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扭蛋机》 第1页 《怪人扭蛋机》作者:桃令先生【完结+番外】 【文案2.0】 迟了三年殷暮才认识了这个爹不疼娘不爱还有点小毛病的小孩儿。 待久了之后又发现,或许人小孩儿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其他人。 ......您给个准话,到底是谁的问题? 殷暮:是我的问题。 宋清乔:不,你没问题。 殷暮:闭嘴。 宋清乔:好嘞! 两个怪小孩儿抱团取暖的故事,半个校园文,可能有虐点,但保证he。 厚黑学资深玩家不仅有病还很皮双子座年下攻x装得一手好白莲心比天高情比金坚受 内容标籤: 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暮,宋清乔 ┃ 配角:徐晃,陆衡凉,宋相以,孟尔 ┃ 其它: 第1章 城市形色,匆忙而怪异,有趣陆离。 可殷暮向来觉得世界乏味,世人愚不可及。但好巧不巧,眼睛总长在脑袋顶上用鼻孔看人的怪胎,倒有不少人愿意贴上来与他为伴。 徐晃就是其中之一。 纷扰繁乱,遍地杂鱼的酒吧,因为徐晃的生日聚会,殷暮第一次踏足。 说来和此人从大学开始就认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年,殷暮从未觉得自己同他有多么要好,可那人总说殷暮是他在整个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一见如故,不谋而合一类的词更是用得频繁。 每说到这些,殷暮都是捎上笑意,点头示意他说得很对。其实在心里早给他安上一个“愚人”的标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觉得自己和一个人相处得舒服融洽,不是因为对方和你性情一样,而是因为对方比你聪明太多。 他如此狂妄的想着。 酒吧里是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不过晚上八点,就已经聚满了化着浓妆的性感少女,头上打满髮蜡的弄潮帅哥。 殷暮来之前就已经完全想到了这个局面,不过坐到卡座之后再看了看眼前摆满了整张方桌的酒,还是不由得阴下了脸。 徐晃是个有钱人,并且是那种极其普通的纨绔富二代。他可以天天不惜一小时车程请殷暮去市里最高档的饭店吃料理,也可以半夜跑去环山公路飙车然后泡别人带来的大胸女人。 就是简单的挥霍时间,以及金钱。 扯远了,说回这次生日聚会。往前推的三年,殷暮都以要为期末考试做复习而拒绝了徐晃的盛情邀约。谁让他的生日就在考试这个时间段。这次为什么来了呢?因为实在是拒绝不了了,徐晃经过了整整三年才看明白,这人根本不用复习就能碾压群英。 在他说出,你这次要是再敢拒绝我,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之后。殷暮妥协了,并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想弄清楚他如此执着的邀请是为了什么。 在这个谁也看不清谁,脸上都自带柔光效果的环境下,带着个大金鍊子散发着一身土豪气息的徐晃还是向众人介绍了殷暮。 老套的“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人不算多,加上他有三个男生,两个女生。殷暮还以为像徐晃这样的人,指定是一群狐朋狗友整天把酒言欢,可似乎每年都是这些人一起庆生,想来还挺走心。而这人数,他也能应付得过来。 “之前老听晃哥说你,每次生日都不来。”挨着殷暮的女生和他聊起天来,没记错的话,是叫何佑樱。 “长这么帅又不爱玩的,少见啊。”说这话的是方寒月,虽然在殷暮看来这些女孩都长得大同小异。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看见帅哥就往人家身上贴啊?”徐晃说。 “不往他身上贴往你身上贴?要点脸吧。”何佑樱回了一句。 “我他妈不帅吗?!” “你比较傻哔。” 殷暮听着他们的对话差点笑出来,原来徐晃一直都是被怼的对象?难怪,这种人就是被虐大的。 “乔哥到了,我出去接他。”坐在靠边的男生说了句就出去了,叫什么名字……殷暮还真想不起来。 “还有人要来?”他问徐晃。 “嗯,我发小,长得特帅。”徐晃贱了吧唧地沖殷暮眨眨眼,“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跟他有得一拼。” “过奖了,晃哥。” “我觉得小哥哥你比较帅,乔哥看久了腻得慌。”方寒月举起酒杯到殷暮面前,“走一个?” 酒这东西,不是个好东西。殷暮不喜欢,却还是很配合地和她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除了果汁味,没有其他什么感觉,别说,不算难喝。 那是殷暮第一次见宋清乔,丢到人群里依旧熠熠发光的存在。当下流行的逗号刘海,一副金丝边眼镜,干净且挺拔的气质,整张脸看下来就只有一个字,帅,极其的帅,让人词语匮乏的帅。殷暮从小到大绝没有因为颜值自卑过,不,可以说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自卑过,可在这时候他还是隐隐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有点气。 “乔哥,来来来,坐这儿。”徐晃这孙子非把宋清乔拉到了他和殷暮中间。 凑近了闻有一股子檀香味,好骚啊,还喷香水。殷暮腹诽。 “你好,宋清乔。” “殷暮。”
第2页 “听晃哥提过。” 他殷暮的知名度因为狂热粉徐晃的长时间安利,而变得非常之高啊。 宋清乔给殷暮的感觉有些奇怪,奇怪的点在于,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跟徐晃扯上关系的人。这个人来酒吧穿的是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开了一颗领扣,配一条九分牛仔裤。而他们晃哥呢?大金鍊子,嘻哈t恤,吊裆短裤。 【殷总,我发小如何?】 徐晃发过来的微信消息,加了两个贱笑的表情。 【挺帅。】 【喜欢吗?】依然贱笑。 ???合着原来是想给偶像介绍对象?殷暮恍然大悟。仔细想想,好像徐晃确实是问过关于他取向的问题? 原话是:“殷总,讲真的我觉得凡人配不上你。” 这该死的记忆力。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男人?】 【那我也没见你找女朋友啊。】 哟呵,还挺在理。 “你们俩把我夹在中间用微信聊天很有意思?”宋清乔抿一小口酒,说道。 这傢伙刚才不是还在跟那两个小姐姐谈笑风生? “聊屁啊,喝酒!”方寒月一掌下去差点把徐晃手机拍掉。 “晃哥,我们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说话的这个男生就是刚刚出去接宋清乔的那个,殷暮终于想起他名字了,叫陆衡凉。 “好,殷总你还不知道,我们规矩是酒局上不准玩手机,玩一次一杯纯的。”徐晃把手机放桌上,“来来来,都给我交过来。” 什么纯的?等等,你的殷总还没搞清楚规则。 六个手机摞在桌子上,连他妈型号都全是一样的。 “祝晃哥21岁生日快乐!” 大家都推拉来推拉去喝了不少,当然喝得最多的就是徐晃,毕竟是主咖,这傢伙酒量和肚量成正比,大得离谱。 令殷暮吃惊的是,宋清乔喝起酒来一点不含煳,也不是那种冷到让人觉得不好接触的类型,反而非常自来熟。 “殷总,划拳?” 因为徐晃一口一个殷总的关系,其他人也都跟着这么叫,就像他们之间男的叫哥,女的叫姐一样,随口就来。 殷暮会划拳,不过套路很简单,跟他们这些纵横酒桌的人比起来就真的是小儿科了。连输了好几把宋清乔还赖着他不放。 “乔哥,你他妈就不能找我们玩玩儿?!”徐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到另一边挨着陆衡凉去了。 “不是,既然今天有新朋友,就玩点大家都可以玩的行吧?”方寒月提议。 “附议。”何佑樱拍桌。 不行了,殷总有些喝高了。这酒怎么后劲这么强。 “殷总玩得起大的吗?” 宋清乔,你他妈。 “可以。” 迷迷煳煳了一阵,何佑樱就含着一个冰块凑到了殷暮面前。 ???这是要干嘛? “快接啊!”方寒月着急地催促。 接什么?接冰块? “到时间了,殷总喝吧。”宋清乔端着酒杯就递到殷暮面前。 操。 然后从输了的殷暮开始,含着冰块的小半边用牙齿咬住传给下一个人。那么下一个人就是……乔哥。 殷暮转过头去对上宋清乔的眼睛,这人他妈竟然在笑?! 宋清乔一只手撑着沙发,身子向前倾,脸离殷暮越来越近,在距离一厘米处成功咬到了冰块。 然后传给了徐晃,徐晃非常不满意他的前后都是两个男人,但因为方寒月和何佑樱的言语暴力不得不依旧坐在那里。 第一圈马上要传完了,到何佑樱的时候冰块还剩了大半。这位小姐姐顿时邪恶的笑了一下,接着就听见“嘎嘣”一声,冰块的一半被咬碎在嘴里,只留下了一点点冰渣。 这是在整你殷总吗? 殷暮沉默了几秒后,闷了一杯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殷总你他妈还能不能行了?”徐晃看殷暮一脸严肃的表情,有趣得很。 “晃哥,跟我去蹦迪。”方寒月拉上徐晃和何佑樱往舞池去。 十一点,舞池里已经排满密密麻麻的少男少女了,与dj配合着上蹿下跳,像一群猴子。 “我去洗手间。”殷暮说着。 站起来都感觉身体打飘,脑袋好重。 “陆毛,你跟他一起去。”宋清乔扶了他一把,正好握在他手腕上。 这人手好凉。 陆衡凉带殷暮弯弯绕绕走到了洗手间,里面瀰漫着烟味,呕吐物,酒臭以及空气清新剂一系列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令人眩晕。 “我发现你们都不抽菸。”殷暮喃喃道。 “今天你在,才没抽。” 陆衡凉个子很高,得有一米九了吧。头髮短而干练,整个人英气得不行。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徐晃勉强算得上。 酒吧洗手间向来是人满为患的地方,而且不分男女,殷暮和陆衡凉等在其中一间门口。有些憋不住了。 过了一分钟从里面出来个女孩,一看就是未成年,也是醉了,走路比殷暮还飘。 女孩都还没完全走出来,一个男人手一拽就把她往外推,然后自己进去。女孩被甩了个踉跄,扑到了殷暮身上。
第3页 “不……不好意思。” “你道什么歉。”果然喝了酒蠢货就变多起来。 陆衡凉在男人还没关上门时就一脚把门给踹开了:“排队去。” “神经病!?你爷爷我想上就上,排几把队?!” 这嘴可够脏的。 殷暮刚想说什么,还没张嘴陆衡凉的拳头就先下去了,一拳,两拳……打了有十拳才停下。 那人都给打迷煳了过去。 陆衡凉解决完揪住人领子一扔,男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歪倒在墙边。 “去吧。” 殷暮也确实是真的喝多了,连惊讶都没来得及惊讶,先上了厕所要紧。 说白了,活该。 后来殷暮想起这事总觉得,陆衡凉当时没要这人狗命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有时候拳头比讲话管用。”陆衡凉又带着殷暮回去,“吓着你没?” 呵,你还能吓着我? “没有。” “那就好。” 回来的时候,宋清乔旁边坐了个女生,无奈殷暮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加上恶劣的头晕眼花,看不清那女的长什么样。 “每次都有女的来搭讪。”陆衡凉淡淡说一句。 “那搭讪你的多还是他的多?” “当然是他啊,我勉强排第二吧,不过我觉得你来了我得排到第三。” “晃哥呢?” “都是他找别人。” 陆衡凉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宋清乔的肩:“乔,一会儿没看着你,又给我乱搞了?” 什么戏码? “亲爱的,我没有。” 啥都看不清的殷总此刻却明显看出了那女生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你们……” “怎么了?找我男朋友做什么?信不信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别啊,亲爱的,人家只是过来喝一杯酒。” 这两人真会玩。 女生仓皇走了。 “殷总别在意啊,都是演戏。”宋清乔沖他笑笑。 “没。” “对了乔哥,蛋糕呢?” “马上到,去把他们叫回来。” 陆衡凉往舞池去,宋清乔拿着手机看了会儿:“殷总,跟我出去拿蛋糕?” 一从酒吧里出来,夜风吹得殷暮清醒了不少。 “蛋糕呢?” “还有500米就到。” 宋清乔这人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线,单纯的插个兜看手机都很吸引人。 “就是那个狗崽子!”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不是刚才才被打晕的大叔吗?大叔鼻青脸肿,身边跟了两个和他差不多类型的男人。 “沖我们来的?”宋清乔推了推眼镜,一脸木然。 “刚才在厕所,陆衡凉打了他。”殷暮解释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宋清乔把手机收进兜里,“你进去。” “啊?” “算了,去路边等着送蛋糕的。” “哦。” “嘿,你他妈个狗日的别跑!”大叔骂道。 “等一下,有事吗?”宋清乔伸手拦住了他。 “关你屁事,给老子滚开。” “有事吗?” “看你他妈跟他一起的也不是好鸟。”说着一拳就往宋清乔脸上去。 这要是站着挨打那可真是傻哔了,宋清乔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有事说事。” “还敢躲?!” 不识好歹。 怎么能在酒吧门口动手呢?你当安保吃素的? 还没等大叔再出拳,两个体型健硕的保安就过来了:“做什么的?” “操,他刚才在里面打了老子!” “我打的?”宋清乔反问。 “不……就你们他妈那群人打的!” “大叔,喝多了吧?谁打你的都乱栽赃。” “别在这里闹事。” 一米八好几浑身肌肉的保安光是站在那里都能唬住人了,大叔自然不敢再横,况且真正揍他的人都没在这儿,要说理也说不清。 殷暮拿到蛋糕过来的时候,只有宋清乔一个人还在原地。 “人呢?” “打发走了。” “这么容易?!” “还行吧,你累吗?” “有点,怎么?” “蛋糕给我,你先回去吧,我给晃哥说一声就行。” 不太对啊,这个发展。奈何现在酒精发酵,殷暮整个人都睏乏得不行,也懒得去想这么多了。现在只想回家睡到天光。 第二天殷暮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先是看到时间着急忙慌了一阵才想起来最近是停课复习周不用上课。然后奇怪的是,手机里一条消息都没有。 要不问问怎么样了?记得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两点左右了。 他给徐晃发了个消息过去,按徐晃的性格只要醒着一定秒回。 【殷总,没事儿。】 殷暮稍微舒了口气,按理说就算发生什么事和他也没太大关系。不过令他介怀的是,徐晃这个人吧,确实拿他当朋友看,这点毋庸置疑,表面上关心两句不是什么难事。
第4页 因为再过一天就该期末考了,殷暮这几天也没见着徐晃。生日聚会后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考场上。 “殷总,一起吃饭去。”徐晃一考完就过来了。 “你脸上怎么了?” “挂彩了呗。” “打架啦?” 看样子就是前天晚上的事。 “你说那几个大老爷们被我们欺负了哪儿能咽下这口气,肯定得打了。” “何佑樱和方寒月呢?” “她俩早走了,这种事跟女人没关系。” “三对三,势均力敌。”殷暮忍不住夸他一句。 “殷总,你真是天真人想天真事,我们仨被他们一群人给围了,少说得有十来个吧。” “那你应该缺个胳膊断个腿啥的啊。” 三个人打十来个,晃哥还能屹立不倒,那还算得上厉害。 “呵,你是没看见陆毛那龟孙高兴成什么样子,高考完了马上给他找场架打,乐疯了都。” “他高三?!” “是啊,看不出来吧,整个一社会人士。” “那宋清乔?” “跟他一届的。” “我操,你不是说是你发小?” “确实是髮小啊,从小玩到大的,跟你讲个更好笑的,乔哥和陆毛两家关系很好,当初他俩妈怀着的时候说陆毛一定是个女的,要给他俩定娃娃亲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陆毛长得还比乔哥高。” 真不知道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怎么笑得出来。 “你不觉得你带坏了祖国未来的栋樑吗?” “殷总,这话可不对了啊,好歹我也是名校学子,陆毛录取的b大,乔哥录取的旁边美术学院,我怎么带坏他们了?” 真是绝了,你他妈长得又帅又有钱,关键是学习成绩还他妈优秀。 “我没话说了,那两个女的也比你小?” “反正我是老大,樱姐和月姐老二老三,乔哥老四,陆毛老么。” 看把你能得,当个小霸王能给你得瑟上天。 “他俩没啥事吧。” “殷总你究竟关心谁呢?说实话你看上他俩谁我都支持,不要因为年纪小给自己负担,或者樱姐月姐也成。” “那猥琐男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嘿嘿,我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谁能把到殷总是他的福分,我当然要先给我朋友留着了。” 殷总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对了殷总,你考完试要回家是吧?” “嗯。” “那暑假见。” “干嘛?我可不想见你。” 徐晃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猪八戒一样:“我带他们去p城旅游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哇啊。 提前发出来了。 紧张。 想要 1 个评论求轻拍 第2章 殷暮真是一想到暑假还得见到徐晃一行人连收拾行李都提不起劲来。本来回家一趟就够累人了,还得应付所谓朋友。 从b城到p城坐飞机一个小时,坐动车一个半小时就到,可以说离得真的非常近了。p城也不是什么旅游文化城市,总得来说根本没什么值得来旅游的,只有一个郊外还没开发的脏海滩勉强算得上风景区。徐晃要带人过来旅游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找殷暮玩而已,这人是真的想让殷暮做他朋友的对象,随便哪个都成。 “李阿姨,我回来了。”殷暮只提了一个行李箱回来,还感觉空落落的。 “小暮,夫人说在外面订了饭店,让你收拾收拾晚上出去吃。” 李阿姨是保姆,在殷家工作有个十来年了,这家里殷暮跟她都比跟爸妈亲。没办法,工作嘛,挣钱嘛,身不由己,可以理解。 殷暮也只有寒暑假会回家,呆在家里一两个月,见不上爸妈十面,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殷暮的妈妈是个女强人,从气质上一眼就能看出,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从小就对女人产生了一些抗拒之意。毕竟女人能严肃可怕到什么程度 他太了解了。 “学习怎么样。” 母亲连吃个饭切个牛排都端正得像在进行仪式。 “挺好的。” “保研呢。” “申请书已经交了,下学期开始后有个面考。” “这个专业也就只能做做研究。” 殷暮学的是精神病理学,因为他觉得精神病人的世界往往比所谓常人要有趣丰富得多,甚至可以说那是个值得他一头扎进去的地方。可这个专业被父母贬得一文不值,外加强烈反对,即便录取的是名校。 当初费了好大功夫才踏入这个校园,不做出点成绩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这点上进心和求胜欲还是要有的。 “我最近忙着海外分公司的事,可能这两个月都不会怎么在国内。” 意思就是,知会你一声,别有事没事给人添麻烦。但说到底,殷暮从小到大也没添过多少麻烦。 “好。” 真他妈糟心,吃顿饭跟上赶着受刑一样。 反正殷暮放了假的生活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一个人窝在投影房里看电影,想吃什么了就出去吃,他直接吩咐李阿姨只需要一周来打扫一次清洁就行了,这样生活不会被打扰。
第5页 什么时候来劲了就写论文,学术性论文发到网站上去,或者投稿给某某杂志,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刊登。 日子混起来就像水流一样,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殷总,我们下飞机了。】 还赖在床上没起的殷暮突然收到这样一条消息,想也不用想就是徐晃发来的。 怎么办。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挺舒适惬意的。 【酒店在哪儿?】 【还没订,不知道哪里离你家近。】 凭什么还要订离我家近的酒店!? 【订个中心地段的就行了。】 【哪个中心地段离你家近?】 没完没了了是吧。 【就……西城区吧。】 【得嘞!】 本来殷暮以为还是五个人一起过来,没想到这次更过分,只有那三个男的。 “殷总,好久不见好想你,你又帅了好多。”徐晃张开双手就要和殷暮来个亲密相拥。 “打住,就你们仨?” “不然呢?你要是想见樱姐和月姐我马上打电话叫,不过只能二选一。” 真的贱。 宋清乔一如既往的清爽,一件白色立领长袖衬衫,一条浅蓝色牛仔九分裤,可以说这人对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了。陆衡凉就跟第一次见面差别有点大,头髮又剃短了很多,黑背心黑短裤,耳钉纹身都能看见。徐晃……算了不说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想吃什么?”殷暮问道。 “都行。”徐晃说。 “想抽菸。”陆衡凉双手撑在床上,一副菸瘾要命了的架势。 “谁不让你抽菸了?”殷暮好笑。 “晃哥,说你不抽菸我们也不能抽。” “是啊,吸二手菸的人比吸菸的人得肺癌的概率更大!” “那意思是……我也得抽呗?” “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 有趣。 “没关系,你们抽,我吸几天二手菸死不了。” 陆衡凉就等着这句话,马上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三根出来,看起来像是老么做习惯了,先给了徐晃一根再给了宋清乔一根,最后才给自己点上。 “说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这话说得不是那么自信,万一这三个公子哥要吃什么山珍海味那可请不起。 “想吃,火锅。”宋清乔吐了口烟,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 我他妈上哪儿给你找火锅去!果然这个人还真挺讨人厌的。 “对对对,火锅,咱们好久没吃了!”徐晃附和道。 “等我找找。”原来你们平常就爱吃火锅吗,高估你们了。 殷暮在手机上翻了老半天,只找到一家海底捞,打车过去十分钟。 计程车司机是个中年人,看见几个帅小伙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再转头看看坐在副驾驶的殷暮:“诶!这不是殷书记的娃吗!” “不是,认错了您。”殷暮别过头。 “嘿,怎么可能!我家娃娃还说要超过你考省状元勒!” 后座三人下巴都要惊掉了,书记?省状元?还有这种操作? “您真的认错了。” “是吗?我觉得和那个电视上一模一样啊。” 大叔你就好好开车吧,三年前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殷暮简直无话可说。 “殷总,你这么牛哔的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学霸,没想到是状元!”徐晃一下了车就开始叨叨个没完,“我操,状元竟然念我们学校的冷门专业,还跟我是同班同学。” “你不觉得他爸是书记比较有槽点?”宋清乔补充了一句。 “对哦!你爸还是书记!从政人士啊!” 无论过多久,徐晃都能清晰准确地向殷暮证明他确实是个傻哔。 殷暮很少为什么事情开心过,知道自己的父母背景时没有,知道自己的家境与别人比起来更凸显时没有,连考取了省状元时也没有。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虚有其表,没有为之兴奋的必要。说来不过是个活得太自我的人,愿意做的也只是自己想做的事,能为之高兴的也仅此而已。 很久以前,有人说过,殷暮你与这世俗沾不上什么边。其实他更是觉得没必要非把他说得好像遗世独立一样,太刻意,他还不想当什么红尘外的小和尚。 “差不多行了。”宋清乔示意徐晃该终止这个让气氛显得有些怪异的话题了。 四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迎面走来了一个女生。 “小暮哥哥!” 谁啊这是?快点想起来。 “孟霁?” “还真是你!我刚才看见还不确定来着。”孟霁是个长相气质相当优越的姑娘,是殷暮的……学妹。三年没见变化还挺大,小姑娘化了个淡妆,头髮从齐耳短髮变成了及腰波浪卷,长高了也瘦了。 至于为什么要叫他小暮哥哥这样暧昧的亲昵……还真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我就过来打个招唿,先走了。”孟霁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然我哥该等着急了。” 殷暮心里咯噔一下,但明面上还是面不改色,淡声道了句再见。
第6页 整场晚饭下来除了记得徐晃一直在插科打诨之外,殷暮什么都不知道了。 要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p城,上哪儿或许都能遇见那么一两个曾经的同学、朋友之类的。但孟霁却是他最不想遇见的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就是孟霁的哥哥。简单点说,这两兄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度让殷暮十分头疼过。 “殷总,走下一场!”徐晃过来揽上殷暮的脖子,接着整个身子倚上去。 “什么下一场?” “蹦迪啊!喝酒啊!” 去他妈的怎么又是这么个发展。 宋清乔和陆衡凉走在两人前面,一股一股烟就往后面飘,闻得殷暮犯噁心。 “这我真不知道,没去过。” “嘿,我早了解清楚了。” 徐晃就这么拐着他往p城最繁华的不夜城去。 人生中的巧合不多,但总喜欢一个接一个撞在一起出现。例如现在,孟霁站在酒吧门口,仿佛在等人。 “我想先回去了。”还好宋清乔和陆衡凉像两座大山一样挡在了殷暮面前,趁这时候熘之大吉才是上上策。 “那不是刚才吃饭时遇到的漂亮妹妹?”宋清乔侧身望殷暮一眼,带笑意。 任谁都能根据上下文得出殷暮心里有鬼的结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殷暮道。 “殷总,虽然你的过去不关我们的事,但是你应该好好面对才是,不能只想着逃避。”要是普通人讲这话殷暮可能会嗤之以鼻,但从宋清乔嘴巴里说出来他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呸。 “逃避可耻但有用。”殷暮挣开徐晃的束缚,“行了,你们好好玩,殷某先走一步。” “不行。”宋清乔一步迈过去拉住那人的手臂,力气大得吓人。 这狗东西,还冲殷暮挑了挑眉,真以为自己当救世主了?! “晃哥,我真不想去。” “殷总,我们玩我们的不理她就成了。”徐晃显然也对付不了宋清乔,“别怂!” 怂你妹!等下,为什么殷暮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啪”一声,宋清乔的手就被来人打掉了,一向表情惬意的宋某人此刻有些懵,脸色骤冷。 而殷暮身后那人明显气压也高不到哪里去。 “孟……孟尔。” 作者有话要说: 徐晃:乔哥,大家都是兄弟,我叫你一声哥,你敢叫我一声爸么? 宋清乔:你让我叫你什么? 徐晃:爸! 宋清乔:我不要你这儿子。 第3章 论气场,殷暮被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夹在中间,这他妈怎么越看越像狗血言情剧配置。 “好久不见,你怎么也没长高。”还能一上来就被三年不见的高中同学diss身高,不就比你们矮个几公分吗。 “关你屁事。” “新朋友?跟你挺不像一路人的。”孟尔打量了一下那三个人,脸上表现出俗不可耐四个字的中肯评价。 殷暮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 陆衡凉非常应景地点了一根烟,自己蹲路边抽去,徐晃也被宋清乔拉走了,只留下两个久别重逢的人。 “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拙劣。”孟尔双手插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殷暮。 “你他妈能别一个劲噼里啪啦了吗,老子做什么要你管。” 要说孟尔这人吧,哪儿都挺好的,就是只有一项技能不太好,嘴炮了得。 “我也就说说,这不挺久没见的老朋友,应该评头论足一番。”这人笑得痞帅痞帅的,“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好好讲话?” 能跟你好好讲话也他妈是奇了怪了,殷暮看见那张脸加那个表情就想揍他个满地找牙。 “没什么事我走了,我朋友还等我呢。”重音在“我朋友”三个字上。 “你男朋友?” “狗耳朵听不明白人话。”殷暮转身,“再见。” “以后天天见。” ??? “你他妈喝多了?” “z大,临床医学系神经外科交换生。”以后就是同系同学了,虽然比徐晃这个同班同学远了一级,不过也足够辣眼睛。 “妈的,你他妈,操。” 孟尔完全没觉得殷暮是在骂他,反而乐呵地跟个傻哔一样。殷暮一直都有种感觉就是这个人完全以激怒他为乐,而自己恰好又常中他的陷阱。讲实话他讨厌的人很少,喜欢的人也很少,两者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看不上眼的杂碎,偏生出了个孟尔,稳稳地在厌恶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给我来根。”殷暮走到路边三人旁边去,这三个老烟枪短短十分钟时间抽了他妈一地的烟屁股。 陆衡凉递给他一根,还给他点上,服务得非常周到。烟的火星燃得很快,不过两三分钟光景,就结束了,除了嘴里还久久未散的苦味什么都没剩下。 “殷总。”徐晃叫他一声,脸上罕见地露出些别扭犹豫的神色。 “做什么?” “哎,我他妈问不出口,乔哥你来。”
第7页 “他想问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宋清乔反正什么话都敢说。 “高中同学啊,有什么问不出口的。”殷暮说出来才觉得不太对,“你他妈该不会以为我和他那什么吧!?” “什么那什么,我没有!” 你明明就一副被说中的表情。晃哥这人,脑袋里除了情情爱爱再装不下其他的了。 “得了。”殷暮在地上把第二根烟熄灭,“我要回家。” 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宋清乔说:“我送你。” “不用,很近的。” “不放心,送一下。”宋清乔拦下一辆计程车,“你俩随意,我到时候自己回酒店。”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殷暮跟着上了车。 跟宋清乔单独相处是第一次,除去上次在酒吧门口拿蛋糕那次,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因为他们一群人的自来熟,气氛倒也不是那么尴尬。 “你喜欢夏天吗?”宋清乔这么问。 “一般。” “我不喜欢。” 在夏天还穿长袖的人,看起来也没多喜欢这个季节。 “那你喜欢海吗?”这次换殷暮问他。 “不喜欢。” “哦。” “怎么?要去看海?”宋清乔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看着窗外,讲话也漫不经心。 “p城只有个海能看看。” “挺好,晃哥应该会很高兴。”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会儿天就到殷暮家了,西城区的洋房小区,一栋挨着一栋的偏欧式建筑。 宋清乔说要找准殷暮家的门牌号,所以跟着进了小区,走到楼下就看见半小时前才见过的人。 阴魂不散。 “暮哥。”孟尔大概也是没想到宋清乔会送殷暮回来,反而是宋清乔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怪不得非要护送到家门口。 “有屁快放。” 连一点点耐心都不想分给他。 “进去说。” “乔哥,你先回去吧,谢谢送我回来。”殷暮沖宋清乔笑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我不能进去?”宋清乔才不吃这套。 “啊?” 这时候不应该很潇洒地道别然后转身就走? “我跟他要谈事情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孟尔一直看宋清乔不对头,一副温文尔雅模样,其实是个老狐狸,他这么觉得。 宋清乔也不恼,习惯性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进去,跟你没关系。” 现在的情况就是殷暮和孟尔坐在沙发上,宋清乔绕着屋子走走逛逛。 “快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孟尔压了压气,尽力把余光里讨嫌的宋清乔屏蔽掉:“当初要出国的事没提前和你说,抱歉。” “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专程跑一趟。” “总感觉你一直因为这事在生气。” “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好笑,要是孟尔不提殷暮早把这事忘脑后了。 “殷总,我想喝水。”宋清乔喊道。 “厨房冰箱里有,自己拿。” 孟尔白皙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和他本人一样,焦躁不安。 “不是,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殷暮向来恶趣味,以前是自己常年被眼前这人气到无话可怼,现在看着孟尔怒火中烧的样子心里竟然莫名的爽。 “关你屁事。” 爽,真他妈爽。 孟尔就跟个小屁孩儿一样,说话虽然喜欢拐弯抹角给人堵得慌,心智却异常好拿捏。“砰”一掌拍在桌子上,玻璃茶几都差点给拍烂了。 殷暮倒是纹丝不动,这种小孩子撒气的行为,无论是阻止还是配合都会愈演愈烈。 “殷总,你家就你一个人住啊?”宋清乔拿着水出来,非常不看气氛地跟殷暮搭话。 你这不是找揍吗? 孟尔站起来就要给他一下,乔哥可不是吃素的,人家一打多都不怯场,哪儿能给孟尔打着。 “嗯?”帅帅的脸上满满的疑惑,“这么突然?” 殷暮嘆口气:“没事情说了就滚,别在我家里闹腾。” “你说,你到底跟暮哥什么关系!”孟尔揪着宋清乔的衣领,以一种压制性很强的姿势与他靠近。 “怎么都喜欢问这种问题,跟这个什么关系跟那个什么关系,你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宋清乔也烦了,把他手推开,这人虽然瘦力气可不算小,殷暮深有体会。 “你他妈就那么喜欢男人!?”这句话是问殷暮的。 我操,哪个狗东西跟你讲我喜欢男人了? 殷暮真是气极反笑:“关,你,屁,事。” 孟尔摔门走了,其实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殷暮就很少有这种心里舒坦的感觉,这次的体验还算不错。 “殷总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你家就你一个人住?” “嗯,差不多吧,我爸不常回这边,我妈最近在国外。”
第8页 “挺好。” 每次不管发生什么,宋清乔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不知道该说心大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平静异常,没什么可以打动他的人或事。 “看电影不?”殷暮问他。 “可以。” 投影房里有个榻榻米,软得人倒下去就像躺在了羊毛堆里一样。殷暮端了盆玉米片,拿了两瓶碳酸饮料进来,宋清乔倚着软乎乎的靠枕拿着平板电脑选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榻榻米和靠枕的缘故,整个人都放松到软绵绵的了。 “选你喜欢看的就行。”殷暮把饮料放在他旁边,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看什么都一样。 宋清乔闷闷地应了一声,慵懒到无以復加。 两人躺在榻榻米上享受着片刻安宁,宋清乔喜欢看的原来就是迪斯尼动画片,还以为会是什么高深的文艺类型。 不过比起文艺片,动画片倒是有意思多了。整个房间昏暗着,裹着玉米片嚼在嘴里的嘎嘣声。不得不说的是,这动画片剧情相当引人入胜啊。 “你看过?” “嗯。” 到后半段的时候,就是迪斯尼惯常的开始催泪。女主童年幻想的小伙伴马上要被遗忘了,台词越来越煽情。 殷暮转过头望了宋清乔一眼,不得了,这傢伙竟然包着眼泪。刚才还说没什么事可以打动他,这分钟马上打了殷总的脸,看动画片给看哭了。 “那……那边有纸巾。” 说完,宋清乔马上扯过两张把还没掉下来的眼泪水给抹干净,然后继续看得入迷。 真乃奇人也。 “你手机在震。”殷暮提醒了一句。 “餵。” 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里面在讲什么,像是陆衡凉打的,问宋清乔在哪儿。 “我在殷总家看电影。” “我操乔哥,你还去他家里了?!”这显然是晃哥了。 “嗯,喝高了赶紧回酒店。” “乔哥牛哔!你们慢慢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都12点过了。看宋清乔看得这么认真入戏,殷暮也不怎么好意思打扰他。这部动画片看完了之后又是下一部动画片。殷总怀疑乔哥平常就是有事没事看看这些然后催催泪排排毒。 “还吃吗?”玉米片没了。 宋清乔点点头,眼睛片刻没从屏幕上移开过。 不知道昨晚上是看到哪一部睡着的,好像是玩具总动员3?记不住了,反正宋清乔每一部都哭。 殷暮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旁边睡了个帅哥,他差点像老套偶像剧里女主一样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衣服还在不在。 宋清乔睡着前把眼镜取了,现在看着眼睛都还有些红。所谓精雕细琢般的外貌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些粉丝天天夸自己爱豆是仙子,殷暮现在也觉得睡着的宋清乔带了股仙气。这他妈难不成自己成了他的迷妹?不对,迷哥? 不不不,不可能。快速否认后殷暮撑起身来拿过手机看看现在几点了,才七点……就是说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总觉得再和这几个人相处下去,自己很容易猝死。 世上尴尬的事情有很多,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被在家工作了十几年的阿姨撞见算是其中之一。即便是心里没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李……阿姨。” “小暮,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李阿姨笑得有些深意。 “昨晚上和朋友一起看电影睡着了。” “那我先去打扫其他房间。” 死了算了,这他妈地上还放了一堆乔哥昨晚上擦眼泪的纸,有口难辩。 要说开放还是李阿姨开放,做好早餐等着两个人吃,全程面带笑容。宋清乔因为被殷暮强行叫起来说吃了早饭再接着睡而表现得不那么有兴致。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李阿姨问道。 “宋清乔。” “哟,真好听诶,今年多大了?” “李阿姨!”殷暮叫了一声。 “刚成年。”这个狗日的怎么这么老实。 “比我们小暮小了两岁啊。” 李阿姨求求你别再说了。 “小暮很少带朋友回来,以前只有个叫孟什么的。” 宋清乔听了之后余光瞄了殷暮一眼,真他妈无地自容。 “那李阿姨我以后常来。” “你他妈真有病。” 带宋清乔回自己房间后,殷暮锁上门直觉得头疼。 “怎么?我说错话了?” “不是,李阿姨肯定觉得我们俩……哎,跟你他妈说不清。” “你跟孟尔交情不浅啊,我还以为最少得是什么仇人。” 怎么突然又说到孟尔了。 “说他干毛线。” “行,殷总我想洗个澡。” 殷暮没带什么东西回来,衣服也没带几件,家里的都好久没穿过了,从衣柜底扯出件长袖衬衫。 “这个可以不?” “内裤呢?” …… “我去给你买行了吧祖宗?” “不用,你穿过的也可以。”
第9页 你不嫌弃老子还嫌弃呢! 大清早跑出来买内裤的除了殷暮无出其二,他隐隐觉得宋清乔就跟孟尔一样,出现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是想把他气死。 回到家的时候,宋清乔那个狗崽子又在和李阿姨聊天,不亦乐乎。 “小暮回来了,清洁我都做完了,有几个菜在冰箱里中午热热吃。”李阿姨提上包,“那我就先走了。” “你跟李阿姨聊什么呢。” “聊了聊姓孟的小同学呗。” 殷暮努力在脑海中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不如意。 “穿长袖会不会热?”殷暮问他,因为从来也没见过宋清乔穿短袖t恤之类的。 “不是开着空调的吗。” “我是说出去的话。” “今天不出去,昨晚他俩喝多了,休息一天。” “?那你不回酒店?” “你家里比酒店舒服多了,介意吗?” 介意倒也没多介意,不是,怎么每次宋清乔明明提出的是一个很无理的要求,却没办法拒绝他? “滚去洗澡。” 最后的安排就是,两个人又开始看电影。宋清乔根本就不是迷恋电影!他是迷恋那张可以看电影的榻榻米! “我说,你是艺术生?”殷暮问道。 “怎么?” “学什么的?” “考美院的还能学什么。” “问你专业。” “艺术设计。” 哦,不太懂,但总而言之是个搞艺术的人,保不准以后会是个艺术家。 “艺术工作者很容易罹患心理疾病。” 宋清乔扭头沖他乐:“可不是吗,不然晃哥怎么学那个呢,就是为我以后做打算。” 这句话可信度竟然出奇的高。 这次的电影就像是选来催眠的一样,没有波澜的爱情文艺片。 “殷总你谈过恋爱没。” “嗯?问这个干嘛?” “孟霁。” 这都能给你猜到? “算是吧,就两周。” “哈哈,谁甩的谁?” “就和平分手了啊,本来一开始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 “那是因为什么?” “说不清楚。” 反正不知道怎么说的事全都用说不清楚来代替。 宋清乔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挨着这张床就只想睡觉。 在殷暮看来,宋清乔这人对他来说还挺危险的。无论是他让人无法拒绝的特异技能,还是他能够预料到某些事的直觉,反正单是这两样就够可怕了。他跟徐晃不一样,徐晃光从表面上就能被人看穿很多东西,但宋清乔这个人,除非是他想表现给你看,不然你很难从这里面发觉什么。这种人不算少,殷暮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这样,但在殷暮身边的这种人却很少。完全看不透的,更少。连让人从他的外表给他下定义的权利都不给,除了长得帅气质好,好像真的就说不出什么了。 跟他接触就像在一团迷雾里,偶尔脚踢到个什么,身体撞到个什么都只能看到点凤毛麟角,具体什么样子连想像的余地都没有。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说来说去都关他殷暮屁事,睡觉保命要紧。 殷暮做了个梦,睁开眼是在一片断崖上,脚下海浪拍打礁石的闷响,飞鸟在头顶盘旋,一圈又一圈,整个世界嘈杂又出奇静谧。只要再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就能坠落下去,被这汪洋吞没什么也不剩。 这时候竟没来由地好奇,飞身跃进这冰蓝水面会是什么感觉? 没得出个所以然,身后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帮殷暮迈出了这一步。脑袋里放空了片刻,将已经甩远了的思绪又拉回来。 会落下去跟岸礁撞个头破血流吗?亦或者直接成为了海生物的盘中餐?总之会活着的想法是不存在的。 那种跌落的失重感异常真实,令人头皮发麻。 是谁推的我?殷暮想喊出来,话语却牢锁在嗓子眼里,再怎么努力都挣不脱。电影里果然是骗人的,才没有什么可以自己操控梦境这类的能力。 入水的片刻,他竟然庆幸自己掉到的是海里,而不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横死。可骤然袭来的窒息感,夹杂着咸到发苦的海味却是更加难受。 海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漂亮的成群结队的海鱼,也没有循着味道前来的凶鲨恶蛇,除瞭望不见底的深渊渺无边际无波无澜,就只有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这种感觉总是恐惧而抓狂。 在快要用尽肺里最后一口氧气时,殷暮醒了过来,勐喘了几口气才感觉神志和身体终于又融为了一体。 长时间以来不怎么做梦的人,一梦就是噩梦,光是床单上洇染的大片汗渍就能看出刚才殷暮的反应不小,看床单的褶皱程度估计还挣扎了好一番,宋清乔不得笑掉大牙? 等会儿……宋清乔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前三章好中二ww 这里面或许唯一的【?正常人孟尔也是个中二病233 第4章 殷暮从出来到现在两个小时了,板了俩小时的脸。 陆衡凉倒是没太大所谓,倒是把徐晃给急坏了。
第10页 “我说殷总,虽然乔哥不辞而别确实是他不对,可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乔哥不辞而别?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睡一觉起来就不见了人影。 “我没生气。”殷暮确实不是因为这事儿。 “狗屁,一般说没生气的都是在生气。”徐晃用胳膊肘推推陆衡凉,“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啊?哦,就是乔哥家里出事儿了才赶着回去的。” “哦。” 你们他妈哦来哦去哦个鬼啊!徐晃完全崩溃,一边是心事重重的殷暮,一边是长期面瘫的陆衡凉。陆衡凉就不说了,这傢伙从小到大都这个屁样,可是殷暮这种完全看不出内心活动的样子让人感觉心慌慌。 “难不成昨晚上你们发生了点什么?然后乔哥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恕俗人晃哥的脑迴路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啧。”殷暮咂舌,“晃哥,我再说一遍我真没生气,我只是在想事情,与乔哥无关。” 殷暮其实只是对那个噩梦耿耿于怀而已,想了老半天都想不出来推他落崖的人究竟是谁。 妈的,要是哪天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那个人的样子看老子不揍死他。 可是人对于梦境这件事的遗忘速度总是快得不像话,再过个两天连梦里面发生过什么都忘个一干二净了,以及当初濒死的感觉也想不起究竟是何种滋味。 “殷总,开学见了。”徐晃依依不捨地沖殷暮告别,踏上了飞往b城的班机,宣布本次旅行的结束。 此番便是意味着,新学期又要开始了。以后在学校遇见孟尔的机率从百分之零一跃变成百分之百,这个跨度真实的吓人。 殷暮提前了几天回b城,回他的出租屋去。空荡的两居室,房东的家具摆放得相当齐全,属于房客的却极少。 孤独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唯一能克服它的方法就是习惯它。就像殷暮坐在阳台上,望见楼下紧挨着的公路,上面堵得进退不得,还能安心地磕会儿瓜子儿抽会儿小烟。 学会抽菸这件事是在高中,人生中第一支烟是孟尔给的。殷暮喜欢去的教学楼最上面一层的洗手间,那里地砖面上虽然没有蒙灰,却因为往来的人极少而粗糙异常,那里安静且没有味道。总之是个不管干什么都非常理想的场所。 直到孟尔也发现了这里。从那之后,靠窗的蹲位地上总会多出许多菸灰渣子,却总找不着菸头去往了哪里。时间久了殷暮甚至能根据味道判断孟尔刚走还是走了有一段时间。 就这么不凑巧的,在高三全校补课的暑假末期,两人撞了个正着。纯白短袖校服,扎进及膝的黑色短裤里,一只手抵着下巴撑在窗岸上,一只手夹着烟虚无缥缈着。本来以为会是个多么不良少年的造型,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更像是叛逆期延迟到来的初中生。 你好。孟尔只是看着窗外那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殷暮记不得自己当时有没有回话,孟尔递烟过来的手微颤着他倒是记得相当清楚。 烟苦而呛,当初鬼使神差般接受了此等“好意”,足以证明他的叛逆期似乎也跟着姗姗来迟。 毋庸置疑的是孟尔确实是个顶尖的捉弄人玩家。 让这番深刻的“友谊”从那时开始了。 殷暮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狗屁友谊,狗屁孟尔,幼稚到可耻。 所以说,人倒起霉来,简直有如神助。 最后一口烟扼在喉咙里,像针扎像火烧,带来一种异样的爽感,吐出来后便不知道各自散落哪里了。人也是这样,不被什么努力束缚住,便都不知去向。 今天格外怨天尤人。 开学的日子来得很快,殷暮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前面的徐晃,选择绕开走,不想跟他碰上,不然估计又走不掉了。 “不行,绝对不行!”徐晃正打着电话,“我他妈跟你说,要么你就给我找个我信得过的人一起,不然这事儿想都别他妈想!” 哟,少见啊,晃哥发脾气了。 殷暮踩进主干道旁的花圃里,准备践踏草坪到小路上去。 还是那句话,人倒起霉来,简直有如神助。 “巧了。”孟尔拖着个大号行李箱,与才从灌木丛里挣扎出来的殷暮碰上了面。 妈的,忘了这边是交换生宿舍。 “告辞。”果然权衡之下还是去找晃哥比较好。 “诶,这么着急做什么?”孟尔一如往常的那副嘴脸,“开学第一天就见面,暮哥你故意的?” 殷暮并不想搭理他,和这人争论他只会越来越来劲,越来越欠揍而已。 “晃哥!”眼瞅着徐晃挂了电话,殷暮赶紧叫了一声然后飞身前去。 孟尔拖着行李箱嗤笑,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殷总,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别管了,快走。”否则待会儿就要见着瘟神。 徐晃也没多问,今天的晃哥非常郁郁寡欢。 “怎么了你?” “你可算问了,我都快给憋死了。”徐晃皱起眉,“殷总,您能帮我个忙吗?” “还挺客气,别您您的,有话直说。” “就你不是一直在学校外面住吗,你住那块离美院也挺近的……就……”
第11页 ???美院。 “怎么?宋清乔不住学校啊?” “他不能住学校,人太多了。” “成啊,我可以帮他找房子。” “不是这事!是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和他合租一下。” “啊?什么意思?”殷暮其实也不是没听懂徐晃的话,只是有些时候要适时地装下愣。 怎么你宋清乔还租不起一套房子了? “就……唉,乔哥这人吧,不能一个人生活,其他人我确实也不放心,只好求助殷总你了。”徐晃难得摆出了一张认真脸。 什么话,不能一个人生活?没有自理能力?聘请殷暮当他的保姆? “不是,你为啥不和他一起?”殷暮问。 “我作息不是跟他不太一样吗……殷总,我可以让他出全部房租,求你了!” “别别别,这不是钱的问题,陆衡凉呢?” “陆毛学校要求必须在校内住宿。” 得了,要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徐晃也不会拉下脸来拜託殷暮了。 “我得考虑考虑。” “殷总,这事要是解决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殷暮坐在家里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手机界面上是徐晃硬要塞给他的宋清乔的微信号。加了的话不就表示他接受了徐晃的提议同意和宋清乔合租?不加的话……岂不是以后见面相当尴尬。徐晃这人看着傻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有些手段。 到底他妈是加还是不加啊! 在殷暮还纠结着的时候,宋清乔倒主动发来了好友申请。 【殷总,我现在有空,可以直接搬过来。】 【???】 【晃哥不是说你同意了?】 【我还在考虑。】 然后长时间没有回话。 【好的】 接着是个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消息。 【我可以过来跟你说吗?】 【……行吧。】 殷暮发了个自己的定位过去,以及3-18-3这个门牌号。 这下真是想不同意都没得法了。 不出十分钟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殷暮打开门后深深嘆了一口气。 要不是孟尔现在一只腿都迈了进来真想把门关上,怎么就没有开门前先看看猫眼的习惯呢?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殷暮挡在他面前。 “他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孟尔的厚脸皮指数几年不见飙升得厉害。 宋清乔站在孟尔后面,琢磨一下应该是孟尔找到殷暮住的地方但不知道门牌号,看见宋清乔来了死皮赖脸跟着上来的。 殷暮刚想开口骂他,宋清乔抬手一拉就把孟尔给拉地上去了,然后进屋锁门,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过瘾! “姓宋的你他妈给老子出来!”孟尔开始哐哐砸门。 宋清乔全程无反应,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牛皮纸袋举起来:“殷总,吃宵夜?” 乔哥你真他妈的是个人才。 两人就这孟尔坚持不懈的砸门声安心的吃着干炒牛河。 宋清乔吃饭极其斯文,吃一小口嚼足二十下,都无法让人从他那张帅脸上感受到丝毫食慾。 “原来你一个人住两居室。”他说。 “……这是最小的户型了。”殷暮答到。 “房租呢?”宋清乔放下了筷子,一份干炒牛河已经凝成了大面饼。 “一个月2200,一季度交一次。” “在预算内。” “等下,我得先问问,晃哥说你不能一个人生活是什么意思?”殷暮也放下筷子,跟他面对面互相看着。 “字面意思。”宋清乔抿起唇对他微笑,显出殷暮第一次看见的两边唇角下淡淡的梨涡。 这种男人……哪怕是男人看来也是致命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不就在家里住,不是本地人吗?”殷暮继续发问。 “不喜欢。” 屁小孩,都是给家里人惯的,这么任性。 “那他们知道你在外面住不?” “暂时不知道。” 被宋清乔一直盯着殷暮沉默了半晌,最后不得不妥协了:“什么时候有空搬?” “行李就在楼下。” 明摆着,殷暮被算计得死死的。宋清乔就是抱着必定能说服他的决心过来的。 “先说好,第一不能随便带人回来,第二不能随便进对方房间,第三不能随便打扰对方的私生活。”殷暮说,“然后清洁每周会有阿姨来做一次,房租这季度的我已经给了,水电费每月交,钥匙明天我去配好了拿给你,其他没什么事了,ok?” 宋清乔点头:“家里抽菸呢?” “随便你。” 两人拉拉扯扯的加上吃宵夜少说也用了一个小时,在宋清乔打开门后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显然,孟尔也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一个小时。 “我操?”殷暮扶住被拳力冲击得打踉跄的宋清乔,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他妈有病啊!?” “暮哥,你知道我这人有仇必报的。”孟尔这一拳打得解气。
第12页 宋清乔摸摸被打得发麻的脸,发现没流血没破相笑了出来:“应该的。” 殷暮突然生出了想看这两人打个你死我活的念头,吓了自己一跳:“你他妈也有病吧,还笑!” “没事,今天心情好,孟哥你还不回宿舍呆会儿关门了。”宋清乔拍拍殷暮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示意他没关系又转头看向孟尔。 孟尔此刻才看明白宋清乔是个如此不好对付的角色,打这一拳解了刚才的气,现在气又上头了。 终于把孟尔赶走后,殷暮跟着宋清乔弯弯绕绕到了背楼的花园,晚上这个时间点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那里安然放着宋清乔的行李。 小屁孩儿还挺聪明。 不过这东西也太多了吧,比殷暮所有行李加起来还多了个三四倍。 “你怎么搬过来的?”殷暮问到。 “晃哥陆毛送我过来的。” 被算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完全低估了徐晃宋清乔陆衡凉这三个人,全他妈是心机婊! “餵。”宋清乔接起电话,“嗯,殷总答应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谁打的。 “好了不说了,搬行李呢。”宋清乔挂了电话对殷暮展现出一个在黑暗里都能闪瞎眼的笑容。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 费了好大劲两个人才把行李都给搬完,殷暮累得瘫在沙发上,开始懊悔起自己当初答应参加徐晃生日聚会这件事,追究责任总是要从最源头开始追究的。 “对了殷总。”宋清乔摆弄着他的画板,“我今天在学校迎新处看见你前女友了。” “哈?你说孟霁?” “嗯,我们系大二的。” 世界太小了,就这么几个熟人来来去去不想有交集都不得不有交集。 “哦。” 殷暮应答着走到阳台上,点上一根烟。宋清乔也抱着画板跟着出来。 “可以放这里吗?”他问。 “随便你,不用什么事都问我。” “好。” 夜里还是同往常一样的安静,不得不说宋清乔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室友。自己一个人收拾好了所有行李,铺好了床洗好了澡到阳台上安静地作画。人能称得上优秀的点在于,进退有度,需要言谈时足以与之侃侃,而需要安静时便能静得下来。毕竟要想心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睡到半夜时,殷暮迷煳着睁开眼,发现b城开始下雨了,怪不得凉飕飕的。再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过。 门缝里并没有透进来光,看来宋清乔也不是那种陷入疯狂不眠不休的艺术家。可在下一瞬间殷暮就被打了脸。 那人正倚在阳台护栏上抽菸,只是整个屋子里都没开灯而已。 “没睡?还是醒了?”殷暮倒了杯水,走过去与他并肩。 “床垫太硬。”宋清乔打趣道。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殷暮瞥向画板,上面是直接用颜料涂抹出来的油彩画,主色调偏暗,零星点缀着些亮色的点,像远眺的城市夜景。 像置身事外的平铺直叙。 “早点休息,别抽菸了抽了更睡不着。”他嘱咐一句便回了屋。 进屋锁上房门的人握在手中的水杯差点因脱力直接破碎在地上。殷暮抑制不住的全身战慄,刚才在黑暗中路过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不足以引起任何注意,却被他看见了。 再熟悉不过,专业课上学过的名词莫名其妙地浮现在脑海里,帕罗西汀。 抗抑郁药物。 作者有话要说: 宋清乔:殷总你能拒绝得了算我输。 徐晃:晃哥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陆衡凉: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5章 殷暮妄图平復自己的心情,把宋清乔有抑郁症这件事当作一件平常事来看待,就跟宋清乔突然交了个女朋友一样,不断重复平常心这三个字。可这显然比宋清乔交了个男朋友还令人无法平静。 平常心个鬼啊!得找徐晃好生谈谈这个问题,瞒天过海瞒到你殷总这里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自己是学的此专业,以后这种人必定会见不少,现在宋清乔的出现完全就像是老天给他出的一道实习题目。没错,是个考验! 当第二天殷暮顶着个偌大的黑眼圈到教室时,徐晃才后知后觉事情不妙。 “晃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么?”他这么问到。 “哈哈,殷总你在说什么呢。”徐晃尬笑着拍拍殷暮的肩,在心里暗自祈祷别是自己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乔哥得病多久了?”殷暮一问出来,徐晃悬在半空的手讪讪地收了回去。 “我是在高三的时候才知道的。”他的表情严肃下来,“对不起殷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乔哥现在已经好转很多了。” “不想听你的屁话。”殷暮趴桌子上,觉得心有点累。 “殷总你千万不能不要乔哥啊!如果连你都要赶他走的话,那他真的太可怜了!”徐晃突然嚷嚷起来,吸引了全班的目光,大家仿佛从字里行间听出了些什么猫腻。 殷暮嘆口气:“我没说要赶他走。”
第13页 讲道理,宋清乔确实不能一个人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晃没有骗他。 【乔哥,中午一起吃个饭?】 殷暮给宋清乔发了个消息过去。 【好。】 秒回,挺闲的。 z大和美院就隔了一条街道,这条街道还是条美食街,混杂了两个学校的学生。当然相比之下,长得好看的属于美院,长得稍微磕碜点的就是z大的。 因为殷暮今天上午是早课,所以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宋清乔。宋清乔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头髮没造型,刘海长得快要遮住眼睛了,一件烟蓝色长袖,配黑色休闲裤,蹬了双椰子跑鞋。街……街拍潮男? 跟宋清乔比起来殷暮就朴素多了,黑卫衣黑裤子黑马丁……好像也没有朴素到哪里去。 现在正是用餐高峰,两个人走街上的回头率不低。 “先去配钥匙。”殷暮跟他说。 宋清乔看了看表:“你下午有课没?” “没有,怎么?” 大四的课程少得可怜。 “我想看电影。”宋清乔掏出手机三两下点开网购界面,“恐怖片如何?” “……你涉猎挺广啊。” 动画片,文艺片,科幻片,恐怖片,反正没你不看的。 “那就这部了。” “等会儿,你没课?”殷暮才想起来。 “军训,我不去。” 有病,任性? “那你这段时间岂不是都很闲。” “还好,你前女友今天才约了我。” “……约你做什么。”前女友真是最令人糟心的存在之一。 “看电影。”宋清乔说得轻描淡写。 “那你不去?” “我说我要和她前男友出去看。”说完不忘沖殷暮笑笑,“待会儿回去打扮一下。” 世界上还有比宋清乔更恶趣味的人吗?不存在的! 说要打扮还真打扮了,给搞了个三七分,换了身衣服,白卫衣加破洞牛仔裤。果然潮男的衣柜里就没有不潮的衣服。 到电影院之后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恐怖片还有3d?”殷暮拿着大份爆米花和宋清乔坐在等候区的小角落里。 “怕了?” “我他妈有什么好怕的,都是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等会儿,殷总你脸上沾了个东西。” 宋清乔凑近殷暮的脸,近距离下殷暮甚至能看见他眼下因为过于白皙而突出的某些淡褐色小斑。 “一根眼睫毛。”宋清乔冰凉的手指从殷暮脸上一拂而过,竟带起成片灼热。 想必殷暮现在应该脸红了,反正心跳声还蛮剧烈。 “小暮哥哥,宋清乔。”是孟霁。 宋清乔脸上浮过一抹笑意:“学姐。” 殷暮埋着头,要是现在转过头去跟孟霁打招唿会被发现的吧,脸红这件事。 孟霁当然看到刚才那幕了,从殷暮背后看见宋清乔逐渐把脸凑近,一副深情的样子。然后殷暮把头低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这两个人,竟然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 “小暮哥哥,你怎么了?”她微笑着拍拍殷暮的肩,那人被吓着似的打了个颤。 殷暮回过神来跟她打招唿:“没事,你一个人来的吗?” “跟我哥呢。”孟霁撩了撩头髮,“那我先过去了。” 所谓冤家路窄原来是这么个道理,走哪儿做什么都得碰上。 进场之后,发现孟家兄妹就坐在他们前面两排的位置。孟尔看见他俩进来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还好被孟霁拉住了。殷暮当然没理他俩,倒是宋清乔似乎很高兴地沖他俩挥手打招唿。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殷暮坐下后小声问他。 “我真不知道孟尔也会来。”宋清乔倒是装得一手好无辜。 心机婊,十足的心机婊。搞不懂他究竟是想气孟家兄妹还是想给殷暮找不痛快,或者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有趣?不管哪个,目的都妥妥的达到了。 带上3d眼镜之后,视觉上的恐怖袭击果然强烈了许多。但这恐怖片真的没什么尿点,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殷暮觉得乏味极了,扭头看看宋清乔,这傢伙他妈的睡着了!?在如此跌宕起伏的音效中,睡得都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不好,因为睡得太死,宋清乔的脑袋一直往下坠,再把脖子给扭断咯就好玩了。 殷暮轻轻托住他的脑袋往自己肩上带,这感觉别提有多么……暧昧?什么狗屁,想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洗洗脑。 轻细的唿吸声鱼贯入耳,热气喷洒在颈窝和锁骨处,讲真,殷暮没和谁这样过。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宋清乔太好了,这个心机婊成天脑子里总有那么些害人的点子,还得无条件原谅他。 可殷暮觉得,他应该过得快乐一些。在没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之前,纵容一下也没什么所谓,小孩嘛,还是天真些的好。 在这场无聊的电影进入尾声时,宋清乔醒了过来,不过殷暮不知道。他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枕在殷暮的肩头,但又因为睡了一场好觉而有些不捨得离开。
第14页 这时候坐在前两排的孟尔侧过头,眼看着要转过来了,宋清乔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妙计。他闭上眼睛假装还睡着,然后微微扬起了头,将双唇轻贴上了殷暮温热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了转瞬即逝的一吻。无疑,孟尔看见了。 而殷暮始终沉浸在电影里,无所觉察。 奸计得逞后的宋清乔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发出“咔嚓”脆响。 “是谁说想来看电影的?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殷暮跟他说话,眼睛却没有移开屏幕分毫。别说,后面部分还挺精彩。 宋清乔坦言道:“谢谢殷总招待,没有做噩梦。” 出了电影院宋清乔与殷暮道了别,以还有些其他事为由分道扬镳。 一时间,殷暮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家是不想回,学校也不可能去,那究竟还可以去哪儿。庆幸,孟尔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孟尔似乎也与孟霁分开了,邀请他去外面巷子里的吸菸区抽上根烟。 “你怎么认识他的?比你小了两岁。”孟尔倚在墙边,直言不讳地将话题指向宋清乔。 “朋友的朋友。”殷暮掸了掸菸灰,总感觉孟尔与他之间的话题老是围绕着那个人展开。 “有意思。”他笑起来,“从你嘴里又听到朋友这个词。” 殷暮也笑笑:“我就不能有朋友?” “我以前总在想吧,究竟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做你朋友?” “反正不是你。” “我知道,当初小霁把高高在上的你拉下神坛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她配得上。”孟尔这么说着。 殷暮脑子里千迴百转,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别给我脸上贴金。” 这人有时候真挺好笑的,总要分析一下这个人配不配得上那个人,那个人配不配得上某个人,有何意义?大家又不是出家人,七情六慾尚在,你凭什么给人妄下判断。 “不,你只是情感淡薄而已,从你身上感觉不到对世界的热情。”孟尔现在像足了一个人类行为研究者,连说出来的话都那么头头是道像是青春疼痛文学。 “那现在呢?还是如此?” “还是如此。”孟尔吸了一大口烟,又从鼻腔里徐徐吐出,“但有句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现在跟宋清乔比起来,不值一提。” 很多时候,殷暮必须得承认,和孟尔聊天是有趣的。他是一个人,一个正常人,对其他人的审视比殷暮要正常得多。 “我觉得你对他的兴趣,比我大。”殷暮往垃圾桶上摁灭了烟,双手抱胸等待着孟尔接下来的结论。 “没什么兴趣,只是作为旁观者想提醒你一句,你遇上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旗鼓相当的对手。这就是孟尔对宋清乔下的最终结论了。 殷暮从来不觉得孟尔是个傻子,反而在某些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像是。这话怎么说呢?就是在你眼里只看得到你自己的时候,他眼里看到了众生。虽然这话相当夸张,但也不失道理。 宋清乔回家之后心情看起来并不怎么愉快,放了包径直就跑阳台上抽菸去了。殷暮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去问候一下他,怎样问候才不会显得很多事。毕竟孟尔那句话令人在意的程度比他以前放的大多数烂屁都要高。 在殷暮还没做出决定之前,宋清乔先行动了。他把他的手机从18楼丢了下去。 操!?疯得有点彻底啊这个人。 “牛哔啊哥。”殷暮从沙发上蹭起来,跑到阳台边往下望,乌漆麻黑连手机的残骸都看不见。 宋清乔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抽菸,接二连三地抽,就没停过。 算了,谁爱管管吧,你殷大爷是不想管了。 殷暮转身就走,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却牢牢锁住了他的手腕。 “几个意思?”殷暮看向他的侧脸,帅是帅,就是有毛病。 宋清乔说:“陪我一会儿。”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殷暮灵光一闪:“乔哥,要不要喝酒?” 喝醉了就乖乖睡觉去。 宋清乔往房间去,没过一会儿拿着瓶伏特加就出来了。透明酒瓶里的液体还剩个四分之三。 菸酒不忌啊这傢伙。 殷暮不怎么喝酒,家里连酒杯也没有,宋清乔愣是往他俩平时喝水的玻璃杯里都倒了个满满当当。 “不是,我说乔哥你觉得我能喝完不?” 宋清乔明显比之前高兴了不少:“只怕你待会儿嫌不够。” 殷暮硬着头皮低下去抿一口,这他妈跟之前酒吧里喝的果汁一样的东西简直不是一个概念,太他妈难喝了,嗓子眼疼。 宋清乔个狗日的,真能喝。殷暮现在只觉得老眼昏花,满满一大杯才消下去两指不到的高度,还是因为乔哥先灌了一大口他不好意思才跟着灌的。 “殷总,你脸红了哈哈。” 狗哔玩意儿还他妈笑呢。 “操。”幸好除了眼睛看人有点重影,神智尚在,“乔哥。” “嗯?” “你觉得……我们算是朋友不?” 宋清乔笑容僵硬在脸上,长久沉默。
第15页 “算了,闷葫芦,茶壶里……倒不出汤圆,还有什么形容来着。”殷暮自言自语,舌头都开始打不直了,气得又灌了口酒。 “别喝了。”宋清乔夺过他的杯子放到自己那侧,“地上凉不凉,垫个枕头坐。” 这已经是他宋清乔可以表现出最大的善意。 “嘿嘿,乔哥……你别拿对付女朋友那套出来,快喝!” 喝了酒的人哪怕是神智清醒也管不住嘴,这点殷暮足以证明。 宋清乔嘆了口气,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还不忘给他检查检查。 “怎么你他妈……喝酒跟喝水似的。” “图个开心呗。” “那你开心吗?”殷暮凑到宋清乔跟前,其实是想把他表情看清楚点,毕竟现在他眼里一个宋清乔分化成了三个。 诶,没戴眼镜,头髮也乱糟糟的,眼睛里边布满了红血丝,浑浊着一点属于少年的亮堂也没有。 “宋清乔,你开心吗?” 似有若无的闪躲,眼睫毛轻微颤抖,瞳孔收缩,局促不安的表现。 “何必明知故问呢。” 讲话时,嘴唇上下相撞,上唇薄,属于寡淡凉薄之人,人中浅,短命鬼。 “倒上,继续。”殷暮坐回去,趁宋清乔不注意又把自己的杯子拿过来勐灌。 酒这东西真不是好东西,越喝越停不下来。 “见底了。”宋清乔把剩的都倒出来,也不过小半杯,看来这场酒局即将迎来结尾。 殷暮打了个嗝,满嘴酒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冰箱里的。” “挺有兴致,明天起来不舒服我可不管。” “少他妈废话,喝了先!” 不管喝没喝醉,宋清乔都觉得殷暮这人挺有意思,跟徐晃陆衡凉两个人比起来有意思多了,这难道就是所谓新鲜感? “为什么摔手机?手机不要面子的啊?18楼下去连个全尸都没有。”殷暮背靠沙发,乐呵呵看着去拿酒的宋清乔。 这话说得,手机要什么面子。 “消息太多,看着烦。” “哦,你长得帅说什么都有理。” “殷总更帅。” 两只杯子又都给满上,宋清乔之前说什么来着?不怕喝多,就怕喝不够。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殷暮问他。 “医院,看我妈。” 殷暮突然想起他之前急匆匆从p城离开应该就是因为这事吧。 “情况不好?” “挺好的,一直都那样。” 更多的就不能问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宋清乔觉得有些到点了,再喝下去等会儿就不能吃药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故事的骨科兄妹 孟尔不是情敌信我ww 第6章 殷暮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还是被尿给憋醒的。顶着仿佛有千斤重的头去上了个厕所,逐渐回魂。 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最起码干掉了一瓶半,反正到最后宋清乔走路连个晃都不打,而殷总明显是不省人事了。醉倒不算太醉,就是困得慌。 【殷总,你怎么还没来上课!!】 【老王他妈的点名了!】 【你被记旷课了殷总,这学期奖学金泡汤了。】 【回个消息啊殷总!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全是晃哥发来的消息。 【睡过头了。】 殷暮回復之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反正这个点还有五分钟就下课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先洗个澡再说。 殷暮洗完澡出来一看手机又是四五条消息。 【我操,认识你三年连公共课都准时到的人居然旷了专业课???】 【殷总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昨晚上跟乔哥做什么了!】 【你等着啊,我到你家找你去!】 【殷总开门!】 徐晃这行动力槓槓的。 晃哥进屋看准了宋清乔的房间就是一通敲,不带喘气儿那种。 “宋清乔你他妈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雪姨上身了你??? “你怎么知道他住这间?”殷暮问。 “直觉,我操这味儿,你俩昨晚上喝酒了?” 那酒瓶子不都还摆在桌子上的吗。殷暮点头。 “殷总我是真佩服你,敢跟乔哥喝酒的人,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 “陆毛。” 意料之中。 宋清乔突然拉开门,感觉已经醒了很久了,一点宿醉的样子都没有。 “晃哥。” “操,你知不知道你害殷总被记旷课了!还给老子笑!”徐晃真是感天动地,殷总的第一粉头。 “说清楚,是殷总非要跟我喝的。” “你他妈不会拒绝吗?你傻哔吗叫你喝你就喝!?” “殷总,你得跟我评评理。”宋清乔一脸无辜看着殷暮。 “晃……晃哥,不怪他。” 徐晃气得大金鍊子都撞得噼啪响:“你别帮他说话!”
第16页 殷暮闭嘴。 反正这俩人吵吵嚷嚷也不会怎么样。 敲门声响起。这次殷暮学聪明了,先看猫眼。 ???孟霁? “小暮哥哥。”孟霁一袭白裙,美得那叫个不可方物,“我找宋清乔。” “哦,乔哥,有人找。”殷暮嫌累得慌,这女孩子怎么还直接找上门了呢。 宋清乔走出去,连门都没让孟霁进:“出去说。” 徐晃明显看见孟霁之后春心荡漾了,一张花痴脸。 “殷总,你能把这妹子介绍给我么?” “晃哥,恕我无能为力,这妹子喜欢的是乔哥。”约宋清乔看电影这事就不告诉他了,免得他伤心。 “喜欢乔哥的都没前途,你跟她说说尽早放弃投入我的怀抱吧。” 投入你的怀抱才是真的想不开好吗。 “万一乔哥看上了呢?”殷暮问。 “不可能,乔哥根本没看上过谁。”徐晃笑得自信,“越要跟他谈感情的人越会被打击得惨烈,一点儿余地都没有。” 抑郁症本身就是属于一种情感障碍,对外界的感知能力降低,以及多方面催发的敏感脆弱。 “难道他没谈过恋爱?”殷暮之前设想过是年少时受过感情上的伤害而导致病症的发生,看来现在得否了这个猜想。 “从来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家庭暴力?童年阴影?其实宋清乔并没有表露得让人发觉他是抑郁症患者,若不是殷暮和他朝夕相处后发现了这个事实,说不定还能瞒上好一阵子。这种往往是最可怕的,没有异常反而异常,没有病怔反而病怔。但也不排除正在逐渐治癒的可能。 宋清乔带着孟霁下楼,到背楼的花园长椅上坐着。 “昨天的消息有看到么?”孟霁问他。 “手机掉马桶里了。”打马虎眼的话张口就来。 孟霁也没质疑他:“下午的招新记得来。” “不去。” “之前不是说好了的?” “之前想去,现在不想了。”宋清乔站起来,对孟霁露出个笑容,“还有学姐,别随随便便到我家里来,殷总会不高兴的。” 孟霁一时语塞:“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任何人。”宋清乔往回走,“任何让殷总不高兴的人。” “这就是你拒绝的理由?!”孟霁追上他,拉住他,“你真的喜欢他,殷暮?” 宋清乔咂舌:“啧,你们兄妹不愧是亲兄妹,整天喜欢来喜欢去的,除了感情问题没有其他需要思考的东西了?世界上就你的爱情最大是吧?” 和晃哥一样的爱情脑,只有亲亲我我情情爱爱,真让人头大。 孟霁听到这话已经包起了眼泪,带上哭腔:“别给我模稜两可的答案。” 烦人。 “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 连自己都不喜欢。 徐晃听殷暮说了才知道,宋清乔昨晚上把手机啐了。 “这是属于乔哥的手机难逃的命运。”他深嘆口气,“殷总,出去吃饭吧。” 两人走到楼下刚好碰见宋清乔,徐晃接到陆衡凉打来的电话。 “乔哥,找你的。”他把手机递给宋清乔。 宋清乔接上电话直接扔了句有事过来说,就给挂了。 徐晃见怪不怪,嚷嚷着问要去吃什么才好。 相比之下,殷暮觉得自己要适应与他们的相处方式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 找了家附近才开的网红西餐店,陆衡凉也过来了。 “给你。”他从书包里掏出个弯折的蓝皮信封给宋清乔。 信封做工精美,封口还是红漆印章,看起来就不简单。 宋清乔坐在殷暮旁边,直接拿餐刀给撬开了,里面装着张米白色的卡片。 邀请函? “这什么?”徐晃率先问了出来。 “暑假投的插画比赛复赛结果。”宋清乔苍白细弱的手指将卡片取出来,米白色底上是几行烫金的英文。 殷暮靠过去看了看,操,邀请宋清乔到日本去参加决赛?!就在十月份。 “之前那个?没多少奖金啊。”徐晃插了块薯角吃,对艺术上的事兴致缺缺。 “这是国际大赛,晃哥,你懂不懂什么叫国际?整个亚太地区的。”殷暮望向宋清乔的脸,那人也笑起来。 “我是不是很厉害?”宋清乔觉得殷暮的反应有趣。 “相当厉害!” 徐晃和陆衡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宋清乔在美术方面的天赋。就像是他参加什么等级的比赛,取得怎样的成绩都理所当然,即不会因为奖项太大而惊讶,也不会因为榜上无名而质疑。 可殷暮不一样,特别是在看了宋清乔的参赛作品之后,那种震撼难以形容。 天才,第一时间闪过脑海里的词彙,作为一个外行,他不懂插画,甚至不懂艺术。他想不明白类似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无法给予一个准确的定义。但宋清乔轻而易举做到了,悲壮而奕奕生彩,渺小又宏观伟岸。 这一刻,殷暮隐隐能体会到艺术庞大的体积下一点点的轮廓,关于他未曾知道的世界。
第17页 在认识宋清乔之后,总落下风。 “殷总,你去过日本么?”宋清乔将愣神的殷暮唤醒过来。 “没。”父母工作那么忙,哪儿来时间带他满世界转悠。 “要不和我一起去玩玩?”宋清乔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我还没和别人一起出过国。” 这种事,当然得答应了。殷暮在九月下旬参加学校的保研面试,十月份开始是长达三个月的实习期,对于推免生来说等同于长时间的空白期,趁这时间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好事一桩。最关键的是,现在他拥有了一个伙伴,一个可以一起探索世界的伙伴。 决赛在日本的首都东京举行,为时两天,宋清乔被分在第四组,也就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进行比赛。比赛时间为国庆节之后,恰好淡季,机票价格从四五千立马降到了两千出头。这算得上殷暮生平第一次出远门了吧,莫名的激动。再一想到和自己一起去旅行的是宋清乔……总归还不赖。 这剩下的大半个月,两人都各忙各的,殷暮忙着准备面试以及与导师接洽,还有办护照查攻略等等一系列事情,另一边宋清乔老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见不上面。转眼就是国庆节了,除了买了两张飞机票,他俩连商量计划都还没有过。这他妈像是要出去玩儿的样子吗? 殷暮想说算了,指望宋清乔是指望不上的,万事还是得靠自己。然后坐在客厅边看网上那些人写的攻略边制定自己的计划,宋清乔你就等着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吧。 钥匙的丁零声,找了半天没找着锁眼在哪儿,找到了锁眼在哪儿了对了半天又对不上。殷暮嘆口气起身去给他开门,宋清乔这傢伙今晚不是一般的醉。 看见门开了,大喊:“殷总!”接着倒在了殷暮身上。 这得是喝了多少啊?能把宋清乔给喝醉喽? “重死了给老子起开。”殷暮推也不是,抱也不是。 宋清乔脑袋搁在殷暮肩膀上,嘟囔着:“殷总,几点了?” “你先放开再说!”殷暮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从身上挪开,然后架着进了屋。 喝醉了的人重得像秤砣,宋清乔往沙发上一躺嚷嚷着要喝水。 真他妈是个祖宗。 殷暮给他倒来之后又死活不把嘴张开,要命了真的。老妈子一样的殷总还得给他把鞋脱了,把书包取下来,把眼镜摘了,这傢伙倒舒服了,睡着开始打酣。 “喂,晃哥,你们今天喝酒了?”殷暮打了个电话给徐晃。 “没有啊,我在家呢,怎么了?” “乔哥喝醉了,刚回来,我就问问。” “操!?乔哥喝醉了!?” “是啊,没事我挂了。” “有事!有大事!” “你有话直说行不。” 电话那头徐晃停顿了一下:“估计是喝了啤的吧,乔哥一沾啤酒必醉。” 这不是扯淡吗。 “殷总,辛苦你了,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跟谁喝酒去了。” 几小时不见晃哥都会用成语了。 “乔哥。”说实话殷暮也还挺好奇宋清乔跟谁喝酒去了,“能听见我说话么?” “我没聋。”宋清乔起身坐起来,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半眯着没一点清醒样子。 “你今儿跟谁喝酒去了?”不清醒就好,清醒了谁敢问啊。 宋清乔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前女友。” 我勒个去,晃哥不是说他没谈过恋爱吗,从哪里冒出个前女友。 “旧情復燃?” 宋清乔摇摇脑袋,道:“你前女友。” 知道是殷暮前女友还他妈一起喝酒。 “她也喝醉了?” “不知道,谁他妈管她。”这人酒前酒后还有两幅面孔呢,都敢说脏话了。 殷暮看他这样心里乐得开花:“她居然肯放你回来。” “我他妈又不是大街上的醉鸡,还能给她捡着?”一口一个他妈说得挺熘。 “乔哥,进屋去睡吧,我这还有事。” “睡屁睡,我他妈不睡,你弄你的,我不吵。” 宋清乔现在的状态,非要形容的话,好像一只大型犬。殷暮想到这里差点笑出声:“行,你乖乖的啊。” 说不吵还真就不吵了,宋清乔自个儿坐在那里跟个挨了批评生闷气的小孩似的。 好景不长,没消停过五分钟,就凑到殷暮电脑前边来问:“殷总……你在做什么?” “做攻略啊,你不是说你不吵么?” “我没吵啊,我就……看看。”现在又像只树袋熊了,连抬眼皮的架势都一模一样。 不对,有哪里不对。殷暮转过头看眼宋清乔,盯着他的脸研究了好一会儿:“乔哥,你怎么了?” 宋清乔从回家到现在都没笑过,太奇怪了,说实话宋清乔不笑的时候真挺少。再怎么勉强的场合,他都能挂着个假笑,至少嘴角是扬着的吧,今天回来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丧气的感觉。没有笑容,完全没有。 “嗯?”宋清乔反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
第18页 “什么什么事?” 两个人互相问来问去,把一个问题来回抛。 “你再装醉试试,我保证你的脸明早上会肿成个大猪头。”殷暮威胁到。 宋清乔嘆口气,意识到自己被识破了:“特烦你这种人,动不动就把人给拆穿咯。” “要么说,要么烂肚子里滚。”殷暮道。 “殷总,你怎么这么狂妄。”宋清乔笑出来,终于笑了。 “后面还有俩字,自大。”殷暮合上笔记本坐到他旁边去,“别跟我打哈哈,趁我还愿意洗耳恭听的时候。” 宋清乔点上根烟,把后脑勺枕在沙发靠背边悠悠将烟往天上吐:“我要是和你前女友在一起,你会生气么?” 哈?殷暮一时没反应上来,等把这句话理清后,他也点上一根烟:“这他妈关我什么事。” 他宋清乔就算是不认识殷暮,也还是会认识孟霁,他和孟霁并不是因为殷暮才相交的。反之,认识了殷暮之后,还要问过殷暮的感受,这是最让殷暮没办法忍受的。他俩自己的事,干嘛要扯上这个不知道多久前的一位前男友?何况,早就说过了,跟孟霁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还非得问会不会生气这码子事。简单来说,跟殷暮有个毛线关系。 “你喜欢过别人吗?”宋清乔这个话题转得有点突然。 殷暮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宋清乔一时间笑得傻了吧唧的,“我不喜欢她。” “那你他妈又说要在一起。” “是她非要跟我在一起。” “那你问了我就证明你也挺想跟她在一起啊。” “不是,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事。” 在不在一起,有他妈什么好想不明白的。 “那是你他妈傻哔。”殷暮把菸头摁灭,不再想跟宋清乔继续扯下去,“爱干嘛干嘛,你随意就好。” 殷暮觉得跟宋清乔在这里瞎扯纯属浪费时间,是想不开了吗才担心他心情开不开阔这类问题,不如睡觉。他刚站起身就被宋清乔一把拉回沙发上去,然后让一种压迫的姿势禁锢在沙发靠背和宋清乔的两臂之间。 “恼羞成怒?”宋清乔非常挑衅地说着,“殷总,你这情绪把控能力不过关啊。” 殷暮被宋清乔戳破才后知后觉:“……我他妈比你多活了几年,用不着你教。” “我没有要教你的意思,只是忘了跟你说。”宋清乔抬手撩撩殷暮的头髮,“明天一起去理个髮呗。”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知道,或许咱俩可以当个酒友:) 好了好了中二病马上就结束:) 第7章 狗日的宋清乔就是成心给殷暮找不痛快。殷暮躺床上仔细琢磨了下,什么他妈要跟孟霁在一起都他妈是那狗东西随口说的,还装醉耍酒疯,一等一的演员啊。读什么美院,转去电影学院好了,来年就能拿金马奖。 狗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宋清乔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昨晚上的事就像是给自己找的一个乐子,演完了就没了,乐完了就忘了。那副嘴脸殷暮真是越看越……他妈还挺好看是怎么回事。 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看他的脸就能原谅他所有罪过这种人的存在。 之前方寒月说什么来着?乔哥看久了腻得慌?身在福中不知福,反正殷暮连着看了一个月了还没腻,估计还得看上个几年。这脸,就他妈是老天爷赏的金饭碗,出去要饭都能发家致富那种。 “殷总,早上好。”宋清乔又在画画。 算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你国庆节不回家啊?”殷暮拿过两个人的水杯都给倒上牛奶麦片,这是惯例。 “不回,不喜欢。”宋清乔接过杯子,饮了一大口。 啥啥都是不喜欢。 “画完没,画完赶紧出门。” 殷暮原本以为搁楼下小区门口托尼老师那儿把头髮给修下能不挡眼睛就完事了,没想到宋清乔直接拦了辆计程车报了个城西的地址。 “剪个头要去那么远地方?”殷暮问。 “理髮师还是得找信得过的。” 所以你信得过的就是方寒月?这间造型工作室设计得别有格调,整个灰白色调讲究出来的和谐美怎么也不会过时。是方寒月开的。 “殷总,好久不见啊!”方寒月大方地跟殷暮打招唿。 “月姐。”殷暮沖她咧嘴笑,然后给了宋清乔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我早跟月姐说了我们今天要来的。” “你他妈没跟我说啊!” “没事,殷总,坐。”方寒月带殷暮坐到椅子上,“放心,我很稳的。” “你随便剪剪就行。”殷暮又给宋清乔甩一记眼刀过去。 “那个,乔哥坐那儿,待会儿我助理给你染啊。”方寒月说道。 “我操,乔哥你要染头?!”殷暮问他。 “去日本不搞个五颜六色的怎么行,殷总你要不也染个?”宋清乔通过镜子跟殷暮对视。
第19页 殷总他妈活了二十几年了,还真没染过头髮。你一男的染头髮不显得有点……不正经么。 “你染什么颜色?”感觉还有点蠢蠢欲动。 “给他搞个鸡屎色。”方寒月拿出色板,“你看看,有你心动的没。” 有种挑选心动女嘉宾的感觉。 方寒月说她稳那是真的稳,从大白天弄到晚上,最后乔哥脑袋上的鸡屎绿和殷总脑袋上的雾霾蓝真他妈相唿相应,凑齐了一对儿非主流。 “果然长得帅就是牛哔,什么发色都能驾驭。”方寒月拿着相机沖俩人闪个不停,“殷总,我能po微博上去吗?” 殷暮扭头看看宋清乔,那傢伙脑袋上都隐隐散发着绿光了还笑得那么开心呢。 “随意吧。”殷暮嘆口气。 “这样,你俩到那儿去,我一起拍一张。”方寒月指着面挂了两幅画的灰墙。 这画有点抽象,看不太懂,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个女人的样貌,整体冷色调为主。 “难道是出自艺术家宋先生之手?”殷暮问。 “谈不上,画着玩玩。”宋清乔谦虚了一小下。 “嘿,这整间工作室都是出自宋先生之手。”方寒月抓拍了几张,相当满意。 “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干呢。”返程中,殷暮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霓虹灯在眼里晕成一片,他这么夸奖了一句。 “不能干,性无能。”宋清乔淡淡回一句。 殷暮愣愣转过头瞪他一眼,刚才是讲了个荤段子? “乔哥,我饿了。” 这个时间点也就只能去吃吃宵夜,两人找了家沙县小吃,坐在外边露天摊位上抽小烟。 “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特别贵族。”宋清乔发表一句肺腑之言,他现在是绿钻贵族“伱涌赶飞,伤蓪莪偝”,殷暮是蓝钻贵族“嫒莪,伱叻吗”。 殷暮与他相对无言,噗嗤大笑。 宋清乔才买没多久的手机响起来,初设铃声令人闻风丧胆。 “餵。” “好,我过来。” 就说了两句,总感觉和宋清乔打电话是件特别省心的事儿,通话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 “殷总,我有点事……” “去吧,小绿。”殷暮也要学习做个果断的人。 然后叫来了晃哥。 “你俩真够可以的,我看月姐的微博就他妈想笑了哈哈哈哈哈。”徐晃的嘲笑宛如来自地狱深渊。 “叫你出来是个错误。”其实殷暮刚才在好友列表里翻了好一阵,要不然就是别人都在家过节,要不然就是不太熟叫不来,只有晃哥发了条朋友圈说不想在家想出来嗨。资源匮乏,只能忍了。 “乔哥怎么说走就走啊,我还想看看他的草原。” “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殷暮在考虑要不要把昨晚上的事跟徐晃讲讲。 徐晃戳着奶茶杯里的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估计是看他妈去了。” 有点好奇,但不太好问。 “殷总,我看你现在跟乔哥关系也挺好,我得跟你讲讲。”徐晃说,“乔哥是单亲家庭,爸妈离婚了。” “他跟的他爸,他爸呢……是陆军部队副司令,他妈现在在市精神病院里。” 殷暮不语。 “乔哥身边就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之后就只有你了,我就想告诉你,他家里事儿挺复杂的,你别踩着这雷就好。” “晃哥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会不会哪天被灭口啊。”殷暮埋头吃颗馄饨,“我有点害怕。” “成,你就当我没说,我也当你没听见。”徐晃正经起来还是挺像个正经人。 殷暮足够聪明,徐晃愿意告诉他也是有道理的,大家脑子里都崩着根弦始终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什么都说明白,倒还坦荡些了。 “我是搞不明白,你一开始打算把乔哥介绍给我是个什么意思。”殷暮说着。 “那不是试探一下吗,反正就算你真看上乔哥我也只能劝你放弃哈哈哈哈哈。”徐晃傻乐,全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你他妈耍我?” “没有,这真没有,我是觉得你比我厉害,说不定能帮上乔哥什么忙不是。” “你学这个还真是为了他?” “那可不,否则谁他妈学这啊,给我都快学成精神病了。” 这一刻,无可厚非的,殷暮对徐晃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 宋清乔这晚上没有回来。殷暮再见到他是在过了两天后的一个下午。 在这期间,连带着殷暮给他发的微信消息都没回过。 “终于捨得回来了。”殷暮在屋里听见开门的声音连忙跑出来的。 宋清乔额头上戴了个髮带,没穿走时那身衣服,换了件棒球外套。 他边脱鞋边仰头对殷暮笑笑:“两天不见,想你想得我都瘦了。” “哟呵,我点了外卖待会儿你多吃点儿。” 没什么反常,殷暮松口气。 “过来,坐这儿。” 宋清乔听话地过去坐好,殷暮从屋里拿出个纯黑封面的笔记本:“登登!快看快看!”
