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宋女提刑官》 第一章 穿越前案件 坲洛哩达州 fbi 寂静的大楼,安静的只有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高跟鞋的声音有几分急促,打破了这栋大楼的平静。 “leeann,又有案子了!圣诞节又出现了杀人事件,死者是住在坲洛哩达州,富人区的mrpercy,死死者死在他自己举办的圣诞宴会上…” 金发碧眼的女郎,神色里有几分焦急,连说话都有些逻辑不清,只能维持着面目上基本的镇定。六神无主的看着眼前那个身姿纤细的女人说道。 背对着她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麻利的扎成了一个马尾,在听到那身后的脚步声的时候,敲打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而在听到她的消息时,椅子忽的转了过来,露出了那张精致漂亮而又带着些许锐气的面庞。 她的一双眼睛平淡狭长却格外的犀利,带着几分英气,淡淡的撇了一眼眼前慌乱的助手ada,沉默了片刻,说道:“带我去现场,通知下去,立即马上封锁别墅,不许所有人进出……” 简林安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唇角不悦的抿起,脸庞上散发着几分寒意,让旁边的ada不由的身子一僵。 她拿着旁边的军绿色外套披在了身上,起身跟着ada去了现场。这次的事件是发生在富人区的独栋里,死者是住在米国富人区的名人路易斯先生,而这个圣诞宴会也聚集了美国许多上流社会的人,而这富商十分有权有势,十分吝啬又怕死,而最近也因为路易斯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石油交易,上边也十分重视。所以也请求alexia去贴身协助保护几日。 黑色的轿车,离开了fbi大楼,向前行驶着。 “alexia她在干什么?她不是在现场吗,竟眼睁睁看着犯人在fbi探员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简林安微微的皱起了眉,神情中有几分不悦。双手放在胸前,慵懒的坐在车后座上,一双锐利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金发碧眼的助手ada。 “西点出来的,就这点本事?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学,这些课程都是白学的么?西点警校的几年她是不是只学会了逛街八卦生孩子?你告诉她,这样的简单事都办不好,若在有下次,让她趁早回家呆着去!不要在来祸害fbi……!”简林安的眼眉皱起,狭长的眼眉里带着几分嘲弄。面目上的神色冷若寒冰。 助手ada正在开车,听着简林安严肃而又带着质疑的话,手指一滑,拿着方向盘的手往左猛的一转,车子顿时朝着朝着左边拐了个大弯,而后熄火了,稳稳的停在了路口。ada十分明白林安的脾气,立即马上的又发动起了车子,稳稳当当的继续开了起来,也不做任何的解释。 外人都说leeann性格很差,但她接触的多了却发现,leeann是个极为有原则的人,犯了错误不要紧,自己能立马认识到并且改正,leeann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是这次alexia确实是犯了错,之前leeann再三强调过,要多注意平日里饮食这些容易下毒的方面,想来这次路易斯死了,上边定然会怪罪了。 也怪不得林安会如此生气…… “alexia说,她不过出去抽根烟的功夫,一回来便发现路易斯倒在了地上,地上掉了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烟头,她说,她只出去了三分钟……” ada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观察者林安的脸色。 “三分钟?吸完一根含着氰化物的烟,一分钟致死已经足够了,口服致死量氢氰酸只需0。06g,三氧化二砷只需要0。1g,这样的宴会,近身杀人是不可能的,死亡的原因只会是中毒,alexia难道那跟烟有问题都没察觉出来吗?……” 林安的脸埋在了袅袅的烟雾之中,但依旧能隐约的看见眼神里的那一抹锐利而又带着几分讽刺的神色。 简林安嗤笑了一声,轻讽道:“果然胸大的女人都没脑子,西点的那一张优秀的成绩单,她是捡来的把……?这样的水平,来应聘什么fbi,我看,做个替fbi守大门的还差不多……” ada叹了口气,说道:“alexia也知道她这次捅了大篓子,说是回来甘愿请罪,上边说可能会撤掉alexia,永不录用……” 简林安夹着烟的手微微的抖了抖,深深的抽了口烟,狭长锐利的眼神里有了几分不忍,沉默了半晌,道:“你告诉她先让她去干几年法医,永不录用这事,我会跟上面去说,查案子不是这么简单的,多积累些经验,对她也有好处……” ada看着后视镜里简林安那别扭的神色,面上不自觉的浮现起一丝笑容,没有在继续说话。 现场一片混乱,大楼已经被警员拉起了一根黄色的警戒线。犯罪现场和尸体也没有挪动一丝一毫,警笛声,脚步声,里边参加宴会民众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显得万分喧闹。 穿着灰绿色警服的高大探员在看到身材纤细扎着马尾的简林安时,眼神里迸发出一丝亮光,快步的走了过来,恭敬的开口说道:“您终于来了,我专门在这等您呢,现在法医已经验过了尸体,死者名叫路易斯,死于三氧化二砷中毒,经检验,死者掉落在脚边的烟头里,发现了氢氰酸残留物,但烟头上只有路易斯一个人的指纹……” 简林安皱了皱眉,走路的速度快了几分,接过探员递过来的资料,翻看了几眼。 “事发前路易斯外出过几次……?都去了哪里,是否有证人?”简林安身后的ada向前走了一步,替她开口。ada是林安的助手,十分熟知她的办案习惯,这些问题自然不用她开口,就替她问了。 灰绿色警服的探员也没有感到有任何奇怪,看着皱眉在翻阅资料的林安,十分自然的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们进行了粗略的调查,路易斯在死的时候,正是在宴会大厅里,而他抽的那包烟,是死者的合伙人威廉从侍者端着香烟盒的盘子里拿的,而后拆封后先让死者自己挑选了一根,事先是没有开封过的烟,我们检查过,香烟盒的盒子没有任何被破坏和伪造的人为痕迹,而其余的烟里都没有化学物残留,只有死者吸食那一只香烟有残留物,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犯罪……” 林安皱了皱眉,脚步停了下来,狭长的眼睛里有几分锐利,勾了勾唇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犯罪,只要有手法,就一定有线索!” 第二章 案件2 死亡现场早已经被保护了起来,简林安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尸体前,带上了一个白色的手套冷静的接过了ada递过来的口罩带了起来,便蹲下了身子,开始认真的查看起尸体。 “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十五分,死因是三氧化二砷中毒,死者皮肤开始角质化,眼结膜充血,鼻及口腔粘膜充血、水肿,身体痉挛,肾功能开始衰竭,凶手就是这个宴会会场的人之一……”简林安淡然的起了身朝着旁边的人说着死亡原因。 “装着死者的烟的烟盘是谁端来的……?”林安皱了皱眉,眼眉严肃。 “是我,警官先生,这个烟是威廉先生挑选的,这些烟都是上边安排统一的发放的托盘呀,香烟也是他们放在盘子里的。不是我,警官先生,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烟里怎么会有问题……” 一个打着领结穿着灰色燕尾服侍者服侍的瘦弱男人看上去万分耿直,但眼神里又满是害怕惊恐,甚至身子都有些瑟瑟发抖,似乎十分胆小。 简林安定定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惊恐,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甚至看到林安的眼神都有几分闪躲,可是神情看上去丝毫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 似乎的感受到了简林安的目光,侍者瑟瑟发抖的小声说道:“不是我啊警官先生,每个人领哪一份香烟托盘都是上边分发的……” 简林安点了点头,的确,侍者都是到这个埃伦手上领取的香烟托盘,不太可能做什么手脚。林安眉头皱了起来,拿着手套的手轻轻的捏着这个香烟盒,这个香烟盒是luckystrike牌子的香烟,而盒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缺口,就连细微针口都找不到一个,可犯人是如何绕开这个盒子而在这跟香烟中做手脚呢。 既要不破坏盒子,又要能在香烟里做手脚?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个香烟,是威廉挑选了一盒新烟之后,拆了封主动递给的路易斯,也是路易斯自己主动挑选的其中的一只,太奇怪了,犯人如何能保证路易斯又能恰好选中这个做过手脚的呢? “这烟是你挑选的……?” 林安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眼前的男人叫威廉,是死者的合伙人,而他也算是有几分杀人动机的,毕竟虽然名义上是合作,可是实际上不过是以路易斯为主,威廉不过是在他手底下讨口饭吃罢了。 威廉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悲伤神情,端起了一杯酒,摇了摇头,说:“的确是我挑的,不过我是随意的挑选了一包,警官先生,你们莫不是怀疑我是凶手把!” 威廉的面上带了几分嗤笑,面上的神情带了几分高傲,不屑的开口说道:“fbi不会这么废物吧!侍者的烟托盘不过是随机发放给每一位侍者的,烟又没有任何的被破坏的痕迹,怎么可能是我做的,难道我能变魔术,穿过这个盒子下毒不成!” 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墨漆如黑的眼瞳中,带着能看透人心的光芒,她淡淡的勾了勾唇,笑道:“但是据我所知,你可是有杀人动机的,虽然你们是合伙人,可这路易斯的公司是比你的公司要大的,平日对你也呼来喝去的,想来你也应该有所不满了把……” 威廉愣了愣,蓝眼珠里闪过几丝阴沉,随即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说道:“虽然他死了是活该,但是我可还没到要杀了路易斯的地步,那家伙也不是我杀的!” 威廉说完后,便自顾自的端着红酒杯走了,红酒杯的杯子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 林安的眼睛眯了眯,看着威廉那带着几分嚣张而又得意的背影,转过了脸。这个威廉却是很有嫌疑,犯案动机也十分明确,若犯人就是威廉的话,那他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又要不能破坏一丝一毫的烟盒,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安的眉头紧紧皱起,内心有几分烦闷,犯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要能杀人呢? “爸爸去世,我们也很难过,集团的事会由我老公米勒全权代理,我以后应该只会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一个枚红色衣裙的女人脸上有着几分笑意,举着杯子与旁边的人交谈着,而这个女人的旁边站着一个十分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五官精致如刀削一般,此时脸上正带着几分笑容,眼神深处也有着几分得意。 “米勒先生一看就年轻有为……” 米勒端着红酒杯,眼神深处带着几分得意,意气风发的朝着众人举杯笑着说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继承爸爸的遗志,努力把公司发扬光大的……” 林安的眼神深深的看了米勒一眼,眼神晦涩了几分。这人有钱了,亲情果然就淡薄了,连路易斯的女儿和女婿看上去都并不悲伤,甚至这个叫米勒的女婿,看上去还因为这事而激动不已。 林安眯了眯眼,朝着ada说道:“去问问,死者死前,米勒在做什么……” ada点了点头,片刻后,拿着笔记本说道:“这个米勒死之前正好也在路易斯的身边,而死者路易斯的烟也是米勒点的,这个米勒也是十分有杀人动机的,因为如果路易斯死亡,最大的受益人便是米勒的女儿露易莲,而路易莲对管理公司的事,向来是没什么经验的,所以最大的得益人其实是米勒先生……” 简林安的眼神在眼前的几人之中流连了半晌后,便沉默了下去。端着烟盒的侍者,怀有仇恨的合伙人,最大得益人的米勒,这三个人也是在事发前离死者最近的三个。但是死者到底是为何会沾染上毒物呢? 林安皱着眉头的来到了尸体旁边,仔细的查看了起来,这事定然还有他忽略了的地方。但是到底是哪里被忽略了呢?香烟里要做手脚是绝对不可能的,香烟盒 可是!若做的手脚不是在香烟上呢!?简林安的眼睛猛然的迸发出了光彩,开始继续查探了起来。 第三章穿越 对!最为奇怪的是,死者的指甲盖里竟然检验出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状的三氧化二砷,有微小的化学反应。 林安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刚刚竟然也被犯人的遮眼法骗过去了,倒是真是厉害。林安摇着头笑了笑,这个犯人想来是第一次犯案,但是能想出这样的招数倒也有几分小聪明。 林安的眼神深了几分,朝着旁边的ada说道:“把刚刚那个端着盘子的侍者,合伙人威廉,女婿米勒通通带过来……” ada点了点头,片刻后,三人都站了过来。而那个侍者看到林安的时候,依旧瑟瑟发抖。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甚至连腿肚子都在发抖,这也让助手ada摇了摇头,小声的在林安的耳朵边说道:“这个侍者也太胆小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胆子杀人呢……” 林安撇了ada一眼,淡笑道:“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助手ada想了想,小声说道:“我觉得应该是那个叫米勒的家伙,你看,他眼神里不仅没有丝毫悲伤,反而满是得意的神色,路易斯的死亡,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米勒……!” ada的话语顿了顿,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简林安没有接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说一说你们在死者死之前,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林安便用手指了一下侍者,说道:“你先来……” 侍者的腿肚子抖了抖,低着头,也不敢直视林安,一直低着头,哭丧着脸,说道:“埃伦先生发给我们每人一个烟托盘,让我们发给在场的宾客,真的不是我啊,警官先生……” 林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胆小的侍者,冷笑道:“真的只是这样,你要不要在想想,比如端了一杯红酒……?” 侍者的脸色白了几分,哭丧着脸说道:“警官先生,路易斯先生喝的红酒虽然是我端给他的,但是已经检测过了,红酒里边可没毒呀……” 林安冷冷的笑了笑,眼睛如刀一般刺过去,冷笑道:“谁说下毒一定要下到红酒里边,身为侍者,为什么别人都带了手套,而你没有带手套呢?那是因为,你不能带上手套,因为你的手套上有毒物残留!你把酒杯递给路易斯先生的时候,你的手套上也沾了残留毒物,而你很聪明,死者摸过酒杯的手,会沾染上化学物质残留,而杯底向来是人容易忽视的地方,检测到杯子里的红酒无毒之后,这个红酒杯便被你回收了去,而回收了的酒杯会拿去冲洗干净,证据也就冲洗的一干二净了……” 侍者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的手臂不自觉的向上挪动了几分,可片刻后却又十分僵硬的停到了原地。口里喃喃的说道:“可是这些都只是警官大人的猜想,只是警官大人的推理,并没有有证据呀……!” 林安冷笑了几分,抬起手指着他的上衣口袋,说道:“你没有时间去处理脏物,而你这么胆小的性格,定然会觉得把东西藏到自己身上最为安心,手套一定在你身上!” 侍者脸色灰败,而探员前去搜查,果然在他的最里面衣服的夹层里,发现了这双薄薄的手套。简林安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扭了扭脖子,心底舒爽了几分。 而片刻后,侍者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原来他的父亲和母亲便是在圣诞节的时候,父母被路易斯给撞死了。可偏偏路易斯权势大,他又无法去申诉,便草草的陪了一笔钱了事。 而这次选择在圣诞节报仇,想来也是有原因的把。 而突然,场上的灯全灭,一片漆黑笼罩了整个会场,尖叫声,脚步声不绝于耳。林安的心跳了跳,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了起来。难道是有罪犯要报复她?她的眸色深了深,朝着人多的地方快步走去。可还没等她走到,却感觉后脑勺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砰…… 窗帘后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夜视镜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残酷的笑容,提着还冒着几分热气的枪,离开了会场。 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手指微微的有了些许的反应,如皓月白净的脸上,眼睛猛然的睁开,眼眸如星光般璀璨,漆黑如墨潭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般通透。睫毛长长卷卷的如一把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她微微的坐了起来,皱着眉摸了摸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环顾了一下四周。 古色古香的床帘用细密的线绣着朵朵红色钩花,房间里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沉香味道,床是用黄花木制成,镂空的栏板上雕刻着花鸟鱼虫,淡粉色的被褥用的是绸缎面料,摸上去十分光滑,左边的桌子上是最古老的四角方木桌,上边铺着淡粉色的绸布,上边摆放瓷花瓶,插着几朵盛开的鲜花。 这是哪……? 饶是简林安如此的稳重镇定的一个人,也有些慌乱了,这里是哪里?她颤抖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看着那纤细白嫩的手指,光滑的没有丝毫的茧子,根本不像是自己那双拿惯了手枪带着些许老茧的手。 而她的手腕上也带了一个通透碧绿的镯子,饶是她对玉没太深刻的研究的,也知道,这手镯不便宜。 她的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发现格外的纤细,甚至腰身都比以前的自己小上一圈,而这胸似乎也没以前的自己大,难道?简林安的眼睛猛然睁大,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那白色的绸缎里衣,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难道,我穿越了……?” 林安被这个消息炸的晕晕乎乎的,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走到了镜子前,看着铜镜里那倒影出来的纤细的身影,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她摸着这张让她陌生的脸蛋,纤细而带着几分英气的眉,依旧是狭长而带有几分锐利的眼眉,似乎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比以前的自己纤细了太多。 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 第四章穿越 熙宁元年 三月 淮南西路,庐州城大义村 三月的早晨依旧有几分寒凉,刚下过雨,带了几分湿润。 辰时还未到,天刚刚猫猫亮,就连鸡鸣声都还没有响起。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无一丝的光亮,可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划破了这片宁静。 片刻后,漫天的霞光照亮了半边天,火红的颜色吐着火舌在空中张牙舞爪。 一个时辰后,火光慢慢的熄灭了,露出了底下已经被大火烧的一片焦黑露着半边墙壁的屋子,和直愣愣躺在地上的女人尸体。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在村子里边敲着锣,边哭丧着脸,满是惊恐的在村子里大声的呼喊了起来,片刻后便呼啦啦的聚集了一大堆人,个个都惺忪着一双眼,长衫的带子也系的松松垮垮的,想来是刚听见锣声便随意的套了件衣衫跑了出来。 见着了他的失态,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转了转头,皱着眉头问道:“罗生,出了何事……” 眼前的男人腿肚子都在打颤,手指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北边的方位,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那……那……边…,张寡妇家…出……了了……人人人……命……” 罗生一贯胆小,平日里机灵的滴溜溜转的小眼珠里满是惊恐,大早晨的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哪还能受的住,通知了众人后,看着人数众多,也终于好受了些,远远的跟在了众人后边,朝着张家走去。火光早已在一个时辰前熄灭,饶是众人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现场的惨状时,仍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说道 “这……,这,这谁敢过去看看,这么大的火,想来定然是天火!是上天的惩罚……”人群里的人咽了口唾沫,面上有几分犹疑。 “这大清早的真是晦气,这张寡妇昨日都还好好的,说今日要跟着我去镇上呢,可今儿个怎么就,在者说了,这张寡妇平日里也算是个洁身自好的,怎么老天就这么不开眼呢,真是邪乎……” 一个青壮年的男人叹了口气,眉目里有几分哀叹。 “我看,还是去庐州县城里先请来简公子来看看吧,这简公子最近可是连破了好几庄案子呢,这县太爷如今破不了的案件可也会去寻这简公子,这事我看八成就是降了天火……”头发花白的古稀之年老者开口提议道。 “这简公子真有这么神?比这青天老爷还要厉害……?”罗生的脑袋从人群后边钻了出来,眼神里有几分好奇。 “可不是!前些日子,隔壁村里的那庄陈年案件,连官府都封了案,说是证据不足,把那原本的嫌犯给放了,可这简公子不过查了大半月,那隔壁村的王麻子就给抓了起来!可不是神人!”头发花白的老头,眼神里有几分钦佩,那日他正好去到隔壁村,恰巧见到了这简公子查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罗生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原本瑟瑟发抖的身子一下就挺立了起来,好奇的问道:“呀,如此神人,莫非是那天上的神仙转世不成……” “听说这简公子可是十分平易近人哩,人又生的俊俏,怕是不知道日后会祸害多少姑娘……”老头摇了摇头。 “呀!真有那么好看……?比村里头的婉儿姑娘还要俏么……”罗生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瞅了一眼那边那面目俏如芙蓉,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女人,小声的嘀咕着。 “你这小滑头,这哪是能比的,婉儿姑娘是姑娘家,怎可相提并论呢……”老头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敲了敲罗生的头。 “不都是人嘛……” 大义村不过就在庐州城的东北偏北方向,旁边靠着黄花村,朝着北边的大道走,便能到达庐州县城的南门口。三月份的天气本就多雨,淅沥沥的小雨浇湿了村里的道路,有了几分泥泞。蒙蒙的烟雨里,似乎有两个人影,而一个穿着白色身影,格外的打眼。 村里的人早就翘首以盼,原本早晨还有几分胆瑟的罗生,一下就钻去了人群的最前头,想一睹风采。而其余的村民也都纷纷撑着伞迎接这村里头的贵客。 白色长衫的人影越发的近,一张原本模糊的脸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墨黑的发自头顶用和田玉发束扎成了一个髻,髻中钗了一根白玉簪,身形有几分瘦弱,长衫领口用黑色细线滚了个边,腰身用了一根玉带束住,天气已是三月了,外边却还依旧穿戴着白色的厚毛长衫。 当真是风姿绰约,眉目精致的如同仙人一般,只是似乎身子太过于孱弱了些,嘴唇和面色都由几分苍白,远远的还能听到了几分咳嗽的声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如此把。 大义村的村民,竟是不敢直视眼前年轻公子的那双漆黑深沉如墨潭般的眼睛,也不知道用何词来赞美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的气度与风采,只是沉默了片刻后,罗生才呆呆的说了一句:“公子是这天上来的仙人么,公子果真长得比婉婉姑娘还要好看!……” 白色头发的老头,一听,眉毛的皱了起来,这男人哪能用好看两个字形容的,再者说,眼前公子如此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日后定成就不凡,他们不过小小村民,哪能招惹的起这般仙人般的人物呢。 白色老头狠狠的敲了敲眼前罗生的头,呵斥道:“你这小子!乱说个什么劲!公子这般的人是能与人之相比较的么!行了行了,躲边儿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教训完罗生,白色头发的老头面色带几分歉意的朝着眼前的俊俏公子说道:“罗生年纪轻,从小便是个孤儿,也不大懂事,还望公子见谅……” 白色长衫的男人点了点头,如墨潭般深邃的眉眼里闪过几分笑意,淡淡的开口说道:“无事,倒是有几分赤子之心,这次的事我已在路上听村民说起,事不宜迟,如今雨大了几分,在晚一些,怕是要破坏了这现场了……” 男人的话语顿了顿,便温和的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七七,走吧,去看看……” 声音音调不大,却带着几分磁性,在这小雨中听起来,格外有一番味道。眼前的侍女眉目里闪过几丝心疼,细心的替眼前的男人捻好了衣衫,便撑着油纸伞走远了些,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眼前侍女的小声抱怨声 “公子,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受不得冻,如今才三月份,早上如此之寒凉,还下着雨,什么案子不能过些日子查吗……” “七七,你都快比我爹还要啰嗦了……”男人轻笑。 第五章 迷雾 天色已经大亮,张寡妇昨日夜里,被降了天火的事,瞬间传遍了全村。这可是大事,自然全村人都围了上来,而看到眼前的惨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来。 而简林安被围在了最里边,她的手上套了个白色的布缝制的东西,而原本关着门的屋子被这大火一烧,只剩下了大半的残垣断壁,屋顶也受到了些许波及,但好歹也还留了个大概形状。 而因为如今是三月,地面过湿的缘故,女尸并未完全烧成累累白骨,而是烧的焦黑,辨不出模样。 “张寡妇的死因不是被火烧死的,若是被烧死的,两手应当卷曲在胸前,两膝也应该是卷曲状,嘴或者牙关是紧闭,是他人谋害致死,死因是头部受了重击而死,而死者的指甲缝隙了有一些不正常的血迹,想来应该是与凶手搏斗之时,用指甲刮伤了死者,留下来的痕迹……” 简林安只站在旁边瞧了一眼,见着那尸体的模样,便说出了死因。 谋害!?底下的村民面孔上又几分惊诧,村民纷纷的议论开来,大义村的风俗最为纯正,到底是谁会做出这等事!当真是骇人听闻! 站在最前边的那个小萝卜头罗生眼里有几分晶亮,小眼神崇拜的看着眼前白色衣衫如仙人般的公子,开口说道:“公子真厉害!……” “可不是!我们公子是最厉害的……!”站在一旁的七七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小得意,一张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笑容,一双眼亮晶晶的。 而有些村民却又有几分不相信,挠了挠头,有人开口说道:“不是俺们不相信公子,只是俺们大义村平时就连偷鸡摸狗的都少,村头村尾都是自家人,怎么会有杀人犯呢,再者说这张寡妇不是天火吗,不是老天爷降罪吗……” “是啊,这明明就是天火啊……” “保不准这寡妇就是那二毛杀的!二毛平日里就是个地痞流氓,成日偷鸡摸狗的不干好事,早就肖想这张寡妇多时了,说不准就是因到不了手,所以才恼羞成怒了!”李三叔皱着眉头,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张寡妇的尸首,眼眉里有几分异色。 简林安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张寡妇院门口的那颗大树,院门口的这颗大树郁郁葱葱,丝毫没有被雷劈中的痕迹,而这屋子里的墙根一片焦黑,而这屋顶虽然也受了波及,但是定然是没有这墙根厉害的。 简林安浅浅的笑了笑,狭长的眼眉里闪着几分光亮,淡淡的开口道:“这次的火不是天灾,乃是*,而这天火,并不是天降巨火,而是指雷劈到了树上,引来火灾,而这门口的树丝毫没有受到波及,并且你们来见这墙角,这墙角一片焦黑,烧的几乎见不了形,可这屋顶相对而言确是要好上许多,以此可见,是有人纵火!蓄谋杀人!” 简林安衣衫一片雪白,无丝毫繁复的花纹,领口上滚着黑边,看上去倒是显得眉目俊朗,狭长而又带着几分英气的眼眉,和那通身的气质,独特的让人只需一眼,便能记住这个身子有几分孱弱,有着仙人之姿的翩翩佳公子。 她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却格外的让人信服,一下就震住了那底下的村民,底下的村民眼神里虽依旧有几分震惊,但是却已经信了她的话。她见底下的村民神色都平静了些,才淡淡的开口道 “如今在下要查看死者的死因,来两个人帮忙挪一下尸首,再去帮忙寻一些白醋过来……” “我来我来……”罗生积极的三蹦二跳的跑了过来,眼神里虽依旧有几分害怕,但在看到眼前的白衫公子时,小胸脯又挺了起来。 “我来把……”李三叔沉默了片刻,便走了出来,眼眉里似是并不平静。 简林安点了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了她自己缝制的白色手套,递了过去,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温和,淡淡的笑道:“如在下这般带法,套上去,手上便不会沾染上脏东西,只不过怕是紧了些,在下准备的时候,也未曾备大一些的手套……” “咦,还有这种东西,公子真是奇思妙想!”罗生三下两下的套了下去,肉呼呼的手掌因为有些短的缘故,指头的前端松松垮垮的垂落着。罗生虽是只十二岁,可是天生却是一身的蛮力,倒是颇为奇特。 罗生与李三叔把尸体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了底下烧得有些发黑的泥土。顾林安接过来老者递过来的白醋,脱下了手套,露出了底下纤细而又如皓月般洁白的手腕。她用手轻轻的接了些白醋洒到了地面上。白醋陷入地面后,地面上的泥土却没有变成鲜红色。林安的眼眉深了深。 “咦,这尸体底下有些瓦片碎片,和一些茅草……”七七眼睛尖,像是发现了什么,便指着那底下惊叹出声。 林安走上前仔细的查探了一番,果然如七七所言,尸体的底下压着许多的瓦片碎片和茅草,而尸体的周围也遍布着瓦片碎片和茅草,可偏生这尸体的上方却没有瓦片和茅草的遗留。林安的眸色深了深,眼睛半眯了起来。 她仔细的看了看尸体的头脚朝向,屋子是坐北朝南,而死者的头,却是朝着北边,而脚却正好是对着门口,与门口不足一尺远。 “第一杀人地点并不在屋内,若是在屋内的话,血迹渗入地面后,白醋洒上去,会变成暗红色,而这里,却是没变色,而且尸体的下方有瓦片碎片和茅草的遗留,若是死者自己纵火自杀,那么这些屋顶掉落的残留物,应该是掉落在死者身上,可如今却是压在死者的身下,那便证明,是先有纵火,后才把死者的尸体推入了火海之中……” 林安声音淡淡,眼眉里格外平静,可是那一双黑如墨潭的眼却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而她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村里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有这般的查案手法,一个个的眼神里都满是钦佩。而罗生的眼睛里的亮光更甚了些,小圆脸上看着林安,有几分踌躇。 他张了张口,片刻后小脸又失落的垂了下去,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公子这般天资卓越的人,怎么会收他当书童呢…… 第六章 迷雾2 简林安在看到那小萝卜头那穿着一身不合适的窄短长衫,长衫破旧,长的都拖到了地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又有几分的机灵和胆怯,而看着小萝卜的神情似乎是想对她说什么,但是却踌躇了半天没有开口的模样,分外的娇憨。而最重要的,这个小萝卜头才十二岁,而七七也不过是十二岁。 简林安挑了挑眉,说话的唇停顿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小萝卜头面前,身子微微的蹲了下去,看着小萝卜头那张肉呼呼的脸蛋上镶着的一双滴溜溜的清澈大眼,温柔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在下看你倒是有几分赤子之心,在下还缺一个书童,你可愿日后跟在在下身边……?” 小萝卜头罗生那原本机灵的滴溜溜转的大眼瞬间呆滞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如仙人般的简林安,又如此的温柔,心底第一次闪过温暖的感觉,片刻后,他才猛的点头,脑袋点的如捣蒜一般,眼睛里迸发出耀人的光彩,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愿意愿意,十分愿意!我愿意愿意……” “公子!你收了这个人干什么!你身边有我伺候就行了……!他除了一身蛮力,有什么用!”七七站在一旁,看着原本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姐又收了一个小萝卜头,瞬间哀怨了,小眼神里满是控诉,小脑袋委屈的耷拉着。是不是小姐不喜欢她了…… 小萝卜头有几分焦急了起来,听到七七说的这句话,他挠了挠头,眼珠转了转,飞一般的跑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摘了一颗狗尾巴草,讨好般的笑了笑,递到了七七的面前,笑的格外憨厚呆傻,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开口说道:“这个送给你……” 七七一怔,漂亮的大眼睛里有几分嫌弃的撇了小萝卜头那脏兮兮的手握着的狗尾巴草,嘟了嘟嘴,一把接了过来,哼了一声,没有在继续说话。 简林安看着两人笑着摇了摇头,便自顾自的拿着白醋,洒在了门栏上,和门外院子里的土地上。果然,片刻后,土地上变成了暗红色,有了血迹反应。七七看着变色的泥土,原本还在与小萝卜头拌嘴的脸,瞬间严肃了下来,而小萝卜头也不说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简林安。 门栏上和院子里的血迹反应,也证实了简林安的想法。可是,到底凶手是谁呢?为什么要杀了张寡妇呢?而是提前纵火后,才下手杀害,这纵火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依我看这凶手定然是那二毛!这家伙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早就垂涎张寡妇的美貌,说不准就是昨日晚上偷溜进来想欲行不轨之事,而张寡妇抵死不从,这才恼羞成怒……”人群里的一个青年人忿忿不平的把矛头指向了这二流子二毛。 “是啊,这二毛,往日便经常对张寡妇毛手毛脚的,那眼睛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 村民也都纷纷的讨伐开了,这二毛平日里的作风惯来被人所不齿,在这个民风纯良的村子里,也十分格格不入。 “哎!那边有个酒瓶子!那个酒瓶子我认得,二毛专门抱着这样的酒瓶子喝酒,我想这凶手定是这二毛!这样的害群之马应当赶出我们大义村!”长得高大魁梧的村民,指着院子的右边角落里的那个酒坛子,脸上满是一脸愤然,眉心也紧紧的皱起,想来是极度的厌恶这二毛,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先去把二毛给抓过来问问,这个酒瓶子定是二毛的,村子里除了他,可没有人会喝如此烈的酒……”村长皱着眉,指挥着几个村民便去二毛家绑人。 林安走到了那个酒坛子旁边,把坛子拿了起来,凑到了鼻子前,闻了闻。酒精气味并不浓,有些像现代的黄酒,而闻上也不过约莫十度左右,在现代里,度数并不算高,不过常听闻书上说,宋代人的喝酒的度数都不算很高,原来倒是真的。林安把酒坛子放了下来,眼神环顾了一下周围,眸色里满是深意。 而突然一个小的翠绿色的耳环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只耳环的耳钩完好,看上去不像是被人硬拉扯了下来的样子,而这翠绿色耳环看上去像是颇值一些钱。林安不动声色的把这个耳环捡了起来,用帕子包着,踹在了怀里。 只不过,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耳环呢…… “村长,这张寡妇左边住着的这个屋是哪家的……”简林安思虑半晌,又笑着指着张寡妇旁边的屋子问道。 村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正靠在张寡妇左边的一家与张寡妇家房屋格局一模一样的屋子。两间屋子隔了约莫二十米的的距离,也是十分近,按理说张寡妇家如此的动静,为何旁边的那间屋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呢? “那家住的是张寡妇的表妹李采月,平日可是连着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不过就是命苦了些,那张大柱对采月可算不上好呢,每日有时候到半夜都能听到采月的惨叫声……”村长的眉头皱起,眼神里有几分不忍。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着的房门说道。:“噢?是吗,那平日里这采月和张寡妇的感情如何……” “这倒是平日里看上去感情十分要好,逢年过节的也都是在一起过,整个村子张寡妇是最亲近的就是这个采月了……”村长笑了笑。 可片刻后他的眉毛里闪过几丝犹疑,顿了顿,复又说道:“不过,这有些奇怪的是,这半年好像两人每次见面都躲躲闪闪的,怕是闹了些许误会把,不过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呢……”村长叹了口气。 既然关系好,那闹了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没听到,可是这李采月不仅没出来祭奠一下她的表姐,甚至连家门都紧闭着。这也太过于不寻常了,至亲之人化为了一坡黄土,怎么说,不论是感情深浅,都应当出来拜祭一下才是。 还有那李三叔看着死者的眼神也太过于奇怪,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看着平日普通的村民的眼神。 看来这个村子里倒是还有些故事呢,而院子里酒坛上并无灰尘,泥土也只是浅浅的沾到了酒坛的底部,定然是近些日子才放在院子里的,而若村民所言非虚,那这二毛,的确是有杀人动机和杀人嫌疑的。 林安深深的看了旁边的神色异样的李三叔一眼,眸色深沉。 第七章 迷雾3 晌午到了,因为她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十分孱弱,就连平日里也不能吃一些太过于刺激性的东西,因而久而久之,七七每次出来,不仅会带上许多的糕点让她抵饿,还会带上她平日里用习惯的碗筷,无论是吃什么,都会亲自的把关,做一些温良的食物。 “这二毛家远一些,在那村子最里边,怕是过来还需要大半时辰,公子若不嫌弃,便去老身的屋里来用上一些膳食,只不过都是些粗茶淡饭的,公子多担待着些……” 头发花白的老翁眼神里满是和善的看着简林安,见到了晌午,想邀请她一同用膳。而他自然是极为喜欢这个简公子,此人年纪极轻,但查起案子来却极为老道,定可堪大用啊! 七七闻言,嘴巴一撇就叉着腰挡在了林安前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撅着嘴说道:“公子一向体虚,只能吃一些温软养生的吃食,旁的东西是不能多沾的,再者一向都是我经手公子的膳食,也不知公子吃不吃得惯这些……” 简林安的眉眼里闪过几丝无奈,狭长而又带着几分英气的眉眼,讨好般的看着七七,瞧着她眨了眨眼说道:“七七,好七七,不过只是一顿,便不用这么麻烦了,既然老伯如此好客,我们又何必推辞呢……” 七七的双眼一瞪,肉嘟嘟的小脸皱了起来,看着自家小姐那越发纤细孱弱的身体,心疼的不行,一边把她外披的袍子给拢紧了些,一边开口说道 “不行不行不行!老爷说了,要七七死死的看着公子!哪怕一顿都不行……!公子只能吃一些温良的流食……” 简林安精致的脸一下就皱了起来,倒是也不怪七七,只是因为她这身子当真太弱了些,原本穿越来的时候,原身似乎是生了一场重病,每日便是养在深闺里,而病了之后,好几个月只能吃一些十分清淡的粥水,养了小半年,她的身子才好转了些,不过是依旧不能吃太过于刺激性的食物,油腻的鸡鸭鱼肉也是不能沾的,唯一能沾一下的荤菜,便是这不带什么油水蒸鱼。对于她这个前世无肉不欢的fbi女特工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七七心底自然是极为心疼简林安的,看着她那面上的几分落寞,一下就忍受不住了,扭捏了几分,嘟了嘟嘴,小声嘟囔道:“若是老伯家有鱼的话,七七帮公子蒸一条鱼吃,不过还是不能放太多油……” 简林安眯了眯眼,面上的眼神都散发了几丝神采,揉了揉旁边小萝卜头的头发,笑道:“走,让你尝尝七七这丫头的手艺,那丫头可算是有一手的……” 罗生带着几丝灰尘的可爱小脸蛋上带着几分希冀,眼睛晶亮晶亮的嗯了一声。果然,跟着公子就是有肉吃! 七七听了林安的话,立马就炸毛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指了指罗生,说道:“公子,那鱼是蒸给公子吃的!可不是给这小萝卜头的!公子平日自己吃一条都不够吃呢,哪有多余的,去去去,旁边呆着去……” 罗生闻言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了几下,便嘿嘿的笑了笑,朝着七七做了个鬼脸,也不与她争辩,只是聪明的凑到了简林安的身边,讨好的看着简林安。而七七看着他那得意的谄媚样,嘴巴一瘪,可爱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也不在搭理他,只是哼了一声,就乖巧的朝着旁边的老伯伯笑了笑,问道 “老伯,我们公子也不能多沾油水,就连荤食也是不能多沾的,而荤食里唯独只能吃鱼,并且只能是清蒸,不知老伯屋里可有新鲜鲢鱼,七七买上一条,中午替公子蒸着吃……” 七七虽然平日里小孩子气了些,不过心底却是极为良善,性子也格外的细心,倒是分外的招人喜爱。简林安笑着点点头,看着眼前十分懂礼数的七七也十分的满意。可随即却又瘪瘪嘴,不过七七这丫头就是太过于听父亲的话了些,平日里硬生生是不许她碰任何刺激性强的荤腥食物…… 七七虽然嘴上说着不让小萝卜头罗生吃鱼,不过罗生在夹了几筷子鱼,猛夸了这丫头一顿之后,七七便傲娇的哼了一声之后,便眉开眼笑了,也就默许了罗生这种行为。而罗生也知道,这鱼主要是做给公子吃的,便也没有猛盯着鱼吃,也让七七对他的观感好了几分。 吃饱后,七七十分麻利的收好了桌子,便跟在了简林安的后边,慢慢的走到了死者张寡妇的屋子前。巡视了一圈,皱着眉头查探着屋子里的一切,定是有什么东西被她疏忽了。 片刻后,路上传来了一片吵嚷声,两个壮汉办推办绑的架了一个有几分瘦弱的男子过来了院子里。男子长的格外的流气,甚至连面色都十分的枯黄,眼皮底下的乌青之色十分明显,就连系衣裳的带子都耷拉的吊在胸前,在被驾着过来的时候,身子也不停的挣扎着,腿脚不停的挣扎的向上踢。 “干什么,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的,这是怎的了……!” 被大汉放下之后的二毛摔了个屁股墩,面上满是不满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而一转过头,看到那被烧了大半的屋子,和那底下躺着的女人尸体,身子不自觉的震了震,不自觉的向后走了两步,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叹道:“哎哟我的老天……” 他的话顿了顿,眼神里有几分躲闪,顿了顿,片刻后又更理智气壮的说道:“叫我来做甚,这……这……婆娘死了与我何干……!” 一袭白衫的简林安微微的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锐气,见着他眼神里的躲闪,看着眼前的二毛说道:“你心虚了,只有心虚的时候,说话的音量才会忽然放大,而你的眼底乌青,面色拉簧,浑身的气色一见就是平日放纵之人,而据底下乡亲们说,平日你便极为垂涎张寡妇的美貌,不过是从未得手过,而因此恼羞成怒也是极为合理的……” 简林安的话语顿了顿,眼神如炬,死死的盯着二毛说道:“而且,那院子里的酒坛,是你的把……” 第八章 疑惑 二毛随着林安的手指指向而看到了摆在院子里的那个酒坛,面色瞬间古怪了几分,他张了张口,眼睛咕噜一转,大声的开口说道:“不过就是个酒瓶子,怎么就偏生认定就是我的呢,这可是冤枉哪,这酒坛可不是我的!况且这酒坛在庐州县城的酒馆里,可是随处可见哪,随便逮着一个可是都喝过这种酒的……” 二毛的面上满是得意洋洋,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村民。 “我呸!整个村子里就你爱喝这种酒,不是你的是谁的,还狡辩!我看这人就是你杀的……!”李三叔面上有几分忿忿,死死的盯着二毛。 二毛扭头一看,是李三叔,眼神里闪过几丝得意,大笑了几声,指着李三叔说道:“你可别光顾着说我,村子里谁不知道你李三叔与张寡妇是老相好,这些年还一直没娶亲,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李三叔,你这可是贼喊捉贼!我可是天大的冤枉哪……!” “我呸!你个二流子,你这是血口喷人……!”李三叔鼓着眼睛,眼神里有几分杀气。他死死的盯着二毛,便是要作势拿起了旁边的木棍子敲打二毛,和二毛扭打在了一起。 而二毛哪里是个怕事的,见到李三叔如此模样,还不屑的撇了他一眼,讽刺道:“哟,我说什么,李家三叔,你这是被我踩着痛脚了把,恼羞成怒了嘿……!”二毛怪叫了几声,看到李家三叔如此模样,便撸了撸袖子怪笑道。 “我打死你这个贱皮子……!”李三叔面上青筋暴起,和二毛扭打在了一起,而旁边的人拦都拦不住。 而简林安不过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也没有拦着的意思。昨日死者与凶手定是有过一番争斗的,只要是有争斗,那身上定然是有伤口的,虽死者为弱女子,可是也是能使用棍棒或者竹竿之类的物什与其扭打一番的。 更何况,死者的手指甲里还有着血迹。 而本旁边的罗生向前走了几步,想上去拦着的,可简林安微微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罗生的眼里虽然有几分讶异,但也是平静了下来。 李三叔怒斥道:“我打死你这个贱皮子!叫你这张贱嘴乱说……!” “我呸,自那张寡妇死了丈夫后,你就与张寡妇搅在一起,这村里谁不知道啊,不过你李三叔可是没能抱得美人归啊……”二毛嗤笑了几声。 两人扭打了小半时辰,而原本那二毛的衣裳就穿的松垮,而被这一扭打,李三叔抓住了二毛的后背衣领,撕拉一声,衣裳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二毛此时却忙用手遮掩后背,眼神也有几分慌乱了起来。 而这时,罗生才跑出来把两人拉扯开来,而看着二毛那遮遮掩掩低着头的模样,便提着他翻转了过来,而后背那一条极大的口子,也露出了后背那一条红色的斜向的伤口,伤口的血肉都还没有结痂,看上去眼前的伤口还泛着鲜红,甚至上边还能闻出一些药膏的味道。看着这伤口的模样,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这么大一条口子!二毛,你还抵赖……?”李三叔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有几分愤恨。 简林安淡淡的瞥过去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道:“说把,老实交代,昨日亥时以后,你在哪,是否是来过死者的院子,你身上的伤口和那院子里的酒瓶子是怎么来的……” 二毛耷拉着脑袋,看着再也隐瞒不下去后,便狠狠的瞪了李三叔一眼,说道:“昨日晌午过后,我约着与几个旧友一起去酒馆里喝上几杯,可偏生昨日他们都来不了,我在酒馆里等了半日,他们都没来,我便提了一壶酒自个回去了,到了村子里的时候正好刚到亥时,我在路过张寡妇院子里的时候,恰巧见到她在院子里拿着竹竿在收衣裳,我也不知是不是喝昏了头了,把嘴里的酒惯了几口之后,便去了她的院子里边,我就抱了她一下,她就拿着竹竿子把我赶出了院子,酒瓶子也落在了她的院子里,背上的痕迹也是被那竹竿子打的……” 二毛话毕,又大声的说道:“我要说的可都说了,这婆娘死了跟我可一点干系都没用,别什么有的没的都往我身上赖,我二毛可是从不会干杀人这种事的……” 底下的村民闻言,面上满是不信,不过是看到简安林还未曾说话,所以也都只是纷纷的瞪了二毛一眼,眼神里的愤怒神色恨不得把二毛盯穿一般。而简安林看着他的神情,倒是也不像说谎,说谎的人一般会避免使用第一人称的说法,并且眼神和神态的各方面都会与平日里有一些差别。 “凶手是谁,如今并未曾有定论,若乡亲们相信简某的话,简某定在这几日给大家抓出真凶,还张氏一个亲白……” 简林安的眉目里闪着些许光华,精致如画的面上满是凝重,一双如墨般黑的瞳里满是看透一切的睿智。而简林安的眼神里有着一股子安定人心的味道,村民们听着她的画,看着她的神情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这死人放这多晦气啊,依我看,今日便葬了把,真是晦气!……”村民里有一个身躯格外壮实的大汉开口说道,看着眼前死者的眼里有几分嫌弃。 “张大柱,如今凶手都没抓出来,葬什么葬,尸首又没放在你家,你嚷嚷个什么劲,这不还隔着两道院子吗,再者说了,月娇可是你媳妇的表姐,你怎就这么没良心呢……”李三叔皱着眉说道,看着张大柱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隔着两道院子咋了,大晚上的想想你旁边有个女尸,你好受?要不今晚你睡我那,我和采月睡你家去……?我说要葬了,你们又不许,非要把这晦气东西摆在这里……”张大柱嗤笑了一声,眼神里有几分讽刺。 而看着李三叔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面上又闪现过几丝嘲弄,开口说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尸首又没在你家院子边上,你当然不怕晦气了……” “张大柱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这张寡妇好歹也是媳妇的表姐,平日里看着你挺老实的,原来是个白眼狼……”李三叔冷笑了一声,看着张大柱的眼神里有几分不屑。 第九章 夜色惊魂 天色渐暗,光线也差了起来,案子自然也只能明日在查。 而李三叔与张大柱争得面红耳赤的,最终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出来。只是今日简林安在他们的争执中却还是有收获的。这个李三叔与这张寡妇也是有旧情的,说起来倒也有杀人动机,在现代,由爱生恨的例子,她也看了不少,因为什么千奇百怪的原因杀人的都有。她的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心情颇好。 而七七看着简林安的神情,有几分好奇的开口问道:“公子何事如此高兴……” 林安撇了七七的神情,看到她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观察力便如此惊人,不免也生出了几丝与有荣焉的感觉,淡淡的笑了笑,原本睿智而又漆黑的眼里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道:“无事,不过是抓住了老鼠的尾巴罢了……” 七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垮着脸道:“公子,难道今日真要宿在这村子里了吗,实则若回府,明日清晨在来这大义村也是可以的……” 七七的小眼神撇了林安一眼,眼瞳里有几分担心。她家小姐从小老爷便是捧在手心里疼爱,怎么会在如此荒山野岭里边过夜。 林安仿佛是看透了七七眼底的担忧一般,眉目淡淡一笑,道:“无事,不过几日罢了,哪有如此娇贵了,再者说,以后这样的日子可是还有许多呢,我定是不可能永远在庐州陪着爹爹的……” “嗯,七七带了一床小褥子……”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缓缓的爬了上来。 小萝卜头带着林安来到了他以前住的地方。头顶上的茅草还露着风,整间屋子不过是用几根木棍和一些茅草简陋的搭建而成,而整间屋子虽然十分破烂,可是却看得出,屋子里十分整洁,甚至连几块木板和稻草搭建的简陋木板床上的褥子也是十分干净的。 小萝卜头罗生眼睛里有几分羞赧和低落,低着头说道:“公子今日为何不去村长家住,我家太过于简陋,怕是公子住着会不习惯,公子身子弱,这门窗晚上漏风,屋子里也有些潮湿,晚上睡着怕是会着凉……” 简林安一袭白衫,在这夜色里格外的显眼,精致的面孔里带着几丝温和的笑容,淡淡的说道:“这屋子是你自己搭建的……?” 罗生的小眼神亮了起来,小脑袋仰着,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有些黑乎乎的脸蛋上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格外的明亮,闪耀着自信的光彩,他嗯了一声,声调上扬了几分,道:“公子怎么知道!这屋子可是罗生自己搭建的哩,厉害吧……!” 简林安揉了揉他的头,看着他的小模样,有了几分感动,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便叫七七把那床褥子拿了出来,铺在了木板床上。 而木板床是处在稻草堆上的,因此睡上去倒是也还算有些软,而原本这床褥子就小,在被横着盖,便只能盖着她的身子罢了。而七七看了自然是格外心疼,小姐哪平日哪受过这种罪。 罗生看着眼前的情况,默默的就出了门。 他搓了搓手,小身子被晚上的大风吹的身子冰寒僵硬。他跑了几家,跑到了张寡妇前边的吴伯家,超着眼前准备入睡的吴伯说道:“吴伯,你这可还有新的褥子,公子身子弱,怕寒,我家的褥子有些薄……” 小萝卜头低下了头,面上有几分羞红。而吴伯惯来喜欢这个純善而又有一身蛮力的小子,笑呵呵的就进了里屋去拿了床崭新的被褥出来,递到了他手里,叮嘱道:“可要抱好了,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不过我看这简家公子是个有大智慧的,这是你的造化,日后可要好好的跟在公子身边……” 小萝卜头看着吴伯那关心的脸颊,心里一暖,眼睛亮晶晶的嗯了一声,便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小萝卜头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到底是个孩子,抱着一床厚厚的新褥子,虽不重,可到底抱着的时候,因为手不够长,抱着也十分费尽,小萝卜头走的慢了些。而整个身子都几乎被眼前的褥子拦着了。 天色渐黑,吴伯的屋子在张寡妇屋子的北边,在从吴伯的屋子回到他自己的屋子时,必然是要经过张寡妇的屋子时。而偏生在经过张寡妇屋子的时候,小萝卜头却看到了屋子旁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罗生惯来胆子小,遇到这事腿都有些软了起来,大半夜的,谁会去到张寡妇的院子里? 莫非是凶手? 小萝卜头想到这里,咬了牙,强行的挪着步子,慢慢的一拐一拐的跟了上去。夜风十分寒凉,小萝卜头穿的十分单薄,单薄的身子即便是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也依旧是瑟瑟发抖。而他的身子也抖动的越发厉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或者是两者皆有之。 小萝卜头躲到了院子的院门口,看着里边那人似乎还在念念叨叨些什么,他的嘴唇抖动了几分,心底有几分毛毛的。大半夜的,谁会跑来看尸体?也不嫌瘆的慌?罗生这小子惯来视力好,而他在看到眼前男人的背影时,便认了出来,此人显然是李三叔。李三叔生的魁梧壮硕,而这体型在村子里也是极好辨认。这种体型的除了他便是那张大柱。 不过他平日里与这李三叔交道打的多,自然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个男人一定是李三叔! 可是,李三叔来这干什么?莫非…… 罗生的心立马沉了下来,莫非这李三叔真是凶手?大晚上的来毁尸灭迹?罗生的脑袋里混沌一片,不敢相信这平日里看上去是老好人般耿直的李三叔竟然会做出这等杀人的事来。罗生呆呆的站在院子门口,突然一不经意,踢中了门口的一块石子,石子十分不听话的咕噜咕噜的就滚动了出去…… 石子的滚动的声音在这夜色里格外清晰,而李三叔闻声,那满是杀气的眼神也猛然的转过了头来,望着院门口的方向…… ------题外话------ 以后涉及的公主与官员名称部分是真实的,有名的官员都是真实的,查的资料,变法也是真实的,……但是剧情纯属虚构,考据党勿喷。 第十章 疑点 李三叔的眼神里满是骇气,猛的站了起来,大喝道:“谁在那里……!” 一双眼里的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原本拿着黄纸的手也紧紧的捻紧,露出了手上暴露出的青筋。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吓人。但却因为如今天色已暗淡,院子外边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影的晃动。 李三叔三步两步的奔到了院子门口,猛的左右望了望,却发现是空无一人,只不过有冷冽的风呼呼的吹过。 “谁!出来……!” 李三叔皱了皱眉,走出了院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朝着院门口的两侧看去。眼睛里满是危险的光芒,他轻手轻脚一步一步的拿着旁边院子里的棍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院门口的那颗大树后边走去。而大树那边似乎也隐隐的传来了动静,而似乎动静也似乎不小。 李三叔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嘴角勾了起来,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树旁边,突然,猛的往大树后边一看,却愣住了。 大树后边什么也没有。 李三叔皱了皱眉,莫非是他太过敏感了?李三叔有些疑惑的在院门口转了一圈之后,便迟疑的回到了院子里,又继续做着他未曾完成的事情。而院子里的盈盈火光也照亮了李三叔的侧脸。 屋子外边的动静声,惊醒了正在替林安捻褥子的七七。七七皱了皱眉起了声,神色里有几分小心翼翼。毕竟这个屋子也太过于简陋了些,就连门都只是用一块木板简易的遮住了,实在是过于简易而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安心。七七小心翼翼的拿着旁边的大木棍,抓在手里,声音有几分颤抖的躲在了门后边。 屋子外边的脚步声慢了下来,似乎在门外边停住了。脚步声踌躇了几分,似乎是在观察里边的情况。而七七听着外边停在了屋门口的脚步声也越发的有几分害怕了起来,身子都由几分瑟瑟发抖。 而门吱呀的一声被从外边推开了。 七七小眼睛闭着,一咬牙,拿着棒子狠狠的打了下去。 “哎哟……”一句大叫,罗生滚到了第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喂!你打我作甚!”罗生皱着脸,小眼神里满是控诉。虽然这一棍子打在了棉被上,可是罗生那捧着棉被的手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而七七这一下子用劲十分的重,而罗生猛然的挨了这一棍子,可是十分结实。 “我……,谁知道是你啊,鬼鬼祟祟的站在外边作甚……!”七七一睁开眼,看到是眼前的萝卜头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抱着一条厚厚的被子,眼底有几分别扭,又有几分心虚。 “可疼死我了……,你这丫头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下手这么狠!”罗生抱着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睛都疼的又几分发红了。而刚他站起来,却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萝卜头,你大晚上的出去,就是为了替我去借一床被褥吗……”简林安惯来睡眠极浅,稍微有一些许细小的响动声,都会立即被惊醒。这也是让简林安十分无奈,却没想到穿越前的习惯,还会保留到了穿越之后的这个身体里。 七七看着简林安眉目里的几分疲倦,不仅有几分心疼了起来,她皱着眉头,接过了小萝卜头身边的被褥麻利的替简林安盖上,眼眉里满是心疼的说道:“公子,是七七刚刚太大声吵着你了吗,平日你便睡眠极钱,又忧思过重,大夫可是吩咐过了,公子得好好养着身子……” 简林安看着七七的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便和蔼的摸了摸小萝卜头的头,笑道:“这床被褥就算横铺着也是够大的,我一个人也不用盖两床被褥,一床盖着腿,这床大的便横着盖吧,这大晚上的天冷,就这么站一晚上怎么行……” 简林安起了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稻草,便起身把这床板给横了过来,而因为这床板是扑在了一大堆厚厚的茅草上的,所以挪动起来也只用挪动着这一块床板,倒是也省事。而且这床板也算十分大,睡两个小孩,一个大人,绰绰有余。 七七与罗生不过刚满十二岁,在她看来,都是两个稚嫩的幼学之儿,怎能忍心让这两个孩子在这屋子里站上这么一晚上呢。 “不行不行,公子你睡吧,七七不困……”七七睁着眼睛,摆着手。而旁边的萝卜头也扭捏的站在边上,面上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神情。 两人推脱了半晌,才被简林安给劝好了。三人横躺在了一条大床板上,一床厚厚的被子横着盖着,倒也还算暖和。七七与罗生都是稚儿,横着盖着的被子也是正好能裹全了,可是林安却不行了,得用那小褥子包裹住脚部,才暖和了许多。 “今天我出去见着李三叔了……”罗生抿着唇,考虑了再三,才睁着眼睛开了口。 “噢……?在哪见着的……”简林安有几分意外。 这李三叔大半夜的,去张寡妇的屋子里,难道不怕平白招惹嫌疑?而会有这样的举动的无疑只有两种可能,一便是,李三叔杀了张寡妇,心虚了,所以去烧一些纸钱以寻个安慰,毕竟古人也惯来迷信鬼神,怕冤鬼索命而去拜祭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这第二,自然是因为心里念着张寡妇,所以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死了,而去拜祭,这也是能说通的,毕竟张寡妇是这李三叔的老相好,而即使到了后来,这李三叔也依旧是没有娶妻,也足以见这李三叔对这张寡妇多少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在张寡妇的院子里,好像在烧些纸钱,还念念叨叨的,我也没听清楚,本想在多听一下,可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响动,差些被他抓住…”罗生的眼神里依旧有几分后怕,想着李三叔那眼神,还有些胆战心惊。 简林安眯了眯眼,便凑在了罗生的耳朵边上叮嘱了他几句,便闭上眼睛睡了,毕竟今日也实在是有些疲倦了。 第十一章 惊 第二日清晨 张寡妇旁的李采月家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惊动了刚起身散步过来的简林安几人。 “平日里这张大柱便对这李采月又大又骂的……?”简林安皱着眉头,听着那紧闭着的大门里传来的吵闹声与女人的哭喊尖叫声。听上去万分凄厉。 “是啊,这张大柱惯来是个急性子,以往才娶了采月之时,两人便时常争吵不断,可却也不像近些年的如此频繁,近些年,张大柱对采月可是越发的差,一言不合便是拳打脚踢的,村里人不知劝了多少次,可偏生这张大柱却听不进丝毫,久而久之,村里人也就习惯了,对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村长闻言,摇了摇头,眼神里有几分怜悯。 简林安眯了眯眼,狭长锐利的眼里带着几分敏锐。淡笑道:“那这平日里,自己的表妹遭受如此对待,这张氏可会去劝上几分……?”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哪能不去劝上几分呢,不过好歹也算是一家人,每次张寡妇去劝了,这张大柱好歹也会给上几分薄面,不过这些年,两家来往的也少,就连平日里逢年过节的也不太来往,也不知道是为何……”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眉眼里闪过了几丝光亮,闻言淡淡的笑道:“这李采月一家平日里可缺银钱?平日张大柱与李采月的吃穿用度可紧……?” 村长闻言,面上闪过几分异色,想了想,说道:“吃穿用度倒是也没有缺,张大柱这人脾性虽然差了些,但是平日里也是十分勤快的,以前的时候,虽然说不上富足,但是吃穿可是不愁的……,只是……” 村长的话顿了顿,面上闪过几丝犹疑。 “只是……?只是什么,村长……”简林安的眼眉挑了挑。 村长看着简林安那颇感兴趣的模样,也点了点头,复又继续说道:“只不过近年来这张大柱沾上了这赌,如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也都被他拿去当了,换成了银钱……,哎,采月这孩子啊,命苦啊……” 村长眼里满是不忍,采月这孩子是个心善的,可偏生命不好啊,如今不仅只能堪堪饱腹不说,甚至每日这张大柱赌输了还会拿着采月来出气啊。 简林安的眼睛闪出了亮光,如鹰般锐利的狭长双目里闪现出了异样神色。 过了些许时辰,这村民才一个一个的又来齐了,而那左边屋子里的张大柱与李采月也被几个村民带了出来。李采月的眼神有几分闪躲,而脸上都肿起来一大片,甚至连嘴角都有着些许的血丝,看上去颇有几分凄惨。李采月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而张大柱在看到眼前情形时,皱了皱眉,大声的开口说道:“这都聚在这作甚……” 张大柱环顾了一圈,眼神在看到那院子里边的女尸时,眉毛皱了皱,十分不悦的大声开口说道:“嘿,我说,你们这也太不尊重死者了把,这张月娇怎么说也算是我媳妇的表姐,如今出了事,昨日查案子查了一天也就算了,今日还不让其入土为安,也太过分了吧!” “张大柱,简公子可是来帮我们查案的,怎么,难不成你要阻拦?呵!我看你是心虚了吧,别以为村里人不知道你对张氏的那些龌龊想法……!”李三叔冷哼了一声,看着张大柱的眼神万分不满。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神里的杀意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揍上他几拳头,以泄恨。 “就是,张大柱!前些日你还跟我喝酒时,还说你早就看上了张寡妇这婆娘,你看这张寡妇的那龌龊眼神,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不成,什么入土为安,我呸!我看,这人就是你杀的……!”一旁吊儿郎当的二毛,眼神里满是讽刺的开口说道。 “二毛,你可别含血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你这二流子说的话也能信……?笑话……”张大柱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二毛,眼神里满是嘲讽。 他的话语顿了片刻,随机皱了皱眉,撇了里边的女人尸身一眼,说道:“怎么,合着我想让亲人入土为安还错了……?李三叔,你可别在这贼喊捉贼了,这凶手不是你是谁啊,要是不是你杀的人,你大晚上的去到了月娇的院子里去给她烧纸钱作甚……?” 张大柱嗤笑了一声,死死的盯着李三叔,仿佛要看透他一般。 “李三叔,我可都是看到了的……” 张大柱这话,直接让底下的村民纷纷的议论了起来,而他们眼底的眼神也不自觉的瞟像了那一脸煞气的李三叔。而看着李三叔这等反应,底下的村民也越发的肯定了心里的猜测,这个李三叔,定然是凶手无疑!不然为何大半夜的却又要去祭拜死者呢?无非不就是求个心安么。 “三子,你真的……?”村长有几分欲言又止,眼神里有几分怀疑和疑虑,若不是凶手,为何要大晚上去祭拜这张寡妇呢? “不是我!我……我杀了谁也不会去杀月娇!”李三叔红着一双眼睛,眼神里满是悲愤。 他恶狠狠的盯着张大柱说道:“张大柱!凶手就是你……!你早就对月娇垂涎多时,只是月娇一直因为两家的情谊而委婉的拒绝你,所以你就下了杀手……!”李三叔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的死死盯着张大柱。 张大柱的眼神里闪过几分讽刺,他冷笑了几声,看着李三叔的样子,说道:“我杀的人?我有什么理由杀了月娇……?月娇可是采月的表姐,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李三叔,你可别血口喷人!” “你这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李三叔红着眼睛咒骂了几声,便被村长和边上的村民给劝住了。因而也气闷的在一边红着眼睛喘着粗气。 而此时,简林安看了半天的戏,这才笑了笑,说道:“其实昨日我便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过是苦于没证据,想等凶手露出马脚罢了……” 第十二章 李采月 淡淡的一句话,有如平底炸雷一般的炸开了锅。这简公子已经查到真凶了?竟然如此之快?底下的村民面色变幻了起来,都纷纷的的七嘴八舌的开口说道 “知道真凶是谁了……?竟然这么快!” “是啊,也不知是谁会做出如等之事,我们这村子里头,还从没出现过如此之事!让我老葛知道了这凶手是谁,我定要让他好看!起码也都逐出村子,这样的人,不配呆在大义村!”葛大汉的眼里满是不忿,冷哼了一声,眼神在二毛和李三叔两人的身上流连了几分,便又收了回去。 简林安一身白色衣衫,立在众人之中,一头墨玉般长发如男子般的绾成了一个髻,一跟玉质的钗子衬的整个人丰神俊朗,如男子般清逸俊秀,她的面色上带着几分苍白,可是眼睛却是亮的惊人,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神似有似无的看着眼前不发一言的李采月。而那眼神中的深意也让李采月抖了抖身子。 李采月的身子颤抖了几分,对上简林安的眼神,更为心虚的低下了头。而张大柱看到简林安的眼神一直看着李采月的时候,眼眉皱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耳环,可是你的……?” 简林安笑盈盈的掏出了一个碧绿色耳环,摆在了李采月的面前。碧绿色的耳环闪着幽幽荧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的温润通透,漂亮的引人夺目。 而当简林安掏出这个耳环的时,李采月的手,不由的抖了抖,抬了起来,摸了摸耳朵,眼里闪过了几丝惊骇,她不由的喃喃道:“妾身的耳环,怎生在公子这……?” 简林安勾了勾唇,静静的盯了她半晌,淡淡的笑道:“这是在下在张氏的院子里寻到的,就摆在那酒坛子周围不远处,那你要不要来解释一下,为何这耳环,会摆在了院子里呢……” 李采月的面上有几分焦急,刚想开口,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却又不发一言的低下了头,僵硬的笑了笑,道:“妾身也不知,这个耳环妾身丢失了几日,许是去被偷了去,或是去表姐那时,掉落在了院子里……” 简林安把李采月神色的变化收入眼底,面色上不露分毫,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听闻近年,你们的手头并不宽裕,不过只是堪堪温饱罢了,这个碧绿色耳环若是不慎掉落,又怎会不去寻找呢……” 李采月的牙齿都有些发颤,甚至不敢对上这简安林的那一双眼睛。她愣了愣,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这掉落时,没声没响的,妾身哪能注意呢,说不准就掉入哪了呢,不过只是一只耳环罢了……” 简林安眯了眯眼,复又笑道:“不过只是一只耳环?这只耳环可是值二两银子,用的玉也算的上是中等的水种,依着你们如今不过果腹的生活水平,会对这个耳环如此不在意?恐是会每日回去都要检查一番才是常理吧……” 随后,她勾了勾唇,死死的盯着李采月说道:“凶手便是你!这只耳环便是你掉落在张氏屋子里的,若张氏在世,能不认识你的耳坠,而帮你送回来?即使再不济,这样的一只坠子,就落在了酒瓶子旁边,若前些夜里这这二毛见到了这个耳坠子,能不拾回去……?”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转过头看着二毛,淡淡道:“你前日晚上,在院子里可在你放酒瓶子的旁边见到过这个耳坠子……?” 二毛闻言,微微愣了愣,见到那条坠子,揉了揉眼睛,前期后后的瞧了两眼,随即便摇了摇头说道:“昨日我在院子里可没见着这个坠子,若昨日有这样的坠子,我定是能瞧见的!我可以肯定,前日晚上我去张寡妇院子里时,是没有见着的,这定是在之后落入院子的……” 二毛眼神里满是肯定,话语里丝毫没有犹疑。 而二毛这话一下,底下的村民瞬间炸了锅。李采月竟然会是杀害张氏的凶手?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李采月竟然会对张寡妇下此毒手?甚至还会放火烧屋子?底下村民都沉默了,眼神纷纷看着那站在张大柱旁边瑟瑟发抖的柔弱女人,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简林安抿了抿唇,看着李采月的眼神里满是寒凉,她勾了勾唇,道:“人证物证具在,莫非你要抵赖不成,令你如何巧舌如簧,也终逃脱不了法网恢恢!” 李采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想开口,眼神里满是急色,却忽然被旁边的张大柱拉住,张大柱的面上有着几分落寞,看向李采月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他叹了口气,说道:“采月,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月娇怎么说也是你的大表姐,就算你在如何……,也不能下此狠手,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张大柱看着李采月的眼神里透着几丝陌生,他张了张嘴,整个人仿佛跟失了魂一般,叹了口气,便朝着眼前的村民们说道:“是我张大柱没管住自己的娘子,大柱自认平日是个正道人,不会做出这等事,可却没想到,采月却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村民们请放心,娘子便交由你们处置……” 李采月看着张大柱子的眼神有几分震惊,原本自卑的低着的头猛的抬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张大柱,而她刚想张嘴说了些什么,沉默了半晌,却又咽了下去,又低下了头。 张大柱看了一眼李采月,看着她低着头的模样,朝着众人抱了抱拳,眼神里恳切的说道:“念在往日情谊下,还恳请大家许我夫妻二人在独处一日,明日,我定亲自把采月交出来……” 而张大柱此话说得有理由据,而毕竟都是村里的几个人,又怎会不许呢,村长和几个村民交头接耳的讨论了不到一刻钟,村长便看着张大柱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便明日清晨,由简公子押送采月明日入庐州县衙门,交给庐州县尉王大人来压审……” 第十三章供认 而还没等张大柱高兴几刻中,简林安便转过了头,勾了勾唇,道:“今日夜里,怕是还要辛苦一下采月了……” 林安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墨黑,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意,她看着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我疑惑的采月,眼神闪了闪,淡淡的笑了笑,道:“难道你今夜不应该替死去的张氏守灵,来赎罪吗?怎么说张氏毕竟是你的大表姐,又是被你杀害致死,死的极为凄惨,若你不替她守灵一夜,平息她的冤魂,难道你想让这村子里都不太平不成……!” 简林安的声音轻悠,声音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淡淡气势。而她这句话一出,村民的脸色都变了,都纷纷的点着头说道:“是啊,简公子这话说的没错,这张氏死得冤那,若是不平息了采月的怨气,她日后可是会回到大义村索命的呀……!” “是啊,采月,你今夜得替张氏守灵……” “娘,我怕……,真的会有鬼魂会来索命吗……” 一个豆丁小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吓得嘴巴一瘪,就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而旁边的妇人也赶紧抱着这个小女孩柔声的哄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采月,不过就是一晚上,为了孩子,你就当积个德把,你若今夜不去,我家孩儿惯来胆小,怕是会连着几日都睡不安稳……”一个妇人面上满是哀叹,面色皱了起来,看着眼前眼里满是惊诧的采月。 底下的妇人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采月,大虎子惯来是胆小,你是知道的,你就这么忍心吗……” 采月看着村民们或期盼,或控诉,或不悦的神情,张了张口,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许是也害怕张氏冤魂索命,她的头转了过去,不自觉的就看向了张大柱,想问张大柱的意见,眼神里有几分犹豫。 而张大柱看着采月那忧郁的神情,微微的皱了皱眉,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说道:“采月,既然村民们都如此说了,那你今夜便在这守灵把,怎么说月娇也是你的大表姐,只要你诚心悔过,想来月娇是不会怪罪你的……” 采月撇了一眼张大柱,最终点头应允了,而她的身子一直颤抖着,似乎是十分害怕。 而简林安只是深深的看了李采月和张大柱一眼,便也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去了。而罗生和七七自然是跟了上去。而旁边的村民也都纷纷的散了,只留下了李采月与张大柱两人。 李采月撇了一眼张大柱,便低着头,瑟瑟的回了屋子里。准备着晚上守灵用的物品。而张大柱也只是吊儿郎当的哼着一首曲子,也没太搭理李采月,便自顾自的掉头离开了。 傍晚十分,李采月被几个村民带到了张氏那已经被烧的残破的院子里,把采月一个人放在了那,几个村民便离开了。被烧的残破的院子里,摆放着一具已经烧得焦黑的女尸,黑漆漆的夜色无一丝光亮,让人感觉分外渗人。而李采月听着外边风吹来的呼呼声,身子有抖了几抖,头埋的更低了些。 李采月本就心底有几分愧疚,眼睛不自觉的撇到了旁边那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时,心底更是有了几分心虚,眼神都不敢多看上几眼,甚至不自觉的挪过了身子让其离尸体更远了些。 三月的晚上也十分寒凉,冷冽的风呼呼的吹过,吹得树叶簌簌做响,让人毛骨悚然。 “李采月……李采月……李采月……”一个带着几分凄厉的女声,似诉似叹的浮现在李采月的耳边。 李采月的身子抖了抖,眼神里满是惊恐,谁!谁在叫她!她如惊弓之鸟一般颤抖的环顾了一下周围,却发现周围依旧一片黑暗,悄然静默一片。她愣了愣,咬了咬唇,复又缩的更紧了些。 “李采月……李采月……你为何……为何……这样做……”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哀婉陡然转变成了尖利,声调骤然的拔高了好几度。而原本只是轻声的语调骤然变得更加清晰,明明白白的传到了李采月的耳朵中。 李采月猛的站了起来,身子颤抖着,环顾着四周,也不能再欺骗自己,那不过是错觉,难道?难道是张月娇的鬼魂?她一下就害怕了起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张月娇……张月娇……不是我……”李采月害怕了起来,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颤抖了起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漂浮而过,披散着的长发,垂落着,遮住了她的脸颊,但是却能感受到她那浑身通天的怨气,漂浮在院门口。 李采月抬起头,看着这个白色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惊恐,她的身子颤抖着,不停的倒退,连尖叫都尖叫不出声,面色都已吓的发白,颤抖的看着眼前的白色的身影,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找我……”李采月声音里带着几分哭音,瘫软的坐在了地上,不助的后退着,眼神里满是害怕与惊恐。 “那……是……谁!”女人的声音满是狠戾。 “是张大柱啊!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前日晚上我见到张大柱他夜半才回来,甚至衣衫上还带着一些血迹,而后我便看到你的院子着了火,这事是张大柱做的啊!不是我!是张大柱威胁我不许我说出来,我才不敢说,真的不是我!月娇,虽然我近几年是有些记恨你,可却绝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啊……” 李采月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哭着说道。甚至还不助的磕着头。 咚…咚…咚…李采月的额头红肿了一片。 “那你为何刚刚要替张大柱认罪!你的耳坠子怎么会落在我的院子里……!你分明就是撒谎!”白影子漂浮在院子门口,又往前飘了两步。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耳坠子会落在大柱的手里,近些日子,他越发的好赌,我估摸着他是想拿这耳坠子去当铺换取银财,才偷拿了出来,却没想到却不慎掉落在了你的院子里,真的不是我啊,是张大柱!不是我做的啊!……”李采月已被吓的面色刷白,对着事也自然是供认不讳。 第十四章水落石出 李采月在地上匍匐着,额头红肿成了一片,眼底还带着泪花。 却突然感受到前边似乎又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音,片刻后,眼前有着些许光亮照亮了她,她颤抖的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站在她面前,提着灯笼的白衫公子,他眉目清秀俊朗,让人看着便感到十分的安心。 “张大柱许了什么好处与你,让你心甘情愿的提他背了这个杀人的黑锅,你可要知道,这杀人,可是犯法的……”带着些许低沉而复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李采月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俊朗如仙人般姿容的年轻男子,闻言,她不自觉的开口说道:“他说,只要妾身帮着他瞒下这件事,今夜就带妾身离开大义村,他说只要妾身帮着他顶了这个罪,今后带妾身离开后,就会好好对妾身,他说,他今后便不会再像以往一般对待妾身……” 李采月提起张大柱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惧怕,就连身子都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可偏偏话音落毕后,眼神里却还带着几分希冀,闪着几分光彩。 简林安勾了勾唇,看着底下这个招认了一切的李采月,微微的叹了口气。 原本她怀疑的并不是张大柱,而是李三叔,毕竟李三叔与张寡妇有过一段旧情,情杀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从死者的死状与火灾的发生情况来看,火灾是先发生的,而死者是死亡之后,才被推倒了大火之中,因此身体才未成卷缩之状,而屋顶的砖瓦碎片,也都在燃烧之后,掉落后,被尸体压在了身下,而不是掉落在尸体的上方。 而二毛的酒瓶虽然掉落在现场,可是若真是二毛杀人的话,出于本能,定然会好好清理一下现场,不留下任何的证据。更不会说落下了这样的一个酒瓶子。若凶手连凶器都能记得带走,怎么会连那边上那么大一个酒瓶不带走呢?若是像耳环那般,掉落后就丝毫不起眼的小东西也就罢了,酒坛可是万万不会遗落的。 这太不合乎常理了。所以她一开始,便排除了二毛的嫌疑。而后她的确把目光放在了李采月,张大柱,与李三叔的身上。 而其中,最让人怀疑的,便是李三叔。李三叔看着死者的神态十分的奇怪,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看着村民的神态,而这李三叔也是最有杀人动机的。原本李三叔与这张寡妇与其是老相好,可是在一段时间后,李三叔向其提出续娶之意,这张寡妇竟是拒绝了。而这也足够成为李三叔因爱生恨,爱而不得的杀人动机。 而假是李三叔杀的人,那是绝不可能会在夜半子时,在阴气最重的时候,提着黄纸等祭奠的东西去拜祭死者的。夜半子时在古时被认为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是能直面遇死者鬼魂,鬼魂之力最为强盛的时辰。 若李三叔是凶手,那怎么会挑这样一个时候,去拜祭张氏呢?在拜祭张氏的时候,也并无任何害怕的情绪呢?要知道,即使李采月不是凶手,甚至不是在夜半的时辰,在独自面对张氏的尸体时,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更别谈是在夜半时去祭奠死者了。 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李三叔心底对张氏深沉的感情。在面对自己至亲之人,守夜时,是不会有惧怕的情绪时,甚至有人在至亲之人死去时,都选择在夜半去烧纸,就是渴望见上死去的亲人一面,解了思愁。 所以这李三叔也不是凶手,那凶手定然是出在了李采月与张大柱之间。而这李采月,生性软弱,连其丈夫张大柱如此对待,都生不起对抗的心思,更别提杀人了。而李采月与张大柱之间,定人是张大柱的杀人动机更浓,而他不仅从各方面都十分符合这凶手的特性。 首先,是在第一日验尸的晌午过后,村民们都极力的渴望抓住这个凶手,可偏生却只有他,是极力的主张让死者入土为安的。这一点自然是极为奇怪,就算是其至亲之人,在面对这样的条件选择之时,也定会选择,让死者死的瞑目。更何况,如今只是三月份,天气还算阴凉,尸体更提不上是暴晒,而是置放在了阴凉之处。 二是这张大柱竟然在这样的气候,穿了件极厚的衣裳,甚至脖子上还用布缠了起来,甚是奇怪。就如她如今这身子孱弱,也没有冷到需要要用布把整个脖子都缠起来的程度,更何况这个张大柱是个大男人,身体条件定然是好。 而后便是她在说李采月是凶手时,张大柱的表情十分奇怪,不仅没有质疑她的说法,反而就如松了口气一般,把任何事都推到了李采月的身上,甚至看着李采月的眼神里还带着淡淡的威胁狠戾之色。所以她确定,这凶手定然是张大柱无疑。 可偏这现场没留下什么有利的证据,而张大柱脖子上的伤痕,也不能成为他是凶手的力证,毕竟只是一条指甲挖痕,又有谁能证明,那便是死者留下的呢,他也可以说是在与李采月动手之时,李采月挖的,并不能成为力证。 所以她便想出了这样的一条计谋,利用李采月胆小的性子,把这消息给骗出来。便有了今日的这一幕一幕。 众村民绑着被捂着嘴的张大柱走了出来,在得知张大柱才是凶手时,众人都万分的愣神,甚至有几分不敢相信,可听过这简林安一解释,都纷纷的服气了。而李采月见着村民扭着张大柱的时候,身子抖了一抖,眼神都不敢对上张大柱那仿佛要杀人般的眼神,吓的躲到了简林安的身后。 “公子真厉害!公子是最棒的!”七七拿着厚厚的披风,仰着小脸,仔细的替简林安给捂紧后,才乐淘淘的开口夸赞。小眼睛晶亮晶亮的。 “嗯嗯,罗生也觉得公子是最棒的!公子比那草船借箭的诸葛亮还要厉害呢!”罗生的小眼睛也晶亮晶亮的,如一条小尾巴一般跟在了七七身后,冒了个头。 七七看着后边的谄媚着一张小脸的罗生,傲娇的哼了一声,朝着她挥了挥手,奶声奶气的说道:“一边去一边去,学我说话作甚!公子当然厉害了!还用得着你来说么……,是把公子……” 简林安看着这两个活宝,微微的摇了摇头,嘴唇上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笑道:“走吧,休息一晚上,明日便回去了,这次溜出来还不知爹爹会如何责怪呢……” ------题外话------ 复杂的大案件即将来了哈~~希望你们能感受到那种一环扣一环的感觉,男主角也即将出场。-v- 第十五章准备出发江宁 第二日清晨 昨日这案件水落石出之后,村民们也从张大柱的嘴巴里撬出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这场大火的起因,不过是张大柱大前天夜里喝醉后,在路过张寡妇的院子里的时候,起了歹心,便前去敲门。 等张寡妇开门后,欲侵犯于她,而张寡妇抵死不从,两人扭打了起来,捧掉了桌上的油灯,燃起了桌上张寡妇还未曾收拾好的用来绣一些物件的绣布。 而张寡妇连推带挖的把张大柱赶出了房门,两人在门口争执了一会,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屋关门之时,张大柱起了歹心,拿起了旁边的木榔头,一把砸像了张寡妇的脑后,而张寡妇便倒在了门前。 而此时张大柱才发现,原来屋子里竟起了火,他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已经死了的张寡妇,搬到了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因为此时火势已起,一发不可收拾,他也不敢进去的过深,所以也就只把张寡妇搬入了门口不远处。而在搬运的过程中,张寡妇的一只鞋被木门槛给勾住,掉落在了外边。 众人也在惋惜和愤怒的情绪中,把张大柱压上了马车,马车驶向了北边大道上,朝着庐州城里而去。而林安也在入了城之后,与其分别,朝着庐州城里的南门东边的简家大院里走去。 马车一进南门,右边的院子,便是简家的大院,简家大院显得精致而又气派,透着十分精美色彩艳丽的宋朝建筑的风格,灰白的砖瓦整齐的砌成的屋顶,精美的朱红色立柱,门栏上镂空雕刻着各式纹样,门口还立着两头栩栩如生的大狮子。 而大门口上边挂着大大的简府两个大字,也让简林安带着七七与罗生下了马车。 “小姐,老爷已经在堂室等着了,说是要奴婢在门口等着小姐呢,让小姐回来直接进堂室……”站在简府门口的奴婢在见到简林安下马车之后,便迎了过来,恭敬的对着简林安说道。 简林安点了点头,笑了笑,小心的踏下了马车之后,便开口说道:“不过是去大义村查个案子,爹爹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好在这个案件也已经结束了,张大柱也被送去了衙门里,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浅色绿罗衫裙的婢女走在前边领着路,把简林安领到了二门里边朝着西边的堂屋里。堂屋的门是开着的,而里边自然坐着她这具身子的父亲简纶,简纶是个住在庐州城里的乡坤。平日里也做一些买卖,生活也算是富足。可让简林安最为意外的是,简纶为人却极为开明。 简纶里穿针脚细密的白色对襟衣衫,外罩一件青色阑衫,形制为白色细布,下有一横斓,腰缀一条乌青色绣金带,在看到简林安进了屋子的时候,面上的笑容更和善了些,眼神十分关切的问道:“可还顺利……?如今虽你在庐州已有几分名气,可是却也不是好事啊……” 简纶叹了口气,眼神里有几分担忧,轻轻的拿着一只青花纹底瓷杯喝了一口茶,道:“安儿你毕竟是个女儿身,捕快这样的事,可到底还是以身犯险的,成日里和穷凶极恶的恶徒打交道,叫为父如何能够放心的下……” 闻言,简林安的面色柔软了些,朝着简纶笑了笑,摸了摸罗生的头,笑道:“爹爹,你惯来是最知道女儿的心思的,成日在闺阁里拿着绣花针实不是女儿之所愿,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神宗皇帝陛下惯来提倡开化,如今风气也算是开明,女儿只要小心着些,定然也不会有人察觉的出,更何况,今日女儿可带回来了一个人……” 简纶顺着简林安的视线,看向了那边站着的小萝卜头,瞬间,眉毛就皱了起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只是一个稚儿,哪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呢,若是请个师傅教上个两三年,倒也能让为父放心几分,可如今,是万万担不起这样的重任的……” 罗生听到简纶与简林安的对话时,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风姿万千的翩翩少年,原来竟是个女子! 罗生的眼睛猛的瞪圆了,小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在简林安看向他时,他喃喃的开口道:“世间竟有公子这般奇女子,老爷放心!罗生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公子的!老爷可别小瞧了罗生这身子板,罗生生来力气大,读书识字罗生不会,可是要是打起架来,罗生可是很厉害的!” 罗生的小眼睛晶亮晶亮的,拍了拍胸脯,昂首挺立的,像个小男子汉一般的挡在了简林安的前边。 他眼神里的真诚与火热让简纶一愣,简纶定定的看了他半晌,便轻笑着点点头,道:“倒是个好苗子,有着赤子之心,不过还是太小了些,若请个师傅教导个几年,方能挑此重担……” 简林安轻笑了几声,道:“父亲若是如此担心,便请一个武馆的女师傅来随身保护女儿,顺便也能好好的教导罗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这些年怕是要委屈这个师傅跟在我身边当我侍婢了……” 简纶沉思半晌,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点点头,道:“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你独自在外与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身旁没有个功夫好的怎么行,这事便就这么定了,既然你不愿呆在家里,为父也不拘着你,也由你去,等为父寻到了合适的女师傅,你便也能去开封看看,为父也能托人照顾着你……” 简纶满心满眼都是为女儿做打算,而林安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也是万分感动,心里也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而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咬了咬唇,眼神里有几分闪动,良久后皱眉说道:“爹爹,从庐州去江宁,虽不过只是小半月车程,倒也算不得远,不过女儿此去,爹爹人在家,女儿也放心不下,母亲去世多年,爹爹若是续弦,想来母亲也是能理解的,女儿也是不会反对的……” 简纶只是笑笑,摇了摇头,眼神深沉,没有回答的意思。 第十六章 初到江宁 熙宁元年四月武墓山 四月的天气在夜里依旧是十分寒凉,天气还没暖和起来,林安带着自家爹爹硬塞给她的两个年轻的女武师,说是功夫极好,随身保护她也让她放心。而当她问起来,爹爹是在哪里聘请的时候,爹爹却只是告诉她,要她放心用,是自己人。 林安撇了旁边那长得十分相像的双胞胎一眼,挑了挑眉。 看来她这爹爹,倒是不像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里豪坤啊。手指大拇指与食指处有极厚的茧,想来若不是练剑练了上十年,定然不会有这样厚的茧。而她们的眉目里的忠诚是装不出来的,想来定然是爹爹从小训练的死士或者是暗卫把。 “公子,前边就是武墓山了,这武墓山的南边便是几个小村子,如今天色将暗,我们也能去借宿一宿,公子身子弱,哪能如此舟车劳顿的……” 七七撅了撅嘴,看着林安那嘴唇脸色被风吹的发白的模样,心疼的替她捻好了外披,白色的绒毛外披紧紧的包裹着林安的脖子,露出了上边那张带着几分英气面容精致的面庞。 林安依旧是男人装扮,她把眉描的浓了些,虽然面庞如白玉般细嫩,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十分的锐利而有英气,精致的五官配合上那一身清冷气质,倒是显得格外丰神俊朗,如仙人之姿一般。只是身子却是格外的孱弱了些,连这四月份都得披上容貌披风。 “行了,七七,南边不远处就是那庄墓村,这附近有四个村落,另外三个便是那吴山村,李山村,雨林村,总会有一个落脚地的,而江宁城便在这村子不远处,想来过了今日,明日赶赶路便能到这江宁城了……”林安垂着眼眉,看着眼前的大致的简单地图,微微的笑了笑。 她手里的地图是画在皮纸上的,用毛笔勾勒而成的,不仅价钱高,而且这地图也十分的不详,不过只是个大概的形而已,甚至许多地都不准,林安摇摇头,卷起了手中的地图,认真的放在了随身的衣服里。这地图可是不能丢,若丢了可就摸不着路了。 哎,想想现代还能用手机导航的日子就觉得实在是太幸福了…… 前边牵着马的谷连霜轻笑着说道:“公子还是上马车把,如今马儿也休息够了,天色暗了下来,应当快些赶路才是……” 谷连雅一个飞身十分轻巧的跃上了马车,坐在了马车的前边,稳好了马车等着林安上来。 简林安伸了个懒腰后,便又在七七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马车内是七七经过精心的布置的,马车里铺了几层厚厚的棉被,布置成了一个软榻,马车四壁精心的多镶了几层软布,靠上去也十分的软乎,倒是还算舒服。 七七和罗生这两个小罗卜也坐在了她的软榻前边的那两个小的软榻上边,而如今已天色暗淡,到了吃晚膳的时辰,可偏这荒郊野岭的,也只能带一些干巴巴的干粮,糕点,这也让七七十分的心疼。 她撅了撅嘴,看着眼前用布包好的馒头与绿豆糕,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我们都吃了好几日的馒头了,公子身体本就弱的恨,哪能天天光吃馒头呢!等会到了村子里去借宿之时,七七帮公子做一顿好的!” 七七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简林安,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一鼓一鼓的,万分可爱。 “我看,你是自己饿了吧,偏生还要借着公子的名义,嘿……”罗生眨巴眨巴了眼,打趣般的逗弄了七七几句。 罗生这些日子在简府生活过的好了许多,自然脸色也不再像以前般蜡黄,皮肤也变得水嫩白皙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一些肉,看上去也不像以前那般瘦弱而又脸色蜡黄,而是露出了掩盖在底下的精致的五官,一双清澈如琉璃的大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上去颇为机灵,高挺的鼻子,黑浓的眉毛,若加以时日,定然是一个风姿绰绝的少年郎。 “喂……!罗生!待会你可别求着我要吃鱼……!”七七噘着嘴,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今夜连住哪都不知道呢,你倒是想起吃鱼来了……”罗生咬了一口馒头,嘿嘿的笑了一声。 简林安看着七七的那气鼓鼓的小脸,和他们两中那越发气拔弩张的气势,合上了手中的书,漂亮的眉眼中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行了,在往前走上几里便到了庄墓村,待会若是客气些,找个村民家借宿倒也不是难事,倒是若是想吃什么,用银子跟村民买便是了……” 七七点了点头,因为这几日里舟车劳顿之故,也是颇有几分疲惫,所以一想到这事,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看的让林安也有几分心疼。这丫头年纪小,自然体力也弱些,可是这丫头却从来不喊一声苦,不喊一声累,忍耐性与毅力倒是不错。 林安满意的点点头,浅笑着摸了摸七七的头,便复又低头看起书来。 马车咕噜咕噜的在山路中驶着,林安撇了撇这外边的武墓山,倒是觉得颇有几分奇特,这武墓山在这个地势上恰好围住了这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留在中央恰巧是一个大坑,倒是十分易守难攻,是个十分巧妙的地理位置。 马车的颠簸平稳了些,不如之前的那般颠簸,简林安垂着眼看着书,心中了然,轻声问道:“可是要到庄墓村了……?” 外边赶着车的谷连霜与谷连雅两人笑着回道:“是啊,公子,前边就是村子了,如今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屋子了呢,公子累了一天了,待会可就马上能休息了……” 简林安挑了挑眉,合上了手中的书,笑道:“那就快些去吧,七七这丫头可都累坏了……” 七七垂着小脸,原本玉般的小脸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听闻此言,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七七不累,公子晚上没吃晚膳,待会七七给公子做……” 还未等简林安说话,便听到外边的谷连霜与谷连雅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而后便开口说道:“公子,这个村子可着实奇怪,如今不过刚过晚膳时分,这村子里远远望去竟一片黑漆漆的,如此之早就睡了,可倒是不常见……” 第十七章 奇怪的村子 简林安闻言,心中有几分好奇,如此之早就睡了?如今不过刚过酉时,若是按照现代的时间来说,不过刚到七点,若是一家两家歇息了倒也不足为奇,可这全村子的人都这个时候熄灯睡觉了,便太奇怪了些,简林安内心虽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淡淡的开口说道 “过去看看吧,说不准不过只是因为我们看错了呢……” 谷连霜跟谷连雅应了一声,马车便驶的快了些,七七见快要到了,便开始小心的替简林安捻好衣裳,不让其因衣裳漏风,而下车受了风寒。过了片刻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七七小心的扶着林安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简林安便看到了前边的那一片黑漆漆的村子里,无一丝光亮,简林安的眼神深了深,微微的转了转头,说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吧,把包袱都拿着,口粮水银钱可别落在了马车上……” 七七点了点头,一双漂亮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查看了马车,确定了已经无任何遗漏之后,这才背着包袱,跟在了林安身旁,乖巧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公子,包袱已经都带上了,马车上无任何的遗漏……” 简林安点点头,便带着七七,罗生,与谷连霜,谷连雅四人走进了村子里边。村子里边的正门口上用红色漆了新漆挂上了庄墓村三个大字。而立柱上方的牌匾周围挂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盈盈光亮照了中央的那块刻着名字的大扁,大扁上无一丝灰尘,看上去倒是像是新换的。 简林安微微抬头撇了撇上边的那光滑如新的牌匾,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们看这牌匾,可都是才漆过的,上边也无一丝的灰尘,定是挂上去不足三月,这村定是有人居住的,想来晚上也是有着落了……” 谷连霜抬起脸,看着了一眼上边的红色牌匾,点了点头,淡淡道:“公子说的极为对,看这牌匾却是如此,想来这村子里应当是有人居住的,今夜里看来我们是有地借宿了,倒不用宿于马车之上了……” 七七闻言,小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活络了几分,咧开了嘴巴笑道:“那待会七七就可以去村子里寻活鱼咯!待会寻活鱼炖给公子吃!这几天可啃了好几天的干粮,七七都瘦了一圈哪!” 罗生撇了撇七七那张眼睛放光的脸,嗤笑了一声,道:“就知道吃!我看是胖了一圈把!” 七七闻言,双眼一瞪,道:“我胖?我就知道吃?我这是关心公子!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倒是谁吃的那么欢实,都不知道公子可还没吃晚膳呢!” 简林安看着旁边两个斗嘴斗的欢实的罗生与七七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小萝卜丁如今熟识了之后,也越发斗的狠了起来,不过所幸都是些孩子之间的斗嘴,倒是也无大碍。简林安看了一直在前边提着灯笼开路沉默着的谷连霜,心里倒是有几分赞叹,这个谷连霜与谷连雅的性子全然不同,谷连霜的性子就如她这名字一般,内敛,话极少,但是心思却极为缜密。 而这谷连雅却与这谷连霜的性子不同,谷连雅的性子活泼许多,这些日子熟悉了些之后,话也多了许多,倒是个热情活泼的性子,与七七罗生这两个萝卜头也能玩在一起,聊在一起。平日里去与外边的人谈话交际可都是由连雅完成的。 林安一行人走入了村子里,村子里依旧一片漆黑,甚至连一丝丝的光亮也不见,门窗也都紧紧的关闭着,没有一家屋子例外。谷连雅与七七,罗生见状,原本谈笑的模样,也都纷纷严肃了起来。谷连霜往前走了几步,挑拣了一家屋子敲了敲门,大声的说道 “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来借宿的……”谷连霜微微的皱了皱眉,便拿着门上的铜环敲了敲门。 而半晌后却并无人应,此时村子里一片黑暗,唯有谷连霜手里的那只红灯笼散发着盈盈光亮,照亮了眼前的几寸土地,村子里安静的仿佛已荒无人烟一般。简林安皱了皱眉,微微的上前走了几步,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那墙上还未干涸的泥,只感到手中似是有几分黏糊,便淡淡笑了笑,说道 “这墙上糊着的泥可都还没全干,摸上去甚至还有些许湿润粘稠,这想来定是刚糊上去不久的,而这大门上,也如那村前牌匾一般,是刚漆好的,甚至门口还贴着两幅无丝毫灰尘的贺新年的对联,门墙上还贴着剪纸,怎么会是无人居住呢?怎么看却也都不像是无人居住,许是这家已入睡了把,我们去下一家问问……” 简林安皱了皱眉,便带着谷连霜一行人复又继续的往村子南边走去,可偏生一连问了许多家,却没丝毫的动静,甚至连个应门的都没有,连房屋里也无一丝一毫的响动。 而七七看了看周围那一片乌黑的样子,和这仿佛如一座死村一般寂静的地方,终于有些害怕了起来,小身子抖了抖,小脸挎着,扯了扯林安的袖子,说道:“公子,要不,我们在马车上歇息一晚算了……” 而此时罗生看着七七那害怕瑟缩的模样,撇了撇嘴,兴致勃勃的说道:“公子,这里看上去是无人居住,如此多的空屋子,我们随便找一间大一些的住上一晚上,应该也无大碍,总比五个人挤马车来得强是不是……” 随即罗生又朝着七七那边挨得近了些,挑了挑眉毛,用肩膀耸了耸撞了一下七七的肩膀,轻声笑道:“怎么,害怕啦……?我跟公子都在你边上呢,胆子这么小还出来随公子查案,嗤……” 七七闻言,两眼一瞪,叉着腰,眼眉里有几分委屈,结结巴巴的大声吼道:“谁……谁……谁害怕啦……,我才不怕呢!只是这个村子里不仅没有人影,就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公子哪能宿在这种鬼地方……!” 七七闻言,垂下了头,有几分心虚的抬起头开口说道:“公子,是把……?” 第十八章村落迷云 可当七七她抬起头之时,却已发现,一袭白色衣衫的简林安却不知什么时候提着灯笼站在了墙边,一双眼,定定的望着那前边的院子,似是皱着眉思考些什么。锐利的眉眼里有着几分疑惑,也没有注意到七七与罗生的斗嘴争辩,而只是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奇怪,真是奇怪,这家人的院子里还放着一个草垛,和一些平日里的生活用具,甚至还有条板凳都摆放在屋子里,显然不久前都还有人居住的,怎会是一座空无一人的村子呢?而且看着村子里,各处的漆都是新刷的,甚至凑近了都能闻到那股子涩味,而且这里的院子,除了这些周围的墙稍有些高低错落,怕是因为在外边风吹雨打之故,而且这墙上也大部分的家都用泥糊好了,也可以看出这个村子里的生活是十分富足的……” 谷连霜看着简林安一人站在那有些矮的围墙外边,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子旁边的剑,又靠近了些,而听到了林安自顾自的呢喃声,便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那院子内的摆设,一条木质的小板凳摆放在院内右侧的靠墙处,把手抬高一些,甚至还能看到那板凳前边还铺着一块干净的布,上边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 “公子,那布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谷连霜抿了抿唇,踮起脚,把手抬高了些,抬着灯笼的手也放平在了墙沿上,灯笼也能顺着手而照的远了些,盈盈的光亮也能勉强照清楚这一整个院子。 “是村民放在外边腌制的一些肉食,天气寒凉的日子,便开始把肉放出来风干,待到风干里边的水分时,便能取来食用,而这些风干的肉食,不仅能放置许久,甚至还极有风味,只是……” 简林安的话语顿了顿,眼眸深了深,看着那一块块的腌制而成的肉,心底越发奇怪了起来。 她扫了这院子一眼,看着几人眼中的好奇神情,复又继续说道:“这么多已腌制好的肉食,又为何不放置入屋内,而要光明正大的摆放在这屋子外边呢,既然会有腌制好的肉摆在院子里,那证明这里定然是有人居住的,可为什么这村子安静的这般诡异,一到天暗了,便整个村子全数关紧了门窗呢……” 林安的这一番话,也说的几人哑口无言,是啊?为何呢?这些腌制的肉食怎么说也算是值许多钱,甚至许多人家过年过节才拿出一小块来吃上一顿,怎么这一家人就如此光明正大的放置在院子里呢?而且不管她们如何吵闹,都没用任何动静,就像村子里无一人一般…… 七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抖的越发厉害了些,哭丧着小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子,这村子好生邪乎,就跟那书里写的*一般,说不准这地上摆着的东西,都是给路过的鬼魂冥差吃的,我们……,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简林安看着七七那惧怕的七魂失了六魄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道:“你这傻丫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之物,莫自己吓自己,说不准只是这村子民风淳朴,生活富足,便也没了那么多忌讳,如今天色已然暗了,如今看这院子里的摆放,这村子定是有人居住的,既然无人应答,我们贸然进入也实属不妥,我看这地图上在这村子的邻村便是吴山村,不过是这个村子隔着一条小河罢了,过了那南边村口的木桥,应当便到了那吴山村……” 简林安心底虽然依旧觉着这村子隐隐透着几分怪异,但是却也没有在多想,七七这丫头不过还是个孩子,虽然格外心细,但是到底对这些鬼怪之事还是怕了些,而此时就连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罗生,如今也不过是安静的紧紧的跟着七七这个丫头,小脸上也有了几分疲倦。 她环顾了一圈,便淡淡的笑道:“大家都累了,我们便不再这个村子多留了把,便驶马车去到隔壁邻村,到那再去借宿一宿……” 七七乖巧的点了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时不时的打了几个哈欠。而罗生的小脸也垂着,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没有丝毫的活力。 谷连霜点点头,紧紧的跟在了简林安的旁边,替她拿着灯笼照亮了前边的道路。简林安笑了笑,便领着一行人又返回了马车里。而在上了马车后,在驶过这庄墓村的牌匾底下时,简林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上边光洁如新的牌匾,心底的疑惑依然挥之不去。 寂静的夜里,只有马车的哒哒声,就连罗生和七七这两个萝卜头也在车上半眯着眼睛睡得欢实,就连简林安也感到这具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起来,这具身体远没有她现代的身体来的健康,身子十分孱弱,甚至不过只是躺在马车里劳顿了几日,便十分疲倦,更别提做些什么激烈运动了。 这让简林安十分无奈,以往自己是fbi之时,那可是能一打十的,而她的枪法也是整个队中,最为精准的。 可惜了…… 来到了这个查案子都不能验指纹的地方,一切都得靠最古老的推理,来解开一切谜题。不过这推理的过程倒是有趣了许多。简林安白玉般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浅浅淡淡的,极为柔和。 “公子,到了……”外边传来了谷连雅的声音,片刻后,便有一双纤细的手掀开了帘子,小心的搀扶着简林安下了马车,便又把车上的七七与罗生给叫醒了拽了下来。七七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的半眯着小眼睛看着眼前的村子,沉默了半晌,不由得说道 “怎么这个村子这么破啊……” 七七的声音里有几分奇怪与疑惑,看着眼前那比庄墓村破旧许多的村子,十分不解。眼前的村子里的房屋都是用泥土制成,看上去皆为久未修缮的模样,就连吴山村的这块挂在村头的牌匾,也极为破旧,甚至木板上还有着裂痕。 这一切皆与邻村的那富足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时间也让简林安一行人怔住了。 一个庄墓村,一个吴山村,隔了不过一条小河的距离,怎生贫富差距如此悬殊? 第十九章 夜宿 吴山村与庄墓村不过就是隔了一条河,可这村子里的情景却是天壤之别,就如那天与地的差别,庄墓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把屋子漆的锃光发亮,而那门上的木板与横条更是毫无一丝老旧破裂的纹样,就单看那村门口都牌匾,都能感受到,这两个村子的巨大差别。 吴山村的屋子大部分都是半穴室房屋,大多都只是用土坯搭建而成,甚至屋顶上都不像庄墓村一般有屋顶盖的满满当当的瓦片,而是大部分用茅草堆砌着,甚至连木门都老旧的带着一股子久远的味道。 两个地方土壤,水源,气候,都是一模一样,怎么会一个村子如此富有,一个村子如此穷贫呢? 林安觉得有几分吃惊,但是也只是提了提衣裳,让其不沾染到地上的泥泞,往前边走去。吴山村倒是比庄墓村亮堂一些,至少隐约的从关着的窗子里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而且甚至还能听见些许脚步声与屋子里的吵闹声。 这个村子是有人的,这也让七七与罗生都松了口气。七七的小脸一下就喜笑颜开,脆生生的说道:“公子,这个村子虽然穷了些,可是还是住人的哩……” 罗生看着七七那副傻兮兮的样子,忽的把脸凑了过去,大眼睛转的滴溜溜的,轻轻的在七七的耳边说道:“说不准啊,那边的村子只是给一些游魂住的,而这边的村子,住的都是些不怕光,法力高强的妖怪哩……” 七七的小脸蛋瞬间刷白,狠狠的瞪了罗生一眼,便又靠着林安更近了些。林安看着七七的模样,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眸幽深。 谷连霜提着灯笼,快步向着前边走了几步,伸出手咚咚咚的敲了敲那破旧的仿佛力气稍微大些推一推便能顷刻土崩瓦解的木门,大声道:“请问有人在吗?可否开门行个方便……?”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这片算得上安静的村子里格外的清晰。 难道这个村子也没人?谷连霜的眉头不由自觉的皱了皱,敲门的声音与频次更大了些,喊道:“请问屋内是否有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简林安眼眸幽深了几分,看着那院内窗台里从窗户细缝里偷出来的光线,随后似乎光线又强了几分,她的眼睛在看到那窗台细缝里谨慎的打量着她们的那一双眼睛的时候,眼眸闪了闪,嘴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道 “老乡,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原是想进江宁城,可如今已然天色渐暗,城门已关,今日在贵地借宿一晚,明日天不亮我们便立即离开……” 简林安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带着几分磁性,听起来毫无一丝女人尖细的声音特征。这自然也是她以前在fbi时学会的,如何利用咽喉的肌肉群,改变发生的方式来改变自己的音调掩掉自己说话的特色。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砰…… 还没等她说完,那扇破旧的窗户毫不留情的关上了。甚至连话音都没有多说一句,反而似乎还用拿起了东西把窗户糊的更紧实了些,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出来。 简林安看着这村子破落的模样,安抚住了旁边的想冲进去的谷连霜,淡淡的笑了笑,大声道:“我们天一亮立马就走,也定然不会白住,我手上的这个银稞子,便是我们几人今日留宿的报酬……” 简林安手上的这个银稞子足够一家人富足的生活上半月,原本实则她在马车里宿一晚上,倒也不是大事,不过这两个村子,愣是让她觉得十分奇怪,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如今看来,便有两个问题是她想不通的,一个是,为何庄墓村的村民一到夜晚便把门窗关的死死的,甚至似乎就像无人居住一般,可偏偏那院子里却还光明正大的摆着风干的一块块的肉,怎么看也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而这第二个奇怪的地方,自然是这两个村子的差异,在同样地理条件的情况下,为何两个村子贫富差距如此之大?她想不明白。简林安的眉眼深了深,定定的看着院子里那扇紧闭着的门和窗失神。 片刻后,吱呀的一声开门声惊醒了简林安。一个有几分佝偻的老人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依稀能见着房内的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而逆着光的身影也让眼前这个老人的神色辨认的不太清楚,只是似乎能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敌意。眼前老人站在门口半晌,带着几分浑浊色的眼睛在她们中扫视了一圈后,才缓缓的说道 “天不亮,立马走……” 简林安拉扯了一下旁边那身子和手臂都开始有了几分僵硬的谷连霜,淡淡道:“天不亮,一定走……” “进来吧……”年过半百的老翁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把院子的门栓取了下来,把院门打开,朝着她们招了招手。而在等到她们都进来了之后,老翁却还十分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似乎是在确认是否有人看到了这一幕般,片刻后,才松了口气,把门又关了上来。 简林安抿了抿唇,道:“老人家,这村子莫非规定不许外人留宿……?” 老翁的身子震了震,面色闪过几分古怪,便挥了挥手,一言不发的进了内屋。待到林安一行人都进了内屋之后,这才紧紧的把门窗关好,小声说道:“可不是,这江宁附近的村子,哪个敢随意留宿外人,若开罪了这青莲圣使,犯了这上边定下的规矩,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青莲使者?林安的眼睛眯了起来。 老翁见几人不语,便又神秘的说道:“这个村子里外人可呆不得,这个村子里可是闹鬼的哩,大晚上的总能听见一些脚步声,大家都说这村子闹鬼,说是要搬离这里,可当时那青莲圣使来了,个个穿着青蓝色衣衫,带着斗笠,说让我们不用害怕,说只要按照她们说的做,定保我们无恙,那鬼便伤不了我们,圣使还说,一但让他们知道谁违反规定了,便也不护着我们了……” 老翁叹了口气,面上有几分落寞,道:“哎……,这都是大家伙祖祖辈辈住的村子,谁愿意走啊,所以大家也都留了下来,不过所幸也没出什么事……” 第二十章 荒村闹鬼 闹鬼? 简林安那黑漆的眼眸又深了几分,嘴唇勾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这世上,哪会有鬼?有的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你们哪,天不亮赶紧走吧,这地儿如今可不是个好地了,莫惹上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翁叹了口气,便起了身,替他们拿出了一床老旧的洗的发白的被褥给铺到了床上,把之前的旧被褥给换了下来,放置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而把这个屋子收拾好了之后,才又开口说道 “若不是为了这个银锞子,谁会大半夜的冒着开罪青莲圣使的风险收留你们……”老翁小声的呢喃道。 简林安深深的环顾了一下这屋子的里边的情况,破旧的小木桌上摆着一盏亮着昏暗光线的铜灯,内壁的墙上还有着些许的因为潮湿而留下的水渍污痕,屋顶的梁柱也有了几丝裂痕,透着一股年久失修的味道,破旧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乎整个屋子里唯一干净的便是那床板上洗的发白的一床褥子。 “行了行了,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辰时不到你们便得立马离开,一刻都不能多留……”老翁挥了挥手,没了在与她们攀谈的兴致,便自顾自的走进了隔壁的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公子,这鬼地方不仅村子怪,连这村子里的人都甚是怪异的很……”谷连雅撇了撇嘴。 简林安微微的笑了笑,道:“小声些,好歹人家也收留了我们,只是这村子倒是的确是极为怪异,待到明日去江宁城里问问,这青莲圣使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当地人如此敬畏,想来应该江宁当地人对其还是知其一二的……” 谷连霜与谷连雅点了点头,便伺候着简林安睡了下来,睡在了炕上,而七七去后院转了一圈,也没见着有什么能用来吃的东西,便也蔫了下来,蔫蔫的爬到了床上,见着林安已经半合上了眼睛,也就不闹腾了,也歇息了下来。 这一觉她睡的并不怎么安稳,约莫到子时的时候,倒是的确隐约听见了似乎有脚步声与叫喊声,吵闹的她有些睡不着,甚至把她给闹了醒来。这也是她养成的一个不好的习惯,惯来夜里睡觉睡不安稳,无论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醒。 原本她以为,这穿越之后,怎么说也应该改了这毛病,可却没想到的是,穿越后虽然身子孱弱了不少,可这五感倒是的确强了些许,自然晚上也就睡得更不踏实了些。 睁开眼睛,屋子内一片漆黑,除了周围的谷连霜谷连雅,与七七罗生,便在无旁人。不见有任何的人影出现,但奇怪的是,睁开眼睛清醒的时候,却仍然能听见周围隐约的脚步声,与叫喊声。 这似乎,并不是错觉。 可是这大半夜的,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影,又哪来的脚步声与叫喊声呢?简林安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睁着眼睛直愣愣的发着怔。 “公子,怎么了……?”在地上打了个地铺的谷连霜似乎是听到了响动声,也坐了起来,看着简林安说道。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转过了头,淡淡的开口说道:“嘘……,你可有听见脚步声与叫喊声…?” 谷连霜微微愣了楞,面色便严肃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后,瞳孔紧缩,猛的点了点头,有几分惊诧的说道:“公子,我也听见了,的确是有脚步声与叫喊声,虽然隐隐约约的,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简林安微微一笑,不在说话。若只是她一个人听见,倒是有可能是错觉,可是两个人同时听见这个声音的话,是错觉的可能性非常小,那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个村子里,的确是有脚步声与叫喊声,想来这就算他们所说的闹鬼把,只是?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个地方来的呢? 这个村子,和庄墓村,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简林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在继续较真的去想这个问题。轻轻的合上了眼,养起了神来。而这一夜,她都在听着那个脚步声与叫喊声当中度过,而这个叫喊声大约从夜班子时开始,寅时结束,也就是晚上十二点开始,到早晨五点结束。 而寅时刚过,那里边屋子里的老翁便开始催促着她们赶快离开村子,甚至连片刻都不许她们耽搁。所以她便记得十分的清楚,正正好好是寅时刚结束时,这怪异的声音便消失了。村子里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 怪哉! 外边的天色依旧是暗黑,寅时刚过,天色还没有亮堂起来,东边的只不过刚过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马车的轱辘声驶出了这个怪异的村子,朝着南边的江宁城而去。七七和罗生在休息了几个时辰后,也精神了几分,想着即将到了这江宁城,也都兴奋了起来。就连简林安,心底也有几分隐隐的期待。 谷连霜依旧是坐在马车前边,平稳的驶着马车,从昨天夜里醒来之后,她也没怎么在休息过,而整个一早上也都沉默不语的。而谷连雅却是坐在马车前边,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罗生与七七聊着天。车内也时不时的传出了些许的欢笑声。 而七七在被谷连雅逗的哈哈大笑的时候,却看到简林安捧着一张地图皮卷蹙着眉的看的出神,一双狭长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此时却是皱了起来,眼神里似是有几分疑惑。七七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呀……” 简林安翻了翻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地形图,轻声道:“这附近的地形图……” 七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看这地形图作甚……?马上前边就到江宁了,再者说,有连霜姐姐在,想来也定是不会走错路的……” 简林安笑了一声,眉目舒展开了几分,道:“你这傻丫头……” 七七见着简林安认真的模样,也就没有在吵闹了,马车内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这咕噜滚动的声音,和旁边风的呼呼声。 ------题外话------ —v—感谢“奈何桥尾,彼岸花又开”“司马昭云”“羽菡”能在我文才二万多字时候能收藏,支持我…… 希望各位亲们多多提出意见建议哈,这本书会努力写完的…… 目前正在努力存稿…… 第二十一章银匠失踪 江宁城 江宁城也称为江宁府,乃是属于淮南西路管辖地区,旁临舒州,庐州,寿州,扬州,倒是个极为富庶的地带。 而这管辖和监管江宁的通判也是如今皇帝最为信任的宠臣,王志远。而听闻这王志远也是有些本事的,愣是从原本的一个七品小县尉爬到了如今的监察这地方官吏的一个实权极大的职位。 自然可以说是在这地方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不过倒是好在这王志远听闻也算是个好官,为人颇为清廉,正直,也算是十分的得民心。而这上边也说,这王志远,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清廉好官。因此,宠爱更甚。 江宁城极为富庶,青砖白瓦,青苔高墙。 街道两边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洒在了那青砖白瓦的鲜艳阁楼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城池增添了几抹诗意。街道上,一张张或沧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事故的面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一声声的马嘶长鸣。 “呀,公子,你看,这糖人,可真是栩栩如生哩……”七七微微的弯着腰,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糖人,脆生生的说道。 后边的披着毛边袍的少年,微微的顿住,缚手背立,清冷如月下冷霜,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是格外扎眼,而那一双狭长而又墨黑如鹰般锐利的眼,只需一眼,便能让人记住。便能让人知道,此人绝非等闲! 她在看到前边的小丫头时候,一双眼柔和了几分,薄薄的嘴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道:“两个糖人,多少钱……” 小贩抬起了头,面上的神情微微的愣了愣。 虽是平日里王公贵胄也能偶尔见到一二,气宇轩昂的更是见了不少,可却似乎没有一个能比眼前这个白衫公子更为特别,甚至叫人挪不开眼去。 小贩也呵呵一笑,麻利的应了一声,便开始画起了糖人,一边画还一边忍不住的赞叹道:“平日里这世家公子小人也见了不少,可却从没见过如公子这般特别的人,公子这气度,一看便不是常人……” 小贩的话音刚毕,还未等后边的简林安说话,便听见前边七七高高的昂着头,哼了一声,小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说道:“那当然!我们公子可是最厉害的!” 小贩笑着谈笑了几句,便把那画好的两个糖人给递了过来,而七七也高兴的跟个孩子一般。简林安递给了罗生和七七一人一个,看到她们那脸上露出来的笑颜,不由得微微的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 以往还没收罗生之际,七七行事可是要稳重许多,如今两人倒是越发孩子气了,也越发的依赖她了,她却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七七这孩子惯来心细,倒是也的确是面面俱到,不过就是孩子气了些。 不过,这丫头本来也就是个孩子。 这个江宁城也分为了东西南北的四个大门,倒是十分整齐的由两条大道整齐的划分开,划成了四块大区域,而大区域里边还有着无数的小区域。而如今她们要去的客栈便是在这西南边,顺着南门的这条主道走到最底端,便到了这悦来客栈。 “公子,今天可算是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把,这些天的劳顿公子定是累坏了,昨日公子没吃晚膳,如今定是饿了,七七做饭给公子吃怎么样,七七待会就去买条大活鱼去……”七七吃着糖人,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简林安。 “就知道吃……!”罗生凉凉的开口。 七七只是哼了一声,便撇过了头去,道:“那你待会别吃!自己去外边的摊子上买些吃的打发一下……” “傅七七!你在说一遍……!” 两个萝卜头又掐起架了,简林安如今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一开始谷连霜与谷连雅倒还会帮着劝着一些,可次数多了,也就不大管了,如今更是视而不见了。 简林安倒是颇有兴致的在这条街上逛着,而谷连霜也沉默着紧紧的跟在她的旁边,谷连雅自然是跟在了她的身后,看着那走在后边一直拌嘴的两个萝卜头。一行五人就这么在这江宁南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而忽然,路左的县尉府门口,似乎有一百多人跪在了大门前,不住的哭喊着。凄厉的女人声音万分的清晰,甚至在远处都能听闻一二。 可朱红色大门,却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仿佛是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就连这周围路过的民众,都只是淡淡的瞟上一眼,便挪开了目光,依旧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曾奇怪,为何这一百多人会齐齐的跪在了这衙门前递诉状。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收了妾身们的状子把,妾身们的相公已然一月未归,如今不仅连人见不到,就连这尸骨都见不到一副啊!大老爷若是不管,妾身们只能在这里长跪不起!” 一个梳着妇人髻,头上包着一快花布,做农妇打扮的妇人咚咚咚的磕着头,弓着身子大声的呼喊。 “青天大老爷,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把,就接了这诉状把……”旁边的女人眼底满是泪珠,盈盈的跪拜了下来,也弓着身子,眼神里满是担忧。 “是啊,青天大老爷,妾身的相公也是一月未归,妾着实是担心得很,以往就算接活儿,至多不过出门小半月,如今却一月未归,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叫妾身如何活啊……”一个用浅红色刺绣花布包着头的妇人,小声的啜泣着,一边哽咽的大声开口喊着,一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可尽管她们喊得喉咙都有些嘶哑了,里边的人却似乎还是无一丝要开的迹象…… “青天大老爷,若是不接了我们的诉状,今日妾身就在这长跪不起!让所有人都知道,您这个县尉大人当官也不为民做主!反正妾身的相公没了!妾身也不想活了!大不了一头撞死在这衙门前……!” 一个愤慨而又满是怒意的声音响起,而她的嗓门十分大,这一声下去,远处之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第二十二章银匠失踪 简林安的眉眼深了深,看着地上乌泱泱跪着的一群妇人,眉心跳了跳,觉着这事定然不简单。 若只是一个银匠一月未归,许是他外出游玩或是有其余事耽搁了,可若是一百银匠在同一时间未归呢,还能说是有事耽搁了么?这还能算做是偶然事件吗?这还能说是 简林安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走近了些,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凝重。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人,走过去小声的问道:“你们跪在这作甚……?” 她的眼神看向那处于一百人正中央的第一个发声的用碎布包着头的农妇,淡淡的开口说道。而底下跪着的农妇在听到简林安这话时,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 “唉,妾身名绿柳,是江宁隔壁村吴山村人,我们都是这江宁城附近村子的,相公已失踪一月了,所以跪这求县尉大人派人出去寻相公,可不曾想在这跪了七日了,只是起初这县尉还会派几个人出去在城内搜寻一番,可不论我们怎么说,县尉大人也不过只是派人在内城搜寻,也不派人出城去寻,说是不合规矩……”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可妾身知道相公定然是不在城内的,这样的搜寻注定是徒劳而反,可偏生这县尉大人却似跟没听到一般,固执的在城内搜寻了几日便不在搭理妾身,如今不论我们如何相求,也是不为所动,如今更是闭门不见……” 农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暗淡,她自然是知道这县尉大人根本便没把她们的这事给放在心上,她们几次三番的求这县尉大人派人去城外搜索,可偏这县尉大人要么就跟没听到一般,甚至有时候还不耐烦的挥挥手,狠狠的呵斥她们。 “我们不过只是小老百姓,在这江宁城里,又哪能敌的过这县尉大人的一句话呢,县尉大人说我们的相公失踪了,便是失踪了,说不去搜,那便不去搜……”而那乌泱泱的一群人眼神里满是哀婉,小声的啜泣着。 包着头的大嗓门农妇眼神里满是不忿,冷哼了一声说道:“是啊,若相公在城内,我们这一百多人早就把城内给翻了个底朝天了,哪用着官府这几个人来凑热闹!” 旁边的农妇皱了皱眉,拉扯了她的袖子,小声说道:“翠花,你不要命啦,这是在官府门口!小声些,被里边的人听见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即她的脸上有几分落寞的叹了口气,低着头道:“翠花,我们是民,没法跟官斗!” 翠花的背脊挺得直了些,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双黑漆的眼里满是怒火,道:“官府又怎么样!这李元杰身为县尉,却不为民做主,只知搜刮民脂民膏!我们这可是失踪了一百多人!他却不管不问的!这算什么官……!我呸!” 她朝着官府的大门口猝了口口水,死死的盯着那扇沉红色木门,仿佛要把这扇沉重的木门瞪出一个洞来般。 简林安的眸色闪了闪,淡淡道:“你们可有自己去城内寻过……?” 底下的人闻言,又是一片啜泣声,翠花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这沉红色木门一眼,道:“怎么没去寻过!江宁城除了这官府里边,哪一寸土地我们没去寻过!人影子都见不到!” 绿柳的眸色怔了怔,忽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又说道:“若照我说,我们凑两个银锞子去到青莲神君的庙里去求神君帮我们寻相公把,之前听说隔壁村雨林村的有个女人的孩子丢了几年了,她去求了个愿,就在当日神使就把她孩子给送了回来呢!可神了!” 绿柳的神色里满是希冀,小声的朝着旁边的人说道。 旁边的翠花闻言,撇了绿柳一眼,冷哼一声道:“什么青莲圣君,哪有那么神,装神弄鬼的……” 绿柳闻言,面色煞白,朝着周围环顾了一圈,见似是无人听见,便忙忙的捂住翠花的嘴,急急的道:“好妹妹,你可小声些!这这话若是被青莲使者知道了,可是要承受那挖心讨肺之刑!你可长点心!” 翠花面色僵了僵,眼神里依旧有几分不忿,可却只是冷笑了几声,倒也没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而旁边跪着的一群女人却来了兴趣,原本那一双双通红的双眼都抬了起来,小声道:“这青莲圣使真有这么神……?若我们去求了,真能帮我们把相公给寻回来吗?” 绿柳的头低了低,眼神谨慎的看了周围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希冀的小声道:“可不是神了……!我们可都是亲眼见着青莲圣使们把她的儿子给送回来呢!这还有得作假!” 绿柳这话一出,底下的一群人讨论的更厉害了起来,她们的眼神里都满是希冀,甚至还有几个已经起了身,似是不打算继续在衙门前跪下去了,面上都纷纷的露出了几分笑容,似是准备即刻便到那青莲圣君的庙堂里去祈愿一般,连一刻都已等不及。 林安的眼神微微的眯了眯,心中感到有几分兴味,与几分不寻常。 青莲使者?青莲圣君?这几日似乎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可她却是第一次听说,去庙堂祈愿还需要两个银锞子,第一次听说,丢失了几年的孩子,能在几天之内被这青莲使者给寻回来。 简林安的眉眼微微的深了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就算是在现代这个网络四通八达的地方,这个有微博和网络的地方,一个走失了几年的失踪人口,要找到的几率都甚微,更何况在这个连通讯都需要靠写信的年代。 丢失了几年的孩子,几天能找回来的几率是多少?呵,她想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简林安看着眼前那群蠢蠢欲动的女人,刚想说话,却听见眼前门口的大门吱呀的一声打开来,从里边走出了一个穿着衙役服的人,看着眼前的几人,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你们怎么又来了,这人丢了到我们县尉府喊个什么劲!成天到晚的,烦不烦,滚滚滚,别在这县尉府外招人嫌了!……” ------题外话------ 男主即将登场,先来个小剧场 ----- 某日 简林安指着街边某美女,感叹道:“为何在难看的衣袍,穿到了她身上,却分外有味道呢……” 韩穆霖闻言淡淡的撇了那边美女一眼,又看了旁边的简林安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通过我的观察,有两点的原因,一是这衣服的布料十分不错,并不算特别难看,二个就是,或许是因为她太难看,所以把衣服衬好看了……” 街边美女:“……”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万分定(认真脸):“据我观察,她绝对没你好看,眼睛也没有你大,鼻子也没有你挺,嘴唇也没有你红,组合起来,更是比起你差了不知多少……” 街边美女:“……” 简林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闹事 看着眼前分外不耐烦而又满面嚣张的衙役,简林安冷笑了一声,淡淡的开口说道:“你们这,可是县尉府……” 眼前衙役闻言,皱了皱眉,撇过头,看着眼前这一袭白衫,面上笑容淡淡的,面目灿若星辰俊朗少年,衙役的面色好了几分,开口道:“这自然是县尉府,不知这位公子来县尉府可是所谓何事……?”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看着眼前一群眼圈通红的女人,嘴唇勾起了一抹浅笑,道:“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听闻江宁城有一百余名银匠失踪,可县尉大人却不曾采取任何行动,可是为何……?” 眼前的衙役撇了他一眼,强压下了心底的几分不耐烦,看着眼前这一群哭的眼圈红肿的女人,叹了口气道:“谁说没找呢,李大人开始可是派人翻遍了整个江宁城,都不见这银匠的踪迹,县衙平日事也多,县尉大人也不可能整日的帮着去寻人那,你说是不是,要说我们李大人那可定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哪!为了此事,县尉大人可是担忧了好几日没睡好……” 眼前衙役的神态并不似做假,可旁边的翠花听到这句话时,面上的神色更冷了几分,冷冷的哼了一声,讽道:“那可不是帮着找了,就派了五个衙役的在这江宁城上随意晃荡了一圈,甚至我们说要你们出城去寻的时,却找各种的理由推辞!当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翠花的面上带着几分怒火,原本便是已经到了临界点的怒火喷发了出来,面上的神情万分的不客气,带着几分锐利和咄咄逼人之态。 而旁边的绿柳面色猛然的刷白,深深的看了翠花一眼,小心翼翼的拉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看着衙役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色,低着头沉默着不在说话。 她自然不想为了一个翠花,而得罪了官府,官府毕竟是官府。 衙役看着眼前这面上满是怒火的翠花,听着她那丝毫不客气的话语,面上原本不耐烦的神情骤去,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笑了笑,眉眼里带着几分冷意,道 “报上姓名来,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辱骂县尉大人,这可是公然与县尉大人做对,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条命!” 翠花冷冷一笑,刚想说话,便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位小哥,何必如此动怒,想来她不过是因为相公失踪而焦急,所以这才口不择言,县尉大人自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简林安的面上满是温和的笑容,而面上那如沐春风般的笑颜也让眼前的衙役的怒火瞬间平复了不少,所谓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的衙役看着简林安,也只是轻声哼了一声,后道 “算你是个识相的,行了行了,赶紧走,如今算是我们县尉大人开恩,不与你们一番计较,若日后再来这府门前边闹事,可就不是如此简单的事了!” 眼前翠花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底下的绿柳拼命的硬拽着她,估摸着她定是还会多由着性子骂上几句。可如今她看到了旁边的妇女们那面色刷白而又惊恐的表情,便明白了几分,也就只紧紧的抿着唇不再说话。 “赶紧走吧,翠花,可别再说话了……” “是啊,过几日我们去青莲圣君的庙了求个愿把,想来也只有青莲圣君能帮我寻相公了……” 简林安听着几人小声的议论声,心底对着青莲圣君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而她也只是问了翠花和绿柳两人的地址,小心的记了下来。以她办案多年经验来看,总觉得这个青莲圣君和这江宁城处处都透着一股古怪,虽如今她也说不上哪里古怪,或许也只能称之为,第六感。 可是她的第六感,每次都是该死的准,从没出错过。 简林安跟着周围的人打探了一下这青莲圣君的庙宇之所在,这才知道,原来这青莲圣君之庙在江宁城东南西北四门不远处都分别设了一座青莲圣君庙,甚至这青莲圣君还立了颇多的规矩,这城东南西北四周的村子里人竟要定时上交每年所有收成的三成,而若有人未曾上交,则会受到使者的惩处。 简林安的眼睛眯了眯,这青莲圣君似是很缺钱? 不然为何不仅需要交税,甚至连去青莲圣君庙求愿,都得花上两个银锞子,她可从没听过,连去庙宇里求愿,都需要花两个银锞子的,这可是她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事。 可最奇怪的却不是在这,最为奇怪的是,求了愿,竟还有人说会有青莲圣使帮她完成了心愿,甚至还说帮村民找回了丢失了几年的孩子。 简林安的眼神闪烁了几分,面色古怪了起来。这青莲圣君和青莲圣使,不仅缺钱,似乎还十分喜欢蛊惑民众,可偏生这附近的村民却都吃他们这一套。就如被洗了脑一般,对着青莲圣君是分外的尊崇。 半晌,聚集在县尉府衙门前边的一百多人也已散了,而简林安自然也没有在在府衙前边逗留,而是又继续呆着谷连霜谷连雅几人朝着不远处的悦来客栈走去。 看了这么一大场闹剧,又劳累了一整晚没睡着,如今这具身子也十分孱弱,早已有几分撑不住了,在悦来客栈开了四间连着的上房之后,草草的吃了些干粮,简林安便在床上睡了过去,其余的便都交给了七七来处理。 而七七看着简林安如此疲累的模样也格外的心疼,便想着要替她做顿好吃的,便拉着罗生和谷连雅出去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来给简林安做晚膳。而留下了谷连霜贴身在屋子里保护简林安。 谷连霜也是她们这一行人里武功最高的,让她来保护林安,自然她们是放心的,而谷连霜也坐到了简林安房内屏风外边的桌子前边贴身保护起来简林安。 林安这一觉也睡得格外的不踏实,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从那个明明有人居住,可到夜里却偏偏一片漆黑的庄墓村,到那神神鬼鬼却又分外贫穷的吴山村,到这城内一百银匠失踪案件,这看似无丝毫联系的几起案子,似乎都和一个组织联系在了一起。 第二十四章 起冲突 这个名叫青莲圣君的这一片势力,在这江宁城似乎已经成了老百姓的精神支柱,和精神寄托。 到底是何人创建的这个势力?如此的给老百姓洗脑可是为何? 而这片势力不仅行事诡异,似乎还格外缺钱,不仅要老百姓定时上交三成的收成,甚至连老百姓去还愿都是需要银子的,若不是缺银钱,又怎么会行事如此古怪? 而这江宁城失踪的银匠却似乎恰好又跟银子又联系在了一起,这一切好像都与银子联系在一起。 而且这聘请银匠的人,到底是谁呢? 简林安的双眼紧闭着,可眼底的眼珠子却还在微微的转动,这么多的疑点和可疑的地方,交织在一起,似乎都只说明了一件事。 那便是,这青莲圣君的目的,绝不简单。 银钱能用来干什么?