凯的事应付一大堆媒体已经快累成狗了,回家还要伺候这位大爷,心累! 宋清远也很无辜,最近林大公子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天24小时,除了工作时间,几乎全扑在了覃美人身上,宋清远连个人影儿都捞不着,至于沈肖然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最近被他妹妹缠得紧,宋清远两个都不想搭理,少了很多余乐节目的他只好有事儿没事儿往苏菲这儿奔了。 听苏菲说两个人定的地方是斐济,宋清远眉头一皱,给了两个字“庸俗!”带着一股子酸味。 苏菲就偷偷翻了个白眼,一边给宋大律师削苹果,一边娇嗔地跟大爷抬杠:“那您给想个不庸俗的地儿?” 宋大爷懒洋洋地将腿搁在苏菲腿上,也懒得跟女人贫,他其实也不是不忙,最近手上好几个商业纠纷案件,委托方更是一个比一个难缠,越到用人的时候越觉得手底下一群人都是饭桶,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再加上家里最近催得紧,一回去就是各种唠叨,于是好像就只剩苏菲这儿能解解乏,到底是觉得难得有苏菲这样知情知趣的人儿吧。 想到家里的事,半眯着的眼的宋清远额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沙发上的苏菲。人家说,灯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宋清远想这老话说得可真不错,炽亮的光线将苏菲小巧的脸衬得莹莹如白玉,她做削苹果这种小事的时候也很认真,专注地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这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于是连时间好似都走得突然缓慢了一点,莫名地有一种隽永的味道。 宋清远深吸一口气,忽然间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情绪,他居然有些贪念。 “您这样盯着我看,我差点儿以为您爱上我了呢!”苏菲笑嘻嘻得将削好的苹果用牙签递到宋律师嘴边,她这样没心没肺,于是宋清远内心那股陌生的情绪也瞬间灰飞烟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势将嘴边的苹果咬下去,又突然掰住她的下巴:“最近很累?戏不是都拍完了吗?”他没有错过她眼下的黑眼圈。 苏菲躲开他的手,嘴角有一丝嘲讽的弧度:“还不是您的亲梅竹马,孙小姐洗白自个儿的手段可真下作!” “谁让你们要去招惹这尊大佛,还不兴人家反击了!倒是你少掺和进去,还搞了一个什么工作室,你倒是相信费玉霆,小心哪天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宋清远这话说得苏菲不大高兴,但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好轻描淡写得敷衍他:“那不是闹着玩儿么!”借口起身洗手去了。 “苏菲,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这么多年挣的,还不够花么?投资萧老爷子的电影可不是小事,你别一口想吃成一个大胖子。”偏偏宋清远不依不饶,对她最近的动向也清楚得很。 “瞧您说的?谁还嫌钱多似的,我苏菲什么都不爱,就爱钱,要是您哪天跟我分手了,也别尽琢磨着给我买钻石,买房,我是个俗人,您开张支票来我就能乐得找不着北。”她打趣儿似地说,伴随着洗手间哗啦啦地水声,洗完手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难怪宋清远问她累不累,到底年纪摆在那里,才熬了几天脸上的黑眼圈就遮不住了,索性干脆取了卸妆油开始卸妆。 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苏菲才发觉客厅里诡异的安静,宋清远很久都没有答话,她敷了一张面膜出去,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苏菲正觉得莫名其妙,突然看见茶几上的东西。 一枚钻戒冷冷得搁在哪里,在空旷的水晶茶几上显得孤零零的,苏菲拿到手上瞧了瞧,钻石够亮也够大,用来做分手礼物再好不过。 宋清远送她很多东西,股票,项链、耳环,唯独从来不送戒指。苏菲心里门儿清,两个人压根儿不是能互送戒指的关系,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很正,所以有时候宋清远带她逛珠宝店她也很有自知之明,不会选戒指这种暧昧的东西。 她常常想,要是有一天宋清远真的给她买戒指,两个人不是修成正果那大约就是分道扬镳,现在看来,显然是后者。 真是难为她刚才居然那样没心没肺,倒是借着自己的嘴将宋清远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苏菲笑了笑,因为脸上还有面膜,那笑意看起来就格外渗人。 然后这个几乎红透整个从亚洲的女人蹲下来,把头埋进胳膊里,戒指被紧紧握在手心,钻石的棱角磕得她手心发发红、发疼,她也丝毫不觉,只是觉得冷,这个冬天真是冷得让人发抖,她想。 覃莹是上飞机前知道消息的,她在机场的vip候车室里翻阅一份娱乐报纸,报纸的编辑大约与苏菲有什么宿怨,居然花了大量篇幅讽刺苏菲,大意便是这个女人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嫁入豪门梦想彻底破灭,再配上几幅宋清远与本地一位名媛出双入对的照片,彻底将最近因为郑凯的事而消瘦不少的苏菲衬托得灰头土脸。 而报纸的另一面,是孙贝贝即将秘密参加萧导新戏的消息,配上孙贝贝最近的出席某个珠宝新品发布会的照片,珠宝与礼服果然是装饰女人的利器,照片上孙贝贝意气风发,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最近涉毒事件的影响。 覃莹一字不漏的看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亏得走之前苏菲还列了一大堆单子让她帮她购物,显得兴致勃勃,想来那时便已经与宋清远有异样。她掏出手机就想给苏菲打一个电话,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将号码拨出去,只是发了一条短信:“专心准备视镜,郑凯的事情我会解决!”内容丝毫没有提及宋清远半个字。从某种角度来说,覃莹了解苏菲的不比苏菲了解覃莹少,这种时候,这个女人要的应该不是浅薄的安慰吧。 她刚把消息发出去,抬头便看见林申捧着两杯咖啡大步朝她走来。林申穿了一件burberry当季的呢绒大衣,套一双意大利纯手工棕色男靴,长手长脚,看起来非常悠闲,大约是最近太流行“长腿欧巴”之类的,再加上模样俊美,一路上非常引人注目,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误以为是哪位明星。都想知道到底是哪位人物能劳动“明星”地大驾买咖啡,于是视线顺着男主角的长腿移到女主面前,却看见女主角在各色羡慕的目光里并没有接男人的咖啡,反倒将手上的报纸扣到男人怀里,讽刺地说了一句什么,抬脚走了。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么?不想结婚当初就不要招惹!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给谁看!”覃莹话一说完,正好听见广播里传来登机的消息,抬脚就走了。 留下林申一脸错愕的愣了半响,等看清报纸的内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覃莹也知道这是明显的迁怒! 可是就是控制不住,也压根儿不想控制,一想到还要与他周旋好几天,覃莹就没有办法抑制这种情绪。 因此一上飞机,覃莹就把眼罩戴上,准备长睡过去,明显不愿意与他多谈的架势。 林申这次却不愿意再迁就她,居然动手将她的眼罩拿开,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他们俩的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么,不过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至于你说的‘深情款款’,我很高兴,你终于肯正视我对你的感情,如果你故意视而不见,表现的冷心冷肺不过是为了折磨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而我们接下来应该好好讨论一下这趟旅行的意义,我不觉得你带着这样情绪能够玩得愉快。” 覃莹冷不防被她拿开眼罩,在还不能适应突如起来的光线下就被他连珠炮般话语轰炸,她不会料到林申会有这样的举动,因此呆了片刻。 林申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显然在等她回答,而他那副样子,仿佛她的答案稍不合他心意,便会立即中断这场旅程。 覃莹有些后悔方才的故意迁怒,她知道自己此刻在他眼里有多可笑,很有故作矫情的嫌疑,因此有些迥然,却也不肯轻易输了气势,只好绷着脸提醒他:“飞机快起飞了!” 林申却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挑了挑眉,视线稍低,带了些许压迫。 覃莹心底恨极,却也知道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子,一如他在商场上的手腕,脸色微微涨红,到底是服了软:“我方才不过是迁怒,你不必在意,既然答应同你旅行,我不会想别的。” 她虽口气生硬,却也已经是极限,林申清楚,也不忍再逼迫她,任她重新戴上眼罩,翻身睡去。 过了片刻,他拿了薄毯给她盖上,他一接近她,她的身体就开始轻微的瑟缩,显然是装睡,林申也并不戳破,末了依然没有忍住,替她拢了拢长发,吻住了她的唇角。 第64章 斐济 斐济是南太平洋上珍珠般的岛屿,地跨东、西半球,由332个岛屿组成,大部分是珊瑚礁环绕的火山岛,其中只有106个岛有人居住。而他们要去的是denarauind与斐济主岛只有一桥之隔,住的地方是一座私家庄园,庄园的庄主是林申的一位外籍友人,主人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庄园只是偶尔消遣之地,听说他们要来,极为热情地做了安排。 一下飞机,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非常好,天空蓝的有些不真实,而因为日照强烈,两个人都不得不戴上墨镜,岛上鲜花满地,大朵大朵鸡蛋花与娇艳欲滴的凤凰花一树一树开满枝头,海风轻轻一吹,连呼吸里都满是花香。 蓝天、白云、金色沙滩、蔚蓝色的海洋、高耸入云的热带树木,随处可见的比基尼美女以及戴着花环热情洋溢的斐济本地男子,岛屿既热闹又悠闲,非常适合度假,就连面色紧绷一路的覃莹都忍不住轻轻忽了一口气,露出难得放松的神色。 林申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迎接他们的是庄园的管家,本人是斐济本地人,一直代替主人打理庄园,在热情洋溢地用本地语表达了对他们的欢迎后,又代替主人表示不能亲自迎接非常抱歉,告知两人庄园的主人要明日才能赶回,态度诚恳而恭敬。 林申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几个人乘坐私人游艇入岛,他和覃莹行李都不多,因此十分轻便,未曾在路上耽搁,很快入住。 庄园主人显然认定他们是情侣,准本的是观景套房,房内设施齐全,鲜花、水果、烤肉、海鲜一应俱全,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蔚蓝的海洋,视野极佳,覃莹打开衣柜甚至能见到主人精心准备的衣服,连标签都没有撕掉,俱是当季的名牌,质地柔软轻便,以碎花款式居多,十分适合在海滩拍照。 覃莹也不客气,长时间的旅途,非常疲惫,当下换了衣服去巨大的按摩浴缸泡澡,可能飞机上睡得太多,泡澡时竟然毫无睡意,只微微闭目养神,思考应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旅程。她方才并没有矫情地要求换房间其实已经做得很好,可是一想到接下来要与林申这般“亲密无间”地相处几天,就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一个小时后,管家来房间敲门,请她出去用餐。 用餐地点设在露天花园,白色餐桌上食物满满当当、色彩鲜艳、品种繁多,看起来非常丰盛。 林申却并没有坐在餐桌旁,他半坐在花园的阶梯上,显然也是刚泡过澡的,换了一套经典的男式花色的衬衫短裤,脚上套了一双简单的人字拖鞋,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叉,显得非常休闲。而此刻,他正微微垂眉,跟旁边的小孩学着编织什么,大概手法实在不够灵活,覃莹见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连教他的小孩都着急起来,他却非常有耐心,并没有放弃。 覃莹以为自己眼花。 大约是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很快看见她,视线就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清晰地划过一抹惊艳,突然随手将手中的花环递给她:“b!”(斐济最常见的问候语)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覃莹忽然很想笑。 大约那个花环真的编织地非常糟糕,简直惨不忍睹,又或者林大公子的问候语实在有些蹩脚,总之,虽然竭力保持矜持,覃莹还是没有憋住,忍不住笑了。 她笑得时候也不是大笑,只是唇角上扬,比平时的弧度大了很多,眼睛亮晶晶的,林申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从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举着花环的模样,因为她在笑,所以他的表情也是一脸宠溺、满足。 覃莹接过花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气氛陡然间变得轻松起来。 两个人又都是真的饿了,胃口都非常好,到最后,准备得满满当当地食物居然也所剩无已,吃得太饱地结果是,两个人都没有办法立刻休息,需要消食。 管家给他们指了一个风景不错的方向散步,那里视野好,稍晚一点可以看见美丽的夕阳,幸运的话,明早能在那里看到两道彩虹,一东一西。 “那是斐济送给情侣们的礼物!”管家神秘地说。又告诉他们夜晚哪里有当土著人表演,会非常热闹。 覃莹脱了鞋,她喜欢赤脚踩在沙滩上感觉,海风吹得人非常舒服,从脚背拂至小腿,掀起裙裾的一角,裙子挑的是柔软舒适的雪纺,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近乎透明。林申与他并排而走,个头却比她高出一大截,可能是穿衣服的关系,整个人显得非常年轻。 “呀!”她忽然轻呼一声,很快吸引他的目光,原来是她脚背上爬过一只可爱的生物,她弯腰拾起,听他说:“这是椰子蟹,这片海域非常多。” “我们刚吃的那种?” “恩。” “眼睛挺特别的。”她说了一句,将螃蟹放走,有海浪扑打过来,林申下意识将她拉开,她便猝不及防得撞到他怀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覃莹略略挣扎,显得非常不自然,一丝金光洒下来,将两个人的脸都笼罩在一层金光里。 “是日落。”覃莹说,视线迎向那抹金光,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的范围。 他低眉瞅了一眼她逃离他小动作,没有出声,只是忽然觉得她离得那样近,咫尺之间,却又那样远,天涯海角…… 非常美的日落,覃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夕阳将整个天空都渲染成最瑰丽的色彩,连偶尔几只白色海鸟扑朔着翅膀飞过,都像被瞬间施了魔法般,定格成金色的羽翼,空气里有海水的湿气混合着整座岛屿花果的香甜气息。 林申侧头,看见两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的无限长,仿佛亲密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像一对深爱彼此的恋人。 稍晚一点,他带她去看晚间当地人的表演。 露天的舞台上,当地土著人点起火把,热情得舞蹈,十分具有民族风情,吸引了非常多了游客。 斐济的男子喜好戴花环穿裙子,几乎人人都这样穿戴,不论男女老少,于是有很多游客入乡随俗,会看到非常多穿裙子的亚洲人以及欧美人跳舞,很有意思。 整个斐济都是情侣们的天堂,来度蜜月的情侣简直举不胜数,男女热情亲吻、拥抱的场面几乎随处可见,于是覃莹与林申间若有若无地距离感显得与整个场面格格不入,两个人喝了一点鸡尾酒,大约有些意兴阑珊,又都有些疲惫,只待了一小会儿便回庄园休息。 林申在套房门口与她道别,没有要与她分享一个房间的意思,覃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床垫十分柔软,这一夜,她居然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隔日,覃莹睡到自然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 大概不愿意打扰她,佣人将早餐放在客厅,简单的三明治与新鲜的烤面包,她咬了一片面包,推开落地窗,倚着露台的栏杆,望着不远处蔚蓝的大海,感受海风拂面,又惬意又舒适。 床垫十分柔软,这一夜,她居然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隔日,覃莹睡到自然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 大概不愿意打扰她,佣人将早餐放在客厅,简单的三明治与新鲜的烤面包,她咬了一片面包,一边走一边推开落地窗,窗外是宽大的露天阳台,摆放可以容纳好几个人的藤椅与茶几,覃莹没有落座,倚着露台的栏杆,望着不远处蔚蓝的大海,感受海风拂面,又惬意又舒适。 忽然有人朝他吹口哨,声音洪亮,十分兴奋,原来是一位外国男子,皮肤非常白,穿着紧身的潜水服,非常热情的在花园里向他挥手:“你就是林带来的那位美女么!”一口正宗的英伦腔。覃莹猜测那便林申提过的庄园的主人,gavin,一位银行家,两个人是非常好的大学校友。 他的身旁是跟他相同打扮的林申,显然是刚潜水回来,头发都是*的,紧身的潜水服将他的身材凸显得高大而健硕,湿润的黑丝发丝下,俊逸的五官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可能是gavin的情绪感染了她,覃莹朝他们挥手,她的脸颊在岛屿的蓝天白云下,皎洁而明亮,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弯弯似月牙,看起来非常甜美。 抬头望她林申眯了眯眼,他几乎再也没有看过覃莹这样笑。 “你女朋友真漂亮!”显然,gavin也被她迷住,忍不住向林申赞美道,又大声得朝覃莹挥手示意,指了指她手上的食物,做出腹中饥饿难忍的动作,示意她扔下来。 这位业界著名的年轻银行家,顽皮起来想个孩子,林申摇头失笑。 覃莹大方得扔了一颗热带水果下去,被gavin欢天喜地的接住了。 gavin热情地简直不像一位英国人,后来覃莹才知道,他有一半法国血统。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父异母的妹妹,一位正宗的英籍小美女,她的头发是英国是人特有的金色,眼睛是大海的蓝色,个子高挑,比覃莹还要高一点,皮肤十分白皙,长相甜美,看起来像杂志上的模特儿。据说是听说林申在这儿,缠着gavin,逃课来的。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在热情地拥抱完覃莹后,gavin不禁说,却遭到了妹妹无情的讽刺:“只要是美女,你都能表现得似曾相识。”显然,这位庄园庄主,平时作风开放,风流放荡惯了。 午餐吃得十分随意,食材却很新鲜,是早上两个人潜水时捕捞的海鲜:椰子蟹、大龙虾、石斑鱼,庄园里的厨师显然擅长烹饪海鲜,配上斐济特色蔬菜拉以及gavin私人珍藏的红酒,味道很好,用餐过程也因为为主人的热情非常愉快! 除了一个小插曲,期间gavin忽然留意到覃莹无名指的钻戒,激动得抓住她的手指惊呼:“天啊,他向你求婚了!” 林申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漆黑的眸子突然沉下来。 第65章 斐济2 “天哪,看我错过了什么!”gavin夸张地说,抓住覃莹的手指不放,“幸运的女孩,所以,你才是最终征服林的姑娘!”说完这话,又继续开心地给自家妹妹补刀:“看,我早说过了,林等不到你长大!” 16岁的少女明显有些伤心,惊呆了似地望着覃莹手上的钻戒,又有些受伤地看了对面帅气的林申一眼,水蓝色的瞳孔有一种小动物般清澈的委屈,可是不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找出破绽:“我记得林的未婚妻是中国的一位明星,我在网上见过照片,跟覃长得一点都不像。” 午餐的气氛一瞬间因为的话变得有些尴尬,两个不明缘由的国际友人都望着林申,等他解释。 林申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而后,像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他握住了覃莹的手,不顾她挣扎,唇角微微上扬,用一口流利地英式英语道:“你看错了,我的未婚妻一直是覃。” 这一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谁也没有认真到要去究根追底。 只有覃莹在听完林申的解释后,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挤出冷笑,也不管林申握住她的手有多凉,很快偷偷挣开了。 然后,她在餐桌下抚了抚顾玉笙送她婚戒,仿佛这才安心似的,让她可以在这一刻,继续保持得体的微笑。 执起红酒杯的林申没有错过这一幕,闭了闭眼,像是刻意掩饰着某种情绪一样,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样的插曲很快过去了。