第20页 翻开第一页就是几个彩笔写的大字“走进日本”,宋清乔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这小学生春游日记的既视感。 “我他妈三天两夜弄出来的,严肃点儿!”殷暮一骂,宋清乔马上变成严肃脸,认真翻看起来。 看完只有一个感想,牛哔,贼他妈厉害,学霸做起攻略来堪比读书笔记。 虽然只有七天,算去飞机来回还得花掉两天,就只有五天,比赛最少得算一天,属于两人的旅行也就四天左右了,能去的地方不多,但按照攻略来看足够成为一次开心的旅行。 宋清乔想了老半天想不出来该怎么夸他。 “我知道我很棒,不用你说。”殷暮拍拍他肩,“酒店钱主办方报销吗?” …… “不报。” “妈的国际大赛连酒店都不报销!?那别人要是穷得叮噹响怎么办?” “弃赛呗。” 贫穷限制了多少有艺术梦想的孩子啊。 “……行,那先把酒店定了吧。”殷暮拿手机翻起来,为了这次旅行下载了不少app,“住民宿怎么样?听说去日本住民宿比较好。” “都可以。”宋清乔还翻着攻略本不撒手,越看越有意思,好像能看出朵花来似的。 “等会儿,我们……住一间还是两间?” 这是个问题。 宋清乔显然也愣了愣,不过很快笑起来:“一间吧,我不能一个人住。” 脸皮真厚。 “比赛地点在哪儿?”殷暮问。 “xx美术馆。” “我问你大体位置,我好找附近的房子。” “新宿。” “就这间行吧?行我就定了。”殷暮把手机上的民宿信息递给宋清乔看,宋清乔点点头。 临出发的几天,殷暮把什么都给弄好了,交通卡随身wifi还有什么各种杂七杂八的,宋清乔呢?除了微信转帐就是混吃等死。 连收拾行李都是前一天晚上磨磨蹭蹭收的,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飞机,他妈的他半夜两点还在收拾行李。 结果就是,殷暮拖着大黑眼圈拖着行李箱还拖着宋清乔赶到了机场。在女播音员第二次播报:“请殷暮先生,宋清乔先生尽快登机”后,才踏上了飞机。 “我发现跟你他妈旅游真不是一般累人。” “殷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懒得跟他再扯犊子了,殷暮抓紧这三个多小时航程补补觉,希望眼睛一睁就能俯瞰整个东京。 事实也是如此,不过稍微睡过了点儿头,飞机已经准备降落了。 另一边宋清乔倒无波无澜,也没什么欣喜之意。 “乔哥,想什么呢。”殷暮问一直看着窗外的宋清乔,他从上飞机入座后姿势就没变过,至少殷暮闭眼前和睁眼后他都是这样子。 宋清乔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哑:“殷总,我哥在这里。” “嗯?亲哥?” 宋清乔点点头。 妈的,徐晃没说这茬儿啊。 “xx大学,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他顿了顿,“想见他么?” ???这有啥想见不想见的,又不认识。 “你想见就见呗。”殷暮答。 “不想,不喜欢。”宋清乔直言,“但必须见。” 接着他扭过头愣愣看着殷暮:“你陪我一起行么?” 不构成问句,也就是说问不问都一样。捨命陪君子是这么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本篇开启~!!! 写日本篇时开始了解到自己写旅游攻略的天赋(? 以及,哥哥要出场啦! 第8章 两人乘机场大巴到了新宿,要说到了日本还真挺有到日本的感觉,有些地方你去了那儿都没啥实感,跟在家没两样。日本道路干净,楼房也不算太高,密实却不压抑,天气好,不拥挤。 民宿在一个住宅区里,楼是圆形的,有五层,得爬楼梯。老闆是个华裔小姐姐,讲中文却更像个日本女人。 “住宅区外面有24小时便利店,离地铁站也近,去哪儿都方便。”小姐姐呵呵笑着,蕴着两个酒窝。 殷暮道谢,看了看这间400来块定下的民宿,果然日本的屋子都挺迷你的,对他们两个平均身高有一米八的男孩子来讲。不过好在,精緻,不可否认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有什么事微信上联繫我就行。”小姐姐爽快的告别。 “殷总,肚子饿。”宋清乔往沙发上一躺,半截腿吊着。 “走吧,吃饭去。”累是累,累得想倒床上不起来,可饭必须得吃。 宋清乔看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搞定了,我哥马上过来接我们。” 殷暮没来由的有点小紧张,宋清乔这人虽然算不上难接触可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哥……日本名校留学生,听起来就不简单。 等了大概有个十分钟吧,反正殷暮把屋子逛了个遍,试了试床的软硬度,宋清乔他哥就到了。 嘿,别说这两兄弟,除了身高,没一点像的地方。 “你好,我是宋相以。”文质彬彬,儒雅大气。
第21页 宋相以头髮感觉有点毛毛躁躁的自来卷,戴副黑框眼镜,有点小胡茬,穿着打扮走的日系风格,驼色棉麻衬衣蓝靛色针织开衫,宽松的黑色阔腿裤露出白净的脚踝,褐色皮鞋。 怎么形容,一股子书卷气。 “你好,我叫殷暮,殷勤的殷,朝暮的暮。” “很高兴认识你。” 说这话,看不出来多高兴的样子。不苟言笑,和宋清乔有些反差。 三人出门,十月份的日本气候宜人,温度不高,太阳照在人身上暖唿唿的。 “亚联赛?”宋相以问道。 “嗯。”宋清乔闷闷一个鼻音。 “决赛进了多少人?” “二十来个。” 两人不再说话,殷暮走在宋清乔旁边能感觉出他俩关系确实不怎么好的样子。 “殷暮你也是学美术的?”宋相以跟宋清乔聊不下去,将话头转到殷暮这儿来。 “不是,我是学医的。” 宋相以怔愣一下,然后笑道:“有点意外。” 这笑起来简直跟宋清乔一毛一样,刚刚谁说他俩不像的!? “宋……先生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唿。 “哦,我啊,教书匠罢了。”宋相以还是笑着,“你不妨叫我宋老师就行,先生这词儿负担重。” 殷暮这才深刻意识到,不能以貌取人,得跟这人说两句话再以貌取人,不苟言笑这结论是错的。 “xx大学……教书?”殷暮问,宋清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另一侧去了,原本是走在中间的。 “博士毕业就留下了,挺有意思。”宋相以手插兜里,“就是这儿。” 一间小居酒屋,木制推拉门,红底黑字招牌,“南屋”俩字殷暮能看懂,管它到底叫什么,就叫南屋。 宋相以推门进去,老闆是位中年大叔,清瘦,笑意满盈地跟他打招唿,两人你来我往交谈着,听不懂。 然后宋相以侧身指指殷暮和宋清乔,老闆思索了一阵,说了句,惹得宋相以大笑。 “老闆很久没见到宋清乔快认不出来了。”宋相以解释道,沖老闆比了个大拇指。 宋清乔不屑地啧一声。 这死小孩脾气真怪。 三人入座,宋相以把菜单递给殷暮:“你看看想吃什么。” 宋清乔坐在殷暮旁边,殷暮拿到菜单之后又问他:“乔哥,想吃什么。” “生拌牛肉丼。”宋清乔不假思索地说。 殷暮菜单都还没看完呢。 这个天妇罗看起来好好吃,这个烤串看起来也好好吃。 “决定好了吗?”宋相以笑眯眯地问道。 殷暮狠狠心指了个天妇罗照片,还是这个最让人流口水。 宋相以点完单后,就静静坐着,眼神一直在殷暮身上游走,看得殷暮有些不自在。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别人看。”宋清乔不耐地说一句。 “那我看你你不也不乐意?这儿就三个人,我还能看谁去。”这贫嘴技术跟宋清乔也像。 “自己看地上。” “殷暮,你为什么会跟他成朋友?” …… “就……倒霉呗?”殷暮小声说一句。 宋清乔和宋相以都乐了。 “小朋友,有胆量,我也觉得我有个倒霉弟弟。” “倒霉的日子还长着呢,殷总。”宋清乔沖他笑,渗得慌。 宋相以和宋清乔都点的生牛肉丼,粉嘟嘟的牛肉片覆在饭上,绽开得像朵花,中心有颗金灿灿的蛋黄。殷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妈蛋,是真的饿了。 “来一口?”宋相以筷子尖戳破蛋黄,浓郁的蛋液四散开来,黏煳煳的。 “可……可以吗?!”在食物面前没有尊严可谈。 宋相以夹起片生牛肉裹满蛋液,包上点饭盛在勺子上,递到殷暮跟前。 管他妈什么别扭不别扭,吃了再说。 整口复杂的味道在殷暮嘴里瀰漫开来,生牛肉上有海盐味,加上鸡蛋液,米粒香,丝毫不腥,好吃到拍桌。国内很少有生食,此番体验出奇惊喜。 宋清乔又啧了一声,总感觉宋相以是在捉弄他,因为他知道在宋清乔这里不会有与人共享一碗饭的可能。 殷暮挑战了自己的极限,在吃完一份天妇罗丼后又加了一份生牛肉丼,串儿也吃了不少。 “胃口挺好。”宋相以夸他一句。 殷暮现在已经撑到讲不出话,只顾点头,示意好吃,还去老闆那儿展示了自己的空碗,比大拇指。吃完饭后几乎是扶着墙出来的。 宋相以说他得回学校了,下午还有课便先走了。 “你怎么跟你哥这么不对头?”殷暮问宋清乔。 宋清乔现在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不是一个妈生的。” 哈? “同父异母。”宋清乔说,“他小时候老把我关地窖里。” 然后看向傻愣了的殷暮,微笑着:“我很记仇的。” 殷暮突然意识到,他或许有天真的会被杀人灭口。 根据计划,殷宋两人第一个打卡地是浅草寺。从这边乘地铁过去就行。宋清乔超乖地跟着殷暮走,一点儿也不怀疑殷暮的方向感。事实上,殷暮是个百分之八十的路痴,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靠看不怎么明白的导航。
第22页 “乔哥,你会日语么?”殷暮问。 “会点儿。” “那你去问问,到浅草寺从哪个出口出去。” …… 所以说不愧是必打卡地,一是好看二是人多。有很多穿和服的漂亮妹妹走来走去,挺有韵味。 殷暮规划第一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得给宋清乔求个好运。进寺的第一件事是洗手,正门口右边的水池,小木勺舀水先洗左手再洗右手,最后漱漱口。 旁边就是求籤的地方,殷暮二话没说拉着宋清乔就去了,给了两百日元求了两张签。 “快快快。”根据签上的数字找到对应的抽屉,“你先自己看别给我看。” 殷暮迫不及待取出自己的签……上面赫赫然一个大字,凶。 “殷总,你是什么?”宋清乔也取了签过来。 殷暮笑得苦哈哈的:“凶。” “诶,我是大吉。”好贱。 宋清乔安慰他:“求到凶也证明你运气好,一般没那么多凶签的。” 殷暮看看下面写的,根据中文字猜测意思。财运……破,健康……病,学习……看不懂,恋爱……眼……眼前?!! “我看看你的。”他说。 “不行,万一看了不灵了怎么办?”宋清乔转眼就把大吉签塞外套兜里。 “嘁。” “殷总,把你的绑架子上去。”宋清乔笑道,“这样就没关系啦。” 两人烧了香捐了钱,殷暮没什么愿望好许的,就求个乔哥拿奖吧,金银铜啥奖都成。出来之后,还硬是给宋清乔买了个最贵的御守。 “迷信。”宋清乔看着手里做工细緻的御守,其实也蛮开心的。 跟大吉签比起来,殷总买的御守更值得开心。毕竟什么发笔横财,身体健康,学习进步之类的对他来说都没啥意义,诶,最后一项是什么来着? 刚从寺里出来,还不到六点钟,整个天就开始变暗,乌云集起来,一派马上暴风雨要来的模样。 “这几天好像有颱风。”殷暮淡淡说一句。 “颱风地震,想来就来。”宋清乔回一句。 看这架势不行了,赶紧回去吧。本来计划是得回新宿逛逛,歌舞伎町啥的,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回住处之前,两人在便利店里又发现了新世界。日本的便利店是真的便利,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还有……男人喜欢的。 “乔哥,给你买本解解压?”殷暮立在写真货架前,眼里琳琅满目的女人。 果然在日本,这是发达产业。 “我没压可解。” “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跟我客气。” 宋清乔挑眉,笑得灿烂:“好啊,晚上分分钟叫个漂亮姐姐来,三个人的游戏殷总你可喜欢?” “诶,乔哥我就开个玩笑,要啥女人啊,玩玩手机不好吗?” 殷暮转身去了食品货架。 饭糰买两个,三明治买两个,寿司来一盒,诶,泡面多来几盒,还有方便天妇罗!? 宋清乔往篮子里塞了些相当有重量的东西,啤酒?清酒?香槟!? “疯了你。” “喝点儿,不碍事。” 最后到收银台前,殷暮指了下烟,比了个二。店员打量了他片刻,叽里哌啦说了句什么。 “要看你身份证。”宋清乔翻译道。 “啥?” “可能你看起来不像有二十岁。” 殷暮掏出身份证递过去,说句:“i\m chinese。” 店员看了之后沖他笑。 “他说你长得帅。”宋清乔又翻译,然后跟店员道谢。 从便利店出来外面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雨了,雨不算大,就是风大,把直直落下的雨点吹得往脸上乱拍,没走两步衣服就湿了大半。 两个人跑着回了楼里,殷暮连打了两三个喷嚏。凶兆来得太快,不会真要病了吧。 “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宋清乔催促道,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个语调。 “你先洗。”殷暮进屋后说,“你别给淋感冒咯。” 宋清乔看着他嘆了口气,也懒得争让了,浪费时间。 殷暮把房间的窗都给关上,然后把湿衣服脱下来,脱了也不知道该穿什么,就披了件浴袍……妈的这雨居然连内裤都给淋湿了。 以往在家里,宋清乔洗澡没个半小时出不来,这次倒快,十分钟准时开门。 殷暮脑袋晕乎乎地就进去了,里面升腾着的热气让人更晕,不过舒服,热水打在身上整个身子骨都暖和了。等……等下。 “乔哥!” “怎么了?” “我没拿内裤进来!” …… “在哪儿啊?” “行李箱里边儿,你找找。” 过了会儿,宋清乔似乎是找到内裤了,来敲门。殷暮把门拉开个细缝。 “开大点,手伸不进来。” …… 狗日的,还挺贴心,把睡衣一起拿来了。 等殷暮出去的时候,宋清乔就坐沙发上抽菸。
第23页 “我国应该也颁布一项未满二十岁不能买烟的条例。”殷暮说。 “我看着比较成熟。” 这话倒没错,横竖看都不像个十八岁的人。 “嘿,谁他妈准你喝酒的?” 几分钟不见,香槟就开了放那儿了,看旁边的酒杯应该是才干完了一杯。 “我得找找状态。”宋清乔又去厨房拿了个杯子出来,给两杯都倒上,“加上跟你喝酒比较有趣。” 言外之意,殷暮喝了酒之后比较有趣。 “调个闹钟,11点起。”本来明天宋清乔比赛也就没安排其他行程。 “感觉我俩的交情全搁酒里了。”殷暮抿一口,甜的。 “那可算是过命的交情。”宋清乔又干了一杯。 “你他妈慢点喝成吗?”殷暮也干了一杯,在购物袋里掏,合着什么都买了,就是忘买下酒菜。 “哈哈哈哈哈哈殷总你真是个奇葩,寿司下酒我还是第一次见。” “别他妈逼逼,老子饿了不行?”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清乔现在绿毛被他掀起来露出了额头,看上去又湿又干,倒湿不干。殷暮蓝毛还在滴水。 “对了,你哥今天为啥没笑我俩的头髮?”殷暮问。 “他以前非主流的时候还染红毛呢,好意思笑我们?” 宋相以,红毛,对不上号,想像力有限。 “你跟你哥长得挺像。” “要其他人说这话现在已经被我揍地上去了。” “那不能,咱俩过命的交情。”殷暮笑哈哈,“你说你看着瘦啦吧唧的,打架怎么那么厉害。” “不瘦啊。” 迷之抓重点。 “体重多少?” “一百二三吧。” “比老子还轻。” 殷暮气得干了一杯,香槟喝起来没感觉啊,一杯杯干下去完全没问题。 “乔哥,你得多吃饭,整天跟小鸡儿啄米似的。” “得嘞,殷总说得是。” 殷暮跟寿司较起劲来,夹了老半天夹不上来,跟第一次用筷子的老外如出一辙:“这他妈……怎么夹不起来!?” 夹不起来还生气。 宋清乔拆了双筷子,一下夹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来,啊。” 殷暮看着眼前的寿司又想起今天被宋相以餵了口饭的事,现在才觉得莫名羞耻:“啊你妈!” 性子挺急。 宋清乔咯咯笑,那张脸被酒精渡上层雾气,就觉得朦朦胧胧的好看得不真实,连髮际线都完美到无可挑剔,唇红齿白笑着的少年模样,眼睛弯成月牙,里面盛了一汪春水,就快要涌出来。 “我错了,殷总,别瞪我。”他堪堪放下筷子。 殷暮收回视线,举起高脚杯自顾自地跟宋清乔的杯子碰一下,接着仰头咕咚咕咚下肚。 这杯酒,敬刚才,铁石心肠藐视万物的殷总,生平头一次体验了一把所谓心动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美食写手上线∠( ? 」∠)_ 签:老子站在上帝视角俯瞰众生。 每天妥妥的4个点击∠( ? 」∠)_其中1个还是自己贡献的 第9章 殷暮点上根烟,想到自己许是跟这疯子呆久了,疯是会传染的,连带着他也开始疯疯癫癫。 反正一切都怪给宋清乔和酒就对了,谁他妈让这狗东西生了副好皮囊,谁他妈让这酒给他加滤镜。 宋清乔举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吞,他穿着件藕粉色长袖,好巧不巧的,这件衣服袖口特别大,隐约能看见白皙的手腕,平时保护得非常好的地带,皮肤都细嫩许多。可殷暮能看见,内侧的疤。其实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大夏天还非得穿长袖,本就是在欲盖弥彰。疤有两道,一道在里面些看不怎么清楚,一道深且突出,不知怎么殷暮在这些事上眼睛就看得格外清晰。 莫名其妙,鼻子有些发酸,想打喷嚏打不出来,又感觉疼,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宋清乔瞥他一眼,酒杯差点失手摔下去:“怎……怎么了?” 那是宋清乔第一次见殷暮掉眼泪,说来挺奇怪,后来有很多事情,光是说出来给别人听指不定都会给别人说哭的事情,殷暮都没掉过眼泪。偏生这次,是个意外。 “啊?”殷暮回过神,“饿了,想吃泡面。” 饿还能给你饿哭咯。 宋清乔起身烧水,把水壶放上灶台后又坐回来,全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除了刚才片刻的慌神,什么都不敢细想。 “还喝不?”他问。 “喝。”殷暮应答着,一杯酒下去。 “等会儿。”宋清乔知道他有些醉了,绕到浴室把吹风机拿出来,“早该吹了,不然会得头痛病。” “那麻烦乔哥啦。”殷暮抻着脑袋。 嘿,这人。 宋清乔还是给他吹了,殷暮发质很好,头髮就软趴趴的,漂染过之后也不燥,过手心时非常舒服。 泡面泡好水端过来,殷暮突然福至心灵问了句:“乔哥,我要是孤独终老了怎么办?”
第24页 “刚就是想这个想哭的?” “不是,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一个人能够孤独终老的概率是极小的,首先要孤独,其次还得活到老。” 孤独吗,其实也没怎么觉得。 “那你觉得你会孤独终老么?” 等泡面时间,无营养的讨论。 宋清乔沉默良久,这对他来讲好像是个难题,还是喝酒吧。 为什么殷暮每次喝了酒都会问人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例如,你快乐吗?你会孤独终老吗?这他妈该怎么回答。 就听见殷暮嗦面嗦得吸熘吸熘的,宋清乔一点胃口都没了。 “不吃?要当神仙?”殷暮问道,本来晚饭都没吃呢。 宋清乔拿叉子搅了搅面,终又放下:“不想吃。” “是不是要我嚼碎了餵你?”殷暮作恶似的张了张嘴,把刚塞进嘴里的一口面秀给宋清乔看。 得,更不想吃了。 “殷总,答应我,以后别跟人喝酒。” 喝了酒就会干蠢事。 “为什么?我觉得我刚体会到喝酒的乐趣。” “其他人受不了你这样。” “那你怎么受得了?” “我又不是其他人。”宋清乔笑眯眯把面推到殷暮跟前,“殷总,多吃点儿。” 殷暮怀疑,宋清乔这人长期的菸酒当饭吃。抽菸从来不说不想抽,抽不下,吃饭就是不想吃,没胃口。刚买的两包烟,他一个人抽了快一包。 “这他妈日本烟这么难抽。”殷暮吐槽。 “总比没有的强。” “离了烟还能活不?” “能,不过可能活不了多久。” 就你会贫。 “把酒给老子满上。” 宋清乔看他一眼,无奈又有趣。 “我可能真的喝醉了。”殷暮喃喃道,“怎么连楼都在晃。“ 不是楼在晃,是地在晃! “地震了!”殷暮瞬间醒酒,看着宋清乔坐那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他可不行,死还是怕的,万一就客死他乡了呢。殷暮瞅准了餐桌一个扑棱过去,躲在了下面抱住一团:“快他妈过来!” 震感越来越强劲,放在桌沿的寿司都往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宋清乔还是不为所动。 “操他妈的你想死啊!?”殷暮大喊。 宋清乔微不可察地点头,转而又笑了。殷暮的反应着实好笑。那人怕得都直哆嗦了,还四肢匍匐着往宋清乔那边挪。 一步一步离宋清乔越来越近,直至汗湿的掌心完全握住了宋清乔的手。他在发颤,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将眼前之人拽入怀抱。 其实殷暮脑子里早已经一片空白了,无法理智思考这场地震是不是真的会震死人,就觉得或许命不久矣,他终归还是个普通人,贪生。但又恰恰做了件不怕死的事儿,他得把宋清乔拉过来,得救他。然后一股脑儿去了。 殷暮把宋清乔的脖子紧紧搂着不肯撒手,好像以前父母要把他最喜欢的熊宝宝扔掉时那样,箍得那样紧。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从那以后他再没对什么产生过执念。可现在要是谁敢把宋清乔给带走,他也是不允许的,绝不。 “放松点儿,我要喘不过气儿了。”宋清乔的声音沉响在耳侧,比以往任何时候听起来都让人安心。 殷暮不理他,一直等待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结束。仿佛经歷了一生,却不过短短几分钟。 这期间,宋清乔没动过,除了那句话也没再讲些什么。他身上没了香水雕饰的味道,只有股冷到人心寒的淡漠,是那种无关生死的味道,闻不到,感觉强烈。 殷暮在足够平静后,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心口里郁了好大一团气,没处发也发不出来。 不过是个小小的地震而已,连楼都震不垮,甚至连危墙都震不塌。殷暮恢復神智,竟也笑起来。 埋着头笑了好一阵,真算得上一场新奇体验。接着去卫生间吐了,吐得胃里一干二净,连带着胃酸返上来,整个人虚脱到什么也不剩。而他自以为拼了命护住的那人,依然在那儿喝着酒,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狗东西,白眼狼,狼心狗肺。殷暮在心里骂了好一通,也没解气。漱了口拖沓着无力的身躯,又坐回老地方。 算了,对宋清乔这个人,不能要求什么。 殷暮点上支烟,日本烟味道寡淡,用尽肺活量吸一大口,也难吐出多少后续。留在口腔里的薄荷味却凉得人头疼。 宋清乔不言,扭开瓶矿泉水搁殷暮面前,又把三明治包装拆好递过去。两人极其有默契地配合着彼此,做着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游戏。 最后是宋清乔自动放弃,喝了足足两杯后说:“不用这么对我。” 殷暮的三明治还剩最后一口,只留下三层面包片,没味道了。 “我没有可以回报给你的东西。” “我他妈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稀罕你狗屁回报。” 殷暮突然觉得宋清乔这人别扭得很,明明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偏偏钻进了牛角尖里。就像每个人年少时候经歷的类似于“全世界与我为敌”“我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时期,在这个时间段里,你会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任何人都是在跟你作对一般,你变成了世界的弃子。这有个俗称,叫做叛逆期。宋清乔差就差在,陷在这叛逆期里出不来,熬不到头,想不明白这回事。
第25页 作为精神病理学的研究学者殷先生看来,抑郁症他妈的都是走进了牛角尖里。而奉行着拯救苍生这类的医者仁心,他需要教教他什么叫洒脱。看看人家殷总活得多明白,爱谁谁爱怎样怎样,饭可以吃咸点儿,看事儿必须得看淡点儿。 “殷总,谢谢你。”宋清乔说。 “不客气,换成谁都一样。”这是殷暮对宋清乔撒的第一个谎,其实换成谁都不一样。一种是不可能与之经歷丰富到这一步的人,一种是哪怕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捨命奉陪的人。大多数人卡在了前者,除宋清乔外的少数人止步于后者。 宋清乔看向他,瞳孔闪烁:“原本我以为我对你至少了解了七八成,现在看来或许一成也没有。” 殷暮笑笑:“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宋清乔不再说什么,他不是会把心摊开分享的人,一方面要把伤疤揭露出来这事儿太难,一方面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摊开。被动型人格,你愿意摸索的话,可以给你摸索摸索,你不愿意的话,就这样呗,没差。 “酒,满上。”殷暮不急不缓催了一句,心想咱俩以后时间长着呢,现在瞎琢磨没劲。 一杯酒下去,浑身都痛快了。 “乔哥,你真没醉过?”他问。 “醉过,不过次数不多。”宋清乔发笑,“酒不醉人人自醉听过没?” “意思是你不想醉谁都不能让你醉呗?” “就这么个意思。” “那你醉了什么模样?” 又开始了,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还能什么模样,耍完酒疯睡死过去。”其实宋清乔记不明白,都喝断片儿了谁还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那等你比赛完了,我们得大醉一场。”殷暮晃晃空了的香槟瓶,“今儿就到这儿吧,给老子滚去睡觉去。” 卧室铺了两张床,二三十公分高的床垫,低饱和度绿色床上四件套。柔软舒适度和殷暮家投影房的榻榻米有得一拼。 宋清乔匆忙吞了片药便躺床上了,刚巧凌晨12点。 殷暮迷迷煳煳睡着了,又开始做噩梦。这次是在一大片森林里,一颗颗高耸入云的乔木将他困住,无论往哪儿走都不是出口。他茫然地到处乱跑,步伐极快,唿吸急促。 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他。 听不见那东西的脚步声,只觉得距离很近。梦中殷暮回头望了一眼,入眼的不过也是成群的树干,拔高空旷。这么看来,他不过是被臆想出来的虚幻紧追不放,可就是得拼了命跑,被抓住就完蛋了。 然后穿过风声,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林,一支箭直直往他飞来,那支箭金属头木制杆,闪着凛冽的寒光。无论殷暮如何闪躲,它就是瞄准了他,以至于片刻便从背后贯穿心脏。 痛,痛到麻木。这不是种感觉,而是种意识。来自于真实生活中所感受过的疼痛的汇集,足以让殷暮瞬间毙命。 “殷总。”这声音空灵地在乔木群中迴荡,一声又一声。 “殷暮。”宋清乔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咬字清晰。 “嗯?”殷暮朦胧着睁开眼,对上宋清乔的眼睛,那双眼睛有些迫切,眉头微微发皱。 “做噩梦了?” “好像是。” 上次做噩梦的时候,睁眼宋清乔已经不在了,这次还好,是那人把他救过来的。但仔细想想,好像跟他共处一室,就得做个噩梦助助兴。 “你怎么又没睡?”殷暮拿过枕边的手机一看,才过半个小时。 宋清乔抿抿髮干的嘴唇,道:“瞌睡少。” “经常做噩梦么?” 殷暮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偶尔。” “是不是你不习惯跟别人睡一间屋。” 这么说来,还真是。 殷暮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我去客厅。”宋清乔起身便走。 这人的身型瘦削得很,一八几的个子,穿着衣服空荡荡的,跟纸片一样,似乎用点力就能把他给折咯。 “不要!”殷暮喊一声,“你就在这儿睡。” 他站起来扑到宋清乔之前躺的那张床上:“换一张,反正你也不认床。” 这张床上,有乔哥的味道。冷冷清清,淡薄得不像话。 宋清乔笑着摇摇头,枕上殷暮睡皱的床铺:“那么,晚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抽菸不好,千万不要效仿! 地震来了记得赶紧躲到桌子下面! 保命重要~! 第10章 殷暮平躺望着天花板,在这深夜里思考起哲学。都说人在夜晚是最多愁善感的,所以不能做任何决定,保不准一觉醒来就后悔莫及。而他脑袋里现在只有宋清乔。 乔哥戴眼镜,不过度数不深,外出时才戴,在家里一般都不会。眉毛淡属于脾气很好的人,从他不怎么拒绝殷暮的要求就能看出。鼻樑高,山根凸,眼下有淡褐斑,一点点。唇色浅,只有喝了酒才会变得略微绯红,平常看起来整张脸的饱和度就很寡淡。可他爱笑,真高兴时会显出两边唇角下的梨涡。 乔哥声音特别甜,讲起话来就让人觉得开心,这是与他本人最不符的一个特徵。
第26页 然后鬼使神差的殷暮又想到自己,说实话,皮囊父母给的,他爸虽然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不过五官俊朗大气,连发量都比同龄人好太多。母亲是位体面人,保养得如二三十岁的姑娘,面容却英气,颇有古代女中豪杰的味道。所以说相由心生,两位的长相都非常符合个性。殷暮自己觉得他也就只比其他人长得顺眼了那么些,会打扮了那么些,帅是帅不到哪里去的。 跟宋清乔站一起的话,只能靠气质打个平手。想到这里不由得就要骂人,操这狗东西凭什么长这么好看。 接着想到宋相以,明白了,可能就是基因抵不过人家,帅的人有千百种帅法,宋相以和宋清乔长那么像,都帅得那么不一样。 “殷总。”宋清乔很小声地唤了句。 “干嘛?”殷暮正冒着火,回应得也不怎么痛快。 “没事。” “什么毛病,有事就说。” “我就感觉,可能有人在想我,鼻子有点痒。” “可能小姑娘在想怎么才能撩到你吧。” “大半夜的,怕不是在想怎么才能睡到我?” …… “年纪轻轻的挺会讲垃圾话。” “见笑,跟晃哥呆久了脑子里面难免有些黄色废料。” “那怎么才能睡到你?我可以放消息出去,靠这发财。” “好吧,为了能让你发财,我就得跟你好好说说了。”宋清乔翻了个身,面朝着殷暮,“想睡我这件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说了他妈等于白说。” “嘿嘿,你不是跟我睡过吗。” “谁他妈跟你睡过,你说明白,老子只是跟你一起睡过觉,不是,是躺床上什么也没干。” 稀得现在屋里没开灯,不然就给宋清乔看见他脸红了。 另一边宋清乔笑得很嗨。 “笑屁笑,再笑老子让你体验下被睡什么滋味。” “投降,不过按理说你也不可能睡我。”宋清乔勉强止住笑,“在你睡我之前会先被我睡。” 你他妈大半夜发神经就在这讨论谁睡谁的问题!? “你他妈别蹬鼻子上脸,搞得谁他妈真要睡你似的。” “说说你还不高兴了,不是你自己说要睡我?” “我睡你妈,赶紧睡觉吧你。” “睡男人什么感觉?” “你没完了是不?老子怎么知道睡男人什么感觉。” “你没跟我之外的男的睡过?” …… “没有,满意不?” “满意,那跟我睡什么感觉?” 那他妈能有什么感觉!?做噩梦的感觉! “你他妈有什么感觉!?要不要写篇感想?” 那边儿没回声儿了。 殷暮本来就是闭着眼睛跟他聊天的,听见没动静以为这傢伙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翻个身也准备睡。谁知道宋清乔把他被子一掀就钻了进来。 “?!你他妈做什么!”嗓子都给吓噼咯。 等下,这扑面而来的酒味……宋清乔身上的?这味道不是香槟啊,难不成是啤酒!?徐晃说过的话鸣响在耳边,乔哥一沾啤酒必醉。 这他妈日本啤酒跟日本清酒长得差不多,窄口玻璃瓶,啥时候喝的!?不会是他睡着之后那半个小时吧? 完犊子了,乔哥这是要撒酒疯了。 殷暮被挤到了最里边,紧贴着墙壁才能不挨着宋清乔,黑暗中宋清乔的眼睛笑得眯起来,蜷着身子对着殷暮。 “我害怕一个人睡觉。”宋清乔言道,“床上太冷了。” 他的脸就在殷暮面前十公分处,讲着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从没醉的宋清乔口中讲出来的,带着可怜意味的祈求。早该发现的。 “乔……乔哥,你喝醉之后发生的事,醒了还会记得吗?” “嗯?不知道,我没喝醉过。” 呸,你清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殷暮心一横,抬手摸摸宋清乔的绿毛,把他额前掉下来的几丝头髮又捋上去。 “乖,以后有我在,不用害怕。” 十公分的距离越缩越短,直到两唇相接才停下。殷暮一只手扶住他的脸,好让吻的角度不那么刁钻,另一只手在被窝里寻到了他的,冰冰凉凉地透彻心骨,然后紧紧握住。宋清乔的手,白稚细弱,是握画笔的手,此刻就静静窝在殷暮掌心里,试图夺得些温暖。就连他的双唇也是凉的,上面残留着啤酒的苦味,合得很紧,大概也是因为殷暮吻得轻。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吻,怎么才能讨得对方的欢心,这是第一次。是不是今后每一次接吻都会想起啤酒的苦味,想起喝醉了说一个人的床太冷他害怕的宋清乔,想起此时心被狠狠揪痛的感觉。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遏制住剧情往后的发展,殷暮不得而知,他曾高高在上鄙夷众生为情所困,自孤自傲。现在看看自己,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身后的洪水勐兽追赶着往沼泽里去,名作宋清乔的沼泽。挣脱不能,自得其乐,想找到他,想共度余生,可怕么? 我们,只要现在,不就好了? 你说呢?
第27页 放开后的唇瓣与之前无异,连宋清乔的表情也与之前无异,他微微勾着嘴角笑着。 “殷总,你做了不得了的事。” “我知道。” 宋清乔撒娇一般把脑袋蹭到殷暮胸口,头髮丝挠得殷暮喉咙发痒。 “我想知道,遇到我,你是什么感觉?”宋清乔闷闷地问,还是用他清甜的声音,像撒娇像耍赖,更多的,是期待。 “遇到你,我不能再永远当第一名了。” 我已经不可能再做自己心里面的第一名了,因为你,我甘于做第二名,也只因为是你,我才甘于做第二名。 也不知道宋清乔听没听明白,他只在怀里笑得发颤:“可是我还在生病。” 殷暮抚摸着他的背,抚过他每一寸凸起的嵴骨,如同抚平他每一根竖立的尖刺,又缓又坚定。终归是心疼的。 “病总会好的,你得相信自己。” 这晚,宋清乔睡得很好,可殷暮怎么也睡不着。 他喜欢的那人窝在他身侧,他喜欢的那人的手窝在他手心里,可就像他一夜都无法将宋清乔的手暖热一般,这个人他也求而不得。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不是吗? 徐晃说,即便是他真的喜欢上宋清乔也只能劝他放弃。一语成鉴。 后来殷暮想起在教科书上学到一个专业名词,叫“共感”,他笑着对宋清乔说,可能我一开始真的只是同情你。宋清乔不屑,殷总不会同情别人。 天亮了,却又没亮,雨似乎并没有过去,同来时形成鲜明对比,阴郁,愁眉不展。殷暮趁宋清乔还熟睡着,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原来的床上,离开之前,手指还在他脸颊上流连了片刻,在他额心留下个吻。好像其他人都这么做过。 躺回自己的床后,殷暮重重舒了口气,这口气提在嗓子眼提了一夜,现在终于可以唿出来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只是在醒过来时听见了相机的“咔嚓”声。宋清乔举着微单相机,半蹲着对准他的脸狂按拍照键。 “商量个事儿,乔哥。”殷暮赶紧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脑袋,“以后偷拍别开闪光灯行么?” 妈的,眼睛都他妈闪得一片白。 “抱歉哈哈,屋里光线不好。” 你偷拍,你有理。 “殷总,你睡着的时候,有种锋利感。”宋清乔站直身,双手持着相机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是个什么形容? “给我看看。” “别,现在还不能看。” “凭什么!?” “以后会给你看的。”宋清乔笑笑,将相机收回行李箱里去。 大多数时候,殷暮是无法弄懂宋清乔的。 因为颱风天的关系,街上好些店都歇业了,本来是想吃顿好的给宋清乔打打气,没想成最后只能自己买菜回家里弄。 殷暮不会做饭,连粥都熬不好,把稀饭做成干饭,干饭做成锅盔的程度。 所以他现在看着宋清乔繫着粉色围裙,娴熟地翻转烤炉上的肉片时,心里高兴得不像话。两个人在一起就得互补不是?此在一起非彼在一起。 肉片接触到热油迸发着滋滋声,眨眼间就从血红色变成了猪肝色,肉质缩紧,再淋上寿喜汁,浓厚的甜酱油味瀰漫进房间每一个角落。 宋清乔将烤好的第一片牛肉放进殷暮盘子里,盘子边有个小碟盛着颗生鸡蛋,用来裹肉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看帅哥吃饭虽然没什么食慾,但看帅哥做饭食慾必须得蹭蹭上涨。 殷暮将滚烫的牛肉塞进嘴里,烫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还忙不迭给宋清乔比大拇指。 没什么技术含量,好吃就成。 最后三人份的肉,殷暮吃了两人半,宋清乔吃了半份。 那半份还是殷暮逼着他吃的,他说,吃太多影响发挥。 美术馆离民宿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两人跟傻子一样,穿着塑胶雨衣,一个艷黄色一个天蓝色,还互相笑对方停不下来。 宋清乔的画具都搁在防水包里,沉甸甸一大袋像提了个□□包。 “宋清乔炸碉堡。”殷暮笑得要背过气去。 宋清乔发难,沉重一脚踏进积水里,水溅了半人高。 “你他妈幼不幼稚!?”殷暮骂道。 “幼稚。”宋清乔咧嘴,梨涡浮现,乐得紧。 操,殷暮脑子里就一幕幕闪过昨晚上的事,别过头不再看他。 太羞耻了,跟乔哥呆久了脑子里面也容易产生黄色废料。 “加油,别紧张,好好画啊,我在外面等你。”送到美术馆,殷暮只能在场外等着了,他苦口婆心地嘱咐着,就跟送孩子去比赛的老母亲一样。 “知道了。”宋清乔把手提包搁地上,走上前去一把拥住殷暮,凑到他耳边轻言,“不能自己回去哦。” 比赛时长两个小时,颱风天外面的行人也少,因为宋清乔任性的“警告”,殷暮更是哪儿都不敢去。要是提前交卷……不对,提前完成作品出来了没见着他人还不得很失望?虽然想想乔哥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失望的人,但殷暮还是选择在这里等。 他索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屋檐下抽菸,这雨下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挺烦人。给宋清乔发了条消息去说自己在美术馆背面,让他结束了过来,然后就看起了视频。
第28页 在抽到第六根烟,看到第八个搞笑视频的时候,宋清乔晃过来了。 哭丧着脸。 “砸了?”殷暮关掉手机站起来,腿一阵发麻。 宋清乔摇摇头,不说话。 “没事儿,还有下次,别灰心。”安慰人这种事殷暮真做不来。 “不是。”宋清乔把雨衣裹了裹,“我是觉得我好像太优秀了怎么办?” …… “要点脸行吗?我他妈还以为你要悲恸欲绝呢。”像高考一出考场就哭得肝肠寸断的某些学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初吻撒花~~~! 小殷总是天秤座,在我印象中天秤座其实都还挺撩的(嘿嘿 诶,小殷总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第11章 回了民宿之后,宋清乔打开电视收看天气预报:“殷总,明天台风橙色预警。”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今明后三天都最好别出门的意思。” “那计划不得全部作废了?” “没办法,颱风嘛。”宋清乔撇撇嘴,“运气不好。” 殷暮立马跟房东姐姐打电话说要续租几天,房东姐姐表示理解,正好也因为颱风天气,原本预约的客人取消了预定。 得跟乔哥在屋子里待上两天不能出门了。 “要出去买点东西。”殷暮看了看,“菜和肉还有,零食没了。” 宋清乔关了电视:“烟和酒也没了。” 殷暮到玄关处穿鞋,宋清乔熘达过来问一句:“做什么?” “出去买东西啊,还能做什么。” “不用。”宋清乔一手把殷暮提起来,笑眯眯地说,“等会儿就有了。” 本来殷暮还一头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过了一会儿还真有了,好几包零食,烟,酒,一样不落。宋相以带来的。 所以说,宋相以到这里避难来了吗。 “没办法,学校停课。”宋相以摊手,殷暮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比起他,连宋清乔都没发表任何意见。 啊,无聊。 宋清乔一个人横占了一个沙发,殷暮只能坐地上,因为另一个沙发又让给宋相以了。你们姓宋的真了不起,惯着呗,还能离咋地。 “无聊。”殷暮仰起头,把脑袋枕到宋清乔腿上,硌人。 “殷总无聊。”宋清乔把问题抛给宋相以。 “玩扑克吧,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那个。” “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宋清乔一眼识破他。 “哈?”殷暮见宋相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哪个?” “就是斗地主,赢的人可以指使输的人做一件事,任何事。”他的重音咬在“任何事”三个字上。 你们小时候玩的游戏真刺激,人家斗地主输钱,你们斗地主输命。 “宋清乔和陆毛基本没赢过,还老爱玩。”宋相以在购物袋里掏,“有次我让陆毛把他爸从景德镇带回来的瓷瓶给啐了,他被打得一星期没下过床。” 那宋清乔说的,小时候总被他哥关地窖里,就是因为这个咯?殷暮没忍住笑出来,小朋友是真记仇,还很有毅力,估计是把之前的仇都积一起等哪天报个痛快,结果就没赢过。 “乔哥,你这么菜?”殷暮看宋清乔铁青一张脸,笑得更欢了。 “你是不忘了什么?是谁亲了班上最胖的女生?我现在还能翻到照片。”宋清乔反击道。 噗,真的是小朋友的报復手段,人家胖妞招谁惹谁了。 废话不多说,玩就玩呗,殷暮小时候出去春游夏令营冬令营就老被同学拉去斗地主,谁还不会斗个地主了? “诶?不是应该翻了地主牌然后一张一张轮着摸吗?”殷暮发问,为什么宋相以直接开始发牌? 宋家兄弟沉默半晌。 “殷总,要不咱别玩了。”宋清乔劝一句,总觉得殷暮会输得很惨。 “玩啊,怎么不玩!” 幸好第一局是宋相以的地主,这边殷暮在庆幸,那边宋清乔敛了笑一脸严肃地理牌。 “殷总,好好打,放□□要加番的。” ??? “就是任务难度会变大。”宋相以补一句。 哦,好像懂了。 宋相以一上来就放了个飞机,然后是顺子,再来了个三带一,还剩三张牌。 “我操。”殷暮看着手上最大的一个2瑟瑟发抖。 “三个a。”宋清乔出牌了! “不要。” 看宋清乔的表情,自信满满,接着出了个三。 “你他妈傻啊你!”殷暮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老输了,是不是在宋清乔的观念里,打地主是从最小的牌开始出起。 他只能把手里最大的2打出去,宋相以出了大王。 “炸你。”四个q,牛逼牛逼。 “不要。” 宋清乔他怎么把牌出完的?!莫名其妙就赢了?殷暮还蒙着,宋清乔乐得很,毕竟农民翻身。 “两番加两番。”宋清乔思索起来,“殷总,你有什么想法没?”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们难度等级怎么判的?!殷暮摇头,把决定权交给他。
第29页 “成。”宋清乔指指宋相以,“衣服裤子袜子,全脱了,留条内裤就行。” 真是忍不住要给发明这个游戏的大佬鼓掌。宋相以二话没说,脱了个干净。内裤黑色ck。 “我先让你一局。”他边说边洗牌。 “不需要。”宋清乔抽口烟,“殷总我发现跟你配合比跟陆毛好多了。” “谢乔哥抬举。”殷暮总共就出了一张牌。 但宋清乔这话说得好像没错,到第二局他当了地主便输了,两炸,一共八番。 殷暮还是只出了一张牌,他怀疑他参与这游戏不过是来凑数的,以便他们两兄弟堂而皇之的互相伤害。 “八番什么难度?”殷暮问道。 宋相以笑得无比开心,跟刚才的宋清乔如出一辙:“能让宋清乔也脱衣服的程度。” 殷暮不敢说话,这个人连捞下衣袖都很困难,更别指望他脱衣服,再转眼看宋清乔表情,妈呀,在笑。 “别......了吧。”殷暮护短心态上线。 “没事,不用担心,又不是玩不起。”宋相以铁了心要给宋清乔不痛快,谁能拦得住,反正殷暮拦不住。 他们两个人相处了十几年,还不知道对方底线在哪里么?他瞎担心个什么劲。 宋清乔嘆口气,也没说什么抬手把卫衣垮了,然后是里面的白色长袖t。跟宋相以比起来,他瘦弱许多,肌肉线条也纤细,瘦出来的腹肌若隐若现。左边腰侧,有串纹的文字,右手臂膀上,有个纹的图案。两处纹身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都十分扎眼。 图案殷暮能看懂,是张有手掌那么大的小丑面具,颜色发暗,想必已经纹了有些年月了。面具有双空洞的眼睛,暗红的圆鼻子,和咧到耳根的大嘴。明明像是恐怖片里会出现的东西,却越看越觉得可怜。腰侧的文字,笔迹潦草,除了能看出来是汉字,殷暮再分辨不出来其他。 第一次见着,却是反覆的揪心。该多痛啊。 宋清乔把衣服叠好搁沙发上,开始解起裤子。这人的腿也忒吓人了,两条大腿上都有些灰褐色的斑。 “这斑怎么回事儿?”殷暮没抑制住问了出来。 “小时候过敏留下的。”他答道。 果然对宋清乔的了解少到令人髮指。 待宋清乔也脱光光了之后,殷暮夹在他俩之间,熟悉的局面,可目光放哪里都不对。左右两边都是白晃晃的肉体啊! 游戏还是得继续,毕竟宋清乔和宋相以两个谁也不打算放过谁。殷暮作为个局外人,只能坐观虎斗,插手是不可能的,甚至还有被连坐的危险。 第三局依然是宋相以赢了,原来他说之前那把让宋清乔不是在开玩笑的。 这把他妈有三炸!一人一炸!殷暮以为稳赢的局,被宋相以逆风翻盘了!你打个地主哪儿来那么多套路! “一人八番,哎,头疼。”宋相以摇摇头,起身又往购物袋里掏东西,掏出瓶做工精美的清酒,“宋清乔,两分钟内干了。” 这少说也有500毫升吧!?干矿泉水都干不了这么快。 “小意思,你以为这么几年我酒量不见长?” 宋相以就笑,看着他,等待他的表演。殷暮愣在那儿,完全搞不懂他们两个,总感觉宋相以这人从小开始就把心思全花在怎么整垮这个该死的弟弟身上了。 宋清乔光着膀子,举着瓶子,一通喝,他也是个固执的人,偏偏就是不愿如哥哥的意,认个不行。说来俩人性格还真像。 最后只有个空瓶子被两人对彼此的不满塞得满满当当。 “殷暮你就,给我讲个自己的秘密吧。”宋相以对外人还是相当宽容,“要劲爆的,不然对不起宋清乔干的这瓶酒。” 劲爆的秘密……殷暮这人本来也没什么秘密,顶多就是小时候像个小姑娘般爱玩些熊娃娃,劲爆的那可更没有了,劲爆不就等于羞于启齿么?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事。 等会儿,好像有。 “没事儿,我嘴巴严,绝对不会讲出去。”宋相以眼神犀利,把他看得透彻。 所以讨厌跟聪明人来往,他做那个聪明人太久了,随便就能看明白这人心中有没有鬼,现在他也被看了个明白,自然恼怒。 可游戏的规则早就定好,说要玩的是他,说玩得起的也是他,没有人逼迫,就得愿赌服输。 殷暮凑近宋相以的耳边,用手挡住嘴侧,以免被宋清乔看了去。 他淡淡开口道:“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的。” 宋相以听后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有些假:“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殷暮想着,连自己都是才知道的这件事,然后点头。 “可以可以,对得起宋清乔那瓶酒。” 不就一个性取向的问题?明明乔哥灌了一瓶酒比较亏。 宋清乔显然不大乐意,把瓶子往身后一丢,站起身说,不玩了,便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稀得酒瓶子质量好,不然还得打扫玻璃渣。 “我这弟弟,挺不好相处是吧?”宋相以感嘆一句。 “还好,还有比他更不好相处的。”殷暮把衣服递给他,又去把酒瓶子捡回来。
第30页 “他大概是气我是第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就像以前我也是第一个知道陆毛秘密的人。”宋相以边穿衣服边跟殷暮聊起来,“然后他把陆毛脸都打肿了才问出来。” “连陆衡凉都打不赢乔哥?”殷暮发现自己的关注点被宋清乔带偏了。 “小晃比他大几岁,你问问他能打得过宋清乔不。”宋相以乐呵着。 “你能打过么?” “我不跟他打,我们都是智力决斗。” 看谁先把谁气死是吧。 挺奇怪的,宋相以叫陆衡凉陆毛,叫徐晃小晃,叫宋清乔却一直叫的是全名。宋清乔也一样,除了跟外人说起来时是叫哥,他基本不会称唿宋相以。 殷暮掏出手机,反正无聊,就跟晃哥求证求证呗。 【晃哥,你打得过乔哥不?】 徐晃秒回:【我操!殷总,你可别跟乔哥打架啊!听我一句劝!】 得了,答案很清楚了。 【旅行中两人意见不合是很平常的事!殷总你别动怒,他还小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这他妈吧啦吧啦说啥呢。 【我没有要和他打架,早点睡吧晃哥。】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玩得好的几个,都挺怕宋清乔的。”宋相以整理好坐回沙发上,看架势是要和殷暮聊天。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年纪小了几岁,徐晃还一口一个“乔哥”,陆衡凉脾气那么爆谁惹到他就是一通乱锤,被宋清乔挂了电话恼都不恼一下。 “不是怕他,是宠着他。”殷暮笑笑,只是大家都太宠他罢了,自己也一样,一开始就没来由的无法拒绝他的要求,这算得上宋清乔的个人魅力? “也对,否则早散伙了。”宋相以说着,“他那个性子能交到朋友,是老天爷的恩赐。” 殷暮听着,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点上:“他那张脸就是老天爷的恩赐,让人觉得对着那张脸发火是种罪恶。” 宋相以被他逗笑:“有那么帅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从小看到大当然不觉得,更何况你和他还长那么像。 “颜值这东西,很多时候是可以让人走捷径。” “所以你就答应陪他来日本了?” “也不是陪他,我自己也挺想来的,就正好一起了。” 宋相以小酌一杯:“要是他今晚上揍你怎么办?” “揍我做什么?”殷暮反应了一会儿,“哦,那我也揍他呗,把他那张帅脸打成猪头脸。” 早想这么做了。 宋相以似乎很认可,给殷暮也倒上一杯,两人碰杯喝个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宋相以:这小老弟怎么回事? 叨叨一句:前面十几二十章分章可能分得有问题,因为是后来才分的w 第12章 宋清乔洗完澡出来一身清爽,见着殷暮跟宋相以两个又拿寿司当下酒菜,得,殷总喝了多少啊,脸都给喝红咯。 “来来来,你陪他,该我去洗澡了。”宋相以招唿着。 “乔哥!”殷暮看着坐到他旁边的宋清乔,有些烦闷,“生气了?” “生哪门子气?”宋清乔反问。 “你哥说你以前因为这事把陆衡凉揍成了猪头。” “那是因为他欠揍。”宋清乔摸摸殷暮低垂的脑袋,“你又不欠揍,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殷总。” 殷暮仰起脸傻乐,有什么事是比被心上人夸还来得高兴的。 “那你是全世界第二好的乔哥。” 宋清乔啧一声:“你第二好,我排第一成吗?” 殷暮想也不想就答:“成!” 宋清乔这厢刚给殷暮哄好,那边徐晃的越洋电话就打来了。 “乔哥!”徐晃急得跟什么似的,“殷总没什么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徐晃松口气:“他刚找我,我还以为你俩闹矛盾了。” 宋清乔看一眼沉浸在酒池里的殷暮:“没有,话费贵着呢,挂了。” “别别别!你让殷总听电话我才放心。” 到底是跟徐晃认识了十八年,不如个大学同学。 “喂,谁啊?”殷暮问。 “殷总,你干嘛呢?” “我跟乔哥还有乔哥他哥喝酒呢,你谁啊?” 笑死个人了,徐晃指不定要躲哪儿哭一场。 “我是徐晃。” “哦,晃哥啊,太久没见认不出来了。” “好了,你听见了吧,殷总好得很,挂了。”宋清乔果然还是觉得殷暮这人有意思,有趣。 “乔哥,你怎么不喝啊?” “行了,别喝了,睡觉去。” 殷暮不敢不从,依依不捨地撒开酒杯:“我还没洗澡。” “明儿早上起来再洗吧,反正也不脏。” 宋清乔站起来,殷暮还赖在地上,对视片刻,殷暮来了句,腿麻了。 宋清乔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好麻,跟针扎一样。”殷暮握着宋清乔的手,细腻得跟小姑娘的一般,“乔哥你手好滑啊。”
第31页 “剁下来送你呗?” “万万不可啊大人,这双手乃惊世之才,臣不敢要。” “那就给你摸摸。” 深夜来得比往常喧嚣很多,风声透过关得紧实的窗在整个屋子里嗡嗡作响。宋清乔自然是睡不着的。 出了房间便看到宋相以也在沙发上坐着,独自抽着烟。 “谁让你抽菸的?”宋清乔过去把他手里的烟一把夺过,掐灭。 “我买的我还不能抽?”宋相以不恼,只是跟他争论。 “你今天跟他说了些什么。” “你问的什么时候啊?我们今天说了挺多。” “我洗澡期间。” “那既然你都没听见,我干嘛要告诉你。”宋相以把玩着打火机,全然一副爱搭不理模样。 “成,我也没多想知道。” “弟弟啊,你就是太虚伪,从小在爸妈面前虚伪惯了长大还得跟我这儿虚伪。” “那你不也挺来劲的?白活这么些年,跑出来了不敢回去。” 从念博士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 “我们也都别说以前的事儿了,得活在当下。”宋相以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你妈好些了没?” “就那样,好不了。” “那你呢?” “我不也就那样。” “我觉得不是,我看你现在都敢交新朋友了。” 宋清乔愣了愣:“他是晃哥朋友。” “那你什么想法?” “我没资格做他朋友。” 只有正常人才有可以拥有朋友的资格。 这下换宋相以愣了,微不可闻地嘆气:“干嘛非得划分得这么明显呢?就像跟陆毛小晃那样不就行了?” “不一样。” “哎,固执。” 要真说固执,谁又说得了谁? “哪儿可以泡温泉?”宋清乔想终止这个话题,便找了个其他的事聊。 “最近的话,神户吧。那边整个十月晚上都放烟花。”宋相以仰头,“找家好点的酒店,还有私汤。” “知道了。”宋清乔觉得有些睏乏,起身回屋。 殷暮睡觉很老实,基本上睡下的时候什么姿势醒来就什么姿势,嘴巴闭得严实,不会打唿,喝醉了也不会。 宋清乔盯着他看了片刻,又躺到自己床上。 “乔哥。”殷暮开口,却感觉是在讲梦话。 “过来一起睡吗?” “我觉得有点冷。” 是撒谎,从宋清乔出去的时候殷暮就醒了,不过很迷煳,半梦半醒着等宋清乔回来,他知道他是睡不着。所以叫他一起睡,没有其他想法,也不是因为冷,只是希望宋清乔能睡个好觉。 宋清乔在这种事情上极其听话,轻手轻脚就上了殷暮的床。 “是我把你吵醒了?”他问。 “风太大而已。”殷暮翻了个身背对他,“晚安乔哥。” “晚安。” 很多事奢求不得,就像之前想的,只要现在就好了。殷暮瞭然,他一向认为自己欲望很低,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没什么非要求得的人,说白了谈恋爱这事儿不就是从另一个人身上求得些安全感吗?他不需要,任何东西,他都能自给自足。所以,他乐意付出给宋清乔的东西,是不求回报的东西,如果恰好能让他好过些,那便算是没白费。 早上醒过来第一眼就是乔哥的帅脸,也不吃亏不是。 颱风天,宋清乔一大早起来就拿着手机,片刻没放下过。宋相以呢倒是很自觉,进了厨房没再出来。那殷暮该做什么? “乔哥,无聊。” “乔哥现在有事儿,你先自己一个人玩会儿。” “你在做什么?” “秘密。” 嘿,臭屁小孩儿。 殷暮自己踱去窗边,手指将窗帘挑开一条缝,哇,不得了,不愧是十级颱风。你看那棵树,脆弱得就跟宋清乔一样,还在大风中屹立不倒。谁家的衣服忘了收,米白色针织衫。 挺有意思的,颱风。要是现在出门会如何?会不会被吹上天?那岂不是可以飞了? 殷暮应允自己就站在楼道里体验一下。宋清乔不知什么时候去厨房里找宋相以了,两个人好像在打电话,反正叽里哌啦的日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殷暮套上卫衣,套上鞋,最后套上他的小蓝雨衣,悄悄出了门。一出来便能清晰感觉到,风的威力,刮到脸上还有些疼。整栋圆形建筑现在活像个风筒,像个滚筒洗衣机。殷暮站在门口举步维艰,要想走到楼道口似乎有些困难,地心引力拼了命才能发挥作用拉住他的小身板。 宋清乔搞定了他的“秘密”,出来一看,诶,客厅里的人怎么不见了? “殷总。”他唤道,无人应。 糟了,有不好的预感。宋清乔看到殷暮的拖鞋摆在玄关处,和他的小黄雨衣挂一起的小蓝不见了。 当殷暮紧紧抓着楼梯扶手,成功下到一楼之后,风来得更肆无忌惮,还有狂雨刷刷往脸上拍。新鲜,太新鲜了。 “殷暮!”宋清乔终于在三楼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趿拉着拖鞋,一件薄毛衣被风吹鼓。
第32页 “乔哥!” “快回来!”嘶吼的声音绕着风传达到殷暮那边。 殷暮乐呵,怎么乔哥大吼大叫的声音都那么甜丝丝的? “待会儿就回去!” “现在就回来!” 殷暮不再回话自顾自地往前走,感觉地心引力快要拿他没办法了。宋清乔无奈,赶紧下楼,这人怕不是疯了,还一个劲儿往外边走。 宋清乔巴不得从三楼直接跳下去,但他不确定能不能双脚落地便作罢。 “不要命了!?”他赶到殷暮身边,将他紧紧拉住。 是啊,不要命了。 “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被吹飞起来。”殷暮脸都快给吹僵了,还傻乐,“乔哥,你衣服要打湿了。” 宋清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就站在楼道体验一下,哪儿也不去。” 因为这事儿,宋清乔整整一天没理过殷暮。 “怎么了?”宋相以非常有眼力见地悄悄问殷暮,现在宋清乔的状态就差举张“生人勿进”的牌儿了。 “我好像把乔哥惹生气了。” “那你挺厉害。” 那可不吗,他宋清乔什么时候对人生过气,撒气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从18楼把手机扔下去。 “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殷暮抱着方枕,委屈巴巴,“又不敢问。” “没事儿,很快就好了。”宋相以安慰道。 “但他一天都没讲过话。”殷暮不是没想去跟宋清乔搭话,只是怕他热脸贴冷屁股,就想等宋清乔气儿消了再去,结果那人根本没消气的意思,才不像宋相以说的,很快就好了。 “那你去跟他说说,万一只是需要个台阶下呢。” 殷暮慢吞吞走到宋清乔躺着的沙发边,坐地上,用他平生最像撒娇的语气叫了句:“乔哥。” 宋清乔玩着手机,余光都不瞄过去一下。 “乔哥。”又叫一声。 果然是个闷葫芦。 “你到底哪儿不高兴,跟我说说呗。” “没有。”宋清乔唇缝里挤出俩字。 还说没有呢,板着张脸,贼吓人。 “我跟你讲件事儿。”殷暮试着把脑袋搁他腿上,他没动作,由他放着,“你不高兴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宋清乔挑眉,才终于把视线放到殷暮身上,“那可得好好说说了,我让你一个人玩会儿,你就给我跑颱风里玩儿去?” “招唿也不打,自个儿就跑出去,叫都叫不回来?” “还想被吹飞起来,你想上天?” 宋清乔说了一大通话,声音软糯糯的,殷暮笑道,乔哥真不适合发脾气。 “我知道了。”这么被训,还是第一次。 宋清乔你发现没,你在担心,你担心过别人么?像妈妈生病时你陪在旁边紧握着她的手,像哥哥自作主张开始抽菸后你果断给他掐灭了菸头,像从小陪伴到大的朋友喝醉酒哭闹你匆忙递上纸巾轻拍他的背。恭喜,你终于长大了,你终于愿意往自己的世界外面迈步了。 你说你没资格做他朋友,话里另一层意思其实是你觉得你没资格交朋友。可那也只是你自己认为的不是吗?当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敲碎这层屏障,探出手去拉住那人了,拉得那么紧,你在担心他如果不愿意怎么办,你在担心他如果被你拖进来怎么办,可你又担心他离开了怎么办。你已经决定,让他成为你往后旅程中的一员了,可以彼此分享喜怒哀乐,可以彼此分享过往万千的人。有时候,也能依靠一下的人。我们交朋友,不就是为了这样么。 “乔哥,认识我是不是很好?”殷暮问道,他想听回答。 “好得很,特别是你特别会做傻事。”比如一个小地震要死要活要奋不顾身救人,比如一场大颱风要出去要玩要看能不能飞起来。 傻得出奇,一般人比不了。 晚上宋相以说颱风差不多过去了,吃完晚饭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拉着殷暮偷偷摸摸谈了会儿话。 宋清乔没兴趣知道他俩说了些什么,无外乎是些诽谤他的语句。 “殷总,我们明天去神户吧。” “嗯?我没做攻略啊。” “没事儿,跟我走就行。” 哟呵,聪慧如殷暮,没想到也有依仗乔哥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宋相以:脑瓜子疼。 小朋友千万不能跑颱风里玩儿!听见没! 第13章 夜里依旧是两人挤一块儿,殷暮觉得今天可以列为他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天,他和宋清乔成为了朋友,不是单方面的,是两人都互相认可的。能成为一个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是件相当有成就感的事。 “你喷香水了?”殷暮回过神来,这似曾相识的檀香味。 “嗯。” “睡觉喷香水做什么?”骚断腿了好么。 “让你的整个梦境都香喷喷。”宋清乔恬不知耻地笑。 宋清乔选香水的品味跟他的衣品一样,用个流行点的形容就是,性冷淡风。
第33页 “哪一款?”殷暮不太懂香水,他也从来不喷这些,但谁让宋清乔喜欢。 “阿蒂仙,冥府之路。” 像给他量身定做的。 “闻起来像个刚出关的小和尚。”莫名其妙就想起了氤氤氲氲的焚香。 所以说在睡觉前千万不能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殷暮不就真做梦到庙里去了,破败的小寺,没多少香客,寺里有个小和尚正在剃度,绿色的头髮一缕一缕落地,带着虔诚和看破红尘的冷漠。 操!殷暮惊醒。 “乔哥!你不能出家!”他大喊,把宋清乔给震醒了。 “谁要出家?”宋清乔哭笑不得。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殷暮直勾勾盯这他,小眼神坚定。 宋清乔努力憋着笑:“好,不出。” “不出就好,你要是出了我怎么办。”殷暮低声呢喃。 “什么怎么办?” “你要是出了,我也跟你一起出!” 好笑得很,到底是在说梦话还是清醒着的? “哇,感动得要哭了,殷总你也太爱我了吧。”宋清乔摸摸他脑袋,明明是比自己大两岁的人,还得让他哄。 殷暮木然:“是啊,我也太爱你了吧。” 你不过是凑巧途径了我,私自决定要跟你流浪已经超出界限了,还更甚妄图你留下来。 殷暮又入梦了,留下一大堆问题给宋清乔,随他想不想。 第二天殷暮起来的时候,手机里有个未接来电。袁总早上七点过五分打来的,就是他妈。 这越洋的电话,回也不是,不回更说不过去。于是殷暮只能点开从没点开过的一个微信聊天窗,拨通了视频电话。 袁总很快接了,看样子是在办公室里。 “你在哪儿?”她一上来就发问。 “……家里啊。” “出租房?” “嗯。” “明天我去b城一趟。” “不用了吧。”您不是很忙的吗!? “陪你爸去办事,正好出来吃个饭。” 现在买机票还来得及么!? “其实……我在日本。”殷暮坦白。 “不逼你一下你就不说实话。”袁总一脸严肃,不怒自威这词儿真适合她,“多久回来?” “可能得13号。” “提前通知一声,我和你爸好空时间出来。” “好。” 不管殷暮多大年纪,跟父母讲话总是片刻不敢掉以轻心。 宋清乔含着牙刷过来,口齿不清地问:“谁啊?” “我妈,让我回去一趟。” 宋清乔没再多问,催促殷暮快起床,晚了就赶不上新干线了。 两人拖着行李箱搭上去往神户的列车,得坐三个多小时。 经过一晚上,日本再难找出点颱风过境的痕迹,该说是他们习惯了所以收拾得利索呢还是他们本来动作就利索呢? 宋清乔坐在座位上也不安分,拿个相机到处乱拍,颇有旅行摄影师的架势。 殷暮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他知道他入了不知道多少次镜,但也懒得去管,宋清乔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坐在对面的老奶□□发有些花白,捧着热气腾腾的保温杯,微微发笑。刚才还是宋清乔帮她把行李放架子上去的。 宋清乔拿着相机伸过去给老奶奶分享,连殷暮都不给看,现在给个偶遇上的老奶奶看。 真来气。 老奶奶看了之后捂嘴,问了句什么,把宋清乔给问愣了,原本咧嘴露齿笑的宋清乔收敛起来,然后否认了一句。 这句惯常用语,殷暮能明白。 “说什么?”殷暮问。 “没听懂。” 装吧你就,这时候装不懂日语了,刚才叽里哌啦说得那么熘。 “不说算了。” 一直憋着气到下车,临到站时,老奶奶送了罐蜜饯给宋清乔。就是说,乔哥这脸老少通吃咯? “殷总,张嘴。”宋清乔取了片蜜饯要餵给他,亏得还有点良心。 殷暮乖乖张嘴,感觉蜜饯放到嘴里了,一咬下去又咬了个空。 “你妈老子不吃了!” “诶,别别别。”宋清乔拉住他,把蜜饯塞他嘴里去,“我不是看你不高兴逗你开心一下嘛。” “滚远点,给老子撒开。” “那你能找着路吗?” 真的太讨人厌了。 结果还是得跟着宋清乔走,看着这狗东西在前面乐呵就想给他屁股一脚,摔他个狗吃屎。 到达神户站后两人坐了到有马的巴士,又坐了一个小时。 “我们坐这么久的车,到底是为了什么?”殷暮脑袋昏沉沉地问道。 “为了温泉。” “温泉!” “有马温泉,很出名的。”宋清乔看着他兴奋的脸,“开心了没?” “还成吧,看在温泉的份上。” 宋清乔订的酒店在这条温泉线的最顶上,就是得爬山。两人沿着公路一直往山上走,走了将近有个十分钟吧,一路上能看见山腰上的其他酒店,日式风格的小楼些排在一起。
第34页 “好像你的名字里面的小镇。”殷暮感嘆一句。 “我的名字?” …… “到了,就是这里。” “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样子。”草绿色的建筑,有六七层,阶梯形。 “没多贵,淡季双人山景房加半食宿才两千。” “两千!乔哥你疯了?!”坐了三个多小时新干线和一个小时巴士,享受两千块一晚的温泉。 “千金难买殷总你高兴。” 何德何能啊,能让宋清乔挥金如土。 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宋清乔说预约的私汤时间是晚间最后一个时间段,就是十二点到一点。 殷暮很不解问他,干嘛预约这么晚的,他说,夜深人静好办事。 …… “哇,这他妈也太舒服了吧!”殷暮进了房间后发出这样的感慨。 整间屋子都是原汁原味的和风,木地板,木制矮桌,刺绣座垫,推拉柜门,还有一整面墙的窗户,外面一片绿荫荫的细竹衬上整间屋里草绿的基调,让人觉得悠闲放松。 “喜欢吗?”宋清乔把两个行李箱推到角落放好,又招来酒店服务员把床铺了。 连床都是褥子,铺地上薄薄一层的日式榻榻米。 “超级喜欢。”殷暮这人对宋清乔就是实诚。 “休息会儿,六点吃晚饭。” 殷暮瘫床上就不想起来了,这种久违的慵懒感,他得好好珍惜。 “乔哥,要我是个女的,拼死拼活也得嫁给你。”虚拟语气,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你喜欢的只是我的钱。”宋清乔附和他。 “不,还有你的脸。”殷暮笑,想着,对啊,自己究竟喜欢他什么?是那张脸吗,脸又不能当饭吃甚至都不下饭,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人。那是什么?想不明白。 “好难过,果然你们这些人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宋清乔戏好多,现在像朵不谙世事的盛世白莲花。 “这都被你发现了,可是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哈哈哈哈!”殷暮放声大笑,舒坦,贼他妈舒坦。 宋清乔不再搭腔,殷暮收了声看向他,他就躺在殷暮的左手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想什么呢?” “我之前只要一躺着就感觉胸口特别沉,像有人死死在上面压住我,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宋清乔声音轻轻的,缓缓的说着,“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平躺过了。” “那现在呢?”殷暮往他那儿靠了靠。 “现在,突然发现空气流畅多了,这是为什么?” 殷暮壮着胆子握住了宋清乔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凉,只是没有再冷得人骨寒的感觉了:“因为你好起来了啊,笨蛋。” 宋清乔明白,每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都有他的道理,好比殷暮出现在他生命里,或许就是上苍派来治癒他的天使。他偶尔恍惚间,能看到从殷暮身上散发出一层薄薄的光,如果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天使的光环,他给了这么个定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需要去想怎么能愉快些就好了,就算是他宋清乔表现出了某种劣迹,殷暮也不在乎,在让两个人都愉快些这点上不谋而合。那对殷暮,又该如何下定义? 殷暮的手很暖,暖到仿佛能将坚冰也融化。 “那你说的话还当真么?”宋清乔问道。 “说的太多了,你问的哪一句?” “遇到我,你不能再永远当第一名了。”为了求证这句话,宋清乔甚至趁着殷暮喝醉时再确定了一遍。 “你第二好,我排第一成吗?” “成!” 去年晃哥生日的时候,特别不开心,因为有个叫殷暮的大学同学拒绝了他的邀请。 那是他们小团体里第一次听闻殷暮这个名字,才知道晃哥已经是被拒绝第二次了。那晚上徐晃喝得挺多,说得也挺多。 他说,我得好好跟你们讲讲殷暮这人,他妈在学校里谁都乐意当我朋友,就他他妈的要跟别人与众不同,自命清高,我他妈天天请他去米其林吃饭,谁有这待遇?!不过是长得不错,成绩好点,就搁天上悬着下不来了?!在他心里边,我徐晃就他妈跟个傻子似的,巴巴贴他屁股后边转是不?乔哥我跟你说,总有一天我得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看看他那盛气凌人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晃哥吧也是受虐受习惯了,越是对他锋利的刺他就越爱往上扎,不然跟殷暮也走不到这一步。 所以在见到殷暮之后,确实有种隔绝感,确实能从他脸上看出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 徐晃也就是个揣着明白装煳涂的人间祸害。 再者说宋清乔当时是醉了,但没醉到断片儿的程度,殷暮说的话做的事都在脑子里记着呢。 特别是那句,遇到你,我不能再永远当第一名了。他知道,殷暮这是动了凡心了,要是跟晃哥说,晃哥恐怕真得哐哐撞大墙。 然后来句,还是乔哥你他妈最牛哔。 殷暮的大脑“嗡”一声宕机,他现在的处境就是他自以为把那些小心思保护得很好,其实早就暴露得一干二净。 握着宋清乔的手不自觉松开,现在整个人尴尬到无地自容。
第35页 可宋清乔没打算给他熘,反握住他的手又问了一遍:“当真是这样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小殷总:乔哥是天仙,乔哥没有缺点,乔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 这一章的小殷总:骚断腿。 昨天多了一个作收_(:_」∠)_开心 第14章 “放开。”殷暮冷声。 宋清乔不放。 “你他妈什么都早知道了还在这里逗我好玩是吧?”殷暮坐起来。 宋清乔也坐起来。 “整天满嘴骚话,看我的反应是什么感觉?” “别给我装哑巴。”殷暮气得声音都开始发颤。 宋清乔把他手握得很紧:“那你说,我对你说的哪句话是在撒谎?” “那我他妈怎么知道。” “我只想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宋清乔一双眼睛摄人心魄,这次他没在笑,“即使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不能确定。” 他不是怀疑殷暮,只是怀疑自己而已。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意。 “是真的,恨不能立马把你带回家里藏着。”让世间万物再无法伤你分毫,只接受我的灌溉便好。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是真的是假的对你宋清乔而言又有什么差别呢? “行了,吃饭去吧,我饿了。”殷暮趁机把手抽出来,起身离开。 餐厅是私人的,每间客房配备一间,里面摆放一张方桌,以及两张坐垫。 两千块的晚餐,竟然是怀石料理。菜单上标註了有十道菜,先上的就有七碟开胃前菜。 殷暮每样都尝了一点,味道咸淡适中,各有特色,反正都只有一小碟,看起来模样乖巧得很。下一道有些像蒸蛋,盛在只有掌心大小的陶瓷碗里,殷暮换了木勺吃,入口有清淡的茶香。 “茶碗蒸?”他问。 宋清乔点头。果然这傢伙对吃饭没什么太大兴趣,沉这张脸看不出思绪。 过了十来分钟,服务员端上两碟生鱼片,铺在紫苏叶上,两片血鲷,两片生鲍。山葵泥蘸酱,橘醋蘸料。 殷暮对吃的还挺来劲,正统的怀石料理,要有耐心还得品些禅意出来。细嚼慢咽,把那些繁杂的心思都咽进肚子里。 接着是炸物,豆腐皮包裹的寿司裹上面煳炸制成天妇罗。不由得想起……万物皆可天妇罗,在天妇罗的世界里,不存在失败和黑暗料理一说。 宋清乔没动筷子,他好像相当不喜欢炸物。 “你不吃我吃了。”殷暮根本不等他同意就把他盘子里的也消得一干二净。 然后是煮食。 “这个像豆腐汤。” 嘿,怎么他妈老子跟你讲话你理都不理一下? “嗯。” 真他妈倒胃口。 “不想吃了。”什么狗屁禅意,跟宋清乔吃饭比跟袁总吃饭还遭罪。 服务生笑眯眯摁住殷暮,跟他讲话。 “他说还有几道菜,让你静下心来慢慢体验。”宋清乔翻译道。 “你跟他说我看着你那张脸没胃口。” 宋清乔如实说了,服务生笑得更欢。 “他说,不可能。” 你他妈就搁这儿瞎翻译吧! 服务生笑着继续上菜,墨绿的陶瓷碟里盛着团白白透透的小圆子。殷暮好奇尝一口,妈的,酸的! “这是什么?” “虾肉和蟹肉做的。”宋清乔说,“不喜欢?” “酸不拉唧的。” 等了这么久终于上主食了,一盘小牛排,摆盘花了些功夫,几块入口大小的小牛排紧挨着,泛着血色。 宋清乔伸手把殷暮盘子里的小瓣青柠檬拿走。 “别别别,给我挤点儿。” 小牛排的肉香配上柠檬清香,中和起来不会发腻。 “下一道是什么?”等菜的时候,殷暮竟然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温泉鱼。” “好吃么?” “我也没吃过。” 鱼是烤制的,像烤秋刀鱼一样,不过这鱼肉质比秋刀鱼丰富很多,口感也丰富很多。 “是当地的鱼么?” 宋清乔点头。 “那在其他地方岂不是吃不到?” 宋清乔点头。 “好可惜。” 这么好吃的鱼,只有在离家几千公里外才能品尝,想想就痛心。 晚餐临近尾声,倒数第二道是传统酱汤,菌菇,竹荪,恬淡,回鲜。 最后一道便是甜点了,黄桃布丁,为这场晚餐画上句号。 竟吃了足足有两小时。 殷暮吃撑了,看着每份都只有那么一丁点,其实是障眼法,不以份量取胜以数量取胜。 “如何?”宋清乔问道。 “不错,要不是跟你一起吃可能会更好吃些。”殷暮坐在床边欣赏外边的山景。 宋清乔不再讲话,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就是知道了点事情,还得扮下忧郁深沉。 “喝酒么?”沉默良久之后,宋清乔又发问。 “什么酒,没带酒来。” “这里的生啤和桃子酒很好喝。”宋清乔顿顿,“看别人说的。”
第36页 他怕殷暮不信,还把手机递过去给他查证。 “成啊,喝。” 所谓友谊,反正不管怎么开始的,最后都得建立在酒肉之上。和宋清乔也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喝了酒就一笑泯恩仇。 宋清乔跟服务生要了半打生啤,一瓶桃子酒。 “半打?不泡温泉了?”殷暮看着摆地上的酒有些头晕。 “这点儿不够醉的。”宋清乔笑道。 反正要喝酒他就表现得比平时开心很多。 听说这家生啤是老闆自己酿的,真好啊,开这种旅店自己做做料理酿酿酒,闲适雅淡。 生啤喝起来微苦,但味道比外边卖的浓郁很多,麦香味重。别说半打,一打都不在话下……还是别了,话不能说得太满。 “这桃子酒是不是女生推荐的,跟饮料有什么差?”殷暮尝一口,便嫌弃的放到一边去。 “你很有长进啊,之前酒吧喝的不也是饮料?”后面还有一句宋清乔没再说。 “我他妈之前又不喝酒,跟你认识了才开始喝的。” 你瞧瞧,跟你认识了之后,整天过得没个正形。 “我就这么点乐趣。”烟,酒,画画。宋清乔人生三大乐趣,要排名也是这个顺序。 “这里让抽菸么?” “不知道,悄摸着抽呗。” 殷暮咯咯发笑,果然还是宋清乔知道怎么讲话能让他开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殷暮问。 “高中吧,记不住了。” “我也是高中。” “我还以为你是认识我之后才开始的。” “别抬举自己了行不?” 两人聊得有一搭没一搭。 “跟孟尔学的?” “谁他妈跟他学,顶多算个烟友。” 抽菸这事儿还用学么?抽一支不就会了? “那你就算是自学成才。”宋清乔细细啜着啤酒。 “是啊,可厉害了。” “你跟孟霁怎么在一起的?” “凭什么告诉你?”殷暮反问。 宋清乔余光扫他一眼,不再说话。反正也只是问问,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孟霁肯定早跟你说过了。”殷暮一语拆穿,“有意思吗?我跟她的故事。” 宋清乔道:“没意思。” 确实没意思,孟尔来求殷暮帮忙他才答应的,说得那么可怜。孟尔和孟霁不过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罢了,故事冗长且无味,有空再说吧。 “不说他俩了可以吗?”殷暮头疼,每次说起这些就得好一番回想。 宋清乔默允,两人都在静默的气氛中独自喝着酒,好像各怀心事,却又确实什么都没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快,酒更是一杯一杯去得快,不过今天的酒没那么醉人,连宋清乔都清醒得很。 “殷总,差不多该去泡温泉了。” “再坐会儿,还早着呢。” 不早了,十一点了。 “乔哥,我想吐。”殷暮拍拍胸口,小脸通红。 “去卫生间?” “不去。” “那你打算吐床上?” “吐你身上呗。”殷暮沖宋清乔乐,“对可恶之人就要使用非常手段。” 宋清乔笑起来,怎么他又变成可恶之人了? 殷暮直直往后一倒,脑袋砰一声磕地上:“这他妈褥子怎么这么薄?” “你睡会儿,待会儿叫你。”宋清乔把酒瓶子都摆好准备端出去还给服务生,衣角却被殷暮扯住了。 殷暮眯着眼睛,嘟嘟囔囔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得了,昨儿才说自己欲望低,今儿就死皮赖脸要跟人家睡。 宋清乔凑近了看他,这人到底是醉了没醉? “哇,真是一张欠揍的脸。”殷暮抬手揪住宋清乔的脸颊,横向拉。 “疼。”松开后,白净的脸上瞬间被掐出一片红印。 殷暮大叫:“你还知道疼啊!” “我怎么就不知道疼了?” 殷暮消停片刻,说:“对不起。” 宋清乔道:“没关系。” 但总感觉是让殷暮受委屈了。 待两人差不多清醒了些,便出发往私汤去。 “乔哥,日本泡温泉是不是得脱光光?” “嗯,内裤都不能穿。” “那咱俩得坦诚相见了。” 黄色废料上线,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的构造?虽然殷暮是这么想着,但脱衣服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你先。”他站到更衣室外边去。 宋清乔没说什么,听话地合上了门。 隔着门能听见里面哗啦的水声,先把身子洗净沖热才能下泉。 “我好了,先出去了。”宋清乔说道,便没了声。 殷暮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乔哥的身子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紧张的?那不一样!你试试跟你喜欢的人脱光光待一个小池子里边! 宋清乔泡在金汤小池里面,铁锈色的泉水从出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热气腾腾。殷暮自然是裹着浴袍出来的,先用脚探了探水的温度,极烫。
第37页 “这什么功效?”他慢慢适应着先坐在岸边泡脚。 “杀菌,皮肤病。”宋清乔撩了把头髮,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不是写着吗。” 旁边立了块木牌,密密麻麻地日文,夹杂些汉字。 “快点下来。”宋清乔笑得鬼魅,此情此景像极了勾人上道的妖怪。 操,下就下,谁怕你! “浴袍放那边。” “老子知道!你他妈别看着我!” 宋清乔乐呵着换了姿势背对他,殷暮才脱了浴袍下水,还好这水不是透明的。 已经十二点过了,夜色静谧无声,偌大的后院里,只剩他们两人。 “舒服得想睡觉。”殷暮把后脑勺枕在石枕上,额头开始冒汗。 “别啊,大好的夜晚,怎么能只用来睡觉。”宋清乔算着时间,“再等两分钟。” 有马十月祭,每晚的最后一炮烟花,十二点半开始。 殷暮没问什么,现在问了不就搅了宋清乔一番好意?他只是静静等着。 等到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的声音,只能听见点声音,被棚子挡住了看不见外边。殷暮赶紧出水穿上浴袍,也顾不得宋清乔看没看见了,直直往空旷的地方跑。其实这与以往看过的烟花也没什么两样,绽成圆形,又像流星一样各自坠落,被黑幕吞没。可这是宋清乔带给他的烟花,足以让这场献祭与众不同。 宋清乔跟过来,笑得比烟花好看:“怎么样?喜欢吗?” 殷暮眸子里尽是五颜六色,消散了一朵又接着下一朵:“喜欢。” “池子里靠外边点也能看见。” 于是又泡回金汤里,殷暮一直抻着脑袋看,眼睛都不转一下。 啊,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可惜到。 看回宋清乔,那人也看着他笑着,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红,脸颊红扑扑,脖子红扑扑,连肩头都红扑扑。 “乔哥,你身体中到底有多少浪漫细胞?”殷暮觉得自己挺没用,不就泡了个温泉,看了场烟花,竟然产生了生死奉陪的冲动。 “一点点而已。”宋清乔轻声问道,“喜欢吗?” 这已经是他今天问的第三遍了。 “你想听什么。”殷暮笑着回望,眼神里的爱意快要满出来,不过他自己当然是不知道的。 宋清乔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机拿了过来,他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殷总,二十岁生日快乐。” 现在是东京时间一点整,北京时间十二点整。 10月12日,殷暮的二十岁生日,第一句来自宋清乔的祝福。 原来连自己都要忘记的事,还有人替他记着,还有人细细规划该如何为他庆贺。殷暮出生的时间在凌晨,具体几点已经忘了,父母提过,很久以前。他是带着任务来到这世界的小孩,他得成为让父母足够骄傲的小孩,所以努力学习,当然父母除了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很多优点,比如令他引以为傲的脑子。以至于他能先人一步,在该念二年级的时候念上了三年级。不过成绩优异考上状元那事儿也不是全凭脑子,那背后付出的心血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他们只需要看到结果就足够了,看到殷暮似乎轻轻松松就夺得桂冠。生日?每年都过的,日理万机的父母特调出一顿晚餐的时间,用来为他庆生。当然很多年里,这天都不会是自己生日的当天,于是慢慢只记得了十月份有一天得和父母一起吃顿饭,目的是祝贺他的生日,感谢来自父母的恩赐,让他能看看这大千世界。宋清乔是怎么知道的? 殷暮回到房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穿着日式浴衣正襟危坐,和宋清乔面对着面。 “你怎么知道的?” “看了你身份证呗。” “狗屁,我身份证上日期是七月份。”为了跳级改的。 “好吧,我问的孟霁。”宋清乔坦诚。 “之前喝酒那次?” 点头。 想想也是,照宋清乔的性子,不是有求于人哪儿会跟她去喝酒。 “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呗。” “少他妈跟我嬉皮笑脸。” “不是,我明明这么辛苦策划了这齣,你还凶我。” 真拿他没办法。 “谢谢你,宋清乔,但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殷暮叫他的名字,竟是那样别扭。 再这么下去,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折服的。 “为何?”宋清乔满脸不解,明明说了喜欢,却又说不要。 “没有为何。” 弄不明白殷总。 “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心些。” 不过是尽全力让能够呆在他身边的人开心罢了。 殷暮心颤了颤,这话怎么可能从宋清乔嘴里讲出来,他这种人不是只求自己开心就行了么?话里满满的自卑感充斥着几乎要把他溺毙。这孩子究竟经歷过些什么,才会这么微不足道地呵护一份感情。 “蠢到无药可救。”殷暮抱住他,在安全范围内竭尽可能地拥着他,“不用做这些,只是在你身边,我就足够开心了。”
第38页 你甚至可以再放肆些,糟蹋我对你的喜欢也没关系,反正现在那些东西太多憋在身体里使不出来。 “是啊,蠢到连喜欢一个人都不会。”又总爱在奇怪的点上钻牛角尖。 殷暮噗嗤笑出来:“那我教你好了,虽然我也才学会。” 很多事情,你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天赋。 知名人间祸害徐晃说过,宋清乔不是那种会给人留余地的人,要说这么些年了没几个人喜欢过乔哥谁信?你宋清乔难道还明白不了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这些迷恋乔哥的人统统都以悲剧结尾,并且是果断而决绝的悲剧。 殷暮想着想着,就想明白了,宋清乔他妈的也喜欢老子!没错,就是这样!谁敢说一句不是?连宋清乔本人也不予否认。 现在殷暮眼前的那张脸比他看过的世间万物还动人些许,木然而无措,可爱到想拥抱地心。 “殷……殷总。”宋清乔小声开口,“不行。” “什么?” “接下来的事。” 殷暮憋笑:“你他妈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大概……知道。”嫣红着脸结巴的宋清乔是世界级可爱选手,不,宇宙级。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宋清乔听后小小失望了一下,被这莫名袭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哦。” “失望啊?” “没有。”快速否认。 “你什么时候生日?”殷暮转而问道。 “得明年六月份了。” “几号?” “六号。” “挺六。”殷暮手撑着下巴,带着笑意,“你现在多高了?” “一八二吧。” “还长么?” “可能长了,高三测的。” 半夜一点,在这里拉稀摆带,有够无聊。 “殷总,你不困么?” “不困,我沉浸在喜悦里抽不开身。” “喝酒么?” “不喝,大半夜的别去麻烦别人了。”殷暮想起来什么,“乔哥,你腰上纹的字能给我看看么?” 宋清乔思索片刻,开始解衣带。怎么以前没发现这狗东西这么好使唤呢?殷暮心里乐。 身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宋清乔整个人都白里透红,像朵花苞。 “是句诗?”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什么意思?” “参商是两颗星名,一颗在西方,一颗在东方,此出彼伏。人生别离就像参商一样,无法相见。” 后来殷暮才知道,这句诗是用来形容亲友的。 宋清乔解释完就把浴衣提上,准备重新系好衣带的手被殷暮制住。 “乔哥,那你听过一句话没,叫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这句话很烂大街,乔哥肯定听过。 以前见着觉得矫情得不行的句子,现在念了出来,念给了他遇上的仿若彩虹般绚丽的人听。 什么也别再说了,行动永远比讲话管用,陆衡凉教的。 殷暮精准吻上宋清乔,那双特别会讲腻味话的唇也甜得不像样。这次要比第一次来得热烈些,只是单纯吮着他的下唇瓣厮磨,好似奶糖般就那么沉迷进去。那奶糖长盛不衰的秘密难道就是这样? 宋清乔整个人软了软,连手都使不上劲儿,被殷暮牢牢攥在掌心里。 “喜欢吗?”殷暮松开喘口气问他。 “你说什么都不做的。” “小绿,我喜欢你。”殷暮抬手摸摸他的脸,发热,捨不得拿开,“乔哥,宋清乔,我喜欢你。” “你喜欢吗?” 我们都只是孤独的个体,然后彼此相遇,孤独依旧还在,只是不再形单影只,如果要孤独就一起孤独,要沉默就一起沉默,做不了新世纪顶端的救世主,那就做你一个人的救世主怎么样,难吗?让我先努力看看吧,多不容易啊,遇上件不愿意打退堂鼓的事儿。 宋清乔也抬手,将手心覆在殷暮手背上,穿过他指间一一扣进,还泛着水光的唇弯得好看:“竟然喜欢得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直面自己写美食的功力了∠( ? 」∠)_ 本章爆肝!!!大佬们有耐心看完么w 不知道大家听过“野兽浪漫”这词没,怪人所有的灵感就来自这个词(没错 想说一句俗套的,爱自己是终生浪漫的开始。 我们要长大,还要好好的长大。 共勉。 第15章 “以前有过么?”殷暮沉声问他。 “有一次。” 这狗东西不是初吻!亏了亏了,血亏。 “在床上那次。”宋清乔补充道。 妈的,忘了这茬。 “睡觉!”殷暮撒开他,搁床上躺下。 宋清乔无奈笑笑,继续系衣带:“我还以为你得扒我衣服。” 殷暮“蹭”地坐起来:“你提醒我了。” 然后立马上前把他才系好的衣带又给扯开,雪白的皮肤绽放在眼前,何等的绝色佳人。
第39页 “诶,别。”宋清乔钳住他继续往下探的手,“就到这儿就行了。” “也就吓吓你,看你那怂样。” 闹腾了半天,两人才和衣躺下。 “明天怎么走?”殷暮问他。 “去奈良吧,你不是想看梅花鹿?” “我只是觉得梅花鹿跟你长得很像。” ??? “哪儿像?” “不求形似,但求神似。” 殷暮躲被窝里傻笑,梅花鹿真的和乔哥很像,不过乔哥这种人中龙凤般的长相就算是只梅花鹿也肯定是每天被合影餵食得最多的一只。 原本是一次规划得有条不紊的旅行,被一场颱风唿地就吹散了。然后变成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管它要坐多久车走多久路的流浪。很喜欢流浪这词儿,有诗意,附带上和宋清乔一起流浪,那便更喜欢了。 这夜睡得短,可睡得好。就像做了梦,醒过来发现这梦是真的,殷暮从吃早饭开始就乐在其中。 宋清乔看不出来高不高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唯一反常的就是今儿早饭他竟然给吃完了。七碟小菜,半条煎鱼,一碗味增汤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你可真太惊人了。”殷暮感嘆。 “不是你让我多吃点么。”宋清乔擦嘴,“说我吃饭跟小鸡儿啄米似的,小鸡儿能吃这么多不?” “那不能,梅花鹿说不定能。” 打趣乔哥现在变成了殷暮的人生乐趣,之一。 吃完饭又躺回床上,妈的,这日本行太让人发懒了。 宋清乔又在那儿摆弄相机。 “乔哥,我们应该趁着闲暇时光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比如?” “比如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儿。”殷暮跳起来趴他背上去,这傢伙眼疾手快马上把相机给关了,“凭什么不给我看!?” “只有我能看。”宋清乔气他。 “那老太太都看了!”车上看了照片笑得捂嘴的老太太。 宋清乔不恼:“老人妇女小孩优先原则。” 论打嘴炮还真打不赢他。 “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我是个男人!”殷暮的小剧场又开始了,“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忘了是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你忘了是谁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给予关怀,你忘了……” 没词儿了,跳过。 “你全都忘了,到现在竟然嫌弃起我来。” 宋清乔把相机规矩地收回防摔包里,然后转身一把抱住他,拿脑袋蹭蹭殷暮脖子:“我哪儿敢啊。” 乔哥是宇宙第一小甜心! “得了,本大爷高兴了。”殷暮拍拍他的小脑瓜,“不给看就不给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咱俩今晚上住哪儿啊?”宋清乔赖在殷暮身上,问。 “合着你没计划?” “我能有什么计划,都是跟着大爷您行走江湖。” “给老子起开。” “小暮哥哥你真好。” …… “找揍是不?” 殷暮手机上看了老半天,最后决定晚上还是到大坂住吧。 “明天就回去?”他问宋清乔。 “晚上成吗。” “那得凌晨才到。” “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你他妈对着宋清乔说句不试试。 “就定十点的,我给晃哥打个电话。” 孤寡老人晃哥,一接通视频就开骂:“他妈你小子还记得有老子这号人呢!?” “晃哥。”宋清乔咧嘴,“我们明天晚上十点的飞机。” “知道了!滚开,老子要看殷总!” 何谓18年的友谊。 “晃哥。”殷暮沖镜头里打招唿,徐晃这直男角度有点下不去眼,“你能把自己拍好看点吗?”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得凑近点儿看。”徐晃仔细盯着,“妈的乔哥你给老子出镜,看着你就烦!” “晃哥打一架?”宋清乔把镜头撤走,只留了个自己的脸。 “不是,我是说乔哥你太帅了,光芒射得人眼晕,我待会儿得青光眼咯。” “那我挂了,记得明晚十点。” 没等徐晃回话,宋清乔就按了挂断键。 “晃哥太惨了。” “他有什么好惨的?整天一口一个殷总,到底是髮小呢说拆散就给拆散了。”是啊,到底是髮小呢,乔哥还是很在意的。 “都怪我,为什么非得这么优秀呢?做万人迷太累人了。”殷暮摊手,“要是晃哥有你这张脸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 “别说了,你就是只喜欢这张脸。” “对啊,喜欢得要命,为这张脸做什么都行。”谁让你宋清乔偏偏长了这张脸。 “做什么都行?”宋清乔抓住他的话头。 “怎么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殷暮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现在暂时想不到。”宋清乔停顿一下,“帮我搓内裤成吗?”