能用来养活人口,能用来招许多的身强体壮的壮汉,能用来置办许多家业,不论是哪一条,可都不是好事情的预兆。 可如今她对这青莲圣君的一切还无所知,甚至连这组织有多少人,窝点在哪?要银匠又能做什么用?又是为何如此需要银钱?她们要拿这些银钱来做什么?这一切,都还是个谜。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终是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七七和罗生手上提着鱼和新鲜的食材,哼着小曲的回到了悦来客栈,七七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进屋之后,还不住的喘着粗气。她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后厨,脆生生的抬起头朝着那后厨灶台边的师傅面前说道 “这位师傅,可否借灶台一用?我们公子体弱,只能吃些温软之食,吃不得过于刺激性之食,还请老师傅体谅……”七七笑盈盈的朝着眼前穿着黑色短打圆领长袍的厨师客气的说道。 眼前厨师的袖子撸了起来,衣服也塞在了布腰带里,一只手拿着掌勺,一只手飞快的抓着旁边的佐料洒在了灶台上铁锅中的半熟的菜里边,飞快的翻炒着,听闻七七之言后,微微的转了转头,眉目皱了起来,眼底有几分歉意的开口道 “倒不是不行,不过如今外边来了位大客,脾性可是不大好,看着倒像个纨绔贵公子,一来便点了小店里的几样招牌菜,如今可是正在做,外边那位可是催的急呢,要不你在等等,等两个时辰后再来吧……” 七七闻言,眼睛大大的睁了起来,两个时辰!?她家小姐已经从昨晚到今天都未曾吃什么吃食了,哪能等上如此之久,七七有几分焦急了起来,带着几分商讨的语气,讨好的笑了笑,道 “老师傅,我们公子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了,您就行个方便把,只用帮我们腾出一个灶台便行……”七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老师傅的眼底闪过几丝犹豫,咬了咬牙刚想答应,便听见外边一个不耐烦的年轻公子声音响起:“喂!小爷点的几样大菜怎么还没上!小爷的红烧肘子!大橙蟹!东坡鱼!无为熏鸭,东安子鸡!小爷的菜呢!怎生还不上!也忒慢了……!你们这什么破店!” 外边的这话一出,老师傅的眼底闪过几丝歉意与苦涩,呵呵的笑了笑,道:“小丫头你也听着了,如今这后厨可实在是忙不开,这几个大菜可是很费时间,小丫头在等两个时辰,这边忙完了,便再来吧……” “我说!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小爷连个菜影子都没见着!你们这地,也忒慢了!”一个带着几分调侃的年轻男人声音在旁边响起,七七闻着声音转过了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一身圆领衣袍的年轻男子。 这身圆领衣袍,看上去似是丝绸质地,倒的确只是富贵之家才穿戴的起的衣裳样式,眼前男子黑色发盘结于头顶,以一跟绿色玉簪子绾住,看上去倒是也人模人样的,一双漂亮而又狭长的桃花眼,眉目带笑时,像是两弯月牙般,倒是生了一张俊朗而又儒雅的面容,可偏生一说话,那眼底的得意神色和眼中的调侃,却是不讨喜。 “怎么,小丫头,是不是觉得小爷貌似潘安,丰神俊朗,面若冠玉……” 眼前男人眼眉上挑,下巴微抬,身形修长,眉目俊朗,倒是的确颇有几分风流贵公子的意味。 七七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打量了他一眼,撇过头,道:“不及我家公子之万一,真是坐井观天,若你见着我家公子,定让你自惭形秽……” 说罢,七七撇了一眼,看着眼前被占用的满满当当的灶台,心底也有几分焦急,看着手里的那条已经奄奄一息的活鱼,咬了咬唇。这鱼自然是得趁着新鲜时立即烹调,若是等到不新鲜了,便没了味道。而她家小姐虽不计较这些,但是她还是想给小姐做最好最新鲜的。 眼前的年轻男人闻言,眼眉里闪过几丝异色,见眼前的小丫头要走,连忙的拉住了她的胳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几分不甘,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我说,你这丫头在仔细瞧瞧,你家公子怎会比的上小爷这般俊朗呢,要不把你家公子叫来一见,分个高下……” 七七甩开他的手,撇了他一眼,看着手上拿奄奄一息的鱼,心底不仅有了几分郁气,便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家公子可是你想见便能见的!不见!闪开!我家公子还等着我的鱼呢,才没空跟你在这掰扯……” 而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糟心事,七七也惯来对这样的纨绔没有什么好脸色,见如今这人甚至还在耽搁他的时间,甚至还占着后厨的所有灶台,以至于让她无法给小姐做膳食,便让她心底的郁结之气更浓,自然也就更加没什么好口气了。 “我说,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大得很,小爷倒要看看,你口里的公子是何等人物!走!前边带路!小爷要去见见你家那被你夸得如天仙般的公子……!”眼前的年轻男子摇头晃脑的笑眯眯的说道。 第二十五章 男主出现 七七睁大了眼睛,琉璃般的小眼珠里倒印出了眼前的年轻俊公子那面上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不由的内心更厌恶了几分,强压住了心底的火气,冷冷的开口说道:“抱歉,我家公子体弱,不便见客,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公子都见的,公子与你并不熟识,公子如此要求可是有些无礼了……” 见着这侍女模样的丫头再三反驳他的话,他也生出了几分火气,撸了撸袖子,道:“嘿!我说你这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照我看,定是其貌不扬而又无才无德,所以才羞于见人,不然为何推脱再三而不敢让我上去拜访一二……” 七七死死的咬了咬唇,闻言,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道:“我看,你才是无才无德!我们公子是何许人也,岂容你如此污蔑,我家公子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哼,才不跟你一般计较……” 七七猛然的一推开他,哼了一声,便提着鱼准备离开。 “七七,你这丫头,又调皮了……”一袭白色衣衫,如玉般的墨色长发用白玉的玉簪绾了起来,一双狭长而又锐利的杏眼,漆黑的瞳孔如墨潭般吸引人,精致的五官带着几分淡然的气质,当真是一个如玉般清冷卓绝的翩翩佳公子。 只是似乎他的身子又几分孱弱,在这样的季节还要披着一件厚重的毛披风,甚至玉般精致的面容还带着几分苍白。 七七抬起头,看着正在下楼的简林安,看着自己手上已经不再颤动的鱼,有几分委屈的瘪瘪嘴,道:“公子,本来七七想替你做鱼吃,可是都怪他,他一个人占了后厨所有灶台,还耽搁七七的时间,现在鱼死了……” 七七的面上满是委屈,泪眼朦胧的看着简林安。 简林安看着七七的模样和她那手底已经咽了气的鱼,和她那委屈的模样,眼神柔和了几分,道:“无事,不过是一条鱼罢了,行了,既然这位公子急着要,那便先让他们把……” 七七嗯了一声,乖巧的走到了简林安旁边,搀扶着简林安,不在搭理眼前的年轻男人。而此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若公子不嫌弃,今日可与我们同桌共饮,也算是一种缘分,算是我们给公子赔礼道歉了,这罗坤一直是这性子,你们也不要太在意……”坐在厅里旁边木桌旁穿着黑色圆领绸衫的男人,淡淡的朝着眼前的一袭白衫的简林安说道。 眼前黑衫男子有一双弧度完美的丹凤眼,眼眉细长,内窄外宽,眼尾微微的上挑,眼眉里带着几分气势与威严,挺立如刀削般的鼻梁,厚薄适宜的嘴唇,有如妖孽般精致而又让人沉迷的俊朗五官,带着些许凌厉气势的眼神,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感到内心发怵。 他的墨黑长发用一根精致的和田玉簪给绾了起来,黑色的圆领衣衫袍上绣着金色的细线,玉质的腰带束在腰间,衬得身姿如雨,俊朗灿如星辰。 简林安一抬起头与他的视线对上,看着他腰间别着的精致佩剑,与他那浑身的气势,便知此人并不简单。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撇像了他腰间的配饰,挂着一个金银装饰的鱼袋,虽不起眼,被外袍给遮挡住,但是依旧能辨认的出那一样东西,而这个东西,惯来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够资格佩戴。 而这个黑衣公子旁边坐着的身形有几分魁梧的男子,虽然面上饱经风霜,但是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专属于军人的铿锵气息,和一股子深沉的杀气。而他的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交界处乃有许多的老茧,旁边的佩剑的剑柄处也被磨的有几分发亮。 想来定是专门舞刀弄剑才会磨损的这般厉害。 这一行人,不简单。 简林安微微的笑了笑,眼神了然了几分。道:“不过只是小事一桩,七七年纪小,说话也不多经过思虑,若有得罪的地方,倒是请三位恕罪,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林安便不做多打搅了……” 简林安微微颔首,算是替七七赔了个罪。而站在后厨门口的罗坤在见着简林安如此进退得当,又这般的风姿卓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俊朗的脸上有几分歉意的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公子哪的话,倒是罗坤小家子气了,竟与一个小丫头置气,公子便不要推辞了,公子这般气度,在下也愿结交一二……” 罗坤的眼神撇了一眼旁边的黑色衣衫的公子,见其不过是微微低着头,妖孽般的面上无太多的表情,不过是微微的颔首笑了笑,也不开口说话。 而旁边的另一位魁梧男子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而他面上的伤疤似乎也是刚伤不久,似乎整个人看起来还有几分虚弱。嘴唇也无血色,看起来似乎是伤未愈的模样。简林安微微的瞟了他一眼,眼神微微的闪了闪,便收回了目光,便又改了主意,道 “既如此,那林安便叨扰了……” 随即简林安便朝着七七说道:“七七,你去把这条鱼给做上吧,就如此浪费也是怪可惜的,如今想来也能腾出一个灶台……”七七笑着应了一声,便提着鱼走去了后厨,走到了后厨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顿,看着站在门口的罗坤,冷冷的哼了一声,傲娇的转过脸去,便进了后厨。 罗坤看着七七那在见到他的时候便格外的“优待”的表情,便也有些苦涩的摸了摸鼻子,想着他是不是之前跟着小丫头计较的太狠了,如今倒是把她给得罪狠了。 罗坤好笑的摇了摇头,脸上的桃花眼弯成了一弯月牙。 他看了看那已坐在桌前的白衣公子,和旁边的穆霖一比,气势竟丝毫不落于下风,甚至还隐隐的带着一股超然于世外的淡然气势,仿佛淡然的如天上云朵一般,包容万物。无论是如何凌厉的招数,都不过是一个淡然的眼神,便顷刻化解。 ------题外话------ 男配罗坤跟男主韩穆霖出现哈 第二十六章又闻青莲教 七七虽然平日小孩子气了些,可厨艺却是着实不赖的,而且为人也格外细心,这也是为何林安会一直把这丫头片子带在身边的原因。这丫头也自是有她讨喜的一面。 七七笑盈盈的把做好的鱼端了上来,清蒸的鱼上洒上了各色的酱料,色泽鲜艳,绿色的一段一段的葱均匀的洒在了鱼上,一整条的鱼完整的保持着原状,看上去分外诱人。而那传来的缕缕香气,鲜而却不腥,光是看着便是让人大流口水。 罗坤惯来爱美食,见着七七有这一手,早已经眼巴巴的凑了上来,桃花眼里满是讨好的神色,眨巴眨巴的眼看着七七道:“你这丫头还有这么一手啊,倒是没想到,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如今我们也算是缘分一场,就化干戈为玉帛把……” 说罢,他便伸出筷子要夹七七那条摆在桌面上,色泽鲜艳分外诱人的蒸鱼。而此时七七却瞪大了眼睛,如护食般的伸手护住这条蒸鱼,没好气的问道 “你不是方才说,我家公子其貌不扬又无才无德……?如今你也见着了,我家公子之才貌比你可是有余?……” 七七撅了撅嘴,冷哼了一声,心底的不满满满的表现在脸上。 滴溜溜的大眼里既带着几分骄傲又带着几分不忿,见着简林安的眼神,才缓缓的移开双手,嘟囔的说道:“若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才不给你呢……” 罗坤看着七七忠心护主却又万分记仇的小孩模样,那股子争强好胜的气也早就消散于无形,他闻言,眼角的余光轻轻的撇了一眼旁边坐的端正,气势万千的白衫男子,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惊叹,道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分外记仇的很,不过你公子倒是的确是才貌双绝……” “倒是难得见着你夸人,以往在开封时,全城上下的年轻贵胄你可是没几个服气的,如今这才见了人家第一面,倒是还夸起来了……” 黑衫公子淡淡的勾了勾唇,声音清淡,十分客气的转过头朝着旁边的简林安微微颔首,丹凤眼里满是疏离,似乎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 而闻言罗坤古怪的撇了他一眼,小声低着头嘟囔道:“哪天能见着你夸人,那才是奇事呢……” 自然,也没有介绍旁边那受了伤的魁梧大汉的意思。 简林安的眼睛眯了眯,呵呵一笑,道:“嘴唇泛白,头顶虚汗,甚至连右手臂上还似乎渗出了点点血迹,这位兄台似乎是受伤不轻哪,而看兄台的样子,似乎平日里倒是喜欢舞刀弄剑的……” 眼前大汉的神色僵了僵,干巴巴的笑了笑,道:“我就是个粗人,公子倒是心细,我在护送货物之时遭了歹人的奸计,如今货物也丢了,还受了伤,哎,的亏了两位公子的搭救,不然我可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眼前的大汉笑容看上去似乎是有几分憨厚,而他的眼睛里也带着几分歉意,看着眼前的两个公子抱了抱拳。简林安的眼神锐利的扫了他一眼,看着他的神情也不着痕迹的挪过了头去,不在开口说话。 这几人,一看,便是以那黑衫公子为首,而这人带着只有三品官员才能带的金银袋,想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也不知道他们是来着江宁做什么的呢?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状似无意的夹了口菜,边吃边开口说道:“在下初来这江宁城,倒是对这江宁城的风俗可还觉着十分奇特呢,说是这江宁城竟然百姓人人都信奉这青莲圣王,这初来乍到的,在下也不明白,倒是差些闹出了笑话呢……” 简林安话音落毕,头微微的抬了起来,眼眉下垂着,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关注着眼前三人的面上的表情与这眼中的神色,手中夹菜的动作也不断,看上去倒是像是状似无意的抛出了一句话而已。 韩穆霖的手只是微微的顿了顿,可面上的神色却是无常,依旧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而眉眼里却是一派清冷和寒凉。 而罗坤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的,像是没听见一般的和七七斗着嘴,可眼神却时不时无意的瞟像了他们几人,也不说话。 而这大汉的面色愣了愣,随即面色白了几分,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撇了几人一眼,随即头又低了下去。 简林安安抬起了头,面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道:“兄台似是有话要说……?” 大汉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沉吟了半晌,他的声音有些抖动,面上似乎是有几分害怕的开口说道:“这什么青莲圣使的人,我可能见过……” 简林安的眉眼深了深,瞳中异色闪了闪,道:“哦?在哪见过?在下倒是对着青莲圣君好奇的很呢……?” 大汉眼中的惧怕之色更甚,他的嘴唇都在颤抖,买色白如纸,仿佛跟见了鬼般,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八日前,我随着一群弟兄们护送一些货物来到江宁,可途经这武墓山到这庄墓村时,一群带着面具,穿着青绿色披风的人忽然仿佛从天而降神兵一般的出现我们面前,我们的兄弟都死了,那……,那是一片血海……” 大汉的眼中满是泪珠,他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复又颤抖的开口道:“那时我正好内急,所以去旁边找了一处草丛解决,可偏生等我回来之时,便看到那边已经血雨刀光,一个个兄弟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我……,我当时吓得说不出话来,那群人就跟会飞一般,抬着我们的货物,又忽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大汉提起这事的时候还依旧是浑身颤抖,眼神里满是惊惧,他话毕,咽了咽口水,颤悠悠的说道:“我那时远远的听不大清楚,但是有四个字却听的十分清楚,那便是青莲圣使这四个字……” 简林安看着大汉的表情,似是不像作假,她微微的眯了眯眼,心底更是沉重了几分。 武墓山!庄墓村!青莲圣使!又是这几个字!又是青莲圣使!这几日似乎周边发生的样样事,都跟青莲圣使扯得上关系。 青莲教! 青莲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她开始有些兴趣了。 ------题外话------ 今天首推,求收藏!tat…… 求收藏过首推…… 第二十七章准备查探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语。 罗坤面上的神情却都变幻了起来,原本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也都消失不见,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深邃,他拿着杯子的手颤动了一下,皱眉问道:“此话当真?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凭空消失呢……?这青莲圣使怎生在开封从没听说过……” 韩穆霖的眼瞳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似乎听的更认真了些。 大汉叹了口气,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惧,道:“谁说不是呢,我可是看着她们这挥一挥手,拿着我护送的货物,往前走了几步,就都消失了,就活生生的消失在我眼前,若不是我命大,此刻早已化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了……” 罗坤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原本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压抑的愤怒,冷哼了一声,道:“什么青莲圣君,一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行事竟如此乖张!真真可恶至极!” 穆霖的眸色深了深,精致如妖般的面庞上闪过几丝冷意,淡淡道:“如此有组织并懂得收买人心的,可不能称是乌合之众了……” 随即看着一旁只是淡淡饮茶的简林安,看着她面孔上似乎没丝毫的意外神色,反而是一派的平静,韩穆霖勾了勾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扫了她一眼,漂亮深沉的眼底有几分淡淡的质疑,道:“简兄莫非对着青莲圣使知道一二?不然为何丝毫不感到有任何意外呢……?” 简林安转了转头,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神与眼前黑衣衫的穆林的丹凤眼对上,对视片刻,她才淡淡的开口道:“若你们在这江宁多呆上几日,也会对着青莲圣使与这青莲组织多几分了解,一看便知你们不过是近些时日才到这江宁……” 片刻后简林安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再者说,罗兄与穆霖兄都未曾对在下以诚相待,在下也没有义务要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是吗……?” 简林安淡淡的扫了一眼穆林身上的吊坠,眼中带着几分暗讽,道:“在下虽不知你们来着江宁是为何缘故,不过若想隐藏身份,身上的东西可是要收拾好了,莫被人看了笑话去,七七,我们走……” 简林安说罢,便起了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袍,便抿着唇上了楼。这样从开封来的贵胄,她自然也是不想去过多的打交道,毕竟如今她的女扮男装,还是低调些的好,这样在官场搅弄风云的人,心眼自是要比旁人多许多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被看穿了,便是会有麻烦惹上身了。所以她刚刚才会在打探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寻了个由头离开。而那个壮汉,虽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她可以肯定,他定然不是什么护送货物的普通百姓,就算是一般的被雇佣的镖局镖头也不会有如此重的杀伐之气。 这样的杀伐之气,只能在浴血的战场中能训练出来。她在fbi呆了那么多年,这一点的本事自然还是十分准的。可偏生那壮汉的表情却似是不像说谎,所以他的话语中定然是七分真,三分假。 死了人是真,货物被劫应当也是真。可是具体是什么货物,他们是什么人,而且为什么要押送来江宁城,这个大汉也是未曾言明而含糊而过。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面上的笑容格外清冷,如今,她有预感,这掩埋在江宁城平静外表下的真相,定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操纵这个黑洞的人,已经开始朝着江宁伸出了他的那双*之手。 罗坤看着简林安那满脸冰寒的面色,和那气质清冷,气势却能强的与穆林相较一二,甚至这浑身的气势完全不落下风,虽看上去孱弱,温和的如一团棉花一般,可只有你在使了力之后,才能感到,她的那种包容万物的无力感,和那眼神里深处的淡然与锐利。 罗坤摇了摇头,喃喃道:“不知是何人啊,竟会如此……” 罗坤叹了口气,他竟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罗坤看着眼前穆霖平静的面色忽的又笑了笑,道:“我说,韩穆霖,这不会是张尧兄失散多年的兄弟吧?你回去问问张兄,看是不是张兄的兄弟姐妹家有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公子……” 韩穆霖的眼眸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里也带着几分讶异神色,淡淡道:“是很不错,若去开封,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 罗坤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调侃的笑意,道:“那可不是,人家可是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这坠子不过露出来一个小角,便能让他观察到,并且还能猜到你的身份,这可是不简单哪,至少独论这观察力,定是独一无二啊……” 韩穆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赏,漂亮精致的面孔上无任何表情,片刻后,薄薄的唇里淡淡的吐露出四个字 “心细如尘……” 本在吃完之后,是已经打算去到安排好的住所去宿,可是却没想到韩穆霖在吃完后,在罗坤的目视下,竟是一言不发的直接的在这家客栈开了三间上房。而罗坤在惊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怕是这穆霖当真是有意结交这上边住着的那一位公子把。 简林安在回了房之后,看了一会书便歇息了,明日她可是打算去查探一番这银匠失踪的事件,去到那些个妇人的家里去寻访,到底是何人去了她们家去聘请的银匠,而当时那人是如何说的,这些今日她并没有问清楚。 她有预感,这个银匠失踪的背后,定然不简单! “小姐,今日那个叫什么罗什么的!着实可恶……!她竟说你无才无貌!”七七挥舞着小拳头,依旧带着几分不忿,她的大眼睛看着简林安,眼底满是崇拜。还没等简林安说话,七七复又嘻嘻一笑,道 “在七七眼里小姐就是最厉害的……!” 简林安翻了翻书页,闻言,微微的抬了抬眼,面容严肃了几分,口气严厉:“七七,今日这几人的身份都不是那般简单的,以后你说话可别由着性子来,得罪一个人,有时候可就是一句话的事……” 看着简林安的面容似乎是格外的严肃,七七微微的愣了愣,这才低下头,道:“小姐,七七记住了,七七以后不会这样了……” 第二十八章开始查案 似乎是因昨日被林安给训了一顿,一大早七七便耷拉着脑袋,小脸上满是迷茫与落寞,小嘴也撅着,就连罗生大早上的对她的冷嘲热讽,也是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准备着早膳。 而这也让罗生的内心感到有几分惊讶了起来,看着七七的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也吓了一跳,随即便又明白了这丫头为何如此返常了,朝着她眨了眨眼,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道:“哟呵,怎么样,看你这样,便是被公子给训了把……!” 七七凉凉的撇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 罗生又巴巴的凑了过去,嘿嘿道:“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平日里可别那么大火气,你看,得罪人了吧,给教训了吧!要我说,你就是欠教训……!” 七七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罗生那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模样,原本在洗菜的手,泼了一泼冷水到了罗生脸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罗生!这有你什么事!你早饭不想吃了吗……!” 罗生看着七七这模样,努了努嘴,不在巴巴的凑上去自讨没趣,便一溜烟的离开了。 而经过了罗生这么一闹腾,七七的心情倒反倒好了不少,面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她知道小姐这么说她是对她好,她也不能给小姐惹什么麻烦。而想明白了,自然原本的失落心情也就转好了,甚至她心底还有几分歉意与忐忑。 七七虽然平日里有几分小孩子脾气,可到底还是格外聪明伶俐的,只要简林安轻轻的一点,就通了。 简林安一行人用完了早膳,便打算去到那一群银匠家里去查探一番,她之前也已与翠花提了一句,也记下了翠花家里的地址。而这翠花是住在江宁城北门的附近的吴山村的邻村李山村人,而这绿柳则是吴山村人,今日若是去城郊的村子倒是可以把这两家都去访问一遍。 一个样本,自然没有两个样本的取证有代表性。 可刚下楼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一袭黑色衣袍的穆霖,他也从上房中走出来,一张精致如妖的面庞上无任何表情,见到简林安只是淡淡的颔首打了个招呼,就似乎,真的只是偶然碰上一般。 简林安的眉眼闪了闪,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她淡淡的开口道:“倒果真是有缘……” 韩穆霖的嘴唇上勾起一抹浅笑,看着眼前眉眼清俊如仙的白衫男子,道:“看来我与简兄缘分不浅哪,那今日我与罗雄便继续叨扰简兄,与简兄一同游玩这江宁如何……?” 而后穿着圆领紫袍的罗坤也从后边跟了上来,依旧是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甚至还朝着简林安眨了眨眼,眼里满是笑意,道:“是啊是啊,简兄比我们早来这江宁城几日,如今既如此有缘碰见,又如此有缘的住在一间客栈里,那便一同游江宁把……” 简林安的面色黑了几分,住在一间客栈叫有缘?身为朝廷命官,不论是来这江宁视察或是游玩,都有下边的官员接待,在不济也能自己寻一处好住处,怎么会要挤在这个小客栈里边呢? 不过也许还有一个可能。 简林安的眼眸闪了闪,眼神深了深,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扫视了眼前的两人一眼。 也许,他们来这江宁的目的也与她一样,是来查案或者是查这些官员的,这样的话倒也能解释为何宿在客栈,而不接受这官员接待。简林安越想却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这宋朝的官场与现代的官场自然会有相同点,若是这里真有猫腻,你光明正大来,能查到什么呢。 摆在明面上的,从来都不过只是用来掩盖底下的肮脏与罪恶。 简林安忽的笑了,一双黑漆的眼瞳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韩穆霖,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朋友之间定是会以诚相待,韩公子如此不坦诚,我们自然也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哪有一同相游的必要呢,再者说,我来这江宁,可不仅仅是来游玩的,带上韩公子,可是诸多不便……” 简林安顿了顿,深深的看了已经怔住的韩穆霖一眼,道:“告辞……” 韩穆霖怔住了,看着那一身傲骨白衫的背影,眼神里有几分复杂。他如何得知,他姓韩? 罗坤的眼睛瞪成了铜铃大,结结巴巴的指着简林安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即看着韩穆霖那黑沉如锅底的脸色,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双狐狸眼都笑成了一条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哈哈哈哈,你可是这第一次吃瘪,这简公子真乃秒人也,竟能让你吃瘪……” 韩穆霖闻言,凉凉的转过头撇了他一眼,一双丹凤眼微微的眯了眯,似笑非笑的道:“很显然,你以后你查大案的时候,晚上是想自己单枪匹马的去查了……” 罗坤看着韩穆霖这似笑非笑的威胁模样,撇了撇嘴,一双桃花眼都耷拉了下来,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别介呀,我不过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大晚上的让我一个人去查案,你忍心吗……” 罗坤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微微的叹了口气,想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黑!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不是,谁大晚上的还要去查案,去跟死尸作伴,谁也会怕的呀。 罗坤偷偷的撇了一眼,眼前的韩穆霖,想起他每次大晚上的陪他去查案,不仅只是陪着他去查,甚至还亲自上手的面不改色的去检验尸体,就连这仵作的水准都比不上他这个好友。想起韩穆霖那面对着死尸一脸面不改色,淡然如水的模样,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厮不是能按常理来出牌的,在这开封,怕他的人可多的很。 想到这,罗坤又得意了几分,小脑袋也杨了起来,但是敢与他做朋友的,只有他一个。他可受了许多非人的虐待,才成为了这厮的唯一挚友。 韩穆霖勾了勾唇,沉默了半晌,一双狭长幽深的丹凤眼里带了几丝兴味,道:“跟上去……” 说罢一袭黑衫的修长身影便闪了出去,而罗坤微微的愣了愣,也随即跟了上去。而那大汉也只是沉默的跟在了罗坤他们的后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第二十九章 调查银匠之谜 白日的江宁城自然是人声鼎沸的,只可惜她们如今也无心欣赏,来到了后院,把放在客栈后院的马车赶了出来,便搭着马车朝着江宁城北门奔驰而去。 李山村便是邻近这吴山村与庄墓村,村子门口依旧是一个十分老旧的牌匾刻上了李山村的三个大字挂在了上边。就连牌匾上都似乎有着裂纹,看上去便是许久未曾更换的模样。 李山村的情形跟吴山村差不多,依旧是半穴室房屋,大多都只是用土坯搭建而成,甚至屋顶上都不像庄墓村一般有屋顶盖的满满当当的瓦片,而是大部分用茅草堆砌着,甚至连木门都老旧的带着一股子久远的味道。 简林安的眼睛眯了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李山村和这吴山村都很贫穷,可为何这庄墓村却如此富有呢?或者换句话说,为何唯独只有这庄墓村是富有的呢?富有的连肉都能光明正大的摆在了屋子外边,富有的连村子门口的牌匾都能重新漆上一番。 简林安让谷连霜把马车停在了村子口,便步行进了村子,去寻找这李山村的翠花。按照翠花的说法,她的家住在吴山村的村子最里头,所以不过片刻,简林安便找到了正在村子里头晒衣裳的翠花。 翠花在见到简林安的时候,把手朝着衣衫上抹了抹,抹干净了手上的水渍,便打开了院门,让简林安一行人进来后,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的停在了院门口,而不关门。 半晌后,翠花有几分奇怪的指着院子外边的一行人,问道:“那可是与你们一起的……?” 简林安闻言,猛的回头,眼神便对上了一袭黑色衣衫,缚手背立在院门前的韩穆霖的双眼,他的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淡淡道笑意,嘴角也愉悦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精致如妖的脸上无太多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简林安。 简林安的脸猛的黑了下来,这才得知,原来自己竟被跟踪了,她冷冷的笑了笑,道:“并不是与我们一起的,院子门关上吧,可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闯进来了,那可就不妙了……” 砰的一声,院子门关上了。隔绝了内外。 韩穆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后边的罗坤见状,笑意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笑的直不起腰来,道:“哈哈哈……哈哈……,可乐死我了……,韩穆霖……韩大人,你第一次吃闭门羹把……,这简兄真是有几分脾性,太有性格了……”就连后边的大汉都忍不住偷偷的捂着嘴笑了笑。 韩穆霖的面色黑沉了几分,咬了咬牙,看着那扇紧紧的关闭着的院门,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深意,定定的盯了那扇木门半晌后,忽又笑了,一个飞身,轻盈的用轻功从院门上边跃了进去,不费丝毫的气劲,甚至连衣角也只是被风微微的掀了起来。 落地后的韩穆霖,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一双漂亮狭长而又有气势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得意神色。 而罗坤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韩穆霖半晌后,喃喃道:“韩大人这是要私闯民宅啊……”过了几秒钟,却似乎没见着韩穆霖有开院门的意思,撇了撇嘴,也飞身跟了进去,闯一个是闯,闯两个,不也是闯么…… 而罗坤在落地后,看到站在院内没有任何动作的穆霖有几分不解,可当眼神转了过去,在看到了那紧闭着的房屋门的时候,一张俊朗的脸憋笑憋的扭曲了起来。 看来,似乎是又一次的被那位简公子给拒之门外了。 韩穆霖的一双眼紧紧的盯了里边那扇紧闭的房门半晌,片刻后却又忽然笑了起来,眼神闪了闪,眼里的趣味更浓厚了几分,他轻飘飘的撇了旁边面色扭曲的罗坤一眼,轻飘飘的飞身去了屋顶。 罗坤的笑容僵在了嘴边,看着在屋顶的那抹黑色衣衫的身影,看着他眼神里的几分得意的神色,嘴角抽搐了几分,心底默默的替简林安点了个蜡,看来韩大人已经怕是准备跟着简林安对上了。如今都连趴屋顶偷听这种事可都做出来了。 简林安自然也听到了外边的响动与笑声,她只是头微微的转了转,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认真的问眼前的翠花,道:“你相公失踪前,是什么人来到你家聘你相公去的,你可还记得他的特征……?” 翠花想了想,眉心微微的皱了起来,道:“看上去像是个年纪偏大的人,太多的细节也记不清了,不过只是记得似乎是一个有白胡子的人……” 简林安的眉心皱了皱,问道:“那他的口音可是江宁本地人……?” 翠花想了想,眉心皱了起来,道:“听着似乎不太像,但是……?” 简林安的眼眸亮了亮,一双狭长锐利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她,道:“但是什么……?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若你想找回相公的话,这可是极为重要的……” 翠花点了点头,面色里有几分感激,她抿了抿唇,道:“谢谢公子肯帮我寻相公,只是这口音,我着实不敢肯定,听上去又像是江宁本地口音,可偏生却中间会夹杂着一些外地口音,倒是怪异的很……” 像是本地口音,中间又夹杂着外地口音?看上去倒像是故意如此做,怕是为了混淆视听。 简林安抿了抿唇,复又问道:“那他身上或是手上可否有什么伤疤或者别的特征……?” 翠花坐在桌前皱眉想了半晌,忽然站了起来,面上满是奇怪神色,大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日我见着他的时候还觉着奇怪呢,他的左手手腕似乎用布给紧紧的缠了起来,而右手却没有缠起来,可是他左手却不像受伤了的模样,我看着他用左手给我们拿银钱袋的时候,倒是很顺畅,不像是受了伤……” 简林安的眼睛猛然的睁了开来,亮如星辰,她紧紧的抿着唇,道:“你是说,他是用左手给你拿的钱袋……?” 第三十章 简林安的嘴微微的勾了起来,眼眉舒展了开来。这一趟总算是没白来,总算是获得了一些有效的讯息。一般的人,都是习惯性的用右手,不管是做什么,都会习惯性的用右手来做这些事,比如拿银钱,比如拿筷子,比如拿笔。 可这人,却似乎是习惯性的用左手,并且这人为何要把他的左手手腕给缠了起来呢? 翠花经简林安一提醒,猛然才想起来,立马去房里翻那字据,一边翻还一边开口说道:“多亏公子提醒,不然我可差些把这事给忘了!相公要出去些许时日,他说是要去外地,我因为担心,便叫那人立了个字据,原本他也不同意,可后来啊,我说如果没字据,我相公是不会跟他们去的,所以他才给了我一个字据……” 翠花顿了顿,忽然猛的抬起头道:“他写字的时候!用的是左手!就是看他能用左手写字,但是左手手腕却又缠的严严实实的,我这才感觉到有几分奇怪呢……” 简林安接过翠花递过来的字据,认真的扫视了一圈,只见上边白纸黑字倒是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这人竟然写的一手如此好的字,字尾似乎习惯性的微微的上钩,而这字体倒是有半分些像王羲之的行书字体,但是整个却又带着几分习武之人有的苍劲力道,这样揉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道:“这人用左手竟能写出这般的一番好字……” 七七闻言,小脑袋凑了过来,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看着这字据上的字有几分惊奇的开口说道:“左手写都能写这么好……”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把眼前的字据叠的整整齐齐,递给了眼前的翠花,眼神里带着几分自信的笑意,淡淡道:“他当时说是要带你相公去做什么,出去几日……?” 翠花把叠好的字据给放了回去藏好,便想了想,开口说道:“好像说是要出去七日,说七日内定会安然的送回,还说不过是一些打造首饰的细碎活,说是因为我相公是这江宁城数一数二的银匠,所以给我相公的银钱也多上一些,我记得足足给了五两银子呢,五两银子啊!我可是一辈子都没见着这么多银子!” 翠花的内心有几分感叹,五两银子,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卖不到这么多啊!可如今出去接个私活,竟然有五两银子这么多。 简林安眼眉一皱,心底有几分不详的预感,一个七品官吏一年的俸禄不过四十五两,五两银子便相当于一个七品官员一月多,差不多两月的俸禄。竟然只是需要花七天时间便可赚的一个七品官吏一个多月两个月的俸禄! 天底下哪有如此好的事情,天底下哪有掉馅饼这一说!怕只怕,这是给她们的买命钱! 简林安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她看着那眼底依旧带着几分震惊但是隐隐带着几分担忧的翠花说道:“平日里你相公出去接个私活可是有多少银钱……?” 翠花叹了口气,环顾了一眼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苦涩的笑了笑,道:“我家相公的手艺可是没的说的,在这江宁城都是数一数二,若是以前,我家相公一月能接四五个私活,一月也能有个铜钱四千,约莫就二两银子不到的模样,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做这行的越来越多,哪还能有这么多的私活接,每月能接上一两单,赚个二千铜钱糊口都是极好了……” 简林安的眼神眯了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面容有几分严肃,道:“不过是七天时间,便能赚到五两银子,难不成你未曾怀疑这是否是真实的……?未曾怀疑过你相公若是这一去,怕是会再也回不来了吗!?” 翠花微微的愣了愣,身子颤抖了起来,随即便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哭了起来,她哽咽的开口道:“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啊!原本相公也是十分怀疑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活,能赚这么多银子,可不管如何问,那人也不过只是说是要打一些款式十分简单的首饰,甚至还把图纸给我们看了看,那些款式都是一些好几年的旧款了,都是些非常简单不需要费什么劲便能打出来的东西……” 翠花顿了顿,泪眼模糊的颤抖道:“那日我与相公也因为家里没米揭锅的事闹了些不愉快,见到这个活有这么多银钱,我也没多想,便叫他接了这活,所以他才接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翠花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来,如今经简林安一说,她也越想越觉得不对,甚至心底的恐惧也越发的大了起来,她猛的抬头,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拉扯着简林安的衣角,哭诉道 “公子,我知道你定是个有本事的,请一定要帮我把相公给找回来……!若能帮我把妾身寻回来!我做牛做马也愿意!” 翠花虽是个粗妇,就连敬语甚至都用不太完全,说话也非常直,但是这为自己相公担忧的模样却不是假的,简林安看着她,心底有几分哀叹,微微的叹了口气,眼眉垂了垂,转过了身去,缚手站立,幽幽的道 “在下既然到了这里,自是会尽力,只是……,很有可能你的相公已经……” 林安的眼眉里的神情十分严肃,看着翠花的神情不似作假,而翠花的神情愣了愣,如同失了魂一般的瘫坐在地上,简林安看着她的模样,抿了抿唇,复又说道:“不过,这不过是在下的猜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相公在短期内定然还不会死,因为如今还依旧是风平浪静,也就能证明你的相公如今应该还活着,但是一旦等你相公做完了他们的活……” 如果一旦做完了他们给的活,那定然是一刀见血了。她有预感这事定然不会简单,因为这些人既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自然不可能让知道了一切的这些银匠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而为何这活这么高的报酬的原因想来也只是因为报酬高能吸引人,而后便是,这是这些银匠的买命钱,而这孤儿寡母的,这人也有意识的多给了一部分。 ------题外话------ 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第三十一章 简林安又与这翠花聊了一会,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后,见着也没更多的东西需要问,也就离开了,而在出了屋子之后,简林安的脚步在院子外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转头撇像了一旁,语气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倒不知何时几位竟成了这梁上君子,私闯民宅,知法犯法可不是个好事……” 七七有些奇怪的看着简林安,听着她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便惊讶的环顾了一圈,见是没人,眨巴眨巴眼睛,开口问道:“公子你在与谁说话哪……” 简林安只是笑笑,不说话。片刻后,从上方似乎卷起了一股呼呼的气流,穿着一袭黑色衣衫的韩穆霖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简林安的身前,俊美如妖般的面庞上带着几分得意的浅笑,勾了勾唇,把脸庞凑近了些,带着几分恶魔得逞般的笑容,轻声道 “简兄,真巧,又见面了……” 简林安咬了咬牙,死死的瞪着眼前的韩穆霖,眼底生出了几分淡淡的薄怒,冷冷道:“在下与你并不熟,可莫要再跟着在下,你有你们的事情要查,在下自然有在下的事情要查,韩穆霖,韩大人,在下没功夫也没这心思招待你,想必若是这江宁城的县尉李大人知道你来了,定然会非常愿意替在下招待你吧!……” 她一丝一毫也不愿与这样的高官扯上任何关系,即使这人有着一副不错的皮相,甚至似乎还有着十分不错的武功。可是能年纪轻轻混到三品以上的,又怎么可能简单的了呢,而那一双带着几分威严的丹凤眼,和那不怒而威的气势,便让她丝毫也不想与之扯上关系。 罗坤瞪大了眼睛,看着简林安,心底满是敬佩,这整个开封,都没有任何一个年轻公子敢如此跟韩老狐狸这般说话啊,这简公子,真是有个性! 韩穆霖半眯着眼,对上了简林安的那一双古井无波,如黑洞般的漆黑眼瞳,眼中满是深意,双目对视了半晌,似乎是谁也不肯落了下风。而韩穆霖的气势也在逐渐加强,甚至影响到了身后的罗坤,就连罗坤面上的神色也都收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微微的低下了头。 可偏生,那一袭白色衣衫的简林安,就如那古树一般,连步子都未曾挪动半分,纤细孱弱的身体如古松生了根一般的稳稳当当的扎在了地面上,甚至连那面上的冷清笑容都丝毫没有变过。 片刻后,韩穆霖移开了目光,眼神闪烁了几分,复又笑了,淡淡的开口道:“之前之事,实乃我们之过错,是我们唐突了,简兄切莫放在心上,不过只是我们察觉到似乎简兄所查之事与我们所查之事似乎是有一些联系的,所以何不我们一起联手呢……” 韩穆霖的眼里带着几分真挚,而经过刚刚的那一刻的比拼,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身着白衣,面目清俊如仙般的年轻男子,是不可小觑的,而若能与他一起查这案件,想来也应该会事半功倍,这样的话,他们也能更早的回去交差。 罗坤的眼神惊讶了几分,韩穆霖自视甚高,可偏偏这老狐狸又极为有才干,在朝堂也惯来我行我素,今日可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露出这般赏识的神情。 简林安眸光清冷,冷冷的看了韩穆霖一眼,淡淡道:“韩大人,在下与韩大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说句不好听的,韩大人都未曾拿出诚意来,又凭什么让在下相信韩大人到底是来查案的呢?还是与那些人蛇鼠一窝,来帮忙遮掩的呢……?” 罗坤闻言,盯着简林安半晌,眼神里有几分不悦,他抿着唇道:“蛇鼠一窝……?简公子都未曾了解过什么,便下如此结论,怕是不太妥当把……?再者说,难不成我们如今还不够诚意吗?” 韩穆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着,饶有兴致的看着简林安。 简林安回眸,淡淡的瞥了罗坤一眼,冷笑道:“若你们觉得这在后边跟踪,而后又上房顶偷听叫做尊重的话,叫做诚心的话,那在下也无话可说!在下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也不走一道门!至于你们是不是蛇鼠一窝,也不干在下何事……” 简林安的一句话,噎的罗坤说不出话来,面色涨红的看着简林安半晌,随即才恨恨的说道:“小爷怎么会跟那些个强盗蛇鼠一窝……!” 韩穆霖见着简林安如此强硬的模样,却忽的笑了,面上原本精致如妖的五官更是绽放开来,越发的显得魅惑人心,那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气势的丹凤眼也柔和了几分,淡淡的开口道:“不知简兄可否告知,为何会觉得我们不够诚心呢,不知简兄所需的诚心是?……” 简林安原本准备朝着院门外走去的步子顿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微微的勾了勾唇,道:“你们是何人……?来这江宁城是为了查何案件,还有……” 简林安的眼眉闪了闪,抿着唇,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那边站在树下沉默的大汉,淡淡的开口道:“他是何人!若能回答了这三个问题,我们便能有一起查案的可能……” 罗坤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听着她问出的几个问题有几分吃惊,这个人,在知道韩老狐狸的身份的情况下,竟还有胆子问出这样的三个问题,难道她不知道,这韩老狐狸是出了名的睚疵必报吗,记得他前些年有一次无意间爆出了韩老狐狸小时候的一件糗事,可被他报复的接连被家里关了一月的禁闭! 罗坤带着几分怪异的看着眼前依旧眉目带笑的韩穆霖和那边神情凌厉的简林安,也不说话。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的神情,笑了笑,道:“你一下问了这么多个问题,可叫我们从何答起,或者可以这样说,你觉得他是何人……?”韩穆霖的眼神看像了靠着大树,一脸憨厚的大汉,话语里似乎有几分考验的意思 第三十二章 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几分锐利与自信,淡淡的开口道:“刀鞘口被磨的光滑反光,刀柄也被磨损的十分厉害,甚至音乐能见着底下的黑色铁皮,双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布满了老茧,浑身满是浴血的杀伐之气,以此可见,必然是常年在战场上谋生的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韩穆霖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异色,淡淡的开口道:“所以你便觉得他是一名兵士……?” 简林安微微的转了转头,淡淡的笑了笑,道:“不,我可从未说,他只是一个兵士,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当是一个大将军,若不是大将军,也定然是个副将之类的军官……” 大汉的面色白了几分,看着简林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韩穆霖的眼神里闪过几分讶异,许是想不到她竟能猜的如此之准,他有几分好奇了起来,道:“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简林安缚手背立的朝着前边走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大汉,开口说道:“自然是从他的话语里得知的,难道你不觉得他的话语里都是漏洞吗……?” 罗坤的眼神眨了眨,也有几分好奇了起来。而韩穆霖的神色也认真了几分,面上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简林安顿了顿,走到了眼前大汉的面前,眯了眯眼,淡淡的开口道:“在下记得你曾说过,是运送货物到了武墓山到庄墓村的时候,青莲使者凭空出现把你们的货物劫走,并杀光了其余的所有人是吗……?而你因为去旁边的草丛了,才躲过了这一劫?” 大汉微微的愣了愣,憨厚的面庞上带了几分不解,用手挠了挠头,道:“是啊,可不是凑巧,那时我正好在旁边的草丛里,他们没发现我,所以我才躲过了这一劫,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兄弟顷刻间就化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那群人可厉害了,可打的我们毫无反手之力……”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冷冷的盯着他,忽又缓缓笑道:“那你是在何地碰到的他们……” 大汉憨厚的笑了笑,也没过多思考,道:“因为我受了伤,倒在了那附近,才被他们遇到了,救了我……” 而这话一出,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面色陡然大变,看着简林安那张淡然而又清冷的脸,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而韩穆霖与罗坤也有几分吃惊的看着简林安,却不曾想,他竟然能细致到这等程度,就连着话语中的细微漏洞都能捕捉得到。 韩穆霖摇了摇头,面上的笑容大了几分,也彻底的认可了简林安。 简林安淡淡的开口道:“想来,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你话语中的前后矛盾之所在了,既你是躲避在了一旁,又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而被他们给救了起来呢,而且你刚刚说,那群人可厉害了,打的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的口吻,应当是以受害人的角度说的,而并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若是当真如你所说,是全程躲在草丛的话,你应该如此的说法,你应当说,他们真厉害,不过顷刻,将士便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大汉的面色变得煞白,说不出话来。简林安的这一番话也让他无从反驳,他看着简林安的那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只觉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下无所遁形,半晌后,他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歉意的笑容,道 “公子当真是心细如尘啊,我名为安之楷,是乃陛下亲封的正四品忠武将军,隶属于归德将军麾下,公子猜测的丝毫没错……” 简林安的眼眯了眯,嗅到了此事的不寻常,若是忠武将军,又怎如今是孤身一人呢?而他开始所说,押送货物,中了奸计,若结合他如今的身份,和如今这信州,衡州章州岳州的水患,而从开封到信州这一带,这江宁城也恰好处于中转城市。 只是,实则从庐州中转才是最为便捷,为何定要走着江宁城中转呢? 简林安的眼眸猛然的睁大,神情有几分凝重了起来,她抿了抿唇,道:“你是乃奉皇帝陛下旨意,押送赈灾银饷领军?而后来到了这武墓山和庄墓村的地带,这青莲教的人便来了个翁中捉鳖,劫了这些饷银,而后便有忽然消失了,这事可否如此……” 安之楷瞪大了眼,面上的神色跟见了鬼一般,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简兄是如何得知的……?莫非当时简兄也在场……?” 简林安闻言,淡淡道:“不过是推理罢了,结合你最起先说的那一番假中掺真的话,和你的身份,和如今的信州,衡州,章州,岳州的水患,和那青莲教的作风,便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是唯一合理的结论,而之前我有幸经过了这武墓山,这武墓山的地势四周高,中间低,若是青莲教提前埋伏,便是一个极好的作战地势……” 安之楷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是啊,他们站的高,不过只是要费上一些弓箭,便能把我们一网打尽,更何况他们在这里还设置了许多的埋伏,我们五千大军,被打的片甲不留,那日可是血流成河啊,就连我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感到十分的后怕,这江宁城竟然存在一股这样的势力,可事先我们却全然不知……” 简林安看着安之楷眼神深处的惊恐与畏惧,抿了抿唇,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抛出了一个让她有几分疑惑的问题:“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呢……” 安之楷闻言,面容更是多了几分苦涩,他的眼里满是泪珠,牙齿死死的咬着唇,把原本就泛白的唇咬出了些许的血色,道:“是我手下的副将黎子彦拼死的保护我,这才护着我突出了重围,可他当时也身受重伤,等我再次醒来之时,也不见了他的踪影……” 安之楷的面色上有几分难过,原本憨厚质朴的脸上也满是泪水,他胡乱的抹了抹脸,道:“想来说不准便是给人救走了吧,黎副将与我十年情谊,情同手足,就算他已死,我也必要找到他的尸体,好好的葬了他……” 第三十三章 简林安的眼神微微的闪了闪,记住了黎子彦这个名字。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眯了眯眼说道:“那为何你们要从开封往南过这江宁城在朝西去像这信州,衡州,章州,岳州一带呢,若从最快捷的路线来看,应当从庐州在往西更为迅速与便捷,为何要选择这江宁城呢……” 简林安眼神如炬般的盯着安之楷,不放过他眼底的任何一个表情。 罗坤的眉毛皱了皱,眼神里也有了几分隐隐的怀疑,道:“是啊,简兄这话说到了点上,这赈灾用的饷银自然是行走选择最便捷的路线,为何偏偏要选择这江宁城呢,白白要多行走大半个月的路程,这可不合乎常理……” 一谈了正事,罗坤平日那吊儿郎当的风流倜傥模样一下就变幻了起来,脸色瞬间严肃了下来,一双桃花眼里也散发着点点光芒,眼里满是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安之楷。 韩穆霖微微的勾了勾唇,一张俊美如妖的面孔上无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呆在一旁,一双狭长而又气势的丹凤眼微微的眯起,时不时的打量一番简林安,倒也不说话。 安之楷的神情愣了几分,忽然愣住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憨厚而老实的面上满是惊骇,片刻后,面色如土,震惊的呆坐在地上,神情里满是不敢相信,甚至还不住的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无力的靠在了后边的大树上。 简林安眯了眯眼,淡淡道:“安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 安之楷面色怪异的摇了摇头,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神情里满是纠结。他的神情里满是为难神色,似乎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简林安猛的转过头,看着安之楷,淡淡的开口道:“安将军,饷银丢失是什么罪过你心底也明白,若想找到饷银,定需你知无不言,你想到了什么……?” 韩穆霖与罗坤虽未开口,但是眼神也定定的看着这边,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安之楷的面色苍白了几分,抿了抿唇,眼神闪了闪,叹了口气,缓缓道:“原本大军却是打算从庐州转西北道入信州,在从信州入衡州,章州,岳州,这样的路线是最为省时的,可到了寿州时,黎副将却说从庐州走虽然道路近一些,可是庐州附近有一座大的山脉,道路也崎岖不堪,大多是山路,说大军本就疲惫不堪,虽然走江宁城这边绕了个圈子,可却道路相对平缓,更省事一些……” 安之楷顿了顿,复又说道:“因为我们大多不了解那边的地形,而只有黎副将祖籍乃是庐州,所以想来他对那地形更为了解,他说,若是走山路,若是万一遇到山贼土匪,咱们也得损失几个弟兄,所以后来,便选了道路稍远的江宁城……” 简林安听安之楷说完后,面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满是寒霜,道:“庐州附近地势虽算不上平坦,着实有小山脉,但是绝说不上地势崎岖,山贼一说也纯属无稽之谈!” 简林安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莫非你们大军修改行军路线这等大事,竟由一个副将如此草率决定……?” 安之楷面色瞬间白了几分,看着旁边的韩穆霖那凌厉神色,身子瞬间颤抖了起来,猛然的跪在地上,朝着韩穆霖与简林安说道:“此事却是末将之罪过,可这黎副将跟随末将多年,实乃性情忠良敦厚,而其又是个极为有主意的人,以往的这种事,都是由黎副将来出的建议,可是从来未曾出错过……” 安之楷微微的抬起了头,眼神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前的韩穆霖一眼,但却只见其面色一派平静,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才微微的松了口气,道 “黎副将之性情,卑职最为了解,卑职觉得,黎副将选择从江宁转道入信州,定然是有其原因的,黎副将定不会是这内奸!” 简林安闻言,撇了一眼安之楷,见其面上满是担忧与坚毅,淡淡道:“如今在下也并没有说着黎副将便是这内鬼,安大将军无需对号入座……” 安之楷有几分尴尬的地下了头,轻咳了一声。 简林安忽的又淡淡的开口道:“实则在下还是对黎副将如何护卫安大将军离开的详细过程更感兴趣一些,想来如此惊心动魄之事,安大将军应当会记得十分清楚吧……” 简林安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个整个饷银失踪的案件,最为重要并且核心的两个人,便是这黎副将与这安之楷,这两个人也是这几千人里边唯一生还的两人,也是这整个案件最关键的两个人。不管安之楷是何立场,但是其余人除了黎副将无人生还这一点,他没必要说谎。 安之楷叹了口气,不加思索的便开口道:“那日我们到了武墓山临近庄墓村的地点的时候,原本是见那有一大块平地,大军也十分疲惫不堪,便在那稍作歇息,可却没想到,忽然从那山顶滚落了巨石,而后许多的箭支便接踵而至,等到我们反映过来时,已然损伤了大半……” 安之楷的神色里有几分惧怕,顿了顿,复又说道:“黎副将忽然便对末将说,说对方显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而后便要护送末将杀出去,可那群人竟然神出鬼没的,忽然就从这饷银车前边冒了出来,兄弟们都死了,只有末将与黎副将逃脱了出来,原本末将是想朝着庄墓村而去,可偏生这黎副将阻拦我,说那群人神出鬼没的,这武穆山又临近庄墓村,甚是诡异,劝末将远离这武墓山……” 简林安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挑了挑眉,淡淡的问道:“在下记得,你之前说,你见着他们拿着货物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那在下可否能理解成,你看见他们抬着饷银的马车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安之楷愣了愣,随即猛然的点头,道:“末将与黎副将杀出了一条血路后,便寻了一处躲了起来,在朝着那边看过去之时,便发现他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惊的末将差些喊出声,可后来末将便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见着了韩大人与罗大人……” 简林安嗯了一声,淡淡的抬起眸子,漫不经心的问道:“躲在哪……” 安之楷答道:“一里半外的草从里,旁边还有颗大树,与巨石……” ------题外话------ 宋朝一里半约等于八百米左右,不知道算错没有,网上查的资料,如果错了,勿喷哈…… 第三十四章 简林安点了点头,只是半眯着眼看着远处,眉心紧凝,没有说话,甚至连安之楷说完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淡淡道 “那这黎副将事先可有什么怪异举动……?” 安之楷闻言,思虑半晌,后踌躇的开口道:“却是有些许地方不大对劲,具体如何卑职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几日黎副将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这行路的分歧上,黎副将也格外的坚持自己的想法,以往虽这行军路线也是由黎副将定,但是态度却远没有这次这般强硬……” 罗坤闻言,冷哼了一声,面上神情严肃了几分,道:“这黎副将!吃着官家的粮,却做出这等小人的事,真是愧对圣上对他的信任!依我看来,这黎什么的,真不是个东西!” 罗坤面上满是隐隐的愤怒,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在路上我可还在奇怪呢,为何这押运官饷这么大的事,怎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圣上派来的这几千兵士,可都是真正的精兵,个个身经百战!原来是有这等小人作祟,才导致这些兵士中了这等埋伏,全军覆没!几千铁甲精兵!竟是全军覆没!真是可恶至极!” 罗坤的烟圈红了几分,原本那风流倜傥没个正经的脸上满是痛心与哀恸,微微的低着头,愤怒的用手无力的锤了一拳这后边的大树,沉默了下去。 韩穆霖抿了敏唇,狭长的丹凤眼里也有有珠光闪动了一番。 简林安见着他们的模样,淡淡开口道:“如今看来,在下所查之事倒恰好与你们所查之事,乃是同一件,这银匠失踪想来背后也少不了这青莲教的影子……” 韩穆霖半眯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站在那如颗古松一般,一动不动。可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却格外明亮,似是听得十分认真。 罗坤闻言高兴了起来,之前的郁郁之气一扫而空,笑的灿烂道:“有了简兄的协助,这群青莲叛党想必很快便能被捉拿归案……!” 七七见着罗坤那高兴得意神色,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小嘴撇了撇,道:“我记得昨儿似是有人说我家公子其貌不扬,无才无德吗,如今倒是巴巴的夸起来了……” 七七小声的嘀咕着,看着罗坤的眼里满是不善。 可偏生这荒郊野岭又格外安静,七七的声音,自然是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罗坤感到哭笑不得,看着这小丫头如今还记着昨日早晨那句话,甚至丝毫没有把这事翻篇的意思,便觉得甚是有趣,一时兴起,有心捉弄一番。 罗坤一双狭长而又弧度完美的漂亮桃花眼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道:“我说,你这小丫头,还记着这事呢?你这人不大,这心也不大啊,倒是小气的很,小爷勉强承认,你家公子倒也算的上精才绝艳,若是光说这五官么,倒是勉强及得上小爷,可是……” 罗坤面上闪现了几丝犹疑神色,故意的停顿了半晌。 七七听着他一番话,心情舒畅了一些,她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诋毁她家小姐!见他的话语停顿了下来,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好奇的问道:“可是什么……?” 罗坤的桃花眼的弯了起来,嘿嘿一笑,摇头晃脑的道:“就是脂粉气浓了些,所以还是及不上小爷的男子气概……” 七七闻言,面色涨的通红,眼神里有几分古怪,结结巴巴的大声开口道:“你……,就你……还男子气概!我们公子才……有……男子气概!你哪哪都及不上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才是最有男子气概的!” 罗生看着七七的目光也有几分古怪,半晌后,嗤笑了一声,道:“傅七七,你真是会夸人……” 七七的面色涨的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跺了跺脚,躲到了简林安身后去了。而谷连霜与谷连雅面色都古怪了几分,笑出了声来。 罗坤见着她们笑的如此欢实,有几分摸不着头脑,而韩穆霖却若有所思的抬头撇了简林安一眼,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思量,定定的盯了简林安半晌后,才移开目光。 简林安感受到了来自前方投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眼神闪了闪,淡淡的笑道:“我这般走两步都喘的人,哪有什么男子气概,七七你这丫头又乱找词……” 韩穆霖看着不远处那一袭白衫,披着毛披,精致的面庞里带着几分苍白的如玉般的公子,心中的疑惑也散了开来,淡淡道:“简兄何必妄自菲薄,开封可是有医术好的大夫,到时定能帮简兄调养好身子,这一次张尧兄未曾来,破如此大案自是困难不少,所幸如今有简兄来帮我们查探此案,这几千将士的冤情定能更好的洗刷……” 张尧?她倒是听说过,似乎是开封名捕,速以破案迅速而出名。 似乎是同行,她倒是有几分兴趣。 简林安抿了抿唇,矜持的笑了笑,道:“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感觉找到这个黎副将,这几个村落附近便是这江宁城,黎副将既是重伤,想来救他的也定是这附近的村民或是这江宁城的人,若我们能找到他,这事的脉络便能清楚了……” 安之楷点了点头,眼神里有几分悲痛,道:“着实如此,或许黎副将是冤枉的,黎副将跟着卑职十余年了,惯来都是极为忠厚老实,性情良善,卑职仍不能相信黎副将会做出这般小人之事……” 简林安微微的叹了口气,眼神幽幽的望着远方,轻启薄唇,道:“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之楷的眼神愣了愣,随即深沉了下去,微微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们一同坐马车,准备离开李山村,而在马车上,简林安的思绪一直在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些零零碎碎的事件慢慢的连成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黎副将要求大军行道江宁城,几千军士押运饷银来到这武墓山,忽遭青莲教埋伏,青莲教歹徒携五百万两饷银忽然消失,而后便是这庄墓村的怪异现象,再来便是这吴山村与庄墓村之间的贫富差距,晚上的村里闹鬼事件,江宁城一百银匠失踪。 简林安的瞳孔紧缩,唇紧紧的抿了起来,眼眸深沉。 这一切,当真是离不开一个钱字! 第三十五章 马车的咕噜声吱呀吱呀的响,车内却异常的沉默。 “江宁城附近总共一百一十名银匠失踪……” 简林安忽然睁开眼,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韩穆霖闻言,原本闭着的双眼,半睁开来,头也微微转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视线打在了她身上。车内的人眼神一下就集中在了简林安身上,车内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闻一般。 简林安抿了抿唇,复又说道:“翠花的相公也是其中的一名银匠,据她所说的信息,能分析出三点……” 韩穆霖的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来,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些许亮光,他饶有趣味的扫了简林安一眼,淡淡开口道:“简兄分析出了哪三点……?我倒是有些兴趣了,实则今日简兄翠花的谈话,我也听见了,可我只分析出了两点……” 简林安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狭长而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双眼半眯了起来,懒懒的往后一靠,淡淡道:“噢?我倒是差点忘了,今日韩大人可做了一回梁上君子,那韩大人得出的是哪两点,说说看,洗耳恭听……” 韩穆霖薄薄的唇勾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身子坐正了些,开口道:“第一点,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年纪偏大的人,并且应该是个本地人,即使不是本地人,那也定然是在本地呆了许多年,长年居住江宁城……” 韩穆霖说罢,下巴微微的抬了起来,精致如妖的脸蛋上带着几分愉悦与淡淡的得意神色。而他的话语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简林安开口夸赞一般。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你从哪里能看出来他年纪偏大……?就凭翠花说的那句头发胡子花白?我说韩大人,你不会如此天真的以为他会以着本来面目去聘银匠把?你信不信,一百个人里,对于他外貌的描写,定有无数种不同的说法……” 韩穆霖微微的愣了愣,有几分错愕,片刻后点点头,轻道:“简公子所言极是,这点我倒是没想到,这的确不能从单只言片语断定出来,不过我能肯定的第二点,这人定是平日习惯用左手……” 简林安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这一条说法,这一点,是能肯定的。 片刻后见着韩穆霖没有在往后说的意思,她便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韩大人说中了两点,可是却漏了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简林安眉眼亮如星辰,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温和的看着韩穆霖。 韩穆霖看着一袭白色衣衫,眉眼清俊如仙的简林安,和她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眼神晃了晃,片刻后,他抿着唇道:“哪一点……” 马车上的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头,如何想也想不明白,这第三点是什么。 简林安摇了摇头,淡淡的开口:“他的手上紧紧缠绕着布,定是为了隐瞒什么东西,若只是平常普通的伤口根本没必要用布条缠的密不透风,裹上那么多圈,而一般都只是随便用东西裹一下,甚至只是小伤,都不需要用布条裹住,而他的左手能拿钱袋,能写字,那他为何要紧紧的缠绕起来呢,甚至裹的密不透风呢……?”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一字一句的说道:“裹上许多圈,连手腕都裹的密不透风,那是因为他手腕上的东西不想让别人知道……” 七七的眼睛亮了起来,似是明白了什么,脆生生的大声说道:“对呀!想来定然是个标记之类的东西,若是被人看到,很容易知道他的身份,他怕泄露身份……!” 简林安点了点头,神色里带着几分赞许,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查案的好材料……” 七七的小脑袋杨了起来,眼睛滴溜溜乱转,嘿嘿笑道:“那当然!我可是天天跟在公子身边……!” 韩穆霖的眉眼深邃了几分,眼神如刀,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露出了三个字:“青莲教……” 简林安有些意外的撇了韩穆霖一眼,这家伙倒也有几分敏锐感,能如此之快联想到青莲教已是实属不易。查案不仅需要心细,也是需要有多年判案的敏锐感觉的,俗称第六感。 她的第六感,在fbi里都是十分闻名的,出了名的准,奇准。 罗坤撑着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慵懒神色,软软的靠在马车车壁上,白玉般风流倜傥的脸上满是疲倦,他挥了挥手,道:“查案什么的,果然我还是不行,这事看来只能你们来了,我可是个外行,叫我读书写字,花天酒地,都能来,就这不行……” 韩穆霖轻笑了几声,淡淡的撇了简林安一眼,揶揄道:“简兄倒是让我感觉到有些意外,查起案子来倒是丝毫不输张尧兄……” 简林安抿了抿唇,讪讪的笑了笑,道:“不过是往日喜爱多管些闲事罢了,在庐州时候倒是有几分薄名,哪比得上张尧兄……” 韩穆霖闻言,只是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而他那饶有趣味的眼神也让简林安有几分不安。 罗生见着他们也讨论完了,便嘿嘿一笑,道:“别的我可不知道,但是查案子,那我家公子定是独一份的,想来那日大义村张寡妇案子,公子可只用了一日就把真凶给抓着了,罗生可是佩服的很!” 七七闻言,如小鸡啄米般的狠狠的点了点头。 罗坤原本慵懒的靠在车厢壁上打着瞌睡,可听到罗生这句话,却忽然像是来了兴致,桃花眼笑成了一弯圆月,道:“什么张寡妇案子,来给我说说,一天变抓着了真凶,简兄看着这般柔柔弱弱的,真有这么神……?” 罗生嘿嘿的笑了笑,挠了挠头,便开始手舞足蹈的给罗坤说了起来。 而韩穆霖也饶有兴致的在一旁听着,一边听一边时不时的撇简林安一眼,看着她依旧是这般显山不露水的淡然模样,心里对这次的案子也多了几分信心。 第三十六章 马车入城后,简林安便吩咐谷连雅去找到翠花,让她带着她去到其余的银匠家人那去搜集信息,她也需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这个去聘请银匠的人是不是左手紧紧的缠绕住了绷带。 而谷连雅领命离开后,她们便到了一家极具江宁城特色的一家店里准备解决肚子问题。 这家酒楼叫江宁食府,倒是个极为大气的名字,而听闻里边的江宁城当地特色菜是乃最为正宗不过,而这江宁的特色也是类似于现代江浙一带,菜味极为甜腻,这也让简宁安十分的吃不习惯。 罗坤左手拿着一把纸扇,大摇大摆的走在前边,一派风流倜傥浪荡公子哥模样,进了门边招招手,大呼道:“小二!来一间雅间……!” 穿着灰褐色短褂,腰系蓝色布带,头带灰褐色的布帽,一张倒角眼里满是精明和奉承的小二麻溜的拿着布小跑着到了罗坤的面前,阿谀道:“哟!您来啦!请请请,楼上坐……” 罗坤啪的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扇子,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边。 “客官!我们这可有地道的江宁城特色菜,如今可还新添了几样菜色,哎哟!这可都是新菜色,您可要试试……?” 店小二麻利的开了门,拿着肩膀上的布殷勤的替他们擦了擦凳子桌子,一边的开始介绍起来菜色。 “给我把你们这的新菜色和招牌菜都上上来……!”罗坤连菜名都没有听完,就笑眯眯的对店小二开口。 店小二闻言,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见着来了个人傻钱多的,也不过多解释,便立马下了楼开始报起了菜名,而那长长的一连串的菜名也让罗坤有几分惊愕。 韩穆霖只是淡然的坐在一旁,优雅的端起了桌上的青色瓷杯淡淡的抿了一口,见着罗坤那一掷千金般的豪阔感,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新菜色十三道,招牌菜八道,其中还有镇店之宝的一道大菜,这店又是这江宁城极为出名的店,这顿怕是至少要去了你二十两银子了……” 罗坤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韩穆霖愉悦的喝了口茶水,看着罗坤的那瞬间僵住的表情,挑了挑眉,道:“显而易见,罗兄你的观察力不强,我想,若是简兄,定然是能注意到这些的……” 罗坤见韩穆霖对简林安神色里的亲近与肯定,撇了撇嘴,有几分意外的对着简林安小声嘟囔道:“能让咱们韩大人不过是见了你一面就如此肯定你,简兄,可真有你的……!” 随即罗坤小声的把脑袋凑近了些,悄悄的撇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韩穆霖一眼,眼神转了转,轻笑道:“简兄可知,开封一从四品权六曹侍郎刘大人之子刘公子想来结交咱们韩大人,咱们韩大人是如何说的……?” 简林安眼眉如炬,眼神闪了闪,嘴角带了几丝玩味,回想着自己被他们被逼上了贼船,内心还依旧有着那么一个小疙瘩。 想了想,她转了转眼,开口讽道:“韩兄是一个完美型人,外冷内热,处女闷骚腹黑男最为典型的代表,自负,傲娇,对自己极为自信,极为慢热,对不被自己认可的人不屑一顾,不熟时候极为成熟,熟悉之后就是个幼稚傲娇的自大狂……” 简林安见着几人呆愣的模样,心情愉悦了几分,淡淡道:“但我不知韩兄如何回答的,不过想来定然没什么好话……” 罗坤微微的愣了愣,桃花眼里有几分疑惑,撇了一眼坐在一旁面上带着得意笑容的韩穆霖,小声的问道:“什么叫初女门骚腹黑难?什么叫自付?傲交?什么叫又志,……怎么简兄你说的,除了勉强能明白第一句,剩下的我一句都不明白……” 简林安闻言转过了头,面上的笑容极为公式化,淡淡道:“就是夸赞韩兄才高八斗,高风亮节,正气凛然,光明磊落,是一个趋于完美的人……” 韩穆霖有几分疑惑的撇了简林安一眼,尽管嘴上不说,可那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所有想法。 罗坤沉默了半晌后,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古怪,忍不住道:“就他这怪脾气……,有简兄你说的这般好吗,前几个月,四品权六曹侍郎刘大人之子刘公子上门捧着礼物来结交,那诚意,可怜见的,可咱们韩大人如何说的……?” 罗坤的话语顿了顿,起了身,脊背挺直了几分,下巴微微的抬起,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冷冽,眼神朝着左边轻撇了一眼,慢条斯理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愚钝……” 而后罗坤的衣袖夸张的一甩,大声道:“刘思荣,难道你认为我是个喜欢金银珠宝的迂腐之人,抬回去!” 简林安看着罗坤那模仿的活灵活现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而韩穆霖闻言,冷哼了一声,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说法有何不对,淡淡道:“第一次上我府拜访,竟抬着一整箱金银珠宝,这不是愚钝是什么,陛下可惯来提倡清廉!他是个不知死活的可别拖着我一起下水!” 罗坤的桃花眼里带着几丝无奈,坐在了简林安边上,叹了口气,道:“韩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如今这权六曹侍郎刘大人可正当得圣上宠信,有极大可能会升为从三品御史中丞,你就这么说得罪就得罪了,你看看后来他弹劾了你多少次……” 韩穆霖撇了罗坤一眼,见着他眼底的担忧,嘴唇微微的勾了起来,但仍只是淡淡开口道:“何足为惧!” 这韩穆霖,倒是有些特别……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撇了韩穆霖一眼,见着他那一双狭长而弧度完美的丹凤眼里满是自信,丝毫没有把这样的一件事放在眼里。 倒是个十分有个性的人,而能做到三品以上的大官,定然是有自己的本事的,而这韩穆霖定然是不笨的,不过是太自信了,而不愿委屈自己,便使用自己的方法来处理这些事情。 简林安看着韩穆霖那一张弧度完美精致如妖般的侧脸,和他眼底的自信,微微的晃了晃神。 ------题外话------ 不知道你们对男主的性格有没有一点了解,其实我还是比较用心的塑造男主这纠结的个性的,但是却是感觉有点吃力,慢慢的应该会好一点……/(ㄒoㄒ)/~ 在首推首推,快点帮我收藏呀~ 第三十七章 片刻后,菜品上齐了,果真是二十一道菜,足足摆满了一整桌。 而其中的八道菜是这边的招牌菜,吃上去也格外的甜腻。可让她有几分奇怪的是,这些十三道新菜里,竟全都是庐州菜色,这让她感到有几分惊喜。 “哇,公子,这些新菜色可都是庐州风味特色也,极为鲜美清淡,倒是与这八道招牌菜的口味截然不同……” 七七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笑容,大大乌黑的眼珠子里满是惊讶,自家小姐的身子弱,也只适宜吃一些清淡些的吃食,忌口辛辣,可却没想到这里的新菜色竟然是正宗的庐州风味,当真是好的。 小二把最后一道大菜给端了上来之后,听到他们的谈话,便忍不住的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想来几位客官定是这庐州人士吧,眼力可是极好的,这的新菜色却实是庐州菜色,也是因为我们这小店可来了个新师傅呢,祖籍可是庐州,做的一手好的庐州正宗风味菜……” 简林安笑了笑,道:“倒是不错,辛辣与鲜美齐头并进,也兼顾了民众的不同口味,倒是考虑的极为周全……” 小二嘿嘿一笑,倒角小眼里闪过几丝八卦神色,小声道:“嘿哟!可不是,原本可没打算这么干,也没打算让着师傅留下呢,可是这师傅极力自荐,又见他没地儿去,才留下来呢,可却没想到这新菜色一上,店里的生意可都好了不少……” 小二麻利的替他们倒好了茶水送了上来,见他们也没了在听的心思也就自顾自的小声嘟囔道:“不过这人倒是个怪人,就跟见不得人一般,每日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小二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后,便转身替她们关好了房门。 安静了半晌,古朴的房间内安静的只有吞咽声。 “简兄,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罗坤撇了一旁安静的简宁安,有几分沉不住气。 韩穆霖轻飘飘的撇了罗坤一眼,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罗坤见着韩穆霖这般镇定,慢条斯理的模样,见着他一双眼底的自信神色,眼睛猛然睁大,有几分惊喜的开口问道:“莫非,韩兄有打算了……?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韩穆霖有些奇怪的撇了罗坤一眼,见着他那期待的眼神,从嘴唇里吐露出了两个字:“没有!” 罗坤被这句话噎的一愣,撇撇嘴,桃花眼上又挂满了笑容转头望像简林安,朝着她眨了眨眼,讨好道:“简兄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想来定是有主意了吧……?” 简林安抿了一口这熬的极为香浓的汤,缓缓的放下汤碗,用七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见到旁边罗坤讨好般的笑容,不由失笑,道:“我也没什么主意,但是我总觉的应当从青莲教查起……” 韩穆霖正在喝汤的手放了下来,眼神的视线转了过来。 简林安眯了眯眼,道:“饷银失踪是在武墓山,劫道的是这青莲逆党,在来便是这一百银匠失踪,而后便是这附近的村庄的奇怪事件,还有这里的民众竟然信奉青莲圣君,这一切的中心都似乎离不开武墓山,离不开银子,更离不开青莲教!……” 简林安的话语顿了顿,眼神深沉了几分 “这背后,水很深,青莲教逆党在里边扮演了什么角色,如今我们不明白,但是如今查清楚银匠失踪案件,与找到黎副将,是乃最关键的两环,原本按理说应当是找官府先封锁了这江宁城最为紧要,可……” 简林安眉眼严肃,眼神极为锐利明亮,甚至让人不敢直视,她的话语停了下来,眸子闪烁了几分,沉默了下去。 韩穆霖的眼神里有几分赞赏,见着简林安眼神里的犹疑,他的神色深沉了几分,半晌后,他猛的抬起头,开口说道:“简兄的意思是青莲教很可能也有官府的势力……?” 简林安勾了勾唇,点了点头,淡淡笑道:“这是一定的,青莲教如此大的地下势力,若不是经过多年发展,怎会能只手遮天到如此地步,不声不响就能在这江宁劫走了官府饷银,这得需要多少人力多长时间的谋划安排……” 简林安的唇紧紧的抿了抿,眼底也有了几分震惊,道:“而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民众竟如此的信服这青莲教,甚至连有什么心愿都相信青莲使者能替他们完成,可这些,想来上边定是丝毫不知把……” 罗坤的神色也越发的严肃了起来,他也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关系,他虽然不会查案,但是却能隐隐的感觉到其中似乎并不简单,并不仅仅只是一个逆党的问题,或许这逆党,只是上边人的一个爪牙而已。 他紧紧的抿了抿唇,神色万分严肃,道:“我感觉,这次的青莲教只是个小角色,真正背后站着的人,恐怕会出乎我们意料……” 韩穆霖挑了挑眉,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淡淡道:“看来这次可不仅是个大案子,若等水落石出的这一天,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罗坤忽然想到了什么,桃花眼里闪过几丝亮光,开口说道:“对了,王兄如今不就在江宁府任这四品江宁府通判吗,记得以往倒是有过几分交情,王兄为人极为热心肠,可绝是个忠义之臣,我们可以先去王兄那拜访一番,让王兄帮我们搜查这全程搜查黎副将,如此也算是省事几分……” 简林安的眉毛微皱,实则她并不太赞成如此鲁莽便把她们的目的暴露出去,不过想来是罗坤旧友,罗坤也是个精明的,应当不会如此凑巧便碰到了青莲教的涉事官员,若是有官员的帮助,倒是的确能更快的找到这黎副将。 想到这里,她的眉毛舒展开来,点了点头,淡淡道:“银匠之事暂时不提起,只说你们是来寻饷银的,需要他帮忙寻一个人,不该说的可还是不说了把……” 罗坤愣了愣,随即道:“简兄放心,王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韩穆霖闻言,冷笑了几声:“显而易见,你没有简兄谨慎……” 罗坤一噎,点头同意了简林安的想法。 第三十八章 王府坐落在江宁城的东南角,倒是离她们之前住的那间悦来客栈不是很远,不过是隔了三条街道的距离。而原本主干道上的人声鼎沸,在穿越了三条街道之后,便安静了下来,配合着前边的青瓦白墙,青石灰色道路,倒是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宁静致远的韵味。 府门口十分气派,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昂扬的屹立在门口,威风不已。后边的沉红色木门和那红色漆的立柱也替整座府邸增添了几抹威严的色彩。府邸上方挂着龙飞凤舞的书写着王府两个大字。 而此时的大门紧闭着,门庭也无人,看上去倒是十分的冷清。 罗坤前去敲门,用手拉起门上的铜环咚咚咚的敲了许久,才听到里边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和应门声。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的打开来。 一个穿着青布绸衫,头发胡子有几分花白,眼眉里带着几分精算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他扫视了众人一圈,在见着罗坤时,面上现出了几丝笑容,热切道:“原来是罗大人来了,大人知道了,不知会多高兴呢,罗大人可是有好几年没来了,最近我们大人还在念叨着呢,来来,里边请……” 罗坤笑了笑,也高兴了几分,道:“张伯,可是三年了,我也想念王兄想念的紧呢……” 管家张伯笑了笑,把他们迎了进来后,便领着他们向着厅里边的主院子里的堂屋走去。而从大门口到堂屋却是要穿过一道内门,和条漂亮的青石子路,旁边栽种着朵朵的漂亮花朵,姹紫嫣红,争相开放。 而此时却有一个身穿绿色丝绸对襟上衫,下着淡蓝色绸裙,外罩绣边月牙白长衫的美貌女人拿着剪子在修剪着这一片漂亮的姹紫嫣红的花圃。 她的头发梳成了一个漂亮的飞仙髻,额头还点着几点嫣红的点缀,头上钗着一个漂亮的银镂空花钗子,一张脸生的极为妩媚俏丽,看着倒是不像个丫鬟。 “春红姐,我来吧,您就去歇着吧,……”旁边的穿着绿色绸布婢女服饰的丫头微微的皱了皱眉,低头颔首,眼眉里满是恭敬。 眼前的女人淡淡的笑了笑,道:“行了,我爱做这些,不过王志远倒是有心了,这个季节还能寻来这般漂亮的花……” 眼前的女人语气里似乎极为不怕这王志远,甚至还直忽其名,而这身着打扮也丝毫不像是个丫头,可是却起了个丫鬟名。 简林安的眉心皱了起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紧紧的抿了抿唇。 罗坤眼神里有几分好奇,带着几分打趣的小声朝着张伯说道:“看来王兄这三年艳福不浅啊,娶了个这般漂亮的美娇娘,我还以为自从几年前王兄的妻故去后,他真会如他所说的那般终身不娶呢,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 罗坤的桃花眼笑弯了起来,眼神偷偷的撇了那边美貌的女子一眼,眼神里满是打趣的神色。可片刻后在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神色古怪了几分,朝着张伯说道:“看着这人是挺漂亮,怎么起了个这般名字……” 张伯闻言,笑了笑,道:“我们大人对夫人之情您也是知道的,尽管夫人亡故了,可大人却始终不愿续娶,而这个春红,不过只是府内伺候老爷的贴身婢女罢了,老爷性情惯来宽厚,大方,赏春红与秋菊的东西也多,所以看上去也就不像是普通侍婢了……” 罗坤闻言,桃花眼里有几分感叹的点点头,道:“是啊,倒是可惜了,王兄对夫人的情深意重,我可是看在眼里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呢……” 张伯叹了口气,眼神里有几分莫名的意味,低下了头,也不在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简林安的步子慢了些,眼神不着痕迹的撇了一旁穿着华丽的春红几眼,而春红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便也抬起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春红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凌厉,可瞬间却软化了下去。而后便笑盈盈的给简林安行了个礼,眼神挪开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恭敬。 简林安眯了眯眼,挪开了眼神,见着罗坤与张伯似乎与她有了一些距离,便快步的走了几步,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是不是觉得她有问题……?” 韩穆霖的头往她这边靠了一些,一双威严的丹凤眼认真的看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的问道。 简林安有几分意外,但是闻言,也点了点头。可刚想说话,却听见耳边传来了韩穆霖那特有的富含磁性的声音:“虽然简兄你比我慢上一些发现这个问题,可是至少能证明的是,简兄的观察力,还是要比罗坤强的……” 简林安无力的撇了韩穆霖一眼,嗯了一声。 韩穆霖复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不过简兄也别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能像张尧兄一般,如此断案如神,不是简单的,是需要多年断案经验的,简兄如此年轻,甚至在我见过的人里,能超过简兄的不过十个……” 张尧?又是张尧?韩穆霖这般自傲的人,竟会多次提到他,并且如此赞许。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问道:“那张尧呢……?” 韩穆霖抿了抿唇,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为首……” 简林安挑了挑眉,眼神里一派淡然。 她没有断案经验……? 简林安无奈的耸了耸肩,倒是的确是没有什么古代断案经验,可是现代断案的十多年经验算不算? 简林安饶有趣味的撇了眼前边穿着黑色衣衫,墨黑长发用一跟简单白玉钗子绾起的男人,眼神闪烁了几分。这个韩穆霖的性格倒却是是十分的有趣,极度自傲自信,有自己的判断与底线和处事方法,极为腹黑有心机但是有时候却不屑于用。不过似乎能受到他认可,也是十分不错的。 至少这样的人,只要他认可你了,不用担心他在背后捅你一刀。 倒是一个十分有趣而古怪的人。 不对……,简林安轻笑着摇摇头,是一个十分有趣古怪并且长相十分妖孽的人。 第三十九章 当他们踏入堂屋的时候,便见到了里边已经在等候他们的王志远。 王志远有一双垂眼,外眼角微微下垂,两只眼呈八字形,嘴唇上留着两小撇胡子,面目看上去十分平和,平易近人。王志远身着紫色曲领大袖锦服,无太多繁复纹样,腰系青黑革带,在见着罗坤时,眼神里满是激动神情,快步上前,紧紧的握住罗坤的手,道:“罗兄……!” 顿了顿,他紧紧的打量了一番罗坤,道:“三年不见,罗兄倒是风采依旧,如今罗兄越发得陛下器重,我已难以望之项背……” 罗坤一双流波眼涟的桃花眼弯了弯,面上的神情也不由激动了几分,握着的手也握紧了几分,道:“王兄此话怎讲,朝野上下谁不知如今王兄颇得陛下圣宠,不然陛下又如何会让王兄来监管这江宁府一带呢,王兄不必妄自菲薄,不过……” 罗坤的面上我带着几分羞赧,微微的叹了口气。 王志远见状,面上带了几分焦急,眉毛也皱了起来,领着众人入了座后,与其余人点头颔首打了个招呼后,便复又问道:“罗兄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王志远眉目里一派平和,眼神里溢满担忧与关心神色。 罗坤抿了抿唇,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实则今日本不愿来叨扰王兄,可是如今的确是需要王兄帮忙一二……” 简林安抿着唇,收起了自己周身的气息,如局外人一般定定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切。而坐在她旁边的韩穆霖却只是垂着眼,静静的喝着茶,也不插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韩穆霖不说话时,五官俊美的如那山海经里走出来的修炼成妖的精怪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王志远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的扫视了一圈,他的眼神在韩穆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晦涩道:“不知罗兄到这江宁城可是来做甚……?” 罗坤的严肃凝重了几分,抿了抿唇,轻撇了一眼旁边的韩穆霖,见其并无说话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圣上派发去信州一带的赈灾银两被歹人截获了,而截获的地点……” 罗坤的话语顿了顿,晦涩的看了一眼王志远,一字一句的道:“截获的地点在江宁城郊武墓山!” 话音落毕,一片寂静。 砰…… 王志远手上的茶杯不慎摔落在地,茶水四溅,褐色的茶叶污渍倒落出来,青瓷杯碎成了片。 他的眼里满是惊骇,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坤,惊呼道:“什么!银饷被劫!还是在江宁城武墓山被劫……?” 罗坤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苦笑了几声,道:“王兄定是不敢相信,而这劫饷银的歹人听闻是这青莲派众人,不知王兄对着青莲派与青莲使者可有了解……?” 王志远闻言,眉头紧皱,眼神猛然睁大,道:“青莲派……?劫走这饷银的是青莲派?罗兄可敢肯定……?” 王志远的语气凝重了几分,带着几分犹疑,似是不敢相信这事竟然会跟青莲派众人有关。 简林安的一双眼半眯着,坐在一旁死死的盯着王志远,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一个表情,甚至于一个动作。可是若只是从动作表情来分析,他的神态十分的平静,并不慌乱,眼神里的惊讶似是不像作假。坐姿十分端正,但是却又带着几分随意,从身躯的僵硬程度看,似乎并不紧张。 他并不像是在隐瞒着什么,或者说,他的演技好的足以乱真。 简林安的瞳孔紧缩,最好不要是后者,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从王志远的身上挪开了,开始打量起来王志远住的这间房屋。 王志远放置在家里的家具都是用上好的实木制成,椅扶手下用镂空的手法勾了出了精致的花样,椅凳漆的极为均匀细密,一看便是需要花费些银钱的,而这一整套,价格极为不菲。王志远不过一个江宁府通判,即使有着些许圣上的眷顾,怎会把府内装的如此奢华。 不过如今官官相护,又怎会不贪墨丝毫呢,想来这些定是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把。 简林安玩味的笑了笑,这王志远,虽如今不能断定人品如何,但是能肯定的一点的是,为人定是不清廉。 她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王大人府上倒是极为好看,就连着桌椅,可都跟精致的很哪……” 罗坤的神情微微愣了愣,桃花眼弯了弯,打趣道:“简兄不知,这王兄别的不爱,可偏生爱摆弄这些瓷器桌椅的,这些椅子啊,可都是王兄的珍藏呢,他可宝贝的很哪……” 王志远笑了两声,道:“可还是罗兄了解我啊……” 简林安抿唇笑了笑,手指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旁边椅子的漆,摸上去微微带了些许涩意,甚至能感觉到些许凉意,纹理天然,没丝毫细碎裂缝,就算保养的再好,不可能看上去如全新般亮眼。 她微微的垂下了眼,眼神不自觉的扫到了地板上时,忽然愣住了。 在王志远周围的青灰色地板上,散落了些许的红色泥土,十分的细微,若不注意的话,倒是十分容易忽略,而王志远的鞋底似乎也沾着一些红色泥土,黑色的鞋缎面似乎也沾染了些灰尘,并不干净。 红色的泥土?平日里用来花园栽种的泥土定不是这种红色的泥土,这种泥土粘性极强,通常可以用于密封,制作瓷器,烧纸瓷窑,可并不是用来栽种花朵的。 那,他脚底下的泥土,是从哪里来的呢……?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眸里满是晦涩。 “对这青莲派的事,我倒是不知,不过这青莲圣君的名头倒是听闻了一二,不过着青莲圣君不过只是民间一个传闻罢了,这青莲圣君传闻是这江宁府的守护神,老一辈的可都是能知晓的,不过这青莲圣君庙也是前两年才开始修建,可若是说着青莲派,倒真没听说有这事情……” 王志远紧紧的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惊骇。 第四十章 韩穆霖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些许的冷芒,他慢腾腾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王大人,连我们这刚来江宁几日的人都知道这青莲派的存在,王大人居然不知道……” 他的话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显而易见,王大人的观察力连街边普通老百姓的不如,街边的老百姓至少知道有这么个青莲圣君,还有一群青莲圣使,如此大的一个乱党教派就在王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还让其劫走了皇帝陛下赈灾的饷银……” “你这江宁府通判,怕是有些不尽职啊……” 韩穆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可是那一双丹凤眼里却眼神如炬般的看向王志远。 王志远的神色慌乱了起来,他猛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韩穆林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韩大人这话让卑职惶恐,今年江宁府一派安宁祥和,从未有见过什么乱党滋事,一时间卑职便放松了警惕,以至于让着青莲派钻了空子……” 王志远的话顿了顿,头紧紧的埋在了膝盖里,声音里有几分无奈,道:“是卑职失责,可这江宁城人信这青莲圣君,卑职也管不了啊……” 韩穆霖淡淡的撇他一眼,一双丹凤眼带着几分凌厉气势,慢腾腾开口道:“私自建立寺庙,这罪可是不轻,陛下惯来崇尚释教,可偏生,这江宁城不过修建了一座尚释教庙宇尔尔,可东南西北却是有着四座青莲圣君庙……” “显而易见,王大人不止观察能力低下,难道连五感也被封闭了吗,建造庙宇这番大的响动,你难道丝毫不知……?丝毫不觉着不合适?也不上报陛下?” 韩穆霖一字一句的话语如大锤般锤在了王志远身上,而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让王志远抖了抖。 简林安淡淡的撇了韩穆霖一眼,眼神里带了几分赞许。 韩穆霖的头微微的斜了斜,见到简林安的赞许的眼神,嘴角微微的上翘了几分。 罗坤抿了抿唇,听着韩穆霖的话,神情也严肃了几分,原本嘻嘻哈哈的神色也尽然褪去,叹了口气,道:“王兄,韩兄此话说的极对,如今这饷银是在武墓山附近失踪的,想来这乱党的老巢定是在这武墓山江宁城周围,而据安将军说,还有一个人,可是这起案子的重要人物……” 罗坤并未直接的道出这黎副将的身份,而虽然他不知为何简林安让她模糊了黎副将十分可能是内奸的这件事,但是出于对简林安的信任,他自然还是照办了…… 王志远眼神亮了些,沉吟道:“可是何人……?” 罗坤抿了抿唇,道:“是一位黎姓副将,是除了安将军外唯一可能存活的人,此人非常之重要,希望王兄能下令戒严,如今信州一带大水祸患,若不早些找到饷银,信州百姓定将暴动,这可是关乎朝廷安宁之大事,陛下可是十分重视……” 韩穆霖抬了抬眼,淡淡开口:“王大人,这黎副将,十分重要,务必对其十分礼遇,若底下将士阳奉阴违而把其给完好无损的带到我们面前……” 顿了顿,他又似笑非笑的开口:“若是少了一根头发,这责任,可是由你承担……” 王志远的眼神对上了韩穆霖那带着些许气势,而且眼神里满是冰寒的眼神,身子抖了抖,诚惶诚恐的道:“卑职明白,请韩大人放心,这等事定不会发生!” 韩穆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优雅的饮着茶,闻言漫不经心的撇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罗坤见状,眼神闪了闪,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歉意,道:“韩兄就是这性子,王兄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这事实在是麻烦王兄了,兹事体大,万不可掉以轻心,哎,若不是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想来叨扰王兄安宁……” “哪里哪里,韩大人之真性情可当真是难能可贵,不过若是要寻人,定还是要一副画像为好……” 安之楷抱了抱拳,起身道:“末将最为熟悉黎副将,末将闲来无事也学了些笔墨山水画,画一副画像还是行的,晚些时候末将便把黎副将的画像画好,给王大人送过来……” 王志远点了点头,面色好看了些,复又与罗坤开始叙起了旧。 简林安见着罗坤与韩穆霖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模样,倒是甚觉有趣,低低的笑出了声。 韩穆霖轻轻的撇了他一眼,慢腾腾的开口:“简兄觉得王大人如何……” 简林安微微愣了愣,转过了头,对上了韩穆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他俊美如妖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神灿如星辰,面上的表情十分认真,没有丝毫玩笑成分。 坐在简林安右侧的安之楷的身子坐正了些。 她抿了抿唇,眼神的余光往右扫了一眼,眼神闪了闪,道:“我不过一介草民,哪能在这嚼舌根了,韩大人,你是否多话了些……” 韩穆霖的眉毛挑了挑,没有在说话。 半晌后。 “如此,今日便也时候不早了,我等也就告辞了,只是今日叨扰了王兄,心里甚是过意不去……”罗坤起了身,桃花眼里满是淡淡的歉意。 “罗兄这话就太见外了,什么告辞!如今到了江宁,自然是由我来招到,这些日,就住我府邸把,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闻言,罗坤的眼神撇像了一旁站着的简林安,眼眉里有几分犹疑,有些拿不定主意。 简林安眼神垂了下来,轻咳了两声。 七七闻言,忙上前为其拢了拢衣服,说道:“公子可是旧疾又犯了……?如今天冷,风大,易受寒,昨日可是约好了今日得到药铺子里去找大夫看看呢,可别耽误时间了……” 七七的小脸上满是担忧,面上表情不似作假。 罗坤闻言,微微的愣了愣,片刻后,道:“是啊,简兄身子弱,昨日可还约了城内李大夫瞧病呢,还是不叨扰王兄为好,王兄若是寻到了人,派人去悦来客栈知会我们一声便行……” 王志远也明白了其中意思,便也点了点头,有几分遗憾的说道:“如此也好,那我便送几位出府,今日我便派人去知会李大人,派人去戒严江宁城,若是寻到了这黎姓副将,定是会立马通知几位……” 罗坤的步子走慢了些,与王志远说说笑笑的走在了后边。 简林安穿过了内门的时候,眼睛撇了撇旁边的花圃,却是不见一人,那美丽的女人仿佛没出现过一般。 第四十一章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也不大愿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不发一言的走在了前边,一直皱着眉想这府邸的奇怪之处。 身为四品通判,怎会有如此多的闲钱来置办如此贵重的桌椅家具,而听罗坤话语里的意思,是他以前也喜欢收集这些贵重的桌椅,可显而易见,摆在堂屋的桌椅并不是旧桌椅,而是新桌椅。而且房内的摆设装潢都极为的华丽,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四品通判能有的。 而且,最为奇怪的是,为何这王大人鞋底会有红胶泥……? 那名不像丫鬟却又不是妾室的美丽少女又是谁? “看来简兄定是头上长了眼睛……” 韩穆霖的声音在后边响起,惊醒了前边想问题的简林安。她有些迷茫的抬起了头,莫名其妙的转过头看像韩穆霖,疑惑道:“啊……?” 韩穆霖的神情严肃了几分,下巴微微的抬起了来,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不然为何简兄走在路上,低着头,连路都不用看了……” 简林安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砰的一声,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你是不长眼睛啊……!哎哟疼死我了” 简林安抬起头,错愕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大声叫唤着的人。只见那人头上用布包住了头,穿着粗布短衫,外罩布裳,一双眼里带着几分精明与市侩,看上去是贫苦人家打扮。 眼前妇人在见着简林安身上这丝绸布料,和身后几人不凡的气度,眼睛亮了几分,也就大声呼喊的更厉害了起来。 “哎哟,可疼死我了,我的脚都走不了路了,你这人,走个路都不看路的吗……” 眼前妇人控诉的神情与她那眼神里的精明市侩神色让简林安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不仅有些瞠目结舌,这尼玛,古代也有碰瓷? 后边的韩穆霖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形式,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眼前的妇人见简林安那微微呆愣的神情,眼睛一转,也就叫嚷的更加厉害了起来,而她那大嗓门一吼,也吸引了周边民众的目光。 简林安在反应过来之时,也就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个拙劣演技的妇女。 碰瓷也是需要专业技术的,如此浮夸的演技…… 眼前妇女见其叫嚷了半天而无任何的回应后,错愕了片刻,便大喊道:“看着穿的人模狗样的,怎的就如此无教养,生生把人撞倒了,竟没丝毫的歉意!陪二两银子,这事就算了!不然定要告到官府去为我做主!……” “二两银子,此事便作罢!” “不然!要你好看!” 眼前妇女还在不断叫嚷着,可简林安的脸色却忽的冷了下来。 没教养? 这三个字就如铁锤一般锤到了她身上,她的耳边悠然的响起了那一片片的嘲笑声,闪现过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蛋,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驱赶着她的理智。 “你们看,这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女儿……” “她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 “啧啧啧,听说她爸爸是杀了人呢,有个这样的爸爸,想来她也好不到哪去……” “行了行了,她过来了,我们块走吧,别说了……” 不,我不是杀人犯的女儿!我爸不是杀人犯!我爸是替别人顶了罪!一定! 简林安的神色一下狠戾了起来,从梦魇中醒了过来,黑漆的眼神如刀一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妇女,冷冷的笑了一声。 沉声道:“手指白嫩,无茧,身上衣裳虽看上去破旧,但是布料摸上去的感觉十分柔软,不扎手,是上等棉麻,也是故意的做旧,而你的眼神里满是算计,而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双眼眯了眯,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妇女,气势如鸿,瞬间外放,道:“就如此的撞击程度,最多也不过是皮擦伤,而二两银子却是足够两三月的诊治钱,而二三月的诊治钱,自然你得有能两三月不能起身的伤势才配得上,你说……,是吗……?” 她的白衫被微风吹的半飘了起来,眼神狭长而又锐利,狠戾如刀。 眼前妇女顿时愣住了,也知今日踢到了铁板,故也不敢再久留,而是一咕噜的爬了起来,讪笑了几分,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就离开了。 罗坤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袭白色衣衫的简林安,见着她眼神里的那几分狠戾和果决,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简兄真乃……” 简林安的眼神微微的斜了斜,撇了一眼罗坤。 罗坤讪讪的笑了笑,道:“真乃奇人也!” 后边韩穆霖的那双眼里的趣味更浓了些,饶有趣味的看着简林安的背影,带着几分他自己也没感受到的炽烈。 半晌后 “简兄,为何不住到王兄府邸呢,小爷与王兄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罗坤皱了皱眉,面色上有几分不解。又恢复成了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简林安的步子顿了顿,淡淡的开口道:“等他找到了人,我们便去王府,如今若是去王府,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下,出入也不大方便,毕竟还有一些事情,可是得我们亲自去查……”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晦涩。 罗坤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嬉笑道:“小爷是信得过王兄的,虽是三年未见,可以前与小爷是师出同门,王兄性子正直,以前可是个热心肠的傻大个……” 三年?三个月都足以改变一个人,更别提三年了。 她的神色里勾起了几抹淡淡的讥讽,并未多说什么,毕竟这王大人也并没有给他贴上死标签,她淡淡开口道:“不过是谨慎起见罢了,毕竟对我来说,王志远,是不可控因素,不过就今天的表现来看,他除了一点疑点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出格的地方……” 韩穆霖的眼神闪了闪,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磁性,漫不经心的开口道:“罗兄,显而易见,这就是你与简兄的差距……” 罗坤默。 第四十二章 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简林安打算独身去查探这红胶泥之事,无缘无故,定不可能鞋底沾染红胶泥,这些红胶泥,不仅可以用来密封,制作瓷器,可还能用来烧纸瓷窑的,抗热性极好。 既可以烧制瓷窑,不也能烧制其余的窑子。 银匠,瓷窑,饷银…… 这里边定然有联系!说不定,这个红胶泥,便是打开这一切谜题的那一根导引线。 她这次去查探,并不想惊动其他人。人多,目标大,自然不如她只身查探来的方便。 可当她下楼的时候,一转身,却见到了一个身着黑色圆领袍的身影,坐在大堂中,悠然自得的饮着茶,动作优雅的吃着早点。一张平淡无波的桃花眼微垂着,挺立的鼻如同鬼斧天工般精致,红润的薄唇带着上扬的弧度。墨色长发绾成了一个简单的髻,用玉冠束起,中央叉了跟白玉簪。 简简单单的黑领圆袍,在他身上却是格外引人目光。 见到站在楼梯口带着几分错愕的简林安,那张如妖般精致的脸微微的转了过来,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简兄莫非认为,你的想法能瞒得过我的双眼……?” 他顿了顿,薄唇上扬的弧度又大了几分,道:“显而易见,并不能,不过今日所幸我也没什么事,便陪着简兄一起去查探把,有我在,查探起来,定是会顺利许多……” 简林安怔住,眼神眯了眯,对上了他那双格外漂亮的丹凤眼。 “简兄是庐州人,平日惯来吃的清淡,这是我替你点的菜粥与几个素饺,均少油少盐……” 韩穆霖面容严肃的看像简林安,把粥与素饺推到了简林安面前。 简林安微微惊愕,见到那完全如白开水煮开的粥,和那不沾丝毫油星子的素饺,面上的神色一下就黑了下来。可刚想说话,却听见旁边传来了韩穆霖的声音。 “这是热的,店小二刚端上来,我知道简兄定想问我为何时间掐的如此之准,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 韩穆霖的薄唇勾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道:“而昨日前日简兄的起床时辰都是辰时过半时分,而昨日简兄像是发现了什么,可却并没有跟我们说,那证明今日简兄定是想自己去查探,所以起床时间定会比平日早半时辰,而如今,恰巧辰时刚过……”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俊美如妖的脸上无任何表情,看着简林安,道:“显而易见,这一切尽在我预料之中……” 简林安看着韩穆霖的模样,抿了抿唇,十分认真的盯着他,似笑非笑道:“韩大人,请问你可否预料到了我并不爱吃着粥与素饺……” 简安林的话语顿了顿,呵呵一笑,指着眼前丝毫不沾任何荤腥的早餐,淡淡道:“特别是这种不放丝毫佐料的素粥与素饺,这样的饭菜,连和尚都不吃!……” “小二,来几个肉包子,一碗牛肉面,味道不要太重……” 韩穆霖默。 片刻后,酒足饭饱。 他们乘车来到了城西郊的最大的一家出产木炭与红胶泥的地方,来寻找是否有些许的蛛丝马迹。而如今根据现有的疑点,串成一串后,她的脑海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不过如今只是她一个大胆猜想,却还没有得到证实。 而这红胶泥,与木炭,便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这家民间作坊是整个江宁府出产木炭与红胶泥最多的地方,而平日里若是普通民众需要木炭量过多,定会惹人怀疑,可若是官员需要木炭与红胶泥的话,自然是能掩人耳目的多。 “快点快点装车,人家还等着要呢……”一个拿着账本的管家模样人物,似乎正在清点着车上的货物,眼眉里有几分不耐烦,催促着底下正在铲着木炭的奴仆。 而在见到简林安与韩穆霖时,瞧了一眼他们的穿着,丝绸料,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便立马点头哈腰的小跑了过来,恭敬道:“几位可是来置木炭与红胶泥……?咱们这可有黑炭有白炭,价格惯来公道,这炭质量可是保准您放心!” 简林安点了点头,浅笑道:“我自是知道这家实惠,不然也不会到这边来了,自是听闻整个江宁城就这一家的炭质地最为好,所以才特地过来呢……” 管家笑了笑,神色里有几分得意,道:“自然是,就连那些官老爷都是用的我们家的炭……” 简林安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走到了他们的取货地,一大堆的红胶泥土直接的摆放在地上,红色的胶泥,摸上去有些湿润而带着些许的弹性,手感并不似普通普通的泥土一般,而是粘性更强,并且…… 并且似乎就与王志远屋子里地板上散落的泥土一模一样。 她挑了挑眉,抓了一把泥土,捏了捏,状似无意的问道:“平日里,你们每月要运出去多少斤红胶泥……?” 那管家模样的人笑了笑,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得意,不假思索的道:“平日里一般每月会运出去三百至五百斤,这红胶泥用量并不是大,倒是这些黑炭,每月起码要运出去过千斤,只是……” 管家皱了皱眉,眼神里有了几分犹疑惑,话语也顿了顿,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简林安抿了抿唇。 管家的眉毛又紧皱了几分,沉思道:“只是这最近,不知为何,这红胶泥运出去的斤数却是几乎赶上了这木炭,倒是奇怪的很,也不知为何……” 简林安的眼神猛然亮了,红胶泥用途少,平日里远不如这木炭的用量,可如今这几个月,竟然是赶上了木炭的产量,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有人急需用红胶泥来做什么事! 可若是用来烧制瓷器的话,为何会集中在这几个月呢?而且只集中在这几个月呢? 所以,能在这几个月用红胶泥烧制的东西,又能与这最近的几起事件搭在一起的,只可能是烧制窑子! 而这窑子,与银饷,和银匠之间的关系,真如她所想吗? 第四十三章 韩穆霖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也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而他更奇怪的是,为何简林安今日会特地的来这地方呢? 简林安的眉眼闪了闪,似乎是见到了韩穆霖眼里的深意,便闪了闪,微微的转过头,淡淡道:“王志远鞋底与堂屋地板上,均有这样的红胶泥……” 韩穆霖丹凤眼半眯了起来,见着眼前一袭白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简林安时,精致的面孔上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开口道:“显而易见,简兄可比罗兄敏锐多了,罗兄如今可还认为他是一个热心肠的傻大个……”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淡淡说道:“看来,简兄又一次与我想到了一起,而这也恰巧在我的预料之中……” 简林安闻言,轻轻的撇了一眼韩穆霖,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几分,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韩大人,倒真是有几分特别…… 有几分自恋…… 有几分…… 她抿了抿唇,嘴唇不自觉的勾了勾,眼神柔和了几分。 他倒是有几分可爱,是个很别扭性子的人。若是用现代流行的网络词语来说,怕是个傲娇自恋属性点满了的人吧。可偏生他却又十分的精明,有着自己的做事方法,这样的别扭个性,当真是别扭的可爱。 简林安低低的笑了几声,狭长带着几分英气的眉眼微弯,眼神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起来,一袭白色的衣裳衬得整个人身姿如玉,如仙般俊美。而笑起来却又露出了那女性的柔美气质,交织在一起,分外的吸引人,甚至让人挪不开眼。 仙姿玉色,钟灵毓秀,一双黑漆如墨谭般的眼,仿佛能洞察一切一般,如一弯新月一般的镶在脸上,而不笑时,却能分外的感觉到那浑身清冷的气质,而笑起来时,如阳光般,让人感觉到分外的温暖。 韩穆霖见着简林安面上的笑容,微微的愣住了,眼瞳里印衬出了她的模样。 片刻后,他有几分神态不自然的咳了几声,移开了眼神。 两人也仿佛十分默契般的没有在继续说话,而两人也跟着眼前的管家把整个大院子都晃悠了一整圈,最后又回到了装运红胶泥的地方。 简林安抿了抿唇,道:“那哪一家的红胶泥要的最多……?” 管家沉吟半晌,想了想,回道:“王大人府上要的红胶泥最多,不过以往都没见着王大人府上会要这么多红胶泥,这几月可是足足翻了好几倍……” 又是王志远! 看来这王志远府上的红胶泥并不是偶然了。 青莲教,红胶泥,银匠,饷银,庄墓村,武墓山,这一切就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她如今已经敢肯定,这黑洞背后藏着的东西,已不是她这个普通老百姓能触及到的。她真要参与搅合进去吗? 她的眼神复杂了几分,神色犹疑了起来。 若是搅合进去了,日后,或许便再也无法过上安宁时日了,原本她以为,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青莲教乱党案件,可如今,竟然这青莲教还能牵扯到朝廷四品官员,这可不是一个消息。 若只是普通的乱党,若这青莲教背后没人,会能让这样的四品大官也牵涉进去?而且是王志远这般深的陛下宠信的宠臣。 简林安微微的转过了头,脸色一下沉了下去,见着旁边一言不发,面色还透着些许古怪的韩穆霖一眼,淡淡道:“这次的事件不简单……” 韩穆霖听到了简林安的声音,猛的抬起了头来,神色里还有几分不自然。 她并没有注意韩穆霖的眼神,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这王志远,有问题,有大问题,今日我在他府上见着了一个穿着打扮十分不像婢女的女人,长得十分漂亮,而她甚至能直呼王志远的名字,却又不是他的妾室……”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补充了一句:“罗兄问了,他至今未曾娶妻,也未曾纳妾,并且对亡妻一往情深……” 韩穆霖闻言,双眼里的神色认真了几分,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破天荒的似乎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如宝石般耀眼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迷蒙。 简林安微微的撇他一眼,见着他那直勾勾而略带不自然的眼神,抿了抿唇,道:“青莲教劫饷银,那边能证明一点,青莲教这乱党在朝廷有内奸,不然不可能知道这行军路线,而据说这行军路线是临时改动的,所以内奸,必定藏在大军之中……” 韩穆霖点了点头,似乎从刚刚的迷蒙状态里回过了神来,闻言,也认真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显而易见,有非常大的可能这人便是黎副将,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简林安微微的撇了韩穆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道:“而这第二点,青莲教的人必定是有一定的人手兵力的,虽是设了埋伏,但是若没有一定人手,也做不成这事,押运饷银兵将好几千精兵,就算有埋伏,这青莲教埋伏之人若是少于两千,定不可能做到这样不声不响的全歼……” 而这两千兵士,代表的是什么概念呢? 仅仅是一个乱党劫饷银,便能出动两千人,甚至能提前知道行军路线,甚至很可能是他们在这里精心设置了这样的一个圈套,等着兵士们来钻这个套子。 简林安笑的高深莫测。 韩穆霖像是想通了什么,面上的神色一下就凝重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半眯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事会有比王志远还大的官在上边操控,而这目的……” 饶是韩穆霖,他的神色里都有几分惊骇了起来。 简林安微微的点了点头,神色满是凝重,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吧……” 半晌后,他们都冷静了几分后,韩穆霖才慢腾腾的开口道:“你觉得,我们同时猜测错误的可能性有多大,显而易见,这事,并不简单,甚至,牵涉到的人,比我们想像到的还要复杂……” 他的话语顿了顿,抿了抿唇,一双丹凤眼里满是认真,亮如辰星,淡淡道:“不过,简兄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卷入进去,万事都有我与罗兄在前边顶着……” 第四十四章 在上一世她当fbi时,无论何事,从小到大,都是她一个人顶着,没有人能替她分担一二,就算是受了伤,进了医院,也是独立的做好一切事情。 最初去fbi的时候,被人瞧不起是常有的事,可渐渐的,她似乎开始享受这种抽丝剥茧查出真相还死者一个清白的感觉,可就在她花费了许多年,在那站稳脚跟了之后,却穿越了! 简林安带着几分复杂的眼神撇了韩穆霖一眼,看着他脸上那万分认真的模样,对上那漂亮如星辰的双丹凤眼,面色忽然红了几分,轻咳了几声,垂着眼道:“行了,回吧,该问的也都问了……” 说罢,也不在看韩穆霖,而是自顾自的快步的走向了外边的马车。 韩穆霖见着那个急匆匆离开的简林安,眉目里有几分错愕,在原地愣了片刻,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快了几步,跟了上去。 他们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而韩穆霖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简林安已经坐在了马车里面,马车的车夫依旧是坐在前边等着他们,韩穆霖迟疑了半晌,也掀起了帘子进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沉默而又诡异的气氛萦绕在这马车里。 简林安微微的抬起了眼,撇着旁边坐在一旁,眉眼万分俊美,一袭黑色衣衫,沉默着的韩穆霖,感觉到两颊又热了几分。 韩穆霖有一双格外漂亮而有气势的丹凤眼,完美而又精致,深邃的眉眼仿佛只要看你一眼,便会让人沉醉,挺立如鬼斧神工般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组合在一起,精致如上帝最完美的作品。而他穿着黑衣,一言不发的模样,也让他看起来多了几抹清冷。 韩穆霖微微的抬了抬眼,见着那边简林安双颊酡红的模样,忽的把开着的窗关了起来,把帘子也给遮了起来,确保了不露丝毫的缝隙之后,才抿了抿春,慢腾腾的说道:“简兄的脸颊这么红,像是生病了,显而易见,很有可能是生病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语调上扬了几分,道:“所以我把窗户关上了……” 简林安看着他那认真,细心而又煞有其事的模样,一下就乐了起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哪有这么弱,风一吹就倒,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 简林安说罢,怎么着也觉得内心有几分古怪,大男人那三个字,也说的有几分迟疑。 韩穆霖深邃的眉眼微微的抬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眼珠里满是认真的神色,打量了简林安片刻后,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道:“相对于男人来说,简兄身子也太弱了些,只有女儿家才会有这般孱弱的身子……” 简林安更是觉着有几分古怪了起来,拢了拢厚毛披风,垂着眼,不在搭话。 她也不知如何把这话接下去,她如今的的确确就是个女儿家,而且还是一个比养在深闺的女儿家身子更为孱弱的女儿家,听到韩穆霖这话,多少也心虚了几分。 韩穆霖见着眼前白衫少年眉目清俊,微微垂着眼的沉默模样,以为他是难过了,便又忍不住道:“简兄这样便是极好,显而易见,像安兄那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没什么好的,若是论敏锐感与细心程度,他们都是不及简兄的……” 简林安闻言,见着他那煞有其事的模样,认真的看了他半晌,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不少,微微的勾了勾唇,挑了挑眉毛,道:“那比起韩大人呢,如何……” 韩穆霖见着对面坐着的人,眼眉带笑,微微勾起唇的模样,忽然内心便轻松了几分,也不自觉的高兴了不少。 他认真的考虑了半晌,定定的看着简林安,皱眉道:“这个问题倒是很难回答,若只论查案的话,简兄略高一筹,不过其它可就不好说了……” 简林安挑了挑眉,只是笑笑,没有在继续说话。能让一个自恋傲娇的韩大人承认了这一点,已是很不容易了。 马车平稳的驶入了城内,而她们这一次的收获也是不少,至少,她开始感觉到,似乎已经开始触及到了这个漩涡的边缘,虽然还未曾触摸到中心地带,可至少也算是有个方向了。 不过,却是仍然一大堆的谜题未曾解开。 悦来客栈的四个大字在这江宁城里,十分显眼,而此时堂里的气氛却是十分诡异,在堂的正中央,六人坐在了正中央沉默着,不发一言。 而那穿着紫色圆领长袍的罗坤面上也满是忿忿之色,一双桃花眼也无力的耷拉着,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这简兄跟韩兄也太不像话了!这两人居然就这么把我们丢在客栈里,自己出去玩耍了!” 七七瞪大了眼,一双圆溜溜的,气鼓鼓道:“什么出去玩了!我们家公子定是出去查案了!” 罗坤的桃花眼微微的上扬,嘴角微微的上翘,嗤笑了一声,摇了摇扇子,一派风流倜傥的帅气模样,道:“这不可能,查案怎么会不带上本公子呢,少了本公子,他们如何查案……” 谷连霜的脸色古怪了几分,沉默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神微微的转过了去,紧紧的盯着这客栈门口。 “……” “……” 罗坤见着他们那古怪的眼神,而又不发一言的模样,摇了摇扇子,面目更是得意了几分,嘿嘿一笑,道:“怎么着,被本公子说服了吧,他们定是出去玩了,要说到查案子,定会带上本公子!” 罗坤小仰着头,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摇着扇子,一派风流贵公子模样。 “公子……!” “公子回来了……!” 七七那清脆的声音,让罗坤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转头望向门口,却见着一黑一白的两道声音,逆着光,相伴而来。 两人的模样都分外俊美,一高一低,白衣衫简林安俊美如那天外仙人一般,眉眼间一派的清冷,身形纤细几分,可是却有着她自己独特的味道。而黑衣衫的韩穆霖,面目却是精致如妖,不笑时候,也带着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 可偏偏,这两人站在一起,却是分外和谐。 ------题外话------ (づ ̄3 ̄)づ上架后会万更,现在先忍忍哈 第四十五章 悦来客栈雅间 原本他们坐在一楼堂中也不过是为了等这两人罢了,可如今等到了,若是谈事情,自然是不能再坐到一楼堂中了。 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简林安与韩穆霖的身上,沉默着,似乎在等他们开口。 而韩穆霖不过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吧周围人那如针般的目光放在心上,也并没有开口为简林安解释的打算。因为他拿不准,简林安到底要不要把这个红胶泥与王志远的事情给说出来。 简林安感受到旁边的目光,微微的笑了笑。眉目里一片平淡,漆黑如墨的眼瞳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她淡淡的开口道:“不过是你们起的太晚了罢了,早晨我与韩大人出去转了转,毕竟如今唯有先抓住黎副将这条线,才能顺藤摸瓜……” 七七怔了怔,撅了撅嘴,嘟囔道:“七七还以为公子出去查案了,没想到……” 罗坤一下就高兴了起来,啪的一下展开了他的扇子,桃花眼都笑弯了,得意的开口道:“小爷说什么来着!就说没小爷,他们查不了案把,果不其然,上午就是去大街上晃悠了一圈而已……” 七七撇了撇嘴,小眼睛耷拉了下来,瞪了罗坤一眼,无法反驳。 而韩穆霖此时却微微的抬了抬眼,似笑非笑的撇了罗坤一眼,道:“若是没有你,而是张尧兄与我来查着案子,想来早就破了此案了……” 七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声,眉眼弯弯,如那年华里的福娃娃般可爱,罗生眨巴眨巴了眼,眼神撇像七七,脸红了几分。 简林安看着罗坤那略显尴尬的神色,勾了勾唇,垂着眼,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这个话题,朝着谷连霜问道:“此番去查探,可有收获……?” 谷连霜闻言,定定的点了点头,饶是她平日如此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了几丝笑容,道:“这几天我遵照公子的吩咐去到了哪些银匠家里去询问那些家眷有关于那日晚上来那个神秘人物的消息,也算是不负所托,算是有些收获……” 简林安闻言,眼前一亮,道:“哦?可是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 谷连霜闻言,点点头,眼神亮了几分,看着简林安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崇敬,道:“果不出公子所料,哪些银匠家眷都证实,那日的确是左手死死的捆绑缠绕着布带,把手腕绑的严严实实,可那手腕却十分灵活,左手丝毫没受伤痕迹,并且……” 谷连霜的话语顿了顿,神色慎重了几分。 简林安眼睛亮了亮,沉吟道:“并且如何……” 谷连霜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并且,此人拿银子,皆是用的左手!已可证实,此人惯用左手!与公子之前猜测,无丝毫出入!” 谷连霜眼眸炙热,眼神里满是崇敬,一张清冷的脸上带着些许欣喜的笑容。 七七闻言,小脸瞬间仰了起来,小眼神晶亮晶亮,得意洋洋的开口道:“我们公子是最厉害的!” 在一个人面前,用的左手,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在这一百人里,皆是用左手拿银子,便是能肯定,此人惯用的便是左手!无论他外貌作何遮掩,可他平日里的习惯,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个地方。 这,便是他做这件事的最为致命的一个破绽! 简林安的眼神里满是自信,眼神闪了闪,抿唇道:“我们此时便是要把这些藏在地下的青莲圣使给挖了出来,把他们的老巢顺藤摸瓜的挖出来,可不能坐在这干等着王大人那边给出黎副将的消息,毕竟这黎副将如今是生是死可还不知,若只是干等,可是太被动了……” 太为被动,惯来不是她的风格。 韩穆霖闻言,抬起了头,原本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也认真了几分。 安之楷闻言,皱眉道:“可这青莲叛党看起来来无影去无踪,若是要揪出来,谈何容易,莫非简兄已有对策……?” 简林安眼神闪了闪,眼眸里闪过几丝深色,慢腾腾的端起了手边的一杯茶盏,轻饮了一口,道:“不可说,不过倒是有些线索了……” 她的确是已有对策,可就算再好的对策,也抵不过人多嘴杂,并且,谁又能肯定,此时她是否是隔墙有耳呢?罗坤,韩穆霖,安之楷,她又如何能那么肯定的能相信他们呢。 她不信外人,她从来都只信得过自己,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和外人分享倒是也不碍事,可这样核心的对策,哪能够与外人分享呢。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黑漆如墨潭般的眉眼苍凉如水,有着仿佛能看透万物般的犀利与睿智。 不过,若是韩穆霖的话…… 简林安想到了韩穆霖那别扭却让她觉得十分可爱的性格,不由得微微的勾起了唇角。若是韩穆霖的话,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安之楷闻言,皱了皱眉,道:“简兄如此是否不妥,至少我们也能帮忙一下……” 罗坤闻言,桃花眼瞪大的,眼睛里满是赞同,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安兄这话说的极对,说出来,我们也能讨论一二……”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的神色,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查,慢腾腾的开口道:“显而易见,就查案来说,罗兄你可是比不上简兄的,所以简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边就这样吧……”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抬起头,对上了韩穆霖那双满是信任和认真的丹凤眼,忽的内心一暖。 其实,这个男人还是挺不错的。 安之楷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见着大家都没有反驳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垂着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简兄的意思做吧,我也是太过于担心黎副将了,黎副将跟了我十年,如今他生死未卜,我……” 安之楷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眼眉微微的垂着,眼神里满是悲伤与懊悔。 简林安撇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淡淡道:“这青莲叛党,迟早会被我揪出来的,自古邪不胜正,我从来都相信这一点……” 她的声音淡淡的,可说出来却是格外的有分量,而那周身的气势也让安之楷的身子抖了抖,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应承了一声。 第四十六章 亥时 一只白色的信鸽扇着翅膀落在了一个后院里,滴溜溜的小眼睛乱瞅着,两只爪子蹦着,而在一个爪子边,却帮着一个白色的圆筒状的纸条。 显然,是一只训练过,用来传信的信鸽。 一只素白的手轻柔的抱起了信鸽,熟练的取下了信鸽脚上绑着的白色纸条,便把鸽子放在了一边。 夜色渐浓,女子拿起纸条便捻在手里后,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便快步的走了进去。脚步也有几分急促,而她的左手手腕上,赫然的刺着一朵青色的莲花,微微的被衣袖遮住,若不仔细看,倒是不明显。 “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位简公子似乎已经有了黎副将的线索,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似乎很是谨慎,这事要不要告诉雅青小姐,雅红小姐……” 一个穿着青色婢女服侍的人开口。她低着头的神色里满是恭敬。 婢女前边那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看不清楚面貌,手里握着那张薄薄的白色纸张,略微扫了一眼后,冷笑道:“什么小姐,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两个贱婢罢了,倒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皱眉说道:“务必要把这消息从这姓简的口里给挖出来,这人如此简短的时间便查到了银匠的身上,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多注意着些……” 婢女领命,低头匆匆而去。 半晌后,一只雪白的信鸽扑闪扑闪着自己的翅膀,飞出了院子。 悦来客栈,天字号房 简林安坐在桌前,面目一派平静,静静的喝着茶,房间内异如往常的平静,只能偶尔听见窗户外边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些许怪异的声音,似乎像是人的脚步声。 谷连霜的眼睛猛的睁大,微微的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顶上边。她的神色里带着几分凝重,连呼吸声也不自觉的紧蹙了起来。而七七与罗生在得了吩咐后自然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子前,而谷连雅也的呼吸声也不自觉的凝重了起来。 简林安微微的勾唇一笑,神色里带着几分玩味。 她也恰巧想通过此事,来证实一下,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简林安淡淡一笑,笑的万分神秘,一双黑漆漆的眼珠仿佛看透万物般的沧桑,她慢腾腾的饮了口茶,声音故意大了些,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今日我不说此事不过是因为这事实在是兹事体大,可我也不不大确定,因此刚刚我才没有说出来……” 谷连霜十分配合的开口说道:“公子,是何事……?” 简林安的话语故意顿了半晌,在听到房顶上传来了些许细微的异动后,她才勾唇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我与韩大人去城外时,恰巧在一家人里见到一个重伤之人,全身似乎满是箭支之伤,被绷带包裹着,看不清脸,但是据那家人说,恰巧是在约莫十天前救起的……” 谷连霜睁大了眼睛,十分配合的惊叹出声,呼喊道:“十日前?那不恰巧就是在朝廷银饷丢失的第二天吗……” 简林安的眉目闪了闪,开口道:“可不是,此事可是有关青莲逆党,若我们能抓住这个朝廷叛徒,便能从其口中撬出这青莲教的所在,因而今日我才没有说出来……” 谷连霜的头微微的上扬,谨慎的听着上边的一举一动,头颅上有些许冷汗,她开口回道:“难不成公子不信任韩大人……?” 简林安嗤笑了声,言语里似是有些不屑,淡淡开口道:“韩大人倒也算有些头脑的,可那嘴上无门把的罗坤,可就说不好了,因而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这事我也已叮嘱过了韩大人,他也同意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示意了一番谷连霜。 “那公子可打算如何做……”谷连霜十分聪明的接上了话。 打算如何做?自然是给上边那个人设上一个圈套,等着这只梁上的老鼠来钻。 简林安的神色里闪过几抹晦涩,淡淡道:“明日我派人悄悄的去把这黎副将给接过来,明日一大清早你便去叫人,记得一定要偷偷的去,辰时立马出发,赶在天不亮之前,把人给接回来,可要记得留活口!……” “知道了,公子,明日我一定一大清早就去……” 谷连霜话毕,顿了半晌,片刻后似乎上方没有响动了,才打开窗户,飞身上了屋顶去查探一番,片刻后又从窗户中飞身而进,裙角不沾染一丝灰尘。 “小姐,上边的人走了……”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而忽的是想到了什么,便把明天的真正计谋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叫谷连霜亲手交到了韩穆霖手里。毕竟这事,必须得让韩穆霖参加,毕竟还是得有两三个武功好的在身边才好施展这个计策,不然若只是她自己,也不过是两眼一抓瞎。 她看着自己这十分纤细,孱弱的身子,苦涩的笑了笑,开始万分的怀念她在现代时候那凌厉的身手和那健康的身体。 这些天她也感受到这事件越来越复杂起来,就连她也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具身子也不能过分劳累,若是稍微的劳累了,第二日便立竿见影的觉得有些头晕,无精神。 也真算是奇葩了…… 简林安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脑海里不自觉的开始从头梳理起案件的点点滴滴的细节,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忽然,门开了。 