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 gavin与都是非常能玩类型,四个人在一起总比覃莹要单独面对林申来要好,在岛上热闹又舒适的氛围里,覃莹也渐渐放开了。 因为gavin真的太haigh了,他总是能找出各种方式逗弄这位美丽且有些羞涩的中国女士,譬如突然将正穿着比基尼晒太阳地覃莹从沙滩椅扔进海里,惹得对方惊声尖叫,又譬如穿着斐济男人们喜爱的裙子与花环热情得邀请覃莹跳土著舞,蹩脚的模样总能逗得覃莹忍俊不禁,或者随时做出某种奇怪的举动惊吓这位美女...... 而是个热衷于拍照的小美女,背着专业摄像设备的她总是能在最快的速度里将各种令人惊喜或出丑的瞬间定格,据说她的梦想除了成为林的妻子就是成为一名专业的摄影师,显然后者要更为强烈,因为作为林申的‘未婚妻’身份,覃莹非但没有收到这位小美女的敌视,还被要求一个下午换了很多套衣服,配合小美女取景拍照。 “我要拍一组中国姑娘的系列照,作为我的私人收藏。”扛着她价值不菲的摄像设备说。 最后,难得放松的下午因为岛屿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结束,四个人都不得不结束行程,一身狼狈地回到庄园换洗。 “雨季的斐济可真让人受不了!”gavin一边擦头发一边抱怨,显得十分失望。 “幸好我的设备是防水的,照片应该没问题吧......”顾不得浑身湿哒哒,拿着相机摆弄,显然比起不能继续玩更担心一个下午拍摄的照片。 而覃莹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大雨过后会看到彩虹吗?”突然问。 “不一定,”管家拿着托盘,端来几杯冒着热气儿的红茶,用他熟知的经验说,“不过希望非常大。来杯红茶吧,美丽的小姐,在斐济,感冒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儿!”他弯腰恭敬的将瓷杯放下,又陈恳建议道;“各位不妨冲个热水澡,雨很快能停,我会准备好晚餐,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斐济的彩虹如何?” 几个人都表示接受这个建议,回房间泡澡。 覃莹上楼的时候,一时没注意,脚底打滑,身体瞬间向后倾斜,被身后高大的林申稳稳托住了“小心!”而她不得不攀住对方的脖子,借此稳住身形。 那一瞬间彼此的距离非常近。 因为淋雨的缘故,覃莹白色雪纺裙也被打湿了,此刻隐隐地几乎是欲语还休地露出丰盈而诱人的胸型,她的肤色原本就粉白如瓷,在雨后更有一种果冻般饱满得恨不得让人咬一口色泽,而整个娇软的身体攀附在他身上,带着某种若有若无的馨香,连呼吸都近得可闻,林申很快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将她抱得紧了一些,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故意的!”而后,又像是知道自己不过痴人说梦,忍不住喃喃:“我希望你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勾引我。” 覃莹无法说话,脸色微微泛红,又带着一丝痛苦,并没有挣开,只是隐忍道:“我脚......脚有点痛!” 林申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是真的崴脚了。 该死的,为了拍出美丽的照片给她穿的高跟鞋足有十厘米。 立刻将人打横抱起。 听到声响已经走上二楼的gavin回到看到这一幕,显然误会了,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林申简直懒得理他,只是路过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吩咐:“我们需要一点冰块,和药箱。” gavin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是个娇弱的中国姑娘!”他耸耸肩,自言自语的说,却很快吩咐管家给套房送冰块。 林申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不由分说地脱下高跟鞋,查看她的脚伤,大概恰好崴到筋骨,脚背很快肿起一大块,看起来颇有些严重,林申不由皱了皱眉头。 覃莹强忍着疼痛,咬住唇,却实在不习惯他的亲密,只好微微挣扎道:“能让佣人来做么?或者医生。” “躺好!整个岛都在下大暴雨,你要让医生现在赶过来?”林申抬头看她一眼,眸色微冷,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止,开始熟练的利用冰块冷敷处理。 他大掌厚实温暖,抚在脚裸上有一种奇异的酥麻,埋头处理伤口时,眉心微蹙,侧脸线条柔和,认真地仿佛在做一件极要紧的事。 窗外雨声潺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它,覃莹突然有一点烦躁,闭了闭眼。 “很痛?”他不确定地问。 覃莹不答,索性闭上眼,整个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 大约下午玩的太累,不知不觉居然真的很快睡着了。 等他用纱布处理好她脚伤时,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怔愣片刻。 她睡觉眉毛是舒缓的,时常紧绷的唇角弧线也非常柔和,白皙的肌肤没有任何杂质,恍若透明,看起来宁静而甜美。 他将她额前的发丝拂开,动作轻柔,连呼吸都是屏住的,仿佛生怕吵醒了她。 醒了的她一定不会这么放松地任她靠近,眉头微蹙,会隐忍地抗拒,多么厌恶。 他自嘲地想,又撇了一眼她交握的双手,连睡觉的时候,她都下意识地环着那枚戒指,像环着世间珍宝。 有七彩的光晕从窗□□进,原来雨已停,彩虹真的出现,就那样悬挂在雨后清澈的天空,仿佛童话。 亲爱的,醒一醒,你要的彩虹就在那里,从今以后,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还在,什么都可以给你,好不好。 “覃莹。我爱你。” 身材高大的他弯下腰,在她脸上落下一吻,隐忍而自嘲,温柔又虔诚。 覃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那是夕阳的最后一丝光晕落下,正是暮色四起的时候。 “请进。”她答,声音含着刚睡醒的沙哑。 金发带着歉意推门而入,亲自端了一个托盘来:“我想你需要一些食物。”一边说,一边举了举手中看起来诱人食欲的美味。 “谢谢,你来的真及时。”覃莹看到那些诱人的食物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饿了。 “sorry,都是我害你受伤的,脚还痛吗?” “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她先喝了一口果汁,看起来十分有胃口。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小气,不过林就没你大方,他刚刚差点凶我,让我以后再也不要逼迫你拍照,你看,多小气的男人是不是。”冲她眨眨眼。 覃莹扯了扯唇角,没有吭声。 “你的戒指不是林送的吧,”见她表情敷衍突然说,“这枚戒指看起来很廉价,林不可能拿它求婚。” “请你不要用‘廉价’这个词,对我来说它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出乎意料的,覃莹这次反映强烈。 “sorry,”很快道歉,“我只是觉得你们关系奇怪,你一直在躲避林,可是一整个下午林的目光都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他很在乎你,我从来没见过林这么在乎一个人,覃,这一点我真是嫉妒。” 真是个直接的姑娘。 两个人说话的同时,gavin与林申在楼下用晚餐。 “你的未婚妻看起来非常寂寞,”喝了一小口酒的gavin说,“你应该更热情一点,林,你从来没有带女朋友来过,我看得出来你一定非常爱她,你得让她知道!”他鼓励他。 林申笑笑,没有说话,节骨分明手指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与gavin的酒杯碰了碰,表情有些无奈。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红酒、美食、鲜花,价值不菲的餐具,以及大堂亮晃晃的光线都将两个身西装的男人五官映照地更加深邃、立体,看起来英俊且卓尔不凡。 “哦,天啦!”一惊一乍的gavin忽然惊呼,显得很兴奋,“我想起来了,林,我真的见过覃,在英国,不止一次,你还记得我们读书那会儿住的那条街么,我在那里碰见过她!” 林申感觉自己喉咙滚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你说什么?”他听见自己压抑地声音,仿佛不可置信,甚至忘了用英语。 “原来那是你们就经常见面吗?可是一次也没有听你提过,林,你藏得很好嘛!”gavin继续用他的母语补充,看起来十分兴奋。 林申忽然觉得有些听不懂。 不,他想,一次都没有,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跟覃莹联系过,更别说见面,只是很多次,他接到过一些陌生的电话,对方打来一句话都不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他以为打错。 林申抬头,望着楼上的方向,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起来。 仿佛这一刻,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第66章 斐济3 接下来的旅程,因为脚受伤不能下水的缘故,行程显得有些无趣,覃莹只能躺在沙滩椅上看着三个人玩各种刺激的水上游戏,好在岛上再无暴雨突袭,天蓝得让人妒忌,空气里全是斐济特有的花果香,即使不下水,能够慵懒地、心无杂念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对覃莹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遗憾的是,覃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斐济的彩虹。 大抵人生便是如此,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gavin的时间并不充裕,能挤出两天来斐济亲自待客已经是极限,很快要带着乘坐私人飞机返航,而林申接到好几通秘书的紧急电话,也是有事必须回国亲自处理,于是定了一起回程的时间。 临行前一晚,不甘寂寞的gavin在庄园举办了一场露天party,附近所有名流无一不在邀请之列,庄园门口大大咧咧的写着“欢迎享受香槟美酒、只限美女!”的牌子。 色彩绚丽的烟花在星空中砰然绽开,穿着比基尼、花衬衫扭动腰身的男男女女,专业的摇滚乐队、燃烧的火把以及四处充斥的浓烈酒精的味道很快将晚会推入疯狂,覃莹因为脚疼,倒并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跳舞,稍感厌倦,偷偷远离了这场喧嚣。 她在不远处的沙滩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生物,随着涨潮时海浪不断地扑打,有一种蓝色的如同水中萤火虫的东西星星点点般晃动在沙滩附近的海域,看起来非常美,像童话世界里场景,美得简直不真实。 “这是蓝眼泪,”穿着蓝色比基尼的突然坐到她身边,递了一杯香槟给她,“非常漂亮,不是吗?” “是的,我非常惊讶,简直太美了,我刚才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覃莹并不推辞,接过香槟小抿了一口,仍是忍不住啧啧称叹,“bluesand,名字也十分浪漫!” “那是因为这些可怜的小生物离开海水只能生存少过100秒,听起来就像一个悲伤的故事,不是吗?”解释,又侧头看她,“为什么不去跳舞,覃,我敢打赌,想要邀请你跳舞的男人一定非常多,你是非常有魅力又神秘的东方女人呢!” “为什么这么说?”覃莹笑着看她,双腿抱膝,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少有的显出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来:“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覃,像是有很多故事的女人,有故事的漂亮女人总是让男人们趋之若鹜。”她总结。 覃莹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覃,为什么不开心一点呢!人的生命在宇宙面前并不比这些蓝眼泪生命长久,就像我哥哥告诉我的那样,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悲伤的事情上,而你看起来总是很悲伤的样子,我的镜头几乎没有捕捉到任何一张你真正微笑的时候,那是一组失败的照片。”bernic叹了口气。 有海风吹拂过来,覃莹抱紧了手臂,像是忽然觉得有些冷,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我很抱歉,”她看着她说,又忽然将视线投向远方的大海,有些飘忽,“可是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很爱他,几乎没有一天能够停止想念他,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不能独活,对着没有他房间,我感到生活非常可怕,而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勇气是恨,我可能失去了开心的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又可能是海边的气氛真的让人十分放松,那些心底的话,覃莹居然能够这样平淡的分享给一个不满18岁的姑娘,也许她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看起来无忧无虑、天真且坦诚的英国女孩吧。 静静地看着她,幽蓝的瞳孔在月色下泛着清澈而纯真的光芒,像是受到覃莹情绪的感染,好一会儿这个姑娘都没有说话。 觉得她应该抱一抱覃,这个看起来那么悲伤的中国女人,可是覃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倔强气质,让人觉得她是拒绝安慰的。 真是个矛盾的中国女人想,大约正是这样,这个女人才那么吸引林吧。 “你不能永远这样悲伤下去,覃,”不赞同的说,“你还有林,他很爱你,会给你带来幸福,虽然我很嫉妒,但是你们看起来真的般配极了!我喜欢你,覃,所以愿意把心底喜欢的人也让给你,我相信任何喜欢你的人都希望你能忘掉悲伤,真正的幸福起来,包括那个离开你的爱人,所以覃,祝你好运!”小姑娘真诚的说,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沙子,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人影道,“你看,林在找你,我一看他的眼睛就确定他找的是你,覃,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他呢,在斐济这样浪漫的地方,你应该放下那些难过,享受一场美妙绝伦的性啊爱。林可是非常又魅力的男人!” 说完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然后大力地朝不远处的林申挥手:“在这里林,覃在这里!” 林申很快看见她们,大步朝这边走来。 朝他小跑过去,路过的时候微笑着说了句“祝你好运,林!”,回到热闹的人群中去了。 涨潮了,海浪一波又一波地翻滚过来,不断有那些精灵般的蓝眼泪冲刷在海滩上,浪漫的仿佛梦境,海风吹来,拂过□□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凉意与腥气,天地间,除了远处闹腾的人群的声音外,海水涌动的声音非常清晰...... 覃莹顺势躺下来,让整个身体毫无保留地徜徉在大自然里,头顶是一片深色的天空,无数星辰将黑色的天幕点缀,如同颗颗闪烁的宝石,奇异的静美...... 不知道是刚才酒精的气息,还是最后的话,又或者,想到这儿她握了握几日不曾离手的手机,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也许是真的醉了吧,不然为什么那个大步走来的男人会越看越像顾玉笙呢。 顾玉笙,顾玉笙,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久到他的样子她都有点忘了,她明明那么想念他,可是他一次都不肯入梦来,为什么一次、哪怕一次都没有梦见过顾玉笙呢,她迷迷糊糊想。 林申单膝跪在沙滩上,覃莹的样子看起来带着有几分微醺,眸色迷离,精致的小脸裹在漆黑的发丝里,只露出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的瓷白的肌肤,鼻梁精致小巧,唇色饱满,混合着淡淡的酒气,仿佛任人采撷。 他疑心她喝醉,又或者给她喝了什么不该喝的,该死的,那是party上常用的东西,于是将她半抱起来,轻轻拍打她的小脸,“覃莹?覃莹?”动作非常温柔。 她却忽然顺势搂住他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非常亲密而依赖的动作。 他整个身体猛得震动。 “玉笙,玉笙......”他听见她轻轻嘟囔着,整个柔软的身体拼命朝他怀中挤,瘦小的身体带着奇异的热度,而他几乎在听清她的声音时身体滚烫地血液瞬间冷却,结冰。 “你这样折磨我!你这样折磨我!覃莹!”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恨不得将她扔进海里,可是怎么舍得,只好将她揉进怀里,那么用力,仿佛揉碎了、柔化了,她就真的属于他了。 她觉得疼,皱着好看的眉头,露出轻微痛苦的模样,唇色却异常鲜艳欲滴,他终于无法自控,吻上她娇艳唇,灵活的撬开牙齿,探了进去,她嘴里还有鸡尾酒的味道,清甜、甘咧,可是一点都比不上她唇齿间本身的味道,那种无法言说的,甜美的,诱人的,长久以来渴望的,如同罂粟般的气息几乎充斥着她全身,他这样想要她,想得发了疯、想得入了魔...... 他的手指探进去,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一寸寸点火,他的吻从她唇间滑落,沿着她滚烫的肌肤,游弋过脖颈、锁骨直到胸前的两点,她全身酥软,连声音透着难耐的娇憨,仿佛痛苦,又极度欢愉,不停地往他身体里挤,他偏不给她,忍着快要爆炸的*,固执地问她:“我是谁?覃莹,我是谁?” 她终于不耐,这场勾引,原本预谋已久,由她开始,却不能任她终止,仿佛落入另一场陷阱,而他成了狩猎者,带她攀上羞耻的,刺激的,欢愉的,痛苦的......“林申!”她吼叫,溢出难耐的呻啊吟,他终于满意,进入那长久渴望之地。 “嘭”头顶绽开无数烟花,一如那个炎热的夏天...... 而她的手机被搁置一边,上头费宇霆秘发来消息也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第67章 两个人在斐济待了几天,林申并没有前几日轻松,经常会有国内电话打来,或者不得不半夜开一些视频会议,但是他也会尽量抽时间陪覃莹,比如某个下午心血来潮,骑着摩托车载她去岛屿的另一边,亦或带她出海、打高尔夫,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沙滩,任时光似小腿处掠过的海风般悄然溜过…… 他们也□□,像是回到最初的状态,无论心理怎样,身体就某种程度而言无比契合,有谁能比他们彼此更熟悉对方的呢,十年的纠缠,彼此清楚对方的每一个敏感点,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怎样让她快乐…… 离开前夜,他在套房开放式的流理台亲自烹饪一顿中式晚餐,起因是因为覃莹的一个玩笑:“我觉得现在就算给我一份番茄炒蛋我都能胃口大开,全部消灭!”中午面对一如既往的海鲜大餐时,她显得兴趣缺缺、胃口全无,他挑了挑眉问她时,她随意叹道。 恰好那一整个下午他都无事,庄园里又并没有擅长中国料理的厨师,于是开车载她去远一点的大型超市购买食材。 覃莹原本以为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好地方带她去兜风,万万没有想到会来超市的停车场,因此有些惊讶:“为什么突然要逛超市?” “你不是想吃中国菜?”他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说,又非常自然得环住她的腰带着她往电梯方向走。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十分随意,看起来像一对居家的夫妻。 覃莹就有些囧,又显出一丝慌张,连步子都居然有些踉跄:“你是要自己做吗?我可不会做饭!”显而易见的抗拒 于是林申忽然就想起她曾经给他煮过的一碗粥,还有她炖汤都能让家里着火的事情来,忍不住笑她:“相信我,为了gavin家的安全,我也不会让你进厨房。” 覃莹:“……” 这才有了晚间他在流理台忙碌的场景,而覃莹歪坐在柔软的英式沙发上,闲闲得翻阅一本杂志。 “你不过来帮忙?” 覃莹头都没抬:“你不是说我对厨房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吗?我觉得你的评价很中肯,我应该远离这场灾难!”一边说话,一边随手翻了纸质杂志。 他正在切一颗胡萝卜,闻言勾唇而笑,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半响,覃莹重新听见他落刀的声音才敢抬头,她其实并没有面上的平静,相反,越发心浮气躁,连杂志拿倒了都没发现,已经好几天了,费宇庭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而林申,他表现得越来越不像他,居然主动下厨…… 谁能想到林大公子会亲自下厨呢! 可是她其实又是知道他厨艺不错的,在伦敦的时候有一次她听见他的同学议论他,像是与他商量周末去哪儿度假的事,有人随口提了一句“林会做中国菜!”她在远处听得隐约,林荫道上,几个年轻人用英式英语热火朝天的议论开来,林申就站在他们中间,身材颀长、轮廓分明,年轻而干净的面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有些众星捧月的意思,听到他们提议让他周末做中国菜,他也只是抿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群人快速地与她擦肩而过,谁也没注意到旁边这位年轻的中国女孩,自然,他也从来不曾留意到她。 