第40页 □□个狗日的,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恶趣味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诶,殷总,我就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殷暮走到浴室,提着条内裤展示给他看:“这条他妈的灰条纹的是你的吧?搓啊,怎么不搓。” 宋清乔一个激灵过去抢内裤,没抢着。 “别,真不用。”这条内裤可是殷总买给他的那条。 殷暮佯装生气不理他,转身进了浴室锁上门。 “殷总,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宋清乔敲门。 “真的不敢了!” “殷总!” 殷暮也觉得差不多得了,再继续下去宋清乔可能真要吓坏了,便打开了门。 宋清乔超级委屈地站在那里,软乎乎叫声:“殷总。” “乔哥。” “别生气。” “生哪门子气?” “我以后帮你搓内裤成吗?” 哟,话锋转得挺快,帮我搓内裤变成帮你搓内裤。 这时候还要啥内裤啊,殷暮把内裤一丢直接往宋清乔身上扑,奈何那人身子骨太薄招架不住,被直接给扑地上去了,后脑勺跟木地板亲密接触“当”一声闷响。 给宋清乔扑了个头晕眼花,亲了个七荤八素。 欲望这东西,要么不冒头,一冒头就把不住门,现在看宋清乔就是会动会走会说话的荷尔蒙,人性本能就该把他剥个一干二净拆吃入腹,天上飘了二十年,一朝被拽入凡尘便一发不可收拾。 “疼。”被摁在下面那人闷闷开口。 “别给我搓内裤了,给我看看内裤呗。”殷暮现在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一箩筐一箩筐的,可能堆了有个千百来筐吧。 瞧瞧,白日宣淫,给人小孩儿耳根子都羞红了。 “得……退房了。”宋清乔提醒他。 对小孩儿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退了房,服务生还一直帮两人提着行李送到山下,一路上跟宋清乔有说有笑的,殷暮跟在旁边像个外国人,虽然他本来就是外国人,不过凭什么宋清乔一副本地人的样子!? “聊得挺嗨。”坐上车后殷暮发表了一句评价。 “没有,好歹也要赞美一下别人不是。” 品德还挺高尚。 “殷总,我手冷。”宋清乔摊开手,示意想要殷总暖暖。 “你那手暖不热的。”这么说着,还是老老实实握上,插空十指相扣。 到了神户站,去奈良就近很多了。 两人从列车上下来之后,找了旅客中心寄存行李。得了,一身轻松,撒丫子玩儿。 步行街直接到奈良公园,听说走着走着就到处都有梅花鹿了。 “乔哥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 “紧张什么?” “我马上就要见到好多好多乔哥了,到处都是你。” “殷总,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那我就在奈良呆一辈子。”那就好多乔哥陪着了哈哈哈哈。 嬉笑着走完了一段上坡,殷暮真实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到掉下巴,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这这……梅花鹿啊!比动物园里看的还大!还壮!还漂亮! 不过奈良的梅花鹿视人若无物是全世界都知道的,那悠哉悠哉散步来回的模样可真是……温顺好摸。 殷暮已经摸上了,皮毛粗糙厚实,鹿角长曲感觉随时要往你脸上顶一下。 宋清乔倒没他那么新奇,只顾给他拍照去了,趁他还沉浸在新奇中多抓拍几张。 摸完了这只摸那只,殷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看见乔哥……不是,看见梅花鹿就走不动道。 “乔哥,你也过来摸摸嘛!”他叫道。 宋清乔还没走近,那只鹿就自己贴了过来。 “我真他妈要笑死了,它是不是觉得你是它同类啊!?” 宋清乔仔细端详了一下梅花鹿的长相,又想了想自己的模样,到底哪里像? “真像?”他佝偻着腰,把脸跟这只很亲近他的小鹿挨在一起,看着殷暮。 殷暮快速拿手机闪了一张:“简直他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给我看看。” 殷暮把手机递过去,照片上小鹿微微张嘴看向了镜头好像在笑的样子,宋清乔也咧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别说……是有那么一点像,就一点。 “小鹿我记住你了,下次来还找你。”殷暮乐呵得摸摸它头顶。 继续往前走,真是所到之处都是梅花鹿,马路牙子上都敢躺,根本不在怕的。 殷暮也很配合宋清乔,一路走一路拍。 “我真的上镜么?”他有些疑惑,不知道在宋清乔相机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很好看。” “那你也拍拍,我给你拍游客照。” 宋清乔依他,走到马路边,身后趴着两只鹿,还有几只在边走边吃草。后边儿的景物也好,一栋平层矮房。他只是站在那里,脖子上挂着相机,双手持着,一如既往地看着镜头后的殷暮笑,露出他的小梨涡。殷暮走得稍微远些,把宋清乔定格在画面中央,摁下快门。
第41页 这一刻被永远保存下来,十八岁的少年,阴绿色的髮丝被风扬起,挺拔的站在那里笑得明媚,如初升的太阳,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每每想起来,连心窝都被灌满了甜。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哇,梅花鹿。 【昨晚上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 我的wps崩了…… 打开怪人的文件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存稿全部没有了 难受得一批:) 不知如何是好】 第16章 “这里是小梅花鹿站。”宋清乔说着,“全是新生鹿和怀着小鹿的梅花鹿。” 他们走到了春日大社里,新生的小鹿甚至都还无法站立,依偎在妈妈怀抱里,每日练习着如何成为一只真正的鹿。 “我们要不要买些饼干来餵它们?”殷暮看着那些被簇拥着的游客问道。 “好。” 殷暮买了一包,一开始拿出一片来就马上被衔走,刚又拿出又被衔走,不一会儿一包饼干就没了。 气急,又去买了一包,还问乔哥这群梅花鹿是不是被虐待没给东西吃? 宋清乔说:“你试试把手举高点。” 殷暮照做,结果围着他的小鹿们都开始点头,头顶上的角时不时要戳到他身上:“我操!乔哥你是不是整我!我感觉我要被它们撞死了!” 宋清乔在一旁乐得直不起腰:“它们在给你敬礼讨吃的而已。” 不一会儿,一包饼干又没了。 见饼干没了刚才还在这频频点头致意的鹿群瞬间散去。 “太他妈势利了。”殷暮扭头看宋清乔,“我不给你吃东西你会不会走?” “当然不会了,我又不是梅花鹿。”宋清乔拉住他,“再说了,你也没给我吃过东西。” 每次你吃完还有剩的么? “也对,以后得给你买点东西吃,不然你去外边跟别人讨吃的怎么办?” 合着你觉得乔哥自己买不起东西吃是吧。 逛的差不多了就要打道回府了,说句实话,日本关西这边跟东京比起来更适合旅行走一走,街道神社都很有味道。 特别是能在晴空白日下,拍到些好看的照片,天然生成和风滤镜,省去调色的麻烦。殷暮今儿拍的宋清乔够他看上大半年了,光是在马路上拍的那张他就能看一个月。不行,太花痴了些。 最后回到了大坂心斋桥,只有开始和结束是按照殷暮的计划来的,算是好好开头好好结尾了。 找到酒店放了行李就去了家很有名的蟹肉料理吃饭,由于是今早预约的所以排上号的时候都九点过了。 “你吃过没?”因为很有名,所以殷暮得问问。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为什么!?这么出名,每个博主都推荐的。” “宋相以蟹肉过敏,就没来吃过。”宋清乔说。 “那你是什么过敏?” “我没有,腿上那个是小时候老被关地窖里灰尘挨多了得的皮肤病。” 那还能稍微放心点。 来的服务生是个漂亮的中国小姐姐,因为宋清乔预约的时候说了是中国人,这个准备还挺周到,估计也是中国人来得多的缘故。 反正小姐姐噼里啪啦介绍了一大堆,说什么当季的,主推的,卖得最火的,这推销也很有中国特色。考虑到宋清乔的饭量……殷暮纠结了很久,又不太好问。 “殷总,我好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得,看来很有胃口了,那就不费劲了唰唰唰一通点。 事实证明,乔哥所谓的能吃下一头牛不过是只吃下了一头螃蟹罢了。 殷暮撑得连喘气儿都不通畅。 老子要是长胖了就是这个狗东西害的。 宋清乔洗完澡躺到床上,还是酒店的床好,又宽敞又柔软。 殷暮坐在旁边沙发上抽菸,从落地窗眺望城市夜景,算得上他喜欢做的事。四处霓虹,星光点点,散落人间的心事就是这样纷繁,每个角落里都不知道正在发生些什么,才给人想像的余地,乐趣总归是自己找给自己的。 “小绿。” “嗯?”宋清乔慵懒的应一声。 “能答应和你一起来日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烟抽到了头,便湮灭在玻璃菸灰缸里。殷暮也蹦上床,怀揣着前所未有的好心情,道:“晚安啦。” 道晚安算不上一件多特别的事,不过是闭眼前看到的人是那个人,睁开眼后依然是他所带来的安定感特别罢了。 宋清乔在黑暗中往殷暮身边靠,那便是安心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殷暮睡得迷迷煳煳时被吹风机的动静吵醒了,宋清乔起得很早,也已经换好衣服梳妆打扮完毕。 “你做什么去?” “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再睡会儿。” 不过早上七点过而已,殷暮没管他,倒头继续睡,也得给乔哥一点自由的时间不是。 再醒过来时,是被味道香醒的,这个味道……是肉的味道。 “啊,饿了!”殷暮坐起来看见宋清乔坐在窗边吃得很香。
第42页 “猪排饭!”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刚回来,去了趟市立美术馆,怕你觉得无聊就没叫你。” “有意思么?” “还行,找到很多灵感。”宋清乔咧嘴笑,“快点起床,等会儿猪排凉了。” 吃完饭后两人打算去逛逛街,出来旅游不就是吃吃逛逛买买么。更何况宋清乔一脸无奈的说还要给樱姐月姐带化妆品回去,女人就是麻烦。你让两个大男人去逛化妆品店,在一串听都没听说过的品牌里穿来穿去,不觉得不太好意思么。 “没关系,殷总你可以去你喜欢的地方逛,我去给她们买就行。”宋清乔每年都去买,早就习惯了那些小姐姐们诧异中带着些赞许的目光。 于是分道扬镳。 离了宋清乔还真对逛街提不起什么劲来,索性殷暮在他买东西的药妆店对面找了个扭蛋机,扭扭蛋玩儿。 时间过得好慢,这已经是殷暮扭到的第二个钥匙扣了,第一个是只小仓鼠,第二个是只马尔济斯犬。扭蛋机旁边有告示,钥匙扣算六等,一等奖是平衡车。得运气多好的人才能用12人民币扭出平衡车来?反正殷暮扭了四五个,全是些萌萌的小玩意儿。 诶,宋清乔终于出来了,手上提着两大包。 “乔哥,来一次。”殷暮投币让他扭。 宋清乔往下拉把手,一个粉色的扭蛋掉落,跟殷暮之前扭到的无异,拿起来更是没什么重量感。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一等,b1服务台领取。 …… 沉重的平衡车包装盒,宋清乔笑得人畜无害:“大吉。” 提着平衡车逛了一路,然后购物袋越来越多,买了四件日本限定的衣服,和四双限定鞋,还有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不行了,回去吧,提不动了。”殷暮现在只想用财大气粗来形容宋清乔,这人掏钱不存在上限。 理行李的时候半空的箱子给塞得差点合不上,他自己的箱子放了衣服画具相机,把买的东西都扔殷暮箱子里。 “钱真是纸,花起来比纸还不值钱。”殷总发表一句感慨。 “没事儿,我没钱了就跟你讨吃的。”宋清乔把四个鞋盒都拆开,规矩地摆好,客观地欣赏他的这些战利品。 “别了,我他妈可养不起你。” 宋清乔发笑:“我吃得又不多。” 殷暮对物质倒没什么执念,反正得过且过,不过心里面对这些纨绔子弟还是有些鄙夷,毕竟花的是爸妈的钱,就像晃哥,一天天的不干正经事,就想着怎么潇洒去了。宋清乔嘛,正经事还是做的,潇洒也不落下。 “话说你那个盒子里装的什么?”殷暮指向一个墨绿色礼盒,是宋清乔中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 “给我妈买的,要看看么?” 因为坐飞机行李得託运,里面放的易碎品被泡沫垫裹了一层又一层,填得很满。宋清乔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只瓷盘,黑釉色,上面有樱花瓣,洋洋洒洒。 沉默而淡雅的模样。 “之前本来买了一套,结果盘子被她不小心摔碎了,闹了好一通脾气,只好又再拜託师父烧一只给她。”宋清乔笑得无奈又宠溺,“可终归不是一批烧制出来的,难免会有些不同。” 殷暮不语,照着刚才怎么拆开的就怎么包好,将礼盒復原到最初的样子,就像把宋清乔心里一个小小的潘多拉盒打开了,看到了内里之后便合起来,再也没有打开第二次的勇气。 飞机落地,踩在脚下的土地没什么不同,却异常想念这里的气息。两人取了行李推着车出去时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徐晃和陆衡凉。 “乔哥!殷总!”徐晃叫着,还是那张开怀的脸。 “晃哥,好久不见,想死你了。”宋清乔张开双臂跟徐晃拥了个满怀,接着又是陆衡凉,“也想死你了,小滷蛋。” 噗,小滷蛋。 “你哥怎么样?”陆衡凉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称谓。 “就那样呗,不过他最近开始留鬍子了,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宋清乔又一如既往和陆衡凉两个人走在前面去了。 “殷总。” “晃哥。” “殷总!”徐晃也想要给殷暮来个拥抱,被殷暮一把推开。 “别了,受不住。” “乔哥是不是欺负你了,感觉你都瘦了。” 呵,你是不知道你殷总整天吃得比猪还多。 “没有,乔哥对我好着呢。”还带我泡温泉看烟花。殷暮心里暗喜。 “没欺负你就成,走,明儿带你去吃大餐。”徐晃拉过宋清乔的行李箱,跟上前面两人。 其实这样的感觉,也不算太坏。宋清乔给殷暮的人生带来了多少新奇体验,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徐晃嚷嚷着要去殷暮跟宋清乔的出租屋大醉一场,算是为他俩接风。 就走了六七天,有啥风好接的,不然晃哥你去日本接接颱风? 宋清乔倒高兴,喝酒啊,没理由拒绝。 “我跟你讲,乔哥,樱姐她又失恋了。”徐晃闷一口酒,“昨晚上非拉我去飙车,输了又哭。”
第43页 殷暮听着,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知道晃哥经常大半夜去飙车,没想到是因为何佑樱失恋才去的,那么照晃哥飙车的频率可以推算何佑樱失恋的频率……有点频繁,极其频繁。 “照我说,就你俩凑合凑合得了。”宋清乔开他玩笑。 “我他妈跟她凑合!?那我不如跟陆毛凑合!” “我不同意。”陆衡凉连一秒的空隙都没停顿,拒绝得明明白白。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徐晃把胳膊搭陆衡凉肩上,“乔哥,礼物呢?” “殷总箱子里,自己拿。” 徐晃高兴得像个三岁小孩,拆宋清乔的礼物就跟拆圣诞礼物一样。 “我操乔哥,果然你他妈的眼光就是好。”徐晃掏出四个鞋盒,欣赏的姿态和宋清乔今下午一模一样。 陆衡凉跟过去,在徐晃下手之前先一步选定:“我要这双。” “滚滚滚,老子不跟你这46码的大脚仙人抢。” 原来一开始就是给他们准备好的。 殷暮看着宋清乔,宋清乔手撑着下巴沖他傻乐,做了个口型:“也有你的。” “我他妈才不要呢。” “作为谢礼。” “那一双鞋怎么够?” 宋清乔笑得更欢,小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这死小孩儿,就是把别人的好意都记在心里,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回报的方式。还说什么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呢,明明做的已经足够了,反而弄得原先的施予者不好意思。 殷暮心脏跳得哐哐的,连自己都能听见,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倒流,一股脑往头上沖。科学上称此为多巴胺分泌,通俗夸张点就是兴奋高兴到七窍生烟。 宋清乔这人,会让人上瘾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日本篇在双11这天结束23333 写日本篇的时候觉得整个人甜丧甜丧的。 祝大家双11快乐 今天依然是没有找回存稿的一天orz 第17章 “乔哥,这平衡车也是给我的?”徐晃问。 “晃哥你能别老从我这里毛东西么?” “嘿嘿我就问问,大老远带个这回来干嘛。” “抽奖抽的,服不?” “那我拿走了,正好我寝室离教学楼远。”陆衡凉才不跟你客气。 “你得问过殷总。” 是殷总投的币出的扭蛋。 “殷总,可以吗?” “拿去吧拿去吧。” “谢谢殷总。” “甭客气。” 四个人吹吹牛扯扯淡,没一会儿就开第二瓶酒了。 殷暮脑袋发沉往宋清乔身上靠,这形成了一种可怕的惯性。 “我操,凭什么!?”徐晃委屈,“殷总你就跟他出去玩了几天,就不认我了!?” 是谁跟你做了三年大学同学!? “可是,乔哥长得好看。”殷暮咯咯发笑。 “我他妈就知道你是个看脸的人,乔哥心灵丑恶着呢。” “狗屁,不准诋毁乔哥。” “太难受了,一瞬间失去了两个朋友。”徐晃转头看陆衡凉,“陆毛,我只有你了。” 晃哥别再说了,陆毛拳头已经捏上了。 等大家都差不多喝到点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远方泛起鱼肚白,示意着新一天好天气的伊始。 徐晃带上陆衡凉走了,说再不走交警得上班了。殷暮一直嚷嚷着让他别酒驾,没用,就一两公里地儿,五分钟都不用就到楼下。 “我觉得我现在酒量特好。”殷暮泄了气瘫沙发上,口齿还很伶俐。 “厉害厉害。”宋清乔过去把窗帘拉上,附和他。 那边儿没声了,宋清乔一看,这就睡着了?当真厉害,上一秒还说着话,下一秒就见周公。 哎,没辙。 宋清乔走到他面前去,闻到酒味。要说跟殷暮在一起什么感觉,就是意料之外。好比你很想要一个玩具机器人,然后你也知道有人为你准备了礼物,当看到礼物是个更带劲的电动机器人时那种感觉。他带给你的感受比预想的还要强烈得多,让你忘记原来的你不过只是想要一个玩具机器人。 “哈哈,乔哥,被我骗了。”殷暮睁开眼,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带,“喝了酒,想亲你一下。” 那就亲呗,又不是不给亲。 “我也喝了。” 这个混杂着酒精味的吻竟然也出奇地令人愉悦。 “我疯了吧。”殷暮仰头望他的脸,萍水相逢最为喜欢的样貌。 “没疯,还算正常。”宋清乔甜笑。 果然是只勾人的精怪。 即便是如尝所愿,日子还是得照过不是。殷暮得回p城,还得把头髮染回黑色再回p城,虽然一万个捨不得,但是不染回去他根本不敢回家。 当宋清乔下午放学回来看见黑毛殷暮的时候,他瞪大眼睛:“你谁啊,我小蓝呢?你把我小蓝藏哪儿去了?” “被老子吃了。” “小蓝你死得好惨。”
第44页 殷暮直翻白眼。 “殷总,我承认你虽然黑髮也好看,不过真的太像小孩子了。” “没办法,天仙是不会老的。” …… “那我又老又丑了怎么办。”宋清乔哭丧着张脸。 “你也是天仙。”殷暮亲他一口,“好了,我赶动车去了,尽量晚上就回来。” 比起蓝幽幽的头髮,还是更捨不得宋清乔。每天送他去上课都得依依不捨个八百回。 好死不死,孟尔你他妈属情报科的吧? “姐姐,我能跟你换个座儿吗?”孟尔冲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叫姐姐,就为了坐到殷暮旁边。 “你他妈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去。” “往年不都这个时间?”孟尔嗤笑,“跟宋清乔出去玩得可开心?” “开心死了。” “你现在面泛桃花你知道不?” “与你何干啊大哥。” 孟尔悠悠沉默半晌:“还是被他拿下了啊。” 这人全然跟个算命的一样,说的话句句中的。 殷暮不打算再理他。 “要不要回趟学校?”孟尔问。 毕业了之后基本没回去过,光是“恭贺我校2015级学生殷暮同学荣获省级状元”的横幅就挂了得有半年。然后每年招生都得拿出来谈谈,还让殷暮回去开讲座传导一下学习心得。这他妈有什么心得,天赋加努力,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更何况殷暮也不觉得有几个人能像他那么拼命。再谈心得,那不显得虚伪?还是说只是希望他的励志故事能唤醒某些学生内心中的困兽?没这闲心,不感谢学校,在其他学校他也照样能拿状元,只是这学校太愚蠢把功劳归了很大一部分到自己身上,那这三年来,怎么没再出一个状元郎?真够好笑的。 “不回。” “那你打算多久回b城。” “今晚上。” “离了宋清乔你能死是不?” “不能,但可能活不了多久。” 好了,又成功了,成功把孟尔气到肺炸。这三年的修行没白费,跟宋清乔学的贫嘴也没白费。高兴,得劲儿。 【我碰上孟尔了。】 【巧合还是?】 【他个狗东西不知道怎么知道我要回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清乔你他妈真是有够贱的。 【成吧,你慢慢笑,我和他聊会儿。】 立马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殷总。” 外放声音太大,全车厢都快听见宋清乔小甜甜般的声音了。 “做什么?”殷暮赶紧插上耳机。 “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宋清乔拍了拍他手上提着的礼盒,是去看妈妈。 诶哟,我家乔哥真好看,白得反光。 “你妈长得好看么?” 问出来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屁话,那宋清乔长那样他妈能长得不好看么。 “我挂了发照片给你看。” 宋清乔发过来的照片是张很严谨的家庭合照,四个人。最左侧高个子戴眼镜一脸严肃的是宋相以,看年纪应该和现在的宋清乔差不多大,长得有七八分像。中间端坐的两位便是他的父母,父亲一身戎装,头髮规整一丝不苟,面部骨骼立挺,剑眉高扬神色英朗,有着军人独特的意气。母亲肤白若雪,长髮及腰,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脸上还散发着年轻姑娘的朝气,对镜头微微笑着,唇角两个梨涡。站在最右侧的小孩儿便是宋清乔了,穿着件白衬衫,笑得乖巧,和母亲非常相像。 【很漂亮。】 这张照片给殷暮的感觉不太好,左边的两人都不带丝毫笑意,而右边的女人小孩却是笑得温柔。转念想到现在,女人呆在医院里,每天浸泡在消毒水的味道中,因为摔碎了一个盘子而闹脾气,小孩年岁长大却停留在过往回忆里惶惶不可终日。 多讽刺。 【殷总我到医院了,先不跟你说了,晚上见。】 “这是宋清乔?”孟尔凑过来也看到了照片,这么问着。 “小的那个是他。” “他爸看起来比他妈大不少啊。”孟尔说,“他哥跟他爸比较像。” “你在说绕口令?” “没有,我就发表一下看法。” “你这人烦就烦在太爱发表自己的看法。” 殷暮熄了手机,不再去想。是啊,确实他也觉得宋相以跟他爸比较像,宋清乔更像妈妈些,但是他们一家人发生过些什么事即便是任他想个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的。 袁总和殷书记一起先到的餐厅,姥姥也在。殷暮姗姗来迟后挨着姥姥坐。 “小暮啊,这光是岁数长了,咋也没长点个儿?”姥姥是个活络的老人,姥爷去世有些年头了,一直一个人生活着。 “姥姥,我有178,够高了!”姥姥很喜欢殷暮,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而已,所以跟姥姥讲话没有跟爸妈讲话那么费心。 很长时间没见过殷书记了,殷书记还是板着脸不怎么和他交流,袁总更是。 “姥姥,您什么时候来的?” “今儿下午,想着见我外孙子就过来了。”姥姥笑呵呵,“听说你去日本玩儿啦?”
第45页 “就没事儿去了一趟。” “妈,吃饭。”袁总提醒句。 “诶呀,我这不太久没见小暮了,说两句怎么了?” 袁总跟姥姥不是那种亲近的母女,照姥姥的话说,小洁啊跟她爸简直一个模样,成天心思没放在家人身上过。 “小暮,你最近就一直在放假吗?”殷书记问道。 “嗯,大多数学生都实习去了。” “那你在家陪姥姥几天,好不容易来一趟。” 姥姥住在郊外,一个人吃斋念佛,她说是在修行。 “不用,我得回去,今儿我的草还没餵呢。” “做什么这么急。”袁总埋怨。 “你俩都是大忙人,小暮不也得有自己的事儿做啊,非得陪我这老人家做甚。” “他一天不就在玩儿?”袁总放下餐具。 不好,这是非常不好的讯号。 “小洁,孩子大了你管不着了,你看我几时妨碍过你做事。” 还好有姥姥护着,不然非得开场□□大会不可。 “是啊,你也别太操心他,他自己明白的。”殷书记在做家长的角色中,从来都是置身事外。 殷暮喜欢姥姥,爷爷奶奶没怎么见过,听说奶奶身体不好,不方便多走动,他不知道他们住哪儿,父母也没空带他去拜访。姥姥算是接触得比较多的,出生第一个抱他的人是姥姥,教他说话的也是姥姥,总之姥姥也就他一个外孙,对他好得很,姥爷嘛印象不太深刻了。 “小暮今年都20啦,时间过得快得很啊。”姥姥悄悄把红包塞殷暮手里,鼓囊囊的一叠。 殷暮知会,赶紧揣好:“姥姥,我过段时间看您去。” 长得年轻真是遗传,姥姥都六七十来岁人了,也没见多少皱纹,年年看着都没什么变化,害得人都意识不到时光流逝这回事儿。 “十二月来吧,咱去看看老袁。” 这么一说还真是,姥爷的忌日快到了。往几年都是姥姥自己一个人去扫墓,今年头一次叫上了殷暮。 “我现在胳膊腿不利索,你陪着好些。” “成,我到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乔哥:听说天秤座是颜控啊?我们一家人都长得挺好看的可咋整? 【我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_(:_」∠)_前40章存稿全没了 朋友们咱们江湖再见了(?】 第18章 吃完饭,殷暮就说要回b城了,袁总也没再阻拦,她得送老人家回去,殷暮也赶不了动车了,只能劳烦殷书记送一趟。 殷书记和殷暮坐在后排,司机开车。 “小暮,我和袁总没办法,只能辛苦你多陪陪姥姥了。”殷书记说,你看,多生份,在自己儿子面前还称唿袁总。 “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然后一路上也没再说些什么,殷书记一直看新闻回放,看报纸,忙自己的事。殷暮呢,就只能靠着窗户看风景了呗,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 到b城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辛苦了,还得送我回来。”殷暮惯例地跟殷书记客套。 “小暮,生日快乐。”殷书记笑笑,“迟了几天。” “谢谢爸,我走了。” 以前没太大感觉,每次见父亲都觉得沉闷压抑,但现在似乎要放松些了,不明白是自己真的长大了成熟了,还是什么原因。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但殷暮是知道,即便他们不喜欢,但也不是会讨厌他的那种。 “乔哥。”一回到家就非常松弛,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只想去到宋清乔身边。 宋清乔在阳台上,沉迷于创作,没听见。 殷暮猫着步子过去,然后蹲下身把脑袋抻到宋清乔腿上:“哇!” 那人眼镜都吓得滑到了鼻头,要不是鼻子挺,得直接砸殷暮脸。 “乔哥,可想死我了。”殷暮拦腰抱住宋清乔,脸隔着衣服使劲蹭腹肌。 “别别别,等我把东西放下,待会儿掉衣服上。”宋清乔现在这个诡异的姿势,得仰着头不让眼镜掉,双手还得高高把画具举着以防一个手滑摔个遍地开花。 殷暮松开他,扭头看他画的什么,嗯???一朵花?什么花?还没画完,就一片黄不拉几的,秃了的花。 别说就几个小时没见,就是宋清乔老实搁殷暮身边呆着,他都想得紧。 “可以明儿再画么?” “本来就是等你无聊才画的。”宋清乔放下画具之后才终于推了把眼镜。 诶,乔哥脸花了,还是黑颜料呢。 殷暮作怪,没有讲出来。 “我今天见姥姥了。”他说。 “开心吗?” “嗯。”殷暮连连点头,迟疑片刻,“你想见她么?” 宋清乔木然,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没见过自己姥姥,别说姥姥了姥爷爷爷奶奶都没见过,人生中的亲人只有父母哥哥。所以不太懂,姥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反正和哥哥是不一样的含义。 “我姥姥是个很好的人,要见么?”殷暮又问了一遍。
第46页 “好……啊。” “我带你回姥姥的小院玩儿,姥姥肯定会喜欢你。” 殷暮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个失意又谨慎的人,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就像形容不出来水是什么味道一样,只想把世界上所有好事都包揽在一起通通塞进他怀里,看他变得幸福起来。 “晃哥,你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 之后有天,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殷暮有意无意地搅着雪顶红茶,向徐晃问出了这样一句不该问的话。 “哈?”连徐晃都觉得荒谬。 “算了,当我没问。” “不是,就觉得有点突然。”徐晃挑眉,“谁还没个喜欢的人啊。” “那是什么感觉?” 徐晃难得的思考了一下,说:“不知道。” 嗯,意料之中。 “做什么探究这么深奥的问题。”徐晃喝口咖啡,“非得知道什么感觉,就是喜欢的感觉呗。” “精闢。” 男人之间要想谈谈什么高深的话题还真是难。 “怎么?想谈恋爱了?给你介绍?” “不用,好意我心领了。” “嗨,殷总我看你也没这方面的欲望。” 要什么欲望?对大胸女人的欲望?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我操。”徐晃低声骂一句,“□□觉醒了?” 然后晃哥内心感嘆,日本真是个神奇国度。 宋清乔发觉殷暮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说不出来。 就比如今天,他明明四点就下课了,晚上十点才回去,这期间连条微信消息都没收到。他去染了头髮,把之前的鸡屎绿补成了更深的松石绿,殷暮看见了问都不问一句。 这就奇了怪了。 “殷总,我明天上午的课调了。” “哦。” “中午去吃火锅成吗?” “好。” “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都行。” 就是这样,全程目光没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三秒。 徐晃在十二点一十的时候给宋清乔打来了电话。 “乔哥,体育南警察局,快来。” 宋清乔赶紧起床穿衣服,这十一月末,都快下雪的时候了,套件长袖卫衣就往外走。殷暮依然,没有过问。 体育南路是z大b大美院三所学校学生的夜生活聚集地,怎么给搞到警察局去了?当宋清乔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徐晃正站在马路边抽菸。 “你这齣来得也太急了吧。”徐晃看了看宋清乔单薄的卫衣忍不住打一哆嗦。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咱俩人生中进过几次警察局?” 也就四五次吧。宋清乔明了,惹事那傢伙现在正在里边儿坐着呢。 “我让你打电话把你爸妈叫来,你就叫的这两人?!”年轻的小警员站在陆衡凉面前,气不打一处来。 “他爸妈不在国内,赶不回来,警察同志你有什么事跟我们俩说就成,我俩是他哥。”徐晃说道。 “亲哥?”小警员问一句。 “不是,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没什么差别嘛。”徐晃不认识这位小警员,按理说体育南警察局的警察也没有不认识他们三的,这位估摸着是新来的。 “陆衡凉小朋友,未成年私自出入酒吧,滋事斗殴,把人家脑袋给砸破咯,现在正在医院急救呢。”小警员把事情说给他俩听。 瞧瞧,晃哥脸都要气绿了。 这时候碰巧老熟人巡逻回来,见着他们三脸更绿:“怎么又是你们。” “老冯你认识他们?”小警员说。 “小苏,我来处理吧。”老冯把小警员打发走,深深嘆口气,“警察局是你们家啊,来这么勤快。” “嘿,老冯,这次没我和乔哥的事儿,都是陆毛一个人闯的祸,我俩是来接人的。”徐晃见着熟人倒好说话些,“刚那小警察新来的?” “不都你们大学生喝了酒老打架我们管不过来么!上头调来的!” “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就走了。”宋清乔被风吹得现在才觉得冷起来。 老冯瞅瞅陆衡凉脸上好大块淤青,头疼:“我说你俩好生管管他,哪次不是他先动拳头。” “这次不是。”陆衡凉悠悠说句。 徐晃和宋清乔心里明白个大概,陆衡凉脾气大这没得说,但他分寸还是有的,至少会躲着要害,不至于送医院的程度,柔道也不是白学的。这次都送去急救去了,那肯定不是陆衡凉自己找的事。 老冯翻看刚才小警员写的记录本,嘆道:“自个儿找人家和解去。”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碰上小警员在值班室吃宵夜。 “警察同志,认识认识,我叫徐晃。” 小警员琢磨着这三人跟老冯都认识,想必以后还得打不少照面,擦擦嘴道:“苏让。” “陆衡凉你他妈可真行。”徐晃点上根烟,蹲马路牙子上等车,今儿没开车出来。 “乔哥,你先回去。”还是小滷蛋知道疼人。
第47页 宋清乔拍拍他肩:“事情解决好了给我发消息。” 转头又提醒徐晃一句:“晃哥,知道和解什么意思不?” “老子用你说,给他擦屁股的事儿做得少了!?” “成,那我等你俩好消息。” 宋清乔回到家,殷暮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从日本回来之后,他第一次晚上回自己房间睡。 怎么可能睡得着。暖气还没把屋子烘热,连点他宋清乔的味道都没有了。 坐窗台上抽了两支烟,收到晃哥发来的消息说,赔了点医药费,算是解决了。也再没心情去深究事件的起因。 “乔哥。”殷暮叩响他的房门,夜里三点。 宋清乔想假装他已经睡着了,便没回应。 “我知道你没睡。”殷暮说,“开门。” 锁门这毛病谁教的? 露馅了,只能乖乖把门打开。殷暮被房间里充斥的烟味呛得不轻。 “怎么了?” “熏死人了,到我房间来。” 果然殷暮的房间才像人住的房间,前些时候非要买回来的洋甘菊香薰还燃着,暖黄的檯灯光映着两人盘腿面对面坐床上。 “乔哥。” “嗯。” “我们……算了,睡觉吧。”殷暮现在看着宋清乔有点烦闷。 这狗东西倒好,丝毫没觉得他有什么心思,让睡觉就睡觉。 睡啊,不睡觉能做什么。 殷暮侧着身背对他,把被子紧了紧,跟往常一样闭上眼准备入眠。 被窝里有些动静,好像是宋清乔在脱衣服。接着就有只手臂环住了殷暮的腰,把他往后拉,直到他的背贴上身后那人的胸脯。 “你睡得太边上了,掉下去怎么办。” 你妈的!别他妈在老子耳根子旁边讲话! 殷暮朝外挪挪,跟他拉开些距离,可还是能听见他微不可闻的一声嘆息。 “殷总,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就是不想挨太近而已。 宋清乔此时此刻真的有种自己失宠了的感觉,不是那么喜欢我的脸?现在看都不看一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外边儿有狗了。可殷总这一个多月也没怎么去外边儿啊,难不成是晃哥?还是孟尔?想来想去,也就这几号人物。 “你看看我。”他扯一下殷暮的睡衣。 “不想看。” “看看嘛。” “闭上嘴,睡觉。” 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巧了,我能一起吗?” 怎么每次到火锅店都能遇见孟尔。 “你一个人?”殷暮问。 “是啊。” 一个人来吃火锅,孤独排行榜中排第几来着? “坐。”宋清乔应允。 孟尔眼珠子滴熘滴熘转,过了老半天说了句:“你俩吵架了?” “吵架了能一起出来吃火锅么?”殷暮假笑,所有人里就孟尔知道他俩关系,这人虽然不到处乱说,但私底下就没把门儿。 “那谁知道,万一这是散伙饭呢。”孟尔乐嗨,心里小算盘打得精。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清乔赶紧的,小霁还等着你呢。” “你他妈欠是吧?”殷暮就差把菜单扔他脸上了。 孟尔摇摇手:“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 吃完饭,孟尔说要去美院找孟霁就和宋清乔一起了,殷暮自个儿回家。光想想就是气,两个狗东西聊天能聊些什么? “抽菸?”孟尔掏出烟盒,递给宋清乔一支。 还给他点上。 “谢谢。” “我给暮哥点菸他从来不说谢谢。” 宋清乔笑笑不说话。 “他怎么就看上你呢?真是想不通。”孟尔咂舌。 “我也想不通。”宋清乔说,“他以前就喜欢男的?” 孟尔仔细回忆了一下:“不清楚,反正不喜欢女的。” “不对,应该是说,谁都没正眼瞧过。”又补充一句。 “那我很荣幸。” “我第一次碰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他要栽。”孟尔正色道,“讲实话,暮哥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那种感觉即便是你和他相处起来根本不平等也不在乎。” “但是见着你之后,就觉得你们应该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世界,别人太难达到了。” 宋清乔静静听着,不发表什么言论。 “所以到底为什么吵架?” “没有吵架。” “不愿意说就算了,估计暮哥跟你这小孩儿谈恋爱也挺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中二病搅屎棍已上线:) 小殷总:难受,想日。 第19章 殷暮没有直接回家,在美食街上闲逛,说是闲逛,一点儿闲逛的想法也没有,脑子里面空荡荡的,晃一晃说不定还能听见水声。他转身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往吸菸区去。 平常这个点儿,吸菸区没什么人,上课的上课,回家的回家。今儿吸菸区那边站了个人,也没抽菸,不知道站那里做什么。
第48页 殷暮没管他,自顾自点上烟,思绪跟着烟子一起飞天上去。 “小同学,你烟盒上有字没?”那人跟他搭话。 “有。”什么问题? “写的什么?” “吸菸有害健康,劝阻中小学生吸菸。” 那人微笑着看着他。 “……我是大学生。”殷暮无语,合着这人到这儿是来劝人戒菸的? “哪个大学的?” 关你什么事儿啊。 “b大。” “高材生啊。”那人还是微笑着,看起来岁数不大,可惜年纪轻轻就傻了。 殷暮不想再跟他交流,可是那人扯着殷暮不放:“我看你面熟得很。” …… “哦,呵呵。” “早点戒菸吧,为城市降低雾霾。” 殷暮实在受不了,把菸头摁灭转身就走,这他妈人不顺在吸菸区抽个烟都能碰上神经病。 还没走两步,一个大高个拐进胡同里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这么个意思。 “殷总。”陆衡凉跟他打招唿。 “别去那边。”殷暮好心提醒他。 身后那神经病突然冒一句:“陆衡凉!” 陆衡凉一看,诶,这不是昨天逮着他噼里啪啦还硬要见自己父母的小警员么?叫什么来着? “苏警官?” 殷暮愣了:“他是警察!?” “哟,我就说呢,原来你俩是同学。”苏让走过来,换了便装看起来确实还是个正直青年。 糟了,刚才殷暮说他是b大的。 陆衡凉目光扫到殷暮脸上:“不是。” 苏让才不管是不是呢,正巧昨天的事儿他还不知道后续,便问:“昨天事情解决没?” “解决了。”陆衡凉自然地掏出烟来,还没点上就被苏让一把夺了扔垃圾桶里。 “未成年你抽什么烟!?” 得,这苏警官还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儿。 殷暮赶紧拉着陆衡凉熘了。 “便装警察做什么到那儿去。” “不知道。”陆衡凉没抽着烟心情不太好。 “昨天你们还进局子了?” “乔哥没跟你说?” 操了宋清乔这狗玩意儿,说个屁啊说。 “不是什么大事。”陆衡凉这人,就是实在,谁知道在他眼里什么事才算得上大事。 “又他妈打架了?” “我一个人打的,跟他俩没关系。” “那我回家了。” 宋清乔真是长本事,半夜去了警察局的事儿,居然只字未提。 晚上还他妈不回家!说都没说一声! 殷暮买了第二天一大早回p城的票,决定不辞而别,看看谁他妈更牛哔。 还说要带他回去见姥姥,得了吧,他自己见阎王爷去就行了。 动车到达p城之后,还要换城郊大巴,坐上一个小时,再换公交车才到姥姥住的地方。这是片儿别墅区,那些有钱人买来避暑住的,冬天冷得不像话,见不着几个人。 “姥姥!”殷暮找到地方摁门铃没人应,午饭还没吃呢,肚子饿得咕咕叫。 “姥姥!”他又喊一声。 “诶!小暮!”姥姥终于出来应门,戴着副老花眼镜,裹着大袄子。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也不提前说声。”姥姥将他迎进来。 “姥爷忌日在月初嘛,我早回来陪您几天。”屋子里暖气热乎,姥姥刚才正搁摇椅上织毛线呢。 “嗨,这啥都没准备,围巾也还没织成。” “给我的?” “难不成我还有第二个亲孙子?” “姥姥真好!什么时候学的?” 在殷暮印象里,姥姥是个拿笔桿子多过端锅碗瓢盆的女人。是个文人,知书达理,光这点在他们那一辈中就极少见了。更别谈织毛线,她哪儿会啊。 “嘿嘿,七八月份的时候跟隔壁小刘学的,她给她家小儿子织毛衣,说现在开始织多备几件到冬天刚好能穿。”姥姥笑得甜,“我这人老了,学东西慢,到现在都还没织成。” 红色的围巾其实只差一个收尾了,但是从七八月到现在,这条围巾才堪堪完成,可想姥姥得是织了拆拆了织不知道多少回。 “之前还说回来餵草,我看就是急着织这个。”殷暮埋怨道,过去把半成品往脖子上套,“您老这眼光,真是没得挑。” 暗红色衬皮肤白,手织的羊毛围巾细腻又暖和。 “我给你热饭吃,去,自个儿把床铺好。” 老人家很好哄,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仅仅口头上赞赏两句她就很满足了。 殷暮把行李箱搬上楼,这栋房子是姥爷名下的财产,去世之后归给姥姥的,后来袁总想翻新一次,姥姥没让,便也就保留着老一代的样子了。床是实木床,墙漆浅棕色,家具都很精緻,有许多姥爷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物,总之很有味道。 收拾好东西,铺好床下楼,便闻见饭菜香。这做饭也是后来学的,本来吃得素也就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了。殷暮想起来发笑,他对姥爷印象最深刻的事就是,姥爷绝对不让姥姥做饭,说不乐意让姥姥的手变糙,毕竟是握笔桿子的手不是?
第49页 “家里没什么菜,明儿我上镇上多买些去。” “成,我陪您去。” 吃了饭之后殷暮在沙发上陪着姥姥织毛线,看电视剧。 宋清乔发来消息问:【殷总,你去哪儿了?】 殷暮想了想,没回。 “小暮,把你去日本拍的照片儿给我看看。” 啊!那怎么行!殷暮存的照片都是宋清乔的,自己的照片都在那人相机上边呢。 “没拍什么照片。” “你还真当我老眼昏花了?刚手机上面的不是?” 聊天背景壁纸……是宋清乔和小鹿一起照的那张。 “那是我朋友。” “给我看看,这么帅我还以为是你呢。” 殷暮乖乖把手机递过去,姥姥抬着眼镜仔细欣赏着,看了好半天。 “还是没有我孙子好看,这孩子太瘦了,你看小脸凹得。”姥姥高兴,“小李之前在家里见着的就是他吧。” …… 殷暮点头,祈求李阿姨没有跟姥姥说更多其他的事情。 “怎么不带回来给我见见?” “他没空。” “你跟他讲我又不是狼外婆。” 总觉得李阿姨应该是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姥姥您说什么呢。” “小暮,姥姥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管你这些事儿,但好歹得让姥姥见见人不是?” “我哪儿有什么事!那是李阿姨误会了!”殷暮急得脖子都要红了,当初确实是李阿姨误会了没错啊。 姥姥笑眯眯看着他:“跟小洁真是一个样,什么事生怕给人知道。” 晚上殷暮刚在床上躺下,宋清乔的电话就算准时间打来了。 “餵。” “殷总。” “做什么?” “你在哪儿呢。” “姥姥家。” “之前不是说一起去么。” 哇,这语气真的太委屈了吧。 “那你不是没回家么。” “我不知道今天要走。” “没关系,挂了,拜拜。” 第二天,因为要跟姥姥去镇上买菜,便起了个大早,还没八点。 【殷总,我到p城机场了。】 操,这人几点出发的啊。 “姥姥……我得去机场接人。” “那孩子?” “嗯。” “他自己要来还是你非让人家来的?” “他自己非要来!” 姥姥发笑:“去吧,围巾戴上,说是姥姥给织的。” 【从机场坐车到大巴车站。】 殷暮在内心不断重复,嗯,是姥姥想见宋清乔,不然他早让人回去了,管你他妈坐两趟飞机还是什么。 【到了。】 这么快你是打的计程车?殷暮还没赶上到大巴车站的公交。 【那你买张到浦清的票,我在大巴车站等你。】 【好。】 不知道是清早的高速路特别通畅还是司机意识高昂,宋清乔没到一个小时就过来了。 拎着小行李箱,风尘僕僕。 车站里没多少人,一眼瞅准了殷暮迈开大长腿走得飞快。 别说,一天多没见乔哥感觉乔哥又帅出了新高度。 “殷总。”宋清乔见他笑,“好想你。” “看我这条围巾。” “嗯?” “姥姥织的。” 殷暮把围巾取下来,绕上宋清乔光熘熘的脖子:“走吧。” 两人到家时,姥姥还没回来,殷暮让他把箱子搬到自己房间去。这屋里统共就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不可能让宋清乔去睡书房吧。 “你不上课?”殷暮问。 “之前比赛结果出了,老师很高兴就给我准假了,正好连着周末嘛。”宋清乔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衣柜里挂好。 “什么奖?” “金。”他说的时候嘴巴咧成条缝,看这傢伙也挺高兴的。 姥姥回来时没见着人,就看见玄关放了两双鞋,挂了两件大衣。 “小暮!” “姥姥回来了,快下去。” 殷暮和宋清乔下楼,宋清乔倒没紧张呢,殷总差点跌一大跟头。 “诶,看着点儿,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姥姥把菜篮子搁下,打量打量宋清乔。 “姥姥好,我叫宋清乔,是殷暮的朋友。”宋清乔规规矩矩打招唿。 “小孩儿比照片上好看些。”姥姥转头又嘲笑殷暮,“你看看,怎么人家长得就比你高。” 是啊,怎么人家长得就比我高!? “你们俩自己玩啊,我得煲汤去了。” “姥姥,我帮您。”宋清乔说。 “还会做饭?平时都你做饭给我们小暮吃?” “没有,都在外边吃。”宋清乔跟着进了厨房,“我上课没时间做。” “学什么的?” “美术。” 乔哥自来熟的技能真不是盖的。 “挺好,我们家里还没有接触这方面儿的人。”姥姥看看他,“小宋,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啊?”
第50页 宋清乔眯起眼笑笑:“没有殷暮我睡不着。” “呵,你倒坦白。” 确实像殷暮说的那样,姥姥很喜欢宋清乔,这孩子手脚利索,又会讲话,主要是他讲出来的不会让人觉得是在乱侃。姥姥喜欢诚实的孩子,殷暮虽然有时候口是心非但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 “小宋啊,你做菜跟谁学的?” “自学,我妈非要吃我做的饭,就会了些简单的。” “很不错了,小暮什么都不会,整天只知道念书。” “姥姥您做什么扯上我。” 姥姥乐得很,家里好久没出现过三副碗筷,没跟小孩儿这么聊过天了,道:“你念书念得还算好,不然就真是什么都不会了。” 大中午的,宋清乔又吃了两碗饭,照这架势下去,饭量追上殷暮指日可待。 “小宋别忙活了,去睡会儿觉,碗给小暮洗。” “得,小宋快去睡觉吧,眼袋快掉地上了。”殷暮附和道,“姥姥您也去,我知道您也犯困。” 殷暮洗完碗之后回了房间,宋清乔在那儿假寐,非常假。 他装没看出来,蹑手蹑脚躺上去,然后凑他耳边轻轻叫了声:“小宋。” “殷总。”宋清乔睁开眼睛看他,“你姥姥真好。” “那可不,天下第一好。” “之前还说我全世界第一好呢。”宋清乔脑袋往前凑,在殷暮嘴上落下一个吻,跟羽毛似的,挠得心痒痒。 好像有段时间没接吻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不算话?”宋清乔笑着问。 明明说了一起回家见姥姥却自己就走了,说了我全世界第一好又说姥姥天下第一好。 “那我得跟你学学,干脆什么都不说最好。”殷暮在被窝中拉住了他冰凉的手,使劲窝了窝,算是撒气了。 “我只是等你问我,结果你不问。” 谁还不知道你宋清乔什么性子,癞□□戳一下跳一下的。 “就是想憋死你呗。” 殷暮伸手抱住他,手指在他后背上画着圆圈,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宋清乔眯了两个小时,睡得很沉,即便是用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与殷暮相拥着也比他以往的许多日夜来得踏实。 “乔哥,明天是我姥爷的忌日。” “那你爸妈会回来么?” 殷暮摇摇头。 “哈,那岂不是见不到殷书记了。”宋清乔打趣道,原本殷暮还怕没提前跟他说他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下看来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么想见他做什么?” “看看他本人跟词条上面的是不是一个模样呗。” “你还查了他的词条!?” 这人是有多闲啊,没事去网上搜索别人爸爸。 “殷总,你们家人好厉害,都有词条。” 看来顺便把别人妈妈的也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角色上线耶! 註:下一章有雷…… 第20章 天儿太冷了,外面一直淅淅沥沥下着雨,看来离下雪的日子也不远了。 姥姥还是坐在她那张摇椅上,腿上搭了条小毯子,跟两个小孩儿聊天。 宋清乔突然想起了什么,咚咚跑上楼,拿了东西又咚咚下来。 是相机。 “姥姥,看镜头。” 姥姥配合他,望着镜头笑:“我一老太太拍出来好看吗?” 就跟殷暮当时问他“我真上镜么”一样,宋清乔微笑:“很好看。” 拍完之后他拿着相机蹲姥姥身边去,姥姥看了照片笑得很欢喜:“还说好看呢,就是一糟老太太。” 殷暮自己剥着橘子,懒得凑热闹,反正宋清乔也不会给他看。 “诶,小暮这张好看。”姥姥说。 得,又在给姥姥翻之前的照片。 “这孩子睡觉老跟做了噩梦似的。” ??? “宋清乔!”殷暮蹬他一脚,“你给姥姥看什么呢!” “不给你讲。” 真是欠的。 “小宋,你多洗几张出来给姥姥,姥姥留在家里看。” “那姥姥您得答应我不能给殷暮看。” 姥姥眼神扫他俩两眼,一副明白了的表情:“成,不给他看。” “宋清乔你他妈是不是活腻味了?”晚上殷暮关上房门,沖床上的宋清乔危言恐吓。 “没有啊。”乔哥回应一个傻笑,“我还没活够呢。” 那之前想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殷暮在确定了姥姥已经睡着之后才进屋的,给窗户打开条缝,抽起烟来,宋清乔下床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把他揽进怀里。 “别抽了,晚上睡不着觉。”他把下巴搁在殷暮肩窝,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互相传递体温。 “撒开,恶不噁心。” “哇,殷总,你在姥姥面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宋清乔才不撒手,殷暮可暖和了。 殷暮心火那叫个烧啊,把才抽了两口的烟给摁灭。
第51页 “你还真不打算跟我讲讲?前天晚上上哪儿浪去了?” “回了一趟家。” “现在学着撒谎了?晃哥朋友圈发的那个视频里不是你?” 晃哥啊,不争气的晃哥,你怎么就忘记屏蔽殷总了! “是我。”宋清乔把殷暮搂得更紧,估计是怕他动手,“但我确实是回了一趟家才去的。” “去喝酒,一晚上不回家,牛哔啊乔哥。” …… “说话啊,草稿还没打好?”殷暮追问着。 宋清乔松开了手,木木地站在那里,垂着头说:“我跟一个女人去了酒店。” 沉默从未来得这么肆无忌惮过,空气重得几乎要把人压个粉碎。殷暮觉得快要喘不过气,这种感觉恍惚间让他想起梦里被海水包裹时的窒息感。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跟一个女人去了酒店,他不知道该把重点放在一个女人上,还是去了酒店上。 “有……做什么吗?”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声音颤抖得厉害。 “她脱光了。”宋清乔就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儿一样,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你难道就不会有一丁点的愧疚么? 殷暮咬着嘴唇,死死攥着拳头,好让自己抖得没那么明显:“我该说什么?” 一瞬间,天塌得彻底。 “你会和我分手吗?”宋清乔问。 “我们根本也没确定在一起过。” 殷暮又重新点上烟,把窗户打开个大口,冷风呜呜往里灌。是啊,根本都没确定在一起过。只是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顺便接个吻,也没做什么更多了的。 “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吗?” “别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你信我么?” 信什么?要是现在说这事儿是开玩笑的绝对会被殷暮揍。 “我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宋清乔说。 …… “连硬都没硬。”宋清乔走上前,重新搂住顶在风口的那人,“可你看看我现在。” 很多事情,都太冗长了,宋清乔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别人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父母离婚,他得了抑郁症,连做梦都是童年里见过的一幕又一幕噩梦,那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梦?他不明白。他见过很多人,但他从来没有过跟这个人有什么后续的想法。在他还没做好准备重新面对这个世界时,殷暮伸出手拽着他跌跌撞撞地就闯出来了。该怎么和一个人谈恋爱,感情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他统统不明白。 他那天晚上问晃哥,谈恋爱该做些什么,晃哥说,最近你跟殷总都吃错药了?问你妈些奇怪的问题,不就他妈牵手接吻上床吗?他怀疑晃哥的脑子是被大胸女人塞爆了。他又问,殷总问你什么?晃哥喝得煳里煳涂,就他妈问老子喜欢是什么感觉,我他妈怎么回答? 你跟人上床是因为喜欢吗? 那他妈当然不是了,想上就上了呗。 于是他去试了,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结果果然很可悲。性无能这事儿,又不是随口开的玩笑。毕竟他对殷暮从来没撒过谎。 有些事情就是没装在脑子里,根本没想过□□放纵之类的事,自动剔除了这方面需要,做个清心寡欲的圣人。 心理阴影么?这么说未免也太严重。 宋清乔的吻落在殷暮被吹凉的脖子上,然后凑到他耳边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确定在一起?” 殷暮耳根子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他妈都跟女人去开房了。” “我以后只和你开房成吗?”宋清乔笑着,怀里的人可爱得很。 “滚!别他妈拿你东西顶老子!” “嘘,姥姥待会儿听见了。”宋清乔埋回肩窝,“好殷总,我错了。” 真他妈有够无语的。 “我想我可能学会怎么喜欢一个人了,但我又没办法再去喜欢别人了。”他说,“和我在一起吧,只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成吗。” “那可说不好。”殷暮熄了烟,关上窗,“先让我揍一顿再说。” 他转身把宋清乔推床上去,妈的,自己在这儿憋这么久,他倒好,还跟女人开房去,管你他妈硬不硬呢,就是欠管教。 “要不我们回去再打,明儿还要去见姥爷。”宋清乔拉住殷暮的手,笑得好看。 成吧,想想也是,感谢姥爷救了你一命。 相拥入眠的夜,第几个已经数不清了,但却又比以往的每一个都来得愉悦。不只是你宋清乔把殷暮降服了,殷暮也把你降服了,那可真算不上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彼此都成功属于了彼此,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如此。 第二天早上殷暮醒过来的时候,宋清乔的位置是空的。他下楼才发现,呵,好傢伙,准备早餐去了。 甜粥,鸡蛋饼,还有面片汤,姥姥已经吃上了。 “小宋这孩子可太好了,我说小暮你可不准踹了人家。”姥姥您可真是语出惊人。 “姥姥,您大清早的能别讲这么吓人的话么。”殷暮坐下舀粥,乔哥做的饭真的有家的味儿。
第52页 吃饱了之后,得先上镇上买花,然后再坐车到墓园去。姥姥选了束黄百合,一路上都哼着小调。 “姥姥您扫个墓怎么这么开心呢。”宋清乔说道。 “今年不是孙子一起么,孙子还带上了对象,老头子看了不知道多高兴。” “殷总,你姥姥真是一点不封建。”宋清乔凑到殷暮耳朵边小声说。 “别以为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你这臭小子要是姥姥明年见不着你,我让老袁找你去。” “好嘞姥姥,不用明年,我随时都能来见您。” “照片儿记着给我啊。” 姥姥独自一人走在前面,雀跃得像个要去约会的小姑娘,你看多好啊,时间可以让人忘却痛苦,而留下的都是过往点滴快乐的记忆,越尘封越使人幸福。 “老袁啊,很久没见小暮了吧。”姥姥对着墓碑说着,将黄百合放在墓碑前,“你看看,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孩子是小暮的朋友,小宋,是个好孩子。”姥姥又介绍起宋清乔来,“老袁啊,我挺好的,就是天儿一冷腿就疼,看看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在后面静静听着,现在是属于姥姥和姥爷的时间。 “小洁和小殷都很好,前不久才见过,你得好好保佑咱女儿,别让她成天工作起来不知道照顾自己。” “小殷也是,整天跑这儿跑哪儿,两口子都聚不到头。” 姥姥说着说着就嘆气:“人老了就爱操心,以前哪儿管这么多啊。” 殷暮细细看着墓碑上的遗照,以及那个名字,陌生得不成样子,竟是久远到快要想不起来的记忆了。可姥姥不一样,姥姥和姥爷在一起的大半辈子,任是谁都可以模煳她也不会模煳的。 宋清乔悄悄勾了勾他的手,小声说:“我觉得姥爷也挺喜欢我,你看他笑得多高兴。” “不要脸。” 在大风里吹了一会儿,姥姥就叫受不了了,埋怨老爷子做什么非在冬天走,一点不为后人着想,扫个墓费多大劲。 殷暮上前拉住姥姥的手往自己兜里揣:“我给您暖和暖和。” “这孙子没白养,比他姥爷会疼人。”姥姥笑,“小暮啊,今儿下午就回去吧。” “我们又不急。” “回去做自己的事儿,别跟我耗着,过年不还要回来么。”姥姥转头又望宋清乔,“小宋过年还来不?” 殷暮拽拽姥姥:“嘿,他不也要回自己家里过年啊。” “有时间就来,反正不远。”宋清乔一口应下。 跟姥姥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学着做个小孩子,甜甜地跟姥姥撒娇,帮姥姥捶腿做饭,都是他想过却没做过的事。 “殷总,谢谢你。” 坐在回城大巴上时,他这么说了。 “谢什么?” “遇到你之后所有的事情。” 肉麻,乔哥的骚话真是一套一套撩得人心驰神往。 殷暮牵上宋清乔的手,扣紧:“不用谢,彼此彼此啦。” 回到家之后收拾了一阵东西,宋清乔找殷暮要了姥姥家的地址拿着相机就出门了。 可殷暮只要想着,就连洗照片的人都在自己之前看到了那些照片就胸闷。 这狗东西回来的时候还恬不知耻地往他身上贴。 “乔哥,我下周要开始上课了,职业规划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要一直上到期末。” “好啊,我每天接你下课。” …… “你能不能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 “家里有一个学习好的就行了。” 你们搞艺术的好像是要不一样些吧。 殷暮稍稍一使劲,躺他腿上的宋清乔就滚到了地上去。 ???趴地上的宋清乔一脸不解。 “之前欠的那顿,还没揍呢。”殷暮直接压他身上不让他起来,“不准还手啊。” 说着,一把揪住了宋清乔的绿毛往上提拎。 “诶,女人打架才揪头髮。” 殷暮一脚踹他大腿上:“老子爱怎么揍怎么揍。” 接着又是一肘子顶上他的背,哇,真他妈爽,揍人原来这么爽的吗? “疼。”宋清乔闷闷叫一句。 “成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殷暮从地上站起身来,还没走两步就被扑沙发上去,然后被亲了个七荤八素。 这也太他妈意乱情迷了吧!还带边亲边扒衣服的?! “现在他妈才七点!做什么呢你!”殷暮把他推开,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大白天要扒人家裤子的是谁。 宋清乔小脸蛋红扑扑地,泄了气般倒在殷暮胸前,嘟囔道:“我感觉十八年白活了。” 他的手握上殷暮抵在他肩上的手,凉丝丝的,却有力。 然后再没有下一步。 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的下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解决心理需求再说吧(? 生理需求咱先放放…… 第21章 殷暮于今天开始又将每天与徐晃相见,隔三差五还能碰见孟尔那个瘟神的事而赖在床上不肯起。
第53页 偶尔也会有不想面对的时候,生活中只有宋清乔一个人的日子不復存在,多可悲啊。 宋清乔却起得很早,套上他穿一次被取笑一次的老爷爷款高领褐色羊毛衫,加一件白衬衫,最后披上驼色大衣。裤子从来也只穿一条。 今儿个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的,搞髮型都搞了半个小时。 “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殷暮慢吞吞地穿他的秋裤,没办法,人老了不能和年轻人相提并论。 “有吗?没怎么打扮啊。” 哦,是一直都花枝招展。 “你上午没早课吧?出去约会?” “送你去学校。” 这他妈走路用不了十分钟的距离,还要送? 宋清乔拿过殷暮的大毛领外套,给他在身上裹好,姥姥织的围巾也一圈圈绕好,很满意地点点头:“看起来就暖和。” “乔哥,听我一句劝,外边儿只有两度,你多穿点儿。”殷暮捧住他的脸在手心里揉揉,软乎乎的。 “不冷。” 一踏出门,风呜呜地往脸上扇巴掌,殷暮半边脸都埋进围巾里,感嘆这冬天真不是人过的,过了二十年来也没习惯。 “殷总!”徐晃背着他的斜挎包,穿着件羽绒服跟个熊似的招唿道,“我刚在后面见着还说哪个他妈神经病这么冷的天穿件大衣就出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乔哥。” 宋清乔望他一眼,假笑。 晃哥发憷:“得,你到我们学校来干什么?” “听讲座呗。” 今天上午就一个安全教育讲座。 徐晃赶紧掏出手机噼啪打字,然后殷暮收到条消息:【乔哥是不真傻了?!他妈大早上吹冷风来听讲座?!他是不是有毛病?!】 殷暮立马回了句:【有没有病你心里没点数么?】 “你俩很喜欢做这种把我夹在中间互发消息的游戏。”宋清乔直直往前走,脚都不带停一下,迎着寒风勇往直前。 妈的,竟然他妈觉得有点帅。 殷暮追上他:“别啊,吃早饭去。” z大食堂的鸡蛋粥还是很不错的,徐晃坐在两人对面,左瞧瞧右瞧瞧,迟疑了半天没放出一个屁来。 “啧啧。” 得了,殷暮大四的两个噩梦到齐了。 孟尔端着盘子坐到徐晃旁边,正对着宋清乔,什么话都没说就往人碗里抖搂了半截油条。 宋清乔握着勺子的手停下,转而推了推眼镜:“我不吃油条。” “你试试,泡粥里可好吃了。”孟尔说道。 殷暮都被他这操作给看愣了,同样愣的还有徐晃。 “试屁啊试,谁他妈让你给他碗里乱添东西的!?”殷暮赶紧拖过宋清乔的碗,跟自己的交换过,“吃这碗。” ???晃哥更愣了,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孟尔接着又往殷暮那碗里抖了另半截油条,一脸期待的看着宋清乔,写满了“快试试”三个大字。 “你再这样殷总要生气了。”宋清乔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不是要,是已经生气了。 “我说你他妈今天成心找揍是吧!?吃个早饭也不让人好好吃?”殷暮夹起黏煳煳的油条扔回孟尔盘子里,两根一起。 “我就让他吃个油条怎么了?”孟尔笑眯眯地问。 妈的。 “他说了不吃,你非让人吃什么意思?”要不是碍于全校同学的面子,孟尔现在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看来你俩问题已解决?” “什么问题?”徐晃的智商重新上线。 孟尔扭头看看徐晃,表情从吃惊变成好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任是徐晃那个脑袋瓜想破咯也想不出孟尔这耐人寻味的表情下的含义。 孟尔咬下一口油条,使劲咂巴咂巴,宋清乔也没了吃饭的兴致,看一眼殷总看一眼晃哥,长嘆口气:“晃哥,你上次那条朋友圈为什么没屏蔽殷总?” 这他妈又是哪儿跟哪儿? “需……需要吗?”徐晃觉得现在这个场合每说一句话的后果都不堪设想,莫名狼烟四起,而他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孟尔并没有像抖搂油条一般轻易的把事情抖搂出来,相反,他因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者而沾沾自喜着。 无论徐晃怎么试探,他都只是摇摇头,享受着这种被别人所渴求的乐趣。 学校礼堂里已经陆陆续续聚集起了学生,坐得稀稀拉拉,班长负责点名签到。 殷暮他们班的班长是个脸上有些青春痘的女生,叫李纯。李纯见他俩来了,在点名簿上勾了两笔,再没抬起头来。 到了时间,讲台上走上个熟面孔,穿着一身警服,正气得不行的,苏让苏警官。 徐晃低声骂了一句,巧了,殷暮也低声骂了一句。 一个骂的是体育南非要见陆衡凉家长的小警察。 一个骂的是吸菸区非要劝人戒菸的小警察。 本质上没多大差别。 苏让的眼神在台下游走,统共几千来号人,偏偏盯到了几个熟人,有两个是前不久来局子里接斗殴未成年的,有一个是长得像未成年的。
第54页 宋清乔偷偷拽了下殷暮的手:“殷总,我要走了。” “怎么?还要送送你?” “好啊。” 看给你机灵得。 殷暮跟着宋清乔走出礼堂,这时间没什么人,宋清乔双手揣大衣兜里,张开怀抱:“中午一起吃饭。” 殷暮往四周张望了下,然后开心地拥上去:“我去接你。”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不对,原来跟喜欢的人谈恋爱是这种感觉?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喜欢便给对方镀上了一层金,那究竟该感谢喜欢这份情绪还是该感谢给予你这份情绪的人?不管怎么说,果然还是那个人比较重要的吧。 沉寂已久的心遇上他之后每一刻都狂热跳动着,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般炽烈,前所未有,每一秒都比前一秒的感受来得更强烈。人总归是贪心的,欲望高低与否,都无法磨灭这点。 安全教育讲座结束时,恰好十一点过,赶得上去接宋清乔放学。殷暮和徐晃悠悠在人散去后出了礼堂,孟尔这人遛得飞快,被导师叫走了。 “你俩,站住。” “苏警官!好巧啊!”徐晃闻声就预感大事不好。 “徐晃,以及这位b大的同学?”苏让在警服外边套了件加厚加长的羽绒服看起来比晃哥还熊。 殷暮笑得苦哈哈的:“苏警官,幸会幸会。” “我就奇了怪了,今儿下午就去b大,你着什么急上午就跑过来听?”苏让跟两人并肩走着,浓眉大眼审视着殷暮。 “其实我是z大的。”殷暮向晃哥求助,“徐晃同学。” “啊,对对对,我还不知道你们认识呢。”徐晃说。 苏让裹了裹羽绒服道:“物以那个类聚,人以那个群分。” 所以当陆衡凉到餐厅见着苏让的时候,脸那叫一个臭。 “你别摆脸,下午还要见呢。”苏让打量着陆衡凉,“你以为我想跟你们这群小屁孩儿开巡迴讲座啊。” “为啥让你来,往年不都是老冯?”徐晃问。 “我才从p城调过来,老冯就把任务给我了。” “p城!”殷暮和晃哥异口同声。 “怎么地?有老乡啊?” 殷暮接道:“我就是p城的。” “嘿,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呢,叫啥名儿?” “殷暮。” “你是不是一中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是啊。” “我实习的时候接过一中的案子。” “什么案子?”徐晃又问,总是抓这种节骨眼。 苏让想了想说:“关你什么事儿,听笑话呢?” “你们p城的人是不是都他妈喜欢说话说一半啊!”给晃哥气得,今儿孟尔就他妈已经把他给气了一次了,现在又来第二次。 陆衡凉和宋清乔从头到尾都在自己吃自己的,眼睛都没乱飘一下。 殷暮和苏让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事情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现在说来也没用。 “陆衡凉你快过生日了吧?”苏让巧妙地岔开话题,其实也不那么巧妙。 被点到名的陆衡凉手一顿,徐晃背后起了一片冷汗。 陆衡凉生日在平安夜,按照惯例那一天谁也不能联繫他,没有庆生派对,没有庆生酒,是完全不知道陆衡凉去了哪里在做什么的时间。 “苏警官,好好吃饭吧。”宋清乔难得提醒一句。 苏让察觉到自己好像踩到了雷区,却没想到生日也是雷区。 吃完饭之后,苏让跟陆衡凉一起回b大了,因为不放心,徐晃也跟着一起去,多半是害怕苏让死半路上。 “陆衡凉生日怎么了?”殷暮问宋清乔。 那人捧着杯奶茶,微微哈了口白气:“不太好说,你得拿东西跟我交换。” 得,不就是想知道苏警官在p城处理的一中的案子么。 “成,你先说。” 宋清乔构思了许久开口:“你知道吴燕昭吗?”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 “明星?” 吴燕昭在90年代红过一段时间,是个影星,后来最轰动的事是世纪初传来的死讯,作为公众人物,不仅是一言一行都被外界所监控,连生死都会被媒体曝光,掀起舆论狂澜。她的离世,令许多人扼腕,红颜薄命,人不就这样,乐于当旁观者摆出一副指点江山模样,不过那并不在殷暮的感知范畴内,他当时还太小。 宋清乔点点头,道:“她是陆毛的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陆·真富家子弟·屌得一匹·衡凉 苏·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怕死优秀青年·让 第22章 吴燕昭去世于2002年的平安夜,也就是陆衡凉两周岁生日那天。 “陆……陆衡凉是陆起鸣的儿子?!”殷暮翻看吴燕昭的词条,上面确实写了吴燕昭是陆起鸣名正言顺的妻子。 要不是宋清乔那张说什么都让人无可置疑的脸,殷暮甚至都要觉得这他妈就是个瞎编的故事。 陆起鸣啊!豪门望族啊!怪不得陆衡凉啐了一个瓷瓶被打得一周下不来床!
第55页 “给我吸一口,我现在有点低血糖。”殷暮抢过宋清乔的奶茶,这一口吸了半杯。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离奇古怪的身世。 “他妈的死……跟他有关系么?”他问。 “殷总,陆毛当时才两岁,能做什么?”宋清乔无奈道,感觉打开了闸关不上了。 殷暮舒了口气,陆衡凉的心结顶多就是妈妈在自己两岁的时候离奇死亡了,还好,构不成什么变态心理。 宋清乔瞅着他若有所思的脸,说:“离奇死亡,很蹊跷吧?” “你这语气怎么这么像今日说法。” “我再给你个提示,陆毛的暴力倾向是遗传的他爸。” 我操!?那吴燕昭女士难不成是被陆起鸣活活打死的!? 提示越多越不敢往下细想。 “该你了,殷总。”宋清乔拿回奶茶,回復到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相比之下,殷暮需要交代的事情就显得没那么令人惊讶。 “学校里还能发生些什么案子,不就校园暴力罢了。”殷暮皱眉,本来都已经记不起来的事,莫名到现在又不得不回首起来。 他带着宋清乔拐进吸菸区,上次还是在这里碰见的苏让,不过今天好,苏让去了别处,没有神经病来劝阻戒菸。 宋清乔自觉地从背包里掏出烟,做好了要把故事了解清楚的准备。他不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但对于殷暮的过去,那是务必要了解的。 “孟尔是高三转来的,孟霁小两届,念高一。” 他跟孟尔认识的那个暑假,两个人成为烟友的那个暑假开始,就是整个高中的噩魇。 “他们俩从小在国外长大,因为孟尔必须参加高考所以要回来,孟霁便也跟着回来了。” “一所学校表面多风光,内里就有多恶劣。” 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多少优秀的学生就会存在更多倍如垃圾般恶臭的学生。一中如是。 “他们只是无辜的受害者,跟其他的受害者如出一辙。” 再多的,便无法讲出来了。就像抽菸一样,你抽完自己那根就行,别人的你无权干涉,更无权多言。每个人都处在不同的境遇,处理着属于自己的难题。 于今天分享的事情,有些沉重了。 宋清乔缓缓吐出口烟子,依然带着他往常的笑意:“殷总,陪我去上课吧。” “什么课?” “记不住了,好像是英语?” 容纳七八十人的阶梯教室,殷暮和宋清乔坐在倒数第二排。宋清乔从包里掏出两本书,都不是英语书,然后将两本书从最后开始每一页都互相穿插,直至足足两三百来页的两本书融为一体。 他说:“你试试把它们拉开。” 殷暮从一开始就满脑子问号,搞不清他在做什么,却依然听话地拽住两本书使劲往两旁扯。 无用,粘合得紧紧的。 宋清乔偷偷笑了,不顾讲得热火朝天的外教,不顾周围偶尔投来异样目光的同学,握住了殷暮的手:“什么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 现在的我们才开始重合起一些部分,关于过去和家人朋友,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关于我们,直到全部交付给彼此,那么外界的阻力再无法分开我和你。 不正经。殷暮在心里面暗暗呵斥了一句,却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得不得了。即便掌心是冰凉的又如何,那人已经怀揣着整颗对世界嚮往期冀的心朝他奔来了,没理由不接纳,这独一份的应许。 平安夜于他俩而言不过是个普通的周四晚上,圣诞节更是八桿子打不着关系。有什么好庆祝的?能在一起的每一天就是最好的庆祝,今天亦然。 宋清乔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酒出来,这次换了,换成了法国白兰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反正冰箱里面吃的东西没什么,酒是肯定会有。 “殷总,宋相以要结婚了。”宋清乔给两个杯子掺满酒,独自抿了口。 有段时间没喝过酒了,都快忘记什么味儿了。 “啊?什么时候?”殷暮一直不大敢估计宋相以的年龄,反正应该也是适婚男青年吧。 宋清乔晃荡着手里的酒杯,冰块哐啷响:“过年会回来举办婚礼。” “那是好事啊,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宋清乔视线定格在殷暮脸上,缓了许久之后道:“他四年没回来过。” 殷暮吃了口蘸酱豆皮,被油辣子呛得厉害:“这家外卖以后别点了,咳咳,是人吃的吗?!” 那人又喝了一杯:“结婚对象是个日本女人,叫什么知穗,在一起有一年了。” “那我们之前去的时候没听他提过,你知道么?” “今天知道的,他还给我发了照片。” 果然你们两兄弟都是闷声作大死的角色,这宋相以发的照片直接就是婚纱照,日式中式都有。新娘子脸蛋圆圆的,眼睛特别大,笑起来有两瓣小虎牙,很典型的日本女生的可爱长相。 “别说,还挺好看。”殷暮一句话宋清乔脸更丧了,“你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 “他不能结婚。” ???这又是哪儿的话。
第56页 “哎,算了。”宋清乔举起酒杯跟殷暮碰了碰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会弔人胃口了现在。 殷暮也懒得再去纠结宋相以结不结婚这码子事,主动管闲事得来的后果都不会太好。 什么事儿在几杯酒下肚后都不算事儿了,跟乔哥喝酒就是舒坦,不用担忧后果,只顾醉了还是没醉就好。 只顾眼前人就好。 眼前人现在睡衣领扣开了两颗,细白的手腕依然悠闲地晃荡着酒杯,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的声音格外好听,褐绿色的头髮掉成了草绿色,饱和度下降很多,衬得那人更加白净了。 像是……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荒谬之神。 殷暮迎上去往这他嘴上亲一口,倒是回应得快。 嘿嘿,还是要食人间烟火的。 这人间又有几个这般的人呢。 “明儿不上课了?一个劲儿灌酒。”分开后殷暮挑衅般问他。 “起得来就上,起不来就翘。” “什么人啊,学习这事儿根本就不在你的规划范围内是吧?” 宋清乔抿唇,低了低眸子:“我就没有规划,何来范围?” 好笑,殷暮把头搁到他肩上,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那从现在开始,就好好规划规划,大艺术家宋先生。” 是得好好规划规划,毕竟已经离以前一个人向前向后,亦或停在原地的日子有些距离了。 “每次喝了酒光会给人出难题。” 一杯接一杯,两人这是打算喝到圣诞节,最后喊停的依然是殷暮。 脑子里一团乱麻,躺上柔软的床便什么都理清了,就是犯困而已。 睡到后半夜被冷醒了一次,被宋清乔紧紧搂在怀里,但酒似乎并没有醒多少。宋清乔睡得很浅,被他折腾醒了之后眼睛里边全是红血丝。 “暖气坏了?”殷暮问了句。 “窗户没关。”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不想动。” 那他妈就受着这零下几度的冷风啊!?殷暮嘆口气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光着脚赶紧去把窗户关上又窝回被窝里去。就下去了十几秒钟,脚就凉了。 但是抱着宋清乔,那人还是有点温度的,把冰凉的脚往他脚上一挨,给人冻得倒吸口气。 “瞌睡都冻醒了。”借着香薰的火光,宋清乔的皮肤变成暖黄色,比他平时看起来更温柔动人。 分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可能是殷暮的手先伸进了他的睡衣里,也可能是他的手先解了殷暮的裤带,反正电光火石间就发生了。 殷暮昏沉沉的脑袋根本控制不住疯狂的思绪,一股脑就涌出来,比日出喷发得还快,奈何酒精的麻痹让四肢都使不上什么力,被宋清乔把控得死死的,后背的汗一阵接一阵地冒。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唿吸声再容不下其他,而这整个后半夜,殷暮除了记得唇齿厮磨的滋味,也就只剩充斥全身的疼痛了。 妈的。 “从老子床上滚下去!” 中午醒过来的第一句问候,伴随着宿醉的头疼和腰椎似要断裂般的叫嚣,以及某处难以启齿的嘶吼。 “殷总你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宋清乔把被子裹得实实的,只露了个绿脑袋在外面,下嘴唇都被咬破了,已经结上了血痂。 “宋清乔你他妈可真是个正人君子啊,趁人之危都没你这样的!”殷暮现在实在动弹不得,稍微动一下就牵动无数条神经让你根本分不清是哪里在痛。 宋清乔从他背后抱上他,两个人都光秃秃地贴在一起:“殷总你手机今上午响了得有十次了。” “少他妈讲废话,叫你滚你他妈不滚是吧?” “别啊。”大型犬宋清乔又使出了他的耍赖绝技,脑袋蹭,脑袋使劲蹭,“今儿可是圣诞节呢。” 圣诞节关你他妈的屁事! “给晃哥回个电话。”殷暮使劲伸手才拿到手机,微信六条消息,未接来电八个,“晃哥是不是一天闲得慌。” 【殷总,你人呢?】 【又旷课?】 【牛逼了,跟乔哥待一起还真是有样学样。】 【难不成又他妈跟他喝酒了?】 【我□□倒是接个电话啊!】 【老子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乔哥!】 “喂,晃哥。”殷暮刚打了个招唿,手机就被宋清乔夺了过去。 “晃哥,听说你要教育我?” “没事儿,圣诞节我让你三招。” ??? “殷总生病了,昨晚上睡觉没关窗户,吹感冒咯。” “行了行了,用不着,有空给我们买点午饭过来。” 人间祸害晃哥开始深深懊悔起来,怎么他妈就是想不开非要把殷总介绍给这个倒霉孩子认识呢。倒霉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反而他的殷总被拽入了无底深渊看样子还有些难以自拔,失策啊失策。 “我发现你讲胡话真是张口就来。”殷暮对他啧啧称奇。 “对你不讲。”那倒是,光这点还算得上老实。 “乔哥,你闻见没?” “什么?” “汗臭味酒臭味烟臭味。”还有一股不知名混在里面的味道,香薰都救不了。
第57页 “洗个澡,待会儿晃哥要来了。” “你先,我得缓缓。” 作者有话要说: 陆毛最最最大的优点就是扛揍~ 感觉这章内容挺多的……嗯…… 目的是让你们以为这是一个互宠甜文……(? 第23章 天知道殷暮是怎么忍受着全身上下没一处舒服地方洗完澡的,洗澡过程中还在照镜子时发现了颈窝处一个暗红的牙印。 这狗日的真他妈属狗的?! 待他一瘸一拐从浴室出来后,床单被套都换好了,窗户也大开着透气,全然看不出一夜旖旎痕迹。 徐晃已经到了,在客厅跟宋清乔两个骂骂咧咧,徐晃单方面骂,乔哥安静吃着饭。 殷暮着急忙慌地穿衣服,发现他根本没有高领可以遮住那个可恶的牙印! 算了,只有穿宋清乔的老头儿羊毛衫了。这泥巴色真他妈丑。 “殷总!”徐晃上前,“真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殷暮配合地吸吸鼻子,感谢他一入秋就开始发作的鼻炎:“有点不舒服而已,没什么大事儿。” 那作了祟的狗东西在那边小口吃着鸡排饭,饶有兴味地琢磨着殷暮和徐晃。 好气啊,真的气。 殷暮拿了饭盒去客厅吃,好歹沙发是软的坐起来比硬木凳好。 “乔哥脸上那伤是你打的?”徐晃悄悄问了一句。 “什么伤?” “嘴皮子那儿的。” 晃哥智商真没得说,谁他妈打架会把嘴皮子打破。 “他自己嘴巴干,裂的。” “我还以为你俩喝醉了大干了一场呢,毕竟能忍他这么久也不容易。” 确实大干了一场,但不是那个大干了一场。 殷暮尬笑了两声,埋头吃饭,没吃两口就觉得胃里不大对劲。 “操。”也顾不得这儿疼那儿疼了,直接往洗手间沖,趴在马桶边吐了好一阵。 宋清乔过来给他递上两张纸,道:“你是不是胃有问题?” “没有吧,没检查过。” “他妈叫你少拉他喝酒!你就是不听!”徐晃逮着点尾巴就又开始骂宋清乔。 “估计就是昨晚上吃多了喝酒反胃。”殷暮起身漱口,“你俩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 应该没有事的吧?就像有些人一紧张就胃痛一样,他不过只是在受了很大的刺激之后才会反胃,就两次。 徐晃全程恶狠狠地盯着心安理得吃饭的宋清乔,眼神里的怨念能具象化的话可能已经把宋清乔砍成渣渣了。 “晃哥,你圣诞节就跟我们耗着啊?”殷暮没再吃饭,端着杯温盐水喝。 “我在思考问题。”徐晃表情越发庄重起来,“乔哥。” “嗯?” “要不然你搬我那儿去住?” ??? “为什么?”殷暮和宋清乔异口同声问出来。 “不是,你这货成天又不学习,这不耽误殷总吗?” 宋清乔放下饭盒,笑着没说话,他在等殷暮说。 “……你想多了晃哥。”殷暮咬牙,“是我非要拉乔哥喝酒的。” 宋清乔贊同的点头,一副你看吧不关我事的模样。 徐晃痛心疾首:“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殷总了。” 哦?确实,以前在徐晃眼里的殷暮是个除了上课时间就见不着几面的人,因为成绩好所以自动认定他的其他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去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跟现在这个整天喝酒抽菸的殷暮是不太一样。 生活不易,殷暮嘆气。 说起昨晚上喝酒,好像有什么事来着?是什么事?让乔哥不开心的事。 “晃哥,你知道宋相以要结婚了么?”殷暮问出口的那一霎那,徐晃和宋清乔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那还是殷暮第一次见宋清乔露出这种惊慌的表情。 徐晃立马扭头看着宋清乔,面面相觑了大概有个十秒钟,然后木然地嘆了一句:“完了。” 一个二个跟听了个什么鬼故事一样,看不明白他们的心理活动。 完了,真的完了,宋相以要结婚了。 “乔哥,你拦得住吗?”徐晃问。 拦什么!?该不会让宋清乔去拦着宋相以不让他结婚吧!? “婚纱照都拍了,过年就回来办婚礼。” 干!还真是! 徐晃眉头锁得死死的:“那你自己去扛,我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我可扛不住,我很久没跟他打过架了。”宋清乔这下是真的着急了,脸拉得比昨晚上还长。 “那你他妈不可能还让我去吧!?我非被他卸两条胳膊下来不可!” 两人一段漫长的沉默,接着一同望向了一头雾水的殷暮。 “不行不行!”晃哥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宋相以自己去跟他说。”宋清乔也觉得不可行。 “我□□不要命了!?那样咱俩都得遭殃!” “晃哥,老规矩吧还是。” 殷暮从头到尾都在看他们俩表演,而且还是一出隐晦深奥的表演,让人看不懂的表演。所以现在这是,又他妈要斗地主?