她听到了木门的响动声和那走路的脚步声,而听着那脚步声十分的轻,一听便是练过武的,便以为是谷连霜回来了,便连眼睛都没睁开,而是继续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半晌后,她却没听到古连霜的声音,而是感到闭着的眼睛前边似乎感觉到了光线似乎被人遮挡住了,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刚想说话,便听见一个复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如平地炸雷般的把她给炸了醒来。 “很显然,你看出了什么,只是如今已快到子时,若是我们按照你的计划时间去的话,过了寅时就得去到城东,也就是说,我们的休息的时间只剩两个时辰……” 韩穆霖带着磁性与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而他因说话吐出的热气也吹在了她的耳垂上,让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感到浑身一麻。 ------题外话------ 谢谢【kriston】的评价票跟打赏~么么哒爱你爱你~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其实一直心里打鼓,就怕这样类型的文章大家不爱看~有了你们的鼓励!我会跟努力哒!(这本文三十万字才上架哈~上架后会万更~现在已经存了一堆稿子~么么哒) 第四十七章 简林安猛的睁开眼,却恰巧对上了韩穆霖那张如鬼斧神工般的精致的脸庞,和那双弧度完美的黑沉的丹凤眼。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仿佛在靠近一步便会亲密的接触上那如花瓣一般的薄唇,那黑沉深沉的丹凤眼里满是专注,深邃的眉眼里满是认真,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鼻子里呼出来的炙热气息。 她忽的感觉到双颊炙热了几分,对视了半晌,有几分慌乱的移开了眼神,带着几分心虚的开口道:“不止两时辰,从这里到城郊至少需要大半时辰,或者如今我们可以早些离开,到那之后可以在马车上多睡上一会……” 她的话语顿了顿,忽然想起来,若在马车上睡?那不就是她得和这个男人睡在一起?睡在一个马车上…… 她的脸色不自觉的红了红,眼神有几分不自然的撇过了头去。 半晌后,她感觉到笼罩在她前边的阴影似乎挪动了位置,半晌后,她听到前边传了来一个带着几分平静的声音:“很显然,简兄显然比我迟钝些,我来便是想对简兄说,我们子时出发,早一些过去,这样我们的休息时间能更充足一些,…” 他的话语顿了顿,认真的强调道:“不过,显然是我先想到的这一点……” “……” 她微微的看向了左侧,眼神恰好对上了坐在桌椅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的韩穆霖,他不紧不慢的斟着茶,动作神态优美的如一幅画一般,让她微微的愣了片刻。 黑色衣衫如墨,俊美脸庞如画。 “其实你明日并不用过去,因为就算你过去了,也是拖累,明日那个局面,有我在便行了……” 韩穆霖的眼神里带着几丝晦涩,黑漆的眼珠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慢腾腾的忽然开了口。 简林安微微的愣了愣,她看着韩穆霖那慵懒的模样,他垂着的眼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是听闻他话语里的起伏并不大,听上去很平静,而那眼底的认真神色,似乎不止是说说而已。 片刻,简林安的眉眼瞬间锐利了起来,如刀般刺了过去,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半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说:“韩大人,有勇无谋那叫武夫,不知你从哪里觉得我与弱这个字眼沾边!” 简林安眉目如炬,如星辰般璀璨的眼里此时却满是沉色。 韩穆霖优雅的吃了快桌上的点心,慢条斯理的用桌上的帕子抹了抹嘴,没有丝毫的考虑,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下她后,万分平静的以陈述的语气开口道:“我说的弱不过是指身手弱,身体弱,明日有我在便行,简兄便好好在家休息吧……” 他的话语顿了顿,见她面色并没有好转几分,便有些踌躇的轻咳了一声,精致的眉眼微垂,有几分不自然的淡淡道:“刀剑无眼,容易误伤……” 简林安愣住了,原来,这家伙是怕她受伤么? 倒真是个可爱的人。 韩穆霖见着简林安微微愣住的神情,和那双漆黑而古井无波的狭长双眼,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过去,又补了一句:“万一明日若是你在边上,这群青莲教逆党劫持了你,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你还是不要去给我添乱了……” “嗯……” “若真有青莲叛党来刺杀,留活口……” 简林安微微的抬起了头,认真的叮嘱了几句。 韩穆霖听到她如今简洁的应承声,微一愣,刚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陷入了沉思。如今这个不过是她的一个猜测,还未曾得到证实,而这一次,她更多的是想证实她的猜测。若她的这个猜测正确,那说道这个黎副将的消息,他们定会按捺不住,要杀了他灭口。 而如今她故意说可能找到了黎副将,故意今日打了个幌子,而让他们得知了这一个“她可能找到了黎副将”这样的一个消息,并让谷连霜明日清晨驱赶马车去接人过来。 而这,自然是她的一个明面上的计策,也可以说着是她为了投石问路而投出的一颗石子。而这结果,自然是决定了她日后的方向。 若她猜测正确,他们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跟上去,找机会灭口黎副将,那时,自然而然的引出了青莲教叛党。 简林安的嘴唇上勾出了几抹玩味的笑容,眼神里带着几丝期盼。 到底,她的这个猜测是否准确?如今便是验证的时候!而靠着她一个人,自然是办不到的。韩穆霖武功高强,正是提前埋伏,去活捉那群青莲叛党最好的人选! 若是能捉到一个青莲叛党,便能印证,他们的左手手腕是否有细小标志了,也能想些办法从他们口中撬出一些什么来,他们便也不会这么被动。 而她最想印证的,便是,这黎副将,到底是不是她们之前所猜想的,是一个青莲教内奸。 若今日青莲教的人派人去刺杀了,那黎副将的身份,可就值得商榷了,而这黎副将的身份若是被推翻了,那另外一人的身份,自然也得划上一个问号。 或许她们现在所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 “早点休息……” 韩穆霖起了身,走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忽的转过了头。一双丹凤眼里带着几分复杂神色,他看着眼前白衫飘逸如仙般的公子那紧紧皱着眉眼,思虑的模样,心底微疼。 简林安抬起了头,对上了他那一双漆黑的眼。 “嗯……” 她从鼻腔里淡淡应承了一声,感受到门口那修长身影投来的目光,微微感到有几分不自然,别扭的撇过了眼去,朝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在多说话的意思。 吱呀的一声,门关了。 简林安看着那门口倒映出来的背影,有几分发愣,直到那修长的身影再也见不着了,她才回过神来。而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出那张面庞精致却带着些许淡漠的脸,可一想韩穆霖那别扭性子,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弯了弯。 第四十八章 归来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有几分迷蒙的看着窗外边的艳阳,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掀开了被子,起了身。 这身子也是弱到没边了,稍微睡晚一些,第二天便头疼,怪不得连韩穆霖都怕她去给他添乱子,这若是她以前的身子,怎会弱成这等程度!她有些嫌弃的捏了捏自己那毫无一丝赘肉的细腰,叹了口气。 可偏生这还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天生体弱。 这也是没谁了…… 吱呀一声的推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蹙眉望了过去,发现是七七这丫头端着水盆与毛巾过来了,大大圆圆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见到简林安坐在床上,她的步伐快了几分。 “公子,七七今日见你睡得沉,便没叫你,如今可已到了未时,到了午膳时辰,韩公子,罗公子可都在底下大堂呢,若公子在不醒,可是准备叫七七给公子端上来呢……” 而听到韩公子这三个字,她一下从迷蒙中惊醒了过来。 韩穆霖?回来了? 简林安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坐了起来。 七七麻利的把水盆放在一边,用水浸湿了毛巾,麻利的替简林安净了净脸,替她束好胸带,穿好外衣。而那一头如绸缎般的黑丝也被她梳成了一个男子的发髻,仅在头顶留了一髻,简单的用一根玉钗给绾住。 而简林安也用她自己调制的东西把眉毛给描浓了些,把整个肤色给稍微降了几个调。她本身的肤色实在是太过白皙,没有一个男人会有这般白皙透明而柔嫩的肌肤。 而在做好了这一切后,她才施施然的下了楼。 出了门便能听到那从楼下传来的欢笑声,与喧闹声,她微微的顿了顿步子,便下了楼。 刚下楼,她的眼神一下就落到了那坐在正堂中央,一袭黑色衣衫,眉目清冷的男人身上。他的头发整洁的梳成了一个髻,不见丝毫凌乱,似乎根本不像是从外边归来的模样,而他浑身的衣衫也不沾染丝毫灰尘,也未见丝毫的刀剑划痕,光洁如新。 韩穆霖…… 他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她在看向韩穆霖的时候,却恰巧的对上了韩穆霖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 “简兄!这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才刚谈论到简兄呢,简兄可就下来了……”罗坤在见到简林安时,眉眼一亮,朝着她招了招手。 简林安的眼神挪了开来,看到旁边罗坤那言笑晏晏,风流倜傥的模样,笑了笑,淡淡回道:“谈论我什么……” 罗坤刚想说话,却听见旁边韩穆霖慢腾腾的开口道:“自是谈论简兄为何今日偷懒,睡到了日上三竿,让我们都等着简兄一人……” 简林安楞了楞,看着韩穆霖那深沉而平静的眉眼,看了坐在旁边的众人一眼,把想问的话纷纷的都咽了下去,而是坐了过去淡淡的笑道:“我这身子,你们也是知道的,这几日没睡好,所以今日睡的久了些……” 她看着韩穆霖那优雅的行云如流水的斟茶动作,那不缓不慢的神情,也平心静气了些,也少了几分浮躁。 茶香袅袅,白茫茫的雾气升腾而出,遮掩住了韩穆霖那张精致如妖的面庞,让他越发的神秘了起来,而他那双带着几分寒凉的丹凤眼,微微的撇了她一眼,把一杯茶推到了她面前。 她微微的颔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略微带着几分苦涩,和一丝别样的甘甜。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眼底的几分赞赏,嘴唇勾起了一丝愉悦的弧度。 “王兄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找到黎副将了,是刚派人过来传的话,说是在城东一家人家里寻到的……”罗坤的神色里带着几分喜意,一双桃花眼涟涟生辉,眼神里满是希冀的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而闻言,原本她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眸子骤然紧缩。 城东! 在城东寻到了黎副将? 怎么会在城东寻到黎副将呢?她这个消息…… 她这个消息明明是杜撰的!根本就是莫须有的!怎么下午便找到了黎副将,而且恰巧是在城东呢! 而这个消息在她心里猛然的敲了警钟,昨天晚上她才把她在城东看到黎副将的错误消息抛了出去,为了投石问路而已,怎么会今天下午,这么“恰巧”的在“城东村头”寻到了黎副将呢…… 饶是简林安,都感觉到脊梁一阵发凉,她的手颤了颤,杯里的水洒了出来,烫在了手上,红了一片。 “此话当真……?当真是城东……?”简林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深沉和锐利,她微微的眯着眼,眼神冷如寒冰。 罗坤看着她如要吃人一般的神情微微的愣了愣,也似乎是感到了简林安的一丝失态,他皱了皱眉,眉目里的玩笑成分少了几分,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说是在城东的一个村头,被一户人家给搭救的,当时救上来的时候,浑身被绷带包裹着,全身都是被箭支射伤…” “……” 箭支射伤?浑身被绷带包裹着?城东村头? 罗坤越说一个词,她的神色就越发冷了几分,她的眼眸阴沉如水,凉如寒冰,她沉默了半晌后,微微的勾了勾唇,道:“既如此,那我们待会便过去看看吧……” 而有了这个消息,她甚至已经可以有八分肯定,这个黎副将之事,不是那么简单,虽她还想不清为何她昨日放出消息,今日王志远便在那个地方寻到了黎副将,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黎副将,可她却能感觉到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而如今她能肯定的一点,便是,青莲教,应当是想除去黎副将,可若照安之楷的说法,这黎副将是青莲教逆党派在大军中的内应,改动了大军的路线,让大军行进到了武墓山这个埋伏圈,而好方便逆党劫走银饷。 既如此,她们为何要杀掉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内应呢?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内应呢? 若按照常理所说,若她是青莲教逆党,应当想尽办法替这个内应洗除了身上的嫌疑,找一个人替他背了黑锅,以至于这颗棋子不会如此早的废掉。 为什么要杀了黎方彦呢。 目前推测出来的,黎方彦是内应的这条线,表现出来的现象,似乎有些不合理啊…… ------题外话------ =v=跟大家透个底哈,近期有亲爱的妹纸问我这文多长结束~就统一说一下,这篇文我是做了长文打算的,最少一百六十万以上,前期就大纲都准备了六万字,后边还有很多有意思的案件,比如一个我超级想写的案件。 还有就是,这个只是下一个超级大案子的引子,下一个超级大案子包括了三个大案子,这四个案子都隶属于【西夏风云】 到时候我会在分卷上标出【西夏风云之狐妖杀人案】这样的卷名。抬头都是【西夏风云】的证明是幕后都会有西夏人作祟。 最近卡文卡的很厉害,因为前期案件铺垫太多,后面女主如迷宫之时,感觉写起来怎么都不满意,因为我不希望案件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一个结果,但是对写迷宫又没太多的经验,所以卡在这几天了tat 第四十九章 去王府 简林安微微的叹了口气。 银匠消失,制作熔炉窑子的红胶泥用量增大,水患的信州一带,就在江宁附近不远,武墓山与庄墓村,这一切连成了一条诡异的线,一个青莲教把这一切都串在一起……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她觉得,之前那庄墓村和吴山村的奇怪事件,似乎被她忽略了,或许,那里带着奇怪的闹鬼事件底下,埋藏着的正是让她都感到心惊的真相。 不过,如今的首要之举,应当是先去王志远的府邸,去看看这个所谓的黎副将的庐山真面目。是骡子是马,是真是假,拿出来遛一遛才知道。 “才过了两天,王兄便寻到了黎副将,果然不愧是王兄!想来这次案子有着落了,倒时能从这叛徒口中撬出只言片语的,我们便能回开封交差了,这些天,可把小爷累着了……” 罗坤哼哼唧唧的,眼神里满是期盼。 安之楷闻言,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不忍与内疚,道:“唉,我与方彦十多年情谊,若不是我太过于相信他,也不至落了这般下场……” 他的双眼半闭着,眼神里满是哀恸,顿了顿,复又说道:“我只想问问他,为何,为何要做出如此之事!难道我对他不好吗!难道陛下对他不是天恩浩荡吗……!他做出这等事,如何对的起我,更如何对得起对他如此信任的陛下!” 安之楷的声音里满是愤慨,眼神里一片通红,带着几分不忍,他看了一眼在一旁一派淡然的韩穆霖,张了张口,可最终只是默默的转过了头,低下了头去。 罗坤见着他这模样,原本一派风流倜傥的脸上也闪现了几丝不忍,劝慰道:“依小爷看,这事可不能怨你,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谁知道这黎方彦是个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待今日去王府问他个清楚……” 安之楷闻言,抬起了头,眼里有些许泪光晃动,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在说话。 简林安闻言,半阖着眼,俊美如仙的面容上满是淡然,冷言道:“连霜,连雅,去备马车,既如今王大人已经寻到了这黎副将,我们即刻便过去看个究竟……” 她的话语顿了顿,转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几分暗示,看像一旁坐着仿佛与世无争般模样的韩穆霖,淡淡道:“还有一事不明,韩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无形的气场,无形的默契,诡异的气氛。 韩穆霖闻言,懒洋洋的撇了她一眼,从鼻腔里应承了一声,便起了身,跟着她上了楼。 罗坤看着眼前那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身影,两人都是这般言语精简,两人身上都有着强烈而无形的气场,一个温和,一个锐利,不知为何,他却隐隐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不搭,而是太搭,搭的仿佛两人之中再也插不进第三人一般。 罗坤诡异而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好笑的摇了摇脑袋,把这疯狂的想法都从脑袋里摇走,他这是在想什么呢!简兄与韩兄都是男人…… 韩兄虽然不尽女色,可也不是断背呀! 罗坤的桃花眼里闪过几丝笑意,看着那楼道口的一袭白衫的俊美清冷的身影,砸吧砸吧嘴,想道,不过这简兄也的确是俊美的过分,甚至那面庞在女子里都是十分难见的俊美,精致,可偏生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子清冷气息…… 如果韩兄断背对象是简兄的话,或许……,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罗坤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也让罗坤两眼猛然睁大,呆住了,他怎么……他怎么会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 罗坤的面色猛然涨红,有几分尴尬的咳了几声,而后便身子僵硬的低着头转头,手指头有几分僵硬的捏着茶杯盏,沉默。 安之楷看着罗坤这般失态的模样,忠厚的脸上满是奇异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罗兄这是……?可是有何不适?为何脸如此之红……” 罗坤闻言,身子震了震,轻咳了几声,面色更是涨红了几分,尴尬道:“没事……没事……就是天太热了些……” 安之楷听着外边簌簌的风声,余光撇了眼,外边人穿着厚衣裳的模样,有几分古怪的沉默了下去。 楼上,天号房。 淡淡的熏香张牙舞爪飘散在空中,房内静逸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中央。 一进房门,韩穆霖便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白色的沉香熏的烟雾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如梦似幻,清冷而又精致似妖的面庞上无太多表情,漂亮而又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满是认真。 “他们派出了六个青莲教逆党,跟在你家丫头身后,个个武功了得……” 他顿了顿,面上一派冷静,可是眼底深处却带着几分淡淡的悦意,和几分小得意,眼角眉梢都微弯,补充道:“很显然,即使是六个,也不是我敌手……” 简林安闻言,有几分意外的挑了挑眉,六个?真是大手笔,看来这青莲教逆党果真十分在乎这黎方彦啊,看来,她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啊…… 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忽然转过了脸,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瞳紧紧盯着他,道:“活口……?留了吗……” 韩穆霖愣了愣,紧紧的抿了抿唇,动作有些不自然了起来,手也僵了僵,半晌后,才闷闷的答道:“留了……” 简林安挑了挑眉,勾唇道:“在哪……?” 韩穆霖精致如白玉般的脸颊闪过一抹红云,有几分闪躲的闪开了眼睛,轻咳了几声,道:“跑了……” “……” 简林安看着韩穆霖那带着几分窘迫,红到了耳根的模样,和那强做镇定而平静的脸,扑哧一声的笑出声来。 韩穆霖看着对面那面容清俊,五官精致的白衫男人,脸上绽放出的那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不禁一愣,呆呆的看了她半晌,直到听到那如梅般高雅清冷的人儿说出的那句打趣的话时,才恼怒的反应过来。 “韩大人,这样说来,强壮的体魄可是不如聪明的头脑来的重要,你说是吗……” 第五十章 苗头 韩穆霖看着眼前简林安那颜笑彦彦的模样,不由得一怔,他感到自己双颊刚刚熄灭的温度,又涨了起来。可在听到她话语里的淡讽时,他微微的抬了抬眼,淡淡道:“这不过是个意外罢了,不过今日还有一收获……” 他的话语顿了顿,眼睛抬了起来,眼底的神色幽深,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人的左手手腕,都有一个青色莲花的纹样,若是不仔细查看,是看不着的,可我与他们交手,却是看的清楚,就是一个青色莲花印记……” 简林安蓦的真大眼,眼中光彩骤现。 青莲印记!真的有青莲印记!而也真的是在手腕处,而这样的印记,平日里就算被人见着也无大碍,毕竟被衣袖遮住了,其余人也不会去细细查看,可若是聘请银匠时,把这个印记露出来,日后若上边开始彻查此事,便会惹人注意,而这自然是她们不愿意看到的…… “一百多银匠家人,口中的那个神秘人,外貌虽都不一样,可却有两个共同的特点,第一,聘请银匠的是左撇子,第二,那人的手腕都紧缠了布带……” 简林安的眉目清冷,眼神里泛着冷光,亮的如天边星辰。 韩穆霖俊俏的脸上带着几分了然神色,瞅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很显然,简兄怀疑这聘请银匠的人,便是这青莲教的逆党,不过依照我的推断,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的话语顿了顿,星眸里满是认真,漆黑的瞳定定的看着简林安,道:“不过,很显然,若我与简兄都认为此事与青莲教脱不了干系,那这事,定然就与青莲教脱不了干系……” 韩穆霖的眼里带着几分信任与自信,星眸里熠熠发光,却又格外认真的模样,也让她愣了愣。 他这么相信她吗?其实她也有错的时候…… 这也不过只是她的推测而已,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换句话说,这一切不过只是她的主观臆想,并未曾有真凭实据。而他这样一个极为自信的人,此时竟却如此相信她…… 不,也不止是他,其余人也都一样,七七,罗生,谷连霜,谷连雅,她身边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时间,她竟有了几分感动,在这陌生的朝代,在这个男女地位不算平等的年代,毅然决然的扮成男人模样,只能继续坚持自己喜欢做,却又唯一会做的事,又何尝不是一种决心,一种挑战呢…… 她一时百感交集。 韩穆霖看着对面那白衫男人那清俊精致如仙的脸上忽然带了几分无以言喻的哀恸,而原本那一双狭长而锐利浩瀚如海般平静无波的双目里,此时却带着几分他看不明白的情绪波动,他忽然感到胸口有几分说不出的烦闷。 “怎么了……?” 一声不带有丝毫波澜的清冷声音打断了她的臆想,让她猛然的从迷梦中惊醒,她抬头,正好撞上左侧那一张清冷精致的脸庞,他面上无任何表情,声音里毫无丝毫波澜。 仿佛只是冷冷的毫不关心的问上一声而已。 她忽感到几分气闷,果然,什么信任,不过是她多想了,便闷声道:“下去吧,他们等久了……” 说罢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留给他的不过只是一个略带纤细的白色背影。 韩穆霖的眉毛皱的更深了些,见着她的模样,忽感到自己心里的异样的不舒服的感觉微微的强烈了几分,让他不由自主的更烦闷了些,他紧紧的抿着唇,面色冰寒的跟了上去,下了楼。 蹬……蹬……瞪 楼道上的脚步声让罗坤抬起了头望了过去,白衫的简林安面无表情的下了楼,原本便带着几分清冷的气质更是冷了几分,那眼底深处的冰冷和疏离让他微微的一怔。 这是怎么了?难道咱们韩大人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让简兄吓着了? “韩兄有时就是不太会说话,他这人就是这样,古怪的很,简兄莫与他计较……”罗坤见简林安坐了下来,便赔笑道。 她看着罗坤眼底的几分关切神色,和对韩穆霖的维护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 “古怪……?”楼梯口传来一声轻轻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嗤笑声。 罗坤的笑容忽的僵在脸上。 “非得像你一般无论对着谁都陪着笑脸,甚至无论他如何阴狠的搜刮民脂民膏视而不见,反而同流合污,那才叫正常么……” 一袭黑色衣衫的韩穆霖站在楼梯口,精致的面目冷如寒冰,漆黑的眼瞳里满是认真,如出鞘的利剑般盯着罗坤。 罗坤闻言,见着韩穆霖这模样,便知他此刻心情定是不佳,以往韩穆霖虽也是这般的想法,但是至少是不会摆在明面上的说出来,毕竟这样的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招人嫉恨。 罗坤撇撇嘴,眼神有几分古怪的看着在一旁闲适的如没事人一般斟茶的简林安一眼。 韩穆霖顺着罗坤的眼神看了过去,见着在一旁对他视而不见,反而在一旁斟茶的简林安,甚至她的头还没有撇过来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他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顿了顿,死死的抿着唇,复又嗤笑道:“之前被罢官的正四品中书舍人罗大人,那般奸佞之臣,家里庭院修缮的富丽堂皇,可让他出谋划策时,却左右推辞,难道这样一个心思不正的草包,还得对着他客客气气的赔笑不成……?我看,是你们才不正常把!” 罗坤嬉皮笑脸的神情收了起来,看着旁边人投来的异样神色,和那些不住的往他们这桌撇过来的神情,递了个眼色,叹了口气道:“韩兄,你不是比我更明白吗,难道还要我来说吗……?” 他的话语顿了顿,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波光,肯定道:“你都明白的,你比我更明白……” 他十分了解他这个好友,韩穆霖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可偏生却有一副嫉恶如仇的性子,而因小时一直都有天才儿童这样一个光环,所以自然对自己也极为自信,才有了现在这般古怪的性子。 可以往这些虽是他心里所想,但好歹也收敛些,今日怎么就……? 罗坤撇了一眼简穆霖,难道?是因为他……? 罗坤的脸色更古怪了几分,可,简兄是男子啊…… ------题外话------ tat……(づ ̄3 ̄)づ求收藏,求支持…… 第五十一章 王府 气氛寂静无声。韩穆霖站在那,眼眸里迷蒙了片刻,便又冷了几分,平静了下来。 他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桌旁,见着罗坤眼底的关心,抿了抿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沉默半晌,看着走进来的谷连霜的身影,若无其事的开口道:“马车应当备好了……” 罗坤看着他的模样,也放心了些,便点了点头,笑道:“好在如今王兄寻到了黎副将,等见着黎副将了,问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这事也就结束了……” 罗坤的面色上带着几分喜色。 简林安闻言,轻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走吧,马车在外边……” 众人跟着谷连霜走到了门外边,坐上了马车行驶而去到了江宁城东南角的王志远府邸。 王志远府邸依旧是青瓦白墙,门口依旧是有两只气派的狮子。 一如之前般矗立在可不同的是,这次的门口,依旧是穿着青布绸衫,头发胡子有几分花白的张伯站在门口,见到他们来了忙迎了上来,道:“我家大人已在里边等候多时了,吩咐我在此等候诸位,说若是等罗大人,韩大人,安将军,简公子来了,直接领你们去堂屋便是……” 罗坤抚了抚衣袍,桃花眼微弯,笑道:“此次可是多亏了王兄,可不知道省了我们多少气力呢!” 张伯面容慈祥,走在前头,和蔼的笑道:“罗大人太过自谦了,此事也只是凑巧罢了,我家大人也是凑巧听闻这江宁城东有户人家救了一个重伤之人,我家大人便差人去看了看,可没想到,当真是对上了……!” 张伯的神色里带有一些欣喜,一双带着几分浑浊的眼底满是祥和,嘴角也带着笑容。看这神情倒是似乎不像是作假。 简林安眼眸幽深了几分,眼底满是冷笑,这城东的消息,压根就是她放出去的假消息! 她早已派谷连霜去确认过,绝对没看见有什么伤患,这个黎副将被城东的一户人家救起的消息,绝对是假的! 可为何她昨晚刚放出的消息,今日王志远这边,便说在城东寻到了黎副将呢?难道,这真是巧合? 简林安遮掩了自己眼神里的所有情绪,淡淡的笑道:“那真是巧的很,如今黎副将可是正在大堂……?身上的伤可是好了……?” 张伯闻言,眉心微皱,有几丝犹疑的开口道:“大人把他安置在西厢房,说是先让他静养一些日子,如今应当派人去东厢房传唤了,寻到的人应当就是黎副将无疑,面目与那画像上一般无二,只是……” 张伯面露难色,迟疑了起来。她眼神骤亮,看着张伯,开口道:“只是如何……?” 张伯紧紧的抿了抿唇,眉心皱的越发紧了起来,沉吟道:“只是这黎副将这伤似乎是伤了喉骨,如今已不能开口说话,大人给他请了大夫看了,大夫说,休养一段日子才能恢复……” 不能说话?伤了喉骨不能说话……?简林安的眉眼幽深,心底的犹疑越发浓厚。 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淡淡道:“那想来王大人把他接回之时,应当伤重吧……” 张伯闻言,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身上大大小小刀伤十多处,甚至有一两处伤深见骨,听那妇人说,把他救起之时,他就跟从血水里捞起来的一般,休养到了如今小半月了,才好了些许,倒是清醒了过来,每日也能说上几句话……” 简林安的神色又幽深了几分,微微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她们又走到了之前的那花圃处,花圃里的花依旧姹紫嫣红,大朵小朵的各色花朵争相辉映,开的极为娇艳,红色的,绿色的,紫色的,交织在一起,美的如一幅画一般。 而走近了看,那些花瓣上边,还有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子,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打理。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笑了笑,淡淡的问道:“这片花圃是府内哪位丫头在打理,可是照看的极为好呢……” 她的话语微微的顿了顿,眼神看向了那边的一株极为名贵的彩色君子兰,兰质细腻,头型极为好,彩道分布极为均匀,白绿相间的君子兰带着其独特的美感,傲立在花丛中。 而其余人的眼神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也十分容易的便注意到了那角落独具一格的白绿相间的君子兰,而罗坤瞬时便睁大眼睛,桃花眼里满是惊讶,叹道:“当真是,把这花打理的这般好,想必是位高人,这开封里有这般手艺的也就延禧长公主的贴身奴婢孙雅青有这本事了,哎,只可惜的是其在两年前逝去了,当时公主可难过了许久……” 张伯笑了笑,道:“这花是大人最为珍爱的,平日里可不许我们摸上一摸呢……” 简林安的眼神半眯了眯,微微的勾了勾唇,看着那笑的和善的张伯笑道:“可不是宝贝着,就连着看花之人都不说出来,莫不是生怕我们挖了去……” 张伯身子微微的僵了僵,面上有几分尴尬神色,笑道:“哪能呢,只是这姑娘,我也不知她叫什么,每日也只是过来替大人照顾花圃,神秘的很,想来应当是大人从外边请来的高人吧……” 简林安笑了笑,没有说话,面上的神色高深莫测。 罗坤闻言,嘿嘿一笑,收起了折扇,面上嬉笑道:“行了行了,张伯,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小爷不会挖走王兄的宝贝看花人的,你就放心吧,只不过是有几分好奇罢了……” 张伯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更和蔼了些,笑道:“这姑娘每日来的是不定时的,我也不知她几时才来,你们若在这府上住几日,总会碰见的……” 罗坤平日里也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自己的府邸里也弄的极为的漂亮,只是一直苦于寻不着这摆弄花草的高人,可却没想到,在这江宁寻到了一个。罗坤的神色兴趣极浓,便开始朝张伯打听起这养花高人的消息。 简林安听着张伯形容的那个女子,容貌妍丽,有几分傲气,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那一日的那一个穿绿色丝绸对襟上衫,下着淡蓝色绸裙,外罩绣边月牙白长衫的美貌女人,那日她也是在这里摆弄花草……难道,这所谓的高人,就是她? ------题外话------ 今天加更~么么哒快说爱我 第五十二章 刀伤 堂屋 王志远在见到简宁安一行人来到时,面上带笑的起身拱手朝着韩穆霖拜了拜,道:“韩兄,罗兄,简兄,你们可算是来了,想必你们也听闻张伯说了,这黎副将,已在城东的一户人家寻到了……!” 王志远的话顿了顿,倒角眼里闪过几丝激动神色,道:“幸不辱命……!如今黎副将寻到了,想来定会对弄清此事的来龙去脉有帮助!也算是了结了圣上的这一桩心事!” 王志远长吁了一口气,语气里依然泛着喜色。 她毕竟不是官员,自然也乐得坐在一旁看戏,而韩穆霖的官拜三品以上,是要比这王志远的官职高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定然是韩穆霖来与其打交道最为合适。 韩穆霖的神色冷了几分,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里满是深意,淡淡开口道:“既如此,他如今在哪,带我们过去吧……” 王志远点了点头,恭敬的走在前边引路,而张伯也跟在了后边。 黎副将被安排在西侧厢房里,从北院过去倒也不远,到内院在往右侧一拐,穿过一道门,便到了西厢房,耗费的时间不过是半刻罢了。 西侧厢房自然是没有北院来的华丽,但是比寻常府邸的西厢房倒是要好上许多的,朱红色的木门,镂空的雕栏画栋,青色砖瓦,白色漆墙,颇有北宋独有的建筑风味。不比唐的华丽艳丽,反而显得更为精致与秀丽。 这个院子十分安静,来来往往的也只有几个婢女的身影,而她们似乎也格外闲适,连步伐都放的缓慢。 “黎副将就被安置在这一间屋子里……” 王志远在前边指着西跨院里中央的那间最大的主屋,脚步停了下来。 简林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位于院落正中央的那一间修缮的最为精致的主屋,这间屋子是整个西厢房最好的一间,不论是采光还是精美度,都是整个院子最为好的。 王志远抬头,恰好对上了简林安略带考究的目光,他便笑了笑,道:“本这样的朝廷罪犯是不该住如此好的屋子,不过这黎副将毕竟如今也是案件最为重要的人,为朝廷也效力了十余年,如今毕竟罪名未定……” 简林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王志远的一言一行竟让她看不出丝毫的毛病,看着倒是真像是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若不是她猜错了,那边是此人实在伪装的太好。简林安的眼眸深了深,眼底一片冰寒,但她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一次跟着罗坤来王志远这里,便发现他鞋底有红胶泥,而昨日她刚使出计策把假消息发布出去,今日他们便传来消息说,在那寻到了黎副将…… 这一切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如今虽尚不清楚青莲教的目的,可是这却能肯定,这青莲教在这江宁一定有官员作为内应,且不可能只是七品县尉这样的小官。而这王志远不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极为的符合,一来,他官拜四品,身为江宁府通判,是有极大的权利的,并且深得皇上信任,是能够在江宁府只手遮天的。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也没说什么,跟着大家进了屋。 屋内摆了个炭火盆子,气温倒是比外边要暖和不少,而房间也收拾的极为整洁,墙角放了一张简单的床,挂着青色的纱质帐蔓,而镂空的雕花窗桕透出外边的阳光,斑驳点点的细碎阳光洒在帐蔓上,倒是照清了里边躺着的那人的模样。 略带纤瘦的脸颊,颧骨微凸,面色有些黄,眉目倒颇为清秀,只是泛白的唇色,和蜡黄的面色,一看便知如今正在病中,而许是听着了外边的脚步声,他的眼睛睁开来,在见到他们一干人等时,眼底满是惧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底的神色满是躲闪,甚至是惊恐。 啊……啊……啊 床上的人,眼神惊恐,嘴里只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这便是黎副将,本名黎方彦,不过昨日把他接来之时,便已是这样了,请大夫来看过了,但大夫说,剑伤伤及喉骨,恐怕是要过上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王志远的脸上满是惋惜神色,看向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的声音消失了,只是缩的更紧了些,仍旧是十分的惧怕,只是却不在开口叫喊。他把头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 简林安眯了眯眼,淡淡的笑道:“在下也颇懂些医术,倒是能替他看一看,听闻张伯说他身上剑伤大小十余处,这些若是不处理好,可是会出大麻烦……” 简林安眉目清冷,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其余表情。 王志远微微的愣了愣,撇了张伯一眼,面色里有几分诧异,似乎是没料到她会有这般的要求,随即有几分为难的开口道:“简兄也知,黎副将可是万分重要之人,是这案件的核心人物,若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不好像皇帝陛下交代啊,简兄你说是不是……” 张伯也笑了笑,面上神情万分和善的开口说道:“简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大人请来的大夫都是这江宁城出了名的老大夫,那医术可是顶尖儿的……” 他们言语里虽是客气,但话语里却不难听出,满是拒绝之意。 不过这拒绝,是当真因为担忧黎副将的伤势,觉得她过于年轻医术不够而拒绝,还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这黎副将的伤势而拒绝呢…… 不过若他们想用她医术不佳这个由头来阻止她,怕是要找错方向了,她前世以华裔身份成为了顶级fbi,自然是要有些本事的,光会查案,那限制性可就太大了,这医术,自然是得会的,甚至她还特地去学了中医的针灸岐黄之术,只是当时更大的目的是为了辨认穴道,危机时刻不仅能救命,还能杀人。 而这西医中医,甚至是法医的知识,她都是十分精通,治个刀伤自是不在话下。 简林安玩味的笑了笑,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志远,淡淡的笑道:“王大人这是觉得在下医术不够,治不了这刀伤……?” 第五十三章 矛盾 简林安的话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漆黑眼眸之中散发的凌厉气势,震慑众人。 王志远微微的愣了愣,眼眸深了深,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呵呵的道:“简兄这么想可就不对了,我不过是想给黎副将找个年纪更大的,医术更好的大夫罢了,黎副将是乃此案关键人物,可是不能有丝毫差池……” 王志远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而一张脸上的神情也无比正直。似乎是全然为黎副将着想的模样。 罗坤闻言,桃花眼里也带着几分劝慰的看着她说道:“是啊,简兄,这黎副将毕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可出不得差池,这可是……” 罗坤话还未落音,便感受到旁边的那道冰凉刺骨的目光,他的身子抖了抖,微微的转过头,看着旁边那黑衫男人那道冰寒如刀般的目光,和眼底的威胁神色,他识趣的住了嘴。 这韩穆霖!何时如此维护简兄了 罗坤的神色有几分古怪,莫非……? 罗坤的桃花眼偷偷的抬起,眼神不住的在眼前的白衫跟黑衫之间流转着,而越看心里古怪意思越浓。直到感受到前边射过来的那道冰寒视线时,他才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王志远见着韩穆霖的脸色,讪讪的笑了笑,眼底有几分忌惮,思虑半晌,仍道:“我觉得罗兄此言说的极对,毕竟此事关系着信州一带的水患,这饷银若迟上一天寻不回,不知会死多少饱受苦难的灾民,我想陛下定不会希望此事发生……” 王志远此话说的义正言辞,就算是看到了韩穆霖神色中的威胁与明显的不悦神色,却依旧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韩穆霖闻言紧紧的抿着唇,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满是一片寒冰,他转过了头,刚想开口,却忽然感受到旁边的衣袍似乎被拉扯了一下。 他皱眉转过了头,对上了简林安那满是自信的星眸,她的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浅笑,眼底一派平静。 他愣住了,忽然心底的烦闷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王大人对在下的医术似是信不过啊,不过不要紧,王大人可随意找一个患有隐疾之人给在下诊治,提前让他把隐疾写在纸条上,让韩大人收起,在下悬丝诊脉,若所说之病症有一处错漏,在下便再也不提替黎副将诊断之事……!” 简林安声音淡淡,漆黑眼瞳浩瀚如海,毫无波澜。她心底冷笑了几声,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黎副将身上的伤痕!她可是查定了!那日晚上的战斗,就算她想,都是能想像到的激烈,而这黎副将身上定是会有刀伤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不仅是新的十几道刀伤,这黎副将参军十余年,跟随安之楷鞍前马后,身上的旧伤绝对少不了!这便是她必须要替黎副将诊断的原因! 简林安眼神如剑,满是冰寒。此事!她非查不可! 若换了其他人,怕是当真要被他给唬住了,可如今,站在他对面的,是她!她自信医术精湛,绝不输那些所谓的老中医! 王志远抿了抿唇,倒三角小眼里带着几丝晦涩,沉默了半晌后,微微的叹了口气,神色里似是有几分犹豫的开口道:“简兄又何必如此呢,请这江宁城里的老大夫不是更好么,难不成简兄认为自己的医术能比的过这些老大夫么……” 王志远倒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着痕迹的在话语里埋下了一个坑,若她说自己的医术比的过老大夫,别人只会觉得她狂妄,毕竟医术这种东西,大家都认为年纪越大,懂的越多,经验越丰富,医术便越好。可若她说不如那些老大夫…… 简林安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若她说不如那些老大夫,今日这王志远定会义正言辞的阻止她。 她抬起头,看着王志远那脸上的担忧与劝慰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王兄如此遮遮掩掩,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由头不成,有何故拿着年纪的由头来搪塞我,难道王兄的行事作风便是如此,未曾了解我的医术,便下次臆断……?”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中光芒乍现,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那我可算是长了见识……!” 王志远闻言,脸色变了变,原本面上的和蔼神色也尽数收起,闪现了一丝恼怒与尴尬,抿着唇开口道:“我不过只是好意,简兄怎生如此曲解我的意思,难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那道声音打断。 “很显然,如今并未有老大夫在府上,就算如今出府请,也最少需要两个时辰,而这段时间内,让简兄看上一看,又有何关系呢……” 旁边的传来了一道带着几分清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眼神微微眯起,一双狭长而富有气势的丹凤眼里满是冰寒,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志远,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出了事,我担着!” 简林安听着旁边韩穆霖的话语,唇角不由自觉的微微的上翘。 王志远见着韩穆霖都已开口,他的神色看像罗坤,见他也只是沉默在一旁不说话,没有在继续替他说话的意思,也只好讪讪的笑了笑,道:“既然韩大人都如此说了,那卑职自是没什么意见,待会卑职便立刻安排……” 韩穆霖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如此甚好……” 王志远应声出了门,片刻后,便带着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进了屋子。眼前的小厮带着一个青色的布帽,穿着麻布衣衫,面色有几分蜡黄,身体也十分瘦弱,就连脸颊上都没有了什么肉,露出了深深的颧骨,眼神也十分浑浊,一双眼下满是乌青,精神也不是太好,从进来之后开始,便似有似乎的开始咳嗽。 她瞟了一眼,心底满是讽刺,这王志远,是寻了个病入膏肓之人来,想让她宰了呢。 ------题外话------ 谢谢【jojo66】的钻石跟评价票~么么哒,爱你爱你,看到你们喜欢,上班肥去后码到一点的疲惫也都消失哒! 谢谢【13938895266】的花花,么么哒,花花我收到哒!谢谢【默默05920】的花花~么么~谢谢【摎jiu】的钻石跟花花,还有票子~谢谢【涵雪的梦】的钻石还有花花跟打赏,么么哒。谢谢【无相啊】的钻石花花和打赏~谢谢【kriston】的评价票子跟钻石,谢谢【老天最爱笨小孩】的钻石花花跟打赏!么么么么么,都抱住一顿狂亲。 十四万字后,开始三千一章,有推荐加更到六千,每天我都在存稿!天天码一万字,准备着日后天天万更,放心跳坑把!后面的案件更好看~么么。 第五十四章 矛盾2 即刻,王志远便叫人备了纸笔,递了过去。 半时辰后,青衫布帽的男子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一整张写的密麻的纸恭敬的递给了韩穆霖。 韩穆霖的眉心皱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张写了十分多症状的纸,眉心越皱越紧。 半晌,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里散发出寒气,他紧紧的抿着唇,死死的盯着王志远,冷笑道:“明明是验个刀伤,王兄倒是非得要求一个有着扁鹊之大能的神医来给黎副将验刀伤,王志远,平日里审案子的时候,没见你这般敬业啊……” 他的话语顿了顿,言语中蕴含着微怒,把眼前的白色纸张扔在了王志远的脸上,道:“你如今去城里寻一个你说的所谓的老大夫来,一字不漏的能说出这张纸上所有病症,一个字都不能差,并且必须悬丝诊脉!若你寻不到!我想你这官也怕是做到头了!……” 他冷冷的撇了王志远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想,若是韩国老参你一本,不知陛下是会相信韩国老呢,还是相信你……” 眼眸中的威胁神色,不言而喻。 简林安有些许的错愕,看到韩穆霖竟会为自己出头,心绪有几分复杂,不过,这样的困难,可难不倒她,她定定的盯了王志远半晌,一双带着些许英气的眸子里满是沉静神色,淡淡道:“开始吧……” 随后,她转过了脸去,看着散发着寒气,一脸不悦的韩穆霖,淡淡道:“相信我……” 韩穆霖闻言,面色好看了几分。 王志远瞅了一眼旁边散发着寒气的韩穆霖,面上沉着的神色崩裂开来,晦涩的看了简林安一眼,便讪讪的应了一声。 因为之前说的是悬丝诊脉,王志远便拿出了之前备好的细线,递了过来。 细如发丝。 韩穆霖看着那一根细如头发丝一般的线,一双漂亮如星辰的丹凤眼里冰寒之气更甚,他冷冷的笑了声,道:“王大人?这就是你找过来的线……?要不,你还是去找一个老大夫,让他们来用这样细的线来诊脉……?” 他一贯沉着冷静的眉眼里此刻也有了几分愠怒,冷哼了一声,怒极反笑:“呵……,看来王大人休养这几年,查案的功夫没学会,耍小聪明倒是学了个十打十……!” 在内敛,在沉着冷静的人,也有发怒的时候,就如那在瞌睡中的龙,一旦触怒,必殃及千里。 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怒气会翻腾的如此厉害,而他也没去想过。 王志远面色白了几分,但依旧不曾松口,他讪讪的笑了笑,道:“是简兄自己要求悬丝诊脉,而简兄也没有要求这线的粗细,所以卑职便随意的寻了一根,想来简兄若医术高超,用什么线都是一样的吧……” 她看着韩穆霖那越发阴沉而冰寒的脸色,和王志远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微微的勾了勾唇,道:“虽这样的线要难上些许,可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开始吧……” 王志远闻言,眸色深了深,面上讪讪的笑道:“简兄莫逞强,若是不行就算了,城里老大夫多的很,总会有医术高超之士……” “开始吧!” 简林安半垂着眼,勾了勾唇,看着王志远。 她坐在桌前,小厮也端正的坐在了远离桌的右侧,离她两米外处,细如发丝的黑线系在了小厮的胳膊上,她的左手紧紧的拉紧了线,右手搭在了小厮的胳膊上,开始感受着从线的那一端传过来的脉动。 他的脸色蜡黄,手心隐约能看到盗汗现象,而唇色发白,无颜色,形如枯槁,进门到现在咳嗽了五六声,而他的神色里满是惊恐和畏惧,畏畏缩缩的,似乎惧怕着什么。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脉搏,他的脉搏跳动比普通人要缓慢而虚弱,而极其不规律,而越诊,她的眉心便越皱越紧,半晌后,她冷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那个小厮一眼,开始奋笔疾书。 那个小厮看到简林安的眼神,也越发坐立不安了起来,而一心急,也就咳的越为厉害。 简林安下笔速度又快了几分,不到半时辰,她便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交给了韩穆霖。 韩穆霖接过简林安的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张,眼神里带着几分惊叹,只见眼前的字体带着几分指点天下的豪迈,却又带着几分娟秀雅丽,和几分洒脱,行程了一派自己的行字风格。 韩穆霖的眼神往纸张上书写的内容里看去,可越看眉心皱的越紧,他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把两张纸张都放在了桌上。 只见简林安的纸张上,书写了一段话。 “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腘,手足烦热、盗汗、虚烦不得眠,痨瘵外候,睡中盗汗,午后发热,烦躁咳嗽,倦怠无力,饮食少进,痰涎带血,咯唾吐衄,肌肉消瘦,是乃肺痨之症,症状刚现,可治……” 王志远看完后,把纸张拍在桌上,心里有了底气。冷冷的笑了笑,淡讽道:“我这小厮不过只是普通的伤寒引起的肺炎症罢了,怎生到了简兄这,倒成了肺痨了,看来见兄这诊治可不怎么准哪,就如此,怎生敢让简兄来给黎副将诊治呢……” 王志远的话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再者说,这肺痨,人人都知无治,在简兄这,倒是可治,简兄,话可不能说满了,说大话可是会闪着舌头……” 眼前的小厮起了身,把故意涂抹在脸上的东西尽数擦去,面色便比刚才好了不少,只是若仔细看,却是依旧能看出一二,只是却远不及刚刚那般如枯木般的模样了。 眼前小厮笑了笑,点头哈腰道:“小的周四,只是前些日子伤风感冒罢了,引起了一些炎症,吃几服药就好了……” 王志远面上笑的和善,道:“简兄可看到了,简兄医术不过懂了皮毛罢了,我看,还是请城里的老大夫来给副将看病吧……” 简林安看着王志远面上的笑容,冷冷的笑了笑,不回应,反而是转过了头,看着眼前的小厮,淡淡开口道:“你可是想好了,若如今我治的话,可是能治好的,如今不过病症刚现,若再拖上些时日,神仙都就不了你了……!” 小厮微微的愣了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涩,憨笑着挠了挠头,道:“公子好意,小的心领了,可是小的真的只是受了风寒,哪有什么肺痨之症……” 王志远的眸色里闪过几丝幽光,面上笑容越发大了起来,笑道:“简兄也看到了,他自己的病症自己定是最清楚,简兄就别强人所难了……” ------题外话------ 谢谢【arielh256】的三朵花花~么么哒~花花我收下啦~=v= (希望大家喜欢的话多多支持~如果觉得好看的话,收藏一个~么么) 第五十五章 诊病 气氛瞬间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外边风吹窗户的吱呀声。 简林安一派淡然,一袭白衫,坐在了桌旁,一张如玉般清冷净白的脸上映射了从窗户洒进的星星点点光芒,如仙似幻,一双漆黑浩瀚如星辰的眼眸里,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沧桑感,此刻却没丝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小厮。 “机会只有一次,生命只有一次,你难道觉得,比起你来,难道银钱对你的父母亲人更重要吗……?” 她眼眸璀璨,身姿清卓,言语淡淡,一字一句的仿佛要敲入人心里去。 小厮怔住了,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忽然猛的起了身,砰的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请公子救我!我知道,我若说我得了肺痨这样的不治之症,府内定会赶我出去,到时候若我去了,我的老母亲连生活都困难,所以我别无他法,只能瞒下来,能瞒一阵是一阵,至少还能给老母亲留几个银钱……” 小厮声泪俱下。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道:“我既说了能治,那必定能治,按照我的制定的方法治疗六月后,定会药到病除,不过这样是得亏你发现的早,若是晚了,连我也没办法……” 砰砰砰…… 小厮的眼里满是感激,头上也磕出了血丝,他激动的开口说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起来吧……” 简林安说罢,淡淡的撇了王志远一眼,眼中尽是玩味神色,她嘴唇微微弯起,眼神闪烁了几分,道:“王大人,如何……?” 王志远面色黑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小厮说道:“得了肺痨,竟欺瞒不上报……!周四!你真该死!” 王志面上笑的和善,带着几分歉意的朝着简林安拱了拱手,叹道:“真未曾想到,简兄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高超,当真是让我开眼了,既如此,那便由简兄来诊治也是极好,我自是不再阻拦……” 罗坤闻言,桃花眼里绽现出些许光彩,跟发现新大陆般的看着简林安看了半晌,开口说道:“简兄,你真是神了!查案子你是个好手!医术还如此高超……!干脆,这事了了,你也跟着我们回开封吧,以简兄之大才,埋没了,太为可惜……” 韩穆霖虽没开口,但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的神色也亮了几分。 简林安看着他们两的神色,也只是淡淡的一笑,道:“简某不过一介布衣,只是会查几个案子,会一些医术罢了,其余的可什么都不会……” 她只会查案,只喜欢查案,只精通查案…… 她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可能嫁不出去了,这个古时候,会有男人喜欢一个天天只跟尸体死人打交道的女人吗?会喜欢一个针线女红全不会的女人吗…… 会有的话,那应该是见了鬼了…… 罗坤闻言,嘿嘿一笑,道:“那有什么的,简兄就与张尧兄一样,只管查案便行,若简兄去开封,一定要去见见张尧兄,你们一定会相见恨晚的!” 简林安笑了笑,对张尧这个名字又多了几分好奇。 遇到同行了……? 也不知道她这个现代的fbi遇到古代的神探,会是怎么样一个体验?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忽然有了几分期盼,便淡淡的笑道:“也许会很有趣……” 说罢,她便开始替黎副将开始诊治,而王志远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而简林安自然也没有在乎他在不在边上看着,她让黎副将趴在床上,用剪子剪开了背后的衣裳,小心的扒扯开那因被血而凝住的布,眼神瞬间专注了起来。 衣裳剪开,露出了底下那深深浅浅的伤痕,疤痕错落,有些是已经只是一个淡黄色的浅印,看上去似乎已过了年代久远,而最为明显的却是那背上的一道道的血肉翻飞的鲜红印记,此时还未曾完全的结痂,甚至还留着鲜血,一看便知是新伤。 安之楷此时眼眶通红,他手指颤悠的指着黎副将肩口上那倒月牙形的疤痕开口道:“这是先帝时,当时与辽军开战,在隘口大战时,黎副将为了保护我而受的伤,我到如今还记忆尤新……” 他的话语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复又指着另一道伤痕说道:“这一道,是与金开战时,在真定府一战,黎副将拼死用替我挡了一刀,还有这里,这里,跟这里……,都是!”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哀恸和有几分不解,道:“可你为何要替这青莲教叛党卖命呢!” 安之楷的眼眶通红,连手指都有几分颤抖。 简林安看着安之楷的悲恸神色,眼神闪了闪,叹道:“这些话,晚些在说吧,如今最重要的是替黎副将诊治,安大将军如今情绪不稳,先去一边平稳下心绪把……” 安之楷点了点头,走到了一边。 黎副将的身子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内疚,而她开始仔细查看黎副将背上的伤口,伤口大多呈从左上而划至下,整个背部被划成了两道大大的伤口,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叉字。而其余的小伤口的走向也与其一般无二。 可最为奇怪的是,伤口却都是上浅下深,下边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而看着这手法,似乎像是一人所为。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勾唇道:“这背上的伤口,是一人所为,从伤口深浅和走向能判断出,若是被乱刀而伤,伤口的深浅程度不可能如此相像,甚至连两道刀伤的深度都是一模一样……”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闪了闪,复又说道:“并且,伤口皆为上浅,下深……” 韩穆霖闻言,眼神眯了眯,冷笑了一声,道:“伤口上浅,下深,从深浅和伤口的表像上看,很显然,这人惯用左手,并且惯用左手刀……” 简林安闻言,皱眉,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若是用右手,那从右划至左时,定是上深下浅,而因为此人是左撇子,用的左手,是反向从下至上的划,所以才会如此! ------题外话------ 我换了个封面!你们看到了吗~=v=你们觉得之前那个深蓝色的封面好看,还是这个封面好看~? 第五十六章 左撇子 简林安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左撇子,又是左撇子,这个人和上次的那个聘请银匠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呢?她的眸色深了深,若不是,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呢。 聘请银匠的,是左撇子,而这银匠又与青莲教逆党有关系,而这用刀重伤黎副将之人,又是左撇子。若按照之前按之楷所说,那伤了黎副将的人定不是青莲教之众,身为逆党,自然是大军中的将士伤了他…… 可这样,却并说不通。 这只军队,是极为骁勇善战的征战戍守部队中的第四分队,几千人个个身经百战,因此也极为受上边的重视,大军中的将士所配的都乃是细长的唐刀,刀身细而长,极为锋利。 而这黎副将身上的伤口血肉翻飞,定不是细长唐刀所造成的伤口,倒更像是用大刀而造成的,所以,可以肯定,这黎副将之伤,定不是由军中将士造成,而是由一个惯用左手,拿着大刀的人造成。 黎副将若真是内奸,这身上的伤口不是军士造成的,又会是谁呢……? 简林安眼眸幽深,半垂着眼的坐在床榻前替黎副将诊脉,而翻开他的手,只见他的手里满是老茧,而多是手掌处,而大拇指内侧处的茧似乎并不如掌心处的深。 简林安的神色晦涩了几分,眼神里有几分疑惑,做为一个惯用唐刀的将士,因为常年握刀之故,大拇指内侧的茧应当要比手心处厚才对,可他怎么是相反的呢? 真是奇怪…… 她替他诊了脉后,便开了张补身体养气的方子后,便让谷连霜去药铺子里抓药,而后看到王志远还站在他们身后,便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休养一段时日,身子便能好起来,待会吩咐人给他的背部上好药包扎好就行了……” 王志远笑了笑,面上的神色万分和蔼,眼神里有些许的歉意,道:“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简兄医术如此之高深,还望简兄不要放在心上,这些日子,韩兄,简兄,罗兄,安兄不如就住在我府上……?今日黎副将也累了,明日一早便能把事情给问清楚……” 简林安勾了勾唇,撇过了头去,看到床上的人紧紧的闭着眼睛,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便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王志远笑了笑,面上的神色又高兴了几分,笑的万分和善的开口说道:“既如此,那我即刻替诸位安排去了……” 片刻后,王志远便让人带他们去到了与西跨院隔的最远的东跨院里边,从东跨院到西跨院要走上足足半时辰,并不算远,但是也不近。 王志远给他们安排了五间屋子,韩穆霖便安排在西跨院的主屋里,而罗坤与简林安则被安排在他们的两侧的略微小上一些的屋子里边。而简林安的隔壁便住着谷连霜与谷连雅,而后便是罗生。 而这些屋子,无一不精美,修缮的十分的齐整,就连室内摆设的风格都各不一样,可见这花了多少工夫。 这王志远,倒个会享受的…… 傍晚。 “公子,这案子还没查出来呀……?”七七坐在桌子前,乖巧的替简林安斟了杯茶。 “恩,这次的案子有些复杂,牵扯的人有些多,不像我们之前所查的小案子,三两天就能水落石出……”简林安笑了笑,和煦的摸了摸七七的头。 “什么案件都难不住公子!在七七心里,公子是最厉害的!”七七仰着小脸,朝着简林安笑的憨傻。 简林安看着七七那乖巧模样,不禁感到十分暖心,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这个案件就连我也感觉到有些棘手啊……” 七七闻言,有些不解,道:“可如今不是已经抓到了那个奸细么,怎生还棘手呢……” 她看到七七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疑惑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道:“你这丫头,难道不觉得,如今的案件进展太为顺利了吗,我们刚想找黎副将,黎副将便送到了我们面前,你不觉得,这里头很怪异吗……” 简林安的眸色深沉如水。 七七微微的愣了愣,呆住了,喃喃道:“公子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一点,可,这安将军都说了这是真的黎副将,也说了黎副将是内奸,应该不会有差错才对呀……” 简林安的眸色更深了些,嘴角泛起冷笑,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道:“是啊,可你不觉得,这案件似乎一直有人在前边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吗……!有人告诉我们,这黎副将是内奸,然后我们刚想寻黎副将,便即刻有人又来告诉我们,这黎副将抓住了,似乎我们根本便什么都没做……” 她心底的冷笑越发明显,越发肯定了内心的猜测,看着七七那呆愣而迷糊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行了行了,你这丫头,去打些热水来,洗漱了就该睡了……” “嗯……” 七七迷蝴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出了门。 半晌后,七七捧着热水和洗漱的毛巾盆子推门进来。 七七一边伺候简林安洗漱,一边睁着眼睛问道:“公子,那这案子结束后,真的跟他们去开封吗……,可若如果公子去开封了,老爷怎么办……” 简林安微微的愣了愣,不可否认,她的确是动心的,她是想去见识一下开封城,而对这张尧,她也有些兴趣,毕竟遇到了同行。 可七七说的也对。 简林安也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垂着眼,闭目养神。 而七七伺候完后,自然是被简林安打发去睡了,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原本以为若寻到了黎副将,这个案子便能到了结尾,可为何如今她才隐隐的感觉到,似乎她们才刚刚触及到这个案件的中心,似乎正开始要剥开这个案件的层层迷雾,见到里边的那搅弄风云的人物。 庄墓村,吴山村,银匠,红胶泥,红衣女人,黎副将,左撇子神秘人,青莲教…… 这些里边,到底存在什么内在关联呢? ------题外话------ 谢谢【花冠皇权】的花花~ 谢谢【15764690302】童鞋的打赏~(* ̄3)(e ̄*)~ 第五十七章 转折 这两天,他们都在这王志远的府邸,每天都在替黎副将诊治,并且询问他关于那日晚上的消息,可偏生无论她们如何逼问,用什么手段逼问,黎副将都只是摇着头,缩在床上,什么也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写。 而偏生,这罗副将的人质十分重要,原本就伤的够狠,自然是打不得,动不得,可光凭口头上威胁,他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而熬了两天,罗坤已然有了些许不耐,白日里便也不在跟着她与韩穆霖去询问黎副将,而是自顾自的去了江宁城里游玩了起来,他还说,反正有他们在,这事他在不在都一个样,反正这事也快水落石出了,他便先去江宁城转上一转。 可偏生,这么扯淡的理由,韩穆霖竟然没说什么,而是嘴唇微微的上翘,十分好说话的让他去了。 这也让她有几分诧异和不解,毕竟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他们已经在这里跟着黎方彦耗了三四天了,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偏生这嘴紧的,什么都没敲出来。 这让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好几次,明明这厮的眼神已经松动了,可偏生在最后关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就咬着牙,什么也不肯说。而他也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可他会忌惮什么呢? 怕青莲教逆党派人灭口?奕或是怕说出一切自己会被定罪?可这两样,他们都已经跟他保证过了,给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在巨大的利益的面前不为所动,那就证明若是他吞下了这一口,那他定会失去一样价值更高,对他来说价值更珍贵的东西,比巨大的利益,让他更重视的东西。 简林安眯了眯眼,眼中满是晦涩。 韩穆霖坐在一旁,看着简林安沉默着一句话不说的模样,忽然开口说道:“其实罗兄在这,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我才让他出去外边闲逛的……” 韩穆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漆黑的眼瞳里满是认真。 简林安淡淡的嗯了一声。 韩穆霖闻言,看着简林安那面无表情似乎像是生气了的模样,微微的皱了皱眉,定定的看了简林安半晌后,复又说道:“我去让人叫他回来……” 简林安闻言,有几分诧异的转过头,问道:“为何……?”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一如往常般的面色,也并未有任何不悦后,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如此心底才放心了些,便轻轻的咳了几声,面色有些微红的转过了脸去,淡淡道:“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她看着韩穆霖的神色,感到有些奇怪,最近这韩穆霖是越发奇怪了。 经常说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简林安也没有再多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坐在那琢磨了起来,半晌后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深色,看着床上黎副将那闭着眼,咬着牙,不愿与其交流的模样,忽淡淡的开口道:“你把这一切说出来,我保你家人无恙……” 她言语淡淡,一字一句的说了出口。 闻言,床上那人身子明显的抖动了一下,但是并为曾开口。 简林安的双眼眯了眯,复又继续说道:“若我是你,会选择相信我与韩大人,韩大人可是大官,就连王大人都低他一等,你可知……” 床上那人的眼神亮了亮。 简林安闻言,复又继续道:“韩大人的功夫极好,开封显少有人是他对手,保你家人无恙,绰绰有余……” 床上那人的身子颤了颤,有些激动的呢喃出声。 韩穆霖坐在一旁,听闻简林安的夸赞,唇角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就当黎副将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和张伯的声音:“简公子,韩公子,药熬好了,谷姑娘让我给您送过来……” 简林安闻言,便起身去开了门,见着了门口张伯那张笑的万分和煦的脸,他的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用步盖好的砂罐子,罐口还不住的冒着热气,一走进嗅一嗅,中药味极浓。 “这药啊,还是趁热喝,谷姑娘临时有事,说是罗公子让她出去一趟,便让我把这药给您过来……” 张伯笑的慈善,眼神里一派祥和,他把盘子放在桌上,亲手的把药盖子掀开,把药汁给倒了在了碗里,便小心的把把黎副将给扶了起来,坐在了床边,开始给黎副将喂药。 “看这样子,这病是好了许多了,以后可要注意着些,千万莫在伤到了……” 张伯一边喂药,一边叮嘱。 黎副将的手颤了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依旧是带着几分惊恐,如惊弓之鸟一般,仿佛是经受了强烈的刺激与痛楚一般,半晌后,他低下了头,也看不清了他脸上的神色。 张伯喂他喝完药后,又麻利的把药碗,药罐子给放在了托盘上,笑道:“药喝完了,我也就出去了,若您晚上想吃什么,便吩咐下来,我家大人说了,要好好的招待你们……” 简林安淡淡道:“王兄太客气了,这些事王兄看着安排便是,原本叨扰了王兄,我们便已然十分过意不去了……” 张伯呵呵一笑,道:“简公子哪里的话,你们能来府上小住,我家大人可高兴的很呢,行了,既然公子如此说,我便去准备了……” 张伯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简林安看着张伯的身影走远,门上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时,才又转身,朝着黎副将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如今嗓子受了伤,不能说话,那你便写出来吧,你放心,你的家人一定没事……” 简林安笑的柔和。 可半晌后,却无丝毫反应,简林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眉毛紧紧皱起,看着黎副将转过了身子,又背对着他们,不愿开口言说的模样,抿唇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半晌后,床上的人齐了身,走到桌前,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用纸笔涂涂画画了半天后,把纸条递给了他们后,便又回到了床上,无论在如何叫他,他都不愿再起身。 她把纸条打开,上面赫然的画着一个圈,一个圈里面画了一把叉。 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八章 大事件 她看了半晌后,才恍然大悟、 简林安的眸色瞬间变的锐利,定定的盯着那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半晌后,才淡淡的开口说道:“走吧,出去吧……” 韩穆霖皱眉道:“不问了……?” 简林安眸色漆黑,深沉如海,紧紧的揪紧了手中的纸条,冷言道:“在熬下去,他也不会说的,所以也不要浪费时间了…” 圈中带把叉,不就是封住自己的嘴,不乱说话的意思么,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怎么问,他都不会告诉他们。 韩穆霖沉默了半晌后,认真的看着简林安说道:“那如今,怎么办,线索到这里,便断了,黎副将是此案最为重要的人,若他不肯说,这案子如何查下去……” 简林安勾了勾唇,眼神亮如星辰,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满是自信的开口说道:“我想问的东西,白天已经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了,案件的经过,他若不愿说,那我们便自己推理出来……” 有时候查案子,并不一定要问出来,通过蛛丝马迹,结合在一起,自然能推理出来一条最为合理的结果和解释,尽管她觉得这个结果可能非常匪夷所思,但这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这充满自己的模样,忽的愣住了,眼神里仿佛只有眼前这个一袭白色衣衫,眉眼清俊如仙,眼眸却又璀璨亮如星辰的人,他愣愣的开口道:“自己推理……?” 简林安笑的格外自信,点点头,嘴角也噙着笑,道:“对,自己推理,不过首先,如今你必须赶快需要做一件事……” 她看着韩穆霖那俊美的侧脸,满是认真。没有丝毫的玩笑成分。 韩穆霖点点头,道:“你说……” 简林安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紧紧的锁好了门窗后,紧剔的开始查探门口和上边有没有第二只耳朵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显而易见,你这么用肉眼查探,是查探不出真正的高手的,你不用查了,旁边没有人,就算有人,你也看不出来……”韩穆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出言打断了简林安。 简林安抿了抿唇,有几分无奈,她倒是忘了,这韩穆霖功夫极好,有什么人在边上的话,哪能瞒得过他呢。 丫的,她倒是忘了,古代可是有功夫的! 她稳了稳心神,复又转过身来,开口说道:“你立马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去开封给宰相韩大人,把青莲教的事跟他说上一说,说着逆党很有可能是朝中人的阴谋,需他立刻派遣军队驻扎到城外,随时听候调遣,越快越好!” 简林安眉眼亮如星辰,定定的看着韩穆霖。 韩穆霖微微的愣了愣,半晌后,也没问缘由,便认真的点头,道:“好,我会即刻快马加鞭的派人送出去,只是这里离开封十分远,就算是加急,快马加鞭的赶,等舅父过来,最少也需要大半月月……” 大半月月? 简林安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时间,好像是有些长啊……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认真的问道:“难道就不能更快了?大半月着实有些太长了……”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眉心紧蹙的模样,心底也慎重了起来,他紧紧的抿着唇,眸色深沉,道:“最快,半月,半月已是极限……” 简林安咬了咬牙,点头道:“半月也行,那你如今尽快的修书,若我所料不错,近日定会有大事件发生……” 韩穆霖点了点头,垂着眼脸开始提笔修书,他的字带着几分苍劲的力道和几分唯我独尊的气势,倒是与他本人有些相像。他的字,十分漂亮,赏心悦目。 “大事件……?”韩穆霖有几分不解。 如今黎副将已然捉住,他们便已经握住了一颗最重要的棋子,若是利用的好,从他口中撬出来重要信息,便能一把将青莲教逆党给捣毁,怎么还会有大事件发生呢? 韩穆霖的笔微微的顿了顿,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定定的看着简林安。 简林安缚手背立,漆黑的眼瞳里满是慎重,轻叹了口气,道:“韩大人,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查案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吗?难道,你从没怀疑,是否有人在前边引领着我们去查……?” 她的话语顿了顿,眸色里浮现了一丝冷笑,淡淡道:“我们查案时,有人跳出来告诉我们,黎副将是内应,而等我们要开始查着黎副将时,便把黎副将给送到了我们面前,难道你觉得,世界上有如此简单之事?难道你觉得,青莲教逆党的智商,便仅限于此……?” 简林安摇了摇头,面目上一派冰寒,眼眸漆黑浩瀚如海,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韩大人,你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韩穆霖闻言,眼神猛然眯起,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里满是沉色,越发幽黑了起来。半晌后,他才点点头,抿着唇,道:“你是对的,的确很奇怪……” 她带着几分讽刺的笑了声,自嘲道:“我们还洋洋得意的觉得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案件已经水路石出了,多天真,真正的元凶,还躲在后边看我们的笑话呢……” “多可笑,多天真,多愚蠢……” 韩穆霖闻言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鼻尖顿了顿,在纸张上划出了一道黑色印痕。 简林安勾着唇笑了笑,转过了身,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今日给黎副将看病之时,他的背部伤痕是由惯用左手之人造成,他的拇指内侧的茧厚度甚至还没有手心处厚,他的指甲里十分的脏,这三个现象,是我今日通过替他看病,而看到的……” “所以,你白天花这么大力气去诊脉,就是为了确认这些……?”韩穆霖开口。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是,且把其余都抛开,就论他背部的伤痕,若他是黎副将,那么他作为内应,背部的伤痕应当是将士或者是安之楷造成……” 她的话顿了顿,复又道:“可并不是,他背上的那两条伤痕并不是由将士所用的细长唐刀所伤,而是民用制成的大刀,而安之楷也根本不是左撇子,所以这伤痕能是谁造成的呢?难不成是这青莲教自相残杀,所以派人来杀着黎副将不成……?” 这种可能性是自相矛盾的,唯一合理的答案已经水落石出。 ------题外话------ 投票的作品为520小说宝宝《腹黑暖男病爱小懒妻》http://i/huodong/2016/zwvote/index。html 求票···=v=帮宝宝求票 第五十九章 转折点 简林安坐在桌前,眼神平静,白色衣衫似雪,漆黑眼瞳如墨。 韩穆霖半垂着眼,表情凝重,书写的速度越发的迅速,笔下带风般的奋笔疾书,半晌后,他停下了笔,开口道:“所以你觉得黎副将很可能并不是内应……?” 简林安闻言,冷笑了一声,开口道:“甚至,不止如此,黎副将很有可能是此案知情最多之人,所以青莲党才想方设法的要抓他灭口,而为何知情最多呢……?自然是这安之楷!” 之前的一切消息来源,一切的引导都是安之楷,而安之楷作为唯一幸存者的存在,他们十分容易便信任了他,根本没有去想过,他的身份…… 韩穆霖手中的笔掉落在地,猛的抬头,一双漆黑如墨的丹凤眼里惊诧万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安之楷……?你是说,他很可能才是那个内应……?” 饶是韩穆霖如此镇定的一人,此刻心情也平复不了,看着如此憨厚老实的安之楷,竟是青莲逆党的内应? 怎么会……? 他想开口问,是不是弄错了?可看到眼前白衫男子那古井无波般让人看不透的双眼,那淡然而又平静睿智的眼神,却分外的让他信服。 “为什么……?”韩穆霖皱眉,不解。 简林安转过了头,眼神中的迷蒙尽数散去,代替的是一派清明。她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之前你跟着我去到那李山村找翠花之时,那时,安之楷告诉我们,大军粮饷被这青莲逆党给劫走,而后便又把我们的思绪从这黎副将是内鬼上引,而原本我也是并未曾怀疑他的……” 她的话语顿了顿,冷笑了几声,漆黑的眼瞳闪耀着智慧的星光,她转过了头,道:“他那日说,他躲在一里半外的草丛里,旁边还有巨石和草丛,他说他在那亲眼看着青莲派逆党劫走饷银在原地消失是吗……”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漆黑的眼瞳,听着她特地点出来的这句话,半晌,他猛的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时是晚上,夜色已浓,根本不可能看得清一里半外的任何事物……” 简林安的眸色泛冷,冷哼了一声,道:“若是白天,自然是能看个影子的,可这是晚上!安之楷亲口说,那日伸手不见五指,那在这样的时候,他躲在一里半外的草丛里,怎么可能看得清那远处的人影呢……” 她一字一句的肯定的说道:“他在说谎!而那日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想到,而后忽然想到的时候,那日中午,我们去城郊查探了红胶泥之后回来,我特地把我已经想到如何揪出青莲逆党的消息给放出来,若是安之楷是内应,他定会有所动作……”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冷如寒冰。 “果不其然,他到了傍晚时分,就忍不住了,我派谷连霜一直在他屋顶上盯着他,在约莫申时,一只白色的信鸽便从他的窗口飞了出去……” 韩穆琳眼神亮了几分,看着简林安这般自信满满的模样,眼神又更亮了几分,万分灼热。他开口说道:“所以,那日晚上你便故意的放出你白天在城东的村子里郊碰巧找到了黎副将,并准备明日早晨派谷连霜天未亮便去把黎副将接回来的这个消息……?” 简林安唇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点了点头,道:“对,我是故意的放出这个消息,白天也是故意说找到了方法顺藤摸瓜的揪出青莲教逆党,因为当时黎副将在我们的眼里还只是一个青莲派逆党的身份,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开始怀疑这黎副将是否真的是这大军中真正的内奸……” 她的话顿了顿,复又继续开口说道:“这只是我丢出去的一个投石问路的石子罢了,而你回来告诉我,那日青莲教逆党派了六个人去刺杀你假扮的这个黎副将的时候,才进一步的肯定了我的想法!本想让你留活口,可那日你并未留活口……” “可惜了……”简林安抿了抿唇,撇了韩穆霖一眼。 韩穆霖精致的侧脸上闪过一丝酡红,他有几分尴尬的咳了几声,眼神看像了别处,淡淡道:“是他们的武功太差了,一时没收得了手……” 简林安闻言,古怪的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怎么,韩大人,莫非你想让他们有个武功好的,然后从你手中顺利逃脱,回去报告,说中了你韩大人的局不成……?” 韩穆霖面上的酡红又深了几分,没有开口继续反驳。 简林安的眸色闪了闪,复又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第二日,王志远便传来消息,说是寻到了这黎副将,这让我着实有些吃惊,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穆霖眸色深了深,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因为,城东根本没有黎副将存在,也没有人救过重伤之人……” 简林安撇了韩穆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半晌后,她沉吟道:“安之楷是青莲教埋在你们身边的内应,而这黎副将才是真正幸存的知情人,是重要的人证,如今我们才刚碰触到这件案件的边缘罢了,得小心行事,这些事,就不用告诉罗坤了,这样也能消除一些安之楷的疑虑……” 韩穆霖点了点头,斟了杯茶,淡淡的抿了一口,道:“这是自然,以罗兄那般智商,告诉他了,不过是添乱罢了……” 韩穆霖忽然想到了什么,斟茶的手顿了顿,眼神闪了闪,复又问道:“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韩穆霖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信任。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道:“没有计划,静观其变,紧盯着安之楷,毕竟韩国老派人过来也是需要最少半月,我们尽量的表现出觉得案件已破的喜悦感,随着他们的想法去,他们定有后续动作……” 韩穆霖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两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坐了半晌后,韩穆霖便回了自己那隔壁的房间。 第六十章 斗智斗勇 而后的几日,平静无波,罗坤更是天天都跑出去江宁城,不见人影,每日到傍晚时分才会回来。 而简林安跟韩穆霖就跟商量好了一般,足不出户的呆在了府内,每日便是例行公事般的替他看诊一番病况,而后装模作样的问上几个时辰,便“垂头丧气”的回自己的跨院里。 可,这样的日子,她自然也不是闲着什么事都不干。 谷连雅早被她已出去玩的名义给放出了王府,让她去到了武墓山和庄墓村去打探情况,毕竟银饷是在武墓山丢失的,而青莲教逆党花费了这般大的功夫给江宁城的民众洗脑,定不会如此简单的就放弃这一块地方。 所以为了方便行事,她们的老巢也应当也在这周围才是。 而当初,那庄墓村与李山村,吴山村,着实太奇怪了些,她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里边是存在着联系的,所以便叫谷连雅过去扮作外地人模样,去村子里打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何缘故,让这两个村子竟差异这般大。 江宁城的气候惯来不错,按理说,只要能自己种些粮食,李山村,吴山村村民他们也不至于穷成这般模样。 而这里边定有什么蹊跷,而且,定然是与这青莲逆党存在着什么关联,只是如今她们还没有想到罢了。 而这些日子,不知是因为他们每日定时定点来报道的所作所为“感动”了这个黎副将,还是因为他们每日所阐述而许出的“空头支票”太为诱人,总而言之,今天,这黎副将牙关似乎开始松动了起来。 而这样的表现,自然让简林安和韩穆霖原本悻悻然的神色一下便醒了过来。 “这些日子你的伤势也好了不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简林安半垂着眼睛,收起了她手里的银针。 韩穆霖优雅的坐在一旁,斟着茶,半垂着眼,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道:“过几日,我们便要离开这王府,你可要想好了,今日若在不说,怕是我们也帮不了你了……” 简林安眼神里满是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不说便不说把,真是乃愚蠢之极!” 茶香袅袅,升腾而起,韩穆霖优雅的斟茶动作优美的仿佛如一副画一般的赏心悦目,挺立如刀削般的鼻梁,深邃而狭长的丹凤眼,一双薄薄的唇,漆黑的头发,衣衫,衬得整张脸如玉般动人。 半晌,薄唇微动:“我的舅父,是韩琦,韩大人,韩阁老……” 他的话语顿了顿,半阖着的眼,猛然睁开,璀璨的双眼里满是外散的气势,不怒而威,道:“你觉得,是信得过我呢,还是他们呢……?” 他漆黑的眼珠里满是专注,慢腾腾的把手中的茶盏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桌上。 床上的人身子动了动,他的眼神里犹疑了半晌,却依然没有动作。而她也不催,只是静静的品着韩穆霖这厮泡的茶,她淡淡的抿了口,略微带的苦涩,但细品却又带些甘甜,极香醇,想来这厮泡茶是下了功夫的。 “没几个人喝得着我泡的茶……”韩穆霖半眯着眼,慵懒的靠着椅子。 她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躺在床上的黎副将,恰好对上他那双带着些许污浊的眼神,而他的眼神里也有了些许的犹疑与挣扎,她微微的勾了勾唇,复又回过头说道:“那看来我很荣幸……” 韩穆霖斟茶的手顿了顿,淡淡道:“可不是,加上你,一共两人,一个是舅父,一个是张尧兄,另一个,便是你……” 韩穆霖转过头,漆黑的瞳孔里满是认真,定定的望着她。 简林安一怔,忽然感觉到手上的茶杯似乎有些烫手,便有讪讪的笑了笑,道:“罗兄也没有喝过么……?” 韩穆霖点了点头,淡笑了一声,道:“很显然,他那性子,哪是个定的下神来喝茶的性子,你看如今他成日白天便出去这江宁城闲逛,在查案这块,他可是个不着调的……” 简林安笑的闲适,万分没有搭理黎副将的意思。 半晌后,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转过了眼,看到穿着白色中衣身形纤细的男人已经站立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她。他的唇色依旧有些泛白,浓眉大眼,看着倒是有几分庄稼汉的老实。 他的低着头,有几分踌躇的站在原地,手也捏着衣角,似乎是有些局促。 简林安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半晌后,她似乎感受到,他正在慢慢的靠近,走到了桌前,自顾自的拿着画笔开始画了起来。他拿笔的姿势有些生疏,是用一只手掌握住而不是用手指捏住,是整个握成了拳头,十分笨拙的拿着笔开始歪歪扭扭的画了起来。 笔墨时轻时重,时而黑漆漆的歪了一片,几乎辨认不出所画之物。 白色的纸张瞬间被墨汁侵染了一片,歪歪扭扭的笔触,让简林安与韩穆霖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画的什么……? 简林安眉毛紧蹙,似乎依稀能辨认出是画了一排一排的房子,而那歪歪扭扭的城墙也画的十分的歪曲,完全辨认不出方向。 这可真是为难她了,这是想表达什么……? 简林安抿了抿唇,深深的看着他蹙眉问道:“你不识字……?” 眼前男人的鼻尖顿了顿,手抖动了一下,在纸上划开一道黑线。半晌后,他低着头,局促的点了点头。 不识字……?怎么会不识字……?能当到副将这个职位的,不可能是一位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就连粗略的简单的文字都看不明白之人,那他,是谁呢? 简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深意,眼前的男人虽身着丝绸质白色中衣,但是整个气质却并没有战场的杀伐果断之气,反而带着些淳厚质朴,而他也并不识字,他的手掌内侧的茧子厚度要比拇指内侧的茧子粗,手指甲里也有黑色污垢。 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位战场杀伐的副将! 反而更像拿着锄头种地的村民! 第六十一章 斗智斗勇 “你不是黎副将,你是谁……?” 她的眸色如深沉如海,定定的看着眼前坐在桌前,眼底带着些许畏惧和局促之人。 她的话音淡淡,一字一句的落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却格外的清晰。 这人,不是黎副将!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与战场杀伐的将军挂不上等号,若是常年握住刀剑,定是受力点在大拇指内侧,就跟学生握笔握多了,食指中起了茧一般,常年握刀剑,不可能手掌心的茧子反而比拇指内侧要厚。 而手掌心的茧子较厚,却恰巧符合了一个职业,那边是常年拿着大锤子的农民。 锤子的头较粗大,是掌心包裹着,所以磨损的大多是掌心,茧子也自然是掌心较厚。而最为明显的一点,那便是,身为军中仅次于大将军的副将,怎么会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呢,一些常用的字定然还是得认识的。 而且,王志远说,黎副将是在城东郊的村子里寻到的,而那个地点,她早就派谷连霜去查探过,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也就是说,她如今已经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黎副将,是假的! 简林安的眸色明亮,一双眸子亮的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定定的看着眼前满是局促的男人。 男人闻言,内心一惊,眼睛猛然睁大,啊啊啊的啊了半天,眼神里也有几分慌乱,他抬头,看着眼前白衫男子那眼神灼灼,锐利如刀般的模样,内心一颤,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我觉得,或许你应该庆幸而不是慌乱,很显然,只有我们才能保你家人平安,难道你觉得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帮人会善待你的家人吗……”韩穆霖的声音低沉,眼神微微的垂着,也没有看他一眼。 眼前男人的眼神愣住了,身子也僵住了。 而他沉默了半晌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一张一张画的画了起来。 不会说话,不识字,写不出字,可画出来偏偏又太过于抽象,根本不能理解,他画中想表达的意思,可一问他,他却只会啊啊啊的啊个不停。 简林安感到有些头疼,耗费了十日的功夫在他身上,如今换来的却是一张一张理解不了的画。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抬起了头,看着他笔下已经快画完了的这幅画,小心的吹了吹,然后用手捧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幅画很显然是画的地点,一个圈圈的四周画了四个圈,而圈圈上又画了一道横杠,应当能辨认那是圈圈是代表着江宁城,而那四道门则代表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城门。 而他在城门的外边一道大门,似乎是代表村口,而那一排排的方块,排的整齐,而在其中的一个方块里,他画了一颗桃子。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甚至在这白色的纸张中央,还有一笔墨黑色的误笔。 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有几分无奈的把这张纸放到了桌上。他这是想表达什么?这城四周村子这么多,若仅凭着一颗桃树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他也不会表达东南西北,这个城门口,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城门口。 他还在抓着笔颤颤巍巍的在画着,而接下了的这一张一张比这前一张更为的抽象,直接变画了一个盾牌模样的东西,而后在盾牌的上边画了三个圆圈,三个圆圈外边画了个方形,而那个方形里边画了一颗小桃子。 而这张画完毕后,他刚想画第三张时,旁边的韩穆霖的眉头却猛然的皱起,赶忙的起身把桌子给收好,纸张小心的叠起,收了起来,小声道:“有人来了……” 他的身子僵了僵,眼神里有几分畏惧的赶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片刻,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简公子,韩大人,我来给黎副将送药来了……” 外边响起了张伯那和煦而亲和的声音。 简林安应了一声,便起身出去开了门,笑道:“真是辛苦张伯了,这几日连霜不在,都是张伯来熬的药……” 张伯端着药走了进来,满是皱纹的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平和的开口道:“不累,张伯这身子骨硬朗着呢,熬药还是可以的,也难得来一次江宁城,底下的人去逛一逛,自是能理解的……” 张伯熟练的把砂罐药倒进了碗里,浅棕色的药汁的热气升腾起来,烟雾袅袅。 “来,喝药了,这药啊虽苦,但是喝完身子才能好起来……”张伯和蔼的笑了笑,坐在了床边,开始喂药。 床上的人身子抖了抖,低着头顺从的开始喝药,再无其余的反应,而眼神也在也不看简林安和韩穆霖一眼。 而张伯走后,他便径直的躺了起来,阖上了眼睛,在也不看他们一眼,也没有在继续画的意思,而简林安也没有在强迫他画,虽然她隐隐的觉得,他原本想动笔画的第三张才是对她们最为重要的一张,才是能让她们解开一部分谜题的一张。 第一张画,应当是描述的地点,第二张画,照着她的理解,应当是想让他们保护好他的家人的意思,盾牌代表的意思就是保护,而那方形里有个桃子,应该就是指的他家院子里有颗桃树,而那三个圈,应该代表着他的三个家人。 所以组合起来的意思,便是让她们保护好他的家人。那群青莲逆党定是拿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于他,他才会如此顺从。而至于什么喉咙受伤,想来应当是天生的哑巴。 他的脖子上没有伤口,并不存在什么伤害了喉咙的现象,而看着他的模样,应当是天生便是哑巴。而又是哑巴,又不会写字,显然是不想让他与外人交流。 而想来那群人应当是不想让他把他们的身份透露出去吧,所以才找来了一个这样的人来假冒黎副将。 可为何安之楷要给出这样的一张画像,安插一个假的黎副将进来呢?他这样做,理由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的视线这么简单吗? 第六十二章 斗智斗勇2 简林安从西跨院出来时,脑海里还一直不住的想着这一个问题。 他们安插这样的一个假副将的缘由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安插这样一个假副将呢?若仅仅只是为了迷惑扰乱她们的视线,摆在这其实并无多大用,或者说,也许应当还有后续动作?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而且她想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为何为何安之楷潜伏在他们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比如青莲逆党是谁建立的?青莲圣君是谁?被劫走的饷银如今在哪里? 还有,那群失踪的银匠在哪里?王志远脚底的红胶泥是用来干什么的?庄墓村和吴山村,李山村的差异究竟是为什么?王志远府内的那个神秘的替他打理兰花的神秘女人是谁? 那个聘请了银匠的人,和造成假的黎副将背上伤痕的左撇子,是不是一个人?是谁? 这案件,虽然她剥开了其中的一层迷雾,可是紧接着,却又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她如今也颇为头疼。这古代,没有dna检验,指纹检验,什么手段都没有,只能靠推理。 这酸爽。 她想了想,始终想不出个头绪来,不知不觉便在屋子内呆坐了一下午,七七见她在思考,也乖巧的不来打搅她,只是自己乖巧的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翻着书,看着她放在一旁的那一些准许她看的书。 烛光闪闪,房内万分静寂。 她转过了头,看像了坐在旁边的小丫头七七,只见那丫头早已哈欠连天,眼睛耷拉着,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看上去早已困倦不已。 “七七,去打水洗漱吧……”她有几分不忍。 闻言,七七的小脑袋猛然抬了起来,眼底满是迷蒙的眨了眨眼,小眼神里雾蒙蒙的开口道:“小姐困了么……”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七七的眼神里有几分宠溺。 七七麻溜的起了身,迈着小短腿便出去打热水,端盆子,来给她洗漱。十分的细致细心,而她也格外乖巧,分外听话,这也是她为何如此喜欢这丫头的原因。 而洗漱过后,她便打发了七七去睡了,而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内心不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隐约觉得似乎有事会发生,这让她整个有些不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叹了口气,放宽了心思,阖上了眼睛。 戍时。 外边黑漆漆的无一丝光亮,就连月亮都似乎躲进了云层里,不泄露出它的一丝光辉。晚间的凉风有些大,吹的窗户呼呼作响,可除了窗户外的呼呼的风声,却再无其余的声音。 静的吓人,万籁俱寂。 可忽然,一道犀利的尖叫声划破了这夜里的宁静,尖锐而刺耳,惊醒了这几乎已经陷入沉睡的王府。 扣扣扣…… “简公子,出事了……出……事了……” “简公子,您醒了吗……?” 外边的敲门声急促,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焦急,见里边的人似乎还没有转醒的迹象,敲门声便更急促了几分。 “简公子,出人命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是韩大人让奴婢来叫您的…” 人命……? 她睡的恍恍惚惚,听着耳边似乎传来了响动,原本阖上的眼半睁开来,眼前一片迷蒙,天旋地转。半晌后,眼前的景象才逐渐的清明过来,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刚刚似乎有人说,出人命了? 她的眼神一下锐利了起来,起床迅速的自己穿戴好外衫,披上了白色的毛边白色披风,头发绾成了一个髻于头顶,用绿色玉冠冠住,头上简单的釵了一根白玉发钗,收拾好了后,便去开了门。 门口的婢女满脸的焦急,眉心都紧紧的皱在一起,踌躇的站在外边瑟瑟发抖。 吱呀…… 门忽然开了。 门口的婢女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披着白色白毛披风,身形修长却又有些纤细的白衫公子,看着他那双狭长而带着优美弧度的眼眸,眼眸黑沉而浩瀚,深不见底,仿佛多看上一眼,都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她看着眼前面如白玉般清俊如风般的男子,红了脸,别过了脸,柔声道:“简公子,韩大人在西跨院等您……” 在西跨院等她?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道:“不是说出人命了……?” 婢女低着头,眼底依旧还残余着几抹惊慌,道:“出人命了……,是西跨院出人命了……” 西跨院!是西跨院出人命了! 她的眼睛猛然睁大,声色厉茬的开口道:“是西跨院?西跨院的黎副将吗……?” 她有些惊住了。 怎么可能?可西跨院就住了他一个!她白日才把黎副将的牙关给撬了开来,耗费了她八日的功夫,才让着黎副将愿意画两幅画给她,可怎么今日晚上便出事了呢! 简林安的眼睛微微眯起,漆黑深沉如海的眼底散发着锐利的冷光。 婢女看着眼前白衫男子那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模样,颤了颤,低头道:“是,听说是自杀,有好几个婢女亲眼见着他自杀的过程了,只是没来得及阻止……” 亲眼见着他自杀的过程? 简林安的眸色更冷了几分,一个拼命想守护自己家人的人,怎么会想自杀呢,这绝不可能。可是,怎么会有婢女看到了他的自杀的过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的抬了抬眼,锐利的眼神射像眼前的低着头的婢女,淡淡道:“说的具体一些,她们是如何看到黎副将自杀的……” 婢女点了点头,回道:“是这样的,那个屋子里的灯光十分敞亮,从外边看,能清楚的看到里边倒影出来的人影,而恰巧那几个婢女路过之时,看到那里边的人影拿着刀子划破了自己的脖子,而那房间里也没有别的人……” 灯光敞亮?也就是说里边人的动作会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从外边亲眼见着他抹了脖子? 简林安皱了皱眉,眼神里满是晦涩,道:“在这之前,有人进过黎副将的屋子吗……?” 婢女摇摇头,道:“那几个婢女都说,过了申时,便没人在进那个屋子……” 没人在进过?那就是一个密室? 在密室里,自杀了…… ------题外话------ ……今天忘记了~噗 第六十三章 案件 等她到了西跨院时,已经快到亥时了。 西跨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韩穆霖,罗坤,甚至连王志远和张伯都在院子里,见着她到来时,眼神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而他们的身后,便是那整个屋子通亮,洒满了烛光的屋子,如今都依旧还亮着。 众人的看着眼前那白色衣衫的清俊少年,外罩一件白衫,身披一件厚毛白披,捂得严严实实。可偏生就算是这般,也仍显得身形纤细,瘦弱。面色苍白如玉,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 可偏生,那张脸却生的格外精致,当真是一个淡雅如兰般的清冷少年。 她看着众人的眼神,步子依旧闲适,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淡淡开口道:“事情我在路上已然有所了解,先进去看看吧……” 可她的话音刚落,却听见旁边传来了王志远的声音。 王志远拱了拱手,眼神里带着几分悲痛震惊,和歉意,他的脸上满是自责的开口道:“是我的错,没有及时的发现这黎副将尽会有自杀的倾向,如今这案件里最为重要的证人死了,可如何是好……” 王志远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抬起了袖子,用袖子抹了抹眼,朝着韩穆霖,悲痛道:“是卑职保护监管不力,卑职会像陛下请罪,说明此事,绝不牵连韩大人,罗大人……” 话语里一派悲痛自责。 罗坤闻言,皱了皱眉,桃花眼里带着些许不赞同的开口道:“哪能全怪王兄呢,这黎副将要自杀,王兄也无法预知此事,王兄且放宽心,莫在自责……” 王志远叹了口气,似乎是好了些许,便转过头,眼底有几分歉意的开口道:“原是不想打搅简兄的休息,可如今府内只有简兄懂一些仵作的事物……” 简林安点了点头,淡淡道:“王大人客气了,此事义不容辞……” 客气的客套了几句,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尸体就在窗口不远处,头朝西,脚朝东,脖子上有明显的一条划痕,甚至匕首就在不远处,掉落在地上。而窗户旁边的墙上也也溅满了血迹,呈喷射状。 可尸体的身上和下方都有一大片的水渍,混合着血水,十分的奇怪。 她慢条斯理的带上了自制的白色手套,与白色口罩,半蹲了下来,看着尸体的死亡程度,已经看到了点点的尸斑,她用手指按压,按压之后,尸斑会渐渐消退,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内。 可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按压上去的时候,似乎格外的寒凉。 她刚到西跨院的时候刚到亥时不久,而尸体众人见到他抹脖子的时间,而从西跨院到东跨院也要半时辰,所以尸体真正的死亡时间应当是她到这里之前的一个时辰,酉时刚到的时候死亡的。 “你们从外边见到里边倒映在窗上的人影自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她眯了眯眼,看着站在两边的婢女。 穿绿衣衫襦裙的婢女眼神里还有一抹惊慌,闻言,强行稳定了心神,答道:“是在申时刚过,刚到酉时的时候,奴婢偶然来这西跨院,便看到这屋内十分亮堂,亮的房内黎大人走动的模样在做什么都能看的十分的清楚……” 那奴婢的话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奴婢起初心觉怪异,平日里大人从不会把屋子弄的如此亮堂,没想到,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大人便拿起了一把刀抹了脖子,倒了下去……” 说道这,奴婢的声音都还有一瞬间的抖动,瞳孔微微放大,嘴巴微张,能看出来似是受了惊吓,想来她看到的应当是真的,而不是撒谎。 可为何,这黎副将要自杀呢……? 她抿了抿唇,细细的咀嚼起那奴婢的两句话,总觉似乎少了点什么,她的眉心紧皱,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少了什么呢? “这间房间看来是毁了,如此深的血迹斑点,可如何住人……”罗坤站在一旁有些惋惜的看着眼前那修缮的精致而豪华的屋子,伸出手摸了摸墙上已然开始干涸的血迹。 血迹……?对了!血迹…… 简林安猛的抬起头,眼睛锐利如刀,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庞上满是寒光,她紧抿着唇,开口道:“可以见到血迹喷射……?” 那个婢女愣了愣,眉头皱了起来,努力的回想了半晌,最终睁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的回道:“没有,奴婢没有见着有血迹喷溅出来……!” 简林安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明。而这婢女此话一出,房间里一派寂静,原本的小声谈论声都纷纷的静了下来。 就连韩穆霖,闻言都有些惊讶了起来,他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血迹,这被他们都忽略的东西,却只有他注意到了,这是需要如何的细心,细致,才能注意到这些被人忽视的地方。 王志远皱了皱眉,道:“这血迹大多都喷射在墙上,也许是忽视了……” 奴婢闻言皱了皱眉,复有些犹疑的开口道:“也许,是奴婢记错了,但奴婢当真是亲眼见着黎大人自刎的……” 血迹大多喷溅的墙上,可不应该啊,人影映衬在窗台上,血迹大多应当喷溅在窗台的白色窗纸上才对,可如今窗台上却光洁如新,只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且血迹喷射的极其不自然,喷射的形状十分的奇怪,若是自刎,当真是说不过去。 可偏生有好几人亲眼看到了他自刎,为什么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皱眉道:“有几人亲眼在外边看到了黎副将自刎……?” 绿衫奴婢低头,恭敬的开口道:“共有五人,酉时正是我们这些奴婢最为忙碌的时辰,因此见到的人较多,除了奴婢与小红,还有三人……” 她闻言,点了点头,皱眉道:“五人都见到了窗台上映衬出来的人影……?” “是……” “是……,奴婢等五人都见着了……” ------题外话------ http:///808738。html【宠婚之女王归来】~柠檬的新文~嗯哪~有兴趣的孩纸去瞅一眼把~=v= 第六十四章线索 “这里有封信……”罗坤的桃花眼亮了亮,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桌上,那封米黄色书信。 书信?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眼眸中神色泛冷,她走了过去,把那封书信拿在了手里。黄色的信封上齐整的写着五个大字,黎子彦奉上。 字体苍劲,字尾习惯性的微微的上钩,有半分些像王羲之的行书字体,但是整个却又带着几分习武之人有的苍劲力道,这样的字体!呵,虽然能看出来有特地的做一些遮掩,可这字里行间的韵味,仍是不变。 这不正是与那日在翠花那见到的那雇佣银匠的神秘人所留下的字据上的字体十分相像么,字尾都是略微上钩,即使这一封书信有做一些改变,可这苍劲的力道,和这字尾上钩的习惯,几乎能肯定是一个人所写。 “吾自知罪孽深重,有负圣恩,思虑再三,终将此事大白于天下,不愿在与其同流合污,本吾皇仁慈,见信州水患,遂遣派大军押运饷银五百万两……” 简林安的话语顿了顿,淡淡的撇了众人一眼,复又继续的看着信,念道:“途经寿州时,本因从庐州中转,而卑职因遵青莲逆党之命,死命上谏,以庐州山路崎岖,大军行路缓慢不便为由,改而借到江宁府,将大军引至这武墓山,而一网打尽,事后,卑职心中万分愧疚,忆往昔之情谊,万分悲痛,复今日自刎谢罪,望圣上皇恩浩荡,宽恕卑职家人……” 这封信写的十分的工整,话语里挑不出一丝错误来,且不看他是不是会写字,就算他是找了别人代写,也不可能写的如同要上奏陛下一般的工整,毕竟这是一封“遗书”。 真正的遗书,写起来定是代表他当时的心情的,他即将自杀,心情自然是平静不起来,怎会写的如此齐整,一个错字都未曾有,工整的如同立马要呈奏给陛下一般。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封书信,绝不可能是一封真正的遗书! 而眼前墙上的血迹的奇怪模样,她几乎能断定,这次的案件是他杀,根本不是自杀,目的,怕是为了给安之楷找一个替死鬼,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黎方彦的身上,所以特地留下一封书信,让她们以为,黎方彦是畏罪自杀了。 而又加上特殊的手法,让婢女们看到墙上映衬出来的人影,亲眼见着他的“自杀”过程,作为人证,而这封遗书便做为“物证”,可偏生,这样的手法在她的眼底,却依旧是漏洞百出! 事先,他们请了个假的黎副将,在他的身上伪造了伤痕,并且串通安之楷,画了一张假的画像。而特地为他们寻来了一个又哑,又不会写字之人,以便他无法跟她们来沟通,让她们以为,这便是真正的黎副将。 可伪造的,最终只是伪造的,漏洞自然是存在的,比如手上的茧,手心的茧比拇指内侧要厚,不像是常年拿刀之人所存在的。 比如他身上的伤痕大多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人,却并不是那些将士,因为他身上的伤痕,是用普通的大刀造成,而并不是将士所用的武器,而造成这个伤痕的人,却是左撇子。 而后,每一天,她更是更为的肯定了这一点,这个黎副将,不是真的。可当时她并不知道,为何他们要这么做。可今日,她在看到这封信后,却明白了。 要在朝廷,安插一个四品大将军,难度自然是十分大的,所以青莲教逆党自然是想洗清这安之楷身上的罪名,而还有什么,比埋伏在韩穆霖与罗坤的身边,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引导他们查案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让黎副将来顶了他的罪更好呢? 而真的黎副将,如今定然没死!不然他们不可能会放着真的不利用,而找一个假的来伪造成“畏罪自杀”,设置下这样的一个圈套,让他们来钻。 若他们不知道这黎副将是假的,也毫不怀疑这安之楷是内应,那今日之事,定然会随着他们脑海中的走向而去。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眼中光芒乍现,眸子中满是自信神色。 可惜,他们如今的对手是她,那便注定了,是失败收场! 而今日的这个局,反而成为了肯定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大胆的匪夷所思的猜想,而开始扭转乾坤的转折点!之前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之后,是谁牵着谁走,还不一定呢! “真想不到,这一切当真是他做的,可怎么会呢,我们十多年的兄弟情谊,黎兄怎会如此……”安之楷在一旁,声音哽咽的开口。 他的双眼通红,憨厚的脸上满是悲恸,看着地上那人的眼里满是深深的情谊。 连罗坤,见状都心有不忍,叹了口气道:“安兄节哀,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如今斯人已逝,只是却没想到,这大军中的内应,竟真是这黎副将……” 安之楷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换成了一句无奈的叹息声。 而韩穆霖只是深深的撇了一眼安之楷,却没有说话,在一旁自顾自的喝着茶,仿佛何事都不关心一般,只是偶尔瞟上一旁白色衣衫的简林安几眼。 她看着安之楷这般声泪俱下的表演,勾了勾唇,淡淡道:“如今这大军中的内应找到了,可如何找到这青莲逆党的巢穴呢?饷银一日找不到,罗兄与韩兄也无法回开封交差,信州如此多的灾民可都等着这饷银呢……” 安之楷皱眉道:“可如今随那劫走饷银已过了月余,想来那群逆党早已换了地方,怎会还留在江宁这个个事发之地呢……” 王志远闻言,点了点头,道:“安将军说的有理,劫饷银如此大之事,那群逆党应当不会再这江宁久留才是……” 罗坤闻言,垮了脸,桃花眼耷拉着,道:“啊……?那天下这么大,我们去哪寻那群逆党,寻那些饷银去,怕是在就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吧……” ------题外话------ tat卧槽,我昨天忘记了~~完蛋完蛋,推荐要重新排队。 感觉被万箭穿心了…… 第六十五章线索 安之楷闻言,眼神里满是自责与落寞,开口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守护好军饷,如今赈灾银尽数丢失,这责任应当由我一人承担,还望韩大人据实禀报陛下……” 韩穆霖慢条斯理的斟了杯茶,斜斜的撇了安之楷一眼,道:“嗯,放心吧,我会跟陛下据实禀报的……” 安之楷闻言,愣住了。 简林安神色古怪的撇了韩穆霖一眼,嘴唇微微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韩穆霖这人,似乎对一些人,还真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说那些弯弯道道的东西。安之楷耗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想把自己从这案子中摘出来,如今不过是想客套一句罢了,这韩穆霖,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不过,这种性子,倒是有趣的很。 简林安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如今有人证物证,想来着黎副将应当是自刎而死,只是这现场先好生保护起来,也别破坏了……” 明明不像是自杀,可是为何尸体的死亡时间却能正好对上,而且也恰好有人证在外边看到了他的自刎过程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手法……? 她苦涩的笑了笑,这个案件,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法,如今连她居然都给难住了。 “倒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不过如今有了这封信,陛下那也能有个交代……”罗坤叹了口气。 “哎,都是卑职的错,卑职也没料想到会出这等事……”王志远脸上满是懊悔。 两人又劝慰了些许时候,你来我往的,客客气气了半天,才终散去。熬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疲惫了,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连鸡都没有开始打鸣,她便独自的起身来到了西跨院,趁着大家还未醒时,她才能放开了手脚的开始查探这个案子。 可她刚一到西跨院门口,却恰巧碰到了站在那一袭黑衫的韩穆霖,他在看到她来之时,微微的朝着她颔首点了点头,道:“看来简兄倒是与我心有灵犀……” 她扯了扯嘴角,心内有些无奈,谁跟你心有灵犀,明明她昨日晚上已经跟他说过了她今日早晨回来查案,这厮才故意这么早等在这的吧。 “进去吧,这里边有蹊跷……” 简林安声音带了几分冷冽,眼神里满是沉重。 黑色衣衫的俊美男人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凤眸里带着几分认真,精致如白玉雕琢般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清冷,他淡淡的开口道:“你派去庄墓村查探的那个丫头还没回府……?” 谷连雅已然去了*日了,却在没有一点消息,想来应当是在庄墓村查到了些什么,她的想法应当是没错的。 她垂了垂眼,快步走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检查好门窗,道:“还未曾回,想来应当是查到了些什么,那丫头虽然看着是个热闹性子,实则极为大胆细心,极擅长交际,不会有什么事……” 韩穆霖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查案。 白色衣衫似雪,清俊面庞似仙。 忽然,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了几分,有种莫名的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袭击而来,他看着那清俊的白色衣衫的身影,几乎让他舍不得挪开眼。 简林安感到从旁边射过来的一道炙热的视线,有些奇怪的转过了头,撇了他一眼,看着那黑衫韩穆霖眼神炙热的模样,心底有些别扭,便冷冷的开口说道:“韩大人,你一大早起来,便是为了坐在这尸体旁边喝茶的吗……?” 她的话语顿了顿,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看不出,韩大人竟然还好这口……” 韩穆霖的面色一僵,若无其事的撇过了眼神,道:“刚刚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不是在查案吗,继续吧……” 韩穆霖挑了挑眉,眼眉里满是一派自然。 简林安默,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她的视线在看到那边案台上的四盏铜油灯,愣住了,大晚上的,为何要点如此多的灯呢?这十分的不合乎常理。 听婢女说,以往他从未曾把屋子里照的如此明亮过,而近日却十分反常的,整个屋子里亮堂的在窗口能竟十分清楚的看到里边人的人影,这根本不合乎逻辑,可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简林安摇了摇头,视线扫了一圈,可忽然似乎那个窗台下有什么东西。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走了过去,微微的低下了身子,手指捻起那地上那细长的东西。 似乎是铁丝。 窗台下,怎么会有铁丝? 细长的铁丝捻在手里微微的有些冰凉,铁丝的两头,弯成了两个小圆圈,似乎是为了固定什么一般,窗台下怎么会有铁丝呢?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窗台上这样的一根铁丝,和昨日房内过为明亮的灯光,婢女亲眼见到窗台里的人影抹了脖子自刎,但却没有血液飞溅,血液的喷射状十分奇怪,大多喷洒在了墙上,可尸体的位置,却是位于窗台下方,这些疑点,你能联想到什么……” 简林安面色里带着几分玩味,漆黑的眼瞳里散着冷光,冷冷一笑,道:“这个凶手,可真是煞费苦心,竟是布下了这般的大局,若不是前些日子已然肯定这黎副将是假的,此次怕是连我都会想不明白……” 韩穆霖抿了抿唇,眼神里有毫不压抑的欣赏,他漆黑的眼瞳紧紧的盯着她,开口道:“你已经想明白了……?” 简林安点了点头,手指捻着那根铁丝,越捻越紧。 这次的凶手的手法,她已经完全的想明白了,为什么婢女会恰好的在死者的死亡时间时,看到了死者的影子在窗台那自杀,可是却没有看到血迹。 而重要的一环自然是,如何才能让尸体的死亡时间对上外边婢女看到的那一个死亡时间,而地上的那一滩水渍才是重点。 第六十六章 谜题解开 韩穆霖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着站在窗台处那白色衣衫的俊秀身影,和他脸上的那抹淡淡的笑容,微微的挑了挑眉,忍不住开口打击道:“查出了凶手使用的手法,对我们揪出这青莲教的幕后使者可有效果……” 简林安闻言,微微一怔,无奈道:“没有……” 韩穆霖挑了挑眉,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叹了口气,如今她已然肯定这是一个阴谋全套,这假的黎副将定然不是自杀的,而这所谓的物证“遗书”也不过只是伪造的,为的便是让她们认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这黎副将做的,而摘了安之楷的嫌疑。 而这件事,也只是让她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而已,至于解开凶手所用谜团,不过只是她的职业病罢了。 简林安抿了抿唇,无奈的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无用处了,这些东西,韩大人,你呈报给陛下时,可是都得写清楚的,难道你要在折子中写上,死因他杀,凶手不详,动机不详吗……” 韩穆霖挑了挑眉,淡淡道:“有些道理,那你说,你推理出来的过程……” 简林安点了点头,眼神瞬间亮了几分,自信的昂着头,缚手背立的站在窗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首先,是这死亡时间,若照着我的猜想,死亡时间定是早于酉时的,可为什么,尸体所呈现出来的死亡时间却恰恰是在酉时呢……?” 韩穆霖沉默的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白衫,侃侃而谈,眉目间清俊如仙的男人,愣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眼神锐利,万分自信的开口道:“是因为冰块,用冰块压于尸体身上,因为如今晚上气温低,而黎副将的房里放置了炭火,可他的尸体却是在窗户边,而在放置冰块在尸体上,可大大减缓死亡时间,这样,便能对上那婢女见到这假黎副将自杀的时间!” 韩穆霖抿了口茶,淡淡道:“证据呢……” 她看着坐在桌前,优雅俊朗的男人,面色微红的挪开了眼,道:“证据就是他身上和地上的那一滩水渍,那是因为冰块融化了,所以他的身上才会格外的冰凉,地上才会有那么一大滩莫名的水渍……”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而死亡时间的事情解释完了,自然是到了这铁丝,烛光,和自刎的影子,这三者的联系了……” 韩穆霖听着这三个词,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铁丝,烛光,婢女亲眼从窗台看到黎副将自刎的影子…… 烛光,影子,铁丝……难道? 韩穆霖的眼神猛然紧缩,眼神里闪现出经光,手中捻着的茶杯也颤了颤,水洒了一些到桌上。 简林安微微的笑了笑,道:“就是那样,就是你想的这样,也许你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这却是唯一的解释,因为,若是他真的在窗台上自杀,不可能没有血渍溅在窗台上,而如今,窗户纸上的血迹却并不多,只是星星点点,大部分的血渍都在窗户旁边的墙上……” 她冷笑了生,眉目里满是清冷,道:“这便说明,他死的时候,并不是在窗台,而是在窗台旁边的墙附近,被人从后边袭击,划破了喉咙,而婢女从窗台上所见到的场景,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自杀场景!而是凶手通过特殊手法处理了后,让这群婢女看到的场景!” 没错,凶手所用的手法,正是利用这古代就已经出现并兴起的皮影戏! 而皮影戏,对房内的灯光自然是有要求,若灯光昏暗,根本无法让外边的人,看到里边那人的影子,所以昨日才会特别奇怪的,屋子里竟会如此敞亮,甚至异如往常的点了四五盏铜油灯。 而这铁丝,恰巧就是凶手不小心落下的,操控这皮影连接把手与木棍之间的铁丝。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韩穆霖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他叹了口气,承认道:“这些时日,若不是有简兄,我与罗兄,定会对这黎副将便是内应而感到深信不疑……” 简林安点了点头,道:“这个局,设置的极为的完整,如此离奇的事,的确是骇人所闻,首先他们让安之楷以受害者的身份加入你们之中,把青莲教光明正大的抛出来,并把这所有的责任推到了真正的幸存者黎副将的身上,因为黎副将如今生死未卜,他们并没有找到,所以在你们身边是最合适的选择……” “嗯,很显然,他想借助我们的手,找到黎副将,并提前下手灭口……”韩穆霖冷冷的开口。 她撇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的有几分不悦的神色,继续说道:“是,即使你们找到了黎副将,他也能在黎副将清醒之前下手灭口,并且能把一切的罪名推在黎副将身上,而又因为他已经先入为主的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你们自然不会想到,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内鬼……” 韩穆霖面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很显然,被人摆了这么大一道,他自然是有些不高兴了,他冷哼了一声道:“他武功那么差,就算我们找到了真正的黎副将,他也没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简林安眼神里闪现过几抹古怪神色,似笑非笑的开口道:“难道你认为,你在对他毫无防备,全然信任他的情况下,他若下毒,你能察觉到……?” 她顿了顿,看着韩穆霖那有些黑沉的脸色,复又继续说道:“而后,他们首先把你们往错误的查案方向上引领,在你们怀疑黎副将之时,抛出一个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的”黎副将“出来,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在给他设置一个畏罪自杀,若不是事先察觉,这一次,便栽了…” 韩穆霖脸色臭臭的嗯了一声。她也没理会,他便是这样一个性子奇怪,且傲娇之人,想来是因为被人摆了这么大一道,而面子上过不去了吧。 ------题外话------ 你们猜对了吗~? 哈哈~=v=上章其实伏笔埋的很多的,你们可以回过头去看看~ 第六十七章 危机 夜色浓厚,一片暗沉的天色遮盖住了这里边的风潮涌动,遮掩住了这里边的魑魅魍魉,仿佛如一块遮羞布一般,遮住了那些阴谋诡辩,维持着一派平静。 穿着黑袍的坐在桌前,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纸条,和站在眼前恭敬神色的婢女,漆黑的眼珠里满是冰冷。 “主子,安将军那边来消息了,他说,简林安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但是他现在还并不确定,他说,最近他们的行事消息似乎有意避开他……” 婢女恭敬的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闻言,讽刺的嗤笑了声,冷笑了一声,不屑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姓简的也不知什么来头,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这样的偷天换日的手段,蛮瞒罗坤这种人还差不多,早就跟那女人说了,这一招对姓简的没有用……” 婢女闻言叹了口气,面上上有几分忌惮,凝重道:“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黑袍男人没有说话。 他懒洋洋的躺在了椅子上,优雅的把手中的白色纸条放在了一旁的烛台的火光上点燃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火光张牙舞爪的飞了起来,片刻后就把这张白色的纸条燃成了灰烬。他看着桌上那一堆的灰尘,淡淡的开口道:“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眼神里满是仇恨的血丝,摄人心魄。 他顿了顿,复冷笑道:“这个狗皇帝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他们已经识破了安之楷身份,叫其找个借口留在王府休养,别再跟在他们身边了……” 婢女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领了命,便下去了。 第二日清晨 简林安带着罗坤,韩穆霖等人与王志远辞别,而安之楷却派人来传话,说身子忽不适,就不跟他们奔波了,而是暂且留在王府休养一阵子,到时等他们在江宁城逛够了,在一起回开封复命。 自然,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王志远看着她们的眼神里满是诧异,面目上带着几分分敦厚的笑容,开口道:“何不多留几日?可别我客气,住这也方便一些,总比住客栈来的强的多……” 罗坤挠了挠脑袋,眼神里满是真诚的开口道:“已打搅了王兄大半月,心里本就过意不去了,如今案件的事已了,我们在这江宁城在逛个两圈就回开封复命了,所以也就不多打搅王兄了,望见谅……” 罗坤的桃花眼里微弯,满是一片诚挚。 简林安于韩穆霖站在一旁沉默着,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面上也带着清清冷冷的笑容,不过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这两人平日里便就是这幅模样,若哪日如罗坤那般和善平易近人了,倒是奇怪了。 王志远的眼神里有几分惋惜,道:“既如此,那卑职也不多留了,所幸这次的案子至少还是跟陛下有了交代,在这江宁城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当真是让卑职的心肝都在颤哪……” 一提到这,王志远的面庞依旧有几分煞白,他抬了抬袖子抹了抹脸上的冷汗,面上一派劫后余生的心惊。 “可不是,这朝廷派去信州赈灾的饷银被劫走了,陛下自然上雷霆大怒,哎,我就想不明白了,查案什么的,我与韩兄又不在行,为何不派张尧兄来呢……”罗坤瘪着嘴,摇摇头。 七七闻言,在后边凉凉的说了一句:“也没见着你查案哪,你今日不说,我还以为你来这江宁城是来玩来了呢……” 韩穆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查案,是你不在行,不要把我给捎带上……” 韩穆霖说的漫不经心,但是一字一顿的却又极为清楚。 七七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脸都笑得皱在了一起。 罗坤闻言,有些心虚的抬头瞟了韩穆霖一眼,见其只是漫不经心的这么一嘴说,便呵呵的干笑了声,道:“这不是如今有了简兄,哪用的着我来瞎捣乱……” 韩穆霖凉凉的撇了罗坤一眼,道:“这倒是……” 罗坤默…… 出了王府后,罗坤的面上带着几分惬意的笑容,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今事情已了,我们何时回开封复命……?” 他这话一出,旁边一片寂静,韩穆霖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你真以为事情就结束了……?” 韩穆霖俊美如刀削般的脸颊上无表情,声音平淡,无波澜。 罗坤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众人都有些严肃的表情,愣道:“难道不是么,黎副将就是这大军之中的内应,而这饷银就是青莲教派人劫走的,至于如何寻回饷银,自然得先回开封向陛下禀报之后,才能做决定……” 他的话顿了顿,复又解释道:“我们如今根本不知这饷银在哪,难不成这些歹徒劫完银子后,还会留在这不成……”简林安闻言,她的步子顿了顿,白玉般的脸颊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瞳里满是一片淡然,开口道:“若是你,你会抬着几百万两官银到处跑么……?” 且不说进城抬着这么多的箱子是否要查探,就说这五百万两银子,要想短时间内运像别处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饷银如今还在青莲派逆党的老巢里。 简林安的内心闪过一丝冷笑,而这银匠,与这红胶泥,是用来干什么的,她也想明白了。而想明白了这红胶泥,那一个青莲逆党在江宁城官员里的内应是谁,也一清二楚! 好一条算计,好一条天衣无缝的计谋! 简林安的眼眸越发深沉了起来,自从想通了这其中一切,她自然是再也不敢小看对手丝毫,这一次,若不是碰巧遇见了这一群银匠的家人在这县尉衙口闹事,若不上恰巧经过庄墓村与吴山村,发现这庄墓村村民傍晚竟无一人在家,这一切她若都没有发现,此刻定然不会下清了这所有的一切。 而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后,却得出了一个让她都感到心惊的结论。 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是串联起这一切的唯一的解释。 罗坤闻言,脸色微变,道:“不会……” 简林安笑了笑,面容上的神情不可置否,她淡淡的笑道:“我们不能住客栈,去城里最繁华,人流涌动的地带,寻一处宅院住,罗兄,这事可就交给你了……” ------题外话------ ……最近跟得了健忘症一样,老是不记得,以为我已经更完了…… 第六十八章 危机2 罗坤虽然奇怪为何简林安会有如此的要求,但见韩穆霖那厮并未提出反对的言语,也就照做了,左右,他们两若是都觉得合适,那也应当是合适的吧。 罗坤的办事效率的确高效,不过半日的时光,他便寻到了一处位于江宁城正中央,旁边的街道便是那人流极为涌动的红钩院,每日人流进进出出,极为繁华富庶的地带。 院子不大,普通的一进院,虽位于红钩院旁,人流量却又极为流通,一进的小院并不起眼,而四周又都是极为大的二进院三进院,它却正好位于正中央,卡在正中央,被遮了个彻彻底底。 “这院子不错……” 简林安站到了院子的门口,望着眼前这个青砖白瓦,简单的一进小院,万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人走了进去,穿过垂花门,走到了内院,院子中央有一大块空地,中间的青石板道路空了出来,而青石板道路的旁边种了些花花草草,倒是颇为雅致。 一进院十分的小,十分的简单,中央留出了一条道路,北边,西边,东边,各有一个大屋子。 而为首的北院自然是归了韩穆霖,毫无疑义。而她自然是选择住在了西侧的院子,而罗坤自然是选择住南边的院子。而在分完院子后,让底下的人把自己的包裹给放回了院子里之后,便都坐在了北边的堂屋里开始谈日后的打算。 屋内十分的整洁,不过是片刻,便被底下的人收拾的一层不染。 红色的漆凳,方桌上摆放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镂空花纹熏香壶,袅袅香烟飘散而出,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的舞动,沁人心脾的檀香,让她的思绪一下就安定了下来,焦躁之气尽去。 “安之楷是真正的内应,黎副将才是那个真正的知晓一切的幸存者……” 简林安抿了口茶水,极为简洁的给罗坤抛出了这个消息。 哦,安之楷是内应,黎副将是幸存者…… 罗坤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半晌后,他的眼睛猛然睁大,端着茶水的手抖了抖,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你是说,安之楷才是内应……?” 怎么可能呢!安之楷怎么会是内应呢…… 罗坤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他满是不敢置信的有些僵硬的转过了头,看向面前慢条斯理喝着茶的韩穆霖,抿唇道:“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瞒着小爷一个……?” 韩穆霖闻言,精致如玉的侧脸微微转过来几分,淡淡道:“不是故意瞒着你,是必须瞒着你……” 他顿了顿,复又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很显然,若是把这事告诉你了,定会打草惊蛇,而如今,可还不是时候……” 罗坤闻言,桃花眼暗淡了几分,耷拉着脑袋,道:“我说,简兄,你对我也太见外了吧,这事就瞒着我一人,也太小看我了吧……!” 简林安挑了挑眉,淡淡的笑道:“我与韩兄在外人面前性子本就冷,所以即使知道了这事,对安大将军的态度与之前有了些出入,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可你的性子却是不一样的,我们自然不敢冒这个险……” 罗坤看着吊儿郎当的,实则却是个十分柔软的性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也极为的聪明通透,一点就通,也难怪,连如此难接近,脾气如此怪的韩穆霖都与其成为了朋友。 听了简林安解释性的说法,罗坤原本有一丝的不悦也尽数散去,他昂着小脑袋,得意洋洋的开口道:“既简兄都如此说了,那小爷也大人有大量的不与你们计较了……” 他顿了顿,复又道:“不过你们下次,可不许瞒我了!不要小看小爷……!” 她看着罗坤那张笑眯眯但是眼神里却带有些许哀怨的眸子,点了点头,道:“可以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如今最要紧的事,还是先去道庄墓村查探一番,九日前我派谷连雅去到庄墓村一带查看,如今却都还未曾回……” 罗坤愣了愣,道:“庄墓村,那武墓山后边那个村子……?难道简兄的意思是,那个村子很可能跟青莲派脱不了干系……?”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笑了笑,道:“九日前,我派连雅前去查探,可如今都未曾回,想来应当是查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花费如此之久,而一开始来这江宁城之时,不过是刚过晚膳时分,并未曾有多久,可偏生这村子里却一片寂静,房门大关,丝毫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罗坤愣了愣,答道:“或许是这村子本身便是无人居住呢……” 简林安勾了勾唇,淡淡道:“村民的院子里,晒着一些风干的肉块,甚至丝毫不做遮掩,就摆在院子里,而隔壁的吴山村不过与其只隔了一条河的距离,可别说院子里晒肉了,就连屋子的屋顶,可都是破旧的,连村门口的村扁,都裂开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说道:“你觉得,同样气候,同样条件下,两个村子的贫富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巨大……?” 眼前一袭白衫的简林安眼眉清冷,漆黑的眼瞳深邃而透明,像两颗神秘的晨星,散发着睿智的寒光,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轻柔,但听起来却格外有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信服。 “……” 罗坤愣住了,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到底是何缘故才会如此。 她轻轻的撇了罗坤一眼,见其脸上的疑惑神色,淡淡的笑了笑,道:“饷银是不是在武墓山被劫……” “是……”罗坤不加思索的应道。 “五百万两饷银的目标是否很大,十分容易被发现……” “是……” “安之楷是否说过,一群逆党是在武墓山拿着饷银,忽然消失……” “是……” 罗坤应了一声,复又抿了抿唇,有些疑惑的道:“可刚你不是说,安之楷是那青莲派逆党么,那他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第六十九章 结果 罗坤的桃花眼里满是疑惑,他的脸转向一边,看着一旁安静喝着茶,眼神却一直盯着简林安的韩穆霖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依旧一派淡然的简林安一眼后,撇了撇嘴。 她撇了罗坤一眼,看着他眉眼里的疑惑,淡淡道:“饷银的目标大,且不说别的城,就说这江宁城,若堂而皇之的运进来,被有心人见到了,她们的行动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甚至还有可能暴露自己,所以她们定不会干如此蠢事……” 她笑了笑,见罗坤与韩穆霖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复又继续说道:“而银匠的消失我们已然的肯定是与这青莲派有关系,而之前,我们也查探到,这两月,红胶泥用量激增,此时,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 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眸却一片冰寒,她的眼睛半阖着,慢条斯理的斟了杯茶,看着面前的罗坤那完全呆愣住的神色,也不说话,只是让他们自己想。 茶香,檀香,沁人心脾。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罗坤的头猛然抬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颤抖的开口道:“莫非,他们是要把这些饷银全部融成银水,而后重铸不成……”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颤抖,说出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在如何考虑,却似乎,只有这一种结果。 罗坤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白色衣衫的简林安,看着她那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的神情,和她眼眸里那淡然而格外冷静的模样,抿了抿唇,道:“真是如此……?” 他的言语里依旧有几分不确定,带着些许的疑问。 她点了点头,道:“是……” 死一般的寂静。 罗坤的表情上满是惊骇,他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可也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此次的这事,却着然让他惊着了,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可…… 罗坤看着眼前白色衣衫,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样的简林安,内心十分复杂。 她顿了顿,忽视了罗坤的目光,继续说道:“红胶泥自然是用来铸那融化饷银的炉子,五百万两银饷目标过大,但若永银水重铸成一些首饰,物件,这样就极好的携带并且不容易遭人怀疑,因而他们才提前了大半月去聘请了百余银匠,这也就是为何这江宁城会莫名有百余银匠失踪,并且红胶泥的用量在半月前急剧增加!” 她的唇边荡漾起们一抹自信的笑容,眼神里散发着锐利的寒光,淡然清冷却精致的面庞,分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韩穆霖看着罗坤那呆呆的看着简林安的模样,面色沉了几分,内心忽然有了几分不悦,有些烦闷了起来。 