当时她那样紧张,既怕他看不见她,又怕他突然回头看见她,看见了该说些什么呢,必然不是巧合,他又不是笨蛋,他一通电话都没有,分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他并没有曾诺过什么,怎么能算分手?她这样急巴巴的赶来,会不会令他厌倦,又或许他这样的人,必然在伦敦有了新女友…… 可是,怎么办呢?她这样想他,想得抓心挠肺,仿佛入了魔,发了狂,连他的地址都是她偷听他与贝贝的电话中得知,于是马不停蹄得跑来,否则她怕自己会疯,她知道自己从小有一种韧劲儿,好听一点是坚持,难听点就是爱钻牛角尖,但是她不会料到有这样一天,会让她放下矜持与骄傲来找他…… 幸好她在他公寓门口看见他与外籍姑娘暧昧,两个人亲吻的时候那样熟练,她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大盆冰水,所有的狂热瞬间冷却,她忘了那一刻的心情,但大约这是早就料到的结果,因此她也就不那么难过,仿佛面前一幕才是真实,而站在墙角的自己是最大的一场荒诞。 后来她又偷偷去过几次伦敦,有时候能碰见他,有时候并不能看见,但她知道他很多事,比如快速而频繁地换女朋友,是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比如他参加单人划艇比赛获得冠军;又比如他在伦敦跟几个同学投资的公司亏损了一大笔他有一段时间过得很拮据,好在后来在期货上赚了一大笔;甚至是他沉迷过一段时间的□□又快速戒掉……他在伦敦学校依然是风云人物,因此大大小小的事情覃莹每次都能听到一点,到后来她一次比一次平静,仿佛听到的是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直到他回国! 她丢盔弃甲,又成了一个没骨气的女人! 回忆到这里,覃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男人,流理台灯光炽亮,将林申轮廓映得分明,他肤色很好,干净的面容在光线里透出一点点的蜜色,微微弯着背脊,薄唇庆抿,眼睑低垂,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神色十分专注…… 覃莹忽然有些恍惚,她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打量过这个男人,可是几年前,她经常这样看他,带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心情,她曾那样迷恋过他,疯狂的、羞耻的、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仿佛感受到她奇异的视线,林申抬头看她,目光里带着一丝难言的宠溺。 “我去拿瓶酒。”显然是刻意躲避他灼热的目光,覃莹飞快说,将杂志搁在一旁,亲自去庄园地窖寻酒。 酒窖藏酒繁多,大多是红酒,覃莹心不在焉地随手挑了一瓶,突然口袋的里手机“响动”了一声,她把手机掏出来,看到熟悉的费宇霆三字,仿佛瞬间预感到什么,居然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看着那条短信呆怔了良久,末了,才点击确认。 内容与她预感并无出入。 “终于……结束了!”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说,却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忍不住将身体微微靠在酒架旁,睫毛下垂,思绪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将红酒重新放回酒架,转身踏步而去。 回来时菜已备齐,林申正在餐桌旁摆放餐具,动作缓慢而仔细,带着举止间惯有的优雅。 到底是在国外,材料并不齐全,因此只有简单几样小菜,但摆在精致的瓷器里,透着诱人而温馨的香气,覃莹目光扫过那道色泽鲜亮的番茄炒蛋,顿了顿。 “没有筷子,”他抬头看她,几乎立刻捕捉到她空空的两手,却并不点破,甚至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扬起刀叉补充,“只好凑合一下。” 她长久看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他神色如常,态度平和,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或者,只是故作不知。 她忽然觉得嘲讽,不知道是嘲讽他不动声色,还是嘲讽自己演技拙劣,于是咧了咧唇:“不必!我没胃口!”大步走向卧室。 很快客厅里只剩林申一人,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作,餐桌上,几盘中餐孤零零的摆在那里,温度渐冷,一如他缓慢冷却的心脏。 而卧室里覃莹正在收拾行李,东西并不多,只是身份证、护照、几本书籍和简单的几件衣物,因此动作迅速。 她打开门,提上简易的行李,林申仍然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他侧头看过来,没有血色的脸在灯光下透着异样的苍白。 她一时辨不清他是怎样的神色,仿佛失望至极,唇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弧度,好似自嘲,她路过他的时候被他握住手腕:“你连多待一秒,都觉得难以忍受吗?” 覃莹挣了挣,没有挣脱,只好回头看他,隔得非常近,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紧绷的面部,出乎意料的,她居然声音平静:“没有,只是不知道可以怎么再演下去,继续跟你装亲密的情侣吗?”说道这里,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实在做不到。”惯有的嘲讽的口气。 他闭了闭眼,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而后,像是努力克制某种情绪,再睁眼时,他眸子里波澜已经褪去,“你去过伦敦?”声音极低。 起初,覃莹并不理解他问的是什么。 “gavin说在伦敦见到过你几次,覃莹,你去过伦敦对吗?” 她瞳孔瞬间放大,像是终于清楚他问的是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而他视线牢牢锁住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很快从她脸上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大力甩开他,因为羞耻而愤怒:“你现在是拿这个嘲笑我对吗?是!我去过!又怎么样呢!那种年幼无知的迷恋你以为可以算什么!”她动作太大,行李碰到餐桌上的昂贵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个下午的心血瞬间化作满地的垃圾,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管,覃莹情绪激动,接着吼道:“别自以为是了,林申!我连自己都恶心那个曾经喜欢过你的自己,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林申静静看着她。 覃莹很少有这样发怒的时候,大多时间,她都是冷静的,自制的,只会用一种冰冷而嘲讽地口吻气得别人跳脚…… 而她此刻因为愤怒,胸脯起伏,脸色通红。 他忽然忍不住将人拢得近一点,于是长手一伸,将她拢到面前:“我没有得意,”他说,语气异常认真,而她挣扎不休,他不得不加大了一些力气将她禁锢在怀里,“我以前一直在想,覃莹,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恨我到要打掉孩子,要离家出走,要与别人结婚!明明当初我不过时安排你去留学,连与贝贝结婚,你都是最清楚□□的一个,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罪无可恕。” “一直到最近几天,gavin告诉我你来过伦敦,而且不止一次,我突然想起留学那段时间接到过的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覃莹瞪着他,仿佛难以忍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猛烈挣扎起来,却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原来覃莹你曾那样热烈地爱过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高傲如你,覃莹,怎么能忍受在全心全意爱着我的时候,我一丝一毫的冷漠!”他讲到这里,微微放松了对她的桎梏,而她全身发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你以为我是因为恨你而跟顾玉笙结婚!你错了!我爱他!”她连嘴唇都是抖的,双眼赤红。 他怜惜地看着她,并没有理会她的反驳,继续缓慢而低沉道:“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不能理解这种近乎苛刻的感情,不过可能是报应,”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当我像那样爱着覃莹你的时候,我发觉我不能忍受的更多,不能忍受你的冷漠,不能忍受你说曾经的十年是你犯贱,不能忍受你躺在我怀里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能忍受你手上的戒指,不能忍受……”她赤红的双眼流出晶莹的液体,但仿佛并不自己在哭,无知无觉,只是那样倔强而默然地瞪着她,于是他伸出手指,随着尾音低颤,“你的眼泪……”接住她眼角泪水。 “所以覃莹,你跟费宇霆的那些小动作,你一点也不用觉得愧疚,几块地而已,在你看来损失的一笔巨大财富,于我而言,敌不过你一滴眼泪。”他动作温柔,手指有奇异的温度,“觉得疯狂吗?可是我在想,我得多疯狂,才抵得上你十年的煎熬!” 第68章 a市机场。 “费先生,覃小姐出来了。”站在黑色宾利旁的私人管家微微弯腰,恭敬地提醒车内正利用难得闲暇打游戏的费宇霆,大约是费先生最近在商场确实颇有些如鱼得水,心情极好,连管家都十分诧异,他竟然肯费心思来接人。 能劳动费宇霆的女人,显然并不太多。 听见这声提醒,费宇霆并没有继续沉迷游戏,将游戏机随手仍在一旁,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架着墨镜的覃莹拖着行李箱出来,视线里的女人个子高挑,上身只套了一件黑色针织衫,配一条藏青色牛仔裤,非常简单的打扮,但双腿修长,五官精致,气质灼人,在人群中却依然是引人注目的一个。 真是难得的美人,费玉霆想,忍不住勾起唇角。 是的,他心情非常好,好到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他的喜悦,而眼前这个人,覃莹,无疑是最合适的。 没有她,他或许依然能得到那块地,但是恐怕会付出更高的代价,没有她,唐老爷子电影的筹拍权大概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他倒真是有些佩服林申了,“色令智昏”?她曾经用这个词形容过他,现在看来应该转送给林公子...... 覃莹没想过费宇霆会亲自来接她,管家邀请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以为费宇霆派了车来,等看见后座上的费宇霆本人,她愣了片刻,墨镜后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费先生双手展开,仿佛想要来一个热烈拥抱。 覃莹摘了墨镜,长时间的旅途,并不轻松,她也不愿在折腾,任管家安排好行李,干脆的上了车:“费先生好兴致。”她说。 对方不识趣,费宇霆也不生气,轿车缓缓启动,他接过管家递来的香槟和酒杯,亲自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覃莹:“致我们的女英雄!”目光中全然对面前女人的欣赏。 能够让费先生亲自倒酒的人并不多,可是费宇霆清楚,面前的女人值得。 覃莹瞅了一眼面前的金色的香槟,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很是意味深长的一瞥,大约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并没有接,“费先生,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在你我得到各自想要的时候已经终止,我也丝毫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兴趣。” 想起上次在覃莹食物里下药事件,费宇霆一副了然的样子,也不逼迫,随手将两瓶香槟递还给管家,下意识的,他抚了一下西装袖口上的纽扣:“ok!除了香槟,我还准备了另一样东西,本来如果你是跟林申一起出来,我可能也不会有兴趣送给你,不过看来林公子输了江山也没有赢得美人,啧啧......”他一副遗憾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接过管家递来的首饰盒,微微翘了翘嘴角,在覃莹面前打开,下一瞬,一颗最容易打动女人的钻戒映入眼帘,“亲爱的的女朋友,你有兴趣开启另一份合约吗?” 他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流利而快速,仿佛做了无数遍,又随意又淡然,但神色间全然一派上位者的自信,以至于覃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费宇霆的意思。 “费先生这是在求婚?”果然‘变态’的思维正常人总是很难跟上。 “难道不够明显?”费宇霆挑了挑眉,仿佛惊叹她此刻的“笨”。 覃莹笑了,身体微微放松地靠在真皮座椅上:“费先生真是小气!tiffany的首席设计师今年只设计了两枚钻戒,我比较喜欢那颗大一点的,颜色也是我喜欢的粉色,您要是用的那一颗,我说不定真的心动了呢!”她半开玩笑道。 费宇霆眯了眯眼,从上车开始,面前女人就将自己的“不识趣”发挥到了极致,他一忍再忍,所有的好心情终于在此刻一扫而光,耐心耗尽,忍不住掰过女人的下颚,几乎贴近了对方的面颊:“你就是一直用这副口吻对付林申的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跟他不一样,不喜欢女人太不知趣!”他口气阴冷,呼吸喷在她脸上,像吐信子的蛇。 覃莹推开他,好在他还不是真的要与她翻脸,轻易地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覃莹也不愿再与他虚以委蛇,索性直接了当道:“可是费先生喜欢聪明的女人!费先生,您觉得我拒绝了林申—您的死对头,现在跟我求婚,也不过是想再痛踩他一脚!一枚钻戒就可以看到对手落魄的样子,真是太划算不过!我不是不知趣,而是太知趣了,怎么敢凭定一枚戒指就绑定费先生终身呢!” 费宇霆盯了片刻,良久突然哈哈大笑! 你看,跟聪明的女人说话,总是很难让人真的生气..... 覃莹是真的累了,靠在后座上,并没有再说话,而私人管家偷偷看了一眼后座两人的状态,非常识趣地偷偷吩咐司机将目的地由原本的私家菜馆改为覃小姐的公寓。 显而易见,看起来累极了的覃小姐目前是没有心情跟费先生庆祝的。 至于费先生,他再跟这个女人待下去,天知道会不会发作...... 车辆一路平稳行驶。 如果覃莹有精力留意地话,她一定会看见车辆经过的地方,城市的公交站牌、大型的led屏幕上那些原本印有孙贝贝那张娇俏的脸的各类广告牌已经纷纷开始撤去......那些聪明的广告商们往往是最先嗅到娱乐圈里的这丝不同寻常,几乎是以极其迅猛的态势,开始终止与孙贝贝的合作。 短短几天时间,国内娱乐圈内风云变幻,先是孙贝贝主动放出同她吸毒的男星郑凯的照片,并将曾经与郑凯的情感历史公之于众,话里话外自己当初“年幼无知”地染上毒瘾都与这个男星有关,吸引了众多网友与媒体的眼球,几乎是迅速将这个看起来毫无根基的选秀明星架在火上烤。 就在网友们对女神敢爱、敢恨、敢承认的态度欣赏且认可的时候,历史性的反转出现了,最早是天涯的一个匿名帖,有知情人爆料当初s女神追选秀z完全是插足,选秀z人家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对女朋友死心塌地,完全忠犬型,s女性早就有毒瘾了,是夜店的常客,如果不是选秀z倒霉在夜店里救过s女神一次,也不会被s女神缠上,s女神资源非常好,为了追上选秀z还放话只要z肯跟他,就帮他拿冠军,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届节目,选秀z中途退出了......选秀z的态度可想而知。s女神也没放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选秀z也染上毒瘾,所以两个人也在一起过,不过最后s女神做了一件事彻底惹怒了选秀z,她把选秀z的女朋友打了,两个人就彻底掰了! 一石激起千层...... 起初网友、看客们只是捧着爆米花漫不经心地刷着这个一看就编的太过匪夷所思的爆料,慢慢的,越来越多的爆料贴出现,短信、照片、知情人,更多的证据昭示着第一封匿名帖的真实性。 连清楚□□的资深媒体们也懵了,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以孙女神的靠山,不该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可是紧接着,原本几乎是为孙女神打造的唐老爷子的电影主角落在了l公司旗下艺人苏菲的头上。 仿佛某种信号! 所有的爆料不仅仅再局限于孙贝贝吸毒和与郑凯恋情这两件事。 有媒体人说她爱耍大牌,仗着后台硬,参加活动经常迟到。 有常年在影视城打酱油的路人甲透露,s女神是最不尊敬前辈的女星,经常对不太红的前辈呼来喝去,不过她后台硬,没人敢得罪她。 其实所有导演都不喜欢找s女神拍戏,因为她情绪一来,经常说走就走,撂下整个剧组,而且别人拍戏都是导演指挥演员,就她能耐,经常指挥导演,要不是她每部电影都带资进组,哪个导演受得了她。 不说她人品怎么样,s女神的演技演来演去这么多年都在吃老本,每部戏她都只能演自己也是够了,也就一张脸能看。 对了,你们知道s女神上次的车祸么?车祸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的是据说是她未来姐夫,那个男的死了,可怜她姐姐,以s女神喜欢抢男人这一点来看,啧啧......真是重口味,亏得s女神整完容还有心情在娱乐圈继续蹦跶。 ...... 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吗? 孙贝贝现在就是那面墙! 将覃莹送到小区后,费宇霆的加长轿车在这栋高档小区门口停留了片刻。 “你知道另一颗钻戒被谁拍下了吗?”费宇霆抿着香槟,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小区里拖着行李箱略显疲惫的身影。 一旁的私人管家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费先生口中另一颗戒指得是tiffany的首席设计师今年设计的另一款粉钻,价格比费先生手中的这颗昂贵了数倍不止!他心头一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似的,费宇霆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他:“有点儿意思,不是吗?” 而斐济奢华低调的庄园里。 林申在漆黑的私人海滩边坐了很久。 直到头顶上空传来轰鸣的螺旋桨声,直升机在庄园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停在离他不远处的海滩。 舱门打开,最先下来是他的私人助理,见到坐在木质台阶上的林申,立刻大步朝自己老板走来。 林申从台阶上站起来,大约是坐的太久,他双腿发麻,居然一时不稳,很快被快速奔跑过来的助理扶住了:“林先生......” “我没事!”林申稳住身体,谢绝了助理的搀扶,吹了一夜海风,他的嗓音带着一丝嘶哑。 然后,他大步朝自己的私人飞机走去,身材高大、步伐沉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精明的助理就是觉得今天的boss不太一样,虽然气场仍然强大,但背影看上去格外萧索。 助理回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始终觉得不大对劲儿,怎么是老板一个人呢?但是容不得他多想,很快跟上林申的步伐。 机舱里,躺在真皮座椅上的林申微微阖着眼帘。 一夜没睡,加上坐得太久,其实身体又僵硬又疲倦...... 但是意识非常清醒。 甚至能清楚得记得她走的时候的样子,干净利落,决绝且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如重逢后他所看见的她的每一个背影,没有丝毫留恋,不带半点温度,仿佛昔日所有的缱绻与眷恋都是幻觉。 她比他狠! 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 林申闭着眼想,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的弧度。 有微光跳到眼帘。 他侧头看过去,昏暗羞涩的天空被一道仿佛利刃出鞘般的寒光划破,紧接着动人心魄地金色一点一点在天际地尽头晕染开来,大朵大朵金云在视线里翻滚涌动,宛如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是日出。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从西装里掏出一颗粉戒。 凝视良久。 原本以为,他能在日出的时候为她戴上。 彼时霞光映照她脸颊,那一抹低垂的娇羞,原本应比世间任何画卷都动人。 可惜,他看不到了。 第69章 信件 覃莹去片场探过两次苏菲的班。 她状态非常好,如果不是深知苏菲的个性,覃莹也会觉得那是苏菲最好的状态。 有一场哭戏,讲的是找了男主很多年的女主,最后终于找到,但男主改名换姓称不认识女主,女主追出去跟着男主,整整两条街,要求女主一边说台词一边哭,苏菲哭了两条街,最后导演喊咔的时候她也没收住,在片场整整哭了两个多小时,就那么蹲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好似有流不完的泪,惹得一旁的助理、场记等全部傻眼。 