第58页 “你们能先跟我说说清楚什么事不?”殷暮握着牌,依然是那个来凑数的。 “决出胜负再跟你说。”徐晃和殷暮一头,宋清乔是地主。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宋清乔还剩一张牌的时候被殷暮放了□□,然后跟徐晃配合来了个绝地反杀。 这一波把宋清乔打得一愣一愣的。 绝对是报復,对昨天后半夜发生的事的报復。 “乔哥,天意啊!我他妈上次在icu躺了半个月,但我相信你,你先把他打晕过去。”徐晃高兴得手都发颤,明明这么恐怖的故事被他说得跟芝麻绿豆一样。 在宋清乔先把他打晕过去之前,他便脚底抹油熘了。 “说。”殷暮抄着手跟宋清乔面对面坐着。 “你想知道什么?” “宋相以结婚这事儿,你俩到底在怕什么。” “没……怕,只是有点麻烦。”宋清乔咽口口水,“这你知道陆毛跟我从出生就一起长大的吧。” 殷暮点头,原来是在怕陆衡凉? “他特别迷宋相以。” “这迷是怎么个含义?” 宋清乔顿了顿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依赖程度远超乎你想像,四年前宋相以自己去日本了,当时是晃哥跟他说的,你刚才也听见了,被打进icu待了半个月。” …… 好像是挺可怕的。 “那这次?” “殷总你不知道,陆毛考b大多拼命,就是为了和宋相以一样也到日本去,每年过年都飞去看他,还有很多事情各种各样的。” “但是结婚这个事儿不是你们能控制的啊,是宋相以自己决定的。” 宋清乔整个人往沙发上倒:“现在的问题是,陆毛髮不发火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那他妈又不是没见过陆衡凉打架!不发火的时候揍人已经那个德行了!发起火来还得了! “必……必须告诉他么?” “不然呢,让他毫无准备地迎接宋相以回来?毫无准备地参加婚礼?瞒着他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是这么个道理,有些事情反正迟早都要面对,有准备总比打无准备之仗好。 “我跟你一起去吧。” “别,到时候我自己都管不过来,你再挨揍就好玩咯。” …… 这他妈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宋清乔挪着挪着挪到殷暮腿上,脑袋瓜靠着他热乎的肚子:“殷总,我到时候要是被揍残了怎么办。” “你不是打架厉害么?” “那是小时候!我十几年没和陆毛打过架了!” 陆衡凉虽然老是板着张脸,话也不多,但总的来说对徐晃和宋清乔还是相当友善,加上宋清乔也不是个脾气大无事生非的人,或许连小吵小闹都很少。性格上从小就开始磨合,能走到现在自然都是有原因的。 怎么说呢,就像无法想像宋清乔握起拳头来是什么样子一样,也无法想像陆衡凉发起火来是何种状态,最让人无法想像的是,陆衡凉和宋清乔打架是怎么个场景。 “你跟他好好商量商量,让他别打脸。”殷暮摸着他绿了吧唧的头髮,给出了这般下下策。 “那要是打脸呢?” “我就连人带行李把你扔出去。” 今年的冬天冷得早可还没见过一场雪,多是寒气浸到骨子里的雪雨,还没落地便化作滩水。 殷暮被赶出了家门,因为等会儿陆衡凉就要来了。这天黑得太快,不过六七点的空档,便只剩街上的霓虹彩灯,再没有亮堂。 “嘿,小殷。” 在这条街上碰见苏让的概率依然大得惊人。 “苏警官。” “你一个人啊?” 第一次仔细琢磨了下苏让,发现这人真是自带了一种正气,身板笔挺,面容开朗阳光。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少年心气浓郁。 “嗯,苏警官也一个人?” “刚下班,一起吃个饭?” 殷暮跟苏让挑了家小餐馆,装潢内敛精緻,做的却是江湖菜。 “你还是我到这儿来碰见的第一个老乡。”苏让卸下羽绒服放到旁边,笑得露出排白牙。 “地方又不远。”殷暮突然觉得他还是有些傻里傻气的,“苏警官你看起来挺年轻的。” “嗨,还不是成天跟小孩儿打交道,在p城的时候管一中那片儿,到这儿来了又管大学城这片儿。”苏让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怎没跟上次那几个一起啊?” “各有各的事儿呗。” “我说你怎么和他们混一块儿的,那三个可是我们局的熟客。” 这用词有点意思。殷暮发笑。 “都是命吧,不过也不算太坏。” 何况混一块儿的时间也没多长。 苏让敛了笑,垂眸:“确实都不是坏孩子。” “苏警官你这看着没多大年纪,怎么老爱使这种语气。” 菜上来了,看起来大红大绿的,辣椒没少搁。苏让又叫服务员开了瓶啤酒。 “诶,为啥就开一瓶?”殷暮问。
第59页 “得了吧你,看你那脸就是醉了一夜的,还想喝?” “你怎么看出来的!?” “比你多活几年,看得准。” 苏让是个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好人,就是俗话说的滥好人。心里对这社会还是有嚮往的,致力于拯救青少年走出迷途。除了爱管点闲事以外,还真没什么大问题。 不对,还有个缺点,话太多。 “小殷啊,你是p城的人怎么能不吃辣呢!” 瞧瞧,一口一个小殷多亲切。 “不是不吃,只是不太能吃。” “不一个道理么?”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宋清乔那边还没消息,会不会已经被打趴下了?殷暮有些担心,但因为宋清乔明确说了,事情完了之后会通知他,便不再好去过问。 “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手机的做什么。”苏让那瓶啤酒没一会儿就见底了。 “苏警官,我可以抽支烟吗?”殷暮看了看四周没有贴明禁止吸菸的标牌。 “抽吧抽吧,你们这些孩子都挺有个性。” 暂且理解为是夸奖。 殷暮点上烟,果然还是焦躁。一根烟的功夫,宋清乔电话打来了。 “喂,有事没?” 电话那头长时间没回应,就听见气息有些喘。 “我马上回来。” 宋清乔说:“回来的时候带点跌打药。” “有事儿?”苏让问。 “嗯,苏警官这些我能打包回去不?” 苏让也吃得差不多了,反正全程也就他一个人在认真吃饭,殷暮顶多配合着叼了两口。 “打啊,不能浪费。” 殷暮去前台找服务员打包顺便把帐给结了,跟苏让互相留了个联繫方式便匆匆往回赶。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押一把 乔哥vs陆毛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d 第24章 家里简直就像被洗劫过一样,菸灰缸都给摔破了,碎了一地玻璃渣,椅子东倒西歪,就连抱枕都飞得南一个北一个。 宋清乔虚脱般坐在地上,背靠着移了位的沙发,将菸头往茶几上摁。 看来还真是经歷了一场激战。 殷暮走过去查看他伤势,还好,脸上没怎么破相。 “哪儿痛啊?”殷暮问。 “头痛。” “到底哪儿痛!?” “真的头痛。” 呵,殷暮手往他后脑勺一摸,贼他妈大一个包鼓起来。 “我操!”估摸着是菸灰缸砸的,这陆衡凉下手也忒狠了,“他人呢?” “里边儿晕着呢。”宋清乔指了指自己卧室。 “意思是你还没吃亏是吧?” “那可不,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死你。 “你他妈是不是被打傻了?还笑!”不太明白宋清乔为什么每次被揍了都还乐得跟个傻子一样。 “殷总,我手拐子好像肿了。” 宋清乔把上衣脱下来,腰上青了一片,左手手肘肿了起来,右手指关节也裂了几道血口。 “腿上有事没?” “有,疼。” 那他妈脚底血淋淋一片能不疼吗!踩到玻璃渣了没感觉啊! “我他妈真的服了你俩了。”殷暮先给他腰上上跌打药,轻微一摁宋清乔都得抖上三抖,“事情解决没?” “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没想明白就继续揍。” “乔哥,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那得看对象是谁。”对陆衡凉来说,暴力可以解决的问题远远胜过不能解决的。 殷暮被梗得无话,拿酒精给他清洗脚上的伤口,玻璃扎得还不算太深,不然得拖去打破伤风。这狗东西还挺能忍,从头到尾都没叫过一句。殷暮给他处理完之后,又去看陆衡凉。 哇,宋清乔真不是人,别人都没打你脸你倒拳拳往人脸上揍。但不打脸也晕不过去不是。 陆衡凉现在肿得有些五官模煳,鼻樑骨都给打破了,外带一个熊猫眼,左半边脸红肿得像包了个鸡蛋。乔哥的力气是有目共睹的。 算了,殷暮想着,要是自己去给他上药把他疼醒了,那岂不是要被一通乱拳打死,怕了怕了。 “吃完饭把屋子给我收拾利索。”转而去客厅命令正在吃饭的那人。 “啊,可是我脚受伤了啊。” “屁大点儿事,敢打架不敢承担后果了?” 陆衡凉晕到半夜才逐渐转醒,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蒙,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哟,祖宗醒了?”宋清乔半撑在窗户栏杆上,侧着身看他。 记忆一下又涌回陆衡凉脑子里,他踱到宋清乔身边:“乔哥。” 相对无言。 宋清乔轻嘆口气:“陆毛,虽然我没资格教育你,但我还是要说,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遇到问题需要的是解决问题,不能困在问题里面。” 这话是宋清乔听心理医生说的,以前听怎么没发现原来这么有道理呢?现在还可以说出来劝导劝导别人。不过他确实没那资格去教育陆衡凉,毕竟他要解决自己的问题就够难的了,替人解决问题这种事都归那些闲得发慌的人做。
第60页 陆衡凉淡漠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去找晃哥。”宋清乔拍拍他肩,“你骑了车过来的吧?” “殷总呢?” “他先过去了,等会儿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殷暮被叫到ktv楼下等他们,然后等来了一个鼻青脸肿的机车男和一个瘸子。那陆衡凉不摘头盔还好,一摘头盔就让人觉得好笑,脸上的肿消了些,但也还没处理,眼睛还是淤青着,这不就是殷暮想把宋清乔打成的那个猪头脸么? 另一个瘸子乐呵呵地被殷暮扶着,还说殷总这身高正顺手。 今天的人和晃哥生日的时候一个配置,只是大家没再去酒吧,而是换了个喝酒的地儿。 方寒月和何佑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着急忙慌地给陆衡凉处理脸上的伤,一会儿创口贴一会儿冰袋,莫名散发出些母性光辉。 “乔哥,你是真他妈的厉害。”徐晃靠着宋清乔看了一周,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但其实有些人你看着他表面上挺白净,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秘密藏着呢。 “要表扬就好好表扬,非得加脏话?” “那是我的语气助词,表强调。”徐晃递上杯酒,“我就知道还是你靠谱。” 殷暮挨着宋清乔坐在一起,无所适从。这还是继高三毕业聚会之后第一次来ktv,他不喜欢喧闹杂乱的地方,一直都是。所以娱乐活动仅限于一个人的范畴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挺无趣的吧,但本人觉得有意思就行。 今儿来呢,纯属无聊嘛。 “来来来,别给他弄了,那点伤痛不死他,喝酒喝酒!”徐晃高举酒杯,两个女生对他仍旧置之不理,“操!咱仨喝!” 几杯酒下去肚子里就暖了起来,听晃哥唱歌乐得紧,舌头都打不直还非要唱rap,你这不是贱么。 殷暮不敢笑得太夸张,死死撰着裤子。 “难听吧。”宋清乔说,“这儿一个比一个唱得难听。” “那为什么要来唱?” “反正都难听,无所谓呗。”宋清乔挑眉,“你来一首?” 原来是在挖坑给殷暮跳。 “我他妈才不唱,鬼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这可真没有,我跟你说晃哥还算我们里边儿唱得不错的。” 那可怪不得徐晃全场麦霸。 说唱戛然而止,何佑樱切掉了徐晃的歌,接上了一首《词不达意》。确实有点词不达意,词是什么都听不明白。 被切掉歌的那人还在一旁噼啪鼓掌,得,你们虚伪的友情就是这么维繫的吧。 觥筹交错间,宋清乔到一边去唱了首歌。殷暮算是明白了,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窗就必定会为你关上一道门,乔哥的唱歌天赋与绘画天赋呈负相关,有一句能在调上已经是谢天谢地。 不对,他神就神在,唱得跟原唱完全不一样,却又不那么违和。 奇人啊,不管呆一起多久,还是得感嘆宋清乔真乃奇人也。 “晃哥,我待会儿可能得先走。”方寒月说。 “什么个意思?” “你不是知道吗,就我妈前几天给我相那男的,等会儿要来接我。” “你还真相亲去啊?”晃哥不依,“不成,好歹得叫来咱们审审啊。” “没认识几天,凑合凑合我妈呗。” “不成,乔哥你说呢?” 宋清乔直接握着话筒说了句:“不成。” “你他妈什么不成啊,你知道什么事儿么你!” 宋清乔笑着:“叫来看看。” 其实方寒月还挺喜欢这个男的,但晃哥和乔哥叫来看看的意思就是想整人家,把她事儿给搅黄咯这俩货就开心。 “别跟我一唱一和的,顶多叫上来见一面就走。” “那成。”徐晃答应着,这人上来了就成,到时候走不走得了还难说。 宋清乔搁下话筒凑殷暮耳朵边讲悄悄话:“殷总,我想去洗手间。” “要我批准?那你憋着。” “不是,我行动不方便嘛。” 尽会折腾人。 殷暮搀着他往洗手间去:“怎么,手方不方便啊,要不我给你扶着?” 宋清乔笑得可高兴:“好啊。” 好你妈个头。 这晚上ktv的黄金场,洗手间倒不至于人满为患,男人上厕所还是挺有效率的。 宋清乔直直往隔间去。 “你去里边儿做什么,又他妈没人看你。”殷暮发问。 乔哥笑笑不说话,直接把他拽进来,然后锁上门。狭小的隔间里两人面对面挨得很近,宋清乔小声说:“你不是要给我扶吗,待会儿给别人看见了不好。” 操了,他是个什么妖怪,怎么做到用一副平常的语气表情说出这么下三滥的话。 “别逼我动手揍你啊。”殷暮警告道。 “真要揍啊?”宋清乔拉住他手,又往前逼近三分,鼻尖快挨到鼻尖了。 殷暮已经蓄好力要往这不知死活的人脸上来一下,结果在他爆发出来的前一瞬间,宋清乔就亲下来了。 吻技拙劣,两个人都是。反正除了在床上的吻带有某种意味,其他的吻都还像高中生一样,清清淡淡的互啄。
第61页 “上完了赶紧出来。”殷暮匆忙打开门逃离。 这他妈世界上有比圣诞节还背的节日吗?你他妈徐晃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正巧撞上从隔间里出来的殷暮,还有没来得及关上门的宋清乔。 ??? “你俩……上一个厕所?”徐晃脑袋里已经进行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了。 “我手伤了,殷总说要帮我扶。”得亏了宋清乔这胡话张口来的本事。 好了,晃哥脑子里开始第三次世界大战了,他瞅了瞅宋清乔的□□,又瞅了瞅殷暮的,殷暮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庆幸自己今天穿的秋裤紧,上衣长,看不出什么异样。 “晃哥你……看什么呢?”殷暮脸上堆起尴尬到无地自容的笑,求求晃哥千万别想些有的没的。 徐晃摇摇头道:“没什么。” 三人回到包间时气氛有些奇怪,具体哪里怪说不出来,徐晃一个人坐那儿连闷了三杯酒,接着又继续他的麦霸之路。 殷暮现在话都不敢跟宋清乔讲了,坐得端正笔直。 “怎么了?”宋清乔问。 “啊,没什么。” “你不想让晃哥知道吗?”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宋清乔很明确地表现出了失落的情绪,不过没持续过十秒钟。他也连着闷了三杯酒。 殷暮意识到自己好像话没讲明白,给了宋清乔不安的感觉。可他也无法确定宋清乔到底是不是也想让别人知道这事,他们从来没有交流过关于这方面的看法,都是顺其自然的人,没有说要刻意去通知谁他们俩怎么怎么样了。就像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也就只有孟尔和姥姥,而且并不是他们主动提及的,只是没否认罢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还是第一次面对。 “晃……晃哥,陪我去买包烟成吗。”殷暮喊了声,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着战战兢兢起来了。 “我这还有。”陆衡凉掏出包硬中华。 “殷总不抽中华,走吧走吧。”徐晃率先拉开了门出去。 殷暮赶紧拿上外套跟上。 “晃……” “殷总,要是我和乔哥掉水里了你先救谁?” ???世纪难题? 殷暮不知道是被这风吹得脑瓜子疼还是这个问题让人脑瓜子疼,答道:“乔哥。” 徐晃点上烟,思索了良久发表了一句感慨:“您可真哪儿是黄河往哪儿跳,哪儿是南墙往哪儿撞。” 殷暮也点上烟,笑起来:“可不是吗。” “你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徐晃就是有些乱,他也不是奇怪殷暮怎么就把宋清乔搞定了,也不是奇怪宋清乔怎么就把殷暮搞定了,可能就是对这事儿一时接受起来不太容易。 “别说什么了,祝福就行。”殷暮说出来后觉得舒坦,反正徐晃不可能为此就不跟他做朋友了吧,那必不可能。 徐晃被他一句话说得,立马所有结都理清了,对啊,祝福就完事儿了,管他那么多,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他又管得了些什么? “祝你俩最好别分手,少给我添麻烦。” “成嘞。” “要不是今儿见着,我他妈就真信乔哥没男人那功能了。” “谁跟你讲的?”殷暮平静地看着他,不徐不慢地吐烟。 “就……一姑娘呗。”徐晃勐然间想起了些事,“我操!当时你俩已经在一起了!?” 殷暮点头笑笑:“没事儿。” 一根烟燃尽,以扭曲的姿态进了垃圾桶。 “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很满意了,晃哥谢谢你。” “至于吗?虽然我也必须承认乔哥很优秀,但那只是目前看来,他这人复杂着呢,我跟他处了十几年都没处明白过。” 这话没掺半点假,宋清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徐晃无法准确下定义。 殷暮知道,他能理解,即便是和宋清乔发展到了现在这步,他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他所了解的关于宋清乔,都是那人自己愿意摊开给他看的,那人不愿意的部分,他一点头绪都抓不到。一开始是团迷雾,如今还是团迷雾。 可事情总归是会慢慢变化的,宋清乔不会一直活在炼狱里,他殷暮也不会一直活在只有自己的人间仙境。 “不过是他整段人生中的一小部分,我不会让那些困扰他一生的。” 徐晃听得木愣,动动嘴唇却讲不出什么来。 最后他转身往回走:“我他妈就知道你遇见了喜欢的也跟傻哔一个样。”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好说的 乔哥和滷蛋激♂战 晃哥牛啤 第25章 殷暮和徐晃回了包间,他又坐回宋清乔旁边,那傢伙已经有些酒味熏天了。 “说了?”宋清乔问一句。 “嗯,晃哥说我傻哔。” “哇哦,要不要帮你揍他?” “老实呆着吧你。” 宋清乔高兴了,笑出小梨涡。果然是张让人看了就能忘记所有烦恼的脸,于殷暮而言。 “月姐呢?”徐晃问道。
第62页 “接相亲对象去了。”陆衡凉答,因为脸疼今天一晚上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 徐晃凑过去挨着何佑樱坐,离宋清乔两口子远远的。 “你他妈有病啊,离我远点儿。” “樱姐,咱俩不也挺久没见了,你最近忙什么呢?” “忙着找下个男朋友。” “那你看我成吗?” 何佑樱一脸嫌弃地往宋清乔这边挪:“殷总,你有认识的帅哥吗?给我介绍介绍。” 殷暮愣了愣:“只要帅就行了?” 何佑樱思考了下:“哎,也别太帅,比晃哥帅就行。” “没有,殷总认识的人里边儿就我最帅了。”徐晃笑得谄媚。 莫不是真想泡你樱姐?! 殷暮收到晃哥使的眼色,改口道:“好像是的,我们学校的颜值就那样了。” “乔哥,你呢?”何佑樱又问宋清乔。 “樱姐你真是飢不择食了敢问乔哥。”徐晃觉得好笑,“他在学校都不跟人讲话,能有什么人介绍给你。” 宋清乔挑眉:“校文艺部有个学长不错。” 【殷总!快让乔哥别说了!】 殷暮假装没看见手机屏幕亮,徐晃急得上火。 在何佑樱马上就要叫宋清乔去要联繫方式之际,方寒月进来救了徐晃一命。 方寒月后面跟了个男的,个头挺高,打扮得像模像样。 整个包间瞬间冷场。 这……这这这,这他妈是苏警官! 殷暮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小时内能和苏让见上两次面。 孽缘啊。 另外三个人都很默契的不说话,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们走了啊。”方寒月完成了徐晃和宋清乔的要求,准备带上苏让离开。 “不成!”晃哥嚷嚷,“怎么着也得敬下酒吧。” 苏让视线停留在鼻青脸肿的陆衡凉身上,淡淡道一句:“是该这样。” 方寒月无奈,她并不知道苏让酒量如何,但要论喝酒谁能敌得过陆衡凉和宋清乔那两个死小子? “我先介绍一下,苏让。”方寒月拉着苏让从最右边开始,“殷暮。” 殷暮浑身不自在,抽动嘴角和苏让握手,这场景任谁都会觉得好笑吧。偌大个b城,有些人却来来回回遇见,以各种方式。 苏让掺满酒一饮而尽,在座的每个人都敬了一杯。凭藉着诡异的默契,谁也没说穿,权当第一次知晓这号人物。 喝完一圈,苏让有些飘飘然了,因为徐晃拽着他不让走,便在方寒月身边乖巧坐着。 殷暮望一眼宋清乔,宋清乔回望,没什么异常。 “喝酒?”宋清乔说。 “不想喝。” “那回家?” 殷暮想了半天,点头。 从ktv出来之后感觉浑身舒畅,牵着瘸子的手走得很慢,街边的路灯是橘黄色的,飞驰而过的车成虚影。 “几点了?”殷暮问。 “两点二十七。” 已经过了圣诞节了。 两人拐进一家便利店,货架上面有些空,除了膨化食品外,速食没剩多少。 “冰棍儿。”殷暮驻足在冰柜前,看着不知道在里面冻了多久的雪糕,没来由的就想在这大冬天里吃上一只。 “巧克力的?还是酸奶的?” “巧克力。” 转而又去里面货架上把仅剩的几个饭糰拿上,上夜班的男孩有些疲态,但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服务态度。殷暮的眼神在他背后的烟架上扫,想着要不要换个口味买一包没抽过的。 结帐的时候竟然结了一百来块。就三个饭糰,一只雪糕,一包二十三的烟? “是不是打错了?”他扭头问宋清乔,那人笑笑提起购物袋拉上他就往外走。 搞什么? 在他问出来之前,宋清乔就把雪糕剥了丢进他嘴里。冰,特别冰,舌头好像粘上了。 “唔唔。”殷暮赶紧吐出来,“嘶。” 这下好了,他嘴皮子也跟宋清乔一样破开一道口子了。 “好吃不?” “好吃个鬼,痛死了。” “自己选择的冰棍儿,哭着也要吃完。”宋清乔咧嘴笑,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殷暮趁他不注意,把脚一伸,绊得他差点摔个狗吃屎。稀得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不然给看见俩弱智儿童欢乐多。 购物袋“吧唧”砸地上,里面东西散了一地。 “???”殷暮赶在瘸子前面去捡东西,这正方形银色小盒子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我操?这他妈不是那个啥么! “啊?什么东西?”宋清乔装疯卖傻能力一绝。 “什么东西?你买的你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买的?” “宋清乔你他妈脸皮真的有够厚。” 怪不得结帐结了一百块,这他妈一小盒小票上打了54。 “诶,殷总,我脚好疼。” “那你慢慢疼着,殷某先走一步。” 宋清乔也顾不得疼不疼了,赶紧两步追上去抱住他,反正现在这个世界也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别啊。”
第63页 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诶?下雪了? 没见过南方的雪,可在北方,只要雪落下来那便是不会轻易化去的。你看,就像现在掉落在宋清乔头髮上的,一朵朵晶莹的雪花,挂在他凌乱的浅色发梢,衬得那人如冰雕琢般不真实。 他言道:“下雪了。” 两人从夏天走到冬天,快要完成一遍四季轮迴。 殷暮伸手将他头上那些冰晶拍落:“快走,不然头髮得湿了。” 过于真实了。 果然没有浪漫细胞,一般情侣见着下雪不得雀跃好一阵,讲些有的没的啊。 情侣?嘿嘿。 宋清乔一个月至少得去两次医院,再怎么忙,这都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有时候甚至只要一个电话来,不管在哪儿在做什么依然会赶过去,在他心中事情的轻重缓急总归是妈妈在第一位的。殷暮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加上宋清乔自己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焦躁的情绪,反而给人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不过,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你把我拽着是几个意思? 事情得从早上说起,宋清乔这人绝对是个自律的人,就是说起床就起床,说学习就学习,说干嘛就干嘛绝不拖沓的那种令人佩服的人。偏偏今早上,他赖床了。 “嘿,赶紧,你不说今儿要去医院么?”殷暮瞅准裹在被子里的屁股踹了一脚。 连踹带敲了起码十分钟,宋清乔才心不甘情不愿从床上下来。 “怎么?生病了?” “不是,你送我去成吗?” 什么毛病,之前不都自己一个人去的。 殷暮没来过这儿,地方偏僻,在座山脚下,占地面积非常之大,光是住院楼都建了四栋。可能是因为这地方地价便宜。 宋清乔扭扭捏捏地,拎着一大包甜柑。现在俩人的状态就是,护瘸使者要走,瘸子死拽着不让。 “你究竟想怎么样?”殷暮瞪他。 瘸子吞吞吐吐了半天,这世上还有你开不了口的事儿呢!? “你能陪我上去不。” 宋清乔已经鼓起很大的勇气了,但是今天就是有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恰好又极度烦人。 殷暮牵着宋清乔路过五楼护士站的时候,背后被盯得发毛。即使是没有特异功能,他也能感受到粘在他背上□□裸的视线。 “小宋来啦!”胖嘟嘟的中年阿姨跟宋清乔打招唿。 “护士长,吃柑子。”哟,小宋还挺会处人际关系呢,给护士站的小姐姐大姐姐老阿姨一人散了两个甜柑,怪不得买这么多呢。 瞧瞧瞧瞧,给人护士姐姐们乐成啥样了。 散完柑子之后,两人接着一直往里走,这条走廊又远又长,就跟没有尽头似的。 殷暮也没问类似住哪儿啊这么远,这地方从外面看起来没这么大啊这类智障问题,只管走就是了。 “到了。”宋清乔停下。 527。这个得好好记着。 “那我在护士站那边等你。”殷暮想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看里面的人,但又不太好意思,“进去吧。” 待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忽然一张脸出现在小窗里面,吓得殷暮一激灵差点骂出来。 宋清乔的妈妈海拔不低啊,最少得有一米七。和之前乔哥发的那张照片比起来,憔悴许多,但一点也不苍老,头髮剪到及下巴长度,清瘦的身体套着大码病号服显然是不合身的。她一双眼睛盯着殷暮,死死盯着,明明应该是严厉的审视,看起来却又有那么点可怜。 宋清乔勐地把揣殷暮兜里的手抽出来,扭开门把手挤身进去。 他可能也没想到妈妈突然出现在小窗边。 “地上不凉啊?都不知道穿鞋。” 在殷暮走之前,他听见屋里边儿的宋清乔讲了这么句,先是笑出来又觉得心里面酸了吧唧的。不是吃醋的酸,是难受的酸。小孩儿每次来都带妈妈喜欢吃的水果,其他的带不了,只有水果能搁的时间长,一边给妈妈买一边也不忘给护士姐姐们买,除了这他也做不了更多的来表达心意了。多小心翼翼的小孩儿。 “和小宋一起来的?”胖嘟嘟的护士长跟殷暮搭话。 “是。” “见着曾小姐没?” 曾小姐是? “见……见着了。”是乔哥妈妈吧,这称唿真是。 “呵,那小宋有得受了。”护士长剥甜柑吃,给殷暮递了两瓣。 “怎么呢?” “前两年小宋带人来都得闹上好一阵。” 闹脾气,乔哥也说过,摔盘子那事儿。 殷暮又想起刚才从小窗里投来的目光,这傢伙不成心给自己找罪受么?做什么还非得让殷暮送到门口。 “曾小姐醋劲儿可大。”旁边的护士小姐姐也过来凑热闹,“记不记得上次,我就跟小宋说了一句话,愣是瞪我了三天。” “有那么个宝贝儿子,谁不喜欢啊。”护士长咂舌,“要我家那小子有小宋一半好,我得上庙里谢菩萨去。” 还能这么夸人的。 殷暮就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配合着笑笑。跟一群女人聊天真插不上话。 没一会儿,安静的走廊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原本嘻嘻哈哈摆着龙门阵的护士们登时严肃起来,朝着声音的源头处去。
第64页 就是527。 殷暮也不知道他该不该过去,心里面担心着想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可又怕过去了添麻烦。 等了片刻,没摔东西的声儿了,人声太远又听不清,给殷暮急得上火。 还是得去看看,就在门口。这还没走到门口呢,护士小姐姐就把宋清乔给扶出来了。 血,宋清乔额头上流血了,很多,顺着脸颊滴下来把衣服都给染湿了一大片。 他见到殷暮之后礼貌地拍拍护士扶住他的手:“我先走,麻烦你们了。” “不成,让护士长给你包扎了再走。” 宋清乔拗不过,没来得及跟殷暮解释上一句就被拖到护士站里去了。 殷暮往病房里瞧了一眼,曾小姐已经注射了镇静剂睡下了,地上散了甜柑和碎瓷片,这碎片看着眼熟,就是和之前去日本带回来那个一样。无奈嘆气,多可惜啊。 宋清乔伤口处理好了出来,看着流了那么多血,其实伤口也不大,止住血清理干净贴了块棉纱布。 “见笑啦。”这人伤疤都还没好就忘了疼了!? “不用这么见外,小宋。” “你别想太多,不是因为你。”宋清乔把脑袋靠殷暮肩上,“是我跟她讲宋相以要结婚的事她才生气的。” “她不喜欢宋相以么?” 宋清乔发笑:“当然了,特别不喜欢。” “全世界最讨厌宋相以的人,我妈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苏让上线做任务~ 你的好友乔哥妈妈上线~ 一上线就一通揍_(:_」∠)_ 第26章 宋清乔,作死无下限。什么事儿越容易激怒一个人他就越要做,你这是欠呢还是欠呢?曾小姐那么讨厌宋相以,你还非得提他要结婚这码子事,就是存了心找抽。脑袋上挨的那一下不亏。 “你妈叫啥名儿啊?”殷暮问,总不能老是曾小姐曾小姐的叫吧,显得不尊重。 “曾若雨,就叫曾小姐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何来的典故?” “小姐脾气呗。” 在理在理。 “盘子没了又怎么办?” “不止盘子,一套都给砸了,整好,换套新的。” “你倒想得挺开。” 宋清乔心态一般人比不了,都是给磨出来的,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磨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没个三年五载练不成他这般境界。 一月份来得很快,冬天却过得很慢。慢到阳台上的画板已经好久没有被主人临幸过,宋清乔从脚瘸了,脑袋破了之后干脆直接请了大长假,开始没日没夜地呆在房间里。他以前的那房间。 做什么呢?画稿子,拼了命地画。依他的话来说就是,人啊,还是得为五斗米折腰。 简单点儿说就是为了钱。宋清乔不是个那么有计划的人,从某些方面都能看出来,他走一步算一步的作风应用在许多事情上,比如花钱无度,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学校随意去不去等等。但看他这么缺钱还是头一次。 殷暮总觉得哪里不对。 “晃哥,我有点儿事想问你。”下了课后的殷暮和徐晃到了家餐厅,西餐厅,装修奢华,看起来价格就不菲,徐晃硬拉着殷暮来的。 这里每一桌客人都是独立包间,独立厨师。 徐晃的尿性就是这样,他觉得这种餐厅才比较符合他的气质。 “但说无妨。” …… 高档餐厅还得搭配高档词彙? “乔哥他之前那比赛奖金多少啊?” 徐晃想了想:“好像也就两万。” ……也就两万。 “不过那比赛带了个签约,签图册还是什么的。” “绘本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 也不知道约是怎么签的,不过看样子宋清乔最近应该就是在画那个。 “之前也没看他着急,现在每天得画十几个小时才做数。”殷暮抱怨一句,担心是必然的。 “这不年初了么,医院那边该交费了,死到临头才想起来挖坟。” “嘿,怎么说话呢!”不对啊,“医院那边是他在付钱?” 徐晃瞳孔地震,乔哥好傢伙,处这么久了什么事儿都没给殷总讲!? 殷暮察觉到了他的慌张,嘆口气:“我俩没怎么讨论过钱的问题。” 徐晃脑子离家出走,钱的问题就是乔哥最大的问题好不好! “哎,殷总,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有屁加紧放,不然把身子憋坏咯。” 徐晃也是铁了心今儿要跟殷暮好好说道说道,连忙塞了两口香煎小牛排把肚子垫饱再说。 “我先给你算算,乔哥每年必出的开销哈。医院住院费,一年三万,之前还请护工,那开销更大,不过现在不请了,反正也得被他妈打走。再说他自己,一年的学杂费,差不多两万。然后生活费杂七杂八的你跟他呆这么久了,心里也有数是不?” 殷暮给他说愣了:“全……全得他自个儿掏钱?” “你翻过他钱包没?”
第65页 “我有病啊翻他钱包做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宋清乔钱包搁哪儿的。 徐晃想想也对,说:“他钱包里就两张卡,一张xx银行的,他爸每个月往里头打钱,另一张是他自己的,挂的还是我爸的名儿。” 说到这里殷暮也就懂个大概了,合着宋清乔这小朋友不乐意用他爸的钱?非得靠自己的双手赚。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就他爸妈离婚之后没多久吧,我想想。”徐晃扳手指头,像足了个智障,“大概高中。” 殷暮惊得直想抽自己嘴巴子,原来他心目中乱花父母钱的不是宋清乔是他才对。这世界真是时不时就给他制造一波疯狂打脸惊喜。 徐晃知道这事儿给殷暮的打击不小,拍拍他:“你也别太在意,乔哥是个奇葩,他的生存方式跟我们不一样。” 所以你就挥金如土咯?还他妈心安理得? 宋清乔不过只是个高中生,他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再加上,他当时不出意外正处于生病时期,一边承担着母亲昂贵的住院费、护工费,一边还要支付自己看医生吃药这一比不小的开销。最关键的是,他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乔哥,真的,太他妈,牛哔了。”殷暮一词一顿地发表感言,好像只有这样讲才能表达出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徐晃瞥他一眼:“其实,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拿两个奖就有了。” 说得轻巧,你给我一年拿两个大奖试试,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殷暮看着眼前的炙烤大虾,丝毫没有胃口,这一只炙烤大虾,宋清乔可能得画上两天,还不带合眼的。 “晃哥,以后我们吃一人60块的自助餐成吗,也有大虾。” 徐晃看着殷暮,眼睛里全是,我他妈就知道,你遇见了喜欢的也跟傻哔一个样。我他妈就知道! 殷暮回家之前在楼下咖啡厅里打包了份奶油蘑菇意面,这家咖啡厅的咖啡不怎么样,意面倒是不错,至少挑剔的宋清乔小朋友喜欢吃。还买了两块芝士蛋糕,当犒劳小朋友的夜宵。 小朋友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不工作则已,一工作惊人那种。废寝忘食,不顾死活。 “咚咚”敲两下门,不等回应,进去就行。宋清乔估摸着除了上厕所,从今早上八点开始坐那儿就没挪过窝。整个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檯灯,暖气开着,空调也开着,为了换气,看看那塞满了菸蒂的菸灰缸就知道了,您这真是不要命的主儿,不过还好还尚存一丝理智知道换气,不至于把自己活活呛死在这屋。 即便是这样,殷暮还是觉得那句话说得有道理,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这是怎样一种致命的存在!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 “乔哥,吃饭啦。” 宋清乔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停笔的意思。 殷暮也没催他,看他那下笔的速度就是卡壳了,再催不让人更心烦么。 “跟晃哥吃饭去了?”宋清乔放下笔,把眼镜摘了闭眼按摩起来,全国中小学生眼保健操。 “嗯,本来想给你带的,但那家店不让打包。”殷暮见他消停下来,赶紧把意面放上桌,“快点儿吃,意面凉得快。” 最近宋清乔的胃口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小口小口吃,吃一口嚼二十下,吃两口就再不动筷子。 “不成,再吃两口。”殷暮瞧他瘦得这样子,继续发展下去就真跟梅花鹿一样,两个眼球往外凸了。 宋清乔望他一眼,道:“手没劲儿。” 得,又开始耍小把戏。 殷暮端过碗,搅起面,餵到嘴边。惯呗,人殷总乐意。 “画多少了?”殷暮边餵边问。 “还没到一半。” “啧啧,太辛苦了,我宣布你明天必须放一天假。” 宋清乔挂着俩黑眼圈,笑得傻气:“我想看电影。” 本来好好的睡到半夜,两人被一阵电话铃给吵醒了。宋清乔晚上睡觉手机得开着声音,因为一般夜里给他打电话来的都是医院的人,平时没什么人联繫他。 这次这号码完全陌生,再一看时间,两点二十。 “餵。” “不去,自己找酒店。” 又是说了两句就给挂了。 “谁啊?”殷暮问。 “宋相以,刚下飞机。” “这么早就回来了?” “谁知道他的。” 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 殷暮往他怀里挤了挤,腿往他身上跨:“马上要见你嫂子了诶。” “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宋清乔对此事自然是没太大兴趣,他跟他哥一年都见不上两回面,嫂子又关他什么事。 殷暮没劲地撇撇嘴:“哦,你嫂子又不是我嫂子。” 宋清乔饶有兴味地看着怀里的人:“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咯。” “那你哥不同意怎么办?”和宋清乔呆久了,贫嘴技能点加了不少。 “我尽量帮你拦着他。” “等会儿,你哥回来了那我们的休息日岂不是泡汤了?” 说好的和乔哥看电影,带乔哥去吃羊蝎子火锅,然后还要一起去书店给乔哥找灵感,岂不是全都泡汤了?
第66页 乔哥乔哥乔哥……这时候要什么嫂子不嫂子的。 “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喜欢嫂子呢。”宋清乔笑着亲他一口,“不用管他,他得先回去见了我爸再说。” 对哦,宋相以四年没回来过,乔哥还好这几年去日本见过他几次,那宋副司令可是四年没见过大儿子了。 宋副司令也挺惨的,见大儿子跟见闰年似的四年一次,见小儿子跟见菩萨似的得随缘。自己一个人搁家当孤寡老人,你说惨不惨。 “你爸……是不是很兇啊?”殷暮问这话的时候也带了点不确定意味,毕竟看宋清乔宋相以两兄弟的性格都挺温和,但又想到之前看的那张全家福,过于严厉的宋副司令表露出的一副兇相。 “不凶的,只是不太好相处。” 所有孤独的人似乎都有这么一个特性,不懂得该如何去与人相处,有些人自己明白这点所以才选择孤独,可有些人不明白这点,所以孤独。就像以前说的,要想真正的孤独其实很难,不与外人过多沟通,不与世界和解,其实很难。 “我爸妈也是,不好相处。”殷暮表示理解,在某些事情上两个人也有意外的共通性。 宋清乔笑眯眯地抱紧他:“可你有姥姥,我有你。” 我不光有姥姥,我也有你啊。 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石就藏在殷暮的卧室,光是想想都能乐得开花。 “噁心吧啦的,赶紧睡觉。”殷暮也把他搂紧,隔着薄薄的睡衣面料在他背上轻拍,“乔哥,你是全世界第一好的小朋友。” 小朋友笑得身子颤了两下,合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乔哥名副其实滴“宝藏男孩”2333333 甜吧!?甜不甜!!! 第27章 殷暮早上得去上课,跟宋清乔说好了中午去吃羊蝎子火锅。结果这一上午上课都没怎么听进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杜绝中学生早恋了,这他妈太影响学习了。感觉上课的时间就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看着台上的讲师两瓣嘴吧啦吧啦上下动,明明说的是人话却比听火星语还难为人。徐晃今天没来上课,连个可以一起打发时间的人都没有。 【乔哥,起了没?】 一分钟没回,两分钟没回……十分钟了还没回。他也就傻盯着手机盯了十分钟,一会儿刷新一次朋友圈,什么也没刷出来。 【起了,刚在吹头髮。】 宋清乔在网络上聊天跟见面聊天不一样,你要是没跟他见过面,只跟他通过手机聊天的话,绝对聊两句就想拉黑了。讲话一板一眼的,连个表情包都不会发,没劲透顶。 【不想上课,无聊。】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 想见你啊!你他妈傻吗你! 发出去没两秒,一个视频电话直接扣过来,稀得开了静音,不知道哪儿去学的坏毛病,一言不合就视频。 殷暮接了,那边宋清乔露了半张脸眨巴着大眼睛,笑容超甜。 “殷暮你上课还敢开视频?”坐在殷暮后边的同学瞧见低声说了一句。 “这不无聊么。” “你女朋友啊?” ??? 宋清乔当然听见了,立马把手机拿远些秀出全脸。 后边同学笑得极度尴尬:“男……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见过好好打扮的乔哥了,感觉今天帅得有点炸裂。 他头髮前段时间去染回了深栗子色,戴着顶灰蓝的毛线帽。要说你们美术生就是色彩平衡感好呢,什么颜色搭一起好看那都是一套一套的。宋清乔怕被殷暮骂,不敢再披件大衣就出门,穿的是棉袄。本来打算就在教学楼底下等的,结果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蓝脑袋就出现在了教室后门。 殷暮还低着头玩手机,被后边同学提醒了一句才看见宋清乔。虽然不是女生,但这种男朋友来接下课的感觉未免也太好了些! 下课铃一响,殷暮跑得比谁都快,拎上书包就往外沖,要不是在学校这么多人看着,他想直接扑进宋清乔怀里。 不不不,冷静点。 “殷总,我有事儿跟你说。”宋清乔选手发言。 “我知道,宋相以跟我讲了。”互相加个微信还是有好处的,刚才殷暮就是在跟宋相以聊天,他说中午想过来一起吃个饭,宋清乔非不让,便只好来找殷暮。 还说,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宋清乔肯定是和你一起吃饭,他那交际圈就那么丁点大。 “没事儿,一起吃个饭嘛,反正早晚都要见面的。”殷暮就是好说话而已。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宋相以和嫂子已经到了,别说,嫂子真人比照片上好看。照片上看起来脸圆圆的,其实本人脸蛋超级小,眼睛又大,不太高,格外娇小玲珑。 有段时间没见宋相以,那人倒没什么变化。婚期将至也不知道好好拾掇拾掇自己,除了脸上洋溢着有些欠打的幸福之色外,还是那么张日系大叔的脸。 “介绍一下,我未婚妻,新田知穗。”宋相以说,“这是我弟弟,这位是殷暮。” 知穗很爱笑,爱笑程度和宋清乔有得一拼,不过她的笑属于很甜蜜的小女生那种,乔哥嘛……得看他心情。
第67页 知穗瞪大眼睛看着宋清乔和殷暮,一字一字说着中文:“你们,很,般配!” 噗。殷总正端着一杯水喝直接洒裤子上了。 “对不起!”知穗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小声用日语问了宋相以一句。 “我就知道是你教的。”宋清乔一边帮殷暮擦着裤子一边怼宋相以。 合着是宋相以教知穗说的,人家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宋相以赖着脸皮笑:“又没讲错,属实般配嘛。” 就你们俩那点儿小九九,还能逃得过老狐狸宋相以的眼睛?所以说,这俩兄弟其实是俩狐狸精。 “你说你俩这情况,我都不能拉来当伴郎了。”宋相以说,“陆毛和小晃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陆衡凉能心甘情愿给你当伴郎么。 “你自己找他们去,别扯殷总。”宋清乔是不是吃□□了。 “那伴娘呢?”殷暮问。 “我,朋友,来中国。” 诶哟我去,这日本姑娘真是太可爱了。殷暮感嘆,跟日本姑娘讲话都得被萌个天翻地覆。 “是不是很可爱?”心思又被宋相以一眼看穿,“比宋清乔可爱吧。” 殷暮尴尬地看宋清乔一眼,现在宋相以攻击宋清乔的方式从打直线球变成了打曲线球,还发现这曲线球真好使。 宋清乔不想跟他吃饭是有理由的。 “爸让你找时间回去一趟。”宋相以给知穗盛了碗汤,细心地放了胡椒粉和盐。 “最近没空,放了假再说。”宋清乔看看自己的碗,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 真的是个小朋友,还是个爱争风吃醋的小朋友。 “伯父喜欢知穗么?”殷暮边盛汤边问,他得了解一下宋副司令的脾气,婚礼上还得见面。 “还成,他想让我们结了婚回国来。”宋相以道,“老头儿最近感冒了,也没个人照顾。” “你别说你打算回来。”宋清乔巴不得他哥结完婚赶紧滚回日本去,一天都别多呆。 “暂时不会,等知穗毕业了再考虑吧。” ??? “知穗还是学生?”殷暮看着知穗,他一直以为知穗只是看起来显小。 知穗点点头:“半年,毕业。” 结果是和他差不多年纪! “宋老师你真是,下得去手。” “不是!是我,喜欢,老师!” 殷暮真是哭笑不得,两兄弟都是被喜欢的主儿,打扰了打扰了,是他不识时务。 吃完饭之后就道别了,宋相以夫妻俩得去印喜帖,还要试婚纱,结个婚有不少事要忙。 “你觉得知穗怎么样?”殷暮和宋清乔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相比之下他们俩就要惬意多了。 “挺好的。” “就这样?” “不然呢?比我可爱?” 殷暮满脑袋黑线:“幼不幼稚。” “你看吧,你就是觉得她比我可爱。” 你一大男人要那么可爱干毛线? “你最可爱,成了吧?” “敷衍,现在发现女人比男人好了是不。” 其实宋清乔没真在意这事儿,女人男人对他们俩的感情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就是闹着好玩罢了。 “话说,你哥真要让陆衡凉当伴郎啊,他能同意么。” 宋清乔哈口白气,道:“看他自己了,事情已成定局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种什么事都置身事外的性格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宋清乔和殷暮选的电影是一部比较青春疼痛的爱情片,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了,看动画片呢小孩儿又太多,闹得慌。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俩只是想看个电影,不在意看什么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心态老了,对这种青春疼痛文学的感知度低到几乎不存在。两个主角从年少无知走到世态炎凉,感觉也并没有经歷什么,发生了点小事就要散了,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过着没有对方的余生。 套路是旧的,演员是新的,观众是一批接一批的。 熬过了这不痛不痒的一个半小时,散场时竟然有小姑娘在座位上哭得走不动道,还就在他们旁边。 “麻烦让让。”宋清乔说了一句。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嚎啕起来,不知道的得以为是宋清乔给惹哭的,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后面。 “姐姐,让让路。”宋清乔倒不躁,好声好气跟她说着。 可那姑娘明摆着要么是失恋了要么就是以前失恋过看了电影勾起了伤心回忆,哭得完全不理人。 没办法,这世上不讲理的人多了去了,有青春疼痛的更是数不胜数,不然这种片子怎么票房卖那么高呢。 宋清乔也没辙了,殷暮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两人坐回座位上,相视一眼笑出来。 “等会儿做什么去?”殷暮问他。 “我好像突然又有灵感了。”宋清乔卡壳的脑袋被小姑娘这么一哭给哭了个通畅,刷刷画上十来页不是问题。 最后小姑娘在那儿抽抽嗒嗒了十来分钟,实在不好意思再坐着才起身离开。
第68页 回到家里,宋清乔赶紧跑房间里去开电脑开暖气,准备大干一场。 “画这个能挣多少钱?”殷暮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得看销量,现在国内市场不好。” 做艺术家也挺不容易,承担的风险直追风投专家。 “那要是销量不好呢?” “销量不好就亏本呗,反正是主办方亏。”真替主办方寒心。 不过这只是当时这么说说,后来主办方赚得盆满钵满就是后话了。 “加油乔哥,我相信你!” “那我可谢谢您嘞!” 宋清乔坐上工作檯,殷暮还站在那儿不肯走。 “怎么了?” “没事儿,别太累着啊。” 不能帮他分担什么,小朋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承担起所有事情,需要他承担的,和本不需要他承担的。想问问他累不累,可没有意义,肯定很累吧,问这种话让人怎么回答?老实跟你说他累,你又心疼又无能为力,撒谎跟你说他不累,你又自然不相信。晃哥说得没错,他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殷暮的出现或许对他的生活会带来某一些变化,可对他的这种生存方式不能。想到这里,难免有些沮丧。 【小殷,出来喝酒不?】是苏警官啊。 虽然大白天喝酒这种事儿有点奇怪,但正巧碰上殷暮现在心烦,算是找对时间了。 没跟宋清乔说,主要是怕打扰到他,到时候他发现殷暮不在家自己也会找他的。 苏让混迹在这一片儿,不对,不能这么说,苏警官管这一片儿,对哪儿哪儿有白天可以喝酒的小酒馆当然门儿清了。 找的这家在一条弄巷里面,地方不大,有民谣歌手弹吉他唱小歌儿。 这是圣诞节之后第一次见面,略微有那么点尴尬。 “你和月姐怎么样了?”殷暮率先把尴尬点挑明,免得等会儿喝酒放不开。 苏让也一副老子烦着呢的模样:“不知道。” “我就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 “嗨,其实调来b城是我自己申请的,就是想离我爸妈远点儿,没想到他们还要给我远程相亲。”苏让灌一杯啤酒,吃两颗花生米。 “你和月姐年纪又不大,爸妈怎么这么着急。”殷暮倒上酒,点上根烟抽。 那苏让的父母认识方寒月的父母也挺奇葩的。 “我跟他们说我对女人没兴趣,就硬是连着给我介绍了好几个让我处。” 等会儿,这信息量有点大。 “几个意思!?苏警官你是……” “不是!我对男人也没兴趣。”苏让皱眉,“我只是想好生工作,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还有猫有狗要养呢。” 原来是个铲屎官,不过不意外,苏让看着就有爱心泛滥的感觉。 “那你直接点跟爸妈说不就完事儿了。”殷暮没主意,在跟父母沟通这方面他战斗力为负。 “能说的早说了,也跟方寒月说了,她倒比我爸妈好说话。”苏让举杯子跟殷暮碰一杯,“现在咱俩互相当挡箭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两人一起干了一杯。 “你又在烦什么?”苏让问。 殷暮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从何说起,要说的事情恰不恰当。 “就一朋友,最近特累,但我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还是选了个委婉的方式。 “那三个当中的?”苏让给他们仨取了个土到爆的称号,大学城三剑客。 殷暮点头。 “谁啊?”刨根问底列入苏让的缺点之一。 殷暮想了想:“最帅那个。” “我猜就是,感觉你跟他玩儿得最好。” 哈哈,殷暮尬笑,要不要告诉苏警官事实呢。 “唉,做朋友啊,还是得把握个分寸,他没开口找你帮忙,你就当不知道,他要是真拿你当朋友,有问题自然会找你。”苏让继续吃着花生米。 说得极其有道理,可惜没什么用,并不能缓解殷暮心里面的沮丧感。 “算了,还是喝酒吧。”他言道,喝就完事儿了,操心那么多没用的,显得自己也没用。 和苏让呆一起有一点好,这人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自在,懒得想那么多在意那么多,大家聊聊天拉拉家常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这就是从下午四点喝到晚上八点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嫂子上线! 真·老宋家团宠 老宋家唯一幸运的姑娘嘿 第28章 八碟小菜,两件啤酒。两个人势均力敌。 殷暮觉得肚子都快给撑爆了,跑卫生间都跑了不下十次。 “小殷你不行啊。”苏警官麻烦您把您舌头捋直再说话,那人还没尽兴,转眼又嚷嚷着让服务员再开一件。 “别别别,不喝了。”殷暮赶紧阻止,再喝下去命都得搭上。 显然更醉的人是殷暮,好歹苏让只是说话说不利索,殷暮已经是走路都走不利索了。 “小殷,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苏让搀扶着快要往地上扑的人在巷子里跌跌撞撞走着。
第69页 “莲华雅苑。”只是走路走不动,脑子还算清醒的。这功劳得归在乔哥头上。 送到家门口,殷暮突然做了个决定,老子明儿就去把这垃圾锁给换成密码的, 妈的,钥匙呢! 苏让也是认定了他一个人住,由他坐地上全身上下乱摸。 “苏警官……我手机,你给乔哥打个电话。”殷暮递过自己的手机。 苏让脸色有片刻的难看,不过转瞬即逝,接通铃声响完也没人应。 得,宋清乔现在已经到忘我状态了,连手机响都置若罔闻。 在酒精的作用下,殷暮一鼓作气站起来,扒门上就一通胡敲。 “宋清乔!给老子开门!” 谁能想想苏警官的脑子里现在什么样,这什么狗血八点档,小殷喝醉酒之后来找宋清乔?! “宋清乔!妈的!”由敲门转为踹门。 “诶诶诶,怎么个情况?”住对门儿的大妈被吵着了,拉开门一看俩大男人站楼道里,那叫个酒气熏天,“你俩做什么呢!” 不好。 “我住您对面您不知道么?”殷暮瞥大妈一眼继续踹,“宋清乔!开门!” “我怎么没见过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嘿,这警察不就搁这儿站着呢么。 “我还没见过您呢。”殷暮回怼一句。 “阿姨,我就是警察,您别报,我朋友没带钥匙而已。”苏让现在更加确定萦绕在他脑海里的猜想,再配合殷暮喝酒时讲的那些话,没错,这俩人肯定有什么! 谢天谢地,宋清乔终于活了过来,门一拉开跟殷暮,苏让,大妈面面相觑。 “殷总,苏警官?”这两人是个什么奇妙的组合? “乔哥!”殷暮二话没说勾上宋清乔脖子抱得死死的,整个人跟挂他身上的大型挂件一样。 苏让脸色比大妈好不到哪儿去,大妈不爽了还可以砸门进屋,他能做什么!? “进来坐会儿?”宋清乔扶住殷暮的腰,任那人在他身上耍赖皮。 “别了!我回去了!”苏让酒醒了大半,此时不熘更待何时? 宋清乔还在想他俩怎么会一起喝酒这事儿,也没挽留苏让,拖着殷暮就回屋。 给殷暮放沙发上了可那人还是不撒手,反而越勒越紧……这似曾相识的画面。 殷总手劲儿也不小啊。 “殷总,松松,我去给你倒杯水。”宋清乔抬手拍拍殷暮的手臂,没用,还是可劲儿勒着。 那怎么办,能怎么办。 “能听见我说话么?”宋清乔问一句。 “能。” 那你不撒手? “怎么啦,不高兴啊?” “嗯。” 宋清乔也不高兴,殷总有了新的酒友,而且没有告诉过他。 “不能跟我说的事?”他蹲下来,蹲在殷暮面前,依然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抚着。 “不是……只是心情不好。” “因为什么?” 殷暮渐渐松开他,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一眼:“感觉自己很没用。” 不仅没用,还添乱。整天无所事事,还影响宋清乔。 温柔如宋清乔,摸摸他的耳鬓,轻掐他的脸颊:“谁让你这么觉得了?我揍他去,是不是苏让?” 他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呢,可又讲不出来什么,一个人独活容易,但两个人过日子就很累,需要解决的问题远远超乎想像。他恰恰也不善于解决问题,方式方法总有那么些被动和牵强。 殷暮拉住他的手放腿上细细看着,纤细而瘦,中指第一个关节那儿有老茧,由于最近用笔过多而泛红。心里边郁结着怨气撒也撒不出,很想骂他个狗血淋头,可是理智明确告诉他,即便是骂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难题依然是难题。 “怎么才能让你别那么辛苦?”他发问,等待着一个回答,一个不那么没用的回答。 看看吧,殷总喝醉酒后的坏习惯又来了。 宋清乔笑着握紧手:“我哪有,我这人就这么点爱好怎么你还要给我剥夺咯?” 我不累,我在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不是知道吗,我这人喜欢的人和事都太少了,就这么两三个爱好,没有辛不辛苦一说,我甘之如饴。 “你在我身边,好好的。” 果然宋清乔的奇妙能力非常厉害,嘴皮子动两下的事儿,殷暮的困扰就迎刃而解了。 喝醉了躺床上,琢磨琢磨,不就这么回事儿么?宋清乔就不是个愿意将就的人,他不喜欢的事,哪个人能逼他去做?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想或不想,没有想做但不能做和不想做但必须做这种复杂中立的存在。这种人就是可怕,一点儿也不会勉强自己。他参加比赛不也就是奔着拿奖出绘本去的?是他决定好要做的事,哪来累不累一说,就算是累,至少他累得心甘情愿,累得明明白白。 总的说来,殷暮就是瞎操心。 谈恋爱真他妈是让人失去智商,以前懂得透彻的道理,到现在还成了困扰着的问题。不傻哔吗。 再者说,宋清乔的效率高得出奇,大半个月时间,赶在放寒假之前把绘本给画完了。
第70页 殷暮没看过成品,因为他说还有些部分要改,等到时候印刷出来第一个给他看。那就再等等也没事儿,没想到乔哥还算半个完美主义者。 月底的期末考试宋清乔还是必须去参加,虽然挂科是必然的,但好歹还是出席了不是。 殷暮接到了考完最后一科的宋清乔,小朋友一脸轻松跟吃了成长快乐似的。今天得去试礼服,宋清乔不当伴郎可以,迎宾绝对少不了他,坐门口收收贺礼收收红包这差事是宋相以对他最大的宽容,主要还是因为殷暮一起,不然谁叫都不好使。 其他人都到了婚纱店忙活,殷暮和宋清乔是姗姗来迟。婚礼时间定在了二月初,知穗的父母和两个朋友也已经飞过来了,要说你们宋家人就是大手笔,知穗本来在日本拍婚纱照的时候就已经买了一套婚纱,家里人还给她定做了一套和服,过来办婚礼宋副司令又要给买三套。看来是对这媳妇儿满意得不行。 “等会儿,你爸不会也过来了吧?”殷暮走到金碧辉煌的婚纱店门口拽住了宋清乔。 “没有,他跟知穗爸妈在家里,以前守过边防线,语言障碍不大。” 呵,你们一家人都真他妈奇葩,这都能和和气气称亲家,一点儿偏见没有。 两人还没走到二楼,就能听见上边跟炸了锅似的。声音最大的就是徐晃和何佑樱。 “你他妈能不能别一直盯着老子胸看!?哈喇子快掉裙子上了!滚开!” 以前怎么没觉得晃哥是这么个要色不要命的主儿? 打过招唿,殷暮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浑身低气压的陆衡凉。 “要我是知穗,我得怕死陆衡凉。”殷暮跟宋清乔小声说一句。 宋清乔倒好,直直朝陆衡凉走过去,吧唧坐他旁边:“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他呢。” 陆衡凉斥一声:“有什么可不答应的。” “哟哟哟,我们滷蛋可算长大了。”宋清乔揽上他的肩往怀里带,还不忘揉揉他的小杂毛。 “知穗呢?”殷暮被徐晃拉着挑衣服。 “新娘子试婚纱,她俩朋友帮忙去了。” “那宋相以呢?” “嘿,我跟你说,你待会儿见了宋相以保管你他妈得大吃一惊。” ??? 这事实在五分钟后得到验证,殷暮属实大吃了一惊。宋相以……你他妈的胡茬呢!?还有头髮,头髮怎么剪短了!还梳了三七分! 讲真的,现在的宋相以跟乔哥像俩双胞胎,还是同卵的那种。你要说这是同父异母年龄差有十岁的兄弟你看谁信。 “像?”宋清乔问向傻愣愣不知道怎么个脑迴路的殷暮。 “像。” “说句实话,乔哥你还是比不上你哥。”徐晃说。 “晃哥你还是别找死了成吗?”殷暮真好奇徐晃这嘴欠程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行了,你们自己选啊,我去看看我老婆。”宋相以穿着身黑西装走了,走路带风,那个气质只能用成熟稳重来形容。 殷暮现在稍微能理解宋清乔讨厌宋相以的原因了,头上有这么个哥哥压着,心里能好受么,肯定不能啊。 殷暮和宋清乔到另一边去选礼服,宋清乔的样子有点不高兴。 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要说乔哥才十八岁还没完全长开呢,到宋相以那年纪指不定帅成什么样。 “乔哥。” “嗯。” “生闷气?” “没有。” “写脸上了。” 宋清乔的苦瓜脸可不多见。 “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么,现在有张跟我那么像的,还比我好看,你不得喜欢死。” 一生闷气话就多。 “噗。”殷暮忍不住笑出来,“合着我在你心里边儿就是这种人?” “是你自己说的啊。” “你哥现在是有妇之夫诶,我喜欢个什么劲儿。” “意思是他要是没结婚你就得喜欢了?” 什么逻辑?宋清乔派胡扯瞎扯? “少做这种假设。”殷暮拉过他,往那薄唇上亲一口,“我喜欢谁你心里没数么。” “喜欢”这份感情本来就是宋清乔带给殷暮的,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对那张脸异常的情有独钟,颜控嘛,理解一下。可那张脸不在宋清乔这个个体上,便一无是处。总归是先喜欢他这个人才喜欢他表达情绪的脸的。至少他是这样,问心无愧。 好了,小朋友不生闷气了。一点儿也不难哄,腻歪腻歪,不出两秒就能见效。 “啧啧。”换好西装的晃哥只是想过来催他俩一下,没想到撞上一波狗粮,“你俩能不能办正事儿先?” 不管怎么说,徐晃一开始,最开始的开始,想把殷暮介绍给宋清乔这一荒唐的目的是达到了,以他自己都不曾想过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妈fong了…… 重点……全员正装(鼻血 第29章 徐晃这人,真有那么点大智若愚的意思。但这个说法呢似乎又太高看他,说他是只瞎猫,他就能经常撞上死耗子,天赋异禀,是个遗世奇才。一辈子没多大成就,发财靠投胎,全是运气。
第71页 凭一己之力推翻殷暮给他下的定论,估计是他这辈子最努力的一回。 “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没给你俩腻够的?”徐晃不是没谈过恋爱,是没见像这两人这么谈的。 他心里边知道殷总和乔哥不是闹着玩的,但就是觉得不通畅,怎么个不通畅法现在讲不出来,可能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晃哥你说你早几年把乔哥介绍给我多好啊。”殷暮撒开宋清乔,办正事儿,挑衣服。 “嘿,殷总你这人就是不厚道,我哪年生日没叫你?” 难为晃哥了,年年叫年年不答应。 “那我不去,你不知道带他来找我么。” 够贫的,乔哥你看看你整天给殷总灌输的是些什么脸比城墙厚心比煤炭黑哲学,翻个脸就不认人,好歹徐晃也是你俩媒婆不是。 “我也得知道你喜欢的是这款才成啊,乔哥什么货色随随便便我拿不出手。”徐晃看着他发小,五味杂陈。 宋清乔不介意,他觉得晃哥以前不带他见殷总是好事儿,早些年见了不一定会成现在这样,所以说命运的安排,在个巧字。 “穿酒红色怎么样?”宋清乔挑出一套暗酒红绒面西装,也就随意挑挑,反正又不是他结婚。 “你去试试。”殷暮使唤他,让导购拿了套宋清乔的码给推进了试衣间。 “我跟你说,老宋头要是知道你俩的事保不准怎么对乔哥呢。”徐晃趁着宋清乔换衣服的空档,跟殷暮小声嘀咕。 “几个意思?”殷暮现在还没想到那一步。 “我们那片儿,老宋头家俩孩子可是楷模,你也应该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不理解我们的心情。”徐晃拿一块吧檯上备的小蛋糕吃,“陆毛小时候被揍得最多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俩,那老陆头一边揍一边还非得让陆毛跟着他俩玩,你说惨不惨。” “真的惨。”陆衡凉能长到这么大也算是奇蹟之一了。 “别看乔哥那样,在家里乖着呢。”徐晃继续说着,“老宋头由着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但这事儿估计没那么容易。” 呵,还想做什么做什么,要真有说的这么好至于活成现在这样? 宋清乔拉开试衣间门帘,换了西装站那儿扣袖扣好一个玉树临风。 “有点儿大。”他照了照镜子,不是很满意。 可殷暮和徐晃相当满意! “我操,帅啊!你他娘的是真的帅啊!”徐晃沾着奶油的手就想往宋清乔身上拍,被一个机灵躲过了。 晃哥就是不会好好夸人。 “好看!就这套了!”买吗,殷总掏钱! 殷暮试了另一套酒红色的,领口和袖口的剪裁不一样,双排扣。和乔哥的第一套情侣装,感天动地。 “你俩真他妈的,配一脸。”徐晃拿着手机咔咔一通乱闪,不得不在心里感嘆一下果然穿西装还是得看气质,他跟陆衡凉穿着就跟俩保镖似的,人家这才叫盛装,不是说他俩丑,就是他俩凶神恶煞的……有点熊。 晚上殷暮躺沙发上看着徐晃发来的照片傻乐,就是开心,开心得停不下来。晃哥是从他俩背后照的镜子里边的人影,宋清乔站得笔直撩头髮,他微微低着头系衣扣,怎么看怎么和谐,要是没有镜子边角的晃哥偷影就完美了。 不行,这么好看的照片得设成壁纸,但又有点捨不得换掉原来那张。 “好纠结啊。” “怎么?” “这张照片好好看,以前那张也好好看。”总之他自己没什么好看的,宋清乔就是好好看。 “那我设行吧?”宋清乔掏出手机,终于把他那抽象派油画壁纸给换了。 “等会儿,我操,我想起来一件事!”殷暮蹭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额头差点磕到宋清乔下巴,“记不记得我和苏警官喝酒那次,我让他拿我手机给你打了个电话,他看见我壁纸了!” 宋清乔愣愣看着他,嚼着冰棍:“我还没找你算帐,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的?” …… “嘿嘿,你也没问我啊,就加了个微信,老乡嘛。” 老乡嘛,听着就烦人。 宋清乔没回话,自顾自舔冰棍儿,看着电视里面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综艺节目。 殷暮躺回他腿上,继续欣赏照片,欣赏他的小甜甜乔哥。 看见了就看见了呗,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放寒假不像放暑假那么自由,宋清乔比上学的时候还忙,一边得回家里,一边又得顾着曾小姐那边,总之就是两头跑,闲不着。一直到婚礼前一天殷暮才和他见上面。送请柬来的。 “殷总,想死我了。”小别胜新婚是这么个意思吧。 殷暮瞧瞧他,这才回去几天,怎么地又瘦了,指定没好好吃饭。 请柬拿在手里格外有质感,米白色的主色调,封面上插了好些干花,红白绿交相辉映。打开里面一面是简笔画画的两位新人的缩影,一面便是英文花体写的誓言和名字时间地点之类的了,字都是墨绿色,整个格调非常清新。 等会儿。 “这名字是你写的?”殷暮看着邀请嘉宾那一栏自己的名字竟然是手写上去的。
第72页 “还成吧?”宋清乔咧嘴,“其他人都是印刷的,只有你们几个是我写的。” 这么有心?要说宋清乔的字真挺有特色,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写字的,要不然就鬼画桃符,认认真真写起来却是阔气得不行,果然画画的人手下力度掌握得游刃有余,写字儿都得艺术。 “诶哟喂,太好了您!”殷暮把请柬合起来放好,总感觉喜庆的氛围也瀰漫到了他身边,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 但是俗话说得好,你拿了人家的请柬,就得送礼不是? “你可千万别,有那闲钱给宋相以不如给我呢。”宋清乔直接否了他这想法,咱家不缺您那点儿礼金。 “那我去白吃白喝岂不是不太好。” “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当门童么。” 得,当门童,卖卖笑混口饭吃。 当晚,毫无疑问的,殷暮失眠了。 “乔哥,明天我们多久去啊?”殷暮翻来覆去,宋清乔肯定也睡不着。 “可能早上十点吧。” “请了多少人?” 宋清乔知道殷暮紧张,搂搂他:“我哪儿清楚,你再不睡明儿得顶俩黑眼圈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晃的电话打来得非常及时,七点过五分。 “殷总,起了没?” 起个妈蛋!老子才睡了仨小时好吗!鬼知道昨天怎么跟宋清乔俩折腾到凌晨四点的。 “有屁快放。” “没什么事儿,就问问。” 殷暮果断挂了电话,你他妈徐晃是不是有病!大清早扰人清梦不怕遭报应么! 睡到八点半的时候,宋清乔的电话又响了。 “乔哥,起了没?” “没有。” “吧唧”挂电话。 殷暮光着膀子往宋清乔身上挪:“算了,该起了,晃哥夺命连环call真的要命。” 俩人起床洗澡,殷暮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暗嘆还好没有一脸死色,勉强算正常。宋清乔就不说了,春色满园关都关不住。 换上改合身了的西装,弄弄髮型,穿上皮鞋,然后裹上大棉袄子,出门。 楼下停了辆轿车,不出意外是来接殷暮和宋清乔的,司机是……陆衡凉!? “你开车!?”殷暮坐上去后问了一句。 陆衡凉扭过头看看他俩:“殷总,信我。” 殷暮强烈怀疑是因为宋相以不相信他,他才闲得过来接他们的。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坐都坐上来了,难不成还能跑么。 开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平常人开得开半个小时,坐陆衡凉的车就一个形容,极限挑战吧,生理心理双重折磨。 下车的一瞬间,殷暮想打退堂鼓了,这餐厅,不对,大饭店,浮夸得令人窒息。led大屏上循环滚动宋相以和知穗上百张的婚纱照,饭店大门口还有人形立牌,无数气球扎在一起装饰了整个大门,粉叽叽的还有那么点儿小可爱。 不行,他殷暮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能怂。 宋清乔带着他进去,没想到里面更浮夸,三层楼高的大厅里摆了幅三米高的超清婚纱照,殷暮站过去刚好打到宋相以腰的位置,人还没腿粗。巨幅婚纱照下面扎了个花门,中间挂了俩小铃铛,接着就是摆放的一张欧式长桌,桌上也是精心布置的蕾丝桌布,小相框,杂七杂八的装饰,少女得很。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人长得好看是不。”槽点太多根本不知道从何吐起。 “没办法,我爸操办的怎么高调怎么来。”宋清乔把大衣脱下来,往那儿一坐,首先就往签名薄上籤上自己名儿。 殷暮自然也要签了,接过来一看,他俩原来不是第一个到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宋呈颖”三个大字呢。 “你家亲戚?”他边签边问宋清乔。 “我爸。” …… 你说是你姑你姨多好,非说是你爸。 糟了,是心肌梗塞的感觉。心脏直往嗓子眼儿跳,咽都咽不下去。 还没等殷暮缓过神来,大门就被迎宾小姐拉开了,走进来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都偏瘦高,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稍大,庄重多些,另一位则优雅气质浓郁些。 宋清乔连忙站起来,道:“爸,陆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宋老爷子和陆大富豪要来了…… 紧脏…… 陆大富豪出场费太高了……请不起…… 第30章 殷暮想着宋副司令少说也该有个五六十岁了吧,结果看着不过是个中年大叔,跟大爷的边儿都挨不着,就是比以前乔哥发的那张全家福看起来要消瘦憔悴些……怎么他们一家的男人都这个样子。陆起鸣就更不用说了,你能想到形容富家公子的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陆衡凉停好车进来,正巧撞见自己许久没见的老爹,像没看见一样朝宋清乔他们那边去。 也是邪了门儿了,这爷俩谁也没认出谁。 “陆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清乔赶紧从迎宾台里出来,拽住陆衡凉胳膊往宋副司令那边儿带。 陆衡凉这才恍然大悟看清了来人:“宋叔叔,爸,不好意思刚没认出来。”
第73页 你没认出来就没认出来呗,你说出来做什么!脑子是铁打的啊!? “昨晚上飞回来的。”陆起鸣倒是习惯了陆衡凉这迷一样的耿直,“臭小子长高不少嘛。” “陆毛今儿个当伴郎,您得好好看看。”宋清乔这打圆场高手,笑得那叫个爽朗不做作。 带着俩长辈往迎宾台走,陆起鸣还连连夸:“老宋,你这媳妇儿娶得好啊。” “什么我这媳妇儿,是我儿媳妇儿!” “哈哈,是是是,你看转眼过去好些年了,儿子都娶媳妇儿了,咱俩还单着。” 走到迎宾台殷暮搁那儿站着呢,宋副司令先打量打量,这谁家孩子?接着陆起鸣也打量打量,管他谁家孩子,自家孩子我都记不住。 “爸,跟您说过的,殷暮。”宋清乔给陆起鸣递过笔,那叫个乖巧懂事儿。 “哦,你们小一辈儿来来往往的我哪儿记得那么多,小朋友今儿辛苦你了啊。”宋副司令朝殷暮笑笑,眼睛弯起来拍拍他肩膀。 嘿,手劲儿还真他妈是遗传。 “没事儿,宋叔叔。”这么叫成吗?来之前也没跟乔哥先商量商量该怎么称唿啊! 宋副司令没在意,跟陆起鸣俩人上楼上喝茶去了。 “我操。”殷暮好不容易缓口气儿,今天一天下来得折寿十年,“真没看出来宋清乔你他妈人前人后还有两副面孔呢。” “你现在看出来还不算太晚。”陆衡凉赶在宋清乔反驳之前先敲锤。 “得,陆毛你心情不好把气撒我身上还行?”宋清乔和陆衡凉倚着长桌坐下,看来两人的情况比殷暮好不到哪儿去,都提着心吊着胆儿的。 “对不起,乔哥。”陆衡凉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诶,别操心我,我连你都扛得住还怕扛不住这些啊。”宋清乔特别喜欢揽着陆衡凉,两人差不多年纪,他却总把自己放在哥哥的角色中。 “扛什么?”又讲些殷暮听不懂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陆衡凉淡淡回应着,语气里满是无奈。 三个人在这里坐了会儿,陆衡凉没事儿可做也跟着他们一起迎宾了。才十点多钟,谁来这么早啊。 刚这么想着,大门又拉开了,感觉每拉开一次就进入宋清乔乖巧的世界一次。 进来的是两位老人家,还跟着位打扮得很精緻的女人,女人扶着一位老人家。 宋清乔笑脸相迎,可明显来者不善。 “不知道过来扶下爷爷奶奶?”女人脸色极为不好,充满了戾气。 宋清乔这随机应变的技能也是厉害,三两步跑过去,搀着爷爷慢慢往迎宾台走。 陆衡凉反应也贼快,立马给宋副司令打电话,说爷爷奶奶到了。 这俩人配合得那叫个默契。 “小以,你不是新郎官么,怎么在这里啊?”爷爷扭头看着宋清乔,问到。 “爸,他不是小以,是小的那个。”女人给老人家解释。 有你这么解释的么!?你那什么语气!?殷暮气得不好,一看宋清乔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宋副司令接到电话火急火燎下楼:“爸,妈,欢儿!” “哥!” 好一派亲人相见的大好画面。 宋副司令拍拍宋清乔扶着爷爷的手,示意让他来扶就行了,转而宋清乔像个孤儿一样被撒开。 “刚不还说在路上么,这么快就到了,小梦呢?”宋副司令扶着老人家往楼上走,也没说给宋清乔介绍介绍。 “小梦还有一会儿,高速路上的。” 这可是宋清乔第一次见爷爷奶奶,以及姑妈。 “……乔哥。”殷暮叫他一声。 “怎么了?” “我想出去抽支烟。” “我今天不能抽菸,陆毛,陪殷总去。” 殷暮从来没觉得烟有这么灼心过,吸一口进去呛得满脸通红。 “悠着点儿。”陆衡凉蹲地上,也不管现在是不是穿的西装,怎么舒服怎么来。 “咳,他爷爷奶奶……咳咳,就这么不喜欢他?”殷暮问道。 “都没见过面,何来喜不喜欢一说。”陆衡凉从鼻子里边吐烟出来,“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殷暮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他问再多肯定陆衡凉也不会说了。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谁他妈要来当门童啊,操!” “说了也没用,不做这个,宋相以也有法儿让他更不好受。” “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乔哥朋友!?” 陆衡凉把烟扔了站起来:“殷总,我们始终只是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这他妈狗屁一家人!谁拿宋清乔当家人看了? 殷暮和陆衡凉在外边被吹得快要流鼻涕才进去。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人了,这么大个饭店要是都被包了的话,少说也有五六百人吧。 但其实来的人,有百分之八十宋清乔都不认识。大多是父亲的朋友、战友、后辈,然后是素未谋面的亲戚们,再然后就是宋相以的朋友。最后还有一小部分是宋相以母亲的朋友。在这么庞大的群体下,宋清乔渺小得不像话,连带着他的交际圈也渺小得不像话。
第74页 殷暮坐在旁边听宋清乔说得最多的两句就是“我是他弟弟”和“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吗?除了他自己,谁能知道。 “乔乔!诶哟,今儿真帅诶!”一对中年夫妻到来,这位女士是这近一个小时来第一位高兴着同宋清乔打招唿的人。 “徐总,郝阿姨!”宋清乔站起身来抱了抱女士,又拍拍殷暮,“这两位是晃哥的爸爸妈妈。” “叔叔阿姨好,我是殷暮,晃哥的同学。” “诶我去,我听我们家小晃说还不信,没想到真这么帅!”郝女士好一口大碴子味儿。 “差不多行了,帅能当饭吃啊。”徐总在旁边听得不乐意,合着晃哥就是跟他爸学的吧。 “我夸夸人孩子怎么了?来来来,乔乔,红包收着啊。”郝阿姨拿了仨红包,“多的两个你俩小帅哥分啊!” “那不能,郝阿姨我俩都成年了,不能收红包。”宋清乔说。 “不行,必须给我拿着。”郝阿姨果真是好阿姨,“老徐你快点儿签,我还要去看看咱儿子呢。” 待徐总两夫妻走了之后,殷暮摸着红包感嘆:“晃哥这是积的什么德。” 衣食无忧,父疼母爱。 “宋清乔?”这又是谁? “是我,您是?”宋清乔今儿还没被陌生人叫过名字,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愣。 女人笑起来,在签名薄写上“宋呈梦”。 “待会儿你小姑父停完车上来跟他说上楼找我去。” 是是是……是乔哥小姑! 果然衰到头了也还要触底反弹两下,反弹都给宋清乔弹懵了。 “乐傻了?”殷暮揪揪他耳朵。 “不至于不至于,聪明着呢。” 宾客进得差不多了,宋清乔和殷暮也准备撤。宋相以的婚车老早就到了,新娘子也在后台候着,结婚典礼马上开始举行。 “跟我过来。”殷暮和宋清乔刚进门就被方寒月鬼鬼祟祟拉着往不知道哪儿去。 原来在红毯走道旁边给他们占了一桌位,专门留给他们几个的。 “好位置啊,月姐。”宋清乔选了个最中心最能看完全场不用扭头的地方坐。 “殷总,殷总。”何佑樱叫着,又拉着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殷暮躲到了一个边边角角去。 “怎么啦?” “宋相以待会儿可能得让乔哥上台。” “什么!?” “嘘!你千万别告诉他,把他稳住啊!” 这他妈怎么稳住!乔哥今儿受多大委屈还得上台!?别说是乔哥,连他都想揍宋相以一顿。 “我……只能保证不告诉他。” 殷暮回到座位上一百个不自在。 “有事?”宋清乔问。 “樱姐让我看着你别添乱。” “哈?”宋清乔转头看何佑樱,一脸不可置信模样。 要添乱早添了,等这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全场灯光熄灭,只有舞台上布置繁复而精美的背景板有些微亮光。 司仪的语言很简洁,说了两句之后就轮到宋相以出场了。圆形的白炽灯光线投射在硕大的雕花木门上,徐晃和陆衡凉缓缓将门向两侧拉开,一个高挑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中。宋相以只是徐徐踏上红毯,迎合着所有人的视线走得意气风发。 “宋先生您现在作何心情?”司仪问。 宋相以毫不怯场的说:“我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事。” 在座数百人,却只有除去宋清乔的这个小团体心知肚明。 殷暮看向宋清乔,那人的视线也定格在宋相以身上,仅仅只一眼,竟感到悲伤得无法言喻。他拉住宋清乔冰冷的手,那人回过神来望他,笑笑,无声地说,我没事儿。 聚光灯重新打向那扇木门,是到新娘出场的时候了。木门后面美得动人的知穗挽着爸爸的手弯,踏着抒情的歌曲,一步一步迈向将与她共度余生的人。 殷暮头一次体会到羡慕的滋味,他有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至少此时此刻,那人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可他们永远也无法像这样磊落。人总归是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感觉就是不断将你拖入谷底,不断不断地,无论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努力,你都知道,你永远无法得到,绝望蔓延遍布全身,将你的曙光一点点消耗殆尽。 “别怕。”宋清乔扣紧殷暮发颤的手,“我们以我们的方式去活就好了。” 他说给殷暮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连我们都对彼此动摇的话,那就太悲哀了,你说是吗?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殷暮笑着握紧他。 当宋副司令上台发言的时候,底下都很沉静。他提起了宋相以去世的母亲,深感怀念。 “???去世了?”殷暮问宋清乔。 “我没跟你说过?” “你只跟我说不是一个妈生的。” “哦。” 证婚人是知穗的朋友,也是位可爱的日本姑娘,在台上说着还要宋相以充当翻译,把大家逗得很开心。 到底什么时候让乔哥上台?典礼都快结束了,你看,新娘都要抛花球了。
第75页 “知穗说,想把花球送给一个人。”现在是宋相以的主场秀。 殷暮慌忙撒开宋清乔的手,那人前一秒还在不解,下一秒就被拢进了聚光灯的圆圈里。 ???更不解了。 “来这儿。”宋相以朝他招招手,他知道依宋清乔的性子断不会不给他这个薄面。 宋清乔站起身时,殷暮听见他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去了,还能怎么办,宋相以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他这种配角只能任由差遣。 “知穗,你跟他说。”宋相以把话筒递给知穗。 知穗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小女生,就是眼泪多。 下面的人还等着宋相以给翻译,结果宋相以只是静静听着。 殷暮在暗处,凝望着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宋清乔,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接纳知穗手中象徵着幸福的捧花。 宋相以从哽咽的知穗手中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在场所有人里面,我只希望我的弟弟,你,可以获得这份祝福。” 好长的铺垫,长到几乎让人伤心欲绝。宋相以作为年长十岁的哥哥,比所有人都更了解宋清乔即目前为止的一生,所有事他都看在眼里,小孩儿活得有多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甚至于这其中某些不幸和痛苦也有他的参与。选择这么一个方式,让那些被父亲隔绝在他之外的人知道他本应该是个拥有幸福的小孩儿,本应该这词儿往往太伤人,他本应该,却没有。太多事情要解决,可解决的方式又太少,而能够使其完美的方法几乎不存在,只有尽力而为,至少让你知道我在意你,我需要你也过得幸福。你是我的弟弟,唯一的。 “宋清乔,知道了没?”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为止写得最难受的一章w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祝各位都务必幸福吧。 第31章 宋相以是带着爱与期盼结晶而生的孩子,有位年纪轻轻便战功累累的父亲,和一位知书达理开朗大方的母亲。他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直到六岁,身为一线记者的母亲意外身亡在边境场上。不光是他,父亲的天也塌了。于是他年弱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回忆属于深夜独自饮酒到泪流满面的父亲。 但这种惨状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十岁那年,父亲迎娶了他的第二位妻子。他从没见过那女人,父亲也从没告诉过他。一个大雪纷飞异常凄零的夜晚,他与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见上了面。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不理解父亲,憎恨父亲的无情,质疑他,厌恶他,那么在见到女人第一面之后,便全都释然了。就连他,都差点脱口而出“妈妈”两个字。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女人叫曾若雨,南方人,是位比父亲小八岁的舞蹈家。跟他妈妈八桿子打不着干系,可就是像,像到足以让人产生错觉。他如此,父亲亦如此。 几个月之后,弟弟便出生了,刚生下来的小孩儿看不出什么名堂,慢慢的恐慌感才席捲而来。弟弟,和他也是有□□分相似的。 故事到这里,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开头罢了。 “宋清乔最快乐的时光或许就是才出生那两年吧。”宋相以坐到休息室沙发上,点起一根烟。 现在的闲暇时光不可多得,待会儿就要去和来宾敬酒了。 “你的心可真是黑曜石做的,又黑又硬。”殷暮关上门,看着眼前这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小时候,想什么便做什么。” 从宋清乔懂事起,他就能够看出自己的父母感情并不好,不像徐晃父母一样整天斗嘴,他们一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妈妈总跟他说,乔乔,你要懂事些,不然爸爸会不喜欢你的。哥哥总跟他说,你和我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爸爸喜欢的是我妈妈。这场战役里,所有人都站在宋清乔的对立面,连他的妈妈也没有选择保护他。 “看那么小一个孩子整天过得战战兢兢你心里边儿什么滋味?”殷暮质问他。 “其实还挺开心的。”但他的表情却跟说的话相反,异常凝重,“可是跟后来的失落比起来,不值一提。” 父亲有空的时候,会带宋相以回爷爷奶奶那里去,二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小姑当时还在念书。大家对宋相以所有的呵护,宋清乔没有体会过分毫。 而他宋相以也闭口不提“弟弟”两字,沉默地与他们达成一致。 “这也是有好处的,你看宋清乔今儿的表现,一句怨言没有。”宋相以继续说着,“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需要怎么做能够不让其他人为难。” 那他呢?谁体会过他的感受?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凭什么就得一次又一次承受这种伤害?可殷暮想了想,便也不再责怪宋相以,宋相以顶多只是个帮凶罢了,他看清楚这些事都花费了好长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些事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有几个人年少的时候,便有足够大的力量去解救另一个人? “算了。”最后也只是说算了,以前的事无力去改变,再揪着不放不过是给自己找罪受。 曾经那颗脆弱敏感的心,并没有长大,只是把自己藏了起来,只有自己给自己安全感,给自己需要的一切。漫长而寂寥的时光里,压抑地自我安慰着。
第76页 “这么久?”宋清乔见着殷暮回来问一句。 刚给他说上洗手间去了。 “地方太大,找了好半天。”殷暮看着他浅笑的脸,“这就开喝了?” 宋清乔赖着脸皮道:“早喝晚喝不都得喝。” 徐晃和陆衡凉说是当伴郎,其实干的都是力气活儿,陆衡凉还好,徐晃从早上六点过就起来忙活,开车接新娘,开门递戒指,各种事儿。以至于坐那儿吃得就没停下来过,连讲话都嫌浪费时间。 陆衡凉坐在宋清乔旁边,倒没怎么动筷子。 殷暮举着红酒杯越过乔哥,示意要敬陆衡凉一杯。 “今天说的话,我得跟你道歉。”他言道。 陆衡凉识相地跟他碰杯:“小事儿。” “你俩也有秘密了?”宋清乔不能忍受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秘密,从刚才让他上台开始。 “跟你没关系。”陆衡凉喝完小半杯酒,“我看有秘密的是你俩才对。” “晃哥跟你说的?”宋清乔反问。 “晃哥知道等于大家知道。”这道理还不明白么,每个朋友圈里必定有一个大嘴巴憋不住秘密的人,在他们这圈儿里就是晃哥。 殷暮不知道宋相以今天搞的这一出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反正整场婚宴直到结束也没有人来找过宋清乔。 罢了,喝多了回家睡一觉就又是新的一天。 “你今天回家么?”殷暮和宋清乔走出饭店。 “不了。”爷爷奶奶和姑姑他们肯定得去自己家里,回去不添堵么。 “啊,我还以为能一起回家呢。”殷暮说的家是他们俩的家。 宋清乔反应了一下,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你明天回p城?” “应该是,呆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了。” “我一起成吗?之前不是跟姥姥说了过年要一起回去的。” “你说真的?!不回家里过年啊你?”殷暮自然高兴。 “宋相以年后回日本,有他陪着没事儿。” 殷暮到家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先给姥姥打电话:“喂,姥姥!” “我明儿回家,您明儿也赶紧过来啊,我有惊喜给您。” “现在说出来不没劲了,明儿就知道了,保准儿您高兴。” “好嘞好嘞!” 宋清乔坐沙发上想了想:“我要不要订酒店?” 结果挨了一脚踹。 “订什么酒店!钱多了你!?” 这次回家得回大半个月,殷暮回家向来不带多少东西的,但宋清乔这臭屁精就不一定了,他甚至在想要见殷暮爸妈他得打扮成什么样才显得比较乖巧懂事。 什么毛病,非得一天天跟个开屏孔雀一样才开心? 动车票下午四点,到家刚好能赶上和姥姥吃晚饭。殷暮家过年没什么特别的,比普通人家还要冷清些,就是父母姥姥,袁总呢嫌麻烦,就让李阿姨一家子也到家里一起过年,热闹,还有人做饭吃。 “姥姥,李阿姨。”殷暮推门进去,被个小女孩儿扑了个满怀,“桃桃!” “小暮哥哥!”小孩儿垫脚抱着殷暮的腰,仰起小胖脸沖他咯咯笑。 “李阿姨的小孙女儿。”殷暮跟宋清乔介绍着,“桃桃,这是小暮哥哥的朋友,叫乔哥。” 桃桃移了移脑袋,看向笑得甜丝丝的宋清乔,登时敛了笑一阵脸红。 “怎么?不喜欢我?”宋清乔还以为是自己把她吓着了。 这里只有殷暮知道原因,桃桃看着不大点,却有见着帅哥就脸红的毛病,大概从第一次见殷暮开始就註定了她未来的颜狗生涯。 “不告诉你。”殷暮拽着桃桃往屋里走,让宋清乔搁后面拉行李。 “姥姥,做什么呢,也不答应一声。”殷暮见着姥姥那叫个开心。 “看电视剧呗,桃桃不是去门口迎接你了。”得,姥姥开始追剧了,还得带上老花眼镜儿追。 “李阿姨呢?” “在铺床,你没带行李回来啊?”姥姥瞧着两手空空的殷暮,还盼望着自己的惊喜礼物呢。 桃桃拉着殷暮手跟姥姥说:“有!还有一个大哥哥!” “姥姥!” “诶哟,小宋!” 得,姥姥您见着亲孙子都还没抱上一下呢,见着孙子对象抱得那叫个亲切。宋清乔搂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姥姥,也是乐得不得了。 诶,乔哥开心了就成。 晚上吃完饭,李阿姨要带桃桃走了,桃桃那是个一哭二闹,拽着殷暮绝不撒手。 “嘿,你一小姑娘家真够难看的。”李阿姨就是烦过年这阵儿,每次桃桃见殷暮都是难捨难分,鼻涕眼泪得煳人一身。 “桃桃,明儿再来啊,明天我和乔哥带你出去玩儿去。”殷暮劝着,他也是习惯了,从桃桃会走路会讲话开始,问她最喜欢谁,保管跟你说“小暮哥哥”。 “乔哥也去?”桃桃吸吸鼻涕,不哭了。 “当然啦。” 看来以后问桃桃最喜欢谁,她得回答“小暮哥哥和乔哥”。 “小宋今年在我们这儿过年?”姥姥坐沙发上边打毛线边看电视剧,越来越向同龄老人发展。
第77页 “嗯,我哥刚结婚,在家里的,没我什么事儿。” 姥姥听得出他言语里面的深层意思,现在这大好机会,她说:“干脆着我认你做干孙子吧?” 殷暮险些没跳起来:“您经过我同意了么!?” “嘿,做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我没个认干孙子的权利了?” ……您还真有。 “小宋你觉得呢?”姥姥转而问宋清乔。 也不知道宋清乔现在怎么个想法,愣了许久说了句:“我需要跪下给您磕个头什么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 …… 没错,桃桃是我(躺平 第32章 殷暮真的要笑死了,晚上躺床上想起来都笑到床抖。 跪下磕头,怕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要不要再给列祖列宗烧上三柱高香。 “有这么好笑?”宋清乔从浴室里出来,这骚断腿的狗东西竟然带的是睡袍来?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从来没见穿过? “乔哥,你他妈真的有够骚的。”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穿个睡袍又骚了?那我去投影房睡。”正巧他想念着投影房棉花糖般柔软的榻榻米。 “随你,反正出去了就别想再进这屋。” 殷暮房间在阁楼上,隔音好得很。 “不成,除了干哥哥身边我哪儿也不去。”宋清乔往床上爬,湿着头髮就朝殷暮衣服上蹭。 “弟弟,麻烦你赶紧去把头髮吹咯。” 这感觉说不出来的好,人们说,父母是唯一无法自己选择的人。其实不光是父母,还有一大票亲戚朋友都是你无法选择的,只能接受。可宋清乔自己选择了姥姥,还是位好得不得了的姥姥。他说不上来他和殷暮是谁选择了谁,亦或是他们互相选中了彼此,这两个人带给他的是心有所属的感觉,真好。 “琢磨什么呢?”殷暮问他。 “没……没什么啊。”他只是有些沉浸在喜悦里无法自拔而已。 殷暮习惯性地搂宋清乔的腰,结果手直直伸到了他睡袍里边儿去。那人里面没穿衣服,摸到的都是精瘦的肌肉骨骼。 ? “做什么?”宋清乔问。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什么感觉?” 哇,殷总突然发难。这不没喝酒么,怎么就开始拷问了。 “没感觉。”还是老实巴交的回答,求生欲为零。 “那现在呢?”拜託你还是讲点好话出来吧,不会少块肉的。 宋清乔侧身面向他,笑得那叫个邪魅:“再往下摸摸不就知道了?” 呸呸呸,这都他妈哪儿跟哪儿。 “我是觉得哈,我们得好好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凭什么每次被捅的都是老子?殷暮不是没想过要反击,只是手劲儿确实又没有宋清乔大。不能肉搏,那只能智取了。 “这就是命,殷总,你不能反抗命运。” “可是明明你更像小白脸儿。” 宋清乔立马严肃起来:“小白脸儿怎么了,小白脸儿没人权啊?” “声音还这么娘。” “???我真生气了。” “生气证明说中了你的软肋。” 宋清乔把殷暮放他睡袍里的手撤出来,翻身背过去。都是假的,爱我的时候说的是我声音甜,不爱我了就说我娘。 殷暮瞧着蜷起来跟只猫咪似的宋清乔,恍然间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比他多活两年不能虚长岁数啊!说时迟那时快,睡袍一撩就开始扒内裤。 说宋清乔是小白脸儿你还真当他是小白脸儿了,一阵晕头转向殷暮又被压下面去。 “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说的什么?”宋清乔扼住他两只手腕,“想睡我是不可能的。” 在你睡我之前,会先被我睡。 “嘿嘿,乔哥,我认输,睡觉吧还是,就当我殷某今儿什么也没说过。” 看来多的这两年还真是白活了。 桃桃想着今天要跟小暮哥哥和乔哥一起出去玩,早上六七点就跟着奶奶出门了。到殷暮家的时候,只有姥姥起来不辞辛苦地织着毛线。 “龙奶奶,小暮哥哥呢?” “桃桃,他俩还在睡觉呢,那儿像你精神这么好啊。”姥姥自然是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年轻孩子断不可能早上七点就起床的。 桃桃也是熊,“咚咚”跑上阁楼,敲两下门,没人应。 “小暮哥哥,我进来了哦。” 还在梦乡里边儿的殷暮听见了没太在意,突然想起来这是在自己家,袁总以前让他绝对不能锁门的。 “等……”会儿!可怕的习惯真是害人不浅。 妈的,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睡衣搁地上扔着呢。 老天爷终于还是给他俩留了一分薄面,在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又给重重关上。 “桃桃,怎么这么没礼貌!下去等着!”小孩儿被李阿姨带走了。 从大早上就开始受惊吓,小心脏怎么承受得住。 宋清乔倒是睡得好好的,肩膀上暗红的牙印扎眼。和狗呆久了,被同化了,谁还不会咬个人不是。看身上的痕迹总感觉昨晚上好像做得有点惊心动魄。