她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这融银水的地方又在何处呢?如此多的银匠,熔铸,定是十分吵闹,绝不可能在城里,并且之前也说了,运送饷银进城是十分危险的行为,所以……” 韩穆霖淡淡的用杯盖拂了拂茶水,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所以武穆山是最好的选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匿于武穆山中,既省力气,旁边又有村子做为遮掩……” 韩穆霖说罢,眼神里带着几分凉意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坤,看的罗坤一阵心惊肉跳。 他看着韩穆霖如此冰冷的眼神,和那眼眉之中些许不耐烦的神色,让罗坤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穆霖这是怎么啦? 没惹他呀…… 罗坤有些疑惑的再撇了韩穆霖一眼,却又看到他正低着头喝着茶水,面容中一派平静,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简林安。 或许,是看错了吧…… 她听了韩穆霖说的话,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九日前让谷连雅去到了庄墓村去查探消息,可她如今都未曾回来,而连雅十分机灵,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就算是出了什么危险,以她的身手,逃生是没丝毫问题的,如今这么多日没消息,只说明了一点……” 她的眼眸亮了亮,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那就是,她定然查到了什么!这庄墓村与这武墓山定然是有古怪!” 罗坤看着眼前简林安那眉目里闪耀如同星辰一般自信而认真的眸子,忽然楞了,看呆了。 韩穆霖面色更阴沉了几分,他感到他内心那澎湃而出的那不受控制的烦闷感,他抿了抿唇,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砰…… 茶水飞溅,滚烫的茶水溅红了他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罗坤……!” 罗坤闻言,愣了愣,猛的回过神来,看到韩穆霖眼底那杀人般的目光,吓的身子一抖,道:“在……” 他看着韩穆霖的眼眸如会喷火一般,面上的神色僵了片刻,转过了眼睛,面上一片茫然,开口道:“怎么了……” 韩穆霖抿了抿唇,看着他那茫然的眼神,和那因为惊吓而微张开的嘴,手上青筋毕现,默不作声的转过了头,淡淡道:“没事……” 罗坤眨了眨眼,不解的嘟囔道:“没事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简林安淡淡的撇了韩穆霖一眼,也没有过多理会,继续道:“如今我们的突破点,就在这庄墓村与这武穆山,若是能破开这里头的联系,那定是会给我们一个大惊喜!” 半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安之楷已经察觉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是青莲派内线的消息,因而这一次,只是简单的派人来传唤一声,找了个身体抱恙的由头,继续留在了王府里……” 韩穆霖点了点头,心情平复了几分,沉吟道:“今日傍晚,我与罗兄便去庄墓村一探究竟,看看这庄墓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皱眉看向简林安,认真道:“你就别去了,留在这,安全,我们去去就回……” 还未等简林安开口说话,他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便又抿唇补了一句,道:“你去也是累赘……” 第七十章变故已现 简林安闻言,有几分无奈。 他说的也没错,的确,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甚至身子弱的连一个普通女子都不如的她,的确是个累赘。 她沉默了下来。 韩穆霖抿了抿唇,看着对面白色衣衫,身材纤细的清俊男人,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开口说道:“其实简兄这样挺好,只是晚上过于危险,简兄便在这里等我们吧……” 她看着韩穆霖那认真解释的模样,忽然觉得莫名的觉得他有些可爱,便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那你们晚上万事小心,这庄墓村白天是一切正常的,之前我派人去打听过,可只有晚上,却寂静的跟个*一般,这里边定是内有乾坤……” 她顿了顿,复又叮嘱道:“若有危险,不要在继续查下去,在这城里在躲个几日,等韩大人那边派人来了,在去查探也不迟……” 她的言语里有一些迟疑,实则她觉得,如今离饷银被劫已然过去了快两月,在这两月之中,就算是融银水,重新打造,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在这几日,他们应当就会开始有所动作了。 而偏偏如今他们的偷天换日之计却被他们识破,一旦他们知道了他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谋,那他们定会陷于危险之境。 这样一个组织的目的,绝不简单,而原本,他们的打算,应当是,事先聘好银匠,让安之楷修改大军行军路线,把大军引入到武穆山,让事先埋伏在武穆山的逆党劫走饷银,并将大军全部歼灭。 而他们劫到了饷银后,便把饷银运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地方,开始由银匠融银水,打造武器。 而这个时候,上边的人自然知道了来查案的不是张尧,而是韩穆霖与罗坤,他们便针对他们部下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因为黎副将的逃脱,是不在他们的考量之内的,可偏生他们千般打听,却没打听出黎副将的藏身地点,这时恰巧知道了韩穆霖与罗坤来查案,他们便派遣安之楷以受害人的身份埋伏进了他们之中。 一来,引导他们认为,黎方彦才是这次大军之中的内鬼,洗清自己的嫌疑,二来,顺势利用韩穆霖与罗坤来替他们找出这个唯一知道一切内情的漏网之鱼。 可偏偏,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算是韩穆霖与罗坤,都没能寻找到黎副将,黎副将的藏身之处隐秘的让他们都寻找不到,所以他们只能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而第二个让他们没想到的,自然是她的到来。 所以,那日在她抛出了一个诱饵后,他们果然很快便来咬钩了,而晚上,派人来她的屋顶上方偷听到了,她可能在城郊寻到了黎副将这个消息后,他们就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定然是会派人去的。 而后,他们派去的六人自然是没能回来复命,他们虽然疑心,但是却过于自信,不会相信她在这么短时间内,竟然会察觉到什么,所以认为,那六人很可能是被黎副将给使了什么诡计给干掉了。 因而,他们顺势从城郊的吴山村里,寻了一个既哑,又不识字的人来代替黎副将,说是在城东郊的村子里寻到的。 他们过于自信,根本不会想到,她其实提早便察觉到了安之楷很可能是内奸,在那一次是故意抛了一个假消息,来测验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内鬼。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假消息,所以抛出了一个假副将,并且利用皮影戏的这个想法,来上演了一场,内奸愧疚自杀的这样一个戏码,并且还十分“贴心”的留下了他自杀前的遗书,好让他们回去复命。 而若不是她提早察觉安之楷有问题,知道了城郊根本没有村民救过伤患,甚至说,若没有她在,很可能韩穆霖与罗坤便会被这样的手法给骗过去。 而后,若他们真的带着遗书回去复命,等到带着人来这江宁城寻饷银时,他们早就把饷银变成了银钗,首饰,早就人去楼空了。 这样,他们既保下了自己在朝廷的内应,又不耗费丝毫力气的把五百万两白银给一口吞了下去。 真是好算计! 这样的天衣无缝的计谋,就连她都不得不想替他们鼓掌。 可偏偏,这一切却没能逃过她的双眼,可偏偏,这一切就这样产生了偏差。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浅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开口道:“你知道,那日那个假的黎副将,画的这两幅画,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黑色眼眸,亮如晨星。 韩穆霖眼前一亮,道:“你已经解开了……?” 她点了点头,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她的确是解开了,不过他说的内容,倒是对于她们查案,无太大的帮助就是了,不过,想来,这个假的黎副将不过是他们找来的替身,应当也不会知道太多的内情。 她拿出了之前那个假黎副将画下的两幅画,摆在了桌上。 白色的纸,黑色的墨,歪歪扭扭的一个一个方块,圈圈,没有一个字。 罗坤的脑袋伸过来一看,看到这纸张上如此抽象并且歪曲的东西,傻眼道:“简兄,那个假副将留下的,就是这……?” 简林安点了点头。 “……” 简林安看着罗坤那彻底蒙了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指着眼前这一副,一个圈圈的四周画了四个圈,而圈圈上又画了一道横杠,应当能辨认那是圈圈是代表着江宁城,而那四道门则代表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城门。 而他在城门的外边一道大门,似乎是代表村口,而那一排排的方块,排的整齐,而在其中的一个方块里,他画了一颗桃子。 就这样一副抽象的画,画上无一个大字。 她微微的一笑,道:“这个上边的大圈,应当是代表了江宁城,这个想来你们都能看出来……” 罗坤点了点头,眨了眨他那漂亮的桃花眼,道:“的确是,一个大圈,边上有四个小圈,应当说的是这……” 她笑了笑,复又继续道:“这一排排的方块,起初我认为是画的城郊外的村子,可城郊的村子如此之多,但是这上边却没有写东南西北,所以才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也十分疑惑……” 她顿了顿,见着罗坤那点了点头,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疑惑的模样,复又玩味的一笑,道:“可后面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图上,没有画出武穆山……” 可四周的武墓山是一个标志性的东西,为什么没有画出来呢? ——白色的纸放在桌上,而她们也围在桌旁,皱眉的沉默着。 若是有武穆山来做比对,那自然是一个十分好的参照,可这纸上,却未曾画出来武穆山。】 可忽然,韩穆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眼前亮光一闪,看着周围的人都皱眉不展的模样,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小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昂着头,淡淡道:“很显然,说的是吴山村……” 吴山村? 周围的人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 而他见状,眼眸深处的笑意又多了许多。 简林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点了点头,淡淡道:“确实指的是吴山村,无山,吴山……” “……” 她看着罗坤脸上那跟见了鬼一般的神情,笑了几声,道:“就是这么简单,只是我们都把它给想复杂了……” “……” 罗坤仍然半晌回不过神来,拿起了那底下的第二张画,瞪了半晌,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这幅,是不是让我们保护她的家人……?” 简林安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勾唇道:“这两幅画,就是想告诉我们,他家住吴山村,家还有三人,家的院子里有一颗桃树,希望我们能好好的保护她的家人……” 罗坤瞠目结舌的听着眼前一袭白衫的清俊男人那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模样,眼眸里闪过一丝震惊,双眼睁的大大的,道:“简兄真……真……” 真是神了! 就凭这样的一幅抽象的画,竟能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 韩穆霖虽没说话,但那漂亮而狭长的丹凤眼里却有了几分波动,看着简林安的眼神,更炙热了几分。 她看着他们的眼神,抿唇笑了笑,道:“这没什么,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思考问题罢了,不过这对查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不过说来,明日去到吴山村看看吧……”  韩穆霖点了点头。 几个时辰后,夜色已深,韩穆霖与罗坤也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中。 外边夜色浓厚,黑色的夜幕遮掩了一切。 韩穆霖与罗坤轻盈的踏着月色,朝着城外边飞奔而去。 江宁城,城北,庄墓村。 韩穆霖和罗坤看到眼前的庄穆村也有些微微的愣住了,就如同简林安形容的一般,偌大的村子,此刻却寂静的如同死村,而门窗也紧紧的掩着,窗子里就连丝毫光线都没有。 而最奇怪的是,后边的吴山村,就如简林安所说的一般,破旧不堪,而庄墓村也确实是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屋子新亮,用漆漆的十分的整齐,甚至能看得出是才修缮过的。 可这两间屋子,怎会差距如此之大? 韩穆霖的眼神深沉了几分,看着眼前那黑漆漆的无一丝光亮的静逸的村子,那紧掩着的门窗,连一丝光亮都未曾透出来,这让他也觉得十分奇怪。 “这村子,还真是有些诡异,跟个*一般,这家家户户都门窗紧掩着,没一户开着的……” 罗坤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庄墓村,神色有些凝重。 韩穆霖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们进去看看……” 穿着黑色衣袍的韩穆霖的眼神里一片淡然,狭长而漂亮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自信,站在屋顶,俯视着底下的那一个诡异的村子。 罗坤闻言,睁大了眼睛,桃花眼里带了几分犹疑,惊叹出声:“我们这算不算是夜闯民宅……” 韩穆霖闻言,似笑非笑的撇他一眼,道:“那你就到屋顶上呆着吧……” 说罢,一个漂亮的飞身,黑色的衣袂在月色中飘扬,深邃的眉眼里带着些许的清冷,如墨的眼瞳里带着些许的凝重,修长的身影片刻便消失在了罗坤的眼里。 罗坤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说走就走的身影,也一个飞身跟了上去,小声嘟囔道:“倒是等等我啊,不就是夜闯民宅嘛,反正没人知道,老天爷在上,若是不小心闯进了女人家的闺房,可千万别怪罪……”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飞身的跟上去,看着眼前已经在别人院墙里的黑色衣衫的男人,开口道:“我说韩大人,这万一你闯进了女儿家的闺房,先说好了,负责的是你可不是我……,我可不替你背锅啊……!” 他看着韩穆霖那转过来的清冷的脸,和那双带着凌厉气势的丹凤眼,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气势一下弱了下来,小声道:“反正小爷我才不负责呢,是你叫我爬墙翻院子,私闯民宅的,我要是不明不白的娶了这姑娘,开封城里得有多少姑娘难过的夜不能寐啊……” “……” 韩穆霖闻言,沉默了片刻后,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道:“里边没人……” “我就知道里边是女儿家的……” 罗坤话说到一般,眼睛瞬间睁大,桃花眼里满是惊诧,惊呼道:“什么!里边没人,那这些村子里的人跑哪里去了?一到半夜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韩穆霖的眸子深沉了几分,看着眼前那紧闭的门窗,也没有在理会后边的罗坤,而是自顾自的站在了窗前,使出内力来推窗户。 罗坤看着,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说道:“韩大人,你这是真要私闯民……” 还没等他说完,砰,窗户被撞开了。 “……” 韩穆霖轻盈的从窗口跃了进去,而罗坤目瞪口呆了片刻,也闭嘴跟了上去。 房间内空荡荡的,无一物,黑漆漆的连灯也没有点,空无一人。 ------题外话------ 四千字奉上,接下来每天就不是两千字一章了。是三千了,么么哒 第七十一章遇险 他们来到了屋子里边。木桌是崭新的,漆的光鲜亮丽,而上边甚至还摆放着些许的碗筷,一看去便知道,这是近期有人居住过,而且房内也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就连窗角的角落,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脏乱痕迹。 这里,定有人居住,而且,是长期居住。 可奇怪的是,为何这白天有人在,晚上却空无一人呢?那这些人都跑去哪了呢? 韩穆霖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开始打量起房间的每一寸地方,崭新的桌椅,新亮的房屋,一切都摆放的井然有序,而桌上还放着晚上吃剩下的菜。 罗坤看着那从里边反栓着的门,脖子有些僵硬的转了过来,道:“难道,这里真的是*,不然怎么门从里边反栓,但是人却都不见了呢……” 罗坤缩着脖子,连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起来,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他向前走了两步,紧紧的贴着韩穆霖,讪讪的笑道:“……这……屋子,甚是诡异……” 韩穆霖看着罗坤的模样,没说什么,只是挪动的步子慢了一些,刻意的等着后边那因为害怕而身子僵硬的某人一起,开始在这并不大的房子内仔细的查探了起来。 而忽然,他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床,眼前的床的床褥有些凌乱,被褥的摆放也有些奇怪,就连那摆在最底下的褥子,都似乎被掀起来过,摆放的十分的凌乱。 一般若只是正常的睡觉而弄乱的话,底下的褥子定不会乱成这般模样。 “这床好像有点奇怪啊……”罗坤的桃花眼里闪过几丝古怪。 他抿了抿唇,小声嘟囔道:“这里的床怎么连炕头都没有,这些人冬天晚上睡觉都不冷的吗……” 韩穆霖猛然的回过头,漂亮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锐利,他的眼神如刀一般刺像罗坤身后那张带着些许不对的床,猛地像前走了一步,一把掀开了床褥子,发现了底下的床中央那赫然的一个方形的浅浅印记。 “这床……,竟是用石板制成……?”罗坤惊呼出声。 韩穆霖用手指敲了敲床板,咚咚咚的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赫然,是空心的! 韩穆霖精致的眉眼在黑夜里越发的耀眼,那如黑曜石般耀眼漂亮的瞳孔里闪耀着锐利的光芒,他唇角勾着笑,淡淡道:“底下是空的……” “空的……?!”罗坤懵了懵。 他愣了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韩穆霖一把揭开了床下的那块石板,露出了底下的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这让罗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这难道……”罗坤喃喃自语。 黑漆漆的洞口下,有一条十分明显的楼梯,很显然这是一条密道。 韩穆霖没有多说什么,十分干脆的就从上边下去了,而罗坤见状,自然也跟了下去。 黑漆漆的楼梯没有灯,坡度并不陡峭,只是因为常年封闭,而有一些潮湿,这也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而走下了楼梯,便能感受到下边的温度要略高于上边,这也让他们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下边地底,不是应当比上边更为阴凉吗,怎会竟比地面上要暖和这么多呢? 这个密道并无灰尘,甚至能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出入的痕迹,而往前走就能看到前边的盈盈光亮,可偏生,这条密道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甚至只能听到了他们那轻轻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呼吸声。 韩穆霖的手一直放在右手边的剑鞘上,身子一直紧绷着,眼神也万分认真的注视着前方,感受着周围的静谧,时刻提防了起来。而罗坤自然也认真了起来,沉默的走在他后边,一双桃花眼也格外的认真了起来。 往前边走,原本只是微弱的盈盈光亮也变得更亮了起来,如萤火虫光团一般指引着他们走了过去。而他们自然步子也加快了些,也更警惕了几分。 哒……哒……哒…… 脚步声回响在这条长长的走道里,他们连呼吸声都不仅放轻了许多,看着那拐角处的盈盈光亮的源头,认真了几分。 韩穆霖和罗坤的眼神亮了亮,内心有几分期盼,也有几分慎重了起来。 走过了一个拐角,他们抬起头,可步子却都停了下来,就连韩穆霖的眼里,都有了几分惊骇。 这,怎么可能? 树立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睹墙,而墙的两头,则点着两盏铜油灯,铜油灯上的星星点点的光亮,也让他们看清楚了那前边,赫然只是一堵墙。 “这……,怎么是一堵墙……?”罗坤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下来之后只是一条死路呢?不应该呀! 罗坤挠了挠头,眼神里有几分犹疑的问道:“会不会,这里边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窖藏室……” 韩穆霖闻言,转过了头,一张精致的侧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见到哪个窖藏室,是从床底下掀开板子进去的……” 他看着眼前的这堵十分不自然的墙,眼底半眯了起来。 眼前的这堵墙的位置十分的奇怪,而墙底似乎还能看到对面渗过来的点点星光,这后边,定然不止是一道墙,倒更像是一道门。而眼前的墙的底下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甚至还有一些小洞,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韩穆霖抿了抿唇,警惕道:“回去吧,他们应当就在这墙后边,应当没有错误,他们的老巢,就在这里!……” 可话说出半晌后,却没听到后边罗坤的应答声,韩穆霖的瞳孔紧缩,猛然的转过头去,却恰好对上了安之楷那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讽刺的眼神。 而罗坤,赫然已经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原本桃花潋滟的眸子也紧紧的闭了起来,没了生息。 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本那墙上的小孔里,缓缓的渗透出了白色的雾气,一缕一缕的飘散出来,张牙舞爪的飘散在空中,可刚刚,他却没有发现。 不好! 是迷药! 韩穆霖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看着前边那安之楷的那张得意的笑着的脸,紧紧的抿着唇。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越发的使不上力气,甚至连眼皮都几乎要抬不起来,他死死的咬着唇,那薄薄的而又弧度完美的唇,被咬出了一圈嫣红的血线,他的手紧紧的拿着剑,说道:“安之楷!果然是你……!这里果然是你们的老巢!” 对面穿着紫色罗衫的安之楷笑了笑,原本憨厚而老实的脸上此刻却满是阴沉和精明,一双三角眼里带着几分讽刺神色,阴阳怪气的说道:“韩大人,我既然敢现身在你面前,自然是做好了准备,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把……” 韩穆霖一双漂亮精致的丹凤眼里锐利的扫了过去,气势万千,他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迷药,便能留下我……?莫不是太小看我了……?” 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哼道:“呵,愚蠢!” 安之楷哈哈大笑出声,一双眼里满是激动和得意,他闲庭散步般的走了两步,道:“我怎敢如此小看韩大人呢,对付您,当然是得有对付您的法子了,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料想之中,上边早已经料到你们定会来到这里,你说,你们好端端的,管什么闲事呢,乖乖的照着我们准备好给你们的说辞与证据报上去不就好了吗……” 他笑了笑,得意的说道:“不过你们竟能想到我们的驻扎地就在这庄墓村的地下,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冷冷的说道:“看来,这个简林安,是留不得了,留下他,迟早坏了我们的大计!……” 他的眼神里满是彻骨杀意,而面容里也满是冰寒,而一字一句里,字字珠玑! 韩穆霖闻言,瞳孔紧缩,心脏忽然漏了一拍,他猛然的转过头,咬着唇,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安之楷,冷声道:“你敢动他……!我要你的命……!” 可话一说出口,他自己也微微的愣了愣。 他为何,为何会如此担心他? 他感受到自己心里那滔天翻滚着的怒气,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安之楷。 安之楷闻言,看着眼前黑色衣衫男子那如杀人一般狠戾的目光,和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也愣了片刻,可随即他却讽刺的一笑,毫不畏惧的盯着他,冷笑道:“怎么,韩大人如此紧张,莫非是韩大人有这断袖之癖不成,啧啧啧,还真是没看出来……” 安之楷的话语顿了顿,面容上忽然又阴沉了几分,冷笑道:“不过,如今你已落入了我们的手里,难道你认为,你还有出去的可能吗……?若不是公主殿下,想让你们为她办事,你们如今早就是两道冤魂了……!” 长公主殿下?! 背后的主谋,竟然是长公主殿下! ------题外话------ =v=灰常感谢乃们的喜欢和支持~~之前我一直忐忑这么冷门的文会米有人爱看呢~~0。0 第七十二章惊骇 这话太过惊骇,他甚至完全想不到,看上去那般柔弱的女子,竟会策划出这等荒唐却又缜密的大案。 韩穆霖的眼前有些模糊了起来,头也昏昏沉沉的,有些撑不住了。可突然听到他话语里的公主殿下四个字,就如一道猛锤锤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的眼睛猛然睁大,道:“延禧公主公主殿下!?” 安之楷看着眼前那黑衫男子那眼眸里的惊诧,得意的笑了两声,下巴微微的杨了起来,道:“正是,延禧长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能够看上你们,让你们为她办事,是你们的福分!我们公主殿下,可是有着雄伟报复之人,可是则天大圣帝王之二!是未来的女皇陛下!……” 一边说,他的眼神里还有着满心的期盼的光亮,和满眼的信服。 而他旁边的人也是这般信服与崇拜的模样。 韩穆霖闻言,看着他们面色的神色,也终于知道这长公主是想谋反,面上的神情悠然的冷了下来,讽刺的笑了一声,道:“呵,怕是延禧公主只能在梦中,做这样的帝王梦了,真是笑话……!”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如今天下安定,太平,难道这延禧长公主,要成为这大宋朝的千古罪人不成……!” 安之楷看着他的模样,听着他的口气,面色瞬间黑沉了下来,冷冷的挥了挥手,讽刺的笑道:“你懂什么,如今我们有了银子,有了地下军队,以公主之大才,这不过只是迟早罢了,行了行了,启动机关,把他们个关起来……” “是……” 轰隆隆…… 机关启动了。 底下他所站的地方,瞬间空了。 砰…… 他瞬间掉落在了一间小的密室里,而甚至,他还感觉到,这个密室,似乎还在移动,而他也终于感觉到脑中一片昏沉而晕眩了过去。 安之楷看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通道,得意的笑了笑,一双三角眼里满是阴沉,而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去跟那个人说一声,就说事情已经办妥,可以开始在城里发帖告示,搜捕这一条唯一的落网之鱼!” “是……” 底下的人恭敬的低着头,朝着密道外边走去,而他们的手腕的深处,赫然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可安之楷的手腕上,却并未曾有小莲花,而是光洁的无一丝一豪的痕迹。 这片村子,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也从未有任何人来过的模样。 一整夜,简林安的心里都上上下下的,失眠了一整夜。 怎会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呢……?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眉眼里有了些许担忧,如玉般清俊的脸庞上也有了些许的乌青之色,她紧紧的抿着唇,坐了起来,穿戴好了自己的衣服,刚想出门,却听见外边有了跑步和喘气声。 门被推开了…… 七七的小脸上满是一片慌张,她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慌乱,手足无措的开口说道:“小姐,官府贴告示了……” 贴告示……? 简林安的忽然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她觉得,是不是她叫他们去夜探庄墓村的决定是错误的,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古井无波的眼瞳中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波动,眼神如剑般锐利,问道:“告示上说什么……” 白色衣衫胜雪,眼眸漆黑锐利。 七七撇了她一眼,小眼神里有些闪躲,低着头,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诺诺的开口说道:“告示上贴上了小姐的画像,说小姐与这青莲逆党有关,已被官府通缉,如今外边的官兵正全城在搜捕小姐呢!……” 七七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慌乱,眼眶都红了起来,她抹了抹眼泪,眼神里满是担忧,开口问道:“小姐,他们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通缉!告示! 她的心如被受了撞击一般,震惊的后退了两步,瘫坐在了椅子上。 半晌后,她的眼半阖了起来,眼眸里满是凝重,沉重的叹了口气,眸子都有了些许颤动,轻声道:“他们已经知道了,知道我们已经猜透了他们的计谋,所以他们已经打算破斧沉舟了,与城内的那个他们埋伏在江宁城的暗线官员勾结,给我们安一个罪名,抓捕起来,以不破坏他们原本的计划……” 七七的眸子猛然紧缩,有些无措的问道:“那……那个呆子……跟韩大人是不是……都遇险了……?” 七七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慌乱与不可置信,甚至连手都有些颤抖。 她心乱如麻,闻言,只是叹了口气,满是自责的闭上了眼睛,道:“应当是暂时没有生命安全,毕竟韩穆霖是韩大人的亲侄,他们定不会就如此轻易的拿了他们的性命……” 她的话语顿了顿,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还是轻视了他们,他们果然还是已经察觉到了,如今,只能想办法把他们给救出来……” 她一字一句的咬着牙开口,而言语里,也满是坚定。 七七用袖子抹了抹眼,眼睛红彤彤的看着简林安,圆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担忧,开口道:“小姐,外边的布告牌上还贴了你的画像,官兵也都在外边搜查着,如今出去,怕是不大安全……” 简林安抿了抿唇,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瞳里闪耀了几分亮光,深邃的眉眼定定的看着七七,淡淡道:“那布告上,贴着的,可是我如今的模样……” 七七点了点头,担忧道:“一模一样,小姐你若这样出去,定会被认出来……” 她微微的侧了侧脸,漂亮精致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淡淡道:“去帮我把包裹里的唯一一件女装拿出来……” 七七点了点头,刚转身走了几步,瞬间愣在原地。 女装!? 她家小姐说的是女装!? 七七呆呆的开口道:“小姐……,你要穿女装出去……?” 简林安看着七七那红着眼眶呆呆傻傻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眸子里闪耀着几分沉色,道:“如今我男装的模样已然是被贴了告示,自然不能再以男装示人,可若是是女装,去掉了面上的这些装束,差别还是有的,也是不容易认出来的,所以如今为了想法子救他们,也无其余办法……” 简林安有些无奈,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女装了,可若要真的想救出韩穆霖与罗坤,就只能穿女装现身,若是继续穿男装,不仅可能连自己都会被认出来,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样就更别提什么救人了。 只是…… 简林安抿了抿唇,神色里有一点犹豫。 如果去救人的话,势必便会让他们看到她穿女装的样子,自然也会知道她其实是个女人,而并不是男人,可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会帮她保守秘密吗? 她虽然不怀疑他们是否会出卖朋友,可如今情况却是不一样,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女扮男装去查案实在是一件过于匪夷所思的事,就算是他们,或许应该也不会免俗的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一旦他们不能理解,不能像他父亲一般支持她的话,她想成为提刑官查案子的愿望就会落空,甚至只要韩穆霖一阻止,她的愿望将永远不能实现。 要赌一把吗……? 可她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危险之境。 就跟她无法看到身边的人受伤一样。 简林安的眉眼里泛起一丝苦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咬了咬牙,道:“把那件白色的衫裙拿过来,把我的胭脂也拿过来……” 七七点了点头,见她已经下了决定了,便也不再劝谏,转过了身出了门去到了她的屋子,把包裹里的唯一一件女装与放在最底下的胭脂水粉给拿了出来。 七七的心思有几分复杂,眼神里又激动又担忧,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小姐穿女装了,如今小姐要穿女装,她自然是有些期盼的,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若是小姐穿女装的身份被韩大人发现了,会不会有问题呢? 七七担忧的看着眼前面色淡然的简林安,叹了口气。 “小姐,东西拿来了,还需要七七准备什么么……”七七眨了眨眼,问道。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神一亮,道:“你去外边买一件农妇穿的衣裳过来……” 七七愣了愣,眼神里有几分惊诧,道:“农妇……?小姐莫不是……” 她看着七七那惊诧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扮成农妇去庄墓村的时候才是最不起眼的,而在城里的时候,穿着自己的衣裳倒也无碍,可若是去到庄墓村时,自然还是农妇衣裳更为合时宜,所以如今自然是要先备着一套。 穿好了衣裳,给自己梳了一个发髻,她转过了脸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感到一片恍惚。 白色的丝绸质的衣衫,上绣点点梅花,精致而秀丽,衣衫的袖子滚着金边,袖口上绣着淡色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云图,温婉宁静而祥和。 行走间衣衫裙摆上的淡蓝色云图晃动间仿佛披云带日,看上去淡雅如菊,眉目间没有了那凌厉妆点的笔触,竟是柔和了许多,明媚而温婉的眼眸,精致小巧的琼鼻,如花瓣般的唇,乌黑的发梳成了一个漂亮的天仙髻。 可唯一不变的,却是那眸子里的那抹沧桑,那黑色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带着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一般的了然。 女装与男装,差距之大,也让旁边的七七有了几分感叹。 “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如今只有连霜姐姐在您身边,罗生那家伙也是个半吊子功夫,就我们几个可如何去救人……” 七七的眼眸里满是焦急,带着几分失落与担忧。 ------题外话------ 加班到九点- -,更晚了。 第七十三章 女装 七七的这话,看似只是无心,但却让简林安一下愣了起来。 若是破案,她不惧过谁,可如今,即使她已从这千丝万缕的线索中,串联出了那一条让她感到心惊的结果,即使她破开了这样的一个大而复杂的案件,可又如何呢。 简林安的双眼缓缓的闭起,卷翘的睫毛在烛光的照耀下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洒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 而她原本那双看破万物沧桑变化的眸子也阖了起来,遮住了满眼的风华。 七七说的对啊,她该如何救人呢…… 即使知道了这群逆党的位置,又如何呢? 她如今始终只是一个体弱多病之人罢了,她如今没有权,没有势,没有绝艳的身手,她有的,只有一双敏锐的双眼,一颗看破沧桑变化的心。 但如今,韩穆霖与罗坤却深陷青莲逆党的巢穴之中,她不得不救! 如今她已然能肯定,这青莲逆党定是位于这武穆山与庄墓村,这也已经是能肯定下来的,可如今连韩穆霖与罗坤去,都没能回来,那证明他们定然是已经提前察觉到了她们的动作,并且布下了埋伏。 而如今,她势单力孤,若不智取,茫然的去到庄墓村去救,不过只是在把自己给搭上去而已。 而若她被那群人给捉住,怕是没有好下场,她既不是什么大官之女,对她们又没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不过只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布衣罢了,而她如今如此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想来若是被抓到他们的手里,定逃不开一个死字。 虽知道要救,可到底如何救呢…… 这样的事,连她都觉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她的眉紧紧的皱起,一言不发的如雕像一般的坐在桌旁,也不理会旁边的七七,只是闭着眼,脑海中一遍一遍的过着她已经知道的线索,搜寻有可能能实现的救人法子。 他们的窝点,想来定然会是布满了机关,不然以韩穆霖的身手,定然不会深陷其中,至少想要逃脱,定然是能逃脱出来的。 可如今,告示都出来了,也就等于对方发散出了一个讯号,那就是,韩穆霖,与罗坤,定然被抓了。 如今她也不能轻举妄动,但还有半月的时间,韩国老的人才会到江宁城,而如今离饷银失踪已然过去了快两月,银饰品想来也打造的差不多了,等韩国老的人来了,他们定然就已经带着东西转移了。 所以,她不得不想法子拖延住时间。 而拖延时间,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把韩穆霖给救出来,只要韩穆霖救出来了,他们自然内心就慌乱了,如此的一个重要的知情人员没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是对他们极其不利的。 所以,她如今,必须救!不得不救!不管出于哪个方面考虑,人都是必须救出来的! 简林安突然想到了一个,他们一直都忽略了的人物,这个人,在不仅在那么多青莲教的埋伏中给逃了出来,甚至窝藏了这么久都没能被找到。 若是她能把他给找出来!定会事半功倍! 真正的黎方彦!定然在这个江宁城里!外边城郊的村子一直在青莲逆党的掌控之中,可这江宁城却不是,这江宁城,人员架构复杂,什么人都有,自然也有许多外地来的,而江宁城也极为的繁华富庶。 所以,若藏身于这江宁城,才是最为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而就算想到了,偌大的一个江宁城只要他想躲,定然是能躲个两三月的。 而两三月后,想来也朝廷定然有人介入查案,而如此大案,朝廷定不会掉以轻心。 所以,这黎副将!定然是在江宁城里! 他身上没有银钱,甚至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那定然在这城里想要活几个月,是得找一个差事谋生的,而黎副将力气大,想来应当只能做一些力气活,可又不能太过于抛头露面的活,而铁匠似乎是一个十分符合的差事。 铁匠一般都是在铁匠铺子里边打铁,每日也是不见人的,在外边的一般是专有人在外边卖,所以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能赚一些银钱来养病。 而第二个差事,便是这在外边那些食府里的后厨打后手,后厨人多,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自然他这样的也不奇怪,打个后手银钱虽然不多,但是胜在十分隐蔽,活也比打铁轻松。 而如今,七七与谷连霜都是有人见过的,虽不再告示上边,但那并不代表无人认识,所以,如今能出去寻人的,也只能是她一人罢了。 简林安的眼眸睁了开来,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孔里闪耀着沉静的冷芒。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看着旁边坐的端正,似是在走神的七七,开口道:“七七,去把罗生与连霜叫进来……” 淡淡的声音让七七猛然的回过神来,她的眼神带了几分迷蒙,眼眸里也带了几分深深的担忧,她看着眼前自家小姐那漆黑而带着几分审视的眼瞳,面色红了红,嗯了一声,低着头跑了出去。 简林安看着她如此这般不正常的表现眯了眯眼,眉头皱了起来。这丫头难道……? 她内心有些担忧了起来,罗生那孩子虽然每日欺负七七,但是他那萌芽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可如今似乎是有些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了。 罗坤那人,她虽相处了几日,不过也看得出来,家世定是不简单,虽罗坤看上去风流倜傥了些,但是对政治上的事,却是十分敏感的。 就之前通过与韩穆霖的对话都能看出一二。 而七七,不过只是一个婢女,虽聪明伶俐,长得也玉雪可爱,可身份却是摆在这里。 简林安的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担忧。 “喂,傅七七,这几日你好像胖了点……”罗生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在门的外边响起。 “……” “干嘛,一大早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丑死了……”罗生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担忧。 “……” “喂!傅七七,我在问你话呢!怎么了你……” “……” 罗生看着七七那耷拉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心疼,不自觉的神色就柔和了几分,问道:“怎么了,莫非,是公子说你了……?” “……” “你干坏事了……?” “……” “有人欺负你了……?”罗生的眉头皱起,紧紧的抿着唇。 “谁欺负你了!”罗生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紧张。 七七似乎没有什么心思搭理他,就连平日里定会反驳的话,如今都已经不想去反驳,而闻言,也不过只是懒懒的撇了他一眼,就跟没听到一般的自顾自的低着头。 “喂!你这丫头……!” 罗生的声音顿了顿后,声音放柔了几分,道:“到底怎么了……” 半晌后,七七的声音才带着些许哽咽的开口道:“他们,一晚上都未曾回来,许是出了危险了,而公子如今的画像也被挂在城外告示牌被通缉……” 七七的声音颤了颤,说道:“我……我……担心……” 罗生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傅七七担忧的眼睛通红的跟兔子一般,鼻头的红彤彤的,小小的圆圆的脸颊也吓的煞白,一双原本清澈而滴溜溜的眸子里也溢满了担忧,这让他的心莫名漏了一拍,有些微微的疼痛。 而不过听闻只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如此,罗生原本高高悬挂起的心也落回了原地,神色里带着连他都未曾察觉的释然。 他看着眼前的傅七七,不由自主的放柔了神色,伸出手来摸了摸七七的头,摸着她那黑色而柔软的发时,才轻声道:“你这丫头,难道还不相信公子吗,公子定会有法子的,莫担心……” 声音轻柔,似乎是生怕吓到了眼前这个眼眸红彤彤的少女。 七七泪眼朦胧的抬起了头,听到罗生安慰的话语,她也点了点头,心里自然愿意相信这样的一个结果。而她也不知道为何,一想到罗坤与韩穆霖出了危险,她的心就有些慌乱,突突直跳,忍不住的担惊受怕。 她自然是十分的相信自家的小姐的,听了罗生的话,心情也好了些许,便去了房内把谷连霜给叫了出来,而后便推开了简林安的门。 “小姐,都到了……”七七用袖子抹干净了眼泪,看着那缚手背立,看着窗户发呆的白色衣裙的绝美少女,眼神里带着几分崇敬。 罗生与谷连霜抬起了头,看着窗前的那换回了女装,一袭白衣的简林安,愣住了。 白色衣裙胜雪,深邃的眼眉少了那凌厉的装点,多了一抹的柔和,脱去男装的简林安依旧美的惊心动魄,而她浑身的那股清冷气势也为她增添了几抹的仙气,站在那就如月下仙子一般的吸引人的目光。 为何今日要换回男装? 谷连霜与罗生都微微的愣在了门口。 看着简林安这已然许久都未曾出现过的女装模样,眼眸里满是惊艳。 第七十四章装束 最先打破了这个气氛的是谷连霜。“小姐今日怎么换回了这身装扮……”谷连霜看着眼前的这个如玉般清丽的绝美少女也晃了晃神,有些微微的惊诧的开口。 淡淡的言语,仿佛叫醒了那窗前一袭白色衣衫,眉目如画般精致的少女一般,她转过了身,少了装点的眼眉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嫣红如花瓣般娇嫩的唇,点缀在那如玉般的面庞上。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她转过了身子,看到呆愣的站在门口的谷连霜与罗生,眼眸微微的垂下,叹了口气,道:“是我的失误,是我低估了对手,而如今韩穆霖与罗坤昨晚去夜探,到如今都还未曾归来,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她的声调清淡,却莫名的带着几分沉重。 她微微抬起头,原本那一贯古井无波的墨黑双眼神深处也带了几分自责与懊悔:“如今想来定是中了他们的圈套,而如今早晨,我的画像也已然的贴在了布告牌上,是我的过错……” 她转过了脸去,窗外的的点点斑驳光芒照耀在她那如玉般的脸颊上,仿佛为她那精致如幻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的神色里有些落寞。停了半晌,语调淡淡,运筹帷幄于心,道:“所以如今我只能换回女装,想法子把他们给救出来,不过之前七七与罗生天天跟在我身边伺候我,是定然不随我身边出去了,而你们自己出去的时候也小心一些,但连霜在王府的白日也足不出户,他们倒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因而你跟着我一起出去先去寻一个重要之人……”闻言,罗生抿了抿唇,开口道:“七七就留在这吧,若是要买什么东西,我单独去便是……”她撇了罗生一眼,见其眼眸中似是带了几分担忧,便点了点头,淡淡道:“嗯,那七七就先好生呆在这里吧,莫出去乱跑,今日我与连霜先出去寻一个重要的人,罗生你便出去置办四身农户衣裳……”罗生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谷连霜更是无意见。七七虽然不也想出自己的一份力,但她知道她在身边也只会干扰到别人,成为累赘,自然也不耍小性子,点了点头,乖巧的站在了一边。罗生看着七七那低着头的模样,以为她为此而内心不悦,便忍不住的张了张嘴,开口道:“等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言语之中满是一片哄小孩的腔调,可偏生,七七这丫头却还是个小孩子心性,闻言也着实高兴了几分。七七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亮闪闪的,道:“真的!可不许骗我!我要糖葫芦和糖人……!”罗生看着眼前少女的笑颜,感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他抿了抿唇,道:“谁会骗你啊!你这么笨!” 言语里带了几分揶揄,而罗生转过了身子,他的脸上也悄悄的飞上了一抹羞红。“喂!罗生……!你才笨哪,小姐可是夸过我聪明的,小姐还说,我有查案的天赋咧!小姐,是不是……”她抬了抬头,看着七七那因罗生插科打浑而好了些许的心情,和那昂着小脑袋带着几分得意劲的小模样,微微的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点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你这丫头细心,观察能力强,确是有这天赋……”七七得意的哼了一声,昂起小脑袋,瞅着眼前转过背的罗生。罗生闻言,结结巴巴了半晌,今日却破天荒的没有出言打击她。她看着两人摇了摇头,也没有在理会那两个活宝,在三叮嘱了一番细节后,便把谷连霜稍微的乔装了一下,乔装成了一个男随从,两人便出了门。而她没想到的是,谷连霜穿男装,经过一番妆点,倒是也颇有一番英气,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一双细长的柳叶眼,带着几分尖锐,柳叶眉也被她描浓了些,墨色的发束在头顶,带着自有的几分清俊气质,看上去倒真还不错。 而她们走在街上,这一对搭配,回头率倒也十分高。、 她们的首要目标,自然是大铺子。大铺子鱼龙混杂,更好浑水摸鱼。而小铺子,指不定要你去做着做那,而整个铺子的杂活都由你做。 自然也包括了那些需要抛头露面的活计,而想来这些问题,黎方彦应当也能想到,不然也不会躲藏了如此之久却还未叫他们给寻出来。而据她之前所知,这江宁城有两家铁匠铺,四家大的食府,这一些便是她的首选地点,而要么便是在最为繁华的地带,要么便是铺子出名,也十分的大,但是这位置却相对偏僻。 都是十分好藏匿的地方。铁匠铺位于江宁城的西北角与东南角,西北角的那间铁匠铺子离北城门并不远,而外边便是那吴山村,李山村,雨林村,庄墓村,而庄墓村外边,便是那饷银丢失的武穆山。这个铺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地方看似显眼,看似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实则却是一个躲避的好去处。而也最容易被别人忽视。走在路上,简林安与谷连霜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焦点。不过,就算她穿男装之时,也避免不了这样的眼光,所以,她倒是也已然的习惯了。“公……小姐……,前边就是李家铁匠铺了……”谷连霜指着前边那一间虽然十分大,但是装潢的却万分低调的铁匠铺子,在她耳边轻轻的开口。一间虽大,却从外表看去处于视觉的边缘点,若不仔细留意,十分容易便忽视了过去。而正当她准备进去一探究竟之时,城门那边的有几个人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几个穿着极为华丽的人从江宁城城北准备进城,她们的衣裳极为漂亮,似乎是上好的织锦,在阳光下还散发着些许的光亮,而那款式也是当下极为盛行的款式,裙摆甚至还绣着用金线勾勒出来的云朵,行走时如娇花照月,艳光照人。可奇怪的是,她们的头上却钗满了发钗,手上也带满了手环,各式各样,一只手上带了五六个手环,看上去非常的繁复,无丝毫的美感。而更为奇怪的是,那几个人的面上都带着几分饱经风霜的沧桑感,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大家小姐,可偏生身上穿着的却是极为华贵。甚至带着这么多银光闪闪的配饰,走起来还叮叮当当的作响。而她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违和感。十分的违和,或者说,她们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质,与身上的打扮丝毫不搭。可若只是一人,那便罢了,可若是十多人都是如此打扮的要进城,这便有些奇怪了。简林安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看着眼前那一群不动声色的在城门口即将进城的女人,眼睛半眯了眯,小声的对着旁边的谷连霜开口说道:“你跟上去,前边那群女人,我到之前的江宁食府的雅间等你,你盯着她们,小心一些,别被发现了……”她的话语顿了顿,看着那群人已经带着笑容过了城门了,便叮嘱道:“块去吧,看着她们是要去哪个地方……”谷连霜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迅速的往街道里边走去,混入了人群之中,在等到她们那群女人说说笑笑的从城门走入大道之时,她悄悄的从左侧街道跟了过去。那群人有说有笑的,步伐的速度也并不快,向着南边的大道而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们是要去哪里……?谷连霜埋下了心中的疑惑,一路上远远的跟着,也不敢跟的太近,而一路上也以旁边的商贩为遮掩,躲躲闪闪的跟着。从江宁城的北边,七拐八绕的,把整个江宁城都逛了个遍,甚至她们说说笑笑的连东西都买了不少,活像是来采购的一般,时而大笑,时而捂嘴轻笑,丝毫不做任何的避讳,让谷连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到底是想去哪? 逛了这么大一圈,却像丝毫没目的一般,甚至有几条道都是重复的,而她们也大多时候从这条街绕到了那条街,中间隔了很远,可是她们去到那条街,却并没有买东西的意思。 并不像只是为了逛江宁城而已。 当真是奇怪的很,难怪小姐让她跟上来。谷连霜跟着她们从北边都走到了江宁城的最南边了,从那繁华的街道走到了这一条平日里万分清净的东南角的街道上来了,却还未曾停下来。 谷连霜有几分无奈,可也得跟在后边,别无它法。 许多时候,自家小姐看似是无边无际的一句话,看似是万分奇怪的一件事,可做到了最后,却永远能十分诡异的证明了小姐的观点是对的。 而后来,她们便再也不敢怀疑,自家小姐那有时候那些惊世骇俗的结论,因为往往到了最后,她说的,便是血淋淋的真相。 谷连霜叹了口气,看着前边那几个步伐明显放慢了的那群女人,眸子猛然的眯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庐州师傅 前边的人异样神色更甚。 她们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甚至也十分谨慎的左右环顾了周围,十分的警惕。 而她们刚刚那还说说笑笑的神色也瞬间收了起来,十几人十分熟悉的七拐八绕的照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丝毫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模样。 如今似乎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东南角的那条安静的道上。 谷连霜的眼睛眯了眯,看着不远处那一群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人,心底的警惕神色更甚。这条街道上,旁边惯来就无什么小商贩,若只是纯粹为了逛逛这江宁城的话,或是买上一些东西的话,根本不会逛到这条街道上来。 东南角街道上的人烟十分稀少,因为这旁边临着王志远府邸的关系,平日里那些商贩自然也不敢在王府的门口造次,因而这条街道却是格外的安静。 谷连霜远远的跟着,看着前边的那群人,步伐似乎更快了些,脚下带风般的,鬼鬼祟祟的走在前头,她们的身影一闪,绕进一条小巷子里后忽然消失不见。 谷连霜抬起头,在定睛一看,哪还有她们半个人影。 谷连霜错愕了半晌,从墙后边走了出来,走到了那小巷子的入口后,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小巷子,七拐八绕的,在也寻不到一丝人影之后,也不纠缠在这,而是转身往北边走去。 她没走几步,步子却忽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这巍峨的王府,眼眸里闪过一丝思量。 江宁食府里的人十分多,人群熙熙攘攘,大堂里坐满了各色打扮的人。 小二的吆喝声,大堂里的欢闹声,不绝于耳。 “我说,这家店以前可没见有庐州菜,前些日便听朋友夸赞说这儿的新菜系味道正宗,如今一来,果然没让我失望!哈哈……!干了……!”一个大汉哈哈大笑,面容里满是喜悦。 “可不是……!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庐州人,我敢说,这庐州菜,绝对是庐州本地的师傅做的,这味儿!太正宗了!……”另一个瘦小个,坐在一旁,面容里也满是喜悦与赞叹。 “是啊,就说这道清蒸鲈鱼,味极鲜,色淡,整个鱼味的鲜美和嫩香,让人唇齿留香……” “嘁!庐州可还有很多名菜……!可不止鲈鱼这一道……”瘦小个面上有几分得意的昂着头说道。 “是吗,还有哪些,可给我说说……?”大汉被吊起了兴趣。 “酒酿丸子,清蒸鹅掌,翡翠豆腐,这些你可尝都没尝过,看都没看过吧!……”瘦小个面上带着几分戚戚然的得意。 坐在桌前的两人一边吃一边感叹着,而因就坐在门口不远处,因而两人的说话内容尽数的传入了简林安的耳朵。 庐州菜,对了,记得上次来这里时,她也吃过庐州菜,当时她也感叹这庐州菜味道正宗来着,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傅做的,不过想来定然是正宗的土生土长的庐州师傅,不然不可能火候味道把控的如此之好! 也不知道是哪位庐州师傅做的…… 她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眼眸里有几分好奇,可突然,她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一句话,让她的眼睛猛然睁大,步子完全顿在了原地…… 庐州师傅!? 庐州! 难道…… 她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强忍住眼眸里的惊诧,可越想越觉得,此事十分的可能,她身子有些僵硬的转了过去,低垂着眉眼,淡淡道:“小二,来一间雅间……” 小二看着眼前白色衣裙,清冷而绝艳的女子,原本麻利的动作也僵硬了几分,眼神几乎挪不开来,他痴痴的点了点头,道:“有的,小姐楼上请……” 身姿窈窕如月下仙,腰间一根月牙白腰带束住了那不堪一握的腰,白色衣袂飘飘,墨色长发束成了一个简单的天仙髻,发髻上只简单的钗着一根白玉钗,五官精致,眉眼深邃带着几分清冷,当真…… 小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反应了过来,不舍的挪开眼,麻溜的在前边小跑的领路,一边跑,一边还热情的介绍道:“咱店如今出了新菜系,如今可是极受欢迎,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简林安抿了民唇,淡淡的开口:“你们庐州菜的师傅是土生土长的庐州人吗……?我的口味极叼……” 声音清凉却带着磁性,如空谷幽兰一般。 小二闻言,眼睛亮了亮,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这师傅可是才来没多久,虽然人奇怪了些,但是这绝对是土生土长的庐州师傅,这菜是做的极为正宗的……” 简林安的眼眸神色深了深,状似无意般的开口道:“哦?人奇怪了些,怎么个奇怪法……?” 小二见着眼前着如仙子般的姑娘有兴趣自然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都说了出来,他面上带着几分酡红,小眼睛冒光,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开口道:“这师傅平日里啊从不出门,就算出门了也得包的严严实实,就跟见不得人似得,哪有正常人会包成那般模样,而且就连做菜,也是要求一个单独的屋子,并且还拒绝见外人……!”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更八卦的小声说道:“听后厨的人说,这师傅是两月前被咱们大师傅给救了下来,说他那时浑身带伤呢,我们大师傅看他可怜,没地去,才让他留在这儿当个打杂的,没想到,后来却发现他做的一手好庐州菜呢,这不,就开发了新菜系呢……” 两个月前来的! 浑身带伤!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见外人! 简林安越发激动了起来,就连手指也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没想到,竟然会躲在这般的地方,而这黎副将,不恰好是庐州人吗!会做庐州菜而被厨子看上也合情合理。 这,十分有可能就是黎副将! 没想到!黎副将竟然会藏在目标这般大的一个江宁食府里边,甚至,那一次她们来过一次,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个做庐州菜的师傅,竟然就是这个大家都在寻找的黎方彦! 简林安忽然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坐到了雅间里,看着旁边的小二淡淡说道:“那这师傅平日住哪……?” 言语清冷,眼眉低垂,遮住了眼中的所有神色。 小二闻言,挠了挠头,道:“就住在我的屋子边儿,在后院里的西厢房里头……” 小二有些奇怪的问道:“姑娘莫非认识这个怪人……?” 简林安斟了杯茶水,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开口说道:“不认识,不过只是好奇罢了,我也是庐州人……” 小二的眼睛亮了亮,更加卖力的推荐道:“那姑娘可更得试试我们这儿的庐州菜,可正宗了……!包您满意!” 小二看着眼前如天仙般的少女那颇有兴致的模样,嘿嘿一笑,道:“这些日十人里有八人都是冲着这庐州菜来的,可还没有人说一个不字呢……!试试,保准您不失望……” 简林安点了点头,垂着眼,抿了口茶,淡淡道:“那就来一个清蒸鲈鱼,一品豆腐,春兰秋菊,先要这些,待会若是有人要找一位简姓小姐,便带他来这……” 小二点了点头,道:“得嘞……!您就放心吧……” 吱呀…… 小二走了出去,房门也从外边被带上了。 一道门隔绝了外边的喧闹声,而房内又重归了寂静,安静的让她忍不住的想放空了心思就这么靠在这休息一会。 雅间里燃着让人宁心静神的沉香,精致的香炉镂空的雕刻出了妖娆的牡丹纹样,炉里渗出白色的烟雾,张牙舞爪的飘散在空中。给简林安的面目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 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阖着眼睛,闭目养神。精致的面上浮现出遮掩不住的疲惫。 连日来的神经紧绷,让她有些吃不消了起来,这个身子果然还是太弱了些,这些天稍微睡晚了些,整个人都觉得十分的疲惫劳累。 可一闭上眼睛,想休息上半晌时,她的眼前却忽然浮现出韩穆霖那张精致如妖一般的面庞,和罗坤那嘻嘻哈哈平日没个正形的模样,一想到如今他们深陷青莲逆党的窝点里,她便没了休息的心思。 所幸如今有了进展,至少瞎猫碰死耗子碰到了这个如今对她来说最为关键的人物。 若寻到了这个黎副将,她能用的人又多了一个,她能救出韩穆霖与罗坤的百分比又能高上一些。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等待着谷连霜的到来。 所幸父亲给了她一个这般武功高强,心思却又极为缜密的人跟在她身边,不然若只有她与罗生,七七,自然不能谈什么救人了。 可如今谷连雅应当也陷入了那群青莲逆党的巢穴之中,只是连雅惯来机敏,又极擅交际,想来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也不担心她,只是如今她们若想去救人,人手太少了。 就算加上黎副将,那也是鸡蛋碰石头,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第七十六章 黎方彦 半晌后 砰砰砰…… 外边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坐了起来,看着外边那窗户上倒印出来的身影,似乎是谷连霜。 “进来吧……” 吱呀,门被推开了。 穿着男装的谷连霜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眼眸里的神色也有几分复杂,简林安瞅了一眼,便知道,她定然是办砸了。 若是这事成了,她脸上虽不会表现的过分喜悦,但是至少不会是这般复杂而懊悔的表情。 果真,谷连霜的面色上带了几分懊悔,她关了门后,神色里有些愧疚的站在那,沉默着不说话。 简林安撇了她一眼,看着她那站在门口沉默着的模样,神色温和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替她斟了杯茶,淡淡道:“过来喝杯茶,然后在说说,刚刚是什么情况……” 言语里十分温和,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谷连霜看着简林安那平静的神情,也自然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可她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甚至还温和的安慰她。 思及至此,谷连霜心里的懊悔更甚,她低着头,站在门口,道:“小姐,这事,我办砸了…” 谷连霜丝毫没有要过来坐着喝茶的意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 她撇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跟到哪里跟丢的……” 谷连霜愣了愣,低着头,面上的神情带着几分低落,抿了抿唇,呐呐的开口道:“东南角,王府边儿……” 王府……!? 在王府附近跟丢的? 简林安的眸色更深沉了几分,淡淡的勾了勾唇,淡笑道:“来坐下把,这事你没办砸,应当就是去王志远的府邸无疑了,之前我便怀疑这王志远了,如今只是更肯定我的想法罢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如琉璃般的眼瞳里闪过几丝凝重,叹了口气,道:“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带满了银饰的一群妇人进城,这代表了什么呢? 简林安眉目间一片凝重,脸上连笑容都几乎维持不住。 这群逆党提前准备好了银匠,而等到饷银被劫之后,便彻夜开工的开始把饷银融成银水,而后开始打造这些银饰,一便于流通与洗白。 而如今,她们的银饰却开始进城了。 这代表,他们的银饰已经开始打造完成,正在运送进城,开始洗白这些银饰,换成市面上流通的银钱。 这可不是一个好讯号,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而今日的这事,就如在她的头脑里给她狠狠的敲响了警钟,让她瞬间紧迫了起来,若她们真的把这些银饰全部换成了市面上的银钱,等她们挪了地方之后,那她们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别想查探到踪迹。 而最让她感到心惊的是,她们这群青莲逆党,竟连韩穆霖都敢扣押,若不是上边有着令人心惊的背景,怎敢做出如此之事,毕竟韩穆霖,可是有着韩琦为背景,有谁敢不要命的扣押他呢? 这若是一旦被发现了,就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不过他们如今做出了这等事,自然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他们的事情成功之前,是定然不可能把罗坤与韩穆霖给放出来了。 而这事,定然小不了。 她忽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很重,这事若是没处理好,连她自己也得搭进去,可是,她真的要卷入这样的事里吗?这样的政治漩涡,真的是她这样一个弱女子能卷进去的吗? 她沉默了下来,心乱如麻。 从眼前这一环一环相扣的事件来看,后边的那群人,都是胆大心细之人,甚至有着不弱的身手,而这群青莲逆党的人数定是少不了,这从能埋伏下全歼几千将士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可是,她只有一个人。 她只有自己一人。 她缓缓的阖上双眼,抿着唇,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晚上,带我来这江宁食府的后院,西跨院……” 简林安的眼眸猛然睁开,如海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一双眼里散发着点点星光。 谷连霜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多问,默默的坐到了桌前。 简林安叹了口气,她始终无法狠下心来,或许,这是注定了她会被卷入这纷争之中了吧,不过,她又何曾怕过,到时见招拆招把,何足为惧! 她的眼眸里闪过亮光,一双琉璃眼眸亮如星辰。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也让旁边的谷连霜微微的怔了怔。 很快,她点的几样菜便上了桌子。 而她们在吃饱喝足后,也不多做停留,径直的回了那个罗坤租来的僻静屋子里。虽然她如今是女装,应当不会被人认出来,可小心些还是好一些,自然也要少在街上做无谓的晃荡而引人注目。 谷连霜从使至终都只是安静的跟在她的身边,也不说话,也不多问,可偏生每次她有什么要求,她却完成的十分出色。 她看着旁边谷连霜那面无表情,安静的跟在她身边的模样,步子微微的顿了顿,轻声问道:“你不担心连雅……?” 这么多天了,她却没问过她一句关于连雅的事。 谷连霜闻言,神色依然没变,愣了半晌,眼神中闪过一道晦涩,执拗道:“我相信她,她不会出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波动,似乎不像她表面那般平静。 简林安笑了笑,道:“连雅极为善于交际,也极为懂得变通,不用担心,若她想脱身,如今早就已经回来了,可她去了大半月还未曾脱身回来,想必是因为被什么事给拖住了……” 她的眼眸闪了闪,淡淡道:“我想,她回来那日,定会带来一些连我们也意想不到的消息……”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的,语调虽轻,可是却格外的让人安心。 谷连霜紧握着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吃完后,她们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简林安也因为连日的劳累,一回去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休息,而吩咐谷连霜到了半夜在叫醒她。而这一觉她便直接睡到了晚上。 傍晚,一弯圆月挂在夜空之上,淡黄色的光辉洒在了这黑幕之中。 店铺早已关了门打了烊,路上的行人也早已回了自己的家,甚至家家户户都已然开始熄灯入睡了。 寂静的月色中安静的只有风的呼呼响声。 简林安穿着黑色的贴身衣裳,与同样一袭黑衣的谷连霜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从事先划定好的路线,七拐八绕的走向了江宁食府的后门。 并不是太远,至少比白日里那从北边走到东南角王府的距离要近的多。 她们穿过了几条街道,专门寻了一些僻静的拐角绕到了江宁食府的后门,江宁食府的后门十分的不起眼,比起那作为江宁城标志之一的正门口来,要不起眼许多。 一个不过六尺宽的大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门,木门上边甚至还有了些许裂缝,门上边连牌匾也没有一个。 而木门上的铜环也因为用了过久,铜环的中央被磨得透亮,想来,这个门许是只是用来给底下的人方便出入而用的,所以也就所幸做的低调了些。 正在恍惚之中,忽然感到旁边谷连霜提着她一起腾空跃起,从墙那边给跃了进去,跃上了屋顶。 风的呼呼声,在她耳边乍响,她感受到自己脚下已经悬空的那个片刻,眼睛猛然睁大了起来,感到有几分新奇。 这就是这古代的轻功? 竟然这般厉害…… 真是不可思议。 那为什么现代人却不会这轻功了呢?难道是失传了…… 她踩着脚下边的瓦块,有些失神。 “小姐,是哪个屋子……”谷连霜在一旁小声的开口。 “在那店小二的旁边的屋子,你去寻一下,我便在这等你,你寻到了在过来接我……”简林安小声的在她耳边的叮嘱。 带着她,毕竟是个累赘,今日若不是她必须亲自确认这是不是黎副将,她也是不会来当这谷连霜身边的累赘的。 其实她十分不喜欢这种当成累赘的感觉。 也十分不喜欢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不过她觉得,她要让这个身子变得跟他们一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话,还不如指望自己在哪日能做出一把简易火枪来的希望高。 总之,就是没多大希望便是了,总之,就是她注定要拖着这病弱的身体一直这么下去了。 想到这,她有些抑郁。 谷连霜闻言,没有多说什么,飞身便开始在上边寻找了起来,身姿轻盈的飞跃在这大大的月亮之下,来去自如。 她看着谷连霜那黑色的高挑纤细的身影在这黑夜里飞跃的模样,眼神里有几分羡慕。 半晌后,谷连霜回来了,并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屋顶上边,轻手轻脚的指了指底下,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可还没等她说话,忽然听到下边传来了砰的一声…… 似乎是底下窗户打开的声音。 谷连霜的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他跑了……!” 简林安的脸色也大变,她没想到,这个黎副将武功竟然高强到这样的地步,竟然她们没有说话,都感受到她们在上边,这是要何等的警觉,何等的高强的武功,也怪不得,竟然能在那群人手中给跑了出来,甚至还没让他们给抓到。 可如今,他跑了。 “别管我,你跟上去……!一定得跟上去……!若追到他,你跟他说,安之楷是内鬼,我们是韩国老的人,不然他不会相信你,想来他刚刚定是认为我们是那青莲逆党派人的人,这才跑了……”简林安的神色凝重。 谷连霜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她带下去之后,面色凝重的跟了上去。 前边依稀能看到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身法灵活,十分轻盈的在前边,跑的几乎只能见到一个淡淡的人影。 谷连霜一咬牙,提速追了上去,紧紧的盯着前边的身影死追不舍。 追了好几条街,两人都有些气喘,而前边的人明显有些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谷连霜眼神一两,忙死命的咬牙提了一口气,用光了自己的内力,提速追了上去。 两人的之间的距离渐渐接近了。 谷连霜看着前边那不要命的人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们是韩国老的人,你跑什么……!” 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夜色中,却是极为明显。 前面那人的身子微微的僵了僵,修长的身影停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了身子,一双漂亮而温润的眸子带着几分激动神色,他颤抖的问了句:“韩国老的人……?” 谷连霜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待到他的脸转过来的时候,谷连霜的眼神却微微的愣了愣,眼前之人与她印象里的黎方彦大不相同。 眼前的男人有一双温润而深邃的眼眸,浓眉大眼,嘴唇略薄,但是整个人却带着几分温和的气息,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气质,而战场上的常年累月的喋血却只是给他原本那温和的面庞上添加了一抹铁血的坚毅。 面容竟如此精致,与她那脑海里武大三粗的形象出入过大。 谷连霜愣住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时,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他那双温和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里那抹柔和的笑意,她有些别扭的转过了眼。 “韩国老也在江宁……?” 一道声音温柔满是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 谷连霜微微的一愣,面色恢复如常,她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韩国老没来,但是韩大人来了…… ” 黎方彦闻言,眼神亮了几分,道:“韩穆霖韩大人……?” 谷连霜点了点头。 说罢,也就不在开口,黎方彦也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也就并肩齐行,朝着简林安所在的小院子行去。 等他们的身影走远了后,从拐角走出来一个面上带着几分犹疑的人,在考虑了半晌后,她悄悄的跟了上去。而她的左手手腕,赫然的有一朵青色的小小莲花。 第七十七章 分析 等到了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主院的灯还亮着。而院门口的两盏灯,也被人特地的点亮了,照耀着门前的道路。谷连霜带着黎方彦进了院子,在认真的看到了院子外边没有人跟踪的痕迹后,才谨慎的关上了院门。 院内一片寂静,而夜色也如浓稠的墨砚般,深沉得化不开。 而原本普通的夜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一个时间点上,这样深沉的夜色,却变得有些诡异,甚至高深莫测了起来。 而她们的一举一动,如今却只能藏匿在暗处,甚至连出门都得乔装一番,偷偷摸摸。 这不免让谷连霜的心里有几分落差感。谷连霜在走到院中央的时候,她的步子停了停,面色上有些犹疑的说道:“屋内是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姓简,如今江宁城的形式想必不要我说,你应该也十分清楚,而如今韩大人与罗大人已然落入了青莲逆党的手掌里……” 前边男人的步子顿了顿,身子有几分僵硬。黎方彦的身子僵硬的转了过来,面色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异,他的步子顿了顿,大惊失色,道:“韩大人与罗大人尽数落入了逆党的手里……?韩大人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也会……” 韩穆霖是开封公认的武功最为强劲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从二品左金吾卫上将军,而他更是韩国老的外甥,可谓算得上是家世显赫,人也生的丰神俊朗,更有着一身极佳的身手。 乃是开封的各个家族中少女心中的最佳倾慕对象。 黎方彦的思绪飘远了,怔怔的出神。谷连霜闻言,叹了口气,淡淡道:“说来话长,进去在说……”她推开门,看到了里边坐在桌前,半阖着眼,闭目养神的简林安。 如玉般的脸上镶着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的精致五官,挺立却秀气的琼鼻,如花瓣般的唇,一双黑色的双眸蕴含了整片星空般的光韵。 可是唯一让她有些心疼的,确是她那如玉般的脸上眼底的那抹乌青色。而后边的黎方彦自然也看到了半靠在椅子上,那个一袭白衣,清冷绝艳的少女。让他微微的失了失神。而简林安听到了响动,眼睛睁了开来,眼眸中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疲惫,她点了点头,道:“坐吧……”黎方彦点了点头,回过了神,坐在了桌旁。谷连霜在后边,谨慎的关好了门窗。她看着眼前坐在桌前,眉目温润但却带着几分铁血的坚毅的俊朗男子,淡淡抬眼道:“黎方彦,黎副将……?” 声音清淡,却带着几分清冷而独特的气势。“是……”黎方彦点了点头。简林安抿了抿唇,抿了口茶,半阖着眼,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提了提神,淡淡道:“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她的头猛然的抬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黎方彦,眼神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青黑。黎副将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整理了一下脑海中那繁杂的思绪。 半晌后,开口道:“信州水患,安大将军率领我们三千将士押运饷银去往信州,而原本大军一开始行走的路线是从庐州借道信州,这路线也是上报了的……” 他的眼眸幽深了几分:“可是,偏生安大将军偏说这庐州山脉凹凸不平不利行走,而当时末将却觉得十分奇怪,末将自小生活在庐州,十分清楚哪里的地势,虽然有山脉,但根本不至于会凹凸不平到不利于大军行走……”他的话语顿了顿,原本温润的瞳孔里闪现了一丝悲痛,他复又说道:“末将虽然奇怪,但见安将军坚持,便也没过多劝慰,可哪层想到,这一条路,竟是通往鬼门关的路……”简林安的眸子眯了眯,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谷连霜越听,眼睛睁得越发大,不可思议的开口:“小姐,一言不差!”简林安唇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起来。黎方彦愣了愣,看着简林安眸色里那抹淡然而成竹在胸的神色,惊愣住了,道:“什么一字不差……”谷连霜闻言,笑道:“是与我家小姐推测的一字不差……”推测的!?黎方彦的神色变了变,眼眸里带了几分惊讶的看着简林安,看着她这般纤弱的身躯,这么一个弱女子,竟却连这一切都给推算出来? 他有些愕然的开口道:“这一切简小姐都已然推测出来了……?”“嗯,不止这些,你先说吧……”黎方彦看着对面那面容精致如仙子般的少女,看着她眼眸深处的自信,和那浑身散发出的沉静与淡然,眼眸中的赞赏神色多了几分。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到了武墓山的中间处,大军已经有些乏累了,而原本我们所携带的水已然见底,想忍上一些时候在去这江宁城里补充,可就在这时,安将军却拿出了自己的马匹上挂着的几个大水袋,分给了我们,说让我们每人喝上一口,补充一下体能……” 水? 对了,这些兵士可都是精兵,能把押送饷银这般重要之事,交在他们这几千人的手里,定是有些本事的。 可那时,却除了黎方彦,一个都没有逃脱出来。 这太不正常了,就算是受了埋伏,那也最多不过是折损一些人,而后饷银被劫,怎么会除了黎方彦,一个都未曾逃脱出来呢? 而她之前便隐隐觉得她似乎有遗漏之处。 如此想来这群青莲逆党,定是除了埋伏,还使了别的手段。简林安的眼眸亮了亮,眼眸半眯了起来,声音淡淡的开口道:“所以,水里是下了药……”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其中与安之楷所说,有极大的出入,而安之楷之前的那套说辞也全是错漏!黎方彦闻言点了点头,眼眸低垂着,眼底有几分哀痛,道:“这水里边下了软骨散,而我们却毫无防备,喝了后片刻,大军们便纷纷的没了力气,甚至连握武器的力气都没有,而我却因为看着将军并没有饮水,所以我便强忍着,没有去……”软骨散!为什么是软骨散,而不是直接下毒?难道……?简林安眯了眯眼,眼眸里闪过一丝沉色,道:“然后呢……?”黎方彦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叹了口气,道:“可没想到变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大军们纷纷都瘫坐在了地上,而安将军大手一挥,边上立刻冒出了一大堆的人,这时候,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立马便掉头跑了起来,而他们派了许多人追杀我,我就这样逃了一夜,逃脱出了他们的追杀,晕倒在了路边,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江宁食府的后院里……”简林安点了点头,脑海里那条缺失的一条线,画了上去。她淡淡的开口道:“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见那群将士身死,而很有可能其实那群将士并没有死,而是被她们连着人与饷银一起带到了她们的老巢里……”黎方彦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的弟兄的确可能没死,只是她们的窝点在哪,我也不知道,但是想来应当不会太远,毕竟要搬运这么多人和五百万两饷银,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简林安闻言,面容里满是冷笑,这窝点,自然定是在那庄墓村了。 而从庄墓村之前的诡异状况,和那庄墓村与武墓山的地形来看,这一切,都恰巧的对上了! 这窝点,定在庄墓村无疑。可她不了解的是,为何她们要这两千将士呢?而且,那些村子里的男人也被征进去了,她们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呢?要这么多兵,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兵,钱!国之根本。难道!难道!简林安的双眼猛然睁开,狭长的眼眸中满是惊诧,她的背脊都僵硬了起来,面容上浮现起一丝苦笑。她这是什么运气?这样都能卷入一个这样的案子里边来。 她内心虽然震惊,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要惧怕的意思,一张清丽如芙蕖的面庞上带着几分铁血男儿般的坚毅。黎方彦看着她低着头沉默的模样,复又开口说道:“如今怎么办……?我们如何去救黎大人与罗大人……”可忽然,他的话刚落音,整个人面色大变,身子如离铉的箭一般的打开门跃了出去,原本寂静的夜里,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而谷连雅听闻,脸色也变了几分,可却又不敢离开简林安的身边,因为如今她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若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谷连雅的面容里有几分自责,咬了咬唇,垂着眼,道:“是我不小心,没发现后边有人跟着……”刀光剑影,兵刃相接的清脆响声在这夜色中十分的明显。半晌后,上边的声音停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寂静。过了片刻,黎方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里有几分不甘,他张了张口,开口道:“是青莲派逆党,那人的左手有一朵青色莲花,应该是青莲派逆党的爪牙,被她跑了……” 第七十八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简林安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里,怕是呆不得了。 而刚刚上边的打斗也恰巧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刚刚谷连霜与黎方彦回来之时,怕是恰巧被人跟踪了。 而实则这青莲使者应当是不认识谷连霜与黎方彦的,他们面生,平日也极少露面,而知道的,也不过只是上边的如安之楷这般的人而已。 而想来被跟踪,多数只是因为凑巧看见了,内心起疑才跟了上来。 而若是捉住了还好,可如今却恰巧的被她跑了。 而她若把这事一上报,那边综合起来一联想,十分容易的便能联想到她们所在的地点,而便能极快的通知王志远,让他派人围剿。 到了那时,她们便逃脱不了了。 而如今,可以利用的时间,不过是那个青莲使者重伤回去复命的时间,和传达到上边所需要的时间罢了。 而这时间,定然不会太长。 所以她们必须连夜的收拾东西离开!  今夜必须得连夜的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较为安全的去处。 可如今,整个江宁城都处于这群青莲逆党的控制之中,甚至他们直接的敢给她安排一个罪名贴榜通缉,如此的行事无拘束,定是有了绝对的把握。 而她们如今已然的能在这个江宁城只手遮天,而她们谋划了这么久,定然不会让她们破坏了这个计划,而只要她们这几个知情人被捉住,那这江宁城便是他们的天下,只要瞒着上面,欺上瞒下,他们这个势力便能在这块地方任由其发展壮大! 而后…… 简林安的眸色紧缩,薄唇紧抿。 好在这群青莲逆党之前的确没想到她们住在这里,不然,迎来的不会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若是那群青莲逆党肯定了她们住在这里,没有万全的把我,她们是定然不会做这种打草惊蛇的蠢事的,以她们如今的行事作风来看,定是深谋远虑之后,在来迎头痛击。 所以,如今她们得立马换地方,这地方,呆不得!简林安的眉目深沉,一双眼眸半垂着,看不出神色。可是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愣,开口道:“安之楷的左手手腕上似乎没有这样的青莲印记,难道这样的印记只有青莲派的爪牙才会有,而上层人员是没有的……?” 想来应当是这样,或者是核心人员的印记并不在手腕处,而是在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以免会露馅。 黎方彦愣了愣,眼眸皱起,想了想,开口道:“安将军手腕上的确没有,应当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如今可能得换一个地方了,这里应该已经不安全了……” 简林安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的说道:“如今这个江宁城,已经是她们只手遮天了,我们如今要万般小心,若丝毫不谨慎,被她们捉住,这事,就难了!很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 黎方彦愣了愣,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神里有一些吃惊。 永远都出不来? 他的眉毛微微皱起,沉吟了半晌,眼睛一亮,道:“王志远王大人以往作风清廉,又极为耿直,前两年时,我也与他有些交情,虽然如今疏远了,但如今事关重大,想来他应当会十分愿意帮忙……” 他的话语顿了顿,越想越觉得对,开口道:“他如今又极得陛下宠爱,在这江宁城,应属他说了算,我们应当去像他寻求帮助,让他出兵踏平这逆党巢穴……”王志远……呵。 若王志远真如此热心,她还需如此苦恼吗。简林安勾了勾唇,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敢保证,只要你现在去王府,不出片刻,立马被青莲派逆党给抓起来……” 她的话语顿了顿,言语里多了几丝嘲讽,道:“若王志远真乃忠义之臣,那为何陛下这几年在着力肃清这些顽固势力之时,却没听闻有关这青莲教丝毫的消息,甚至如今这江宁府一道的百姓,如此敬畏这青莲圣王,甚至这青莲教在这里只手遮天,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黎方彦愣住了,细思级恐,可却仍然不相信,这王志远,之前是那般的敦厚忠良又极为爱自己妻子的一个人,怎么会是这等人呢? 是不是弄错了? 黎方彦在一旁沉默着。 王志远才是这青莲派掌控这江宁城的最大的那颗棋子,也是最重要的棋子! 一开始,他靴子上沾到的一点红胶泥,让她查到了这红胶泥如今数目异常大多是王志远府邸所用的,而王志远府邸的红胶泥,偏偏就是在这两个月用量极为大。 可她仔细的观察了王府上下,发现并没有红胶泥所用之地,这让她当时有些疑惑,但是并不至于怀疑这个王志远。 可后来,渐渐的发现了这青莲逆党是用这银子融成银水,并且重新请银匠打造成各种银饰时,她的目光才重新的放到了王志远身上。 银子融成银水,便是恰巧需要用这红胶泥做为炉子,红胶泥粘性比较大,质地比较硬,通常可以用于密封,制作瓷器。烧制砖和作为这融化银水的炉壁。这也是为红胶泥在这两月用量会急剧增加的原因。 而如今,王志远的府邸出现了红胶泥,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而之前在城门口发现了那群人,头上手上都带着不同的银饰,身上的衣裳极为华丽,可手上的配饰款式却都是十分简单,适合快速打造的款式,虽然说不上不好看,有些也还很不错,但是这样统一的特点,却让她疑。 统一,十分的统一,就连身后的十几人也都是这样的打扮。而这些人,却在王志远的府邸旁消失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王志远有问题!甚至不仅是这两点,就从之前她住在他们府邸上,也能感觉的出来,这王志远有问题。 所以如今想来,第一次她偶然在花园里遇见的那个打扮艳丽丝毫不像是婢女模样的神秘看花人,那个有着不输大公主手下那已逝去的大婢女,开封第一看花人的技术,如今想来,应当怕是也与这青莲派有关。 所以,如今看来,这青莲派怕是打着控制江宁城的心思。而如今,她们也的确快做到了这一点。王志远是陛下宠臣,这江宁城只手遮天的人物,这也是为何这么久了,连底下的民众都已经大部分被青莲派洗脑了,可青莲派的消息丝毫没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的原因。 有王志远在上边罩着,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有他压着,底下的人有怎敢言说,况且他还是宠臣,哪个江宁官员会不要命的得罪他,而且甚至就算说了,皇帝自然是更偏信宠臣,他们这样底下的官员自然是两边都讨不了好。 而就算有人听了那么一耳朵,来视察,但是他们事先在上边得到了消息,而后在安排一番,自然上报上去的,也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所以,三番两次下来,就算如今在有人说这么一两句,陛下还会相信吗? 这就是狼来了的例子。 说多了,假的也就成真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皇帝的多疑性子,被他们利用了个彻底。所以,如今,她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前有狼,后有虎,那唯一的大门钥匙,却恰好的握在这一群虎狼之中。 可她的同伴被虎狼叼了去,她不得不救。 简林安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眼神里是以往都不曾有的凝重。此时,旁边传来了黎方彦带了几分凝重的声音,他抿了抿唇,道:“简姑娘的意思是这王志远也是这青莲派之人……?所以我们如今的处境十分危急……” 简林安瞟了一样黎方彦,看着他眸子里的那抹凝重和惊诧微微的点了点头。黎方彦面上的神色跟骇然了几分,虽有了心理准备,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抿了抿唇,坐在一旁,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起来。简林安点了点头,眼眸幽深,道:“王志远,一定是青莲派逆党,而且是他们控制江宁城的核心人物……” 黎方彦闻言点了点头,垂着眼,叹了口气道:“想想,也确是如姑娘所说一般,以往我们从不知这江宁城还有个叫什么青莲派的,近年来了,圣上欲实施新法,对这青民间派教的打击是不遗余力的,若是知晓这有个叫什么青莲教的,定然会早早的派人来处理……” 而不会等到如今已经能在江宁城只手遮天了,都还放任不管,甚至根本不知晓。这是大忌。 可有这样能力,甚至能让王志远这等宠臣为其卖命的,定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很有可能也是皇室之人。 黎方彦抿了抿唇,一双温润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凝重,他张了张口,叹了口气,道:“本以为等到了人来救援,便是看到了希望,没想到,暴风雨却还在后头……” 简林安默。 谁说不是呢 而眼前,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七十九章攻其不备 她们准备连夜搬走。 因如今的形式凝重,她们的这处隐蔽住处很可能被人说知晓了之后,便已经不在安全了。 而且若在寻相同位置的院子,也已经不在是一个好的去处,毕竟她们住这里,也不过只是利用了地形的遮挡和人视觉盲点,而如今这里被曝光之后,她们若在寻这样特质的屋子,也一样会被揪出来。 可一出城,外边却更靠近这青莲逆党,连村子里的村民也定不敢无缘无故的让她们借宿,毕竟外边的村民都跟被邪教洗脑了一般,对这青莲圣君信奉的很。 而不信奉也无办法,她么难道家人,村里的壮丁都被抓了去,美名为服侍青莲圣君,若是开罪了这青莲圣君,恐是会殃及自己的家人。 城内也呆不得,城外也呆不得,她们能去哪呢…… 黎方彦默默的收拾着东西,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也带了几分踌躇,时不时的看她几眼,可看到她那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唇,那一派当然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而房内也安静的只有细细碎碎的衣服折叠声,和收拾屋子的细碎声。 简林安坐在桌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瓷杯壁,如白玉般的脸颊被烛台上的烛光渡上了一层金光,睫毛长而卷翘,如小扇子一般,如花瓣般的嘴唇紧抿着,如海般浩瀚而无波澜的眼眸紧紧的闭着,神色凝重。 旁边的谷连霜看着她这模样,把手指放在嘴巴上边,轻轻的嘘了一声,指了指门外。 黎方彦刚想开口,但是看着谷连霜这模样,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包袱跟着谷连霜去了门外边。 吱呀一声,谷连霜小心翼翼的把门给关了上去之后,才长呼了一口气,转过头朝着旁边那温润如玉般模样的黎方彦笑道:“小姐一般思考的时候都是这般模样,手指摩挲着杯子,眼睛紧闭,一言不发……” 谷连霜担忧的瞅了一眼屋内,看着那门内一动不动如雕塑般的纤细身影,心里有些心疼。 她知道小姐这次的压力极大,她们都知道,小姐并不愿掺和进这样的大事件里来,可偏如今韩大人与罗大人都被抓了进去,小姐不可能任由其出危险而不顾。 她家小姐,其实是最重情义的。 她知道,若如今小姐想离开,不顾韩大人和罗大人的性命,而是等到韩国老来了,在出面是最为稳妥的。 可是她却偏生选了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 何其重情义。 呼…… 黎方彦用嘴吹了吹门口的横栏上的灰,用衣袖抹干净后,坐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里带着些许清冷的婢女,眼前的婢女有一双柳叶般细长的眼眸,眸色里带着些许的清冷,话也并不多,但是却极为细心,冷若冰霜的面庞下,却有一颗细致而火热的心。 他笑了笑,温润的眸子里的神色更温和了几分,身上的血腥之气消散于须弥,叹了口气,道:“如今担心也无用,简姑娘冰雪聪明,实乃我见过最为聪慧的女子,甚至……” 他的话语顿了顿,眸色里有几分感叹,拍了拍衣裳上的灰,道:“甚至连许多男子都不如她,她真称得上是大宋奇女子……!若她是男子,定是如诸葛孔明一般运筹帷幄之人!” 谷连霜原本冷然的面庞上露出一个真心的敬佩的笑容,细长的柳叶眼中闪过一抹与有荣焉的高兴神情,道:“我家小姐,是最特别的,是最聪慧的……!在我眼里,天下男子都不及我家小姐风采万一……” 谷连霜声音的音调都微微上扬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黎方彦笑了笑,点了点头,听了她这般惊世骇俗的夸赞,竟没觉得有何不妥,眼睛瞟了一眼里边那个一纤细而模糊,一动不动的身影,淡笑道:“不过就是性子冷了些……” 谷连霜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半晌,坐在横栏上,距离仅三尺。 近到连谷连霜身上那带着些许兰花的淡香味都能闻到。 半晌后,谷连霜忽然开口说道:“其实小姐只是表面上看着冷了些,她对我们都是极好的……” 而且无论有什么事,都是她一人担着。 黎方彦点了点头,眸色温和的看了她一眼,他身上的青色的衣裳衬得身形修长,如玉温润的眉眼里带着几分军人的铁血的坚毅,却丝毫不损他那精致而温润如玉的气度。 “那你呢……” 温和的声调,低沉却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谷连霜闻言,微微的愣了愣,一转头,对上了那双温和的眼眸,看着他那精致的眉眼,一瞬间有些失神。 “那你又是什么样的呢……” 谷连霜愣住了,看着他那双带着几分温和的而认真的眸子,怔了怔,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四目相对,她的眼眸对上那双漆黑却又格外认真的双眸时,几乎沉溺了进去。可忽然听到了房内穿来的响动声,她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挪了开,淡淡道 “进去吧……” “嗯……”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几分尴尬。 吱呀…… 推开房门后,简林安已经背对着她们站在了窗口处,如墨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背上依旧披着一件厚厚的白毛披风,捂得严严实实。可身形却依旧的十分纤细。 谷连霜看着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子,连忙关紧了门,快步的走了几步,把窗户给关紧,严实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时,才一言不发的站在了简林安的身边,沉默了下去。 简林安看到谷连霜的动作,内心微暖,她笑了笑,无奈道:“我身子没这么弱,哪会风一吹就倒了……” 谷连霜没有吱声,只是双眼瞟了一眼后边的窗户,见着关的死死的无一丝漏风的时候,才收回了眼神。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笑了笑,道:“如今我们只有唯一的一个法子,可破开此局……” 她的话音清脆,眼眸也亮如星辰,浑身的气势让黎方彦愣住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眼底满是好奇与期盼。 这样的死局,如何破开呢? 前有狼,后有虎,城外的村里边不能住,城内的隐蔽地带也已然暴露,就算迁至其他地方,也已然的不安全。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救人,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黎方彦和谷连霜都十分好奇,她会如何的破开这样的一个九死一生的局。 简林安微微的笑了笑,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她的眼眸闪了闪,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薄唇里吐出了四个字 “攻其不备!釜底抽薪……” 攻其不备!釜底抽薪!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黎方彦与谷连霜的眸子里有几分疑惑,并没明白简林安说的是什么意思,借东风他知道,可这釜底抽薪? 简林安看着他们那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眼眸中满是睿智,亮如晨星,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你已经被我找到了,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把我们揪出来,他们如今定会以为我们会继续寻一处更隐蔽的住处躲起来……” 黎方彦愣了愣,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寻一处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青莲派逆党如今已然控制了城内与城外,他们势单力孤,怎能与其硬拼。 她自然是看出了他们眼眸里的担忧,话那话语里保含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满是锐利,淡淡笑道:“自然不是,你觉得城里那隐蔽的地方又能躲多久呢?如今我们这个院子已经被暴露,他们自然会想到,我们是利用了地形和人的视觉盲点,和心理的特点来找的隐蔽院子,可这种法子只适合第一次用……”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说道:“第二次用,就会没效果了,他们之前只是没想到,并不是蠢……” 能想出这样环环相扣法子的,绝对是极为谨慎的一个组织。 这种法子用了第一次,第二次再找这样类似的院子,不出三天就会被暴露。 黎方彦面上的神色有几分担忧了起来,他抿了抿唇,道:“确是如此,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林安勾了勾唇,眼眸中满是睿智,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耀着自信的光彩,道:“我们唯一的法子,便是在他们认为我们会躲在城里时,乔装混入青莲党之中,救出韩穆霖与罗坤!……” 不过,自然不是莽撞的就这样上去救,那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自然还需要前招。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眸里满是凝重,道:“如今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大剂量的软骨散和迷药,上好的颜料胭脂和细毛笔,还有最重要的,替我准备一个袖弩……!” 她虽然没有内力,没有武功,可是以前她也是fbi,百发百中的命中率,也不是说说而已。 用袖弩上装袖箭,袖箭上猝迷药,代替手枪,这是她保命的手法。 而颜料胭脂和细毛笔还有软骨散自然是有极大的用处。 如今,她们也只能拼一把了,不拼,一点机会也没有,不过是坐着等死,而拼一把,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简林安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满是厉色。 第八十章 惊讶 谷连霜点了点头,虽然不知这些小姐用来干什么,但是她却知道,小姐定然有小姐的用处,而如今外边的天色已然从黑色的天幕中透出了一丝亮光,如破晓前的黎明一般照耀着这片寂静的天空,天快亮了。她们的时间不多了。谷连霜皱了皱眉,沉吟道:“小姐,早晨风大,我去买,武器店应当会有袖弩卖,也离这不远,如今已经快天亮了,店铺应当也准备开门了……”说罢也不等简林安反应过来,她就一个飞身出去了。简林安看着谷连霜的身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丫头,上赶着出去买,这是生怕她不让她去不成,她们三个如今也就只能让她去买。她转过了头,恰巧对上黎方彦带着几分审视和疑惑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淡淡道:“药店和武器店隔的不远,而胭脂铺子就在出去的这一条街道上,想来不到半时辰应当她就会回来了,黎大人可以休息半时辰,恢复一下体力……”她的声音淡淡的,眼眸清冷,但是唇上却带着几分关切的弧度。黎方彦的俊脸上愣了愣,道:“不用了,简姑娘思虑了一整晚,你才是应当去休息半时辰……”最后,推卸来推卸去,谁也没有去休息。半时辰后,天大亮,谷连霜迎着日光,带着东西回来了。袖弩,袖箭,迷药与软骨散,颜料胭脂与小毛笔,一样不少。她把东西都用包袱装好,收了起来,拿出了胭脂水分和她自制的一些伪装材料,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抿了抿唇,淡淡道:“去把七七与罗生叫起来,如今满城的都在搜寻我,定然是戒严了,我们出城还得装扮一番……”谷连霜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不出片刻就把两个睡眼惺忪的萝卜头给叫了出来。七七的打了个哈欠,小眼神眨了眨,看着眼前的温润如玉的黎方彦揉了揉眼睛,道:“小姐,这位公子是谁呀,怎么多了一个人……”罗生站在七七旁边,小眼神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黎方彦。简林安笑了笑,道:“这是黎副将,昨日晚上,你们已经睡了,今日叫你们起来,是因为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个院子,这里已经不在安全了……”七七愣了愣,大眼睛里带着几分不解,道:“可前些日小姐不是说这儿能躲至少半月么,怎么不安全了呢……”原本的确是能躲半月的,可昨日却因引出黎副将的缘故,却无意中引起了青莲教逆党的注意。简林安叹了口气道:“昨日有青莲派逆党已经跟过来了,虽然被重伤了,可等她醒来,定然是会说明一切的,到时,我们这就不在安全,如今赶紧装扮一番,出城去!连霜去把前些日准备的农妇农夫装给拿过来……”六套,正好,原本是想多备两套备用的,却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前世是fbi时,这样的伪装课,她自然是学过的,因为常常要深入敌情,伪装打扮深入罪犯之中,若伪装的不到位,被罪犯识破,便会有生命危险。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伪装技术自然是一等一的。就算是在材料稀少的古代,她也能伪装的天衣无缝。一个时辰后,都装扮完工。她自然是扮一个年长的农妇,头上用碎花布包了起来,面上用特殊的材料画了一些皱纹上去,而眼睛周围也被她用深色的阴影给遮盖了一些,在眼尾处化了几条皱纹,而身上也穿着买来的农妇服,故意的做旧,看上去就如那外城来的乡村民妇一般,丝毫不惹人注意。而因为实在她的五官过于出众的缘故,她咬了咬牙,用一些猪皮和颜料仔细的伪装在了脸上,弄成了发了天花瘟疫的模样。红彤彤的痘痘遮挡了她那原本精致清丽的五官,而在她的巧笔之下,那痘痘里甚至还能远远看到有脓水流出。看的旁边的人目瞪口呆。“……”“……”她们竟然从不知道,她还有这等的功夫!而谷连霜与黎方彦自然是在她的巧手下扮成了一对夫妻,而后边的罗生与七七这两个小丫头,只是简单的扮成了两个土土的萝卜头,而她们站在一起,丝毫看不出那以往钟灵毓秀的痕迹。“哈哈哈,罗生,你这个样子好丑……”七七看着装扮完的罗生,穿着草鞋,一双有神的狭长凤眸被完全的遮挡了起来,而脸上也涂抹的黑黑的,原本的俊逸的小模样也完全的转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黑球。罗生咧开嘴一笑,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铜镜,竖在七七的眼前,笑道:“傅七七,你自己就好看到哪里去……?”“……”铜镜里映衬出来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她的头发被简林安弄成了最简单的双垂髻,原本如玉般的脸蛋被抹黑了些,眼睛也画的小了许多,唯一起眼的,就是那双充满灵气的瞳孔,滴溜溜的转。七七傻眼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人也摸了摸自己的脸。罗生看着她的蠢动作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傅七七,别摸了,那就是你……”可意外的是,他却并没有看到七七这丫头耷拉着脑袋的沮丧模样,反而她却万分新奇的把铜镜夺了过来,照了半天,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简林安,乐陶陶的开口夸赞道:“小姐太厉害了……!”简林安看着七七这副单纯的小模样,也淡笑了出声,她摸了摸七七的头,温和的开口道:“傻丫头,走吧,接下来几天,可是凶险万分,出了城,你便到翠花中借宿几天,跟着我们过于凶险……”翠花虽然脾气直,但是却是一个并没有被青莲教洗脑的人,那是唯一的一个安全的地方。七七与罗生两个个人目标小,这样装扮一下,青莲派逆党根本认不出来。况且,如今青莲派的目标都在她与黎方彦的身上。不过是两个孩子,她们并不会在意。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看着罗生,笑道:“七七这丫头,我可就交给你了,你跟她一起,去翠花家,若这些天没我的消息,那七日后,你们留在这里,等韩国老的人来……”她的眼眉淡淡,却带着几分温和宁静,看着他们怔住了的神色,微微的安抚的摸了摸他们的头。七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砰的一声,她手中的铜镜摔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细碎的镜片四下飞溅,甚至溅到了她的腿上,可是她却如没感受到一般,如抽了灵魂的娃娃一般站在那,愣住了。七七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眶红了红道:“小姐,我要跟着小姐一起,小姐是要丢下七七与罗生么……”七七的眼眶红彤彤的,漆黑的眼珠子里满是担忧与难过。她吸了吸鼻子,想到了平日里简林安的神算与万事都难不倒她的模样,面色好了几分,又继续说道:“小姐不会有事的,小姐这么厉害,这次也一定能十分轻松的就抓到那一群坏蛋……!”她的眼眸抬了起来,小眼睛里满是希冀,一眨不眨的看着简林安。简林安看着七七眼眸里的希冀与祈求,张了张唇,却默默的转过了身子去,墨黑色的长发被风吹的微微的飘散了起来,纤细的身子弱的仿佛要被风吹走了一般。“七七,你跟罗生好好的呆在翠花家……”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没有丝毫的玩笑成分。这次的事,她真的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们只有三个人,就跟以卵击石一般。而她们唯一期盼的,便是能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使计救出韩穆霖与罗坤。她们的时间并不多,对方并不是蠢蛋,在搜寻了全城后,定然会想到,她们早已出城。而城外全是他们的势力,他们的眼线,她与黎方彦目标太大,不需多久,便会被抓出来。所以,左右都是死,不如趁着这段空档深入敌人内部,伪装成青莲派逆党,救出韩穆霖与罗坤。这是她们唯一的出口。而不成功的后果,她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里准备。左右如今的日子都是偷来的,多活一日是一日。说不准她死了之后,又穿回了现代呢……?简林安眉目间的凌厉竟然收敛,摸了摸七七的头,眼眸里闪过几丝淡淡的笑意,安抚的说道:“我们不会出事,难道你这丫头还不信我么,乖乖的跟罗生呆在翠花家,不要出去乱跑,不出几日,我们便把他们揪出来……”谷连霜有些不忍的转过了背去,死死的抿着唇,低垂着眼,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七七抬起了头,抹了抹眼泪,看着谷连霜,问道:“是真的么……”谷连霜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嗯,是真的。” 七七张了张口准备说什么,可是看到简林安面容上的淡淡笑容和那副一贯淡然而清冷的模样,却没有在说什么。 第八十一章 不会安宁 安抚好了七七后,她们租了一辆马车,谷连霜坐在马车外边,黎方彦与七七和罗生坐在里边,而简林安,坐在马车最里边,带着面纱,一路沉默着朝着城外驶去。 即使是知道如今她们已经经过了一番妆点,守城的兵士应当认不出来,但是在看到那城门口士兵盘查的极为严格之时候,众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被城门守卫拦住,引起了有心人注意,那她们可就麻烦了。 马蹄声停了下来,从窗帘的缝隙外看去,已经到了北城门。 外边的喧闹声,士兵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而从马车的湛蓝帘的缝隙中,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前方穿着盔甲配着统一刀的士兵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对着出城进城的人一个一个的仔细从上至下的盘查着,甚至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遮掩地方,就连带了布帽的都得摘下来,仔细的辨认一番。 查的格外的认真与仔细。 见状,她们也不敢托大,所幸她们也做了一番的遮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那坐着安稳如泰山般的少女,心里都有了一丝敬佩,佩服其的深思熟虑,和这般缜密的心思。 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里边的干什么的,下来,全城戒严,要严查……”士兵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声音有些干哑,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马车上的气氛骤变,就连平日里最为心宽的谷连霜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长衣袖下,谷连霜那双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兵老爷,这里边是我的相公与长姐,我们原本是寿州的,来这边看亲戚,可没料想到长姐得了病,唉……”连霜的声线故意放的低沉了一些,有意的遮掩她原本的声线。 谷连霜拿袖子抹了抹泪,眼眉里满是担忧,而她的头上包着碎花布,整个皮肤也涂黑了些,看上去真如普通的乡下农妇一般。 外边的士兵瞅了她一样,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十分不耐烦的朝着她挥了挥手,呵斥道:“让开让开,不论是什么病都得详查!这可是王大人亲口吩咐的,如今在这江宁城,可都是王大人说了算,他说了,无论是什么情况,哪怕是死人棺材都得给他撬开来查!……” “给我让开,严查!” 坐在里边的七七与罗生闻言,连脊背都僵直了几分,而黎方彦也有些紧张了起来,薄唇紧紧的抿起,甚至连脸颊上都冒着虚汗。 可唯独简林安,却安稳如泰山一般,脊背挺直了坐在那,半阖着眼睛,闭目养神。 光线猛然间大了几分,原本紧闭的马车帘子被掀了开来,外边的冷空气一下就灌了进来,让马车内的空气降低了许多。 就算是简林安坐在那,也能感受到前边射来的那抹带着几分审视的视线,而后便能听到后边传来的那几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那个带面纱的,把面纱取下来!要严查,你耳朵聋了吗……”那个士兵手里拿着画像,不耐烦的看着她。 她低垂着眼,遮掩住了满眼的惊华,声线捏粗了一些,畏畏缩缩的开口道:“兵老爷,我怕吓着您,我这病来的突然,怕是染上了什么东西,所以……” 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讨好,眼神里又有几分畏缩,把一个紧张的农妇形象,演的活灵活现。 外边的士兵闻言,眉头不耐烦的皱了起来,开口打断了她,道:“叫你摘下来就摘下来,罗嗦什么,快点,后边的人都还等着呢……” 而这个士兵的话刚落音,便能听到后边传来的骚动声。 “就是啊,快点啊,等着出城呢都……” “这挡在前边,我们怎么出城啊,赶急呢!” “可不是……” “快点吧,磨蹭个什么劲,又不是什么天仙,真是……” 后边人的抱怨声也不绝于耳。 眼前拿着画像的士兵瞟了她们一眼,不耐烦的指了指后边骚动的人群,开口说道:“听见没有!叫你摘就快摘,又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之人便慢腾腾的摘下了面纱,他的眼睛猛然的看到里边坐着的那个满脸红色脓包,甚至还有些还流着脓水的痘,话语僵在了嘴边,捂着嘴干呕了一声,赶到胃里一阵翻腾。 而后边的兵士也跟见了鬼一样,猛的后退了两步。 这哪是得病了啊,这明明就是瘟疫啊! 士兵的赶忙躲远了几步,连眼睛都挪了开,似乎生怕多看几眼自己也会变成那般模样一般,万分嫌弃的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开口道:“快走快走!这明明就是瘟疫,什么得病,快点出城……” 什么!瘟疫! 这两个词如一个重磅炸弹一般炸响在人群中。 旁边的人听了几耳朵后,猛的后退了几步,寸步都不敢靠近这马车,仿佛靠近了便会传染上瘟疫一般。而旁边的将士更是捂着口鼻,手中的画像被他们抓在手里,也不看画像,挥了挥手,躲的远远的。 没人敢在栏这辆马车,甚至连靠近几步都不愿。 噔噔噔…… 马蹄声又继续响了起来,车轱辘也顺利的继续转动了起来,坐在前边的谷连霜大气也不敢出,感到自己手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即使是离城门有些距离了,她的背脊依然是僵硬的。 马车朝着翠花所在的李山村驶去,而从城门口到李家村大致还需半时辰左右。 而七七与罗生看着外边变幻了的景色,看着那一片轻幽幽的草地,原本僵直的背脊也放松了下来,长吁了口气。 可七七和罗生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面色依然是开心不起来,七七撅着嘴,坐在马车里,眼睛依旧红彤彤的。而罗生也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眼睛撇着窗外不说话。 简林安笑了笑,看着即将到了李家村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封写个她父亲简纶的信,黄色的信封上只有四个大字,简纶亲启。 她笑了笑,把信递给了七七,开口说道:“这封信七七你拿着,若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便把这封信给父亲……” 七七看着那封黄色的信,面色骤变,她紧紧的抿着唇,脑海中炸响出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她不敢相信,十分别扭的不去接信,哽咽的说道:“小姐你回来自己给他,我不给……” 如果如今还不知道此事的凶险程度,那就是愚蠢了。 而七七,很显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她知道,小姐之前说什么没有凶险,会回来,都是安慰她的,若真是没有凶险,那为何要提前写好这样的一封信呢? 七七紧紧的抿着唇,一想到那仙姿玉色,看上去清冷实则内心却温柔细致,却又万分聪颖的自家小姐,如今却为了两个刚认识一月多的人冒这般大的风险,她的心情万分的复杂,但是看着简林安那淡然的模样,也知道劝说不了。 她决定的事情,无论任何人劝,都只是无果。 七七自然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默默的接过了那封信,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李家村到了,简林安找到了翠花家,而翠花一如之前一般,耿直。见到她们来了,起初有几分疑惑,却不像别人一般,就连见外客都躲躲闪闪的,生怕青莲逆党会知晓。 而翠花在知道,简林安是是女人之后,呆呆的瞪大了眼睛,站在了原地。 “你是,简公子……?那个说要帮俺寻相公的简公子……?”翠花愣住了。 怎会有这般惊采绝艳,这般特别的女子。 她有些不敢相信。 简林安抿了抿唇,淡淡道:“是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拜托你……”、 清冷的声音让翠花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抿了抿唇,道:“什么事……” 简林安微微的回过头,看着站在她后边两个别扭的萝卜头,淡淡的笑道:“这两个孩子放你家借宿几天,如今我要去青莲逆党的手里头把你的相公和我的朋友给救出来,而这两孩子自然是不能带,所以只能托你照顾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面色又柔和了几分,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翠花,笑道:“七七这丫头喜欢吃甜食,有空若进城,多给她买几串糖葫芦,而罗生这孩子爱吃肉,也偏爱庐州菜,这些银钱你拿好……” 翠花没有推辞,爽快的接了过去,道:“妹子放心!这两孩子俺定帮你照料好,不会亏待她们的……!” 七七与罗生闻言,两眼通红,可内心却又十分感动。 简林安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面容严肃了起来,仔细叮嘱道:“这两孩子平日你可不能让她们出来,得藏好些,就算藏在地窖子里也行,这几日怕是不会安宁……” 话语里满是凝重,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翠花愣了愣,仔细一想,也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于是也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妹子放心!这两孩子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第六十二章 夜半 夜半,外边的鸡鸣声都停了下来。 简林安早已把脸上的那些伪装给卸了下来,露出了底下那张漂亮精致如仙的面孔。 黎方彦是唯一一个见过手腕处莲花纹样的人,她便让他把那纹样给画下来。毕竟若要入敌深处,各种的措施还得做好才是,而这手腕上的莲花,是最重要的一点。 因为莲花图案太过特别,因此黎方彦倒是记得十分的清楚,他不过一会,便把莲花纹样给描摹了下来,虽然勾线勾的歪歪扭扭,但是也能看出一个大概。 画完后,他吹了吹墨水,待到干了些之后,才放在了桌上。 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映入纸上。 她抿了抿唇,便开始在手腕处用颜料与胭脂调和而成的青色,开始用细密的毛笔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她并没有学过画画,而只是偶尔无聊之时会涂鸦上几笔,最多也不过就是能保证画出来的线条不歪罢了。 房间内安静的只听的到彼此的呼吸声。 简林安如白玉般的脸庞在烛光的照耀下,侧颜那优美的弧度变得柔和了几分,原本清冷的神色也平添了几分温柔。她十分认真,甚至连眨眼睛的次数都非常少,认真的一笔一笔的画着。 半晌后,她手腕上的莲花已然的画好,青色的莲花在她手腕上含苞待放,只是凑近了些,似乎能闻到些许颜料与胭脂混合的香味。 黎方彦凑了过来,看着她手腕上的莲花,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大小颜色都差不了多少,应当可以蒙混过关……” 谷连霜看着她手腕上的莲花,这才明白自家小姐让她去买颜料小画笔是用来干什么用了,这也让谷连霜不由的感叹,她的奇思妙想,与那心细如尘的玲珑心思。 简林安微微的一笑,道:“我们加快一些,如今已经快子时了,我们得赶在丑时和到寅时,把软骨散下在他们喝的井水里,而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靠这软骨散救人,而是要靠这软骨散趁着混乱混入青莲逆党之中,到时你们在见机行事……” 谷连霜与黎方彦点了点头,这才明白她想做什么。 可不得不说,这法子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趁着青莲逆党的心思都放在城外的时候,混入青莲逆党之中,趁机救出韩穆霖与罗坤,而后在从内而外,与韩国老的人里应外合,一举歼灭! 只是…… 谷连霜瞟了一眼简林安,看着她那披着白色厚毛外套的孱弱模样,心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简林安看到了谷连霜的目光,她安抚似的朝她笑了笑,道:“来,替你画莲花……” 谷连霜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坐了过去。 原本活跃了几分的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而简林安的莲花自然是越画越顺手,而不过半时辰,便把两人手腕上的莲花给画好了,而此时也恰好是丑时。 她把袖箭和袖弩放在了袖里,因为十分的小且轻,所以携带起来也十分的轻便,而她的脸上自然是要做一些掩饰,稍稍的涂抹的黑了些,遮住了她那如白玉般无暇的肌肤,而精致绝艳的五官也用她独有的化妆技术给遮挡了许多,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出众了。 她们也没有过多的拖延时间,拿好了东西,就朝着庄墓村走去。 而庄墓村就跟往常一般,宁静的犹如*。 她看着村子里那家家户户关着门,窗户缝隙里没有透出丝毫灯光的模样,眼神晦涩了几分。 她事先打听过,庄墓村附近并没有打井和河流的痕迹,而唯一的井就位于村中央的一口大井,和各家各户自己打的一些井口,而她们也并不需要给所有人都下软骨散与迷药,这样反而会堂而皇之的告诉他们,她们来了。 所以她们要做的是,找一户人家,在他们的井水里下药,而过来取水的青莲派逆党给迷翻了后,代替他穿上他的衣服,进到这青莲派的巢穴里头。 而这样做,自然是有风险的。 若是稍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那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不过,她既然来了,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黎方彦是单独一人行动,他去寻了一户人家,把整包整包的迷药与软骨散给下井了井水里,而后他便跃至房梁上,躲了起来,静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可谷连霜却说什么也要跟她在一起,说跟她在一个地方,这样也能保障她的安全,就算简林安说什么,她都不愿走。 简林安无奈,也只得同意。 谷连霜也没有耽误时间,立即把迷药与软骨散也给下到了井水里,而白色的粉末纷纷的洒落了下去,片刻后,便消弭于无形,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她们开始耐心等待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可是她们在房梁上,却似乎能隐约的听见似乎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喊声,就似乎与她那日在吴山村借宿时候所听见的“鬼魂”的呢喃声一模一样。 只是这边似乎能听的更清楚。 而更奇怪的是,房内并没有烧炭火,可是温度却要比外边高几度,可更让她们惊诧的是,原本应该在屋内的村民却并没有在屋子里,床上空无一人! 那这些村民都去哪里了呢? 简林安于谷连霜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双方眼底的那么惊骇神色。 村子里白天有人,一到晚上就紧闭门窗,不留一丝的缝隙,每家每户都如此。可偏屋内却没有人,而床上的被褥摆放也十分奇怪,原本被褥摆放的就算在乱,可底下的垫被应该是整洁的。 可这户人家,连底下的被褥都是凌乱的。 简林安的眉色深了深,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联系了起来,白天有人,晚上没人,白天正常,晚上消失,床上垫被凌乱,莫名的叫喊声,庄墓村临近武墓山,庄墓村比邻村的所有村都富庶的多,甚至一个天一个地。 而这一切,只说明了一个原因,也只有一个解释能解释的通! 那就是,庄墓村的村民,便赫然是这青莲派逆党所扮而成! 这也是同样条件下,为什么庄墓村富庶可吴山村,李山村却格外贫穷的原因,那是因为,邻村的所有村都需要供奉这青莲圣王,而这所上交的赋税就纷纷到了庄墓村的手里,他们自然富庶了! 床上的垫被十分凌乱,连被角都往上翻,整个垫被都纡成了一团,缩在中间,而上边的盖被更是随意的揉成了一团,被置于床上。 就算是一个平日里在不爱收拾的人,睡在床上,怎么可能把下边的垫被都给睡的翻了起来,顶多也不过是上边的盖被凌乱罢了。而能把垫在床板上边的垫被给睡纡了,这是十分不合常理的。 白天有人,晚上却全村人统一的关门关窗,可偏偏房内之人又凭空消失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灵异之事,也没有什么魔术,会发生这般事情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房内定有什么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而这很有可能便是通往青莲派巢穴所在地! 而房内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的异常处,便是在那床上,因而,可想而知,极大的可能,那入口便在床上的某处! 她如星辰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床上的床板,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此时,她才在脑海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 这才明白到,这青莲派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这样的一个地理位置,定是早就选好了的,先收买王志远,以便让这江宁城的所有消息都传达不到上边的耳朵里,而后便是替民众洗脑,让她们深深的开始信仰这所谓的青莲圣王,而后把巢穴选在了武墓山与庄墓村的地下,地理位置极好,又极为的隐蔽,而白天则用这庄墓村做为遮掩,掩盖住了所有的东西。 而后顺理成章的在知道饷银的到来时候,让安插在大军之中的安之楷把大军引入武墓山,劫走饷银,让银匠融化成银水,打造成各种十分便捷并且简单的银钗,而洗白。 最后,为了洗脱这安之楷的嫌疑,并且抓到出逃的黎方彦,便让安之楷埋伏在罗坤与韩穆霖的身边,做那个牵引人,祸水东引,引入黎副将身上,想借他们的手来寻到这黎副将,而后在听到她放出去的假消息,又想了一出,用一个假的黎副将来制造一个畏罪自杀的案件,来让他们有了所谓的物证,来彻底的洗脱安之楷的嫌疑。 而做完这一切,在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之时候,他们早已把银两给融成了银水,销往了各地。 天衣无缝的计划。 充分的利用了天时地利和人和。 就连她,想通了她们的整个计划后,都不得不感叹,她们的谨慎与细心。 甚至把她逼到了这种境界的案子,就算是在现代,也只有那一次的洛杉矶嗜血狂魔杀人案,那个连环大案件,几乎把她逼到了绝境,甚至差点被杀人魔同化,不过最终,她却是生生的解决了这个洛杉矶狂魔,只是自己却也调养了近一年,才缓过神来。 可今日的这个案子,却也算得上是大案子了。 她眉间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床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边的天开始猫猫亮了起来,这间屋子里开始有动静了起来,床板上发出了摩擦的响声,甚至还能听见脚步声。 简林安和谷连霜的神情一下紧绷了起来。 终于来了! 第八十三章 过道 吱呀一声 床板被人从底下掀了起来,从底下走出来两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女人,身形略纤细,手上的火把已经熄灭,冒着青烟,似乎是刚刚熄灭不久。 她们一抬手,赫然的露出了那手腕处的青色莲花印记,正与那黎方彦所画一模一样。 “快点快点,今天还有一批等下要送进城,上边吩咐了,这几日要加快进度,把这几批货全部送过去……”青色衣衫的女子,把火把丢在了地上,小声的朝着旁边的女子咬耳朵。 旁边的女子闻言皱了皱眉,有几分不耐,道:“催催催,怎么就急着这几天呢,这每天运好几趟,可累人了……” 青衫女子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眼神往窗户外边看了看,看见空无一人时候,才皱起眉头轻呵道:“你这丫头,小点声!听说啊,开封那边有动作了,所以上边才急着这几天把东西给运走,转移地方,不然等开封那边的人来了,不就都完了吗……!” 她愣了愣,小声嘟囔道:“不是之前那两个开封来的男人被关在了地牢里吗,怎么又来人了……?” 简林安闻言,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韩穆霖和罗坤果然在里面,果然被关在里面!看来她们没找错地方! 而如今只等她们喝了水中了迷药与软骨散后,她们便趁机从这床上的通道下去,趁机救人! 只是如今,她们却依旧还只能静观其变。 那个青衫女子闻言,敲了敲她的头,皱眉道:“你这丫头,小点声!小点声!上边可不准议论这些,别被人听见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一边走出门口,小心翼翼的探了一眼周围,一边小声说道:“不过,这几日听说上边加紧的派了许多人手去城里抓捕一个简姓公子,刚刚据说上边得到了消息,正带了人赶去那城里边呢,我想,应该跟这简姓公子有关……” 她们的议论声停了下来,能听到外边似乎传来了打水的水花声音,和摇动杆子的吱呀声。 半晌后,门又开了。 她们两人又提着水走了进来,而把水提到了屋内,从厨房拿了两个碗,毫不设防的舀了两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而不到片刻,她们两个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简林安和谷连霜在看到两人在无动作之时,谷连霜才带着她从房梁上下来了,她们也开始打量起这两个倒在地上的所谓的“青莲使者”,而也快速的换装了起来。 换上了青莲逆党的服装后,她们把这两人的嘴巴用布条紧紧的捂住,就连嘴里也塞了大亮的布条,在确定不能发出丝毫声音后,才把她们的手脚都捆绑住,丢进了两个大米缸里,用盖子盖的紧紧的。 这两个人的身材与她们极其相似,倒是运气十分好。 而她换上衣衫后,就径直的掀开了床板上的入口,从那洞口里走了下去。 密道的温度并不比她们想象中的低,甚至比外边还高上些许,十分的暖和。 黑漆漆的楼梯没有灯,坡度并不陡峭,她们的步子放的十分的轻,轻到若不仔细的听,几乎都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 这个密道并无灰尘,甚至能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出入的痕迹,而往前走就能看到前边的盈盈光亮。而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一条长长的道路,没有一个岔路。 谷连霜的手一直放在右手边的剑鞘上,身子一直紧绷着,眼神也万分认真的注视着前方,感受着周围的静谧,时刻提防了起来。 长长的过道,空无一人,甚至能听到的只有她们放的极为微弱的呼吸声,和那放慢了的脚步声。 过道的光线昏暗,只有两周偶尔能有一盏小的烛灯,让整个密闭的空间显得静谧而又阴森,让人感到了别样强烈的心里压力。 前边的光点越发的大了起来,越往前走,光线也越发强烈了起来,而她们也能听到了一些似乎像是兵士的叫喊声和说话声。 昏黄的灯光,不过只能刚好的照亮她脚边的道路。 她的手心里都溢出了冷汗,紧紧的抿着唇,而走到转弯处时,她的步子顿了顿,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了几步,往右边转去。 眼前的场景,让她有些惊诧。 一转弯,便能看到前边的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大厅,大厅的四周灯火通明,而穿着青色衣衫的青莲派的逆党们正在这场地中央拿着大刀,似乎是正在练兵的模样。 哈……! 士兵的叫喊声都十分的齐整,就连动作也齐整的赏心悦目,想来若不是经过了许久的演练,定不会齐整到这般地步,仿佛就连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般,动作万分的熟练且齐整。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而她如今看到这个场面,才终于知道了为何她们在吴山村村民家借宿的时候,半夜能听见脚步声和人的呢喃声,而且为何那些村民会认为这个村子闹鬼,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原来,竟是因为这群青莲逆党每日每夜的在地下练兵!他们把这庄墓村的地底下当成了一个练武场!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地方十分宽阔,倒是十分的适合。 而这庄墓村的房子排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因而这地宫的入口恰好对应上了庄穆村每户人家、 而这正中央,则恰巧是一个巨大的圆环,成为了兵士的演武场,而整个圆环却又分为五环,周围四环,正中一环,四环上下左右的把中间的演武场包裹在中央。 而这个整个圆环的北边,恰巧就是武墓山!这也是为何他们能轻而易举的把这么多的饷银瞬间吞没,消失的缘故。 只是,这韩穆霖与罗坤会被关在哪呢…… 简林安小心的打量起着地宫里的情况,开始查探着地形,而在走出了走道进入了圆环之后,也是紧紧贴着圆环壁低着头走着,丝毫不敢大意。 可她左看右看,却似乎只看到了圆环演武场,正中央的圆环演武场微微的陷落,看上去就如一个中央演武台的模样,而上下左右的四个包裹着的圆厅也是一眼平川的能看到所有的情况,四个圆环却满满的都是兵士,有在练武的,有在休息的,有在喧哗的。 可唯独就是没看见她想找到的。 银匠呢?地牢呢?她却统统的没看见! 这让简林安有些奇怪了起来,她的双眼微微的眯起,看向那些厚厚的而光秃秃的墙壁,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后边传了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声。 简林安和谷连霜的背脊一僵,步子停了下来,低着头转了过去,恰好对上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眉目里有些疑惑的男人。 简林安讨好的笑了笑,道:“我们是新来的,刚来,迷了路……” 谷连霜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们一下,依旧有些疑惑的皱眉道:“新来的?那把你们的标记给我看一下……” 她闻言点了点头,伸出了手,露出了手腕处的那青色的莲花印记。 青色的莲花经过风吹了这么久,早已没了那颜料和胭脂的气味,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区别。而那人看了这个印记之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交代道:“如今最底下那层第三层可不能去,里边关押了两个很重要的人物,若是丢了,那可是谁都付不起责任!上边交代了,谁都不能进去,你们注意一下……” 简林安和谷连霜对视了一样,两人的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最底下那层,难道这还只是第一层,而韩穆霖和罗坤在第三层!那那些银匠应该就在第二层了! 只是这底下的两层应当如何进去呢? 她不仅有些焦急了起来,如今这底下的人十分的多,她们连机关都不知道在哪里!这让她们如何救人!而若莽撞的去寻找机关,定会让这群逆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那她们就真的是被瓮中捉鳖了! 而最关键的是,迷药与软骨散是有药效的,就算她重新配置了加强了药效,那也最多只能撑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她们救人的时间,仅仅只有二十四小时。 可如今她们却没丝毫进展。 简林安叹了口气,躲在了这个一层的角落里,稳了稳心神,开始观察起这里边的地形了起来。 一个个的圆圆的大厅,没有丝毫特别,而园大厅就是一片宽阔的大地,没有丝毫的可以设置机关的地方,基本上设置机关的地点定然不是在园大厅里边。 而这里的墙壁是用石头砌成,一块一块大小不一,错落的摆放着,而这里的墙壁都十分的厚,而光从外边看,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唯一的有一点不同,也许是这墙壁似乎比普通的厚度要厚上一些。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第八十六章 两人 阴森昏暗的地牢里,一间间的木门隔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房间。 第三层里十分安静。大部分的牢房里都是空的。 而从楼梯上下来后,便能看到长长的一条通道,而通道四周则是一间一间的木质牢房,每一间牢房的外头都放置着一盏小小的烛灯。 阴沉昏暗。 房间里略微潮湿的地板上,只是简单的铺了一些稻草,甚至连石壁上都能看到因常年的潮湿而起了一些霉斑。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子腐朽的霉味。 第三层的地牢似乎要比上边的两层要冷的多,既寒冷又潮湿,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蛇虫鼠蚁就都出来了,而整个一层常年寂静得只能听到脚步声,老鼠的吱吱声,和时有时无的谈话声。 偶尔也会有外边的人低声的交谈上几句,但是隔着门板,里边的人也听不清楚。 而最里边的那一间大的牢房,却是与众不同,整个牢房并不是一根一根的木制的柱子,而是由石板围成的密不透风的牢房,甚至只有一个高高的窗台,连里边人的模样也看不到。 可这样的一个牢房外边却有七八个人把守着。 七八个壮汉拿着刀守在外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足以看出这群青莲逆党对里边的人的重视程度。真可谓说是连蚊子都飞不进一只。 “吃饭了吃饭了……!”从上边走下来一个端着盘子的青衫使者,盘子上边的青色瓷碗里只是放着简单的一碗白米饭和一小碟子素菜,连一片肉沫星子都见不着。而那一碟菜也不过只是几根蔬菜,少的一口就能吃完。 见来了人,壮汉转过了身,在见到那穿着青色衣衫,面容带着几分妖娆的使者时,面上笑了笑,恭敬道:“冬副队……!” “冬副队好……” 众人都纷纷的问好。 端着盘子的女人嗯了一声,抬起眼淡淡的瞅了一眼里边,道:“还老实么……” 壮汉笑了笑,道:“老实的很哪!他们如今连刀都握不起,怎会不老实!” 她把盘子放在了一旁,眯了眯眼,想到了那日晚上在安之楷身后,看到的那穿着黑色紧身衣衫,身材修长,而面容俊美如妖,凤眸里满是清冷,气势万千的男人。 她抿了抿唇,眼神闪了闪,道:“看好了,照料好些,可别委屈了他们,上边可是很看重的……!” 说罢,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整个大的房间是全封闭的,唯一的进出口就只有那被七八人把守的大门和那上边递菜的窗户。外边的人也根本不知道里边关着的是什么人,自然就以最普通的对待犯人的待遇来对待他们。 而第三层的环境是众所周知的差,自然他们也没什么好脾气。 壮汉接过盘子,看着那盘子里的一盘肉与一旁蔬菜,冷笑了一声,把那盘肉菜直接拿了出来,只剩下一旁光秃秃的蔬菜后,才没什么好态度的把盘子重重的放在了窗户上。 砰的一声,甚至有些饭粒与蔬菜的汁水洒了出来,掉在窗台的石板上。 “喂!我说,饭菜都洒成这样了,叫我们怎么吃!还有,我们可是两个人!怎么只有一碗饭!”里边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怒气的男人声音。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似乎能听出来是缺水而嗓子干涸。 壮汉闻言,不屑的一笑,直接把饭菜往前一推,砰的一声,整个盘子从窗台滑落了下去,饭碗,菜碗,碎裂了一地。 壮汉不屑的瞥了里边的人一眼,冷笑道:“不爱吃,就甭吃了!给你们一碗饭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真以为你们是来做客呢……?” 他的话语顿了顿,嗤笑道:“现在到了我们青莲教的地盘,是龙你也给我盘着!是虎你也给我卧着!难道你真以为还能出得去不成……!真是天真!” 他说完这话,半晌,里边却没了回应。 壮汉也颇觉无趣,撇了撇嘴,也就继续坐在门口,喝着小酒,没有在理会里边的人。 里边的穿着黑色衣衫的罗坤,面色有几分不忿,死死的咬着牙,看着韩穆霖那张淡然的脸,带着几分怒气的沉声说道:“你拉着我做什么!这青莲逆党!太欺负人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眼眸里有些沮丧的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床上,开口道:“小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饭菜……!等小爷出去……” 他说到这却又愣住了,神色忽然认真了起来,一双漂亮如琉璃的桃花眼里满是疑惑,他抿了抿唇,看着坐在一旁面上依旧清冷淡然的韩穆霖问道:“我们还能出去么,这里边的地宫如此复杂,简兄身子又孱弱,他真的会想法子来救我们吗……” 真的会来救吗? 这底下的地宫三层,每一层的机关都不一样,就连如果是他们,都不能保证能在不惊动这群青莲逆党的前提下,来到第三层把人给带出去。 更何况,简兄这样身子孱弱,走几步都喘的人呢。 想到这,罗坤的神色又复杂了几分,心情低落了些许。 而韩穆霖却十分淡然的坐在另一边的床上,一袭墨色的长发因没打理的缘故,也有些松散了起来,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了他那修长如玉的身形,而他那一双凤眸也半眯着,眼眸里满是清冷,没有丝毫的慌张,甚至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韩穆霖挑了挑眉,淡淡的撇了罗坤一眼,说道:“你难道就不能想想我们如何自救……?” 罗坤没好气的撇了韩穆霖一眼,桃花眼里满是沮丧,开口道:“怎么自救,如今他们每日早晨都会看着我们吃下软骨散,如今我的手连剑都握不住,怎么自救……!” 这群青莲逆党自然也怕他们逃走,因而每次的早晨都会喂他们吃下软骨散,就是怕他们会逃走,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而如今他们每日几乎连筷子都拿不稳,这副模样,如何想办法自救。 韩穆霖轻飘飘的撇了他一眼,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不过我想,你应该是想不到的,若是简兄,可能如今已经想出办法了……” 罗坤闻言,撇了撇嘴,又是简兄! 自从认识了简兄后,这韩穆霖当真怪异的很,莫非…… 莫非他真是断背……!? 罗坤的身子不自觉的离他远了几分,感觉浑身毛毛的。 他瞟了韩穆霖一眼,古怪的开口道:“我说,韩大人,简兄如今可不在这,你能不能说一点实际的东西,比如,我们要如何自救,从哪方面下手,难道你想到法子了么……” 韩穆霖闻言,撇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暂时没有,不过我觉得或许我们得在这软骨散这个方向下手……” 罗坤闻言,面色更古怪了几分,呵呵道:“每天早晨,他们恨不得把软骨散给我们喂下去,我说,韩大人,你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下,如何下手……” 韩穆霖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 第八十五章 奇思妙想 两时辰没有找到去到下一层的法子,简林安已经开始有些焦急了起来。 而整个圆层,除了士兵的刀刃详解的乒乓声和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之外,就连人的说话声都是十分轻弱的,似乎是怕是打搅了中央那练兵的士兵一般。 “第一小队列队休息!第二小队开始演练!……”时间到了,口号声响起。 场上的兵士十分整齐的由前边的那个兵士给带出了中央的练武场,到了旁边一旁便散开了。而等他们这队散开后,又立马有另外一队,从另外一个圆厅整齐的列队进入。 如今她已经肯定,如今她们见到的圆形的一层不过只是这地下的第一层,这底下,定然还有两层!而她打听到,这地牢赫然就在这地下三层! 可她跟谷连霜如今在地厅里呆了四个小时,都丝毫无进展。 这样下去可不行! 旁边的人川流不息,似乎人人都在忙碌着,而因为常年幽闭于地底,她们的皮肤都格外的白皙,而身形也纤弱,因而她混迹于她们之中,倒是不大起眼,只是如今这里人群攒动,而她们又是一批一批的人在固定的时间段休息,因而她们也寻不到什么休息的空档去仔细的搜寻一下这个地底的机关。 难道?那开关在过道上? 简林安的眼眸猛然的亮了几分,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地厅一层的入口,而从头到尾她都似乎没发现这个地地厅里有什么大的响动的痕迹! 她的狭长的眼眸微微的抬起,扫了一眼眼前这颇有架势的练兵的穿着统一的士兵,和他们那排练的似乎十分熟练了的动作,她的内心忽然一动,脑海中似乎清明了几分。 她们从头到尾,练兵都从未间歇过,而且就连一批一批的士兵安排好替换和休息的时间都是恰的极准,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要去第二层第三层,定不会在这练武场的里边,因为在这练武场里边,若是下面一层的入口和出口,定然就会有时会不可避免的会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而这样,定会扰乱到这群士兵的练习,而这与她们的目前的做法目的可是相悖的。 一个如此重视士兵的演练,并把若干人整整齐齐的一批一批压着时间点算好演练和休息的组织,会如此大意的把下面两层的入口建在大厅里边,而如此来打搅士兵。 而她们在这第一层来来回回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奇异的地方,甚至连旁边的墙壁都有小心的留意,可是却没任何发现。 如今看来,怕是方向错了! 或许这入口,从来都不曾在这园厅里边! 简林安想到了这里,便立马小心的扯了扯旁边谷连霜的衣角,朝着门口示意的瞟了一眼,便立马不浪费任何时间的往厅外边走去。她们紧紧的靠着墙,龟缩在墙边角的阴影处,快步的走向了厅外的那条长长的通道处。 而许是因为脚步急促了几分,倒是引起了前边那从外边端着盘子的女人的注意。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哪一组的!”那个穿着青色衣衫裙的女人拿着一个空盘子,从外边的走廊上进来,看着她们走路急促的模样,不由的停下了脚步,皱眉开口。 冷淡的面孔上带着几分质疑,声音的语调也微微的扬起,高了几分,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 简林安的内心一跳,手心似乎更凉了几分,冒着丝丝的冷汗,不自觉的颤动了几分,而她感受到前边那道满是审视的目光,和旁边的人射来的炽烈眼神,头也不自觉的垂的低了些。 那个穿着青色衣衫裙的女人不悦的眯了眯眼,道:“跟你们说话呢!哑巴了……?把手抬起来!” 略微白皙如皓月的纤细手腕上,一朵青色的莲花悠然绽放,神秘,幽暗。 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那个端着盘子的女人看着她们手腕的青色莲花,皱起的眉心也消散了几分,但仍开口问道:“你们哪组的,队长是谁……?看着脸生的很……” 谷连霜闻言,身子僵了几分,一张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僵硬,只好开口道:“我们是……二组的……” 二组!? 那边端着盘子的女人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面色悠然的沉了下来,原本已然舒展开的眉心又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面上的神情成狂风暴雨之势,她冷冷的笑了一声,沉声道:“你们到底是哪来的!除开士兵的组别,我们这可没有二组!只有春夏秋冬四大组!你们打哪混进来的……!说!” 严厉的声音锐利的响起,一双眉眼里带着几分审视,神色里满是阴沉与怀疑神色,就连旁边的人,眼神都带着几分疑虑了起来。 “她们着实诡异的很,下午一直在厅里晃悠,看上去又面生……!”旁边的绿色衣衫的女人皱眉开口,眼神里有着几分怀疑。 简林安看着场面的局势和旁边的谷连霜那慌张了的神色,和眼前那人的双手有意无意的模剑的动作,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怕是怀疑她们了,她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没有这个二组的这个组别,而她们如今说的二组,怕是已经引起了她们的怀疑了。 可如今,慌张也无用,旁边如此多人,而她就算用袖珍弩,也根本不可能对上这么多人。 袖珍弩不过是用来护身,做出其不意之用,在面对如此多的武功好手时,自然也就没了效用。 而靠着谷连霜,也是无用的,毕竟人的多寡差别如此之大,就算谷连霜功夫好,也不可能能一对多还能强行把她安全的从这机关重重的地方带出去。 想到这,简林安强行的稳定了心虚,挠了挠头,眨了眨眼,道:“对对,我们是夏组的,你瞧我们这嘴,之前说二组说习惯了,猛不丁的没改过来,这都是误会……!” 简林安面上的笑容没心没肺,眼神里带着几分羞赧,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 谷连霜也反应了过来,虽然身体有些僵硬,但是也仍然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啊,我们平日私底下倒是喜欢把组别叫成二组,把春组叫成一组,已然习惯了,却没想到一时间没改过口来……” 那边的女人声音眼睛眯起,眼中的怀疑神色虽消散了几分,但仍然淡淡的开口道:“那夏组队长叫什么,副队长叫什么……” 她说罢,静静的看着她,眼眸里万分寂静。 简林安看着她眼眸里的那抹怀疑,内心一跳,不由的微微的转过头去,与谷连霜对视了一眼,她也看到了谷连霜眼底的惊慌与凝重,心彻底沉了下去。 气氛几乎凝结,就连空气中的风都凉寒了几分。 而旁边人的眼神里也满是疑虑和不善,而她们所在的入口也是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看着她们僵持在这里,自然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了她们的方向,如跟跟利剑一般的射向她。 她不知道夏组的队长叫什么,而如今她们站在门口,看来也只能破釜沉舟的跑了。 看来,她们这一次的营救,是失败了。 简林安内心里有几分苦涩,微微的半阖上眼睛,她还是自大了,她到底还是太过于信任自己了,她到底没有正视眼前的对手。 即使她有了中华上下几千年的智慧又如何?如今是在古代! 有太多她未知的东西!可她却自大了,她竟然如此莽撞的就进来救人。 简林安这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看向了谷连霜,眼神里的示意神色,让谷连霜也瞬间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手缓缓的摸上了旁边的剑鞘,一双狭长的柳叶眼锐利如剑,带着几分果决与彻底豁了出去的神色。 噔噔噔…… 过道上的脚步声响起,不紧不慢,但是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说,你们两个,还要我说多少次!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 一个带着几分阴沉和不悦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简林安猛的抬头,对上了那带着几抹责怪,可眼眸深处却满是欣喜与关切的眼神。 一双熟悉的与谷连霜有七分相像的柳叶眼,一双薄薄而微微抿起的嘴唇,身着浅蓝色衣衫,黑色的头发绾成了一个灵蛇髻,钗着一根简单的银质钗子,素静却又带着几分伶俐。 谷连霜微微的愣住了,抬起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人时,眼眸里闪过一抹激动,瞳孔紧缩,片刻后才压住了眼底的惊愕,低下头去,道:“抱歉,却是我们疏忽了……” 端着盘子的女人愣了愣,转过了头去,见到她时,面色缓和了几分,微微的皱眉道:“夏副队,之前我见这两人行事鬼祟,遂叫来询问一二,却听见她们说自己是二组的,想来许是外边混进来的奸细,不知这二人是否是夏组之人,看着面生的很……” 那边的女人笑了笑,眼眉弯弯,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两人原不是驻这一层,主是管着那群银匠的后勤,自是看着面生的很,若有得罪,我替她们向你陪个不是……” 细长的柳叶眼弯弯,浑身带着几分伶俐与亲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端着盘子的女人见着不过是一场误会,也就乐得给她个面子,摆了摆手的淡淡道:“不过都是误会,只是最近查的严,还是谨慎些的好,以免外边混些乱七八糟之人而误了圣王的大事!夏副队还是把手下管严一些……” 门口站着的女人闻言,点了点头,面上满是诚挚的歉意,道:“自然,都是我的错,没约束好她们,惊扰了冬副队了,不过还请冬副队莫跟她们一般见识……” 话语诚挚。 端着盘子的女人斜着眼瞟了简林安与谷连霜一眼,后无谓的笑了笑,便扭着腰离开了。 简林安看着她那妖娆的一扭一扭的走远了的背影,长舒了口气,原本紧紧握着的双手不知何时汗湿了一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站在门口的谷连雅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周围,便轻盈的带着简林安与谷连霜走出了大厅的门口,来到了最开始的那一条长长的走道里。 走道里依旧是安静,暗沉,只有墙壁上的一盏小铜油灯有着星星光亮,而有些铜油灯有,有些却没有,似乎十分的没有规律。简林安微微的皱了皱眉,眼神闪过几分疑惑。 为什么走道里,要弄的如此之暗呢,原本就不透光,而如今更是有些铜油灯点亮,有些灯却只是放置在那而不点,而这几盏星星亮的烛光却丝毫不能满足这暗沉的走道。 可为什么不点呢? 谷连雅步履急速的走在前边,步子在一盏铜油灯边上停下,斑驳的莹莹之光如一个圆环一般,星星的光亮照亮了眼前的壁垒,和墙壁上那一块一块叠起来的砖块。而烛火也随着光影来回的舞动着。 砰…… 谷连雅按下了烛火照耀着的中央的那块石头,而旁边原本的隐藏在黑暗中的石门便抬了起来,露出了底下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有烛光的地方旁边就是石门,而这石门却是建立在一条条通道之间的地带,建立成为了一个一个的暗门,以供休息,而这一间,是上边安排给我的,只有副队长以上的职务,才能有资格住这样的一个单人屋子……” 谷连霜站在门口,笑着说道。 简林安闻言,内心了然,难怪有些铜灯是不亮的,而有一些是亮的,想来是因为若是暗门处不放置一盏灯的话,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能打开机关,而人类的惯性便会认为黑暗的地方才是能弄这些机关的地方,因为能遮挡住机关的痕迹,巧妙的利用了人的心里。 而想来,如此多的屋子,千篇一律的过道,因为整个是一个大圆,而过道便是从这上边通往里边的长道,整个上边的村民的屋子恰巧是围着中央形成了一个环状。 而这底下一个过道一个过道的夹缝处,却被她们巧妙的利用而做成了一间一间的屋子。 当真是奇思妙想。 第八十六章 营救 屋内十分整洁,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清香, 被褥干净而整洁的叠的整齐放在床脚,屋内东西很少,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屋内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凳子,在无其它物什。 “连雅,你怎生当上了这青莲逆党的夏队副队了,这大半月想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把?……”谷连霜拉着谷连雅的手,眼神里闪耀着几分激动,而她的手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谷连雅的眼神里闪动了几分光亮,笑道:“哪有什么苦头,只是如今这管的严,我也没法传消息出去,不过……” 谷连雅的话语顿了顿,面色沉了几分,眼神里有几分担忧的说道:“不过韩大人和罗大人如今关在第三层,虽然我知道去第二层的入口在哪,但是我却也没有下去过,而如今管的越发的严,想来更是如此,只有冬副队,能在下去送饭之时,去到第三层,而其余人则是统统的不许下第三层……” 冬副队?刚刚那个端着盘子的女人? 那么如此说来,刚刚她定是从第三层上来的,而那端着的空盘子,想来定是去送饭吧? 简林安愣了愣,面上的神色万分凝重,一想到此事,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低落了几分,她叹了口气,淡淡道:“如今形势比你想象中的严峻,青莲派逆党已经亮出了她们在江宁的官员中的爪牙,而全城也已经开始发了通缉令来通缉我,而原本我们寻到的那处的隐蔽院子也出了意外的被曝光,别无它法,只能拼上一拼,迷倒了外边的两个人,便下来想办法营救他们……” 她的话语顿了顿,面容上的笑容有几分苦涩,道:“不成功便成仁,我们这次是背水一战,想要从这里边救出人,谈何容易……” 谷连雅闻言,眼睛瞪的老大,愣道:“通缉令……?小姐是说,城里已经开始针对小姐了?也难怪小姐换回了女装,原来是这等缘故……” 她随即皱了皱眉,复又说道:“只是救出韩大人与罗大人确实有些不容易,如今他们似是不仅仅被关在第三层,甚至是关在里边的那个最封闭的石室里头,外边派了六七人把手,而每日清晨,她们都要强制韩大人与罗大人喝下软骨散,要逃出来,着实是有些困难,而我们都是不许靠近这第三层的……” 简林安闻言,面色沉了下来。 谷连雅说的没错,不然若那么容易的话,想来以连雅的精明,罗生与韩穆霖应当早就被救了出来,可她埋伏了这么多日,在取得了青莲派逆党信任的情况下,都没有轻易的下手,可见这并不容易。 而这青莲逆党也极为谨慎,就连她们自己的人,都不信任。 简林安的眸色里闪过一丝深沉,眉目间揽尽星辰,她沉吟了半晌,淡淡的问道:“所以,能接触到第三层的,只有冬副队,那个负责给他们送饭的女人,是吗?……” 谷连雅点了点头,看着简林安的神色,张了张嘴,有些担忧的开口道:“的确是这样,可如今也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如今这群逆党已经开始运出银饰,而韩国老却还要五日左右才能到这江宁,若等这群逆党成功转移了目的后,那韩大人和罗大人定是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简林安一听到这句话,瞳孔猛的一缩,心脏似乎如针扎一般的有些微微疼痛。 她的手紧紧的握起,眼眸里带着几分锐利与狠戾。 她抿了抿唇,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冷哼了一声,道:“那我们就只能顶替那个女人的身份下去想办法营救了,而底下的那群汉子,去寻一坛子好酒,等到晚上扮作这冬副队的模样下去救人!” 她带了胭脂水粉和描摹化妆的工具,化妆成另一个人若是以她们古代的技术,自然是不行,可是她是为了在抓罪犯时方便乔装,专门的去学过了化妆,以她的手法,只要脸型相似,身高相似,画个七成像,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 而这里边,唯一适合下去第三层营救的,便是谷连霜。 谷连霜与其身形身高都十分相似,面上若经过她的乔装,若不仔细看,定是看不明白的。 而第三层成日也不过是守在外边,平日也无事可做,若是带上一坛子酒,想来也应当不会拒绝,而这酒里,自然是有她下的药的,只要那群守卫喝下去,定会醉倒的不省人事。 只是…… 她的眉眼皱起,眼眸里闪过了几丝犹疑。 帮韩穆霖乔装一番是无太大问题,可下去时,谷连霜就一人,上来时却多带了两人,定会引起上边人的注意。 而这若是引起了上边的注意,在这层层的盘问下,如何能安然的逃脱出去呢? 简林安陷入了沉默。 谷连雅抿了抿唇,眼神闪了闪,忽的开口说道:“小姐,要不,您还是先行离开这把,营救韩大人与罗大人,我扮作冬副队的模样下去救就行,这危险,小姐莫不可久留…” 一层,二层,三层。 练武场,银匠,火炉,地牢。 她的脑海中猛然的闪过一道亮光,她如醍醐灌顶般的想到了一个唯一的法子,唯一一个能调开第二层守卫的法子。 她知道该如何办了! 既然人多,那她就想办法让他们调走便是! 简林安的眼眸猛然一亮,面上绽放了一抹绚烂的笑容,漆黑的眼底带着几分自信,就连一直紧紧的抿着的唇,也勾起了一抹清丽的笑容。 她认真的看着谷连雅,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负责下去救人,你把我与连霜带到第二层,我们来一个声东击西……!”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满是认真,细长的眼眸里满是锐利,即便是简单的翠绿色衣衫裙,乔装过的模样,却也掩盖不住她那通身的清冷气质。 谷连雅闻言愣了愣,疑惑道:“声东击西……?” 她不明白,可是她看着自家小姐那明亮的眼神,和她眸子里的自信神色,她却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 她家小姐,就是一个值得她们信任的人。 而简林安把计策给她们说了之后,她们的眼眸也越发的亮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也是如今唯一可行的法子。 有了主意后,她们的面色也终于好了几分,开始着手安排准备了起来。 而安排好一切之后,她们便耐心的等到了傍晚十分,夜半丑时,等到他们最为疲惫的时候来下手。 虽然此时已到了丑时,可这地底却是万般的寂静,通道上的小烛灯也依旧如白日一般闪着盈盈光辉,而整个通道也依旧十分昏暗,甚至只能勉强的看清前边的道路。 而却依旧能看出来的是,晚上的人手的确要比白日的少很多,因为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而如今的时间,已是丑时,若是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如今已然是凌晨一两点,大部分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而外边把手的人,也只留守了小部分。 她与谷连霜跟在了谷连雅身后,快步的走向了另一个通道。 而如今她们首先要做的,自然是不能让谷连霜假扮的这个冬队副队露馅,所以自然首先要去冬队副队那把那个真的女人给解决了,不然若是露馅了,定是会有生命危险。 冬队队长莫千凡所在的房间也恰好与谷连雅在一条密道之中,这也省了她们还需要穿越一层大厅的时间。 踏踏踏…… 安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与呼吸声。 谷连雅的步子在一盏铜油灯面前停了下来。 她熟练的按下了铜油灯下方的第三块砖瓦,一声小声的轰隆声,就如之前一般,出现了一道石门,而石门缓缓的自动升了上去,露出了后边的一道黑漆漆的洞口。 “谁……!” 一道女人声音响起,声音里似乎还带了几分警惕。 “是我……”谷连雅抿了抿唇,沉声应道。 “夏副队,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做甚……?”女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娇声笑了笑。 谷连雅闻言,和善的笑了笑,站在门口说道:“也没啥要紧事,不过是今日底下的人在隔壁村收了几坛子百年好酒献了上来,我想着,也不能一个人吃独食不是,想到冬副队惯来爱饮酒,便大晚上的给送了过来……” 声音不卑不吭,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亲和,眼眸里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房内女人闻言,果真高兴了几分。 半晌后,她们听到了床上似乎传来了响动声,她穿戴好了衣裳,下了床,走到了门口,在看到谷连雅那手中的一坛子酒时,连忙夺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掀开了酒盖,闻了闻那四散飘逸而极为纯正的香味,她的眼睛亮了亮,叹道:“夏副队实在太客气了……!” 她的眼眸瞟向了简林安和谷连霜手上提着的那几坛子酒,弯弯的狐狸眼转了转,眼眸里闪过一丝贪婪,道:“这几坛子,是……?” 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谷连霜的头低的极低,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几乎不敢抬起头,紧张的手心都冒起了冷汗。 不过,丝毫不意外的是,冬副队的眼神似乎全然的被眼前的一坛子美酒给吸引着,没有注意到旁边谷连霜的异样。 谷连雅摸着剑的手又悄然的挪开了位置。 谷连雅笑了笑,道:“这几坛子是想分给其他的几个姐妹呢,我也就不多留了,这不,还赶着送酒呢……” 言语中带了几分婉转的拒绝之意。 而这也让后边的谷连霜的呼吸一滞,有几分紧张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气氛 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和谐宁静。 她们站在外边,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了起来。 谁会知道,这样的青莲逆党,会不会是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呢,若此时她出去宣告一番,或是有了几分不悦的话,那她们的计划也付诸于流水。 可幸好,事情似乎是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那女人闻言后,虽不悦,但是看在酒的面子上,也未曾发作。 只是面上闪过几分悻悻之色,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她们提着的酒上,可半晌后,见谷连雅也只是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也就挥了挥手,不耐道:“既如此,那夏副队便快去吧,我就不多留你了……” 谷连雅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不在久留,身子僵硬的如逃似的,按了一下门边的一块砖块,按下去之后,门打开了,她们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了走道里,她们感觉,似乎像是死了一回一般。 谷连霜都站在外边有些发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砰…… 关上门之前,门内似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谷连雅勾了勾唇,眼眸里闪过一丝喜意,小声的看着后边的简林安说道:“小姐,第一步成了……!” 简林安眼神看了看后边紧闭着的门,眼眸里闪过一丝亮色。这次的药自然是经过她配置的,没有二十四时辰,就算如何叫她,她也是醒不来的。而自然这也为她们的行动增添了一抹保障。 谷连雅走在了前边,经过第一层的入口时,并未停留,反而是径直的往前走,穿过了这道门,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的通道似乎是被石头给堵死了,砌了一座石墙,而依旧是一块大一块小的不规则的砖块排列着,丝毫没有规律可循。 简林安看着谷连雅停住的步子,眼眉闪了闪,难道,这里边内有乾坤?这里就是去往二层的入口?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简林安的想法一般,谷连雅并没有停下来,十分果决熟练的按下了墙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砖块。 轰隆,轰隆…… 原本的这堵墙动了起来,慢悠悠的升了上去,而在颤动之中,却扬起了那顶部的泥土,洒落在地。 果真在这里! 她的眼眉幽深的看着眼前被打开的墙门,往前踏了一步。 “这里跟紧我的步子,错了一步,都会触发机关,死无葬身之地……”谷连雅的步子停了下来,神色里满是凝重的开口。 她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这里是按照五行八卦阵排列而成,一块一块的方格代表了一个一个的方位,休,生,伤,杜,景,死,惊,正东为生……” 她一边说,一边踏上了正东方位的那一块方格板,而后朝前跨越了一步,走道了阶梯之上。 简林安丝毫不敢怀疑谷连雅的话,一步不错的跟了上去,这五行八卦阵,她在现代并未涉猎,而如今倒是见识到了,这古代人的智慧。而这么多块石板,若是走错一步,怕是就要落入这群逆党的手中,甚至踏入死门,很可能就是横尸当场。 果真是步步凶险。 而得亏之前她派谷连雅来这庄墓村查探,而误打误撞的让谷连雅进了这青莲逆党之中,半个月内获得了这么多重要情报。 不然她这次的营救,怕是会九死一生。 她看着那上边的一格格的方格,认真的在脑海里记下了刚刚行走的路线。 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的温度,比第一层高上许多。 一下了阶梯,踏入第二层,便能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炙热气息,那吐着火红星子的炙热的风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们扑来,伴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闷热感,夹杂着一些打铁的叮当声。 十分的喧闹。 而一些带着江宁本地口音的说话声音也一声一声的传入了她们的耳朵里,这也让她们高兴了几分,至少她们的想法是对的,这群银匠,果然就被藏在这地下二层! 第二层的人十分的少,许是到了夜半的缘故,守夜的人并不多,只是偶尔稀稀拉拉的站在几个银匠旁边,监督着他们打造首饰。 “快点干活!别想偷懒!小心你们的脑袋……!” 啪…… 辫子的抽大声,伴随着男人的尖叫声,响彻在这第二层的半空之中。 “我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给我打造成这副鬼样子,这么难看,你买啊……?” “那边的!怎么回事!偷什么懒!给我快点快点快点!……” 一声声的不耐烦的喊声响起,而伴随着着些声音的确是皮鞭抽入肉里的滋滋声。 她们一拐角,看到了眼前的场面。 大大的熔炉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上边,炙热的火红在熔炉底下张牙舞爪,而每个熔炉边上,都有人用梯子架在旁边,手上拿着一个大舀勺,把炉子里已经融化了的银水舀了出来,舀到了旁边的桶里,而每次也不舀多了,等到旁边的银匠打造完了一个之后,才舀第二瓢。 而每个熔炉底下也有一个专门的人控制底下的柴火,控制上边的温度,以免过热而坏了事。 而每个银匠就如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一环一环的不知疲倦的工作着,而一旦有了一丝一毫的懈怠,旁边的穿着青色衣衫拿着鞭子凶神恶煞的男人便是一鞭子抽下来。 而一眼望过去,每个银匠身上的衣衫都十分破烂,甚至那渗出来而干涸了的血迹,已然的让她们辨认不出这衣衫原本的模样,而他们的脚踝上也赫然的缠着一根厚重的铁链,就如囚犯一般的被锁在这,不知疲倦的打着银饰。 而就算站在这里,都能看到,那群银匠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简林安的眸色幽然的深了下来,看着那群银匠如此凄惨的模样,和他们眼底已然毫无生气如木偶一般的神色,死死的咬着牙,眸色里满是愠怒。 “太过分了……!”谷连霜死死的握着拳,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群人就跟对待猪狗一般的对待这群银匠,甚至每日连饭食都不给他们吃饱,彻夜不眠的让他们一直打造银饰,而前些时候,似乎还能休息一会,如今这几天,更是连觉都没得睡……”谷连雅的眼眸里也带着几分的哀怜,微微的叹了口气。 简林安抿了抿唇,看着哪边投射过来的眼神,淡淡道:“见机行事,已有人注意我们了……” 话音落定,她们脸上的愤怒神色全盘收了起来,面上带着几分高傲与清冷的朝着前边走了过去。 谷连雅虽才来没多久,但一走近了,他们还是认得的,他们收起了辫子,狠狠的瞪了旁边的银匠两眼,便恭敬的低头道:“夏副队,冬副队,这么晚了不知来这干什么……?” 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与几分恭敬。 谷连雅带着几分嫌恶的瞥了旁边的银匠一眼,皱眉道:“来查探一下进度,而冬副将说带了几坛子好酒,要去下边慰劳弟兄们……” 话语清冷,面容高傲,没有丝毫破绽。 眼前的人弓着背,犹疑了几分,皱眉道:“可如今没到时辰哪,上边规定了,每日只有送膳的时能下去,其余时间说是不给下的,就算是冬副队,也不行啊……” 谷连雅闻言,冷笑了几声,道:“规矩是死的,这人可是活的,你们在这二层,当然舒服了,可那守在三层的弟兄,这些日子可是每日都不闭眼的,就连吃也是随便吃上一点,如今冬副队不过是下去送上两坛子酒犒劳他们而已,你如今若是拦着,若日后被他们知道了的话……” 她冷笑了几声,言语之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眼前的人的神色犹豫了几分,看向了眼前的谷连霜与谷连雅,和旁边提着酒的简林安,叹气道:“您就别为难我了,要不您明日送早膳时候在下去一并送了,不就行了……” 谷连雅闻言,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样,淡淡道:“我这百年老酒都已经挖出来了,而这大晚上的喝酒才是提神,白天喝什么酒,这酒就得趁着刚出窖这会喝……” 她看着眼前的人面上的犹豫神色,眼神里闪过几丝锐利,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怎么!你这是信不过我,莫不是我下去送一趟酒还会出什么事不成!?” 眼眸如刀,原本那笑盈盈的神色瞬间转变,那脸上的严厉神色,也让眼前的人愣了愣。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眼前的人看着谷连雅那如刀般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叹道:“行吧行吧,冬副队下去吧,不过只能她一人下去,上边有规定的,只能冬副队一人提着酒下去……” 眼前之人终是让步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了守着三层门口的几个壮汉打开了三层的大门。 轰隆隆…… 三层的门就如二层一般模样,颤抖的往上升了上去。 简林安的眸色里闪过了一丝亮光,把手上的酒递给了谷连霜,而给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下去。 而谷连霜接过了酒,稳了稳心神,便提着酒踏入了三层的大门。 砰……三层的门关了起来,隔绝了她们的视线。 而等到谷连霜进去之后,谷连雅便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做他们自己的,而谷连雅也跟着简林安在旁边转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计划 谷连霜成功的进去了第三层,展开了她们的计划。 可这也不过是完成了第二步而已,而如今,最重要的却是第三步。 若第三步完不成,那就算把韩穆霖与罗坤带出了第三层,她们也说不定不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简林安的死死的抿着唇,心里有几分紧张了起来。 她的眼眸看着场地里的这一切,把这二层的所有的布局都记在了脑海里。 第二层有二十个熔炉,而每个熔炉的底下,都有一个掌管火势之人,而这二层唯一易燃物,便是那位于熔炉旁的一张一张的木床,和上边的被褥。 二层并不分什么房间,而是在熔炉的右侧,整齐的摆放了十排的木板通铺,而上边铺着棉花被褥,而想来,这些木板通铺怕是为了让这群银匠有更多的时间来打造,所以才根本不分什么房间,就在旁边简单的摆几排通铺让他们休息片刻。 简林安的眼眸亮了起来,若是能把火引过去,那势必能造成这二层的大乱,而这十排的木板床,也足够燃烧一阵子,而那火势若是烧起来了,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们那边对他们万分重要的熔炉与正在打造的银饰。 所以,他们为了不殃及池鱼,必定会想尽办法了扑灭那边燃烧起来的火势。 而只要二层一乱起来,那等谷连霜出来之时,带着穿着青色衣衫扮作青莲逆党的韩穆霖与罗坤,便能既刻的混入人群之中,而后趁乱逃离二层,从一层逃出。 这便是她的计划,而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边的木板通铺给燃起来。 简林安看着手上还剩余的一大坛子酒,眼眸之中有了算计。 她把酒递给了谷连雅,用眼神示意了她一番。 而谷连雅看到简林安眼眸中的含义,便既刻明白了几分,她接过酒坛,面上带着几分清淡的笑容,朝着前边开口说道:“来来,我这还有一坛子,特地留给你们的……!这大晚上的!都不容易……” 谷连霜拿着手中的酒,朝着那炉灶旁的监管人开口示意。 她揭开了酒盖子,香醇而浓厚的酒香气飘散开来,在这寂静的夜晚也格外的吸引人。 谷连霜看着他们犹疑的眼神,招了招手,笑道:“行了行了,快来,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担着!就喝口小酒的时间,不会耽搁什么事的!我给你们看管片刻……” 而有了谷连霜这句话,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丢下了鞭子一窝蜂的拥了过来,围着这一坛子酒,拿着旁边的碗一碗一碗的倒着去旁边喝了起来。 而一边喝,一边有人开口说道:“夏副队当真是体恤人!大半夜的还给我们送酒来……!” “就是就是,这些日子,连我们都不许离开这二层一步,我呸!可他们还连口小酒都不给我们送来……!”其中一人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酒,不忿的开口。 旁边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谷连霜,而后小心的撞了撞他的胳膊,小声道:“我说,你小声些,夏副队都还在这呢,人家可好心好意的给你送酒来……” 旁边喝酒的人闻言,嘿嘿的笑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讨好,道:“夏副队,我刚刚说胡话呢,您可别放心上……” 谷连霜用身子挡着简林安,闻言,笑了笑,道:“行了行了,跟我客气什么,这不我知道你们爱喝酒,特地带了一些,下来犒劳犒劳你们吗,可你们刚还拦着我不让冬副队进这三层送酒呢,合着你们觉得三层的兄弟就不用喝了是不?……” 旁边喝酒的人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哪能呢,我们这不是没拦着了吗……” “还是夏副队好啊……!” “就是就是……” 旁边满是应和声。 而谷连霜也只是笑了笑,而后便转了过去,看着简林安的动作,替她打起了掩护,而为了掩盖她的声音,她便大声的开口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几天可是最重要的几天!不能出丝毫差错!不然上边怪罪下来你们可脑袋不保……!” 银匠唯唯诺诺的应了声。 而他们虽然觉得简林安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是却也只是眼神毫无生气的转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而简林安猫着身子,走到了最边上的炉灶边上,而身子藏在高高的炉灶后边,伸出手,一咬牙,拿起里边那通红而冒着火的木棍,一咬牙,径直丢到了褥被里头。 火红而带着热度的木炭沾在皮肤上,疼的她整个脑门都冒汗,即使是她捻着最外边,却依然能感觉到手指头都机会被烫的掉了皮,仿佛把一双手置在了火炉上烤一般,十指连心,疼至了心窝子里。 可她不得不放,而为了快速的能让火势起来,她这样反反复复的丢了十余根,埋在了通铺的每一处后,才悄然的离开了通铺的旁边,站到了谷连雅的身后。 她微微的垂着眼,看着自己那已经被烤的不成模样的右手,微微的弯曲了几分,把手藏在了宽大的衣袖子里。 谷连霜感受到了身后简林安的身影后,便淡然的带着她站到了一个离火势最远的地方,以免到时火势燃起来时,能洗脱她们身上的嫌疑,不然若是被怀疑到她们的头上,她们怕是没那么容易的走脱。 十余快木炭,燃烧起来也需要片刻。 而她们算着时间,与三层约定好的时间似乎快到了。 而一切都似乎已经就绪了,而就等谷连霜把韩穆霖与罗坤的人给带出来了。 简林安此时身子却几乎已经战立不住,刚刚为了节省时间,她用手直接握住了那一块一块通红的火红木炭,十余块的木炭握在手上,她如今几乎已经能相像到,她的手心是一派何等的痕迹。 而原本就已经两三天未曾合过眼,原本便早已到了她的体力的极限,而在加上那手指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却让她在几乎晕厥的时候却疼要疼的几乎虚脱。 她的头脑越发的昏沉,就连眼前都已经模糊了一片。 可此时,她的头脑里却猛然的闪过了一张精致如妖孽的脸庞,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完成!若她就这么倒下,那她们前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甚至,还有可能落入青莲逆党的手里,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这,她狠狠的咬了下舌尖,那舌尖传来的钻心疼痛,让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 片刻后 片刻后,通铺那边传来的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了起来。只是火红色的光芒在这一片热浪与红色的火光之中,并不耀眼。 因这二层热浪之势本就盛极,而一点星星之火,自然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跟何况是这群喝酒喝的正酣的人呢。 他们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嘻嘻哈哈的拿着大碗咕噜咕噜的大口大口的灌着酒,而一边灌酒一边还鬼扯着一些有的没的,谁又会去注意在这第二层的一片红光之中的那后边奇异的红色星星之火呢。 而这段时间,自然是她们最为煎熬的时间,后边那漫天大火就如同烧入了她们心底一般,把她们原本焦着的心,烤的更为炙热。可偏生她们却只能装作无事人一般站在那,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片刻后,火势彻底的蔓延了起来,而旁边那些银匠转过头见状,原本空洞而冷漠的眼眸里终于开始本能的惧怕尖叫了起来,而一个两个尖叫声引起了这边正在喝酒的监管人的注意。 见银匠那边一片慌乱。这边喝酒的人也有些不悦了起来。 “鬼叫什么……!一刻不抽你们,你们就皮痒痒了是吧……!”抱着酒坛子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低着头灌了一口酒,也没抬起头。 “火……起火了……大火……”银匠的声音里有几分惊慌,而原本呆在位置上的银匠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起火了!起火了!快救火……!”有人嚎道。 “救火……快救火……” 彻底的一片慌乱了起来,炙热的火在空气中张狂的舞动着,火势开始蔓延了起来,原本这第二层炙热的温度又猛的向上窜了几度,让人感到似乎是被烈日灼烧着一般。 伴随着银匠的铁链拍打地面的声音,和银匠的叫喊声的,是这场面已经开始一片混乱。 起火? 那群喝酒的人,不耐烦的抬起头,想看看这群银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但当他们猛的抬起头时,看着那边的巨大火势,震惊的睁大了眼,手中的酒碗砰的一下掉落在地,一声清脆的响声,瓷碗裂了开来。而那碗中的酒水也洒落了一地。 起火了!完了!起火了! 这些人再也顾不得什么美酒什么惬意了,这一切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这一切都没有眼前这十个红胶泥炉灶里的银水重要! 这可是上边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不能出丝毫闪失!若是有丝毫的闪失,更是要提脑袋去见。 这些银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那边的火势却呈吞没之势,很快便要席卷而来。 他们慌乱了起来,一窝蜂的涌了过去,一边用衣服扑着那边的火,一边大声的吼道:“快去取水来灭火!取水……!” 而此时他们也管不上这些银匠到底如何,更是管不了简林安她们位于何处,而只是一心的盯着眼前那张扬着的火势,心里一片慌乱。 银匠见状也站了起来,因内心求生的本能,自然不可能如此闲适的呆在这火舌旁边,而是拖着两条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远处,面上满是茫然与害怕,也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而场面上,一片混乱。 只是简林安知道,最后那排的炉灶离那通铺还有一断距离,而且这炉灶所用之材料是这隔热的红胶泥,如今不过是火势最旺之时,看着向是会席卷而向那边的一个个炉灶而去。 只是若细思之后,定会发现这其中的奥妙。 如今,不过是看着骇人罢了,实则却并不会对这边炉灶里的银水造成多大的损失。 而她们如今利用的,便是人类在见到会对其造成威胁的事物时,会开始慌乱害怕的第一反应,而她们所利用的便是这样的一个时间差。 她们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但凡有一人想通这个中奥妙,那她们所谋之事便无法成功。 轰隆隆…… 第三层的门抬了起来。 可此时,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第三层的事,也没有人听到了这门开的声音,因为整层充斥着的,便是叫喊声,步伐声,和瓷碗和桌凳的倒翻和碎裂的声音。 没有人注意这站在第三层门口的三人。 而简林安猛的抬起头,眼神在看到那边身材修长,即使穿着青莲逆党的衣衫,低着头,却仍然遮掩不住那一身的风华清冷的韩穆霖时,一直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掉落回了地面 而她原本强撑着的心,也终于安稳了下去,仿佛一见到韩穆霖,就诡异的让她觉得心安。 而在安心了几分后,原本强撑着的理智土崩瓦解,困倦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猛的咬了口舌尖,疼的她几乎惊呼出声。 眼眸又清明了几分。 谷连雅在看到第三层门口的三人时,眼神猛然亮了起来,她强忍住了内心的喜悦,紧紧的抿着唇,不露出一丝一毫的错漏之处,而是如之前一般,不动声色的站在阴影处,等待着他们三人的归队。 谷连霜看着如今的场面,也自然知道了几分,步履匆忙了几分带着后边已经换上了青莲派逆党服饰的罗坤与韩穆霖走到了谷连雅的旁边,跟着谷连雅身后,打开了第二层的门,离开了第二层。 罗坤与韩穆霖低着头,自然是不敢抬头的,虽然这里的青莲逆党也没几人认识他们,可是上边的人,却是认识他们的,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而直到此刻,他们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来救他们,想来也定是简兄安排的人,来救的他们! 韩穆霖一想到那身穿白衣,眉目如画,俊美如星辰般清冷的男子时,心便不自觉的跳的快了几分,莫名的心里有几分兴奋了起来。 而他与罗坤,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走在谷连雅身边的已经换回了女装,并做了乔装的简林安。 当然,简林安也没有在这里做解释的意思。 她们十分顺利的到了一层,而后便小心而迅速的穿越了一层的园厅门口,片刻不敢久留的走入了那条长长的通道。 几人的心都跳的飞快,而也都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都加快这步伐往通道尽头走着。 他们所拥有的时间,只有火势扑灭的这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内,他们没有到达安全地带,那么等到这群青莲逆党发现了不妥之后,便会立刻追出来,而一查探,便知道是她们动的手。 而那时候,她们若没走到安全地带,便会陷入危险之中,毕竟敌众我寡,还有一个身子极弱的简林安。 过道里旁边的小烛灯飘曳着,昏暗的几乎看不清神色,在这么一条长长的过道里,在当她们知道了每一盏烛灯后边都有一个青莲派逆党之时,那心态,便赫然跟进来时的心态全然不同,如今若是只要有人走出来,发现了她们,随意的喊上一声,他们的行踪在这里被发现的话,那便会功亏一馈。 她们几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而也只想迅速的赶到走道尽头,离开这个地方。 谷连霜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面容上赫然的变色,浑身的血液蓦然变冷,如同被人浇了一头凉水一般,从头凉到了脚。她咬了咬唇,眸子里满是挣扎的颤颤巍巍的开口:“黎方彦还在里边……” 黎方彦!对啊,黎方彦。 她们的步伐一下就停了下来。 于情于理,她们都不能抛下黎方彦,若等底下的人知道了第三层关押的人被救走后,把人叫出来一问,就能猜出定是她们在后边搅弄风云,甚至顺藤摸瓜的能知道这夏副队是她们埋下来的棋子,而这一些,并瞒不了多久。 她们如今利用的,不过只是一个时间差罢了。 因而这样,他们定会第一时间内疚肃清这底下之人,看看她们是不是还藏匿之中,浑水摸鱼。 而到了这个时候,若是黎方彦还未曾离开青莲逆党的巢穴,那定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并且更甚,他并不像是她们,至少她们还面生一些,若是乔装一番,还是有可能混过去的。 可黎方彦不同。 他是安之楷相处了十余年的副将,彼此已然的熟到化成灰都能识得,十年,十年的相处,任何的乔装,在安之楷面前,不过只是徒然。 所以,若此时黎方彦在不出来,那他定会陷入危险之中,而她们,也一样。 在这样的时刻,时间,就变得尤为重要。 谷连雅的眸子里有几丝纠结,眉心紧紧的皱起,她并不认识黎方彦,因而心里也并未有多少感受,在她的心里自然小姐和韩大人,罗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谷连雅抿了抿唇,开口道:“我们如今没有时间了,如今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必须离开!否则若被发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连霜,你不像是这么不冷静的人……” 简林安沉默了,她的眼睛缓缓的半闭了上来,即使她现在有心去救,也没有这个精力了。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就如同被万蚁啃噬般的疼痛,疼的她的脸刷白,几乎连思考的精力都丧失了。 她想,若在拖上半时辰,她定会倒在这里。 谷连霜的眸色犹豫了几分,片刻却沉静了下来,她垂着眼,睫毛长长的扫在了脸上,紧紧的抿着唇,道:“我去救,你们先走……” 第九十章 女人 昏沉而黑暗的通道,仿佛就如同她们此时低落的心情,就连她的心里,也有几分复杂了起来。 她微微抬了抬头,看向谷连霜的神情,却发现她格外的坚毅,而细长的柳叶眼里也带着几分坚定,薄薄的唇紧抿着,就连手指也紧紧的捏着旁边的剑鞘。 似乎是下了决心,就连对上她的眼神时,谷连霜的眼神都未曾有丝毫躲闪。 “你去吧……” 简林安不知为何,似乎是能体会到她这种心情一般,沉默了半晌后,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允许了。 而开口的一刹那,她自己也微微的愣了愣,而更让她感到惊恐的是,她此刻,脑海中想到的,竟是身后的那个面容俊美妖冶的韩穆霖。 她的瞳孔猛然紧缩,面容上有了一分不自然,紧紧的抿着唇,白玉的般的脸颊上也闪过一抹酡红,漆黑的眼瞳半垂着,忽然就沉默了下去。 而她自然也感到,后边的那一抹炙热而带几分审视的霸道视线,这让她更羞恼了几分。 谷连雅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简林安竟会同意谷连霜这般胡闹的想法,她抿了抿唇,眼神里满是不赞同的看着谷连霜,张了张口,深吸了口气,道:“姐,你如今去,只会把你自己也搭上去……!” 而这也是谷连雅第一次反驳简林安。 简林安看着她满脸不赞同,眼眸里满是担忧和不悦的神色,也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半垂着眼,站在一旁,没有出声阻拦。 她们是姐妹,谷连雅也惯来是个心直口快的,而如今她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可谷连霜竟要以身犯险的去救黎方彦,这让谷连雅十分接受不了。 谷连雅见简林安没有反对,带了几分歉意的看了一样简林安后,便抿唇道:“如今的形势,你应当比我更清楚,难道你以为你如今顶着冬副队的模样就能进去找人救人不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如此模样下去,遇到上边的人,你就露陷了!到时连自己都会给搭进去……!” 谷连雅压低了声音,可声音里却满是愤慨,不忿。 原本面目上的机敏与活泼尽去,死死的咬着唇,严肃道:“你别开玩笑了……!” 谷连霜沉默着,细长的柳叶眼里平淡无波,看着谷连霜,面目上没有任何波澜,面容上依旧满是坚毅。 她沉默了片刻,对上谷连雅娜一双满是愤慨的眸子,淡淡道:“我没有开玩笑……” 她张了张唇,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谷连雅的眸子紧缩,眉目里的愤怒几乎讶异不住,她低声呵道:“你就这般回去,什么准备也没有,如今我们在二层闹下了这般大的事,在过上一会,这里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混进来救走了韩大人与罗大人,你认为在这个时候,你还能以同样的法子瞒过他们救出黎方彦……” 她的话语顿了顿,声音里有几分颤抖,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进去,就是死……” 谷连霜闻言,沉默了下去,她的唇瓣动了动,看着谷连雅。 谷连雅见她没说话,神色也平和了些,道:“走吧,快点离开……” 说罢便转身走到了简林安旁边,准备离去。 “你们走,别管我……” 后边的远处传来了六个字。 谷连雅猛的回头,眼前却只能看到远处那抹高挑而纤细的身影。她的眼眸之中的怒气猛然喷散开来,死死的咬着牙,步子就如被定住了一般,一步也迈不动。 她往前挪了两步,可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面容尴尬的停了下来。 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原本眼眉中的怒气化成了担忧,道:“怎么就这么固执……!” 可她虽担忧,但是却又不能不顾及简林安。 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转了身道:“小姐,走吧……” 简林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她们便继续往前边走去,再也不做丝毫的停留。 韩穆霖的眼眸一直在看着前边身形纤细,扎着发髻的绝艳少女,在听到谷连雅的话语时,他的瞳孔猛然紧缩,连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小姐? 简兄?是女的?! 这个之前天天跟着他们探案的惊采绝艳却又身子孱弱的少年竟是女的! 那个白色衣衫,身形纤细,清冷俊秀如仙般的少年,竟是一个少女! 那个探案时,心细如尘,甚至不输张尧兄的人,竟然是女子! 那个与他相处了这么久的少年,竟是女子! 天下竟有这般奇女子! 饶是他,也觉得内心如一锤子重锤击中了一般,面色万分苍白,眼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可他越看,却越是肯定,连身高,体型都一样,而这如同点了他的穴道一般,让他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简……简兄……?” 简林安的身后传来了韩穆霖那带了几分不确定的声音,一下就让她的步伐愣住了。 她知道即使是瞒,也瞒不了多久,迟早韩穆霖都会发现她并不是男子,而是女子,可她却没想到,这一次的救援和通缉令,却让她没有任何办法的只得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的双眸半垂着,卷翘的睫毛如扇子一般,遮住了那亮如星辰般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 她的心情有几分复杂,并不想开口,她并不能肯定,若他们知道了她是女子,还会帮助她瞒住身份吗?而也许是她的想法太惊世骇俗,可是她却并不想如普通女子一般相夫教子的过这么一辈子。 而她却是真心实意的想查案,喜欢查案,喜欢用自己双手揭开真相的感觉。 可是若是女子,会受到许多限制。 简林安的脚步只是顿了顿,但是却并没有应。 韩穆霖抿了抿唇,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张了张口,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的声调轻淡,但是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认真与虔诚。 韩穆霖的话顿了顿,随后眯了眯眼,带着几分威胁的眸子看着旁边的罗坤,冷声道:“你也是,若说出去了,你知道后果的……” 言语里满是威胁。 罗坤的眼眸里也满是震惊,看着前边那个纤细的梳着发髻的清冷绝艳的少女,惊的嘴巴张的几乎合不拢,看着她那精致而秀美的侧脸,他几乎转不过眼来。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少女,那是以前那些大家闺秀从来都给予不了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锤子重击了一般,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前边的十几二十年,都白活了。 什么开封第一美人,什么开封第一才女,不过尔尔。 而她的身上几乎有魔力一般让他挪不开眼,而罗坤也是第一次的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奇特感。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有些不受控制,而发自内心的开始觉得自己以前的所有关于自由,女人的想法都是荒谬的。 仿佛在他心底开启了一扇大门一般。 韩穆霖的话语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尴尬的眼神四处乱瞟,一双桃花眼温和的几乎能滴出水来,而一直以来那般潇洒不羁如白玉般的脸上也飞过了一抹淡红色。 他轻咳了两声,呵呵道:“韩大人,这还用你说……?你以为就你跟简兄关系好啊……?切!” 罗坤的眸子里有几分不自然,故作潇洒的说了一声后,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韩穆霖见状,淡淡的嗯了一声,心底也放心了几分,而那狭长漆黑如墨般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印出了前边少女的纤细孱弱的身姿。 一行四人,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昏暗的过道,终是快到了尽头,而他们的心也落下去了几分,在走出洞口,看到外边的光亮时,众人的面上也终是松了口气。 窗外的曙光就如同宣告他们胜利的光芒一般驱散了他们心底多日来的忐忑与不安,微微的泛着凉意的冷风吹散过来却格外让他们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和连日来的夜不能寐,在此刻仿佛都飘散开来,让罗坤与韩穆霖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眼神里有几丝复杂。 去到这般危险的巢穴里救他们的,是个女子。 一个身体孱弱,弱不经风的女子。 可是她却义无反顾的以身涉险来到这青莲逆党巢穴之中,瞒天过海的把他们给救了出来。 韩穆霖紧紧的抿着唇,窗外的光芒照耀在他如玉般精致的侧脸上,他的脸颊瘦削了几分,而身上的衣衫也有些脏乱,可是却仍然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丝毫不减。 他抿了抿唇,有几分复杂的看向简林安,认真的开口道:“这次多亏了简兄…简小姐了……” 连韩穆霖这般骄傲自大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确多亏了她。 简林安闻言,抬了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样,面容有几分苍白,她微微的勾了勾唇,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话,等寻到一个安全地方在说,如今我们不能去江宁城,得从武墓山的北边去往庐州一带才是安全的,而如今,先得把七七跟罗生给找回来……”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看着窗户外边这一个人来人往,就如普通村子一般的庄墓村,眸色深了深。 第九十一章 事故 七七与罗生被寄放在李家村的翠花家。 而如今,她们也顾不上黎方彦与谷连霜,他们两人的功夫都不弱,而都极为懂得变通,而如今她也实在是没有精力也没有办法在进去把谷连霜与黎方彦给捞出来。 若如前世般,给她几把手枪,一个灵活而灵敏的练过功夫的身子,那她定二话不说,进去闯一闯。 可如今…… 简林安看了一眼自己那一片漆黑,甚至被烫的焦红露出了底下的血肉的手掌,苦涩而无奈的笑了笑。 可如今,她是没有办法了。 这青莲派不是蠢货,戏耍了她们第一次,是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打的是心理战。 可若在让她们故计重施第二次,能被她们戏耍到第二次的话,那就是愚蠢了。 可能建立起这么大一个组织,并且欺上瞒下,瞒天过海之人,怎么会是蠢货呢。 外边的凉寒的风吹来,凉风簌簌,从她的衣服口内往下灌,原本便冰寒的身子更是凉了几分,苍白的面色也几乎毫无血色。 但这凉风却让她有些昏沉的头清醒了几分。 她打起精神,抿了抿唇,淡淡道:“走吧,去李家村,从后门走,走正门怕是要被人瞧见了……” 村落呈环形,而从后门走,自然能大大的减少被人看见的几率。 韩穆霖看着眼前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而浑身发抖的模样,眉心紧紧的皱起,内心也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情绪,似乎有些心疼又有些不悦。 走了几步,他皱眉道:“你的披风呢……” 简林安闻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在七七那……” 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包裹都在七七那,你们的东西也是一样……” 她不可能穿着披风去到这青莲逆党的巢穴里,这无疑是在自己的身上贴了一张告示,大肆宣扬自己是从外边进去的,是特别的。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这种地方救人,哪能计较这么多呢。 简林安摇了摇头,脚步加快了些。 而谷连雅从上来后,就魂不守舍的,原本活泼开朗乐观的性子此时却是一句话不说,而沉着一张脸,一双与谷连霜七分像的细长眼眸里带着几分焦虑与担忧。 简林安见状,自然也理解她的心思,也不催促她,也不打搅她,只是让她静静的呆在一旁。 她也担心谷连霜。 但是担心却没有丝毫用处。 白天的庄墓村没有丝毫的不同之处,村子内的老人,青年,妇女,孩童,各司其职。老人呆在家里,呆在院子里喂着鸡鸭,面上笑呵呵的。 而妇女却带着孩童在一旁玩耍,脸上满是温和的柔光。 其乐融融的村子。 谁能想到,这下边蕴藏着的确是惊天动地的暴风雨呢。 她们低着头走的不紧不慢,而即使旁边有人瞧见了,但是看到他们身上的青莲派逆党的衣服就如没看到一般的转了过去。而这样的神色却让简林安隐约觉得有几分怪异。 可哪怪异,她却说不上来,但是就是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边就是李家村。 等接回了七七与罗生之后,她们便可以立刻离开江宁城,从武墓山的北边离开这一片被青莲教逆党控制的地带。而后,在过上四天,韩国老的人应当就会到这江宁城附近。 而这四天里,这群青莲逆党见他们跑了,定会想办法动用势力来搜寻她们,以免事情败露。 因为毕竟在这江宁城能有如今的形势也是她们尽心策划了许多年,发展了许多年才有了现在这般只手遮天的权势,而她们是定不会放弃这一块已经吞进肚子里的肥肉。 而如今他们却根本想象不到,她们会在那么早之前就怀疑他们,而已经早在大半月之前就休书去到开封的韩国老那,请他快马加鞭的派人支援,而如今算算日子更是已经快到了。 想来他们认为,如今就算他们写信给韩国老,告诉他这里的一切事宜,可山高皇帝远,等韩国老来了,他们早就在这江宁城打点好了一切,就算韩国老参上一本,皇帝听了那么多次这江宁城有逆党,可是次次却找不到证据而无功而返,如今皇帝根本不信这江宁城有逆党。 就算是韩国老去,也一样,如今寻不到证据,一切都是惘然。 简林安带着几分复杂的心绪,又踏进了这李家村。 李家村一切如常,村民们也一如既往的胆小,见到她们身上的服侍时,都十分恭敬的停了下来,朝着他们鞠了个躬,点头哈腰的。 她们来到了村中的翠花家。 翠花家的院门紧闭,陈旧的木门旁贴着一对喜庆的红对联,只是这对联似乎也年代有些久远而有些褪色,而这木门上也有着几条龟裂的缝隙。 砰砰砰…… 简林安拉起了门上的环敲响。 半晌后,里边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吱呀一声…… 木门从里边被人打开了,而门后赫然是身材高大的翠花,而见到是她们,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失措,可是片刻后却被很好的遮掩了起来,讪讪一笑,道:“你们回来了……?” 简林安点了点头,眸子眯了眯,不着痕迹的看了里边的院子一眼,而后便笑道:“七七与罗生呢,让她们出来,我们得马上离开……”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声音清冷而无波澜。 翠花的闻言,面色上的神情怔住了,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们要走?那我的相公呢?我的相公怎么办……” 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质问,慌乱,和无措。 韩穆霖见状,眸色猛然不悦的眯起,但是见前边的简林安并没说什么,也只是挪开了眼神,沉默了下去,只是他的那双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却隐忍的紧握着,手背青筋暴露。 简林安见状,唇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眸有几分不悦的半眯了起来,见着院内房内半晌也无响动,连日来紧绷起的神经也终于在这一刻被拉断,她冷冷的看着翠花,道:“人呢!” 她不顾翠花的阻拦,走进了院内,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屋子和院子,心中的抑郁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翻滚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人呢!我问你!人呢!” 话语中带着厉色,风姿卓绝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狠戾,一双狭长的如墨的眸子里温柔神色尽去,锐利如刀。纤细的身躯挺得笔直,如竹如松,格外有气势。 翠花愣住了,她的面色一红,低着头,声音小如蚊子般开口:“在你们走之后,那群人来村子里搜人,把人给搜走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砰的一声跪了下去,眼眸中满是惊慌和无措,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道:“俺也是没办法,上边来了人,家家户户的搜,这哪藏得住……!” 简林安的眼眉深沉了几分,冷冷的笑了笑,眼眉低垂,遮掩住了满眸的冰凉,道:“可是拿着画像进村来搜的……?” 声音清淡,似乎没了刚才的那般锐利。 翠花的眼眸中猛的一亮,点头如捣蒜,开口道:“是是是,就是这样,他们拿着两张画像,凶神恶煞的进来俺家院子,而那时恰好那两个孩子在屋子内,便把他们带走了!俺怎么说也留不住,他们人可多了,足足五六个呢……” 翠花边说边叹气,眉目里满是担忧。 简林安勾了勾唇,半眯着眼,面上毫无波澜的开口:“拿了一张画像还是两张画像……?” 翠花眼眸中一亮,呵呵一笑,道:“对,对是两张!俺记错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见状复又补了一句:“其中的一个人可还是惯用左手的哩,是个领头的,而那时,那两孩子正在屋内吃饭……” 看似满是细节,天衣无缝。 简林安闻言,面容上浮起一丝冷笑,一双漆黑的眸子仿若能看破世事般的透亮,一袭青翠衣衫,风姿清卓,震撼人心。 她微微的斜过眼,看着眼前的翠花,眼眸之中冷色如刀,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满嘴谎言……!” 翠花的脸上满是惊愕。 但还没等到她开口辩驳,简林安也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她,道:“首先,若他们手中真有画像,你应当第一时间就会点出来,一般这种危急时刻,对这样大动作的记忆是最为完整,可你没有,你等到我开口提醒你的时候,你才想起来,这是其一……” 言语清冷,带着直指人心般的锐利。 她往前走了两步,缚手背立的站在不远处,纤细的背影有几分孤寂。 “其二,若人真是被搜走的,你还会注意的到他是不是惯用左手?搜寻人的时候,并不如写字据,左手右手是看不出来的,莫非你觉得,搜两个孩童还需要用刀不成……?” 声音依旧清冷而无波澜,但是却带着几分淡淡的担忧。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们的目光在我身上,根本不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就算他们来了村子里,那他们的目标也是我,从来都不是这两个孩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凉,眸子淡淡的半阖着,纤弱的背影却挺立如竹。 第九十二章 变故2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那边被风吹起衣角,沉默着的简林安,都没人出声打搅。 而罗坤呆呆的看着她,几乎挪不开目光。 而翠花早已呆呆的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面目上的悔恨懊悔不在做遮掩,她有几分敬畏的看着眼前这个纤弱却身姿却如风如竹般的简林安,叹了口气。 谷连霜见状,自然也明白了几分,她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这个翠花,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说吧,为什么把他们交出去……”简林安转过了身,纤长的睫毛在面目上扫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眸子中的神色,只是她身上的那抹沧桑与悲凉却让韩穆霖有几分心疼了起来。 翠花瘫坐在地上,眼眉中满是复杂,她动了动唇,低着头,道:“那日他们的确是来村里寻人了,说若谁提供线索,就满足我们一个要求……” 简林安眸色越发冰冷,她死死的盯着翠花,看着她那张原本她认为耿直的脸,冷哼道:“所以,你一边答应我们,让我们帮你找相公,一边却背叛了我们,把人给交了上去,甚至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四周满是寂静,而旁边的人闻言,在见到翠花的表情,也明白了这从头到尾的是何缘故,也纷纷怒瞪着她。 翠花张了张嘴,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咬了咬唇道:“俺知道对不起你们,可是他们说满足俺一个要求,所以我……” “所以你跟他们说,我们前些日子来过,并且寄放了两个人在这里,并说过段时间会在来,是吗……”简林安似笑非笑的打断她。 凉风簌簌,但却凉不过人心。 人性惯来都是自私的。 而翠花在见到对方给了她希望之后,毫不犹豫的就出卖了她们,而未曾说出她们的目的,也只是因为希望她们把她夫君给救回来,上一个双重保险罢了。 翠花的眼睛对上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那眸子里的清亮与透彻,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便也不在做隐瞒,道:“他们说能满足俺的愿望,你说的没错,所以俺便说出去了……” 简林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说不清的是失望还是什么,其实她这般想,也是合情合理。 她们非亲非故的,背叛不是很正常吗。 她自嘲的笑了笑,怪只怪自己,没有把这些所有的假设都想全了,而当时她想,她们去救韩穆霖与罗坤,而银匠太多,等韩国老来了,便一次救出来。而翠花知道她们是下去就她的相公,那便是与她们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着也不会乱蹦哒。 谁知道,会出了这等事呢。 想来,这群青莲逆党应是在城内没有搜寻到她们的踪迹,而后接到了那日晚上的人的消息,去到了她们之前藏匿之地,而后发现无人,便派人来这城外的村子里搜寻。 合情合理,不过是她之前没料想到罢了。 简林安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起来罢……” 谷连雅闻言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口,不敢置信的开口:“小姐!你这就放过她了!若不是她!罗生与七七怎么会落入那群逆党手中……!” 罗坤闻言,却只是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桃花潋滟的眸子里有一丝了然。 韩穆霖动了动唇,皱起了眉,却忽然看到了她那双皮肉翻飞的手掌,眼中瞳孔紧缩,心如同被挖了一块的难受,他猛的向前走了一步,再也顾不上其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她的手腕,翻过她的手,颤抖道:“你的手……” 血肉淋漓,没有一块好皮肉,甚至几个水泡还十分顽固的呆在上方,原本白嫩如葱的手,此刻却是如此骇人。 谷连雅惊呼一声,倒吸了一口气,而这一想,也明白了,是为什么会弄成这般模样,而此时她再也顾不上那边的翠花,眼眉里满是心疼,开口道:“小姐,这是放火之时,被火红木炭烧到的……?” 火红的木炭?! 放火? 用手掌拿着那火红的木炭放在的被褥那边,所以才弄成这般模样? 韩穆霖那狭长而精致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他第一次看到这般的女子,自己不声不响的做出这般事情,却也不开口喊一声苦,一声痛,甚至面色如常的跟着她们走了这么远。 韩穆霖的面目中都有了一丝敬佩之色。 谷连雅紧皱着眉头,道:“你家可有药材与纱布,这不赶紧处理一下,怕是日后都会留疤……” 她看着简林安的右手,那原本白嫩如玉般的手变成了这般模样,却不喊一声痛,甚至她的脸上却挂着清淡的笑容,如没事人一般站在那,还一直为别人而操心,这般的小姐,这般奇特而独一无二的简林安。 简林安看着她们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从韩穆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掌,淡淡道:“我没事,如今还是先问清楚七七与罗生的事比较要紧,而这地方也不能久留……” 这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可偏偏如今七七,罗生,黎方彦,谷连霜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韩穆霖闻言,紧紧的抿着唇,眸色中有一丝愠怒,认真的盯着她,道:“你这手!在不处理就要废了!你自己是大夫,难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强压住了心里那翻腾的怒气,强硬的开口道:“处理好了在走,就算有人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韩穆霖身姿挺立,战立在那,身姿卓绝,面容精致如妖,凤眸里带着几丝寒气,但是却格外让她有安全感。 简林安笑了笑,见状也没有在拒绝,她抿了抿唇,道:“拿烈酒和纱布来,酒精消毒,越烈越好……” 翠花见状,点了点头,连忙去到了后边的厨房里把唯一的一罐子烈酒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又从床底下翻出了纱布,递给了简林安。 韩穆霖看着那坛子烈酒,眉心紧紧的皱起。 这样的烈酒,淋在手上,那钻心的疼痛,连男子都几乎要疼出泪来。 他张了张口,却无法劝慰,这里没有药材,而酒是最好的土办法。 他转过了脸去,不忍在看。而简林安看着眼前这一坛子烈酒,眉目间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变色。 她以前连用刀自己取子弹,而后用酒淋的事都干过,如今不过是烧伤罢了,这点疼,她还是能忍的,这也是在现代当fbi时,因为是华裔,所以任何的脏活,危险的活,都是派给她去干。 而她当时年轻,仗着自己身手好,头脑灵活,什么拼命的事都去干,好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可偏偏就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可是最后她却没想到,会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 简林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当真是世事无常。 她神色自然的打开了酒盖子,闻着那酒盖子里传来的浓烈乙醇气息,她挑了挑眉,道:“这么烈……?” 乙醇气息十分浓厚,不亚于二锅头的度数。 翠花有几分羞赧的点了点头,眼眉里也有几分闪躲,道:“俺相公喜欢喝烈的酒……” 再说道她相公时,她的眉眼里都柔和了几分。 简林安点了点头,在趁她们没反应过来时,一咬牙,左手拿起酒罐子,径直淋在了手上。 酒顺着右手流到了地板上,滴答滴答,溅湿了一片。 右手原本已经麻木的疼痛在乙醇的刺激下,疼到了心眼里,即使是她,在那一刻都疼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甚至比她中枪倒下的那一刻,还要疼。 刺激性的酒精从上至下的淋过那血肉淋漓的手,疼的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呼吸都一滞。 疼的她几乎脑袋里一片空白。 韩穆霖转过了身子的时候,便见到了她这样的一副表情。 韩穆霖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她,半晌后,往前走了两步,拿起了旁边的纱布,半蹲在桌旁,仔细的替她缠好。 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又让她在受一次疼。 凤眸里满是认真,精致的面容里带着几分动容。 而众人也都被简林安这般的动作惊骇在了当场,而看着她虽然五官都疼的扭曲在了一起,却生生没有喊出一句来,也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敬佩,发自内心的崇敬。 翠花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她张了张口,道:“那俺的相公还能回来吗……” 淡淡的一句话,拉回了那几乎丢失了七魂六破的简林安的神志。 她张了张唇,有几分无力的淡淡开口:“四日后,能回……” 四日? 翠花的面容里高兴了几分,不知为何,听到她说这句话,却格外的相信她。 可翠花想到自己之前的那般动作,却忍不住红了脸,张了张口,面容里满是羞赧,道:“妹子,都是俺的错,俺当时鬼使神差的想着这样能让自己的相公回来,便说了出去……” 谷连雅闻言,冷了脸,冷笑道:“连两个孩子都舍得交出去,呵,还指望我们帮你找相公……?” 谷连雅的眸子里满是愤怒神色。 第九十三章 局 谷连雅虽然眸色里有几分愤慨,但在见到翠花脸上的郁郁之色,与眼里的几分内疚后,深知简林安脾性的她,也没有在说什么其它的话,只是脸色有几分不好看的站在一边,撇过了脸去。 翠花讪讪的笑了笑,低着头,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把纱布与酒又收了回去。 谷连雅愤愤的冷哼了一声,撇嘴道:“小姐,你就是心软,罗生和七七今年不过十二,这婆娘竟这么狠心的把她们给交了出去……” 十二岁的孩子!当真是舍得! 谷连雅的眸色里闪现了一丝不忿,狠狠的瞪了那边弯着背的翠花一眼。 那边的翠花背脊一僵,动作快了几分,把手中的坛子酒给埋好后,才直起了背,低着头讪讪的开口:“这事俺知道俺做错了,可你们事先答应了俺,要救俺的相公,如今莫不是要食言……?” 翠花的面色上闪现了一丝焦急,面上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而翠花见着谷连雅面色似乎不善的模样,离得她远了些,站在一旁,她张了张口,咬了咬牙,终还是开口道:“这次俺可是没有把你们的行踪告诉那群人,若俺把你们行踪告诉他们了,你们早就被抓起来了……!” 她的声音里有几分急迫,言语里似有几分威胁之意。 翠色衣衫少女,坐在椅上,青丝绾起,素手纤腰,面容一派沉静,眸子微抬,只见那一双漆黑寒眸里仿佛容蕴了万千的山河的波兰壮阔,深的仿佛不见底。 半晌,她淡笑:“所以,你觉得,你对我们有恩……?” 语气清冷,声音淡淡,却别有一番清音,听不出情绪 翠花的眼睛转了转,头也抬起了几分,嘿嘿一笑,道:“大妹子是个实诚人,这两孩子被抓了去,俺也不愿意不是?他们说提供消息就能满足俺一个愿望,俺都只说了大妹子你放了两个孩子在这里,还没有告诉他们你的行踪哩……” 她的话语顿了顿,看上去忠厚而耿直的脸上那原本的羞赧之色尽去,替代的则是一派的得意,甚至说的理直气壮。 谷连雅在一旁听的肝火直冒,她咬了咬牙,眸色里燃烧着火焰,右手甚至都覆上了右边的剑鞘。 简林安颔首,一眸子里抬起沉静的笑意,漆黑的眸带着冰封千里的寒意,淡笑道:“你说的倒也在理……” 话音落地,众人皆惊。 翠花面容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甚至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事办的没错,在情在理,于是头也高昂了几分,面上的底气也就更浓了几分。 翠花刚想开口,却被简林安打断了 简林安的眸子猛然的眯了起来,原本那漆黑的寒眸瞬间锐利了起来,如那开了鞘的利剑一般刺了过去,而她原本那周身淡然而平和的气势也骤变,不怒而威,道:“那既如此,等把你打成残废,我在把你给救回来,那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双云眉倒立,漆黑寒眸迸发着万千光彩,周身气势如刀如剑。 翠花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少女,却无力反驳,她张了张口,小声道:“这哪能一样呢,那群人指不定也不会伤害他们,说不定他们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呢……” 活的好好的? 指不定不会伤害他们? 简林安的眼眸温度骤降,如冰寒般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翠花,砰的一声,把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茶水四溅。 “指不定不会伤害他们?那指不定他们也不会伤害你的相公!你怎么一定要我们去救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 竟自私至此! 原本为了那么一个莫须有的逆党许的心愿而叛变!甚至还不知悔改,蹬鼻子上脸! 简林安阖着双眼,苍白的面颊上有几丝疲惫。 “寻一处安全地方,先休息一日,在寻求救人之法……” 她淡淡的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与疲惫。 韩穆霖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翠花一眼,眸色里带着几分冷意,可见简林安也不做追究了,他心里虽有几分薄怒,但也终是随了她的意。 “四日后,你相公定会回来,只是若你在自作主张的弄什么幺蛾子,我可就不向你保证了……” 翠色衣衫少女站在门口,背着光,微微的转过头,声音清淡的开口。 翠花愣了愣,看着那站在门口的少女,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谷连雅见状,神色里有几分犹豫的开口道:“可如今城里城外都没有安生地,而从武墓山北处二十里才有村子,而若想真正的安生只能从武墓山北,回到庐州,可这样时间却也来不及……” 走太远也不行,走太近却又不安全,城里不能呆,村中更是不能呆。 谷连雅闭着眼,眸子里满是失落。 而韩穆霖与罗坤也紧紧的皱着眉,终于意识到如今的形势之险峻,而他们如今并不只是躲四日就行了,而如今谷连霜,黎方彦,甚至连七七罗生都在那群逆党的手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是不能躲,只是如今大家都过于疲惫,自然还是得寻一处地方休息半日,仔细商讨一下救人的法子,才能好救人。 只是,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吃了第一次亏,她自然不想在这里在跌倒一次。 翠花见简林安没什么想说的时候,脸色也有些讪讪,但是也识趣的没有在上来搭话。 她们走远了,远远的她回过头,瞧不见了翠花的院子后,她才淡淡的开口:“去武墓山……” 武墓山? 谷连霜愣了愣,就连身后的罗坤和韩穆霖都愣住了。 若他们理解不错的话,今天是要露宿山头? 而让人意外的是,罗坤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却没她们想象的那般哭天抢地,甚至他的桃花眼里还闪现出一抹感兴趣的光亮,嘿嘿一笑,道:“以天为盖,以地为庐,这可是新奇事,不过本大爷今日能跟简兄一起,也算是……” 他悄悄的抬眼瞅了简林安一眼,轻咳了一声,白玉般的面颊上有几抹飘红,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也算是不虚此行……” 桃花潋滟,依旧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韩穆霖闻言,冷楞的撇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动了动,道:“今晚,你守夜……” 罗坤闻言,一张脸耷拉了下来,看着那边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一双凤眸里满是冷色的韩穆霖,自然是无力反驳,而他的小眼神撇像简林安,可在看到她右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时,眉头皱起,飞快的就挪开了眼神。 而他的眼神最后落到了谷连雅身上,瞪了她半天,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开口道:“哦……” 简林安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她抿了抿唇,淡淡的笑道:“我们四人轮流守两个时辰,若整夜让罗坤守的话,难免在后半夜时,精神不济而懈怠……” 一人守夜自然是吃亏的,守上大半夜后,饶是神仙也会精神不如前半夜好,而若稍加放松,稍加懈怠,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罗坤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却听到旁边韩穆霖那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守四小时,你们两人每人守两小时……” 韩穆霖的声音带着自己独有的声线,清冷但是又富有磁性,而音调也较低,带着几分沉重。 旁边的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意思就是,韩穆霖一人守两人的夜? 旁边的人愣了愣,看着韩穆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奇异。 韩穆霖轻咳了一声,感受到了旁边的人传来的探视目光,他轻咳了一声,原本那清俊如竹的面庞上也有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淡淡道:“简兄受了伤,要多休息……” 简林安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韩穆霖这般平日里看上去清冷的人,竟会如此细心主动的担了她的职责去,她瞧了他一眼,见着他眉目深处的担忧后,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谢过韩大人了……” 一双视线空中交汇,两人都有些不自然的撇过了脸。 山上气温惯来要比地面低,刚上山,便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温的骤降,呼呼的冷风吹起了前边翠色衣衫少女的裙角,纤细而挺立的身姿在空中飘曳着,仿佛随时会被吹走了一般。 单薄的让人心疼。 韩穆霖的眉心皱的更紧了几分,抿着唇,看着前边翠色衣衫的少女那几乎欲迎风而去的模样,从背着的包袱里拿出那厚厚的披风,急促的往前走两步,别扭的帮她披好,而后在对上她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时,有几分别扭的转过头去,轻声开口道 “天冷,风大……” 简林安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身上的白色的厚毛披风拢紧了些,淡淡的笑了笑,道:“没事,快些走吧,待会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嗯……” 她看着那边韩穆霖那略带些许尴尬的面色,淡淡笑了笑。 第九十四章 山洞 她们找了一个半山腰的隐蔽山洞便龟缩了进去。 山洞外有绿色的藤蔓如织网一般妖娆的攀附在洞口,挡住了洞内风光。从外边看去也十分的隐蔽,若是不注意,根本不能发现,原来这一处里边,竟是别有洞天。 山洞倒是也算的上十分深,越走入里边也越潮湿,甚至还伴随着阵阵的冷风,比外边的温度骤降不少。 简林安默不作声的把衣袍拢紧了些,去旁边捡了两根没有沾惹到湿气的木棍默默的走到了一旁开始用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了起来。 刺啦,刺啦…… 山洞里静的可怕,只有木头摩擦的声音。 想要摩擦而生出火苗,只是丁点大的劲自然是不行的,而这幅身子向来是个养尊处优的,手细嫩如羊脂白玉一般,光滑而细腻,根本不似她上辈子的手心那般粗厚,甚至布满深黄色老茧。 可相对的,那便是她竟悲哀的发现,她不过是摩擦了一会,手掌心竟然破皮了,甚至用白色绸布紧紧包裹着的右手也开始有些疼痛了起来,这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眉目里有了几分无奈。 “我来……”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的韩穆霖抿了抿唇,一把夺了过去,坐在一旁学着她的模样开始摩擦生火。 简林安微微的一愣,半晌后,如白玉般的面色上微微的红了红。 罗坤瞅见了他们之中的那奇怪气氛,眼珠子转了转,眸色里闪过几分古怪的望着韩穆霖,看着他那认真生火的模样,瘪瘪嘴。 若他刚刚没看错?韩穆霖这厮是在关心简兄……? 罗坤的眼眨了眨,眨了又眨。 “很显然如今你十分空闲,这去外边捡柴火的事,就交给你了……”韩穆霖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坤。 “……” 罗坤耷拉着脑袋,活像被人抛弃的兔子。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淡笑道:“洞门口不远处就有干燥的柴火,只是洞内潮湿一些罢了,罗兄去稍微拾一些过来,但不用太多,有个小火堆取一会暖便够了,不然十分容易被人发现……” “嗯……”罗坤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韩穆霖看着坐在一旁的素手纤衣的少女,那浑身淡雅如竹般的气质,和那身上传来的馨香,都让韩穆霖的大脑有些晕乎,就连身子都僵硬了几分,而心更是砰砰砰的跳的厉害。 他从未曾有过这样奇异的感觉,感觉旁边那人似乎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视线,甚至牵绊到他的心情。韩穆霖的眸色幽深了几分,钻木的动作也更是迅速了几分。 而她看着旁边那面容精致,身形修长的韩穆霖,心底也有了几抹慌乱。 她原本若是不想参与进来的话,真正的做法就应当一走了之,而后去到了庐州在把真实的情况告知当地的州府,让其来派兵营救韩穆霖,而她便能脱身,而高枕无忧。 甚至,也能剪断与他们的羁绊。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等以身犯险的事,这等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之事,若是在现代,她是定不会这样做的,可来了古代,倒是反倒优柔寡断了许多。 甚至弄的七七与罗生如今危险重重,落入了青莲派手中。 她有几分自责,七七与罗生是她来了古代之后陪伴她最久之人,她的心底早已经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待,可如今却没有照顾好他们。 她坐在一旁沉默了下去,眉眼低垂着,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谷连雅则身子僵硬的坐在一旁,眉眼死死的盯着洞口出神,而半晌后,她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小姐,我们如今如何办?难道又要潜进去救人吗?如今青莲派吃了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要潜入进去救出人来,基本不可能……” 青莲派不是傻子,同样的计谋使在她们身上两次,不可能奏效。 韩穆霖钻木的动作缓了缓,凤眸中的神色僵了僵,他抿了抿唇,道:“我跟罗兄去救……” 谷连雅皱了皱眉,眉目间自是觉得不妥,但是却也没有出言反对,毕竟此刻并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使。 简林安抬起了眼,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寒冰,她淡笑道:“不用你们去救,你们若是进去了,只会重蹈覆辙,根本不可能能救出人来……” 她的话语顿了顿,眸色更是冷了几分,道:“等……” “等……?”谷连雅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些,眼眉里满是疑惑,等什么?难道这青莲逆党还会把人给送出来不成? “是……”简林安的眼眉里满是笃定,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谷连雅张了张口,蹙眉道:“可是,小姐,为何要等……?” 简林安微微的转过了头,看到谷连雅眸子里的疑惑,和韩穆霖那脊背僵直的模样,微微的勾唇笑了笑,道:“如今的情况你们也心知肚明,到底是个何情况,也不用我来细说,若你们就贸然进去救人,不过是把自己搭上去罢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言语里带着几分笃定。 而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说道:“如今青莲派的目标是我与罗兄,韩兄,七七与罗生并无多大干系,而只是用来勾引我们出现的诱饵,连霜与黎副将如今并不一定就是落在了青莲派的手里,所以我们如今便是要以静制动,让对方先焦急,先露出马脚……” 谷连雅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张了张口,问道:“那我们如今就什么也不做……?” 简林安笑了笑,点头道:“是,我们什么也不做,她们没有抓到我们,是不会伤害诱饵的,七七与罗生应无性命之忧,而他们若是寻不到我们,定会把七七与罗生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吸引我们过去,她们的最终目标,始终是我们,而不是七七与罗生……” 韩穆霖闻言,眼睛亮了亮,看着旁边的那淡雅如竹,眼眸里满是自信的简林安,赞叹道:“的确如此……” 简林安笑了笑,道:“所以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等,等着对方焦急,等着对方露出马脚,公然的把七七与罗生当成诱饵诱使我们过去之时,也是我们的最佳时机……” 谷连雅闻言,面庞舒展了几分,可依旧是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的……” 她咬了咬唇,眉眼里带着几丝不忿。 简林安撇了她一眼,淡淡道:“别担心,连霜是个有分寸的,想来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说不准她们如今已经在外边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韩穆霖闻言也嗯了一声,道:“简兄说的没错,黎兄此人十分机敏,武功也极高,她们两想来脱身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之前我与罗兄只是因为糟了暗算,才会陷入进去,可她们的情况不一样……” 简林安点了点头,同意韩穆霖的说法。 气氛又平静了下来,大家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韩穆霖也只是一个劲的在生火,而终于在罗坤捧了几根木棍子和一些干枯的藤蔓时,小火苗也终于燃了起来。 “我捡了些干枯的藤蔓,好生火,木头燃烧的应当没那么快……” 罗坤咧着嘴,把干枯的藤蔓放到了火苗上边,开始小心翼翼的生火了起来。 韩穆霖挑了挑眉,看着罗坤,道:“终于机灵了一次……” 韩穆霖生火的动作有些僵硬和生笨,但是却依旧有条不紊的把火给生了起来。 温暖的火光点亮了这片漆黑的山洞,而原本阴凉的洞内也暖和了几分。而坐在火堆边上的众人此刻已然是累极,而特别是简林安,她如今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自然打起了瞌睡。 “我来守上半夜……”韩穆霖扒拉着火堆,坐在了一旁,原本冷硬的眼眉在看到一旁疲惫而打着瞌睡的简林安时,柔和了起来。 韩穆霖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旁边的罗坤,道:“你守下半夜……” “嗯……”罗坤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山洞里恢复了寂静,韩穆霖那冷峻的脸庞也被火堆的红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红色,高挺的鼻,薄薄的唇,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眼,乌青的发丝束成了一扎用碧玉环绾住,精致俊美的不像凡人。 韩穆霖扒拉着火堆,眼神却不受控制的撇像旁边那个躺在火堆旁,睡的极沉,面容满是疲惫的简林安。看着她那精致的眉眼,和手上因为救他们而受的极为严重的伤,那一团团缠起的白布条,这一切都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也能如简兄一般,有着慧极无双的头脑,泰山压顶而丝毫不畏惧的胆识,不输给男儿家的忍耐力与判断力,甚至她还如此的重情义。 他原本闭合的内心,此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的改变着。 第九十五章 等待 上半夜和下半夜似乎都过的极为安稳,简林安一觉醒来后,天色已然是大亮。 而旁边的韩穆霖与罗坤,谷连雅似乎早早的就醒了过来,而见到她醒来,谷连雅笑着招呼她道:“小姐,快过来,趁热吃,不然待会可就凉了……” 她的眼神顺着谷连霜的地方撇了过去,只见不知何时,那一堆小火上边用石头做了个灶台模样的东西,一块块石板叠的整整齐齐。 而灶台的上边自然架着一只烤的金黄的野鸡,而肉熟了之后散发的香味也勾引的人食欲大增。 而那只熟练的拿着串起来的烤鸡的手纤细而骨节分明,她顺着那双手看了上去,却对上了韩穆霖那双深入墨潭般的凤眼,在看到她醒来,韩穆霖原本那线条冷硬的脸放柔了几分,道:“很快就好了……” 罗坤闻言,哀怨的抬起了眼,瘪瘪嘴:“韩兄,我还没吃呢,我还饿着呢,这只野鸡我可等了半时辰了,结果简兄一醒来,就归她了……!” 罗坤的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带着几分委屈。 韩穆霖慢条斯理的把烤鸡翻了个身,淡淡的抬眼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跟病人抢东西,你也真是出息,想要吃,自个烤去……” 眉目清冷,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挺拔俊秀如竹。 罗坤看着韩穆霖那偏心偏到了旮旯里的模样,忽的笑了,笑的格外风流倜傥,小脸蛋一扬,嘿嘿道:“我说韩兄,你以前不是见着女人都恨不得离她五尺远吗,简兄可是一个货真价实,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哪……” 他言语里满是调侃,而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的,一双桃花眼也不住的在韩穆霖与简林安身上徘徊着。 韩穆霖闻言,拿着烤鸡的手微微的僵了僵,微微的转过来半个脸,在见到罗坤落到简林安身上的眼神时,原本还淡然的脸色一下就控制不住的黑了,他抿了抿唇道:“显而易见,那些女人只是庸脂俗粉,完全不能与简兄相比……” 直白的话,让简林安的脸红了几分。 罗坤张了张嘴,看了一眼韩穆霖,又撇了一眼简林安,神色里有几分晦涩的闭上了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她们在这山洞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罗坤看着外边的夜色,撇了一眼一直静坐在边上的几人,挠了挠头,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们直接冲出去,以我与韩兄的这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功,定是能从虎口里救出那小七七跟小罗生的……!” 罗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面上带着几分洒脱。 韩穆霖闭着眼坐在一旁养神,闻言,微微的抬了抬眼,一双漆黑而沉静的眼瞳里蕴含了万千华光,他似笑非笑的撇了罗坤一眼,淡淡道:“冲出去送死……?” 罗坤闻言,原本还带着希冀的桃花眼耷拉了下来,小声嘟囔道:“那也不一定是送死啊,韩兄你可是号称开封第一人哪,怎就这么没有信心呢……?”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似是觉得自己说的极为正确,又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眼笑弯了,道:“想来以简兄的智慧,加上你我二人双剑合并的功夫,捉拿这逆党更是手到擒来……!也比在这干等着好啊……” 他言语落毕后,微微转过了头,朝着简林安眨了眨眼,嘿嘿道:“是把?简兄……” 言语中带着几分怂恿讨好之意。 简林安脸色有几分苍白,原本那如花瓣般的薄唇也没有了血色,而原本变纤细孱弱的身子看上去更是弱的似乎随时能被风吹走了一般。 她闻言,一双漆黑的而能看透人心的墨瞳微微的抬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波光潋滟的光彩,她抿了抿唇,眼眉微垂,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了一片阴影,沉默了片刻,她淡淡的开口:“韩兄说的对……” 她的话语顿了顿,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如今再次进去巢穴里救人显然是不明智而自投罗网的行为,那群逆党定已有防范,如今哪边先沉不住气而露出马脚,那边便输了……” 她的话语清冷,眉目间满是睿智的光华。 罗坤闻言,瘪了瘪嘴,道:“那我们就这般干等着……?等的小爷都要在这洞里长草了……!” 韩穆霖闻言嗤笑了一声,一双凤眼撇了过来,笑道:“那你去,明年的今天我定会帮你烧纸钱……” 简林安见着他们两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道:“算上我一份……” 罗坤眨了眨眼,呆愣道:“算你一份什么……” 简林安笑了笑,调侃道:“算上我一份的纸钱啊,或许在给你带两瓶你最爱的状元红跟一品烧鸭,也不枉费我们相识一场……” 罗坤无奈,哭笑不得的开口:“好好好,不去就是了,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小爷正值壮年,要是就死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开封多少姑娘不得心痛欲绝啊……”、 韩穆霖看着罗坤那般笑嘻嘻的神色,抿了抿唇,呵呵一笑,道:“我看,怕是会锣鼓喧天的庆祝才对吧……” 罗坤闻言,瞪大了双眼,认真道:“以为我是你啊,见着姑娘恨不得躲的三尺远,都这把年纪了,府内连跟女人头发都见不着,弄得我这些年心惊胆战的……” 罗坤古怪的瞥了韩穆霖一眼,不动声色的屁股往边上挪了几分。 韩穆霖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心惊胆战个什么劲……” 罗坤闻言,双手抱胸,瘪瘪嘴,昂着头道:“开封跟你同龄男子早就娶妻了,再不济也有几个妾侍,就算那如霁月清风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张尧兄,都有几个通房呢,可你呢……” 韩穆霖闻言,冷冷道:“你以为我跟你一般,是个女人都能上吗……?” 他的话语顿了顿,认真道:“庸俗!” 罗坤气结。 他瞪大了双眼,拍着胸脯道:“本少爷可是开封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什么叫是个女人都得上!喂喂喂,韩穆霖,说这话可得有依据……!” 韩穆霖凉凉的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呵呵一笑,没有出言。 罗坤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的双眼,抱着胸离他更远了几分,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韩兄,虽然,虽然小爷我貌似潘安,风度翩翩,仪表不凡,气宇轩昂,才貌双绝,引无数少女尽折腰,可……,可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 简林安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罗坤的话语顿了顿,似乎跟没看到韩穆霖那黑如锅底般的脸色一般,复又讨好的笑了笑,干巴巴道:“我可没有与你断袖的打算,若以前给韩兄造成了误会,我很抱歉……” 罗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凉凉的声音:“断袖……?” 韩穆霖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坤,一张清冷的俊脸黑如锅底,一双满是气势的凤眼死死盯着罗坤,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我断袖,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人断袖,起码也得找一个如简兄那般模样的……” 他的话刚说出口,忽然就愣住了。 他的面色红了几分,轻轻的咳了几声,看着罗坤那瞪大了双眼的模样,冷冷道:“我喜欢的是女人,那些庸脂俗粉,根本不能称为女人……” 罗坤眨了眨眼,愣道:“不叫女人那叫什么……” 韩穆霖凉凉的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见着男人就恨不得立马贴上来一般,母猪都比她们矜持……” “……” 罗坤无言以对。 简林安的唇上翘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韩穆霖似乎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对的模样也让简林安觉得有趣了几分。 而谷连雅却依旧只是站在洞口不远处,眼神里满是担忧的望着外边,而简林安自然也不会去打搅她,谷连霜毕竟是她的姐姐,如今生死未卜,自然是担忧的。 简林安抿了抿唇,抬眼道:“连霜定会没事的,别担心,他们两人当时还未曾被揭露身份,以他们两的功夫与机灵劲,定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谷连雅闻言,转过了脸来,一双狭长如柳叶般的眸子里带了几分信任道:“但愿如此,只是就算她们逃了出来,那能逃到哪去呢……?” 谷连雅张了张口,眸子里满是担忧道:“城内城外都不能呆,她们就算逃出来了,也没法藏身啊……” 简林安闻言,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自信,淡淡道:“我来的一路上做了细微标记,黎方彦作战的经验十分丰富,在这种逃命的时刻,他定然也会想到这一点,他之前既然能躲藏了那么久而不被找到,证明他定然是十分聪敏的……”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所以,只要黎方彦能想到上山躲藏这一条道,那便会看到我做的细微记号而寻过来……” 所以她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等待着朋友的归来。 第九十七章 沉寂 气氛瞬间寂静了下来。 罗坤的眼神猛然的瞪大,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黎方彦那失落的模样,抿唇道:“你们这只军队,不是号称虎狼之师么,陛下最为信任的一只朝廷军队,给你们配置了最为精良的武器与盔甲……” 罗坤的眼神瞬间凝结了起来,认真的看着黎方彦,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们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安之楷这所谓的正四品忠武将军,陛下御赐名号,真乃是一个笑话!归德将军如今已然年入花甲,原本若不出意外,这正三品归德大将军之位,安之楷坐上去指日可待,可如今,呵,他竟然是这起事件最为核心的内应!他!是个叛徒!……” 罗坤的面上带了几分嫉恶如仇的神色,他紧紧的抿着唇,眉目间似乎没了开玩笑时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罗坤说的没错。 她如今也不明白,这个安之楷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叛变,改朝换代,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钱和权! 这安之楷深得神宗的信任,如今已然是正四品忠武将军,隶属归德将军麾下,如今归德将军已然年入花甲,根本不可能在担这职位多久。 而就跟现代的职场一般,安之楷如今已然得到大boss的肯定和信赖,定头上司也要退休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这个时候,会有人放弃如此好的条件不选,而选敌对公司那如镜花水月般的职位与未来吗? 万事事出皆有因,可这安之楷,又是为了什么呢? 简林安微微蹙着眉,眉心里带着几分疑惑。 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忽然却看到旁边的韩穆霖神色一下就警惕了起来,他一双黑色眸子里闪着凝重与几分不安,霎那间,他猛然间抽出了自己右手边的细长剑,闪着寒芒的剑身倒影出来的光芒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有人来了,人数众多,我们得赶快走……” 简林安的眸子猛然眯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有人来了? 这个洞口如此隐蔽,他们不可能如此之快的找了过来。 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与狗吠声。 简林安猛然的抬起了头,眼神半眯起,转过脸,漆黑的眼瞳看向了谷连霜与黎方彦,看着他们身上的还带着几分斑驳血迹的衣衫和那背上还在淌着血的伤口,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血迹,狗吠。 呵呵,想来,怕是一路上被尾随了。 简林安抿着唇,眸色深如墨潭,淡淡道:“赶紧离开,听到狗吠声,应当离这还有一小段距离,如今这个洞口呆不得了,他们应当是顺着你们的血迹尾随而来,不出多久便会找到这个洞口……” 她的眸色沉了下去,一双明亮的双眸也紧紧的抿着。 谷连霜与温如玉抬起头,眸子里带着几丝愧疚,谷连霜颤抖的摸着自己那带着血的衣裳,紧咬着唇道:“小姐,是不是我们把青莲派逆党给引来了……?” 简林安闻言,转过头,看着谷连霜眼底的不敢置信的神色,微微的抿了抿唇,道:“别多想……” 谷连霜看着简林安的模样,便知道,定是因为他们,所以才引来了那群青莲逆党,若不是他们,小姐她们定然还躲藏的好好的。 谷连霜有几分内疚了起来,她的嘴巴张了张,眼眸低垂着,半晌后阖动了一下嘴唇,道:“小姐,我来引走他们……” 谷连霜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坚毅。 谷连雅闻言,眸子陡然瞪大,惊呼出声:“姐,你疯了……?” 她的眉眼里满是焦急之色,丝毫未曾顾虑旁边的简林安。 谷连霜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而简林安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不多说了,如今你去引走也是徒劳,他们的目标显然在我们身上,想来你们逃脱出来也只是她们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如此一来,才合理了。 两人只身在青莲逆党的巢穴里,逃脱出来只会有两种结果。 一是无伤或者微微轻伤,那便是证明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到,因而得以顺利而全身而退,很显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二是重伤,那便证明对方已然是察觉到了,并且能给谷连霜与黎方彦造成这般的伤害,定不会只是简单的几个青莲使者就能造成的,对方定是出动了中坚力量。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对方的最为核心的力量既然已经察觉到了谷连霜和黎方彦了,为什么在他们重伤之下还任由她们跑到了这山上来,而不趁势追击呢? 即使她们侥幸的跑出来,可在如此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身为一个已然能在江宁城只手遮天的势力,不可能连两个人都追不到。 所以,只有一个唯一的解释。 对方是故意放走黎方彦与谷连霜的,也故意伤多数在其后背,虽然流血不止,血腥味极重,但是却不影响他们走路,而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希望通过借着黎方彦与谷连霜的手,而来寻找到她们这一群人。 如今,外边隐约可闻的狗吠声和脚步声似乎就能证明了这一点。 简林安声音依旧温雅清淡,如微风拂面一般的温和,她开口道:“如今,我们仅有唯一的一个选择,就是冲出去,可这般做却也有风险,先不说是否会碰上后边正在上山的青莲派逆党,若我们选择冲出去的话,可以顺着这个环形的山脉往另一头而去,或我们可以在山中或翻过这座山,离开这武墓山,顺着北边官道而去,找一个邻近的小村子躲藏……” 她的话语顿了顿,语速又加快了些,开口道:“如今确然是拼一拼运气罢了,而你们这身上的血迹也得尽快的处理,不然即使躲去哪里,都会被揪出来……” 狗鼻子灵敏的很,可怎么包扎如今的确是一难事。 韩穆霖的眉心皱了皱,看着刚刚已然丢在一旁变冷了的烤肉,眼神半眯了起来,他淡淡开口:“有毒药或迷药吗……” 声音清冷如竹,语速快了几分。 韩穆霖的声音一下就打断了那边的简林安,她懵了懵,要毒药干什么,她有些疑惑的转过了脸,视线在看到韩穆霖手边的那块已然冰冷的烤肉,眸子猛然眯了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开口道:“有……”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之前的迷魂散,递了过去。 因为如今没有自保手段的原因,她的身上备了很多七七八八的毒药与迷药。 而这个迷魂散却是吃下去能让人昏迷整整二十四小时,可在狗身上她却从未试验过,也许这药剂足以要了狗的命,也许这药剂根本不足以让狗昏迷二十四小时。 连她也没什么把握。 韩穆霖拿刀把那块未曾吃完的烤肉切成了很多小块,放置在了这烤炉边上,而在上边均匀的拌好了白色的药粉,白色的药粉在撒上去拌好后,他用水微微一淋,片刻消弭于无形。 韩穆霖把剑收好后,紧紧的抿着唇开口道:“你们的带血的外衣赶紧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外衣,不知道对方牵了几条狗,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谷连霜与黎方彦页不扭捏,把身上那血迹都凝固了的外衫给脱了下来,递给韩穆霖。 脱下外边的外衫后,里边的白色里衫上却依旧是血迹斑斑,甚至看上去比那血迹凝固的外衫还要吓人,而特别是谷连霜的后背,甚至能看到一个深可见骨的一道长的剑痕,正在淌着血。 看上去狰狞的可怕。 谷连雅见状,原本还平静的脸上,泪珠子一下就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心疼。 简林安漆黑眸色里的心疼之色一闪而过,面容依旧平静,清冷雅致如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的找到了装衣服的包裹,拿出了两件厚衣衫递了过去,淡淡道:“换上吧……” 谷连霜的眸子里有光芒闪动了一番,点了点头,接了过去。 片刻后,她们已然一刻都不敢耽误,如风卷残云般的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而把那两件带血的衣衫放置在烤肉边上后,便赶忙的离开了。 韩穆霖走在最前面,罗坤走在最后面 而在他们出了洞口时,那后边传来的狗吠声越加明显,甚至还能听见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即使只是隐约可闻,但也足能证明他们那边的人就在不远处。 他们不敢耽搁,立马一个闪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朝着这个环形山脉的另一头奔驰而去,而他们的心里也都是七上八下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一次,连她都几乎快栽在这群人手中。 三番四次的虎口脱险,三番四次的有人落入那群逆党手中,即使她都不得不承认,那群逆党极为谨慎又机敏。 如今到了最后关头,更是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第九十九章 山洞洞口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和狗叫声。 “我看,她们八成就藏在这洞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这个黎方彦,胆子真是大,竟敢跑到我们大本营来闹事,私会旧党,若不是底下的人告密,我们如今可还丝毫不知情呢……”一个年轻的声音里带着几丝不忿。 “谁说不是呢,哈哈,不过想来这黎方彦也没想到,原本朝廷的虎狼之师的分队两千人尽数归降于我们了吧……” “可不是吗,我看这两千人才是聪明之人呢,这跟谁不是跟哪,如今朝廷那狗皇帝就盼着变法,弄的民怨纷纷,我呸,爷爷本效忠那狗皇帝十余载,结果他妈的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混上!……”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里带了几分怨怼,言语里有几分不屑。 “小声些……”年轻的声音小声劝慰。 “这都自己兄弟,怕个蛋,这儿谁不是自家兄弟……” “……” 一群穿着青色袍衫的人挡住了洞口的所有光线,而那一个个手中的黑色绳锁牵着的大黄狗也正在汪汪汪的叫的正欢,黄狗的眼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看着倒是有几分骇人。 黄狗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四五条黄狗撒了欢的跑了起来,跑进了洞内,而后边的人自然也跟着进了洞内。 洞内早已人去楼空。 留着扎蓄胡子的男人看着那刚刚熄灭不久的炉灶,和那边上的烤肉,满是横肉的脸上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开口道:“这些个人,定是还没走远!那炉灶可都还冒着灰烟儿呢,这洞内的血腥气极浓,地上还有两件血衣,她们受了伤,想来定也走不远,赶紧追……” 他转过了身,拉了拉旁边的缰绳,而缰绳那头的狗却丝毫不动弹。 他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只见那缰绳拴着的黄狗,卯足了力气的往灶台那边蹬,汪汪汪的叫唤个不停。 “嘿!这畜生是怎么着了……”那个大汉有些不耐的踢了它一脚,踢的它滚到了地上。 旁边的人见状,劝慰道:“行了行了,走了这么远,狗也饿了,想来怕是想吃那边的几块肉把,让它们去吧,也耽搁不了多久……” 大胡子冷哼了一声,把缰绳放松了些。 黄狗如离铉的箭一般,蹬着双腿奔向了那块已然处理好切成了丁的肉块,而一共五条狗,纷纷的跑向了那肉块前开始欢畅的吃了起来。 “小六子呢……?”旁边有人开口。 “谁知道呢,那小子成天就把他那狗当成宝贝,这种村里的大黄狗,哪有那么金贵,管他的呢……”大胡子皱起眉不耐烦的开口。 “要不把他叫过来,让他的狗也吃上一些,晚上还指不定要寻到什么时候呢……”旁边的人小心翼翼的抬眼问道。 大胡子闻言,眼神里闪过几丝不屑,呵呵笑了一声,讽道:“叫个蛋!让他宝贝去吧,老子碰一下那只狗他都得跟老子闹脾气,宝贝的跟什么一样,我呸……!” “……” 片刻后,原本汪汪汪叫的正欢的狗忽然没了动静。 大胡子与周围人聊着聊着似乎感到那边有些不对劲,便转头望了过去,而在看到那边的场景时,他们面上的表情全然僵住了。 五条大黄狗软软的躺在了地上,虽还有呼吸,但是却没了动静。 大胡子的眼神猛然的狠戾了起来,他骂道:“这般孙子!狗娘养的!这肉里下了药……!” 大胡子站在原地,面色有几分不善,狠狠的把手上的缰绳给摔到了地上。 他死死的瞪着那落在地上的缰绳和那边的五条已然软软的倒在地上的狗,面色涨红,眸子里满充斥着怒气。 “老大……?要不……?”旁边的人面色有几分犹疑。 他瞪了他一眼,不耐道:“说!有屁快放……!” 旁边那人身子颤了颤,面上有几丝冷意有几分结巴的开口:“是……是这样的,我们只带了六条寻踪犬出来,如今除了那边躺着的五条,只剩下小六子那唯一活着的寻踪犬了,要不把小六子给叫过来……” 大胡子冷哼了一声,不忿的吼道:“滚去叫,愣着干什么!这还用我说吗!” 那人身子愣了愣,连忙应了声,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灰头土脸带着几分憨傻的少年牵着一条土黄狗进了洞里来,在见到眼前的扎须大汉时,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带着几分控诉的开口:“不要想碰我的大黄……!” 声音里带着几分强硬。 扎须大汉十分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冷哼道:“带着你的臭狗,快点滚去前面带路!还用我教你吗……!” 声音里中气十足,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小六子闻言,瞪了瞪眼,耿直的开口:“它叫小白!不叫臭狗!它是我的伙伴……!” 小六子的眼底带着几分不忿。 扎须大汉呵呵一笑,没有在继续搭话。 旁边的人见状不对,便扯了扯小六子的袖子,给他打了个眼色 旁边的小六子哼了一声,牵着自己的小黄狗就朝着洞外走去,丝毫没理会后边瞪着眼睛的扎须胡子大汉。 “……” 那边的简林安与韩穆霖一行人片刻都不敢多留的快步的朝着深山里走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深山里的天气也越发寒凉,而上路却哪里是那么好走的,他们的步速不由的慢了起来。 前边墨色衣衫的高大男人,身形修长,墨色的衣袂翻飞着,独自走在了前边,旁边的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而因为不大看的清路,所以路变得不大好走。 可那一抹墨色的旁边,却溜出了一抹白,他怀里的纤细少女,面容苍白而无血色,眼眶甚至还充斥着淡淡的乌青之色,在那高大男人的印衬下,少女的身形却显得格外娇小。 可是却那般的和谐。 他走的十分的稳当,甚至她丝毫没感觉到摇晃,甚至还做了一个不算美好的梦。 当她睁开眼睛醒来时,天色已经全然的暗了下来,而他们似乎正在下山。 而通过地势的感觉来看,似乎已然快到了山脚处。 感受到怀里似乎有了动静,韩穆霖的心软了几分,还不等她问,他便淡淡的开口:“我们现在翻过了武墓山,准备下山了去到武墓山北边寻一个附近的村子先躲藏起来,如今天色已然渐暗,只要躲过了这一天,到了明天后天,舅父的人应当就来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眼神的余光扫到了她那皱起的眉心后,复又开口道:“不会有事的……”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倦色,而他的那低沉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让她有了几分安全感,也放下了几丝心房, 也许,就是她多想了呢? 七七与罗生只是她们手上能威胁她们的最后砝码,而这样的底牌,自然不可能早早的就丢弃。 所以七七与罗生此刻也应当是安全的。 而他们只要安然的度过了今天,到了明天,那韩国老的人应当就能到达这武墓山的边界处,而这样她们便能一举歼灭了这个青莲教,捣毁青莲教窝点,救出那些将士与银匠。 或许,只是她多疑了吧。 简林安缓缓的闭上了眼,打算小憩片刻。 “这个天气怎么会有萤火虫呢……?当真是有些奇怪…”旁边的罗坤有几分不解的开口。 萤火虫?这个气候不该是萤火虫出来的节气,如今根本未到夏天,天气也依旧有些寒凉,哪会有什么萤火虫呢。 简林安有些奇怪,微微的睁开眼,问道:“哪来的萤火虫……” 罗坤嘴巴朝着前边努了努,眨巴眨巴了眼,道:“这右前方,似是有点点的荧光,不是萤火虫是什么……!?记得以前小爷跟张尧兄查案时,每到那炎炎夏日的夜晚,野外总能看到这星星点点的荧光,可漂亮了……” 罗坤面上含着笑,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闪动着光芒。 简林安的眼瞳顺着罗坤的眼神忘了过去,果然,西北方向的前方的远处倒是的确是有星星点点的红光,十分的微弱,但是在这黑沉的夜色里,十分显眼。 红色? 有红色的萤火虫吗? 简林安不禁面色大变,瞳孔紧缩了起来,一张脸绷得极紧,死死的咬着牙,道:“走!回头!赶紧回头……!” 前边的那闪着荧光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萤火虫,这个天气,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萤火虫!更何况,是闪着红光的萤火虫!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萤火虫! 那点点的红光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火把!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唯有寻人时所举的火把,才会是红色的。 她们,被包围了! 简林安的眸子紧缩,额发都有些汗湿了起来。 第一百章 场上的气氛有些凝滞,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沉默了下来,就这么双方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她,却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她们逃生的机会。 而这样的机会,却是上天赐予的。 她感受着旁边的微风,和那暗沉的天色,一双眸子冷静如水。她如今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拖时间,等待老天爷的恩赐到来,而后借南风让她们逃生! 这是一个赌博,而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黎方彦与谷连霜两人本就受了伤,所以两人也自然往谷连雅与罗坤的方向靠了靠,而几人也是如离弦般的剑一般,整个身子都崩的十分紧。 而众人的面容上的神色也自然是不轻松。 “到这个时候了,还在逞能,若你早知道我与王志远是青莲派的,那你们为何不早做打算,还会落在我们手上!”安之楷冷笑了几声,原本那带着震惊的神色缓和了过来,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简林安。 他倒是也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步子都在小心翼翼的朝着左边挪动着。 简林安闻言,看着安之楷那万分自信的模样,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她淡淡的笑了笑,道:“为了把你们一网打尽,为了不让朝廷的饷银流失于这片大地,这个理由,可够……?” 她的神色瞬间凝聚成一线,一双狭长而英气的眉眼里满是坚毅,面上平静的犹如一潭清水,没有丝毫的波纹。 安之楷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大笑了几声,看着简林安的眼神里闪过几丝怜悯:“如今你们尽数落于我们手上,就如那砧板上的肉一般待人宰割,竟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把我们一网打尽,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话语顿了顿,冷冷道:“无故放矢,大言不惭!” 简林安却是笑了,精致雪肌般的面颊上绽放出万丈光彩,晶莹剔透。 她撇了安之楷一眼,后开口道:“青莲派久居江宁城府,势力发展了三年有余,可上边却丝毫不知,这其中怕多半是王志远的功劳,而这次你为正四品忠武将军,统领三千精兵押解这饷银去到信州,衡州,一带,原本从庐州改道是最近的,可你却不听劝阻,改道江宁府,把大军带入贼人早就埋伏好的武墓山……” 安之楷冷冷道:“继续说……” 她点了点头,复又继续道:“武墓山遭奸人埋伏,一众大军被俘,从武墓山的入口进入到你们地底下的巢穴里,并且把这些饷银全数交给银匠融化成银水,打造成银饰,而后舍弃此处,去到别处,是可不是……?” “是……” 安之楷眼神黑沉的看了她一眼。 简林安负手背立,一双漆黑双眸仿佛能看透世事一般,带着几分苍凉,她复又继续说道:“而后你以受害者的身份埋伏于韩穆霖与罗坤身旁,把你自己完全摘了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黎副将身上,而企图把我们引入一个错误的歧途,完全混淆了我们的视听……” 安之楷闻言,嗤笑了一声,淡淡道:“那是你们愚蠢,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说罢,讽刺的撇了罗坤一眼,而那眼神中的神色,万分明显。 队伍里,之前最为相信他的,就是罗坤。 罗坤看到这个眼神,如桃花般温和的面容瞬间红了,他死死的瞪着安之楷,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闪出丝丝火光,怒斥道:“安之楷!亏我当时那么相信你,你可是把我们当猴耍呢!你对得起我们吗!” 言语里满是委屈和怒火。 韩穆霖闻言,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安之楷笑了笑,眼神里闪过几丝讽刺,道:“可不就是把你们当猴耍,可你们当时不是也被耍的很高兴么……” 罗坤紧紧的抿起唇,怒道:“你……!” 可话还没说完,却被简林安拦住了,她淡淡的出言打断了罗坤:“你们企图让我们认为黎方彦才是这次潜伏在大军之中的逆党,甚至在我给出一个假消息后,你们却真的从城东寻来了一个哑巴冒充假黎副将,而后在利用蜡烛与光给我们上演了一场畏罪自杀的戏码,而且还留下了一封认证书,想起来,似乎是天衣无缝……” 安之楷闻言,神色中闪过几丝得意,笑道:“可不就是天衣无缝,当时可不是把你们都骗过去了……?” 简林安闻言,却摇摇头,神色里一派镇定的开口:“并没有,一开始,的确是把我们唬住了,可你们最大的错误,就在于画蛇添足的在来了一个畏罪自杀留下一封书信认罪的戏码,这恰恰是你们留下的一个最大的破绽……” 安之楷闻言,眯了眯眼,笑了笑,道:“哦?我倒要听听,是什么破绽……?” 他的神色里,满是不信,带着几分轻松与揶揄。 简林安看着他的神色,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芒,半晌后尽数收敛了起来,淡淡开口:“自杀之人,是不会写出那么冠冕堂皇的书信的,而这个假副将的这个自杀毫无征兆,更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而自那时,我已经知道,你们耍的是什么戏码……” 安之楷闻言,神色变了,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简林安。 而简林安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淡淡的笑着开口:“当然,我们也犯了一个错误,太小看你们了,不该那么轻易的就让韩穆霖与罗坤去到庄墓村冒险,不然,如今也不会是这般境地……” 安之楷的神色中闪过几丝得意,笑道:“呵,说多倒是无用,你们如今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乖乖束手就擒吧……” 风呼呼的刮来,从后边吹起了简林安的头发与裙角。 起大风了! 简林安的眸色猛然亮了起来,眼神亮如辰星,机会来了! 她纤细如雪肌般白嫩的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包包的药粉,全都散落开来,白色的药粉在风向的左右下随风飘散,化为一卷卷白色烟雾朝着安之楷众人扑去。 机会到了!时机来了! 这是她身上最后的几包药粉,而其中有一包,就是沾染到肌肤上就会奇痒无比的药粉,而也是她们如今唯一的生机。 她刚刚拖了那么久,终于是等到了起了大风,能让药粉顺着风给吹过去。 “走!”她声音急促的低吼。 大风的呼呼声,伴随着那边黑袍人那七零八落的惨叫声,为她们争取了片刻时间。 韩穆霖那双沉静的凤眸瞬间闪起了几丝亮光,他看着那边面容苍白,右手还缠着白色绷带强撑着的模样,看着她那一双在逆境中都万分冷静泛着智慧光芒的眼神,心底的某处忽然柔软了几分。 这样的女子。 这样的奇女子。 黑袍翻飞之中,他的双手揽上那那纤细的不足一握的腰,对上了那双黑沉如漩涡一般的眼眸,而她原本苍白的面颊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是晶莹纤弱的仿佛要随风归去一般的让人心疼。 他的手收紧了些,心底的某处也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当当的,他呼吸到旁边专属于她身上的幽香,不知为何,竟就连步子都有些迈不动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清凉的低呵声,打断了他的思虑,他回过了神来,一双弧度完美的凤眸里带着几丝如梦初醒的朦胧感。 几人乘着月色,朝着左边的崖谷飞驰而去,踏着崖谷上的青葱树木,惊心动魄的让人心境肉跳。 可不到片刻,他们却落到了地上。 她们内心一惊。 这崖谷看着倒是有几分高与凶险,却没想到,实则不过是个缓坡,从上面看,倒是有几分欺骗性。 “赶紧走,朝北而去,不要停,如今七七与罗生定然是她们留下来的后招,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只要等今晚韩国老的人到了,这一切就都解决了……”简林安的眸色里闪过几丝郑重。 几人都犹如脚下生风一般,踏着风,用上了自己的轻功,急速的朝着武墓山北边而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罗坤搀着黎方彦,谷连雅搀着谷连霜,而韩穆霖则是搀扶着简林安。 三行六人朝着武墓山北而去。 而那边的安之楷看着他们毫不犹豫朝着崖底飞驰而去的模样,微微的皱起了眉,眼神里闪过几丝狠戾,看着旁边歪三倒四的下属,眼神里瞬间闪过几丝阴霾。 他的眼神里闪过几丝疑惑,这群人,就这般不怕死,宁死不屈的宁愿跳崖谷也不愿被他们俘虏? 他神色里有些复杂与犹疑不定,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一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青筋暴起的走到了崖谷旁。 他的头微微低了下去,可露入眼帘的,却只是一个缓坡! 安之楷瞳孔紧缩,眼神猛然阴沉了下来。 “这个简林安!当真是心细如尘!就连这般的地方都能注意到……!”安之楷的眼神半眯了起来。 “追……!” 第一百零一章 这样的渊源 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一直往北走,连头也不回。 单薄的衣袂翻飞在这清冷的月色之中,衣袍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原本就单薄而纤弱的身子也越发冰凉了起来,黑色的墨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风骨与美丽。 “这里是下北边官道后,来江宁城的必经之路,我们在这条路上寻个隐蔽之处,待到韩国老来的时候,我们便能在第一时间赶上韩国老的人马,而后第一时间救人……”简林安抿唇道。 “可这一处地方除了树,什么都没有……”罗坤紧紧的抿着唇,看着旁边那除了一颗颗浓郁葱翠的树木,连一丝一毫遮挡地方都没有的地方,眼神里有几分疑惑。 这个地方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甚至一眼就能看到,这里是不是有人。连一丝一毫的瓦片也没有,更别提躲藏了。 可偏偏,这样的位置却是最好的。 “这地没法躲,一马平川,连块能躲的地方都没有……”罗坤眉心紧皱,抱怨道。 旁边的人也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几丝疑虑。 可唯独只有韩穆霖,一双凤眸里却闪过几丝沉思,沉默了下来。 简林安笑了笑,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旁边长得极为好的树木,淡淡的开口道:“就是因为一眼能看到这里的整块平地里没有丝毫能躲的地方,所以才最为的让人忽视……” 韩穆霖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凤眸在看到那一颗颗长得浓密的树木时,眼神猛然亮了。 “你是想……?” 他盯着简林安的眼神里满是灼热,他看着她那漆黑而镇定的眼神,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简林安笑了笑,淡淡道:“这后边的树,不就是最好的藏身地点吗,想必他们经过的时候,在看到这里一派都是平地,没有丝毫能躲藏之处时,自然下意识的就会忽视这块地方,而且如今夜色浓厚,这树木里藏两人,根本是看不出来的……” 罗坤的眼神也亮了起来,声音的语调高扬了几分,开口赞道:“简兄真乃奇女子!这般的惊才绝艳的想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小声嘟囔道:“真不知道,简兄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都是一样吃米长大的,怎么简兄就能想到这些地方呢……” 简林安笑了笑,一双带有几分英气的眸子里也划过了几丝揶揄之色,道:“这不过都是经验罢了,若罗兄日后跟我查案子查多了,这些常识想来罗兄也是能了解的……” 他们笑谈了几句后,她便开始安排他们一人一颗上树了。 一人一棵树,毕竟还是要稳妥一些,能全然的藏身于树叶树干之中,甚至还能再树杈里休息半晌。 可两人,到底还是有几分拥挤,若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叉子,可是不好的。 青色衣袍翻飞,韩穆霖的双手揽着她飞身上树,把她小心的放置在树干中,认真的看着她的眸子,道:“我就在旁边……” “嗯……”她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半阖着眼,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些天,她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若是以前,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可这身体,似乎不允许。 她的嘴角闪过几丝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中间这几棵树选的最为茂密,而罗坤在把黎方彦安置好后,也鬼使神差的选了简林安左边的一棵树飞身轻盈的跃了上去。 他的桃花眼带了几分迷茫的撇了右边的那颗茂密的树木一眼,直到完全看不到那树木背后的清脆色衣衫的身影时,他才放心的转过了头。 可他回过头时,想到自己的动作神情,却忽然愣住了。 他的面容有几分不自然了起来,有几分疑惑深深的看了右边的那颗大树一眼,又有几分僵硬的转过了脸。不敢在看向旁边一眼。 半晌后。 北边官道上传来的喧闹声与脚步声,让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他们都纷纷的醒了过来。而听着那声音传来的方位,都纷纷的兴奋了起来。 这声音! 这声音是从北边来的。 北边的官道直通庐州,想来,定是这开封那边的韩国老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而算算时间,如今这个时候,却是时间正好! 简林安的双眸猛然亮了起来,抬起了眼,感受到那身上被树枝咯的酸疼的肩膀与胳膊,小心翼翼的用手轻轻的揉了起来,而一双眼睛也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眼前的那条小道。 踏踏踏…… 马蹄声踏着夜色而来,越发的近了起来。 简林安的眸子一眨不眨,那原本沉落在心底的心已然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 “国老,前边就是武墓山了……” “嗯,你先派人进去打探一下,以免打草惊蛇……”后边传来了一道低沉而敦厚的声音,带着几分返璞归真的沧桑。 “是!” 韩国老! 这三个字就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他们的脑海里,而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的象征,而代表的就是一个朝代的元老,一个朝代的顶梁柱。 韩穆霖听到了这一句话,原本紧崩的身子,也瞬间舒散开来。 韩国老来了,他来了,他亲自来着江宁城缉拿逆贼了。 他原本曲着的身子一下舒展开来,如离弦的剑一般跃了出去,瞬间稳当而轻盈的落在了地上,青黑色衣袍翻飞,拢起满袖风云,一双凤眸里的幽深神色却含了一抹喜意,步伐也带了几许急切。 “舅父……!”他的大步流星的迈着步子,朝着道上走了过去。 男人清冷儿带着几分急切的呼喊声,让道上的马蹄声一下就停了下来。 韩齐怔片刻,而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起几丝笑意:“是穆霖啊,来扶我下马车!” “是。”旁边的人面目里满是恭敬,诺诺的应了一声后,轿子微倾斜,他把手抬了起来,让马车上的人搭在他的手臂上,稳当的落在了地上。 “舅父……” 韩穆霖在见到远处的那抹身着紫袍圆领大袖素公服,腰系玉銙大带,头带青色素帽,身形颇有几分圆润的身影时,心底已然的肯定了,这就是韩国老无疑,他步伐微微的停了下来,脸颊微微转了过去,朝着后边开口道:“是韩国老来了,都下来吧……” 而他的这一声,便惊醒了后边在树上的几人,而罗坤与谷连雅最先落地,而后两人在把简林安与谷连霜和黎方彦给扶了下来。 “好孩子,事情我已经在信内了解了,这事办的当真是不错……” 韩齐慈眉善目,眼神里却是如大海一般平静的无丝毫波澜,甚至浑身气势十分温和,可即使如此,却没人敢小瞧了他去,小瞧了这位能翻云覆雨的韩国老。 韩穆霖闻言,一直如玉般清冷冰寒的面容里,第一次生了几丝羞恼,愧疚道:“惭愧,此事可全是简兄的功劳,若不是简兄,我与罗坤这次已然是落入了青莲逆党之手……” 韩国老的眼神微微的眯了眯,一双脸上笑容不变,笑呵呵道:“哦?既然如此,那可得带我见识一下你说的简兄是何人……” 简林安实则是有几分期盼的,毕竟如今她要见的是赫赫有名的宰相韩齐,是何等运筹帷幄之人,这朝迁清明,天下乐业的形式,绝对是有其一半的功劳。 韩穆霖搀着韩齐走到了她不远处,感受到韩齐那略带审视的目光,她波澜不惊的淡淡跪拜道:“民女简林安参见韩国老……” 韩国老面上的笑容有几分微僵,眼神里闪过几丝惊诧,道:“是个女子……?” 韩穆霖闻言,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像那不卑不亢的青色衣衫女子,看着她那清冷而孤绝的面容,微微动容道:“是啊,简兄是这天下最奇特的女子……!” 韩国老看着韩穆霖的神情,眼神里了然了几分,而再次看向简林安的眼神里也多了几丝亲近,他搭了把手,把她扶了起来,笑道:“家父何人啊……?” 简林安看着韩琦的温和笑容,似乎还带了几分亲近,也没多想,答道:“庐州简纶……” 韩国老愣了愣,眼神里的惊诧多了几分,道:“简纶,字允之的那个简纶……?” 简林安看着他那眼神里遮掩不住的炙热,有些微楞的眨了眨眼,点点头,道:“正是!” 韩国老闻言,愣了半晌后,才哈哈大笑了几声,笑着摇摇头道:“原来你这丫头竟是他的女儿,真是自家人啊!” 韩穆霖懵了,开口问道:“何为自家人……?” 韩国老撇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简纶是我收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我的得意门生,他之才能必堪大用,可惜的是当时他执意归隐,不愿涉足朝堂之事,这些年也渐渐没了消息,倒是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是他的女儿!” 韩穆霖闻言,愣了半晌,随后心底闪过几丝喜意。 原来竟还有这般渊源。 第一百零二章 即将结束 在得知简林安是他得意门生简纶之女时,韩琦的目光自然亲近了许多,越看也越满意,笑道:“丫头啊,听说这次的案子都是你的功劳……?” 