那场戏本来是唐老爷子觉得最难拍的一场,如果不是男主的问题,苏菲几乎一次性通过。 唐老爷子觉得人没有换错。 所以,覃莹也不确定苏菲这样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工作室因为前期的宣传,又有m公司作为后盾,基本上已经步入正轨,郑凯出了两支电影单曲,又加上前段时期的炒作,名气打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暴躁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公司准备给他出一张新专辑。 春天快过去的时候,覃莹接到覃文馨的电话,让她回家吃饭,覃莹这才想起,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孙宅吃饭了,想了想,下班的时候买了瓶酒,开往孙宅。 半山腰间的别墅区,年历老旧,道路两旁树木浓郁苍翠,一路开过迎春花、粉蔷薇、白栀子,花团锦簇,芬芳扑鼻。 覃文馨最近像是有什么烦心事,面容疲倦,一下子老了很多,见到她,倒是难得露出一丝笑脸:“回来啦,你爸在又在伺候他那些宝贝,我去叫他。” 屋子里有些热,覃莹脱下套在长裙外边的针织薄外套,将酒递给孙宅请的阿姨,一边跟覃文馨说:“不用,我去看看爸爸。” 孙父喜兰,家中藏了很多珍品,她还记得读书那会儿,孙父见她聪颖,偶尔拨出时间教她品兰。 “多画春风不值钱,一枝青玉半枝妍。山中旭日林中鸟,衔出相思二月天。”偶尔孙父也品茶念诗,覃莹笑他古人做派,偏偏孙父很是自得其乐。 现在想想,倒是父女俩难得的温馨时光。 后院里的兰花品种繁多,没有依着品种刻意摆放,一盆盆的,颜色品种各异,显得杂乱无章,但仔细一品,却有种难得的协调感。孙父正微微弯腰,修剪枯黄的枝叶,从背后望去,他身材清瘦,动作缓慢,有丝老年人的踽踽感,隐隐的,覃莹甚至能看见他发丝里的几根白发。 “爸爸。”覃莹看了良久,才开口唤他。 孙父回头,他戴了一副眼镜,大约视力又下降了,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是她,当即笑了:“回来了!” “嗯”覃莹点点头,也不计较地下凉,随意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最近家里事情多,怕你烦,你妈提了几次让你回家吃饭,我都拦着她。”孙父一边说,一边将剪刀搁在一旁。 “公司的事?”覃莹隐隐听说了一点,最近孙氏的家族企业并不太平。 其实孙父不是个适合经商的人,他性格和软,观念保守、有些优柔寡断,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在吃老本,好在为人实诚,孙家到底也有几分根基在,不至于一下子垮下去。 孙父在这个位置上,也是勉力而为罢了。 “也不全是,”孙父说,去院子里的池子里洗了手,也有几分随意地坐在覃莹旁边的空地上,“你也知道你妹妹,最近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前段时间林家过来退婚,我还不敢告诉她,你知道,她打小被我们惯坏了,也是怪我,没教好她,现在担心她承受不住。” 覃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算了,爸爸也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公司帮爸爸忙,爸爸是知道你能力的,你妹妹我是不指望了,家里以后还是得交给你。”他把手搁在覃莹肩膀上,倒是很有几分郑重。 其实孙父也不只一次说了让她进公司帮忙的话。 覃莹开口就想拒绝的,可是抬头看见孙父略显苍老的面颊以及发丝里多出来的白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不了口了。 平心而论,这个男人对她没有那么好,但是也没有那么坏,作为一个父亲,他大约是有些不合格的地方,可是从他把她接到孙家开始,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也许方法没有那么对,又也许有另一个孩子作对比,始终觉得欠缺着什么,可是这从来不曾改变过他是她父亲的事实。 而现在,这个父亲在慢慢老去,因为儿女,因为家族。 好似知道她的顾虑,孙父也不愿勉强她,拍拍她的肩膀:“算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爸爸不勉强你,走,咱们吃饭去,你妈今天亲自下厨,陪爸爸喝两杯。”说完,站起来,要往客厅走。 “爸爸,”像是想说什么,覃莹叫住他,孙父回头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隐隐有丝期待,谁知到嘴边,也只听见她转了话头:“累得话跟妈妈出去旅游一趟怎么样?您不是一直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吗” 孙父心里的那丝期待便落下去了,也没表现在脸上,他是知道覃莹心结的,因此也不大愿意逼她,只好回说:“行,等这阵儿忙完了,咱们全家一起去。” 这顿饭吃得很是平静,期间孙贝贝一直没回来,覃莹自然也不会过问,吃完饭还陪孙父下了一会儿琪。 走的时候覃文馨出门送她,那个时候天色已黑,别墅里的路灯已经亮起,覃文馨陪她走到车库,像是酝酿许久才道:“莹莹啊,最近有没有跟贝贝联系?妈知道你工作忙,但是最近贝贝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有空多帮帮她。你们俩毕竟是亲姐妹,哪里有隔夜仇的。” 覃莹侧头看了覃文馨许久,她身高随了孙父,因此比覃文馨还要高些,此刻,她在隐约的光线里看这张跟自己很像的脸,大约因为性格上的天真,与孙父在一起后日子又过得极为顺遂,覃文馨脸上几乎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到了这样一个年龄,依然有一种单纯的美丽,可是看得久了,覃莹越看越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良久,覃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样默然地看着覃文馨,目光平静淡然,没有任何波澜,但是覃文馨就是在那种平静的目光里感到一种森冷的惊慌,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听见覃莹缓缓启唇:“莹莹啊,在奶奶家里生活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莹莹啊,以后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你!” “莹莹啊,新的学校还习惯吗?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莹莹啊,贝贝怎么摔下去了,不要紧张,慢慢说,妈妈相信你。” “莹莹啊,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在外面有没有受伤?新教的男朋友对你好不好?” ...... “莹莹啊,孩子没了别难受,还有妈妈呢!” “莹莹啊......” 一字一句,覃莹说得极缓,模仿着覃文馨的口气,字字清晰,她的声音也几乎没有太大起伏,未曾带了多少情感,在夜色里甚至微微偏冷,但就是听得覃文馨整个人倒退了一步,最后她听见覃莹说:“您大约不知道吧,我也曾经期待过您用这样的口气说类似的话呢,而不是每一次都只是听见您对一个女儿的关心。” 覃文馨捂着嘴,眼泪掉落下来。 她摇了摇头,突然抓住覃莹的手,想要辩解,但覃莹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覃莹她转身,打开车门,将汽车从车库里倒出来,很快开出了孙宅。 她在后视镜里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覃文馨,这是我的母亲,她想,她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从她身上渴望过属于母女间的温暖与亲密无间,可是没有。 覃莹收回视线,抿着唇,没有哭,带着覃莹式的倔强。 只有汽车不知不觉,在半山腰间加快了速度,开得异常快速...... 用了比平时少一点的时间回家,电梯打开的时候,有些下意识的,覃莹扫了一眼对面的公寓,自从上次在斐济那样拒绝过林申的表白后,他再也没有打扰过她,好像也没有再回到这间公寓过。 想来也是,以林大公子的骄傲,他必定不会在受到那样的拒绝后再纠缠于她。 覃莹觉得自己该松一口气才是,如她所愿的,她与他将再无瓜葛,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家,总是下意识地,不受控制得会用余光瞥一眼对面。 而这一次,对面门口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正在按门铃,听到电梯响动,那个女人回头,很快看清覃莹,露出一丝诧异。 是kitty,孙贝贝的经纪人。覃莹自然认识,但实在谈不上熟悉,几乎是连招呼都不用打的关系,因此覃莹很快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去开自家的门。 “覃小姐?” 出人意料的y叫住了她,覃莹手上的动作便顿了顿,回头看她。 能够被林申安排作为孙贝贝的经纪人y自然不会是什么小角色,面对近乎冷漠地覃莹,她也没有退怯:“覃小姐,我们见过,想必您知道,我是您妹妹的经纪人,我是为了贝贝的事来找林总的,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她说话间语气带着一丝讥诮,显然在讽刺她与林申某些不正当的关系。 覃莹盯着她,没有说话。 y大概没有料到对方如此镇定,反而有些无措,只好走近覃莹一步:“最近发生在贝贝身上的事,内行都清楚明白,是您所在的工作室联合m公司对她的极力打压,我真的没有想到,作为亲姐姐,您可以把贝贝逼到这一步!” 覃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动,等kitty说完,她才突然说:“她死了吗?”语气直白。 有那么一秒钟y没有听清她说什么,等反应过来,脸色巨变。 “她还没死吧,”覃莹继续说,语气里有近乎刻薄的冷漠,“可是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 然后覃莹回头,按下了门锁的密码,开门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事实上,除了关于孙贝贝和郑凯的恋情爆料,我们什么也没做,后来的一系列发展难道不是跟她自身的品行有关吗?作为一个艺人的经纪人,你也没有想要反思的地方吗?”说罢,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微微平复了一下一整天的心情。 然后视线扫过玄关处,那里搁着大约是家政阿姨带领的两封信件。 一张是快递,里面是一张精致的请帖,是宋清远的婚礼。 另一张是邮递信件,来自偏远的山区,收信人竟然是顾玉笙。 第70章 林父 “亲爱的顾叔叔: 亲爱的顾叔叔,您好吗?您上次来信说您快结婚了,会搬家,因此这封信我寄出去的时候,填的是您给的新地址,希望您能收到。 新婚生活愉快吗?我们看到您女朋友的照片了,她可真漂亮,本来您说您交了女朋友,拉姆还不服气,她觉得世界上除了长大的她没有人配得上您,但是看到您女朋友的照片,她偷偷哭了一场,虽然嘴上没有承认您女朋友跟您非常相配,但是她开始留跟您女朋友一样的长头发了。对了,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拉姆还让我偷偷问您,你们那边可以多娶几个老婆吗?我们藏族是可以娶好几个老婆的,拉姆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的梦想还是不会改变,希望长大后能够嫁给您。 您上次寄来的棉衣和喜糖我们都收到了,棉衣非常漂亮,我们都没有穿过那么好看的衣服,喜糖也很甜,比姆妈的糖水还要甜,我们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 我们也有听您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是这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又走了一个老师,学校里就只剩下赵校长跟谢老师了,没有办法,赵校长只好将以前的三个年级分为两个年级,高年级和低年级,我们现在已经全是高年级的学生了。但是同学依然越来越少,您还记得多吉吗?她姐姐去年出嫁,家里没有人干活,她姆妈就不让他上学了,赵老师去他们家劝过好几次,多吉也没能回来。像这样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好几个,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继续坚持下去,今年山里大家的收成都不好,很多同学都在请假,为了能帮家里干更多的活儿。但是您放心,我们都会努力的,因为都想去您说的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去看看您说的汽车,您建的漂亮房子…… 最后,顾叔叔,祝您新婚快乐!如果您有空的,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带上您的女朋友,我们都非常想念你们! 爱您的高年级全体” 覃莹歪坐在沙发上读这封信,孩子们用的是铅笔,字迹歪歪扭扭,有些地方还有好多错别字,以至于她花了一些时间才能拼凑出大概的意思。 夜已经非常深,带着倒春寒的凉意,茶几上放着包装精致的喜糖,她拆开,发现有几样跟她和顾玉笙给孩子们寄过去的糖是一样的,于是剥开糖纸,放了一颗含在嘴里。 孩子们口中的所谓世界上最甜的糖,也许是因为物是人非的缘故,居然没了那种甜味,细细一品,竟还有几丝苦涩。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们顾叔叔,他大概没有机会回来看你们了…… ******************************************************** 同样的夜晚。 林家老宅依然灯火辉煌。 “我看你tm是昏了头!鬼迷心窍!”林父怒极,恰好瞅见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想都没想,恨恨地朝对面的林申砸过去。 谁知道那祖宗躲都不躲,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还好林父向来准头不如他弟弟林二爷好,水晶缸堪堪擦过那祖宗额际,饶是如此,那样大的力道,仍是破了皮,鲜血顿时顺流而下,倒是有几分可怖。 林大爷什么性子,那暴脾气,比之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林二爷,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这几年,年纪大了,颇养出些修身养性的性子,但对于这个林大爷口中自小跟他作对的混账东西,自家骨肉,林大爷还是很下的去手的。 “我回来以后已经尽力挽回局面,费玉霆到手的那块地,想要一个人吞下去也不容易,我先前留了一手!”林申也不理会头上的伤,解释了一句,他倒也没说假话,从斐济回来以后,忙得脚不沾地,连宋清远找他,他都排不出时间。他这头忙,自然也没让对手闲着,费先生还没来得及庆祝到手的东西,已经被这头的林家搞得狼狈不堪,让费先生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林申说到这里的时候,果然见林大爷的怒意缓了缓,但还没等林大爷脸上彻底好看,林申后面的话,又是一激:“倒是您,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叫我回来?一块地,权当是给您未来儿媳的聘礼,您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林家就林申一根独苗苗,林父跟林母感情又很好,人物关系简单,因此林申说话向来不怎么跟林父打机关,很是随意。 林父差点气笑了,如果不是看见林申额头还在冒血,只怕书桌上的东西能一股脑儿全砸过去。他当然不是眼皮子浅,林家家大业大,他还不至于到了要亲自过问一块地的地步,他在乎的是林申的态度,林家祖祖辈辈弄下来的家业,他不能放在一个为了女人能随便挥霍的败家子身上。 可是,显然,儿子到现在还没有清醒。林父冷笑,也没有当即发作,只是装傻:“哪来的儿媳,你妈不是去孙家退婚了?退了也好,孙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孙志手上,简直难看,娶的女人更是不三不四。”话中暗示已经极为明显。 偏偏林申装作不懂,他能故意以‘聘礼’引出话头,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瞥了一灯光里孙父的神色,抿了抿唇,才道:“我要跟覃莹结婚!” “你再说一遍!”口气已是气急。 “我要跟覃莹结婚!”没有丝毫犹豫地,林申重复了一遍。 “啪!”林父当场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力道极大,毫不留情,打得对面身材高大的男人整个身体微微一颤,他虽经常教训这跟独苗,但是向来也是有分寸的,像这般不留情面的耳刮子几乎没有,显然今日是被气得狠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要脸,我们林家还要脸!这头退了小女儿的婚,那头就娶人家的私生女,你出息得很!别tm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想结婚!你做梦!” 被那一巴掌扇得有轻微的耳鸣,林申微微闭了闭眼,才稍稍缓解那种疼痛,他也觉得自己疯魔,大概是吧,就像林父说的‘鬼迷心窍’,真的是鬼迷心窍,因为即使在被她那样一通拒绝过后,他所心心念念的,依然是与她结婚罢了。他能怎么办呢?她倒是将他从她心口拔得一干二净,毫不留念,可是她已经长在他心上,连同他那丝不甘心,扯不烂、揉不碎,融于骨血,不死不休。 “我们会结婚的!”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遥远,却字字铿锵有力! 孙父气得,简直几乎无话可说,他是知道林申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的,也是被他二叔惯的,但见此刻林申依然如此执迷不悟,孙父索性也不跟他耗,拿出一份鉴定报告,冷笑道:“你以为我只是怕丢脸才不让你娶,你自己看看,她已经几乎没有生育能力,我们林家就你一根独苗,就是娶再不堪的媳妇,也不会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 偌大的书房有片刻的寂静。 林申沉默良久,才从地上拾起被林父甩过来的报告。 他其实根本不用看,林父不屑在这件事上跟他耍手段。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疯了…… 因为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那天晚上让她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她是不是很难过? 第二个念头,居然是她那样拒绝他,也许并不是因为她对他真的已经毫无情感,而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大抵、也许、可能是真的疯了罢…… ************************** 林申连夜驱车去了公寓,那时天色已经非常晚,他隔壁那间公寓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显然主人已经睡熟。 他没有去打扰她。 于是第二天,覃莹去公寓楼底下车库取车时候。 刚刚坐上驾驶座,还未来得及关上车门,副驾驶的车门被人突地打开,有高大的身影迅速窜进来:“送我去上班吧?我车子坏了!”已经稳稳坐在副驾驶的林大公子说,带着额头上难看的伤口,以及侧脸隐约的巴掌痕迹。 第71章 “送我去上班,我车子坏了!”稳稳当当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公子说,burberry的春季新款衬衫被他穿得颇有几分潇洒随意,连口气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如果不是他脑袋上的某些淤青,那林大公子这一系列的动作还是蛮帅的。 以至于连覃莹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受到了惊吓。 显然,她那一瞬间的类似于小兔子般惊慌失措的神情愉悦了对方,林申几不可查得翘了翘嘴角,然后他看见下一秒就立刻恢复镇定的女人蹙起的眉头和紧绷的漂亮脸颊:“你疯了吗?下车!” 敢这样跟林大公子说话女人,好像一直只有覃莹一个。 那她仗着什么呢? 答案显然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林公子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好整以暇得靠在副驾驶的皮椅上,侧脸流畅地线条一直延伸到下颚,完美仿佛雕塑:“开车吧,如果你不想在停车场浪费时间的话。” 覃莹怒视他良久,最后不得不妥协,深吸一口气,启动手刹,但是紧抿的唇线显示着她糟糕透顶的心情。 正是上班高峰,a市整个交通拥堵不堪,连高架上都塞满了车。 从整个城市上方投下来的光芒带着春日的和煦与温暖,覃莹精致的面颊就笼罩在那种柔软的光线里,细腻得连皮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开车的样子极为专注,视线紧盯前方,小心翼翼得仿佛一个新手。隔了好一会儿林申才突然想起,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见她开车。 “怎么又开始开车了?”他问。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闭嘴。”