第78页 “乔哥,还要再睡会儿不?”殷暮是没瞌睡了。 宋清乔眼睫毛颤颤,睁开眼:“起吧。” 桃桃被教育了一通之后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着陪姥姥看电视剧。 “小宋,来来。”姥姥招唿宋清乔过去,又织了条围巾,“这下俩孙子都有了。” 姥姥给宋清乔织的围巾是菸灰色的,除了颜色其他都和殷暮那条一模一样,还真是一点不偏心。 吃了早饭殷暮和宋清乔就带着桃桃出门了,说是出去玩儿其实一点计划都没有。 “桃桃,你想去哪儿玩儿啊?”殷暮问桃桃,他还真没带过孩子,宋清乔显然也没带过。 你见谁带孩子出来玩还要拿个单眼相机的。 “去哪儿都可以!”桃桃拉着殷暮对着宋清乔的镜头比耶。 这可真是难为殷总了。 “游乐园去么?”殷暮实在想不出带小孩儿还能做什么。 “桃桃不喜欢游乐园。”小孩儿嘟嘟嘴。 “那你喜欢什么啊?” “喜欢画画!老师说我是我们班上画儿画得最好的!” 那小孩儿画画不就蜡笔水彩笔一阵乱涂么。 “我知道一个地方。”宋清乔言道。 三人到了城中心的一家美术馆,殷暮自然是不知道这地儿的,他一丝毫没有艺术细胞的人,路过了也就说一句,哇,逼格真高,步伐都不会停留片刻。 这家美术馆开了没几年,整栋建筑风格极为新潮,叫做“西铁美术馆”。 “看画展?”殷暮没太大兴趣。 宋清乔嘿嘿一笑:“当然不是。” 西铁美术馆地下一楼开放着手工陶艺室,交个入场费,便可以自己动手玩陶土,不过烧制成品得另收钱。里面暖气供应,人也不多,基本上是些年轻人来这找新鲜的,乔哥这主意妙啊。 管理员给他们拿来围裙,小孩儿兴奋异常。 “桃桃,可不能把衣服弄脏哦。”殷暮原以为该由宋清乔来当主力,他配合配合就成了,可那人明显没有要实操的意思。 “你们玩儿,我拍照。” 玩儿个屁啊!殷暮看着眼前一坨石灰色黏了吧唧的陶土有点下不去手。 桃桃倒不嫌脏,一手拍下去在那坨物体上摁出一个小小的手掌印:“软的!” “你想做个什么啊?做好了我们可以拿回家。”殷暮轻言细语跟她说着。 结果桃桃就着她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往殷暮脸上一拍,又在脸上留下了一个小手印,笑得鼻子眼睛挤一起:“小暮哥哥变花猫啦!” 这孩子真有点儿熊。 殷暮没辙,毕竟他只说了不能弄脏衣服,没说不能弄脏脸。 桃桃乐了一阵,管理员姐姐过来教他们怎么做陶艺,放了一坨泥在拉胚转盘上,湿润的陶土随着拉胚机的转动在双手的助力下形成了一个圆筒。 “就这样自由发挥就行了,注意得掌握好力度。”管理员姐姐握着桃桃的双手放在转动着的陶土上,桃桃一脸神奇,微微一使劲儿,圆筒就塌了,“哈哈,小朋友,慢慢来,如果不想拉胚的话,直接捏造型也可以。” 陶艺实在太难了!这是做了一个小时拉胚机上的陶土仍然还是像粑粑一样煳不上墙的殷暮发出的感嘆。 再看看桃桃,人小孩儿至少圆筒是做成功了的! 要了老命了,连个小孩儿都不如。 “殷总你是不是除了学习好其他什么都不会?” “你不说话会死么?” 宋清乔把相机搁到旁边,挪着挪着挪到殷暮身后,从背后伸出两只手来扶住他的手。 力度被宋清乔掌握着,那滩烂泥竟然逐渐成了型,上大下小一个碗状。 “简单不?” “好像……是不难。” 桃桃在边上看着,默默一把将自己的圆筒推倒:“啊!倒了!” …… 最后啥也没做成。 到饭点儿回家吃饭,刚打开门殷暮就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玄关门口摆着一双麂皮高跟短靴,用排除法不可能是李阿姨的,不可能是姥姥的。家里来了其他人。 桃桃率先跑进去,跟坐着沙发上的袁总对视上:“袁阿姨!” 讲道理,桃桃还是有点怕袁总的,她的小脑瓜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可怕的阿姨会生出小暮哥哥那样的孩子? “妈。”殷暮叫得恭恭敬敬。 “瞧瞧,我刚跟你说的,我干孙子。”姥姥跟袁总介绍宋清乔。 宋清乔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殷总不是说他妈妈得过年那几天才回来么,我之前准备的造型岂不是都白搭了,今儿穿得是个啥啊一点儿也不体面。 “干……干妈?”宋清乔琢磨着,姥姥是干姥姥,那叫姥姥的女儿自然就是干妈了,结果被殷暮从背后掐了一下。 叫错了?! 袁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倒会认亲戚。” 殷暮站一边屁话不敢说,这种沉默一直蔓延到吃饭的餐桌上。 “你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姥姥问的袁总。 “身体不大舒服,提前休假了。”
第79页 “整好儿,下午我陪你去检查。” “哪儿用这么麻烦,就是累的,休息几天就行。” 殷暮偷瞄袁总一眼,袁总一直有胃病,工作上操心的事太多,又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所以比同龄人看起来要纤瘦许多。 “你就是不拿身体当回事儿,必须去,没得商量。”姥姥果然还是那个姥姥。 “过完年我自己去,别操那心。” 下午宋清乔要出去一趟,不让殷暮跟着,说很快就回来。 “和你一起去日本的?”袁总问。 “是。” “他不回家过年没事儿吗。” “有事的话个把小时就回去了。” 宋清乔有事儿难道殷暮还要留着他不让走不成? “姥姥挺喜欢他。”袁总饮一口茶,“叫什么名字?” “宋清乔。” 这气氛真是太难熬了,殷暮数着分秒求宋清乔赶紧回来。大约等了有半小时。 宋清乔可算到了,但拿着东西就直奔厨房。 “做什么呢?”殷暮跑过来问他。 “殷总,你妈是不有胃病?” “神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清乔把花生米泡温水里干红枣洗干净去了核,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殷暮认不出几样。 “可能是因为她没化妆吧?” 得,还有心情贫嘴。 殷暮就看着他忙活,在家里他们偶尔也自己做饭吃,单纯只是偶尔,前提条件是宋清乔特别有闲情逸緻的时候。 宋清乔往锅里丢了好些东西一起煮,煮出来的味道说不出是香还是不香,反正黏煳煳一锅。 他盛上一碗递给殷暮:“去,叫你妈喝了。” “我……你自己去不行么。”干嘛非得叫我啊。 宋清乔早料到他不敢:“那你自己喝,喝干净啊,东西也吃完。” “干妈,我给姥姥做的糖水,您尝尝。” 袁总之前还不明白怎么姥姥就喜欢这小孩儿了,现在看他无事就要献点儿殷勤的模样倒是懂了些许。 “太甜了。”袁总喝一口,味道还行,就是不适合老人家。 宋清乔笑得露出俩梨涡:“那只能都给您喝了,对身体好的。” 殷暮听着直想拍手叫好,这坑挖得就等着袁总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袁总没办法,只有给喝了,满嘴都是甜酸味儿。 “你把这方子写给我。”袁总一直都有在食疗,可那些方子要么就是太麻烦要么就是没什么大作用,宋清乔这个试试也无妨。 “成,但您答应我一定要坚持喝,不然我这独门秘方就白亏了。” 还独门秘方,不就所有东西放一起煮么。 袁总应了。 姥姥睡醒午觉过来,闻见味儿,道:“嘿,做的什么,没有老人家的份儿?” “当然有了。”宋清乔起身准备给去姥姥盛汤。 “不行,太甜了妈你不能喝。”袁总真的很严格。 宋清乔自然有他的法子,笑嘻嘻地说:“没事儿,锅里的不甜,您那碗是我多加了两颗冰糖的。” 作者有话要说: 骚boy还是那个骚boy 心机boy也还是那个心机boy 只是目空一切的小殷总不再是那个小殷总了=) 第33章 临近吃晚饭的点儿,殷暮接到个电话。 “有屁快放。”孟尔打来的。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同学聚会?” ???今天几号?10号,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真给忘了。 “没忘,正准备出门。”鸭子死了嘴壳子还硬着呢。 “知道在哪儿吗?” …… “行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殷暮挂了电话看看宋清乔看看袁总看看姥姥,道:“我今儿有高中同学聚会,忘跟你们说了。” 多大点儿事。 “那赶紧去啊,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话事人姥姥允了。 殷暮出了门先给宋清乔发了条消息。 【我真忘了这事儿,吃完饭就回来。】 【好。】 丢宋清乔一人在家里,万一袁总找他麻烦怎么办?不对啊,看袁总今下午被摆了一道也没怎么在意,应该不会吧,再说了还有姥姥在,姥姥指定得护着乔哥。 【你乖点儿哈。】还是得提醒他一句,省得蹬鼻子上脸。 【我超乖。】 殷暮赶到饭店的时候,孟尔站在外面等他。 “听说宋清乔他哥结婚了?” 你又上哪儿听说的。 “嗯。” “听说他还在你家过年?” 果然情报科不是浪得虚名。 “你究竟听谁说的。” “他本人。” …… “那你问个毛线,有病啊。” “气小点儿,大过年的。” 有段时间没见,还是那副欠抽相。 两人走到包间里,里面围着大圆桌坐了两桌,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毕业快四年了能来这么多也不容易。说起来孟尔本来不是殷暮他们班的,是高三出了事儿后才转过来的。他们是理科班,理转文常见,文转理偏少数。反正这狗东西也只是来混日子的罢了。
第80页 来迟的殷暮和孟尔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没办法他俩只能挤在女生多的那桌。殷暮旁边坐的是陪伴了他高三一整年的同桌,女孩子,叫赵毅。这姑娘在殷暮的印象当中,不怎么起眼,每天除了数学课,其他课都用来打游戏,所以自然偏科偏得严重了。他管不着别人的事儿,只是实在无聊看她玩过一局,不太懂,只有结束后的第864次超神,他记得很清楚。 大学是把整容刀这话真没错,现在的赵毅,秒得全场女生渣都不剩。 “时间对你可真宽容。”赵毅见着殷暮发表了这么句感慨。 “你也差不到哪儿去。” 要说感情好还得是同桌感情好,这么些年没见一开口还是原来的调调。 “加个微信么?”赵毅说。 啊? “可以啊。”拒绝人女生也不太好。 赵毅拿出手机扫殷暮二维码:“算你赚着了。” 孟尔凑过来:“我也要加。” “你加得给两千。” 原来赵毅现在在某知名直播平台上当游戏主播,id毅只小透明,关注人数……800万,标籤无敌师妹,手速超神,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开始本来也就噹噹代练,后来觉得钱太少了,电竞行业对妹子又那么友好,结果一入此门深似海啊。”赵毅摆摆手,万般无奈,说得好像钱赚得不够多似的。 “厉害啊,小富婆。”殷暮看了看她的人气,周榜上排第三,前两位还都是男的。 “过奖过奖,打游戏是我的终生事业。”还是那个二了吧唧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小女孩儿。 这一圈圈下来,喝了不少,大家临近毕业,交流的话题也就那几个,找工作的谈找工作,保研的谈保研,只有保研的,考研的都搁家里死命学习呢。 “话说殷暮,你找着对象没?”赵毅笑眯眯看着她那曾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桌。 “当然了,你省省吧。”孟尔驳回。 赵毅嗤笑,不理孟尔:“帅吗?” 这话一问出来不得了。 “你……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哈?不是高中的时候就公开了么?” 殷暮想不明白了,他高中的时候,怎么就公开的?他自己那时候都还不知道呢。 “就你那小女友,他妹妹说的。”赵毅指指孟尔。 ??? “说什么?” “说你喜欢男的啊,我当时还偷偷磕了下你俩cp。”赵毅估摸着也是醉了,说的都他妈些什么胡话。 殷暮回过头看孟尔,一脸的不解:“到底怎么回事儿?” 显然孟尔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他说:“不是你说你喜欢男的才跟小霁分的手?” “我他妈跟她分手的时候是说的,我是帮你的忙才跟她在一起的啊!事情解决了就分手啊!” 孟尔也愣了,这一愣两人脑子里各有东西。 操,他俩被孟霁耍了。 吃完饭班长还攒着下一场,殷暮没心情去了,过了这么些年才知道了点真相,任谁心里头都不好受。孟尔也不去,他得回去跟孟霁好好对峙一下,跟着一起走的还有赵毅,姑娘说得回去开直播,800万粉丝等着呢。 三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在楼下抽菸的宋清乔。 “到多久了?”殷暮上前问他。 “可能五分钟。”宋清乔抬手跟孟尔打招唿,这人今儿怎么不比往日那么嚣张跋扈了? “嗨。”反而是赵毅傻乎乎回应他。 “这是我高中时候的同桌,赵毅,现xx直播一姐。”殷暮跟宋清乔介绍,又扭头看赵毅,“宋清乔,还成吧?” 赵毅可满意地点头:“你眼光不会差的。” “老孟不开心?”宋清乔给孟尔递上支烟。 “他俩好像有什么孽缘给解开了。”赵毅向他解释道。 “乔哥,找时间我请你吃饭,我先回去解决点事情。”孟尔收上烟匆匆走了。 什么情况? “那我也走啦,殷暮咱俩常联繫啊。”赵毅也打车回家。 “你同桌人挺好。”宋清乔拉上殷暮走进便利店,眼镜瞬间蒙上层雾气。 他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去冷柜里拿了盒酸奶,买给殷暮解酒。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殷暮拽着宋清乔直直去了车库,车库楼梯间里乌漆麻黑,只有安全通道标示牌发着幽幽的绿光。 “孟霁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男的这事儿?”殷暮问出来吞吞吐吐,怪不好意思。 “好像有吧,记不太清楚。” 还真有!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以前真不是。” 黑暗中看不见宋清乔什么表情,暂且算他是笑着的,可没回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 “以前的事,虽然跟我没关系,但对我来说你说的话可信度自然是比她高,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殷暮这才松了口气,宋清乔怎么可以把他的心态拿捏得这么好?仿佛关于自己的任何一点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跟我分手之后,给我身边的人说我喜欢的是男人,也给孟尔说了,我今天才知道这事儿。”
第81页 “怪不得老孟刚见到我那阵非要说那些有的没的。”宋清乔抬手抱住殷暮,“以前的事儿,别那么在意了成不?” 也对,在殷暮找孟霁算帐之前,孟尔还指不定要怎么跟她掰扯呢,这世界本就是造谣全靠一张嘴,谁他妈在意了谁傻哔。况且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已经不算造谣了。 “乔哥,我前几辈子可能都是和尚,积了多大的德这辈子碰见你。”肉麻得说出来差点都咬到舌头。 “万一是尼姑呢?” 回到家的时候,袁总正在打电话,听她讲话都是公事,夜都深了,还这么忙活。 见他俩回来,袁总把手机话筒捂住说:“明天早点起,出去置办年货哈。” 殷暮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他就出去了几个小时,怎么袁总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对我妈做什么了?”回房间之后他问宋清乔。 “什么做什么,没做什么啊。” 呸,谁信。 “就跟她说,保持愉快的心情对身体好。” 就?你这简简单单一笔带过,跟袁总说的时候恐怕口水都得说干了吧。 “诶,殷总,毅只小透明微博粉丝都有五百万呢,还是大v。” 殷暮一看,赵毅发一条微博转发量一般都两千多,评论里一水儿的“老婆老婆”。 “她以前就长这样?还是整的?”宋清乔问。 “没太大变化吧,挺秀气一姑娘,长大了打扮打扮就这样了啊。”殷暮想起来什么,往书架上翻,“嘿嘿,给你看我高中同学录。” 要说一中就爱搞这些骗钱的名堂,人家学校毕业就一张毕业照,玩儿得好的同学自己留留影,它非得逼学生每人订一本纪念册,全班同学都有个人照在上边。 封面还得是它一中的大校门。 全班毕业照是穿校服照的,大夏天,一中校服,纯白衬衫。 殷暮站在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和孟尔挨着,当时头髮没现在这么长,沖镜头微微笑着。 “以前好瘦。”宋清乔这句评价来得中肯,高三时候殷暮只有一百一十斤不到,每天吃得比猪多,可就是不长,沉迷学习日渐消瘦是这么个意思。 “老孟比现在帅啊。” 老孟老孟的,你俩很熟吗? “你给我把他微信删了。”殷暮气不过,总感觉这俩人背着他有秘密。 宋清乔二话没说掏出手机照做。 “诶,别,开玩笑的。” “这个是同桌?”宋清乔指着个女孩儿问殷暮。 殷暮点头。 “殷总我真佩服你,她这长相在你们班简直就是一枝独秀啊。” 你不是颜控么,这么好看的姑娘坐你同桌,你跟看不见一样。 “她沉迷游戏,我沉迷学习,有什么问题么?” “没问题,妥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 本文最开始埋的中二雷终于给排了! 舒坦! 第34章 过年的气氛越发浓郁起来,往几年家里是没人有心思张灯结彩什么的,顶多挂副对联完事儿。今年不是有宋清乔在么,贴春联挂彩灯,还包饺子,样样齐活。 大年三十这天,殷书记回来了。知道自己多了个干儿子的殷书记,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虽然殷暮早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销声匿迹了好几天的孟尔终于诈尸约他俩出去,看样子是和自己家那倒霉妹妹谈妥了。 “我是真不知道这事儿。”一开口就先装个无辜。 “我也是真不知道这事儿。”殷暮答道。 好大一个局,所有人都被孟霁带进圈套里,还持续了如此之久。所以说这俩兄妹都不是省油的灯是有道理依据的,哥哥整天屁话多气死人,妹妹呢又在背地里小偷小摸,防不胜防啊。 其实孟霁做这事儿的时候,没成想可以矇骗这么久,都是拜殷暮和孟尔所赐,俩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知道了之后连求证都不求证一下,转身就出国回爸妈身边念书去了,一个呢又不屑跟外人交流,连知道这真相的机会都不给。要说无辜,孟霁也挺无辜的,她不过是想让自己被甩这事说出去显得不那么丢脸,因为前男友喜欢男人,并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而已。 “我觉得孟霁就是看不惯你。”宋清乔发表一句高见。 嘿,别说,一语中的。 “我招她惹她了?”殷暮就想不明白凭什么这俩兄妹就是喜欢在背后捅他刀子,“你说说,我哪儿惹到你家小姑奶奶了?” 孟尔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家那小姑奶奶也是被他带成这样子的,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还:“没,不就……你和她分手这事儿么。” 宋清乔眯眯眼,他可算是全场最开心的一位了:“殷总,你忘了我们昨天怎么说的了?” 没忘,可就是想不通。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明明什么也没做,努力尽着自己的本分,可就是有人看不惯,看不惯也罢了,还要给你使绊子。 “话说你俩在一起得有四五个月了吧?”孟尔问。 ???从什么时候算起的,殷暮也不太清楚。
第82页 “两个月而已。”宋清乔说。 “哈?”殷暮和孟尔异口同声惊唿出来。 “不是吗?” “不是从日本回来就看对眼儿了么。”孟尔记得动车上遇到殷暮那次,俩人还开视频呢。 殷暮也想起来了,宋清乔是从两人真正确定在一起算起的。 “是才两个月没错。”他说。 “才两个月啊,感觉跟老夫老妻似的。”孟尔深感没劲地嘆气。 原来也不过才两个月,相识也不过才半年,感觉上是发生了好多事,可时间并没有存在太长,那以后更加漫长的时间,该如何度过呢。 殷暮碗里的饺子都被戳烂了,从回家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看着饺子,可目光并没有聚集在饺子上。宋清乔专门给他包的香菇猪肉馅儿的,没心情吃。 “不好吃?”宋清乔问。 没可能啊,连一向晚上只喝汤的袁总都吃了好几个他的饺子呢。 “小宋,你包硬币进去没?”姥姥问。 “包了俩,素菜的包了一个,肉馅的包了一个。” “嘿,那我怎么没吃到呢?” 姥姥较真儿起来跟个小孩儿似的,全家就她一个人吃素菜饺,那硬币去哪儿了? “嘎嘣”一声,殷书记从嘴巴里吐出个钢镚儿来:“妈,在我这儿。” “你做什么要吃素的!” 殷书记委屈,以往家里的饺子他哪儿敢吃啊,李阿姨也是下手重,饺子馅儿四分之三都是韭菜,吃完整个家里都是韭菜味儿。这好不容易干儿子包的白菜香菇饺子能解解这几天的油腥,还让他把老人家盼着的钢镚儿吃到了。 殷暮看看宋清乔期待的眼神,才终于把那颗皮儿被戳得千疮百孔的水饺夹起来塞嘴巴里。有淡淡的清甜味,嚼着嚼着,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得牙疼,吐出来一看,另一个钢镚儿。 “新年吉祥。”宋清乔嘿嘿一笑,比饺子还甜。 “你这小孩儿真够偏心的。”姥姥嘟囔一句。 老人家撑不到新年去,眼皮子直打架,过了几十个新年了,没多大意义便先休息去了。袁总和殷书记坐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各自分享些工作上的事。殷暮本来在那儿坐着的,起身倒了杯水也回屋了。 小时候,城区里面还没有禁放烟花爆竹的时候,殷暮家里也没人带他放,他只能趴窗户上看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夜空上绽放着一朵接一朵的礼花,伴随着鞭炮的震鸣,迎来新的一年。后来,全面禁放烟花爆竹政策实施后,他对过年的兴致也一同被禁止了。好在今年,还是看了一次烟花,虽然不是过年的气氛,但胜似如此。 中国人对新年总是有很多说道,封建迷信。例如,大年初一要保持好心情,这样一年都会有好心情,例如,大年初一不能拒客,拒客就是拒财,又例如,除夕夜一定要好好洗澡,将前一年的污秽都清洗干净,崭新的迎接新的一年。所以已经十一点过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农历大年初一了,他俩还没洗澡。 “一起洗怎么样?”臭不要脸的小白脸儿发话了。 要说脸臭还得是殷暮脸臭,这要继续下去,脸得臭到明年。 “成啊,节约时间。”殷暮率先把毛衣脱了,然后是睡裤,最后穿着条内裤就进了浴室。 反正咱俩谁又不是没见过谁。 水气腾然瀰漫开来,浴室里炽烈得堪比炼狱。两个人影在升腾的水雾中难捨难分。 在这方面的宋清乔可从不是小白兔。兴致正是高涨,仿佛能听见楼下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五,四,三…… “……宋清乔。” 二…… “嗯。” 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人意料地卡orz 偷个懒字数少点了:d 我觉得你们应该会喜欢的……吧?嗯? 第35章 过年之后没几天便回了b城,宋清乔又开始到处跑,依然是医院,家里。仿佛他的假期只有那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 宋相以走的时候,他也没去送上一程。是殷暮和陆衡凉去的。 “我想可能知穗毕业了我们就要回来。”宋相以这么说。 陆衡凉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否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宋清乔就先拜託你们了。”他笑着,望向殷暮。 “其实我有些事想问你。”殷暮想了很久,从前往机场的路上一直到现在他都在挣扎着要不要开口问出来,“可以单独谈谈吗?” 两人一同走到机场外面,天依然很冷,连吸菸区的人都少得可怜。 “你知道关于宋清乔生病的事么?”殷暮点上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宋相以点头,闷闷“嗯”一声。 “什么时候?” “我出国那年。” 是因为你?这句话如鲠在喉,总觉得如果问出来又会牵扯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83页 沉默了片刻,烟燃到一半,宋相以说:“他心里有坎,迈不过去。” 转而他又笑笑看着殷暮:“对我们家的人来说,那都是一道坎,所以,别太勉强他。” 殷暮瞭然,或许现在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就连徐晃都说不明白当时他们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告诉他呢。 能够认定一个人是难事,许多人在遇上对方的时候都质疑,不确定,动摇,两个人关系的保质期相比起来就格外短暂。即便是你现在说你已经认定了他,之后翻脸不认人的概率依旧很大。所以说世界上才存在那么多遗憾,爱而不得。 话别说太早,既然现在不是时候,那就等到足够的时候便好。 “曾小姐好吗?”殷暮给刚到家的宋清乔一个大大的拥抱。 “挺好,她很喜欢新餐具。”那套新餐具是他们离开p城前去西铁美术馆买的,某位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家,可能自己都没想到这套观赏性极为独特的陶艺品会被买走。 “明天就要开学了诶。”殷暮开学后,得忙碌起来了,结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是啊,我的绘本打样也马上就要出来了。” “真的!?” “可能月底吧。” 是个一级棒的小孩儿啊! 殷暮第二天见着徐晃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深层意思是让土大款晃哥记得帮忙沖沖销量。 当时晃哥就来了一句:“殷总,你未免太信不过乔哥了。” “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对他总有一种迷之自信?” “迷之自信!?这话可不对,我说也就是你能成天和他腻一起,以前念书的时候,我们都是聚少离多,说多了全是泪。” 宋清乔念书那阵儿成绩中规中矩,上课从来不打瞌睡,就是三天两头要请假。老师嘛,自然是更看重学习,你搞艺术顶多算个爱好,有比赛是可以参加,但不能影响正常行课不是。后来是宋副司令去学校跟老师面谈的,至于怎么面谈的没人知道,从那之后,一周上五天课能见着宋清乔三天算是运气好。周末更是见不着,找人都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去。上了高中之后,情况依然没有收敛,直到高三才全勤了一个学期,一只腿跨进了美院,另一只腿还是得跟上才行。宋清乔也不跟同学接触,除了陆衡凉谁也不需要,陆衡凉这人一门心思扑在如何考b大上,倒也不管他那么多。 “关你们聚少离多什么事儿?”殷暮觉得晃哥就是在瞎扯淡,呆了十八年还没呆够的呢? “我跟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乔哥他是个美术比赛符合要求就要参加,拿过大大小小的奖家里摆一两面柜子呢,这就是自信的来源。” “那现在我也没看他……”怎么忙啊。 “现在的游刃有余都是以前累积起来的,知道不?” 殷暮突然有种自己在浪费宋清乔时间的感觉。妈的,我也很忙的好吗!写论文写报告毕业答辩!很多事情的好吗! 按晃哥的话来说,宋清乔确实是个不怎么跟人来往的孤儿。这个孤儿是指独树一帜的孤僻儿童。从殷暮陪他去上课就看得出来,他一学期缺了一大半的课,同学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这个班的一员。路上看见他可能觉得“哇我们学校还有这号人物”,然后很难有机会再见上第二面,让你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你们学校的。 但是奇了个怪的是,宋清乔最近好像结实了一个朋友。没错,姑且称得上朋友。这事是不省油灯孟尔告诉殷暮的。 “叫况楠,大三学绘画的。” “哦。” “哦?你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么?” “别绕弯子。” “你家小乔乔去给人当人体模特。” “啊?” “啊,消息保真。” 操了,怪不得这狗东西最近都老老实实去上课,没想到背着搞这齣。 此时的宋清乔正和况楠在一起。 “我说你这么厉害,赚钱的渠道多了去了,想不开了要去当模特,钱少还花时间。”况楠给他递上杯咖啡。 “我不喝。”宋清乔笑着拒绝他。 “当一天模特,坐两三个小时,四百块,值当?” “那不也一个小时有一百来块?”宋清乔是不想跟他多话,可这人老有种想带他发家致富的意味。 “那你怎么不脱呢,工资直接翻三倍不止。” “我还不至于为了钱做到那地步。” “你这是玷污艺术,有胆就为艺术献身。” 宋清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间都拿来听他扯这些没用的,想走,况楠不让。 “诶,听哥一句劝,换个方式,不然真可惜了。” 相处这几天,况楠从多方渠道了解了一下宋清乔,发现他果真没看错,这人真不简单。这么牛逼的人物,怎么就要来做人体模特?你说他闲的吧,也不至于来做这个,你说他为了艺术吧,他又不肯献身,那只能说明他是来赚钱的了。 “什么方式?”宋清乔沖他挑挑眉,等着他的后话。 况楠尴尬地抬两下嘴角:“你当个网红都绰绰有余。”
第84页 果然跟这人聊不到一块儿,脑迴路不怎么一样。 “等你想出法子了再跟我说行不?”宋清乔起身要走,“我得先回去了。” “最后问一句。”况楠说,“你到底需要多少钱?” 宋清乔说:“少说五万吧。” 那靠做模特赚得来个屁! “成,我想到了办法联繫你。” 宋清乔回家的时候取到了快递,绘本的打样到了。挺厚一本,60来页,纸张封壳要求都是主办方提供的,他只提供内容。 “殷总,好东西。”没捨得拆开,拿回家给殷暮拆。 殷暮看着绘本就把之前的事儿抛脑后去了,书壳是硬封,磨砂面,墨绿色调为主,上面主人翁是位背着弓箭的小人。名字叫《心圣人》,若雨执笔。 “你笔名叫若雨!?” “嗯,一直用的这个没改。” 虽然挺感人,但依旧娘了吧唧的,不敢说。 殷暮看这短短60页的绘本,并且每页只有几行字,竟看到了凌晨两点。讲的是一位冒险家在求圣的路上遇到一些奇怪之人的经歷,有整天以泪洗面无中生悲的女皇帝,有一边暴戾杀伐一边悲天悯人的恶灵战神,还有一位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住在悬樑上的小丑,从未离开过那根岌岌可危的细梁。他的长相和宋清乔手臂上的那个纹身极其相像。 整个故事看下来可以说有趣异常,并且能让人细细品味斟酌。即便是恐怖角色竟也能走向温暖结局。 当冒险家最后找到真正的朝圣之路时,他说:“心朝哪里,哪里便是极乐。” 看完之后,震撼到久久缓不过神来。每一页绘画都那么精緻,每一句台词都至关重要,宋清乔没日没夜创作出来的故事,是这般蚀人心骨。 “若雨,这是部很优秀的作品。”殷暮夸不出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夸才能完整形容他的优秀。 “谢谢殷总夸奖。”宋清乔刚想关灯准备睡觉,手机响了。 况楠打来的。 “餵。” “大艺术家,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有事明天再说。”宋清乔说着切断了电话。 况楠第一次跟宋清乔打电话,不了解他习性,挂了没两秒又拨过来。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赚钱的事啊,你就不能上点儿心么!” “成,你等会儿。”宋清乔拿着手机去了客厅,“说吧。” “今儿我不是跟你说当网红这事儿么,换个角度想想,你确实需要通过网络途径来积攒点人气。” 宋清乔没讲话。 “现在最好的渠道就是这个了,人气上来了,自然钱就来了嘛。” “说完了?” “说完啦,你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不太实际。”让他一个孤儿在网上跟人噼里啪啦互动,可能性不大,“你再想想,我先睡了。” 况楠被挂了电话之后一万个不解,怎么着现在这是变成我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非常喜欢这一章23333 解锁新角色! 那么小乔乔究竟要钱来做什么呢……∠( ? 」∠)_ 第36章 “有事儿?”殷暮问。 “没有。”宋清乔是那种宁愿不说,也不屑撒谎的人。 所以他说没有那就真没有咯。 “听说你……最近在当人体模特?”殷暮假装不在意地问出来。 “嗯,穿衣服的那种。” 嘿,又没问这个。 “殷总,睡觉吧,我好睏。”宋清乔翻身抱住殷暮,不是困是不想让他再继续问下去。 原本第二天上午宋清乔没课的,但他说要去当模特,早早就出门了。 况楠到教室等着他,他想到了法子才让宋清乔赶紧出来的,当模特是下午的事儿。 “要是你接下来说的还是不可行的话,以后最好别再找我。”宋清乔坐那儿,在况楠的画板上素描。 “这个可行,只是难度系数稍微大点儿。”况楠掏出手机给宋清乔看了几个微博大v的画手,“看见没,画漫画。” 心高气傲的宋大艺术家要是想画漫画的话,用得着等到现在么? “不可行,再见。” “诶我去!你除了画画也没其他才艺了啊!”况楠刚想说,忍忍吧,咱不都是为了钱。 宋清乔来一句:“拍照片儿算么?” 况楠跟看见摇钱树一样两眼发光:“算啊!怎么不算!” 有法子了! “我跟你说,你看这么多网红哈,你随便找,问问看谁想拍片儿,拍了之后咱就有出路了!” “怎么说?” “网红粉丝多啊!拍了之后让他们註明一下是找你拍的,你要是拍得好的话自然有人关注了!” “可是我不想搞这个。” 这死性子,况楠只有劝:“你拍就是了,我来搞微博这边儿。” 宋清乔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这么处心积虑帮我赚钱,想捞多少?” 这说到点上了,看况楠也像个视财如命的主儿,他说:“我当你经纪人怎么样?”
第85页 事情还没个解决办法呢,就说上这么长远的计划了,您这脑袋瓜转得机灵。 “首先我们先註册一个微博。”况楠熟练地打字,“取个暱称,你笔名儿叫啥。” “若雨。” “若雨!?” “不行?” “行!”大爷说啥就是啥,“註册好了,接下来申请认证,你回家找个大点儿的奖来。” “插画亚联赛够吗?” …… “几等?” “金。” 况楠就差跪着抱宋清乔大腿了:“大佬,咱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宋清乔笑嘻嘻的:“别咱俩咱俩,事儿办好先。” 俩人悄摸着回家,奖盃奖状都搁在家里的,得拍照上传才能认证。本来宋清乔说他自己回去,况楠非要跟着,狗皮膏药似的抱稳他大佬的腿,省得一不留神大佬反悔了怎么办。 也不知道殷暮出去了没。 宋清乔摁开密码锁,门口摆着两双拖鞋,殷暮不在家。 “你室友不让带人回来么?”况楠搞不明白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不让。”确实不让,以前说过。 宋清乔让他进来,脱鞋打光脚,然后转身去了原来的房间找奖状。 下楼买烟的殷暮被冻得直哆嗦,这都三月份了,冬天还没过去呢。 摁开锁进屋发现一个打着光脚的男人在他家客厅里转悠。 干,进贼了!? 赶紧出去把门关上,死死抵住不让里面的贼出来,量他也不敢跳楼。 “喂,苏警官,我家进贼了!你赶快过来!” “不是,同学,我不是贼!我是跟宋清乔一起来的!”里面的人哐哐拍门。 ??? “苏警官没事儿了,误会一场。” 殷暮重新进屋跟况楠对上面,看了看,确实,有美术生的样子。看起来秀气得很,戴个大框眼镜,身高比他矮点儿。要真是贼,肉搏一下还有胜算。 宋清乔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撞上殷暮一脸求解释的表情。 “殷总,我错了,就回来拿个东西,他非要跟来。” 况楠内心如同日了狗,怎么着跟室友就能好好说话,跟他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好,我叫况楠,是宋清乔的学长。” 就是你啊! 殷暮趁机白宋清乔一眼:“殷暮,他室友。” 宋清乔不想让况楠继续跟殷暮说话,催促道:“还需要什么东西?一起拿上走。” “你摄影成片有没?先给我看看。” “成,进去说。” 摄影成片???哇,这个狗东西未免太气人了吧,随便带外人回家不说,还给人看照片,合着全世界除殷暮以外的所有人都能看他相机里的照片是吧? 心情不佳的殷总独自坐在客厅抽着闷烟。 足足一个小时啊,两个人进了房间就没出来过。 终于,晃哥提着几大包新疆菜到达了修罗场。 “他真带其他人回来?”徐晃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把他叫出来就知道了呗。” 徐晃又使出他那套敲门不带喘气儿的招。 “晃哥。” “吃不吃午饭啊,乔哥。”徐晃的重音咬得又奇怪又恰到好处。 “吃啊,学长,吃午饭。” 宋清乔还是挨着殷暮坐着,况楠挨着徐晃坐。 “你们俩今天没课么?”宋清乔问。 “下午。”殷暮答。 “那到时候我接你去。” “接我做什么?” “就想接呗。”宋清乔嘿嘿笑。 殷暮吃着觉得不太自在,抬头一看,况楠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散发出异常坚毅的目光透过玻璃镜片毫不避讳地投在他脸上。 “几……几个意思?”殷暮在底下踹徐晃一脚。 “啊?”徐晃百忙中跟宋清乔交换个眼神,“你老盯着殷总看干嘛啊你?” “他这脸是黄金比例,说了你也不懂。”况楠还琢磨着,“怪不得拍照拍出来那么好看。” “宋,清,乔!”战争一触即发,殷暮话不多说一拳给宋清乔抡过去,被拽住了手腕。 “殷总,有人在呢,晚上给你打。” 徐晃只能说,都是爱啊,在爱面前尊严算什么。 “你俩真好。”况楠想起这几天宋清乔怎么对自己的,就莫名心疼自己。 “羡慕不来的。”徐晃劝诫他一句。 宋清乔放下筷子不吃了,沖况楠说:“你再盯着他看我马上註销帐号。” “不就看看么,小气劲儿。” “註销什么帐号?”殷暮抓住他话头子。 “游戏帐号!”况楠抢先回答。 宋清乔不能跟殷暮撒谎,只能让别人跟他撒了。 拙劣。看老子今晚上不揍死你。 别说,况楠在网络营销方面还真有一手,宋清乔不过就提供了点作品给他,过几天再看微博帐号的时候,粉丝已经有三千了。 “买的殭尸粉。”况楠说,“必要的投资,以后赚钱了记得把钱还我。”
第86页 可宋清乔还是搞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有粉丝比较了不起? “乔哥!有活儿上门了!”况楠收到私信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客户的id是国内一个小有名气的插画杂志,直接关注了“若雨”。 【若雨先生,本杂志社最近在筹划五周年特刊,希望能与您合作,望收到回復。】 “看来钱真没白花。” 况楠原先对宋清乔的知名度没有深刻的了解,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就买了三千殭尸粉,买了一个黄v自媒体的营销,活儿就奔着“若雨”的名号来了。 【您好,具体合作事宜可以直接联繫我,电话:xxxxxxxxxxx】 没出一会儿,宋清乔的电话就响了,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声。 “请问是若雨先生吗?我是xx杂志的编辑。” 若雨先生,总觉得怪怪的。 “我是。” “我们杂志社五周年特刊主题定为神话,希望与您合作五至十五页,渠道宣传都会保留您的署名,请问您是按页收费还是按套图收费?” 宋清乔听得头大:“按心情收。” 况楠在一边儿云里雾里,见他挂了电话赶紧问:“说什么了?” “叫我去公司面谈。” 况楠本人,倒霉了二十来年,终于捡到了个聚宝盆! 殷暮怀疑宋清乔最近极有可能是迷上了某款网游,早出晚归不说,回了家还得锁他那房间里呆上一两个小时才出来。而且据趴门上偷听得出,他还老是在开语音。 “玩物丧志。”殷暮这么说一句,继续敲他的论文。 宋清乔去杂志社面谈了之后签了合同,十五页,每页单价一千,除去况楠买粉买营销的花费还能净赚五千来块。虽然离他的预期有些远,但这一单做下来,说不定还能宣传宣传绘本,从长远利益来看,划算。 不过这稿子要得紧,只有大半个月时间给他。到现在依然没有什么头绪,这种划定主题的项目他极其不擅长。整天奔图书馆看小人儿书,神话故事,回家还得起稿,忙得焦头烂额。 “最近做什么呢,小宋?”殷暮躺床上摸摸宋清乔的黑眼圈,又掐一把他的脸。 “画稿呗。” 嘿,不问你你还真就不知道说是吧。 “是,赚钱比较重要。”殷暮收了手,紧紧被子。 b城供暖已经停了,三月底有些倒春寒。 “确实啊,混口饭吃不容易。”宋清乔侧过身往他脖子上嗅嗅,依然是洋甘菊味道重,浮躁的心情稍微能安定些。 “绘本怎么样了?”殷暮被他蹭得痒痒,把他脑袋给推开。 “现在在统一印刷,中日文版各印了五千册。” “会不会太少了?” “先保证能卖完再说。” 肯定能卖完……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况楠小哥哥就是全员最软萌的那枚小柿子嘿嘿嘿 第37章 “殷总,你对神话故事有什么看法?” 殷暮快睡着的时候,宋清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是所云的话。 “没什么看法,有意思但是太老套。” 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太对,只是因为广为流传,所以没什么新鲜感而已。那为什么现在改编自神话的电影那么数不胜数呢?不就是在找这之中的那一股新鲜劲儿么? 宋清乔脑子里一下就拉开了闸,还睡什么觉,搞创作要紧。连着在家里画了一个星期,把况楠拒之门外。 “高下立现啊。”况楠跟殷暮说,他只有当初学美术的时候老师布置五十张素描一天之内完成时才这么拼命过。 “这工作是你给他找的?”殷暮发现况楠这人属实没什么坏心眼儿,就和平庸大众是一样的,他把自己考上美院王牌专业归功于菩萨保佑,看起来还算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要是知道他这么爱财的话估计就不那么觉得了。 “不完全是,我只是搭个桥而已。”况楠说,“优秀的人出路就要比其他人多些。” 优秀当然不光指你有天赋。 很多时候,天才只是把你脑子一闪即逝的念头完整表达出来了而已,你就觉得,啊,真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其实你想到过,只是没把握到过。 就像宋清乔画的神话,不过是西游记而已,怎么就让人觉得不一样呢? 这套图说多了感觉太过,说少了觉得不够夸,总之就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不浮夸不躁,华丽得刚刚好。磅礴而浩瀚,似是还原了西游记本来的面貌,真正让你感受到神武天兵的气势与齐天大圣的彪悍,对,没错,彪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魁拔彪悍。 又是一次震惊到说不出话的体验,这次不光是殷暮,况楠如是。两人双双比起大拇指,赞嘆此般奇人。 况楠回过神之后痛心疾首,这套图少说也能卖个三五万不是,怎么……怎么就只签了一千一页呢!悔啊!肠子都给悔青了! 交稿的时候,编辑也是满意得不得了,直想让宋清乔跟他们杂志社签长期合约,各种福利待遇说得那叫个让人心动。可是宋清乔拒绝了,没说出个理由,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第87页 他只问:“特刊什么时候发行?” 编辑答说:“五月初,但是从中旬我们就会开始宣传。” 宋清乔心里边儿算着时间,特刊发行时间和绘本发行时间接近,一定要在绘本发行前再做点什么才行,不然钱根本筹不起来。 “我看你也不像缺钱的人啊,到底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走出杂志社后,况楠问他。 “不是多,只是要得急。”显然宋清乔并不打算告诉他,“微博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转了钱之后,宋清乔卡上余额剩下八千不到,还多给况楠转了一千,算作……经济费。 “这本特刊宣传出来之后,可能会有其他杂志社找上来,这段时间我们需要的就是……”况楠转着他的小脑瓜,“一个网红。” 网红网红的,说得这么容易,上哪儿找去? 等会儿,好像还真有一个。 赵毅相当意外宋清乔会联繫她。孟尔找上她的时候,她刚睡醒,前一天晚上参加了平台的活动,金主们给她霸了三小时榜,赚得不少。 “怎么个情况?”赵毅看着面前坐的俩人,发笑。 孟尔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宋清乔又从来没拜託过别人什么事儿,难以启齿。 “姐姐,你最近需不需要拍写真集什么的?”他说。 “啊?写真集?我拍那个干什么。”赵毅是游戏主播,虽然偶尔也要满足金主要求唱上两首小歌儿,但她还是以实力坐稳现在的位子的,“你有什么事儿直说。” 这女孩儿性格真好啊!一点儿不拐弯抹角! “就是我想给你拍组照片。”宋清乔直说就直说了,就这意思。 孟尔直觉他好像牵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疯了,宋清乔真的疯了。 “拍了,然后呢?”赵毅翘着二郎腿等他后话。 “过段时间我要出一本绘本,希望你能帮我宣传一下。”毕竟是有500万粉丝的大佬,这才他妈是大佬。 这事儿说出来对宋清乔不容易啊,都是为了钱,什么“希望”“帮我”的字眼,还是况楠手把手教的。 赵毅盯着宋清乔看了会儿,说:“成,但你不能收我钱哦。” “您不让我倒给都是开恩。”宋清乔这又解决了一桩难题,“那我先走了,晚上谈行吧?” “怎么又要等晚上?” “我得去接殷总下课,对了,这事儿你俩千万别跟他说,拜託拜託。” 赵毅看着宋清乔走远的身影,心里觉得有点儿乐:“殷暮上哪儿去找的这么个宝贝。” 孟尔倒是嗤之以鼻:“那是有求于你才这样,你不知道他平时多欠。” “就你不欠是吧?我看最欠的就是你。” 那以前天天下课跟殷暮俩如胶似漆的,还不忘嘲笑嘲笑人同桌整天打游戏不务正业。 “那我不也经常请你俩吃东西么。”孟尔委屈,他只是嘴上欠而已。 “多稀罕。” 宋清乔拿了稿费要请殷暮吃饭,殷暮真想说,我们路边吃两碗杂酱面就成了吧。乔哥你血汗钱,省着点儿花。 那宋清乔这人吧,他也知道自己最近一直在忙,没怎么顾及到殷暮,心里愧疚当然是有的,但不能说出来,你不说我不说咱俩都当什么事儿都没有,矇混矇混就过去了。 “乔哥,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去看曾小姐了?”殷暮问。 “没事,我给她打过电话。”宋清乔现在正跟赵毅谈拍照的事儿。 时间定在后天周六,赵毅想拍一套少女点儿的,鑑于经常被粉丝调侃“xx大师兄”,她想给他们开开眼界。 殷暮跑过去重重砸在躺床上的宋清乔身上,依稀听见骨头的脆响。 “一天天的,跟谁聊天呢!” 宋清乔连忙放下手机,捧住他的脸一顿亲:“工作而已。” “你心里除了工作是不是装不下其他的了?”殷暮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抱胸,势必今儿得讲讲明白。 宋清乔也坐起来,搂着他腰,仰着脸看他:“还不都是为了你。” 少他妈嬉皮笑脸的讲浑话! 可殷暮骂不出来,瞅着瞅着脑子里面就只剩,乔哥啊,真好看。 对宋清乔可以有底线,对宋清乔这张脸,不可能有。 只能缴械投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拍写真当天,况楠安排租了个私人摄影棚,说是摄影棚,其实就是一套一居室,装潢比较有特色,走的是清新格调,是挺少女的。开着灯时是简约白调,关了灯开霓虹管就是粉紫调。 “你上哪儿找的这地儿?”宋清乔摆弄相机,问况楠。 “我一同学开的,支持创业嘛。” 赵毅到这地方逛了个遍之后,淡淡说一句:“我要把我家也装成这样。” “诶,你要装修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学设计的,包满意。”况楠你知道你现在就跟个中介商一样一样的,做一笔你能拿多少中介费? “我就是学设计的。”宋清乔把况楠往边上推,“外边儿去,别在这儿碍事。”
第88页 在赵毅看来,跟宋清乔合作的压力几乎没有,比她之前合作的那些个拍宣传照的摄影师好太多了。总爱端着个架子,表现出自己很专业的模样,一点不招人喜欢。 宋清乔给了她几点指示,说哪儿光线是什么样,这里看镜头比较好,然后就让她随意发挥了。 “你想让粉丝看见你什么心情就什么表情。” 想必做了两三年女主播,在这方面应该没太大问题。 两个人配合得相当好,赵毅以往越拍照越紧绷的状态今天也没出现,反而从一开始就放松得很。在表情疲乏的时候,宋清乔还能讲两句话让人开心开心。最后拍的是在床上的部分,赵毅换了套睡衣,戴着个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坐床上都没怎么动宋清乔就说拍完了。 “拍这么快质量不好我可不给你推。”赵毅开他玩笑。 “不会的,明天先出三张成片给你看。” 第二天赵毅收到成片的时候,立马发了微博,一刻不带拖沓的,发了个预告。 【你的好友少女毅即将上线!】 宅男们的反响不俗啊,当晚赵毅直播了四个小时,拿了四个小时榜第一。 宋清乔这人拍照真的角度刁钻,修的三张成片正好是三个场景,一张是客厅沙发上,被风吹起的窗帘隐隐遮住一半的虚影,一张是关了灯在霓虹管背景墙背光的侧面,最后是在卧室,赵毅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照的,一张朦胧的抓拍。三张都在意境不在完整,用来做预告正好。 下了播的赵毅发消息给孟尔:【宋清乔究竟是何方神圣。】 【???】 【没事儿,睡觉吧大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赚钱赚钱赚钱…… 宋·除了赚钱其他什么都不想·掉进钱眼子出不来·憋死自己什么都不说·清乔 第38章 宋清乔加班加点把这组照片修了出来,精修了整整二十张。赵毅难以取捨,每一张都美到不像话。 【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她把照片发给了孟尔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符合本人。】直男癌孟尔的意思是,您要是平时也这样子那还挺动人的。 【嘿,会不会说话,赶紧给我挑九张出来,我要发微博。】 给直男们看还是得让直男审美的人来挑,是这意思吧? “宋!清!乔!” 最近殷暮老爱这样叫他。 “怎么啦怎么啦,小的在。”宋清乔正搓着内裤,被点到名一阵心慌,手都没擦干就出来了。 “我太惨了,男朋友背着我和我高中同桌搞上了。”殷暮刚巧刷微博刷到赵毅发出来的写真照,那叫个楚楚可怜,眉眼温柔,一看文案,“少女毅的正片出来啦,最最最感谢我的摄影大师!@若雨棒得没法夸!你们自己品品!品完记得夸我!” 宋清乔千算万算没算到殷暮竟然没事儿会刷微博,他以前没这癖好啊。 “若雨大师,还是微博认证用户呢?”殷暮点进若雨的主页,“坐拥十万粉丝您做何感想啊?” 十万!!? 今儿下午不才八千? 宋清乔一看赵毅微博下午五点发的,到现在也不过才四小时,竟涨了九万多粉丝! 网红真的,太厉害了。 收到的私信也是前所未有的多,况楠那边儿已经忙炸了。赵毅的粉丝普遍集中在30代和20代,上到事业有成的ceo下到无所事事的中学生。来找宋清乔约拍的也不少,其中不乏也有同竞争的女主播。 “不接。”宋清乔给况楠的答覆如此,“最近忙绘本的事儿呢,没空。” “绘本也有人问,问有没有线上贩售。” “那得找主办方商量。” “你去商量商量呗。” 殷暮就眼睁睁看着宋清乔的粉丝一夜间从十万涨到了十五万。 “杂志社的活儿接吗?”况楠又打电话来。 “急的不接,排六月以后的可以。” 宋清乔现在有些相信况楠一开始那套“网红理论”了,以往得是他自己到处跑参加比赛投稿,现在只是坐在家里,活儿就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来。 殷暮略感郁闷,和徐晃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时不时嘆一口气。 “咋地了,脸快拉地上了。”徐晃知道这事儿,忙不迭去看赵毅直播,三天刷礼物刷上了富豪榜下游,他也不怎么高兴。 “你说,乔哥他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这样成吗?”殷暮撑着下巴,极度无精打采。 “他就那性格,你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趁早他妈分了吧。”徐晃估摸着今儿是吃了□□,劝分不劝合还是头一次。 “是啊,惯得了一时,惯不了一世。”殷暮感觉他现在心思重得不像自己,对宋清乔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洒脱模样的。 “别是真想分吧?!我开玩笑的。”徐晃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要给乔哥知道他今儿说了这话恐怕得被摁地上揍。 “晃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喜欢他的。”这话配合着现在这场景难免让人觉得是在闹着玩儿,“是那种要忍一世我也愿意去试试的喜欢。” 徐晃缄默,他知道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说信不信,这么个事实就摆面前,不信都得信。可是两个人的事,哪能你单方面说了算,宋清乔怎么想的,谁又知道,说喜欢自然会说,但他生来漂泊,一颗心没有来处亦没有去处,想跟你在一起是真,不会为了你改变他的孤独也是真。
第89页 “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徐晃想过,宋清乔怪人一个,虽然不置可否他自己也是喜欢宋清乔的,可那是建立在十八年朋友的基础上,殷暮,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 “可能是他故意给我的机会吧,哈哈。” 给了一些渺小又无意的希望,只是善于把握的殷暮一下便将那些希望抓住,或许宋清乔自己也没想到,就这样突然被人剖开心扉,而且是一个他没理由拒绝的人。 四月随着绘本和特刊的宣传过得极快,跟主办方商讨之后,绘本开通了线上贩售渠道,正式发售前已经卖出了三千册。因为远超预期,所以主办方要求宋清乔画特典再加印五千册,以及筹备b城签售。若雨先生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没办法,主办方给的福利太高,难免会让现在急需用钱的他心动。听况楠说,特刊销量也不错,杂志社多方面宣传之后,营销号竟然连着好几天推了若雨先生的作品,微博粉丝直逼五十万。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说来说去,功劳还是得归在赵毅身上,不然世人难以发现宋清乔这块瑰宝,再好都是白瞎。 【姐姐,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终于想起来报答我了!】 赵毅这姑娘就是实在,宋清乔问殷暮,咱俩请她吃什么?殷暮说,她以前就爱吃学校小卖部的五毛辣条,一天能吃五包。宋清乔问孟尔,回答如出一辙。 上哪儿找你们学校小卖部当年五毛一包的辣条去?想必小卖部里面都没卖的了吧。 殷暮到饭店见着宋清乔的时候,发现他身边放了三个购物袋,有一个袋子里面是放的画册,另外两个都是名牌袋。 ??? “晃哥让买的。”宋清乔小声跟他解释。 这还差不多。 赵毅今儿打扮得特别简朴,殷暮是没想通她怎么和孟尔一起来的。 不对,有情况? “姐姐,这事儿我得告诉晃哥。”果然宋清乔也看出了端倪。 赵毅挑挑眉,道:“我还怕你不成?” “真的!?”殷暮惊唿。 “假的。”孟尔答。 “只是刚好有点事情,就一起了。”赵毅伸手,“东西还不给我?” 宋清乔意会,把三个袋子递给她。 “呵,这品味,真不像你。”赵毅看看名牌袋子里的东西,这不她前几天直播时候说要买的那个手镯么,还有一件联名的卫衣,前几天赛事刚结束,上边还有冠军中单的签名,“替我谢谢晃哥,我开小号带他怎么样。” “别吧,晃哥玩游戏你不会想带的。”宋清乔笑着摇脑袋。 “话说乔哥你真要开签售么?”孟尔问。 “推不掉。” “我看到时候都不是奔着作品去的。” 宋清乔一露面,到底有多少人能透过他的表象看到他的本质呢,不得而知。 回家路上殷暮突然问:“乔哥,你知道你自己长得帅这事儿吗?” 宋清乔都给他问懵了:“知道啊,怎么?”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连这点儿自觉都没有。” “其实以前没怎么觉得,认识你之后才深刻体会到的。” 很难有人喜欢宋清乔这张脸喜欢到殷暮这样。宋清乔从小也没因为这张脸讨到半点儿好处,所以他没什么感觉,认识殷暮之后才发现,原来真有人喜欢他这脸喜欢得疯魔。 “等夏天到了,我们去看海成吗?”殷暮牵住宋清乔的手,扣得紧紧的,“去远一点的地方看,我知道你不喜欢,可看看也没关系吧?” 宋清乔心里一梗,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今天的殷暮和往日比起来谨慎许多,讲不出来的意味,感觉距离远了些。 “不管怎么样,到了夏天,我们两个都要去看海,成吗?” 我和你,殷暮和宋清乔,不管怎么样,到了夏天,都一起去看海。 “当然好。”宋清乔应了他,“跟你去哪里都好。” 今下午和徐晃一起去买东西的时候,徐晃难得严肃了一次。宋清乔察觉到他不对劲,问怎么了,还以为是他最近感情经歷不顺,结果徐晃说,乔哥,你打算这么活一辈子吗?这么活是怎么活?宋清乔不解,他有哪里做得不对惹到晃哥了? 他说,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 徐晃打断他,我老早就问过你,在你进医院那次,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下次了。宋清乔答他。 后面讲的些有的没的宋清乔记不住,只记得徐晃最后说了句:“我不希望我朋友有事的时候,得通过别人告诉我。” 要说心悸,谁都心悸,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当知道他躺在医院里,命悬一线,当闻到那股直冲上头的消毒水味,害怕无以復加。我本来应该在事情发生前,就杜绝掉可能会出现的这种结果,一边埋怨你一边埋怨自己,如果再多关心你一些,或者只是你愿意跟我讲讲这其中的不痛快,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被这种想法纠缠了一阵的徐晃在听到宋清乔醒过来之后,首当其冲问了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想质问他,你真的就要这样独行一辈子吗?谁人都不依亦不靠,那我们算什么?苦苦等在手术室外的我们,算什么?苦苦徘徊在你人生之外的我们,究竟算什么?
第90页 宋清乔明白这种想要被需要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有人也会是想要被他需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若雨老师一夜爆红! 若雨老师的叛逆过去我们来揭晓一下~~~ 第39章 宋清乔开签售的当天,殷暮逃了未来导师的课,匆匆忙忙赶到了签售大厅,只迟了一个小时,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 本来前一天晚上说好不来的,还是憋不住这股劲儿。 第一次签售哇,怎么能错过。 往书架上取了四本书,就跟着长龙排到了最后面。来的人很杂,有学生有大人,女孩儿居多。 排在殷暮前面的就是个小女生,一个人来的,手里翻阅着绘本,时不时往前挪。 “买这么多啊。”女生突然发话,很显然是对一直偷瞄她的殷暮讲的。 “帮朋友一起带。” “很喜欢若雨吗?” “嗯。” “喜欢多久了?” 这怎么像那种老粉询问新粉的套路。 “快一年了吧。” “当时他还没这么火。”女孩合上书打量殷暮,“你怎么认识他的?” …… “就是……不经意间看到他的作品,觉得挺有意思,你呢?” 女孩笑笑:“我是他高中同学,一起参加过几次比赛。” “那你也很优秀。”殷暮属实没想到,眼前这女生看起来比宋清乔稚嫩多了。 “比他是比不上。” 俩人聊着聊着队伍就缩到头了,宋清乔今儿打扮得很像样,全程保持着笑容,实际上恐怕手都快签废了。 他接过女生的书,问:“您叫什么名字?” “任栖,可以麻烦您写个加油吗。” 宋清乔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儿印象,笑笑应声好。 女生就直直盯着他,视线都不曾移动一下:“我会一直支持您的。” 这是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句了。 “谢谢,一定要加油哦。” 女生拿着书走后,就轮到殷暮了,宋清乔见他出现小小惊讶了一下。 “若雨老师,今天很辛苦吧?”殷暮把四本书摆他面前,“第一本写给姥姥,第二本写给干妈,第三本写给桃桃,第四本写给殷暮。” 后面的人有些不高兴,嘿,凭什么你要写那么多,这不耽误大家时间么? 安保人员收到信号,说:“写不了这么多,每本一个签名。” 宋清乔不理他,乖乖的在每本上都好好写字。 “姥姥,希望您看了能开心。” “干妈,想您啦。” “桃桃小可爱,乖。” 最后一本宋清乔迟疑了一下,写的字殷暮还没看清就被他快速合上。四本签完之后,安保赶紧把书递给他叫他出去看。 什么态度。 殷暮悠悠走到外边儿,翻开他的那本,上面写着:“殷暮,我喜欢你。” 顿时老脸一红,妈的,这也太……太招人喜欢了吧。 绘本算上网络贩售一共卖了一万册,日本那边的五千册也卖完了。总共一万五千册,全部售空。 可主办方不高兴了,他们还想加印,宋清乔没准。 “不印了?”殷暮问他的想法。 宋清乔搂着他嘿嘿一笑:“我不想让它烂大街。” “我看你是赚晕了头。”殷暮往他小梨涡上亲一口。 “再忙一个月,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下个月你生日了吧。”六月六号这日子好记。 “怎么?有什么惊喜吗?” “惊喜倒没有,到时候再说吧。” 宋清乔说还得忙一个月就真的又忙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家都没怎么着。回了家吃了药沾床就睡,身上都快臭了。 “况楠?”殷暮接起宋清乔的电话。 “诶?乔哥呢?” “睡着了。” “这时候睡什么睡啊!麻烦你把他叫起来说这边儿有事儿赶紧的。” “不是,我说,有什么事连觉都不让睡?”殷暮正说着,宋清乔醒了。 他从殷暮手里接过手机,低低说了声:“等会儿我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看看殷暮,无话。 “六月了,乔哥。” “嗯,很快就结束了。”他指的忙碌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殷暮没再说什么,心里边不想让他去,可嘴上还是说,行吧,去忙吧,注意身体。毕竟之前说好的,再忙最后一个月。 不管怎么样宋清乔的生日始终是要一起过的。六月六日,星期四,对高中生来说是个特别的星期四,可对大学生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殷暮下课之前收到宋清乔的消息,本来说接他下课的,但那人又说在美院美术馆有事,让殷暮去找他。 美院美术馆,在整个b城也算得上一处景点,可殷暮没去过。几经打探才问到了路,原来根本不在美院里面,而是在北校门旁边,便又从南校门走到了北校门,累得不轻。 美术馆正在举办个人摄影展,门口立的展牌黑漆漆的,上面写着“原点”两个正楷大字,再无其他。
第91页 【我到了。】殷暮对这般文绉绉的摄影展无关心,只想快些和宋清乔一起回家拆礼物。 【进来。】 殷暮无奈,往里走,刚走进门便看见正对面悬挂着的摄影作品,一人,一鹿,相视而笑的侧影,阳光正好从人的正对面打过来,在他脸上洒下一层金黄的薄光,倒映在鹿硕大的瞳孔里留下闪耀的痕迹。那人,是殷暮。 这……是宋清乔的摄影展? 殷暮走近看,发现这幅照片有些大,和真人尺寸差不多,被命名为——朝与。 宋清乔的设谜能力真不怎么样,朝自然是与暮了。殷暮忍不住笑出来,绕过这惊喜的开场,继续向里面去。 宋清乔说过,这些照片,以后都会给你看的。却不曾想是用这样的方式。 那些熟睡的照片,在本人无从知晓的时候被锁进了宋清乔的相机里,从雾霾蓝发到黑髮,好像他们的每一夜都留下了这么一张纪念照。一开始的睡意锋利,肃穆,到后来的沉稳,肆意,其中排列顺序杂乱无章,让人分不清时候。这一部分的主题叫做“礼物”。 日本行中的所有照片汇集,关于梅花鹿的,关于温泉旅馆的,关于大坂霓虹的。有一张殷暮穿着浴袍坐在窗边,抽着烟观赏脚下夜景的照片,那眼神中的缱绻他竟也是头一次知晓。正如主题“星火”一般。 下一段路上,便多了些面孔,多了位老人家和小孩儿。老人家爱坐在摇椅上织毛线,小孩儿往人脸上抹泥巴。不可避免的是,每一张依旧都存在殷暮的身影。 “真谛”。 最后的最后,展厅的尽头,挂的同刚进门那幅尺寸无异,主人翁无异,只是主人翁不再是看着梅花鹿笑,而是偏过了头,对着镜头笑得眯起了眼,月牙眼,唇红齿白的少年,额前髮丝微微被风扬起,快乐到无需言语表达。 他当时说的是:“乔哥,真像你。” 回归了主题——原点。 一百多张照片,细心的修图调色,认真的定题命名,看似杂乱的顺序,其实每张都是宋清乔设定好的位置。在这座美术馆里,一个月的不眠不休,最终呈现在心悦之人眼前。 “喜欢吗?”宋清乔从殷暮身后走来,沉稳地一步一步向他的原点靠近。 殷暮举起拳头狠狠砸向他,却在落手的一瞬间放空了所有力度,堪堪拽住他的领口:“你究竟还要我多喜欢你?” 究竟还要多少喜欢才让你觉得足够? 宋清乔木然,恍惚间觉得殷暮好像有些生气,可只是很短暂的几秒钟,转而严厉的神情缓和下来,变得温柔而深情。 “明明是你的生日。”殷暮说,“单单一句喜欢,怎么都不够吧。” 宋清乔笑着拉上他的手,那双暖热的手,紧紧撰在身侧:“够了。” 他本也不是个贪心的小孩儿,付出很多东西不是非要求得更多更好的回报,只需要让他觉得值得便都足够了。做这些不光是为了殷暮,也是为了自己,他急需要确认的事情,找到了答案。 殷暮回到家气不打一处来:“你以后再敢这样闷声搞大事我就!” “你就?” “我就……就离家出走!” 宋清乔笑着拆礼物:“不敢了。” 礼物是袁总寄过来的,基本是绘画用具,不知道上哪儿了解的这些,不过看宋清乔拆得还挺兴奋。另一个小口袋的东西是姥姥寄的,一条红绳手鍊和两个平安符,吃斋念佛的老人家虔心替俩孙子求的。 “我生日袁总从来不送礼物。”殷暮拿过平安符琢磨,外面的刺绣看起来有些奇怪,不会是姥姥自个儿绣的吧!? “我会送你。”宋清乔索性不拆了,搂过殷暮,“我今天得去见我妈,所以……” 所以? 殷暮顿觉不好。 “速战速决吧。” 那也不能在地上啊! …… “殷总,快放假了。”宋清乔汗涔涔地趴殷暮身上,不想起来。 “乔哥,原点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 “晚上回来告诉你。” “摄影展开几天?”殷暮问。 “五天。” “你捨得让我给人看五天?” “冰山一角而已,好的我都自己私藏。”宋清乔赖着脸在殷暮脖子上亲一下,起身洗澡。 “奸诈。”殷暮暗骂一句,躺沙发上不愿意起来,拿宋清乔的衣服遮羞,满满的檀木香味。 妈的,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太矫情了宋清乔…… 这么矫情的男孩子一看就不太直…… 第40章 大四最后一个月过得短暂而无趣。殷暮想起来他还没有问过徐晃未来的打算,毕竟看他是要准备离开学校的,至于离开之后做什么他们并未谈及过多。 “晃哥,你以后怎么办?” 徐晃玩儿着自己的学士帽,说:“没想好。” 一开始上大学的目的到现在,已经解决了,再之后该做什么,没想好。 可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在殷暮和宋清乔从台湾看海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徐晃告诉大家,他要出国了。
第92页 去哪儿?加拿大。 做什么?念工商管理硕士。 去多久?可能两年吧。 那为什么不就在国内念,还非得跑去国外? “你同意这事儿吗?”殷暮问宋清乔。 “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也对,各谋出路,互不干涉是他们的朋友信条。 送徐晃上飞机的时候,唯独何佑樱没来,失落是肯定的,只是徐晃也习惯了,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一年还是能见上一两次面的,他愿意的话。 方寒月说,晃哥回来估计得带上个金髮碧眼的美女一起回来,大家都笑笑,想着想着却又心里发酸。 殷暮不能同宋清乔和陆衡凉比,那两人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像送徐晃出去旅游一趟般送走了。他不行,他会想到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晃哥,这种感觉会让他格外不舒服。他不喜欢身边有太多变化,一个人出现在身边,最好不要轻易离开,他希望所有他接纳的人或事都能够稳定,而不是要和朋友守着十三小时的时差联繫。 宋清乔知道,但没办法。 开学开得很仓促,殷暮并没有完全回復过状态,便又拉开了新一轮的序幕。当殷暮见过导师见过同学之后更加的垂头丧气,身边的面孔都算得上熟悉,有几个人是从其他学校考来的,剩下大部分是原先的同学。可没有徐晃。 出了教室一个小女生挽着宋清乔的手臂开心地沖殷暮招手。 “知穗!” “好久不见!”知穗的中文比之前通顺许多。 没想到宋相以和知穗真的回来了。 “宋相以调回b大当副教授。”宋清乔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他瞒了殷暮一段时间,意图给他个惊喜。 一如既往可爱的知穗即便是结婚了也还是跟个小女孩儿一样:“你们,要当叔叔了!” ???殷暮一时没反应过来,理解了好半天。配合上知穗宽敞裙子都掩不住的肚子,才明白了意思。 “真……真的!?” “这事儿还能有假?”宋清乔瞧着他有些傻。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呢!”殷暮白他一眼,那可是他即将到来的亲侄子,这人没一点兴奋的意思,“男孩儿女孩儿?” 知穗笑眯眯地牵住宋清乔的手:“男孩儿。” 怪不得乔哥不高兴呢,蹦出来又是个小烦人精。 宋清乔对他这个嫂嫂温柔得很,嘴上说着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可总归是一家人,肚子里还有他们宋家的骨肉,处处还是得呵护着。 “稀得咱家还有我,不然要被你给绝了后。”宋相以没说两句又变成以前那样,往死里怼。 “你不知道现在有试管婴儿吗?知穗,以后也给我颗卵子怎么样?”你看宋清乔那表情,能跟他讲的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联繫起来么,那不能。 殷暮在桌子底下掐他一把,尽欺负人小姑娘听不懂胡话。 “预产期多久?”殷暮问道。 “十二月。”知穗摸摸肚子,虽然还是小姑娘家可现在已经有些妈妈模样了。 殷暮掰指头算算,小声跟宋清乔说:“那不就二月份怀上的?!” 宋相以说:“回国之前。” “宋副司令知道么?” “他哪儿能不知道,老早把月嫂都给请好了。”宋相以把宋清乔夹给知穗的木薯糕夹到自己碗里,“少在我眼皮子底下干坏事。” 虽然这坏事他以前也对曾小姐使过。 “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宋清乔没所谓,给殷暮夹一块儿。 还是殷总好,给什么吃什么。 这俩兄弟骨子里忒坏了,拜託以后的小孩儿一定得像知穗才好。 宋清乔这学期显然比上学期好太多了,况楠给他接的工作不多,但钱是绝对够数。 到殷暮生日的时候,两个人没一个在家。殷暮被导师安排一起去s城开研讨会,宋清乔回了老宋家里头。 殷暮去这趟也就两天,头天去,住一晚第二天回。导师是位有些岁数的教授,虽然年龄和资歷摆在那儿,可憋不住这老头儿随和得很,大家都叫他老李,他也由着,一点儿不介意。老李头相当看重殷暮这颗好苗子,同行的还有大学时候的班长李纯,她也是保研上来的。 李纯在大学的时候可不算突出那类人,可一念上研究生,那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眼看着快要和殷暮比肩。 这场研讨会来的都是高校的拔尖人才,李纯一起也不无道理。 直到李纯叫了老李“三爷爷”后,殷暮才恍然大悟,合着你俩一家亲啊,我说怎么这人上了研究生突飞勐进,还险些被扑倒在地,结果人家受的指导那是更进一层的。 殷暮暗自腹诽,老李过分得很。 老李头倒毫不避讳称,我的得意门生还是小殷你才对。 都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宋清乔那边也是头疼得很,他给未来小侄子买了好些玩具,小衣服回去,都可爱得不得了,要是陆衡凉不跟着一起就好了。 知穗自然是不知道陆衡凉对自己丈夫动过什么心思,或许连他丈夫自己都不知道。谁都说不明白这事儿。 宋呈颖先生最近是越发瘦了,一到秋季气管炎就发作得厉害,咳起来脖子上的筋骨全被勒现了形,还停不下来,直到面红耳赤才作数。
第93页 “爸,您要不去瞧瞧病?”宋相以给他拍着背。 “都是往年积下来的,瞧了也没用。”宋呈颖先生好歹也有一把年纪了,还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要是殷暮搁这儿看见,得说宋清乔这点原来是跟宋副司令学的。 晚上宋清乔和陆衡凉躺床上,跟小时候一样,只是俩人好久没一起睡在这屋子里过了。 “还想去日本么?”宋清乔问。 “不想了,现在这样挺好。”陆衡凉声音不大,却在空空的屋子里迴荡。 “努力了这么久,怪就怪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这词儿真不好,一说出来就註定是个悲剧。 陆衡凉微微诧异:“我对他不是那样。” 宋清乔倒没什么想法:“小时候他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你那么喜欢他很正常,我知道不是。” 世界上可能只有宋清乔是最懂陆衡凉的,也只有他是陆衡凉最信任的。很多时候,朋友能带给你的安全感更令你意想不到,是一种平等且放松的关系,怪就怪他们俩怪到一起去了,才有足够的理由了解彼此,支撑彼此,慰藉彼此。 “乔哥,樱姐去找晃哥了。”陆衡凉想了半天说了这么句。 “什么时候?” “前两天飞的吧,我也记不住了。” 宋清乔笑笑:“终于啊,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鼓的?” 陆衡凉默认,他也没做什么,就随口说了几句,何佑樱就颠颠儿跑去了,反正早晚都要去的,他只是助了一把力罢了。 果然还是我们小滷蛋知道心疼人,晃哥这时候估计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飞机把他这么些年梦寐以求的女孩儿送到她面前了吧。 第二天宋清乔跟殷暮讲这消息的时候,殷暮惊得目瞪口呆。 “他……他俩是一对儿?” 宋清乔越发觉得殷暮是个外表聪明实则傻了吧唧的人,对感情这方面的事还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 “你看不出来吗?” “我以为只是晃哥逗她,而且他俩不都各自谈恋爱么。” …… 那真的没话说了。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宋清乔拍拍自己张开的双腿中间,示意殷暮坐过去。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黑绒面小方盒。 “哇,乔哥,该不是要求婚吧!”殷暮朝他跪坐着,伸出自己白白的左手,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小方盒里沉着一枚尾戒,细而弯曲的银制小戒指,宋清乔很郑重地将戒指取出来,套进殷暮的小手指,说:“希望你能万事胜意。” 是枚饱含祝福的尾戒。 殷暮内心动容片刻,撇撇嘴:“娘们儿唧唧的。” 转而一把拥上宋清乔的肩,将他的祝福全盘接收。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二个生日,第一年是生日快乐,第二年是万事胜意。 万事胜意比起万事如意更让人欢心,希望所有希望的事,都比我希望的再好那么一些,比我所期冀的模样再好那么一点。 宋清乔的脑袋埋在殷暮颈窝,深深汲取着他需要的养分。 如果不再发生任何事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一不小心就走到生命尽头就好了。 殷暮在心底里偷偷许下了生日愿望,神啊,你能听见我的愿望吗?我希望我身边之人,能够永远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 陆衡凉的结也解开了~ 其实陆毛喜欢的是乔哥(? 信吗:d 第41章 十二月的风狂且躁,如刀子一道一道往人脸上剜,找到任何一点缝隙便钻遍全身,无一处倖免。 宋清乔不怕冷,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被狂风凌虐的感觉,仿佛刮过他细嫩的脸颊就能见血,而这些滚烫的血珠还未来得及落地便又凝固于面上。这般肆意又无助。 他行在风里,肩头积落的雪停留不上片刻则又滑落归于尘土。因为计程车不进医院,才不得不从公路上步行进来。 手术室外边已经站了位老先生,笔挺而焦灼,片刻不息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在静得人发慌的廊里咳上几声,响彻整层楼。 “爸。”宋清乔招唿一声,希望没有来得太晚。 宋呈颖向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唿,然后继续步履不停,心焦不止。 “进去多久了?”宋清乔在长椅上坐下,他没那着急的心情。 “快两小时了。”老先生看看手錶,嘆口气,兴许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怎么还没有个音信呢。 宋清乔不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抚平老头儿的情绪,一方面也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本来老头儿就嫌他话多,这时候再不识时务那就是自撞枪口,还是闭嘴的好。 终于捱到凌晨一点零七分,传来了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宋家三位男人一齐松了口气。 宋相以陪护在手术室里,往面色苍白,铺满汗水的知穗额头上落下一吻,撰紧了女人脱力的手:“好了好了,孩子平安无事。” 谁知道刚才经歷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个多小时,婴儿头卡着出不来,被羊水呛到几乎窒息,成功脱离出来之后已经宛如死婴,整个身体都发灰青色。医生护士一通忙活,孩子的屁股都拍得红肿了才发出一声呛咳,紧接而来的便是啼哭。所幸,安然无恙。
第94页 可对宋相以来说,他更心疼的是知穗才对,那小姑娘躺在手术台上一个劲儿流眼泪哭不出声来,那般戳心窝子的疼。 “回病房好好休息,恢復好了我们去看他。”宋相以只抱过孩子给知穗看了一眼,便又将孩子交给护士抱走了。 刚出生的小孩儿,脸上皱巴成一团,颇不好看。 “是个男孩儿。”护士抱着婴儿出了手术室,给外面等了四五个小时的宋呈颖一个交代。 男孩儿,老宋家又多了个男孩儿。 宋清乔拍拍老先生的肩:“去看看知穗吧。” 到病房的时候,宋相以正拧了温毛巾给知穗擦脸,本来稚气的小姑娘初为人母后转瞬身上就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知穗,辛苦你了。”宋呈颖对她笑。 知穗摇摇头,示意没事。 “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叫宋星澈,好听吗?”宋相以问知穗,知穗虽是不懂什么意思这时候也还是笑着点头。 总之,老师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母子平安。】宋清乔跟殷暮发去消息,那人也还在家里等着。 没等来回復,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小宋,你赶紧过来一趟,曾小姐快不行了!”护士长打来的。 ……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宋清乔来不及多想,道了别便往另一处医院去。计程车师傅嫌太偏,离医院还有好几百米就停车不再往前。 他也只好付钱,然后自己往里面跑,这时候的风吹在脸上身上什么感觉已经不知道了,只剩下寂静黑夜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短短一夜,却如此漫长。进出两家医院,竟是全然不同的心情。 护士长守在手术室外,看见宋清乔匆忙赶来道:“可算来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再等等。” 宋清乔看着这一路蔓延至紧闭手术室门的血迹胆战心惊。 “为什么……突然……”他想喘两口气,心脏却被揪得死紧,里面躺着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的可是他母亲。 曾若雨是夜里割腕自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藏起来的碎瓷片,蒙在棉被里一声不响地割裂手腕,直到寻房护士走近看见棉被上染出了血迹才发现了这事,可那时候整张床几乎被浸湿了一半。 “我们确实有好好检查,不可能会留下任何利器在病房里。”护士长解释道,可医院出了这档子事儿,任她再怎么辩驳亦是无用的,“更何况这段时间她状态都如常,谁能想到……” 她只管病人,不治病人,现在手术室里怎么个情况很难说。 宋清乔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冰凉的椅面透进他骨头缝隙里都发寒,一时间无助无望,无话可说。手机在大衣口袋里拼命地震动鸣响,无力拿出来。 心里面费尽千辛万苦重燃起的星星火苗又在眨眼间覆灭,再无復燃的可能。 “……乔哥。” 这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在他身处的空谷里迴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反正他站起身来时骨头咯咯响了两声,两条腿发麻得不行,站着都快要跌地上去。 不是快,是已经。 不过在他落地之前,被殷暮扶住了,紧紧搂在怀里。 “坐着。”殷暮把他扶回座位上,走得急只带了些饮料来,扭开瓶盖递到那人嘴边,“咽咽。” 宋清乔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有点担心就找来了。”殷暮打了好些电话都没接,发的消息也没回,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宋清乔在曾若雨这儿,庆幸自己对他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曾若雨家属吗?”一名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我是。”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等会儿转回普通病房。” 宋清乔冰冻的四肢渐渐回暖,紧揪着的心也稍放松了丝毫。 殷暮没有过问发生了什么,或者为什么会出事,因为他知道连宋清乔本人都不一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何必添堵。 他能做的,只是陪着他就好了。 “你回去吧。”宋清乔突然说。 殷暮怔愣住,问:“我不能留在这里么?” “别了,她醒过来看见你也不太好。” 那做什么非要现在赶人走? 殷暮无话,握起他的手在自己掌心里搓搓,向来是搓不暖和的:“就再坐一会儿,不碍事的吧。” 宋清乔抬眼望他,冷着一张脸,是真的吓着了,说:“我这段时间在医院陪她,不回去。” “好,记得按时吃饭。”殷暮顿了顿,想问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却问不出口,“想你的时候,我可以来找你吗?” 宋清乔垂下眸子,沉默了许久,开口:“忍忍吧。” 殷暮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感觉,感觉眼前的人陌生而怪异,就连他说出来的话都是这样的冷漠又稀松平常。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宋清乔,做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话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那以前的他呢?又是怎么一回事?人是有多面性的,接触多了便能发现些什么,就像再怎么完美至高无上无可挑剔的人,也存在那么一些劣根。宋清乔亦然,只是殷暮不曾想他性格上的对立面竟会如此大的反差。
第95页 他想说,一个人承受太累了,我陪陪你吧,可是宋清乔没有给他说这话的可能,曾若雨看见外人什么模样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歹让我天亮了再走不是?这个点外面没有车。”殷暮扣紧他无力的手里,指尖摸过他突出的指骨,细细摩挲。 宋清乔不说话,埋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一定很喜欢她吧。”殷暮笑着同他交谈,这时候不能放他一人胡思乱想,“能跟我讲讲吗?曾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宋清乔依旧不答,像没听见似的。 “不喜欢她吗?”殷暮继续问。 “喜欢。”他终于开口,“她比其他人都漂亮。” “她会在家里跳舞给我看,也会唱歌,明明是只被囚在笼中的鸟儿,她却依然那么高兴。” 宋清乔讲得很缓,语气里深深的悲伤和无奈铺在明面上,连回忆起来都不是甜的。 “她很喜欢宋副司令对不对?”殷暮想,被囚禁也能够甘之如饴,那一定是因为爱了。 宋清乔抬眼看他,眼窝有些深,像西方人的眸子,却是泛的黑亮亮的光,他说:“只是单方面的喜欢。” 求不得。剖心噬骨的悲哀。 宋呈颖喜欢的爱的不过是那个他们都不知道名讳的已故髮妻,宋相以的母亲。 “她也喜欢你的,对吧?”哪会有不疼爱自己小孩儿的母亲呢,只是各自疼爱的方式不同,曾若雨一定也是喜欢宋清乔的,对吧? 宋清乔唇齿间发出一声嗤笑,一闪而过,险些没有被殷暮捕捉到。 “你觉得呢?”他抛出如此的问题,让人难以琢磨。 其实已经表明了答案,总结成一个简单的结论便是,不喜欢。其中的缘由却复杂,她给予宋清乔的生命是来自于她对宋呈颖的爱,而自然而然的,宋清乔爱她并不等同于宋呈颖爱她,于是这份爱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宋清乔爱不爱她,对她而言,不重要。可是她了解,所以她有恃无恐,任性刁蛮,骄纵暴戾全都往小孩儿身上撒。只是因为,宋清乔爱她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边再转过头去看第一章 感慨真的很不一样啊…… 发现自己后面屁话越来越多了…… 最近失眠状况蛮严重的有点焦虑orz 不知道多久才能缓过来w 第42章 宋相以同殷暮说过一句话,他说,驯服一头野兽都比驯服宋清乔来得容易。事实是,人不能同野兽相比。宋清乔是坚定的唯心主义者,他的心作何偏向,全由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喜欢你便是喜欢了,想不喜欢你便也就不喜欢了,与你是否努力这件事无关。 “所以这让你难过吗?”殷暮问,他是难过的,说不出来的难过,不知道是为宋清乔难过还是为自己。 宋清乔笑笑:“时间久了也没那么难过了。” 既然明明知道做一切都是无用的,为什么还要去做呢。就像以前说的,他付出并不一定要得到相等的回报,只是他觉得值得就够了。值不值得的衡量标准在他自己心里面,他一直在做着,就证明他认为是值得的。 殷暮想,在宋清乔小时候,曾若雨也还正常的时候,他们一定有很多别人无从得知的回忆,她会跳舞给小孩儿看,唱歌给小孩儿听,给小孩儿讲她与丈夫的相遇相知,教小孩儿如何成为一个出色的人,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可宋清乔也还是长大了,在一些人眼里他也称得上是优秀的孩子。只是曾若雨从没在意过。 天蒙蒙亮的时候,殷暮从医院里出来,顶着清晨狂烈的风慢步走着。他的眼睛被风吹得极疼,连带着心也被吹得极凉。他不敢去想宋清乔留在医院这段时间是什么样子,甚至他开始怀疑,宋清乔对他们这段感情作何打算。是否还是跟他的秉性一样,走一步算一步,只考虑今日之事,来日并不可期。 越是想头就越痛。 “老李,我感冒了,今儿请个假。”殷暮给老李打电话,发着浓重的鼻音。 “成,报告记得好好写啊,下周汇讲。”老李还模模煳煳睡着就允了。 殷暮到家之后窝上了床,这床以前睡的时候没觉得多大,现在少了宋清乔在身侧显得又宽阔又冰冷。他躺到宋清乔的枕头上,脸埋进枕头里吸了又吸,想把所有残留在那些棉花里的气味都吸个干净,怎么办,刚离开了一个小时,就想得发紧。这个家里,已经无法容纳他独自一人。 这般难受着,便也睡了过去。 曾若雨醒过来是在事发的三天之后,躺在干净洁白的病床上,没有一点残留的血迹。她的手腕却还发疼,被绷带紧紧包裹着。 宋清乔坐在椅子上,片刻不移地盯着她。 “我想喝水。”曾若雨扯着干涩的嗓子说话,宋清乔便倒了温水,确定了这温度不会太烫才将人扶起身来送到嘴边。 “生气了?”曾若雨偏偏脑袋看向他的脸。 “没有。” “你不笑的时候跟你爸爸很像。” 宋清乔把杯子重重一放,努力压制住胸腔里勃勃燃起的怒气。 “不疼吗?”他问。 曾若雨呆愣了一下,答道:“不疼,看见你就好了。”
第96页 说什么胡话。 “我看未必。”宋清乔坐回椅子上,“你到底是要把我逼疯才作数。” 曾若雨笑起来,低低的娇嗔吟笑在病房里迴荡,笑够了才说:“这话说得也跟你爸爸很像。” 宋清乔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知道曾若雨现在清醒得很,却比疯起来的时候更疯。 “嫌我烦的是你,不让我死的还是你,你说谁逼谁?”曾若雨问道。 “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现在不就是?” 宋清乔掰不过她:“既然你这样想,那我走了,别再做这种事,真有一天,我也不管你了。” 这话能不能起到作用不得而知,只是在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曾若雨又开始拿东西砸他,柜子上的水果,食物,被子枕头,只要她够得到的东西,连还在输液的针头都拔了,将东西全部推翻在地。 “有本事你就别管我!走了别再来!”激动得讲气话都是软糯糯的南方口音。 宋清乔停下步子,回望她,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手腕缝合好的伤口因为用力而撕裂开,眨眼间便把绷带浸湿。他嘆口气,回到女人身边。 “会疼的。”握起女人的手轻轻合在自己的两只手心里,“你就不能对我好些?” “对你好又能怎么样!狼心狗肺!”曾若雨眼泪直往下淌,落在床单上染湿一片。 宋清乔抬手将她脸上挂着的泪珠抹去:“我会留在这里陪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曾若雨吸吸鼻子道:“红豆沙,里面加糯米滋。” 宋清乔把东西都拾捡起来,放回原处,出了病房找护士重新去给曾若雨包扎缝合伤口,自己出去给她买食材回来做。 在北方,很难找到糯米滋,更何况还是在冬天,尽会为难人。 殷暮已经一周没跟宋清乔联繫过了,怕是宋清乔根本忘了还有他这人的存在。越发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起来。 “摆一张苦瓜脸做什么?”苏让问道。 现在他,苏让,陆衡凉三个在第一次碰面这个小胡同吸菸区这儿。 “没什么,想事情。”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闷闷不乐。陆衡凉掏出手机翻了翻:“宋星澈。” 小婴儿在保温箱里躺着,瞪着又大又圆的双眼,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臂举起来似乎想抓住什么,可爱得很。 “像知穗。”殷暮虽是觉得才生下来的小孩儿都长得一个模样,但这瞪着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样子,还真是和知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说很闹腾。”陆衡凉收回手机,狠狠吸口烟。 “最近怎么没见宋清乔?”他们仨几乎每天都来这儿聚上半小时,吹吹冷风,抽抽小烟,可苏让好久没见过宋清乔了。 别说是你,连殷暮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不带你俩。” 陆衡凉把烟掐灭,揽过苏让的脖子:“不该问的别问。” “嘿,你这死孩子没大没小的!” 苏让老早就接受了殷暮和宋清乔在一起这事实,尽管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不过仔细琢磨琢磨也不难以接受。小孩儿嘛,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较好,谈恋爱这种事更是,要是都不找个自己喜欢的那还了得。 只是看殷暮烦闷得很,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些什么问题。男人对这方面的建设性意见非常少,更何况还是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男人。 “回学校了。”殷暮熄了烟往外走,埋着头缩着脖子好把风隔绝在身体外边儿。 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人了,这就是走路不看路的危害。 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没关系。” 这声音……宋清乔! 殷暮唰地抬头,对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一把就拥了上去,拥得人快喘不上气儿。只要一见到他,所有顾虑烦恼通通烟消云散,只有喜悦弥留,这般的,这般的快乐。 “乔哥,我太想你了。”殷暮在他耳边喃喃道,亲昵得不像话。 宋清乔自然回抱住他:“怕你思念成疾所以回来啦。” 呸,臭不要脸。 刚才你给陆衡凉发消息我都看见了,懒得拆穿你。殷暮想着,搂得更紧了。 果然只有这种实实在在抱在怀里的感觉才能让人安心下来。 “想你,太想了。”他又说了一遍。 害怕你再不回来,我就忍不住去找你了,怕你再不联繫我,我就真的憋不住要从曾小姐身边把你抢回来了。可是我理智尚在,知道你不可能做我一个人的宋清乔,所以我一忍再忍,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我想你,太想你了。 “你没有我可怎么得了?”宋清乔由他抱着,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可能不会太好闻,但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是啊,我没有你,可怎么得了。”那你呢?你没有我的话,会怎么样? 会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全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来去而改变。是这样吗? “借过。”苏让实在看不下去了,带着陆衡凉走过来拨开拥得紧紧的两人,“要抱滚回家抱去,少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第97页 宋清乔喘上气儿后脸颊红红的,不像之前见他时那样冷漠的表情,而是恢復了以往的笑脸,拉过殷暮的手:“要上课吗?” 殷暮给他问懵了,总感觉在一起之后,把前面十几年读书生涯该逃的课都逃完了,笑嘻嘻回一句:“没课。” 顶着第二天挨老李一顿批的风险,被宋清领回家。殷暮高兴得脑子晕乎乎的,盯着宋清乔的侧脸傻乐。 “几天不见,怎么傻成这样。”宋清乔掐掐他的脸,“口水快流出来了。” “你想我吗?”殷暮问。 那人抿抿干涩的嘴唇,道:“想得下面疼。” 疯子。 不管什么样子的宋清乔都是宋清乔不是吗,不可能只去看他好的一面而在他表现出不好的时候就胡乱猜忌他。他一直都说过,对殷暮,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就好了。他表现出来什么样子就接受什么样子便好了。该知道的事情也总归是会知道的。 殷暮时常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未免也太喜欢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给自己放假……放假这事儿还是得谨慎…… 一放就完全松懈了……然后假期就停不下来了…… 每日码一章的我已经不復存在…… 第43章 天人交战一番后,殷暮率先败下阵来。 气喘吁吁地伏在床上,久久缓不过神,飘飘欲仙。 压在他身上的小朋友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攀,然后和他十指交合。 殷暮看着宋清乔的手,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能和我讲讲吗?关于这两道疤的事。” 许是迷了心智才会问出来,手腕上这两道疤不仅仅在手腕上,更是深深刻在宋清乔心里面。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过,殷暮不是那么不着头脑的人,他希望等到宋清乔自己告诉他的那天,可今天,却是口无遮拦地问了出来。 两副身躯俱是一僵,从之前的□□回神,面临着接下来的问题。都到这时候了,要说收回刚才的话殷暮是不肯的,就看宋清乔肯不肯答了。 “对你来说,意义是什么?”宋清乔问。 这个问题倒把殷暮难住了,他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宋清乔会问出这种话,到这一步也只有硬着头皮答了。 “或许能多了解你一些……” “真想和我走一辈子么?”话还没说完,又被问上第二个问题。 哪儿跟哪儿?跳得太快殷暮跟不上他的节奏,但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真想和我走一辈子么? 不想的是你才对。 “殷总,你和我不一样,我头上有宋相以撑着,可你呢?”你怎么向殷书记和袁总坦白?你又怎么确定他们可以接受?不说男人,即便是女人,你都不一定有自我选择的能力。既然这样,了不了解我对你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宋清乔问得深切,他相信殷暮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姥姥不都……” “姥姥还能护你多久?”今日的宋清乔格外咄咄逼人,“你要的我都能给,可是你自己到底清不清楚,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足够的。” “你二十一岁,我十九岁,我们还可以过上几年,可只是几年,再久就不行了。”宋清乔从他身上起来,“了解得越多,只会让以后放手越难而已。” 说到底,宋清乔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知道不会长久相处,那还说什么我们以我们的方式去活? “以前说的,都不作数了是么?”殷暮也坐起来套上衣服点菸,“你都预见结局了,一开始他妈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宋清乔皱起眉头,变成了那副寡淡的皮囊,他说:“因为我确实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殷暮恍然间懂了他的意思,在一起和分开都是他们感情中必然会发生的,可了解这事儿不是。了解就像催化剂一样,催生他们的感情越发浓烈,了解越多,感情就越纠缠不清,而宋清乔亲手斩断的某些部分,说不定会让以后的路好走些。这是他的想法。 可是来不及了,宋清乔,我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再回復到理智的时候,看到最后的结局再去想前面的部分该如何书写。来不及把控着感情不过度不痴迷,所有事情全部都来不及了。 “多亏你现在才告诉我。”殷暮发笑,又觉得舌尖太苦,“让那些事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他灭了烟拽过在那里系睡衣带的人,一举摁倒在身下,吻上他的双唇,交织得那么炽烈。 “所以,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关于这两道疤的事,这他妈才是对我有意义的事。” 宋清乔听他说话时,始终保持着平淡的一张脸,无悲无喜,却有些惊讶。就像殷暮头次见识他的劣根性一样,他也头一次触及到了殷暮的阴暗面。蛮不讲理,武断□□。 转而他笑了,冲着殷暮笑得好看,梨涡里似要开出两朵花来:“如果先叛变的人是你,我保证把你吊起来抽。” “滚你的,老子才是绝不会放过你!” 宋清乔手摸上殷暮的腰,使劲儿掐一把:“你长胖了不是?”