简林安站在韩齐的右边,搀扶着他的右手,清冷的面容闪过几丝淡淡的笑容,道:“是大家的功劳,我不过只是在从中出了几个主意罢了,哪能就功劳都归我了呢,是韩大人罗大人太谦虚了……” 罗坤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道:“简兄可别谦虚了,若不是简兄,这次的案子就凭我跟韩兄是决然破不了的,甚至可差一些陷入了这群逆党的奸计之中!全然没想到,在身边相处许久的安之铠竟是内应……” 韩琦的神色微微沉了沉,道:“是那忠武将军安之铠……?” 罗坤叹了口气,道:“是啊,得亏我们之前那般信任他,谁知道他竟是这等的奸臣贼子……!” 韩琦的神色幽深而沉寂,半晌后才淡淡开口:“这个青莲教意图劫银饷,并还私自收编军队练兵,这背后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穆霖闻言,开口回道:“如今虽知谁是背后主谋,可我们却也没有证据,这底下的青莲使者是全然不知道所谓的背后使者是谁,而唯一知内情的就只有安之楷与王志远,可他们自然是绝不会出卖公主的……” 简林安点了点头,肯定的开口:“正是,而且我觉得这事可还没有画上一个句号,青莲派应当不会是她手中唯一的棋子……” 韩琦点了点头,微微的叹了口气,半晌后淡淡开口:“上马车吧,先把这群逆党缉拿归案……” 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人群开始朝着武墓山进发。 安之楷他们一行人并不知道她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把信给寄了出去,而自然就不会想到,在这个关头,韩国老竟然会来。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开始在简林安的带领下迅速的包围了庄墓村与武墓山,而庄墓村本就是呈一个环形状,而进入地宫的入口就在各个屋子的床上。 一队一队的人进入地宫,而这次韩国老带来的人马自然也是大阵仗,直接像陛下请了命,亲自率领五千余精兵从开封过到了江宁府。 她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五千余人对付这一个窝点,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还有熟悉地形的谷连霜与谷连雅在,想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一次的事情,也终于是告了一个小段落。 她想起这一次日日夜夜来的不安,躲避,与那争分夺秒的凶险,不由的有几分唏嘘。 “允之还好吗……?”旁边的韩国老忽然开口,他那深入浩瀚之海的眼神里忽然带了几抹怀念之色。 简林安愣了愣,抿了抿唇道:“爹还好,就是平日里孤单了些,娘亲两年前去世了,平日里爹爹又是一个人,倒是叫人不放心了些……” 韩国老微微的愣了愣,吃惊道:“你娘去世了?青素去世了……?” “两年前去世的……”简林安轻叹,眉眼微微低垂。 韩琦愣了愣,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惋惜,他叹息了一声,开口道:“想当年素青之名,何人不识,一介布衣,却偏有了冠绝天下之美名,甚至有人赞叹为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而你爹当年是何等意气风发,最后两人归隐,传为佳话……” 他的话语顿了顿,面容上的惋惜之色更甚,他背过了身去,一像宽宏豁达的脸上也开始多了几分愧疚,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样,叹道:“可惜了……” 简林安看着韩齐那欲言又止的神色,面容里的表情一下就凝重了起来。 看来,她爹爹和她娘亲的身上可是还有不少故事呢,而当年她爹为何会选择跟娘亲归隐,想来这里边应该也有什么由头才是。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见到韩国老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因而也知道,如今这层面的东西,并不是她所能接触的了的,她便只是淡淡道:“爹还好……” “平日里找几个友人浅酌一杯,睡到日上三竿,倒也是自由自在的,没什么可惜的……”她唇角笑容淡淡,不卑不亢。 韩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容越发温和,道:“这小子倒是会偷懒……” 言语里带了几分亲厚,也没有在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 简林安点了点头,淡淡道:“可不是……” 她看着韩琦避讳的态度,已然深深的了解了,怕是这背后,还有她所不能了解到的地方,而那些阴诡的东西,怕也不是她如今所能接触到的。 而她,如今也不想接触这些东西。 又跟韩国老聊了一些,他似乎十分关心简纶的情况,甚至三句两句就会扯到他身上,而言语里也带了几丝关切之意。 她自然是有什么回什么,甚至连一些平日里的琐碎趣事都说了出来,可偏韩国老却听的津津有味。 半晌后,武墓山的北边似乎有了动静。 武墓山北传来了一阵阵的响动声,而这声响自然也惊动了韩国老于简林安。她们迅速的快步走了过去,绕到了武墓山的北边,看着那陡然从山脚处,乍然升起的石门,和那从后边石门里走出来的兵士押解着的逆党,都有几分惊叹。 竟然这个地方,真有一道石门。 而那群逆党定是把兵士引到了这个地方,而后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饷银与人从这个密道给押解到逆党巢穴里,而这个位置也是对他们极为有利的,进可攻退可守,倒是个极为有利的地理位置。 “走!别偷懒……!”兵士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寂静的山脉一下就被人声与火把的光亮声给填满了。 “说你呢!快点走,别拖拖拉拉的……” “我说你怎么回事……!” “快点快点!” 人声伴随着车轮的轱辘声,从那个幽暗的洞口驶了出来,而上边用拖车架着一些还残留在桶里未被完全打造成银饰的银水。而那些白花花的银钗子也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韩琦快步的朝着前边走了几步,微微蹙着眉,看着那些已然被打造成银钗首饰的饰品,伸出手来翻看了一番,淡淡道:“都在这了……?” 简林安抿唇道:“应当还有一大部分被运往了王志远府邸,这里应当只是一部分……” 韩国老的面容里看不清神色,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道:“装车,部分人跟我去江宁府王志远府邸……” “是……!” “听到了没有,都麻溜些!” 人群吵嚷的声音中,忽然从那道门后边闪现出一道黑色衣衫的修长身影,他精致清冷的面容上无太多表情,押解着一个身上有些许剑划痕的安之恺走到了韩国老面前。 他的神色里闪过几丝淡淡的喜意,唇角的弧度微微上翘,道:“幸不辱命!逆犯安之恺缉拿归案!” 他的双手紧紧而牢固的锁着安之恺的双手,而安之恺的神色在见到韩国老的时候,原本平静的脸颊上闪过了几丝震惊之色,道:“韩琦……!” 韩穆霖闻言,手中扣的更紧了些,眉心紧蹙,刚想说话,却忽然看到韩国老伸手示意了一下,便只是冷冷的站在了一旁,把话语都咽了回去。 “背后的主谋是可长公主……?”韩齐眸色幽深问道。 安之恺冷哼一声,道:“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跟公主没关系!” 罗坤闻言,一双桃花眼都皱了起来,不甘道:“你这奸贼!你之前可自己说了,这事是公主策划的!如今倒是还改口了,知道护主了!” 安之恺淡淡撇了他一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背后的主谋就是我!跟公主没关系!” 韩国老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面色沉了下去,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把他带下去。 “国老!这之前他自己亲口跟我们说是公主的主谋,他如今倒是不承认了!”罗坤急切道。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面容上却并无惊讶之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的淡然。 安之恺当然不会承认,他当时敢说,便是笃定的认为这个圈套能把她们一网打尽,所以在捉到了韩穆霖与安之恺后,就索性让他们死个明白。 只是他当时怕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还会凭着四人之力就把人给救了出去,甚至还提前一个月修了书给韩国老。 不过即使如此,他既然敢说长公主是主谋,那便是笃定了他们寻不到任何的证据。而皇帝生性多疑,若是他们在无证据的情况下,说长公主是主谋,怕是反而还会惹一身骚。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点倒是的确是说准了。 连韩国老都有几分忌惮,他自然深知皇帝脾性,见状便沉默了下去。 半晌后,看着罗坤那急切的面容,和韩穆霖与简林安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公主这事,先不上报给陛下,陛下对于长公主的宠爱,可是你我都想象不到的深,无凭无据要扳倒公主是不可能之事……” 罗坤闻言,神色里有几分不甘的开口:“可是,皇帝陛下不是也很信任国老么,难道国老出面也不行……?” 韩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在两年之前,陛下的确是颇为信任我的,可如今,怕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那看破沧桑的眼神里闪过几丝悲凉。 第一百零三章 地图初现 找到七七与罗生后,而两个孩子经过此事自然是受惊不浅,在看到简林安的身影时,七七与罗生一下就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抱她抱得紧紧的,抽噎道 “七七还以为在也见不到小姐了……!”七七原本精致而玉雪可爱的脸蛋也布满了灰尘,就连头发也是杂乱不堪,一身衣裳更是已然又脏又破,活像一个小叫花子。 简林安看着他们两,心底一下就放心了许多,她笑了笑,也不嫌弃,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发,浅笑道:“没事了……” 而罗生却紧紧的抿着唇,小眼睛里满是坚毅,他虽然未开口说话,可他那紧紧扒着简林安的手,和那依旧有几分颤抖的背脊,却暴露了他所有的心情。 “这次是我疏忽了,本以为这翠花是个良善的,却没想到竟会出了这等事故……”她垂着眼,卷翘的睫毛眨了眨,神色里有几分愧疚。 七七只是抽噎不止,紧紧的抱着简林安,舍不得松手。 而罗生闻言,却猛的抬起头,眼神认真的看着简林安道:“都怪我武功太差了,不能保护小姐和七七,罗生日后一定会好好练武,保护小姐!……” 罗生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一双如宝石般的清澈瞳孔里第一次被坚毅的神情填满。 “七七也要练武……”七七闷声的嘟囔道。 罗生闻言,撇了她一眼,呵呵笑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是比较适合去厨房……” 七七瞪大了双眸,昂头挺胸的站在他旁边,傲娇的一撇头,道:“喂,罗生,我可不比你矮多少……!” 简林安看着他们那小模样,淡淡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道:“马车的包袱里有干粮,饿了吧,快去吃点东西而后睡上一觉……” 他们点头应允,乖巧的上了马车。 一切就绪后,他们连夜赶往王志远的府邸。 深更半夜,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甚至连府邸内守门的小厮都已经入了梦乡。而此时自然对他们包围府邸的行为已然是不可所知。 “搜查府邸,捉拿王志远……!”韩齐挥了挥手,示意道。 “是!” “是!” “是!” “……” 将士整齐的应道,而后便整齐的踏着步子朝着王志远府邸内进发。 而简林安看着这熟悉的大门,心底的思绪难以平静。从银匠失踪到牵扯出这样的一件惊天大案,已然过去一月半,而这些日子里,她的经历真可以说是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比她以往在现代查案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看着那幽深的府邸庭院,感受着那波光诡谲的气场,脑海里不由的浮现起那个漂亮而神秘的女人,和王志远看着那女人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 她总觉得,这事似乎还并没有完全完结,她们如今没有长公主的任何证据,而皇帝惯来宠爱长公主,若无充足证据,根本不会信他们的话。 而青莲逆党既然能有把握把东西给运去别城,那证明其他城市绝对是有长公主的别的势力点,而这个青莲逆党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可最令他琢磨不透的,却是这件事本身。 长公主为何忽然会有这等的底气干出这般事,而以往却没有丝毫的征兆。甚至在大家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一个温婉大方之人。而陛下也一直十分宠爱于她,她没有道理干出这等事啊。 莫非? 是被外力蛊惑了? 简林安的眉心紧紧皱起,半晌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果,而此时,门里传来了响动,她那神游天外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步伐声越发的近了起来,门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穿一个着盔甲的将士,他的眉目里带着几分焦急,小跑着出来报告道:“大人!府邸内只有小厮与仆从,未曾见到其余人身影……!” 未曾有其他人身影! 简林安的眸子猛然睁大,看着那暗黑幽深的府邸,心神一震道:“王志远跑了!?” 将士答道:“属下带着弟兄们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未曾见着王大人与其家眷,里里外外可都翻遍了,想来怕是跑了……” 简林安的神色里有几分震动,原本心里的那不安也急速的扩大了起来,他怎么会跑了呢!这次的消息,他应当不知道才对,当真是奇怪的很。 韩国老的眼神幽暗了几分,紧紧的抿了抿唇道:“我来此处,是陛下亲笔下的密诏,除了我跟陛下也就只有我的几个亲信知道我来江宁,其余人无人知道我来江宁府才是,王志远怎么会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呢……” 简林安的神色也幽深了几分,心底的不安之色越发浓厚了起来。 她的第六感像来齐准,她总觉得这事似乎有哪里让她觉得不太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太对,她却又说不上来。 她抿了抿唇,认真道:“国老,这事处处透着一股蹊跷,我们还是当心些的好,我总觉得,这事似乎还没完……” 韩国老的眼神沉了几分,紧紧的抿着唇,眉眼间有几分无奈,叹道:“是啊,陛下信任长公主,可不信任我啊……” 他的话语顿了顿,无奈的挥了挥手,平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眼底也满是苍凉的神色,他淡淡道:“仔细搜查这府内上下,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角落!” “是!” “是!” “是!走!开始搜查!” 简林安思虑了半晌,也踏步跨过了门栏,走进了屋内,准备亲自搜索一番,以免保证不会有哪被遗漏了。 她走进了王志远的卧室。 他的卧室倒是十分整洁,透着几股子雅致的气息,红木桌椅上摆着一整套的文房四宝,甚至屋子里还透着一股子墨香味,而桌上的案头还摆放着一副画卷。 白色的画卷,黑色墨汁早已干透,勾勒出了一副美人含笑的仕女图。 “这是应当是他的夫人,他夫人在世时,他们感情可谓是羡煞旁人……”罗坤的声音忽然在后边响起,声音里带着几丝惋惜。 美人含笑,唇红齿白,挥洒在笔墨画卷之间。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扫了一眼,便顺手拉了拉那桌子下边的柜子。 可这一拉,却让她眉心紧皱了起来,这抽屉拉不开,似乎被锁上了。 “叫人把这个锁砸开……”她抿了抿唇,朝着罗坤说道。 罗坤走过来瞧了一眼,见只是一把小铜锁,而后桃花眼里带了几丝得意的开口道:“不用,这个交给我就好……” 片刻后,啪嗒一声,锁开了。 罗坤得意洋洋的拿着手中那已然断裂的小锁晃了晃,右手顺手拉开了抽屉。可片刻后,他又咦了一声,疑惑的看着抽屉里的那一卷一卷的画了什么东西的纸张,问道:“这里好像有东西……” 简林安的眼神亮了亮,走了过去,拿起了抽屉里的画卷,小心翼翼的摊开在了桌上。 白色的纸张上勾勒出了一户一户的庭院地图,而每一副庭院都不大相同,而更为奇特的是,上边的甚至某个屋子上方还有墨勾勒出了一个大大的圆形标志。 “这……,这张是开封的地图,这地图太详细了,竟然连倚花楼的都给用小字标了出来……”罗坤瞠目结舌的指着那一张整洁而万分详细的地图,连声音都有些打结了起来。 开封的地图? 简林安的眼神转了过去,一双眼眸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纸张上的墨迹早已干涸多时,而纸张上也不如普通开封地图一般,这地图万分的详细,甚至连小巷子都画的清清楚楚。 而更甚的是,特地用了圈圈标识出了几处位置,而在倚花楼位置的上方,则用秀丽端正的小楷写下了倚花楼三个大字。 可为什么,要把开封的地图画的这么详细呢? 而且这些庭院又是什么呢……?这些庭院定然是某些人居住的庭院,而看这面积,应当是权贵之家。 可画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简林安百思不得其解,她盯了这几张图半晌,却也没看出什么眉目来,只得小心翼翼的把这几张纸卷好收了起来,道:“待会拿去给国老看看吧……” 她的话说罢,却未曾听到回复,可半晌后却见罗坤还紧皱着眉头傻站在那,似乎在想些什么。 她抿唇问道:“怎么了……?” 罗坤答道:“总觉得,好像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但是这一时半会,我却又想不起来了……” 简林安的眉心皱的越发紧了起来,她的眼神一下沉了下来,紧紧的抿唇道:“这些庭院面积都不小,想来定是权贵之家,可若你感到眼熟的话,七八成怕是这开封城内的,晚些到了开封去找些人对比一下开封城权贵之家庭院图,便能有个结果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罗坤是在开封长大的,而且恰巧这些图里暗含了一副开封的地图,想来便十分有可能这些一幅幅的庭院图,都指的是开封某一副人家。 简林安的步子朝外走去,眉心蹙紧,手里紧紧的攒这一卷纸,快步朝着外边走去。 这件事,还没完! 第一百零五章 地图初现 韩琦的眉心紧紧的皱起,看着眼前的这几幅地图,神色有几分凝重的拿着桌上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他们要这几幅地图,定然是不熟悉开封的地图,所以一定不是给开封本地人的……” 简林安笑道:“是,若是给开封本地人,定不会画得这般详细……” “这倒是,若是开封本地的,就算需要地形图,也不需要详细到把所有的小巷子全然的标的一清二楚的地步,这明显是……”韩穆霖的眼神深了深,眼神不由自主的撇了简林安一眼。 简林安眉眼里的神色陡然间沉了下来,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显然是为没有去过开封的人所用,那就定不是王志远呈给长公主的,而是呈交给第三方的……” 韩国老叹了口气,眼神中有几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与沧桑感:“而且,这所谓的第三方人物,是从未来过开封的外地人,并且来这开封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简林安与韩穆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她的心情在得知王志远竟然提前跑了的时,她的太阳穴便突突的跳个不停。 这太不寻常了。 她的眼睛瞟了一眼眼前摆在桌面上的几幅地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第三方人物到底需要拿这地图做什么?而且,这地图还不止是开封地形图,甚至还有四位官员的详细家宅图。 拿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呢? 简林安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时坐旁边的罗坤却眉头却是不同寻常的紧紧皱起,一双暗潋光华的桃花眼此时却是微微的垂起,眼神里闪过几丝一闪即逝的光亮。 房内的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只能看到那精致香炉里袅袅香烟背后的神色凝重的几人。 而韩穆霖的眼眉在看到那宣纸上其中一副山水庭院图时,他的唇紧紧抿了起来,有几分犹疑的口:“这……不是度支副使张大人家的庭院图吗,记得年前还曾受邀去张大人一家一观,但是可还记得,他家庭院位于南面,且极为大而漂亮……”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几丝晦涩,道:“这定是张大人家的庭院图……” 韩琦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心猛然间皱起,神色凝重了起来,猛的翻看起这几张叠在一起的漂亮工整的如画一般的亭台楼阁图,手中拿着的杯子猛然间颤了颤,滚热的茶水飞溅,洒落了几滴至纸上,晕染开来。 即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韩琦眼神里也闪过几丝不可置信,他的神色幽深而不见底,指着第二副楼阁图,道:“此乃三司户部副使李萧然家宅,李萧然惯来是个清廉耿直之人,对朝廷也乃衷心耿耿,他所购置的家宅比普通的官员小上一些,而且在宅子里安置了两个书房!” “而这一副,书房的位置,卧房的位置,都在旁边永簪花小楷给标明了出来……” 韩琦的手指着图的中央缓缓开口。 大家皆围了过去,眼神也都落在了那完全摊开的两张图纸上,而定睛一看,却发现果真是如韩国老所言,左边的这幅图纸上,家宅面积比起其余院来说,要小上许多,而且两个书房的位置也标的十分清楚。 韩琦叹了口气,淡淡道:“不过这些年,朝廷内部分崩离析,陛下听信革新派谗言,疏远了我们这些老臣,因而这一次,就算把事实跟陛下说,陛下怕是也会更相信公主与王志远……” 变法派?革新派? 简林安的眉心微微皱起,忽然眼睛猛的抬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开口:“如今为何年?” 罗坤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看着简林安,问道:“简兄这是怎么了……” 简林安的眼神灼灼,猛的站了起来,身子有几分颤抖,一字一句看着罗坤道:“何年!?” “熙宁一年……” 简林安呆呆的坐了下来,脑海中犹如被敲响了一计紧钟。 “熙宁一年……”她喃喃道。 韩穆霖见者她这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情,微微的蹙了蹙眉,一双凤眸里闪过几丝关切之色,可在见到她此时这不愿与外界交谈之态,却也没有多问。 而此时的简林安,心中却是震动不已。 她的思绪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那如旧照片一般泛了黄的大学青葱岁月,掀开了那尘封在记忆里的篇章。那时太阳正好,纯白如花儿一般的少女牵着手走在了校园的林荫道上。 长发的少女撅着嘴有几分不满的抱怨:“我们今天在学王安石变法,那些变法内容可难记了……” 旁边的少女淡淡的笑了笑,眉目间带着几分柔和笑意,摇头道:“你这丫头,放着好好的医学系不选,非的忤逆你爸妈选历史系,现在好了?这些事件,你可是都得一件件记清楚哪……” 长发少女闻言,脸瞬间皱成了包子,可半晌后却有些难过的耷拉下来,无精打采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了,明明这变法也没什么好的,还加速了宋朝的灭亡,可那狗皇帝却偏偏不信任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非的变什么劳什子法,让那老臣操劳了一辈子后,最后带着遗憾魂归故里……” 旁边的少女翻着手上的资料,头也没抬的漫不经心的附和了一句:“老臣叫什么名字……?” “韩琦……” …… 韩琦!韩琦! 简林安的眼神猛然间抬了起来,看着韩琦鬓边的缕缕白发,眼神微微的垂了下来。她此刻,终于明白她穿越到了那里。 她竟是穿越到了变法的前一年!北宋新旧党争时期!而以韩琦为首的自然是守旧派,对立于以王安石为首的革新派。 而恰巧是应为这次的变法,割据了朝局,加速了宋朝的灭亡。她竟然已然深陷于这般的朝局之中。 简林安的眉眼里闪过一丝苦笑,眼神有几分复杂的看了韩琦一眼。 她如今,哪还有什么选择,连自己的爹,都是韩国老的学生,与韩国老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她就算不想搅进来,也已经一只脚踏进来了。 一朝风云变幻,两派内定要决一胜负,而她,却踏入了这危险重重的格局之中。 韩穆霖的眼神全程的关注着简林安,而她眼神的变幻自然全然的落入了他的眼中,见到她似乎已经想出了什么结论时,他才出言问道:“简兄在想什么……” 清澈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简林安的思绪,她闻言,微微抬起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淡淡道:“没什么,在想案子……” 韩穆霖弧度优美的凤眸里闪过几丝关切,声音柔和道:“那可有什么进展……?” “暂时没有……”她遮住双眼,掩住万千风华。 而突然,罗坤猛的抬起了头,眼神里带着几分震动,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几幅官员图,喃喃道:“这王志远想干什么!我认得了!这后面的两幅一副是刑部判部事傅大人的家宅,一副是工部判部事黄大人的家宅……” 一语惊四座。 “黄大人……?”韩穆霖的眉心微微皱起。 “工部判刑事黄少傅,是那边的人,惯来与吕惠卿走的亲近……”韩琦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罗坤闻言,眼神里闪过几丝不屑,冷哼道:“这个吕惠卿和黄少傅,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私下不知道敛了多少财去,可偏偏王大人和陛下却是信任的很,当真没眼没心!” 韩琦微微的皱了皱眉,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神微微的扫了罗坤一眼,淡淡道:“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可别拿到外边去说,这要给有心人听见了,捅到陛下那去,可够你喝一壶的……” 罗坤闻言,神色里带着几分嫉恶如仇的不忿,他哼了一声,抿唇道:“知道了老师,可是学生是看今儿这也没有外人,所以才……” “以后注意着些,陛下如今对他们可是信任的紧……”韩琦的神色如常,可那一双带着沧桑与智慧的眼神力闪过几丝深深的悲凉。 “嗯,知道了……”罗坤耷拉着脑袋,眼神里闪过了几丝无奈。 简林安见状,心底也骤然明白了几分。 她的脸上带了几分笑容,看了看外边的夜色,无奈的笑了笑,道:“今日夜色已深,想来国老奔波劳累一月如今定是疲累不堪,依我看今日就到这吧,国老爷该好好休息一日……” 罗坤闻言点点了头,道:“简兄说得对,这些查案子的事明日在查吧……” 韩穆霖闻言,点了点头,道:“所幸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明日便能启程回开封了,虽然王志远给跑了,但起码安之铠还是抓着了……” 韩国老看着他们,眼神里闪过几丝慈爱,笑了笑,道:“行吧,就依你们……” 说罢起了身,仔细的叠好了那叠庭院图,忽然想到了什么,把这图纸交道了韩穆霖手上,淡淡道:“穆霖啊,你拿去把这叠图纸去开封找信得过的师傅给多画上一份,以免有什么意外…” 韩穆霖点了点头,仔细的收好。 第一百零五章 开启新的篇章 半月后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威严而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身着各色曲领大袖衣裳,束以革带,头戴幞头,脚穿革履的大臣,弯着腰毕恭毕敬的站在下方,眼神里不敢有一丝不敬。 通往天子之宝座的台阶上,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位莲,就连栏杆也皆以金制成,金色的九爪金龙乘飞天态势,象征着这皇家天子之威严。 “众位可有要事禀报……?”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身着绛方心曲领绛纱袍,头戴通天卷云冠,冠上缀卷梁二十四道,用玉犀簪导之,腰束金玉大带,越发衬得贵不可言,气势逼人,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禀告陛下,臣有事启奏……”身着紫色曲领袍,头戴幞头,面容里带着几丝倦色的韩琦缓缓走上前一步,把手中的橙黄色的折子递给了了旁边的公公,而旁边的公公恭敬的屈着头,接过了折子,呈递了上去。 神宗帝挑了挑眉,一边翻阅着韩琦递上来的折子,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的神色却越发沉了下来,他的面容里看不清喜怒的淡淡开口:“江宁府的青莲逆党,蛰伏两年,私自养兵练兵,甚至在大军里已然安插了细作,劫走了朝廷派发至信州一带治水患的饷银,可见势力之大!可在坐诸位竟一无所知……” 神宗帝眼底的神色一下就冷了起来,重重的把折子拍在了桌上,一双细长眼睛半眯了起来,看着底下一众官员,冷冷道:“这传出去,朝廷威严何在!一个小小的民间教派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真是反了!” 底下的官员身子都抖了抖,头埋的更低了些,而底下也传来了一阵骚动。 韩琦的神色冷了几分,半垂着的眼,遮住了那双饱经沧桑的睿智双眸,他淡淡的开口:“此事安大将军已承认,青莲教是他一手策划建立的,而据他所说,那庙堂里供奉的青莲圣王也是他,他说他是想以江宁府为据点,扩散青莲圣王之名,以获得民意,可却没想到因此次的饷银案而败露了……” 韩琦的背微微弓着,以示对陛下的尊敬,而他脸上也全然都是镇定,却遮掩住了所谓的长公主与王志远,把其余的事全然的有条不紊的一条条列了出来。 神宗帝看完了折子,面上的神色已然黑沉如水,他的双眼如刀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折子,仿佛要把眼前的折子瞪穿了一般,而他的嘴巴咬的咯咯响,双手都因为愤怒而紧紧的揪着眼前的折子,几乎把眼前的折子给捏皱了。 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利用朕对他的信任埋伏于大军之中,而企图把内贼之罪名转移到黎方彦身上,甚至还策划了真假副将,伪造供认书,企图欺上瞒下!光这几点,朕就能诛其九族!” 韩琦的神色带了几分了然,只是站立在一旁不在开口。 而神宗皇帝回过了神来,看到站立在一旁的韩琦时,眼神里的神色好了几分,原本满是愤慨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挥了挥袖子,道:“韩琦此事办的极好,罗坤,韩穆霖,黎方彦,涉案人酌情封赏!黎方彦在此案中居功至伟,擢升为正四品忠武大将军,顶替安之恺之位,以嘉奖励……” 几人走了出来,恭敬的弓着背,开口道:“臣谢主隆恩……” “退朝……” 尖利的声音伴随着官员的恭敬告退的步伐声,宣告了这次的早朝结束,各色服侍官员先先后后的出了大殿,都开始叽叽喳喳的低头交谈起了这一次的事件。 而韩穆霖,罗坤,韩琦自然是走在了一起,朝着外边走去,而在送走黎方彦后,他们不紧不慢的朝着外边走去。 罗坤的面上还依然染了几分不忿的神色,一张潇洒而俊秀的面容也皱了起来,紧紧的抿着唇,如琉璃般的瞳孔里闪过几丝郁郁,他小声开口:“我们累死累活几月有余,简兄功劳居功至伟,可却偏只得了句,涉案人等酌情封赏,这也太敷衍了……” “慎言!” 韩琦瞪了他一眼,他才谨慎的朝了旁边环顾了一圈,在见着旁边无人时,才哼哼唧唧的在旁边抱怨开来:“反正我觉得这对简兄太不公平了,简兄如今可还在客栈里养伤呢,这右手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哎……” 韩穆霖闻言,神色深了几分,平日里一贯谨言慎行的他,此时却出奇的并未出言制止,甚至反对,而只是淡淡的开口道:“罗兄此言极是,陛下封赏也定然只是赏赐一些身外之物罢了,简兄洒脱惯了,也不缺银钱,是委屈了些……” 韩穆霖身着紫色曲领长袍,宽肩窄腰,用革带一束,更是衬得身形如玉,清俊如竹,而整个人在紫色袍子的印衬下那周身的气势却是比之帝王来说也丝毫不差,而那清俊而淡漠的妖孽容貌,和那一双冷漠如冰的弧度完美凤眼,让人只是一眼,便无法忘却。 韩穆霖的眉心紧紧皱起,在听到留疤这几字时,一贯淡漠的凤眼里却闪过几丝担忧神色。 韩琦淡淡的摇了摇头,神色里却是无丝毫波澜,他见着周围无人,这才淡淡开口:“咱们这位皇帝,生性多疑,如今更是不信任我们这帮老臣,朝廷上下,新旧党争越演越烈,如今你已是从二品左金吾卫将军,陛下没有寻着机会收回你的兵权已然是极好了,更何况,你们所谓的”简兄“,是位女子……” 罗坤闻言,不忿的嘟囔:“女子怎么了!简兄不比任何男子差!况且,陛下不是也不知道么!” 韩穆霖闻言,神色亮了亮,一贯无表情的脸上却浮现了几丝浅笑,他勾唇淡笑:“她的确很特别……” 韩琦摇了摇头,看着他们这维护的模样,却没有驳斥些什么,只是淡淡笑道:“是啊,仅凭一个案件,怕是不足以咱们这个多疑的皇帝陛下相信这丫头是有自己真正本事的,怕还在想,是不是我们托大了,想拔高自己的势力呢……” 韩穆霖皱了皱眉,冷冷道:“舅父说的对,舅父惯来了解陛下的,不过以简兄之能,若想为官,定是不难……” 罗坤闻言,又小声嘟囔了起来:“为什么官啊,我看这简兄就是对查案子有兴趣,要不去跟张尧兄说上一说,让简兄去到大理寺协助尧兄办案……” 韩琦笑了笑,道:“这丫头,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如今怎生对查案子有了兴趣……” 韩穆霖闻言,眼神里却有了几丝兴趣,凤眸一下就专注的望着韩琦,道:“舅父,简兄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韩琦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一双看不清喜怒的眼里闪过几丝柔和,叹了口气道:“实则我也只见过这丫头两三次,后来允之便与青素归隐了,不过小时这丫头就与别家丫头不一样,性子被他爹给惯的无法无天的,跟个皮猴子似的,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韩国老的眼神里闪过几丝感慨之色,叹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出落的这般标志,而与她娘一般,才华惊世啊……” 韩穆霖听的认真,嘴角的弧度也越发的弯了起来,他的神色里柔和了许多,淡淡道:“简兄的确与旁人不同……” 罗坤也十分同意的点点头,嘿嘿一笑,桃花眼弯了起来,道:“比那些什么自持矜贵的大家小姐可是要好多了,那些娇花一般的大家小姐,怕是在见到这种杀人案子时,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哪比的上简兄啊,啧啧啧,这面对尸体都面色不变,甚至还敢闯入逆党巢穴,胆识谋略无人能及!……” 罗坤的眼神里满是亮光,面上闪过几丝潮红,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也软了下来。 韩琦闻言,敲了罗坤一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孩子,倒是把整个开封的大家贵女都给说了进去,这要被别人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罗坤哎哟的叫喊了一声,捂着头,嘿嘿一笑,朝着韩琦眨了眨眼,道:“就我们几个在,没什么好遮掩的,反正也没有别人……” 韩穆霖看着罗坤这笑的傻缺无心眼的样子,唇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一双凤眸里的神色万分柔和,道:“显而易见,哪天罗兄被人卖了怕是还傻笑着帮人数钱呢……” 罗坤闻言,气的跳脚,如玉般精雕细琢的面容一下就皱成了包子,没好气的朝着韩穆霖说道:“谁傻笑着帮人数钱了,我像这么不聪明的人么……”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小声嘟囔道:“又没有外人,就我们几个,说说怎么还就成傻子了……” 韩琦见状,笑着摇摇头,看着他这副模样,也知他这份赤子之心极其难得,摸了摸他的头,道:“走吧,回去吧,那丫头的手伤的厉害,待会带她去看看大夫,毕竟是个女孩子,留疤了总归不好……” “恩……,晚些我与韩兄带她去城北的王大夫那看看……”罗坤嘿嘿一笑。 “王大夫?几月前被传用假药以次充好那个?”韩穆霖嗤笑。 “什么以次充好,我与王大夫认识多年,我以人格发誓,绝对是为品德医术双佳的好大夫……”罗坤跳脚道。 “你的人格可信么?我看还是去城南李大夫那好……” “李大夫前几个月还治死人了呢!……” “那是因为那个病人身患绝症……” “……” 几人渐渐走远。 ------题外话------ 好了~第一个大系列的第二个小系列要开始了~=v= 第一百零六章 大牢里 黑暗幽深的牢房里,只有偶尔窗台透出来的一丝丝光亮。 牢房就如一个阴沉而无底的洞穴一般,让人一看便心生胆寒,而这个牢房,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和鲜血,而这样的地方,惯来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阴森的牢里带着一股子霉味,透着一股湿意,湿答答的地面混合着血腥味与潮湿的泥土味,让人一进去便不由捂住口鼻。 “听说那里面关着的,可是个将军哩……”头发花白的衙役偷偷的指了指那里边神秘的单人密室,小声说道。 旁边的小萝卜头一下眼睛就瞪大了起来,惊呼道:“就是那个天天喊的凄惨的那个男人?是位将军……?” 旁边的头发花白的衙役捂着他的嘴,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要命啦!小声着些!” 旁边的小萝卜头不住的点了点头,而后偷偷摸摸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后,才小声问道:“他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啊……?” 旁边的衙役脸上闪过几丝不屑,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听说是诛九族的大罪哩,听上边说是陛下仁慈,所以才未曾牵连九族……” “那是要杀头啊?……” “那是当然了……” “……” 两个衙役的左边有一条十分神秘的通道,而越往里边走,关着的犯人也就越少,而走到了尽头,便能见到一间完全封闭式的监狱,甚至不似普通牢房一般是木柱子门,代替的是一座古朴而厚重的铁门。 铁门上带着几分斑驳的铁锈,看上去似乎有几分年岁了,就连门上的拉环也被磨的光滑而闪着光亮。 啪……啪……啪…… 鞭子划过空气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让人惊悚不已。 房间内的血腥气息浓重的化不开。 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头发已然杂乱不堪,原本壮硕的身材也消瘦了不少,就连脸颊的眼窝都深陷了下去,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而衣衫上也有着一道道长长鞭痕痕迹,露在外头的皮肉血肉翻飞,颇为骇人。 拿着鞭子的衙役把鞭子递给了另外一个衙役后,便坐在了一旁,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眼神里带着几丝不耐的开口:“我说安大将军,这也试了十多种刑具了,难道你还不招供?早死早超生……” 极为虚弱的安之恺眼神里闪过几丝阴狠,面上却带着几分犹豫和无奈的开口道:“今日可是几月几日……?” 衙役许是没想到他会这般问,微微的怔了怔后,皱眉道:“熙宁元年,六月十五……” 他的话语顿了顿,嗤笑了一声,撇了他一眼,道:“怎么,莫不是被打傻了……?” 六月十五! 安之恺的眼眸深处浮现了几丝阴狠和得意,面上的神色却是犹豫不定的开口:“若我招了,是不是就能不由受这些刑罚了……?” 衙役闻言有几分惊讶的撇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了几丝讶异。什么将军,不过就是个怂包,如今还不是一样招供了。 他嗤笑了声,道:“那是当然,你以为我们愿意天天这么陪你耗着呢?行了行了,想通了就行,只要招供了,包你死的痛痛快快的!” 气氛沉寂了下来,而安之恺的眼神半垂着,遮住了他眼眸里的那抹阴狠和得逞后的得意之色,半晌后,他的眼眸微微抬起,开口道:“跟我接头的只是一个下人,我只记得那个下人的模样,但是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而每一次他带过来的消息,都会盯着我当面烧毁,所以也并无任何证物……” 衙役闻言眉头皱紧了几分,问道:“那你大致形容一番,晚一些我叫画师拿画像过来,你辨认一番……” 安之恺点了点头,后认真开口:“高四尺五,眼角上挑,四方脸,眉浓,还不到花甲之年,左手手腕有被烧伤的痕迹……” 衙役点了点头,撇了他一眼,开口道:“带上他,找林师傅过来画像……” “好…” “……” 开封的热闹与繁华自然是庐州不一样,这一个月她们的日子也过的极其的悠闲,上一个案子的事情没有了后续,因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因而也只能在开封逛上一逛,耐心的等待时机的来临。 而原本她带着七七罗生与谷连雅谷连霜四人住在客栈里,倒也颇为自得。可偏偏韩穆霖与罗坤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偏每天两人都要来报道。 甚至韩穆霖还说她一个人住在客栈他们不放心,让她住到韩国老的宅子里去。而因为左右她的父亲也是韩国老的学生,她已然和韩国老绑在了一起。 而韩国老也的确实是个忠贞之臣,待人也平和,她也十分乐意与韩国老呆在一起。 而每日也十分习惯的跟韩国老聊聊天,跟着韩穆霖出去逛一逛,日子倒也颇为悠然自得。 而今日,韩国老却忽然神色凝重的把她们都叫到了他的书屋里,看着她们的眼神也闪过了几丝沉重。 “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韩国老的眼神闪过几丝郑重,轻轻的把手上的茶杯放置在了桌上。 茶杯上的杯盖咕噜一声,滚落在地,也让众人的心狠狠的提了起来。 “舅父,什么事,是不是安之恺不招供……!”罗坤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咬着牙开口。 而韩穆霖闻言,神色里也闪过了几丝冷意,抿了口茶,淡淡道:“显而易见,安之恺是不会把公主给招供出来的……” 韩国老闻言,叹了口气,微微的垂着眼,开口:“安之恺招供了……” 罗坤刚想说话,可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有些疑惑的开口:“招供了……?” 而简林安也愣住了。 招供了? 安之恺怎么会招供了?那一日晚上,安之恺那副硬气的模样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而安之恺一个在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将军,是经过杀伐战场的锻炼的,他会因为半月的刑罚而招供? 简林安摇了摇头,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 她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几丝不安,总觉得大半月前的江宁奇案似乎并未结束,一切看似明朗,可却依旧有疑点还蒙在烟云之中。 而就如今她解不开的疑点,都有三点。 第一,王志远为何会提前得到消息而逃跑,而如果王志远能提前得到消息,为何安之恺却还留在那?照着之前他们花费那么多精力想把安之恺洗脱嫌疑的情况来看,安之恺应该不是一颗随手能抛弃的棋子,可为何,安之恺留下了,而王志远跑了呢? 第二,王志远府邸里那个神秘的漂亮女人是谁? 第三,地图,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地图是交给谁的?这个除了公主与陛下之外的第三方是谁呢? 这三个疑点,看似无关系,但是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第三方人物能肯定的是,定然和公主有联系,可到底是谁与公主有联系,而这个第三方又扮演了何样的角色呢? 如今她还未曾可知。 “今日监狱那边传来了消息,安之恺招供了,说他并不知道是谁,他说对方很谨慎,与他接头的时候,只派来一人传话,他也只认识那一个人,而每次传完话,对方都会盯着把信给烧掉……” 简林安的眉心又蹙紧了几分,心底的不安越发明显了起来。 韩穆霖抬了抬眼,淡淡开口:“舅父可看了那张画像……?” 罗坤怔道:“他真的招供了……?” 韩国老点了点头,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今早那张画像已经传出来了,我自然是看到了…” 简林安见着韩国老的神色,心底的不安之色越发明显,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有几分不安的开口:“莫非,和国老有关……?” 罗坤愣了,随即摆了摆手,笑道:“简兄,别开玩笑了,这怎么会与老师有关呢,老师可从来都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韩国老面色凝重的阖起了眼,有几分疲惫的点了点头。 “是冲我来的,画像上的人,是我府内的下人,如今他已经被带走了……” 简林安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中的茶杯都几乎握不稳,砰的一声摔落在地。而瓷杯砰的一声碎裂开来,碎片四处飞溅。 安之恺这样军工累累的将军,绝不可能因为一些皮肉苦而背叛自己的主子,在战场上,什么样的皮肉苦没受过,这等的刑罚想来他应当是受的住的。 而韩国老,是绝对不可能是这件事的主谋,这一点他是十分肯定的,而就连安之恺在认为她们逃脱不出他们的手掌时,也亲口承认,这青莲派背后的主谋是长公主,如今安之恺不仅招供了,甚至还把矛头指向了国老。 而这招供,绝不会是偶然之间产生的念头!定然是早就预谋好的! 而这也能解释,为何王志远得到了消息离开了,而安之恺却留下来了。 安之恺这等军功赫赫的大将军,不可能是会被长公主当成弃子的存在。而安之恺若是跑了,以长公主的能力与陛下对王志远与安之恺和长公主的信任度,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当时!她们只找到了窝点,但是并没有安之恺是内应的证据。 而如今,她才终于意识到,感觉到,这一环扣一环的圈套! 原来他们这第二环,怕是紧紧的扣着韩国老,可她们的核心目标是什么,她们如今却不知道。 ------题外话------ 袁雨:《婚不守色》 http:///813224。html 当一个温软如玉的少年公子,遇上一个投资场上杀戮果决的女魔头,他们之间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当一个男人用八国语言说‘我爱你’的时候,你会不会被感动? 夏千语说:我只听得懂三国语言,其它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骂我? 唐宁说,这个女人完全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 隆重推荐袁雨新作《婚不守色》,一个职场女魔头与一个温软少公子的浪漫爱情故事。 第一百零七章 房内的气温骤降。 就连一贯镇定的韩穆霖都愣住了,他那漆黑的凤眸里温度骤降,精致如玉般的面容一下就紧绷了起来,他认真的看向韩国老,问道:“这会不会是革新派那边针对国老的阴谋……?” 罗坤眨了眨眼,懵道:“江宁这个案件明明跟国老没有关系,安之恺如今是要……”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一双狭长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冰冷,她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想,这事怕是冲着国老来的,而假使国老身边的那个仆人是大公主那边的奸细,那么国老离开开封来江宁的事公主应当是知道的,递消息总是要比大部队要快上那么些许的,而后在减去公主得知消息之前的这一段时间,那么公主派遣部队送消息来到江宁的时间,应当会恰巧在国老来之前的一天之内……” 简林安的话语顿了顿,眸色认真的看着他们说道:“也就是说,假使仆人是公主身边的奸细这件事成立,那么就能反推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国老的行踪将不会是秘密,大公主一定知情……” 韩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却没想到,我的府内竟然混进了奸细……” 简林安淡淡笑了笑,道:“而这个仆人并不是管家之类的贴身奴仆,得到消息自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而大公主派人单枪匹马的去到江宁府,所用的时间与之前时间一结合,想来也应最多只会比国老快半天,而半天的时间,自然是不够扭转战局,但是保下安之恺和王志远却是绰绰有余……” 韩穆霖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袭白色衣衫,眉目清冷如画,看着那墨黑的瞳孔里闪耀着的智慧与自信的光芒,让他几乎挪不开眼。 韩琦闻言,十分赞赏的撇了简林安一眼,一贯见过大风大浪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慈爱,道:“你这丫头,分析的很对,比之张尧也不差!” 简林安闻言,笑了笑,而经过这么一分析,脑海中的某一条线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她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开口道:“可大公主当时却并没有选择保下安之恺,当时我一直感到十分不解,为什么王志远跑了,而安之恺却留下了……” 韩穆霖闻言,眸色深了深,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这并不合常理……” 简林安的唇微微的上翘,眼神里闪过几丝光亮,她淡淡笑道:“可如今,我却明白了,这大公主是在得知消息了之后,给国老在这后边还埋伏了一个后招,所以留下了安之恺,来把这青莲教逆反的罪名加在国老身上……” 韩穆霖的唇紧紧的抿起,一双凤眸深处带了几丝担忧的撇了韩琦一眼。 韩琦点了点头,神色里的赞叹多了几分,一双带着几分皱纹见惯了风浪的双眼,认真的看着简林安,道:“你这丫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比起你爹你娘,丝毫不差!” 他的话语顿了顿,淡淡叹了口气,道:“丫头的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陛下生性多疑,安之恺的片面之词虽不至于影响到我,但是大抵是会让陛下起疑心的,怕就怕,她们还准备了后招……” 后招,呵,不是还有没有准备后招,而是她们一定准备了后招! 如今她虽不知道大公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第三方人物是谁,但是她能肯定的是,扳倒韩国老,是她棋盘上十分重要的一环,而以大公主这一环扣一环的缜密思绪,她们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认为通过安之恺的一面之词就能扳倒韩国老。 一定有后招! 甚至,可能是让她们猝不及防的后招,而如今,不过是大公主给了皇帝陛下一个怀疑国老的理由,在皇帝陛下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罢了。 可如今,她们却仍然束手无策。 简林安揉了揉有些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叹了口气,道:“国老,我想,我们如今必须得弄清楚,跟公主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这个第三方人物是谁,而她们各自的利益与目的是什么,我们才能清楚,她们为何要嫁祸给国老……” 她的话语顿了顿,无奈的淡淡笑道:“我想如今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大公主那边下一步动作……” 罗坤闻言,眨了眨眼,不解道:“等什么……?我们如今不是应该跟陛下去洗清老师身上的冤屈吗……” 韩琦闻言,自然瞬间明白了简林安的话语里的意思,他微微的叹了口气,着看了罗坤一眼,摆了摆手,笑道:“小丫头说的对,如今很多事情线索尚未明朗,仅凭安之恺的一面之词,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简林安勾了勾唇,眼神里闪过几丝自信,看向韩国老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温和,她开口道:“这些事就交给我去查吧,你们的目标太大,而若我跟七七罗生去查的话,应当目标会小很多……” 韩穆霖抿了抿唇,漂亮的凤眸中沉吟了半晌后,认真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罗坤眨巴眨巴了眼睛,桃花眼猛然亮了起来,开口道:“我也去……!” 韩穆霖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淡淡道:“你的目标太大,全开封的雌性都认识你……” 罗坤愣了愣,眨巴眨巴眼认真道:“难道韩兄你的目标就不大了,我想,开封不仅所有的年轻雌性,就连已嫁作人妇的妇人都是认识你的……” 韩穆霖闻言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认识我的可都为官员家眷,平日里我可不去花天酒地,开封民众认识我的较少……”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哪像罗兄……” 他呵呵的笑了一声,挑了挑眉,便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简林安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淡淡道:“我自己去就成,平日里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事要忙,不用整日的陪着我,有谷连雅谷连霜陪着我足够了,若我查到了什么,定会通知你们……” 韩穆霖微微的皱了皱眉,闻言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尊重了简林安的想法,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她道:“好,那简兄一切小心,若有什么事,随时通知我……” 罗坤见韩穆霖都如此说了,顿时就蔫了,他小声嘟囔道:“其实最近我们哪有什么事,如今陛下越来越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感受到两道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他便停了下来,有些轻咳的转过了头,小眼神飞快的撇了简林安一眼,道:“没什么没什么,简兄一切小心…” 韩琦喝了口茶,看着简林安的神色里有几分慈爱,他温和的看着简林安,认真的问道:“丫头啊,前些日子挺穆霖说,你想跟张尧一般,入朝为官,为民查案……?” 韩国老的神色里带着几分询问的味道,而眼神里也十分认真。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愣了愣,端着茶水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她思虑了半晌后,猛的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韩国老,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想为民查案,我想查明那些被迷雾遮掩住的真相,找出那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护朋友一世周全……” 简林安的眸色万分认真,定定的看着韩国老,台上的烛光闪耀在她漆黑的眼瞳里,而她那双狭长而满是锐利的眼眸此时却满是坚定,话语中那一字一句的铿锵之言,让他们万分的动容。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般的心性与这般的坚定的信心与信念! 一个女子,竟然能有如此清晰而冷静的头脑,如此聪明敏锐的洞察力! 韩穆霖看着她这般认真而两眼发亮的模样,一双弧度完美的凤眼定定的看着她,扫过她那卷翘如蝶翼般的睫毛,扫过她那小巧而挺立的鼻子,微微有几分苍白的嘴唇,最后落在了她那双如漩涡般能将人吸入的深邃眼眸之中。 “可这是一个漩涡,如今天下并不太平,不仅朝廷两派相争,就连西夏,辽,金,都蠢蠢欲动,若你掺和进来了,稍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韩国老带着几分苍老的眼中闪过几分关心,认真的跟简林安分析这利害关系。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就如今日的这个案子,表面上只是一个银匠失踪案,可实际上却牵扯进了饷银丢失案,甚至更是公主谋逆案,这样的滔天大案,处理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你不怕!?” 韩国老目光灼灼,认真的盯着简林安开口,而他说完,过了片刻,又认真的看着简林安承诺道:“若你不搀和进来,我能保你与允之的安康,可若一旦你搀和进来了,出了什么事,我恐也无能为力,如今就连我都自身难保……” 韩国老话音落毕后,神色里闪过几丝落寞,见过大风大浪的脸上多了几丝寂寥。 “我不怕!” 第一百零八章 张二狗 被带走的仆役叫张二狗,是韩国老府邸内前几月新进的衙役,在府内认识的人不多,而简林安查也没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平日里,张二狗也不说话,奴婢见他也极少,连样貌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在后厨似乎是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身着红色衣衫的奴婢皱眉开口。 ??“是啊,不过……”一个年长些的妈妈紧紧的皱起了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的沉默了下去。 简林安的眼神一亮,声音沉了下来,淡淡道:“不过什么……?想到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年长的妈妈闻言,点了点头,有些犹疑不定的开口:“上次国老生病,我去后厨给国老煎药,药煎好后,恰巧迎面撞上了张二狗,滚烫的药水可是洒了他一身哩……” 年长的妈妈话语顿了顿,颇有余悸的开口:“那药汁可是刚从炉子上端下来的哩,可张二狗偏生连哼唧都不哼唧一声,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没说哩……” 简林安的闻言,眉头紧紧的皱起。 若是常人,被滚烫的汁水溅到身上,怎么说也会哼唧的叫上两声,而身体也会下意识的有反应,可他却只是皱了皱眉,也没了其他举动,若不是天生如此,那定然是从小受过训,接受过更艰苦的训练,因而这些小伤痛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片刻之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千思万绪。 ?“那时我可紧张坏了,生怕他给烫出什么毛病来,自然是得上去细查一番的,当时奴婢看到他的手腕处似乎有道疤,当时奴婢还打趣她这疤长得像朵莲花哩……” 莲花! 简林安的头猛的抬了起来,这两个字给了她一个迎头痛击,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的心猛然间沉了下来,漆黑而暗沉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转过了头,指了指手腕下方,一字一句的看着她认真说道:“林妈妈你确定没看错是这个位置?疤痕像一朵莲花……?” 简林安的神色万分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那如鹰般锐利的眼中那冰凉的神色也让林妈妈的身子一颤,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肯定没错!就是长得像一朵莲花……” 她的心全然的沉了下来,在左手手腕处有一朵莲花的话,那定然是青莲派的埋伏无疑了。看来,的确是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这一切的确是长公主的阴谋,恐是在下了劫走饷银这个决定后,她们便有了一套一环扣一环的完整方案,而若是在江宁骗过了韩穆霖与罗坤的眼睛,自然是最好,可若没骗过,那她们甚至还有如今的这一套新的备选方案。 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而如今长公主的目的和整个方案的流程圈套,都如一团乱麻一般缠绕在她的心里,整个大的案件就如同一个迷雾一般,朦胧的让人看不清。 而她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这个所谓的第三方,才是揭开这个案件前后谜底的钥匙,而且这个案件,应该还未完,如今不过是开始。 想来她们也没想让这个细作活上多久,因而都没有派出自己的核心人员,而只是从青莲派里调了一个人过来充当这个细作。 她们自己的核心人员,自然是不会烙印记这种东西留在自己的身上的,那是平白为人添加把柄,可外层人员却不一样。 而看来,这个张二狗就是外层人员,是被她们利用完随时可抛弃之人,因而派他来卧底自然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在查一些张二狗的琐事也没了意义,左右这张二狗的名字也不可能会是真的,所以她也没有在纠结于这事的身上,只是把这事告诉了韩国老与韩穆霖一行人。 韩国老与韩穆霖下了早朝回来后,便听见底下仆役说,简小姐在堂屋等她们,说是有要事要跟他们说,他们闻言,自然加快了步伐赶了过去。 屋内只有一个人。 身着白色衣衫,面容清雅俊秀如竹般的男人身影有些纤弱单薄,弧度完美的唇也有几分苍白,眉目精致的如同仙人一般,就如他初次见到“他”的模样。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比之那冠绝天下的男儿也丝毫不差。 韩国老在看到简林安这副打扮时有了些许微怔,许是没想到,她的男装竟然如厮般绝艳,清冷高贵的如同世外高人一般,绚丽而夺目。 半晌后,韩国老才笑着摇了摇头,道:“允之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这一声话语打破了简林安的沉思,她闻言,微微怔了怔后,面容上有几丝复杂道:“国老,韩兄……” 韩国老慈爱的看了她一眼,一双古稀而古井无波的双眼里温和了几分,道:“丫头,怎么不多睡一会,我听你底下的丫头说,你从小便身子不好,从小便大病小病不断的……” 韩国老的眉眼里有几分关切。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道:“国老,不碍事,今日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韩国老传来的一句音轻却极为有分量的话语:“叫老师吧,允之是我的大弟子,丫头你也随着你父亲一样,叫老师吧,可别太生分了……” 简林安闻言,内心一震,猛然间抬起了头,却对上了韩国老那双慈爱的双眸,感受着他眉眼里的肯定,和他眸子里闪耀国的光芒,让她内心不由的感动了几分,她自然是知道,这国老话语里的含义。 ?“老师,今日早晨我去府内调查了一下昨日被带走的那个仆人的情况……”简林安抿唇道。 ??“情况如何……?”韩国老开口问道。 韩国老的眼神看向简林安,只见她那白玉般的面容上原本的淡淡笑容全然的收了起来。 简林安叹了口气,开口:“情况不太妙,这个仆人名叫张二狗,据底下的仆人所说,曾看到他的手腕处,有莲花模样的疤痕……” 韩穆霖闻言,一张俊脸一下就皱了起来,他紧紧抿唇道:“左手手腕……?” ??“是……” ??简林安见着他们变换莫测的脸色,又张了张唇,道:“是,左手手腕处有一道如莲花般的疤痕,我已然能肯定,这个张二狗是大公主那边派过来埋伏在老师府邸的奸细,欲把青莲教之事宜嫁祸给老师,想来应当后续还会有别的动作,我们要小心才是……” 韩国老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中有几分复杂,却又带着几分孤独与寂寥,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苍老的眼眸微低垂,道:“该来的始终会来,我如今不过孤家寡人,倒也不畏惧,只是如今西夏,辽,金已然都虎视眈眈,家国飘摇,内忧外患,可他们却依旧沉醉于权势的争斗……” 韩国老面容里带着几分哀叹之色,眉心深处带着几分无奈,他转过了身,背影被窗外洒进来的光束拉长,整个背影显得格外的沧桑而落寞。 远远的只听见一声似有似无的感叹:“实在教人心难安……” 心里的寸寸担忧皆化为了那一声淡淡的轻叹。 简林安知韩国老不愿在多谈触及心里深处的担忧与无奈,于是也便没有在过多的谈论这件事情,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日也只是出去跟着罗坤韩穆霖在这开封城溜达上几圈,逛逛庙会,赶赶集市,感受一下这古代巧夺天工的开封城之光彩。 而今日午后,她照例是一身男装出了府,带着女伴男装的谷连霜准备去外边溜达,东逛逛西晃晃,不知不觉的晃荡到了一个十分热闹而人群纷扰而挤搡的地方。 红色的丝绸就如同张灯结彩一般挂在了外头,脂粉气浓而腻,红艳的绸缎伴随着女人白皙而光滑的皮肤,缔造出来了一个男人的销金窝。 简林安眉毛一挑,看着那红绸缎中央挂着的倚花楼三个大字的牌匾,心底赫然升起了几抹好奇。 原本那在王志远书房的抽屉里搜出来的开封地图,上边的这个倚花楼可是特地的用笔标记了出来,而同样被标记出来的,还有开封里的东南西北的四处宅院。 而如今的这处地方,便是那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倚花楼。 她的兴趣浓厚了几分,便有了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既然被标记出来了,那便证明这里定然对那所谓的第三方和长公主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场所。 可这到底是个什么场所呢?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如今还不得所知。 谷连霜顺着简林安的眼神望了过去,在看到红绸缎中央挂着的倚花楼三个大字时,一张面无表情冷如冰霜的俏脸一下就涨的通红,她不由自主的拉了拉简林安的袖子,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 结巴了半晌,她才勉强说完了一句话:“这样的地方,哪是公子能来的……” “各位爷,今日可是我们倚花楼红牌清绮的初夜,价高者得!可万万不要错过了……!” 如今天已然快要暗沉了下来,穿着极为艳丽涂脂抹粉的女人站在外头,面上都挂着一副温和而露骨的媚笑,那一声声揽客的声音简直让人酥了骨头。 “是清绮姑娘的初夜啊!不过想来,这也跟我们没什么干系,谁不知道这张大人家的大公子看上了她,这初夜,谁敢跟他抢去……”旁边的穿着绿色布衣的男子神色里有几分讪讪的开口。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就算不能跟这清绮姑娘共度良宵,能远远的瞧上一眼,都不枉此行了,那身段,那脸蛋,那手,要能共度春宵,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啊……”旁边的面容虚浮而暗黄的干瘦男人眼神里闪过几丝迷恋的开口。 谷连霜闻言,看着他这般模样,眼神里闪过几丝嫌恶,连身子都不由的站远了些,生怕挨着碰着她分毫。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小声的开口:“公子,这地儿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把……” 谷连霜虽是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可对这初夜拍卖的事,着实心里觉着有几分不舒服,而简林安自然是察觉到了,原本想去倚花楼查探一番的心思也淡了些,刚想离开,却听到旁边传来了两道有些刺耳的声音。 “啧啧啧,小白脸,连青楼都不敢进,是不是男人!”旁边的一个肥头大耳穿着圆领长袍的男人不屑的撇了简林安和旁边的谷连霜一眼,嗤笑了一声。 “这样的地方,不就是男人来的吗?难不成你不是男人……”站在这个男人身后的几个跟班,随即不屑的撇了她一眼,哈哈大笑。 “回家喝奶去吧,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也让原本驻足于倚花楼的旁边的人也都纷纷的转过了头来,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谷连霜闻言,原本涨红了脸的面容上的神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眸色如刀剑般撇了他们一眼,沉声冷冷道:“有种,把刚刚那句话在说一次……!” 谷连霜纤细而带着老茧的手摸到了腰间的那把细长的剑,刀光剑影之间,细长而富含光芒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两眼的光芒,锐利的剑身散发着寒芒。 不过是片刻,剑就架在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颈脖子上。 旁边的人见状,一下就禁声了,看着谷连霜的眼眸里也闪过几丝惊骇和惧意,纷纷缩了缩脖子,散开了些,只用眼角的余光偶尔瞟上几眼,观察一下进度。 谷连霜冷冷的哼了一声,收回了长剑,薄唇微微的不屑的吐露出两个字眼:“孬种!” 简林安笑着摇了摇头,一双锐利的杏眼里的深沉颜色让人捉摸不透,经此一闹,她也没了回去的心思,淡淡的开口:“走吧,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 “嗯……”谷连霜应了一声,寸步不离的跟在了简林安身后。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然全然的暗沉了下来,倚花楼的灯也全然的都点了起来,暖黄色的烛火印衬着那火红的丝绸,倒是布置的隆重,像是走进了成亲的礼堂般的感觉。 销金窟,歌舞场,风花雪月,水乳交融。 第一百零九章 销金窟 很快便到了买卖的时辰。 申时到了。 中央的镀金的华丽高台的幕帘哗啦一声被全然的放了下来,艳丽的纱帘随风微微的摆动,如一层朦胧的白雾一般,遮掩住了那台下所有人的痴迷目光。 帘子后忽然出现了女人的身影。 只见纱帘后的女人,上着粉红色玫瑰香勾叠烟衫,下罩红色烟纱散花裙,身披淡黄色对襟薄烟纱,如绸缎般的黑发梳成了一个较为隆重的高鬟望仙髻,显得整个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白色的轻纱掩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双眸,眸中含羞带怯,就如女儿家出嫁一般的带着万分的期待俏生生的站在了高台之上。 的确是个美人。 简林安只此一眼,便已然能感觉到那轻纱后边是何等的艳丽之容。 “的确是姿容艳丽,难怪如此多人趋之若鹜……”谷连霜小声的在简林安的耳边说了句。 简林安闻言,无奈淡笑:“嗯,倒的确如此,艳丽而不落俗套,倒似乎不像是青楼女子……” 底下的男人都纷纷沸腾了,台下瞬间吵闹了起来,而大家都纷纷开始叫嚷着要老鸨把清绮姑娘面容上蒙着的轻纱给摘了,把台子上蒙着的纱帘也给去除。 “王妈妈,你这可是不实诚了,这清绮姑娘今晚卖初夜,可如今这左蒙一层的又蒙一层的,我们连张全脸都瞧不见,谁知道这面纱底下是美是丑……”底下的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男人,一双眼已然的黏在了台上清绮姑娘的身上。 “是啊,这连张脸都瞧不见,除了张公子,咱们可谁都还没瞧见过清绮姑娘的模样呢……” “要我说,这清绮姑娘也忒偏心了,这么多人,偏就只见那张诺!我呸!老子比张诺那小子差哪了……”一个穿着曲领长袍状似富贵权势人家的小公子哥不忿的说道。 “可不是,我们这除了张诺,谁见过她呀,我呸,自倚清高,不过就是个出来卖的……” “……” 旁边人纷纷扰扰的怨声载道的在一旁叫嚷着,而因最开始那男人的带头,此时人都纷纷不忿的叫喊了起来,场面几乎控制不住。 旁边的老鸨笑着的面容僵了僵,她面容沉了几分,但面上却露出了一个极为温和而谄媚的笑容,道:“各位各位,可别急,如今不是才刚开始嘛,清绮姑娘的初夜,价高者得!马上,清绮姑娘将会摘除面纱,舞上一曲……!” 听到这句话,吹口哨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人的胃口都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就连简林安这个假男人都颇有几分兴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 清绮的眸子微微的半垂着,面容里含羞带怯,一双眸子里仿佛含了一汪春水,而清绮的眼神却似乎一直望着她这个方向,让简林安有些微蒙。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台上却忽然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古琴的叮咚声音组合成了一套美妙的乐曲,在场内响起,而原本那还吵嚷着的会场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纤细的手臂微的抬起,红色衣裙的女人的身体柔软的不像话,只见她轻舒长袖,纤腰随着音乐慢慢的舞动了起来,似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蝶一般,又似是一片随风而摇曳着的落叶,又似是花丛中的那一朵最为艳丽的牡丹花,风姿万千。 忽然又响起了萧声,琴瑟和鸣下,乐曲越发的急促热烈,台上的女人舞动的也越发的热情而奔放,她遮着面容的白色纱巾在旋转飞驰之中掉落在地,露出了那一张精致如兰般的美人脸。 底下的男子神色痴迷,看的如痴如醉,几乎忘却了呼吸。 一曲毕,叫好声此起彼伏。 美人的脸上渗出了点点汗珠,半晌后,只见她的唇瓣动了起来,眉目里带着几分笑容,声音如小猫般的挠人,揪紧了在场男人的心。 “奴家清绮,谢过……” 场上一下就沉寂了下来,而片刻后,底下的男人几乎都被撩骚的红了眼,都纷纷的叫喊了起来,询问着何事开始正视的竞价。而这样的场面也让老鸨笑开了花。 “现在开始竞价,价高者得,谁的银子多,今晚谁就能与这清绮共度春宵啊……” 老鸨的声音刚刚落毕,便有人开始迫不及待的叫喊了起来。 “十两银子!”一为扎须大汉,有些不甘的开口,他看着自己干瘪的只剩十两银子的钱袋,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十两银子!”扎须大汉的话音旁边的人便立马开口。 “一百两银子!”一个肥胖的男人摸了摸旁边女人的小手笑眯眯的开口。 “二百两银子……!” 一道清朗的话音从简林安的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笃定气势,让她不由得转过了头,撇了一眼。 只见眼前的男人眉清目秀,浓眉大眼,倒是颇有几分正义凛然的模样,而身上身着靛青色曲领袍,袍领绣着金边,一双眼十分火热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的清绮,眼神一眨不眨。眼神里满是一腔爱意和柔情似水。 这样的眼神让简林安愣了愣,她不由的转过了头,恰巧却看到那清绮面容上的神色僵了僵,原本含羞带怯的表情一下就僵在了脸上,而那一双眸子里也满是复杂焦急无奈之色。 简林安眨了眨眼,心底不由的感到有几丝惊奇。 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故事啊。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愣了愣后,失笑的摇摇头。难怪刚刚这清绮一直望着她这个方向,原来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身后的这个靛青色圆领衣袍的男人。她不由的有些无奈和好笑,她如今为何如此自恋了… 她摇了摇头,眼神却不住的开始在这两人之间徘徊着。 而越看却越肯定,这清绮姑娘和她身后的这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男人定然是之前见过的,而且似乎两人的眼中都颇有几分情谊在。而特别是这个男人,看着清绮的眼神十分的灼热,想来应当是十分喜欢这个清绮姑娘。 简林安的心底有几分好奇,她看着清绮那眼眸里的担忧与复杂神色,而每次在这个男人喊价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却似乎并不高兴,反而十分担心与为难。 这是为何? 若是两情相悦了,这男人一表人才的,看上去应当品德也并不会差劲,而且对其也是一腔爱意,若是正常人应当是希望这个男人获得自己的初夜才对。可为何这个清绮反而反其道而为之呢? 难道是吵架了?赌气了? 不应该啊,有谁赌气会拿着自己的初夜与清白开玩笑呢?而且能找到条件这般好,又互生爱意的男人,对青楼女子来说可是极为难得,怎么说也应该抓住才是。 这清绮的举动也太反常了些? 简林安的眉心皱起,心底虽然奇怪,但是却并未曾有想多管闲事的意思,左右也是这姑娘自己的事,她也不会上赶着去教育。 呆了一阵,她觉得有些无趣,刚准备叫谷连霜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她身后的男人抛下了一句让场上哗然的话语。 “一千两……!” 一千两! 场上原本还想继续叫价的人也都纷纷熄了心思,不过只是一夜而已,谁愿意倾家荡产的用所有家当来换这青楼婢子的一夜呢?即使是一个当红头牌,有这钱,在倚花楼帮一个漂亮姑娘赎身都够赎好几个了,干嘛非得砸在这一夜里呢。 “嘿,这张诺,居然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没想到这张大人家里家底竟如此丰厚……” “什么呀,你不知道这张度支副使张大人一贯清廉的很,怎么可能拿得出一千两黄金给张诺让他在这一掷千金,我看,这张诺八成是看到自己的美娇娘的初夜要属于别人了,狗急跳墙了,乱喊了一个价……”旁边的男人不屑的开口。 “也是,这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若是帮清绮赎身还差不多,可买她一夜可也太不划算了……”旁边的人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谁说不是呢?一千两银子啊,可不是一百两……” “我看这张诺,八成是拿不出来……” “……” 张诺?原来他就是那个之前就与这清绮情投意合的张诺。 而听旁边的人所言,他的父亲作风一贯清廉,应当是不会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让他一掷千金的买清绮一夜,那他这银子哪来的呢?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原本准备离开的意思又淡了几分。一双眼眸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后续的发展。 老鸨被这一千两的大手笔震了震,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面上的笑容极尽谄媚,她嘿嘿一笑,道:“张公子!张公子出一千两银子!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更高的,那今日的与清绮姑娘的春宵一夜就由张公子获得!” 半晌后,无一人应,老鸨面带笑容的宣布:“清绮姑娘初夜,由张公子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 一锤落音。 第一百一十章 张诺 竞价结束后,围观之人自然尽数散去。 而简林安的神色牢牢的盯着清绮,只见她面容上的那抹娇羞与羞怯全然尽数消失,面容上再也维持不住了之前平静的神色,她那柔情似水般的眸子里闪过几抹焦急惶恐与不安的神色。 而她在看到那依旧站在台下目光灼灼的张诺时,她不由自主的像前走了一步,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却又面色刷白的停在了原地。 张诺走上了台,走到了她旁边,一双眼睛真挚而诚恳的朝着她说道:“清绮,难道你真的想把初夜留给别人吗……” 他的神色里有几分焦急,神色里带着万般的似水柔情,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眸色里柔和了几分,开口道:“我知道我拿了绿绮姑娘借给我的银子,让你不高兴了,可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钱,不过我保证,日后我一定会还上这笔钱……!” 张诺的神情无比真挚,他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一袭红色衣衫的清绮,他紧紧的抿着唇,开口道:“绮儿,我无法看着你的初夜给别人,我会想办法帮你赎身的……” 清绮的身子抖了抖,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感动,她死死的咬着唇,开口道:“你赶紧走!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这里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所有的话语都埂在了喉咙里,眼神里闪过几丝哀恸悲伤与无奈。 张诺闻言,愣了愣,眼神里划过一丝受伤,开口问道:“绮儿,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清绮咬唇,本能的摇了摇头,而半晌后,唇瓣却阖动了一番,从唇里吐露出了冰冷的一个字:“是……” 而忽然,从旁边走出来一个身着翠绿色烟纱裙的女子,她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笑意,用扇子捂着嘴巴,娇笑道:“我说张公子,还不带着你的清绮姑娘回房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还在这磨磨蹭蹭什么……” 清绮愣了愣,收起了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朝着张诺开口:“张公子,楼上请……” 张诺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一直到她们都进了房,简林安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她看到旁边谷连霜带着几分关切的眼神时,淡淡的笑了笑,道:“走吧,回府,时间不早了……” 两人朝着外边走去,远离了这个男人的销金窝。 夜里的风有些许的凉意,吹着微凉的微风,感到原本那有些昏沉的头瞬间清醒了起来,整个人舒适了不少。她与谷连霜也慢慢的朝着韩国老的府邸走去。 “小姐,你刚刚在看什么……?”谷连霜有几分好奇的开口问道。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清绮姑娘与张公子有些奇怪罢了……” “哪里奇怪……?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与世家公子吗……?”谷连霜愣了愣,回道。 简林安摇了摇头,眉眼里闪过几丝不解,开口道:“十分奇怪,这两人显然是早就认识并且互生爱意,而且显然清绮是知道张诺今天要来买她的初夜,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好事,两人郎情妾意的,可为何从张诺开始叫价的时候,这清绮姑娘的神色里却满是担心和害怕,甚至还有几分懊悔呢……?” 她的话语顿了顿,拢了拢衣衫后,又缓缓开口:“而在事情已成定局时,她明明眼神里满是对张诺的爱意,可为何一开口却是让张诺离开这呢!?而且最奇怪的是,也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什么,那句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转开了话题,你说奇不奇怪……” 谷连霜愣了愣,半晌后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那清绮姑娘一直在看的是张公子,我还以为……” 谷连霜的脸红了红,一贯冷如冰霜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羞赧,小声道:“我还以为那姑娘一直瞅着公子呢,不过这么说来,的确是很奇怪,那清绮姑娘确是神色不太对劲……” 简林安点了点头,内心的疑虑挥之不去。 “不过这青楼女子的情义哪是能信的,我看,说不定是我们多想了,说不准人家只是逢场作戏呢……”谷连霜毫不在意的开口。 简林安闻言,揉了揉头,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算了,我这是职业病犯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职业病?谷连霜愣了愣,但是却缄口不言,也未曾细究。 韩府门口挂着两盏灯笼,暖暖的光芒叫人心安,而门口等着的韩府管家李伯在看到简林安与谷连霜的身影时,小跑着跑到了她们跟前,长舒了口气,道:“国老和韩公子在里边等着小姐呢,公子到了酉时都还未回来,他们可担心的紧呢……” 管家李伯的面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容,言语里满是关切。 简林安闻言,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淡笑了几声,开口道:“今日热闹,便逛的久了些,倒是叫老师担心了……” 她的步子加快了几分,走过了内门,朝着韩国老所在的书房走去。 “国老与韩公子就在里头,公子赶紧进去吧,我得去厨房替公子把膳食端上来,老爷和公子特地吩咐的帮公子留膳,如今那膳可还是热乎的呢……”李伯笑着说道。 简林安愣了愣,心底划过一丝暖流,点了点头,笑道:“谢过李伯了……” 李伯面容上的笑容慈祥了几分,道:“公子可别跟我客气,好了公子快进去吧,待会老爷得等着急了……” 说罢,简林安点了点头,便推开了房门。 不到半晌,热乎的膳食都纷纷的端了上来,而她也略微的与韩国老于韩穆霖罗坤说了说今日的路程,除了隐瞒了去了倚花楼里边看清绮拍卖初夜的事外,其余的事无巨细都纷纷的说了出来. 而韩国老的面色也比早晨好了许多,也想开了些,只是笑呵呵的叮嘱了她几句让她下次早一些回来之外,便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而她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回了自己的房间,早早的便睡了。 第二日清晨。 依旧如惯例一般,她早早的起了床,熬了些粥做早餐等着韩国老与韩穆霖下早朝。而看着如今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平日里下朝的时候,可左等右等,却怎么也不见人。 “公子,公子,出大事了……!”李伯有些慌乱的小跑着到了简林安面前,气喘吁吁的开口。而他的眉眼里也满是震惊与震动,就连话语都有些说不齐整。 简林安愣了愣,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粥,笑道:“李伯别急,坐下说……” 李伯重重的拍了下大腿,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复杂的开口:“出大事了!老爷和公子差人送信说让您赶紧过去呢……” 过去? 简林安闻言愣了愣,用帕子抹了抹唇后,有几分疑惑的开口:“去哪……?” 她的眉心紧皱,复又是想到了什么,认真道:“到底出了何事!” 李伯张了张口,面容里满是震惊的开口道:“死人了!在昨日夜里,说死的是度支副使张大人的大儿子,昨天夜里死在了倚花楼,那死状凄惨的很,今日早晨可是惊动了整个开封城……!” 张大人的儿子? 倚花楼!? 简林安手中的勺子一松,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她猛的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开口:“可是张大人的儿子,张诺……?” 一双杏眼瞪的溜圆,眼眸里满是厉色,原本那慵懒的神色全然消失不见,整个人一下就如同开鞘的利剑一般骇人。 李伯微微的愣了愣,点头道:“是啊,您认识张公子……?” 可李伯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带着几分清冷而急促的应承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 “连霜连雅,带着七七与罗生,跟我走…” “是!” 等她们到了倚红楼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都纷纷指指点点的在一旁心有余悸的讨论着。 “这张公子昨日才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这清绮姑娘一夜,今日就死于非命,也太蹊跷了些……” “可不是,听说死状可是凄惨哩,整个人都被砍成了一段一段的,怪慎人的,听说啊,这清绮姑娘也不见了……”旁边的人小声的八卦着。 “清绮姑娘失踪了……?”简林安睁大了双眼,有几分震惊的问道。 旁边的妇人瞅了她一眼,见到是个风姿卓绝的公子哥,便点了点头,话也多了些,小声的朝着她八卦道:“可不是失踪了,这发现尸体的就是我弟弟,他说这张公子就死在了清绮姑娘的床上哩……” “听着怪瘆人的,你说这清绮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会不会是那专吸人精血的狐狸精啊……?不然怎么不声不响,就把人弄成了一段一段的了呢,要知道这倚花楼,就算是大晚上的,人也是很多的……”旁边的人有几分疑惑的开口说道。 “我看是,这清绮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定是那狐狸精变的……” “……” 旁边纷纷扰扰的声音全然的落入了简林安的耳里,而她此时却久久的回不过神。 张诺死了?死在了清绮的床上? 而清绮却失踪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尸体 现场已经被保护了起来。 而带着刀的衙役也都站在了外边,把整个的倚花楼都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用来保护现场。 “站住,干什么的,命案现场,张大人下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出!”站在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的伸手拦住了刚想进去的简林安。 简林安微微愣了愣,淡淡道:“是国老和韩大人让我来的……” 门口的侍卫闻言,眉心夹得更紧了些,依旧用刀拦着简林安,道:“走走走,国老和韩大人可没这样的吩咐,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想进,真是晦气,死了人有什么好看的……” “嘿,我说,你这人,我们公子是来查案子的……!少看不起人!”后边的七七有些不忿的开口。 那个侍卫闻言,嗤笑了一声,斜斜的撇了她一眼,上下的打量了简林安一便后,开口道:“瞧小胳膊小腿的,还查案子呢,看到尸体怕是就吓的腿软了把……” “少在这碍事了,赶紧走……!” 七七闻言,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我们家公子什么样的案子没查过,怎么会怕这些,我们公子可厉害了,没见识……” 七七的声音虽小,但是却十分清晰的落入了眼前门口侍卫的耳朵里。 “我说你这小屁孩懂什么查案子,有我们张大人在,什么案子查不了,还轮得到你们来查,真是笑话…”里边的仆役眼神里满是崇敬。 简林安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却听见里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歉意。 “想来,你定然就是简兄吧……” 简林安抬起头,却见从倚花楼里走出来一个修长而陌生的身影。 身着紫色的曲领大袖常服,腰束革带,腰间佩戴了金银装饰的鱼袋,甚至连头上还带着上朝时要带的幞头,而最引人注意的却是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颇有几分气势。 紫色常服,四品以上。 而且自由进出,并且能在此查案的,仅此一人。 眼前男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简林安眯了眯眼,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张大人,今日是国老与韩大人叫在下来查案,想来国老应当是与大人说过了,所以大人才会在此等在下……” 张尧的眼神亮了亮,面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他有几分赞赏的开口:“国老说的果然没错,简兄果然有双洞察秋毫的眼睛,走,咱们进去说……” 张尧带着简林安走了进去,朝着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她介绍这一次的案件。 “这一次的案件是碎尸案,死者是度支副使张大人的儿子张诺,尸体被发现于二楼,清绮姑娘的房间里,据这里其余人所说,昨日张公子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下了清绮姑娘的初夜,而后第二天早晨便被发现死在了房间内,而清绮姑娘也不知所踪……” 张尧的话语顿了顿,眼睛半眯了起来,开口道:“这个叫清绮的花魁嫌疑很大……” 简林安闻言,步子顿了顿,一双眼半眯了起来,淡淡道:“不是她……” 话语笃定,甚至不带一丝迟疑。 张尧闻言,有几分错愕的开口:“简兄认识清绮?不过即使简兄与清绮熟知,如今也是无法洗清这清绮身上的嫌疑的,毕竟这张公子在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清绮……”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一双眼眸锐利如晨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继续朝着楼上走去,她也总不好跟人家说,她昨天晚上花魁拍卖初夜时,她全程在场。 这若是被韩穆霖和韩国老知道了,她每日的行为怕是会受一定的限制,因而她只是不动声色的淡淡开口:“张大人说的是,国老和韩大人是已然在楼上了……?” 张尧点了点头,道:“是,都在房内等着简兄呢……” 简林安内心了然,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张脸微微转了过来,一双杏眼里带着几分探究的开口:“仵作可验过了……?” “未曾……” 如今才刚到辰时,刚下早朝不久,想来是听到在开封城内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的发生了碎尸案件,才惊动了皇帝陛下,因而韩国老和韩穆霖才连府邸都没来得及回,便到了现场,差人去府内叫她。 清绮的房间在二楼上楼梯左边的尽头,而整个倚花楼只有一个楼梯,那便是在进门后,绕过正中央的台子,走到前边的走廊左手边尽头便有一个楼梯。 而二楼是一个口字形,而清绮的房间,就在这个口字形的最上方左边尽头处,而走廊就在口字形的上方与右侧的交接之处。 简林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地形。 口字形的上方最左侧内里的这间屋子,便是清绮的屋子。这间屋子是整个倚花楼里最清净的地方,到了晚上也最容易被人忽视。因为人流大多集中在了右侧楼梯处, 而清绮的房门一出来,便是口字形左侧的这条长长的走道,这条道上并未有房屋,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这走廊下边便是倚花楼的大门口。 简林安推开了房门,便闻到里面那浓重的血腥味。 一进门口,便是一张梨花木桌子,椅子翻倒在地,桌上的瓷碗也全然的碎裂在地上,看上去应当是有过争执或者吵闹。 桌子旁边的桃花木屏风上沾染了一大片喷溅的血迹,呈喷射状,染红了这屏风上这盛开着的花朵,血红而妖冶的花朵带着几分妖异与鬼魅,仿佛在迎风飘摆着,诉说着昨日惨状。 他们都在屏风的后边,而在听到房外传来脚步声时,韩国老和韩穆霖才抬起头,在见到身着白色衣衫面容清冷而俊秀如仙般的简林安时,面上的神色舒展了几分,韩国老朝着她点头颔首,道:“案件的情况想来张大人应该都跟你说了,这次的案件上边很是看重,陛下也震怒,下了指令说是要一月内破案……” 一月内破案? 简林安的眼眉眯了眯,点了点头,不急不缓的从包里掏出了自制的白手套和口罩带在了手上后,这才淡淡开口:“我先看看尸体情况……” 韩穆霖闻言,抿了抿唇,一双凤眸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后,才开口道:“是碎尸案,凶手极其残暴,你……” 他自是恐她看了有些接受不了,有些不忍的出言提醒。 她微微的转过了脸,面容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浑身仿佛有一股莫名让人安定的强大气场,缓缓说道:“无事……” 尸体在床上,手脚头,全被砍了下来,分成了六部分。可偏偏却又全部被拼合起来摆在了床上,而最为奇怪的是,在他的身边竟然还摆着一件红色的女人衣裳。 衣裳上沾染了些许的血迹,但是却摆放的整整齐齐,仿佛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真人躺在了他身边一般,看上去骇人的很。 粉红色玫瑰香勾叠烟衫,红色烟纱散花裙,淡黄色对襟薄烟纱,就连她头上带着的珠子钗子都一件不落的摆放的整整齐齐,就似乎像是披着人皮的狐狸精一下就消失了,而衣裳和珠钗却还留在原地一般, 难怪有人说是狐狸精作祟。 她走到了床边,开始仔细的查探起尸体,原本昨晚还生龙活虎的人,如今在床上已然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这让她不仅内心也有几分感慨。 眉清目秀,浓眉大眼,而身上身着靛青色曲领袍被血迹染得通红,一双眼紧紧的闭起,面容里已然有了些许青灰。 “七七,取醋来……”简林安淡淡的开口。 “嗯……”七七乖巧的应了一声,不到片刻后,拿了一大碗醋走了进来,递给了简林安,开口道:“公子,醋来了……” 旁边的人虽疑惑,但却只是在一旁看着,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部动作。可张尧却有些坐不住了,他紧紧的皱着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惊讶于好奇,他开口问道:“为何要醋……?” “确定这里是否是第一案发现场,地面上的血迹碰到醋会现行,而根据屏风上溅上去的血迹来看,杀人地点应该就在屋内某处……”简林安眉目淡淡,纤细白皙如皓月般的手腕淡淡一扬,味道浓烈的白醋纷纷的洒了出来,洒落在地面上。 不过片刻,在屏风边上的地面上果然有鲜红色印记现出,旁边人见状惊讶不已。看着简林安的神色立马变了。 果然没错,这屋内果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她的抿了抿唇,也不管旁人的眸光,见仵作还未曾到来,变站到了床边,亲自开始检查了起来。 “肌肉已经松弛,背部有衣服印记,已经开始形成尸斑,眼角膜较为清亮,尸僵已经开始出现,证明死亡不超过三个时辰,死亡时间在丑时到寅时之间……”简林安带着口罩手套,一边翻看着尸体,一边面不改色的淡淡开口。 纤细的白色衣衫不沾染丝毫灰尘,白皙而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苍白,看上去当真就如那天上的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可偏偏,这看上去纤弱,可面对起尸体来却是丝毫不畏惧,甚至还如此厉害。 大家看着她的眼色骤然变了。 ------题外话------ 古代一个时辰等于现代两个小时哈~=v=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查案 韩穆霖感受到旁边人落在那一袭白色衣衫的清俊如仙公子身上的赞赏眼神,他竟然有几分与已荣焉之感,他静静的站在一旁,视线牢固的定在了她的身上。 “凶手用的是剑,并且绝对是一个熟练用剑的高手,绝不是第一次干这事……”简林安细细的查探了尸体后,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眸瞬间寒如腊月冰雪,声音低沉了几分,抿唇道:“而且,这是生前被分尸……” 生前被分尸! 众人大骇,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她是如何得知的? 就连韩穆霖与韩国老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惊讶。 张尧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他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后,才犹疑不定的开口:“这简兄是如何知道的……” 她闻言,没有转头,只是淡淡的泰然自若的开口:“项下皮肉卷凸,两肩颈耸,证明是生前被人分尸而死,因为若是死后分尸,尸体开始僵硬后,项下皮肉是不会卷凸的,而且伤口极其齐整,断端创面窄小,凶手使用的是刃面窄短的兵器……” 张尧的眼睛亮了亮,走了过去,仔细查探后,倒吸了一口气,眼神灼灼的看着简林安,道:“简公子所言非虚,的确如此!” 生前被分尸,但是却没有挣扎的痕迹,这一点十分奇怪。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却忽然见到在梳妆台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香炉。 她的眼睛眯了眯,看着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平日里服侍清绮的婢女,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平日里清绮姑娘可爱点香……?” 那个婢女愣了愣,摇了摇头,有些畏惧的撇了那放置在床上的尸体一眼,瑟瑟发抖道:“姑娘不爱点香,不过每次在张公子来时,她会特地备一些沉香,说是张公子喜欢这味道,但平日里倒是极少见姑娘点香……” 不爱点香,但是在张诺来的时候,却会点上一些沉香。 可这次屋子里的,却似乎不是沉香的味道,但是香炉的边上还有着一些燃尽后的灰,显然是有点过的痕迹的。 可既然她不爱点香,点的却也不是沉香,这就有些奇怪了。 简林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开始查看起着断肢断臂的骸骨关节处,此时的血迹早已凝固,肢解的手法却十分耐人寻味,若是普通人肢解,自然的提刀直接就下去了,那关节自然是损坏的,可如今…… 她看着那算得上完整的被剥离的关节,眸色深了几分。 “凶手对人体十分了解,想来不是第一次干这事,而至于为何要肢解了后大而化之的放在这里的原因,如今还尚未可知,我想,只要是正常人,应当是想把尸体埋藏的越隐蔽越好,怎么会肢解后直接放在这最为引人注目的倚花楼内呢……” 简林安紧紧的皱着眉,十分不解的开口。 大晚上,定然是有时间抛尸灭迹的,可为何尸体却被这么大剌剌的摆在这呢,难道凶手不知道,直接把尸体摆在这里,一到早上必定会引人注意么? 而且死者是张大人的公子,这样的身份,定然是会引起上边重视的,直接把尸体摆在这无疑就是当众打脸的行为。 凶手不应该这么愚钝才对,可为何却依旧摆在这里呢。 “你是如何看出凶手对人体十分了解的……?”张尧目光灼灼,眼神里满是疑惑的看着她,他却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从尸体上便能看出这凶手是谁。 “死者的关节保留的完整,凶手在肢解的时候,是先把关节分离,而若是普通人,对于关节与肌肉了解并不深,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点,更是不会想到这么做会节省气力,所以从这些方面综合来看,凶手必定对人体十分了解,不是普通人……” 简林安眉目淡淡,一双眼睛犀利的仿佛能看穿万物,而这唇里吐露出来的话语,却句句都让张尧心惊。 他自认查案数载,却还没有眼前这个从未查过案的人来的敏锐,这让张尧的眼神里闪过几丝赞赏,他叹了口气,淡淡道:“简兄倒是让我自愧不如啊,想我张某查案数载,却从未想到,原来案子还能这么查……” 简林安闻言,淡淡笑了笑,道:“张大人可别妄自菲薄了,简某这不过只是些小聪明罢了,上不得台面……” 言语谦逊,眸色深沉而不见底,叫人摸不清底细。 张尧愣了愣,片刻后却十分认真的看着简林安开口道:“不,简兄太过谦逊了,简兄这从尸体上问话的本事独一无二……” 简林安的眉眼闪了闪,见尸体查探的结果也查探的差不多了后,便开口道:“若是生前被分尸,那么在如此巨大的痛楚之下,定然会有声响,倚花楼来来往往的,想来也定然会有人知道这些事……”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说道:“所以我想如今我们首要的事便是要把倚花楼昨日晚上在丑时到寅时之间还在倚花楼的人给叫到这来,逐一排查……” 张尧点了点头,心底自然也知道她说的对,于是便吩咐了下去,而因房间太小,于是便只留了人留守,他们便把倚花楼其余人都聚集在了一楼,就连那倚花楼里的仆人与帮佣都叫了过来,一个不落。 韩琦看着简林安的眼神带着几分赞赏,遇事冷静而有条不紊,有着自己的一套做事手法,甚至对着被如此残暴对待的尸体也面不改色,这实在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能做得到的,甚至就连许多男子都是比不上的。 “张大人,审人之事便由你来审吧,在下在一旁听着便成……”简林安淡淡的笑道。 她的话语顿了顿,在对上张尧那张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时,淡淡笑了,耸了耸肩指了指他身上的官服,轻笑:“我想,张大人的这一身衣服可比在下这一身衣服有威慑力的多,我们不妨找一间屋子,单独提审吧……” 张尧闻言,心底对简林安又认可了几分,点了点头,安排了下去。 房间很快便安排好了,找了二楼上边一个姑娘的房间,当然,是选了一间相对较为肃静的屋子。 只是在如何肃静,一进屋子依旧是摆的花花绿绿的带着一些脂粉味,这让从未在这种屋子内提审过人的张尧也有几分尴尬。 在什么样环境的屋子里审问,自然是对审问的结果有极大的影响的,把房间的气氛营造出一种紧张而肃静的气氛,自然会给被审问人些许的心里压力,而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夜审,在对待穷凶极恶的犯人时,会用灯光照射对方的眼睛来让对方精神崩溃,以达到审问的目的。 只不过如今他们面对的是老百姓,自然不能用这等折磨人的法子,但是选一件阴暗一些的屋子倒是可以的。 这间屋子房间朝东,窗户也比其他的屋子要小上一些,房间显得有些阴暗而深沉,一推开门,就连他们都能感受到一股子阴诡的气氛扑面而来。 简林安扫视了这房间一圈,发现的确是对比其余的房间要肃静许多,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里边的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把屏风往里边挪了一些,扩大了桌子这一块的位置。 “想来住在这间屋子的姑娘应该在倚花楼是个受排挤的……”简林安喝了口茶,啧啧叹道。 张尧来了几分兴致,问:“为何?” 简林安指了指这房间的窗户和这房内床边的柜子上整齐摆放着的衣物,道:“屋内沉闷不透风,窗户小,整个房屋昏暗,这样的屋子在倚花楼内显然是地理位置最为差劲的一间,若是有客人来了,一进这,便会十分影响客人的情绪,若是受欢迎的姑娘定然不会选择这样的屋子……” 她朝着柜子旁走了过去,用手轻轻的捻了捻那衣服的布料,看上去精美的丝绸,捻在手里却格外刺手,她淡淡笑道:“如此廉价的布料制成的衣服,也被她如此整齐的叠了起来,也足以证明她在倚花楼的日子不好过……” 韩穆霖紧抿的唇微微扬了起来,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这般自信模样,心底不由的软了几分,这样的独一无二的女子,何其有幸竟能被他遇见。 张尧心底是彻底服气了,他笑着叹了口气,赞道:“真不知简兄的心与眼是如何长的,倒总是能注意到旁人忽视的地方……” 简林安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面容上的神色不可置否。 其实,哪能有什么所谓的天才呢。 你眼中的天才,不过只是因为他背后的努力没有被你所察见罢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审问 第一个进来屋子的,是一张她十分熟悉的面孔。 姿容妩媚而娟秀,丝毫不差于清绮,一双细长而带着温柔眸色的瑞凤眼,眸中的神色不卑不亢,一袭湖水绿丝绸勾叠烟衫,下着月牙白烟纱散花裙,身披淡蓝色对襟薄烟纱,乌黑亮丽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个望仙髻,看上去倒是温柔而亲和。 “奴家绿绮,见过几位大人……”眼前的美人轻柔而恭敬的行了个礼,漆黑的眸子清澈而温柔似水,仿佛只要一眼,便能让人沉醉在这温柔乡里。 “起来回话……”张尧面无表情的开口。 “是……”绿绮面容上挂着淡笑,从容不迫的起了身。 “之前你可认识清绮?昨日夜半后,丑时到寅时之间你都做了些什么,可否能有人证实你的说辞……?”张尧连头都没抬,拿着笔在记录些什么,面无表情的把问题都一一抛了出来。 绿绮愣了愣,而后便温温柔柔的开口:“奴家与清绮倒也算的上熟悉,因奴家与清绮都是差不多同个时候来的倚花楼,所以自然要亲近许多,而昨日是清绮的大日子,而在她的初夜竞价结束后,约莫是戍时,奴家想在叮嘱着她一些事宜,因而拉着她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聊了一会……” 她的话语顿了顿,随即又十分诚挚的开口:“不过在亥时,清绮就离开了,而之后,奴家也一直没有出过房门,这一点应当隔壁屋的红云姑娘能证实……” 张尧点了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满是清澈之色,便嗯了一声,问道:“那你的屋子是哪一间……?” 绿绮笑了笑,道:“是在清绮的对面,走过去清绮的屋子要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而因为走廊是大门的原因,所以这一边并没有房间,只有一条长走廊……” 张尧点了点头,道:“行了,你去把红云叫过来吧……” 绿绮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外边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身着红色衣裙打扮妖艳而露骨的女人推开了房门。张尧闻声抬起了头,在看到她的打扮时,眉心不自觉一皱,但却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丑时到寅时你做了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红云捂嘴娇笑了几声,眼底深处似有几分愉悦,她开口道:“大人,这是可没什么好查的,昨日我们可都瞧见了这清绮姑娘对张公子的恶劣态度呢,甚至张公子买了她的初夜后,她都没给好脸色,如今人又是死在她房内,她也畏罪潜逃了,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 红云的神色里有几分幸灾乐祸,也并未曾正面回答张尧的问题。 张尧皱了皱眉,声音冷硬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丑时到寅时,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隔壁房的绿绮有没有出过门……!” 言语冷硬,面容严肃而含着几分威严,一下就让红云面上的神色变了变,她讪讪的笑了笑,这才老实了,低头道:“丑时到寅时我就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因为昨日是清绮的初夜,所以客人都冲着她去了,我们哪还有什么客人,所以我哪也没去,只是在戍时的时候,听到隔壁房有动静,而后便在也没了动静……” 张尧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戍时时候,清绮出了绿绮的房门,这一点你能确定吗?” 红玉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肯定道:“我看见了,清绮就穿着她在台上的那套衣裳,在戍时出了房门,当时我因为桌上热水喝完了,有些渴,想出去打壶水,所以恰巧撞见了,而后来一直到后半夜都没听到绿绮房里有什么动静……” 简林安点了点头,死者死亡时间已经确定,若是有人证明未曾出过房门的话,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而且这倚红楼的大多是女子,想来那般残暴之手段杀死的,也十分有可能是男子作案。 毕竟这种极为残忍的碎尸手法,和从尸体上看出来的那整齐的切口,凶手并不是第一次犯案,很有可能是职业杀手。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看着红云离去的背影眼神深了深,朝着张尧开口道:“其实也不能全然排除外人作案的可能性,而且倚花楼昨日客人众多,人来人往的,实在难以排查干净……”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开口:“我想我们应该从清绮下手,如今很显然,清绮失踪了,这个案件跟清绮是脱不了干系的,而且……” 简林安眼眸幽深,面容清冷的开口:“张尧兄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清绮是绝不可能害张诺么……?” 张尧点点头,道:“记得,不过,简兄何出此言?……” 简林安笑了笑,眼眸里闪过一丝幽深,淡淡道:“因为,我昨日晚上,就在这倚花楼里,恰巧亲眼见到清绮姑娘对张诺说,你赶紧走,不要再这里逗留了,这里不……,她说到这里,十分奇怪的就停了下来,当时在下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如今结合今日的案子,呵,怕是,里面另有玄机啊……” 简林安的眯了眯眼,白色的衣衫被窗外的微风吹得拂动了起来,一双眸色清冷而淡然。 韩穆霖闻言,脸色却黑了下来,他的眸色阴沉不定的开口:“简兄你昨日来了倚花楼……?” 他淡淡的笑了笑,漆黑如墨的瞳孔看不清神色:“真是好兴致啊……” 简林安闻言,见他那眉目里暗含几分愠怒的模样,有些讪讪的开口道:“就偶然逛逛,就逛到这了,恰巧碰见清绮姑娘初夜竞价,于是就来凑凑热闹……”、 韩国老见她那带着几分心虚而讪讪的眼眸,倒也觉得有趣,于是淡淡笑道:“不过也幸好你来了这,不然这次案子怕是定会认为是清绮姑娘是凶手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不太像……” 简林安点了点头,认真道:“不止是这样,这清绮姑娘与张家公子应当是有几分情谊在的,而且昨日我就觉得十分奇怪,为何这清绮姑娘明明对张公子有情谊,但是在张公子花重金买下了她的初夜时候,清绮姑娘却并不高兴呢……?而且甚至还说,让他赶紧离开这……” 张尧闻言也紧紧的皱起眉头,道:“的确是有些奇怪,莫非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肯定道:“定是知道了什么,在昨日时我还想不明白,可今日确是明朗了几分,而这案件的疑点可不止这一处……” 张尧惊道:“不止这一处……?”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撇了一眼确定周围无人之外,这才眸子里闪过几分肃穆的开口:“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凶手既然能不动声色的在倚花楼里杀人犯案,甚至碎尸,那在那么晚的时候,抛尸灭迹是定然可以的,可为何凶手还要把尸体就这么留在这里呢?一般杀了人都是会下意识的把尸体掩埋好藏好不是吗……?” 她的话语顿了顿,冷冷的笑了笑,道:“倚花楼里人来人往,若把尸体放置在这里,不到天亮就会被人所瞧见,可若丢弃到荒郊野外,她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开封城,甚至很有可能发现尸体的时候,因为线索被损坏而无法破案,无论怎么选,把尸体丢弃在倚花楼实乃下下之选……” 这一番话就有如给他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一般,让他们心神一震。 对啊,为何? 为何要选择这样冒险而百害而无一利的法子呢? 即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韩国老,此刻也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而就算是平日里经常与案件打交道被奉为神探的张尧,此刻眉头也十分苦恼的皱起、 韩穆霖目光灼灼的看着简林安,坐在一旁,淡淡的饮了口茶,道:“要么就是愚蠢,要么就是故意如此……” 一双气势万千的凤眼微微的眯起,薄唇带着几分微微的弧度,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色衣衫的俊秀男子,眸色里温和了几分。 张尧皱眉问道:“凶手能不知不觉的就犯下这么滔天大案的,不可能连这点利害关系都想不到,可若是故意如此,那么,她为何要故意如此呢……?杀害了度支副使张大人的儿子,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呢……” 度支副使张大人之子张诺,光明正大的把张诺的尸体摆出来,有什么好处呢? 凶手为何要堂而皇之的把这件事公诸于众呢? 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这个倚花楼的案件与长公主是否有关联?有什么关联呢? 而那第三方的人又是谁?他们有什么目的? 简林安叹了口气,原本感觉刚刚拨开了一层迷雾,仿佛看到了里面的一些魑魅魍魉,可不到片刻,却仍然发现,这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案件依旧复杂的让她理不清头绪,甚至连丝毫的线索都摸不到。 她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被盘问完的身影,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事,还没完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探 他们应当不会想冒这个险,毕竟张尧神探之名也不是虚构的。 毕竟若时间长了,万一案子被破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简林安闻言,轻描淡写的开口:“为什么不可以呢,如今第二个案已经出来了,如今我们得赶紧通知其余三个府邸之人,让他们平日里小心防范着些,我想他们定会迅速的下手……” 韩穆霖紧紧的抿着唇,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冰寒,冷哼道:“这贼人真乃胆大包天!天子脚下,竟敢犯下如此大案,莫非他还想接连犯下五案不成!” 韩国老抿了抿唇,伸出了手,点在了东边那个画了圆圈的府邸之上,淡淡的开口道:“丫头,你说的没错,位置的确是在这地图被标记了的位置上,而东边这个,便是李府……” 她拿出了地图,摆在了桌上,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的点,清清楚楚。 而这样的一个消息也让他们的心骤然的紧缩了起来,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眼神冷如光剑,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李府,在哪个位置……” 他与李晨光的关系并不差,甚至可以说的上,算是小有交情,如今人死如灯灭,心底自然是有几分可惜怅然的。 韩穆霖闻言,怔住了,漆黑如墨般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怅然,沉默了片刻,他在缓缓开口:“我们过去吧,真没想到,第二个却是他……” 管家看着韩国老那明显变了的脸色,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韩国老脸上一怔,瞪大了眼睛问道:“可是那户部副使李萧然之子李晨光……” 管家脸上的汗流的更多了些,他支支吾吾开口:“是张尧大人差人来通知老爷,少爷小姐过去李大人府上呢,说是李大人之子李晨光昨日发现死在家中……” 韩国老微微皱了皱眉,眸中的神色沉了下来,开口道:“哦?外面可是谁来了……?” 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只是脸上满是焦急与惧色。 沉默的吃完早膳后,管家张伯忽然小跑着进了厅里来,眉目里带着几分焦急的开口:“老爷,韩少爷,简小姐,外边有人来了,说是……” 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韩国老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眼神中闪过一道亮光,半晌后,才淡淡的开口道:“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也都不过是猜测而已,若真有这么一个乱臣贼子,等揪出来,我定不会放过他!……” 那就是凶手是故意这么做的,如果是故意这么做的那定然是凶手希望这尸体尽快被人看到,验出来是活人肢解,从而激怒某人,达到他的目的。 除了智商低,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的话语笃定的开口:“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凶手不选择掩埋尸体而选择把尸体摆放在倚花楼这般人流旺盛的地方,不选择快捷的杀人方式而非要活人肢解呢……?” 对,就是试图被人所得知从而激怒某人。 她的话语顿了顿,一双狭长而带着英气的杏眼里眸色幽深,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眉心也紧紧皱起,半晌后才忽然停了下来,转过了脸,淡淡开口道:“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而这次的案件似乎更像是十分希望被人所察觉得知,甚至使用残暴的手法试图激怒某人……” 简林安抿了抿唇,皱眉问道:“感觉这事就如此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若只是因为口角而导致被如此残暴的生前分尸而死,似乎有些不太对,若当真是他们做的,他们杀死之后,自然是不希望证据暴露,被陛下所得知,因而选择杀人地点,就不会选择在倚花楼,而会选择在荒郊野外,而后抛尸掩埋,而后若后续尸体被掩埋后找到,证据早就消失殆尽,这样才是最稳妥的不是吗……” 若是以杀人动机来说,不过是发生了口角,便会被如此残暴的杀死,是不是太过于勉强一些。 韩国老闻言,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淡淡开口:“却是有这可能,不过以王大人的性子来说,这事应该跟王大人没关系……” 韩穆霖凤眸眸色幽深,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前段时间王大人与李大人,吕大人像陛下进言说治国之道首要在效法尧舜,简明法制,而像陛下进言说症结并不在开支过多,而在于民众生产过少,而这一点被张大人当场反驳,当时张大人与吕大人吵闹的十分激烈……” 简林安心里一咯噔,忽然觉得有些细小的闪光点似乎从脑海中闪过,可却怎么也抓不到关键,她皱眉道:“张大人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变法派那边的人暗地里派人做的……?” 圣心已失,在夺回可就难了。 “张大人本就性子直,易怒,如今得知自己儿子如此惨状而死,哪还有什么上朝的心思,一门心思放在了捉凶手上边,他今日还公然在朝堂上暗讽王大人,李大人,吕大人,说自己儿子的死怕是跟变法派脱不了干系,陛下本就越发的不待见他,如今更甚,这张大人的前途可怕是全然毁了……” 若是因为针对他的阴谋才死的话,他可是罪人了,韩国老的眼神带着几分愧疚与无奈,就连头发上的银丝都仿佛因这几日之事而白了几根。 他岿然轻叹,眼神苍老而幽深:“张大人老来得子,只有此一独子……” 韩国老沉默了半晌,这才忽然叹了一声:“若只是针对我一人,倒也无碍,可若是张大人之子是因我而死,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夜色平静如水,可却让她们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寒意,一个如天一般大的阴谋似乎一点一点的在收紧,而她们,则都是这个网子里的人。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觉得,或许这所谓的第三方势力,才是打开这关键之地的钥匙……” “如今我们得尽快的查出,这个清绮到底是何人,跟这所谓的神秘第三方的势力到底有没有牵扯,而这个第三方势力又是谁……?” 韩穆霖紧紧的抿着唇,修长白皙的手紧紧的握着茶杯,一双眸子里冷如寒冰,手背上那暴出的青筋也能看出他此时心底并不平静。 韩国老看着简林安的眼神,一双眸色里透出了几丝苍凉,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事是针对我的,而且这信上的笔记,跟我的一模一样,就连我都分辨不出真假,陛下虽没说什么,可心底是起了疑的……” 简林安忽然浑身一冷,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大发了,那就说明,现如今对他们布下来的是一个如天一般的圈套,一环一环的等着她们来钻,如今他们的身边已然处处是雷,可她们对这雷埋在哪,却是丝毫不知。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转过头询问道:“国老的笔锋十分苍劲却也不失柔和,笔锋也会微微的上扬,寻常人极难模仿,难道说这信上的字迹也……” 她皱眉道:“那这么看来,信也怕是提前准备好的,我想着事,恐是不简单……” 简林安的瞳孔紧缩,摆早膳的手停住了。 信? 韩国老点了点头,淡淡道:“说是张二狗在牢里招了,说他的确是按照我的吩咐去跟安之恺接头的,甚至说张二狗已经拿出了我写给安之恺的信,说有一封他还没来的及处理……” 陛下的态度,十分微妙啊。 国老闻言,微微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是啊,今陛下在早朝时,提到了这件事,可陛下的态度……” 第二日早朝回来后,韩国老面容上的笑容就低落了几分,在他与韩穆霖下朝回来时,见到他们那眼神里复杂的神色,转念一想,她的眼神里闪过几丝了然,她趁着帮他们盛粥的时,轻描淡写的开口:“老师,可是那张二狗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让他们的心一下就警惕了起来,一个连过往经历都查不到的女人,这自然而然的召示了她的不寻常。 第二天他们查了一天关于清绮的事情,就连张尧那边也动用了力量去查清绮的生平,可让她们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叫清绮的竟然就如同是凭空被捏造出来的人一样,查不到丝毫的踪迹。 她预感到,这些天必定是不会平静。 若是开封本地人,怎么可能需要把小路全都标的一清二楚,甚至还在这个府邸的位置做上标记呢?倚花楼如此标志性的地方,若是开封本地人,绝不需要地图,就能找到。 她的唇里勾起一抹淡淡的而又自信的笑容,眼神里闪过一丝幽光,道:“因为,若是开封本地人,绝不可能需要画出如此详细的地图,才能去杀人……” 简林安看着他们那掩盖不住的惊讶神情,一双眸子里神色探不清深浅,她的眸色幽深了几分,淡淡开口道:“若真有第二次的死者,那就证明这作案的人,就是手里有这份地图的神秘第三方的人,而且,这个第三方人绝不是开封本地人……” 可越想,却越觉得,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因为这倚花楼的确是被标记出来的一个点。 就连旁边的韩穆霖那双凤眸里也闪过几丝惊颤。 “而那上面标着的地点,就是接下来一个一个的案发地点……?”韩国老的眸色里闪过一丝震撼,怔在了原地。 韩国老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敲打在碗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此刻他的整个头脑嗡嗡作响,一双饱经风霜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半晌后,他才平静了几分,声音有颤抖道:“你的意思是说,很可能这张地图,就是一张杀人地图……?” 第二名死者!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有了一丝晦暗,她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若第二名死者是在那几个标记地点中之一的话,那就能证实我的猜测……” 她的声音清冷而淡然,一双眼眉里没有丝毫的笑意,满是凝重,她抿了抿唇,话锋一转,眼眸幽深的开口:“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若……” 房内的气氛一下就凝重了起来,简林安放下了碗筷,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微眯了起来,言语里带着几分肯定的开口:“虽不能完全肯定,但定是有十分大的可能是与长公主有联系的,不然这地图上标明的倚花楼,也太奇怪了些……” 这话可不能乱猜测,若跟公主扯上了关系,那这事就简单不了。 国老闻言,一双眼里闪过几丝寒芒,他沉默半晌后,回道:“丫头,你觉得这张诺的死,跟大公主的那个地图有关系……?” 可忽然,电光火石之间,简林安眸色里光芒大盛,她半眯起了眼,猛的抬起了头,看着韩穆霖与韩国老说道:“国老,那地图上除了倚花楼之外,其余的四个位置可是谁的府邸,这事可查了么……?” 简林安的眉心紧紧的皱起,就连吃饭时,都感觉不过是味同嚼蜡,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大公主的下一步是打算做什么呢? 标出了几个方位的地图,和恰巧对上的这个倚花楼案件,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回府的路上,韩穆霖一句话也不说,面上的神情也并不好看,他紧紧的皱着眉,走在了简林安的身后,看着她那略显疲惫的脸,原本因为昨日她逛窑子有些气闷的心也平静了几分。 忙碌了一天,她们也不过只是在倚花楼内随意找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因此如今她们正打算回府歇息而后吃晚膳。 而倚花楼这些日子自然是不能开业的,虽然王妈妈不乐意,但是官府下了通知,也是没什么办法,只能蔫蔫的应承吩咐了下去,把不开业的牌子挂在了门口。 审问完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审问了一天内倒似乎并没有得出什么消息,而他们也都累了,看着天色快暗淡了,便也结束了今日的盘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二个死者 两人领命后,离去。 “是……!” “是……!” 张尧点了点头,把用帕子包着的香炉残留物递给了旁边的侍卫,开口道:“你们两个把这个东西交给仵作,仔细点收好了,这可是重要之物……”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两个案件里都有香炉燃过的痕迹,而且甚至连香炉里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我想这个香炉里的残余物,应该是仵作需要的东西……” 两人异口同声,显然张尧也想到了这一点。 “香炉!” 张尧的眼睛亮了亮,半晌后,他才一字一句的开口:“香炉!”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开口道:“如果上一个案件用了迷药,这一个案件里也定然有,而两个按键里有重叠的部分,除了死者的死状相同,死法相同,并且旁边都留了衣服手帕之外,还有一个相同之处,一个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两件案子的共同之处很多,而且两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 迷药,那就是说,十分有可能是在凶手来之前,死者便已经被迷药迷昏了,而后等她来了,直接下手完后,直接离开,所以才无任何声响。 简林安的眼神半眯了起来。 果然如此。 张尧抿唇,眼神里有些许赞许,内心也感叹于眼前这个清俊而孱弱青年那敏锐而玲珑剔透的心思,他开口肯定道:“仵作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生前的确是吸食了迷药成分的东西,只是具体是什么,得找到具体的证物才能分析出来……” 她的话语顿了顿,忽又想起了什么,眼眸中的神色幽深而认真,沉声开口问道:“张公子的尸体仵作可验完了?那一日因时间匆忙,在下并没有验死者生前是否有被迷药迷昏的痕迹,胃里是否存有毒药残留,若是将人先迷昏了而后在行凶也是十分可能的……” 简林安的唇一抿,想起了在现代时她办过的案子,眼神亮了亮,随即冷冷一笑:“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在进来时,一直到行凶而去之后,他都无法发出声音,二是,凶手是熟人……” 张尧点了点头,内心也沉了下去,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此时也被眼前的在迷雾中的案件蒙住了双眼,他皱眉开口:“两起案件,一起在人流繁杂的倚花楼,一起则在李公子的书房,不论是倚花楼还是书房,只要死者在见到凶手时大叫上一声,便会有人听到,立马会有人赶过来,可为何,他却没发出丝毫声音呢……” “张大人,看来得先审审府内的仆人婢女了,发生这么大的事,难道昨日晚上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简林安的眉目清冷,淡淡开口。 韩国老叹了口气,自知他如今是听不进去,因而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后,没有在继续劝慰,毕竟若是谁看到自己儿子成了这副模样,都冷静不下来,更何况是性子极其执拗的李萧然呢,怕是钻进了死胡同里,便是再也出不来了。 李萧然死死的咬着牙,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眸深处满是怨愤的一字一句的开口:“国老,如今整个开封都传遍了,难不成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就杀人不成,我李萧然孑然一身,从未曾有什么仇家,除了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与他们有了些口角与不愉快之外,难道还真有人无缘无故的杀了我儿子,连个全尸也不留!?” 旁边的韩国老见状,叹了口气,道:“萧然哪,这事怕是不简单哪,若只是因为平日朝堂上的争论,也不至于到非得到杀人泄愤的地步,依我看,怕是有人想引起两派的斗争哪……” 李夫人的声音哽咽,就连身子都在颤抖,软软的靠在李大人身上,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而旁边的李萧然虽然没说话,但是那脖颈与手背处暴起的青筋也足以证明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李夫人闻言抬起通红的眼,用帕子抹了抹泪,道:“他平日里燃香燃的少,只有晚上睡不着或是来了贵客时,才会照虑到对方的喜好而燃上一些,他惯来会为主动的为别人考虑,也从不与人结仇,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竟……” “李大人,李夫人,不知贵公子可否平日里有燃香的习惯……?”简林安把香炉打开,把里面的炉灰倒在了帕子里,小心的交给张尧之后,这才起身轻描淡写的开口询问。 青色的香炉做工精致,小巧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炉壁上雕刻着古朴镂空的花纹,香炉炉盖小巧而精致,镂空的花纹样也以便让味道更方便的渗进来。 房内摆设十分的整齐,没有丝毫的凌乱,除了床边地上的一滩血渍外,似乎在无其余凌乱之地。而床下方放置着一个青色的香炉,香炉里似乎还有香燃过的痕迹,而房内的味道似乎与之前清绮屋子里的那股子清香有些许相像。 她说完后,沉默着在屋内乱晃悠了起来, 简林安复又开口说道:“他肌肉已经松弛,背部有衣服印记,已经开始形成尸斑,眼角膜较为清亮,尸僵已经开始出现,死亡不超过三个时辰,死亡时间依旧是在丑时到寅时之间,与上次一般无二……” 韩国老并无任何意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 简林安熟练的带上了自制的白色手套与口罩,坐到了床边,开始查看起被放置在床上的尸体,而她只是一眼,便肯定道:“项下皮肉卷凸,两肩颈耸,证明是生前被人分尸而死,致命伤是头部脖颈处的伤口,一刀封喉,而且手法是极其熟练,与上次一般无二,可以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并且用的凶器也是同一把……” 看来,似乎还是有必要在去一趟倚花楼。 上次的是衣服,这次的是帕子。 张尧接过了帕子,点了点头,看着这牡丹纹样,眉头紧紧的皱起,半晌后开口道:“这牡丹花纹样似乎有些奇怪,好像看着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白皙而纤细的手轻轻的捻起了那块丝绸帕子,眼神沉了几分,道:“张大人,这帕子上绣了清绮二字,只是如今清绮失踪了,帕子在这里的话,或许是别人栽赃陷害也说不定……” 他的旁边则十分奇怪而整齐的放置了一块丝绸的女人帕子,帕子上勾勒出了一朵似乎状似牡丹纹样的花样,粉红花瓣一瓣瓣的张开,每辦花瓣的顶部似乎还有一圈白色的细纹,花瓣由红变白,细看下这帕子上的牡丹花纹似乎与普通的牡丹看上去小巧一些,而在花纹的旁边用红色的线绣出了两个字,清绮。 尸体依旧是被放置在床上,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然被血迹染的通红,辨不出模样,只能依稀看出来是件料子极好的丝绸质地的袍子,他的四肢与头都被砍了下来,但是却又被拼合好放置在床上。 尸体是男性,二十岁左右,身份已经确认,是李萧然之子李晨光。 韩琦朝着他点头颔首,寒暄了几句后,他们便一同进了放置着尸体的书房里。 张尧在看到简林安与韩琦的身影时,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道:“国老,简兄……” 张尧闻言皱眉,但却没有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在丧子之痛下,说这样的话倒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日子应当就会好上一些。 李萧然闻言,神色虽平静了些,但那双眼睛里却依然满是怒火,他死死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尧微微皱了皱眉,面容依旧沉静,沉吟道:“李大人,如今事情的真相还未出来,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传言又合足为信呢,……” “张大人!张兄的儿子张诺昨日才出了事,今日我的儿子便出了这样的事,这定是那帮人干的,除了那帮人,我与张兄平日也与人无仇无怨的,何人会狠心至此,下此狠手……!如今外边都传遍了!那几人真是无法无天!”李萧然死死的咬着牙,声音里满是压抑着的低沉怒火。 张尧旁边的男人穿着朱色朝服,头戴黑色幞头,眼眶通红的站在张尧的旁边,神情激动的朝着张尧说着些什么,一双眼里闪过的愤怒之火光几乎都快要冲破了出来一般,而他的手背上的青筋也因愤怒而暴起。 他们到达的时候,书房的门口已然的聚集了许多的人,而其中便有穿着紫色曲领大袍的张尧,而张尧的装扮也一如昨日那般,穿着上朝的朝服,在下了朝后,得知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这边。 难道在古代也是应验的?简林安苦笑。 这样的感觉,她在现代时也遇到过,而每每她有这样感觉时,总是会遇见格外大的事件,无一例外。 简林安心中的不安之心越发强烈,总觉的今天定是会有大事发生,让她心跳的速度加快,甚至根本无法定下心来。 “嗯!我现在就去……”韩穆霖没有拖延,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凤眸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韩国老闻言,背后渗出了涔涔冷汗,丝毫不敢在拖延时间,赶忙道:“穆霖,你赶紧去把另外两家的公子找个由头带来韩府,如今这个地图事怕是说不得,在韩府也安全些……” 细思极恐。 第三庄,第四庄? 简林安的眸子幽深,眼神里闪过几抹凝重,道:“我想,这份地图的含义,应当就是这样没错了,如今我们更重要的是,应该立马查出另外两个府邸的公子是谁,恐是马上会有第三庄第四庄惨案……” 公主要谋反,无疑需要的就是支持。 而公主需要什么? 案件如迷雾般笼罩在简林安的心里,如今她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杀人是和这地图有关系的,而公主应当是与那第三方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提供了详细的地图给他们,换得她需要的东西。 这凶手到底是想干什么? 接连死的两位都是保守派官员,并且都是家只此一独子。 韩国老愣了愣,怔在了原地,半晌后,那沧桑的双眸才缓缓的半闭了起来,淡淡道:“是,只此一子……” 可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步子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问道:“老师,李大人可否也是只此一子……?” “嗯,的确……” “这李萧然对他儿子想来应当是极为溺爱把……”简林安叹道。 从这屋边景致便足以看出这李萧然李大人定是极其宠爱他儿子的,古代的房屋,就单从屋子的分配上,便能看出来许多的东西。 李家少爷的卧室位于他的书房旁边,亭台楼阁,假山环绕,屋子是全府最为清幽的一座,坐北朝南的方向也让整个屋子极为通风宽敞而明亮。 “嗯,你下去吧……”韩国老淡淡开口。 “国老,到了,老爷和张大人就在前边……”仆从恭敬的停在了原地。 说罢,迈着步子走在了前边,微微的弓着身子,领着他们七拐八绕的来到了李府少爷的卧室。 就连站在门口的迎接他们的仆从,面容里都拉扯不出一个笑容,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干巴巴的咧了咧嘴,恭敬道:“国老,韩大人,简公子可算来了,张大人和老爷都在少爷的书房等着国老呢……” 可此时的李府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生机勃勃的模样,整个府邸就如同笼罩在阴云里一般愁云满面,就连站在门外的简林安等人都感觉到了这府邸内传来的深深的愁怨气息。 李府位于开封城的东边,处在闹市区之后的一片清幽之地,府邸面积倒也算得上开阔,府内占地面积也算宽广,旁边也十分清净,倒是开封城的一个十分不错的方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者2 看完现场后,韩国老便先行回了府,说是要在府内等着韩穆霖把人接到,而简林安便留在了这里,与张尧一起审问起府内的婢女了起来。 婢女被一个个的叫到了屋内来审问。 而首先被叫进来的便是李萧然身边的贴身婢女倚琴。 倚琴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一直被搅着的手帕,也足以看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她微微的弓着身子,双眼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惊惧之色,可她才刚踏入屋子里,却只见里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先声夺人,严肃而冰寒,让她整个人身子抖了抖,软了下来。 “昨日丑时到寅时,可有听到丝毫动静……?” 白衣少年眉目清冷,双眼锐利如刀。 倚琴看着眼前这纤细俊秀如仙般的少年,愣了半晌,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奴婢不知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昨日夜里到了那个时辰了,奴婢们早就睡了,谁能想到竟……” 她的头缩了缩,身子抖了抖,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唾沫。 房内静了片刻,就算此时她是跪着的都能感觉到那从上方扑面而来的强硬气势与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连头都不敢在抬起来。 “这些时日里,他可有什么比平日不对劲之处……?”白衣少年嘴唇阖动,淡淡开口。 倚琴闻言,愣了愣,就连原本那害怕心思也淡了几分,双眼微垂,才皱起眉,眉眼里满是不确定的犹疑不定的开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少爷平日里心里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奴婢说,只是这些日子少爷似乎高兴了些,平日里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简林安闻言,眉心紧紧皱起,忽又开口:“除此之外,在无其他……?” 倚琴肯定的点了点头。 张尧抿了口茶水,面色甚淡,开口道“平日里你家少爷爱去哪些地方?跟哪些人有过往来……?” 倚琴闻言,面上的神色却忽然僵了几分,她连忙摆了摆手,开口道:“少爷不大爱出门,平日里也大多呆在家里,往来的都是这年纪相仿的公子……” 她的话语里似乎并挑不出什么错处,甚至原本带着几分惊惧的眼眸里也满是理直气壮,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僵,似乎是对这事有些顾忌?简林安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死死的盯了她半晌后,眼神幽深,暖黄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那面容里散发出来的冰寒温度。 她没有说话,顺手抽出了旁边仆役的长剑,刺风破雪般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细嫩的脖颈仿佛在深上些许就会被扎破。 “说谎话可是会让你家少爷死不瞑目的……”简林安的眼神冷若冰霜,漆黑的墨瞳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倚琴的身子猛的抖了抖,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却不是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甚至漆黑的眼珠子左右的转动了起来,可片刻后眼神却又坚定了下来,她定定的开口:“我家少爷之事,难不成公子比我还清楚不成,少爷平日不出门,若是出门大多是见一些贵胄公子,公子性子和善,从不与人为恶……”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雪白的长剑闪耀出寒芒,而倚琴的面色也越发的坚定,可手却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 半晌后,只听见前边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声音。 “下一个……” 倚琴的身子这才猛的软了下来,额头上的汗珠低落到了地上,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后,抬起头在对上眼前那白衣少年冷漠而深如墨潭般的眼神时,身子抖了抖后,强忍着内心的惊惧,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直到她走到了外边,却依然心有余悸的瞅了里边的房间一眼,这个白衣少年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她的一切想法在她的眼睛里都是无所遁形一般,让人无处可逃。 倚琴步伐加快了几分,朝着外边走去。 一下午,她都只问三个问题。 第一,丑时到寅时,可有听到动静。 第二,这些日子,李家少爷可有什么与平日不同之处。 第三,平日里与谁往来。 可无论是在怎么问,甚至上到贴身奴婢,下到府内的低等奴仆,在第一个第三个问题的回答答案,全然都是一模一样的。都纷纷摇头答——并未曾听到任何动静,平日里少爷极少出门,只与贵胄公子往来。 她如今已然可以确定,他们必定是隐瞒了什么东西,倚琴在面对脖子上那把剑对她生命的威胁时,下意识的有过丝毫的犹疑,而后来脸上的表情也太过于肯定,可偏偏她那紧紧攥着的拳头却也和后来长舒一口气的模样,也代表了她之前心底是紧张而心虚的。所以她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想到了某件事,但是对那件事却是忌口不谈。 若是只有一人如此,那便是个人问题,可若全府上下皆如此,那便是上面的人问题。 若不是李大人或者李夫人下了命令忌口不谈,府内全府上下的奴婢又怎么可能都统一口径甚至连形容的词语都一模一样呢。这个李夫人和李大人究竟隐瞒了什么事呢? 她的眼半眯了起来,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些天的这两个案件,所有的线索与细节都在她的脑海里打转。从她脑海中一样一样的飘过去,而在她似乎快要抓到什么脉络的时候,却又忽然断了,整个案件依旧如一团迷雾一般,让人看不透。 在审问完后,张尧看着旁边坐在椅子上阖着目养神的白衣少年那疲惫模样,有几分关切的开口:“简兄,今日怕是就到这吧……?再过几个时辰便到晚膳时分了,国老在府内怕是要等急了……” 一直站在后边的谷连霜也开口说道:“公子,要回府的话,那连霜替你去备马车……?” 简林安闻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半阖着眼疲惫道:“嗯,的确是要准备马车……” 她的话语顿了顿,抬起了眼,一双眸子里闪过几丝暗芒,她淡淡开口:“但是不是回府,而是去倚花楼,我们应当去倚花楼确认一下,那条帕子是否是清绮的所有物……” 那一条绣着牡丹纹样的绣帕。 张尧点了点头,道:“那条帕子,的确应当去确认一下,如今我们并不能确定这条帕子到底真正的就是清绮姑娘的所有物,还是凶手故意放在这吸引我们视线的……” 几人搭乘着马车去到了倚花楼。 倚花楼再也不如之前那般繁华,出了这般的事,老鸨哪还能继续开业,没有破案之前,自然是不可被批准开业的,因而那原本万花齐放开封最为繁盛的倚花楼的门口也在无往日光景,甚至屋内的婢女与姑娘也如惊弓之鸟一般胆战心惊的继续住在了倚花楼,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一个人在倚花楼被分尸,死状如此凄惨,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的姑娘都纷纷受到了惊吓,整日闭门不出。 等她们到来的时候,倚花楼里十分安静,案件的甚至说上一句话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话语的回音。 驻扎在这里的衙役在看到张尧时,恭敬的行礼,道:“张大人!” “张大人!” “张大人!” 张尧淡淡笑着摆了摆手,道:“去把老鸨带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她……” “是……!”衙役领命而去。 半晌后,还打着哈欠的老鸨被仆役领了过来,她的衣衫都还带着褶皱,睡眼惺忪,似乎像是才睡醒的样子,在看到张尧与简林安时,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道:“张大人,简公子……” 张尧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她这副模样,瞧了一下外边的天色,眉心微皱,道:“如今已然快到日落时分,看你的模样似乎才刚醒一般……” 老鸨叹了一声,道:“如今的倚花楼每日也无事,被封锁着又不得离去,出了这档子事,谁还会来我们倚花楼,姑娘们每天自然除了睡觉就还是睡觉咯……” 张尧闻言,神色里闪过几丝复杂,也没有在接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了叠好的手帕,递给了老鸨,问道:“这帕子你可见过……?” 白色的绣帕,红色的牡丹。 老鸨接了过去,细细查探一番过后,才点了点头,笃定道:“这帕子是清绮的,只是……” “只是什么……?”张尧眼眸如刀。 老鸨的话语里犹疑了起来,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绣帕上清绮两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开口:“只是以前清绮的帕子上不会绣这两个字,不像别的姑娘,每次都会在帕子上绣上自己的名字,可这清绮却说,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没什么好绣的,她说,她的花样独一无二……” 帕子是清绮的,但是那字却不是清绮绣上去的? 简林安与张尧的眉心都皱起来,感觉整个案件似乎更加复杂了起来,如今清绮失踪,而清绮的帕子却出现在了第二桩碎尸案的现场,可老鸨却说,这帕子虽然是清绮的,但是清绮的帕子自己在用的时候,却不爱绣这两个字上去。 而清绮的那句话,似乎也十分耐人寻味。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没什么好绣的,我绣帕上的花样独一无二。 牡丹花样,哪能称得上是独一无二呢? 清绮根本查不出生平,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使用的是假名字,所以才根本不愿意绣到自己的帕子上,而如今她失踪了,帕子却神秘的出现在第二桩的杀人案现场。 简林安的眸子猛然一窒,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张尧,声音深沉如水,一字一顿的说道:“或许,是因为有人想嫁祸到清绮身上,所以拿了她的帕子放在第二桩命案的现场……” 旁边的老鸨闻言,却惊骇的瞪大眼睛,她捂着嘴,不敢置信的开口道:“怎么……怎么……还……还有……第二桩命案……?” 简林安闻言,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淡淡道:“嗯,碎尸案,与第一桩一模一样,床边还发现了你手里的这条丝帕……” 轻描淡写的话语,仿佛没有丝毫畏惧一般,一双漆黑而狭长的双眸眸色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衣袖挥舞之间,谈及命案之时,就如同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轻松闲适。 可旁边的老鸨却是吓得不轻,她紧紧的抿着唇,双腿都哆嗦了起来,手中的手帕差一些拿不稳,就如同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颤抖道:“难道这清绮真是狐狸精……?” 她随即说罢脸又垮了下来,目光里带着一份虔诚,双手合十,碎碎念道:“清绮啊,平日里我对你可不薄,你有仇报仇,有冤抱冤,可千万别找到我头上来……” 她的脸色神神叨叨的,眼神里满是惊惧与害怕。 简林安想了想,忽又开口:“清绮在失踪前,与哪些公子关系密切……?” 闻言,老鸨也停了下来,想了片刻后才答道:“张大人之子张诺公子,主要就是与张诺公子,不过之前似乎也与黄大人之子黄公子有过接触,不过后来似乎在于张公子看对了眼之后,跟黄公子也接触的少了……” 简林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神漆黑如墨,淡淡开口:“你敢确定,清绮姑娘与这张公子是看对眼了……?” 老鸨闻言,一拍大腿,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挺起胸脯,眼神里闪过几分骄傲,道:“王妈妈我什么人没见过,这男女之事,哪能逃得过我的眼睛,这清绮虽然害羞了些,但后来那小模样,定是喜欢这张公子无疑了,不过这也不奇怪,张公子一表人才的,而且对清绮也是一往情深……” 张诺,黄大人之子。 简林安点了点头,这个老鸨的回答,倒也的确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清绮应该是带着目的接近张诺,却没想到却喜欢上了张诺,因而才会在那日晚上有那般奇怪的反应,甚至失言说让张诺离开,她应当早就明白在她初夜的那日,就是这个张诺的死期,所以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宁愿自己的初夜是被别人买去。 因为她那日早就知道是张诺的死期! 可如果这样,那奇怪的是,为什么她那天晚上后来却忽然又改变主意了呢? 这清绮到底是何人? 看来只有在找到失踪的清绮之后,这些问题才能得到答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骨朵儿 一个人,难道真能狠心到下手杀了自己的爱人吗。 在回府的路上,简林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连何时回到府的都不知道。因为她前世也没谈过什么恋爱的原因,对男女之事的理解并不深刻,而这个问题,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凶手在目前看来,似乎最有可能的的确是清绮,所有的直接证据统统的指向清绮,清绮查不到生平,清绮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张诺,知道在初夜晚上就是张诺的死期,很明显这清绮便是某一方势力派过来取张诺命的杀手,而她真的能下了这个狠心吗? 而且若不是她动手的,那又是谁呢? 这么两个大的问题笼罩在简林安的头上,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就连前边那一袭青黑色衣衫那俊美如妖般的男人都丝毫没注意到,而是迎面就撞在了他的胸口。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的头顶上传来一阵吃痛,整个人因为惯性的往后倒,而忽然,她的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揽住了,而她的上方也传来了一道温和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 她惊愕的抬起头,却恰巧对上韩穆霖那双带着浅淡温和笑意的凤眸,他的眸子中仿佛蕴含了万千星辰一般,如黑洞一般的让她挪不开视线,修长的手还带着炙热的温度,揽在她的腰间,而她的脸都几乎快要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没什么……”简林安的耳尖微红,感到自己那扑通扑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跳动的内心和那发热的脸颊,强忍着,镇定的站稳了与眼前这个带着妖孽笑容的韩穆霖拉开了距离。 韩穆霖感受到怀里空落落的忽有了片刻的失落,可看到她这十分不自然的羞赧反应,心底却似乎开心了几分,他弧度优美的薄唇带起了一丝卷翘的弧度,瞅了她一眼,淡淡开口:“简兄平日里可不会失魂落魄的撞到一个人身上都不自知……” 简林安轻咳了几声,感到自己的心情似乎平复了几分,这才低垂着眉眼,淡淡开口:“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白色衣衫,面目白皙如那上好的羊脂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几丝透明的柔光,狭长而沉静如水般的眼眸,挺立的鼻,如桃花瓣一般的唇带着几丝苍白,如泼墨般的黑发在头顶用青色玉箍子箍住,整个人钟灵毓秀,清俊如仙。 韩穆霖看着她,呆了呆,看到她眉眼里的那抹迷茫之色,和紧皱起的眉头,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把她抹平,他的眉眼闪了闪,开口问道:“什么问题……” 简林安闻言,抬起了头,如扇子般的睫毛颤了颤,一字一句的开口:“一个人,真的能狠心杀了她的爱人吗……?” 话音未落,却听黑色衣袍男人眉心紧紧皱起,斩钉截铁的开口:“不能!” “若以家人为威胁呢……!” 她的声音凉如腊月寒冰。 微风拂过她的衣袖,吹乱了她的发丝,只是那双漆黑而狭长的双眸似乎越发的亮了起来,她定定的对上了韩穆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若以家人为威胁,可当如何,二者则一,可当如何……!” 韩穆霖却面容上神色淡然,可那一双凤眸里却闪耀着华彩,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开口:“在动手前,或许有片刻有纠结与不安,但在真正动手时,绝不可能下得了手,他宁愿自杀都不会愿意伤害她一根汗毛……” 真正动手时,绝不可能下的了手? 如此肯定? 韩穆霖的话语,动摇了简林安原本的想法。 或许,韩穆霖说的是对的?对着自己深爱的人,就算之前下了多大的决心,都是下不了手的吧?而若不是清绮的话,会是谁呢?或者说,那所谓的第三方派过来的人,根本不止是清绮一个? 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之后,似乎许多线和脉络又清晰了些。 是啊,为什么一定是一个呢,说不定派过来的不止一个,他们要杀的是四个人,若只有一个人的话,定是不可能很快完成任务的,因而清绮那日才会有所忌惮,因为她定是感觉到了自己伙伴在暗处盯着她,所以脸色才会变的那般快。 而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却恰好对上了他那目光灼灼的双眼,她耳尖微红,面上却十分淡然的开口:“今日可接到了另外两位府邸的公子,是哪两位公子……?” 韩穆霖闻言,面容一下就沉了下来,他的凤眸里的神色幽深,手紧紧的攥起,开口道:“是刑部的傅大人之子傅子喻,与工部的黄大人之子,黄立辅……” 看着韩穆霖这黑沉如水般的脸色,她的心一下就高高的悬了起来,心底的那抹不详的预感,也越发明显,她的眼睛陡然眯起,看着韩穆霖,声音一下凉了下来,道:“人没接到……?” 韩穆霖点了点头,一双漆黑的凤眸里闪过几丝狠戾,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不光如此,刑部的傅大人还拿出了国老的亲笔信,说是国老明日要接他去府上一叙,而那边的黄立辅也是如此,说是国老写信邀他们一聚,而且那字迹与国老一模一样,就连我都分辨不出来……” 国老约他们一叙!? 简林安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原来,这凶手不仅行凶,怕是还想把这最后的两个案子推到韩国老身上。 她的心里猛然一跳,声音冷如冰寒,她一字一句的看着韩穆霖道:“若凶手使用不同的杀人手法,而后此时若在有人站出来,说是韩国老约他们出去的,而后把此事栽赃到国老身上,说国老妄图浑水摸鱼,借着狐妖案件扰乱朝局,可谓如何……?” 她的拳头紧紧的攥起,感觉周围冷汗涔涔,一双漆黑双眸,锐利如刀。 韩穆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一下就感到了这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紧紧的抿着唇,沉默了半晌,道:“即使漏洞百出,国老也难逃辞咎,前两次的案件,陛下便已经开始怀疑国老,傅大人虽然惯来仰仗国老,但傅子喻乃是其独子,若傅子喻当真因此事而死,在朝堂众臣的猜测之下,傅大人不会细纠这么多,定会与国老生嫌隙……” 他的话语顿了顿,脸色越发白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强行镇定了几分,继续开口说道:“而黄大人是革新派,是那边的人,于公于私,怕是都会紧紧的咬着国老不放,陛下惯来多疑,朝廷众说纷纭,国老,危矣……!” 黄立辅是革新派之人? 这个幕后之人,是想引起两派斗争?可这样,对谁又最有好处呢? 若是长公主的话,那她为何要三番五次的针对国老呢? 简林安越发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咬着唇,抬起头朝着韩穆霖说道:“国老在哪,国老可知道此事……” 韩穆霖抿了抿唇,道:“舅父知道,他说,他独子在书房呆一会,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他应当是想清了这其中的要害,所以才如此……” 简林安叹了口气。 韩国老是一国肱骨之臣,查案子可能她在行,可若论政治敏锐度,她是远远不及韩国老的,如今韩国老定然是猜测到了这些事,内心怕是不好受,所以才一个呆在书房里。 韩国老内心不好受,她的内心又怎么会好受呢,这种面对案件束手无策的感觉,已经许多年没在她的手里出现过了。以前她在现代查案时,是有一系列的手段能够帮助她判断的,比如验指纹,比如验dna,可这些一切的一切,在这里全都没有。 她全然得依靠推理这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来破案,甚至如今这个案子远远的不止是案子那么简单,隐藏在它背后的,怕是连国家都要震荡一番的大事件啊。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看着韩穆霖一眼,开口道:“我们去书房吧,捋一捋案情……” 政治上的问题,想来韩穆霖应当是要比她敏锐一些的,也许与韩穆霖讨论一番,会更有裨益。 她拿起了桌上的青色瓷杯,一边斟茶,一边缓缓开口:“清绮查不出生平,而我们在第二案发现场发现了写着清绮两个字的状似牡丹纹样的帕子,我与张尧兄去到了倚花楼问这帕子是否是清绮姑娘的,老鸨告诉我们,说这帕子的确是清绮姑娘的,但是清绮姑娘的似乎不爱在自己的帕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而且清绮姑娘与张诺是相爱的……” 茶杯里渗出清淡的香气,袅袅升起的烟雾让她整张脸蒙在了云烟之后,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继续开口:“所以我如今能得出的,是两点,第一,那边派过来的可能不止一个人,第二……” 她的话语迟疑了几分,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韩穆霖,说道:“也就是你说的,清绮不是杀害张诺的凶手……” 韩穆霖的眼神深沉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终于明白了她今日那句话的含义,他想了想,肯定的点点头,道:“那这么看来,清绮应的确不是凶手,但是她应当是知情人……” 简林安纤细白皙的手捧起茶杯,清浅的酌饮了一口,在感受到那味蕾上的苦涩与甘甜交织和那热茶入肚的感觉后,她才冷静了几分,点了点头,淡淡道:“而我又几点不明白的地方,第一,国老若当真如长公主所愿而落马,她能有什么好处!第二,两派斗争,国家内乱,是谁希望看到的,这两点解决了,杀人动机就出来了……” 一个案件,最重要的往往就是杀人动机。 不论是预谋杀人还是偶然杀人,总是会有一个动机的存在,可她如今就是因为没找到这所谓的动机,才会让整个案件如同陷入一团泥沼之中,让她怎么理也理不清…… 韩穆霖闻言,瞳孔紧缩,他的手指紧紧的捻着手上的瓷杯,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长公主手上并没有多少官员,大多都是一些零散的中立官员为其效力,朝堂两派割据,变法派的背后有陛下,她不可能取得这个派系的信任,而另外一个派系则不一样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眸中神色更为幽深了几分,似乎压抑着几分又火光,他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国老一死,一派群龙无首,取而代之,养精蓄锐公然造反……!” 她要的是整个派系的势力,而只要国老在这一天,她永远也不可能获得这些官员的信任,取而代之。 简林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的双眸里闪过几丝寒芒,她冷冷开口:“所以她才把后边的两个案件嫁祸在国老身上?摧毁官员对国老的信任,想取而代之,难道她没想过,国老这个定海神针一旦下马,朝廷局势控无可控!必会陷入大乱?……” 这长公主当真是糊涂! 这样的人哪能做的了一国之主! 韩穆霖闻言,微微的叹了口气,一双凤眸微垂,握着杯子的双手也抖了抖,开口道:“这些被利欲熏心之人,哪会顾虑如此之多,若不是舅父从中调和,两派矛盾早已尖锐不已,舅父虽不支持他们的做法,但是见陛下支持,也只是反复的束缚着他们……” 韩穆霖忽然是想到了什么,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眸中闪过几丝厉芒,冷冷道:“西夏,金,虎视眈眈,国家内乱,他们自然便可趁虚而入,两派斗争内乱,就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西夏!?金!? 简林安的瞳孔猛然紧缩,脑海里忽然闪过了那个奇怪的手帕纹样,她猛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桌旁,铺好了纸,拿起笔一笔一笔的开始描摹起那个让她印象万分深刻的纹样起来。 形状状似牡丹,比牡丹小巧精致几分,花瓣上有着一圈细纹,花瓣顶部是浅粉白,到花瓣里边却又是粉红色,看上去十分漂亮而吸引人。 不过片刻,一朵栩栩如生的花骨朵儿跃然纸上。 第一百一十八掌 痴情花 简林安停下了笔,抬起头时,却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甚至她一转头,便能看到他那精致弧度完美的侧脸,而此时韩穆霖正紧紧的皱着眉,定定的看着她的画纸出神,她微微的抬眼,似乎便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声,和那专属于他的怀抱的味道。 她的思绪一下就乱了,耳朵尖悄然的红了。 “这不是牡丹,这是西夏的花,名为痴情,是西夏女子送给心爱男子之物……”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痴情?西夏女子送给男子之物? 这让简林安的眸子一下就瞪大,一个可怕的猜想忽然就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成型。 韩穆霖的唇勾了勾,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极少有人知道此花,而在绣样里看,也大都会认为这是牡丹,因为绣出来的确是与牡丹一般无二……” 若清绮是西夏人,那么基本上就已经能肯定那所谓的第三方势力就是西夏势力。 而这一切也就能说通了,公主与西夏勾结,想取得西夏的支持,西夏想搅乱这大宋朝局,想趁机谋求渔翁之利,所以为何他们需要这么详细的地图。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大宋人! 简林安的眸子垂了起来,眼神骤然冷了几分,她紧紧的捏着那块绣帕,冷冷开口:“这位长公主,怕是引了一头狼进来啊,与狼共舞,稍有不慎,怕是会血溅当场……” 如今她已经能肯定,这杀死张诺的既然不是清绮,那么定然是当日在倚花楼的另一位西夏同党!而那日清绮怕是看到了自己的同党的警告眼神,所以原本想劝说让张诺离开的话语才会埂到喉咙里,所以她的眼神才会那么奇怪。 因而第二个案件中害死李萧然之子的也是这个西夏同党,而李晨光是死在家中,而且是自己的卧室,同样是没有人听到任何的声响。 她的眼眸幽深,骤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回头,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如今我们赶紧得去查出,李公子室内燃的香与清绮当日室内燃的清香一模一样的香料是什么!两次的案件中都有这一个香料,而且是同一种香料,想来是凶手的犯案手段之一,而且这李府上下到底隐瞒了什么?我想,我们应该去找李大人聊聊了,我感觉,这会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是什么让他们府内全部上下缄口呢?看那婢女倚琴的神情,定然是隐瞒了什么事的,而凶手若与死者毫无交情,那为什么死者会在昨日晚上燃起凶手给他的香呢? 而且,死者对凶手给他的香丝毫不怀疑,甚至也不找人验,甚至连底下的婢女都不知道这香是怎么来的,那证明死者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而且死者对其是信任而且熟悉的,满足这一切条件的,又会是谁呢? 外边天色渐暗,可她却不能在等到明日,若到了明日,还说不准会有什么变数,如今这事的脉络逐渐清晰,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张巨大的已经准备收起来的大网,而很可能到了明日,便是他们最后收网的时机,若是到了那时,怕是一切尘埃落定,在难挣扎。 漆黑的夜色里,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朝着城北李府驶去。 简林安坐在马车上,看着旁边一袭黑色衣袍的韩穆霖,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轻声道:“似乎每次都是在争分夺秒呢,上一次在江宁也是这般,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开封,本想着能轻松几分,却没想到这开封根本不是让我来渡假玩乐的,我这是踏入了一个龙潭虎穴啊……” 韩穆霖的脸上带着清淡的笑容,声音悠远,轻轻开口:“身在朝局,哪还由得你能全身而退呢……” 话语里带了一丝怅然,岿然轻叹不知是为韩国老,还是为他们自己。 “只是如今简兄还不过只是一只脚踏进了这泥沼之中,尚未可完全踏入,倒是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但若这案子过后,简兄在想全身而退,怕是就身不由己了……”韩穆霖目光灼灼,转过头,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她。 简林安闻言眼神中有几分复杂神色闪过,后边半阖着眼养着神,淡淡开口:“下次这些话,切莫在说了……” 韩国老是她老师,是她父亲的老师,而她与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无丝毫感情,所以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她不可能就这么抛下他们,撇开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危险于不顾。 这从来都不是她简林安的作风。 简林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撇了旁边的韩穆霖一眼,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般的凤眸,认真开口道:“国老是我老师,仅是如此,我也不能抛你们于不顾,难道,在你韩大人眼中,我简林安就是这般趋利避祸的小人……?” 她白色的衣袍被马车帘外的风轻轻的吹起,发丝也被吹的有些凌乱,可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却越发坚定了起来,漆黑如墨般的瞳孔里闪耀着华光。 韩穆霖对上她那双如晨星般的眼眸,微微的愣了愣,看着她眼底的冷色,紧紧的抿着唇,凤眸里闪过几分复杂与担忧。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他犹疑了半晌,看着简林安那怔住的模样,复又继续开口道:“我知简兄从不是趋利避祸之人,在江宁时,那般凶险境地,简兄却二话不说的冒着被擒的风险来巢穴救我与罗兄,这份情谊价值千金,而如今却是不一样,简兄若破获这次案件,日后便再也抽离不开这个泥泞之潭,要么欲作风云化为龙,要么便被暴风雨撕裂的粉身碎骨……” 只有这两种结局,不会再有第三种结局。 要么生,要么死,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简林安的内心划过了一丝暖流,她自然知道韩穆霖只是不愿意她日后都要与这些肮脏之事打交道,陷入泥沼之中罢了,因而在这般关键时刻,他还会把利害分析的清清楚楚。 她淡淡的抬了抬眼,轻描淡写道:“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且不说把生死置之度外这般话语,但至少我想我宁愿选择一条精彩一些的活法……” 白色衣衫,素手纤衣,眉目清淡,带着几分宁静致远的平静感,让韩穆霖原本心里的担忧全然的消弭于无形。 马车噔噔噔的驶入了夜色之中,不过片刻,便到了东边李府门口。 李府的门口被白色素镐装点着,就连门口都挂了两盏白色的灯笼,而门口仆人的神色更是带着几分悲切,气氛一下就沉重了起来。 简林安与韩穆霖下了马车,而门口的仆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也一下就认了出来,忙踏着细碎步子走了过来,问道:“韩大人,简公子,这么晚了,可是来找老爷和夫人的……?” 韩穆霖点了点头,道:“正是,案件有了进展,但有些事还是得来请教一下李大人……” 仆人心内了然,恭敬的点了点头,走到了前边,开口道:“老爷如今在书房呢,韩大人简公子跟我来……” 七拐八绕的走到了李萧然的书房,书房的大门紧闭着,里边还有着亮光,自然是能看出来是有人的,走到门口后,仆从便走了进去通报了一声,半晌后,他走了出来。 “韩大人,简公子,老爷就在里边,你们进去吧……”说罢后,便恭敬的退到了门口。 他们推开了门,只见李萧然站在窗口,似乎是背对着他们,在烛光的照射下,背影显得有几分凄凉。 “韩大人,简公子,可是案件有何进展……?”虽然是背着身子,但已然能听出来,李萧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冰冷恨意。 简林安淡淡开口:“的确是有进展,并对这凶手已然有了一些眉目,不过怕是有件事需要李大人配合……” 李萧然的眼睛亮了亮,身子猛的转了过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简林安,问道:“有眉目了!?凶手是谁!是谁杀了我儿子!” 语气急促,一双眼睛猛的瞪大,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简林安瞅了他一眼,眉目清冷,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后,不急不缓的坐在了桌边,一边斟茶一边轻描淡写的开口:“两次的案发现场都发现了香料,是谁送了香料给你儿子,而你儿子这段时间又是与谁走的近,让你们忌讳到需要上下缄口不谈……” 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她的眼眸明亮如晨星,眼眸深沉如寒潭,仿佛万事都无法让她的眸子里起丝毫波澜。 李萧然愣住了,他的眼神猛然紧缩,唇紧紧的抿起,思虑半晌后,才有些惊疑不定的开口:“此话当真……?我儿之死当真与这送香料之人有关……?” 他的话语急促,眼神专注,整个身子瞬间紧绷了起来。 有门!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有十分大,甚至是直接的关系……” ------题外话------ 明天上架哦~=v=明天更新2w字,么么哒,全定有上架活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 痴情花2 室内气氛沉寂了下来。 半晌后,才听李萧然岿然长叹了声,眉眼里闪过过几丝坚定,他转过身淡淡开口:“也罢,此事原本实乃让李府蒙羞之事,全府上下自是缄口不谈,因说出去实在是面上无光哪……” 简林安漆黑眸色闪了闪,淡淡道:“哦?何事……?可是与这倚花楼有关……?” 一语而出,李萧然怔在当场,他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面色白了几分,他张了张唇,蠕动半晌后,才从唇里艰难的吐露出几个字:“是……” 是!是与倚花楼有关! 简林安的眸色里精光大作,一字一句的看着李萧然,认真道:“与谁有关!这香,是谁送的!” “是绿绮姑娘…”李萧然叹了口气,整个人就如同老了十岁一般没了生气。 绿绮!怎么会是绿绮。她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个柔柔弱弱的温婉形象,而也想到了那日红云的证词,红云就住绿绮的隔壁,可她全然的十分肯定,绿绮从没有出过门,既然绿绮没有出过门,那她又是怎么犯案的呢? 可仔细想来,这绿绮倒也的确十分符合另一名同伙的其余条件,长相无害容易让人生好感,在倚花楼,也能解释那日为何清绮忽然改变了主意,可却除了一点,那就是她是如何让红云与底下的人,都纷纷肯定她没出门呢。 简林安的眸色幽深了几分,复又抬头问道:“李公子是如何认识绿绮姑娘的……?而为何却又严重到如此地步……?” 严重到就连绿绮的名字都不能再府内提起,甚至别人问时,都要矢口否认,实则若仅仅只是认识绿绮的话,倒也并无大碍,开封的公子哥,多少人认识清绮跟绿绮呢? 李大人闻言,面色一变,面容涨红如土色,死死的咬着牙,眼神里带着几分愤怒的幽火,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小儿与张大人之子张诺颇有几分交情,在一个多月前,听闻清绮美名,小儿便于张家公子去了这倚花楼见识一番,可谁曾料想到,这一见识可就如同被狐狸精迷住了一般,连家都不归了,日日与那个叫绿绮的寻欢作乐当真是叫人脸上无光啊……” 他的话语顿了顿,手紧紧的攥起,一双眼里满是复杂神色,既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又带着几分哀痛之色,岿然叹道:“我与他母亲如何劝也无用,后来竟闹到说要娶那叫绿绮的为正妻,这是何等耻辱,若是玩玩也就算了,可他竟推脱了我给他寻的亲事,要娶那狐狸精为妻,娶妻是如此简单之事吗!若真娶了一个红尘女子为妻,我李家脸面都要被他丢尽了!” 李大人的面色涨红了几分,因为语速过快的原因,似乎像是被呛到了,因而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差一些背过了气去。 看他这模样,看来的确是因此时气得不起,因而也自然能理解为何对绿绮和倚花楼缄口不谈,原来还是有这层关系在。 从李萧然的话语中能听出来是绿绮与清绮的确大约是一两月之前来的开封,而之前她们调查过清绮,发现这个人就如同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凭空降落在开封的一般,凭着出色的容貌瞬间成为了倚花楼的花魁。 而当时与她同一批时间进入倚花楼的,的确有绿绮,而这死去的张诺,与李晨光的确是与着倚花楼有着斩不断的联系,而这个绿绮,恐怕十分有可能就是清绮的另一名同党,而这个绿绮,就是她们如今要重点调查的!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淡淡道:“不知李大人,可否听过西夏的痴情花……?” 李萧然愣住了,皱眉呢喃道:“痴情花……?” 简林安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是,西夏女子赠与男子绣着痴情花的物什,便是代表自己的一片真情,而李公子旁边的那块绣帕上的绣样似乎就与这痴情花有关……” 跟西夏有关? 李萧然的眸子紧缩,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和惊疑不定,开口道:“那如此说来,我儿之死里边大有文章……?” 李萧然对韩国老也算是忠心耿耿,而为人正派,清廉,两袖清风,倒是一个值得诉说之人。而如今韩国老之事就连她都有些焦头烂额,多一个人自然多一份力量。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缓缓的抿了口茶,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的开口:“是,大有文章,而且,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国老来的,从上次国老在朝堂之上被人公然污蔑开始,到如今,一切都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大套,背后可是有一只黑手企图扰乱整个朝纲,甚至把手伸到了韩国老身上……” 李萧然闻言,不敢置信的猛的站了起来,他的眼眸里满是震惊与震动,愣愣开口:“简公子的意思是,她们的目标,是国老……?” 简林安点点头,道:“是,难道上一次青莲教案件,国老被污蔑之时,她们便已经开始下套了,而如今的这个案子,也与国老脱不了联系,若我们不赶紧把此案侦破,怕是国老有难…” 此事对李萧然冲击过大,他半晌没回过神来,半晌后他的眼神慢慢坚定了下来,看着简林安问道:“那如今我们该如何办?上次陛下虽说相信国老,可这心里到底是起了疑心的,那笔迹又十分邪乎的跟国老笔迹一般无二,虽陛下知笔迹是有可能伪造的,可如今,也就是看在国老的面子上,青莲教那事才没提,若以后,哎……” 李萧然叹了口气,张了张嘴,话语里的含义万分明显。 如今国老的信用值在青莲派这个案件中,已让皇帝陛下心里埋下了一个猜疑的种子,自古以来皇帝与臣子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必然的信任,即使是元老重臣如韩国老这般,皇帝陛下的信任值也是有限的。 而青莲派的案件已经快支出光了陛下的新任值,如果在出两个杀人案件,在蹦出一个人指控韩国老涉嫌买凶杀人企图扰乱超纲浑水摸鱼,这怕就是闹着玩的了。 简林安轻笑了几声,眼神中若有所思的撇了李萧然一眼,淡淡道:“所以如今李大人怕是有一件事得你帮忙……” 李萧然闻言,点了点头,毫不迟疑的抿唇开口:“简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只要能保证国老的安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语言铿锵有力,原本通红而充满愤怒的眸子也终于是冷静了几分,而神色里也满是一派正气。 简林安的眼神里闪过微光,淡淡开口:“如今这一切不过都是在下的推理,而这一切自然需要证据的支持,因而怕是需要李大人去寻痴情花的书籍资料,能当堂对峙让人信服,以免到时又出什么岔子……” 她的话语顿了顿,言语里闪过几丝晦涩的开口:“不过此时恐大人需暗地里寻,光明正大恐贼人得知而前功尽弃…” 长公主这事,她如今自然是不好说出来,若光明正大的查痴情花下落,定会让这群西夏人与大公主之人有防范,若后续她们改变计划策略的话,那她前期的所有搜寻到的证据都将前功尽弃,而那时,她们就十分被动了。 李萧然见简林安眉目中的表情十分严肃,话音郑重,内心也自知此事的重要性,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简公子韩大人请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 韩穆霖抬了抬眼,挪开了一直落在简林安身上的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便转过了头看着简林安,眼神里有一抹关切,道:“天色不早了,再晚一些马车也不好走,先回府吧……?” 简林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与李萧然告别了,乘坐着马车回了府。 回到了马车上,她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明天的事,我没把握,如今仅仅只是推理,我无丝毫证据,甚至绿绮是不是真正的清绮的另一位同伙此时也是一团迷雾,我们仅仅抓住了线引,但是这引子后边是否能拉扯出真相,或是一团空,如今也不得而知……” 再者说,没有证据的事,别人又如何会相信呢。 杀人地图,不过只是一张地图而已,可所有的想法若需要别人相信,却是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支持,可她却没有。 韩穆霖的一双眸子里的神色定定的落在了她身上,看着她那略微有些自责的模样,心底泛起了几丝涟漪,柔和的开口道:“你劳累奔波了好几日了,证据这事急不得,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也等明日在说,说不定事情到了明日便有了转机呢……” 简林安唇角的笑容有几分苦涩,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便垂下了双眸。 哪还能相信什么老天爷呢。 一夜无眠,按照前两起案件的惯性来说,毕竟是女奸细,拖的时间自然也不宜太久,速战速决才上上上之选,因而前两起案件大多都是一起接一起,打了大理寺一个措手不及,而查案子自然也没那么快查出凶手,而昨日的早晨,她们已经把人给接出去了,一夜未归必是会惊动上边的,若引起大幅度关注,对她们这所谓的奸细来说,是不利的。 官府,也不是吃白饭的,聪明的人,大有人在,只要时间充裕,想来也定会有人看清楚她们这内里隐藏的道道,时间拖得越长对她们也越不利。 若人死了的话,今天应当是会有消息了。 想问题想到了深夜,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一大早天色刚亮,她就醒来了,而她这边悉悉索索的动静也惊醒了她旁边榻上的七七,七七见简林安醒了过来,也揉了揉眼睛后一咕噜的爬了起来,十分麻溜的去到了外边,替她开始打热水,伺候她洗脸。 端着热水进来时,简林安已经自己穿好了白色的衣衫,坐在了铜镜前自顾自的梳理着头发,如墨般的头发十分麻溜的扎成了一个男人发髻,碧玉环绾住墨黑的发丝,一根白玉釵从中穿过,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清俊如仙。 “昨儿小姐睡得晚,今怎么不多睡一会……”七七睁着朦胧大眼,把帕子放置在了热水里后,稍拧干了一些递给了简林安。 简林安接过了帕子,抹了把脸,帕子上的温热气息瞬间让她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淡淡的笑了笑,道:“这几天恐是都没得睡,我这心里总不踏实,总觉着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七七乖巧的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有几分心疼,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状似无意般的开口问道:“小姐,为何这几日都没有见到罗坤那讨厌的家伙…?” 七七的眼神有几分飘忽,一贯口无遮拦快言快语的模样也似是忽然软下来了几分,白玉般可爱的脸颊上闪过几丝酡红。 简林安看着她的神色,内心一震,心思一沉,沉默片刻后,淡笑着开口:“你这丫头,口无遮拦的,这儿是开封可不是江宁和庐州,以后见着了,要叫罗大人,别在跟江宁那般没规没矩了…” 七七闻言,脸色一白,低下了头闷闷的嗯了一声,而后乖巧的收拾好了洗漱用品,整理好了衣衫。 她带着七七与罗生去到了正厅,放了谷连霜与谷连雅一天的假,也让她们两能好好的逛一逛这开封城,这几日她与张尧一起查案,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能让她们休息一日,便让她们休息一日。 到了正厅稍微等了一会,却只见韩穆霖下了早朝回来,而看着韩穆霖的表情,似乎十分凝重,这让她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她快步走了过去,眉心紧皱的问道:“国老呢?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可是那两人的尸体被发现了…?” 韩穆霖沉了沉声,开口道:“是,一切都如你所料,两人的尸体分别被发现于各自的府邸之外的马车内,而今日上朝,黄大人死咬着说是国老派人过去接的人,说这事定然与国老拖不了干系,甚至还掏出了所谓的国老写的所谓的亲笔信,说是邀黄立辅一叙,陛下闻之雷霆大怒,怒斥天子脚下,竟接二连三的发生这般残暴命案,把国老先收押,此案交由了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 他的话顿了顿,复又说道:“虽陛下没直言,只是说交由刑部审查此案,但都能看出,经由江宁一案中,陛下已经不在信任国老,又接二连三有人构陷国老,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若接下来在有所谓的假信之类的证据,恐是翻身无门……” 韩穆霖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愤怒的幽火,他紧紧的咬着牙,原本那惯来沉静而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此时却有些慌乱了起来。 简林安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她抿着唇,开口问道:“这刑部傅大人原本便与国老走的近,国老请去府内一叙,傅大人见信不生疑还说的过去,可这工部黄大人,我记得老师说他是革新派之人,他们惯来也没什么交情,怎么见了一封这么简单的信,也会对此深信不疑,平日无往来的话,平白无故被邀入府一叙,难道黄大人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之处吗…?” 平日无往来,甚至交情不大好之人,忽然大早上派马车来,说邀入府一叙,怎么就会那么简单的同意了,甚至丝毫不生疑?一个平日无往来的官员,与自己的儿子,能有何话可聊?何话可叙?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神里的疑惑更大了几分,她紧紧的皱着眉,开口道:“而更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是,假设绿绮是与清绮一样的西夏探子,她们所下手的张诺,李晨光,都是事先有接触,利用了自身美貌的优势接近而无声无息的杀人,虽然事后高调抛尸,但却与这一次似乎完全不一样……” 她们来了不过是一个多月,若是提前就想好了要以国老名义约出黄立辅与傅子喻的话,那又事先为何要接近他们呢? 她的眸色深了深,眼神锐利如寒刀,她冷冷开口:“事先我们已经得知,这张诺与黄立辅清绮都是有接触的,若她真打算把这后边两件案件嫁祸给国老的话,事先为何要花那么大力气去接近呢…?” 这一点着实有些说不通。 “走吧,去现场看看,张尧已经在现场了……”韩穆霖紧紧的抿着唇,看着简林安说道。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毫不迟疑的带着七七与罗生,和韩穆霖一起去到了现场。韩穆霖看着坐在旁边,两个眨巴眨巴眼的七七与罗生时,一双漆黑的凤眸微沉,沉吟道:“他们还小,现场血腥了些,还是不要让他们看见这些东西为好吧…?” 简林安闻言,淡笑着揉了揉七七的头,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柔和的开口:“这丫头观察力敏锐,她乐意跟着就跟着吧,迟早也要长大的不是么…?” 七七闻言昂了昂头,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的神色,她开口道:“我也要跟着公子学查案!以后就能帮公子一起查案了!” 罗生嗤笑了一声,道:“就你这小身板?不给公子添乱就成了,还查案呢……” 七七闻言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罗生你说什么呢!什么给公子添乱!我怎么会给公子添乱…!” 罗生呵呵的笑了笑,斜斜的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去添乱的,难道是去帮公子破案的不成…?” 七七瞪了他一眼,开口说道:“那当然,公子都夸我观察力细微,夸我有破案天赋呢!” 两人细细碎碎的又拌上嘴了,而这一路上就伴随着马车的咕噜声和两人的吵闹声来到了黄府。 第一百二十章 连环案件(上架求全定) 一到了黄府的门口,就看到黄府的门口围了整整一大圈人,似乎围着一个十分普通而不起眼的老旧马车,而穿着朱色圆领袍,带着黑色幞头的黄少傅也眼神通红的站在门口似乎在与张尧在争论些什么。 而她一走近,便能听见那边传来的争论声。 “这就是国老的亲笔信!他邀犬子于府内一叙!这笔迹可是经过鉴定,的确是国老的笔迹……!”一道亢奋激动的中年人声音响起。 “黄大人,可不能仅仅凭一个笔迹就认定国老是凶手,再者说,假若国老是凶手,难道国老就当真如此不遮掩的以自己的名义邀请吗…?”张尧皱起了眉头,一双如鹰一般的眼扫视着那封所谓的亲笔信。 只要不是傻子,谁又会以自己的名义做靶子来写这封所谓的亲笔信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些谁又知道呢…” 穿着朱色圆领袍的黄少傅冷冷一笑,面容上的神情十分坚定,似乎就根本不怀疑这信的真假,甚至就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万分肯定,不带丝毫怀疑。 “黄大人,如此肯定,难道说黄大人已然是目击了整个凶杀现场,知道了谁是凶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张尧与黄少傅之间的潮流暗涌,让黄少傅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你是谁…!” 他转过了头,只见话语是从那不远处马车上传来的,而少倾,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偏偏佳公子,墨黑的发用碧绿簪绾于头顶,用一根白色玉釵横穿而过,狭长而带几分英气的双眸,清冷如玉般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孱弱苍白,但是却也挡不住那浑身散发那出尘气质。 偏偏少年如玉,犀利双眸如刀。 “在下简林安,来协助探案…”简林安不卑不吭的淡淡笑道。 黄少傅被她身上的冰寒出尘气息镇住片刻,半晌后却冷冷笑了,道:“此次案件由刑部傅大人与大理寺张大人办理,你算什么东西!一介布衣也敢再次大放狂言……!” 他的面容里满是不屑于讽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韩穆霖见状,双眉皱了起来,一双眼里闪过淡淡不愉。 “简兄是我找来的调查此案的,此次案件涉及到我舅父,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说是不是黄大人……?”韩穆霖的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容,撇了黄少傅一眼。 “还是说黄大人有何高见…?”韩穆霖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凤眸冰凉的看着他。 黄少傅咬了咬牙,原本眼底的阴沉神色尽隐,他呵呵一笑,笑容格外温和,道:“哪能呢,韩大人与国老感情惯来深厚,此举实属人之常情…” 他的面容深沉,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韩穆霖淡淡的点了点头后,带着简林安径直的走向了那辆看上去老旧的马车,开始查看起这次的案件。 死者性别男,二十四岁左右,工部判刑事黄大人之子黄立辅,简林安十分习惯的第一时间整理好死者的基本信息。 她十分熟练的带好了口罩与手套后,便走到了马车前,闻着里面传来的淡淡血腥味,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露出了马车里边那相对前两起来说,并不算是十分血腥的场面,和那具已经开始有些僵硬冰冷的尸体。 “死亡原因是胸口扎的那一刀,一刀毙命……”简林安撇了一眼尸体后,轻描淡写却又极其笃定的开口。 她走上了前,测了测尸体的大概身体僵硬程度与温度,看了看瞳孔的浑浊情况后,便眯了眯眼,淡淡的看着张尧说道:“如今虽是夏季,但夜晚气温并不太高,十六到十八度左右,尸身温度每个时辰,下降两度,瞳孔还较为清明,因而推测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五个时辰,也就是依旧是死于子时到丑时……” 死者依旧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而尸体的头发上甚至还沾了一片白色嫩绿相间的花,看上去似乎是在哪蹭上去的,而这一次尸体的旁边并没有所谓的其他东西,并且这一次的手法,十分的利落果断。 简林安小心翼翼的把他头发上的花用绢布包了起来,递给了张尧,淡淡开口道:“看上去像是雪柳花,如今正是花期,只是这开封种植这花的似是不多,尸体头发上应当是恰巧蹭到或者花掉落在了他头发上,这也能证明一点……” 她的眼睛瞬然亮了起来,一双狭长而英气的双眸黑沉如墨却又锐利如刀,她看着那朵雪柳花,一字一句的认真开口道:“死者曾经下过马车,而这被凶手带过去的地方,正好有这雪柳花…!而十分显而易见,国老的府邸内是未曾种植雪柳花的!” 一言而落,举座皆惊。 韩国老的府邸是没有雪柳花的,甚至连花都十分少,这是众人皆知道的事实,而听闻此话皆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黄少傅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一双眼睛阴沉如水,他冷冷的笑了笑,淡淡道:“仅凭一朵花,恐是无法洗清嫌疑吧,简公子是否太急促了些,凶手当然不会愚蠢到把人真的带去自己的别院……” 闻言,简林安的眸色一下幽深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黄少傅,看着他那笃定而阴沉的脸色,皱起了眉头,她凉凉的开口:“所以黄大人觉得,凶手会十分老实的以自己的名号接人,但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不去自己的别院是吗…?” 这根本就是前后矛盾,这样的解释根本就是牵强附会,这次的案件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凶手意图栽赃陷害韩国老,她甚至可以预见这后边定然是有后招,只是这后招是什么,如今她还不知道,只是这黄少傅也不只是为何,偏偏就这么死死咬着韩国老不放。 她眼眉幽深,眼中晦涩不明的撇了那边的黄少傅一眼。 她看着尸体上重重扎进去一刀毙命的伤口,这两次使用的手法并不相同,她的眉心皱了皱,脸微侧,朝着旁边淡淡开口:“七七,取些醋来……” 七七点了点头,也自是明白她要干什么,她十分乖巧的去取了一大碗醋过来,而后递给简林安道:“公子,醋来了…” 简林安点了点头,把醋洒在了马车里,马车原本已经渗入进木板里的血迹都纷纷现了形,血迹多于马车底板上,血迹渗入进了木板里,产生了化学反应,只是现代的法医早已不用醋,取而代之的是联苯胺和过氧化氢,如果现场曾有血迹,那么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呈现特有的颜色反应,称联苯胺实验。 可这什么都没有的古代,怕只能有浇醋这种最古老的方法了。不过法子虽古老,但是却也是有效的,血迹在遇到醋时的确产生了反应,也足以证明,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虽然死者曾被带下马车,但仍然是死于马车之上,一刀毙命,十分流利而干脆。 张尧抿了抿唇,朝着旁边的衙役招了招手,小声的开口:“去把开封城所有有雪柳花的庭院都找出来,立即去办…!” “是!” “是!” 简林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查看着尸体,一边开口问道:“黄立辅也是黄大人独子吗…?” 张尧愣了愣,而后眯了眯眼,瞅了一眼旁边那看不清神色的黄少傅,淡淡开口:“非也,黄大人还有一大公子,死的黄公子不过是个二公子,并且…” 他的话语顿了顿,神色更是有幽深了几分。 简林安闻言,眼睛猛然紧缩,动作一下就停了下来,她转过了头,定定的看着张尧道:“并且如何!” 可还未等旁边的张尧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并且这个二公子不过是两月以前认的干儿子,实则应并不算是黄大人的亲身儿子,这事在两月前还掀起了一阵风雨,只是后来似乎被掩盖了下去,也没见在有什么流言…” 韩穆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定定的看着她,那清冷的声音就如同在她耳边呢喃一般,让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可听到他话语里的内容时,她脸上的绯红之色急速褪去,眼神猛然眯了起来,原本那张精致而苍白的面容上,血色更是少了几分,面上肤色白皙的几乎透明,她皱眉淡淡反问:“你是说,这死去的黄立辅是两月前才认的干儿子…?” 西夏人会挑一个干儿子下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前边的三起案件,全部是挑的大臣独子,意图挑起两派纷争,而的确这个策略是生效的,可为什么四起案子,唯独这个黄大人之子是选的干儿子?特别就代表着不同寻常。 在怎么说,当然是亲儿子更符合她们的预想才对,因为只有自己的亲生独子死了,才能让他们这些久混迹于朝堂之上的人精回归到一个人父的位置,才能激发他们内心的怒气,从而才能屏蔽了他们一贯以来在朝廷上锻炼出的冷静和理智。 韩穆霖看着旁边的那一袭白色衣衫的清俊如仙般的人儿,看着她一遇到案件时,那眼眸中闪着光的模样,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甚至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的眼神幽深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尧见韩穆霖那怔神的模样,便接过了话茬,他点了点头,肯定道:“的确如此,这事大家都知道,简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简林安闻言,眸色深了深,晦涩的撇了黄少傅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是在下初次听闻此事感到有些惊奇罢了,既能被黄大人认为干儿子,想来应当是才华满腹吧,心觉有些可惜罢了……” 她的声音清淡而冰凉,眼眸中泛起一丝惜色,仿若当真只是因此原因而好奇而感到可惜之故。 黄少傅面上一派和善与惋惜心痛之色,他叹了口气,道:“是啊,立辅在我眼底便胜过亲生,他是个好孩子,却也不知道是谁会下此狠手!他性子和善,要说是仇家是肯定未曾有的,都是因为我啊!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死于非命…” 黄少傅的眼睛通红,神色里满是一片心痛与不忿。 张尧撇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淡淡开口:“黄大人节哀…” 韩穆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黄大人此话倒说的对,的确是因为你才死于非命,只是这胜过亲生之话,怕是不妥吧…”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拉扯开尸体的外袍,露出里边那老旧颜色的白色中衣,白色中衣有些泛黄,料子也并不算好,他挑了挑眉,淡淡开口:“显而易见,黄大人口中的所谓胜过亲生,便是这样胜过亲生的,布料采用的穿戴在身极为不舒适的粗麻,甚至已经老旧的有些发黄,难道说黄大人已经清贫两袖清风到这种境地了…?” 韩穆霖的话语丝毫不客气,眼神里也是冰冷而无温度,而这样丝毫不遮掩的性子也早已让张尧与简林安习惯了,而此时忽然只听见一个熟悉而又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七七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黄少傅闻言,面容一下就冷了下来,他的眼神阴沉不定,半晌后,勃然大怒的朝着旁边的管家狠狠踢了一脚,怒吼道:“千叮咛万嘱咐,要一视同仁,你们耳朵聋了?二少爷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谁制的衣,让她滚过来!” 他吼完后,面容上还依然有几分不忿与余怒,他淡淡的朝着他们开口道:“这事我全然不知,多次千叮咛万嘱咐的,底下的人却全当耳旁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管家连滚带爬的磕了几个头,眼睛一转溜,瞬间明白了几分,他哭喊道:“老爷惯来疼爱二少爷,吩咐底下的人吃穿用度样样不可少,可哪知道她们竟阳奉阴违!真是该死啊…!” 一唱一和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韩穆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没有在说话。而见他们都没有搭理的意思,黄少傅只能气急败坏的挥了挥手,开口道:“滚去把那个给二少爷制衣服之人,与贴身伺候的人都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是!老爷…”管家麻溜的下去了。 三十大板,呵! 这种事,她自然也不想搀和的,便低着头自顾自的勘察着马车,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与证据,场面一下就凝滞了下来,可忽然,一道带着几分控诉的男人声音与马蹄声划破了此时的凝滞场面。 “我说韩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罗坤吁的一声停下了马,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控诉,原本那风流潇洒倜傥的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与风尘仆仆。 “罗坤…!”七七的眼睛瞬然亮了起来,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坤,惊喜的开口。 罗坤看着七七嘻嘻笑的开口:“你这小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怎么几日不见,想爷了…?” 罗坤嬉皮笑脸的逗弄着七七,见她羞羞涩涩的小女生模样也有些惊讶的开口:“哟,小七七还懂得害羞了!?” 简林安看着七七羞涩的模样,淡淡的开口:“罗兄怎么来了…?” 罗坤闻言,转过了身来,朝着简林安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弯弯,道:“老师如今被贼人污蔑,我怎能坐视不理,因而我便从信州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怎么样,小爷是不是够义气!…” 韩穆霖闻言,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回来有何用,查案有简兄与张尧兄就足够了,你回来添乱么…” 罗坤十分无奈的撇了韩穆霖一眼,小声嘟囔道:“小爷好歹也是武功高强,一个打五啊,难道你对查案就有用了…?你还不是一样…” 韩穆霖凉凉的撇了他一眼,罗坤的话尽然的咽进了喉咙里,他把马交给下人牵了去休息喂草了之后,便站到了简林安旁边,也不吵闹,定定的看着那马车里的死者。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摸着死者手心里的那厚厚的老茧,和尸体背部的一些旧伤痕迹,忽然转过头看向黄少傅,淡淡开口:“黄大人,可否请问一下,黄公子的亲生爹娘可在…?他的亲身爹娘是何人…?” 黄少傅愣了愣后,才抿唇开口:“他的亲生爹娘已经病逝,原本也是府内的下人,一直兢兢业业的,而立辅也算是从小在府内长大,知根知底的,感情自是深厚,因而两月前才认了过来,也算是个可怜孩子,却没想到……” 黄少傅重重的叹了口气,眉目里满是担忧与不忍。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看着黄少傅淡淡开口:“那他逝去的爹娘叫什么名可否告知…?” 黄少傅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任何迟疑的开口:“薛大诚,穆梅英,都是府内的老仆人了,进府怕是有十来个年头了,立辅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简林安默默的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后,眼神敛去了所有神色,朝着黄少傅淡笑开口说道:“黄大人节哀顺变,晚一些仵作应当会来验尸,劳烦到时黄大人配合一些…” 说罢后,便与张尧和韩穆霖,罗坤等人坐上了马车,准备赶往了刑部判部事傅绍华傅大人的府邸,去一探这最后一个死者傅子喻的尸体。 马车十分大,因而她们这么多人坐里边也并不显得十分拥挤,倒也能说的上宽敞,只是气闷了一些,而原本就因为这四庄算的上是连环杀人案件的原因,本就内心沉甸甸的,此时更是凝重了几分。 “张兄,我们如今得赶紧查出这开封城内有哪些庭院里有雪柳花,而一个个的来排查,而这事我们也不应当大张旗鼓,由韩兄与罗兄去夜探排查为最妥,我怀疑……”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 韩穆霖罗坤见状眼神都纷纷转了过来,落在了简林安的脸上,韩穆霖沉吟道:“怀疑什么…?难道是这黄少傅有什么问题…?” 简林安看了韩穆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抿唇道:“我怀疑,这后两起杀人案与前边的两起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而且这黄少傅定然有问题,若真是西夏人所为,为什么不挑亲生儿子下手,要挑这么一个刚认回来的儿子呢…?而且这黄立辅在黄府也不见得有多受宠,就从那中衣和手上的老茧和背部的旧伤就能看出来……” 罗坤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什么西夏?这次案子和西夏有关…?” 张尧也愣住了,怔怔的抿着唇看着简林安,脑海里在听到西夏两个字时候轰然炸响开来,怎么会跟西夏有关呢。 简林安看着他们疑惑却又震惊的双眸,一双如墨般寂静幽深的眸子撇了一眼窗外的喧嚣闹市,轻描淡写的开口:“张兄清风亮节,为人正直,因此在下也不藏着掖着了,此次案件远没有张兄想的那般简单,在前一个江宁案件之时,我们在王志远的书房上锁的柜子里里发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画的万分详细,甚至连小巷子都画的清清楚楚,而上边标记了五个地点,分别是倚花楼,张府,李府,傅府,黄府…” 这事罗坤与韩穆霖是知情的,因而面容上自然无其他表情,可张尧之前却是全然不知,闻言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的开口:“可是如今这个张府,李府,傅府,黄府…?” 简林安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了张尧那闪动着的眸子,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正是这张府,李府,傅府,黄府…”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开口道:“所以,这次的案件完全是一场有预谋的案件,而长公主以地图为代价与另一方势利结盟,与虎谋皮,而之前我不知到底是何方势利,可如今,已然是有了些眉目……” 长公主与西夏结盟,意图谋反……? 张尧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对这些政治上的嗅觉极其敏锐,很多原本被其忽略的小细节在此刻全然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一幕幕原本怪异古怪的案件,那无头无脑的案件,那为何凶手要如此另行其道的碎尸,并且还放置在如此明显的倚花楼里,此时便一切都有了解释。 因为西夏人原本就是意图搅乱这大宋江山,引起两派内斗,若在此刻打倒韩国老这一定海神针,大宋江山岌岌可危,何等狠毒计谋,而这大公主却是在以虎谋皮啊!为大宋引来了一匹虎视眈眈的狼啊。 张尧倒吸了一口气,原本破案无数的他,此时也有些慌了神,他愣愣的开口:“那这后边的两起案件,也是西夏人意图栽赃陷害给国老…?” 张尧此话落音,简林安却沉默了,半晌后她才眉心紧皱的淡淡开口:“我觉得后边两起案件似乎并不像是西夏人的手笔,清绮是凭空出现的,而清绮的绣帕绣着的绣样实则并不是我们以为的牡丹,而是与牡丹极为相似甚至几乎分辨不出的西夏之花痴情花,而前边两起案件,西夏人都是采用极其残暴,并且利用美色事先接近,神不知鬼不觉的晚上碎尸取人姓名,可这一次却全然的不一样……” 事先拟定好的手法,怎么会忽然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呢? 张尧的眼睛亮了亮,猛的开口:“对啊,这次是在前一日的白天就以国老的名义接走了,而后直到晚上才把尸体放置在马车上给送回来,而这一次两人的死法皆为胸口一刀毙命…” 简林安点了点头,话风一转,眼神深了深,淡淡道:“不过这也全然只是我的猜测,也有可能是西夏人换了另一种手法也说不定,如今也不可贸然下定论,只是有一点是能肯定的……” 张尧内心一跳,抿唇道:“哪一点…?” 简林安定神开口:“绿绮有问题,如今我们应当立马紧紧抓住绿绮的这一条线,顺藤摸瓜,如今四个死者全然死亡,若她们真是西夏人的话,此时她们的任务应当是完成了,所以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以免到时扑了个空……” 张尧点了点头,心底越发的对简林安信任了几分,他面上依旧有些讪讪然的叹道:“这四起案子,竟然还藏着这等秘密,听上去当真是有些骇人听闻…”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清冷而幽远,淡淡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即使听上去骇人听闻,可那就是赤裸裸的真相,由不得你不信。 张尧苦笑了一声,怔了怔,叹了口气,沉吟了半晌后,才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简兄的这种解释,的确能解释的通之前所有残留的疑点,一切原本看上去不合理的东西,如今似乎也忽然能解释的通了……” 原本那如一团迷雾一般的案件,此时也终于似乎抓住了那为恶的源头,露出了它原本的真面目,而她们如今需要做的,那就是把这头张牙舞爪的东西给彻底揪出来… 简林安的神色狠戾了几分,眼眸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冷光。 罗坤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的开口道:“安之楷的问斩日好像就是这几日了,还有这王志远,也不知躲去了哪,陛下那边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似乎也没有问罪的打算…” 韩穆霖闻言,冷冷笑了笑,一双凤眸里满是冷色,淡淡开口:“王志远毕竟是宠臣,我们手里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如今舅父出了这等事,陛下哪能相信我们之前说的一面之词,怕是如今在这位皇帝陛下眼里,王志远才是被冤枉的,而我舅父才是那青莲教背后之人…” 韩穆霖的话语里满是讥讽与冰寒,一双如墨般的凤眸里满是为韩国老的不甘于暗怒,浑身散发着仿佛要将人冰冻三尺般的寒气。 张尧闻言,眉心紧紧皱了起来,他批了简林安一眼,紧紧抿唇开口:“傅大人府就在前边了,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前,朱红色大门门口摆放两座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青灰色地面格外干净肃穆,整座屋子精致却又低调内敛,透着一股子书香韵味,可那辆停在府邸门口的老旧的马车却与整个风格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的刺眼。 马车旁边围了许多人,而身着朱色圆领常服,带着黑色幞头的男人此时却眼睛通红的站在马车旁,眼神里满是压抑着的怒火,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抚摸着那老旧的马车,低着头,眼神里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哀怨,而旁边的妇人也一直拿着帕子抹着泪。 这样的场景让简林安的步子一顿,她抿了抿唇,淡淡开口问道:“那是傅大人…?” “嗯…”韩穆霖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应道。 “这才是一个儿子刚过世,父亲该有的反应,黄少傅的反应太奇怪了些…”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眸色深了深。 “简兄这么一说,这黄少傅的反应倒的确是有些奇怪…”罗坤也点了点头,回道。 她们的步子只是停顿了片刻后,便走了过去,待到稍微走进了些的时候,便能隐约开始听到这傅夫人的哭喊声与啜泣声,声嘶力竭,甚至都已然有些沙哑了起来。 “子喻…子喻啊,你睁开眼看看娘一眼啊…” “子喻…你放心,娘定会帮你找出凶手,血债血偿…!” 傅夫人的眼睛通红,一双牙紧咬的模样也落在了她们眼里,她的抿了抿唇后,跟着张尧他们走了过去,走到了马车的旁边。 旁边的傅夫人在听到步伐声音时,抬起了头看了她们一眼,在看到张尧时,她原本那浑浊而了无生气布满血丝的双眼猛然间就如同注入了一丝活力一般,猛的亮了几分。 她的一双眼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张大人,张大人一定要找出真凶…!子喻死的冤啊…!他平日里极乖,从不惹事,更不可能有什么仇家,也不知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的取其性命,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让人闻之而心酸。 张尧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认真的开口:“傅大人,傅夫人请放心,我定会找出凶手以慰藉傅公子在天之灵…”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看着这老旧的马车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她也定会找出凶手,替韩国老沉冤昭雪! 她默默的带上白色手套与口罩,熟练的掀开了马车帘子,往里边撇了一眼,便淡淡的开口:“死者性别男,名为傅子喻,死因为胸口被短刃一刀致命,身上并无其余伤口,死者生前未曾受虐待,根据尸体温度的推测,死亡时间子时到丑时,初步判断死于马车之上……” 与黄立辅的死法无二,甚至连死亡时间都是差不多时候,而让她最不明白的是,若真是西夏人的话,那为何要一大清早的把人接走呢?却到晚上才动手,这一整天时间不就浪费了么?难道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这如何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而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这根本不是西夏人动的手,而是另外的一拨人,想赶在西夏人之前动手,栽赃在国老头上,所以才会在一大早把人接走,却在晚上才动手,然后把人送过来,想伪装成与前两个案件是一个凶手所为。 而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那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 谁会使用信件模仿国老笔记栽赃的手法?国老一倒,对谁的好处最大?谁又清楚的明白西夏人的阴谋,和动手的时间? 满足所有要求的,唯独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长公主。 长公主想要谋反自然是需要朝廷的支持,而如今革新派背后之人是陛下,她能获得革新派派系支持的可能性过小,甚至基本上等于零,除了零散的几个官员能被收买之外,绝大部分还是听命于陛下,支持王大人的,而且如今革新派陛下极为信任,动手难度过大。 可若是以韩国老为首的这一派可就不一样了,若她阴谋得逞,国老一倒,剩下几个重要官员在丧子之痛的打击之下,原本对国老的敬仰会尽数化为愤怒,而此刻她若在乘虚而入,得逞的可能性自然大大提升。 所以长公主才在一开始得知他们请了韩国老,堪破他们阴谋时,将计就计的设下了圈套,救走王志远,留下安之楷,对韩国老反咬一口,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疑心的种子。 而后在抛出留在国老府内的内线,构陷韩国老,给陛下心里的那颗种子浇上水,让他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的生根发芽。 最后在西夏动手时,在提前动手,并构陷韩国老,达到她们的最终目的,而此时若在拿出一些证据来,结合陛下原本心底的怀疑,国老定然危也。 好一条环环相扣的计策,好一个长公主,这计谋这谋略这胆识,谨慎而大胆,丝毫不弱于男子。只是她却没有想过,韩国老一倒,少了这根定海神针的后果会是如何。 而这西夏当真愿意就此罢休,为长公主做了嫁衣?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叹了口气。 恐怕不见得吧。 “简兄,你在想什么…?”张尧看着简林安站在那怔怔的出神,便出言开口提醒,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 简林安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一张清俊面容上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没什么,不过在想一些与案件无关的事罢了,不过冒昧问一下张兄,这内含雪柳花的庭院可否有消息…?” 张尧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底下的人还在统计,怕是还要几个时辰,晚一些若是有消息了,我差人来通知简兄…” 简林安皱了皱眉,晚一些就怕事情生变,如今在开封,长公主的消息网灵通的很,就怕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长公主的监视之下,若是她知道了雪柳花这一茬,难道不会有什么动作? 所以若是尽快,她们怕是还能找到一些什么东西。 若不尽快,怕找到的,只是长公主想让她们找到的东西,这差别可谓是天差地别。简林安抚了抚额头,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也许不过是她多想了…?事情说不定也到不了这般危险不利的地步。 勘测了一番现场之后,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她们便于张尧分头行动了,而张尧便主要负责去搜寻这含有雪柳花的庭院,看是否有什么别的发现,而她们自然是去到倚花楼,赶忙找到绿绮,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套一套绿绮的话。 她们马不停蹄的搭乘着马车朝着倚花楼驶去。 一个毫不起眼的庭院门口停下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软轿,轿子十分普通而不起眼,停在了庭院的侧门外,而穿着绿色宫装,带着黑色斗笠看不清模样的婢女恭敬的弯着腰,伸出手来搀扶着那从软轿里伸出来的涂着红色丹寇的那纤细白嫩的双手。 “主子,到了…”婢女恭敬答道,面容里满是敬畏,不敢有丝毫不敬。 只见软轿中的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伸出手把轿帘掀开走了下来,一袭火红色的烟翠长衫上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纹样,鹅黄色百褶裙上绣着细密而精致的金线为边,一举一动都仿若如娇花照水,闪耀着无边的华彩。 可她的头上却罩着黑色的斗笠,教人看不清模样,只是即使蒙着一层黑纱,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散发而出的那尊贵而雍容教人不可冒犯的气势,一看便知不是常人。 “您请进,主子在里边可等了一会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纤弱女人面容上带着几分恭敬的开口。 带着斗笠的女人的脚步顿了顿,闻言懒懒的打量了她一眼,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她一惊,身子僵了半晌后,便听见从斗笠后的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只见里边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坐在主位上,而穿着绿色烟纱裙,梳着望仙髻,面容精致而显得格外精致而温柔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后,十分恭敬的替她斟茶,眼神里也满是顺从。 “不知公主这是何意…?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蒙着面纱的女人眼神冷冷的看着那带着斗笠的女人,眼神冷如寒冰,而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愠怒。 带着斗笠的女人轻轻的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悦耳,她淡淡开口:“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你们省事而已,难道不是么…?” 蒙着面纱女人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杯砰的一声四分五裂,她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如冰刀一般刺了过来,声音低沉如寒潭般冷咧,开口道:“省事…?长公主殿下,这黄大人有两子之事你可从未曾说过,而且如今死的那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这便是你长公主的诚意…?” 场面一时间凝滞了下来,眼中冷冽光芒如刀似剑一般在空中交织,屋内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韩琦一死,难道不是能更好的达到你们的目的吗…?只要你们配合我,那韩琦这一次必死无疑…!”她的话语里带着几丝诱惑,嘴里抛出了一个她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带着面纱的女人沉默了半晌后,冷冷开口:“如何配合…?” 斗笠女人听到这句话时,眼神瞬间深沉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容。外边天色依然大亮,阳光依然正好,却是格外的让人感觉到那冷冽寒风即将入狂风骤雨般的刮来。 要变天了。 一个时辰后,简林安与韩穆霖来到了倚花楼。 倚花楼依旧处于未曾开业的状态,里边依旧是一派死气沉沉,在无之前的那繁荣昌盛模样,里边的所有仆人在破案之前都无法离开倚花楼一步,就算不想干了,也得硬生生的呆在这,直到案子破了。 想来就算倚花楼在案子告破后再度开业,也恐怕要有好长一段时间元气大伤了,毕竟这里死了一个公子哥,就算案子破了,这人的心理总归是有些发憷的,所以一段时间之内,这倚花楼怕是回不到之前那样的繁荣昌盛模样了。 因而老鸨每日也自然怨声载道的毫无生气,就连在他们面前,也都是一副懒洋洋而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懒懒的抬了抬眼,淡淡的开口:“几位公子来这所为何事啊…?若是来寻欢作乐的怕是走错地儿了,如今可还开不了张呢…” 简林安闻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银稞子递了过去,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王妈妈,我们来是有些要事要请教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妈妈看着银子,眼睛亮了几分,连忙接了过去,身上也精神了些,挥了挥帕子,捂嘴笑道:“哟,这位爷这般客气,成!跟我来吧…” 王妈妈一扭一扭的走到了前边,把她们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里,关上了紧紧的关上了房门后,这才笑着开口:“两位爷想问些什么…?” 韩穆霖朝着简林安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了,外边也并无偷听墙角之人。 简林安眼神闪了闪,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眸子半眯了眯,声音冷冽的开口:“关于绿绮的事你知道多少…?绿绮是不是西夏人!” 王妈妈脸上的表情一僵,对上简林安那冷冽的眸色时,脖子缩了缩,小声嘟囔道:“绿绮不过就一月半前来的,与那李家公子和傅家公子走的近,除了这两家的公子,对其余的公子全部视而不见,可不少别家公子跟我闹呢,这事我也觉着奇怪呢,你说这清绮和绿绮,这一月半来走的近的四人,全部死于非命,这都什么事啊……” 王妈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脖子抖了抖后,眼神里有着几分后怕的开口:“只是这清绮和绿绮的确不是开封人,有一次我想去叫清绮时,偶然在外边听见她们谈话,用的不是开封话,只是是哪的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定然不是开封本地人,那话调怪异的很,听起来就跟唱歌一样……” 语调听起来像唱歌一样?而且十分肯定不是开封本地人士,而且这两人是来自一个地方。 这三点之下,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两人事先就认识,并且来自于一个地方,并且在这一个半月就接近了四个人,张诺,李晨光,傅子喻与黄立辅。清绮接近的是张诺与黄立辅,而绿绮接近的是李晨光与傅子喻。这事难道也是巧合吗? 那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而根据李大人所说,这李晨光怕是还喜欢上了绿绮甚至一度想娶她为妻,所以李府才上下缄口,对此事闭口不谈。这事对上王妈妈的口供,恰巧是能证明一点,那就是绿绮与死者李晨光是有关系的,并且绿绮是与清绮来自于一个地方。 而清绮事先知道张诺在那一晚会死,甚至那么失态的说出让张诺赶快走这类的话语,所以也能反推出,绿绮与清绮就是这西夏派来的探子,这一起连环案件定然有她们的手笔。 简林安眯了眯眼,淡淡的撇了眼前的老鸨一眼,淡淡开口:“今日之事,万不可对旁人提起,否则,恐你会惹来杀身之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这倚花楼的水,是你想像不到的深……” 杀身之祸!? 王妈妈的脸色骤然变了,就连手中拿着的银子都有些烫手了起来,她有些慌乱的开口:“杀身之祸…?” 简林安点了点头,淡淡的瞅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当然,你也不要想着拿着银子去别处躲,这里每日有人把手,你也走不了,就算逃走了,也定会惹起她们那党人的疑心,她们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心态,也定然会除掉你,所以你如今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并且对我们今日来找你之事闭口不谈,之前是如何,之后便依旧是如何……” 老鸨不是个愚蠢的,她知道这等事情,她自然是不能来多搀和,于是她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的开口道:“放心吧,今日之事我定不会说出去……” 简林安点了点头后,在询问了她一些事情后,也不多留,趁着如今无人注意便离开了倚花楼,上了马车回了韩府。 韩国老依旧未归,似乎当真是被刑部给扣押了,而这个认知也让简林安与韩穆霖原本便沉重的内心更为沉重了几分。如今只凭借着一封不知所谓的信,陛下当真就扣押住了韩国老,这也足以见得,韩国老在陛下心中的信任值早已在上一次的案件中就达到了临界点。 罗坤提前的来了韩府,也从底下下人口中知道了韩国老已经被扣押一事,原本洒脱的面容里也染上了几丝焦急神色,见他们回来了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可有何收获…?” 简林安步子顿了顿,点了点头,道:“绿绮,清绮就是西夏人,这事已经从老鸨口中得到了侧面的肯定,你们如今必须盯着绿绮,而后在她行动之时,跟着她找到这西夏人所在之地,顺藤摸瓜的找到证据救出韩国老…” 简林安撇了他们一眼,言语冷冽的开口:“不过从李晨光这一案中便能看出,这绿绮是个高手,你们能……?” 能跟在她身后,不被她发现吗?毕竟绿绮也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而且从那刀口来看,是个熟练的心狠手辣的杀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罗坤打断。 “喂喂喂,简兄,好歹我与韩兄也是开封双煞…!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女人!我们一定能行的…!”罗坤桃花眼里带了几丝认真与不忿,听了简林安的话,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瞬间跳了起来,张牙舞爪。 虽然韩穆霖与罗坤一直以来经常拌嘴,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却出奇的一致。 韩穆霖嗯了一声,一双漆黑如墨般的凤眸淡淡的撇了简林安一眼,沉声道:“若只我一人,那我定然能保证决不被她们所发现,可若加上罗兄……” 韩穆霖凉凉的撇了罗坤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我觉得被她们发现的可能性似乎提高了一半…” “喂喂喂!韩穆霖!来干一架!小爷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什么叫加上我的话被她们发现的可能性提高一半!小爷会让一个女人发现!?” 罗坤闻言,直接嚷嚷了开来,桃花眼里满是不忿,直接摆出了一副求战的架势。 韩穆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开口:“从小到大打了不下千场,你赢过的场次只有三次吧……?” 罗坤面色一窒,瞬间蔫了,小声嘟囔道:“那也至少赢了你三次啊!” “嗯,三次都在我身上带伤时候偷袭成功的,难道你觉得很有面子……?”韩穆霖呵呵一笑,淡淡开口。 罗坤的头耷拉了下去,原本那一双波光绝艳的桃花眼里的光华也散了些,哼哼唧唧半晌后,才别扭的开口:“好好好,就算小爷打不过你,那也不会连跟一个女人都被发现吧…!那也太小看小爷了!小爷怎么说也是开封第二!” 简林安看着他这模样,原本沉重的内心也轻松了几分,她淡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罗兄可别小看女人,从第一起第二起案件来看,碎尸的伤口极为齐整,而且骨骼皮肉分离的极其好,这绿绮绝不是等闲之辈,应当是个有数次杀人经验的女杀手……” 长着一张温柔美人皮的女杀手。 罗坤自然也是听说了那件碎尸案的,听她这么一说,原本脸上的轻浮之色尽去,面容里的神色也慎重了几分,他撇了一眼简林安眼中的关切神色,心底也暖了几分,他嘿嘿一笑,桃花眼弯弯的开口:“简兄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今晚我们就去盯着…” 一晚一晚的这么盯着自然是会十分疲累,这么一想,她心底不知为何却又有几分心疼了起来,她抿了抿唇,一双狭长眸子里闪过几丝关切,淡淡的开口:“明日我替你们调配一些药,每日晚上这么盯着不是一件轻松之事,对身子也不好……” 韩穆霖闻言,嘴唇上的笑容大了几分,他淡笑着开口:“无事,打仗时候几天几夜不闭眼都试过,这算什么,别担心…” “就是,简兄可别小瞧我们了,我们是开封双煞!”罗坤笑的春光灿烂,桃花眼弯弯。 简林安看着他的笑容,倒也不自觉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唇上的笑容大了几分,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认真的开口:“没找到她们的位置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先保证自身安全……” 可别跟上次一般落入那么危险的境地。 就算是如今已经过了一阵子了,她想起来那一段时候的时光,依旧能从旧时光里感受到那时的紧迫与那被危机重重压迫着的感觉。 那感觉绝对不好受。 东躲西藏,每日神经都是紧紧的紧绷着,若不是她以往有着探案无数的经验,毅力强于常人的话,那时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她紧紧的抿着唇,嘴唇阖动了半晌,看了他们一眼,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成了两个字:“小心…”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他们三人在府内用着膳,而看着主位上那空空如也的木椅,心底都有几分沉重。一时之间饭桌之上只听得到小声咀嚼的声音,倒十分默契的无一人说话。 “公子,张大人差人来报信了……” 张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划破了此时那凝寂的气氛。 张尧!雪柳花的相关庭院信息查出来了? 简林安闻言猛的站了起来,眼睛猛的亮了起来,也顾不得在吃饭,脚步仓促的赶忙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如今可是在外边等着…?” “是,刚来,说是有急事要找公子…”张伯点了点头,恭敬答道。 简林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几分,三步奔做两步的走了出去,甚至都顾不得后边的韩穆霖与罗坤。 门口果然有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捧着一封信在外边等着,而在见到简林安走出来时,他恭敬的走上了前,把信递了过去,道:“简公子,韩公子,这是我们大人让我送过来的,庭院的位置就在信里边,大人说他已经开始派人暗地里排查了…” 简林安接过了信,信口被封的十分齐整,十分显然没有被人打开过,她十分迅速的把信打开,拿出了里边那折叠好的白色图纸,微微的瞅了一眼后,便立马叠了起来,而后朝着眼前衙役淡淡开口:“嗯,我们收到了,替我谢谢你们大人…” 衙役恭敬开口:“那信送到了,小的就告辞了…” 韩穆霖挥了挥手,淡淡开口:“去吧……” 衙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而他们拿到信了后,也急忙的走进了屋子里,锁好了房门,把信里边的图纸展开放在了桌上,图纸的角用烛台微微的压住后,便盯着那图纸开始看了起来。 图纸画的算是详细,是用的城里也有卖的十分普通的开封城地图图纸,从图纸上圈出了五处,分别分布为城内五个不同的方位。 “这五个地方,就是那有雪柳花的庭院……”简林安眼神幽深的看着那副地图,淡淡开口。 她沉默了半晌后,忽然提起了毛笔,在地图上的城西与城东分的两处别勾了两个圈圈,而后淡淡开口:“这两个位置就是位于城西的傅府,与位于城东的黄府的位置,而如今我们知道的是凶手派人分别从傅府和黄府接过来了傅子喻与黄立辅,去到了有雪柳花的庭院,把他们带下了马车,直到晚上子时,才把他们送回了马车上,并且在马车里杀害了他们……”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开口:“而后他们便差人驾驶马车,把马车放置在他们各自的府邸门口,等待着人发现…” 而这一捋下来,这黄少傅的奇怪之处更为明显。 第一,他与韩国老平日关系并不好,儿子一日未归,为何他没有丝毫担忧,并且没有派人寻找。 第二,他为何恰好那么巧合的在两月前认一个干儿子,据他所说,这个黄立辅在他府内长大的,而十多年他都没想认他为干儿子,为何恰巧在两个月前就认他为干儿子呢,若是说是因为感情深厚,也太扯了些,况且黄立辅手上满是老茧,虽表面上穿着丝绸华丽衣裳,可内里的中衣却是十分劣质的粗麻。 感情深厚? 呵呵,恐怕不是吧。 这一捋下来,黄少傅黄大人的疑点可是多的很哪。 ------题外话------ 希望宝宝们能支持一下tat全定么么哒~(づ ̄3 ̄)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皇帝陛下 这黄少傅还是依旧疑点重重。 简林安的眸子眯了眯,越想越觉得他有问题,于是放下了地图,拿起了桌上那飘着缕缕茶香的瓷杯淡淡抿了一口茶后,朝着他们淡淡开口:“这工部部事黄大人你们可熟悉…?” 韩穆霖闻言,原本认真看着地图的漆黑凤眸微微抬了起来,闻言想了片刻后开口道:“没什么交情,不过他似乎祖籍江宁人士…” 简林安眸色闪了闪,面容冰凉看不清神色,淡淡的反问道:“祖籍江宁…?” 罗坤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简兄一说我可就想起来了,这黄大人似乎一贯和那安之楷走的近,平日往来的也多,而且原本在没出江宁此次事件前,这安将军可是举起双手赞成陛下的革新的想法,倒也算的上是支持陛下革新吧……” 一说到这,罗坤的面容上浮现了意思讽刺的笑容,一双桃花眼里也带着几丝冷冽,冷哼了一声,淡淡道:“可谁知道这安之楷竟然是帮着长公主谋反,当真是辜负了陛下一片心意……” 简林安的眉心猛然皱了起来,声音冷冽,眼神冷如寒霜:“你是说,这黄大人跟安大将军走的近…?而且祖籍在江宁…?” 罗坤看着简林安的神色怔怔的缓不过神来,而旁边的韩穆霖的凤眸却紧紧眯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漆黑眸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简林安眼神闪了闪,淡淡开口:“绿绮这边要盯,可黄少傅这也不能少,你们两人,恐怕只能一人择一处了…” 罗坤眨了眨眼,瘪瘪嘴,叹了口气,十分自觉的开口:“我盯黄大人这边吧,那女杀手还是让韩兄去盯着吧……” 韩穆霖闻言,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所以你是承认你的功夫不如我……” 罗坤默。 他们是行动派,到了子时,他们便离开了韩府,两人就如之前约定好的一般,分头行动,而韩穆霖则是直奔倚花楼而去,罗坤则是径直去了黄少傅黄大人的府邸,不过瞬时,就失去了踪影。 简林安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们乘着夜色而去的修长背影,眼神里有几分光芒闪动,白色的衣衫被夜风吹的呼呼作响,在月色的照耀下,纤弱的身子仿佛就如同要迎风而去一般,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目光幽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怎么站在这了,今儿风大,进屋吧……”谷连霜跟谷连雅一回来便见到简林安一袭白色衣衫,仿佛迎风飞舞一般的站在那怔怔的出神,整个人显得更为单薄而纤弱,让她一下就感到有些心疼了起来。 听到谷连霜的话语,她幽深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芒,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的侧了侧脸,朝着她开口道:“来的正好,今晚还有件事可得叫你去办……” 谷连雅微微的愣了愣,看着简林安面容上那郑重的神色,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小姐您说,何事…” 简林安抿了抿唇,把她们叫进了屋,把她们带到了那张地图面前,指着那白色纸张上标出来的几个坐标,眸色认真的看着她道:“今日发现的尸体上有雪柳花,而这五处便是开封城有雪柳花之处,你去查探一下,看可否有可疑之处……” 谷连雅一听,便明白了几分,这些日子跟在简林安身边,多少也懂了一些查案之事,因而此时也不扭捏,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之后,便准备出发去查探这五处之地。 简林安的眼眸从这五处中转悠了一圈后,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个离韩府与李府黄府距离皆适中,位于闹市区之后,格外有隐蔽性的一处院落之上。 “小姐,这几日你连日查案,每晚每晚的睡不好,今天早些歇息着吧……?”谷连霜走了过来搀扶着简林安,眼眉之中多了几分关切。 歇息? 简林安闻言,有几分恍惚的点了点头后,淡淡道:“嗯,也好,就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 谷连雅闻言,抬手替她拢紧了那披着的衣袍,而后便搀扶着简林安回了房。 看似平静的夜幕之下,遮掩的确是那暗流涌动着的阴谋诡计。 倚花楼里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平静,而就算是以往那日日笙歌之时,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姑娘也是入睡了。 漆黑夜幕上唯有一轮弯月,身着黑色衣衫,带着黑色蒙面巾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十分灵活的跃至房顶之上,如乘风破浪一般迅速朝着倚花楼踏月而去。 轻盈的几乎只能偶尔听到风吹拂过衣裳的声音,黑色衣衫几乎融入了夜色之中,用碧色圆环绾于头顶的墨色长发被风吹得有几分凌乱,随着冷冽的风顺风飘舞着,修长冷漠的背影让人望之难忘。 半晌后,他在一个鎏金装饰的屋顶之上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处之后,轻轻的挪开了屋顶上的一块砖瓦。 房内有人,无光。 只是挪开了一块砖,看了一眼,听了一耳朵后,他便能肯定这一点。 房间内有两个女人声音,说着他丝毫听不懂的话语,她们的声音轻柔,话语语调优美,就如同唱歌一般的动听,而片刻后她们谈论了半晌后,却又似乎没了动静。 韩穆霖在等了两个时辰后,见两人没有出门的意思,里边也在没任何动静之后这才抿唇提身回府。 西夏藏身在倚花楼内的同党,恐怕不止两人,而是有三人。 韩穆霖没有丝毫的耽搁,乘风踏浪的离开了倚花楼,直奔韩府。 而到韩府的时候,从下面的人口中得知简林安已经入睡了,而罗坤和谷连霜却还没有回来,因此韩穆霖沉默了半晌后,也进了自己的屋子休息了。 第二日的晨曦的阳光挥洒如房门的时候,简林安才堪堪的转醒。 而她刚坐起来准备下床时,却听见房门被吱呀一声的打开了,房门外的七七捧着热水和洗漱用品站在了门外,小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在看到简林安坐起来的时候,大眼睛一下就弯了起来,笑盈盈的开口:“小姐,韩大人他们在厅里等您呢,七七刚准备叫小姐,小姐可就自个醒了……” 简林安微怔,头脑还依旧是一片迷蒙,她一边下床穿鞋,一边淡淡开口:“什么时辰了……?” “小姐,辰时了……”七七一边拧着帕子,一边笑着答道。 辰时,那是下朝回来了。 一番梳洗过后,她带着七七跟罗生去到了正厅。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罗坤的声音,而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怒气,而平日那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脸上也第一次严肃了起来,而身上似乎也穿着刚下朝的朱色圆领朝服,腰束革带,头戴黑色幞头,桃花眼里沾染着薄怒。 “这个黄少傅!存心就是跟老师过不去!” “韩兄你可看见了?今日早朝这黄少傅竟然还上折子说什么此时定然是国老所为,有亲笔信做证,说国老意欲谋反,意图引起两派争斗……” 罗坤气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胸脯也气的一鼓一鼓的,修长的双手紧紧的攥起,手背上青筋毕现。 韩穆霖的的眸色一下深沉了下来,冷冷的一笑,淡淡道:“一条疯狗而已……” “你们昨日可有什么收获……?” 简林安的声音在门口淡淡的响起,她的一双眉眼亮如晨星,白色衣衫衬得整个人清冷俊秀,钟灵毓秀。 “简兄…!”罗坤转过了头,朝着她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眼里的薄怒之色淡了几分。 韩穆霖也朝着她点头颔首,待她坐过来之后,慢条斯理的替她斟了杯茶,闻着升腾而起的茶香,声音清淡的开口:“昨日我去到倚花楼,确定了两件事,第一,绿绮是西夏人,第二,西夏人应该不止两个,最少有三个,算上清绮,绿绮,还有一个我们都没注意到的神秘人物,很有可能同样窝在倚花楼…”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如墨般的凤眸抬了起来,眸子里带着几分认真的开口:“而这个人,很可能比绿绮,清绮要高上一个等阶,因为昨日我听绿绮的语气似乎对她十分恭敬…” 哦?还有一个西夏领头人? 简林安的眸子眯了起来,脑海里一下闪过千思万绪,她的声音清冷而听不出喜怒的开口:“我想,我们如今应该要去找一下皇帝陛下了,整件事情已经越发明朗了,拖的越久怕是对我们越不好……” 罗坤闻言,忽然又补了一句:“对了,昨日我去黄府倒是发现了黄大人似乎跟一个神秘人在交谈,只是那日带着斗笠,我也没看清是谁,只是这黄少傅定然是有问题……” 简林安闻言,眉心微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开口问道:“那人穿着什么衣裳,是宫里边的人还是宫外边的人……” 罗坤微怔,半晌后,有些惊疑不定的开口:“这么一说,似乎好像是宫里边的,那人身上穿着的样式似乎是宫装……” 宫里边的? 纤细秀长而拿着瓷杯的双手又收紧了些。 用完早膳后,原本她想休息半晌在院子里走走,可却在走到门口时候迎面撞上了匆匆忙忙的张伯,张伯的面容里带着几分焦急和匆忙,在见到简林安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公子,外边张大人的人在等着呢,说出大事了,让公子赶紧过去,还有李大人差人送了几本书过来…” 书? 噢,对了,痴情花的资料书。 简林安心中一喜,接了过去,把这本书直接的卷起来放在袖兜里。 放置好书后,她往外一看,果然看到穿着衙役服饰的大汉站在门口,而他的脸上满是匆忙焦急,急的整个人在原地打转,一双手也止不住的抹着额头上的汗,一双眼时不时的往里边瞟,在看到门口那一袭白色衣衫的身影时,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简公子……” 简林安微笑颔首,道:“出了何事,让张尧兄如此一大早的便派你过来……” 那人叹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开口道:“又死了一个人,张大人现在在现场呢,让我赶忙叫公子过去……” 又死了一个!? 简林安的眼睛一下就睁大,被这个消息炸的晕晕乎乎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衙役的面容上似乎并不像作假,平静了半晌后,开口问道:“死者是何人…” 衙役闻言,皱眉想了想,而后答道:“好像……好像……好像叫什么清绮…” 清绮? 简林安闻言双眼猛的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神色郑重的一字一句的问道:“倚花楼花魁清绮…?可确定是倚花楼花魁清绮?” 话语里带着几丝质疑,一双锐利眼眸放射出寒芒,那眼中陡然散发出来的惊人气势让眼前的衙役抖了抖,而后待到反应过来时,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道:“对,对,就是她,简公子赶紧上马车吧,张大人让我接您过去…” 简林安抿了抿唇,这个消息如炸雷一般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响。 清绮死了? 从第一个案件开始就能肯定清绮是一个知情人,并且是西夏人,为何她就死了呢,西夏人难道还会杀自己同党不成? 简林安抿了抿唇,叫上了韩穆霖与罗坤乘上了马车朝着案发地点赶去。 案发的院子并不远,从韩国老的府邸过来不过是一炷香的距离,因而不过是阖着眼歇息了片刻后,便感觉到马车颤了颤后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简公子,韩大人,罗大人,到了……”外边衙役十分恭敬的开口喊道。 他们下了马车后,只见眼前这个并不大的院子在一片闹市区之后,看上去似乎也算是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而最让她心神一震的却是那院子里的那颗开着绿白相间花朵的雪柳树。 绿白相间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洋洋洒洒的偶尔掉落下几片零碎花朵,配合上院房瓦的青白色,倒是显得有几分别致。 简林安的步子顿了顿,视线落在那一颗雪柳树上半晌后快步匆忙的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女人的尸体直直的躺在雪柳树之下,纷纷扬扬的白色绿色的花瓣一片片的飘落在她的身上,苍白的美人面颊衬着眼前正在花期开放着的雪柳树和地上那凋落的花瓣,原本血腥的事却忽然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美人黛眉弯弯,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精致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格外苍白而无血色,被一层薄薄的花瓣盖着,仿佛沉睡的花仙子一般,闭上了她的双眼。 只是一眼,她便十分确定,这个躺在树下的女人,的确是清绮。 罗坤和韩穆霖看到尸体的时候,也都纷纷怔住了。 简林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旁边沉默的张尧,如墨般清冷的眸子里闪动了几分,淡淡问道:“张兄,尸体是谁发现的……” 见张尧半晌不说话,她的目光顺着张尧那晦涩的鹰眸看向了他那有些僵直的手,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紧紧捏着信纸的手上,眸子猛然眯了起来。 一封信? 又是信? “公子,是我发现的……”谷连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简林安闻声望了过去,却只见谷连霜紧抿着双唇,站在张尧的身后。 她微微的愣了愣,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缘故。定然是连霜昨日来这几个府邸查探之时,应当这清绮刚死不久,因为若撞到了杀人现场,以连霜的脾气,定然会想办法营救,营救的话,身上定然会带有伤痕。 她的眸子定定的落在谷连霜身上,看着她依旧光洁如新的衣裳,眼眸中神色深了深。 不仅没有血迹,就连褶皱,衣裳被划破的痕迹都未曾有! 反之,若是清绮死去过久的话,尸体被放置在树下,只要走在院门口就能看得到尸体的模样,定然会提前被人发现,所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也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谷连霜去的时候,尸体刚死亡不久,所以谷连霜才大早上的先去了官府报案。 谷连霜离开韩府的时候是子时,而韩府到这里并不远,可是昨日她给谷连霜的是五个地址,按照从近到远排列来看,谷连霜到这个院子的时间,约莫是在丑时。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芒,心内了然。 简林安抿了抿唇,淡淡开口:“丑时发现尸体的……?” 话音清冷而笃定,不带丝毫迟疑。 谷连霜愣了愣,点了点头。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赞叹道:“公子真是神了,这都能算到,不过的确是,我来的时候是丑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只有清绮姑娘的尸体,不过当时摸着尸体还是温热的,应当才刚死不久…” 简林安眸色深了深,果然,清绮是丑时死的。 这个点,仵作依旧是还未到,于是她十分熟练自然的拿出了口罩与手套,装备好后,径直的走到了尸体面前开始验尸了起来。 雪柳花一层一层的盖在她身上,盖上了薄薄的一层,简林安眯了眯眼,把尸身翻开了一些,看到了尸体下面那明显要比尸体旁边稀薄的花瓣时,面容淡然而笃定的开口:“死前未被移尸,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如果尸体是被杀死后移到这里来的话,第一个时间与丑时对不上,二个如果是移尸,那尸体身下压着的花瓣定然是跟旁边一样厚薄,最多只是略多于旁边而已……”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把尸体上的雪柳花花瓣微微的拂开,而后开始细细的检查起尸体上的伤口,一边检查,一边淡淡的开口:“伤口极其齐整,断端创面窄小,符合第一个案件死者张诺,第二个案件死者李晨光的伤口特征,初步判定,是一把凶器造成,致命伤是脖颈处一刀致命……” 基本能肯定,定然是绿绮动的手。 只是如今她并不明白的,为何绿绮要动手杀了自己的西夏同伴。即使这清绮喜欢上了张诺,不忍心对张诺下狠手,做为组织里的背叛者而的话,那为何尸体要摆在这里呢? “尸体为什么会摆在这里呢…?恰好我们要寻找雪柳花的院子时,她就死在这个院子里……” “这也太奇怪了些……” 简林安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 而此时,张尧听到了简林安那碎碎念的话语,眼眸深了些,把手上紧紧捏着的那封信递了过去,放在她面前,眼眸幽深的开口:“我想,简兄看完这封信,你应当就能明白这个尸体为何会摆在这里了……” 信…? 对。 简林安接了过去,看着那被张尧揪紧了的信,瞳孔猛然紧缩,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接了过去。 “这封信,是在清绮的衣服里发现的,贴身放着……”张尧看着简林安接过了信,便在一旁淡淡的出言提醒。 简林安眯了眯眼,拆开了信封,把信给拿了出来。 白色的信纸,甚至还泛着一股子书卷香,白色的纸张上,漂亮的簪花小楷看着倒是极为舒适,只是那上边的内容却让人看完后,由脚底而生的不寒而栗之感。 这是一封写给韩国老的信,而信上说,所有的一切已经按照韩国老的吩咐办好了,甚至信上把与西夏勾结,意图染指大宋江山,引起两派争斗而从中获得渔翁之利的心思,一切切都十分清楚的交代了出来,而里边甚至还说,她把西夏与国老的密信放在了某一隐私处藏好,说绝不会有人知道。 有理有据,甚至信里还把下一封所谓能充当证据的东西给全然的写了出来,为下一个最终的证据埋下伏笔。 原来她们竟然打着这样的心思。 彻底的抛弃清绮,把这个西夏人探子清绮牺牲了,直接告知所有人她西夏的身份,而后在看到她身上这封信的时候,在找到信纸里的那所谓的最终能定罪的与西夏来往的伪造信证据时,这跟西夏沟通,谋反的罪名,便由长公主挪到了国老的身上。 那江宁的案件罪名也由长公主身上挪到了国老的身上。 简林安的手心狠狠的攥起,眼眸中闪过几丝薄怒,她的如墨般的眼眸瞬间冰冷了下来,一张清俊如仙的面容里满是一派冰寒。 她们当真是好算计!当真是好主意! 不过她们千算万算!却偏偏漏了最致命的一点。 简林安的唇勾起了一抹淡笑,转过了头朝着旁边韩穆霖与张尧淡淡开口:“这事,也到了该揭开谜底的时候了,这一切的把戏,有些事只能亲自跟陛下说……” 涉及到长公主,自然还得陛下亲自去处理。 韩穆霖点了点头,看着简林安眉目里的认真,一双凤眸里满是信任,他抿着唇,定定的看着她道:“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简林安的眼眸幽深,淡淡开口:“需要你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把陛下请过来,这一场的推理游戏,可不能再朝堂上进行……” 在这的,哪个不是混迹朝堂多年,这些伴君如伴虎的忌讳,他们自然是门清。在听到她的话语时,他们便瞬间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也知道为何必须要把皇帝请过来,而不是广而告之的在众朝臣面前把这事给抖出去,这事关长公主,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有时不止是需要真相,却也需要所谓的皇家脸面。 韩穆霖跟罗坤直接进了宫,而张尧也与简林安也回了大理寺府衙开始准备证人,证物,证词,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到来。 三份尸体的仵作检验报告简林安都放置在了桌上,而倚花楼老鸨的证词也写了下来,那块绣着痴情花的帕子,和准备好的文献资料。 一切就绪,只等正主的到来。 漫长的时光过后,在凉了好几壶茶之后,门外边才忽然传来了响动声与脚步声。 简林安和张尧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困顿的双眸一下就精神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子也绷直了,就连久见惯风雨的简林安,此时要见到这宋朝最高掌权人时,都忽然又一些许的紧张了起来。 凌乱的脚步声越发近了起来,伴随着她们呼吸的紧促,在吱呀一声的响起后,门终于被推开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袭明黄色衣袍出现之时,简林安与张尧径直的跪拜了下去,恭敬的行礼。 片刻后,一道还算年轻,并好听而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在他们的耳旁响起。 “免礼,平身……” “谢陛下…” “谢陛下…” 两人恭敬的站了起来,而她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在历史上颇有争议的年轻皇帝。 约莫二十来岁,身着明黄色绣着九爪金龙的袍子,一双颇有威严的细长眼睛,眉宇闪烁着和煦的神光,身材高大而修长挺拔,即使静默而立,整个人也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即使眉目中带笑,但也叫人丝毫不敢轻视了去。 “韩爱卿说,有人解开了这一系列案件,是谁……”眼前男人薄唇唇角带笑,细长眉眼里暗含着波涛汹涌的深色, 简林安闻言,不卑不亢的淡淡开口:“回陛下,是草民…” 白色的衣衫袍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面若冠玉,而浑身那清冷如仙般的出尘气质也叫阅人万千的皇帝陛下为止侧目。 好一个偏偏少年郎。 “哦?详细说来……”宋神宗来了几分心思,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唇角噙着淡笑的坐在了上边主位之上,一双细长双眼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 简林安点了点头,直接拿出了在王志远府邸搜寻到的这张地图,放置在了皇帝面前的那张桌上,而后不急不缓的开口:“这张地图是我与韩兄罗兄在王志远府邸书房内搜寻到的,如陛下所见,地图上标出了五个位置,一个倚花楼,一个李府,一个张府,一个黄府,一个傅府……” 五个位置,一目了然。 座位上男人的眼睛猛然半眯了起来,声音听不出喜怒的淡淡开口:“韩爱卿,罗爱卿,此事可是属实…?” 韩穆林闻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千真万确,我们是在江宁才遇上简兄的,而简兄当时全然不知道我们在查探江宁之案…” 而这话语里的意思便是,她是站在一个绝对公正上的角度上来查案,并不会因为韩国老于她熟识便偏颇韩国老。 罗坤也点头道:“确是如此,一句不假…” 简林安见状,复又继续开口:“第一个死者是张大人之子张诺,死于倚花楼清绮姑娘的房间,而这仵作的检验的结果在这里……” 她把事先准备好的仵作检验书递了上去,而后便又继续开口道:“仵作检验报告上把死者的死状写的十分的清晰,而第一起案件,在张诺出事的那日晚上,恰巧是张诺买到了清绮姑娘初夜的日子,那日草民恰巧在倚花楼凑热闹,因而草民也能十分肯定,清绮姑娘喜欢张诺,并且对他买了她的初夜并不开心,并且那日,清绮姑娘还说,让他马上走,赶紧离开这里……!一系列十分奇怪的举动与言语…” 她的话语顿了顿,继续淡淡的开口:“而草民只是奇怪,直到第二日出了案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这日晚上,清绮姑娘失踪了,而后第二天晚上,出现了第二起事件,第二起事件与第一起死法一模一样,都是伤口极其齐整,断端创面窄的凶器造成,而且第二起案件的现场还发现了这样的一条帕子……” 她的话落音,张尧便十分有默契的把帕子递了上去,附带着李萧然搜寻出来的关于痴情花的资料递了上去。 痴情花,西夏女子送给心爱之人的花。 张尧开口道:“陛下,此花经倚花楼老鸨的证实,的确是清绮姑娘的帕子,倚花楼大多人都见过,只是这上边绣的清绮两个字,应当不是清绮姑娘自己绣的,应当是第二个案件的凶手意图把此事引到清绮姑娘身上,所以才把她贴身的帕子丢在了现场,但是却又怕这帕子无人认识,因而绣了这两个字……” 台上男人的眼神一下就沉了下来,看着手里的那本详细记载着西夏痴情花模样的资料,与这帕子上绣着的花一对比,十分显而易见的便知道,这帕子上绣着的花,是西夏痴情花。 “西夏……!呵……”男人修长白皙的双手骤然收紧,细长双眸里的神色又黑沉了几分。 韩穆霖漆黑的凤眸不着痕迹的撇了简林安一眼,见其面容依旧闲适,依旧是一派淡然平静时,淡淡的挪开了目光。 老鸨与倚花楼底下人的证词落在了陛下的眼里,而结合了她刚说的这两个案件,他心底自然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谱,因而面色也好了几分,眼底有了几丝赞许的看着简林安,淡淡道:“继续说……” 简林安点了点头,而后复又继续开口:“当时第二个案件发生时,国老便直接派韩大人与罗大人去到了傅府与黄府,可得知的结果却是两位公子已经在一大早被国老派来的人接走了,第二天早上,果然发现了两人的尸体被放置在马车上,而马车却停在了府门口……!而最奇怪的是,这两起案子的死者的死状与第一起第二起并不一样,从各方面判断,第一起第二起与第三起第四起,并不是一拨人干的……” “而这内里的原因草民也写的十分清楚了,而仵作的报告也放置在桌上……” 一切都已经十分明朗。 皇帝看着那一份十分完整从头到尾从江宁城的案件开始慢慢诉说到了这一起五件连环案件,面上的神色也越发漆黑,一双细长双眼里满是即将狂风骤雨般来临的不悦模样,而他阅读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一行一行看下来,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西夏……!长公主……!你们倒可真敢说……!” 啪的一声,白色的纸被眼前年轻的皇帝拍在桌上,他的那双细长双眼也猛的抬了起来,漆黑双眸看不清喜怒的注视着她们。 “你们可有证据……!”声音凉薄如水。 这边黄色龙袍男人双眸冰凉,眼神深沉而浩海如海,让人摸不清深浅,可他身上所有的凌厉气势,却在遇到眼前白色衣衫笑容清淡的少年时,全然的化为了无形,整个气氛怪异却又诡异的和谐。 “清绮是西夏人,绿绮与清绮是来自一个地方,这一点已然是十分明确的能从老鸨的证词里看到,而第五起案件的死者是清绮,清绮的背部还有着西夏人的狼纹烙印,他们的确是想通过抛出清绮而把国老拉下水,可是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草民的确没有证据,可她们此举,却反而为草民提供了证据……” 简林安双眸明亮,不卑不亢,面容上的神色依旧淡然如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来自上边帝王狂风暴雨般的压力。 眼前男人眼睛一眯,淡淡开口:“何证据…” 简林安闻言笑了,拿着眼前的这封信,放置在皇帝陛下面前,淡淡道:“证据有二,第一,清绮脖颈上的伤口与第一起第二起死者伤口用的是同种刀器,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这种短刃刀具极为少见,因而基本上大致能肯定是一个凶手所为……” “而我们之前推测绿绮是第一起第二起案件的凶手,并且清绮绿绮是同伴,所以能得出的结论便是,绿绮杀了同位西夏同伙的清绮,而为什么要杀她呢?自然是为了栽赃陷害给韩国老,为了解开如今的局面……” 她的话语顿了顿,也不管不顾上边人多么黑沉的脸色,只是负手背立,继续开口说道:“清绮西夏人的身份已然能肯定,那这信纸上的字,写的比大宋人还要飘逸秀美,甚至还使用了十分多的典故,但老鸨的证词和我们查探出的结果,清绮不过只来了大宋一个半月而已,土生土长的大宋人都不一定能写出这番文采的话来,更何况是一个西夏人……” 细节决定成败。 她的话音落毕后,皇帝陛下拿着眼前的证据翻看了半晌后,才淡淡的抬起头,漆黑细长双眼定定的看着她,淡淡开口:“你可有关于长公主直接证据…?” 面容里似乎并未见有几分轻松愉悦神色,反而是一片黑沉。 简林安淡淡摇了摇头,面上笑容清淡而不卑不亢,淡淡开口:“未曾有直接证据,不过至少草民能证明此事与西夏有关,与国老无关,对草民来说,这就够了……” 公主是什么下场,那是皇帝的事。 跟她有何关系。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闻言面色好看了几分,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抬起双眼瞅了她半晌后,才开口问道:“你说的没错,此事的确与国老无关,这事的缘由我也已经知道了,案件剩下的事你们便不用插手了……” 张尧闻言心底如明镜一般。 想治长公主的罪,哪有那么简单呢。 简林安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眼眸中的神色幽深了几分。 不过,至少能证明了这些日子所有的案件都与国老无关,这倒是一件值得让她们放松的好事。 “是,陛下……” “是,陛下……” “是,陛下……” 三人纷纷应道。 在聊完了案件之后,皇帝陛下也没有久留,径直的回宫了。而张尧则快马加鞭的去准备捉拿绿绮归案,而她们自然是搭乘着马车准备直接回府。 而在回府的路上,韩穆霖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了头,一贯面无表情而清冷的面容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吟道:“昨日夜里那西夏逆党可是有两个……” 简林安闻言,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此次西夏定不会就如此善罢甘休,所以那个人就算这次跑了,下次还是有机会逮着她的……” 而长公主。 迟早都会落马。 而黄少傅,也迟早都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虽然这一次的连环杀人案粉碎了她们想构陷韩国老的动机,可是她们却仍然没收集到任何指向长公主的证据,而且也有一些残留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最为明显的,便是那个从未路面的西夏神秘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狐妖案件的终结 张尧带着衙役去到了倚花楼。 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冷清的华丽高楼,心底却忽然升起了几分感叹。小半月以前,这里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繁华荣光,如今却是因为这一次的碎尸案而变成了如今这副萧条光景。 倚花楼两大新生花魁,一个死于非命,一个即将被带入大牢。 虽然结果让老鸨有一些震惊,但是倚花楼能重新开张的事,也让老鸨那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终于也多了几分生气与活力,就连看着张尧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时,面容上都挂着笑容。 倚花楼被包围了起来。 张尧带着人直奔绿绮房间,在他破门而入之时,绿绮正跟着她的侍女霖翎在收拾东西,在看到张尧的那修长高挑的身影出现门之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的那双温柔而含情如水般的眸子此刻瞬间阴沉了下来,她的手放在灰色的布包袱里,眼神警惕的看着他,冷冷道:“张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啊…” 张尧眼神锐利如剑,微微侧目,淡淡开口:“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 绿绮抿了抿唇,干笑了几声,眼神有些躲闪,讪讪的笑了几声,道:“张大人说笑了,奴家不过一个弱女子,这这阵仗当真是有些吓人了……” 绿衣飘飘,身姿纤弱,面容温柔似水,墨黑长发绾着,精致眉眼里此时却止不住的有些慌乱了起来。 张尧冷冷笑了笑,眼眸里神色冷冽,淡淡挥了挥手,开口道:“带走……” 绿绮回身一转,准备跃窗逃走,可哪知此时却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顷刻之间便抓住了她的双臂,把她拽了回来。而绿绮一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如鹰般锐利双眸,那眼中的神色让她有些慌了神。 “绿绮姑娘,你想走去哪?如今恐怕你只能跟着我去牢里走上一圈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把她押了起来,交给了底下的衙役。 “大人,这个婢女可以带走…”底下的人指着那个双眸呆滞,身材并不高大,长相十分普通的婢女开口问道。 张尧闻言,转过了身,双眸审视般的扫过了她全身,看的那婢女身子抖了抖,眼神有畏缩了几分,甚至腿都几乎控制不住的抖动着,眼底满是畏惧。 “不用了,一个普通倚花楼婢女而已,把绿绮姑娘带走…” 张尧顿了顿,而后看着她那个未收拾好的灰色包裹,也一同把这个包袱给拎了回去。 等到张尧来信说绿绮已经抓捕归案,并且状子都已经递了上去之时,她才刚睡了一觉醒来,听到了抓到了绿绮之时,这些日子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狭长眼眸里也终于露出了几丝淡淡的笑意。 “走,我们去衙里看看这个所谓的西夏女探子……”简林安笑眯眯的朝着旁边的谷连霜与谷连雅说道。 谷连霜一愣,而后反问道:“要去叫韩大人与罗大人同去么……” 简林安摆了摆手,眉眼里带着几分困倦,慵懒开口:“不用,让他们在休息一会吧,前日晚上他们可是熬到了一整晚,如今好不容易事情平息了些,怕是累坏了……” 谷连霜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谷连雅去把马车给准备好了之后,她们便一起去到了张尧所在的府衙里。 青灰色的砖瓦洁净而不沾染一丝灰尘,门口两个长牙舞爪的石狮子如镇门之将般的坐立在大门口,正门口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边用金黄字体雕刻出了大理寺三个大字,看上去威严肃穆却又正大光明。而旁边的朱红色立柱之上,龙飞凤舞的两行提字。 “报国当存清政志,为民可效廉明臣……” 黑色木牌匾雕刻着的金色两行小字悬挂在门口朱红色立柱之上,威武而肃穆。 大理寺的门口牌匾底下站着两个穿着青色袍子的衙役,面无表情庄严肃穆如松树一般站立在门口,而在看到简林安时,一双眼睛连一眨也不眨,就仿佛没看到她一般。 “简公子可算来了,大人在里边等着呢……”她刚到门口,便听到里边传来了一个衙役的声音。 简林安朝着他点头颔首一番,而后便跟着他七拐八绕的径直往里边走去。 大理寺的衙役因为办此次案件关系,对她都熟敛了几分,在得知她协助了张尧把绿绮抓捕归案了后,心底也对她对了几分钦佩,因而一路上话也多了几分。 “简公子,衙门里可都传疯了,此次案件大多是公子的功劳呢,说公子智谋无双塞诸葛呢…”眼前衙役面容里带着几分赞叹的开口。 简林安闻言,原本清冷的面容柔和了几分,淡淡开口:“不是夸大罢了,哪能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呢,你们大人听见了怕是会生气了……” 眼前衙役闻言,笑着摆了摆手,开口道:“这话可是大人说的哩,大人在抓到清绮姑娘时,还说公子就如同诸葛在世,万事都了如指掌,说此次案件若无公子,仅凭他一人是定然破不了案的呢……” 破案? 简林安的眉眼微微眯了眯,唇边勾起了一抹凉凉的笑容,微微的摇了摇头。 幕后之人都逍遥法外,抓到的不过是一个替她们跑腿的小虾米罢了,哪能算的上破案了呢。 而且她总隐隐觉得,这幕后之人应当不止就这么一点把戏。 “公子,到了,这绿绮被关在内监,可是朝廷重刑犯哩……” 衙役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她闻声抬头,只见浮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大理寺的关押犯人的囹圄之处,封闭的圆形组成的一个监狱,踏入一条狭窄的南北通道后,通道的两端各有东西对称的六间普通牢房,而通道底端有一扇大门,隔断了外监与内监。 而绿绮想来做为西夏探子,而连续犯下好几起杀人案,侵犯朝廷威严,定然是会作为重刑犯收押在内监的。 牢房里常日无光,因而一踏入时,她便不自觉的把衣裳拢紧了些,阴凉冰寒的气息扑面席卷而来,光线暗沉而阴暗,带着一股子霉气,让简林安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越往里走,透进来的光线就越发少,甚至就如同地室一般必须靠着旁边放置的烛灯的微弱光线照明。而因久不通风而无光线,内监的条件较之外监也就更差了些,而这里边收押的则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走在中央时,都能感受到旁边的那一道道射过来的因冷如毒蛇般的目光。 “看什么看,老实点……!”衙役没好气的朝着旁边那瞬间趴到木柱子上一双眼死死盯着简林安的犯人吼道,而后走到了她的前面,替她开路。 被他这一吼,牢房里的犯人又老实了些,也都纷纷的散开了,而原本那被毒蛇盯着的阴冷感觉也消散了大半。衙役见状,只是走在前边,笑道:“这些人,只是见你面生吓吓你,只要一吼,他们就老实了,一群贱皮子!……” 简林安微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的唇角微微的勾起,犹如闲庭漫步一般淡淡开口:“绿绮被关押在哪……” 这样的犯人,她不仅见过,而且可还亲手抓过呢。 衙役微微一愣,看着她丝毫未变的表情,有些诧异的回道:“简公子难道不怕吗?许多第一次进来的,可是都被他们吓的腿软了哩……” 衙役的言语里满是诧异,眼里也带着几丝惊奇。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道:“一墙之隔,犹如隔着天地沟壑,哪有什么好怕的……” 走着终于来到了一间十分特殊的屋子里,在内监尽头有一间单独审问犯人的屋子,而这间屋子是单独隔开的,衙役把她领到了这里后,便守在了门口不在跟着她进去。 简林安推开门,在推开门时,穿着紫色圆领袍的张尧已经站在里边等着她了,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短刃,别致而短小精悍,木制的短鞘上勾勒着别致而她从未见过的古朴花纹,看上去似乎颇有来头。 张尧在听到脚步声时候,把玩着短刃的手停了下来,抬起了头,看着简林安的眸色里有几分复杂,盯了她半晌后,才开口道:“昨日晌午倚花楼时,绿绮正在收拾东西,似乎是准备抽身离开倚花楼,而这把短刃便被她放置在包袱的最里边,而且……” 张尧的话语顿了顿,一双如鹰般的眸子猛的亮了起来,他看着简林安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晦涩,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而且这把短刃的刀口经过比对,正是尸身上的伤口无疑,所以如今已然能肯定这短刃刀便是造成这几起案件的凶器……!” 这几起案件? 简林安的眸子闪了闪,似笑非笑的淡淡开口:“恐怕只是这三起案件吧?还有两起可是一刀毙命,而且凶手所使用是极为锋利的剑,可是不一样呢……” 她的眼眸幽深而悠远,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开口:“凶器可不止是一把……” 凶手可不止是这一个。 张尧沉默了半晌后,默默的把手中的绿绮认罪的状子递了过来,而状子上边也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一切的罪名她都统统一力的承担,甚至还寻了一个父母因宋人所害,因而想报复的由头出来,说是自己一人之过错,与西夏无关,也与其余人都无关。把西夏与长公主纷纷的摘了出来。 她的眸子一目十行的扫了下去,而越看下去,她眸中的神色却是越冷,而后冷冽的把纸拍在了桌上,紧紧的抿着唇,眸光冷冽的开口:“一派胡言……!” 纸张拍打在桌上的响声混合着这严肃却冷冽的清音,让门口守着的衙役都不禁抖了抖。 “什么父母因宋人所害,什么寻思报复!没有长公主的配合,没有长公主的地图,没有大宋人在背后的支持,她们能如此快准狠的找到两派官员中的独子下手……?她们能这么快的结识目标人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简林安揉了揉气的有些胀痛的眉心,过了半晌后,平静了些,看着手上那陛下已经亲笔审批通过的状子,和那状子上陛下的亲笔盖章,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又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后,她一张一张的把桌上散乱的状子整理好,深深的看了张尧一眼,淡淡道:“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她的职业病,也应该改改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不是所有人的人都希望看到真正的真相的。 有时候或许更希望看到那被一层粉墨粉饰过的那所谓的表面上的和平。 张尧看着她的模样,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挣扎之色,沉默了半晌后忽的开口:“上边的意思是,这个几起连环案件到这里便结束了,对外宣称是绿绮一人所为,而王志远陛的意思是会寻个由头让他告老还乡,没有提及长公主之事……” 简林安的眼眉里闪过几丝嘲讽,斜斜的撇了那被整理好摆在桌上的状子一眼,似笑非笑的淡淡嗯了一声。 张尧把状子摆好后,而后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道:“昨日我把状子递上去给陛下审后,今日收到了回复便叫简兄过来了,不过是还有一个事要告知简兄罢了……” 简林安闻言,一愣,淡淡道:“何事……?” 张尧的眼神闪动了几分,撇了她一眼,而后颇有几分神秘的坐到了桌子前,用钥匙拧开了桌子旁边那上了锁的柜子,而后把柜子打开后,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看不清画着一些什么东西是纸张,齐整的摊开摆在她面前。 白色的纸张上,用漆黑的细线勾勒出了一个牌子模样的东西,牌子上镂空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狼图腾,张着血盆大口,威风凛凛,而图腾的另一面则用着不知明的文字刻着一些什么东西,看上去似乎是神秘的很。 “这是从绿绮身上搜出来的……?”简林安皱着眉,看着那张白色纸张上勾勒的万分精细的如狼图腾纹样,不免有些好奇了起来。 张尧点了点头,淡淡道:“牌子已然是随着状子交上去了,索性我之前想着应当给简兄看看,因而找人画了一份……” 简林安皱着眉,思虑道:“说不准这牌子跟西夏有关……” 狼图腾,倒是有些意思。 绿绮是西夏人,这牌子想来是西夏某势力组织的身份牌之类的东西吧?除此之外应当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不过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简林安把纸张一放,忽然想起了什么,清冷如仙般的脸微微的侧了过来,一双眉眼里满是一旁清冷淡然,开口问道:“绿绮关在哪……?” 张尧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径直的走在了她前边,领着她走到了一个阴沉昏暗的牢房面前,淡淡开口:“在里边……” 锁链开锁的声音,和木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让里边的人一下就闻声转过了头来,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依旧带着几分警惕的开口:“谁……,谁来了…!” 穿着灰色布囚服的女人被手腕脚腕都被铐着,原本那梳的齐整而精致的发丝也有了几分凌乱,可那双眼眸里却依旧带着一股温柔似水般的味道,在看到是简林安的时候,原本警惕的身子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绿绮眼皮耷拉着,淡淡开口。 “我来看看你……” 绿绮抬起了头,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声音轻不可闻,道:“有什么好看的,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那就是将死之人罢了…” “那日晚上,出来的根本不是清绮,而是你,对吗……”简林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红云和许多的倚花楼之人的证词里说她在清绮姑娘离开后,便没有离开过。因而唯一的可能便是,这离开的人并不是清绮,而是穿着清绮衣裳的绿绮。 她们的身形相差并不大,而清绮那日的衣裳里是有一块白色面巾的,对她们这些常年需要装扮成各式人物的西夏探子来说,用面巾遮面,扮成清绮的模样,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清绮到绿绮的房间只需一条长长的南侧走廊,而这一侧的走廊因楼下这位置是大门口的原因,因而并未曾有其余姑娘的屋子,所以相对来说人也少一些,十分少的人会绕到这边的走廊来,大多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觉着这神态像了也就没有细究。 这也就是为何,绿绮会有那么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之因。 而她利用一点,成功的在前期让她们卸下了所有的心防,也让她在前期成功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完成了这一系列的谋杀,甚至差一点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厉害的西夏探子。 简林安眼神里带了几分复杂的撇了一眼绿绮,淡淡开口道:“那一日,清绮拍卖初夜的那一日,我在现场,所以第二日的凶杀案,清绮是凶手的可能性才被我直接的排除在外……” 不然,恐是会走许多弯路。 绿绮愣了片刻,而后低低的笑了几声,眼眸里随即闪过几丝浓浓的悲凉。 “我与她一同在西夏长大,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情同手足,可她最后却因为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男人要背叛我们……” 绿绮的声音有几分悲凉沧桑,在说道这时,原本温婉的模样也尽去,一双圆圆的眼眸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眼眶瞬间就通红了起来,她咬牙切齿眼神狠戾拍着胸,指着简林安,吼道:“我在她的心里,竟比不上一个死人…!在最后,上边决定把她抛出来,把一切的事嫁祸给韩琦,所以我只能亲手的取了她的性命…!” 绿绮的一双漂亮的眼里神色万分的复杂,有恨有手足情义,有心痛,眼神里千回百转的复杂心思一闪而过,最后却化为了一声长叹,她漆黑的眼珠目无焦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如果不是你,只凭张尧的话,我们这计划绝不可能落到如今这境地……” 绿绮的眼眸阴沉而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平静了些后,才淡淡的开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简林安看了她半晌后,便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去,只是在走到了门口时,她的背影忽然顿了顿,精致如玉般的侧脸微微转了过来,轻描淡写的丢下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绿绮这一个西夏探子,在被张尧抓捕到的时候,也注定了她身死异乡的结局,不过也终于算是为这一个所谓的连环杀人案,在明面上画了一个所谓的句号。 她从大理寺走出来时,走在街道上,看着旁边熙熙攘攘穿着各色衣裳的人群,那旁边人脸上或开心或得意或喜悦或难过的神色,看着旁边那面带愁苦神色的小偷似正偷偷摸摸的准备偷旁边人的钱袋,看着旁边两人起了争执,其中一人面色涨红心虚的撒着谎,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忽然觉得有几分陌生,又有几分格格不入。 她在这古代,除了查案子,她还会什么呢。 从现代的顶级fbi组长变成了如今北宋熙宁元年时泱泱众人之中的一个,她到底是要搅入这朝堂之中,以后都要面对比这次千百倍凶险的情况,以后都要过着这般互相猜忌的人生,这真的是她所追求的吗? 她起初,只是纯粹的对于查探案件的本能,不是吗? “简兄……!” 一道带着几分喜悦的叫喊声,忽然把她从梦魇中带了出来,她猛的回过了神来,只见前边穿着风骚的浅蓝色长袍,桃花眼上挂着潇洒而不羁笑容,手里还拿着一把纸扇子的罗坤正冲着她挥着手,而罗坤旁边,则站着一袭黑色衣袍,身材修长如玉,面容如妖般俊美的韩穆霖。 她的双眼直直的对上韩穆霖的那一双寒潭般幽深的双眸时,感受到他眸子里传来的浩瀚而庞大的情感,让她不禁心神一震,有几分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转过了脸去。 “简兄,刚听到府内下人说你来了大理寺府衙,所以我跟韩兄特地过来了……”罗坤笑眯眯的说道。 韩穆霖撇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不是为了出来买城南的烧鸡所以才顺便跟着我出来的吗……” 罗坤讪讪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小声的嘟囔道:“那不过是顺便,嘿嘿……” 简林安闻言,原本心底的那抹飘忽而不确定的感觉骤然消失不见。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么。 她抬起头,淡淡的朝着他们笑了笑,开口道:“走吧,去买烧鸡…” 第二日清晨,下朝时候终于不在是只有韩穆霖与罗坤二人,而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紫色朝服的微胖身影,而这也让简林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是韩国老。 韩国老在看到她时,面上带了几分笑容,他也知道,这一次他能逃脱牢狱之灾,全然是因为眼前这个身材纤弱而钟灵毓秀的少女,是她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乾坤,让西夏人和长公主的这一次阴谋付诸东流,在皇帝陛下面前有理有据的摊开了所有证据,力挽狂澜。 “这次辛苦你了,不然,哎……”韩国老进屋后便坐到了桌子旁,喟然长叹了一声 韩穆霖与罗坤面容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在简林安那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下,韩穆霖终于紧抿着唇开口:“今天陛下当堂了结了这件事……” 简林安闻言,心底一沉,而看到他们那面容上的神色,也瞬间明白了几分。 她嘴角噙着笑,不急不缓的提起青色瓷壶,缓缓的一边倒茶,一边开口:“陛下没有提及长公主,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绿绮的身上,而后还寻了个由头革了王志远的职,让他回了祖籍之地是么……” 她的话音落毕,便轻轻的吹了吹那手中还有些烫嘴的茶水,闻着袅袅茶香,淡淡的抿了一口,面上神色闲适无比。 