她的视线依然紧盯着前方拥堵的车辆,仿佛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林申就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是就是忍不住,大约是笑容太明显,引得覃莹终于舍得侧头看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林公子立刻顺杆往上爬:“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受伤?” 覃莹继续抿着唇。 林公子却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得表情,紧盯着她:“我告诉父亲要跟你结婚,所以挨揍了!”风轻云淡地说。 “吱”刹车被急踩的声音。 因为惯性,两个人的身体都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身后很快传来司机们按喇叭得声响,在拥堵的车道踩刹车,引起众怒是必然的。 覃莹不敢犹豫,重新启动手刹。 林公子仿佛很满意她突然地失态,有些惬意地靠着椅背,清晨干净地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那张英俊而白皙的脸上,微微翘起的唇角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仿佛感受到林公子的那种愉悦,覃莹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今天的整个行为都幼稚得像个小学生吗!”恶意地说。 “那么你呢?”林申偏过头,用漆黑而狭长的眼睛看她:“我只要稍微靠近一点,你就能像个刺猬一样全身进入戒备状态,我所有的好意你都视而不见,难道不是让人头疼的中二少女?” 覃莹:“……” 于是林公子心情更好了。 下车的时候他还好心情地邀请她晚上共进晚餐,覃莹的回答是甩给他一个潇洒的车屁股。 但是林公子仿佛真的跟转了性子一样,面对覃莹明显的抗拒与无视都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一副完全没有自尊心的样子。在把费玉霆弄得焦头烂额后,林公子的生活悠闲得令人发指,一下子像是多出许多时间。然而令底下一干人等都跌破眼镜的是,林boss居然将大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追女人身上。 于是覃莹的手机里开始出现无数未接来电与大量短信,连苏菲工作室的员工们都发现了,最近一段时间,在工作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雷厉风行的覃小姐,总是被手机搞的心神不灵,再联想起下班时那个帅哥,答案显然不言而愈。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林公子追女人的手段低劣,简直另同圈子耻笑。在尝过那个早上蹭车的甜头后,林公子的车就一直不幸地处于‘毁坏维修’状态,更令覃莹无语的是,明明林氏大厦与苏菲工作室室隔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但是林公子就是能够好性子地每天到工作室等她下班,美其名曰:目的地一样,一起回家呗。 “你有司机!”覃莹双手握着方向盘,一副对方不下车绝对不会启动的架势,而为了不显得那么“中二”,她已经极力忍耐,尽量用平稳的口气。 “放年假了!你知道的,我们林氏员工待遇一向不错。”林大公子摊摊手,怎么看都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要我塞零钱给你坐出租吗?”见他装傻,覃莹怒目圆瞪,终于还是被激怒。 “你觉得我是为了几张零钱才穿越大半个城市等你下班吗?”林申微微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反问,然而他那样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清澈、直白,激得覃莹心头一颤。 只能妥协。 沉默不语的开车。 偏偏身旁的男人声音聒噪。 “对了,晚饭吃什么?粤菜?川菜?日本料理?还是西餐?” “吃西餐吧。刚好附近新开了一家。” “不喜欢?还是你想吃日本料理?” “……” 如此种种,次数多了,圈子里也就很快传开,毕竟谁见过林公子如此低声下气追女人的一面,多新鲜啊,连全心全意在影棚拍戏的苏菲都有所耳闻。 “听说林公子最近追你追得很紧?” 彼时,抱了一瓶红酒突然出现在覃莹家里苏菲整个身体半靠在飘窗外的栏杆上,窗外夜色正浓,有冷风从外头灌进来,她穿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露出明显凸出的锁骨,一个多月近乎封闭式的拍戏强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纤瘦,握住红酒杯的手指上青筋爆起,瘦得皮下几乎不见半点脂肪。似笑非笑地问她。 覃莹没有回答,这样子的苏菲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女明星是得瘦点才好上镜,但也不是苏菲这种瘦法,几乎只剩皮包骨了。 “你最近有称过体重吗?轻了多少?”她蹙着眉头问,语气严肃。 苏菲就笑了笑,身体懒洋洋地靠着栏杆,晃动手里的红色液体,有些漫不经心地:“别紧张,我可没有你妹妹的特殊嗜好,我不会去碰那些玩意儿的,我只是……”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失恋了嘛,你总得让我发泄一下!” 覃莹就没有话说了,关于宋清远,她确实没办法安慰。 “好了,不说这些了,怪没意思的。”苏菲耸了耸肩,仿佛自己说给自己听似的,几步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把整个身体都扔进那张柔软的沙发,默默趟了那么一会儿,就在覃莹重埋头查看电脑上的一份数据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她从沙发里传来的闷声:“覃莹,我有点累。”低低的,柔软的,却又那么清晰。 夜色正深,四周都静得出奇,这个在娱乐圈里绯闻缠身、混得风声水起、没有新闻也要制造一点新闻出来的女强人突然跟她说:“覃莹,我有点累。” 覃莹就侧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老家那个地方,你可能很难想象,到现在都还没有通公路。我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一到晚上,山里一片漆黑,真的是伸手都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黑得让人绝望。呵,吓得我连厕所都不敢上。所以,覃莹,你知道后来我能从那里面走出来,走到这里的时候,有多高兴吗?我跟自己说,苏菲,你一定要在这里扎根,一定要!就算死,你也要死在这里!”苏菲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可是覃莹啊,要在这里扎根,真的太难了,真的!你们城里人说话,一句话一个坑,没tm一句真话!现在呢,现在外头那些人都说我苏菲虚伪,说我圆滑世故,呵呵,都是被骗出来的,谁tm一出生就世故呢!” “后来我就干了这一行,你懂的,像我这种底层出来的女人,能爬到今天这儿份儿上,有几个是干净的。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得可怜,洗澡的时候恨不得撕下自己一层皮。但是我从来没抱怨过,我觉得人各有命,有些人天生好命,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毫不费力,活的多么光彩照人!我认命!直到我遇到宋清远!” 良久苏菲都没有继续往下说,覃莹屏住呼吸,面对突然脆弱的苏菲手足无措,她觉得有些心疼,可是她清醒地知到,这是一个从来不需要安慰的女人,因为任何言语安慰,对这样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苍白的。 “直到我遇见宋清远,我开始不想……认命了!我傻得天真的认为挣更多的钱,拿更高的奖能够配的上这个男人,可是,你看,不论认不认命,结果都只有一个!” “没有什么不同!” 苏菲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仿佛终于说累。 覃莹静静电脑,她起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递给苏菲。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喝完那杯牛奶,苏菲突然问。 覃莹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后天。” “带我去,覃莹。” 第72章 覃莹后来回忆那场婚礼,仿佛一场盛大的告别,那些所有青春里熟悉的面孔,在漫长的岁月雕刻后你以为是变了模样的,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多少变化,就像从来,她没有听见过孙贝贝的那声对不起,宋清乔没有停止过与沈肖然无谓的争吵,宋清远也从未终止他那些冷静而理智的算计,包括婚姻…… 然后,直到那一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穿上昂贵而精致的铠甲,各怀鬼胎地上演起这场未知的告别。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带上她,我哥的婚礼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宋清乔环着手臂,脚下八厘米的高跟鞋让她可以像个战士一样斗志昂扬,她瞪着对面的覃莹与苏菲,横在两个人中央,一如既往地不会掩饰对敌人的厌恶与愤怒。 还好沈肖然及时拉住她:“你消停些吧,难道真想在你哥婚礼上闹一场!”几个月不见,沈二爷像是终于长进了些,连原本有些娃娃脸的五官都褪去了最后一丝柔软,他拉住宋清乔时的动作非常自然随意,又有一种难言的亲昵,但是看见覃莹时候的眼睛,依然带着往日的热切和光亮。 “喂!你到底站哪边的?”显然,宋清乔是不会退让与息事宁人,而且战火转移地非常快,几乎马上就烧到了宋清远身上。 但是沈肖然没理搭理她,他像每一次看见覃莹那样,一脸痴迷:“覃莹,你今天真漂亮。”由衷得赞美。 比覃莹稍微高出一小截今天打扮得格外招摇的苏菲就侧头微微看了覃莹一眼,她是知道覃莹一向是漂亮的,尤其今日还穿的是香奈儿春季新款小礼服,露出一大截诱人的香肩和笔直白皙的长腿的时候,但是沈二爷这种好像全天下女人都不在老子眼里,只有覃莹一个是女神的态度还是让苏菲多少有些不舒服,好在她从来未对这位沈二爷有任何非分之想,然后像是为了故意刺激宋清乔似的,苏菲笑眯眯的:“沈二爷眼光真好!” 把宋清乔气得,当场用她八厘米的高跟鞋狠狠踩了宋清远一脚,两个人立刻开战。覃莹和苏菲乘机放下红包,手挽手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入席。 两个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这样亲密地走在一起自然非常引人注目,偏偏彼此都像是毫无所觉般,自顾自地咬耳朵:“沈肖然这种态度还真是让人来气啊,男人长得太矮就是容易没眼光,因为看不到高处的美女!”苏菲说,颇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怎么?嫉妒了?” “我嫉妒你?呵!”苏菲冷哼,“你知道我微博和官网上的粉丝有多少吗!绕地球一周有点夸张,但是要绕a市一圈,妥妥的。 ” 覃莹最终没绷住,勾了勾唇。 这样一场婚宴,凭宋家地位,a市商政两界大都赏脸悉数到场,早已见惯这种场合的苏菲碰到好几张熟悉面孔,因此很快融入,笑着打起招呼,她个子原本就格外高挑,又是那样一张张扬得过分地面孔,在喧闹地宴会中颇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让远远观望着她的覃莹很容易忘记前日那个悲伤地难以自制的她。 直到宋清远携新婚妻子出现。 “你不去看一看?”林申好容易摆脱掉商场上几位难缠的友人,迈着长腿径直走向覃莹,事实上林大公子最近的状态丝毫没有比沈二爷的那股痴迷劲儿好多少,因为从看见覃莹入场开始,他眼中惊艳就不曾褪去,没有立即上前,不过是没来得及抽身罢了。此刻他一边执着酒杯跟覃莹说话,一边意有所指得朝不远处即将相遇的宋清远及苏菲三人。 覃莹就微微侧着头看他,嘴角微翘,带着她惯有的讥诮的口吻:“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觉得菲菲是来砸场子的?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在被男人甩掉以后都应该要死要活、失去理智、歇斯底里才能满足你们男人的虚荣心?”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鼻梁精致挺翘,纤长的睫毛被刷得一根一根卷翘分明,肌肤在酒店大堂奢华地光线里泛着莹润如玉地光泽,仿佛还透着一点点诱人的甜味,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我当然不会知道你们女人被甩后是否歇斯底里,但是我被某个女人拒绝后心情可不见得有多好,尤其她还从来不肯给我一个好脸色!” 听听,这话酸得,完全一派怨妇口吻,简直不像林大公子会说出的话,偏偏他就是说了,还说得那样理直气壮、正儿八经。 把覃莹噎得,立刻不想再与其交谈,转头去看不远处终于碰到一起的三个人。 气氛微妙。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知情人士都这样深深得觉得。 “我简直要疯了!”宋清乔跺了跺脚,忍不住要上前去替她哥解围,却被身后的沈肖然强势拉住了。 连正与人寒暄的宋父、宋母瞥到这一幕的时候都忍不住变了脸色,飞快地喝了一口酒,掩饰彼此的失态。 但是就像覃莹预料那般,苏菲还没有没品到在大庭广众下砸场子,相反,在所有知情人士都紧张万分的时候,这对新婚夫妻与这位大明星竟然得体而亲密地交谈起来,其中两个女人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居然没有溅起丝毫火花,而宋清远从头到尾都只是微微含笑,连脸色都不曾变过。 仿佛料到她回来,仿佛确定她不会做任何失礼的事。 然后这一刻过后,彼此自当在无交集。 如同他分手后再未找过她,他清楚她的底线,即使结婚,未来他可能有无数出轨的对象,但是那个人,已经绝无可能是叫苏菲的女人。 “苏小姐很漂亮。”被宋律师松松搂着腰肢招呼其他客人的未婚妻突然说,妆容精致的面孔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分手的时候记得帮我多送一份礼物,感谢她今天没有失态。” 宋清远就咧了咧嘴,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单纯觉得好笑:“不用,她不大喜欢那些,她要是喜欢,倒是好了。” 眼见着三个人再无火花,宋清乔深呼出一口气,把提起来的心脏重新揣回肚子里,但她还没有揣稳当,身旁沈肖然带着一丝诧异的响起:“贝贝?” 宋清乔睁大了眼睛望着大厅门口几乎两个月没有见过面的孙贝贝,又下意识地望向覃莹与林申的方向,尤其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孙贝贝这副架势,完完全全是冲着覃莹去的。宋清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愤怒起来,简直像是想撕人似的:“她们搞什么?非要把我哥的婚礼当战场吗?” 但是这一次还没有等到宋清乔有什么动作,比她更快注意到孙贝贝的林申,已经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后,放下酒杯,先一步迎上看起来略显憔悴的孙贝贝。 “贝贝。”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高大的身体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她与覃莹的视线。 孙贝贝就笑了,她比林申矮了一截,从前这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最多的是她搂着他的腰跟他撒娇,这个男人在她生命里扮演过很多角色:哆啦a梦、男朋友、圣诞老公公,大哥哥、甚至比爸爸更像爸爸,他是她神奇的魔法,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将这些魔法收回,任凭她从高处摔落。 “怎么?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吗?假使我真的要对她做什么,你要把我怎么样呢!”她笑容讥诮,这个时候就会发现,血缘真的是神奇的东西,因为孙贝贝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居然跟覃莹如出一辙。 林申突然就有些头痛,他想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简直比今天的新郎宋清远还要难堪。 但是这个人不是别人,她是孙贝贝,他捧在手心里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的女孩儿。 他突然想起他前几天在酒吧里找到她时的样子,她又重新染上毒瘾,在一群光怪陆离的人群里放肆地调笑,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及时找到她,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副难看的景象。他以为她已经没有意识,但是他亲自扶起她的时候,她虽然熏熏然,站都站不稳得样子,却还是很快推开他:“别碰我!你没有资格!滚开!”显然认出是他。 他像以前那样哄她,她却不吃那一套:“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吗!你比覃莹更可恶!因为你就是个背叛者!混蛋!” “你们俩都让我恶心!” “你就是个叛徒,林申!” “你背叛我了!林申!”最后,她低低地说,伤心至极。 而现在,她这样站在他面前,嘲讽着问他可以拿她怎么样。 “喂,孙贝贝!”宋清乔突然扯住了孙贝贝的手臂,咬牙切齿的:“我不管你们 什么仇什么怨,但是今天谁敢在我哥的婚礼上闹出幺蛾子,我孙贝贝先撕了她!”视线一转,又伶俐地射向覃莹:“还有你,覃莹!” 第73章 天台上的夜风吹得非常大,但酒店顶层的视野极佳,几乎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灯火,流光溢彩。 苏菲抱着酒瓶子坐在地上,她朝嘴里灌了一口酒,仰着头望向站在旁的覃莹:“我今天表现好不好?”微醺的面颊透出酒后的红润,神色迷茫而期待得望着她,宛如孩童。 覃莹就捧起她的脸,哄小孩似得哄她:“棒极了!” “哈哈!”苏菲当即大笑,而后又快速翻脸,瞪了她一眼:“你骗鬼呢!”神色转变之快,且转换自然流畅,全然天后级别的演技。 覃莹就忍不住懊恼地敲了敲自己额头。 在宋清乔爆发后,大家好像终于记起来这是宋清远的婚礼似的,勉强算是暂时休战,甚至居然能坐在一起相安无事地吃上这顿宴席,只是还没等到新娘和新郎来敬酒,苏菲已经抱着子摇摇晃晃地到了顶楼天台来,覃莹到底不太放心她,一路跟着她上来,谁知道一到这儿苏菲就开始发酒疯。 “听说新郎新娘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就在这家酒店的蜜月套房,你住过蜜月套房吗覃莹?我拍戏的时候拍过,其实也没什特别的,就是玫瑰啊、香槟啊之类的,忒俗!啊,有的酒店还点喜烛,中西合璧,简直不伦不类……”某人又开始她的絮叨模式。 覃莹叹了口气,知道短时间内不可能把这个女人弄下去,索性抱着手臂依偎苏菲坐下,天台的低温冻得她瑟瑟发抖,想了想,很干脆地抢了苏菲酒,灌下一大口,立刻觉得胃里透出一股暖意。 “啊,我想起来了,你那会儿快跟那个谁谁谁结婚了,你们订蜜月套房没?”苏菲撞了撞她的肩。 “你要是再往下说,我真的会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我发誓!” “嘻嘻!”苏菲赶紧捂住嘴偷笑,又像是故意撩拨她似的,继续指着她说:“哇!看来你还是忘不了他啊!真是长情!鼓励!”说完她‘啪啪’鼓掌,大方地表扬她。 覃莹简直想干脆用酒瓶把这个女人敲晕算了,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她突然发觉好像喝醉也能传染一样,因为她也觉得自己有点醉,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地天空,又泯了一口酒,而后像是自言自语,并不在乎身旁那个摇摇晃晃耍着酒疯的女人能否听见,她说:“没有,就是这样才可怕,我真的……快把他给忘了。”声音低沉,语速缓慢,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知道吗?覃莹!”然而还没等覃莹从那种低沉的情绪里走出来,那个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的女人已经晃荡到天台地栏杆处,危险得只要轻轻翻跃就能立刻从这家38层高的酒店摔下去,粉身碎骨。覃莹立刻紧张地站起来,想要抓住她,背对着她的苏菲却突然转过来,对着她,继续说:“我曾经想过,要不要趁他婚礼这天从他蜜月的酒店跳下去,让他一辈子后悔!一辈子都记得我!可是今天站在这里,我突然发现,我胆怯了,我苏菲怕死!我好不容易从那么贫穷的地方走出来,混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还有大把的钱没有花,大把的帅哥没有泡,那么多的奖等着我去拿!我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说到后面,苏菲几乎用吼的,但是风很快将她的声音吹散了,吹得她的晚礼服鼓鼓地,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覃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苏菲,这个女人向来虚荣、高调、矫揉造作,从未如此真实鲜活。 然后她看样苏菲长臂一伸,将手中一枚闪闪发光的东西用力一扔,直直地抛落下去。 “走,咱们泡帅哥去!”