第98页 “你他妈欠揍不是?”殷暮看着他的脸,把他左手臂抬起来锢在头顶上,“先从这道小的开始吧。” 小的这道位置离手腕有些偏,跟手腕上明显的那道比起来,伤疤更旧。 宋清乔抬抬下巴,道:“再亲一下就告诉你。” 操,千年老精怪。殷暮狠狠亲上去,咬着他下嘴唇发力,那么薄薄的唇瓣给他吸得红肿。 宋清乔自作孽,忍了:“十四岁的时候,我妈割的。” …… “她……为什么?”殷暮望着身下人发红的眼眶,一时间竟也想流眼泪。 “想让我和她一起死。” 多平淡,甚至还笑着,字里行间仿佛想表达的是,你看,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那……另一道呢?”那道又长又骇人的伤口,光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缝了十几二十针的那道。 宋清乔的眸色黯淡,似是想起了过往的种种,道:“十七岁的时候,自己割的。” “做什么非跟自己过不去。”殷暮小声质问他,语气却狠戾不起来,只有连他自己都能分辨出的无奈和怜惜。 “跟活着比起来,死要容易些,不过也没有容易到哪里去。”宋清乔缩了缩手握上殷暮钳着他的手,“别这么难过,你在问这问题之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直以来都做好了面对事实的心理准备,可是在真的从当事人口中听到事实的时候,所有建设起来的防护都溃不成军。殷暮一直以来都知道,宋清乔并不是那么乐观的人,他的诚挚全都夹杂在虚伪里,徘徊不安却不自知,痛苦茫然却无解。 “幸好我以前不认识你。”殷暮吻住他的下巴,牙齿轻咬,“不然得被你气出病来。” “之前不还想早些认识我?” 其实是想的,只是对宋清乔这种不负责的态度讲的气话罢了。 “那是我年少无知。” “现在知道我多不好了?要拍屁股走人了?” “要滚也该你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去。”殷暮手探进他裤子里,“滚不滚?” 宋清乔脸颊红红的,这人一激动就脸红的毛病还真灵,软乎乎说声:“不滚。” 鑑于之前消失了一星期,宋清乔欠起了稿子,又是死到临头才想起挖坟的壮举。况楠极度无语及无可奈何。 “乔哥,我觉得干脆接摄影的活儿吧,你这拖稿拖起来谁拿你有辙?” 宋清乔懒得理他,自己画自己的:“再说一遍,我没拖稿,时间都还没到。” “这些稿子还有三天就要交了,你你你……你自己看看才画了多少!?”况楠气急,跟个老妈子似的叨叨个不停。 “你行你来,不行就出去。” 别说还有三天,就是只剩最后一天,宋清乔都不带着急的。 催不得说不得,只得当祖宗供着,谁叫况楠就是受气包。 “我跟你说了没,到三月都别给我接活儿了。”宋清乔在他走出去之前补上一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 “您已经说过三遍了大爷。”况楠拉开门,“工资照发就成。” 另一边儿殷暮也正烦着,之前上课果真挨了老李一顿狠批,说什么现在敢不请假直接旷课啦,长本事了,学得透彻了是吧。然后抛了个论题让他在期末的时候写篇三万字论文上交。 真不是人。这论题明明就是你们教授要研究的,找理由抛给学生做。 “研究生辛苦哈。”况楠说。 “还好,比你们轻松点儿。” 况楠偷摸着坐到殷暮身边,悄悄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乔哥记性不太好?” ??? “怎么说?” “就他要休假这事儿跟我讲了好几遍了,还老问有没有跟我说过。”况楠有些犹豫地搓手,“而且我发现他最近状态特别不对,这单稿子是被编辑打回来重画的,之前可没有类似情况。” 他是想问,是不是最近跟殷暮俩闹什么矛盾了,但想想也不应该啊,两人住在一起还是好好的。 “什么时候的事?”殷暮隐隐察觉到些什么,但不能确定。 “就是他消失那周之后啊,我说他到底做什么去了,反常得很。” 反常倒是谈不上,毕竟殷暮跟他相处没这些问题,但是况楠说的是工作上的事儿,工作上宋清乔向来都是不会打马虎眼儿的,怎么可能呢。 “再给他点时间,要是还发现什么问题尽早告诉我。”殷暮有些不放心,之前谈过很多,可唯独没有谈论宋清乔在医院那一周里边,发生了些什么。只是看他没什么异常,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就是陪了曾若雨几天而已,现在回想起来,从那次回来之后,宋清乔已经大半个月没去过医院了。 这种不安的感觉一发便不可收拾。 【殷总,今儿宋星澈满月酒,你俩在哪儿呢?】陆衡凉联繫不上宋清乔,只能找到殷暮这儿来了。 “操!” 那狗东西怎么没说这事! “乔哥!你侄子今儿满月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推开门揪起宋清乔看手机消息。
第99页 不光陆衡凉,宋相以也给他打了好些电话发了好些信息。 宋清乔愣了半晌,道:“我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文已过半了吧……大概……我也记不清了 存稿快要发完了……好着急啊_(:_」∠)_ 第44章 真他妈服了,这都能忘,您还记得您刚满月的小侄子叫啥名儿么? “楠哥,我俩有事儿要出去,你先回吧。”殷暮拽着宋清乔回房里换衣服,留况楠一个人呆在那儿。 那……稿子怎么办!? 也来不及打扮了,这时间点晚宴马上就开始,得亏两人长得都还见得人,不然别人看见了多磕碜啊。 陆衡凉到门口接他们,满月酒的排场没有婚礼大,邀请的都是家里人和关系亲近的朋友。小孩儿长到一个月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开了,一看那模样就知道是宋相以的孩子。 “乔哥你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殷暮看着宋星澈的艺术照发问,感觉他们老宋家就是个印刷机,印出来的小孩儿都他妈得是一个样子的。 “比他好看多了。”宋清乔瞧瞧照片里没牙齿还笑得乐呵的小孩儿,“他以后怎么称唿你?婶婶?” 陆衡凉跟在一边微不可察地发了声笑。 “那不一定,雌雄难辨的是你才对。”殷暮怼回去,“你看看他能不能分清你是小叔还是小姨。” 互相伤害来伤害去挺没劲的。 里面坐了好些人,宋清乔坐去了宋呈颖那桌,他们老宋家在一起,殷暮跟陆衡凉坐在隔壁桌。 今儿这些人都是见过的,爷爷奶奶,姑妈姑父,和大姑的女儿。宋相以和知穗暂时不在,呆会儿要抱着小星澈上台玩儿。宋清乔一一打过招唿后站在旁边,一时不知道坐哪里,宋呈颖看他一眼,许是对他姗姗来迟而有些不悦,他也不敢腆着脸坐过去。 “来,坐我边上。”宋呈梦及时缓解了这种尴尬,将宋清乔招了过去。 宋清乔坐下之后把外套脱了,里边儿穿的惯搭高领羊毛衫配白衬衫。 “就穿这来的?天儿这么冷,也不嫌冻。”宋呈梦拉过他冰凉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搓着。 小姑父也在旁边,说来,小姑父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但和小姑两人并无一儿半女。这其中究竟,宋清乔并不知道。 “谢谢小姑,我不冷,天生手脚就不太热乎。” 原先殷暮还担心着宋清乔在那边儿受欺负怎么办,转头见着跟小姑两人有说有笑的便也能放宽了心。 “乔哥他小姑怎么对他这么亲热?”他问陆衡凉。 陆衡凉摇头:“你问他去,说不定他自己都一头雾水。” 确实,宋清乔确实一头雾水。 “听说你是学美术的?”宋呈梦问道。 “是。” “我看了你房间里的奖盃,挺厉害。” 两人讲话的时候,大姑一直不怎么高兴,眼刀直往宋清乔身上甩。 等会儿……殷暮觉得有点不对,大姑旁边坐的那女孩儿,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二姐,小栖不正准备艺考,你让她跟宋清乔多请教请教啊。”宋呈梦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任栖!之前签售会上,说自己是宋清乔高中同学,说会一直支持若雨的任栖! 看宋清乔那样子……根本没发现任何不对。 “我没那么大本事,小姑过奖了。” !!!宋清乔你可赶紧闭嘴吧! “陆衡凉,去把乔哥拉出去,我要找他说两句话。” 宋清乔被陆衡凉叫上名儿才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出去,这种被左右夹击的感觉属实难熬。 “乔哥,你大姑的女儿,任栖,是你粉丝!”殷暮迫切地说,“我之前在签售会上见过她!” 宋清乔当天签了近两千册书,自然是不记得这之中有位叫任栖的小姑娘。 “她说是你高中同学,你真不记得?” “我们高中没这号人。”陆衡凉率先否定了。 回了座之后,宋清乔看任栖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大姑并不想让自己女儿跟宋清乔扯上关系,没成想自己女儿偷偷的早就知晓了宋清乔的大名。 任栖同宋清乔一起参加过几次比赛,不过不是高中同学,是比宋清乔小了一届的外校同学。当时她只知道有宋相以这个表哥,却不知道还有宋清乔这个表哥。本来一门心思想追逐偶像的步伐考同一学校同一专业,结果滑了榜,现在正在復读准备再沖第二次。 大姑宋呈欢支持女儿搞艺术,但想到自己女儿还比不上宋清乔便来气,把气撒在宋清乔身上,对她来说好像理所当然。 “嗯……留个联繫方式成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宋清乔主动跟任栖搭话,那小姑娘登时红了耳根子。 全靠宋呈梦在中间搓,费老劲搓。她拉着二姐讲大道理,说人小孩儿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再说了,对小栖又没坏处。大姑也不好再说什么。 任栖扫宋清乔的二维码,小声说句:“摄影展,我去看了,很棒。” 宋清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能道谢。
第100页 “快艺考了吧?”他说,“好好加油,美院等你。” 头一次得到亲人的认可,是宋清乔没曾想过的,这种感觉跟来自其他人的赞扬完全不同。他人的赞扬或许能让你感到开心满足,但亲人的会给你一种没来由的安全感。 宋相以抱着吮着奶嘴的小星澈过来了,大家的注意力便被他吸了过去,没再过多纠结宋清乔的事儿。 可还没消停片刻,小星澈哭起来,见着谁都不开心。老辈人争相哄着,连年迈的爷爷奶奶都上阵了,可小星澈还是止不住哭。知穗抱着肉鼓鼓的小孩儿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应对不来。 宋相以仔细看看自家儿子,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的方向,是在那儿跟殷暮俩打哑谜的宋清乔。 宋清乔本来想着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突然背后一阵发麻,宋相以抱着小星澈就往他这儿来。 “你这叔叔当的,还没抱过他吧。” 你说这小孩儿,就是灵,今儿这一圈都抱过他逗过他了,唯独宋清乔来得晚,这才见上第一面。当初守在自己和妈妈产房外边的,可是宋呈颖和宋清乔。 “我不会抱小孩儿。”宋清乔看着宋相以扯两下嘴角,但孩子已经塞到他手头上了。 软,滑,香。这是第一感觉。第二感觉是沉。一个月大的小孩儿这么沉的吗? 小星澈扑进宋清乔怀里就乐呵了,还包着眼泪的大眼睛笑得弯起来,咿咿呀呀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宋清乔把他屁股和后背搂着,一副僵硬姿态,要不是在座这么多人,他真想跟宋相以讲,这到底是你孩子还是我孩子? 殷暮在一旁偷着乐,赶紧掏手机快速闪几张,全身上下洋溢着别扭父爱的宋清乔。 小星澈犯起浑来也不知道像谁,该抱走去吃奶了,他还拽着宋清乔衣服不放。别看人小,奶劲儿可大。 “宝宝喜欢乔。”知穗冲着宋清乔说,“比喜欢爸爸,还喜欢你。” 那宋相以不得气死。 宋清乔无奈,往小星澈肉脸上亲一口:“叔叔等会儿去找你玩好不好?” “乖乖跟妈妈去,等会儿见,好不好?” 小孩儿估摸着也听不懂,只是被他亲了一口才撒开手。 “乔哥奶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殷暮翻着照片,细细品味。 “给他生一个呗。” 好你个陆衡凉,不扎人心窝子会死是不。 一顿饭没吃上几口,全都拉稀摆带过去了。宋清乔非常守信地去了知穗那儿,孩子今儿很兴奋,吃了奶还不着急睡觉,见着宋清乔又是一阵乐呵,求抱求亲模样。 “你这小孩儿,叔叔可是有主的人,少跟我套近乎。”他这么说着胡话,还是伸手摸摸小星澈比棉花糖还q弹的脸蛋儿。 就像知穗没来由地亲近宋清乔一样,她爱慕着的先生的亲弟弟,没来由的喜欢,小星澈也亲近宋清乔,喜欢他。 “老师快回学校上课了,你常来,看看他。”知穗笑眯眯地说着,“或者,我们常去,看你。” 宋清乔抬眼看她:“你这中文,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 “老师教得好。” 老师还在外边儿谈天说地呢。 “知穗,给我们家再生个妹妹呗。” 全是男孩儿忒不舒服。 小姑娘笑得特可爱:“我会,努力!” 殷暮和陆衡凉也来了,来见见他俩间接的小侄子,心里自然是喜欢得紧的。 小星澈看见三位帅叔叔,激动劲儿停不下来。陆衡凉长得那么凶,他还能伸手揪脸呢,看这样子以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到殷暮这儿,小孩儿就愣了,张着小嘴呆呆看着殷暮,半晌没个反应。 “看什么看,叫婶婶。”宋清乔逗他,“叫,婶婶。” “你他妈成心找揍是不!”殷暮一把把他推沙发上去,见他嬉皮笑脸那样就来气。 “殷总,你把孩子吓傻了。”陆衡凉看着小星澈依然呆愣愣的瞪着大眼睛,也不笑也不哭。 众人不明就里。 小霸王如宋星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无所畏惧,背后有俩恶势力小叔罩着,一个笑面狐狸,一个凶神恶鬼,头上还有司令官爷爷,教授爸爸。偏偏在出生刚巧一个月的时候,遇上了他生命中唯一信服的男人,他的婶婶。 作者有话要说: 先奶一口孩子再说23333 小星澈当然是像宋相以了! 像知穗那还得了! 以后怎么办!还活不活了! 第45章 满月酒过了没几天,任栖给宋清乔发了条消息。 【艺考结束了。】 宋清乔当时正在上课,收到消息想了好一阵这人是谁才想起来是他的表妹,便回了:【可以等我下课一起吃饭。】 另一边的任栖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的。】 【到教学楼等我。】 于是,任栖和殷暮再次相遇了,殷暮想躲,却被任栖叫住。 “别跑。”这小姑娘性格酷得很啊。 任栖自然知道殷暮,看了一百多张照片,任谁都能记得这张脸了。 “你等宋清乔?”她问。
第101页 殷暮笑得尴尬:“巧了,难道你也是?” “我刚考完试。”任栖说,“之前签售会上见过是吗?” 殷暮点头。 反正两人当时互相都说谎了,扯平谁也不赖谁。 任栖悄悄记下了这个偶像背后的男人。 “殷总!”宋清乔下来看到殷暮三步并两步地跑,转眼看看另一旁的任栖,有点头疼,对不上号,虽然他都不记得几天前见的是什么模样了,“……表妹。” 事实证明距离产生美,现实生活中的偶像也不过如此,事实再证明,粉丝滤镜可怕得很,即便偶像再普通的行为,在粉丝眼里都是各种大师操作。 就像现在宋清乔一如既往细嚼慢咽的死样子,在任栖看来是,艺术家果然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吃饭得遵从规律,嚼二十下咽是对肠胃的仁慈。 其实就是他不想吃,吃不下而已。 “这次发挥得怎么样?”宋清乔问。 任栖正欣赏着,被问到问题一时脑筋没转过弯:“啊……还行吧。” “你以前和我一起参加过比赛?什么比赛?” “市插画大赛,青少年绘画大赛,市园林艺术设计大赛。” 园林……艺术设计? 殷暮插不进他俩的话,只有听着。 “挺不错啊,怎么会落榜呢?” 任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文化成绩没过。” 宋清乔也是一愣,笑起来:“那我可真帮不上忙。” “我妈给我找了补课老师,可是落的课程太多了,补起来很吃力,老师也不太……”有耐心。 任栖高中课程基础几乎为零,不知道她这三年都干什么去了,追着宋清乔的步伐但不是谁都能成为宋清乔这样的人的。 嗯,这事儿…… “殷总。”学霸坐在旁边的,“你觉得怎么办?” 做什么突然叫不相关的人!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 “帮帮她呗,她可是你表妹。” ??? 是谁表妹? 宋清乔自有一套歪理,先问,小星澈婶婶是谁?再问,是谁说好不叛变的?最后问,我的事儿是不是你的事儿? 是你就是你,殷总,你逃不掉的。 心机婊还是那个心机婊,更是不会变的。 “文科理科?”殷暮问。 “文科。”任栖答。 得了,想帮也帮不上了。 “语数外交给你,文综我来。”宋清乔笑嘻嘻分好工,“但是补习老师那边还是得继续上,我们只能教你点投机取巧的办法。” 谁答应了!!! 今年结束得很快,临到过年,问题就来了。宋清乔好像要回老宋家过年。这自然是好事儿,可是……怎么跟袁总和姥姥交代呢。 “我会找时间过去。”宋清乔揽上他,“又不远不是?” “不想跟你分开。” 从上次曾小姐那事儿之后,殷暮对分开这事儿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啧啧。”宋清乔咂两声舌,“说得我都不捨得了。”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回家找笔记。” 记这事儿你记性倒很好? 这个年可谓是过得异常艰难,姥姥和袁总都略有些失望。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还有宋清乔包的饺子,还有宋清乔一起洗澡……今年,屁都没有。 看着春晚就过了,连条新春祝福都没收到。 “小暮,你该不是跟小宋闹掰了吧?”新年第一天,清早起来姥姥就问了这么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没有,好得很。”殷暮喝着甜粥,没什么胃口。 “叮咚”门铃儿响了。 一大早就来拜年的,想必是李阿姨一家。 殷暮去开门,拉开门发现啥也没有,哪家小孩儿清早八晨来搞恶作剧? 作势要关门,听见旁边楼道上有动静,有人悄悄说了句:“新年快乐。” 想也没想,殷暮趿拉着拖鞋便往那边跑,抱住人找着嘴唇在哪儿就一通亲。 宋清乔乐得紧,却不得不分开已经丧失理智的那人,道:“有人来了。” 袁总听着怎么儿子去开个门就没动静了,出来看,见着宋清乔和殷暮站在那儿,心下一喜:“大早上就跑来,精气神儿挺好。” “这不是想干妈干爹姥姥么。”宋清乔进屋,“干妈,您今年看起来比去年更漂亮了,我的方子看来还是很有效。” “就你会说。” 殷书记发觉家里这俩女人是着了宋清乔的道,姥姥听见动静碗一搁迈着老胳膊腿儿也去迎接干孙子。 “姥姥,新年快乐!” 你看看,一家人都超级想你的,不止是殷暮。 有乔哥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宋清乔赶的最早班机,他倒不怎么觉得累,是姥姥非觉得他累,哄他去休息,还说晚上要下厨做顿好的吃。这一年在老院儿里都钻研厨艺去了。 “宋相以想在我们那儿租套房子。”宋清乔躺床上说,“家离学校太远了,而且小孩儿特别粘我。”
第102页 “粘你?怎么粘?” “像你现在这样粘。” 抱着不撒手,全身上下摸个遍,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你怎么脱身的?” “悄悄走的呗,他发现了肯定得大哭一场,不关我事儿。” 亲叔叔,有够狠。 过完年回家,宋相以已经找好了房子,不是租,是直接买了一套。好巧不巧,就是殷暮他们对门儿大妈那家。 大妈卖房子的时候说的,对面住的大学生太能闹了,之前喝了酒还俩男的抱一块儿,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 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些,早搬便早日脱离苦海,争取长命百岁。 等都打理好了之后,便把小星澈和知穗接了过来。其实想搬出来还有个原因就是,住家里,怎么才能再要个妹妹呢? 殷暮突然福至心灵。 “宋老师,你平时也不是特别忙是吧?” 宋相以嗅到猫腻的味道,却还是如实答:“不忙。” “任栖你知道吧?你帮她补补课呗,她想考美院,文化成绩过不去。” 宋相以看眼宋清乔:“我都离开高考多少年了,帮不了。” 宋清乔把怀里的小星澈还给他:“不帮以后你来敲门我们就不给开。” “你讲不讲理?” “不讲。” 小星澈离了宋清乔眼泪说来就来,亲叔叔眼睛都不眨一下。 “嘿,你到底是谁儿子?!”宋相以来气,有了小星澈之后,宋清乔也找到了曲线攻击好方法。 当任栖在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上午到达偶像给的住址后,开门的是偶像的哥哥。此时对门的宋清乔殷暮和知穗带着小星澈玩儿得欢快。 三个人坐在小星澈面前,各自拿着玩具,看四肢匍匐的小孩儿往谁那儿去。结论是,无论殷暮拿什么玩具,小星澈都不选他。 “你这侄子不喜欢我。”殷暮玩具一丢,躺在泡沫垫上一蹶不振。 宋清乔捡起玩具过去抱住殷暮:“小星澈,过来。” 小孩儿愣愣犹豫了片刻,耐不住宋清乔的吸引力颠颠儿爬过去。 “你看,这不来了。” “暮,他怕你。”知穗点点头,自我肯定。 殷暮更难受了:“我又不吃了他。” 这句话出来小星澈身躯一震,扭头朝自己妈妈那儿爬。 “一点儿都不如知穗可爱。”殷暮脑袋埋宋清乔肩上,失落,无辜,可怜。 “他连陆毛都不怕,怎么就怕你呢,真是奇了怪了。”宋清乔也想不明白这事,要说凶相毕露谁能比得过陆衡凉,可小星澈每次见到陆衡凉的时候,都敢往他脸上踩,殷暮笑眯眯的,他连靠近都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 “乔,手机响了。”知穗现在中文进步很多,可是叫名字还是觉得这样叫更亲切,便也不改口。 “餵。” 殷暮离得近,都能听见听筒里面对方的说话声。 “小宋,你没事儿吧?” “怎么了?” “没,就是看你最近都没来看曾小姐,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是护士长。 “没事,我等会儿就来。” 宋清乔挂了电话,殷暮也忽然想起来,他好像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医院了。 “我明明上周才去过,护士长又让我去。”宋清乔站起身来,准备出发去医院,被殷暮拉住了手。 殷暮的手有些抖,如果宋清乔去了医院他不可能不知道:“你上周……什么时候去的?” “周末啊,我没跟你说么?” 上周周末,殷暮和宋清乔明明是在帮宋相以搬家,根本没有分开过。 “乔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 宋清乔敛笑,察觉到他的反常:“那难不成是上上周?” 上上周根本就还在p城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拖动时间线=) 再来一遍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第46章 有事,绝对有事! “我和你一起去成吗?”殷暮试探般问道。 宋清乔拒绝得极为果断:“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儿,你怎么尽想往那儿钻。” 没辙了。好在殷暮上次去留了心眼儿,存了个护士长的电话。 过了大概俩小时,怎么着宋清乔也该到医院了。 “喂,护士长您好,我是宋清乔的朋友。” “是是,我想问问您,他今儿去医院了么?” “哦,这样啊,没事儿,就看他出门了老半天也没回来,还以为医院有什么事儿他赶过去了呢,打扰了,谢谢您。” 没有去,根本没有去。 宋清乔撒谎了,还是说,他自以为他去了? 这念头一萌生就跟疯狂吸人血的水蛭一样,汩汩长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知穗抱着熟睡的小星澈歪着脑袋看殷暮:“想他了?” 知穗根本没明白髮生了什么,就看见宋清乔匆匆忙忙走了,留在这里的殷暮倒像热锅蚂蚁一样急得打转。她只听明白了出现频率最高的“医院”这词儿,其他的他们说得都太快了,理解无能。
第103页 宋相以跟她说过,宋清乔的妈妈住在医院里,生了点病不能离开医院。所以她能勉强把事情联繫起来,但不知道其中异常。 殷暮闷闷“嗯”一声,他并不想跟知穗说起这事,就算说了,也不一定能说明白。 “老婆,累死了。”宋相以回来就搂着知穗亲,稀得小星澈已经被放回卧室睡觉去了,不然得给他吓得一激灵,“我还没皱眉头呢你皱什么眉头。” 宋相以意指殷暮。 这事儿还是可以同他这当哥哥的讲讲。 “乔哥最近不大对劲儿。”殷暮说。 “你也发现了?” ? “\也\?” 宋相以沉下脸,道:“既然连你都发现了,那证明他是真的有些不对头。”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殷暮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过年那阵儿,我就发觉了,只是没有说,更何况他这病本来就反反覆覆的,我以为你知道,看样子他还真是瞒着所有人的。”宋相以仿佛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殷暮听得一愣一愣,也没抓出个重点:“老师,您讲话直接点儿,别做这些没用的铺垫。” “你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儿?” 叫您直接点儿讲您是听不明白咋的? “今天医院那边儿来电话,说乔哥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过曾小姐了,但是他自己说他上周末才去的,上周末我们在做什么你记得吧?”殷暮看向宋相以,实在有些无奈,“然后我跟他确定了一次,他又说可能是上上周,反正模煳得很,他不可能连自己什么时候去的医院都记不清。” “确实没这可能。” 曾若雨对宋清乔的重要性,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而且就连我都记得,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曾小姐了。”殷暮等待宋相以给予个答覆。 那人沉默了好一阵,一开口直接给殷暮吓得呆住,他说:“宋清乔的药,加了量。” 这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不论宋清乔怎么隐瞒,都不可能瞒得过朝夕相处的殷暮。他每天睡觉之前,确实还是老习惯,一片帕罗西汀。要是真如宋相以所说,药加了量,那只能是医生给开的,并且需要加量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病情比以前更严重。 可是,殷暮怎么会完全不知道这些事!什么时候去看的医生!?为什么要去看医生!?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吃更多的药!?这些事,没一件是他能想通顺的。 那就只能回到最开始探究起。 “容我先捋捋。”殷暮现在有种他被宋清乔这块猪油蒙了心的感觉,“曾小姐出事那天,应该和小星澈出生是同一天。” 十二月到现在马上四月份,竟要追溯到那么久以前。 “他在曾小姐那儿呆了一个星期,回来之后第一次不对劲儿是况楠告诉我的。” “况楠?” “乔哥朋友。” “稀奇,他怎么说。” “说乔哥最近记性不太好,然后稿子还被编辑打回来改,对了,那天是小星澈满月,他也说他忘了。”一系列事件联繫起来原来苗头早就有了,殷暮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注意到这事。 宋相以若有所思,头脑风暴一波:“后面放寒假的时候,你几号回的家?” “20号上午。” “宋清乔是21号回来的。”宋相以记得特别清楚是因为那天是小星澈四十天的日子,“所以在你走之后到他回家前有一段空白期,应该就是那时候他去看了医生。” 殷暮问道:“你怎么发现他药量增加了的?” “有小孩儿之后晚上睡不踏实,出去抽根烟看见他在厨房吃药。”宋相以抿唇,“宋清乔有个坏毛病,吃药得喝很多水才咽得下去,当时都半夜两三点了,他可能也以为大家都睡了,才偷摸去厨房吃药的。”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他刚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 宋相以并没有说错,之前宋清乔只吃一片药都得喝大半杯水,有时候还反胃得呕出来,可怜得很。 “半夜起来吃药。” 这句话说得殷暮心头一颤,头皮发麻。宋清乔的原则很简单,吃了药便睡觉,之前是因为殷暮知道,所以他不藏着掖着,后来瞒着殷暮,一直醒着直到后半夜殷暮睡沉了之后,才又爬起来吃药。就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若不是被殷暮起夜喝水撞见,不知道还会瞒多久。 其实他也不是刻意在瞒,他只是有这么个习性,不想让他们知道罢了,再者说,吃的是治病的药又不是安眠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先吃了药也没太大用。 “这几个月……他几乎每天都在失眠!?”而每夜伴在一起睡觉的人,竟浑然不觉。 宋相以双手交握,有些侷促:“总之,问题应该是出在陪曾若雨的那一个星期上,以及,他为什么不愿意去看曾若雨,或者说……”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殷暮和宋相以想得一样。 这种病症,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危机感陡然间出现,闹得人心慌。 殷暮赶紧给宋清乔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第104页 “我们目前需要知道他心理医生的联繫方式。”宋相以现在眉头皱得比殷暮紧,他一开始也是没太当回事儿,毕竟宋清乔大半夜起来吃药这惯性他早就知道,至于药加量这事儿,是他第二夜起来求证的时候才发现的。 宋清乔吞了三次,灌了三杯水。 事到如今,殷暮跟他讲了这一通之后,任谁都能意识得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不是学这个的吗?没什么思路?”宋相以刚想起来,殷暮是徐晃同学啊,未来的精神病专家。 虽然把宋清乔归类到精神病是有点不仁慈,可他俩确实是门当户对。 “现在只是我们的推测,连药都没看到,我怎么妄加判断。” 说到这儿两人对望一眼,是啊,找到药!宋清乔出去了,但药不可能长脚跑,肯定在家里。 宋清乔不傻,他能矇混这么久,药自然也是藏在殷暮找不到的地方。 “你想想,他会藏哪儿?”宋相以问。 你们不是两兄弟么?没点儿心灵感应? 算了,还是不说得好。 殷暮环顾整个客厅:“先去他房间找找?” “如果我是宋清乔,我肯定不会藏那儿。”宋相以直接抛弃了这个提议。 如果他是宋清乔,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知道殷暮第一时间就要去他原本的房间找的。 “那……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难不成是我们卧室?” “也不是,拿药动静太大,他不会冒这个险。”宋相以突然勾起唇角一抹笑,“当然是最直接的,厨房。” 果然还是你俩对彼此比较了解。 厨房这地儿,殷暮确实不会来乱翻,比起他,宋清乔对这地方可了解多了。 两人分头找,一个找下面的橱柜,一个找上面的橱柜。下面橱柜里很空,没多少餐具,几个盘子,几个杯子,几个碗,一把筷子,一目了然。就连锅里也没有私藏。 上层橱柜里零食很多,那也是殷暮最常接触的,所以自然不可能有。 “难道猜错了?”宋相以有些失望地看着空荡荡的橱柜,视线又把整个厨房扫了个遍,接着径直走到饮水机旁边。 饮水机上层接的直饮水,下层有个柜子可以放杯子什么的,一打开,才深深嘆了口气,一个黑袋子掩在包装纸杯后面,显然是盖不住的。 还真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藏东西技巧。 “你平时都不打开看看?”宋相以把那包药掏出来。 …… 还真不。 “宋清乔简直是握准了你的命脉。” “过分了啊!”殷暮被嘲得无地自容却又无法反驳。 “赶紧看看,都是些什么。” 殷暮解开口袋的活扣,里面装了四瓶塑料瓶的药,每一瓶上面都标註了用量,看笔迹是宋清乔的。 “一瓶是一直在吃的,缓解焦虑的,一瓶是助眠的,一瓶是缓解进食障碍的。”拿起最后一瓶的殷暮迟疑了一下,暗嘆,“糟了。” 最后一瓶,是抗躁狂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曾小姐才是全文最不省油的灯orz 这章像在搞什么解谜游戏一样…… 小殷总才不傻!只是乔哥这只狐狸太精~! 第47章 抗抑郁药物起的主要是调节情绪作用,可无论多好多有效的药,都是有副作用的。而抗抑郁药物最大的副作用则是诱发躁狂,当躁狂症伴随着抑郁症出现后,事态就会更严重些,属于双项情感障碍了。 现在宋清乔药量增大,情况本就不容乐观,抗抑郁和抗躁狂的药物一起服用,足以证明他已经开始出现了躁狂症的表现。 想到这里,殷暮的脑袋隐隐作痛,究竟遗漏了哪一部分,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子。 “先不要跟他摊牌。”宋相以说。 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不可能跟宋清乔摊开来说,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一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更不能逼。 “想想办法,找到他的医生。” 殷暮点头同意,把药袋重新系回原来的样子,又放回饮水机柜子里。 宋清乔足足出去了五个小时才回来,如果说是去见曾若雨了,那这时间无可非议,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他究竟去哪里度过了五个小时? “乔,张嘴。”知穗夹一块刚出锅的黑椒牛仔骨送到宋清乔面前。 闲来无事的时候,搁网上学粤菜,顺便练习练习中文,倒好,殷暮和宋清乔的一日三餐勉强有了着落。 宋清乔是来给知穗打下手的,连带着在她看不懂菜谱的时候解释解释。 吃完之后竖起大拇指:“天赋异禀。” 宋相以真好福气啊。 “曾小姐情况怎么样?”饭桌上,殷暮问道。 “挺好。”和以前的回答一样。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可也不知道该继续哪个话题,无论说什么都感觉宋清乔兴致缺缺。 晚上回了家宋清乔给况楠打电话,说休假结束了,要恢復工作,让况楠整理整理安排表发给他。 “要不再多休息一段时间?”殷暮无意干涉,只是不确定宋清乔目前的状态能否将工作完成好。
第105页 那人点上根烟,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道:“殷总,你今天有点奇怪。” 奇怪的人到底是谁? “我怎么奇怪了?”殷暮把他手里头的烟夺过来自己吸,“老子心疼你你他妈狗咬吕洞宾?” “我没有,我不是。”宋清乔望着殷暮徐徐吐烟的侧脸,感嘆,“能被你心疼是我的荣幸。” 这话说的,更奇怪了。 “我一直有件事儿想问你。”殷暮拉过他的手,“可以问么?” 鑑于上次踩到了颗雷,这次殷暮在问之前先徵求徵求他的意见。 “问吧。”笨蛋宋清乔指定还不知道他多大的秘密被发现了。 “之前,曾小姐出事儿那次,你不是在医院陪了她一星期么。”殷暮语言组织得费力,“那一星期……发生了什么?” 宋清乔没成想又是这么一颗大地雷丢来,可显然,每次的雷殷暮都没打算善罢甘休。 该怎么回答?那一星期里发生了好些事,但要让他想,他也想不起来多少了,只记得其中的某些重点,可那些重点并不该告诉殷暮。要告诉的话,早告诉了。 宋清乔沉默许久,道:“就是陪陪她而已。” 算了,别再问了,他根本不想说。殷暮心里暗自嘆口气,他不喜欢做逼迫出真相这种事儿,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不屑。无关你们是何种关系,人总归是有自己的秘密的,没必要非要刨个一清二楚,另一方面,他也害怕,怕自己问得过多了,触及到宋清乔心里的某处防线,是该小心翼翼对待的人,任何差错都不容许发生。 “乔哥。”殷暮望着他,看得真切。 “嗯?” 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牵强和奇怪?既是无从说起,也是难以启齿。 “没事儿,就叫你一下。” 况楠是个当经纪人的好手,整理出来的工作表非常清晰,就是把找上门的活儿丢给宋清乔自个儿挑,十几项聚集在四五月份的工作,宋清乔只挑了三四样。 于况楠而言,宋清乔依然是个格外好伺候的主子,他时常觉得这人吧,对自己了解得过于透彻了,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儿,能力的极限在哪儿,目的是什么,通通一清二楚。有时候见他那副从容不迫的嘴脸,心里还有点儿来气,但相处了这么些时日,竟习惯得和他没什么两样。 反正接了的工作是肯定会完成的,急了是那时间完成,不急也是那时间完成。急了出来的效果是那个样子,不急出来的效果也是那个样子。钱到手,一分不差。 除了这次,稿子第二次被打了回来,来不及再画了,工作黄了第一例。 两人吵了起来,不算吵,况楠单方面抱怨,宋清乔没太大所谓,靠沙发上玩手机。 “当时交稿的时候我就说了这风格不大对,你偏不听,看吧。” 宋清乔眼镜片反射着蓝盈盈的光,指腹轻轻在手机屏幕上敲着,木愣愣地没有表情。 殷暮回到家的时候,正巧碰见况楠被气走了。 他也很诧异,这位小兄弟有一段时间没有发过脾气了,今儿这是演的哪一出? “你做什么了?”他问。 “什么也没做。” 连话都没说一句。 殷暮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条,要说憋还是宋清乔能憋,从上次翻出来了药之后,殷暮每晚上都硬撑着装睡,心想得逮个他的现形,这样宋清乔不坦白也得坦白,结果每次都是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像被灌了安眠药一样,沉睡得仿若死猪。在这期间,宋清乔真是一动不动毫无异常,装睡演技比殷暮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要说这方法不可行的话,那就只有换个方法,去翻乔哥手机,把医生的联繫方式揪出来。这方法是下下策了,殷暮自然是不愿意做的。翻手机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像小姑娘家。 于是趁着宋清乔洗澡的空档,拿起了手机,指纹解锁。处了一年多了,头一次,要搁以前,动动脚趾头就能想到宋清乔手机里屁都没有。 一解开锁,壁纸就是俩人试西装的照片,内存偌大的手机,除了系统软体,app不超过二十个,允许推送消息的只有微信,无未读红点。太干净了,真没什么好翻的。 这小孩儿太没劲。 殷暮点开通讯录才是惊了,五百多位联繫人,这他妈上哪儿找去。原来秘密都藏在通讯录里边儿。再点开微信……又是五百多联繫人。 ??? 这么多联繫人也没见怎么联繫。 依照宋清乔的尿性,应该是直接存电话号码的。殷暮翻他的通话记录,又他妈大吃一惊。 第一位就是殷总未接来电一个,第二位宋相以未接来电一个,然后下边儿全是医院12345……来电,医院他妈究竟有多少电话? 殷暮看着眼睛花,全是医院的电话,哪个是医生的电话?难不成宋清乔还有删通话记录的习惯?没道理啊。 这时候一条微信消息过来,一震动吓得殷暮直接把手机摔地上去。 是况楠发过来的消息。 【上次那人又找来了!】 还发了张截图过来,微博私信,殷暮不知道前后关系,看得云里雾里,正钻研着这几句话,连浴室的水声息了都没注意到。
第106页 “好看?”宋清乔探个湿脑袋出来,把偷看手机的殷暮审视得明明白白。 …… “好看个鬼。” 做贼心虚,还得保持硬气,说罢将手机锁屏扔回沙发上。 宋清乔穿好衣服出来回消息,殷暮把脑袋探到他肩上:“什么事?” “有个人,想找我拍照片儿,拒绝了还不停换小号来私信。” “粉丝?” “不见得,我签售会之前不是发微博说不让人拍照么,这人不听,不仅拍了还放上网。”宋清乔说,“爆了之后好多人来私信骚扰,然后她非要约拍,加了楠哥微信转了好几千块钱。” “这么牛逼!?” 殷暮赶紧掏出手机搜,主要是想看看偷拍的宋清乔帅不帅这么回事儿。 宋清乔看他傻得,无奈道:“你想看我直接找给你看就是了。” 别说,这偷拍技术真不咋地,照片上的宋清乔比本人难看了十倍不止,高煳。 “就这样都被疯狂私信?”殷暮瞅瞅他的脸,好像早料到如此。 “你看看转发。” 殷暮一看,转发量竟然上千了。热门转发的一个被转了五百多,说的在现场见过本人,始于才华陷于颜值忠于人品,各位好好体会体会,下次若雨签售一定不要错过。然后配了张图,没拍到脸,拍的是宋清乔的手,握着马克笔的惊世之手。 “搞笑的!?”还忠于人品,你知道他什么人品!? “最搞笑的是,沟通了原博主让她删除这条微博,她说不删,有本事封她号,封了换小号继续发。” 再一次刷新三观,真是在网络世界里能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怎么办啊殷总,我被人惦记上了。”宋清乔抱住殷暮的腰,一个劲往怀里蹭。 殷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想说其实你一直都被人惦记着,还不少,只是你自个儿不知道而已,转念又觉得不妥。 “你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没事儿哈。” “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琢磨我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乔乔生病,想把乔乔生病部分一笔带过 小孩儿太可怜了55555 各位做好准备了吗(? 第48章 殷暮听到这话怅然了好一阵儿,本来对号入座这事儿属于自找不痛快,可偏偏他就是话里意指的那类人。 在背后琢磨宋清乔的人。 “哎。”他往食品货架上拿了一包山药片丢进购物车里。 大早上的被宋相以拖出来逛超市,殷暮明白他的心思,可除了嘆气,说什么都不好。 “哎。”宋相以也深嘆一口气。 “昨儿看了他手机,实在没什么内容。”殷暮推着车,看着同样愁着张脸的宋先生。 宋先生自从回b大教书后,活得是越来越邋遢了,理了个不太正宗的鲻鱼头,回国之后伙食开得比在日本时好,胖了不止一丁点儿,完完全全像个肥宅。 “我看他那样真看不出有病。”宋相以实话实说,宋清乔在他眼里跟以前一个样,说好是肯定不怎么好的,可说差确实也没怎么差。 两人逛到蔬菜区,又不会挑菜,照着知穗列的单子胡乱拿。 “他最近微博被粉丝骚扰了,挺不高兴的。”殷暮道。 “没看出来。” 那哪儿能看得出来,就连殷暮都看不出来,若不是无意发现了,宋清乔根本不会跟他讲这事儿。 “要不直接跟他明说得了。”宋相以想了好一会儿,得出这狗屁办法。 之前说不要摊牌的人又是谁? “您觉得可行么?”殷暮无奈,“我反正觉得不太可行。” “这弟弟真糟心。” 殷暮回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才九点出头,宋清乔没在床上睡着,看样子已经在工作檯上忙活了有些时间了。 手边起坏的草稿叠了五六张,最上边儿那张都已经勾完线了,估摸着思路不对,又给弃了。 “乔哥,我拿你手机看微博哈。”殷暮给他请示一声,拿上手机就出去。 反正也不管宋清乔听到没,最好是没听到。 经过宋相以的点拨,殷暮有了些思路。宋清乔就算手机换得频繁,但为了跟曾小姐医院联繫,手机卡号肯定是不会变的,从他那五百多位联繫人就能看出来。所以,只能从五百多位联繫人里,把医生捞出来了。那么如果宋清乔想要藏得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揪不到任何疑点,会怎么存电话呢?要么直接是名字,要么是不会让人起疑心的备註。 很简单,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频繁联繫的医院12345……里边儿。 一共有十个以医院为前缀又联繫得比较频繁的号码。排除掉“医院护士长”和“医院张医生”还有八个。殷暮没记错的话,曾若雨的主治医生就姓张。 剩下八个只能一个一个试了,倒着试。 结果不出意料,连电话都无需接通,彩铃都是一水儿的“您好,这里是b市第一精神类疾病医院”。 不太可能啊,难不成还真没藏在这里边儿?
第107页 殷暮想着想着惯性地拨通了下一个电话,他也忘了是第几个了。 嗯!?这个彩铃不一样! “餵。” 嘟嘟声响了两下就被接了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餵。”殷暮捏着嗓子回应了一声,希望听起来跟宋清乔比较像。 “感冒了?”那边说。 “嗯。”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话筒应该是被捂住了。 殷暮耐心地等着。 “张医生说最小的那瓶儿先别吃,没发烧的话也别吃感冒药。”女声接着说。 就是这个号码! “好。” 挂了电话后殷暮看一眼,竟然是……排除掉的“医院张医生”。 感谢菩萨保佑,让我殷某也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一回。 殷暮着急忙慌去找宋相以,还好就住对门,这时候才终于体会到住得近的好处。 “找……找到了!” 还抱着小星澈的宋相以直接把孩子扔地上:“赶紧打过去,问问是哪个医院。” 巧了,医院就在市中心。 “等会儿,这地方。”宋相以若有所思,“离宋清乔中学很近。” 中午这点儿,张燃正坐休息室里吃着盒饭。 医生不好当,精神科医生更不好当,每天接待的病人千奇百怪,总会碰上那么一两个无病呻吟的患者,也总会碰上那么些搞错精神科和神经科的患者。要说他们医院,规模不小,可毕竟是家综合医院,精神科在市里排不上号,他一学有所成的海归,工作了四五年连副教授都没评上。 “张医生,上午预约的殷先生到了。”林深给他打来电话,张燃搁了筷子就往楼下去。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还能被人打电话上门预约,挺奇怪,毕竟又不是什么专家问诊不是? 林深见他下来,道:“俩人来的。” 殷暮和宋相以坐在里边儿,四处打量了下,办公室很大,不过大部分都被帘子隔开了,帘子里放了张病床,还有一面锁上的大柜子。 张燃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一派和蔼老成,见着两人说:“家属去外面等吧。” “张医生您好,其实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殷暮应道。 却迎来张燃一句嗤笑:“来这儿的人大都这么说。” 无奈,宋相以没功夫礼貌扯淡,直奔主题:“我弟弟是你的病人,我们来是想了解了解他的情况。” 殷暮接着补充一句:“不会耽误太久,有人来的话我们可以等你忙完再谈。” 张燃审视着两人,笑意渐渐隐去。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是有那么一点,作为医生应当尊重病人保护好他们的隐私,不然会闹出什么么蛾子可不好说。 “名字。”张燃翻开记录本,先看看他俩想问的人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宋清乔。”宋相以答。 张燃勐地抬头,对上他们的视线,又认真看了看说是宋清乔哥哥的这位,凝望了半晌:“无可奉告。” 殷暮不是不能理解,他们也学过作为医生的基本道德规范。只是现在情况棘手,关乎到非常重要的人,此般迫切的心情难以平復。 “难道您就希望他一直自己熬么?您不会不清楚他一直瞒着我们在治疗,可现在病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还不及时止损的话,他只有两种极端结果,一是熬过去,二是永远好不起来。”殷暮说,“你们医患配合了,那我们家属就完全干瞪眼什么都不做的话,您真的能帮到他解决他的心病吗?” 张燃又沉默半晌,这期间他想了很多。宋清乔对他而言同样棘手和特殊,是他的第一位病人,也是贯穿他目前为止职业生涯的人,难办难治,却不容忍放弃。 “这么些年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帮他?” 这话很明显是对作为哥哥的宋相以讲的。 张燃拿出一本文件夹,侧面贴的标籤是宋清乔的名字:“五年的病歷,全在里面。” 第一页的记录是2015年7月21日,是宋清乔初中毕业那个暑假。记录栏里的字太草率让人看着费劲,最后下的结论是轻度抑郁症。后面宋清乔上医院的次数稳定在一周一次,一直到九月份开学,看样子状态虽然不好至少是稳定了许多,没有变糟。开学之后一年,频率基本是一月两次,第二年变成一月一次,到了高三迎来了一次爆发。是在马上进入高三前那个暑假,也就是他跟殷暮说的第二次割腕那段时间。那一年的记录非常多。 接着到2018年升上大学,病情又回復到了低潮期,直到2020年,也就是今年,一月份,确诊为轻躁狂抑郁症。是确诊没错。 到四月份,宋清乔依然保持着每月两次上医院的频率。 整整五年,他的治疗从没间断过。 张燃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林深打进来的,他嗯嗯两声就给挂了。 “你们要看的病人来了。”张燃道。 什么!?为什么这时候来!?这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家里画稿么!? 宋相以没跟殷暮一样愣,拽着他进了帘子后面,坐病床上把脚翘了起来。 “做什么!?”殷暮小声问。
第108页 “听听看他们的聊天内容。” 张燃也没不允许,反正这俩人想知道的事情他懒得从头讲起,不如就让他们自个儿去听去理解。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难免对宋清乔是有些不人道。 宋清乔叩了两声门进来,招唿都没打个。 “五点之前回?”张燃问。 宋清乔点头。 星期三,殷暮下午有课,上到六点,今天是跟老李请假来的。 “听阿深说你感冒了?”张燃继续问。 “没有,好得很。”宋清乔的语气格外平淡,也没对张燃的话起什么疑心。 “还是没有去?” 去哪儿?讲话能不能讲明白点儿,殷暮腹诽。 “没。”宋清乔说,“她的要求我根本完成不了。” 张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最近感觉怎么样?” “不好,你开的药根本没用。” “不得了,现在开始嫌我的药没用了。” 殷暮和宋相以躲在里边儿大气不敢出一口,因为宋清乔和张燃俩人聊天儿出奇地安静,一人一句,一问一答。 “张医生。”宋清乔把眼镜儿摘了放桌上,“我现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你讲的每个字我都听到了,但一个字也记不住,画稿子的时候也是,上一笔想画什么下一笔完全不搭调,你就不能给我点儿能立竿见影的办法么?我现在这样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他说得极为突然却又那么平淡,听语气根本听不出他的焦虑和无助,就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闲聊,要是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是跟他讲的话联繫不起来的。 可是,跟废物有什么区别这样的话,到底是对自己无奈到什么地步才说得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jj有问题啊……明明每次我改了错别字修改成功了发出来之后还是没改…… 拜託各位兄弟姐妹谅解一下! 第49章 张燃无法解决他的问题,像殷暮说的,这是宋清乔的心病,他一普普通通的医生,除了扒拉扒拉嘴皮子,开点儿药,再没什么可做的。 “你就没想过找身边的人帮忙?毕竟跟我不过一个月见两回面,我能做的只有目前这样了。” 宋清乔可能是在联繫他的前言后语,理解其中意思,所以很久没讲话。 “想过,最近经常想。”他说,“但不知道怎么说。” “你可以把人叫来,我帮你说。”张燃自己觉得,他这医生做到这份儿上算对得起病人了,领不领情是另一回事。 而宋清乔终于是想开了,以往张燃也旁敲侧击过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都没随了他的意,今儿直接掏手机打电话,片刻不带犹豫的。 现在换张燃着急了,他不知道宋清乔会打给谁,只要是在帘子后面的任何一位,事儿都不太好办。 果不其然,电话铃儿几秒钟后响彻了整间屋子。 是宋相以。 殷暮小小失望了一下,不过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联繫的人该是直系亲属,也该是最能帮忙解决问题的人。 宋清乔木木地掐断电话,望向张燃:“什么……情况?” 铃声也戛然而止。 “就这么个情况,我们自个儿找来的。”宋相以理直气壮地从帘儿后边走出来,殷暮埋着脑袋跟着。 “你们聊……我去外面等。”殷暮苦笑着打了个马虎眼,一秒钟不耽搁地出去将门重重摔上,连看宋清乔一眼都不敢。 林深见蹲在自家医生门诊室外边儿的小孩儿,小脸儿煞白,足足缓了有五六分钟才站起来。 “小孩儿,吃糖。”她随手递过一颗旺仔牛奶糖给殷暮。 “谢谢。” “怎么着,你是宋清乔哪位亲朋好友?”虽然不关她事儿,可就是想问。 “朋友。” 林深琢磨琢磨,她自然对宋清乔的了解是不够到位的,实在不知道殷暮是哪位朋友。 “瞧给你吓的。” 殷暮的额头上还在冒冷汗,现下他的烦心事儿可多了。宋清乔介不介意今天的事情是一方面,他肯定是不能装疯卖傻当什么都没发生,回了家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等了一个多小时,宋清乔先从诊室里出来,看了殷暮一眼,淡淡笑了一下,只是动动嘴角的事,问:“回家?” 殷暮怔然,不知道他这是何种情绪的表现:“宋相以呢?” “他还想跟医生谈会儿。” 是如释重负,于宋清乔而言,终于是卸下了一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至少他曾经苦苦承担的,也匀了些到宋相以肩上。可转眼间就明白,所谓分享快乐得到成倍的快乐,分享痛苦便只承受一半的痛苦这话不过是骗小孩儿的。 至少在这时候,他不好受的程度与先前无异,甚至更多。如释重负后自以为是地松了口气,紧接着袭来的只有疲倦感。 “对不起。”宋清乔到家后说了这么句,声音轻轻的,飘进殷暮耳朵里。 …… “没关系。” 虽然殷暮并不能完全明白宋清乔是因为什么而道歉,但这时候,他除了说没关系,什么也讲不出来。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开头,在那一个多小时里,他想过宋清乔回来后会跟他说些什么,质问他,指责他这种不靠谱的想法都出现过,唯独道歉这项,他从没想到。
第109页 可凭什么你要道歉? “我有点累,睡会儿成吗?”宋清乔问。 “吃了药再睡。” “好。” 宋清乔这一觉睡得长,凌晨四点多醒了,好久没睡这么久全身跟散了架一样,骨头咔咔响,脸也浮肿起来,就连眼睛睁开的时候都微微发酸。 殷暮静静躺在身侧,背对着他,唿吸均匀平缓,还沉睡着。 他轻手轻脚掀开薄被,口干得很,想去倒杯水喝。 “睡得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殷暮也是难得有失眠到快要天亮的时候,他向来睡眠质量上乘,可现在满脑子都是宋清乔的事,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这时间点儿,正迷煳着,身旁那人有动静了。 “还成。”宋清乔哑着嗓子说,“我去倒杯水喝。” “床头上有。”殷暮转过身看他,那人也沖他笑笑。 “我想去画会儿画,你抓紧睡。” 这算个什么事儿,宋清乔只字不提,还真是要殷暮装疯卖傻不成? “等会儿!”殷暮叫住他,“咱俩,聊聊。” 宋清乔定在那里,微微侧回头:“该知道的不都已经知道了么。” 生病的事儿,吃药的事儿,整个病歷也都看了,他全身上下所有毛病都知道清楚了,还要聊什么? “你过来。”殷暮放软语气,拍拍床垫。 “我现在想去画画。” 其实他也在犹豫,一方面是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什么事儿都被曝光了个彻底,心里不好受,怕聊着聊着先崩溃的是殷暮,另一方面,还是有歉疚,毕竟妄图把对方蒙在鼓里这事儿也是他做的。 “宋清乔,过来。” 没辙。 宋清乔走过去坐到他面前:“事情就是那样,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傻逼。殷暮瞧他这样反而心里偷着乐,抬手臂把他揽近怀里:“是我最近事情太多,没好好陪你。” “不是……” 根本不是你的问题,甚至与你无关。 “你不可以怀疑自己,看轻自己,知道吗?”殷暮摸着他单薄的骨架,轻轻地安慰道。 只是想说什么便说出来罢了,夜里想过很多,到头来那些煽情的不煽情的都堵在嘴边儿出不来了。 宋清乔在他怀里埋了很久,这期间一言不发,可殷暮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一般。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太静太沉,让人无法忍受。 “分开吧。”宋清乔说。 这时间点,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产生错觉。 殷暮笑着松开他,开玩笑道:“不喜欢我抱你么?” 那人借着烛光映照的脸不再生动,一面死水,不再笑,不再牵扯一分一毫的情绪。 “我是说,我们俩,分手吧。” 张燃在一开始就提过,站在医生的角度,给予了宋清乔客观且值得採纳的意见。无疑,他一开始知道宋清乔谈恋爱这事儿是有些恼怒,甚至责怪了他一番,不重,只是点了几句。 无非就是,你看看,脑子又开始不清醒了,你想得明白喜欢不喜欢吗?冲动,这是给你自己找麻烦。 但是在宋清乔告诉他是个男人之后,他的言辞就稍微激烈起来。 宋清乔,你真是长大了啊,自己什么情况不说,还敢跟男人谈恋爱!你忘了你家里什么环境?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一点儿好,要搞这些么蛾子。 张燃很清楚宋清乔当时的病情,所以说这些没太大关系,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他这医生当得,究竟有没有帮到病人。宋清乔给他职业生涯带来的挫败感是最大的,以致于他根本不敢把这人病情的好转归功到自己身上。 他只能作为一个医生,替人治病,这就是最无奈的地方。 后来见到殷暮的时候,张燃还是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喜欢往火坑里跳?宋清乔到底想没想清楚,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然后那天,他再一次建议,以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好好治疗,并且情绪反覆严重,对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所以你好好想想,关于以后的事,他是否能接受或者你是否想让他接受。 他了解宋清乔的性子,这么些年都是一个人捱过来的,能通知宋相以足以证明他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未来会发生的事都能料到,轻则控制得住,重则失控。在他接触的躁郁症患者里,不说全部,大多数都是后者。而这里面所说的控制,不过是相对能够控制,并不代表很容易。 “我会尽快搬出去,以后最好别再见面。”宋清乔望着殷暮,说不喜欢,怎么可能呢。 只是没必要再耽误人家,他不是个能够奢求感情的人,连个美好稳定的将来都不敢奢求,殷暮够聪明,他相信他足以理解。 “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走的,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殷暮敛了笑,“给我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超过一分钟,有胆儿走一个试试看。别跟我动歪脑子,就算我不在,我也会找人看着你,绑,也把你绑身边。” 有些意外,这种气急败坏的话不像是殷暮会说出来的。
第110页 “你明知道,你拗不过我。”宋清乔能走的方法太多了,讲几句话哪能把他吓着。 确实,殷暮拗不过他,他只是赌一把,赌宋清乔是不是真的想离开他,这赌注太大了,赢了,我们一起面对那些未知,令人恐惧的事,输了,我与你,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认识谁。 “我不怕,只要你还在这里,我就什么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来 张嘴吃糖嘿嘿嘿 第50章 “他不是个可以让你为他抛弃生活的人。”这话是宋相以对殷暮说的。 因为宋清乔实在没有办法,他可以留在家里面,可再不知道该跟殷暮如何交流,他需要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可解决办法与殷暮无关。总之,在同一屋檐下,他依旧能做到独自一人。所以,只能找宋相以求助。 “你还年轻,又这么优秀,何必呢不是?”宋相以能看出他一夜没睡,嘆气,“问题的严重性不用说你也知道,你得为自己想想。” “我要是都不管他了,谁还管他?” 就这么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反驳回去。 “有医生,还有我。”宋相以不恼,虽然不能和殷暮感同身受,但至少他能做到理解。 此刻殷暮什么感受,他能懂。 “你现在打定主意对他不离不弃,以后可说不准,假设你到时候拍屁股走人了,他会更不能接受。”宋相以说,“别跟我讲说不可能,以后的事情你保不准,我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那你就保准你会一直陪着他么?” “我是他哥哥,你想走人随时可以走,我不行。” 殷暮一时间迷茫起来,他和宋清乔的这段感情,在其他人眼里,究竟什么样儿?如此无关轻重,不足挂齿。 “我也不说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不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能为他做什么?”宋相以拍拍他后脑勺,“听哥一句劝,先离开他吧。” 事情有起因,有发展,只是缺了一个结果。可这结果,往往事先足以预见,难以令人满意。 殷暮站在家门口,久久不愿意开锁进屋,直到里面传出些不太对劲的声音时,他才手忙脚乱输密码。 不知道况楠多久来的,反正他现在坐在地上一副摔得不轻的样子。 “怎么了!?”殷暮三两步上前扶起他。 很明显刚才那撞击声是况楠被宋清乔从屋里使了大力气扔出来时发出的声音,这一扔伤得可不轻,况楠屁股着地,脑袋磕到了墙上,眼冒金星。 “你自己……问他去。”况楠扶正眼镜摸摸自个儿后脑勺,凸起好大个包,“什么臭脾气,我他妈不干了!” 话音刚落,宋清乔马上打开房门,捏着拳头就往这边过来。 “别别别,你回屋里冷静一下。”殷暮拦住宋清乔,回头给况楠使个眼色,“先走吧。” 况楠自然知道他招架不住宋清乔,提上包就走。 宋清乔挣开殷暮的束缚,长腿一伸把餐桌边的椅子踢倒一只,木质靠椅重重砸到瓷砖上,声音又闷又响。 楼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边儿拆家呢。 “回屋呆着。”殷暮把他半拖半拉关回房间里,才把椅子扶起来,房间里又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宋清乔把他画板给砸了两半,桌上的东西四散八落,扫描仪、画稿、画笔、颜料,整个房间的东西被摔得乱七八糟,床单上面满是五颜六色。 跟停不下来似的,抱起手绘板又想砸被殷暮给拦下了。 “别生气,别生气。” 说不吓人是不可能的,太吓人了,殷暮浑身颤抖不止,连轻拍宋清乔后背的手心都控制不住冒虚汗。 一开始宋清乔还在挣,但殷暮搂着他的脖子,这一点他是没辙的,好不容易强行抱住一阵儿,宋清乔没有大动作了,殷暮感觉到他也在发抖,而且比自己还厉害。 不对,不只是发抖,他在哭。 殷暮想松开他,刚把手拿下来,腰就被那人紧紧箍住,力气之大,动弹不得。一边死命箍着,一边死命往自己身体上压,像是要把人压进他身体里面一般的力道。 逐渐的,殷暮肩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觉到了湿意。 “没事了,乖啊。”他在那人耳边轻声呢喃。 起不了什么作用,哭得还是停不下来,可一方面殷暮也是为了告诉自己,暂时没事了,既然不选择走,那留下来就是要习惯这些。 陷入躁郁症的宋清乔很辛苦,不仅仅是他自己辛苦,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辛苦。发病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况楠问了他一句,稿子准备拖到什么时候交。他一时便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可控制地感觉到烦躁,感觉全世界都在质问他:你究竟什么时候才画得完?你画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你以前的作品那么好,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该不会是抄袭的吧?!原来是这么没用的人吗?才多少岁就江郎才尽了不是? 所有指责辱骂在他的脑海里翻涌,况楠不解的神情变得狰狞不堪。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乔提拎着打开房门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第111页 况楠完全还没回过神,房门便被又重又狠地合上,整套房子震了三震。 宋清乔抱着殷暮哭了很久,应该说他连自己为什么要哭都不知道,只是心里烦躁,急需要发泄出来,东西扔了砸了只能缓解片刻,随之袭来的只有更多无从排解的委屈,痛苦。 眼泪是永远流不尽的,哭累了,休息一会儿,又开始源源不断。后来不光是为画画这事儿而哭,还为很多琐事哭,想起每一桩都觉得难受,痛苦无限放大,压得人喘不过气。 吃了药之后,宋清乔脱力般躺回床上,扯着哭哑的嗓子说:“我不想再画了。” 毫无意义,现在画画对于他来说不再是值得热衷与骄傲的事情,他的天赋与努力随着病痛的袭击,溃烂在了空洞的脑子里。 “好,不画。”殷暮答应他。 “我什么也不想做。” 殷暮放他一个人呆着,但是没有把他的房门完全关严实,留一条缝时刻能看见他在里面做什么。答案是除了抽菸,望着墙壁发呆,他什么也不做。 烟一根接着一根,几乎没有断过。殷暮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着电视,时不时盯他一眼。这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必定不会好受,只在殷暮晃神沉沉欲睡的空隙,宋清乔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去哪里?”殷暮一把拉住他。 “烟没了,去买点儿。” “我和你一起去。” 宋清乔没有拒绝,按道理说,他认定他们现在已经分了手。殷暮说的,只要他不离开这屋子就行,分不分手这事儿没说,就相当于默认了不是。 殷暮跟他保持一步的距离,马上走到便利店的时候,宋清乔接到个电话。 嗯嗯两声便切断了,然后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又去哪儿?”殷暮问。 “见陆衡凉,你赶紧回去吧。” 我不放心。这话说不出口,人家两兄弟见面,凭什么他不放心。 “那……记得早点回来。” 他需要多出去跟人接触接触,再加上吃了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吧?殷暮作为一个医学生头一次碰见真实案例,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了相当大的质疑。 然而事实并不像美好假设的那样,宋清乔回来的时候天蒙蒙亮,远处一抹鱼肚白。耷拉着一只脱臼的手臂,脖子上有几道骇人的抓痕,脸上……破相了。其中眉骨绽了皮,单边鼻孔塞了纸巾,上嘴唇肿起来个粉红小包,整个人灰头土脸得不行,本来乱糟糟的头髮更是沾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粘稠物体,白衣服被染成了黄色,湿透的地方紧贴在他身上。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是一股子潲水味道。 “这是……掉下水沟了?” 宋清乔活动活动那只受伤的手臂,看来不是脱臼,单纯就是不想动,懒得抬起来,道:“跟你没关系。” “得,跟我没关系,您自个儿解决吧。”殷暮躺回沙发继续睡,听见门被沉重地砸响,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就非要这么一板一眼的,搞得像谁要害他似的,一片好心就算是餵了狗,狗还冲你嚷嚷两声。 宋清乔真不是个东西。 窝房间里的人倒是真不觉得自己需要关心,说疼吧,没太大感觉,就是见着自己这副模样恼得很。 狼狈,不堪。 抽支烟又觉得活过来了,出门儿洗澡,一扭开房门,沙发上躺着那位便机警地睁开眼,仰着脑袋看他一眼,闭上继续睡。 热水打在宋清乔脸上,从眉骨上的伤口渗进去,一阵一阵刺痛倒还爽快。手臂挨了一闷棍儿,打着骨头了,皮下的淤血斑驳染开好大一片。 他木木地往淤紫中心摁了一下,疼,还是有点儿活着的意思。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想好起来还是不想好起来,这病折磨人,跟着人一辈子,不是你控制住它,就是它反客为主控制住你。好起来自然是你控制它,然后活多久,就被跟多久,安生不了。不如不好起来,早点儿了却了罢了。 这想法,危险得很。他之前高三爆发那次,就源于此危险想法。 “洗了半小时了,赶紧出来。”殷暮敲门,“再给你十分钟,不出来我要破门而入了。” 宋清乔懒得搭理,看看镜子里边儿的人,发笑。 他倒是没资格去死,不然留给外边儿的某些人的难题可太大了,其中当然包括殷暮。 作者有话要说: 宋清乔出来挨打:) 这个有病的人真是坏得很:) 第51章 出浴室的时候,殷暮确实在外面守着,衣服袖子都捞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动手拆门的架势。 “过来。”殷暮拽着他往沙发那边儿去。 好在家里还有点跌打药,创口贴之类的应急药物,撕一张创口贴就往人脑门儿上拍,摁在眉骨的裂口上。 “还有哪儿伤了?” 宋清乔没回话,直接把上衣脱了,半条淤紫的手臂露出来。 “你他妈……”殷暮想骂又憋了回去,拿起跌打药一通瞎喷,“没伤着骨头吧?” “没。” 喷完了用棉棒轻轻拍点,好让药更快渗透进去。 “还有没?”
第112页 宋清乔指指自个儿肿起来的上嘴唇,滑稽得像被马蜂蛰了一样。 “嘴不能上药,等它自己消下去吧。” “你不问问我?”宋清乔说。 “那我问了,谁说跟我没关系?” “我现在想说了。” 哪儿来的毛病。 “我和陆衡凉去喝酒,有个男的非要来抱我,说了几句就开始打人。” 言简意赅。 “他打你们?” “一群打我们两个,全是同性恋。” 殷暮无语:“歧视同性恋?” 宋清乔摇摇头,道:“长得不怎么样,打架也不厉害,配不上我。” “牛逼,没人配得上您,您神仙下凡辛苦了。”殷暮把药收捡好,准备放回原位,被宋清乔一把拽过去。 那双小鹿眼睛近在咫尺蒙蒙发光,瞬间沐浴露香味就席捲了鼻腔,呛得人头晕脑胀。 挺清醒一个人,又闹哪出? “我瞧着你不错。”宋清乔言道。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殷暮脸颊,含着笑意一张一合的嘴唇,望着他的眼睛,忘记唿吸几乎要溺死过去。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真没听清。” “那就算了。” 殷暮沉默了会儿觉得心里发闷:“你还要其他事想告诉我么。” 宋清乔松开他,笑得更开:“有是有,不过你听完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不用太考虑我的感受。” “我会的。” “听完了你得做选择。”他瞟一眼殷暮的表情,“不用太着急,务必想清楚。” “好。” 陆衡凉叫宋清乔出去喝酒也是这么个意思,他最近同样是想破脑袋想不出个中肯的办法解决宋清乔和殷暮的事,但一直拖着,总归是不行的。要么得给宋清乔一剂定心针,要么让他彻底解脱明白。殷暮和他们不一样,他还没有选择过,在知道所有事实真相的情况下选择。 “我觉得还是把所有事情告诉他的好。”陆衡凉说。 毕竟连宋相以去劝都不好使,他更不能说什么了。虽然是个要揭开宋清乔全身伤疤的办法,但总比没有办法的强。高材生陆衡凉如是想到。 “你认为可行?”宋清乔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直觉得音乐吵得脑瓜子生疼。 “不知道。”要以陆衡凉自己的情况,打也得把人打走,可这办法显然不适用于殷暮身上,亦不适用于宋清乔身上。 “考虑考虑。” 两人一连喝了很多,都愁得焦头烂额。隔壁桌派了个人畜无害的小年轻过来,说是大冒险输了,要麻烦宋清乔和他拥抱一下。 朋友,大家又不是第一次出来玩,搭讪技巧过于拙劣了吧。 宋清乔冷着脸拒绝掉:“你们玩你们的,别搭上我。” “小哥哥,给个面子吧,不然我多难堪啊。” “你难堪是你的事。” 小年轻估摸着没想到宋清乔这般歹毒,坐回自己那桌后跟朋友讲着讲着,哭得个稀里哗啦。 “有毛病的人真不少。”陆衡凉感嘆一句。 没一会儿,那边又过来了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冲着宋清乔说:“帅哥,出来玩何必这么拘束,人家一晚上光看你去了,做什么非得这么讲话呢?” 真是好笑,莫名其妙要搞道德绑架? “我玩我的,怎么开心怎么来。”宋清乔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另一个见着这两位兇巴巴的,便赔个笑脸:“对不住,我替我朋友跟你们道个歉,这样吧,我们给你们开瓶酒,大家算交个朋友怎么样?” 宋清乔给陆衡凉使个眼色,陆衡凉说:“不用了,我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那留个联繫方式吧,以后一起出来玩,我请客成吗?”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我们俩,直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宋清乔忍不了了想赶紧把这俩人打发走,捋一把头髮,继续自己喝自己的。 放着那两人脸一阵红一阵绿。 紧接着没多久,他俩桌子就被掀了。 宋清乔的嘴巴就是当时掀桌子的时候,往沙发扶手上磕肿的。 然后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的嚷嚷着就把他扑到地上去,眉骨被地上的玻璃渣划破了。宋清乔躺着没动作,陆衡凉过来一脚把人踢了老远,滚得晕头转向。 结果背后一个人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大钢棍直直往陆衡凉后脑勺来,宋清乔手快抬胳膊挡了一下,当时是挺疼的,但怕陆衡凉发火,他便只能咬咬牙忍了下去。 “随便解决一下回去了。”宋清乔沖他笑道。 后来出来的时候,几个人趴地上,小年轻还在一旁目瞪口呆,陆衡凉把那几个垃圾兜里的钱都掏出来赔了酒吧的损失,他倒是没受伤,就是宋清乔看起来伤得不轻。 “有事儿没。” “没事儿,回去让殷总给处理一下就行。” 殷暮看着宋清乔,一派现世安好的模样,竟然有一点紧张。 “我爸妈离婚是因为我妈出轨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大概有一年多吧,据我所知,更久也说不定。”
第113页 “你……怎么知道的?”殷暮第一次听说这个事。 “我小时候参加绘画班,有次老师孩子生病了就只上了一节课,提前回去撞见的。”宋清乔反而笑得很欢喜,“当时我爸还在部队里,很少回来,宋相以也上大学了。” “所以你瞒了一年多?” “不然呢?难道要告诉我爸么?”宋清乔说,“但是后来还是被宋相以撞见了。” “我求他,让他别告诉老宋,现在想想,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肯定也觉得荒唐得很。” 殷暮无法理解宋清乔的这份苦楚,先是小时候知道父母感情不合,自己的母亲仅仅只是父亲前妻的替代品,后来眼睁睁看着母亲出轨,和别的男人做着他从未见识过的事。一个小孩儿,默默憋在心里,思索着以他微弱的力量如何解释这些事情。 “后来他们摊牌之后,离婚协议里我归由老宋抚养,我妈的那位出轨对象也不知道被弄到哪儿去了。” “这不算什么,从我妈罹患焦虑症开始,才是真正的噩梦,带我一起自杀的事和你讲过,救回来之后我爸就把她送去了现在的医院,不过我当时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能去医院求护士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可惜没用,宋相以也在我昏迷的时候出国了,家里只剩下了我和我爸两个人。” “我开始参加各种比赛,初衷只是为了有资本跟他提我想见我妈的要求。” “但是没等到那天,家里收到一封信,医院寄来的,我才知道我妈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并且看我爸的意思,他已经三个月没有交住院费了,他是想让我妈自生自灭吧。” “我拿钱补上了空缺,去见了她一面,她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看到我的时候还一直叫我爸的名字,反正很害怕,我不放心,就给她请了护工,可是仅仅一周她就打走了三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殷暮拉住了他的手,他不敢只把宋清乔说的话当作一个故事来听。在这里面,宋清乔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平稳的陈述,仿佛讲的是别人的事,不带上他的任何一点感情,也不说他自己的任何一点想法。 “护工也辞了,只要我有空就会去看她,可她不太想见我,嘴里一直叫着的都是我爸的名字。” “情况有好转是在我上高中之后,她认得我是谁了,会跟我聊天,也不会再提以前的事。” “但是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一直是我在帮她付医药费这件事,生了很大的气,当时我不在国内,医院联繫了我爸,我再见她的时候,她又变回了最开始那样。” 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被宋清乔一句带过了,他没说曾若雨是怎样对他的。但殷暮知道,无非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讲过,随手够得到的东西都砸过,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绝望,又多少次强迫自己坚持。 他求过两次人,一次求宋相以不要告诉父亲,一次求护士告诉他曾若雨被转去了哪里。两次求来的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没人在乎他的请求,所以他才一个人承担起所有事,只有自己能给自己想要的。 “你知道我当时看到她的时候怎么想的么?”宋清乔突然发问。 殷暮摇头。 “我在想,我做了这么多,还是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就摧毁一切。”他看向殷暮,“太累了,坚持不下去了,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哭了 你们呢hhhhhhhhhh (一派现世安好模样 第52章 这话无疑是在暗示殷暮。 连对自己的母亲都有无法忍耐的时候,更何况仅仅只是一位相识两年的恋人? “所以你选择了结束?” “是啊,可惜还是活过来,继续忍受这一切。” 宋清乔想着想着想不起来还要说些什么了。 “后来呢,她出事那一次。”殷暮提醒他,现在才应该是重点,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而变成现在这样的起因,又是什么? “她找到块碎瓷片裹在被子下面割腕,抢救,大出血,病危,又脱离危险。” “醒过来之后,还是老样子,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我想不明白的是,我苦苦维持着的她的生命,在她眼里,随随便便就能抛弃,这世界上,真没有她留恋的人或者东西了么?” “我这么问了她,在她尚且清醒的时候,她回答我说,有,但不是我。” “她不想见我,我一直都知道,或者她想见我也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替代的念想,真是跟我爸有样学样。” “我陪着她,到最后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威胁我说,如果不是带我爸去看她,她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 所以这么久以来,宋清乔也一直遵守约定,没有去看过曾若雨,而曾若雨过得也一如既往,该糟糕时依然糟糕。宋清乔从来没想过,自己或许有一天会带宋呈颖去见她,从没想过。 那么当时在张燃那儿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能解释了。他根本完成不了曾若雨的要求。 带宋呈颖去见她,她便又反覆回以前的样子,不带宋呈颖去见她,那宋清乔便也不见。反正横竖都是他受折磨,有什么差别。
第114页 世间安得双全法? 自然是没有的,可能有,但他目前为止没想到。 “好了,讲完了。” 讲完了,天也大亮了。 殷暮该去上课了:“我会好好想清楚,你中午记得去对面吃饭。” 宋清乔赖在宋相以家地上,任由小星澈在他身上爬。 “知穗,你该少餵些给他吃,这体重涨幅不合理。” 知穗哪儿理他,忙着查找给嘴皮子消肿的法子呢。 小星澈伸长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宋清乔的鼻子:“咦,啊!” 这两声叫得差点没把宋清乔吓死。 “得了,小祖宗,您一点儿都不胖!” 宋相以上完课回来,见着宋清乔第一句就是:“坦白了?” “嗯。” “那他岂不是要更恨我了。” “你招人恨呗。” “我看你挺好的,正常得很。” 宋清乔咧嘴笑:“珍惜为数不多的正常时光。” 吃完饭,两兄弟坐阳台吊椅上抽菸。 “你觉得他会怎么选?”宋清乔问。 “你先说你觉得的。” “我觉得他会选我。” 宋相以怔然片刻:“那以后要是不选你了怎么办?” 宋清乔望着远远的天空,道:“不选就不选,能怎么办。” 这小孩儿还是这么天真。 “喜欢他吗?”宋相以埋着头沖养的兰花上吐一口烟,假装非常不经意的问出这个问题。 漫长的沉默,长到他几乎真的要好好钻研起这盆花来。 “喜欢。”宋清乔摇晃吊椅,“但不是非要不可。” 张燃跟宋相以谈过,说宋清乔现在没有想继续下去的念头。或者说,他心里面对这个世界,他的人生已经丧失了希望。可能他现在还苟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还没想好怎么去死。 站在心理治疗的角度上来说,务必要为他找到想要好起来的理由,以及活下去的目的。 “讲实话,别老说这些模稜两可的东西。”宋相以现在就想确定,他是真的没有能够支撑他坚持下去的理由,还是只是他悲观的觉得他不值得拥有这个理由。 “殷暮他爸妈都是很正经体面的人,以前我想不出跟他会有个什么结果,现在更想不出来。”宋清乔扬起唇角又很快敛下去,“喜不喜欢,起什么作用?连现在这关能不能挺过都难说。” “你都那么自信他会选你,就不能自信点去面对家长?” “我问你,要是老宋知道了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 宋相以当然能想到,甚至脑子里都有了画面:“不是有我帮你扛着?” “那殷暮那边呢,谁帮他?”宋清乔似乎就等着宋相以跳进这个坑里来,“哪家父母愿意把自己孩子交给个有精神病的人,就算没有这病,能接受家里独子和男人在一起的,又有多少?” “你和他谈过没。” “谈过,他说这些事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你俩到底谈的是些什么,跟这有关系么。 宋相以深深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行吗,你也别想这么多,他还能跟你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天,不管怎么说,出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你一个人解决不了就找人一起解决,多个人总会多个办法不是?” 听听这话,“别想这么多”?劝得都不知道怎么劝了才讲得出来。他宋相以哪有被哽到没辙的时候?这次是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 殷暮下了课没有回家,去了图书馆里面写论文。要说他也难得很,本来学业压力就足够大了,还出了这档子事儿。宋清乔那边肯定是不能不管的,可是要怎么管?这错综复杂的故事,他算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明白了,也没产生要退缩的想法,只是难就难在,宋清乔三番四次提醒他,要他考虑清楚的,不单单是现在,还有将来。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牵扯到更多的人。 难,太难了。 原来人一旦心里面装了事,真的会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图书馆到了闭馆时间,殷暮出来之后便只能往家走。说实话是有那么一点不想做这个选择的,想了一天,想明白了最大的一个问题。他害怕的不是怎么去面对其他人的质疑或者面对宋清乔的躁郁,他害怕的只是,在他选择了宋清乔之后,那人却没有要和他一起勇敢冲破这困境的决心。就像之前说的,只要宋清乔还在他就什么也不怕,怕的只是那人不愿意。 这往往是最让人崩溃的。 殷暮先往宋相以那边去了一趟,了解了解宋清乔今天的状况。 很好,有按时吃饭,虽然吃得少,总归是吃了的。状态也不错,躁期和郁期的表现都不明显。 回家之后,没在屋里见着人,那人正躺在床上假寐。为什么说是假寐呢,因为他不可能这个点就睡觉的。 殷暮悄悄走过去,弯下腰在他结疤的眉骨上轻吻一下。 宋清乔忽地睁开眼,两人静默着。 小腹一阵接一阵地痛,殷暮额头开始有些冒虚汗。 “给我做碗面吃,成吗?”他朝宋清乔笑笑。
第115页 热腾腾的乌龙面端上桌,清汤寡水,飘了两根青菜叶,吃起来的味道也不怎么样,淡,只有一点点盐味。殷暮还是给吃得干干净净。 “马上快六月了,生日打算怎么过?” “没想好。”宋清乔答。 “去姥姥家怎么样?那边春夏季风景挺好的,还有片大湖,我们可以去捉鱼。”殷暮看着他,“要不叫上宋相以一起?也带小星澈去玩玩儿?” “挺好。”宋清乔把玩着桌布,“看到时候状态怎么样。” “工作的事儿处理好了么?” “把首款都退回去了。” “那就好。” 殷暮给他手臂上的伤上药,摸着皮肤凉丝丝的,没几两肉,特别是手腕子那里,青筋勒出来看着人慎得慌。 “以后你得对自己好点儿。”殷暮说着,明显感觉到那人僵硬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疼。” 你看,还是怕我不要你不是。 “宋清乔,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弃自己,你要相信自己能好起来。” “就算是我自私,你替我想想,这点仁慈你捨得给我吧。” 宋清乔眉头微微皱起,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是否该应允他。 那人期待又渴求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他不是不愿意答应,只是对自己没那么大把握而已。 脑内斗争了许久,说:“……我答应。” 殷暮乐开了花,捧着他的小脸儿就亲了上去,唇挨上的时候,宋清乔轻轻“嘶”了一声。 上嘴唇还肿着呢。 便只好赶紧松开,结果腰被一只手死死摁着,又将他的嘴唇压回去。 深刻的厮磨,就好像这个人在他心里面留下的所有深刻印记一样,一道一道,难以忘却。 为什么喜欢他这事儿说不明白,反而因为不容易而更加想要争取到和他一起面对世界未知冒险的机会。这份心情,就是洪水勐兽,早在一瞬间覆灭了其他所有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肝不动了orz 写到这里多了一个文收2333何德何能 第53章 去p城的前一天,宋相以带宋清乔去见了张燃一面。虽然以半吊子殷暮来看,宋清乔的状态很稳定,但宋相以偏要带他去,说是保险起见不是? 回来之后两个人什么也没说,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殷暮才问起宋清乔这事。 “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他答。 其实殷暮一开始计划去p城玩儿,说要叫上宋相以一家三口一起只是为了说服宋清乔而已,没想到宋相以一口答应了,半点儿没犹豫。这教授当得属实快活。 这下子轮到殷暮为难了。姥姥那边儿离县城远,多是居住的农户,住的宾馆倒是有,怕就怕太朴素,这家子人住不习惯。但也不可能都带去姥姥家住啊。相当为难。 “他们住哪儿啊?”他当时这么问宋清乔。 宋清乔挑眉:“你还真以为他们和我们一起啊,他们去的是小姑家,在城区里。” 那殷暮就明白了,跟着去主要是好照应,料不准半道上宋清乔搞什么么蛾子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姥姥知道自己宝贝干孙子要来过生日,提前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还专门去县城里找了家看起来最正经的蛋糕店定了盏慕斯蛋糕。 “姥姥您也太上心了吧。”殷暮提着东西一进家门就闻见了味儿,各种饭菜飘香,比往年的厨艺真是进步不少。 “小宋二十啦,大孩子了,马虎不得!” 殷暮又仔细回忆了下自己二十岁怎么过的……算了,不回忆也罢。 宋清乔偷笑,端坐在饭桌前,要说认识殷暮之后这两年,生日过得都还算有滋有味。今年照惯例袁总又给寄了套新科技来,清醒的时候想起自己砸的那套心都哗哗淌血。 姥姥自然不吃蛋糕了,留给俩小孩儿吃,宋清乔心情格外好,出人意料地吃完了殷暮给他割的那八分之一。剩下的……想都不用想,只能交给殷总解决了。 别人交男朋友,都是男朋友吃剩的,他交男朋友,是吃男朋友剩的。就这么个意思。 “姥姥,明儿去大湖转转?” “成,现在还凉快儿,再过段时间全是毛头小子搁里面泡澡。” 姥姥这话说得不太对,现在也全是毛头小子在里面儿泡澡啊。 大湖谈不上是真正的湖,叫水库也行,这片儿不知道是归谁的,反正没人管,水源应该是从山上化下来的雪水,或者山泉水之类的。里面有鱼,早被人给吓跑了。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小孩儿,要怪就怪今年夏天来得早,这才什么季节,站太阳底下不出五分钟,汗就得下来。水里凉快,谁不乐意呆水里。 三人走到对岸去,宋清乔把椅子给姥姥摆上。 “我还真没钓过鱼。”姥姥一屁股坐下,摆弄鱼竿。 这套装备还是袁老爷子留下来的。 俩孩子直接趿拉的拖鞋出来,殷暮拖鞋一踢就往水里蹦。冰凉凉的水直接没过脚踝,整个人打一激灵。 “小心点儿,淤泥厚得很。”姥姥提醒一句。
第116页 另一边宋清乔站那儿一动不动。 “做什么,还得我请你下来啊。”殷暮看那人,他是觉得玩儿水挺有意思的,但想起来宋清乔好像是对水这东西没太大兴趣,“成吧,你随意,就搁边上看着也行。” 清澈的湖水看着特别浅,实际上走不了几步就淹到了人小腿肚子。 殷暮能看见食指大的鱼绕着自己脚边游过去,嫌太小,捉起来费劲。过一会儿,正琢磨着,走得离姥姥他们越来越远了。 “小暮,回来点儿!”姥姥叫道。 殷暮听到了,但不想回去,那边儿水太浅了,根本见不着大鱼:“这边也不深!” 话刚说完呢,踩着块青苔,差点就顺势滑倒下去。 “你这孩子!赶紧过来!”姥姥急坏了。 宋清乔开始挽裤腿儿,挽到膝盖上面便下了水,一步一步迈着朝殷暮那边儿去。那不听话的人还佝偻着腰,瞪大眼睛瞅鱼在哪儿呢,也不知道后边儿有人来了。宋清乔临时起意决定吓他一下,谁叫他不听姥姥话。悄摸着靠近殷暮,“啊”地大喊一声,把他往水里推,又在他快要摔下去的时候一把拉进怀里,掌握得游刃有余。 殷暮惊魂未定,拽着宋清乔就骂:“你他妈有病是不!?” “叫你回去你不回去,我还以为你听不见人讲话呢。”宋清乔嬉皮笑脸搂着他,“别往那边去了,姥姥担心。” “得,就你听话,就你最乖!”殷暮脑袋里蹦出个鬼点子,“这样,你要比我先抓到呢,咱俩就回去,我要比你先抓到,你就呆这里站十分钟。” 宋清乔松开他:“我认输,你回去吧,我站这儿。” ??? “不行!赶紧的!认真点儿!不然老子揍你!” 言语威胁下宋清乔妥协了,嘆口气又开始挽衣袖。 俩人都从来没捉过鱼,不存在谁欺负谁的问题。但是过了没两分钟,宋清乔就说他捉到了。 两只手指钳制住一只小螃蟹:“抓到了。” 殷暮肺气得肿肿的:“抓鱼!这点儿够塞牙缝的!?” “你没说非得抓鱼啊,反正我抓到了,我不管。” 殷暮懒得理他,继续埋头捉自己的,结果一个头晕眼花,他就被扛上了肩。 宋清乔一只手稳住他的腰,一只手往他屁股上打:“愿赌服输,不明白?” “我操,你再打一个试试!” “就打了怎么着?” 坐在岸上的姥姥听见那边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俩人在说什么,怎么小宋一会儿又把我孙子给扛起来了?他俩做什么呢? 宋清乔扛着殷暮往回走,走到岸边儿才把他放下来,殷暮气得脸都红了:“你耍诈还好意思说!” “规则定得好好的,我还没说你耍赖。” 殷暮上岸坐地上,一脸的不高兴。心里怒骂这狗东西太会钻空子了。 突然宋清乔就朝他抚了一把水。 “不想跟你玩儿!” 话一说完,又是一把,直浇面门。 殷暮哪儿能给他欺负了,站起来一推,宋清乔直接跌进水里面,倒也不深,就是裤子湿透了。冲上去压着一通水弹伺候。 “认输认输,咳。” 鱼也没捉到,光看他俩闹了。 回去洗个澡,宋清乔连打了三个喷嚏。 “别是真感冒了吧?”殷暮摸摸他额头,不过平常温度。 “我给你俩熬个姜糖水,再怎么说这也才六月啊,尽瞎胡闹。”姥姥说道。 “没事儿吧?哪儿不舒服?” 宋清乔很少生病的,特别是感冒这种,他几乎没有过。 “没有不舒服,就是打个喷嚏而已。” 殷暮瞧着他那样儿,可怜得很,天天呆一起都能发现这小孩儿瘦了很多,还能一把把他给扛起来。 要说殷暮可能都不定能把宋清乔给扛起来。 喝了姜糖水,晚饭吃得更少了,一碗饭都没吃完,殷暮倒到自己碗里吃。 “我想去躺会儿。”宋清乔下桌回了房间。 “小宋生病了吧?”姥姥问。 “可能真受凉了。” “不是,我是说其他病。”姥姥突然脑洞开发,“该不是有胃病吧?我跟你说,千万不能不重视,越拖越严重,你俩回去之后去检查检查。” “嗨,姥姥您想太多了,他一直都吃得少。” “他以前没这样啊,再怎么一碗饭总该吃完的吧。” ……其实他这样很久了。 殷暮不敢跟姥姥说实话,只能打马虎眼:“哎,您别管他,他就是作的,没什么事儿。” 姥姥还是觉得不对:“真没事儿?你要是瞒着我老人家,我可不高兴啊。” “……真没事儿。” 陪到姥姥睡觉之后回屋看宋清乔,那人正坐在窗边抽菸。 “怎么了?” 不回答。 “药吃了没?” “吃了。” “那……早点休息?”殷暮上前掐灭他的烟,“刷牙,睡觉,赶紧的。” 听人话还是听得明白。
第117页 “你这头髮是不是该去剪了?”殷暮问他。 “长吗?” “你不觉得挡眼睛?” “还好吧,回去剪吧。” 两个人躺床上,一时无话。 “有什么想法就倾诉出来,别自己憋着。” 宋清乔愣了愣,道:“我觉得活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不真实?” “感觉像是在做梦。” “可我是真实在你身边的啊,姥姥也是。” 宋清乔侧身抱住他:“就是缺乏实感。” “你看,现在还能抱着我不是?”殷暮回抱住,搂得紧紧的。 “梦里也能。” …… “那你赶紧睡觉,赶紧做梦,跟梦里边儿的人好去。” “梦里真好,不会对我不耐烦。” 殷暮白眼都不知道该怎么翻了:“梦里还会做什么,一併说出来。” “还会亲我。” ???臭不要脸的东西? 殷暮扭头给了他一个亲吻:“您老满意?” “还有后面的。” 宋清乔的手开始不老实,摸来摸去,往裤子里边儿探。 合着您夜夜春梦啊。 睡到后半夜殷暮被冷醒了,昼夜温差大,晚上的风完全是唿啸的姿态。 其实不关风的事儿,究其根本原因,是身边躺的那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贺喜! 我的最后一篇存稿发完了orz 第54章 不知从哪儿腾起来的一股不安感激得殷暮头皮发麻,他赶紧下楼找人,整个屋子就这么大点儿,不仅屋子里找遍了,连院子都找遍了。 没有,没有宋清乔。 电话打过去无一例外是无法接通状态。 这人去哪儿了! 此时的心脏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殷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宋相以打了个电话过去。 夜深人静,那人还睡着呢。 “怎么了?” “宋清乔有没有联繫你?” 宋相以被他这没头没脑一句话问蒙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刚才睡醒发现他不见了,没在屋里!”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道:“你先别急,再好好找找,就算出去了这个点他也不能走太远,你想想看他会去哪儿,我马上开车过来。” 挂了电话,殷暮还是着急,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晚一分钟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宋相以说得没错,现在还没到六点,就是宋清乔想离开这里,也没有可行的交通工具,他走不远的。 有可能只是睡不着去外边儿闲逛一下。 等会儿,闲逛?! 殷暮匆匆赶到湖边,郊外的夜又静又暗,路灯自然是没有的,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亮勉强能看清眼前五米地儿。走得越近,水流孱动的声音便越清晰。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隐约能分辨出湖那边有个人影,已经半个身子没在水里了。 想也不用想就喊出来:“宋清乔!” 这声音发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跑过来气儿都还没喘匀,憋着一股劲儿叫出来,有点儿怒不可遏的意思。 宋清乔没想到殷暮会来,直起身子张望了半天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呢,又继续往深处走。 给殷暮气得,两三步冲过去,也不管裤子鞋子湿不湿,直接往水里踏。 “还真是你。”宋清乔听见动静看清来人,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 老人家讲过,这湖里的淤泥厚得很,殷暮就正好踩着了一处,顺着软趴趴的泥就滑进了冰凉的水里。 着急是着急,一连呛了好几口水,这时候莫名想起来很久以前做的那个梦,在深海里无法唿吸,无法思考,眼睁睁看着自己溺毙的那个梦。 还回味着呢,被宋清乔一把捞了起来。 “大半夜来游泳的?”那人打趣他,拖着回岸上。 殷暮就一个劲儿咳,肺里边儿灌了水,着实不好受。咳着咳着瞧见那张脸,怎么看怎么生气,抬起胳膊就往人脸上抡。宋清乔自然是相当意外,没想着要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头。 一拳哪儿能解气,压地上又是一顿暴揍,揍着揍着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人不给点儿反应? “打完了?”宋清乔问他,一双眸子在黑夜里发亮。 “你今天不给我解释个明明白白我他妈就打死你。”殷暮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跑这儿来做什么!?” “睡不着来玩儿水咯。” 妈的,不思悔改。 “我寻思我是对你太好了是吧?给你脸了?!” “是啊,别对我太好,没吃饭么?加点儿劲揍。”宋清乔沖他笑笑,“不然我可要揍你了。” 殷暮给他闹得脑子疼,本来浸了水浑身就凉,风一吹更是冷得直打颤,奈何现下肝火烧着,听见这话更是气得慌,又是一拳头往脸上砸。 可这一拳被接住了,握在宋清乔手心里,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他也是动弹不得。 紧接着,宋清乔另一只手挥过来,打在殷暮湿淋淋的脸上,这一下直接把他从身上打开了一米来远。
第118页 嘿,真不信这个邪。 脸还疼着呢,殷暮又上去跟他俩厮打起来,要说力气没宋清乔大,但好歹心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架势也得跟他打个你死我活。 手机在裤兜里响个没完,过了道水,还坚强存活着。 “等会儿,我接电话!”殷暮大喊一声,那人才堪堪停手。 “喂,我到了,找着人没?”宋相以听着那头气喘吁吁的不大对,“做什么呢?” “找到了,在湖边儿,离家不远,你自己找过来。” ???什么? 宋相以到的时候,天已经有亮起来的趋势,其实也没过多久,顶多二十来分钟。 两个熊孩子鼻青脸肿坐在岸边,谁也不理谁。 “怎么个情况?”他问俩人,没一个搭理他。 “讲话。”接着拿脚踢踢宋清乔。 宋清乔瞄他一眼:“打架了呗,难不成是摔的啊。” “好端端的,打哪门子架?” “谁知道,一上来就揍我。”宋清乔摸摸自个儿脸,略疼。 “你他妈晚上不乱跑谁要揍你!?”殷暮好不容易平復一下,又被他提起气来。 “我跟你说了我来玩水,你自己不信。” “你有理,半夜玩水,你牛逼不是?” 宋相以瞧这两人你来我往,怼一句骂一句的,属实有意思。 “昨天来的时候,我手机掉水里了。”宋清乔说,“刚找到准备回去,你上来搞一出,不知道又去哪儿了。” “哦,反正他妈怪我是吧?你一开始讲明白会死人不成?” “得,赖我,我没话讲了。” “那真是勉强你了,我跟你也没话讲。” 宋相以看看他俩的脸,怎么看都是殷暮吃亏:“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我待会儿带他过去。” 殷暮拍拍屁股走人,留两兄弟在这里。 “还真下得去手,人姥姥看见了怎么想。”宋相以坐到宋清乔身边。 “又没使劲,我还让他打了呢。”那人撅噘嘴。 “打了架你心里痛快?” 宋清乔垂下头,及其失落的样子:“我痛不痛快有什么关系。” “那你什么时候也让我打一次,我也烦你得很。” “你就算了,我怕到时候小星澈没了爸爸多可怜。” “凭什么就让他不让我?你这歧视过分了啊。” 沉静一会儿,宋清乔问:“要是你,你生气么?”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至少把宋相以给问倒了,想了老半天。要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他指定还是得生气的,但是站在殷暮的角度的话,就很难猜。 “我觉得吧,他也就是气头上,过了可能就好了。”宋相以揽揽小孩儿的肩,“只是你的方法确实不太对,再怎么说,他也是替你着急,你做什么要还手?” “我不还手怎么打得起来,躺地上给你揍你觉得有意思?” “嘿,你别说,我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得很。” 姥姥一睡醒过来,先是见着自个儿孙子那张脸,再见着自个儿干孙子那张脸,再再见着宋相以……怀疑自己这一觉是不是睡得有点长。 “姥姥,我们今儿走了啊。”殷暮把行李拿下来,唤回姥姥游离在外的意识。 “吃了午饭走吧?” “嗯。” 一张餐桌上,宋相以笑眯眯地跟姥姥攀谈,两个肿得跟猪头似的孩子细嚼慢咽,食不知味。 在车上的时候也一样,明明都坐在后座,中间像隔了条银河。反正彼此不交流,各自看着窗外的景色,脑子里面都空荡荡的。 殷暮的脑子里格外空,不仅空,还晕。晕乎晕乎着,就睡了过去。车行至城区里,接上知穗和小星澈之后,殷暮换到了副驾驶坐,本来小星澈就够怕他了,见着他那一脸鼻青脸肿更不乐意挨着他。坐上副驾驶后,没过几分钟就又睡着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到家楼下停车库里了。 “不舒服?”宋清乔看他摇摇晃晃的,问一句。 “没有。” 回答得倒很干脆。 到家之后,收拾东西,把脏衣服丢洗衣机里,浑身没劲,被热乎乎的太阳照着,只感觉到脑袋及其沉重,困得慌。 宋清乔看着他宛如脱了千斤坠的步伐,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 “看什么看!”人软绵绵的,讲狠话还是有劲。 这人生气还要生到什么时候? “看不得?” “看不得!” “凭什么?” “不想给你看!” “我偏要看。” 殷暮懒得跟他抬槓,回房间,宋清乔便也跟着回他房间。 “滚出去,自己去你房里睡。” “凭什么?” 殷暮气得直翻白眼:“不凭什么!这里是老子的房间!” 算了,还是得哄哄。 宋清乔把他搂在怀里,摸摸脸:“是我的错,对不起。” “撒开,噁心死了。” “我噁心?”
第119页 “那不然是我么?” 宋清乔愣了愣,道:“你不喜欢我了不是?” 殷暮一耳光往他脸上扇,不过到头来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我才没那么小气。”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突然作怪? “喜欢不喜欢你他妈不知道么!?” “想听你说嘛。”宋清乔在他嘴上亲一下,“说嘛说嘛。” …… “喜欢!喜欢死了!” 抱着就是一顿狂亲,嘴巴鼻子疼着也亲,管你他妈那么多呢。 “等会儿。”宋清乔扶住他的额头,把距离拉开些,“你怎么这么烫?” 殷暮眼睛朦胧一片,意乱情迷的望着他:“啊,有吗?” “发烧给你烧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打架都是秀恩爱:)哼 至于为什么打架 自个儿琢磨去叭 第55章 殷暮这一烧直接烧到了39度2。 “老李……我真发烧了这次。” 他给老李头打电话请假,老李头下午就派李纯来探望他。美其名曰,好歹是我的学生,生病了我怎么能不关心关心呢,奈何我这边儿走不开,就让纯纯去吧。实际上,只是为了证实一下,殷暮到底是不是真生病,临期末了还这么稀里煳涂,得教育教育。 李纯见着两人的时候,顿觉不大对劲,这哪儿是发烧啊,显然是打架打出事儿了。 “打架不严重,发烧比较严重。”殷暮尴尬地笑笑。 “班长,那就麻烦您帮我照顾照顾他了,我得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儿就去找对门儿的,那是我嫂子。”宋清乔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等会儿,你去哪儿啊?”很明显,殷暮不想跟李纯单独呆一起。 “我也得上课的不是。”宋清乔咧嘴笑笑。 还真以为殷暮烧煳涂了?只是不想管他罢了。 “你也不用呆这儿,我睡会儿就好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他跟李纯说。 “我是这么打算的,今天来主要是问你一件事。”李纯看着他,“你念完研究生还要不要继续念了?” “问这做什么?” “老李让我问的,系里有十个留学名额,他想把我们俩弄上去。” 嘿,这人,在别人生病的时候问这么严肃的事儿是哪根筋没搭对? “远么?”殷暮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下,还有一年研究生毕业,到时候宋清乔刚上大四,要是去了,他俩肯定得分开。 “美国,念两年。” “你得……让我想想,我现在脑子不灵光,再说时间不还早么。” “给你时间慢慢想,我走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殷暮这场病生了足足一周才好,高烧退了又是持续低烧,最后还是靠宋清乔给他发了一场汗才活过来。整个一周过得都是迷迷煳煳的,记忆相当混乱。 “有件很重要的事儿,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殷暮说。 “那就别想了。”宋清乔把他翻个身继续动作。 “不是……真的很重要!你他妈正经点儿!” 宋清乔被他吼得一激灵,堪堪撒开手:“成,你想,我不打扰你。” 殷暮瞧着他委屈吧啦的模样,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觉得我要是去国外念书的话,怎么样?” “挺好。” “就这样?” 宋清乔瞟他一眼:“不然呢?总比跟我瞎耗着强。” …… “怎么跟你又是瞎耗着了,我他妈乐意,千金难买大爷我高兴知道不。”殷暮攀上他的大长腿,“老李让我去美国念博士,等你大学毕业去美国找我吧?” “值得考虑。” 成,有这句话就够了。 至少殷暮觉得,宋清乔没太把他要出国留学当一回事儿。这就证明事情总归是按着他想的那么走的,走到那步再说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不就这个性子?没有完全说不可能的事儿,在殷暮这儿就把它变成可能就好了。 放暑假之后,不出意外,宋清乔又挂了两科,统统是出勤率没达标。老师控得严,没办法。 “你再这么下去,当心毕不了业。”宋相以查着他的成绩单,焦得很。 那人呢,没太大所谓,该吃吃该喝喝:“早不想念了,学也学不出什么名堂。” “真行,工作不做,学也不上,你想干什么?” “工作是可以工作,念书也是可以念书,但没必要。” 瞧瞧说的是什么话,宋清乔你这讲的是人话么。 “我看就是老宋给你惯的,你试试看,反正我是不会养你这寄生虫。”宋相以说得决绝,却也没那么有底气。 宋清乔睨眼看着他:“我花过你一分钱不成?” “是没花我钱,你的钱是大水冲来的,先把病给我看好了再说。” “看怎么看得好呢,这玩意儿跟我一辈子,也就跟你一辈子,你不把我好生伺候着,谁比谁难受?”
第120页 要按这个理,宋相以还真吵不过他。 “差不多行了。”殷暮拍拍宋清乔大腿,“放假了,真不去看看曾若雨?” 在这点上,宋相以一直跟殷暮持相反意见。张燃自然也说,该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个结在宋清乔心里边永远解不开,跟个□□似的,指不定哪天又要爆发,而且还不是爆一次就没了,这□□能爆无数次。所以殷暮想的也是这样,得把这颗□□彻底根除咯。 可宋相以不这么觉得。以他的说法就是,他比他们俩更了解事情背景,要想真的解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想想看,要解决宋清乔的问题,就得解决曾若雨的问题。那么说说曾若雨的问题怎么解决?那又变成了牵扯上宋呈颖的问题。总而言之,一旦牵扯上宋呈颖,事情便很难有什么进展。就算是有,也绝对不可能和他们预期的一样,反而会更糟。 “有什么好去的。”宋清乔撇撇嘴。 “让宋相以陪你一起去。” 殷暮早前跟宋相以商量过,如果让他站在医生的角度来说,宋清乔只是把曾若雨保护得太好了。精神疾病可以通过药物控制,那么曾若雨现在极大的心理障碍,可以说最大的功劳得算在宋清乔头上,而不是宋呈颖。经过一通分析,虽然宋相以听着这些专业知识云里雾里,不过他竟然也觉得有那么点儿道理,只要问题不牵扯宋呈颖,那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难题。 殷暮又一次坐到了医院那个挨着护士站的熟悉的地方。护士长还是那个护士长,见着他们仨的时候,脸都惊僵了。 “护士长,好久不见了。”宋清乔对她笑得一如往常,“这段时间还好吗?” “挺……好的,没出什么大乱子。”护士长的眼神在宋相以身上飘忽。 “这位是我哥,才从国外回来,我带他来见见我妈。” 护士长记得曾小姐就一个儿子啊,这么些年也只见过宋清乔,但看着两人那么像,确实不像是骗人的。 宋清乔领着宋相以往病房去,两个人都莫名地严肃。 “她等会儿打你我可不管。”宋清乔说。 “捨得吗,我可是跟老宋长得比较像。” 又扎人心窝子,宋清乔还得回应他一抹假笑。 再熟悉不过的病房,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拉开房门的手都是颤抖的,竟是要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敢面对里面的人。 “……妈。”宋清乔叫了声坐在窗边放空的人。 曾若雨听见声音迅速回过头来,没怎么变,还是那副憔悴如枯叶的样子。 宋相以站在宋清乔的身后迷茫着,很难把几年前的曾若雨同现在的样子重合起来。 “阿姨。” 这声称唿一出来,曾若雨的神色骤然暗淡下去,再无翻涌丝毫波澜。 “出去。”她低低喝了声,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你坐那儿,我去洗水果。”宋清乔把手上提着的红豆糯米糍递给宋相以,示意让他拿给曾若雨。 现在病房里的每一寸空气无疑都给三个人带来噬骨的煎熬。 宋相以将冰凉的糯米糍送到曾若雨面前,轻声道:“抓紧吃,不然该化了。” 曾若雨瞥他一眼,甩手把东西扔地上,一言不发。 “宋清乔专门给你买的,今儿不吃,下次可不容易吃到了。” “你什么意思?”曾若雨反问他。 “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你他的生活不是围着你转的,你看他也可以大半年不来一趟,没有你,他过得更好。”宋相以和她面对面坐着,“你活到现在,住着一年交好几万的独立病房,吃着昂贵的西药,享受着市立医院医生护士的服务,你以为靠的是谁?宋呈颖吗?” 曾若雨瞳孔微缩,双手把耳朵捂住不愿意再听下去:“你闭嘴!” “要想让你认清事实还真是难。”宋相以蛮横地拔下她的手,“你听好了,所有一切都是宋清乔为你做的,全都是他做的,你打他,骂他,愧不愧对你自己的良心?还让他再也别见你,除非把宋呈颖带来?他要是像你一样狠心,你早横尸街头了。” 曾若雨的手腕被拽得很疼,她一个劲尖叫,宋相以说的每个字还是如魔咒一样灌进她耳朵里。 全是宋清乔做的,全部都是。 “别这样。”宋清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拍拍宋相以青筋凸起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些。 鲜红的草莓挂着水珠,一颗一颗饱满可爱,却被曾若雨一把抓起来扔在了宋清乔脸上。 “宋清乔!你就是想气死我对不对!”女人哭哑的嗓子嘶吼起来揪得人心疼,“我让你别来!你还带这个人来气我!你怎么偏要折磨我!?为什么!?”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宋清乔默默把散落一地的草莓捡起来,熟过头了,有些被摔成了稀泥。 “你脑子真煳涂了?究竟是谁折磨谁你能搞明白吗?”宋相以质问她,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再装疯卖傻的话,不好过的只有你。” 好像真的是这样,宋相以认定曾若雨是在装疯,人总归是清醒的,没疯到失智的程度那就只能是无理取闹。 “滚!你们都给我滚!”曾若雨一直吼叫着摔东西,桌子椅子全往两个男人身上招唿,人看着瘦弱发起疯来力气不小。
第121页 动静引来了医护人员,又被摁着打了一剂镇定剂。 她被抱回床上,身体发麻,怒气挣红的眼睛包着眼泪,还恶狠狠瞪着两人,久久不肯闭上。 宋相以舒展眉头,对着她笑:“你不睡也行,我就给你好好讲讲,你做的亏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国欠哥55555 虽然这样对病人不太好,不过曾若雨其实没太大毛病啦~ 都是乔哥给惯的,该让她醒醒了~ 第56章 宋清乔从病房里被赶了出来,他其实也有些郁闷,再怎么说,他对曾若雨这个样子,就是铁石打的心肠也能融化一点点吧。现在宋相以用正常人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他不能再干涉什么,或者,他不想再去干涉什么。能行则行,不能行也糟不到哪儿去,放弃是人类的一大美德。 就是对于他是放弃了曾若雨还是放弃了自我挣扎这个问题,没想明白。 “来我这儿。”殷暮朝他招手。 那边正和护士长她们一起吃草莓呢。 “曾小姐好久没发这么大脾气了。”护士长说。 那可不,平时她想撒野也没人给她撒啊。 殷暮看他脸色不好,给餵一颗草莓:“怎么?很担心?” 宋清乔点头又摇头:“不知道。” “小宋,咱俩这么熟了,我想问问……”护士长觉得她要问的事儿有点难以启齿。 “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我妈确实只有我一个孩子。” 护士长瞭然地点点头。 “别担心,有时候是得狠心一点,你想着是为她好成不?”殷暮摸摸宋清乔包着草莓鼓起来的小脸蛋儿,“好歹宋相以也是成年人,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 宋清乔沉默半晌,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问道:“那到时候会对我也这么狠心么?” 殷暮笑起来横抱住他:“你好好的,做什么要对你狠心?我们乔哥是个好孩子,疼还来不及呢。” 一众吃草莓护士表情变幻莫测,护士长发问:“我又想问问,你俩……” “一对儿。”宋清乔回答得直截了当,把提着的稀烂草莓挑出来扔掉,剩的放到姐姐们面前,“多吃点儿,我妈不吃,都归咱们了。” 宋相以那边才不像外面儿那么其乐融融,整个病房里肃穆,低气压。曾若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粗气声,眼泪从眼角掉下来止也止不住,将枕头浸湿一片。像极了被恶犬逼到角落的小猫,没有能力抗衡,却还是保持着最后的警惕与恐吓。 “你生我的气也好,生老宋的气也好,随便你,唯独你没资格生宋清乔的气。”宋相以木然地望着她,“从他出生到现在,你几时做过称职的母亲?你带给他的回忆,那么多痛苦,他却还是只愿意记得你那一丁点儿好,讲实话,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我知道,一开始是老宋招惹的你,但宋清乔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还没出生就成为你捆绑住男人的工具,出生之后也只是一味地为了你讨好所有人,你给了他什么?给了他永远忘不掉的骯脏回忆,给了他噩梦一般的童年。” 曾若雨终于听不下去了,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合上了双眼。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老宋早在你进医院的第二年就决定不管你了,让我算算,现在第几年了?第五年?还是第六年?住院费医药费,医院的损失赔偿,手术抢救费,还有你的日常生活用品,吃的喝的摔的砸的,宋清乔从来都是自掏腰包。” “他哪儿来那么多钱?多亏你在他小时候让他去学画画,家里放的几柜子奖盃,所有奖金都花在了你身上,还是入不敷出。曾若雨,你何德何能?” 曾若雨扯着嗓子说:“我没有……要他为我……做这些。” “是啊,你没有,都是他自作多情,是他活该对吧?他最好不要管你,顶多你也就是被送去福利院,郁郁而终罢了,火化的时候去看看你,每年给你烧点纸钱就行,对吗?” …… “睡吧,睡醒了之后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不需要他管你,尽管开口就是,我们必定能如你的意。”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忍心把宋清乔生病的事告诉曾若雨。总的说来,宋相以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了,曾若雨什么性格他也是知道一二的,告诉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说不定只是徒增一个她用来讨伐宋清乔的把柄。 “结束了?”殷暮见他出来,问一句。 “差不多吧。”宋相以停在护士站那儿,跟护士长说,“护士长,麻烦您,等曾若雨醒过来你替我转告她,想出答案了给我打电话。” “成,没问题。” “这是我电话,记住一定给我打,别给我弟弟打。” 宋清乔白他一眼:“千万别给我打,打了我也不接。” “小殷,要是结果不如你预期那样,你会怪我吗?”宋相以把殷暮叫到阳台,问起这事儿。 宋清乔就在客厅陪小星澈玩儿,反正他也习惯了,那两人背着他谈话。一开始好奇,还不高兴,渐渐就接受了。世界上很少有单纯为你好的人,宋相以是一个,殷暮是一个,他们两说的事情一定都是为他好的,自然而然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第122页 “任何事情都存在变数,不如预期是很正常的,要是所有事都像想的那么好,哪儿还会有这么多难题呢?”殷暮隔着玻璃门看里面跟小星澈玩儿得乐哈哈的人傻笑,“我们既然不能把他的世界变好,那就只能带他去一个好的世界。” 宋相以抹抹被烟燻到的眼睛,道:“小孩儿,光会讲臭屁话。” “你不也是为此努力的么?” “我是良心不安,你又不欠他什么。” 殷暮想想也对,他即便什么都不做,对宋清乔也无亏欠。 “我是不欠,可他欠我,我得讨回来。” 感情上的帐是算不清的,殷暮也就那么一说,要真让他讲明白宋清乔欠他的是什么,他也无解。自然没有谁是非要讨个明白,做事求的是个心甘情愿,他愿意给的能给的便给。走着走着又仿佛走回刚开始的原点了,给不给是他的事儿,还不还是宋清乔的事儿,不一定非要存在什么必然联繫。 殷暮本来想着暑假回去了也没事儿,不如就留在b城陪着宋清乔。可家里面好像是出了些事情,袁总打电话来催他赶紧回家。 曾若雨从那之后一直没跟宋相以联繫,事情发展到了瓶颈期,稳定但有些暴风雨前的宁静那意思。 “那我回趟家,乖乖等我回来哈。”殷暮摸着宋清乔的脑袋,果然还是捨不得。 “我怎么就不能一起回去了?”那人问。 “家里有事儿不是?袁总指定也是不想你操心。” “就是拿我当外人呗?” “嘿,你本来也不是我内人啊。”殷暮依依不捨地亲一口他的小甜心,“好了,实在无聊的话,就去宋老师家住,多出去玩玩儿,但不能打架啊。” “知道了。” 殷暮在高铁上,闲下来捋捋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没交代好的。提醒了宋相以很多东西,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完全记清楚了。 宋清乔发了条朋友圈:【殷总不在的第一个小时,想他。】 下面儿徐晃第一个回復的:【晃哥不在的第三百六十八天,想我!】 一转眼,徐晃都出国一年了。要说牛逼还是晃哥牛逼,出国一年,有何佑樱陪着,生生一趟家都没回。 偶尔赶着时差开会儿视频,看那样子也是忙得不得了,不知道是忙着谈恋爱还是忙着交际,反正不可能是忙着学习。 【小乔乔,想你!】殷暮发条消息过去。 那边发个视频过来,拍的小星澈,宋清乔的画外音说:“小星澈,叫声婶婶来听。” 小星澈学着音调哇哇了两声,小圆脸离镜头非常近,殷暮甚至能数清他的眼睫毛。 “哇,小星澈会叫婶婶了!” 瞧给你激动的。 【我才不看他呢,我要看你。】 接着宋清乔又拍个视频过来,对镜头笑得霹雳帅,却一个劲儿婶婶婶婶地叫,有点儿欠得慌。 殷暮反覆看这个视频,看着看着右眼皮直跳,老人家常说的什么来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封建迷信。 到了家之后,袁总在家里,似乎已经在家有几天了。 “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殷暮乖乖过去坐着。 “听说你拿到美国留学的名额了?”袁总看着他,有些疲态。 “嗯…还没考虑好。” “别考虑了,抓紧时间写申请出国,我替你找学校。” ??? “……您问过我意见了么?” 袁总嘆口气,思索着怎么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出事了?” “出什么事?” “一时半会儿跟你讲不明白,你最好赶紧出国念书去,等事情解决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殷暮有点无语:“我现在念到一半怎么出国?您什么都不跟我说清楚,那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做,麻烦你们别牵扯上我。” 这么跟袁总讲话还是第一次,以前说这么多话的机会都没有过。 “成,但你这段时间哪儿都不能去。” 这不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么? 殷暮偶尔也很不能理解,怎么讲话就爱讲一半?给个开头不给后续,是打算给人憋死不成? “到底什么事,再不说我回b城了。” 袁总瞧着自己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子?动不动还会威胁个人? 实在没办法,说又说不婉转,本来觉得不关孩子什么事,但到现在这地步也只能直说:“老殷他可能……要下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小殷总多好一个孩子啊ww 一切事情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信我_(:_」∠)_ 第57章 这这这……这还真不是小事。 怎么好端端的,就…… 殷暮不太懂政界的事,也不太明白自己父亲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有那么个职位,有那么个工作,其他再多的,便说不出来了。 大人的事,也不是他一介书生能左右的,甚至在面对这事情的时候,他都没有一点与我有关的感觉。 “你这段时间呆在家里面,其他事我们会处理,明白了吗?”袁总这么问他。
第123页 “我知道了。” 可是他知道了,还得想个理由给宋清乔一个解释。 “什么事儿?”宋清乔打电话过来。 “没有,就是殷书记那边出了点问题。” “严重吗?” “不知道,没告诉我,只是让我呆在家里。” 宋清乔沉默了一阵,问:“要呆很久么?” “事情解决完了尽快回来。” “我也不能去找你?” …… “你答应我乖乖等我回去的。”殷暮脑子里有把门儿,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带宋清乔,明白什么事儿不能带他。 宋清乔想了会儿,道:“我没答应。” 生病之后越来越会钻牛角尖倒是没错。 “不管你答没答应,你都必须乖乖等我回去。”谁还不会耍无赖不是? “好吧,我会的。” 殷暮绝不会想到他在家这一呆就是大半个月,时间是过得飞快,但他从来没有跟宋清乔分开这么久过。 “还没进展?”饭桌上他问袁总。 袁总也是吃不下李阿姨做的饭,丢了筷子:“你那么着急回b城做什么?” 每天问,把她都给问烦了。 “没有着急,就是每天在家里无聊。” 袁总滑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很快了。” 她说很快确实很快,很快法院就传唤了他们俩母子。 “怎么还要上法院?!”殷暮收着传票,琢磨着莫不是真摊上大事儿了?! 袁总组织了老半天词彙,道:“小暮,其实我和老殷很早就离婚了,你是法院判给我的,所以不会牵扯到我们,你别害怕。” ??? “不是,那您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之前是因为我这边生意往来需要,所以没有公之于众。” “就是说不管爸出了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是吧?也连累不上你?” 袁总知道他可能有点误解,这时候任谁都没办法欣然接受事实:“不是连不连累我的问题,一切都是为了你。” “转来转去又是为了我,问过我需不需要么?” “你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还害你不成?!”袁总拍桌。 无关害不害,只是殷暮不希望他们两人的婚姻因为孩子而分合,也不希望从他们口中听到所谓“为你好”这样的话。总之会给他很大的压力,来自原生家庭的压力,刚刚那一瞬间就足以击倒殷暮长久以来建立自信的根基。他是个普通人,即便父母于他的关心教导不多,但总归不至于家庭支离破碎。可原来这种他自以为很理所当然的东西不过是父母营造出的假象,还一度欺骗了他多年。 “您别生气,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权利,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明天一起去法院吧。” 袁总设想的没错,去了法院,问及殷暮的问题,他一概只能说不知道。不是撒谎,是确实检察官讲的事真不在他记忆范围。 一年里跟殷书记碰面的次数,绝不会超过三次。对自己父亲的事业亦无关心,没那么多心思去了解。所以被问到,你知道你名下有多少处房产么?殷暮答,不知道。检察官举起两根手指,说,两栋别墅,五间门面。 哈? 从法院出来之后,殷暮久久没办法接受这些个事实。 “爸他……会坐牢么?”他犹豫着问袁总。 “很大概率会。” 一路上再无话。 接受调查这几天,殷暮不敢联繫宋清乔,一方面他并不能保证以他现在的心态可以瞒过那个小机灵鬼,另一方面袁总对他看管得很严,他不能当着袁总的面打那些看似正常实则暧昧的电话。 直到宋相以主动打电话来。 “小殷,我打算带宋清乔回家一段时间,我俩放假这么久了一直不回家看老宋有点儿说不过去。” “他愿意?” “他倒没说什么,听说你俩有段时间没联繫了?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联繫倒是有联繫的,只不过是互相发发消息,交代几句近况而已。 “我这边有事走不开,你带他回去也好,不过最好不要让他和宋副司令单独呆着,也别提曾若雨的事。”殷暮想了想,道,“曾若雨还是没有回覆?” “没有,估摸是想把我们晾着,嘴上说不想让宋清乔管,其实离了他也不行。” “成,有什么事再找我,先不跟你说了。” 殷暮一直是顶着袁总的目光进行的通话,说什么都不太自在。 “宋清乔的事?”袁总问。 “嗯。” “我老早就想问你,你和他到底什么交情?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袁总的目光在他脸上审视。 殷暮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朋友交情。” “他是不是有心理上的问题?” …… 果然还是不能小瞧袁总,这都能给她分析出来。 “有一点。” “那还是得找专业医生治疗,你是个学生不是医生,耽误不得人家。”袁总说。 “我知道,他有在看医生,我只是跟他比较近,平时督促着罢了。”
第124页 “那就好,他现在看的医生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再帮他找一个。” 得,原来担心的是宋清乔。 “人医生挺好的,您别操他的心,先把这边的事办完吧。” 袁总如此轻易就接受宋清乔有心理病这个事实让殷暮有些意外,不过这也算是给他排除了一个难题,至少他再跟宋清乔联繫的时候没那么大压力。 可是很明显,他这边解决了一桩难题,那头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宋清乔已经一下午没有回覆他消息了。 宋相以亦然。 打电话过去两个人都是用户正忙的提示音。 这俩人搞什么么蛾子? 也罢,这么久回趟家总归是要被老宋多絮叨絮叨的,可能正忙着,他还是不打扰的好。 越到后面殷暮越觉得不对,这已经两天没联繫上了,不仅仅是宋姓两兄弟,连知穗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餵。”殷暮只好打给陆衡凉,“你这几天见过宋清乔没?” “没有,我在香港。” “你联繫过他没?” 陆衡凉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有,你们没在一起吗?” “我回p城了,前几天宋相以跟我说他们要回去见宋副司令,然后就没音信儿了。” “宋相以呢?” “也联繫不上。” “要是你都联繫不上的话,我更联繫不上。” 谁知道在香港度假的陆衡凉挂了电话就买了机票回b城。 以他的了解,联繫不上宋清乔很正常,但连带着宋相以也联繫不上的话,这事情可能就有点儿大发了。 上次这样谁也联繫不上的时候还是宋相以拒绝进部队的时候。也就是曾若雨出事之后没多久,老宋想让宋相以硕士毕业后去部队里呆两年,把他抛出宋家这场无名风波。结果宋相以拒绝得极其果断,被老宋严教勐打了一次,后来直接申请去了日本再也没回来。 那这次,可能跟宋相以没太大关系,主要问题应该在宋清乔身上。如果是宋清乔的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往最坏的方面想,极大可能是生病的事儿被宋呈颖知道了。 陆衡凉赶回来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儿,天黑了个彻底。什么也没想直接往老宋头家去,大门敲了半天没人应。老宋家一整个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请问哪位?”门口的对讲机发出一个女声。 “知穗,我是陆衡凉。” 静了一阵,门锁弹开了。 夏夜的院子里亮着两盏暖黄光线的落地灯,庭院里的绿植都枝繁叶茂,那些棵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爬的大槐树还立在那里,久经沧桑却也再没有孩子愿意去爬。 内里装潢在几年前翻新过一次,都是照着老宋的喜好来的,古色古味,每次走过这路,陆衡凉心里都难免翻涌一番。 知穗抱着小星澈出来迎接他。 “他们呢?” 知穗撇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赶紧直说。” “爸爸打乔,去医院了,老师陪着,乔在房间里。”知穗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陆衡凉,想来也是目睹了事情全过程的惨烈。 “你带小星澈去休息吧,我去找乔哥。” 陆衡凉欲走,被知穗一把拉住:“他好像,不太好。” “谢谢你,我有分寸的。” 宋清乔的房间有些偏,离北房相当远,而且他房间门口就是一棵全院年纪最大的大槐树,几乎把门前的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若不是知道宋清乔住那儿,可能都发现不了暗处藏着扇门。 “开门,是我。”陆衡凉叩响房门。 门缝下面没有光透出来,屋里没亮灯。在敲门之后没一会儿,隔着一道门,陆衡凉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我得为我自己辩解一下 袁总说的,她想的那样就是宋清乔有病找小殷总治…… 没有怀疑他俩bb…… 第58章 宋清乔的房间分了两层,因为他坚持床要离工作的地方远点儿,这样既不会影响工作,也不会影响睡眠,所以,楼上只摆了一张大而软厚的榻榻米,地毯是宋相以在日本的时候寄给他的,浮世绘风格。整个房间的墙就是水泥原本的颜色,没被东西挡住的地方有他灵感泉涌时的涂鸦,个人色彩非常浓烈。 说回来,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得不轻,屁股着地,本来屁股上也没几两肉,愣是把骨头磕着了。 陆衡凉进了屋把灯给打开,登时明亮的光线充斥整间屋子,宋清乔应该在黑暗里窝了几天,见着光的时候跟吸血鬼见了太阳似的,眼都快闪瞎了。 “关上。”他捂住被照得发疼的眼睛。 陆衡凉也同意把灯关上,因为这满地的狼藉看了他心里发慌。宋清乔那几大柜子的奖盃尽数被砸完,生生一盏都没留下。玻璃材质的基本断成两半,严重点儿的估计尸体都拼凑不全,金属材质的也是受尽非难,被扳断的有,砸出坑的也有。只剩几盏质量特别好的,还歪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人就更不用说了,穿着件黑色长袖t恤,吊着格纹睡裤,打着光脚。浑身烟臭酒臭,头髮乱七八糟,脏得打起结,胡茬冒出来也不及时打理。
第125页 “谁砸的?”陆衡凉意识到问了个弱智问题,“哦,老宋吧。” 宋清乔往楼上走:“别在下面,看着烦。” 其实楼上也好不到那儿去,窗户开着灌进来热风,瀰漫着比楼下更呛人的烟味,烟盒子堆在床头边,有七八个。被单上还有滩血迹,沾血的手纸也是一团一团满地胡乱扔着,跟酒瓶子交相辉映。 颓废得不像话。 陆衡凉关上灯,和他两人重新陷进黑暗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勉强能看清那人憔悴邋遢的模样。 “回趟家怎么变成这样?” 宋清乔窝回床上,点上根烟:“你来干嘛的?” “了解情况。” “去找知穗,别烦我。” 陆衡凉瞧着他奇怪得很:“这血怎么回事?” 宋清乔半阖着眼往被单上瞄一眼:“你别管。” 问不出个究竟,陆衡凉坐到他床上:“我知道肯定不是你的错。” “你不知道。” “收拾出门,我还没吃晚饭。” “不去。” 陆衡凉找着瓶还没喝完的酒,仰头灌了几大口,道:“那就耗着。” 把宋清乔存的菸酒耗完,不信他不出门。 “陆毛,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办?”他突然问。 笨拙如陆衡凉,回答说:“我从来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谁也没说话,一个人好像真的在想,一个人好像真的在等。 “想不出来。”陆衡凉率先无用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我死了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才对。”宋清乔笑得发酸,“从小到大,你也挺恨我的不是?” “只是小时候,现在没有。” “他们要送我去医院。”宋清乔的思维一下又跳脱到另一个地方。 于他而言,此刻的他并不觉得痛苦,只是孤独到无以復加,渗透在他的每一寸血液里,灌注全身。可这些孤独粒子要是真的能随着血液一起流出来就好了,那就把身上的血全部放干,再注进新鲜的,没有孤独的不就好了。 去医院的话,可以做到么? “是我犯病打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砸个奖盃而已。”他讲得没头没尾,似乎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宋相以拦我,也被伤到了,我根本不配呆在你们身边不是?” “你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他对陆衡凉下了逐客令。 陆衡凉也没再说什么,无能为力的是他,帮不上任何忙,连问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復。 宋相以回来的时候撞见刚从屋里出来的陆衡凉。 “他还好吗?”宋相以问道。 “不好。” “行,你先回家,我会解决。” 老宋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被宋清乔推了一下,身体上没太大的问题,主要是气急攻心突发了脑溢血。还好送医及时,救回来一条命。宋相以当时阻拦宋清乔的时候没少受累,踩到了些玻璃渣,还挨了几下打。他向来知道宋清乔打架厉害,只是从未对他动过手,这次是意外,谁都不能控制。 “他只是生病了。”他反覆跟知穗说这句话。 知穗知道宋清乔生病,但不知道是这样的病。当时被推到门外,听着里面如扫荡般的摔砸、怒骂、嘶吼,还有所有不可控的声音时,她只能害怕得蹲在外面死命捂住耳朵哭。 后来声音消失了,救护车来抬走了老先生,丈夫跟着去了医院,嘱咐她照顾好弟弟。 可弟弟呢?锁在房间里,整整两天未进一粒米。 “他只是生病了,都是病魔在作祟,不是他的错。”宋相以看着她,说得坚决肯定。他不仅仅是要说服知穗,也是在给自己洗脑。 是病症控制了宋清乔,不是宋清乔的错。 “我们得送他去正规医院治疗,他才会好起来,回到以前那样。” 知穗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宋相以去找宋清乔,刚才陆衡凉走的时候,宋清乔没有送,所以门也没锁。 走到楼上见到宋清乔坐在地上,砸了个酒瓶子,拿着片玻璃片往手臂上一道一道地划。力气用得不小,划一道,细小的血珠便直接渗了出来,直到整个手臂都血淋淋的。 “你在做什么?”宋相以问他。 那人跟没听见一样,继续不停。 “老宋没什么事儿,别太自责,本来也是他不对在先。” “我在做实验。”宋清乔恍然回他一句,“实验血里面到底有没有其他东西。” “结果呢?” “他怎么会知道我妈的事?”又是这种无头无尾的交流。 “好像是医院那边联繫的他。” “他醒了是不是也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宋相以蹲到他面前摊开手:“把东西给我,我就告诉你。” 宋清乔乖乖把玻璃片放到他手上:“反正也实验完了。” “我会带你去,以你现在的情况,光吃药控制不住。” 等会儿。 “你这两天,吃药了吗?”
第126页 宋清乔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不说话,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那晚上,宋相以一直陪着宋清乔,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谈了一夜。 第二天,下起了暴雨。夏天的暴雨往往来势汹汹,去势也快。宋清乔在某人的监督下洗了澡,勉强把自己打理干净后,坐上了车。 在副驾驶上的他,木木地看着窗外,脑子里的神经却紧绷着:“医院的仪器,如何精准的找到我的苦痛?” 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苦痛这东西,侵蚀他太久了,久到人都麻木,不再波澜喧嚣。那医院里,冰冷的机械,苍白的数据,如何精准定义这些蔓布全身,所有皮肤,所有血管,所有器脏的苦痛? 办理好住院手续之后,宋相以按照医生的指示,带着宋清乔去做检查。 做脉冲检测时,电流从脖子和手腕的贴片进入到宋清乔身体里,刺激大脑神经,得出数据。 他不安,疼痛,想要逃离。 若不是宋相以带着,恐怕很难坚持到最后一项。 检查完之后去到了住院病房,这间房里还住着一位病人,一位17岁的男孩儿。可宋清乔无暇去理会他,他现在没力气去做任何事,紧张到浑身僵硬,胸口发闷到想吐。 护士进来给了他一剂注射液,才稍微平稳下来。 “我不想呆在这里。” 宋相以愣了片刻,道:“我每天都会来,你想见谁可以告诉我,我尽量带他们来见你。” 输液输着输着,宋清乔便睡着了。 宋相以这几天忙了很多事,现在空闲下来才想起要通知殷暮一声,可手机怎么也开不了机。 “我的借你。”隔壁床的小孩儿递过自己的手机,沖他笑笑。 “没事,充会儿电也不着急。”宋相以看看他,“你是怎么回事儿?” “躁狂。”小孩儿笑嘻嘻的,一点不像在说自己有病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可能要经常见面了,我姓宋,相濡以沫的相以。” “我叫冯扬,你弟弟呢?叫什么?” “宋清乔。”宋相以把病歷上的名字指给他看。 “哦,躁郁症啊。” 可能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对各种各样的病都见怪不怪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不用念高三还蛮开心的哈哈。”冯扬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阳光。 不生病的话。 “我去打个电话,等会儿陪你聊成吧?”宋相以也对他笑笑。 小孩儿点点头。 “喂,你那边方便讲话吗?”宋相以问。 “方便,这两天怎么都联繫不上你们?” “出了点儿事情,电话里不太好说,你多久回来?” 殷暮焦虑极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有什么事赶紧说!” 被这么一凶宋相以倒有点手足无措。 “就是……那个宋清乔他……住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糟老宋头坏得很~! 希望大家多关心关心身边的人。 祝愿各位安好健康。 第59章 殷暮是在开学前十天左右回的b城,其实也就是宋相以给他打电话的第二天。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这里还是和走之前一样没怎么变。只是殷暮一时觉得有些虚脱而已,对所有人来说,宋清乔去医院治疗都算得上一件好事,至少医院能够给他更系统全面甚至专业化的管理。但他就是有种无力感,从舌尖开始发苦,接着蔓延到全身五脏六腑里面,这种过于苦涩的滋味折磨得他有些想哭。 调整好心情之后,收拾着宋清乔的东西,拿了些换洗衣物。走到阳台上发现宋清乔的新画板立在那里,上面有一幅半成品。黑蓝色的基底,一扇窗开着透进来些梦幻的光芒,窗外的紫色星河波澜壮阔,窗内坐着位仰头抽菸的人,没有五官,仅仅靠轮廓便分辨得出画的是谁。 他说,他不想再画画了。却还是在相思的时光里提起笔,一点点用色彩描摹出他脑海里的幻影。床头上放着一本书,柏拉图的《理想国》,看到第一百五十八页,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前面所看的内容。 殷暮一时间觉得喉咙发紧,鼻子像被烟呛着了一般一阵一阵的酸往天灵盖上窜。 算了,赶紧去医院吧,没有时间给他用来矫情。 照着宋相以给他的地址和病房号找到了地方,却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这里是市中心的大医院,人来人往,单是这一层数十间病房就住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神病人。 “来看病友的?”从外面回来的冯扬瞧着站在病房外面,一脸焦虑的人,“我跟他住一间,走之前他好像做检查去了,也不知道回来了没。” 小孩儿自说自话,帮殷暮推开了病房门。 宋清乔那边的帘子被严严实实拉上了,看样子已经做完了检查。因为他说他不想见光,觉得刺眼睛,所以从早上醒过来就把帘子拉了起来。虽然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总归还是可以心理逃避。 “病友,你朋友来了。”冯扬叫他一声,他们其实算不上很熟络,不过躁狂总归是要活跃点的,昨晚上跟宋清乔聊了会儿天,便病友病友地叫。
第127页 帘儿里面没出声,殷暮掀开帘子进去,笑道:“乔哥,想我没?” 宋清乔穿着大大的病号服坐在床上放空,脸色雪白,听见殷暮的声音立马哭了出来。给人吓得,斗大的泪珠子跟崩了线似的乱掉,殷暮连忙把包扔地上过去抱住他:“可给我们小乔乔委屈坏了。” 宋清乔下巴抵在他肩上,双手死命把人往怀里搂,哭得快要断气,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乖乖的啊。”殷暮拍拍他的背,在他耳边温声细语。 不知道走的这段时间里,那人受了多少累,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又可怜又憔悴。他甚至没有歇斯底里,只发出很细微的呜咽声。 这一哭哭了有半个小时,殷暮从来没想过宋清乔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的,把他肩上打湿了一大片,还是抱着不肯撒手,生怕一松开人又不见了似的。 “我亲亲你,不哭了好不好?” 贴上宋清乔嘴唇的时候,全是眼泪的咸腥味,探进去有药物的苦味,非常苦,可跟刚才哭的那一出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亲完之后,宋清乔好不容易平静点,说:“我今天刚睡醒,还没刷牙就被拉去打针了。” “打针?”殷暮看着他竟然有点好笑。 “抽血,抽了好几管。”宋清乔抽抽嗒嗒地,一句话要抽老半天才讲得完,“还给我头上面,贴东西,测脑电波。” 殷暮摸摸他苍白的脸:“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吃的。” “宋相以,去了。” 嘿,那怎么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 其实宋相以早回来了,只是听冯扬说有个人来了之后宋清乔一直在里面哭,就知道是殷暮来了,所以没敢打扰他俩,静悄悄地坐在外面等。 听见里面差不多完事儿了,他才把帘子给掀开,宋清乔还赖在殷暮身上,鼻涕眼泪擦干净了,只有两只红肿的眼睛在那张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吃饭,知穗做的。” 一个三层小饭盒,三菜一汤,考虑到宋清乔的饭量,宋相以便没给他带多少,两个炸藕盒,一小份白灼青菜,一小份糯米蒸排骨,还有玉米山药排骨汤,连饭都是蒸的黑米饭。下了不少功夫。 冯扬在一边抱着自己去楼下买的盒饭流口水,对宋清乔的饭流口水。 转而宋相以又拿出一个大饭盒,那是给殷暮带的饭,早料到这人肯定到了b城就会来找宋清乔,顾不上吃饭这事儿。 “我出去一趟。”宋相以提着另一个包走了。 “小孩儿,过来一起吃?”殷暮沖独自扒拉饭的冯扬笑笑。 三个人都凑在宋清乔那张床的小桌板上,殷暮给冯扬夹了个藕盒:“你随便吃,别客气。” 宋清乔不悦地瞧小孩儿一眼,问殷暮:“怎么不给我夹?” “给你夹给你夹,多吃点,全部吃完有奖励。” 冯扬的视线在他俩脸上游走,心里琢磨着,今天的病友跟昨天的病友完全不是一个病友,到底今天的病友是个假病友,还是昨天的病友是个假病友? 琢磨着琢磨着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开学了怎么办?”殷暮问他。 “不知道,我不想呆在这里。”宋清乔说。 “你乖乖看病,病好了不就都好了?”殷暮摸摸他头髮,“我下午问问宋相以怎么打算的。” 转头殷暮又看向冯扬:“小孩儿,你家里人呢?” 冯扬忙着吃饭,答得很随意:“他们让我在医院自生自灭。” 得,你怎么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讲出来。 吃完饭,殷暮把饭盒都洗干净了装好,宋相以还没回来。他还有很多事要问的也不知道该问谁,难不成问宋清乔么? 下午的时候护士来给宋清乔吊水,细针插进他青色的血管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殷暮在,反倒安心了很多。 冯扬也在输液,他住院之后恢復得很好,只要一开始输液他便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你回家做什么去了?”宋清乔突然发问。 殷暮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我爸出了一点事,我和袁总在配合调查。” 说到这地步,随便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宋清乔便不再多问。 “跟你又没关系。”他说。 “是跟我没关系,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但我爸可能就不太好说了。” “你担心他么?” “担心肯定担心,不过他自己做的那些事,应该承担后果。” “跟袁总有关系么?” “跟她也没太大关系,他们其实……很久之前就分开了。”殷暮说的时候有点难过,不过只是一点,毕竟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关于这事儿的感受,说来都没有太过触动他。可能以前父母的貌合神离给了他一定程度上的接受能力。 宋清乔不再说话。 “我给你带了个本子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画画怎么样?”殷暮把包里的素描本掏出来,还有铅笔袋。 这些东西宋清乔已经非常久没有碰过了,因为他专攻的不是这一块,所以素描这东西对他来说作为消遣也不为过。
第128页 “嗯。”他轻轻应一声。 宋相以给殷暮发了条消息,让他去医院楼下一趟。 “我去给你买点儿水果零食什么的,有想吃的没?” 宋清乔摇摇头。 “困了就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宋相以在楼下等他的时候一个劲儿抽菸,短短几天时间,家里两个人住进了医院,他得忙上忙下照顾老的小的,总的说来,挺郁闷。 “别抽了,去超市。”殷暮叫上他走。 宋相以知道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句实话,他自己都还迷迷煳煳的,事情就发展成这样,理都还没时间理顺畅。 “赶紧的,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殷暮看他一脸便秘相颇为无语。 “这么说吧,我给你说的是我们要回去看老宋不是?其实是因为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叫我带宋清乔回去的。”宋相以回忆起来都觉得有些动魄惊心,“回去之后,老宋发了很大火,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了曾若雨的事,反正跟宋清乔俩人吵起来了。” “吵?宋清乔为什么要跟他吵?” “不是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他状态不大对,老宋一说这事儿,他就发了很大火,他一发火,老宋更发火。” “然后老宋就把他的奖盃全砸了,说了些难听的话,宋清乔推了他一把,撞到柜子上发了脑溢血。” 殷暮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乔哥……推了老宋?!” “所以才要把他送医院去,当时差点控制不住他的暴力症状,后来他在房间里窝了两天,那情形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窝两天!?” “我送老宋去医院了啊,知穗在家里又不知道他的情况,我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早就说了,宋相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还好他没做什么,不然我们现在看到的绝不会是个大活人。” 虽然不知道宋清乔那两天里想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他的情绪绝对不可能是正常的。他得是跟自己斗争了多久,多费劲才能熬过一个人的这两天时间? 光是想想都后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哭包乔哥w 硬核男孩冯扬! 第60章 殷暮和宋相以到了医院便分道扬镳了,现在宋清乔交由殷暮照顾着,宋相以便去老宋那边,顺便探探老宋的口风。 当殷暮回到病房的时候,宋清乔依然还是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窗户外面。看到他这幅样子,殷暮难免有点感概。明明走之前还是好端端活生生的人,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没有灵魂的一具空壳,感知世界全凭被动接受,眼睛看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却可以一直盯很久。 说不出来他现在脑子里面可能在想什么,更说不出来看见他这模样是何种心情。 “我给你削个苹果?”殷暮试探地问他。 那人点点头。 他不太会削苹果,以往都是宋清乔削给他吃的,要让殷暮削,可能就是一半皮带着一半果肉。 正小心翼翼地削着,宋清乔突然说:“我来吧。” 殷暮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苹果和刀递给他,望向宋清乔惨白的脸蛋,一时间觉得还是很好看。他总是带有一种病态美,深棕色的头髮显得人更加白净,眼下的小雀斑若隐若现,薄薄的双唇呈淡粉色,近乎于白。生病之后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挂着笑容,大多数时间他不笑了,只保持一种很平稳的表情,大多数时间。 殷暮恍地回过神,看向苹果,一枚拳头大的苹果上沾染了血迹。 刀划到了手,那人还是无所觉地继续削。 “操。”殷暮低骂一声,把苹果和刀都从他手里夺过来。 不就走神了一会儿时间,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无奈宋清乔的手背上还在吊针,不能有什么大动作,殷暮只能先拿纸给他满手的血擦干净,好在伤口并不太深,只是食指尖破了皮。 给他擦手的时候发现那人藏在病号服长衣袖下面的手臂包了一层紧实的纱布,捞起来一看,整条小手臂都被包起来了。 “怎么回事?” 宋清乔愣愣地回一句:“做实验。” ???什么鬼? 晚上殷暮不敢走,便留在医院陪他。应该是说看见宋清乔难得流露出的依依不捨的眼神后,他不想走。 宋清乔很高兴,早早洗漱了,护士九点钟就来给他打了安定,他便开始犯困。 “上来。”他往边上挪,将不足一米宽的病床腾出个位置来。 殷暮有些难为情:“你自己睡,我睡那边那张床就行了。” 他指的是那张硬邦邦的家属床。 “不行。”宋清乔拒绝得果断。 冯扬老早就看他们俩不简单:“床帘拉上睡行吧?” 遭到宋清乔一记眼刀。 殷暮没办法,拉好床帘脱了鞋往床上躺,两个人连平躺都不行,只能侧卧着,还得把病床两边的扶手抬起来警防睡到半夜有人掉下去。 紧紧搂住宋清乔,他身上的味道从以前的香味变成了消毒水,樟脑丸的味道。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是全世界最让殷暮陶醉的那个。近乎一个月没有在一起,仅仅是拥抱着便足以让人激动得难以平復。
第129页 “今年的冬天我们去南方过怎么样?有不下雪还四季如春的地方,也有冬天还烈日高照的地方。”殷暮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和我一起去,成吗?” 宋清乔现在很困,又反应了许久,轻轻“嗯”一声,便睡着了。 这段时间殷暮一直在医院陪着宋清乔,不说寸步不离,但离开最久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他们和冯扬在病房里斗地主,玩桌游,有时候还找隔壁病房的小孩儿一起。宋清乔的状态恢復速度惊人。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冯扬被告知,可以出院了。 “你本来也赖医院这么久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念书。”宋清乔沖他冷嘲热讽一句。 “我这暴脾气,老子常年位居年级第一好不好,哪像你?!”冯扬撸起袖子就想往宋清乔身上蹦哒,被殷暮拦住了。 “诶,你可别。” 上次他俩因为斗地主任务太难打架的时候,冯扬可是被揍得在床上躺了两天。 他愤愤地收手。 “话说你都要出院了,你爸妈还不来接你?”宋清乔这货,又开始逼叨。 “谁要他们接!”说着冯扬打了个电话,“喂,死眼镜儿,老子明天出院了,来接我。” 第二天果然有个戴眼镜的小孩儿来了,看起来纯纯的一派书呆子。 “你现在回去能跟上进度么?”书呆子讲话也书呆子。 “我比你行。”冯扬提上行李跟殷暮和宋清乔道别,“那我走了,病友你加把劲早点儿出院啊,常联繫。” 这话说得颇为老道。 殷暮看眼宋清乔:“捨不得啊?” 宋清乔收回目光,道:“没有。” 大学开学比中学晚上那么几天,病房也没有新人来,就只有宋清乔一个人住着,每晚上挨着殷暮睡,俩人亲亲我我一阵,早上起来吊吊针,偶尔做个常规检查,日子混得很快。 “哎,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宋相以掸掸菸灰,“我怕你听了生气。” “不说我走了。”殷暮见不得他那吊人胃口的死样子。 “行,但你千万不能告诉宋清乔。” 殷暮点头。 “老宋告诉我,是曾若雨直接打电话告诉他的那些事。” “那些事?” “就是一直是宋清乔拿钱给她治病之类的,还质问老宋为什么要抛弃她。” 疯子。殷暮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怎么知道老宋的电话?” “医院那边儿一查就查到了,上次去看她不是留了我的电话吗,她跟护士长说,要给老宋打电话,当时我们也没想到这一层,所以……” 任谁都对曾若雨的脑迴路理解不能。 这要是告诉宋清乔了,保不准他又胡乱想些什么。 “千万不能告诉他啊。”临走前,宋相以还不忘提醒一句。 大学开学挺普通的,宋清乔升上大三了,只需要在第一天班会上露个脸,不是什么难事。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殷暮把药递给他。 现在宋清乔粘他粘得特别紧,极其没有安全感。 晚上两人都睡下了,袁总给殷暮打了个电话来。宋清乔睡得比较死,他就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出门去接。 这层楼一般到九点就熄灯了,大多数病人吃了药都早早睡下,安静异常。 殷暮走进散发着绿光的安全通道里。 “喂,妈。” “小暮,老殷的一审结果出来了。” 其实殷暮觉得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多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无期。” 无期徒刑,没收全部财产,终生剥夺政治权利。 殷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能从袁总的话语中听出深深的疲态。想必她是出席了那场判决的,一字不落地听取了法院的判处。 “小宋还好吗?”袁总转移开话题。 “没什么大问题,您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劳。” 切断电话后,殷暮一个人在安全通道里面坐了很久,接连抽了三四根烟,总觉得心里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要说天塌了也不至于,只是没成想,殷书记会沦落到这地步。沦落么?谁说得准。 回到病房后,宋清乔醒了,蜷着身子窝在墙角哭。 “怎么了!?”殷暮赶紧过去扶起他。 “你……去哪儿了?”那人眼泪一个劲儿淌,“我叫你……也不应。” 听他讲这话的时候,殷暮瞬间产生了一种好累好累的感觉,不过只离开了十几分钟这人就害怕成这样。可这感觉随着宋清乔刷刷掉落的眼泪也一併带走了。 很久之后殷暮想明白了个道理,近乎疯狂的依赖,往往给人带来的是胁迫。只是那时的他,还不明白罢了。 第二天起来之后,还是常规的输液,检查。 殷暮问医生他的状况怎么样,可不可以去学校参加班会。 年长的医生反覆钻研着一张张起伏的曲线波动图,说:“目前看来,没有太大问题。” 宋清乔好久没换下病号服穿过自己的衣服了,手臂上的纱布拆了之后,只有一两道非常深的伤口留下了点疤痕,粉红色的新肉有些突兀。殷暮给他挑了件米色的长袖衬衫,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又长高了,原先的长裤现在穿起来都遮不住脚踝。
第130页 “长高了还是胖了?”殷暮掐掐他的脸,肯定般点点头,“看来是胖了。” “不好么?”宋清乔面带笑意地问他。 “特别好!” 两人从医院到楼下,宋相以的车等在那里。 “我待会儿就在教室外面等你,无聊的话给我发消息。”殷暮把手机揣进他兜里。 宋清乔没回话,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映入他眼中,全身开始微微发颤。 殷暮把他搂进怀里,打趣道:“高中生都没你这么怕开学。” 连宋相以都不得不给殷暮竖起大拇指,这人忍耐承受能力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一路送到了教室,宋清乔在最后一排坐下,难免有些学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 【他们老看我。】他给殷暮发条消息过去,委屈巴巴的。 【你长得帅呗!】殷暮秒回。 然后那边就没回音儿了。过了一阵,殷暮和宋相以听见了教室里面的骚动。 有种直觉,宋清乔可能出了什么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哭包乔哥娘们唧唧的(小声bb 各位圣诞节快乐嘿嘿 第61章 骚动之后,里面瀰漫出一种诡异的沉默,然后就是有人摔门而出。 果不其然,拎着包出来的人是宋清乔。 “你去教室里面看看,我去追他。”殷暮和宋相以分头走。 宋清乔大长腿迈得多快啊,殷暮几乎是跑着才能追上他。 “宋清乔!”一边追还一边喊,那人就跟没听见一样,宛如赶路的行人。 好不容易追到教学楼下,殷暮拉住他手腕:“又怎么了!?” 被强制停下的宋清乔微微喘着气,双眼急得发红,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 “别,缓缓,别急。”殷暮拍拍他的胸脯,他一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 宋清乔被自己呛着了,弯下腰一个劲儿勐咳,郁结着那口气被殷暮给拍了出来,好半天才回过神。 “怎么回事?”殷暮扶着他坐到花坛边。 现在还是行课时间,所以教学楼附近没什么人。 “他们,全都看我。”宋清乔哽咽着说,“不喜欢,不喜欢这样。” 殷暮还以为是那些隐晦的视线给了他压迫感,没想到他接着说:“屏幕上,全是我的东西。” 什么!? 宋相以匆匆赶下来:“辅导员不在,班会是班长主讲的。” “然后呢!?”殷暮半抱住宋清乔,急切不安。 “不知道他们班长上哪儿知道了他的事儿,放了他以前的作品,还有那个摄影展,让他上台给同学演讲。” “我操,他有毛病么!?经过本人同意了么就敢这样!?”殷暮真想去找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暴揍一顿。 那刚才教室里面的骚动应该就是同学们看到作品之后的感慨,还有议论纷纷了,那阵诡异的沉默估计是叫宋清乔上台结果惨遭冷脸后的全场尴尬。 “好点没?”殷暮还是搂着他,温声问道。 宋清乔窝在他怀里点点头:“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只是不喜欢他们全都看我,也不想把我的东西给他们看。” “你才没做错什么!”殷暮气得怒吼一句,又意识到语气太重,放轻了声音,“是他们自作主张,不关你的事。” 转而教训宋相以:“你怎么就下来了!?不知道去教育教育那个自以为是的班长么!?” 宋相以都懵了,怎么着犯错的又不是他。 “我怎么说……” “你一大学教授还要我教你不成!?” 殷暮现在完完全全就是护短护到丧失理智,见不得有人给宋清乔不痛快,他就乐意这么精心护着。 管你是人是鬼,要给他不好受就给老子等死。这是他本意。 宋相以在这里犹犹豫豫的,其实他对这件事也很生气,不过作为年长这么多的成熟男人,他不好跟一群小屁孩儿计较,再怎么着也得顾及一下宋清乔以后和同学相处的问题不是? “你不去我去!”殷暮撒开宋清乔,气势汹汹地就往教学楼走,没成想被宋清乔一把拖住了。 眼眶红红的人声音温软还带有些祈求意味:“我想回医院。” 回到病房宋清乔无力地坐到床上,垂着脑袋,道:“我是不是太小气了?本来作品就是要给人欣赏的。” 殷暮还在放东西,听到他的话完完全全虎躯一震:“说什么呢!?没有经过本人的同意就不能擅自搞这些有的没的,即便是一个班的同学,也该做到最起码的尊重!连尊重人都不会,那他就更不配得到尊重!” 听着殷暮一番话,宋清乔又想哭,非常努力地憋着才没让不值钱的眼泪水儿掉出来。要说现在的宋清乔,动不动就要哭,跟以前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当然这只是从某个角度来说,要跟他打架还是打不过的,单是看他那气场也是不靠近的好。只有长期跟他在一起的人,才敢说出他现在很好欺负这话。比如殷暮,比如宋相以。 说回来,殷暮也得去上学了,升上研二之后,要做的事情很多,他不能从早到晚都陪在宋清乔身边,这是一个很大的bug。
第131页 “乔哥,我明天要去上课,你自己在这里乖乖的,成么?我中午过来和你一起吃饭,给你带乳酪包好不好?”晚上睡一起的时候,他跟宋清乔打商量,“无聊的话,就去隔壁和小赖子他们玩儿。” 小赖子就住隔壁病房,也是个躁郁症小孩儿,因为斗地主总耍赖所以叫他小赖子。 “他才不好玩。”宋清乔嘟囔一句,“课多么?” “不多,上午只有一节,下午有两节,下了课立马就回来。” 医院离学校其实不算近,来回怎么着也要一个小时,还得是不堵车的情况,照b城这交通尿性,中午下午吃饭的点儿怎么也要堵上两倍的时间。 宋副司令前两天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虽然知穗和小星澈还住在老宋家,但宋相以总归也是要回学校上课的,所以殷暮只能尽量搭他的便车,搭不到就还是挤地铁。 坚持了几天,属实有点折磨人,特别是要是有早课的情况,为了避开早高峰,殷暮起码六点就得起来,然后到教室里呆坐上一个小时。 但看着宋清乔一天比一天好,心里面多少还是觉得欣慰,辛苦一出至少也没有白费不是。 周五晚上好不容易得个空闲,俩人吃着炸鸡外卖,兴致来了还想喝点儿酒,病房门就被叩响了。 殷暮看见来人,嘴里含着的鸡块“吧唧”掉地上,下巴惊得久久收不回来。宋清乔倒还好,看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你他妈怎么就住院了?”徐晃把几大包东西搁下,率先就要辱骂宋清乔一番。 “晃哥!哇啊啊啊啊啊!”殷暮冲上去抱住他,莫名其妙地就眼含泪水。 “殷总!”徐晃回抱住,两人一派亲兄弟重逢的喜悦。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声!” “我不是给乔哥讲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又一同望向还坐在床上吃炸鸡那人。 那人道:“惊喜。” 惊你妹的喜! “你在外面裹野了是不!?一年多一趟家都不回!?”殷暮往徐晃提来的那几大包东西里打探,好傢伙,全是些没见过的东西。 “那不是为了快点修完学分回来吗,两年的学分我一年零一个月就修完了。” 瞧给你得瑟得。 徐晃装模作样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写满英文的酒,沖宋清乔咂咂舌:“上好的葡萄酒,您老生病也不能喝是吧,那只能我和殷总解决了。” 宋清乔一口炸鸡嘎嘣脆:“不能吗?谁告诉你的?” 陆衡凉闻讯赶来,看样子今夜是要在病房里轰趴。 徐晃自然是知道他们性子的,行李箱带不了那么多酒,寄也得寄回来两箱,今儿全拿来了:“使劲儿喝,喝不死算我的!” 几杯酒下肚就是畅快,殷暮是好久没喝过酒了,这酒……还挺醉人。没一会儿,就抱着徐晃哭诉:“晃哥,你不在,我过得太苦了!” “谁他妈敢欺负你啊?!” 殷暮回过神来,又喊:“那你他妈跟何佑樱的事儿我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那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说出来丢人现眼啊。”徐晃赶紧转移开话题,把目光落到宋清乔身上,“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欺负殷总了!?” 宋清乔不说话,陆衡凉说:“是。” “你拿一天不坑我不好受不是?”宋清乔给他一闷锤。 陆衡凉典型的记仇人物,今天这是还宋清乔上次非说自己恨他那仇。 最后先倒的当然是殷暮,殷暮倚在宋清乔肩上,呵呵傻笑。 “你看你他妈都给人虐傻了。”徐晃抢一块宋清乔的炸鸡吃。 “很多事儿,一时跟你说不清。” 陆衡凉点头附议。 “知道的我这才出国一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走了一个世纪呢。”徐晃闷杯酒,“你们他妈这群小屁孩儿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回来之后准备做什么?”陆衡凉问。 “还能做什么,准备准备结婚呗。”徐晃笑得没比殷暮好到哪儿去。 “跟谁结?金髮碧眼大波美妞?”宋清乔话一出来,连陆衡凉都忍不住“噗嗤”一声。 “嘿!我他妈看你一如既往地欠,赶紧出院得了,住这儿浪费这些个钱。” “晃哥你要结婚了?”殷暮适时发言。 “还没求婚呢,别着急啊各位大哥。” 殷暮双手合十作揖:“恭喜贺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得那叫个铿锵有力。 转而殷暮仰头看向宋清乔,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儿像枚樱桃,嘴唇上还泛着水光,他的眼神已经朦胧一片了。 宋清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隐约有种要发大招的预感。另外两个人也不敢说话,总觉得殷暮好像是有什么要说的。 时间静止了有那么一两分钟,殷暮突然坐得端端正正地捧着宋清乔的脸就吻了上去。好一个法式……亲吻,带口水那种,给旁观的两位喝酒群众看得那叫一个呆。 接着他口齿不清道:“宋清乔,我们……多久结婚啊?”