她跌跌撞撞地过来抱住她,半个身体几乎挂在她身上,抓住她开始往楼下走,然后又像是跟她打商量似的,歪着脑袋瞅着她:“啊!从谁开始?林大公子怎么样?嘿嘿!走,咱们今晚就去睡了他!” 覃莹:“……”你其实是装醉的吧。 谁也不知道最后他们几个是怎么聚集到这间包厢的,连覃莹都是迷糊的,只记得苏菲一回到楼下就开始吐,覃莹好容易将她从厕所里弄出来,最后实在抬不动她,还好碰见肯出一把力气的沈肖然,然后整个局面就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时候天色已晚,参加婚礼的宾客几乎全都散了,作为准新郎的宋清远不知道找不到新房还是怎么的,居然没在该待的蜜月套房,他歪歪斜斜地瘫在包厢里的椅子上,正被宋清乔强制性地灌着酒店里的醒酒汤。 林申就坐在他的对面,大约是酒店的椅子太矮,不大舒服,又或者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让他格外放松,他双腿交叉,随意地伸展着,只穿了一件白色经典衬衣,袖口上挽,正在吸一支烟。 而孙贝贝就坐在林申的旁边,像她无数次坐在他旁边时的样子,她脖子修长,下巴微抬,双腿交叠,几乎是在看见覃莹进来的一瞬间,扯了扯嘴角,漏出讥诮的笑容。 林申当然也看见进来的覃莹,他灭了手上的烟头,站起来,似乎想要迎上他,但是没等他真正接近她,那个被沈肖然搀扶着醉鬼突然像是被人下了降头般,抬头望了林申一眼,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啊!林大公子!”她惊呼,漂亮的杏眼在炽白的灯光下亮得惊人,猛地推开沈肖然热情洋溢地搂住了林申的脖子,整个身体都往他身上蹭,笑嘻嘻的:“老娘今天要睡了你!” 覃莹:“……” 沈肖然:“……” 宋清乔:“……” 在长达三秒钟的全体死机过后,最先有反应的竟然是宋清远,他吐了一口醒酒汤出来,声调极高:“苏菲菲!”然后他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很快又跌撞着倒了回去。 苏菲当然没有管他,她正跟条八爪鱼似得紧紧地往林申身上黏,一边黏还一边熟练地解对方的扣子,喝醉酒的她显出极大的力气,林申居然一时半会儿推不开她。 她身后的沈肖然简直都快疯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所有人中最不靠谱的那一个,但是显然此刻的苏菲刷新了他对自己的认知。来不及想太多,沈肖然手忙脚乱地帮着林申拉开这个女人,大约是两个人力气太大,醉酒的苏菲又没有站稳,突然倒下去,“砰”地一声磕在椅子上,那响声,啧啧,听着都疼,她本人却浑然不觉,还一味扒拉着林申的裤腿不放,简直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宋清远并没有放弃它想要接近苏菲的意图,尤其苏菲还倒地上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站起来的,居然绕开了面前地宋清乔,整个人倒在苏菲旁边,于是场面很快变成宋清远抱着苏菲的腿,苏菲死死扒拉着林申的裤脚,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哥!”宋清乔气得。 沈肖然扶着额头,简直懒得再管两个人。 林大公子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耗尽,干脆利落地踢开了脚下的女人,他把胸前的扣子扣上,有些厌恶地瞪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然后对沈肖然说:“找人把他们两个弄回去,该送去新房的去新房,该滚回家的回家,注意记者!” “别管我!”还没等沈肖然行动,宋清远立刻表示不服,然后用他用他已经醉地迷蒙的小眼神儿瞪着说话的林申,瞪了半响,忽然又笑了,指着他:“我知道你他妈为了谁!哈哈!不就一个覃莹嘛!不就一个覃莹……哈哈!老子tmd服了你!”显然开始说胡话。 林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对面神色淡然的覃莹一眼,想要阻止宋清远。 但是宋清远明显已经醉极了,他摇头晃脑地巡视了一圈,最后像是终于找到要找的人,视线定格在覃莹身上:“哈!覃莹!覃莹!”他连连说,“老子也服你!tmd,日了狗了!老子就没见过比你更作的女人!你说你走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你还找个跟林申一模一样的回来,我兄弟……我兄弟林申,哪点儿对不起你,哪对情侣没分过手,谁tm没被甩过,就你矫情,你tm矫情个什么劲儿!你们女人都tm的矫情!” “宋清远!”林申重重地吼他,他把宋清远从地上拽起来,抓住他的领口,暴怒地扬起拳头,想要揍人。 而坐在她身后的孙贝贝看了一眼覃莹抿着嘴开始发白的脸色,嘴角的笑容更讥诮了。 林申的拳头最终没有揍下去,他已经过了用拳头解决事情的年纪,尤其面前的人还是他的兄弟,但是他急于让宋清远清醒一点,这实在是混乱的一天,混乱的场面,就在他要找什么让手上的宋清远清醒一点的,地上地苏菲突然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然后,她不知道在哪里捡的空酒瓶,突然‘砰’地一声砸在了宋清远头上。 宋清乔捂住了自己的嘴。 “人渣!”苏菲说。 结束了这场混乱。 第74章 “你现在开心了?”孙贝贝抱着手臂拦在在覃莹面前,她梳着漂亮的卷发,脸上的憔悴并没有给人丝毫颓唐的感觉,依然是娇娇俏俏的模样,漆黑的眸子仿佛淬了剧毒,亮得惊人。 夜已经非常深了,但是并没有吞没这个城市奢华地段的灯火,a市这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因为一辆救护车的到来显得异常喧闹,抬担架的,打吊瓶的,新娘子追着出来扬言要报警,沈肖然应付一堆三更半夜闻讯赶来的记者,宋清乔只晓得搂着她哥哭...... 而走出酒店的覃莹正被孙贝贝拦在这场喧闹的不远处,旁边是长方形的花台,花台里种满了不同品种的花卉,正死命地吐露着芬芳,简直要将人熏醉似的。 听见孙贝贝这样的诘问,覃莹也并不想搭理她,抬腿就想走人,但是很快被孙贝贝再一次拦住,她死死地盯着她,带着再明显不过的仇恨与厌恶:“你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从你出现在我生命的那天开始,所有的,什么都变了!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你凭什么!现在,你还要毁了我,毁了所有人!” “想知道为什么吗?”覃莹突然猛地抓住了她的卷发,她力气颇大,很快将面前娇小的孙贝贝抓得一个趔趄,然后她把她抓得近一点,几乎贴近她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夜一样浓的寒意:“因为是你先招惹我的!觉得不能演戏就委屈了吗?觉得被大众拆穿像过街老鼠一样就难以忍受了吗?可是你还活着啊!你还能在我面前蹦跶!那些死了的人要怎么办?”她一字一句地说,呼吸喷在她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咬出来的,泣了血、凝着泪。 然后,她一把甩开她,像丢开什么垃圾一样,力道大得很快将孙贝贝掼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说过,孙贝贝,我一定会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尝一尝下地狱的感觉,郑凯、林申、爸爸、你喜欢的演戏、喜欢你的粉丝,失去这一切的感觉怎么样?痛苦吗?生不如死吗?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是吗?所以去吸毒吧,就这样堕落下去,然后静悄悄的死在哪个角落!这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覃莹说这段话的时候,林申已经走过来,站在孙贝贝身后,但是他并没有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因为被吓到而显得楚楚可怜的孙贝贝,漆黑的眸子静静盯着对面情绪激动的覃莹。 夜风掀起丝丝凉意,那种凉,仿佛浸入骨髓,彻骨的寒冷。 他逆着光,在夜色里不大看得清表情,只地上投射出他高大而黑暗地影子,沉默地如同雕塑。 仿佛彼此对立了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覃莹抬腿,抿着唇,毫不犹豫地走过孙贝贝,路过林申身旁的时候,他像是动了动,又好像没有,但是覃莹丝毫未曾停留,笔直的、目不斜视地了走了过去,仿佛陌生人。 孙贝贝蹲在地上默默地哭。 她极少那样子流泪,肩膀抽动,哭得几乎没有声响,大多的时候,她在林申面前,即使哭,也是嚎啕大哭,委屈至极,哭完以后便是这样那样的要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 于是,此刻,这样无声无息地抽泣的时候,就显得异常的珍贵且惹人怜爱。 林申蹲下来,蹲在哭泣的孙贝贝面前,高大的体型几乎将她整个娇小身体笼罩住。 “你都听到了,她恨不得我死!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对付我!”她哭着说,那样伤心。 “贝贝,”林申伸出手指,缓慢而仔细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动作十分温柔,仿佛对待某件珍宝,他声音也轻,不徐不疾:“我现在才发现,也许从一开是始就错了,你错了,我也错了。” 孙贝贝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而他看着她,看着这个几乎是他一手养大的姑娘:“从最开始,在你将二叔得罪得时候,我就不应该以订婚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情,否则也不会惯得你无法无天,不会让你轻视别人的生命,不会看到你到这样一刻,还要利用你的眼泪来跟我演戏!”他手指拂在她湿润的眼角,依然轻柔地如同擦拭珍贵的瓷器。 孙贝贝浑身僵硬,那种被拆穿后的巨大恐慌很快慑住了她,她睁大了眼睛,动了动唇,像是急切地想要辩解。 他却轻轻按住了她欲启动的唇,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贝贝,也许换一种方式,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贝贝,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应该付出代价,所以以后,”他顿了顿,“就像覃莹说的,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去美国吧,戒掉毒瘾,你喜欢演戏就继续演戏,喜欢读书就继续读书,我都会替你安排好,总之,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末了,他还温柔地替她拢了拢长发,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孙贝贝放开他的衣袖,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全部力气,那样呆呆的看着他。 “我恨你!林申!”她咬着唇说,这一次是真的落泪,伤心至极。 林申已经站起来,一只手习惯性的插在裤袋里,那样高高挑挑地站立着,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多大的变化:“恨就恨吧,欠你哥的,我已经还清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林氏。我很抱歉,贝贝,我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要保重自己。剩下的路,你要学会自己走。” 花台里各色花朵的依旧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风吹得这个夜晚更冷了。 仿佛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气地孙贝贝有些无措地坐在那里,林申走后,她停止了那些无谓地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的眼泪,在乎她是否摔倒。 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失去了他。 如同,她曾那样真实地拥有过。 林申驾车去找覃莹。 他以为她已经回家,结果并没有,再开去医院,依然没有找到她,宋清远伤得并不重,感谢当时已经喝醉的苏菲没什么力气,经过医生一番处理,很快入睡。怒极攻心的新娘子也没心思照顾他,只剩宋清乔与沈肖然陪在他身边,苏菲倒好,在那样一通砸人过后,居然醉得人事不省,两个当事人在病房里睡得比谁都香。 他依然没有找到覃莹。 最后倒回酒店的路上,发现她抱膝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门口,身上的晚礼服皱巴巴的,就那样裸着肩膀坐在寒风里,漆黑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上。 仿佛终于察觉有人,她抬起头,眼睛非常红,连鼻子都是通红的,看起来居然向某种小动物,可怜兮兮的,可是她的唇抿得非常紧,带着一丝倔强,看见是他,很快微微侧头,避开彼此交汇的视线。 他伸手将外套拢了拢,想让她更暖和些。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她说,声音大约是因为哽咽,有些嘶哑。 林申并不理会她的抗拒,在她身边坐下来,彼此相对无言良久,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似的:“要喝水吗?” 她没答,他就重新起身,去便利里买了两罐温咖啡,递了一罐给她。 这一次她倒没有拒绝,慢慢接过来。 深夜里,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只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过,在寂静地夜色里,带起一阵嘈杂的声响。 “她以后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覃莹。”他喝了一口饮料,侧头看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覃莹愣了一会儿,才突然想其他口中的‘她’指得是谁。 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她只是翘起嘴角,觉得讽刺:“要把她送出国吗?美国?英国?还是澳大利亚?像当初对我那样是吗?林大公子,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连对付人的招数都一模一样。你以为你是谁?随便替别人做决定,然后所有人照着你所希望的方式生活吗?” 她冷笑着瞅着他,以为他会生气,拂袖而去,但是没有,林申只是静静看着她,突然说:“对不起!” 她怔住。 “对不起,覃莹,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贝贝都好。” 她抿着唇。 “还有,对不起,覃莹,那个时候,我所唯一能够想到逃避你的方式,就是将你送出国。原谅我的自私,因为,你看,我已经受到惩罚,我一万次得后悔过那样做,在每一次你对我拒绝得彻底的时候,我都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做那个决定,我们之间会不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话的语速缓慢而平稳。他其实不擅长跟人道歉,他从来自大惯了,要什么有什么,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捧着送来。在他所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一条,但是这一次,是真的后悔,懊恼地撕心裂肺。 他说完的时候想笑,觉得自嘲,他想可能真的是报应,他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但是怎么都扯不开嘴角,于是他的面部抖动了一下,一副要笑不哭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傻气。 然后他看见一直倔强地盯着他的覃莹,突然簌簌落泪。 然而她仿佛并没有察觉自己在哭,她依然盯着他,只是有晶莹地液体从她红肿的眼眶里掉落下来,无知无觉。 他再也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搂过来,她的头埋在他胸膛里,很快打湿他的衬衫,他吻着她的发丝,不断地说着抱歉,眼眶渐渐红了。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如果你能看得清故事所有的脉络…… 第75章 这个夏天来得特别快。 仿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a市的大街小巷已经全都是穿着短裤、短裙的年轻男女,空气里充满了各种冰淇淋甜腻的味道,商场里挂着五颜六色的打折商品,覃莹每天早晨路过工作室附近那家新开的咖啡店的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扫一眼它招牌上推出的每日新品,但是她从来没有推门进去品尝过。 自从郑凯的两支电影单曲红了,苏菲又全心全意投入唐老爷子的电影以后,她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工作室又签了两个新人,最近圈子里掀起小说翻拍电视剧、电影的热潮,苏菲买了两部小说影视版权,决定筹拍电视剧,她买完以后也没啥计划,完全是甩手掌柜,跟闭关似的在待唐老爷子的影棚里,事情一股脑儿全部推给覃莹。 于是覃莹忙得连上厕所都要掐着时间,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忽悠’投资商那些在电视剧上砸钱,哪里有空享受甜点跟咖啡。 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累,每天像一个高效地机器人一样高速运转,仿佛是极为享受这种忙碌,惹得底下的员工们一片怨声载道,连paul都忍不住跟她倒苦水,说自己最近忙得连跟女朋友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你交女朋友了?”她在文件上签完字,抬起头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完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paul就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听听,什么口气,好像他是找女朋友的困难户似的,好歹他跟了苏姐几年,也有点存款了好不? “覃姐,我们都快结婚了。”paul倒不敢真的翻白眼给她看,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话语中的暗示极为明显,覃姐,准备婚礼可花时间了,您好歹给我放几天假啊。 “真的么?恭喜你!什么时候结,我给你包个红包。”覃莹明显没听出paul的言外之意,但确实是非常替paul高兴的。 paul就一副被她打败的样子,忍不住实话实说:“谢谢覃姐。不只是我,咱们工作室全都是年轻男女,大家已经快整整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您看是不是......” 覃莹就敲了一下额头,颇为不好意思:“抱歉,我最近都忙晕头了。大家加班都很辛苦,这样子,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出去放松一下。” “谢谢覃姐。”paul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等paul出去后,覃莹深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她将身下的座椅转了一个方向,用遥控器打开窗帘,大片大片夏季灿烂又灼热的阳光立刻照射进来,她微微眯着眼睛,将整张脸放松地沐浴在那些光斑里 原来连paul都要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她突然想。 “绝对是失恋!我赌一袋方便面!你们没发现那个一直等她下班的帅哥最近连人影子都捞不着了吗。啧啧!”同事a语气笃定,一副深知内情的样子。 “我看是提前到了更年期才对!那种变态的工作方式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受得了!”同事b一脸戚戚然。 “我觉得应该把你们两个的答案中和一下,是失恋导致的内分泌失调,提前进入更年期!oh,mygad!再这样没日没夜的干下去,我都快跟她一起更了。”同事c担忧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倒一时没注意身后的paul,于是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闷敲。 “又在背后说覃姐的坏话,小心我去打你们小报告。”paul警告着说。 几个女同事根本不怕他,整个工作室大家平时嘻嘻哈哈惯了,都还处得不错,就算刚才她们偷偷在背后说覃经理的坏话,也不过是最近被压迫地太惨,找个方式发泄罢了,倒不是真的憎恨覃莹,毕竟工作量虽然大,但是加班费丰厚啊。 “paul,你跟覃小姐提了没?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真的都快全体内分泌失调了。” “今天准时下班,晚上覃姐请客!”paul笑着宣布。 “wow!棒!” “万岁!” “我要把这个月瘦下去的都补回来!” 谁都知道覃经理虽然在工作上特别严肃、一丝不苟,对下属要求更是十分严格,但是每次请吃饭,那也只有两个字“爽快”,掏钱的时候从来不带半点抠门的! 听见办公室外隐约传来的欢呼声,沐浴在阳光里的覃莹勾唇,笑了笑,然后重新转过座椅,打起精神,开始投入枯燥又忙碌的工作中。 