第132页 作者有话要说: 盼星星盼月亮…… 晃哥终于回来了 好久没有喝醉酒发大招了:) 第62章 你绝对无法想像殷暮是以何种温柔到爆的语气和声音问出的这话。陆衡凉刚送到嘴边的酒差点餵进鼻子里,徐晃被他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事人抱有一种绝对认真且诚挚的态度看着另一位当事人。 当然了,殷暮醉了,宋清乔又没醉。可比醉了还可怕,他说:“你想多久就多久。” 我操,这这这……这个人真他妈有够牛逼的。徐晃心里如是竖起大拇指。 “我要在海边,沙滩上!举办婚礼!”殷暮笑着直勾勾看着那人,“你要穿婚纱,然后挽着宋相以的胳膊来怎么样?” 长兄如父……是这么个意思? “到时候请两位外国小孩儿当花童,不过要是小星澈可以的话就更好了,见证人就找晃哥吧。”殷暮转而看向陆衡凉,沖他邪魅一笑,“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你懂的。” 陆衡凉点点头,是是,我懂。 “到时候别请太多人,考虑到咱们的经济状况……也付不起那么多机票钱和住宿费。” 宋清乔听着还不忘附和他几句“嗯嗯”“对的对的”。 然后殷暮好像枕在他肩上睡着了似的,徐晃重重松一口气:“这一年多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多了去了。”陆衡凉看眼宋清乔,那人明显有些低落,嘴角淡淡的笑意还没来得及隐下去,眉眼就染上了悲怀,“你认真想过吗?” 宋清乔摇头,从未曾想到会走到那一步。那为什么附和呢?单纯只是为了给殷暮一个美梦么?还是说,其实他也有过这般的梦境,不过梦终归是梦而已,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在抗拒他做这个梦,顽劣抵抗,誓不退缩。 究其根本原因,应该说是他不值当还是不配?一方面捨不得放手,紧紧依赖着,一方面又想那人决绝地离开他,连头都别回最好。 人啊,就是贱得慌。 后来喝到十二点,值班护士来催促了好几次,要给宋清乔打安定都被劝走了,无可奈何只能让他们早点睡觉,别吵到其他病人。 徐晃和陆衡凉一个睡隔壁病床上,一个躺家属床上,宋清乔还是抱着殷暮睡。 睡着睡着,怀里那人好像在说梦话,闭着眼睛,模模煳煳的喃喃道:“果然乔哥还是……穿西装比较帅。” 那晚,宋清乔彻夜未眠。 早上殷暮醒过来动了动,口渴,特别想喝水,一般宋清乔都是睡得很迷煳就撒手了。今天他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殷暮。 “吵醒你了?”殷暮脑子晕乎乎的想想又不大对,“还是你根本没睡?” “睡了。”宋清乔撒谎特别拙劣,连要圆谎的意思都没有。 殷暮摸摸他脸颊,滚烫的,从来没这么烫过。这才九月份,不可能发烧吧!? “我昨晚上断片儿了,发生了什么?怎么还整发烧了?” 另外两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 宋清乔抬手摸上自己额头:“没有吧,我摸着没什么感觉啊。” 殷暮赶紧叫来护士,护士给他测了个体温,38度2。 “哪儿不舒服?”护士小姐姐问他。 “没有。” 没有才怪了!殷暮突然懊悔起来,都怪徐晃非要拉人喝酒,妈的,连病人都不放过!想着他狠狠踹了隔壁床酣睡如猪的徐晃一脚。 徐晃惊慌失措:“i\m awake!” 殷暮白他一眼:“赶紧滚回家去,不想看到你。” “怎……怎么了?!”徐晃心想该不是昨晚上殷暮睡着之后打的嘴炮被听见了吧。 “乔哥给你整发烧了!” 这下徐晃更惊慌失措了,宋清乔发烧,可以列入世界第九大奇蹟。 因为生病的缘故,身体抵抗力也变差了不少,加上吃得也少,睡得也少,难免身体机能会出点问题。打比方说,虽然宋清乔晚上九点打了安定就睡下,但凌晨一两点会醒过来,醒的时间持续一个小时到五个小时不等,有时候状态好可能醒一会儿又困了,有时候直接是睁着眼睛望见太阳升起。大多数时间是后者。 主治医生并不是太了解这个情况,所以无法给出准确合理的判断。 于是在烧还没完全退去的两天后,徐晃带着宋清乔去看了心理医生。这位心理医生是宋清乔的主治医生推荐的,说是要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结合,可能效果会显着些。 徐晃现在闲人一个,所以这项任务就交到了他肩上。他就负责把宋清乔带去带回完事儿,连脑子都不需要动一下。也只有这种无脑任务敢交给他。 心理诊室离医院不远,走过一条街就到了,在一幢居民楼里。 心理谘询室,里面也就和普通住家没什么两样,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微胖,长相非常温柔。 “宋清乔是吗?”声音也非常温柔。 宋清乔点头。 “跟我进来吧,这位小伙子在外面等就好。”女人带着宋清乔进屋,徐晃坐在外边儿皮质软沙发上局促不安。
第133页 医生养了好几只猫,都懒洋洋瘫在猫爬架上打瞌睡。 【他们进屋里聊了。】他向殷暮汇报情况。 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里面传来如咆哮般的哭声,想也不用想,总不可能是医生在哭吧? 【乔哥在里面哭得好厉害!】徐晃发条消息过去,还走到门边录了个音。 那个录音贼吓人,伴随着嘶吼,哭泣,以及模煳不清的措辞,悲伤至极。 持续了有十分钟,声音终于小点了,隔音太好,听不见里面讲什么,没一会儿又开始狂哭不止。类似情况,一下午整整反覆了七八次。 感觉宋清乔最后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干咳和呜咽。 【……看心理医生这么恐怖的吗?】徐晃弱弱问一句。 殷暮那边长久没回消息,过了很久他说:【只是把这些年承受的都发泄出来罢了。】 【我在医院等你们回来。】 那之后宋清乔的嗓子哑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问他当时心理医生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地疯狂决堤。只是难受,想哭,觉得特别窝囊,又委屈。医生温柔的声音和笑容给了他一种怪异的感觉,让他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和曾若雨在一起的时光。虚影梦幻着,依旧非常想念那段日子。可为之哭泣的理由远远不止这样,还有一种对未来的无措,对于自己会被此捆绑一生的无助,遥遥无期,永远看不到尽头,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从那之后过了半个月,谁也没想到,主治医生跟宋相以说:“宋清乔可以出院了。” 住了接近两个月,恢復到了可以正常外出正常生活的程度。 最高兴的就是殷暮了,不用再为了和宋清乔待在一起而每天东奔西跑,回到家便又能见到他,他们也不用再去挤狭小的病床,不用再吃外卖而可以去下馆子。总之太多太多的事情,太好了。 宋相以抱着小星澈来接他回家,小星澈很久没见到自己亲叔叔,想得哇哇直哭,怎么着这小孩儿也快有一岁了吧,还只会一个劲儿咿咿呀呀的叫嚷。 “别人家小孩□□个月都会叫妈妈了,小星澈,你怎么还不会?”宋清乔抱着他,心情愉悦,“来,叫声叔叔听。” 小星澈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叔,叔。”宋清乔一字一顿地教,极有耐心。 殷暮掏手绢给小奶娃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要叫也得叫妈妈啊,叫你这叔叔做什么。” 小星澈又颇为惊恐地瞪住殷暮,奶娃子眉毛都还没生出来就学会了皱眉头。 然后小傢伙义愤填膺叫了一声:“叔叔!” 虽然口齿漏风,可这明显就是学着宋清乔刚才说的叫出来的。 开车的宋相以打了个急转弯差点栽进路边灌木丛里。 “刚才,是我儿子,在说话!?” 宋老师您可悠着点儿,别当命不是命。 “是你儿子,来小星澈,再叫一声给叔叔听听。”宋清乔往他小脸蛋儿上亲一口,“咂”的一声。 这下小星澈又不开口了。 殷暮发现不对,这小孩儿显然是在跟自己抬槓啊,便又激他:“小孩儿只是呀呀两声,给你俩激动得。” 接着又是一声响亮的:“叔叔!” 绝了,谁他妈能想到逼小霸王宋星澈说第一句话的竟然是殷暮!? “小殷,赶紧让他叫声爸爸来听!” 殷暮哪儿有这超能力。 “儿子,叫,爸,爸。”要不是宋相以看起来颇为傻逼又真诚,宋清乔直想一拳头揍上去。 小星澈高傲地撇着嘴,不睬他。 殷暮说:“得了,宋老师您赶紧开车,要教回家教去。” 宋清乔当着小星澈的面亲了殷暮脸颊一下:“这是你婶婶,记住了。” 要不是宋相以现在在开车,指定得跳起来骂宋清乔:“当着小孩儿的面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啊!” “怎么着你可以当着他面亲知穗,我不能亲我殷总了!?”宋清乔又横上了。 这么说,还真是这个理儿。人家也是一对儿,不能搞歧视不是? “你俩又没结婚,算不上夫妻。” 宋清乔嗤笑:“反正总是要结的。” …… 殷暮和宋相以异口同声:“啥!?” 作者有话要说: 住了两章院终于出院了…… 后面办婚礼( 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第63章 宋清乔很少讲胡话,不知道怎么的,他也意识到他说得有点过了,赶紧住嘴。 殷暮就坐在他旁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说完话的态度反差极其明显。 “你刚才说什么?”他反覆问道。 “什么说什么?”这人装傻充愣一把好手,“诶,到家啦!小星澈是不是好久没回家啦?” “他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宋相以补一把刀。 老宋那边儿发了场脑溢血之后身体越发不行了,卧病在床,宋相以只好给他请了个保姆照料着,知穗早前就带着小星澈回家了。 宋清乔想把这事儿囫囵过去,奈何殷暮揪住不放,就连晚上躺在床上都还一个劲儿问他:“你说要跟我结婚?”
第134页 “不是我说,是你说的。” “放屁!我什么时候讲过?!” 你断片儿了当然不记得。 “那行,就当谁也没说过。”宋清乔裹裹被子,“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服。” “你他妈再给我打马虎眼儿信不信我……”殷暮作势要把他踢下床去。 宋清乔主要觉得今儿是自己太兴奋说漏了嘴,不想再扯这事儿,忙不迭搂住人亲上去。心里边儿还是有一丝丝不悦,当时是谁非捧着人脸湿吻的!?是谁眼巴巴问我们多久结婚的!?是谁说去海边沙滩上举行婚礼的!?都是谁!?酒醒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我的心跳得好快。”宋清乔说。 “这边刚见好那边又出毛病了?” 没情调。 宋清乔牵住殷暮的手往心口摸,果然炽热的心脏在胸腔里狂烈跳动着,如擂鼓。 血脉贲张,甚至灼人。 妈的宋清乔不是人!完全不管老子上不上课,还不管老子死活,瞎他妈乱搞! 殷暮早上醒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十点五十一分,深深在心里骂了一遭。喉咙痛,想骂出声都不行。 果然下午去上课的时候被老李噼头盖脸一顿数落。 “学期都过半了,你看看你这状态像什么样子!?”老李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论文也是写得不像话,重写!” 最近学术界在研究了一门新理论,针对心理动力性精神病理学,老李准备把这个课题作为殷暮和李纯推举保博的测试。谁知道,写的是些什么东西,光是大纲就浅显通俗,全是没有一点价值的胡扯。 “你现在心思上哪儿去了?不想念的话我直接给你介绍工作你看行?!”老李气急,都想让他赶紧收拾东西从课题组滚蛋。 殷暮一言不发,垂头看自己的稿纸。 对老李就得这样,不能硬刚,只能软服,他只是话讲得重而已,其实心里边儿不这么想的。这是相处一年得出的经验。 “这样,你和纯纯一起做这篇报告,论文写好先给我过目,期末安排一场答辩。” 得,看来李纯写得也不怎么地。 宋清乔回家之后,难得的去上了两天课,因为之前那件事的缘故,班里的同学看他跟看瘟神一样。 难免私底下窃窃私语,无非是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只要不当着宋清乔的面找不痛快,事情就不算个事儿,可偏偏就有人爱往枪口上撞。 又是这个讨人厌的班长,哪怕宋清乔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宋清乔!”他倒紧赶慢赶追上来,叫得跟谁和他很熟似的。 “你哪位?” “呃……同班这么久了,还没好好认识一下……” “不用认识。”宋清乔打断他,掏手机看一眼时间,心里算着差不多到了。 果不其然,一台bmw gs系越野摩托漂移到两人面前,轰了班长一脸土。 陆衡凉一个头盔扔过来,载上宋清乔,油门一踩又飙走了。 留班长一个人在原地傻眼。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赶到徐晃订的饭店的时候,刚刚好。 宋清乔环顾饭桌一圈儿,有长辈有小孩儿,就是没有殷暮。 “餵。” “你还没下课么?”宋清乔给他打去电话。 “不是……我今天有点事情被老李留下来了,我跟晃哥讲了的。”殷暮那边很安静,有个女的的声音问了句:“有事?” 宋清乔不知道该说什么,果断挂了电话。 【你吃完饭我去接你。】殷暮发条消息过来。 宋清乔看见了,懒得回復。 今儿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就是徐晃突然要请大家吃饭而已,他爸妈在何佑樱爸妈也在,剩下的就还是那几个人,只是宋相以一家三口也来了。 小星澈趴陆衡凉身上,玩他的耳环链。 “我下课之后本来准备去接小殷的,但是他好像赶着做什么报告。”宋相以跟丧脸的弟弟说一句。 做报告这么忙的,连跟自个儿男朋友讲一声都没空。 吃完饭之后叔叔阿姨哥哥嫂嫂侄子都走了,几个小年轻又跑去蹦迪。 宋清乔越想越气,还说我吃完饭来接我呢!都十点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少爷您生哪门子气?”徐晃靠过来把住他。 “我哪儿生气了?” “得,你现在也会装了。”徐晃拿他的锡纸烫爆炸头蹭宋清乔脸,“殷总念研二,事情多点儿很正常,总不能要求他时时刻刻陪着你吧?” “我才没为这事儿。”宋清乔把他脑袋推开,“陆毛,喝酒。” “月姐,晃哥头髮在你那儿做的?”陆衡凉冷不丁问一句。 方寒月骄傲地点点头:“我推荐的,是不是特别合适?” “合适,非洲嘻哈选手。”宋清乔为你点赞。 “死小孩儿,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啊!”方寒月作势要打,被陆衡凉拦腰抱住,“做什么!?你俩屁孩儿都吃欠了是吧?” 陆衡凉又冷不丁:“脾气这么大怎么嫁人。”
第135页 方寒月被他说得一愣,又发笑,使劲捶他:“小兔崽子敢取笑你老姐!” 突然整个酒吧里,所有灯全熄,只剩下一个圆舞台聚着一束白光。 “我操?还有这把戏?”徐晃脑子不清醒了,他也就一年多没蹦过迪而已,这他妈搞哪出? 台上走上去一位穿着非常后现代的高挑女人,脸上还带了扇面具。底下人民群众的反应激动异常,好像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就凭那露的大腿根徐晃看了都直流口水,被何佑樱一顿乱扇大耳巴子。 “本周幸运之夜即将开启,今天命运之神将会眷顾谁呢?”这声音听得人后嵴背发麻。 “该不是入场的时候给我们带的那个手环吧?”陆衡凉一看,果然只有手环上的数字编号散发着荧荧的光,“乔哥,回家不?” 这种迷之活动给了陆衡凉极其不好的预感。 宋清乔摘下手环扔一边儿:“喝酒,回什么家。” “老规矩,两名幸运儿完成抽取到的挑战任务,价值两万的remymartin抱回家!” 这话一出,底下更疯狂了,都喝煳涂了么,有什么好尖叫的? 当宋清乔站上台的时候,他算是知道人疯的极限在哪儿了。 早知道就该把手环丢远点儿,谁爱捡去捡去,在类似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狗屎运。 怎么刚刚陆毛叫撤退的时候偏不走呢?这下把自己坑了吧。 台下的各位小姐妹小基佬们扯着嗓子吶喊着,喊的什么完全听不清,就是一群彻彻底底的疯子。 旁边那位后现代姐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香水芬香,离近了看脸上浮了城墙那么厚的粉底。 “以往可没见你们这么激烈啊。”后现代姐姐说,“想跟帅哥一起挑战的人,让我听听你们的声音!” “啊——” 耳膜都快给震破了。 “我不能自己一个人挑战么?”宋清乔冷冷问一句。 后现代姐姐还是保持笑容看着他:“幸运之神降落到你头上,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眷顾。” “请问帅哥,单身吗?” 宋清乔摇头。 “那你的对象可在现场?” 还要问这些,宋清乔依然摇头。 底下稍微安静点儿的声音又蓬□□来。 “这些人他妈什么三观?”现在徐晃也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赶紧给殷暮打电话。 “请你抽取下一名幸运儿了。” 抽个鬼,就是随机暂停好不好。宋清乔往电子屏幕上戳一下,滚动的数字定格在21号。 “21号选手在哪里?”后现代姐姐吶喊着。 不一会儿聚光灯照到一个人,连宋清乔都愣了,班……班长??? 酒吧果然是个是非之地,特别是离大学近的酒吧。 当殷暮赶到的时候,被门口保安拦住不让进,翻找身份证的空隙听见里面喧天的尖叫声,那叫个急啊。 徐晃给他打电话说什么宋清乔在酒吧出了点小状况,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小状况的样子。 走进里面乌烟瘴气,灯光昏暗,人头涌动,不过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聚光灯照射着的台上。 宋清乔站在那里,戴着眼罩,背上背着个男的,一只手勾住他脖子,一只手端着小酒杯估摸着往他嘴里送。 操。 作者有话要说: 宋清乔再次出来挨打…… 病都没好还敢搞男人了:) 第64章 依殷暮拙见,宋清乔并无大碍,众目睽睽下把面前十来杯酒全都喝光光了还能屹立不倒,百分百没毛病。 “晃哥,我不过来了,有事走不开,你们玩儿完早点回家。” 讲完电话扭头就走,心里边儿属实不是个滋味儿。回到家满身疲惫,想把密码锁给改了,让那狗东西在外面臭嗨,试试进不了家门是什么感觉。考虑了半天又觉得不妥,于是收拾好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具出门去住了酒店。 正好后天要跟老李去隔壁省城医院临床观测,宋清乔他妈爱谁谁,反正老子是不管了。 躺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殷暮心里那叫个堵啊,简直堵得人发慌,甚至悲伤到想呕吐。 操,宋清乔都没背过老子!凭什么! 好不容易睡着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 “餵。” 那边只有喘气儿的声音,很久没讲话。 “不说话挂了。” 殷暮本来被吵醒了心态就有点爆炸,打过来又不说话算怎么回事儿? “还在忙么?”宋清乔软乎乎问一句。 “在睡觉。” “家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 “外边儿,最近事情多,怕闹着你。”想了想再补充一句,“也怕你吵着我。” 宋清乔完全愣了:“我……影响到你了么?” “相当影响。” “好。”说着直接切断了通话。 “你他妈是猪不是!?”何佑樱气得就差一个菸头往徐晃脑门上杵,“就你这双商怎么把到妹的!?” 不能怪晃哥,如果是打怪游戏,他就是关键时刻能引据山洪的人,这是他的属性设定,想改也改不了。
第136页 “两通电话的间隔时间有差不多二十分钟,殷总不可能答应了过来二十分钟后又说不来了。”陆衡凉一口气讲这么些话,得出结论,“他肯定看到乔哥在台上,然后被气走了。” 完犊子,所谓喝酒一时爽,后面……就不说了。 “他说我影响他学习。”宋清乔无力地坐在地上,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他妈不应该是初中生分手语录第一条?”徐晃说。 “闭嘴!”又被吼。 “……那现在怎么办?”方寒月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清乔,其实内心有那么点窃喜。 独有种,啊,我家娃终于长大了,居然会吃爱情的苦了的错觉。 后来陆衡凉和宋清乔去轮流飙摩托兜风,一直兜到天快亮了,交警该出来上班了才回去。 宋清乔躺了半天,醒了睡睡了醒,肚子也感觉不到饿,总之魂儿都早没了,吃不吃东西又怎么样。 宋相以抱着小星澈端着饭过来看他,小星澈在床上爬来爬去,一会儿就爬到他身上了。 指着宋清乔鼻子叫:“叔叔!” “看你这副死样子,竟然有点好笑。” 宋清乔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小殷又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人,自己做的屁事儿把人气走了,还敢在这里装忧郁。” 宋清乔沉默会儿嘟囔一句:“明明是他先不对的。” “那你生病这么久,是谁一直容忍你的?他有没有因为你不对跟你置气?” 宋相以一直觉得殷暮是个能把自己情绪控制得很好的人,如果心里面的情绪有十分,他最多只会表现出两分。这么几年生气发火的次数也都屈指可数,有次是他婚礼那次,还有次就是前不久宋清乔被班长曝光那次。其他时候嘛,都和和气气的,总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而且他跟其他人生气发火的原因居然都是替宋清乔抱不平,这就更难得了。 想来想去,果然是宋清乔不对。 “你住院的时候,他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忙着学习还要忙着顾及你的情绪,你生病了就有理了?别人跟你非亲非故,还非得惯着你?”宋相以教育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道理。 可能主要原因是他因为宋清乔被殷暮责怪太多次了,想来他这亲哥哥还不如人家做男朋友的,只能在教育自个儿弟弟上下点功夫。 宋清乔被哽得无话。 “越亲近的人反而你就越发伤害他,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 “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啊。” 宋相以快无语了都:“那你当时想的就是,反正他也不在,你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 最后宋相以丢下一句:“自私鬼。”便抱着小星澈走了。 说得没错,脑子清醒后的宋清乔琢磨着,确实他就是个自私鬼,还敢平白无故生殷暮的气,都是那人把他惯得太娇纵了。 “我想见你一面。”宋清乔打电话过去。 殷暮犹豫了会儿说:“不行。” “真的不行么?” “真不行。” “我不舒服。”宋清乔开始卖惨。 “哪儿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头晕,胸闷,而且昨天忘了吃药了。” 瞎掰,昨儿明明是殷暮守着他吃的药。 “现在这个点儿,该吃今天的了,赶紧吃。” “对不起,我错了。” 殷暮现在站在高铁两节车厢的连结处晃荡,来往的抱着小孩儿挤狭窄卫生间叫嚷的妇女,菸瘾犯了躲着所有人的目光在连结处偷摸抽菸的大叔,还有跑上跑下精力旺盛嘻哈的熊孩子。但在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了,耳边的喧嚣被穿堂风一併带过,只有电话里那句:“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回来吧,我……想你。” 往往人最真挚的感情,都是笨拙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宋清乔给他的那份感情,从来没有。他知道两个人不可能永远相处如初,所以他很努力的想要改变宋清乔哪怕一点点也足够,他在为此为以后做打算。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想他是成功了,或者不能说是成功,至少往成功迈进了一小步。 “我这两天在隔壁县城,临床观测完了就回去。” 宋清乔委屈问一句:“那我怎么办?” “我想你怎么办?” 殷暮发笑,道:“我也想你的。” 要是现在在一起该多好,就能搂着帅脸亲亲抱抱举……就能搂着帅脸亲亲抱抱了。 回来那天宋清乔去高铁站接殷暮,骑的陆衡凉那辆摩托。 “???谁的?”殷暮看看自个儿的行李箱也放不下啊。 “我的,和陆毛的。”凑钱一起买的。 笑死个人。 “老李,我和我室友走了啊。”殷暮跟老李和李纯挥挥手,抱着小号行李箱坐了上去。 “前两天不是说他和他室友吵架了吗?”老李推推眼镜片儿。 李纯知情不报:“男人的友情,您还不明白?” 等会儿。 “你他妈哪儿来的钱买摩托?!”
第137页 “我爸的钱。” 亏殷暮之前还被徐晃洗脑了,以为宋清乔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两张银行卡,只用一张上面的钱,没想到他就是装的!少说那张他爸往上打钱的卡里边儿存了这么久也有五六七位数吧!就他妈拿来买摩托车!? “这车多少钱?多久买的?你他妈有机动车驾驶证吗!?” “开这个不需要机动车驾驶证。” 得,直接跳过了前两个问题。 “你这是非法驾驶你知不知道!”殷暮有种跳车的冲动。 “我知道啊,你再大声点儿交警就来了。” 一路提心弔胆到家,虽然戴着头盔,脑仁儿还是被吹得疼。到家里箱子一搁,宋清乔跟发情似的扑上来,仗着身高优势把殷暮抱了起来,举得老高。这下还没亲亲抱抱,就被举高高了。 “别别别,我恐高,真的。”头都快挨到天花板儿了都。 “夹稳点儿,我带你看个东西。”宋清乔分开他的双腿夹在自己腰侧,抬着屁股就往屋里走。 他们的卧室不算很大,不过东西不太多,即便是衣服乱丢也还是显得比较空旷。有一个很大的飘窗,大概有两米长,现在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严严实实拉着,仅有几盏香薰将整间屋子照亮,光线却还是很微弱。 随即宋清乔颠颠身子,把快掉下去的殷暮又颠上来点儿,转过身,飘窗边儿靠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借着烛光隐约能看清画的是什么,海边,沙滩,花门,闭着眼举着胸前十字架挂坠的神父,以及高挑的穿婚纱的人,挽着另一位高挑的穿西装的人。 视角是从背后望过去的,包括来宾,新人都是背影,只有苍老的神父有模样,花白微卷的头髮和鬍子,紧闭着祈祷的双眼,和面带的善意笑容。 整幅画的画幅不小,殷暮看着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宋清乔把他放下来,他便赶紧去打开灯要好好看看这画。亮了之后果然细节凸显出来,用色颠覆了宋清乔一贯的风格,明亮而温暖,就连神父衣服上的暗纹他都细緻描绘了出来。纯白的婚纱,露出半截后背,隐在拖地的头纱下的肌肉纹理一看就是男人。看样子是微微低着头,穿黑西装的人身边好像有一团微薄的光圈,站得笔直端正。 往下看“新娘”一只手挽着“新郎”的胳膊,一只手提起长长的蓬纱裙,两人都是打的光脚,踩在绵绵的沙子里,仿佛能听见他们在宾客的簇拥下对着不远处的大海宣誓:“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殷总有多好哄,您还不明白? 果然在自私鬼宋清乔眼里,殷暮是天使啊,天使! 第65章 “你……这两天画的?”殷暮不可置信地问他。 宋清乔摇摇头:“从医院回来就开始画了,之前一直放在学校画室里,今天刚画完裱好拿回来。” 配合着一脸“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你真是个神仙。” 回家也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这篇幅,这细节,这上色,你敢信是一个星期画完的? “哪儿来的灵感啊,就因为说了要和我结婚?”殷暮抱住他,一个劲儿狠亲。 “都是照着你设定的婚礼细节来的。” 越来越可怕了,宋清乔该不是活在梦里!? 看他还是一脸不相信,宋清乔拨通了徐晃的电话,打开免提:“晃哥,问你件事儿。” “别问我!我现在一跟你说话就要被揍!” ……那你接电话做什么! “认真的,之前我们在医院喝酒那天,殷暮是不是说要和我结婚?” 徐晃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对啊,咋了,你俩不会真要结了吧?我都还没结,等我先行不?” “我操!?”殷暮脑子里果断没有这段记忆啊。 “诶,殷总在边儿上?殷总,你先别急啊,乔哥在这儿跑不了,等我先结行不行?” 宋清乔:我看你认不认。 “真的假的!?”殷暮问徐晃一句。 “什么真的假的,你听我这见证人一句,等我先结,求你了殷总!” “他还是见证人!?你定的!?” 宋清乔:不关我事。 “我定的!?”殷暮脑仁儿更疼了,“行了晃哥,没事儿了,你想先结就赶紧结,谢谢您嘞!” 那宋清乔说的……全都是照着他设定的画的,海边儿,沙滩上……怪不得这么熟悉。 “穿婚纱的是你还是我?”问出来觉得特傻逼,明显新娘子高了一截,“好吧,是你。” “喜欢吗?”宋清乔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我现在有点儿蒙。”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直到第二天又是腰酸背痛地醒过来才想起来。 “我们他妈还有一场架没吵!”殷暮把他踹醒,“滚起来,我知道你早醒了!” 宋清乔迷迷煳煳睁开眼,果然还是逃脱不了年后算帐这码子事。 “怎么吵?” “你他妈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瞎搞!” “你不给我说你在忙论文的事,还说吃完饭来接我也没见着人。”
第138页 …… “所以你就找别的小哥哥玩儿了?!” “我又没跟他干什么,还白白赢了一箱酒。” 殷暮嗤之以鼻:“背着餵酒,你挺牛逼。” “我知道错了,真的有好好反思。”大眼睛扑棱扑棱。 “你都没背过我!” 嗯???原来生气的点在这里? “可是我喜欢你啊,而且只有你一个。” …… 恭喜殷暮,位列宋清乔人生最喜欢榜榜首。 结果,这场架,就这么……无疾而终。 老李这两天给殷暮放假,因为在研讨会上表现不错,给他长了脸,加上他跟李纯的论文大纲拟出来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打算让他休息几天。前段时间可真是有点儿拼命,老李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袁总这次发简讯通知殷暮说殷书记案件二审结果改判为了十五年。也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十五年之后,殷书记六十来岁了,殷暮也快奔四,到时候父子相见是个什么情景,不好说。 没过几天,正和李纯在教研室写论文的殷暮接到了姥姥打来的电话。 姥姥当时的语气和讲的话,殷暮一直没想起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击过大,所以脑神经自动把那一段屏蔽掉了。但他记得,他连爬带滚地跑去找老李,要请长假,请大长假,脸色煞白的说:“我妈,生病了,好像……是癌症。” 当他迷迷煳煳到达p城的时候,不过下午三点,直直往医院去。 姥姥和李阿姨等在手术室外面,两位老人家脸上的表情谁也不比谁好。 “姥姥!”殷暮叫一声跑过去。 姥姥一见着他便哭了出来:“……小暮啊。” 她只是一直重复叫着殷暮的名字,靠在他怀里哭。 “李阿姨,袁总在里面?”殷暮安抚着姥姥,问李阿姨。 李阿姨点头:“进去两个多小时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姥姥抹着眼泪,道:“从一审之后她就一直在帮你爸爸找律师,想翻案,公司那边儿也被检察院的人调查了好一段时间,结果没撑到二审就病倒了。” “检查出来是乳腺癌中期,还好还不算太晚,现在正在做肿瘤切除手术。” 殷暮喉咙发涩,眼睛也发涩发酸:“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小洁不让我跟你说,她说看手术后的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袁总就是这样一个人,天塌下来也有她撑着,即便是她的天塌了,她也有足够的理智保证殷暮的别塌。 姥姥之所以这时候通知殷暮是因为被手术同意书吓到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上次进医院的时候还是老袁生命垂危的时候,这次又是女儿,怎么受得住。只能把家里还尚且安好的唯一一位男人叫回来了。 殷暮整个身体都在打寒颤,他到现在都还不能足够清醒地意识到,那面紧闭的手术门里关押着的是他母亲的生死。 乳腺癌这病,发病率和復发率一样高,就连病因现在的医学界都还无法给予一个准确的判断,排除遗传的可能,剩下的还有好多好多诱因因素。而于袁总而言,常年的过度操劳,身体欠佳,加上殷书记这事给她的打击,很难想像她一个人忍受了多少病痛的折磨,现在终于爆发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到下午六点,“手术中”那个亮牌终于熄灭,医生出来后说:“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后续化疗得跟上,现在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等麻药过后我会去查看病人情况。” 殷暮道了谢扶着姥姥往病房去。 袁洁躺在床上,睡衣下面的胸脯一边鼓起,一边虚无地瘪着。她睡得很安静,连一贯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想必在经歷一场漫长的梦境。 “姥姥,您和李阿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直到天黑透了,时至八点姥姥一个人端饭来,袁总都还没醒。 宋清乔姗姗来迟,在病房外站了很久。依稀想起来,病房里面躺着的人是曾若雨的时候。竟心跳如雷。 “你来了。”殷暮沖他苦涩地笑一下,笑得人揪心。 一向没有悲观情绪的殷暮此刻深深的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这辈子偏偏就得和医院过不去? 袁洁醒过来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过,宋清乔很懂事地把温水递到她嘴边。在照顾人方面,他比较在行。 起初病人还木楞了一下,瞧瞧宋清乔瞧瞧殷暮,对着姥姥嘆口气,无奈地说句:“老太太您真是。” “若不是姥姥,您还打算撑到什么时候?”殷暮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 “我又不是小孩子,生病了还得跟你打报告不成?” “又不是小问题,您自己瞒就算了还让姥姥跟您一起瞒。”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姥姥拽拽宋清乔示意让他劝劝架。 结果袁洁又嘆口气:“你这孩子,现在倒会顶嘴了。你们出去会儿,我想和小暮单独谈谈。” 看样子也没有要吵架的意思,于是宋清乔带着姥姥出去了。 “小宋的病好点儿没?”
第139页 殷暮简直无语:“您先多关心关心自己。” “看样子应该好多了。” “就不该叫他来,省得您还要操心他。” 袁洁顿了顿,说:“我不想住院。” 这脾气耍得,和宋清乔如出一辙。 “不住院能好吗?” “去b城治吧,带姥姥一起。” 殷暮想了想,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行,等好点儿了过去,真不住医院?” “我住医院姥姥不也得住医院?你总不能天天来照顾我吧,得个病又不是要死了。” 净讲些有的没的,生个病反倒脾气还生好了些。 “我问问我们教授,他指定知道哪家医院好,到时候我给你找个离得近点儿的屋。” 老李头没想到殷暮这么快能给他来电话,还是问哪儿治乳腺癌治得好。 “你来念z大之前就没打听打听z大附属医院?”老李反问。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李教授。”在老妈面前还是得规矩点儿。 “问到了?” “z大附属医院,离学校不远,就在我那儿给你找个房子。” 袁洁看着他,难得的笑了:“我不生病还没发现你这么孝顺。” 殷暮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的房东,房东太太人挺好,回覆说问到了给他回信儿。 “小暮,你相信你爸爸会做那种事儿吗?” …… “不知道,我不太了解他。” “也对,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称职。” 殷暮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便扯到其他事情上:“公司没问题吧?” “交给下手管了。” “那刚好有时间安心养病。” 没多久医生就来了,看看眼皮,测测心率,说没什么不良反应,袁总便早早睡下。 刚聊了那么会儿天的空档,宋清乔都把姥姥送回去又过来了。两人去楼下抽菸。 夜深人静,医院急诊大厅还灯火通明,时不时喧嚣。 “入冬了。”殷暮没头没脑讲一句。 “冷么?” “还行。”他望向身旁为他挡住风的那人道,“宋清乔,我不想出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袁总生病是我最开始就想好的剧情…… 所以……嗯…… 终于写到了,开心! 然后故事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了 大概元旦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有点捨不得 第66章 “你有问过袁总的意思么?”宋清乔吸一口烟,烟雾从他双唇间徐徐溢出,难得的,他不太清楚自己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感想。 “不用出国我也可以在z大继续念博士,或者直接工作也行。”殷暮缓了缓,继续说,“我会找机会和她商量的。” 袁洁在医院住了几天,没有出现任何手术之后的併发症,医生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并对此表示贊同,z大附属医院的确比很多医院都要好。于是一家人提着行李回到了b城。 殷暮给她们找的住处很安静,来往的学生也不算多。秉着儿子都是为了我好的心态,袁洁把自己的钱一部分转到了殷暮帐上,另一部分转到了姥姥帐上。望着银行卡余额中间突然多出来的好几个零,殷暮总有种袁总好像快不行了的错觉。 第一次化疗是在出院后的第二十一天,时至年末,气候异常恶劣,袁洁在化疗前便住进了医院,做点身体检查。只有殷暮陪着,没让姥姥和宋清乔来。 换上化疗服的袁洁看起来跟到这层楼治疗的其他病人别无二致,憔悴,只是她隐约带着笑意。 “听说第一次不会特别痛。”进化疗室前她跟殷暮坐在外面聊了会儿天。 “嗯,我在外面等你。”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难熬,实际上并没有过多久就结束了,医生说还得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第二天袁洁就开始呕吐,遭受到了化疗带来的令人痛苦的副作用。本来也没吃什么,只能吐出些酸水。宋清乔带了清粥来,搁了点儿枸杞,没什么味道。 “小暮,你之前忙的那个论文写完了吗?”她一边勉强咽着粥,一边还不忘督促殷暮的学习进度。 “写完了,等出院之后要回去准备期末答辩。” “上次说的去留学的名额定下来没有?” 殷暮沉默了一阵,宋清乔看了看脸色,非常识相地退出了病房。 “妈,我不想出国。” 袁洁有些纳闷:“去国外学习不好?” “我去了那你和姥姥怎么办?” “等你出国的时候,我化疗的疗程已经结束了,担心这个做什么。” 不行,美国那边留学虽然也是修学分制,但课程是安排满的,必须上足两年才能拿到学位证。就算殷暮一年回两次家,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太短了。 “我不想去,在z大也可以继续念。”他头一次如此任性。 袁洁放下勺子不吃了,清了清嗓子:“小暮,你先把名额拿到,到时候我们看情况再做后续的决定好不好?我是希望你能去外面多学习学习,增长知识,其他事情都是可以协调的。”
第140页 果然老总讲话就是不太一样,三两句就快把殷暮给说服了。她的话不无道理,一开始殷暮规划的念学术型研究生而不是攻专业学位也是为了继续学习,现在要让他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残忍。 “可以协调么?”他弱弱地问袁洁。 “当然可以了,你要学会从多方面看问题,不是只有去或不去这两种选择。” 第二次化疗的时候,殷暮完成了期末答辩,也顺利拿到了老李给他预留的留学名额。事情好像都如此顺利的进行着,直到他想起来他去年答应宋清乔的事情。 说要去温暖的地方度过这个冬天。 “真的要去么?怎么跟袁总说?”宋清乔期待的小眼神儿盯着他。 “反正b城太冷了,带她去放松放松心情也好。” 这之中他还有另一个打算。 到三亚的时候,艷阳高照,让人难以理解凭什么处在同一个国家会有如此两极的气候? 袁洁穿了身雪白的吊带长裙,披了条纱巾在肩上,刚好把胸前挡住,姥姥可乐呵了,多久没见过海了,前不久还嚷着关节炎发作痛得不得了,今儿太阳一照啥事儿都没有了。 “干妈,您这裙子玩儿水不方便,换条短点的吧。”宋清乔收拾着行李箱里边儿的东西,给她找出条千鸟格的及膝连衣裙。 袁洁从他手里拿过来又丢回箱子里:“我不耍水,踩踩沙子就行。” 别说,来这里过冬的人还真不少,不说跟下饺子似的,但也差得不多。 四个人在沙滩上走着走着,宋清乔突然把殷暮扛起来,迈开大长腿就往海里跑。原本是追退去的潮水,结果反被潮水追。 殷暮在他身上跟个扑棱蛾子似的,没一会儿就被丢进了海里,还没骂得出来就吃了口咸海水。 “宋清乔!你他……”对上袁洁和姥姥发笑的眼神,殷暮把脏话憋了回去。 这个狗日的,仗着长辈在居然敢作妖,太嚣张了! 稀得姥姥带了条毛巾,能给殷暮擦擦身子。转眼,宋清乔不知怎么说动了袁总,带着袁总去了海边踩浪花。袁总把裙子提得老高了,两人那边有说有笑的。 说起来,那还是殷暮第一次见袁洁笑成这般开朗模样。过往的二十几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姥姥,累了?” 姥姥点点头,老人家赶了飞机又跑海边来,身子骨扛不住。 “我背你,咱们再走一会儿就回去吃海鲜。” “瞧你这一身湿哒哒的,我才不挨你。”姥姥嫌弃起亲孙子来果真一把好手。 殷暮远远喊了声宋清乔,让宋清乔过来背姥姥散步。他……有点儿事想和袁总说。 “妈,小心点儿。”他上前拉住袁洁的手,“凉不凉?” “不凉。”袁洁看出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怎么?有话要说?” 殷暮怕她这事儿她自然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畏畏缩缩的,别人家小孩儿拿了第一名骄傲满满地回家讨奖励,殷暮是拿了就拿了,从来没有要给父母炫耀的意思,甚至尽量躲闪着,抱有一种甘愿在沉默中灭亡的姿态。非要用简洁一点的词彙形容的话,高冷?是这么用的吗? “有,但不是什么好话。”殷暮抿唇,“希望您考虑到您自己的身体状况听了之后别生气。” “我尽量。” 殷暮还是很犹豫,他没有足够的自信能让袁洁完全接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您……喜欢宋清乔吗?”他只能先铺垫一下,语文老师教过,铺垫是一种非常高效且有用的修辞手法。 袁洁愣了会儿,低头看有一下没一下的淹向她脚踝的浪潮,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小时候的殷暮,没有对身为母亲的袁洁有过太多要求。即便是他们母子会去繁华的商业街,殷暮也从来没有像很多孩子那样,见着喜欢的东西便走不动道。他多是隔着橱窗远远的看着,即便他们并没有一起去过太多次,但袁洁始终记得他看向喜欢的东西时那种纯真闪亮的眼神。可能做了母亲,在这方面会相较以前更为敏感,袁洁也不是那种傻到连自己孩子是什么性格都一无所知的人。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和殷暮的相处模式并没有改变,只是自愧不够了解这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又改变了多少。直到她再次见到那孩子眼里燃起与小时候相似的亮光,她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是看向宋清乔的时候,他眼里闪烁的光芒。 “你不是个会让父母操心的孩子,但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大事。”袁洁意指了很多,比如拿了状元却偏走小径一类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开始的,但也有几年了吧?” 殷暮此刻心惊肉跳,就是那种你自以为你藏得极好的秘密其实早被人一眼看穿之后的慌张。 他只能兀自点头。 后来袁洁说的一番话跟以前宋相以讲过的有些相似。大概就是说他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可能只是彼此人生的一部分经歷,至于到底如何,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了。 最后她问:“我好像从来没有支持过你的决定,就连你想吃的东西我都不准你吃,连你究竟愿不愿意努力学习我也没关心过,但即使是这样,你也自己好好长大了,小暮,你有怪过我吗?”
第141页 “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殷暮抱住她,把如今格外瘦弱的女人拥进怀里,“你好起来,我和宋清乔会永远陪着你和姥姥。” 袁洁也搂着他,从未发觉那个寡默的孩子早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了一名大人。无奈地笑着埋怨:“你这孩子,真不知道像谁。” 宋清乔全程和姥姥在远处张望着,一会儿“殷暮表情好像不太好”,一会儿“干妈怎么低头了,该不是生气了吧”。最后见着母子俩抱上,姥姥激动得在背上直拍宋清乔:“抱上了抱上了!” 不知道得还以为您正在追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呢。颇有“我磕的cp终于发糖了”的错觉。 殷暮牵着袁洁慢慢往回走,瞧见宋清乔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宋清乔,你看,你以前说的问题,我都一一解决掉了,要是还想抵赖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到后面小殷总和乔哥都直唿其名了… 好吧,这是我的癖好,总觉得直唿其名这事儿放在他俩身上还挺美好的(… 尾声的剧情都是一开始想好的 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改动…可能会狗血叭 我也不知道orz 2018年的最后一天了!沖鸭! 第67章 怎么说呢,宋清乔无用问他们之间交谈了些什么,光是看殷暮和袁洁的表情都知道得出来的答案一定是好的。 度了二十来天的假,回去了之后是宋清乔陪着袁洁去做的复查以及第三次化疗。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表情一滞,说:“化疗结果不太好,再做两次看看情况。” 宋清乔在一边儿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下午殷暮来了跟殷暮说的时候,他才想通。 “就是说……恶化了?”他看向袁洁,袁洁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没再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应该只是说恢復速度不正常吧。”门外汉殷暮如是理解。 出院之后第二天,袁洁就去剃了个光头,越发像癌症病人。 她说:“反正都快掉光了,剃了更好。” “您倒是想得开。”宋清乔看着她,自从接触了殷暮一家人,发觉他们家个个都挺有个性,那个心不是一点点大,能包容下整个银河系。 周末一家人被邀请去宋相以家里吃饭,姥姥是见过宋相以的,袁洁反倒有点儿愣。 “好端端的,请吃饭做什么?” 殷暮也愣:“是啊,他打的哪门子算盘?” 宋清乔给予了他们合理的解释:“估计是知穗又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菜系,想跟人炫耀。” 他的意思是,宋相以这个炫妻狂魔要找人去见识见识他老婆的手艺。 妈的,吃饱了撑的。殷暮翻白眼。 地方不大点儿,坐了一桌子人。吃什么……鸳鸯火锅。你拿宋相以有什么办法。 小星澈自从满了周岁之后,语言天赋凸显,宋清乔一进门张嘴就奶声奶气地喊“小叔”,那叫一个甜。见着殷暮,叫出个“婶”字然后皱起眉头沉思了会儿,改口还是喊“叔叔”。多亏宋清乔教育得好,勒令说今天不能叫“婶婶”。 小霸王跟袁洁莫名其妙地亲热,哇哇叫着“奶奶”就抱住了袁洁的大腿。 “管管你孩子!”殷暮瞧着袁总站那儿整个人都僵住了,沖宋相以吼。 宋相以忙不迭过来把熊孩子抱起来:“袁阿姨,不好意思啊,小孩儿见着头一次见面的人都新鲜得很。” 知穗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宋姓俩兄弟去帮忙,留下小星澈坐在婴儿车里。 “我估摸着我这年纪竟然都被叫奶奶了。”袁洁捧着热水喝,“照这辈分算,妈,您得是曾祖辈儿。” …… “人家孩子怎么看都比自己家的可爱。”姥姥缓缓地讲出这句。 “我觉得我小时候……也挺可爱的啊。”殷暮小声反驳着,好吧,他也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是个爱板脸的小孩儿。他们老宋家的孩子确实嬉皮赖脸比较招老人家喜欢。 三个人聊着天,“哇”一声小星澈哭了。 ???什么个情况? “殷暮,你哄哄,我们这边儿走不开。”宋清乔从厨房朝外面喊。 他想说,他才拿这小东西没办法,袁洁就过去把孩子抱起来了。 “小孩儿,奶奶抱你去沙发上坐着。” 小星澈好像就吃这一套,窝在怀里立马安静下来,哭得红扑扑的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子,傻傻地望着袁洁。 我操…合着,全家上下,宋星澈这死小孩就不喜欢殷暮一个人。 到吃饭的点儿,小孩儿还是抱着袁洁不撒手,宋清乔把他提拎过来:“差不多行了啊,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不敢揍你。” “小叔,坏!”小星澈被提着,一个劲儿要打宋清乔。 “你试试,就你这短手短脚,能打到我算我输。” 跟小孩儿较劲,真不愧是宋清乔。 可到下午,小星澈就被揍了,起因很简单,他作死地把袁洁的帽子薅了下来。被宋相以和宋清乔男子双打。知穗看电视还看得好好的。
第142页 “知穗你劝劝。”殷暮把帽子给袁洁重新带好。 知穗笑得眯起眼睛道:“没关系,要习惯。” 宋清乔打完出来重重喘了两口气:“小屁孩儿,小时候不好好管教长大了更管不住。” 人家才一岁多啊! 总之,据后来宋星澈说,他小时候老做噩梦梦见自个儿爸和自个儿叔联手抽他。童年阴影实锤。 袁洁的化疗到三月份基本告了一段落,再做下去身体也受不住了,只能静养。殷暮倒是落了个清闲,也没什么要做的,等把这学期熬完了就准备出国。 一天晚上,他和宋清乔刚折腾完,难得的竟然没有睡意。 “我出国了,麻烦你帮我照顾袁总和姥姥了。” 宋清乔挑眉:“麻烦我?” “还麻烦你顺便把你自己也照顾好。” “那是挺麻烦的。” 殷暮想了想,说:“姥姥好像打算回p城了,袁总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b城呗,照顾起来也方便。” “不是,她好像想回趟公司。” “那不行。” 两人想得一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曾若雨最近没消息?” 宋清乔神色暗了暗:“宋相以有去看过她,说没什么大碍。” “宋副司令呢?” “谁管他。” 他们之前连小星澈的周岁宴都没去参加,说起来从那次矛盾过后,一次都没见过宋呈颖了。 “我想把你的事儿处理好了再走。”殷暮说。 “我有什么事儿?”宋清乔光滑的皮肤贴着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你大学毕业之后做什么?” “继续画画咯,别担心我了,不也就半年见一次,又不是两年都不见面。” 说实话,恐慌感还是有的,不是对时间的恐慌,是对未知的变数而恐慌。殷暮总觉得要是他离得远了,就如同被扔进了深山老林里,这边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了,别说老乌龟宋清乔能憋,就袁洁都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口说事儿的人。一个个怎么就这么喜欢瞒着人自个儿单干呢? 但转念想想,如果是他自己在国外出了什么事儿,估计也是自己扛着,瞬间就无语了。根本没资格说别人。 就这样一直磨蹭到五月初,他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境地。这感觉格外折磨人,虚无缥缈的,时不时钻出来把你塑造起的好心情搞个稀巴烂,还没抓着它尾巴便又熘走了,循环往復,孜孜不倦。 有天半夜宋清乔接了个电话,着急忙慌就出门了,临走前还非常严肃地跟殷暮说:“我要去处理点事情,你别担心,事情完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只是他,宋相以也一起出的门。估计老宋家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妈的,这他妈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宋清乔和宋相以赶到市区外的精神病院时刚好凌晨三点,到的时候住院楼楼下已经停了三辆消防车,在底下忙活着铺什么东西。 两人想也没想就往楼上去,住院楼最高有九层,讨个吉利数,再往上就是天台。天台的门是木质门,之前门把手被病人砸断过一次,于是只能常年用铁锁链锁起来,相比之下,铁锁链比门锁好用多了。 起初的异样是整个五楼的消防警报鸣响,差点打盹儿的护士们赶紧起来检查是哪个消防栓出了问题,直到检查到走廊最里面那间才发现,527门口消防栓里面的斧子和527病房里面的病人都消失了。 短短几分钟,住院楼顶楼的护士向安保处打去电话,说有人在砸通往天台的门。她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砸,听这阵仗手上应该拿了什么工具,先是冲着铁锁链砸了几下,估计是没砸开,就直接开始噼门。她们被这阵势吓得都不敢上去。 安保处早已经接到五楼的通知赶了过来,直接断定现在在天台上砸门的人就是曾若雨。 护士长打电话通知了宋清乔,想想不妥当,又赶紧通知了宋相以。医院消防警报直接连通到当地消防署,接到通知说可能有病人预备跳楼,便过来部属救生垫。 不过十分钟左右,曾若雨已经手握斧头站在了天台的边缘线上。 宋清乔和宋相以是摩托一路飙过来的,电梯直达九楼,上面已经站了好些被喧譁吵醒过来的病人以及根本控制不住情况的安保和医护人员,声音嘈杂,甚至夹杂着可怖的惊声尖叫。就连通往天台的狭窄楼梯口都站了好些人,堵得水泄不通。 “麻烦让让,我们是曾若雨的家属!”宋相以努力跟着宋清乔往前挤,却还是被人群越分越开。 宋清乔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拥挤的人群望向他诧异的眼神纷纷在他眼前一闪即逝。他控制不住力气去推挤他们,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若不是人群的簇拥,他很有可能连站都站不住。 ……曾若雨,不会吧。 当宋相以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上了天台,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清乔跪在那里。跪在高高站着,举着斧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噼下来的曾若雨面前。 护士长和院长站在门口附近,还有几名整装待发的消防队员。这时候一名消防队员拉住了宋相以:“你是家属吗?赶紧上去分散一下病人注意力,我们准备从后面沿着墙绕到她脚下把她拖下来。”
第143页 可曾若雨明显还没有疯到丧失理智,她甚至清醒得不得了:“你们那边有多少人我都数清楚了!少一个我就把他砍了!” 他……是指宋清乔吗? “那他妈可是你亲生儿子!”宋相以从来没骂过脏话,直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曾若雨定睛看向宋相以,冷冷一笑:“是我亲生儿子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元旦快乐鸭! 新的一年新的征程!沖鸭! 【有新坑了……! 【就随意通知一下嘿嘿 第68章 宋清乔身形微微一颤,站了起来。 曾若雨依然高举斧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就是想拉我陪你一起死么?”他说,“从第一次没成功闹到现在,我成全你。” “宋清乔!别做傻事!”宋相以大喊。 可惜无用。 他继续说:“这也是我唯一能成全你的机会。” 说着,他一下跃上一米高的围墙,面对着曾若雨站着。余光里尽是楼下闪眼的消防车灯。九层楼的高度,大约三十米,楼下的消防垫还没来得及充好气,略微的膨胀都没有。 曾若雨连视线都没往他身上扫一眼,还是直勾勾地清点着那边的人。 这个夜晚,异常热闹。对于城市里其他安睡着的人来说,又再普通不过。或许第二天早上醒来,医院便压下了这则新闻,再无人得知这个夜晚,竟有位精神病人在医院跳楼身亡。而同这位病人一起身殒的还有她正值青春年华的儿子。 殷暮当晚睡得不好,他总惦记着宋清乔的来电,醒了无数次又睡过去无数次,连做了好几个噩梦,但又都记不得是什么内容。 没有消息,一整晚都没有消息。 第二天去袁洁的住处看望的时候,袁洁晕倒在厨房门口,手里的水杯摔碎了,磨了一手的血。 姥姥早几个月便回p城了,因为殷暮并不是太忙,所以他承担起照顾袁洁的责任。前几天袁洁有说感觉不太舒服,却以可能身体在排斥癌细胞为由搪塞过去了,说看看再过几天会不会好些。总之不太想进医院。 没想到抢救过来之后,医生给出的回覆是,癌细胞扩散到了肺部。 “那之前的化疗有什么作用!?”殷暮也是着急,一时间吼了出来。 “你先别急,现在的情况还能够控制。”医生自然能够理解病患家属的心情,“只不过需要重新制定治疗方案。” 殷暮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楼下,看着手里的超市购物袋感觉心里憋屈得慌。给宋清乔打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给宋相以打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微信消息连发了好几条,简讯发过去都是未读状态。 每次都这样!每次! 难得的,孟尔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 “喂,我现在没心情讲话,你最好有事赶快说。” 孟尔那边顿了顿,道:“我听说袁阿姨生病了。” 头一次听他讲话没那么欠打。 “都病好久了你才听说。”你这情报局有些失职了。 “我这不是离得远消息来得晚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孟尔做了一年交换生就回美国去了,很久没联繫却有种他一直在视奸的错觉。 “不好,肿瘤切除了之后做了四次化疗,现在癌细胞侵染到了肺部,才送医院抢救过来。”殷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噼里啪啦说出来了,反正现在除了孟尔也没人听他讲。 “姥姥在吗?” “我没告诉她,怕她又操心。” 孟尔嘆了口气:“你反正也要来美国念书了,把袁阿姨一起带来吧,我找人给她治。” 殷暮都快被他逗笑了:“你找谁?没发现你还有这人脉。” “我没有,但我爸有,你自己考虑吧。” “你他妈要是早说该多好!” “早说那也得我知道啊,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还有这些门道!” “算了,我不跟你吵,你跟袁阿姨商量好了给我回话。”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高中同学靠谱? 骂了孟尔一通,殷暮感觉心情好多了。提着东西回病房的时候,袁洁已经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殷暮问。 “还行,胸口有点儿疼。” 不是胸口,是肺。 殷暮从购物袋里掏出个梨子削,假装无意识地说:“妈,你跟我一块儿去美国吧。” 袁洁木木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病得很严重吗?” “也不是,我朋友建议可以去那边治治看,而且我也方便照顾你,省得姥姥成天操那个心。” “小宋呢?” …… “不知道,可能家里有事。” 袁洁接过被削去一大半果肉的梨:“行,有空跟他说说吧,让他帮忙看看姥姥。” 有空?上哪儿有空去?电话打不通,人也见不着,动不动就人间蒸发。殷暮也是忍到头了,这次要是再出什么事,他发誓他绝对不管了。 他要忙的事也很多,他的入境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学院通知书也寄到了,但是袁洁这边要出国治病还要办很多手续。加上现在医院的治疗也不敢松懈,所以最近几天是忙得焦头烂额,就连问姥姥袁洁的户口本儿在哪儿都费了好一场功夫。
第144页 姥姥又不是傻的,无缘无故袁洁就要跟殷暮出国去,她怎么想都不是这个理儿。 “姥姥,真没事儿,我不会让她回公司去的您放心吧。”殷暮抱抱姥姥,“我寒暑假立马和袁总回来看您,学校一出放假通知我就告诉您啊。” 姥姥捨不得,差点都要哭出来了:“多久走啊。” “六月份这边学位证拿到就过去,机票订好了您别来送啊,又不是见不着,以前不也是大半年才见一次么。” “千万要照顾好小洁啊,你我是放心的。”姥姥不舍地拍拍孙子的后背,“小宋不去吧?” “他不去,我让他常来看您。” 瞧瞧这马虎眼儿打得,青出于蓝。 这都好几天了,人间蒸发那两位依然人间蒸发着。 傍晚殷暮在医院楼下抽菸,穿件短袖隐隐觉得有些凉快,却不冷。看来夏天快来了。六月份也越走越近。 手机在裤兜里振动着,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电话在响。一串数字,陌生号码。 “喂,您好。” “餵。”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您哪位?” “我是宋相以。” 这声音……宋相以? 殷暮赶紧问:“宋清乔人呢!?” 那个说事情办完第一时间通知他的人呢? “出了点情况,我让小晃过去找你了,让他跟你说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餵!操!” 紧接着徐晃的电话就打来了:“殷总,你在哪儿呢?” “z大附属医院楼下。” “站原地别动,等我过来。” 操,用你说么。 殷暮等了一会儿,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徐晃到了。 徐晃开着车来的,沖殷暮按按喇叭:“上来说。” 坐上去之后,有略微的皮革味儿,殷暮坐的副驾驶,他看了一眼徐晃,发现那人神色有些不对。 两人排排坐,沉默着。期间袁洁打了个电话来,说准备睡觉了,殷暮说跟朋友说点儿事,等会儿就上去,让她先睡。 “袁阿姨住院了?”徐晃问。 殷暮点头:“病情不太好,准备带她出国去治,你转告宋清乔一声吧,顺便让他如果有空的话回个电话,我还有些事想跟他说一下,如果他不想回你让他看简讯,我简讯里面都说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他说这么大一堆徐晃记住了没,抬眼看后视镜刚好能看见徐晃的脸。怎么……在发抖? “做什么?”殷暮惊慌地看向他。 “转告不了了……殷总,我真的转告不了。”徐晃咬住颤抖的下唇,缓缓开口,“乔哥他……死了。” “开什么玩笑。”殷暮呵斥他一句,语气倒不重。 这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我已经说了,你可以选择不信。” 就像这话的语气极其平淡普通一样,徐晃的表情也极其平淡普通。他没有做多解释,似乎已经没有解释的力气,也没有想要去说服那人相信的意思。他不过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嗡”地一声,殷暮开始耳鸣,离耳朵上面点儿的脑皮层下面跟有针扎似的一阵发疼,肉眼可见的,他手臂上凸起一粒粒鸡皮疙瘩。连胃都适时地抽起筋来。 “什……”话还没问完,他赶紧打开车门,跑到旁边的灌木丛那儿呕吐起来,吐了一通竟然还有烟呛味儿。 徐晃在他身后拍拍他身子,递过来一瓶水,“咕咚咕咚”灌着漱漱口。 “缓缓。” 耳鸣还在继续,整个世界都开始天翻地覆,眼前的路都弯曲了,灌木丛也弯曲了。殷暮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没想到那些景物的弯曲是因为他的眼里蒙上了层泪水。 “啪嗒”,“啪嗒”。 徐晃想把蹲在地上的人扶回车上,结果殷暮一个脱力直接摔了下去,愣愣地坐着,除了流眼泪,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张着嘴,努力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徐晃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按理说,谁都不曾见过他这样。 这种状态维持了约莫十几二十分钟,殷暮仰头看向徐晃,问:“他……在哪儿?” 徐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说:“别去了。” “在哪儿?”殷暮坚持问道。 “已经办完葬礼了!” “那墓地在哪儿?”殷暮拽着徐晃的衣角,气息薄弱地说,“晃哥……求你了,告诉我。” 徐晃于心不忍地移开视线,又扶了他一把:“走,去车上,有东西给你看。” 殷暮失神地坐到车上,眼泪还是止不住夺眶而出,汇集到下巴尖,滴到他衣服上。 徐晃先去后座拿了个东西,回到驾驶座把东西递给殷暮。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封皮上潇洒地写着“殷暮收”三个大字。只有宋清乔写得出这么好看的字儿。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放了两页信纸,和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是最开始出租屋没有换成密码锁时候的钥匙,钥匙扣是个卡通拼豆,雾蓝色头髮的小脑袋,还有个墨绿色头髮的都是宋清乔设计的。但很明显,这把蓝脑袋的是宋清乔的。
第145页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三章 了…… 下一章开个【秘术·回忆杀】! 当然了,杀不杀我是不知道的233333 第69章 宋清乔的开头很简洁:“殷暮,我从来没写过信,初中学的格式也早忘了,我还有提笔忘字的习惯。” “总之我一身的坏毛病,除了你说的我长得帅点儿,好像真不剩下什么了。其实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好要离开了,很抱歉没有遵守约定,在事情结束后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想你可能在为这个生气,所以我先让他们别跟你说,留着我来说。” 殷暮仰起头吸了下鼻子,徐晃看准时机给他递了张纸过来,顺便也看见了从他眼角滑落下来的大滴泪水。 “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我和宋相以都接到了曾若雨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拿着斧子上了天台。你知道的,我总归还是不希望她出事,所以我和宋相以赶过去了。到那边的时候,密密麻麻都是人,有保安、护士,还有病人。我觉得他们都很奇怪,分不清是为了凑热闹还是怎样,都聚在一起好像传教会一样望着楼上。” “后来我挤过人群到天台的时候,真的和护士长说得一样,曾若雨她拿着把斧头,就站在围墙上面,往后退一步就会掉下去的程度。我有点忘记我当时的心情了,应该是吓懵了吧,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别再往前走了,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走到我妈跟前儿了。她看我的样子也很惊恐,我们对视了一眼她便开始沖我吼,让我别靠近她,不然就斧子招唿我。” 殷暮“噗”地笑了一声,还含着眼泪,眉头微微皱起来。宋清乔这狗东西怎么转述出来还挺好笑的。 “然后我就给她跪下了,刚跪下宋相以就上来坏我好事儿。他们那边叽叽喳喳我没听清,我估计曾若雨也没听清,但是她突然就说,他们那边如果少了一个人,她就要砍我。我可害怕了,她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我觉得她可能就是见不惯我活着,活得又不好活得又矫情,十四岁就想杀我了,只是没成功。所以我跟她一起站上了天台,我答应了陪她一起死。你别怪我啊,先把信看完再慢慢怪。我们僵持了一阵儿,我瞄了一眼楼下消防员真的没用,气垫儿还没充上气,于是我决定再拖会儿时间,就算叫老宋来也好,至少能把她缓下来。可是我又觉得不太好,她若是真的想死呢?我非不让她死了她又得怨我,明明这么多人都不让她死,她偏就找我一个人的茬。” “但是我还没开口讲话呢,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她死。第一次的时候她没问过这话,我很认真回答了,我说不想。我想她好起来,我想她不用住医院里,我想她可以呆在我身边,我一直都不想她离开我。她虽然不是个好妈妈,但我还是想做个好儿子。” 纸到这里的时候,发皱了,应该是宋清乔的眼泪滴在上面又被风干之后留下的痕迹。 “殷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强迫她活下去?从没问过她的意思,即便是我本来就知道,我也还是照我自己的意愿让她活下去?可是她为什么偏要想死呢?她说我自私,这是她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然后她的斧头朝我噼了过来,噼在了我左肩上,噼得很深。特别疼,我感觉我眼前都疼到一片发白了,最后看见的好像是我从围墙上摔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片黑,等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我又住到了病房里。” “还好,九层楼并不算太高,不能给她一个痛快,她也失策了,原来楼底下的气垫多少还是有了点儿气的。她变成了高位截瘫。你知道什么是高位截瘫么?就是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了。我的左臂差点被她一斧子直接噼掉,但我还是不恨她,我想过,如果她噼的是我的右边,那我以后都不能画画了,说不定我会恨她。” 殷暮看完了第一页换到第二页信纸,这张纸的褶皱就比上一张明显多了。 “我实在没有再去见她的勇气,不是怕她看到我,而是我害怕看到她。事情差不多就说完了,因为我不能确定我自己会不会死,所以我暂且没办法向你透露太多。抱歉。下面说说我们的事儿吧。” 殷暮停顿了一下,他也没有了看下去的勇气:“宋清乔……怎么死的?” “窒息,在曾若雨自己咬断唿吸管后第二天。”徐晃很难开这个口,但在这情形下他有种莫名的严谨。 “一下子,他们两个都去世了?短短两天?”光是从别人嘴里听说都心惊胆战,更别说是经歷了这一切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们也是才知道的,只是没让你去参加葬礼。” 因为任谁都觉得这对殷暮来说,过于残忍了。 “殷暮,我的相机藏在我们衣柜的最上面,就是存放厚棉被的地方,被厚棉被遮住的。还有电脑,有个文件夹被我隐藏了,要点显示隐藏文件才能看到那个文件包,密码是你和我的生日。美院美术馆的仓库我租了一间,里面存的是之前摄影展的所有作品。这些东西你都可以要也可以不要,反正宋相以会把我的所有东西都清走的。麻烦你在他找不到的时候能告诉他一声。”
第146页 “我想想,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我能够保证,我给过你的东西从没有给过别人。所有的都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然后我也只是单纯觉得,你给我的也足够了,我们一向都是谁都不欠谁,虽然我心里面还是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但是我真的真的还不起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永远躲在这个病症的阴影下面,你还有姥姥和干妈需要照顾,你也不能想着麻烦我,但我跟宋相以说好了,他会尽力照顾她们的。以后有什么事都跟他们报我的名字,他们绝对不敢欺负你,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说起来,我已经记不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什么场景了,你怪我吧。但我记得第一次看你哭的时候,我知道那时候你应该是头一次看见我的伤疤,是我没太注意,让你伤心了。我就觉得你可能有点儿喜欢我,真是个奇怪的人,因为别人的伤疤而喜欢别人么?” “你快出国了吧?最后我只能祝福你学业有成,身体健康。不光是你,你们一家人都要身体健康,生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总结一下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年大概就是……算了,我最后再说。现在还有一点想说的,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一直以来我都很想问你一件事。就像我不懂喜欢是什么样的一样,我也不太懂爱是个什么感觉,你说我爱曾若雨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好像我对她除了爱别的词彙也无法表达了。那你呢?你……爱我么?或者你能用更准确的词彙形容出你对我的感情么?” 殷暮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挨着看下来的,每一行都会品上好久。这种小孩子似的口吻简直就像是笨拙的宋清乔在他面前不耍嘴皮子的时候,他只能够讲一些通俗的话来表达自己心里面格外膨胀的感情,并且还表达不尽然。 “……我当然爱你了。”殷暮对着信自言自语。 “最后的时候让我也自信点认为你说的是爱我吧。你保证是和晃哥,陆毛不一样的爱。” “我保证。”殷暮现在讲句话可费劲,哭得直抽抽。 “好吧,真的结束了。你以后别再想我了,也别再爱我了,我知道这么说没什么用,你愿意想就想吧,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竟你这么宠我,我也得这么惯着你。” “总结一下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年,我只能想到这句了。殷暮,我爱你。” 殷暮看完足足愣了半个小时,期间哭得差点哮喘。 “晃哥。”好不容易缓回来,他叫一声。 “在。” “关于这把钥匙……宋清乔没说什么?” 徐晃好像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当然说了,但是有点尴尬,我讲不太出来。” 作势殷暮又要开哭。 “别别别!我说!”徐晃清了清嗓子,“咳咳,这趟旅行我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钥匙还是留在家里的好。” …… 宋清乔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刚才是不是笑了?”殷暮斜睨着他。 徐晃急了:“我笑个几把!这么悲伤的时候我他妈敢笑我还是人吗!?” “哎。”殷暮头靠上椅背,仰天长嘆,“笑就笑吧,该哭的都哭完了。” ???徐晃不太能理解他的脑迴路,怎么这事儿就算过了? “我要去美国找金髮碧眼大波妞儿了。” “我操?殷总你不是吧?亡魂还未散呢!” 殷暮又斜睨他一眼:“我跟宋清乔这他妈不是爱情。” “那是什么?友情?亲情?社会主义……呸呸呸。” 然后殷暮说的下一句话把徐晃惊呆了。 他说:“我们是,人鬼情。” 作者有话要说: 给咱晃哥吓得一激灵…… 妈的尽搞些虚幻的…… 下一章又要开秘术了 猜猜是什么秘术吗?2333 第70章 殷暮带着袁洁出国了,徐晃宋相以陆衡凉都说要去送他,他都没让。下了飞机之后直接和孟尔碰面,带袁洁去医院。 他没跟袁洁说宋清乔的事,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打算等以后找到机会再说。姥姥那边更不能说了,哪儿受得了这刺激。 在徐晃他们面前更是提不得,这个名字仿佛都成了禁忌。他妈宋清乔说的有事儿报他的名号包办妥这话完全是放屁!至今殷暮连他埋在哪儿都没问出来。走之前正巧碰上宋清乔生日,想去他墓碑前喝喝酒聊聊天儿都他妈不行!只能买束满天星放在老宋家门口,不知道还以为咒他老宋家呢。 在美国的第一学期过得很快,美国人有事儿没事儿就爱放假,十一月放感恩节,感恩节放完回来心都还没收住就又寒假了。因为袁洁情况不好,加上回去了也不能陪姥姥过年,殷暮咬咬牙索性不回去了。 老子要学习!死命学习!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免得闲下来老爱琢磨些有的没的,这辈子就他妈瞎琢磨去了。 然后一晃眼,又开学了,开学没多久又放春假,春假放完上一两周又他妈放暑假了! “不是,我怎么觉得时间流逝得仿佛从来没存在过。”殷暮跟李纯抱怨,“这就过了一年了???”
第147页 “不是时间流逝得快,是你的知识都没装进脑子里,知识丰富就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而是充实。”李纯现在全然一副书呆做派。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呢。”殷暮白她一眼,熟了嘛,翻白眼也是可以的。 不由得想起以前跟宋清乔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多么多姿多彩……我呸,跟谁在一起? “你和袁阿姨多久回去?”李纯问。 “她最近好很多了,这两天做个全身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回去。” 袁洁到这边来看病之后,医生反而给她用中药,你他妈说奇怪不奇怪。但恢復状态就很惊人了,至少跟上了癌细胞的生殖速度,状态好还能杀死一点儿。 回家之后姥姥可是有一年没见着孙子女儿了,大摆宴席……其实也就他们仨吃,只是菜比较多而已。 吃了饭殷暮突然说要出去一趟,令人费解。其实他也不是去哪儿,就是想去看看姥爷,以往每年冬天都要去扫墓的,去年不是没回来么,估计姥姥也没去,不知道现在颓败成什么样子。 买了束百合到墓园,他走到姥爷墓碑前简直不敢相信。比他想像的好多了,公共墓园一般都是定期打扫一次,打扫也就是把这些来扫墓的人留下的焉掉的花束收走,或者留下其他什么的,收到一起给烧了,让死人自个儿认领。这县城的墓园连那些都不如,定期打扫可能得半年才打扫一次。现在殷暮姥爷的墓碑前就搁着一束被风化得干黑的满天星。而且这块墓碑跟旁边的对比相当明显,灰尘一看就没旁边的厚,特别是照片,擦得干干净净的。 难不成是姥姥来的?不对啊,姥姥向来送花都送什么黄百合啊黄玫瑰之类的,送束满天星是什么意思? 太恐怖了,谁他妈还来看姥爷啊……知道这个墓的人也就他们一家人……和宋清乔。 殷暮给宋相以打了个电话:“餵。” “啊,小殷啊。”宋相以超大声,那边儿小星澈好像在哭,哇哇叫叔叔。 嘿,小孩儿机灵,还知道是叔叔打的电话来。 “我问你个事儿。” 宋相以换到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你说。” “你知不知道林园这地儿?” “林园?还是陵园?” …… “林,树林的林。”这个陵园叫林园。 “哦,那我不知道,陵园我倒知道一个。”宋相以说。 “哪个?” 哪个?埋宋清乔那个呗! “诶,小孩儿哭了,不跟你说了啊,有空回来吃饭。” 又他妈打幌子。 算了,殷暮也不在意,继续打电话问,徐晃陆衡凉各问一遍,反正宋清乔要交代也就只能交代这几位。 结果答案统统和宋相以一样。 我操,怎么有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回家之后殷暮问姥姥:“姥姥,您去年去给姥爷扫墓没?” 姥姥琢磨了半晌:“没有哇,咋地了?你不说这茬我都快给忘了!赶紧走去看看老袁,指定得生气了!” “不用了,我今儿已经去过了。”殷暮摁住她,心里头越来越发毛。 “对了,小暮,你不说让小宋经常来看我吗?他人呢,我怎么没见着?”姥姥问。 袁洁附和一句:“你俩不是走之前闹掰了吧?” 接机也没来接,回来了好几天了连个音信儿都没有。 殷暮真想说,闹掰了还好呢,就怕不闹掰,死人灰都见不着。 “其实吧……我跟他……分了。”说完还补充一句,“和平分手啊。” 姥姥和袁总的眼神齐刷刷往他身上射,这他妈是遭的哪门子罪。 “年轻人,心真大。”姥姥说。 “三年,说没就没。”袁总说。 “不问他,他还就憋死不说。”姥姥说。 “不逼逼,永远不跟你讲实话。”袁总说。 “您们差不多行了吧!”殷暮大叫回房。 俩女人就指着他一男人欺负,俩长辈就指着他一小辈欺负,欺人太甚!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后殷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暑假放三个月他也没怎么闲着,主要就是写论文。这学期过得太快,完全一眨眼就翻篇儿了,真觉得啥也没干,再不努力努力恐怕难毕业。跟徐晃他们聚得也少,因为没怎么回b城去。 那个伤心地儿,不回也罢。 到八月份又要去美国了,袁洁说她要留家里陪姥姥,又被生拉硬拽走的。 殷暮回了美国就感觉有人把他的时间表拨了两倍速,不,n倍速!妈的怎么又到感恩节了!我学了些什么!?我什么都他妈没学! 要不是袁洁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他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 “我要去公司一段时间。”袁洁的分公司就在美国,“拦我没用,省省吧。” “我不拦,我也有自己的事儿。”殷暮甩下这句话,提上行李箱就走。 “你去哪儿啊?”袁洁问。 “旅游!” 坐上飞往p城的飞机,殷暮发誓今年一定要逮到那个偷偷给姥爷扫墓的狗东西,并且暴打一顿,让他交代出宋清乔葬在哪儿的。就他妈准你扫墓,不准老子也去扫扫墓啊!老子就算旷课都要把人逮着!
第148页 然后殷暮就以谁都不知道的状况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在林园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这个小旅馆的窗户正好对着林园的大门口。来这儿扫墓的人并不多,每天可能也就一两个,有时候一天还见不着一个。 姥爷忌日又是大冬天的,正值最严寒的时候,谁他妈有病要来扫墓啊。 早上十点左右,还真他妈有拿着一束满天星和一个塑料口袋的人来了,裹了件超级厚实的黑色羽绒服,连帽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身高在这儿,腿太长了……陆衡凉!?操,那殷暮不一定打得过。 干脆哭着求求,说不定陆衡凉心软了能告诉他一下。 殷暮赶紧穿上自己的大棉袄出去,过了马路就到林园。那人走在他前面不远,果然走到姥爷墓碑前停下了,很讲究地从塑胶袋里拿出条毛巾,一点一点把姥爷墓碑上的雪扫掉。 嗯?下雪了?才停没多久又开始下了。 那人扫完雪蹲下又就着湿掉的毛巾把墓碑挨着从上到下擦了一遍。 不错啊,不愧是宋清乔最疼爱的老么。 殷暮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离着两步的距离,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此时的殷暮不敢打草惊蛇,静静看着他。他擦完了之后,竟然从塑胶袋里掏出了一瓶白酒!还有两个迷你小纸杯!这人真他妈有病,下雪天,跟墓碑俩喝酒。 但是陆衡凉向来比较奇葩,又沉默寡言的,从来这儿到现在一个字儿没说。 当他倒好酒之后,一个纸杯放在墓碑前,自己端着一个纸杯喝,仰起头来的瞬间,殷暮看到了他的侧脸。 良久之后开口:“我操,老子是被冻傻了么!?” 那人听见声儿,勐地扭头,羽绒服帽子的毛毛领下面露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肤白胜雪,这是殷暮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形容词儿。 下一个是,甘霖良。这算个动词儿吧。 “你怎么在这里!?”那人问。 殷暮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两步迈过去,扑倒蹲着的那人,拳头死死往他身上砸。 竟然有一丝兴奋,妈呀,我还没死呢!打着这人是实心儿的! 下一秒他就憋不住哭了起来:“你他妈的!还敢问老子怎么在这里!我他妈还以为老子走到阴曹地府了呢!” 整整一年半没有见过面,什么概念,宋清乔他妈的死而復生了啊!!! 殷暮还边挥拳头边洒泪,那人倒不先止住他毫无章法乱挥的手,反而抬起胳膊去擦他的眼泪珠子。 “别……别哭。”这声音真是甜到人心坎儿里去了。 “你他妈不是就要这效果吗!骗人眼泪!骗人感情!你他妈就是个骗人精!操!”殷暮气得不得了,揪住他领子提起来,帽子从小脑袋上滑了下去,露出宋清乔略微有些短的黑色头髮。 整个人清秀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 “你他妈对不起有屁用啊!你这种死垃圾就该抓进去蹲号子!关个几年老实了再他妈放出来!”殷暮拽着他死命摇,要把人脑花要散作数的架势,“你他妈就是欠的!骗人说什么他妈不好!非得说自己死了!你真他妈的有病是不!老子要给你他妈脑子开个窟窿眼儿看看是不是真他妈哪里不对!” 宋清乔稍稍一使劲儿就把他搂住了,脑袋埋在他胸前左右蹭蹭:“对不起,当时情况特殊,再说了谁知道还会见面。” 这句话一出来殷暮更气了:“我操!合着你他妈打算一辈子不见我是不是!你真你娘的有种!撒开!” “见都见了,要装没见着不是有点尴尬。”宋清乔还是搂着他,顺便把他帽子给扣上,“下雪了,凉得很。” “滚你妈的!老子要跟你分手!”殷暮吼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愣了。 宋清乔倒没愣,笑嘻嘻看着他:“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还他妈等什么啊! 亲啊! 操! 相比之下殷暮总有种自己老了的错觉,22岁的宋清乔办起事儿来……妈的比20岁的时候强多了。 “你他妈这一年多背着我乱搞了!?” “我……念书呢。”宋清乔搂住他,“美国垃圾食品把你餵成猪了。” “我他妈一个丧偶的人,猪不猪有任何影响么?”殷暮掐把他的脸。 多少次午夜梦回,想把宋清乔从梦里边儿掐出来。 “就没想找一个凑合凑合?” …… “我看要凑合的是你吧!” 完蛋了,殷暮真的哄不好了,从发现宋清乔骗他开始,接连发现宋相以骗他,徐晃骗他,陆衡凉骗他,就他妈连单纯善良的知穗都骗他!诈骗团伙!老子回b城马上一锅端了! 端的同时还要一人先颁发个小金人,赞嘆一下各位姑爷爷姑奶奶的神仙演技!特别是徐晃!演得他妈那叫一个真!毫无破绽!毫无破洞!全程一个镜头拉到尾!无ng! 他这儿正生着气呢,宋清乔贴上他的后背,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一下:“我当然爱你了,我保证。” …… “你再说一句我他妈掐不死你。”殷暮恶狠狠地警告。 宋清乔很乖地在他脖子上舔了舔,又说了一句:“殷暮,我爱你。”
第149页 羞耻度直接爆表,还要强装镇定。 “今天不给老子解释清楚,你就等着睡马路上餵野狗吧。”殷暮说。 宋清乔额头抵他肩上嘆口气,勉强组织会儿语言:“曾若雨真的死了,我信里讲的也都是真的,只是我最后自杀失败了而已。” “没脸再见你,也不想活了,让他们至少在不拖累你这件事上成全一下我。” 如果殷暮当时知道宋清乔又病了,他会选择留下来吗?他不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如果当时告诉你真实情况你会不会留下来,我不想让你做这种选择。”宋清乔慢慢说着,“我不想你背负起我们的以后,所有会让你失望的事情我都不想,包括我在内。” 所以干脆直接切断了所有可能,这还真像你们精神病人会做的事儿。 “那你做什么还要来给姥爷扫墓?吃饱了撑的?” “不知道,可能习惯了吧,而且去年是知道你不回来我才去的,今年不知道。” 殷暮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我就说哪个狗东西这么懂事儿。” 宋清乔也对他笑,露出俩梨涡:“只有我深得你心。” “呸,撞邪都比撞上你强。” “你以后是医生了,不能这么侮辱病人。” 病人…… 是啊…… 还他妈是个病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给予自己掌声! 有好多感想想说! 番外完了再说吧ww(可能会有… 我永远喜欢小殷总和乔哥! 这章的秘术就是【秘术·復活】 半夜码完字脑子不太清醒 总之超级开心哇啊啊啊啊 第71章 番外 下午三点五十八分,殷暮匆忙赶到了市七中,高中部高一年级教师办公室。 正值上课期间,办公室里只有两三个老师在,宋星澈和另一个男孩子站在班主任办公桌旁边。 “邓老师,您好,我是宋星澈的叔叔。”殷暮打声招唿过去。 宋星澈见他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请坐吧,等会儿纪桢家长来了我们再一起说。”邓老师给他搬来一张板凳。 殷暮打量了一下宋星澈,妈的,才一米七几敢跟人一米八几的打架。现在的小孩儿发育会不会太快了?高一就长到一米八了还得了? “那邓老师,我能先和宋星澈聊会么?”殷暮问。 邓老师看他温言细语的,便允了。 两人拉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宋星澈率先发问:“怎么你来。” “不是你爸给我打电话么,他还在学校上课,知穗去接小星台和小星楼放学了。” “小叔呢?” “你等他来揍你呢?”殷暮沖他笑笑,“他说和你陆叔叔在家等你。” 宋星澈人都不好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殷暮瞧着他也没吃什么亏,反倒是别人被他打了,但是一般宋星澈也不会怎么惹事儿的,要是其中有什么缘由他先了解清楚了到时候也好跟人父母解释。 “看不惯他就打了。” “牛逼啊。”殷暮觉得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像宋清乔了,不像宋清乔的表面样子,里子倒是一模一样,“人招你惹你了?” “他噁心人。” “就是说,你嘴炮打不赢他呗,所以只能动手了?”殷暮咂舌。 宋星澈瞥他一眼,无话。 被打的叫纪桢的那位同学的不知道哪位亲戚来了,殷暮一看……操,况楠? “嘿,我奇了怪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外甥?” 况楠开了家工作室,签了些画手,不得不说的是他还是宋清乔的顶头上司,虽然这个顶头上司就是个摆设,但毕竟宋清乔跟他签了不平等条约的,再怎么也属于其中一员嘛。 纪桢是他姐的儿子。 “你不仅不知道我有外甥,你连我有姐都不知道。”况楠驳回一句。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你们两位认识啊?”邓老师问。 “认识认识,熟得很。”殷暮答道。 况楠转头就教育起亲外甥来:“你成天不找事儿心里头过意不去是吧?这高一才开学多久,你就跟人打架,我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你先招惹的人家!” 纪桢摸摸自个儿肿起来的嘴角,不一会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明明是他太暴躁了。” 嘿,这话一出,宋星澈差点又要给他一拳:“谁让你乱摸的!?” ??? 殷暮和况楠:“乱摸!?” 这场小型家长会开了有一个来小时,期间围观的老师,同学无数。后来殷暮和况楠各自把自家小祖宗领回家了。 事情过程就是宋星澈被划座位划到和纪桢同桌,然后那孩子知道他是体育生后非要摸他腹肌……这不有病么。然后宋星澈把人给摁地上揍了。 “俩男的,人摸摸你又怎么了,一点儿不慷慨。”殷暮对径直走在前面的宋星澈说。 “噁心死了。”宋星澈冷冷回一句,“一个男的,动不动就哭,有病不是?”
第150页 那你是没见识过你小叔哭起来的威力。 “你揍他的时候他也哭了?” 宋星澈点头:“越哭越想揍。” “好啦,乖小澈,别想啦,奶奶做了好多菜在家里等咱们呢。” 回到家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在。本来房子是殷暮和宋清乔的,市中心一千多坪的三层别墅,现在家里边儿所有人都住一起了,外加混吃骗喝等死的陆衡凉。这房子和以前老宋头的四合院儿有得一拼,因为这地方就是老宋头的四合院拆迁改建的。 “婶婶!”小星台和小星楼跑过来一人一边儿抱住殷暮的腿,“哥哥。” 宋星澈啧一声,瞧着他这俩弟弟妹妹烦得很。 “哟喂,你真打架了?完好无损啊。”宋清乔插着裤兜过来,把俩孩子扒拉开,自个儿挂到殷暮背上,“需不需要揍他?” “不用,我跟你说,跟小澈打架的是楠哥外甥。” “嗯???他外甥不是个天棒么?” “啥?!”殷暮大叫一声,“连你都知道他有外甥?”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就他跟我说他怀疑他外甥不太正常。” 宋星澈捏了捏拳头:“我就知道。” “什么不正常?”殷暮问。 “就是不太像个男人……好像是这意思。”宋清乔望向宋星澈,“你做什么跟人打架?” 宋星澈现在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他……摸小澈。”殷暮眼看着宋星澈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暗示宋清乔。 事情大发了,咱家小澈澈该不会被伪娘盯上了吧。 “我们是开明家庭……”宋清乔话还没说完,宋星澈就上楼给自己锁屋里了。 “算了,让他自己安静会儿。”殷暮牵着宋清乔下楼去。 小星楼和小星台俩孩子是对儿龙凤胎,宋星楼是哥哥,宋星台是最小的妹妹,受全家独宠的那种。刚满四岁上幼儿园,可爱得不得了。照殷暮的话说,老宋家祖传的这张脸不仅男女通吃,还男女通用,最最好看的就是小星台了。主要还是因为小星台亲近他,不然什么脸都不好使。 这会儿小星楼趴袁洁奶奶身上看电视,小星台被殷暮抱着,一个劲儿亲。 老宋头冷不丁说一句:“小澈最近脾气愣大呢。” 这话倒点醒了殷暮,我操,孩子十五岁了,该不是叛逆期来了吧!? 吃完晚饭,宋星澈坐了会儿说要回学校训练去。 “这刚开学一个星期,你们教练就说要训练了?”宋相以问。 “非得他说我才能训?”宋星澈反驳。 …… 宋星澈出门之后,家里几个男人围一起。 “这现象绝对不对头。”宋清乔发言。 “嗯,揍一顿试试?”陆衡凉发言。 挨殷暮一脚踹:“老子揍你!” “我觉着他这脾气是跟小殷你学的。”宋相以发言。 “我脾气哪儿不好了!?你给我说说清楚!” “是啊,我老婆脾气哪儿不好了!” 宋相以:“得,我说不过你们两口子,怎么解决吧。” “要好好开导,你们都没经歷过正常青春期,肯定不明白。”殷暮琢磨琢磨。 “嘿,你这话说得,合着我们这儿没一个正常人是吧?”宋相以说。 “反正我没经歷过。”宋清乔发言。 “我……不知道,忘了。”陆衡凉发言。 …… 最后讨论出来的决定还是把开导小孩儿这事儿交给殷暮,毕竟宋星澈长到这么大唯一能让他听进一点儿话的,就是殷暮了。 宋星澈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了,一身汗臭,回房间的时候看见站在自己房门口的殷暮,两人现在差不多高,对视一眼:“做什么?” “跟你聊聊天。” “等我洗个澡再说。” 殷暮乖乖坐到他房间里等,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宋星澈穿着睡衣湿着头髮就出来了。 妈的,帅啊!我大侄子真他妈的帅啊! “心情不太好么最近?”殷暮问。 宋星澈拿毛巾擦头髮,淡淡道:“还好,我想去住读,小孩儿整天闹得头疼。” “成啊,每周回来一趟就行了。”殷暮一口应下。 连宋星澈都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那你给我爸说吧,我不想跟他说。” 殷暮觉得奇怪:“怎么……我感觉你对你爸有点儿意见?” “没有。”宋星澈垂着脑袋想了想,道,“婶儿,你们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当初我要练体育的时候,我是觉得爸他有点不高兴的,不然也不至于直接把我丢给你们。” 是啊……小学的时候教练就看上了宋星澈这颗好苗子,软磨硬泡磨到初一宋星澈才答应要进田径队。当时正好又是知穗生龙凤胎的时候,所以宋相以直接把小孩儿放到他们家照顾了。后来是因为确实龙凤胎照顾不过来才一起搬过来的。
第151页 “嗯……小澈,你们老宋家的男人我觉得都有点儿奇怪,所以你也别太在意这个事,而且就算你爸要怎么着不也有知穗疼你么?小叔和婶婶也疼你啊,你小叔最喜欢你的。”殷暮想了想补充一句,“奶奶也喜欢你啊,陆叔叔也喜欢你啊,你小时候跟陆叔叔可好了。” “如果你真觉得有人偏心的话,我可以跟你说说你爸和小叔的故事,比你悽惨多了。” 宋星澈愣愣看着他:“爷爷更喜欢小叔?” “哇,你小叔可是最不受待见的。” “啊?没觉得啊,我看爷爷那样儿,都接受你们俩的事了。” 殷暮笑着摇头:“那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接受的,可能他心里边也有愧疚吧,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太复杂了,以后你想知道的话我再讲给你听成吗?” “总之,你爸对你还是很上心,因为小星楼和小星台现在还小,所以更需要照顾。你长大了他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所以就让你尽快独立起来不要太依赖父母。你小时候,还必须得每天换人去接你下幼儿园呢,可任性了。” “你爸和小叔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人管他们的。当然了,你肯定是有人管的,只是你也要理解理解他们,他们没有经歷过太多被人照顾的日子,所以也不懂得需要怎么去照顾小孩儿。” 想想也是,不仅是宋相以和宋清乔,就连殷暮都没太怎么被照顾过,更别说陆衡凉。这么几个大男人要琢磨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的心理,还真是挺难的。 也不知道宋星澈听没听懂,他反正有点儿木了。 “要真有什么想法,不好跟你爸说,让我转达就可以了。我们家里很开明的,你说是不?”殷暮摸摸他头,髮丝软软的。 “嗯,我再考虑考虑吧。” 殷暮一直到回房才松了口气。 “如何?”宋清乔躺床上问。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也就是你,要我去指不定怎么怼我。” 殷暮懒懒地趴他身上:“他还怼你,人孩子打嘴炮可没你厉害。” 宋清乔搂搂他腰:“哎,殷暮,我发现你这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不见老呢?” “年轻貌美一枝花,仙子是不会老的。”殷暮笑嘻嘻看着他,“来,给爷笑一个。” 宋清乔咧着大白牙笑出俩梨涡:“好看吧?” 恍惚间就觉得对方还是二十来岁那个样子,明明都过了十几年了,怎么还能始终如一日呢? “好看,我好累啊。”殷暮翻身窝进被子里,“宋清乔啊。” “嗯哼。” ???嗯? 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整篇文就这样了,番外写不太出来233。 以后可能会有宋星澈的故事,说不一定哈。 然后后面可能会修一下文~ 怪人这篇文对我的意义还蛮大的,有时候写着写着把自己都写难受了orz 总之能坚持把它完结我真的很开心!(心理素质勉强过关 宋清乔和殷暮的感情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自己接受自己的过程。 有太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只要勇敢迈过去就好了。 在这期间,如果你也能遇见一个陪你一起走的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祝福各位。 我们下一篇文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