晚餐吃的是日本料理,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格外注重食物的质量,食材几乎都是当天空运的,只做晚间的生意,如果不是熟人,是极难定到位置的。 工作室的同事们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很难得来这种地方消费,这家店的料理又确实十分正宗,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席间打打闹闹,氛围很是轻松。 连覃莹都觉得,仿佛近一月来的紧张与郁郁都一扫而光。 但就是在那里,碰上林申的。 彼时,同事们喝兴奋了,挨个挨个向她敬酒,明显是要将她灌醉的架势,覃莹借口去洗手间,很快躲了出来。 外头空气比包厢内好得多,她倒不太想回去了。 整家店的装修都是古式的日式风,包厢外就是大大的日式庭院,应景得种了几棵樱花树,春天的时候樱花飞舞,非常浪漫,但这个季节,樱花已大多凋谢,偶有几朵,也只孤零零的挂在树枝上。 林申就站在一颗花树下。 白色衬衣、蓝色西装,大约是觉得热,并没有打领带,刀削般面孔在庭院昏黄的灯光里依然是轮廓分明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他最近抽烟非常厉害,常常一天就是两三包,连司机都隐隐提醒他注意身体,他大多一笑了之。 除了烟和酒,还有什么可以打发他失去她以后度日如年的漫长时光。 可能都没想过会在这里相见,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一丝怔愣。 然后,他很快灭了烟头,朝她走近几步。 他站在她面前,一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突然记起应该说些什么似的:“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脸上。 事实上,也并不是真的好久不见,虽然那晚之后,两个人整整两个多月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每天早上,如果覃莹能够稍稍从咖啡店的招牌处移一点到店内,那么大约还是能够看见正拿着报纸佯装看新闻的林申的...... 所以,其实明明今天早上才见过她,明明是看着她从工作室对面的停车场出来,然后目不斜视地路过咖啡店,但是总像是看不够似的,目光丝毫舍不得从眼前的这张脸上移开。 “挺好的。你呢?”覃莹倒是表情淡淡的样子,仿佛只是碰见一个普通朋友,于是,简单寒暄几句罢了。 但是她没有再对他露出惯有的冷漠与讥诮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似的,忍不住笑笑:“老样子,不过是应酬。你也在这儿吃饭?” 他刚说完,覃莹身后不远处的包厢里有同事唤出来她:“覃姐,干嘛呢!快进来玩游戏,就差您一个了。” “好,就来。”她答,又转头跟他告别:“那我先进去了。” “好。” “覃莹,”她没走几步,突然被他叫住,于是回头看他,他逆着光,脸色在昏黄的光线里晦暗不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挑了挑眉,以为他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没什么,你进去吧。” 她便进了包厢,很快关上了日式推拉门,包厢里穿来隐约的喧闹声,显然极为热闹。 而他的视线却久久未曾收回,整个人站在光线暗淡的日式庭院里,连同他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略显寂寥。 “覃莹。” “嗯?” “我想你了!” 但是不能说出口,无法说出口,从那个晚上开始,不,或者更早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说这句话的机会了。 “林申,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没有谁原谅谁,我也利用过你,我们一笔勾销。以后......不要再刻意见面了,我想忘了那些过去,过平静的生活。”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她突然侧过脸看他,静静的说。 于是他懂得,这是她能够想的,如同他所做的将孙贝贝送出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的决定一样,他们两个之间最好的结局。 也是她对他的,最大的原谅。 他终究没有再去纠缠于她。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 一进包厢,同事们就嚷嚷着要罚她酒。 覃莹笑笑,这次不再推脱,爽快地干了好几杯,震得几位男同事都目瞪口呆。 “好,不愧是女中豪杰!”有人起哄鼓掌。 接下来是玩游戏的时间,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老是输,输了也不躲不逃,罚酒就喝,连paul有意替她挡,她都拒绝了,像是刻意想喝醉似的。 但是到最后,她居然依然十分清醒。 还能站稳了,在料理店门口拦出租车回家,倒是其他同事喝得东倒西歪的,有男同事提议送她,她拒绝了,请他送另外一位女同事。 她都差点忘了,她其实酒量非常好,还是做他秘书那会儿练出来的。 她摇摇头,怎么又想起他,出了电梯口,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站在门口按密码。 突然有高大的黑影蹿出来,用手帕捂住她的嘴。 她下意识挣扎,但很快就被手帕上的□□迷晕。 》》》》》》》》》》》》》》》》》》》》》》》》》》》 “林总,覃小姐已经进小区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汽车里,小王透看了一眼后座的林总,提醒说。 林总担心覃小姐一个人回家,让他一路跟踪者出租车到小区为止。 也不敢跟着她上楼,林总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住在这里了。 但是偶尔,林总会下意识地让他开车来到这里,小王以为他要住这里,结果只是在楼下坐一会儿,又去了别处住,他房子很多。 真是个别扭的老板,小王想。 过了好一会儿,林申抽完一支烟,才吩咐他:“开车吧。” 第76章 覃莹听到悦耳的钢琴声...... 舒缓而悠扬的,如同羽毛拂过耳畔,春风吹向面颊...... 梦里面有种甜蜜的气息,到处都是棉花糖的味道,软乎乎的,甜腻腻的,仿佛恋爱的感觉...... 不对,顾玉笙已经死了! 有人迷晕了她! 是谁在弹钢琴? 覃莹猛地睁开眼。 纯白的薄纱床幔轻轻飘动,悦耳的琴音穿透那层薄纱清晰地传进来,身下是柔软的欧式大床,她动了动,很快发现衣服被人换过了,手与腿都被人绑住了,只好努力侧头去寻找唯一的声音源头。 不远处有架纯黑的钢琴,琴架上放着两支倒有红酒的高脚杯,那个男人穿着猩红色的西装,修长且苍白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跳动着,侧脸在朦胧的光线里有一种类似于中世纪贵族的俊美,他微微半眯着眼睛,仿佛已经沉醉在手指下的音符里...... 是费玉霆! 覃莹瞳孔瞬间睁大。 仿佛听到动静。 费玉霆侧头看过来,褐色的眼睛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时竟然像是看到情人时的深情目光:“醒了,我亲爱的爱丽丝。”优雅地结束掉最后一个音符,费玉霆勾唇,朝覃莹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明明是非常温柔有深情地注视。 可是覃莹就是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鸡皮疙瘩迅速从脚下蹿起。 “好听吗?在贝多芬的作品里,我最喜欢这首《献给爱丽丝》,优雅、欢快、天真、纯洁、简直完美!”费玉霆一边戴上黑色手套,一边对她说,像是与情人闲聊。 “你想干什么,费玉霆?”覃莹挣扎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费玉霆的样子,显然是不正常的,对,他本来就是个变态。 “嘘!”他将手指竖在唇边,仿佛嫌她吵闹,控制着身下的轮椅,缓缓向床边移动。 助理将苏菲打来的电话递给正在开例会的林申,原本并不愿意打扰林总,但是对方称非常紧急,坚持一定要立刻接通,助理还在犹豫,那头苏菲已经用吼的了:“你只要告诉他‘覃莹’两个字!” 果然等里头开会的助理悄悄将写着‘覃莹’的字条递给林总,他脸色一变,很快示意正在屏幕前做报告的部门经理暂停。 接起电话。 苏菲那边非常直接了当:“你跟覃莹在一起吗?还是你带走了她?” “什么意思?”林申皱了皱眉头。 “覃莹不见了,手机也关机,今天上午工作室跟投资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同要签,覃莹为此忙了一个多月,但是一整个上午她都没有出现在签约点,这不是她的性格。paul去她家找人,也没在家,小区那边说昨天晚上值班的保安看见覃小姐进了小区,但是今天没有任何保安看见她出小区,也没有任何人看见她出入车库。”苏菲那边说得又快又急,原本paul在签约之前给正在拍戏地她打电话说到处找不到覃姐,她还觉得是paul小题大做,但是一个上午过去,依然没有找到覃莹,苏菲才开始隐隐着急,覃莹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否则她也不敢把工作室扔给她。于是一边开始联系林申,一边跟导演请假,买了最快的机票,准备乘飞机往a市赶。 她最担心的是,覃莹在完成对孙贝贝的报复后,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林申听明白后,立刻结束会议,他甚至连话都没有留下,只是很快吩咐助理备车,往覃莹小区开,留下公司一干高层等人纷纷傻眼。 先是去家里,paul还傻傻得抱着文件等在门口,见到来的人是林大公子,更傻了。却看见林大公子想都没想按下密码,门几乎立刻被打开,paul嘴张成鹅蛋大。 几个人搜索了一遍,整个房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疑痕迹,手机也并没有被遗忘在家,应该是带在身上的,可是就是打不通,一直关机。 最后,像是想到什么,林申打开冰箱,找到她习惯喝的牛奶牌子,日期显示是昨天,很明显她昨晚没有动过,是忘了喝还是怎么了,不,她有睡前喝这个的习惯,否则不太能睡着觉,就连他们在斐济那几天,她都坚持这个习惯,难道没有回家,不可能,他明明亲眼看着她进的小区。 亲自去保安室调查监控,但是非常巧合的是据说两天前覃莹所在楼层的监控就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林申蹙眉。 “我刚刚看见覃姐隔壁那户门口好像安装了微型监控,咱们可以向主人借用。”paul突兀地说。 林申看了他一眼,看得paul心里隐隐发毛,下一秒他给宋清远拨电话。 “你在我公寓安装了监控?”等宋清远接通,他立刻问。 宋清远有点懵:“老子找人给你安的监控多了去了!”他结婚两个月,跟老婆,那位据说是本城名媛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再温柔冷静地脾气也吵得火爆起来。 “覃莹隔壁那间!” 宋清远终于感觉那头林申口气不对,不敢再造次:“什么问题?我马上帮你查!” “从昨天晚上开始,时间大概是10点左右,不,10点半以后的......” 林申一直没有挂电话,他听见那头宋清远吩咐助理调监控的声音,然后是他办公室传来的各种各样的人声,大约过了有五分钟的样子,但是林申觉得仿佛过了有半个世纪那样长,然后他听见宋清远严肃而低沉的声音:“应该是绑架,人还没有进屋,黑衣男子,戴了口罩,完全看不到五官,手法非常专业。” 林申闭了闭眼。 然后他一拳砸在保安室的墙壁上,砸得整个小小的保安室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是昨晚被绑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上楼! “我马上找人分析监控记录,林申你冷静一点,既然是绑架,对方肯定有所求,就是不能确定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孙家,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只要她活着!宋清远!任何代价!”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齿间咬出,宛如一头疯狂的野兽。 整个a市开始地毯式地搜索。 费玉霆控制着轮椅移动到覃莹旁边。 他双手交叠,苍白得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微微含笑,像一位绅士凝视自己的爱人一样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床上的女人。 白色纱质透明帷幔里,那个女人有乌黑漂亮的头发,五官非常亮眼,鼻子、眼睛、眉毛、红唇,每一处都像是被上帝精心雕刻过的,凑在一起,更是有一种无与伦比地魅力。 即使到此刻,她吓得微微发抖,额间甚至因为挣扎浸出了细微地薄汗,依然是惊人地美。 费玉霆忍不住用戴着手套地手指缓缓摩挲这张漂亮的面颊。 “真是杰作!也只有你配得上这首《献给爱丽丝》。”他一边摩挲着覃莹的面颊一边说,可是很快口气变得略微遗憾,“可惜了......” 覃莹的视线忍不住顺着费玉霆的手指移动,她第一次确定费玉霆是个真正地变态,并且这个人现在非常危险,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惹怒费玉霆,于是她说:“费玉霆,可惜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你要这样对待你的合作伙伴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真诚且听上去不显得那么发抖。 她话刚说完,就被对方狠狠扇了一巴掌,皮质冷冰冰地质感划过脸颊,一下子让脸又痛又麻,还没等那种痛感过去,他已经狠狠掰起她下颚,琥珀色眼睛里带着恶魔般的狠绝:“贱人!到现在你还骗我!你跟林申玩的那些把戏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误会了!我没有!我......我怎么会跟他一起......骗你!我没有!”从醒来那一刻就开始意识到的那种冷意终于席卷了她,她浑身都在发抖,冷汗不自觉得流下来,仿佛又回到16岁那年,一个人被关在游泳室的更衣间,那么多双手在撕扯着她的衣服。 “sorry!我打你了吗?sorry!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原谅我!”费玉霆突然内疚地捧起她的脸,频频亲吻她脸颊安抚,深情得仿佛亲吻恋人,然后他咬住她的唇呢喃:“别怪我!要怪就怪林申,他做得太绝了!” “我跟他没有关系!求求你!放了我!”她呜咽着说,满脸痛苦与恐惧。 他很快又扇了一巴掌:“贱人!撒谎!”这一次比上次更用力,抽得她整个身体都痉挛,然后晕厥。 晚上8点半,距离覃莹失踪整整22个小时。 连苏菲都已经飞回a市,找到林申和宋清远了解情况。 不断有消息汇集过来,从分析监控里的嫌疑犯到搜索调查小区附近最近的每一辆可疑车辆,甚至是道上近一个月的风吹草动。 最后只锁定到一个人:费玉霆。 但是费玉霆已经整整失踪了一个星期,连同他身边的管家,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几乎是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苏菲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费玉霆的那些变态手段。 “那就是个疯子!”苏菲喃喃道,目光已无半点焦距。 像是知道林大公子能很快查到他头上似的,林申的手机几乎在他得到这个消息的同一时间响起:“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别动他!费玉霆!你不动不起她!”几乎是在听到费玉霆声音瞬间,林申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嘶吼,他的眼睛赤红。 “林公子,不要急!我会把她还给你的!在我尝过她的味道之后!” “你要什么都可以!费玉霆?费玉霆?” 通话很快被中断.... 不到一分钟,根本没办法追踪定位。 林申抱着头,额头上青筋暴起,狠踢了一下墙角。 宋清远将他的手机拿给旁边的专家分析,幸好他提前替他开启了录音功能。 “对方不是直接通话,提前录好音再传过来的,非常小心。要靠这段通话背景声音去缩小覃小姐的定位,肯定不现实。”专家们很快得出结论 连宋清远都“砰”地摔了一下椅子。 “我们这次太心急了,林申,逼得他狗急跳墙!” 苏菲猛得抬头。 “你们对费玉霆做什么了?他怎么会突然发疯!”苏菲质问,脸色非常难看。 宋清远就看了她一眼。 “我们知道费玉霆想靠那两块地翻身,所以提前动了一点手脚,费玉霆那间娱乐公司早就经营不善了,我和林申打算吃下它,费玉霆投入大量资金到那两块地做投资,根本挪不出其他资金,银行上个月已经停止他的贷款,简言之,费玉霆会很快面临破产。”宋清远解释,大约是空气太紧张,他一张律师的嘴说得也有些颠三倒四。 但是苏菲居然听明白了:“你们利用了覃莹!把她作了饵,钓费玉霆这条鱼!”她盯着对面的两个男人,死死地说,带着一丝悲哀。 这一次宋清远不敢再看她。 林申突然猛得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屋子里,异常响亮。 第77章 一盆冰水泼来...... 覃莹打了个激灵,悠悠转醒,她觉得疼,这才发现双手被高高吊起,双腿依然被捆绑住,整个人悬在半空,异常屈辱的姿势...... 冰冷的水滴沿着细长地脖颈划入胸口,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镂空蕾丝花边睡裙,原本空荡荡地裙子很快因为湿润的关系粘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形...... “啧啧,真是诱人!”下巴被费宇霆手中的皮鞭抬起,他就坐在离她几公分的地方,琥珀色眼睛带着浓烈地□□看她,仿佛那些冰冷而黏腻的爬行蛇类,让人生出阵阵恶寒。 然后,那根皮鞭顺着水滴滑行的轨迹,缓缓地沿着下颌、脖颈、胸前凸起地两点、盈盈一握地腰身,甚至挑起裙裾的一角,顺着大腿处,来到□□的隐秘...... “费宇霆!”覃莹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夹杂着羞耻而屈辱的哭腔,“我求求你!” 皮鞭在大腿根处停下,费宇霆脸在黯淡地微光里带着吸血鬼嗜血的苍白:“no!no!no!别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说过会让你求我,过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会让你求着我□□!”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裸地视奸她,仿佛极寒之地,饿狼对待眼中的猎物。 然后,他控制着身下的轮椅,来到大床旁边的木桌,声音缓慢优雅,如同鬼魅:“喜欢这些玩意儿吗?”他拿起一块乳夹,又慢慢放下,然后是□□、臀塞,依次鉴赏,仿佛对待心爱的宝贝般小心翼翼,“!”一边说一边看着床上被吊着的覃莹,“你会非常喜欢它们!然后离不开它们!”他看着她,用鲜红地舌头舔着手上的器具,缓慢地、极其变态的,仿佛舔舐的是她美味的身体。 “不!”覃莹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如同困兽般猛烈地挣扎,发出撕心裂肺地呐喊,震动地整张床都在晃动。 空气因为林申的那个耳光有片刻凝结。 宋清远将额头抵在墙上,因为此刻的无能为力而深深自责。 苏菲一点都没有因为那个巴掌动容,她死死地盯住林申。 “费玉霆这个人非常骄傲!如果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不会给你电话录音,你们找不到他的!”仿佛报复般,苏菲冷静而肯定地说。 她的神情悲哀而倔强,眼睛渐渐通红一片,缓缓扫视了一眼宋清远与林申,然后又冷漠地说:“想知道费宇霆有哪些手段吗?人人都知道他变态!是的!非常!极其!他喜欢用道具,首先是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你身上,你越叫,他就越兴奋,他越兴奋,抽得就越狠,就那样一鞭一鞭一鞭地,直到你屈服、直到你求饶,可是求饶也不能满足他,他只有看见血才会真的硬起来,然后游戏才真正开始!你以为那些鞭子就是最痛苦的时候?不,不是!”苏菲一字一句的说,仿佛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声音悲哀而激动,越来越大声,视线紧盯着随着她的话语脸色渐渐苍白的林申:“他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喜欢看猎物挣扎、惨叫、哭泣、然后把所有的花样都在你身上玩一遍,他进来的时候,你都恨不得彻底晕死过去,可是他连死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你越痛苦、他越满足,然后更加变态......” “够了!”宋清远一拳砸在雪白的墙壁上,“别再说了!苏菲你tm别再说了,谁都不想这样,谁tm都不想这样!”他痛苦得嘶吼。 “你觉得现在这样就难受吗?可是现在可能正在在经历这些是覃莹啊!你们觉得无坚不摧的覃莹啊!要期待他在那个变态手下自己逃脱吗?还是过两天去替她收尸呢!然后像两年前她失踪一样,当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你们的世界!”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赤红的双眼流出滚烫的液体。 林申坚毅的脸在灯光下苍白地像鬼! 然后他听见苏菲痛苦的喃喃道:“可是为什么要是覃莹呢!明明针对的是你们,为什么要去伤害覃莹一个人......” 听到这段话的宋清远仿佛想起什么...... “对!”他突然说,“费宇霆肯定不会单单针对覃莹一个人,他要报复的是你林申!他肯定有什么后招!”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宋清远开始分析,自言自语,“可是他只放了一段录音,只有一两句话,到现在为止,他除了绑架覃莹和录音外什么都没做,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不可能只有这些......”然后他指着苏菲,“你说他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喜欢玩游戏,喜欢逗弄敌人,线索......他一定留了什么线索。” “快,再把刚才的那段录音放一边!”宋清远冲专家们吼。 很快,费宇霆的声音在寂静紧张地空间里重复:“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林公子,不要急!我会把她还给你的!在我尝过她的味道之后!”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到底是什么?”就在宋清远抓心挠肺时候,一旁林申的身体忽然动了动,早已僵硬苍白脸突然有了一丝表情,然后宋清远听见他从嘴唇里无意识地蠕动出三个字:“孙云舟。” 有一刹那,宋清远以为自己幻听。 然后,在那一刹那之后,宋清远整个身体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倏然间一片惨白。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林申已经拔腿飞奔出去,屋外很快传来汽车发动地声响...... 宋清远居然一时忘了要动。 “什么孙云舟?”苏菲着急。 “你知道为什么要在林申每处房产都安装监控吗?”宋清远看了一眼苏菲,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哀伤...... “我要喝酒。”在那声撕心裂肺的震颤后,覃莹像是忽然冷静下来,仿佛认命,她看着对面的费宇霆,提出要求,“不是准备了酒吗?我要喝酒!”视线落在黑色钢琴架上的两支高脚杯上。 费宇霆眯着眼睛看她,仿佛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犯人想要玩什么花样。 “给我酒。死刑犯行刑前都可以要求吃一顿好的,我不过喝一杯酒。”覃莹盯着他,因为害怕,身体依然轻微地颤抖着,可是脸色非常倔强,又带着挑衅,“怎么?你害怕了!” 费宇霆勾了勾唇:“clevergirl!ok!youdeserveit!”然后他控制轮椅,移动到那台黑色钢琴。 乘他背对着她的时候,覃莹开始迅速地解手上的绳索,刚才她装作恐惧,猛烈地晃动被吊住的栏杆,终于感觉绳索松动了,可是时间非常有限,她还没有太大进展,费宇霆已经归来,她只好握住双手,继续装作‘害怕却强制镇定’地模样。 费宇霆将装有鲜艳液体地酒杯低到她唇边,覃莹却侧过脸,不碰。 “亲爱的,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为你解开绳索,让你优雅地喝下这杯酒吧。”费宇霆有丝不耐。 “不!”覃莹大胆地看着他,“我喝酒之前习惯要一点下酒菜,但是以现在的条件明显不允许,你介意在我们干杯之前,说说你的计划吗?我勉强当下酒菜好了。” 费宇霆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虽然你是个变态,但你不是个疯子!做这一切总有计划和目的,我不相信你仅仅是为了羞辱我,费宇霆,说说看吧,你想做什么!” “聪明的姑娘,你在拖延时间!”费宇霆托起她的下巴轻笑。 “不,我在努力让自己做个明白鬼!”覃莹挣脱开,“还是你不敢说,因为从来没有什么计划可以完美到无懈可击,总会有漏洞,你害怕!”不,费宇霆骄傲且自负,要想争取更多的时间,必须不断地挑衅他。 “你在用激将法!”可惜很快被他看穿。 覃莹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依旧忍不住颤了颤。 费宇霆微笑,仿佛看个淘气鬼一样看他:“不过你成功了!但是没有什么漏洞!亲爱的!”他说,然后兴奋地环视着四周,如同帝王环视自己地领土,“这里!这个地方,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只要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漏洞,历史将会在这里重演!”眼睛里有嗜血般的兴奋。 覃莹看了一眼周围,这是一个空荡而老旧的仓库,如同任何一个杀人越货绑架的好地方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什么地方?” “我很欣赏你,覃莹!”费宇霆没有直接回答,“你知道报复人的手段!就像你对你妹妹那样,杀了她?no!那太便宜她了!要让她慢慢失去所有心爱的,失去一切,一步一步走进地狱!”费宇霆缓缓地说,神色越来越兴奋,忽然,缓缓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对待林申我也一样!朋友!爱人!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手段!你说他会不会发疯!当看到被我玩残的你倒在血泊里,跟死去的朋友一模一样!”他呼吸喷在她耳旁,声音宛如鬼魅,“这一生他都将活在地狱!” 覃莹瞳孔瞬间睁大...... “因为他被绑架过,跟孙云舟一起,没有人知道那两天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孙云舟死了!林申后来性情大变,他有一整年都需要看心理医生,他的幽闭恐惧症就是那样来的,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孙云舟,他会发疯!” 另一边,宋清远对着苏菲慢慢地说。 第78章 结局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别害怕,你知道我二叔吧,老牛鼻子了!我爸说a市就没他翻不过来的地儿,真的,你别哭……孙云舟,你甭哭,你倒是爷们点儿啊!”黑暗老旧的废气仓库里,被绑得几乎不能动弹的林申轻声安慰着身边的朋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明显被人殴打过的痕迹,14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就在方才,试图逃跑,遭遇了绑匪更加凶狠的镇压,最后两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仓库里。 “我们会死吧林申,我看过那些电影,绑匪拿到钱就撕票,我们……会死的吧。”仓库里唯一的铁窗外挂着一轮圆月,林申一直记得,那天好像是十五,月亮又圆又大,亮晃晃地照在孙云舟那张因为书卷气极浓而略显孱弱的脸上,因为害怕,他连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在黑暗里无声地抽泣着,显得懦弱极了。 他其实一直是他们几个里面最乖的一个,年年都是年级里的三好生,林父每次抽林申鞭子的时候都会恨其不争道:“你要是有孙家那小子一半老子就烧了高香”云云,他连每次哥们儿几个聚在楼顶把烟头塞他嘴里的时候他都能呛出来,一副胆小又没出息的样子…… 可是最后就是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救了他,他扑过来挡那一枪的时候,他都惊到了,明明那么害怕,明明浑身都在颤抖,哭得跟个女人似得没出息透了,可最后还是他那样坚定地挡在他面前…… 车窗外是重重漆黑树影,在清冷的夜晚如同鬼魅般急速闪过,车速非常快,林申一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习惯性搁在唇边,他陷在少年的回忆里,没有发现自己在抖。 几乎是在费宇霆说出计划的一瞬间,覃莹轻轻笑了:“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真是蠢透了!你觉得林申那样的人会因为一个女人伤心痛苦吗?” 费宇霆捏着下巴,几乎与她唇贴着唇,他泛着血丝的瞳孔如同猎鹰般锐利而狠辣:“试试就知道了,还有,不要再跟我耍花招,你逃不掉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勾起唇角,双手缓缓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来到她被绑住的手腕间,仿佛拆穿一个淘气的小学生那样,将覃莹快要解开的绳索系得更牢固了些。 覃莹紧绷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裂,死死地咬住唇角,闭上眼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因为他而承受这些,好像一直以来,她的运气都不怎么好,不管怎么努力,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都好像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拐个弯,然后陷入最糟糕的境地里去,如果这里将是她人生的终结点,也许也没有什么不好,其实认真的想一想,这一生,究竟有哪些时光是值得留恋的呢…… 她这样绝望地想着的时候,听见仓库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开门声,费宇霆的管家抱着一台平板电脑进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玩这些危险的游戏,林申找过来了。”他表情非常严肃且冷漠,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温和、呆板且十分恭敬的管家,覃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位一直跟着费宇霆,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老管家,身材异常高大威猛,他看着覃莹的眼神也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助手,他一边说话,一边迅速扔掉手上的平板,掏出怀里的枪,指着覃莹的脑袋,非常专业且利落的握枪姿势:“现在,只要把她解决over!船已经准备好,我们要快!” “no!no!no!”费宇霆急忙阻止他,眼睛里有嗜血般疯狂而兴趣十足的光芒,“我还没有玩够,怎么能这么轻易结束,nb。” 覃莹稍稍侧脸,就能看见那台平板电脑里,林申高大的身体从车内出来,他下巴绷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额头间青筋炸裂,眼底赤红一片…… 她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仿佛知道他会来,仿佛又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可是好像一直以来,除了他,还有谁呢…… “砰!”刺耳的枪响声。 如同十几年前那一声枪响。 林申心脏一阵紧缩,宛如困兽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陈旧仓库,到处都是刺鼻的铁锈味,空气逼仄地仿佛能让人发疯,仿佛还带着血腥气,他稍稍一闭眼,就能看见从年轻的孙云舟胸口涌出的血液,那样的鲜红,仿佛地狱…… 现在轮到到覃莹了吗? 不!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空旷的室内,白炽灯的光线亮得刺眼,林申下意识眯了眯眼,很快看见被捆绑在钢铁床柱边的覃莹,她穿着空荡荡的纯白睡衣,巴掌大的脸上,脸色比睡衣还要白些。 “覃莹……”视线里有一瞬间的失明,林申觉得阵阵发冷,全身的血液仿佛开始倒流,他喃喃道,大步就要吵覃莹跑过去,想要确认她究竟有没有受伤 “别过来!”几乎用尽力气控制着身体不要发抖,覃莹吼道,因为长时间处于崩溃边缘,她声音嘶哑,带着陌生的冷静,“别过来,林申!再过来,我开枪了!”她说,被捆绑地双手间果然握着一把黑色枪支,但是那样的姿势,丝毫不影响她真的扣动扳机。 林申漆黑的眼睛里有一刹那的怔愣,仿佛摸不清楚情况,他迅速扫视了一眼室内的环境,终于发现覃莹背后的异样。 她身上绑着炸弹! 几分钟前。 “如果让你就这样死了,我也会非常伤心的,给你一条生路怎么样?”对面,费宇霆双手交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异国管家给她熟练地绑上炸药,一边缓缓说,“炸弹十五分钟后会爆炸,足够炸毁这一整间屋子,但是只要在这十五分钟内,我能从监视器里看见你朝林申胸口开一枪,我就按下暂停键,我保证,你会安然无恙!”他勾着唇,诱哄着说。 “你这个疯子!”覃莹咬着唇,唾了他一口。 “no!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的nb!”他表示反对,自恋道,“你会做最明智的选择!对吗?clevergirl!”大概是为了故意引林申能快点到达这间屋子,他朝空气里放了一枪,然后被弄完这一切的管家推着轮椅,迅速从另一道门逃离。 所以此刻,有了这样一场对峙。 林申来救他,而她用枪指着他。 这样滑稽又残忍的画面。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将彼此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林申浓密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他那样看着她,带着深深的痛苦与自责,而覃莹握着枪支,即使极力控制,但是紧绷的身体依然微微的颤抖着。 林申动了动,想要靠近她。 “别动!”覃莹朝他吼,闭了闭眼,“费宇霆给了我一个选择题,如果朝你胸口开一枪,也许炸弹就不会爆炸了,可是谁知道呢?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也许只是骗我…….可是总要试一试,是不是?我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为什么要因为你去死呢!”她说话声音哆嗦,情绪几近崩溃,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大概因为害怕,连声音都是抖的。 林申顿住脚步,像是终于弄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幕。 然后他握住拳头,不得不承认: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 他毅然加快了靠近她的步伐:“覃莹你冷静一点,让我帮你。”他声线温柔,仿佛极力控制,沉声安抚。 “别过来!”覃莹动了动,大约是太紧张,擦枪走火,幸好她及时转移方向,饶是如此,依然朝他脚下射了一发子弹。 巨大的枪响声让两个人都震了震。 覃莹终于崩溃:“我求求你,别过来,林申……你走!快点走!”她咬着唇,咬得唇齿发白,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很快打湿整张面颊。 林申心痛得没办法呼吸,慌乱间,终于最后靠近她。 她的身体在单薄空荡的睡衣里瑟瑟发抖。 他很快碰到她冰冷的面颊,摸到一脸的泪水,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并不知道如何安慰。 炸弹上的计时器在偌大的空间里发出异常清晰的倒计时声响…… 时间显示还有八分四十六秒。 他一边研究她背上的计时器和引爆装置,一边动手解开她腕间的绳索。 林申身上熟悉且近乎温暖的气息终于让覃莹稍稍平复下来。 从睁开眼看到费宇霆开始就始终未曾消退的恐慌,在这一刻奇异地稍稍退却,仿佛潜意识里,他一直是她可以依赖的那一方。 可是计时器的声音真真实实地提醒着她,并不是做梦,费宇霆那个疯子,真的会将他们炸死。 “你走吧,没有用的,费宇霆敢这样做,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我没有朝你开枪是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即使开枪,我也并不一定会有生机,你现在跑,我们两个至少还有一个可以活。”她从咬得微微发白的唇齿间吐出这样的话语,琥珀色的眸子在晶莹的液体里透出奇异的镇定。 山路间的汽车里,抱着平板电脑看着这一幕的费宇霆就忍不住轻蔑地笑了笑:“真是个愚蠢的女人!”他说。 “你总是这样冷静。”林申一边拆她腕间的绳索一边说,声音里有一丝自嘲,“可是,怎么办?就算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我也希望那个人是你。” 他声线平缓,并无多少起伏,更谈不上深情,一说完就快速地埋头检查她身上的炸弹装置,仿佛并不在意,可是就是惹得覃莹整个身体都颤了颤,神色震动。 她稍稍垂眸,看着面前的轮廓坚毅林申。 仿佛这样久以来,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而这一刻,面前这张脸陌生又熟悉,与记忆重叠,又与记忆平行…… 她突然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什么时候决定彻彻底底的放下他…… “你走开!滚!要死我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滚开!走!”她突然发疯似得朝他吼,撕心裂肺,用捆绑住的脚踹他踢他。 “别动覃莹,你别动!”林申抱住她,漆黑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绝望,显然经过一番检查,已经体会到‘费宇霆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是什么意思,声音却异常温柔。 覃莹突然又想哭,她其实一直那么爱哭,不过是故作坚强,可是长久以来,好像除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直没有可以肆无忌惮哭泣的对象:“你别这样林申,我求求你,别这样……”她哭着说,“你这样我也不会感激你!不值得!你走!走!” “嘘!”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温热地呼吸近在咫尺间,“覃莹,别哭,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覃莹泪流的更加凶猛。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孙家老宅里,贝贝在弹钢琴,当时你就站在那架钢琴旁边,也像今天一样,穿着白色的裙子,我当时就想:嘿!这姑娘可真漂亮!” “但是你真的很冷淡啊覃莹,跟别的姑娘完全不一样,也不怎么跟我说话,看我的眼神高傲极了,我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征服你覃莹,然后把我自己也陷进去了……” …… 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覃莹一直是模糊的,他记得那天林申好像跟她说了很多话,又好像没有,因为时间真的不多,只有短短几分钟,可是分明觉得林申是一直在说话的,那么长,那么多,像是将一起的十年都回忆了一遍,最后,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嘴唇颤抖,温度滚烫。 “你别这样,我求求你林申……别这样,别陪我死在这儿,不值得,走!”她以为他要陪她一起等着爆炸,忍不住痛苦得喃喃。 可是下一瞬,林申将枪支握在她手心,反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她浑身一颤,仿佛终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已经来不及…… 他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扣住她的手指,扣下扳机。 然后是子弹穿过*的闷声…… 清晰地,刺耳的…… 有滚烫而黏稠的液体溅在脸上,手背上…… 覃莹一直没有动。 宋清远跟苏菲一拨人冲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动…… 他们把林申的身体从她身上扶下来送去抢救的时候她没有动…… 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拆除她身上炸弹的时候她没有动…… 苏菲给把毯子盖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没有动…… 仿佛没有线的木偶。 仿佛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能动! 一年后。 四川西部某偏远山区。 天空非常的蓝,阳光穿透白色云层毫无保留地铺洒下来,远处高低起伏的雪山宛如姿态圣洁的少女。 风是自由且狂放的颜色,穿过山上连绵起伏的松柏树,吹动得学校里唯一一面五星红旗猎猎作响。 一只苍鹰在操场上空盘旋,泥巴地上投出它巨大的影子,然后它扑朔着翅膀,飞往更高处的蓝天。 覃莹抱着一本教科书从学校简陋的办公室里出来,她没有化妆,头发松松绑在后脑勺,露出光洁且饱满的额头,原本精致的面颊晒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黑,甚至有几颗雀斑。 “孩子们,上课了!”她冲校门口十几个扎堆的藏族小朋友们喊,声音清脆。 但是一向听话的孩子们竟然没有动。 她略略走近几步,想要看清孩子们围着的陌生人。 “覃老师,有人找你!”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 然后她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回头。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衣,戴着皮质手套,修长的脖颈间搭了一条同色系的针织围巾,鼻梁高挺,眸色漆黑,轮廓在灿烂地光线里熠熠生辉。 她手上的书突然掉在地上。 眼圈一点一点地泛红。 他走过来,将她面前掉落的书捡起来,拍了拍灰层,递还给她。 她没接,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 非常用力。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那人,我知,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