韩穆霖有些微怔,一双漆黑的凤眸里意味不明,他点了点头,淡淡开口:“一点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绿绮的身上,绿绮被判处了死刑,安之恺被判处了死刑,寻了个身子不适的由头革了王志远的职,让他回祖籍养老终身,至于长公主,一个字也未曾提及……” 韩国老闻言,淡淡笑了笑,道:“长公主毕竟与陛下一母同胞,惯来感情便要较之他人深厚,此次案子陛下此番做法也无可厚非,只是恐怕这西夏人与长公主怕是还不死心,这日后的日子恐怕是平静不了了……” 是啊,的确。 这一点,她在昨日回来之后,便想明白了。 就算长公主犯了天大的错,陛下要处置,也只会寻一个别的由头处置,谋逆这种罪恶滔天的大罪,说出去便是有损皇家颜面,天子威仪,因而陛下定然不会把长公主之罪摆在明面上,给自己的面上抹黑。 而后又聊了一会,她也把这次案件从江宁案件到这一次的五个连环杀人案件的一切都纷纷的讲给了韩国老听,甚至把那剩下的两个谜题给摆在了明面上告诉了韩国老。 第一,那个神秘的西夏头领到底是倚花楼里的谁。 第二,黄少傅到底是哪一派人。 第三,那个狼图腾的含义是什么。 或许是否如她猜想的一般,在狼图腾的背后有那么一个神秘的组织? 这三个问题,他们讨论也没有讨论一个所以然来,因而也就歇了在讨论此次案件的心思,所幸案件已然水落石出,十分明朗了,剩下的事也在没有他们什么事,因而他们也悠闲了起来,终于是有时间好好的来逛一逛这所谓的开封城。 来了开封这么久了,却一直被第二起的杀人案牵扯住,每日便是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就仿佛紧紧的拉扯着一根弦一般,整日整日的都不能放松。 而此时,也终于能得到好好的休息些时日了。 她们上一个江宁案件的局,牵连出了现在这五起连环杀人案的局,为的就是引起内乱,而构陷韩国老。可这两样的目的都没有达到,所以她们定然是不会死心,只是一时半会倒是也能平静片刻。 不在想案件的事之后,她也感到身心放松了几分,每日也就是由韩穆霖与罗生领队,带着七七与罗生,谷连雅谷连霜,一行七人,每日的任务便是吃吃喝喝逛开封城。 因为如此,原本她那因查案子的疲倦而消瘦了一些的面颊又圆润了一些,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而与张尧打的交道多了,也熟敛了一些,因而有事无事倒是也偶尔去与他交流一下查案的心得,和她自己平日里的一些心得体会, 毕竟在古代查案子可是与现代不同。 现代有许多的高级别的仪器,可以分析指纹,分析血液,就连拿到一根毛发,都能分析出一大堆的数据出来。所以现代查案大多讲究实质性的东西,以数据说话,以数据便足够推论出许许多多的结论。 可古代却完全不一样,在这个查看血液反应都得浇醋的年代,对于案件的判断更多的却是需要你的逻辑与推理能力,和一些古代的勘验手法,而这推理的过程却反而需要比现代更为严密严谨。 毕竟,古代可没有什么录像,录音给你看给你听。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推理,自己的判断,这难度无疑是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因而她现在的生活,便只是吃喝玩乐,外加与张尧这个算的上是同行来交流探案经验,倒也算得上是十分简单却又舒适。 约莫小半月后,绿绮和安之恺执行死刑的日子便到了,处之以砍头的死刑。据韩穆霖说,这个刑罚已经算是极轻的了,至少陛下还给他们留了一个全尸,也算是皇恩浩荡,格外开恩了。 这一日天空碧蓝如洗,微风拂面,倒是出游的好日子,却也是两人断魂的日子。 两个身着死囚衣裳的人,站在囚车上,微微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们的脸颊,倒是叫人看不清她们脸上的神色,因为围观之人极多,所以只能约莫看出来一个人影,至于在仔细些的却是看不清楚了。 绿绮的囚车比安之恺先经过她的面前,而囚车里穿着囚衣的绿绮依旧有着几分别样的纤弱美感,就算身上只是一件简单而有些脏乱的囚衣,也能一眼就辨认出她便是以往的那风华绝代的倚花楼曾经的花魁绿绮。 简林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挪开了目光,目光落到了绿绮后边的那辆囚车上。 而这一看,便让她皱起了眉头。 “那是安之恺……?”她紧抿着唇,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遭乱的头发,整个挡住了一张所有的脸,只能隐约的看到那一双似乎带着几分畏惧与害怕神色的眼睛,而原本的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也似乎瘦削了许多,看上去也没有了之前的那常年混迹于战场之中的铁血杀气,反而是多了几股子市井气息。 这是安之恺? 牢狱之灾能让人变化如此之大?甚至能洗去一个人身上的那久经沙场般的铁血的战气? 简林安摇了摇头,心底有几分疑惑,紧紧的抿着唇,问道:“这真是安之恺?…” 罗坤闻言,点了点头,道:“应当是不会出错的,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牢狱刑法的折磨才让安之恺变为了现在这副模样吧……” 简林安皱起了眉,直到他们的刑法完毕后,也没有在说话。 只是在这一切都结束后,派人去收了绿绮与安之恺的尸体,想把她们找个地方葬起来之时,却偶然发现,她派去之人到刑场时,安之恺的尸身已经不见了,这让简林安有几分意外了起来。 竟然有人比她还快? 她可是之前便找人在结束后边上去收尸的,可居然有人比她还快。 简林安摇了摇头后,虽内心觉得有几分惊叹,可是到底也没有多想,也许只是安之恺的家人或者仰慕他自然帮他收的尸身呢,这也说不准。左右人都已经死了,这些事如何也就不管她的事了。 “简公子,这尸身葬在哪……”旁边的人低着头恭敬的问道。 这道声音打破了简林安的思绪,她怔怔的望着那个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的绿绮,心内微微有几分感慨。前些日她们还在斗智斗勇,甚至为了破获这起她犯下的案件而大伤脑筋,可今日她便已经变成了一句尸体躺在这里,甚至她的同伙却也根本不敢来替她收尸。 真是有些可悲啊。 简林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淡淡的开口:“火化了吧,而后寻一个熟悉些的去西夏往来贸易的商人,让他把骨灰撒在西夏的土地上,也算是让她落土归根吧……” 旁边的人听闻此话微微一愣,反问道:“绿绮姑娘是西夏人…?” 简林安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叹了一句之后,便离开了。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也只能在人逝去之后,让她不是埋葬在异国他乡,让她能魂归故里,也算是给自己心底的一种安慰吧。 狐妖伤人案件也终于以绿绮性命的终结而结束。 可那背后的暗流涌动,却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题外话------ 求宝宝们能支持一下订阅tat 以后更新时间尽量稳定在早上九点前。 狐妖案件是西夏系列里的第二个系列,所以大boss们后面还会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疑虑起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吱呀吱呀老旧的马车从宫里驶了出来,停在了一个十分普通而隐蔽的院落门口。 院落不过是普通的二进院,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普通民居一般丝毫不引人注目,而经上次一事,她们也自然知道了这开封有一个观察力入微,查探如神般的人存在,自然也不敢在小视,也不会如上次一般没有注意到院落里的雪柳花树,若不是他,她们差点要被人赃并获。 “公主到了,她们就在里面……”翠绿色衣衫的婢女万分恭敬的下了马车,站在旁边弓着身子,眼神万分崇敬的伸出手搀扶着那马车里带着斗笠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马车。 “长公主,头领在里边等你呢,请随我来……”一个身上挂着狼纹令牌的婢女低眉顺眼的开口。 夜风微微的吹起斗笠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微尖而白皙的下巴和那双嫣红如血般的红唇。 屋内只点了一盏小烛灯,昏暗的光芒只能勉强看清前边的路,和那带着面纱女人的身形,昏暗的灯光让她整个人仿佛如一个朦胧的剪影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她在抬头看到门口的女人时,原本端着茶的手顿了顿,面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开口道:“长公主,坐……” 带着斗笠的女人,气势如虹般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看着旁边婢女端上了的茶水,万分优雅的端了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那浑身完好无损的女人,淡淡开口:“霖首领好本事,竟然能在张尧与简林安手下丝毫不被发现的脱身,可是比你那两个手下要厉害多了……” 话语清淡,面目清冷而无任何其余的神情。 蒙着面纱的女人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容,抿了口茶,挑眉道:“若无这点本事,那躺在那的就不会是她,而是我……” 话音落毕,只见那边传来轻笑。 “呵,说的倒也是,不过今日霖首领叫我过来莫非只是为了与我讨论这些东西……?”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质疑与冷冽。 面纱女人闻言把手中的杯子放置在了桌上,面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垂着眼淡淡开口:“当然不是,我也没有这么悠闲大半夜的找大宋的长公主殿下过来喝茶,今日过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何事,直说,你我之间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带着斗笠的女人眼神淡然,不带丝毫迟疑的开口。 两人商量了许久,带着斗笠的女人才乘着月色而离去,带着面纱的女人看着她已经模糊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朝着旁边的人小声吩咐道:“让他多注意些,见机行事,拿这次的东西可不要给长公主知晓了……” “是,头领……” 这个院子又重新平静了下来,安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有月色下那带着面纱女人面容上的阴狠笑容格外明显。 七日后。 过了半月的舒适日子,简林安也对这样的节奏渐渐适应了起来。每日辰时起床,等着他们下朝归来后一起吃早膳,而后白日便出去逛逛溜达溜达,与张尧交流交流自己的破案心得,然后其余的时间便是留给七七与罗生,谷连雅与谷连霜,带着她们东溜溜西逛逛,到处走走看看。 倒也是自得其乐。 而这些日子她也写了信回了庐州,告诉简纶她这些时日的见闻与所经历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案件,倒也没有细说,卷入这般复杂的案件中自然是不能与他说的,免得让他担心。  而今日她刚吃完早膳,准备开始给父亲回信时,便听见门外边似乎有着急的脚步声与张伯那隐约的呼喊声。 “简公子,简公子,外边张大人说有急事找您呢……” 闻言,她拿着笔的手微微顿了顿,丝毫没有多加考虑的便放下笔跟着张伯走了出去,一双眼里一派波澜不惊的淡淡沉色。 “张兄可说了是何事……?”她淡淡的开口问道。 张伯摇了摇头,道:“不知,大人没有说,不过只是似乎比平常要焦急一些,约莫是有急事吧……” 急事……? 简林安转了转眼,算了算日子,心底一沉,脚步也快了几分,匆忙了几分,三步两步的便奔到了门口,见到门口那马车外站着的张尧时,眼眉幽深的开口道:“张兄今日怎如此早的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张尧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唇,半晌后才有些踌躇的开口道:“的确是有些事要找简兄帮忙,还请简兄上马车随我来……” 看张尧的神色似乎是有些有口难言的顾忌着什么,而眉目里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原本一贯淡然的脸上此时却也带着几分慌乱和无措,似是十分不寻常。 简林安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后,便转头朝着旁边的张伯吩咐了一句:“张伯,等会若老师与穆霖问起我,便说我跟张尧兄办案去了……” 张伯闻言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待会我会跟老爷和公子说的……” 她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内城的方向驶去,这让简林安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淡淡的撇了一眼张尧,道:“张兄,此时可就别在卖关子了,马车的方向可是朝着宫内的方向去的,想来可是宫内发生了命案……?” 不然为何无故如此慌张的拉着她入宫?若不是案件的话,难不成还是皇上要见她不成。 马车吱呀吱呀的朝着城内驶去,而张尧的面色却并没有随之而轻松几分,反而更为凝重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话语里带着几分严肃的开口:“张兄说的没错,此番的确是有大事发生,不过并不是命案……” 张尧的面色里满是踌躇与不安,甚至一贯以来那对着几起杀人案件都面不改色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这般不安的模样。 看来并不是小事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开口道:“张兄不必遮遮掩掩,到底是何事值得张兄如此惊慌失措……” 一双漆黑眼眸犀利而明亮,直直的射了过去,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却又格外的让人信服而有安全感。 “国库失窃了……” 张尧张了张嘴,唇瓣动了动,终于把此事说了出来。 国库失窃了? 这不是当众打陛下的脸么。 国库防守如此严密竟然能失窃,可想而知前朝会有何等震动,不过如果此事是西夏人做的,她们花费如此大力气要两箱子官银做什么呢? 费力不讨好之事罢了。 张尧紧紧的抿了抿唇,而后复又认真的点了点头,万分凝重的开口道:“是,国库失窃了,在眼皮子底下丢失了三厢官银,陛下万分震动,气的不轻,限令大理寺与刑部于半月内协作破案……” 三箱官银? 三箱官银能干什么? 简林安内心疑惑,眼神眯了眯,撇了张尧一眼,而后淡淡开口:“何时发生的事……?” “昨日丑时,而且……” 张尧的话语顿了顿,眼神更是幽深了几分,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开口说道:“而且今日早晨我去了国库仔细勘察了一番,没有丝毫证据与线索,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而昨日看守府库之人也并未觉察到有何不对劲之处,因而不得已才来找简兄,简兄惯来眼神极为敏锐,想来应当能看到一些我看不到的地方……” 没有线索? 简林安的眼睛眯了眯,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嘲弄。 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无线索的犯案,只要是犯案,便一定会有线索,只是这线索能不能被发现得了而已,不可能犯人真的能把所有的一切都设想的那般完美,不留下丝毫的证据。 只不过是这双眼睛还不够敏锐,鼻子的嗅觉还不够灵敏,嗅不到那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一些让人忽视的细微的线索。 “三箱官银其中三箱的封条被打开,被替换成了稻草,而国库府门口的守卫没有丝毫察觉……”张尧的眉头紧紧皱起,朝着简林安说道。他的看着简林安的神色里有几丝复杂,眼神落在她身上半晌后,才缓缓的挪开。 箱子的封条被打开?被换成稻草? 这却又是为何? 她的脑海飞速运转着,可怎么设想她都觉得,把三箱官银如此大张旗鼓费力气的换成稻草,运走里边的银子,也太不合逻辑了些,这事怎么看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子怪异。 “怪,真怪……”简林安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口,一双眼睛神色幽远,就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白雾一般朦胧。 “是啊,这府库内的银子从未出现过丢失的情况,如今竟然丢失了三箱,当真是怪啊……”张尧叹道。 “不,不止是这个……”简林安紧紧的抿唇开口,眸中闪过几丝光亮。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更严肃了几分,认真的看着张尧,开口说道:“你想想,做什么事总有目的,总是需要有一个动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干这件事,就算是偶然性犯罪,也是需要一个引子,一个事件导火索来点燃他,是与不是……?” “是……” 即使是偶然性犯罪,也是需要一个背后的动机的,更何况如今府库银子丢失,根本不是一加二这么简简单单便能把银子给盗出来的。 皇宫戒备森严,没有提前想好的路线,提前做好的部署,是不可能实行这一次犯罪的。所以这一次犯罪不属于偶然性犯罪,而是事先精密的部署好了一切,有计划性的犯罪。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 简林安眼中的神色更冷了几分,一双眸子闪耀着冰冷的寒光,她淡淡的开口道:“要从国库盗三箱官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定然得经过精密的部署,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是与不是……” “是……”有理有据,张尧无法反驳。 简林安冷笑了几声,眸色亮如晨星,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所以,花费如此多时间,人力,财力,就是为了三箱银子…?这么需要银子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富商的府里,再不济选择高官府都是说的过去的,为何要选择在国库这最有难度,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地方……?” 三箱银子能买什么呢? 如此缺银子的话,开封的大富商家,偷上好几十箱,都比去国库里偷一箱来的轻松。 为何要干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是啊,说的没错。 张尧被问住了,他沉默了半晌,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心底不由的有些不服气了起来,他紧紧的抿着唇,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神思敏锐的少年,开口问道:“为何……?” 简林安闻言,唇上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深沉如寒潭,淡淡开口道:“这只有一个原因……” 她的话语顿了顿,头猛的抬了起来,眼神里闪过几丝亮光,定定的盯着张尧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是,她必须要偷这个银子,一便完成她下一轮的计划,就如同上一次那一环扣一环的杀人案件一个道理,虽然去国库偷银子看上没头没脑,费力不讨好,但是她定然是有一个必须去做这件事的理由……” 偷这个银子的人,定然是必须由有一定得在国库偷的理由,否则只要是有智商的人,都不会放着简单的富商家的银子不偷,跑来偷国库的。 张尧抿了抿唇,愣愣的反问道:“什么理由……” 简林安闻言无奈,淡淡道:“什么理由我如今也并不知道,如今能通过线索推断出来的就着一些罢了,剩下的怕是得先看看现场,才能知道……” “嗯……” 马车朝着内城驶去,四周也慢慢的从喧闹的外城进入了金碧辉煌却又空旷冷清的内城里,内城的建筑风格与以前她在电视上看的倒是出入不大,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孤烟冷寂。 庭院深深深几许。 当真是有一种一墙隔断了前世今生之感,也怪不得那么多进了宫的女人都会感叹一入宫门深似海了。 马车在简林安好奇的观摩下行驶到了国库之前,而此时国库门口却不如往常一般森严,而是热闹了些,远远的她便能看到李萧然的身影赫然的站在了国库门口。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与张尧径直的朝着李萧然走了过去。 “李大人……”简林安面上带着淡淡浅笑,朝着李萧然打了个招呼。 上次事件过后,她与李萧然还是有了些淡淡的交情的,见面自然还是得打一声招呼。只是李萧然似乎经历了丧子之痛后,整个人都老了许多,原本乌青黑发旁不过简单的几根莹白头发点缀之上,可如今似乎却越发多了起来。 李萧然闻言转过了身子,在看到简林安的身影时,脸上闪过了几丝意外,而眼睛也赫然亮了几分,笑道:“简公子,我还道一大早的张兄却不勘察现场,反而是出城而去让我有些奇怪呢,原来张兄是去请帮手了……” 李萧然面上带着几分真心的笑容,朝着简林安开口道:“简公子可是英雄出少年啊,上一次如此复杂之案件,短短的半月不到,却在简公子手中拨云见日,实乃佩服……!” 过了大半月,李萧然虽然对于丧子此事依旧心绪难平,可到底真相也算是水落石出了,因此自然内心也有了些安慰,慢慢的也就心宽了些。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李大人此言倒是要折煞在下了,不过是有几分眼力劲罢了,哪里就当的上英雄二字呢,不过如今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丢失的官银为好……” 张尧点了点头,与简林安,李萧然径直的入了府库,府库环境阴凉,封闭而不透光,整个府库的光线昏沉,但是却也算是格外的整洁,整个府库的银子摆的整整齐齐,一见便是平日里被精心的打理着的。 张尧的步子不缓不急,直到径直的走到了三个大箱子面前才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三个箱子,今日早晨专人检查国库时,发现的封条有被拆过的痕迹,而且箱子里满是稻草,银子不翼而飞……”张尧指着眼前的三个箱子朝着旁边的简林安开口说道 地上的三个箱子被打开着,而封条也已经断裂,箱子里满满整整的塞的全部是稻草,箱子盖打开着,一眼看过去便能知道那是一个空箱子,真正的白花花的银子也早已经不知所踪。 红色的箱子看上去格外的厚重,一眼望过去形状倒是与其余的箱子一般无二,都是沉红色的木质箱子,箱子盖上用铁皮镶了一层边,钉上了铁钉,以便让它更牢固几分。箱子十分朴素古朴而无花纹,就单看款式来说,这个箱子与其余箱子并无差别。 简林安弯下了腰,打量了一下四周。 四周干净而整洁,整件屋子里也并无什么藏身的地方,其他地方也十分整洁,并没有其他什么奇怪的痕迹,看上去似乎只是这三个箱子被人动了。 她收回了眼神,伸出手开始摸了摸这个深红色木质箱子,可这一摸,却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她的眸色猛然深了下来,整个身子都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开始查探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格外的认真,看了半晌后,她才起了身,眼神十分肯定的开口说道:“这个箱子是新的,而旁边的箱子都是旧的,我敢肯定,这个箱子说制作出来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 新箱子? 他们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这个几个箱子,而后有些微愣的开口道:“为何?从哪看出来的,简兄可否细细说来……” 这从外边看还能看出一个新旧……? 简林安见着他们疑惑的模样淡淡的勾了勾唇,开口道:“箱子的色泽较为鲜亮,只是因为府库光线暗淡,因而才看不出什么差别,可若蹲下来仔细看或是把箱子放入阳光之下,应当还是万分明显的,而这是第一点……” 她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二字,而后万分认真的开口说道:“第二,不仅是颜色的差别,就连摸上去的感觉也是有细微差别的,新箱子因为才制出来的原因,摸上去会更为冷而生涩一些,与旧箱子是有区别的,而这第三点……” 她的话语里闪过几丝玩味,整个人的身子忽然半蹲了下去,一纤细而修长白皙的双手缓缓的抚过那紧紧盖着的箱子上的封条,淡淡开口道:“若仔细看,便能看到,封条有撕扯过的痕迹,十分的松动,并且箱子上并没有粘性痕迹,所以……” 她一字一句的开口:“我可以肯定,这三个箱子,皆为新制作而成的箱子,并不是一直放在府内的旧箱子” 封条上是定然要刷上一层胶而粘上去的,若是旧箱子并且封条没有整个拔下来的话,箱子上边因为久粘封条的缘故,箱子上定然是会留下许多的胶的痕迹的。 可这个箱子却并没有,而且封条摸上去十分的松动。 足以证明,这个箱子是新箱子,并不是之前就摆在这里的旧箱子,而是被人李代桃僵。 李萧然闻言,仔细查看过后,眼神亮了起来,点了点头,朝着简林安说道:“简兄说的没错,的确如此,一句不假,这的确是新箱子,并不是旧箱子……” 李萧然的眼神看了看简林安而后复有些心有余悸的开口:“还好有简兄在,不然以我与张兄之能力,恐怕是发现不了这一点……” 李萧然看着简林安的眼神里满是赞叹。 可一旁的张尧此时的眉头却狠狠的皱了起来,眼神里有了几丝不解的开口:“所以这一次犯人是连着箱子吧官银一起带走的……?” 的确。 定然是吧箱子与官银一起带走的,而且还花费了十分大的力气制了几个新箱子摆在这里。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拿着官银箱子与这一些为数不多的银子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呢? 简林安的神色里满是不解,紧紧的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张尧紧紧的抿了抿唇,神思复杂的看了这几个箱子一眼,而后眸色深沉的开口道:“以往国库中的箱子似乎全部是包给了城南木家赶制而成,而且……” 他的话语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而我忽然想起来,城南木家的箱子似乎都会做一个独特的标记,我们可以去问一问他们,是什么样的标记,而且有没有做过这几个新箱子……” 城南木家? 简林安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我们便先带着这个装着稻草的箱子去到城南木家问一问,看这个箱子他们那有没有赶制过……” 李萧然闻言,点了点头,道:“此事简兄与张尧兄去吧,我便不去了,我留下来在这在重新盘问一下看守的士兵,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辛苦李兄……” “简兄,我们走吧……” 张尧简单的与李萧然告了个别后,便带着简林安又上了马车,直接朝着城南木家奔驰而去。城南并不算十分远,不过是一阖眼的功夫,马车便已经到了城南木家的门口。 在马车上,简林安也朝着张尧打听了一下这个关于城南木家之事,也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个城南木家,也基本上知道了他们是受聘于官府,专门替官府置办府库箱的地方,而近年来的所有的箱子都是在城南木家制成,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下来之时,再次出马车,便到了城南木家的大门口。 大门口十分的气派,一个黑色的牌匾上挂着木家两个大字,看上去十分大气而带着几分古朴,看着似乎有一些年头了,而整个家族都透着一股子庄墓肃静的味道。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十分干净而整洁,看上去让人十分心旷神怡清爽不已。 “府库的箱子全然是他们做的,若是问他们便能确认这个箱子是不是他们这边制成,他们所制的箱子全部是有做标记的,不过是做的隐秘一些,大家都看不到罢了……”张尧下了马车后,便在旁边开始朝着简林安解释。 标记? 每个箱子都做标记。 简林安点了点头后,便跟着张尧从大门口径直的走了进去。 城南木家之人在听到张尧来了的消息时,也赶忙的带人迎了上来,在看到张尧时,为首的中年男人面上带着几分笑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风把张大人给吹来了……?” 张尧闻言,示意底下的人把放在马车里的那个看上去十分新的箱子拿了出来,摆在了他们面前,而后面上带了几分笑容的开口说道:“听说你们的箱子上有着独特的标记,不止可否看看,这个箱子是否是在你们这李制作而成的……” 木家自然虽好奇,但是却也知趣的没有问,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底下的人把这箱子抬到了一边,开始仔细的查探了起来。 而趁着这个空档,那中年男人也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张大人,可是这箱子出了什么事……?” 张尧闻言,淡淡的笑道:“是出了些事,所以需要你们这边稍微配合一下,尽快把这个箱子查一下……” 那个中年男人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便吩咐底下的人端了几杯热茶上来,笑盈盈的开口:“大人喝茶,这个可能怕是还需要一刻钟……” “嗯……” 茶香袅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而在一杯茶见底的时候,外边才终于有了动静。 几个人抬着箱子走了进来,把箱子放置在室内,而后十分认真的看着中年男人说道:“这箱子并不是我们这的箱子,我们的箱子在一个十分私密的地方都会刻上编号,以遍与其余箱子给弄混,不过这个箱子的工艺的确与我们这边做错来的箱子十分相似,可能……” 那人的话语里有几丝犹疑,眼神里也闪过几丝犹疑不定。 张尧闻言,眼神里猛然亮了亮,沉吟道:“可能什么……” 工匠愣了愣,而后才挠了挠头,开口说道:“可能这个箱子是出自城北的一家木匠铺,这箱子的工艺与我们这是一般无二,只是没有那个记号,不是我们这边制出来的箱子,不过城北的木匠铺曾与我们师出同门,所以说不定……” 师出同门!? 简林安愣了愣,看着放置在地上的箱子,眸光冷了冷。 中年男人闻言,点了点头,肯定道:“的确如此,城北的那家木匠铺在开封也算是有名的,制出来的东西也与我们这工艺一般无二,若是仿制一个箱子,定然是没问题的……” 简林安张尧闻言,与管事说了声告辞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城北的那家十分出名的木匠铺。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在路上寻几个人问一问,便十分清楚的知道了这家木匠铺的位置,处于哪个方位,甚至连叫什么名字都已经问了出来。 老徐木匠铺。 一个十分普通而无任何特别的名字。 这个木匠铺也因为手艺好,价钱却不高的缘故,广受开封城民众喜爱,平日有些什么东西也极为爱找这个木匠铺来做活,因而的确在城内都算是十分有名的一个木匠铺。 而这个木匠铺的主人叫徐崇高。 整日不是在木匠铺便是在木匠铺周围的自己家中,平日里也不爱去别的地方,因而他们找到他也没有花费多大的时间,只是稍微找周围的人问了一问,便能知道这个老徐如今店铺正关着,而人却在自己的家中。 他们没有任何的迟疑,径直的朝着徐崇高的家中奔去。 徐崇高的家在城北,离木匠铺不过一刻钟距离,十分快的他们便赶到了徐崇高的家里。 咚咚咚…… 张尧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里边传来了动静,一个声音略粗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的响起。 “谁啊,找谁……” 张尧闻言,淡淡开口:“大理寺府衙,找徐崇高……” 大理寺!? 里边的人闻言,丝毫不敢在迟疑的便把门打开了,门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扎须大汉站在他们的面前,他身着十分普通的粗麻短衫,长长的青色褂子,他的眉目里还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的开口:“大人,我是老实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徐崇高的眼底带着几分警惕,只是打开了院门,但似乎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张尧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不用紧张,徐木匠,今日不过只是来找你问一件事罢了……” 张尧话音顿了顿,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底下的衙役把木箱子抬上来,摆在了门口。而那陈红色的木箱子上,就连封条都还未曾撕掉,依旧被风一吹便吹起了一个小角,在随风飘扬着。 “这个箱子,不就是我前些日做的那一个么……”徐崇高一见,便有些疑惑的开口。 让他的这句话让简林安与张尧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找到了这个箱子的制作人,那便代表了能顺藤摸瓜的能找到一些送这个箱子来制作之人的一些痕迹与线索,对她们破案自然也有好处。 张尧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他猛的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徐崇高说道:“此话当真!这个箱子当真是你制做的?你可在看清楚些……” 张尧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激动,就连语速都快了几分。 徐崇高被他的神态弄的一愣,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怔怔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开始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箱子了起来,翻来覆去十分认真的检查了几遍后,才站了起来,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箱子便是我前些日制作的箱子,我可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那人十分焦急,可给了我五倍的价钱,让我晚上赶工制作哩……” 徐崇高摸了摸这个箱子,而后拍了拍,肯定道:“没错,就是这个箱子,除了这个箱子之外,应当还有两个箱子才对,那个奇怪的人一共让我制作了三个箱子……” 没错! 的确是三个! 看来这个人的确是找的这一家与城南木家的师傅师出同门的城北徐木匠来做的这三个箱子,所以工艺上边制作出来才会看上去与真的国库箱子一模一样。 一个新箱子放置在光线昏暗同等款式的旧箱子之中,自然是十分容易被忽略掉,一个不注意便根本看不到这三个箱子原来是被人偷走了里边的银子,甚至连箱子都大儿化之的掉了包。 不过,这个犯人花费这么大力气要去国库里偷银子,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直说简单的为了这么一点点钱吗。 这根本就说不通。 简林安的眸色闪了闪,跟着张尧走了出去,而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箱子如今已经可以肯定,是与银子一起运出去的,但是三大箱子银子目标太大,她们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银子运出去的呢?这个我们还得查一查……” 犯人不可能是飞出去的。 定然是门口的侍卫疏忽之时,借助了某个手法而安全的逃离出了宫。 所以他们如今应该赶紧进宫去与李萧然会和,开始在仔细的盘问一便这昨日晚上在国库门口守卫的士兵才是。 因而她们准备立即前往国库,再去盘问一次国库里守门的侍卫,询问一番是否当真是丝毫都无察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痕迹现 她们来到府库时,已然到了正午,毒辣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上,让人昏昏欲睡。 府库门口的三个士兵如老松一般笔直的战立在门口,身着青色盔甲,头戴铜帽,手握如一轮弯月般的特质长刀,面上表情庄严肃穆,而府库门外一长排的禁军看上去极为威武雄壮而骇人,整个府库就如一个铁笼子一般,围着一圈一圈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可就在这样的把手之下,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三箱官银,可见是制定了何等精密的计算。 可如此精密的计算,莫非就只是为了三箱银子? 绝不可能! 简林安的眉眼中满是冷色,神色幽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府库,心神渐渐沉了下来,脑海中如电影一般开始细细的把如今有限的线索连接了起来。 李萧然在见到简林安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匆忙的赶了过来,朝着她开口道:“简兄,张兄可算是回来了,如何,可有收获……?” 张尧闻言,朝着前边走了两步,与李萧然并排朝着里边走去,边走边说:“倒的确是有些收获,这三个箱子的确不是城南木家所制,而是在约莫三日前有人寻到他,让他制作的三个箱子,就是如今在国库内的三个新箱子,如今正让人根据他的回忆画出大概的画像,而后我们便开始进行寻捕……” 李萧然的眼里闪过一丝亮色,点头道:“如此甚好,也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了,不然圣上说半日破案,连丝毫眉目都没有,可是为难老夫了……” 简林安闻言,眉目里却是一派淡然的轻描淡写的开口:“恐怕两位大人还是太乐观了些,犯人既然能如此天衣无缝的把府银给偷出去,那定不会不知道在找城南木匠制作箱子之时,要乔装一下,而不露出真容……” 她转过了头,眉眼里的神色幽深如寒潭般让人摸不清深浅,她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开口道:“毕竟箱子被换之事,也不是那么难被发现的,而城北的木匠也不是难么难被找到的,不是么……” 笑容浅淡,眉目清俊如仙,清冷的话语让李萧然与张尧都怔住了。 是啊,说的没错。 张尧的眉心皱了起来,而后紧紧抿着唇开口:“那我们找到这个城北木匠是不是毫无用处……?” 简林安闻言淡淡开口:“不,能看出大概的提醒和身上的特征,能通过声音辨认出大概的年纪范围,这样就已经十分不错了,不过是看不到真容罢了……” 张尧点了点头后,而后忽然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李兄这可盘问出了什么收获……?” 李萧然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赶忙的点点头,声音也急促了几分,道:“如今正是要与张兄与简公子说及此事呢,今日盘问了府库的士兵,发现府库的三位士兵曾在丑时,三人之中的两人都去过茅厕,而之前他们心怕被摊上罪过,因而便避而不谈……” 简林安的眸子猛然间亮了起来,在这其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三人中两人在丑时因腹痛而去过茅厕?这样概率极低的偶然事件几乎是不存在的,因而定然是里边有人捣鬼,故意支开了两人,好行盗窃之罪。 无论如何,这一条线索绝不能忽视。 “这里头的水很深哪,张兄,李大人,我们过去在盘问一番那昨夜的那三个守门的侍卫把……”简林安抿唇开口。 “嗯,简兄说的没错,的确不寻常……”张尧也点了点头,眸色里一派肯定。 李萧然点了点头后,带领着他们走到了这府库的门口,两位士兵的面前,看着这两个到今日还依旧面色有些苍白的士兵开口问道:“昨日你们是何时腹痛离开府库门口的……” 李萧然面容严肃,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两个面色发白的士兵。 两人微微的愣了愣,被李萧然的气势吓的抖了一抖,而后身子有些打颤的开口说道:“是昨日约莫丑时之时,当时忽感到腹痛难忍,我们便结伴却了茅厕,让王玄先在这看管着府库,本想着外边都是禁军,这府库平日里也都未出过什么问题,哪能想到……” 那人的腿一下就软了,直愣愣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不住的磕着头,眼底满是惊惧的开口:“李大人,张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为何当日会腹痛啊,小人也不知道就走开这么一会,这府库银子就丢失了啊……” “是啊,张大人,而且当时王玄在府库门口守着,外边也有禁军,小人真不知道为何这银子它就这么丢了啊……” 底下的人哭丧着脸,身子颤抖着,神色里也满是不解与惧怕。 毕竟这府库银子丢了,可是掉脑袋的事。 简林安眸色沉了下来,眉目间闪过一丝厉色,淡淡开口:“你是说你们三人之中,这个叫王玄的并没有腹痛的毛病……?” 底下两人闻言,点头如捣蒜,道:“是啊,我们三人可都是同进同出的,真是奇了怪了……” 简林安眸色一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三人同进同出,三人共同守着府库,结果两人腹痛,而一人丝毫事也没有?若说需要下药支开人的话,那得三人都支开才行,留了一人只要发现不对劲,大声呼喊一番,便能让旁边的禁军团团的包围住这里,那时候插翅也难逃。 所以这个王玄,似乎有些问题啊。 简林安抿了抿唇,开口道:“这王玄如今人在哪,你们昨日的所有流程包括去哪吃了什么东西,和谁吃了东西,都说清楚……” 那两人闻言,点了点头,撇了一眼旁边的张尧与李萧然,见他们并未有什么反对意象便一股脑的开始把自己知道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倒了出来。 “是这样的,昨日我们三人就跟往常一般,晚上一起吃了一顿,而后王玄说带了好酒给我们,然后我们就一起喝了会酒,然后在申时,又到了我们来看管府库大门的时辰,而后一直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到了子时时腹部有些隐隐作痛,到了丑时时,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让王玄一人看管着,我们便去了茅厕……” “对对,说的没错,除了吃送过来的饭,那便只喝了王玄带过来的小酒了,也在没吃别的什么东西,大人这事我们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另外一人腿脚颤抖着开口。 王玄,所有的证据似乎都指向这个王玄。 简林安勾了勾唇,眸色冷冽的开口:“那这个叫王玄的,如今在何处……” 看来这王玄,定然就是有问题的,只是如今似乎不见了踪影。 地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眸色里闪过一丝疑惑道:“小人也不知道,好像似乎从出事之后就没见着他……” 他们的话语顿了顿,而后万分肯定的开口:“对对,从出事之后,王玄就不见了,小人们也觉得奇怪呢……” 王玄不见了? 张尧的眉心皱了起来,就连他都感到了一丝不寻常,这王玄有大问题啊,平白无故的在那个时辰提一壶酒来,而且另外两人都腹痛,偏偏他却没事,而在出事后,人也不见了踪影。 简林安与张尧对视了一眼,纷纷明白了此中缘故,而后她朝着张尧说道:“不知李大人和张兄是否可查出昨夜是哪一队禁军在把守着府库,而后找出来询问一番,看是否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禁军整整的包围了府库,若要从府库这边把银子运出去定然是要经过不远处把守的禁军的,怎么说也定然是会发现些什么异常之处,不可能整个箱子凭空消失。 李萧然点了点头,立刻吩咐道:“立即去调查一下昨日禁军是哪一队人把手,他们今日何时把手……” “是,大人……!” 底下之人领命而去。 而在片刻后,那人边小跑着归来,道:“大人,已经查实,昨日夜里是第三小队把手,在半时辰后,他们就会换班……” 李萧然挥了挥手,赞赏了他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他们也只能在这里等上半时辰,而趁着这半时辰,她开始仔细的观察起地形来,府库十分大,府库北边有一扇大门,府库左边的一条大道直通大门口,这条大道紧挨着府库,而大道左边便是另一个帝王用来放私藏之物的二号府库,而两个府库中间横插一条大道。 “这条大道通往哪里……”简林安抿了抿唇,指着眼前这一条十分宽阔的道路,开口说道。 “通往贵人所在之处,平日里这条道虽是少人来,但也是有人从中间而过……”张尧开口说道。 也就是,也有人为了不绕路,而选择从中间横穿的这条大道而过,可这禁军也不阻拦? 简林安皱眉道:“这里是府库,难不成他们也让她们就这么过去……?如此府库的安全性也将大大降低…” 张尧闻言,淡淡笑了笑,眼神里有几分闪烁的开口:“话虽如此,可若不是发生了这等事,谁会想到竟还有人在这重重宫闱之中,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能把府库银子给盗走,之前这可是从未有人想到过的,所以这里的守卫倒也并未曾有那么严……” 张尧的话语顿了顿,苦笑了一声,环视了四周一眼,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那把守着北边那扇门的守卫身上,苦涩笑了笑道:“不过如今才真是叫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在出事后,今儿早上这府库周围日后严禁任何人踏入,加强了一倍的守卫…… 简林安淡淡的勾了勾唇,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早该如此了。 半时辰后,他们开始换班了,而一队有条有序的排着队间隔适中的包围了整个府库,把原本的守在外边的二队给换了下来,整个场面丝毫不凌乱,十分有秩序。 换完班后,他们也开始一个个盘查了起来,绕着圈一个一个的开始盘问那站在门口精神饱满如松般丝毫岿然不动的禁军士兵,而盘问的问题无疑就只有唯一的一个。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简林安站在门口的第一个士兵面前,眼神里平静如寒潭,没有丝毫波动,面无表情的问道。 士兵闻言,丝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没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没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没有……“ …… 一个个的盘问下来,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结论,而站在简林安后边的张尧与李萧然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的眉眼里带着几丝疑惑的开口:”简兄,如此当真能问出来……?“ 他们的眉眼里有了几丝淡淡的不解与不耐,看着这绕了大半圈却丝毫也没问出来的简林安,淡淡的开口,而原本的期待也纷纷化为了乌有。 简林安看着他们眼底的神色,眸色冷了几分,一双静默如寒潭般的双眼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如此大的一块地方,有听到响动的禁军绝不会超过两三个,我们如今无法确定他离开的方位,因而只能耐心的一个一个问,而这个过程是必须经历的……“ 她侧了侧脸,冷冷开口:”哪怕一千人里只有一人知晓的话,那就算是问了前边九百九十九人直到最后一人才得到线索,这也是值得的……“ 不禁是值得的,而且是享受的。 破案,享受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追求真相的过程,这样一个在追求真相过程之中的美好。 她的话音落毕后,也就没有在理会后边两人面上的神色,只是自顾自的继续盘问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她得到了多少声没有的回答。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没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没有……“ ”昨夜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不同寻常的事,好像是有…“ 简林安原本习惯性往旁边走的步子顿了顿,一双眼睛猛然间亮了起来,就是这个!她转过了身,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里犹疑不定的士兵,开口说道:”是什么……!?“ 士兵愣了愣,而后皱着眉,眼神里的神色又几分犹疑不定,开口道:”昨夜倒夜香的车经过时,似乎走的比平日里要慢一些,晃晃悠悠的可是熏死我了,那个味大的…… 士兵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眼神里还有这几分心有余悸。 简林安的眸色猛然利了几分,直直如刀般射了过去,面上的神情万分严肃的开口问道:“这倒夜香的车可是每日都会经过这里吗……” 士兵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啊,夜香车每日都会从北边的那道门进来,到府库后边收掉夜香后,便从前门出去,日日都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这夜香车味道格外大,可熏死我了……” 南边门旁边的士兵一听,也纷纷点头,开口道:“这么一说倒的确是如此,昨夜那夜香车从南门出来时,速度比平日里慢上不少,弟兄们可都被熏得难受极了……” “是啊是啊,大老远的便能闻到那股味……” “可不是,熏死我了昨日……”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心里已然的肯定了几分,她的眼神闪了闪,开口问道:“倒夜香的车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若是在丑时,那定然就是有问题的。 张尧与李萧然的呼吸一窒,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若是在丑时离开的,那这便是一条大线索,而一条大鱼也即将露出海面,这总比他们两眼一抓瞎来的强多了。 “似乎是丑时刚过了两刻钟左右……”士兵点了点头,肯定的开口。 丑时,刚过了两刻。 时间似乎十分完美的对上了。 简林安闻言,复又十分认真的问道:“昨日夜里,除了这个倒夜香的车,在无其余任何人从这门出去过是么……?” “是,除了这倒夜香的车有些动静之外,便在无其余动静了……” “对,没错……” 简林安的唇微微的勾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士兵,眸色微闪的开口问道:“那你们可有仔细的看过这倒也香的车上坐着的是何人……?” 士兵闻言愣了一愣,而后开口道:“倒是没细看,不过似乎不像是平日里熟悉之人,我们也没多想,当时那味实在是太大了……” “对,长得五大三粗的,看上去有点像胡人,不过就是个倒夜香的,也没有细问……” “这么一说,的确是……” 士兵们都三言两语的开口讨论了起来,而这个原本被他们忽略了的细节也渐渐在简林安的带领与询问之下被想了起来。 这也让旁边的张尧和李萧然看的心里万分复杂。 李萧然眼神十分复杂的看了旁边一袭白色衣衫看上去孱弱却又钟灵毓秀的少年,看着他这般细细盘问,追根问底却又万分耐心的寻找结论的模样,心底忽然觉得有一丝愧疚了起来。 “果然不愧是英雄出少年,简公子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李萧然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简林安闻言,淡淡笑了笑,开口道:“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 张尧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着简林安说道:“不,简兄的确比我敏锐的多,我与李兄都各自盘问了一遍这里的士兵,可却什么都没问出来,唯独只有简兄,竟然能问出这么多线索……” 简林安愣了愣,眼眉幽深了几分,而后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张兄就别再打趣我了,不过如今倒是得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线索,那就是这夜香车的确是有问题,还有这个王玄的去向,我们可以抓着这两条线查一查,顺藤摸瓜……” 张尧点了点头,认真的开口道:“的确如此,我们如今应当赶忙的寻找这个失踪的王玄与在当日倒夜香之人……” 李萧然点了点头后后朝着张尧与简林安开口说道:“不如这样,我去寻这个当日倒夜香自然,张兄与简兄去寻这个失踪的王玄,如此一来倒也能节省一些时间……” 张尧点了点头,便迅速与简林安行动了起来。 简林安与张尧开始迅速的朝着府库士兵盘问起这关于王玄的所有消息,和一切宫内他有可能去到的地方,可是在晃了一大圈后,却仍然没有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任何人说见过他,若只有一两人如此,倒也能理解,了如今一大圈人却都反应没有人见过他们,这只能证明一点。 那就是这个王玄,如今并没有在宫里 张尧看着旁边因为运动劳累而面色有些苍白的简林安时,步伐微微停滞了半晌,而后垂了垂眼,思虑半晌,开口说道:“宫内我们都已经寻了个遍,想来这王玄在宫内的可能性不大,如今看来我们只能去王玄的家拜访一下了……” 张尧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询问之意,而眼神也定定的看着简林安,似是在等着她做决定。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到:“他家在城南,今日在盘问那另外两人时,顺便问了一嘴……” 张尧点了点头,没有在拖延,便与简林安径直的去了王玄在城南的家里。 王玄家处于城南,一个十分偏僻的位置,而这一带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有一些贫苦,旁边也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民众,只看这地理位置,便知王玄家的情况并不算很好。 她与张尧来到了王玄家的门外。 可此时王玄家的门却是紧紧的关闭着,里边也没有任何响动,似乎不像是在家的模样,而这也让张尧与简林安愣住了。 难道是提前离开了? 简林安愣住了。 她的眸色沉了下来,开始在这附近转悠了起来。 并不大的小院子,在这四周并排有许多家,都是同样的构造同样的院落,看上去整整齐齐的如一个一个的小方格子一般,一眼望去,一眼平川。 她的眼神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在王玄左侧的那一户人家的院落上停了下来。此时那一户人家的院落门是大开着的,而站在这里都能隐约的听到里边人说话的声音,定然能肯定这一户是有人的。 她与张尧径直的走了进去,恰巧见到一个妇人站在院子里和旁边的男人在说着些什么,面上带着笑容,旁若无人般的模样。而在见到他们时,有些意外的开口问道:“两位是……?” 妇人的眼神笑容收敛了几分,神色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疑惑。 简林安面上带着几分笑容,淡淡的笑道:“我们是来查案子的,这位是大理寺臣张大人,今日是来询问一下关于这王玄的事……” 她的话语顿了顿,淡淡抬起头撇了他们一眼,开口道:“不知你们可否认识王玄……” 两人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闻言回道:“认识,王玄就住在旁边的那屋子里,不过在前些天他们一家老小好像说是要搬离开封……” 她们的话语顿了顿,复又补了一句:“不过这王玄当时似乎没走,昨日清晨似乎还看到他了哩,只是今日似乎就没见着他了,连屋子都好像锁上了……” 他们两人的眼神里满是坦荡,言语也十分直白,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看着也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简林安的神色沉了下来,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为何把平白无故把家人送走,自己却不走?而且为何三人看守只有他没有腹痛,也只有他在出了事后,便不见了人影。而宫里的人也反应说她并不在宫里,并没有在宫里见到他。 这一切太过于不寻常了。 简林安眼里闪过千回百转的神色,跟这一户人家告别了后,便复又回到了王玄的家门附近,眼神定定的看着那一扇紧紧闭着的大门,唇紧紧的抿起,一言不发。 “看来我们这一次要闯民居了……”简林安沉默半晌后,居然转过了头,漆黑的眸子中神色不明的朝着张尧说道。 张尧看着这双望向他的漆黑而明亮的双眸,微微的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果断道:“好……” 而后张尧也没问为什么,只是一个飞身进了院子,而后把院门上的门栓拔开,从里面默默把院门打开来,让简林安从正门口进了院子。 院子十分凌乱,从院门外看上去,里边的陈设都十分老旧,一扇门吱吱呀呀的似乎有了不少的年岁,透着一股子古朴味道。 院子不大,只不过两步就能走到屋子里边去,她推开门,只见屋内的陈设也有些凌乱,屋内的左侧有一张桌子,可旁边的凳子却并没有放置在桌子旁边,反而是被放置在桌子右侧的横梁之下,而横梁上还耷拉着一根白色布条拧成的绳子。 绳子随风晃荡的孤零零的挂在横梁上,随微风拂过而飘荡,看上去万分怪异,而瘆人的慌。 “无缘无故怎么会把白绳子挂在横梁上呢……”张尧在一旁皱眉开口。 白绳子,横梁,横梁下的凳子。 简林安眸色骤然深沉了些,淡淡开口:“在这屋子附近找找吧,恐怕这王玄凶多吉少……” 张尧闻言,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开口:“难道他这是要……” 上吊?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一双眼看着那布条上边下边要明显比上边紧崩而且皱上许多的模样,也足以证明这跟绳子是被用过的,而且那底下的凳子也有一个淡淡的鞋印,证明曾经有人站在这上面用过这一根绳子 简林安带着心底淡淡的疑惑,打开了房门的后院。 后院是一片荒土,只是孤零零的载种着一颗颗的树,一片荒芜,一眼望去便能看到那后边的所有景象。 “那井旁边似乎是有人……”张尧眼眸幽深的开口说道。 井盖上似乎趴着一个人,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和那青色的麻布衣裳,而这个发现无疑让简林安和张尧的心都狠狠的提了起来。 这是王玄? 他们心情有些沉重的走了过去,看着那趴在井边身着青色初步麻衣短衫,面上已然一片青灰色的男人,瞳孔紧紧一缩。 他死了,死了超过五小时了。 不过是一眼,她便肯定。 她十分熟练的带上了手套口罩,轻缓的半蹲了下来,自信的开始检查尸体的眼角膜浑浊程度,尸身的腐烂程度,和身上尸斑的严重程度,在按压了半晌后,淡淡的开口:“死者,男性,根据尸身温度和眼角膜浑浊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在昨夜卯时,死因是上吊而死,绳索压于喉咙上方,窒息而死,脖子上有绳索的瘀痕,除此之外别无其余痕迹……”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落在尸体旁边的那个十分脚印上,淡淡的撇了一眼,复又继续补充道:“尸体是被搬运到的后院,尸体旁边有脚印痕迹,脚印在八寸左右,因而从公式推断,身高在五尺五左右,应当是男性……” 张尧一惊,问道:“身高五尺五左右的男性搬运了尸体……?可他为何要搬运尸体……?” 简林安缓缓的站了起来,微微的侧了侧脸,面容上神情平淡的开口:“如今还未曾可知,但是如今我们应当先把此人找出来才是,看尸体的情况应是自杀无疑,而只要查一查昨日卯时有哪些人出现在过死者院子周围,便能知道是何人了……” 这里的院落十分整齐,一眼望过去,根本无法躲藏,就算无人看到,能这个时候进出死者院落找死者的定然是跟死者有关系之人,稍作盘查便能盘查出来。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道:“行,我立马叫人去查,应当很快便能筛选出来结果……” 大理寺衙的效率十分高,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一个身高五尺五,身形中等的男人就被待到了他的面前。 “昨日卯时,恰巧有人反映说这个叫李牧的曾鬼鬼祟祟的徘徊在王玄家附近,而后有人亲眼见到他进了王玄的院子……” 张尧看着底下站着的那个面容上带着几分恐惧,连腿也在打着颤的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没杀人啊,我与王玄惯来有些交情,昨日不过是想找他喝个小酒,哪知进去时候他便已经死在家里了,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那人的眼神里满是慌乱,扑通一下直直的跪了下去。 咚…,只见膝盖着地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他直直的磕起了头,瞬间额头上便一片乌青之色。 简林安见状,淡淡的皱了皱眉,道:“当着张大人的面,难不成你还要说谎不成,王玄的死亡时间便是在卯时,如今已经有人作证你在卯时去过王玄的院子里,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为好……” 简林安眉目浅淡,话音虽轻,却是格外的有气势,带着强烈的压迫气势如龙卷风一般朝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扑面而去。 张尧闻言皱了皱眉,他虽不知简林安为何如今突然改了口风,但出于信任,他也是十分配合的冷冷开口:“难道你还不承认你的罪状!老实招来,不然牢狱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那日的腿肚子抖了抖,眼神有些躲闪,半晌后,他才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砰砰砰的磕头磕个不停,眼神里也满是惧怕,兢兢战战的开口:“大人饶命哪,小人的确没说谎啊,小人去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我只拿了这块金子啊,想着这么大快金字能换点什么……” 李牧的眼底满是懊悔,摸着那块金牌就如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递给了前边的张尧。 “小人说的可是大实话啊,小人去的时候他可已经断气了,小人是怕人以为是小人杀的他才把他放到后院的井边上……” 李牧的眼神里满是真挚,不住的磕着头,眼眸中的畏惧神色也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简林安抿了抿唇,见他面上的神色,自然知他是说了实话,而后眉眼清冷的淡淡开口:“起来吧,他是自杀,我知道不是你杀的……” 李牧闻言一愣,也顾不得什么,内心一喜,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而后喜道:“谢谢两位大人……” 张尧盯了这块狼头金牌半晌,面目微沉的开口:“这块牌子你是在他身上摸出来的……?” 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图腾雕刻在一块金牌上,镂空的花纹,与白色纸张上一模一样的令牌,狼图腾令牌出现了。 李牧看着张尧这副模样与神色,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点头如捣蒜般开口道:“是啊是啊大人,这快牌子是在他的身上摸出来的,记得是有一次他跟小人喝酒的时候,小人偶然间看到了他拿出了这块牌子看了一眼,小人说想看,他却宝贝的收回去了,面上还满是不乐意,于是小人才……” 李牧的面色一窒,哭丧着脸看着张尧说道:“大人,我可是无一字隐瞒,大人可是要开恩哪……” 张尧闻言,淡淡挥了挥手道:“先带下去,此事我会酌情处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李牧被带走了。 张尧盯了这块牌子半晌后,而后把这块牌子递给了简林安,目光灼灼的开口:“简兄,你怎么看……” 简林安接过牌子,摸了摸,端详了半晌后,手指摩挲着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图腾半晌后,才淡淡开口:“这事没这么简单,他们不会花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偷府库官银,我想,也许这是声东击西……” 简林安勾了勾唇,眼神如墨般盯着眼前这块牌子怔怔的出神。 张尧一愣,疑惑道:“声东击西……?” 是,就是声东击西。 简林安看着张尧愣住的眼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眼眸幽深的淡淡笑着开口:“倘若把她们真正的目标设为二号目标,那他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二号目标的话,要当如何……” 张尧皱了皱眉,沉默半晌,而后眼睛猛然一亮,不敢置信的开口:“抛出一个吸引所有人注意的一号目标……” 对,就是如此。 简林安唇边的笑容又大了一些,一双眸子却冷若冰寒的开口道:“所以,最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并且又能狠狠践踏帝王尊严的是何事……?” 墨黑瞳孔带着几分看透人心的沧桑,浩瀚而无波澜的万分认真的看着张尧。 张尧闻言,倒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开口:“盗国库……!” 对,就是盗国库。 连国库这般重兵把手之下都能将官银盗出来,这是一件极为打脸的事,甚至有损帝王威严与尊严。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了,这也十分完美的解释了,为何犯人放着简单的富商府的银子不偷,要花这么多心思部署好,来偷盗官家银子? 她们的目标根本不在银子本身。 而在这个官银所代表的背后的含义。府库是宫廷内把手最为严密的地方,重重禁兵把手,号称严密的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偏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官银被偷了,这不就侧面的印衬了所谓的什么重重禁兵把守不过是毫无用处,这所谓的严密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不过是一派胡言。 既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又能踩踏帝王的尊严,一举两得。 简林安的唇边勾起了一丝浅笑,看着那个金牌,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淡淡开口:“这样的事,只有她们做的出来,而且如今狼图腾在现,我十分怀疑恐怕在这个开封城里,有这样狼图腾标志的恐怕不是少数,而很可能有一个西夏人的组织潜伏在了我们这开封城里……” 她的话语顿了顿,捏着金牌的手赫然缩紧,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而这狼图腾,就是他们的标志……!” 这个结论,让张尧一下就怔住了,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道:“简兄的意思是说,西夏人已经在开封建立了组织团伙……?” 简林安挑了挑眉,淡淡开口:“这不过是我的猜测,还需得到进一步证实,不过人数若不够,没有内应的话,不可能完成这盗国库的任务……” 人手不够,是万万不可能完成这个如同无稽之谈般的任务的,而且这个王玄是大宋人,可身上竟然会有西夏牌子,这也足够证明了,这西夏人潜伏在大宋里的卧底可不止是一个两个,很有可能是一个井条有序的组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云起 王玄的尸体被抬回了大理寺府衙,仵作在进行进一步的勘验,也不能仅凭她的一句话就做决定。而她们在看到这个狼图腾金牌时,便径直的去跟陛下报告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前一个案件的狼图腾金牌可还明晃晃的留在万岁爷的手里。 “你们是说,这个案件很有可能跟西夏人有关系……?” 坐在上位的男人那细长双眼里闪过几丝快的捕捉不到的光芒,而后瞬间却又平静了下去,眼眸如浩瀚深海一般叫人探不出深浅。 “是,陛下,此次案件跟青莲教案件与碎尸案件实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如今草民已肯定,此次盗府库银子并不是她们的目标……”简林安不卑不亢的低着头开口。 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不好的字眼,上边男人气势陡然加大了几分,就连简林安也感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瞬间增强的滔天气势与那散发出来的缕缕寒气。 半晌后,上边才传来了了男人的一丝冷笑。 “呵,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气势如涛,就连旁边的张尧都有些受不住了,身上的冷汗就连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而整个头都低了下去,额头上也冷汗涔涔。吃力的双手都紧紧的握成了拳,而手背上青筋毕现。 可偏旁边那一袭白色衣裳,清风俊朗,眉目如仙般精致的人却依旧是面容闲适,就如同有着一个温和却能化解万物的光盾一般,无论那上边朝她射来的气势压力,都统统的在碰到她的瞬间,被她的一丝浅笑全然化解。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如今草民并不知道,不过她们偷盗国库的目的草民倒是略知一二……” 她的眸子漆黑,身子姿态闲适,素白颜色衬得整个人更加钟灵毓秀了几分,清冷如竹。 上边的男人微微的眯了眯眼,薄唇里吐露出几个字:“目的是什么?” 简林安眯了眯眼,而后淡淡开口:“声东击西……”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有这东边的声响越大,才越不会有人注意到西边发生的事……” 她的唇边弧度大了一些,眸子里满是自信。 只是一个词,上边的男人便瞬间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半眯着眼沉默了半晌后,才挥了挥手道:“此事就交给你们负责了,若办的好,朕大大有赏……” “谢陛下……” “谢陛下……”两人恭敬而异口同声的回道。 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提过长公主。 而皇帝陛下也没有怪罪惩处长公主的意思。 但她们心里却都明白,这长公主早已跟西夏勾结在一起,这个事内也少不了长公主的手笔。没有长公主,西夏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收买道这么多宫内眼线,自然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闯入这层层森严的宫殿里把这银子给盗出来。 皇帝陛下心底哪能不清楚呢,不过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她们的背影走远了,可宫殿中的男人却只是沉默的独子坐在那,一双漆黑的眼眸越发沉了下来,眼神冰寒如水,他端起了茶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闷了下去。 冰凉而苦涩的茶水如肚,他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怔怔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那白皙修长的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微有些颤抖。 “陛下,长公主殿下说请您中午过去一同用膳……”旁边尖细的小太监声音响起,扰乱了此时座位上男人的思绪。 一句话,忽然像是导火索一般引燃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 一双黑眸里情绪翻滚着,他的双手狠狠缩紧,手中的茶杯都几乎快要被他捏碎。 砰——茶杯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四分五裂的碎裂在地。 “不去!”冰冷的两个字吐露出来后,眼前的男人拂袖而去。 简林安与张尧在出来之后,却接到了李萧然的消息,李萧然差人来说是有了那日晚倒夜香之人的消息,让她们赶忙过去一趟,因而她们便径直的又坐了马车跟着那人去到了李萧然所在之地。 马车径直的朝着宫内某处驶去,最后稳稳当当的在一间屋子面前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略微的扫了一眼,宫门口挂着监栏院三个大字,而出出进进的大多是带着高帽,身材纤瘦而低着头的男人,而这也让她瞬间明白了,看来这是小太监的住处。 一进院门,便能看到里边李萧然的身影,而李萧然在看到他们时,朝着她们招了招手,点头颔首了一番,而后指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低眉顺眼而眼神里满是畏惧的小太监说道:“这是王力海,平日里也与倒夜香的王孟有些交情……” 李萧然的话顿了顿后,转过了脸,看着小太监沉吟道:“你来说说,那日是如何回事……” 小太监闻言,丝毫不敢迟疑的便开口说道:“平日里在那个点倒夜香的叫王孟,与奴才有些交情,而昨日也正是奴才当职,因而倒是恰巧看到了这倒夜香之人的模样,长得五大三粗的,是个胡人,不是汉人,让奴才觉着有些奇怪,而奴才也好几日没有见过王孟了……” 简林安闻言,淡淡开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小太监想了想后,笃定道:“三日前,三日前小人跟他喝过一次酒后,第二次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简林安双眸微抬,淡淡问道:“在哪喝的酒,可是喝醉了……” 小太监想了想,摆了摆手,万分肯定道:“傍晚时分,不过是喝了几口小酒罢了,奴才当日是出去办事,还得回宫呢,因而也没有喝多久,当时看他的模样,不过是微醺罢了……” 微醺…… 简林安点了点头,把这些信息都记录了下来,而后便淡淡的朝着这个小太监说道:“王孟家住哪……?” “城西永巷胡同……” 了解完信息后,便没有在留眼前的这个小太监,而是与张尧直奔着城西永巷胡同而去。 王孟家十分好找,在永巷胡同稍微问了问,便得到了王孟家的具体地址后,他们便直奔着王孟家的地址而去。 王孟家位于永巷胡同最深处,院落也并不是十分大,看上去与王玄家院子相差不大,都有些老旧,似乎是也有些岁月的旧院子,而最奇怪的是,院子里似白装素裹,院内敲敲打打的,甚至隐约伴随着女人的哭声,这让简林安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院内一个十分大的奠字,万分明显。 银装素裹的让院内仿佛一个小世界一般,一踏入了院门,就能感受到这里边传来的阴冷凄凉之意,而那处于屋内正中央的长而大的沉木棺材也让整个院子显得庄严而肃穆了几分。 简林安的眉眼沉了下来,微微扫了一旁旁边跪在地上哭着的中年女人与旁边的一个孩子,和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然能肯定,这个故去之人便是王孟无疑。 王孟死了? 她稳了稳心神,镇定了几分,面上带着笑容踏步向前,看着眼前的泪眼朦胧的妇女,开口问道:“请问故去之人可是王孟……?” 眼前的妇女闻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面目清冷矜贵,白色衣衫飘飘若仙般的年轻公子眉目带笑的看着她,这让她心里陡然升起了几分好感,于是点了点头,回道:“正是,不知公子是……?” 她淡淡的笑了笑,道:“我们是大理寺府衙之人,正在办案,今日来是有些事要请教一番……” 大理寺府衙之人? 眼前妇女听到这几个词语时,面色陡然变了几分,她身子有些僵硬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僵了几分,眼神里有几分无措的开口:“大人,我们可都是良民啊,可从没有犯过事啊……!” 普通民众听到大理寺衙这样的字眼,会害怕之自然也属人之常情。而眼前这个妇女的反应也是实属正常。 简林安淡淡笑了笑,道:“王孟被牵连进了一件大案子中,如今一切你们都得老实的跟我们交代,丝毫不得隐瞒……” 眼前妇女闻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必定不作隐瞒!” “王孟是如何死的,何时死的……”简林安轻描淡写的微抬眼开口,一双眼盯着她,不放过她眼里的丝毫异样神情。 冷清的字眼,如墨般犀利的眼神,让眼前妇女的身子微微抖了抖。 她愣了片刻,而后眼神垂了下来,眼神闪烁了一番,闪过一丝惊恐,半晌后叹了口气,道:“民妇的丈夫是王孟,惯来是爱喝两口酒,如何劝也不听,而三日前夜里喝醉酒了回来一不小心磕到了头而死……” 她的话顿了顿,随即抬起了头,万分认真的说道:“不过民妇敢以性命担保,民妇的丈夫可绝对是老实人,性子也极好,可从来不犯什么事,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 喝醉酒磕到头而死? 简林安的眸子一下沉了下来,墨眸淡扫了过去,落到了眼前的这个眼眸里带着一丝惊恐的女人身上,顿了顿后,淡淡开口:“在哪喝的酒,和谁喝的酒,在哪磕到的石头,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是生是死……?” 眼眸寒如利剑,言语间不带丝毫停顿,直直的朝着眼前扑通一声跪拜下地的妇人射去。 眼前妇人感受到那射过来的冰冷眼眸,和如泰山压顶般铺天倒海的压力,整个人的身子都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开口:“民妇不知他在哪喝的酒,只是那日民妇见他久不归家,便出去寻,而后见他躺在家门口附近的一块石头边上,而整个人也没了气……” 眼前妇人的眼眶微红,身子颤抖着,而说的话也似乎不像是做假。 不过…。 简林安淡淡的勾了勾唇,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之前那小太监的话,这王孟不过是喝了个微醺罢了,又怎么会醉到连那么大块石头都看不到呢,即使是绊倒了,在微醺状态下,也不至于连用手一撑都做不到。只要身体下意识的有了反应的话,绝不可能会被一快大石头给磕死。 而且普通的民众也根本看不出死者到底死因是什么,只是见他喝醉酒的倒在地上,而后脑勺满是血迹便会下意识的认为是醉酒后摔倒磕在石头上而死,根本不会了解到这里边的门道。 看来,怕是得打开棺材勘验死者才能知道王孟到底是死于何缘故了。 简林安撇了张尧一眼,她眼中的神色便让张尧瞬间体会到了,因而朝着眼前的民妇淡淡的开口道:“我们怀疑你的丈夫并不是死于意外,而很有可能是被他杀,希望你们能开棺配合……” 开棺配合? 底下的民妇听了后,脸色一变,惊道:“大人,万万使不得啊,如今已经封棺,若再度开棺可是会惊扰到我丈夫啊,恐怕是日后都会不安生哪……” “大人使不得啊……!” 面容里满是慌乱与不安,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就连旁边的老妇人都狠狠的用拐杖狠狠戳了戳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响声,而她脸上也满是不悦的开口:“这是胡闹……!真是胡闹!封了棺又怎么能在打开呢,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如此做!……” 老夫人的面容上蕴含着几丝怒气,眼神里翻滚着怒火,死死的咬着牙盯着眼前的张尧。 “是啊,大人万万使不得啊……” 张尧皱了皱眉,对于眼前之事也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冷言道:“官府办案,莫非你们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藏着掖着不成,如今他可牵扯进了一件连圣上都关注的案子里,若闹到圣上那去可是有你们的好果子吃的……!” 简林安闻言在一旁淡淡笑道:“而且我想若是王孟知道了,他定然也会理解的,他定然不愿意如此不明不白的便死在了家门口,而我们如今便是替他讨回这个公道……!” 漆黑眸子如墨,淡然如清风,有理有据的话语让他们怔了怔,表情有些松动了起来。 眼前的民妇微微怔了怔,咬了咬牙,小声的朝着旁边的老妇人恭敬道:“母亲,这话是有理的,说不定当真是……” 老妇人的表情松动了不少,眼神闪了闪,思虑半晌后,皱眉道:“大人,既如此,那便开吧……”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叹了口气,认真说道:“大人,若我儿当真是被人所杀,希望大人能找出真凶,让我儿也能瞑目……” 简林安闻言,眼眸里满是自信,勾了勾唇,淡淡笑道:“老夫人放心,在下一定揪出真凶,让他在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老夫人点了点头,而后便也不在阻止,甚至主动去找人来把这口原本已经封死的棺材又撬了开来,把旁边封上的胶一点一点的撬开,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把棺材盖给掀了开来,露出了底下那面色青灰,紧紧闭着眼睛的中年男人。 眼角膜已经高度浑浊,完全不透射光线,眼眶内一片灰白色看着有些骇人,尸体已经开始腐败,腹部膨胀,而身体已经开始产生绿斑,从身体的特征来看,的确是是死亡已经有两到三天了。 简林安默不做声的带上了口罩与手套,开始翻看起尸体来,依旧是满袖清风,清朗俊逸的面容上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在她的眼里,这一些并不算什么,比这更骇人更恶心的她都见过,如今这一副死亡两到三天的尸体倒也算不得什么,她的面容闲适的就如同在吃饭喝水那般简单无二。 可这在张尧与他人眼里却不同了。 寻常之人见到都恨不得避着离着三尺远,甚至连王孟的妻子与母亲都没有这个勇气呆在旁边在看他一眼,可在她这里,她却丝毫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翻查着尸体。 半晌后,简林安的动作停了下来,淡淡的开口说道:“尸体并不是因为醉酒磕到石头死亡的,最致命的伤口在后颈,后颈两侧有十分明显的指印,是颈骨碎裂致死,王孟的死不是事故,而是他杀……” 王孟的妻子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道:“可……,可…可相公从没有什么仇家呀,有什么人会如此丧心病狂的竟然对相公下如此狠手……” 老夫人也在一旁轻轻的啜泣,一时间两人竟抱着哭成了一团。 简林安检查完后,默默的脱下了手套,摘下了口罩,眼神闪烁的朝着老夫人开口道:“晚一些会有仵作过来查探尸体,老夫人放宽心一些,我们定会帮你把凶手揪出来……!” 老夫人闻言,小声啜泣的点了点头。 她与张尧查完之后便离开了王孟家,而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西斜,今日查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今日已经可以肯定,是有人杀了王孟而后取而代之,只是不知为何那些倒夜香的其余人却没有发现混进来这么一个胡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包庇的,这其中定然有大公主的手笔,只是如今要查出这人是谁,怕还是有些难度……”简林安站立在树下,淡淡的开口。 张尧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如今敌方在暗,我们在明,如今更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做些什么,恐怕当真是有些被动阿……” 简林安眼眸闪了闪,点了点头,道:“如今我们别无他法,不过今日天色甚晚,先行回府,在宫内在细细盘问一番,看还可否能有何收获……”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也别无他法……” 两人商量好明日依旧是辰时下朝后在府邸门口见,而后便各自的乘着马车回了府。 到了韩府时,已然天色完全昏沉了下来,简林安到了府门口时,却看见张伯正站在门口挑着灯笼等着她,在见到她的身影时,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忙往前走了几步,笑道:“公子可算回来了,老爷与两位公子都在里边等着呢……” 看到张伯挑着灯笼的身影,让她没由来的有了几丝温暖,而后笑了笑,淡淡道:“张伯,不必每日傍晚都在门口等我,夜晚风凉,指不定我什么时候才到府,张伯以后可千万别再站门口等了……” 张伯闻言,苍老的脸上慈祥的笑了笑,道:“公子可快别这么说,张伯身子骨硬朗着呢,可不碍事……!” 见他如此坚持,简林安也有些无奈,于是便没有在劝说,跟着张伯走到了前厅。 前厅灯火通明,她推开了门,便见到了厅内的韩国老,韩穆霖,与罗坤都纷纷的坐在厅里在聊谈着些什么,而在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眼睛都亮了几分,三双眼睛都直直的盯着她。 三人都是围着桌子坐,可桌子上却只有茶水,到了饭点却没有一道菜摆在桌上。直到看到她进门后,韩国老才招了招手,朝着旁边站着的婢女开口说道:“吩咐后厨上菜了……” “是……”婢女领命离去。 她扫了桌子一眼,看到罗坤的手无意识的捂着肚子的模样,她便知道他们都是饿着肚子在等着她,而这个认识让她内心又感到温暖了几分,唇边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笑道:“让大家等我一人,倒当真是我的罪过了……” 她坐了过去,唇瓣露出一抹温和的浅笑,微微抬起了眸,墨黑的眸子里闪动了几分,笑道:“今日的案件还算是有进展……” 韩国老闻言,身子坐直了些,问道:“可是如何,是何人盗的国库……” 她抿了抿唇,缓缓的端起了杯子上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吹,轻轻的抿了一口,眸光微闪,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这个人,我们可是十分熟悉,也算得上是老对手了……” 老对手? 韩国老面色一沉,如沧海般浩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愠怒,开口道:“是西夏人与长公主……?” 简林安轻轻的点了点头。 砰——韩国老的手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就连桌上的茶水都被震翻了,他眉目里满是翻滚着的怒气,咬牙切齿的开口:“这个长公主!竟然帮着西夏人践踏大宋的尊严!真真是……!她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番做的后果吗……!” 话音太急,因而险些被呛到,一张脸涨的通红,眸子里满是怒气与失望和寒心。 韩穆霖的眼眸闪了闪,站起了身,缓缓的替韩国老顺着气,眼眸里却是毫无波动,闻言只是淡淡开口:“长公主想效仿女皇武则天,因而想与虎谋皮来利用西夏达成她的目的,可她怕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头狼引了进来后,可是没那么好掌控的……” 罗坤闻言也点了点头,肯定道:“的确如此,幸好有简兄在,此事发现的较早,不然,想来后果怕是十分严重……” 罗坤的神色里有几分心有余悸,在一旁叹着气。 韩国老咳了半晌,神色终于平静了几分,只是一张面容上依旧闪过浓浓的失望神色,他紧紧的抿着唇,叹了口气,道:“如果这次的事件是西夏人捣弄出来的,那这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 韩国老心里心如明镜,只是简林安稍一说了个开头,便能猜到中间的所有内容,而这也是在官场侵染了多年所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一次的案子,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她们的目的如今我们暂时不知晓,但是我有预感,接下来之事怕才是大风浪,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她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简林安的心里也想不明白,不过如今可以肯定的是,定然不会简单,不然她们不会耗费如此大的力气闹出偷盗国库这一事出来吸引大家的注意。 简林安的眸色沉了几分,紧紧的抿唇道:“不过如今可以肯定的是,这事不会简单,上一次就算是意图杀害四人,她们都没有先抛出如此大的诱饵来吸引别人的注意,所以可以肯定,这事不会比上一次的案件小,甚至……” 她叹了口气,垂着眼,淡淡道:“甚至远比上一次要严重……” 她的眼神闪了闪,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紧的抿唇道:“而且,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为何犯人要连着箱子一起载走,若是只偷盗银子的话,应当要比般三个假箱子进来,在换掉真箱子,在把整个箱子加银子搬出去要来的轻松,可他们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大的心力把真箱子拿走呢……” 这根本不合乎逻辑。 若是她是凶手,她会选择不制作假箱子,因为这样毕竟会露出痕迹,留下线索。而且运两个假箱子进宫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个不好便会暴露,远远没有只潜入进去偷银子来的方便。 若不是故意为之,便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是后者十分显然,并不太可能。 简林安抿了抿唇,笃定道:“虽我不知他们要箱子拿来干什么,但是我已敢肯定,他们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才会有如此行为,她们定然是故意为之,定然是要来拿着箱子达到她们的目的,只是这目的我们如今暂时不知……” 整个案件依然是如一团迷雾一般,甚至糟糕的是,敌人在暗处,而她们却在明处,在长公主的目光监视之下。 只是唯一比之前两次案件好一些的,便是至少这一次,她们知道这背后主使是谁,而不是像第一次这般,两眼一抹瞎,完全被耍的团团转。 韩国老叹了口气,道:“是啊,这天,要变了……” 说罢,大家也都不在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等菜上齐了后,也都纷纷的开始吃了起来,也都不再交谈,而他们在吃完后,又坐下来聊了一些无关的话题后,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准备休息。 而谁知道,在第二天的消息却是完全炸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大事 第二日清晨。 辰时还不到,她便听见外边闹哄哄的声音吵醒,她的睡眠本就浅,此时被外边的喧闹声一吵,更是直接便醒了,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却忽听到旁边谷连霜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不忍。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韩大人让我赶忙来叫你……” 出大事了? 简林安的眼睛猛然间睁开来,就如条件反射一般,径直的坐起了身子,而原本还迷蒙着的如蒙上了一层白雾的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她抿了抿唇,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就连一贯如此镇定的谷连霜,竟然面上的表情都如此惊慌,甚至连衣服的带子都只是软软散散的系着,甚至连一直以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是有些凌乱的。一贯一丝不苟极为严谨的谷连霜,今日竟然如此反常,足以见得此事是有多么震撼。 简林安面色淡然的坐在铜镜前,拿起了桌上的红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背后披散着的一头乌黑亮丽如锦缎般的长发。 谷连霜细长的眉眼里的眼珠子闪动了一番,而后抿了抿唇,神色郑重的开口:“小姐,刚刚张大人传过来消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科冀被发现死在家中,统帅三军的兵符之一不知去向,如今国老和韩大人都在等着小姐一人呢……” 啪… 纤长白嫩的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你说什么……?兵符丢了?辅国大将军科冀死了……?”她的眼神里满是遏制不住的骇然,被这个消息炸了个体无完肤。 兵符。 难怪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三块兵符,一块在陛下手里,一块在科冀手里,一块在韩穆霖手里,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实。可如今科冀竟然死于非命,甚至在昨天他们刚刚查那件府库银子丢失案时,他们竟然这么快便动手,在她们的目光全然的放在王孟与王玄身上时,他们竟然趁机下手盗了兵符。 好算计。 当真是好算计,好一招声东击西! 好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手狠辣而果断的组织。 简林安的黑眸幽深如墨,内心中怒气翻滚着,可面容里确是格外的平静,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梳子,眼神深沉的一字一句开口说道:“帮我梳妆,去前厅……” 漆黑的双眸如黑洞一般,一张白玉般精致如仙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平静一些,整个人身上的冷气却是更甚,内敛的气势全然间散发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九天神祗一般高高在上而不可侵犯。 若是在现代的话,fbi探员们在见到她这副表情,便是一定能知道,一旦女魔头出现了这种表情,那便代表着她已经认真了,会使出全身解数的来查这件案子。 而她这么多年查案认真的时候只有两次,一次是整个fbi上下没有人能制服得了的连环杀人魔ann,派出去了好几个探员,却全然的全部被ann用残忍的手段杀害,而这其中便有她关系最为亲密的队友。 当时她得知此事后,面容上的神色便与今日一般无二,甚至比平时还要镇定,用尽了浑身解数却终于把凶手捉拿归案,也得到了fbi上下所有人的尊重。 简林安梳妆好到前厅的时候,韩国老与韩穆霖,罗坤,张尧四人都已经在前厅等着她,他们的面容上满是震惊,甚至就连一贯经历了大风蓝的韩国老此时都怔怔的回不过神。而张尧的眼中的神色却是万分复杂,在看到简林安的时候,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简兄……!”罗坤在见到简林安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朝着她打了个招呼。 “嗯,老师,韩兄,罗坤兄,张尧兄……”她简单的点头颔首打了个招呼。 张尧叹了口气,垂着眼,神色里有几分苦涩的开口:“果然不出简兄所料,简兄昨日才说,凶手是在谋划一件比上一件碎尸案还要骇人的大案子,没想到此话在今日便应验了,镇国大将军科大人死在了家中,而兵符也被他们盗走了……” 韩国老闻言,神色里满是担忧的开口说道:“府库被盗本就已人心惶惶,如今就连科大人都遭了毒手,虎符也不知所踪,当真是会引起朝野动荡,民心不安哪,这群西夏人……!” 韩国老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却都能感受到此事所会造成的严重后果。一个国家兵符被盗,甚至名震内外的镇国大将军被杀,这会造成何等的朝局动荡,甚至能让西夏有了可乘之机。 韩穆霖的眸色瞬间深沉了下来,定定的开口:“这些日子我会多注意着些……” 简林安点了点头,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凤眸里的坚定神色,心底有些担忧,淡淡开口道:“她们的目的是兵符,我想很可能也不会放过你这里的这一块兵符,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以何等的手段来对付你,总之你要多加小心着些……” 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韩穆霖。 韩穆霖见状,凤眸里闪过几丝温和,勾了勾唇角,开口道:“我没事,别担心,他们若来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凤眸里微亮,张扬而又自信。 简林安见状,心底也放心了些,淡淡的笑着开口:“如今先去科大人家见见死者与案发现场吧,总是要去看看有没有线索才是……” 韩穆霖点了点头,说道:“我与你们同去……” 罗坤闻言,也开口说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去……” 韩国老叹了口气,看着简林安说道:“科大人与我毕竟是许久同僚了,还是得去一趟的……” 简林安点了点头,没有在多做纠结,与他们一起乘着马车离开了韩府去到了镇国大将军科冀所在的科府。马车上十分安静,大家都只是沉闷着没有人说话,而气愤也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大抵是以想到威名赫赫如顶梁柱一般的科大人竟然会倒了下来,让大家的心底都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甚至连科大人手中的兵符都被盗走,这是何等的屈辱,让人何等的不甘。 “科大人啊,想当年金戈铁马,科大人独自一人镇守边关,威名赫赫……”韩国老叹了口气,饱经沧桑的眼里满是不舍与惋惜。 “没有死在战场,竟死在了开封天子脚下,甚至连镇守着的兵符都被人盗走,这是要毁了我们大宋的民众的信仰啊……”韩国老的话语带着几丝颤抖,眼眸里满是压抑着的怒火。 韩穆霖长叹了一声,凤眸微垂,淡淡开口:“没有死在战场上,可是却死在了这阴诡的地狱里,呵……” “科大人是好官……”罗坤感叹。 他们感叹了几声后,也就没有在开口,看着马车外边的景色便知道已经快要到了科冀的府邸,因而也都安静了下来,沉默的听着马车外的咕噜声。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穿过了闹事区,行驶到了科府的大门口。 科府十分的气派,正二品镇国大将军的府邸,自然是气派的红色砖瓦,鎏金屋顶,地板上的青色灰砖不带整洁而干净,门口的下人绑着白色的带子眼眶通红的在门口开始悬挂着白色的绸带。而一股低迷的气氛笼罩在将军府内,大门口白色的灯笼随着微风摆动,诉说着人的生死离别。 他们下了马车后,心情也被此刻的场景渲染的沉重了几分,沉默的走进了将军府。 “张大人来了,里边请……”门口有个穿着灰色褂子的仆人低着头在恭候着,在看到张尧的时候赶忙迎了上去。 “夫人和少爷们都在书房……”仆人开口说道。 张尧点了点头,问道:“今日早晨几点谁第一个见到的尸体……” 仆人叹了口气,眼眶微红的开口说道:“是李全李管家,李管家都会在每日早晨将军上朝前替将军安排好大小的事宜,将军惯来极信任他,与李管家感情极好……” “昨日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声响,谁知道竟会发生这种事……”仆人依旧是低着头感叹着。 张尧与仆人谈论了几句后,便来到了科冀的书房外。 身着一袭素色白袍,眼眶通红的女人和穿着白色素服,眼神通红的年轻男人已经站在了书房内,在见到房门口的张尧一行人时,他们的哭声更大了几分,抽泣道:“张大人,张大人一定要找出这个真凶,以慰将军的在天之灵……” 科夫人面色通红,眼里满是悲伤与愤怒,就连手中的帕子都被泪侵湿了大半,头上的发丝都凌乱着,甚至还是素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丝毫的妆容,就连脚下的鞋子的花样都有着细微的差别。一看便是早晨得知了消息,连头发也未来得及梳,衣服也未来得及打理,匆忙到就连脚下穿了两只花样不同的鞋都未察觉。 而一张帕子上竟然都有了白色的粉末痕迹,甚至如今都还是侵湿了大半的模样,便能证明这帕子已经是被侵湿了好几次,而后干了之后,才会留下这样白色粉末痕迹,她甚至连眼睛都已经红肿了起来,也足以见得夫人是何等的伤心与难过。 “夫人与将军想来感情应当很好吧……”简林安淡淡的开口。 “是……,妾身与将军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深厚,如今将军出了这等事,妾身……” 她的眼里留下了几滴泪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神真挚的对着眼前的张尧说道:“张大人,劳烦张大人一定要将真凶绳之以法……!妾身再次谢过张大人……” 言辞凿凿,神色悲伤而哀怨。 张尧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赶忙搀扶起眼前穿着素色衣衫的夫人,一双如鹰般的眸子里满是真挚的开口:“夫人若信我,这一次张某一定捉出真凶!绝不让这群人在如此的逍遥法外……!” 他的拳头狠狠的攥起,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翻腾着的怒气。 “谢大人……” 将军的尸体十分瘫软的一头栽倒在了书桌前,就连手都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这也足以证明死者死前应当是毫无防备,不然尸体的动作不可能还是保持着握笔的姿势。 简林安摸摸的带上了口罩与手套,走到了尸体面前,开始仔细的翻查着尸体。 “尸体瘫软,唇色青紫,身体无明显的伤痕,看上去似乎有些像中毒而死,眼瞳清明,尸斑刚开始形成,按压尸斑褪色,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按照尸体温度来推测,应当是在昨夜寅时……”简林安面容平静如水,一边查探,翻着死者的眼皮,按压身体各处,一边淡淡开口。 “中毒……?”将军夫人愣道,眼神里有几分惊愕。 简林安淡淡的直起了身子,露在口罩外的一双漆黑大眼定定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开口道:“初步判断,为中毒而死,不过还得进一步勘验……” 将军夫人点点头,看着她带着手套与口罩的古怪模样,问道:“公子是仵作……?” 旁边的科缇闻言,眉毛一下就皱了起来,直接站远了些,眼神里带着几分忌讳,嘴唇动了动,但终究只是厌恶的皱着眉,没有开口说什么。 仵作在古代是一种十分低微的职业,甚至是卑贱的职业,被十分多人看不起。简林安闻言,看着将军夫人眼底的几分轻视与旁边年轻公子眼底的厌恶神色。 她的眼神却冷冽如二月寒风,轻轻的转头,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沉静如水,淡淡的开口:“我从不认为仵作是低贱的职业,若没有仵作,连死亡时间,死亡方法都不知,也没有资格说自己会查案子……” 她淡淡的撇了一撇旁边怔住的张尧,眸色淡然的开口:“张大人,仵作的重要性我想你应该比他们清楚的多……” 没有法医勘验尸体,从尸体上提取信息,光破案,怎么破?你不知道他何时死亡不知道他什么手段死亡,不知道他为何死亡,你怎么破案? 张尧闻言怔住了,他紧紧的抿了抿唇,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道:“简兄说的没错,这方面日后怕是要多请教简兄才是……” 简林安见其并不如其余人一般轻视仵作这个职业,心底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双黑眸瞅了他半晌,而后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双手套与口罩递给他,说道:“带上,过来,查案子是不可能不接近尸体的……” 将军夫人和科缇面容上的神色都有些微僵,看着她心底有几分不可置信。 这是何人? 竟然连探案如神的大理寺卿张尧张大人都对其如此崇敬。 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公子。 “他昨日吃了什么……”简林安淡淡开口,打破了将军夫人与科缇的思索。 将军夫人此时在无轻视,正色道:“唐突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只是方才公子说将军许是中毒而死,才让妾身惊讶了几分,因昨日将军从早到晚除了喝几口茶水之外便再也没吃过其他东西,而这个茶水是妾身亲自煮好端进去的,可以保证是绝无毒药……” 张尧皱眉,问道:“将军除了茶水之外,在未吃过其余东西……?” 一天不吃不喝? 将军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道:“是,昨日将军下朝后回来便心情有些低落,似是因为府库被盗一事,将军对陛下惯来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操劳不已,此事的严重后果自然是影响到了将军的心绪,想来将军应当是因此所以才吃不下东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着对策吧……” 如此一想到的确是如此。 府库被盗的确是一件十分影响民心之事,将军惯来忧国忧民,关自己在屋子里想对策,倒也是说得过去。 可是…? 简林安淡淡问道:“这事些朝堂之事,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科缇闻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有几分不悦的开口:“喂,你这是在怀疑我娘吗,我娘绝不可能杀我爹,我爹娘感情可是极好,是绝不可能做出这般事情的……” 科缇面容上满是不悦,护在了将军夫人面前,眼神不善的看着简林安,就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幼崽一般。 简林安看着他这耿直的模样,唇角却忽然勾了起来,眼瞳幽深,淡淡的开口道:“这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罢了,我也没有说夫人便是凶手,大可不必紧张……” 科缇闻言,冷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最好是这样!” 将军夫人此时面容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歉意,开口说道:“这孩子性子直,随了将军,公子不必介怀,其实是这样的,妾身与将军惯来感情好,平日里将军有什么烦心事也会与妾身倾诉一二,因而前朝之事妾身也是听了几耳朵,昨日将军在喝茶之时,便跟妾身说了他烦恼之事,因而妾身才会了解……” 解释合情合理,而的确将军与将军夫人是开封城内的美谈,几乎人人都夸赞说将军与夫人绢蝶情深,所以夫人应当是没有杀人动机。 可若昨天一天到晚将军只喝了茶水的话,那为何嘴唇会变成青紫呢,而最奇怪的是,为什么将军的皮肤摸起来格外的薄亦松弛,死态像是被活活冻死,这却是为何呢。、 这明明是六月天。 “将军死状像是活活被冻死,身体绵软,动之既破,血液涌出,而唇色青紫,若是中毒而死,可将军却除了茶水之外没有吃过别的任何东西,如今我替将军验一验,看身体里是否有毒素存在……”简林安面目沉着,虽眼神里有几分不确定,但面容里依旧淡然如水。 “的确是怪极,看上去的确是被活活冻死,可如今可是六月份哪,查案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景象……”张尧有些震惊的感叹。 韩穆霖看着那边俏然战立一身男装,清冷矜贵如仙般出尘的人,眼神灼热的几乎挪不开,看着她面上的认真神色,他只觉得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简林安从袖袋里掏出了银针,简单的替将军测了一番,却似没有测出有毒药的痕迹,而银针入体出来时候依旧是十分干净,这结果也让张尧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是中毒,身上没有伤口,那他是怎么死的? 甚至看上去似乎是被冻死的一般诡异。 整个案子陷入了僵境,连为何而死都查不出来,案子自然也就没法破。如果不能查出死因,她们也就无法肯定到底是将军府内的人作案还是府外的人作案,是如何作案,甚至也无法判断这需要多久的时间,什么都无法判断。 所以就算是她,如今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仵作带工具前来验尸情况,来肯定到底是不是有毒素残留。 实则原本查探是否有毒素残留,多看骨上是否有黑色的毒素便能基本确定几分,可偏偏死去的是镇国大将军,自然不可能破坏尸身,因而暂时她也无何办法,她测出来的确是无毒素残留。 可这才奇怪。 若不是被毒死,那将军是怎么死的呢。 在六月天晚上被冻死?这说出去都是骇人听闻。 在等仵作勘验的这段时间,她也在将军府内随便的走了走。如今是六月天,六月天已经开始渐渐闷热了起来,而各府也开始准备着消暑用品。只见各个的婢女侍从正搬着冰块运入府库内存着,等着夏日炎炎到来之时,在拿出来用。 简林安的步伐微微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那一块块冰块出神,眼前就如被蒙住了一般,一片迷雾,让她看不清这个案件的真相。可这也让她心底的那抹不服输的念头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她死死的盯着那一块一块的冰,可是就是想不出头绪。 冰块?冻死? 不对啊,就算是用冰块制冷,怎么可能在六月天让人活活冻死呢。而且如果用搬冰块的话,这定然会弄出很大的声响,这也太不合乎逻辑了。 “在想什么……”旁边传来了一声清冷却又有磁性的声音,一下就让她惊醒了过来。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袭黑色衣衫,身材修长的韩穆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凤眸里满是让她本能般的想闪躲的神色,让她一下就怔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何六月天会能让一个人在夜间活活冻死……”简林安转过了头,淡淡开口。 如何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韩穆霖看着她紧紧的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倔强与不服输的模样,和那即使穿着白色衣衫,却依旧单薄而纤弱的身子,让他有些微微的心疼,他皱着眉开口:“会不会有可能并不是被冻死的呢……”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面色冷沉入水,淡淡道:“浑身无一丝一毫的伤口,甚至身上也没有检测出毒素的残留,如何才能做到让人身上既无伤口,又无毒素残留,让人在六月天如此骇然的被不动声色的冻死在书房里……” 她的眼神闪了闪,神色万分沉重的开口:“至少如今我是想不到,这群西夏人,这个长公主……” 韩穆霖闻言也紧紧的抿着唇,眉目紧皱,开口道:“说不定是有什么细微的伤口,被我们忽略了呢……” 细微的伤口? 她刚刚已经检查的十分仔细,身体上根本没有伤口,除非。 她的眼睛猛然瞪大了,忽然想起了她现代时曾经接触到的一个案件,而那个案件她们当时也是找了许久的死因,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死亡的伤口竟然只是脖颈被头发遮拦处的细小针口,当时却是让上下许多高深的法医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伤口,而白白的让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 难道此次? 她紧紧的抿着唇,迈着步子走进了屋内,在走进屋内时,仵作刚检验完,面容上十分古怪的朝着张尧开口说道:“唇色青紫,身上无伤口,看上去似乎是因冻伤而死,身体里也未曾有毒素,当真是古怪的很……”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简林安迈着急促的步子,带着口罩与手套,眼神里满是郑重的丝毫不管不顾的走到了死者边,开始四处翻看了起来,这让这个仵作心底有几分不悦了起来。 他淡淡开口:“这位公子,我才刚检验过,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想来应当是要比公子经验多上几分的……” 简林安闻言,丝毫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的翻看着尸体,就如同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对其余话语丝毫不管不顾。 眼前的老仵作神色里有几分不愉,多年来在开封城第一仵作的名头让他内心也有些飘飘然了起来,此刻看着自己的权威被质疑甚至被挑衅了,心底已然十分不爽,声音也沉了下来,淡淡开口:“张大人,老夫当了仵作十余载,验过尸体可从未出过错,张大人可是知道的……”张尧皱了皱眉,并未接话。 眼前的老仵作见状,眸光里更为不悦了几分,自然是认为眼前的简林安亵渎了他的权威,因而整个人的眸色也阴冷了几分,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简林安说道:“这位公子,你在如何勘验,也是验不出什么的,经老夫的手验过的尸体,从不会出错……” 简林安没有理会他,一双眼睛就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般扫视着眼前的尸体的状况。 手臂,胸,腿,处处都没有查到针口痕迹,可半晌后,她却忽然看到脖子颈动脉出却似乎有着一个细小的针口,而这个针口似乎比针口稍稍大上一些,而且那个位置也正好被衣衫的立领与头发所遮盖,只要稍不注意,便十分容易漏掉这一处。 找到了! 简林安眼中精光大盛,眸子中也终于闪现出了一抹亮眼的光芒,她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仵作,淡淡的笑了笑,朝着他开口说道:“有时候,查尸体不光是需要经验,更需要的是脑子……”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去,只要是身死,定然是会留下线索的,而无论在么高明的凶手,总是会有线索遗留的地方,只是这线索是大是小,而你能不能抓得到的问题了。 死亡原因找到了,原本那如迷雾一般神秘的案件也终于拨开了那冰山一角。 “身上并不是无痕迹,在脖子颈动脉处,有针口的细微痕迹,若不仔细看,十分容易被遗漏……”简林安站起了身,淡淡的看着他们说道。 “胡说八道,我刚刚根本没看见什么针口……?”老仵作涨红了脸,眼神里有几丝阴沉。 简林安见状,淡淡开口:“总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老仵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闪过几丝愤恨,十分不忿的走了过去,顺着她手指过去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果然在头发的遮挡下看到了一个十分微小的针口,这让他的脸色猛然涨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 张尧,国老,韩穆霖,与罗坤都纷纷的走了过去,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细微确是真实存在的针孔,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张尧更是叹了口气,眸光复杂的看了简林安一眼,开口道:“简兄当真是厉害,如此细微的地方简兄竟能注意到,竟然能想到,只是我们并未查看到毒素残留啊,这个针孔是用来干什么的呢,将军是如何死的呢……” 针孔,冰冻。 一条细线猛然间把这两个东西串在了一起,一道精光猛的在简林安脑海中闪过,让她一下猛的站了起来。她的一双眼睛锐利如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尸体。 死状符合。 温度符合。 伤口符合! 符合!一切都符合!没错就是这样! 尽管让她觉得万分的震惊,甚至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但是这却实是将军死亡的真相。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唯独剩下的就只有这个结果,即使这个结果再怎么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前世,她最喜欢的福尔摩斯的名言。 张尧十分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于是半晌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简兄……,怎么样了,可否想到了什么……” 韩穆霖,将军夫人,罗坤,韩国老闻言都纷纷眼神一凛,万分认真的看着她,眸光丝毫不敢闪烁,仿佛怕漏掉一字一句。 “是……,我想你们一定不敢相信…。”简林安猛的吸了口气,强行镇定了下来,声音却依旧有几分颤抖的开口。 张尧闻言,苦涩的笑了几分,淡淡道:“如今六月天冻死在书房已然是让我们感到骇然了,如今若不是件兄,我们怕是连这个针口都发现不了,所以简兄就说吧……”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不知你们可否听过凡明……” 凡明,也就是硝氨酸,遇水之后快速结冰,在现代多用于速冻剂等用途,可却没想到,古代人竟然还能想到这种方法来不动声色的取人性命。 “似是有所耳闻……”张尧点了点头。 张尧查案数年,比起他人来说,算是见多识广,因而自然对凡明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这东西本身就十分神情而且少见,他也只是见过寥寥数次。 他的眉心紧紧皱起,眼眸之中闪过几抹不解道:“可是简兄,这个将军的死,跟凡明有何关系……?” 屋内其余人眼神里也是一片迷茫神色,万分不解的看着她。 她的眼神闪了闪,淡淡的开口:“这联系,怕是大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开口说道:“凡明遇水结冰,这想来张尧兄应当是有所耳闻……” 张尧点了点头,刚想说话,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间变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针口,连一句话都已经说不出来,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瞪的老大,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简林安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见此模样,淡淡的笑道:“看来张兄是已经想到了,对,就是那样,凶手就是利用了凡明的这一点特性才让将军毫无防备的死于书桌上,甚至连手都还是保持着写字的姿势……” 张尧震惊道:“如此手法,当真……,当真……让人不敢相信……” 简林安淡淡笑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将军的死因别无他种解释,若将凡明用一定的比例放置于冰针内,而后射于将军脖颈动脉血管内,冰针融化,凡明遇血液结成冰,在冰针融化瞬间,将军便毫无防备的死在书桌前……” 她的话语顿了顿后,复又认真说道:“而后,冰融化后,皮肤在热胀冷缩后变得极为薄而松弛,甚至一触极破,整个尸体呈现为被冻死后的模样,这便能完美的解释了将军身上的死因,死状符合,温度符合,伤口也符合,一切都极为符合……” 这便是凶手的手法。 解开了手法之后,如今便是开始找能证明凶手是使用了这个手法的证据了。 她的笑容清淡,漆黑眸中泛着异样光彩,微微勾了勾唇,笑道:“凶手定然是在窗外发射的冰针,也定然是在将军毫无防备之时,不然以将军的功夫,不可能不知道窗外有人,甚至在知道窗外有陌生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然的坐在书桌前写着东西……” 所以…… 张尧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开口:“所以凶手是将军府之人……” 对,凶手必定是将军信任之人,可却没想到,这个信任之人却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甚至收走了他的性命。 简林安开始在各个窗户面前开始检查了起来,检查着是否有针孔留下的痕迹,昨日夜里到现在,窗户上的针口定然是存在的。 房间是关着门,只有在窗户才能发射这枚冰针,在别处根本不可能做到,而且若是在房内的话,拿出冰针时,在将军这般武艺高强之人面前,定然是会被发觉的,所以,可行之处只有窗外。 大家都开始帮忙在窗户上开始寻找起针孔来,就连之前那丝毫不服她的科缇也老老实实的在一旁找起针孔来。 “找到了!在这里……”罗坤的声音响起,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奋的指着眼前窗户边角处的一个十分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小洞处,朝着简林安说道。 罗坤的眼底带着几分淡淡的钦佩,一双桃花眼闪着亮光的看着简林安,说道:“简兄当真是神了!这么细微之处,竟然都能被简兄瞧见!这年轻公子里,我罗坤谁也不服,就服简兄你!”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这个漆黑的洞口,眼眸里闪过一丝幽光,开口道:“如今作案手法与作案的时间都已经确认,而且也已然可以确认是将军府内之人作案,我想,我们可以开始盘问将军府之人了……” 层层筛选掉,最后符合的那个人,便是凶手。 找到了作案手法,确定了死亡时间,一般一个案件便已经算是告破了百分之八十。如今只要一个一个的盘问将军府之人,便能确定昨日在将军死亡时间时候,哪些人有作案的时间,然后便能极为迅速的缩小范围。 张尧闻言,也不墨迹,迅速的开始找屋子当作临时的大堂,开始一个一个的拉人盘问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到线索 依旧是选了一间房屋光线十分昏暗的屋子,房屋的正中间放了一把椅子,而椅子是孤零零的放在正中央,旁边围绕着这把椅子摆放了四五盏小烛灯。 四五盏小烛灯紧紧的挨着中间的那一把椅子,烛光的亮光包围了中间的那把椅子,昏暗而不透光的房间和中间那一团亮光行程巨大的反差,照射着人的眼睛,久而久之十分容易让他们的精神松懈下来,从而达到破案的目的。 这也是现代审问时最常用的手法之一。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身白色素镐衣衫的将军夫人,她款款的走了进来,在看到这正中央孤零零的一把椅子,和旁边围着的四五盏刺眼的小烛灯有些微微的愣了愣。 “夫人,请坐中间……”张尧伸出手指了指中间的那把椅子,淡淡开口。 将军夫人的脚步一顿,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径直的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感受着旁边明晃晃的刺眼烛光,感受着眼睛都几乎被晃花,眉头有些微微皱起,带着几分不悦的开口:“张大人,这些东西刺眼的很,可否撤走……” 张尧见状,面上带了一丝歉意的笑容,淡淡开口:“夫人稍作忍耐,如今还是以尽快能找到杀害将军的真凶为重,还请夫人配合……” 张尧的一双锐利鹰眼定定的扫视着将军夫人,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也没有因为她是将军夫人而厚待的意思。 将军夫人在听到后半句话时,沉默了片刻,而后便十分配合的开口说道:“张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妾身知道的,绝不隐瞒……” 台下的女人的衣衫素净,面容上只是淡淡的扑了个底,甚至连眉都没有化,而衣衫也不像今日早晨那般凌乱,似乎是稍微拾缀了一下,整个人也显现出了属于将军夫人的气度,雍容华贵不容小觑。 简林安闻言,淡淡开口:“将军的兵符平日里都可都是放在哪……?” “放在书房的暗格处,将军每日都会查探一遍,只是今日早晨暗格却是大开着的,兵符也不见了去向,书架旁边的那个打开的暗格,便是将军放兵符之地,想来那个暗格大人应当是注意到了……”将军夫人条理十分清晰的淡淡开口。 她的确是看到了,暗格就在书房的右侧,嵌入了墙内,而这暗格旁边还掉落了一幅山水画。 想来将军应当是用着山水画做为遮掩,挡住了墙壁后边的暗格,在用书架放在左侧吸引注意力,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书架旁的山水画下边竟然有个暗格。 简林安点了点头,用笔记录着资料,长长的睫毛微颤,眼眉低垂,淡淡开口:“请问夫人是何时进的将军的房内……” 将军夫人闻言毫不犹豫的答道:“未时,妾身想着将军已然早晨到晚都没有进食,所以带了壶茶水,还拿了些点心过来,不过将军却只喝了几杯茶与妾身诉说了一番,呆了约莫一刻钟,妾身也不愿打搅将军,也就离开了……” 简林安写字的手顿了顿,听不清喜怒的淡淡开口:“而后便再也没来过……?” 将军夫人闻言,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却又犹疑不定的开口:“倒也不是,在酉时,戍时十分妾身曾派婢女嫣红去给将军送一些吃食和茶水,因妾身知将军定会想到很晚,一天不吃东西,妾身担心的很……” 简林安眯了眯眼,淡淡道:“侍女嫣红入府多久了……” 将军夫人看着她这模样,心底微微一惊,愣道:“大人,莫非是怀疑嫣红…?嫣红入府三年,是从人伢子那买回来的,入府时间并算不得久,比不得李管家,祖孙三代都是在府当差,不过嫣红这三年也算是尽心尽职的服侍妾身……”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昨日丑时寅时这段时间,夫人可否肯定在这段时间内,嫣红没有这个时间去到现场,这一点你可否肯定……” 也就是说,可否肯定这嫣红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呢? 墨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静,一张面庞里淡然如水。 将军夫人闻言,半晌后淡淡开口:“不能,中间嫣红时不时也会出去,因而妾身无法肯定与保证……”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淡淡开口:“也就是说在丑时到寅时这段时间,嫣红有充足的时间犯案,而且从入府时间来说,将军夫人和将军儿子,还有管家李全都是将军十分信任之人,并且入府也是许多年,只有嫣红是三年前从人伢子那买来的,所以……”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幽深如深海,不带波澜的淡淡开口道:“所以,嫣红的可能性无法排除……” 将军夫人闻言,面色变了变,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可是那孩子平日里看着是个乖巧的……” 乖巧又如何,有时候不就是知人之面不知心么。 简林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后,便让将军夫人下去了,传唤了第二人,科缇。 科缇是将军独子,平日里与将军关系也是极好,父子感情极深,科缇也十分崇拜自己这个有着战神名号的父亲,而据下人所言,科缇与科将军从未曾吵过嘴,在科将军面前十分的乖巧,父子关系十分融洽。 穿着素白色衣袍身材修长的科缇走了进来,在走进来看到中间的那张椅子时,步子微微的顿了顿,眉目深皱,不悦的开口:“这么刺眼,还不给小爷撤下去……!” 张尧闻言,丝毫不做理会,只是淡淡开口:“若想找出真凶的话,希望科少爷配合才是……” 科缇闻言,面色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后,顺从却又不情不愿的坐到了椅子上。 “昨日晚可否有去过将军的书房,在书房呆了多久……?简林安眉目清冷的淡淡开口。 科缇闻言,砰的一下猛的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不悦,直直的开口吼道:“喂!这是在怀疑我吗,本少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父亲,查案子的都是像你这般没脑子的吗……” 他的面容里满是桀骜,眼神里满是讽刺,不带丝毫遮掩。 简林安闻言,一双眸子微垂,声音平静,淡淡开口:“科少爷,我想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昨日晚可否有去过将军的书房,在书房呆了多久……!如果想找到杀害你父亲的真凶,还望配合才是……” 科缇闻言,冷哼了一声,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昨日我是在亥时之后来的,约莫与父亲聊了一个时辰左右,离开时是子时,恰巧就在走廊上碰见了来给父亲汇报账务的李管家……” 简林安头也没抬,只是奋笔疾书着什么,边写边问道:“为何这么晚才去找科将军,你们聊了些什么……?” 科缇闻言,十分顺溜的开口道:“我与父亲交谈了一些参军西征之事,父亲叮嘱了我好一会,因而聊的晚了些……” 他的话音落毕,垂着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失落。 简林安复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了头,一双乌黑的眼珠定定的盯着他问道:“你子时出来时,碰到了李全李管家……?” 科缇愣了愣,点了点头,道:“是啊,李管家每日都会把府内大小事物与父亲报告一遍,每日清晨也会替父亲事无巨细的安排好大小事宜,父亲极为信任他……” 他的话语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猛的睁大眼睛,看着简林安道:“你们不会是怀疑李管家吧!?” “谁都有可能,这李管家绝不可能!李管家三代都在将军府,李全是从小跟父亲一起长大的,亲的就像两兄弟,而父亲甚至还救过李全的命,李全不可能杀害父亲!况且每日晚上李全都会给父亲来送账本,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日日如此……” 科缇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信任。 简林安的笔顿了顿,而后抿了抿唇,微微的抬起了头,盯着科缇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府内能让在将军书房门口晃荡却不被将军怀疑的,在整个将军府只有四人……” 她的唇薄而红,如花瓣般让人目眩神迷,一双漆黑如浩瀚深海的双眸里满是一派平静与淡然,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将军夫人,替夫人送吃食而来的嫣红,李全李管家,和你……” 科缇怔了怔,面色有几分古怪,想反驳,可是思虑了半晌却又只能垂着眼,头耷拉着,喃喃道:“可是这四人谁都不可能杀人啊,母亲怎么可能杀人呢,嫣红入府三年了,从来乖巧可爱得很,李全叔更是从小跟父亲一块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科缇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半晌后,他才紧紧的抿着唇,有些为难的开口:“母亲是绝不可能杀害父亲的,母亲曾经还为父亲挡过一刀,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愿父亲受到丝毫伤害!全叔也绝不可能,若这三人之间有凶手的话,凶手一定是嫣红…” 简林安的眉目一垂,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低着头一边记录,一边开口:“麻烦科少爷把李管家带过来吧……” 嫣红的确符合凶手的所有特征。 有作案时间,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是将军府夫人身边的婢女,只要打着夫人的旗号,将军根本不会有丝毫起疑。 而最重要的是,嫣红的来路不明,是三年前从人伢子那买来的,这个三年的时间也十分微妙,就算是心防在重之人,也应当是会对入府三年,表现优异的婢女信任几分,因而这嫣红,的确是嫌疑人之一。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稳当而且声音极小,若不是房间极为安静,几乎是要辨不出声来。 “这管家会武功……”张尧眯了眯眼,轻声开口。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眼神认真了几分,头微微的抬了起来,眼神落在了那门口的一身青色衣袍,面目看上去忠厚老实,长了一张十分普通的脸,头上也白色头巾的中年男子身上。 “坐…”简林安指了指那正中央的坐位,淡淡开口。 李全没有丝毫迟疑,径直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中央,眼神十分平静的看着简林安,而他的眼眶周围还有着未曾褪去的微红和湿润。 “听科少爷说,子时在走廊见到了你,当时你正准备去科将军书房是么……?”简林安单刀直入,一双漆黑眉眼带着几分冰凉,淡淡的看着李全。 李全闻言,点了点头,丝毫不惧的对上了简林安那漆黑的双眸,没有丝毫慌乱的开口道:“是,的确如此,将军这些日子因朝堂之事每日每日的都睡不着,经常拖到寅时以后才入睡,因而我都是子时十分来把账单给将军汇报……” 简林安点了点头,而后没头没脑的忽然抬起头,眼神闪了闪,道:“李管家似乎功夫很不错……” 李全闻言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道:“我与将军一同长大,自然平日里将军也会教我一些,因而比起普通人来自然是好好上一些……” 与将军一块长大,几十年的情谊,一家三代均是在将军府,伺候着各代的将军,平日里每日都是子时来送账单,这解释的确十分合理。 简林安抿了抿唇,淡淡开口:“你是何时离开的……?在你离开之后可否还有其余人来过将军书房……” 李全皱眉思索片刻,而后眼神诚挚的答道:“我只呆了不到一刻钟,因当日将军心情并不大高兴,便让我把账本放在桌上就行了,因而我只是进去了一会便出来了,不过出来时也未曾见到有其余人的身影……” 简林安点了点头,眼神闪了闪,道:“也就是说,没人见到你出来了,你没有不在场证明,你完全是有时间杀死将军的,而且在你那个时候,恰好也与死亡推测时间对上了……” 李全闻言,整个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紧紧的抿着唇,半晌后才认真的开口说道:“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会杀了将军,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兄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眼眶外的微红与紧紧握着的双手,和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却都似乎表达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简林安的狭长眼眸如刀,漆黑的双眼就如同黑洞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她死死的盯着李全一眨也不眨,浑身那如刀般锐利的气势骤然外放而去,往李全的周身而插去。 李全却浑然不惧,微微抬起了头,忠厚老实的眉眼里满是坦诚,配合着微红的眼眶和他那不平静而紧紧攥起的双手,他的双手细长而骨节分明,布满了老茧,眼底没有丝毫心虚之色,有的只是深深的难过与透入骨子里的悲伤。 简林安盯了片刻,配合着那周围一晃一晃的烛光,晃眼而成倍的增强了压力,可李全的眼底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你走吧,把嫣红叫进来……”简林安收回了眼光,淡淡的挥了挥手。 李全咬着牙,站起身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屋子。 张尧在李全走后,才转过了头,感受着自己背上那已经湿透的冷汗,眼神里闪过几丝复杂。他刚刚只是坐在旁边都能感受到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场,连背都被汗湿了,更别提那如果坐在这么多盏刺眼烛光中间的感受了。 可李全的反应他却是全然的看在眼里,没有丝毫的异常,没有丝毫的心虚。 “这李全不像是凶手啊……”张尧皱眉淡淡开口。 简林安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淡淡道:“的确不像……” 但若真的是的话,那这李全的演技当真是好的吓人。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轻盈如猫一般,脚步声声声平稳。 “这人练过武……”张尧皱眉开口。 而这也让简林安一下就认真了起来,眼神半眯了起来,死死盯着门口,心底的警戒线一下就拉了起来。凶手是一个会武功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第一个排除的,便是将军夫人,不仅是从各方面的表现来说,将军夫人的确仅仅只是一个与将军绢蝶情深之人。 有武功的三人,科缇,李全,嫣红。 这三人都是有可能犯案,有时间犯案,并且能降低将军警惕性的,是将军信任之人。 而提审完科缇与李全之后,这两人的表现都十分的好,看上去也丝毫不像是凶手,言语中也找不到漏洞。一个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崇拜父亲的单纯儿子,一个看上去就是一个与将军一起长大,关系极好的一个管家。 唯独剩下的就是这个嫣红了。 嫣红身形修长,似乎比普通女子都要高大一些,五官精致而立体,尤其是一双狐狸眼极为的勾人,看上去十分美艳而养眼,身着淡蓝色素袍衣衫,衣着发饰都十分朴素,没有任何出错之处。 “坐…”她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十分简洁的开口。 嫣红顺从的坐到了椅子上,一张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看上去极为温和,微微浅笑起来,双颊还有一个浅浅淡淡的梨涡,看上去倒是极为讨喜。 “何时去的将军书房,在里边呆了多久,离开时又是何时……”简林安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嫣红淡淡的开口。 嫣红恭敬顺从的回道:“是酉时到戍时左右,奉夫人之命送茶水与一些点心给将军,但将军当时似乎无心用餐,因而只是让奴婢把茶水留下,把点心又端了回去,呆了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 嫣红的话语十分有条理,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听起来倒是极为舒服,就如同汩汩清流一般,舒润人心。 简林安闻言,记录的笔顿了顿,一双漆黑的眸定定的注视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身为奴婢为何会武功……!” 一个将军府的婢子竟然还有着一身武功,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而且若是有武功的话,又怎么会被人伢子给拐卖来呢。 简林安定定的看着她,眸色里满是怀疑神色,定定的看着她,双眸犀利如刀。 嫣红闻言却是微微一愣,而后淡淡的笑了笑,道:“奴婢从小便是有跟着武馆师傅学个一招半式防身的,夫人在买奴婢时,便是知道这一点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买了奴婢回府去……”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看着她这精致而立体的五官,定定的开口道:“夫人当时为何会买你,按理来说,夫人若是挑选奴婢,不应该会挑选一个如此漂亮之人才是……” 哪个女人会挑选一个如此漂亮而且又年轻有活力还会武功的女人杵在自己的丈夫身边呢?她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 嫣红闻言,面色一变,如花瓣般的唇张了张,半晌后面上闪过一丝飘红,低头垂着眼呐呐的开口:“夫人在生了公子之后落下了旧疾,老夫人一直让府内人丁兴旺,因而明里暗里的跟夫人说,让将军纳妾,可将军知道了却不愿意纳妾,所以夫人看中了奴婢会个一招半式的,便是想着能放在将军身边贴身伺候,既能保护将军,又能……”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面上浮现了几丝羞赧,低着头开口道:“不过奴婢入府三年了,将军也没接受过,因而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简林安闻言后点了点头,看着她那如花般的面容,也认可了这样的一个解释,倒也的确是合理的,而且也能看出将军与将军夫人的确是感情深厚,绢蝶情深,在这古代可是极为不容易的。 只是这样的以为忠良而专情的大将军竟然就这么被残害在了自己的府邸。 简林安垂着眼,眼底有几分惋惜,她淡淡的开口问道:“那丑时与寅时这段时间,你在哪……?” 嫣红想了想,答道:“奴婢应当已经入睡了……” “可有人证……?” “没有” 嫣红的眉目里没有迟疑,话语条例十分清晰,不带丝毫的思虑,一双狐狸眼也清澈如水,似乎不像是有隐瞒的模样。 简林安盯了她半晌,而后挥了挥手,开口道:“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嫣红款款的行了个礼,而后便离开了。 而她在看到嫣红离开后,便感到精神已经开始有些疲倦了起来,一连接着审问了四人,是极为需要她耗费精神力的。你给了别人精神压力,自然也会消耗你自己的精神力,一切的力与力的作用自然是相互的。 “张兄,今日审完这四人也暂时无法肯定谁是凶手,这李全与嫣红两人都表现的十分完美无缺,但这两人却是都十分符合凶手所需要的三个条件,所以这两人中一定是有一人说了谎,并且这人的演技十分高超,甚至能骗过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简林安话语里十分笃定,丝毫不带迟疑,一双漆黑的凤眸两眼如星。 张尧闻言皱了皱眉,道:“我在派人在府内查探一下这两人平日里的所有消息,定然是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不过今日便先到这里吧,简兄也累了,便先回府歇息吧……” 简林安点了点头,看着外边黑沉下来的天色,没有开口反驳。 她与张尧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这间审问的屋子,可她在刚踏出这间屋子的时候,便看到屋子旁边赫然的战立着一个穿着漆黑衣衫,眉目清冷,俊美如妖般的男人正站在一旁等着她,而在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猛的迎了上去,开口道:“如何,可有进展……?” 他的话语顿了顿,眼里的神色又柔和了几分,淡淡的笑道:“国老与罗坤已先行回府了,走吧,回去吧……” 她因有些疲惫,也并没有多言,点了点头,便跟着韩穆霖坐上了备好的马车回了府。 一到府门口,便恰巧遇到了胡子花白的张伯,张伯在看到她的时候,和蔼的笑了笑,道:“公子回来了,老爷与罗公子在前厅呢……” 简林安朝着张伯微微的笑了笑,便和韩穆霖一同去到了前厅。 一进了前厅,便看到韩国老于罗坤都坐在桌子前等着他们,两人面目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眼神里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平静,房间里异常的沉闷。 “丫头,案子可又进展……?”韩国老抬了抬眼,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 简林安闻言,抿了抿唇,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倒是有些进展,已经锁定在了两人之间,只是这次的这个凶手不简单,即使缩小了范围,我也不能肯定是谁,如今张尧兄正在调查他们的生平巨细,想来明日应当会有一些成果……” 韩国老闻言,内心欣慰了几分,眼神里闪过几丝赞赏道:“丫头查案,丝毫不输张尧啊,真不知允之哪里生来的你这样一个独特的丫头,这一连几起的大案子,都是你这丫头的头功啊,陛下如今分外关注这个案子,若丫头你能破了这个案子,陛下定会给你一官半职,不过……” 韩国老的话推心置腹,眼神里是着实闪过几丝担忧,他的话语顿了顿,紧紧的抿唇道:“如今的朝堂风起云涌,是一个巨大的泥沼之地,若是一只脚进来了,可就拔不出去了……” 韩国老没有说让她偏袒于哪一派,也没有用情谊来捆绑她,却只是推心置腹的跟她说了一些老人对小辈的劝谏之语,这让简林安心底自然也是感动了几分。 她的眸光闪了闪,定定道:“国老放心,此事我知晓……” 韩国老点了点头,看着她眼底那笃定而坚毅的眼神,心底也放心了几分,而后半晌后,忽开口道:“科大人身死一事已传了出去,陛下想封锁消息,但是这消息却被西夏人给走漏了出去,若科将军死亡之事被知晓,怕是又有一段日子不太平了……” 简林安闻言,冷冷的笑了声,淡淡道:“就算是陛下在如何封锁,这群西夏人依旧会把消息走漏出去,她们谋划了这么久,为的不过就是这一刻罢了……” 韩国老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说的没错,如今陛下因这西夏人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一个组织,甚至杀了四个官员之子,偷盗府库银两,甚至如今还当众杀了我们大宋的战神之一……!当真是罪无可恕!” 简林安闻言忽然愣了愣,呆呆的反问道:“战神之一?那这另外的是……!?” 韩穆霖闻言,唇角上翘了几分,一双凤眸淡淡的盯着她,精致眉眼里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淡淡开口:“另一个,是我……” 罗坤瘪瘪嘴,小声嘟囔道:“一个大战神,一个小战神……” 韩穆霖闻言轻描淡写的撇了他一眼,而后罗坤立即禁了声。 如往常般聊了一会后,便各自回屋子休息了,一夜十分迅速的便过了,在第二日清晨起来之时,便听到了张尧传来的消息。 说是让她赶忙去将军府,昨日他们已经对着将军府整个上下都问了个遍,把李全与嫣红从入府到现在的平时里的所有大小信息都纷纷的问了出来,而这些消息足足写了一叠厚厚的纸。 “简兄,这一叠便是昨日所得的讯息……”张尧揉了揉眉心,已然看的眼花缭乱。 简林安接了过去,略微翻看了一眼,却发现大多都是一些平日里的琐碎小事,但是也有许多十分有用的信息,比如说什么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然后平日里经常什么时辰去干什么,都写的十分的清楚,写了整整一小叠。 也倒是怪不得张尧会有如此的反应了。 简林安拿着这一小叠纸张开始慢慢的一条一条的看了起来,眼底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海面,不起任何波澜。 李全,三代忠良,从小在将军府与将军相伴长大。 整个一大摞资料一张一张的看下去,大抵都是些什么李全平日里爱吃清淡一些的素食,而后整日里相伴将军左右,是将军的左膀右臂,甚至有时候一些家国大事都会与李全分享。 这完全就是当兄弟了啊。 简林安一行一行的默默看了下去,这叠资料里不仅有李全的资料,也有不少是嫣红的,而上边的信息也的确是如嫣红所说,原本是夫人想买下来给将军做小妾的,买了个有一些身手的,想着也能保护一下将军,而且这嫣红平日里在府内也是人缘极好。 一大堆的资料里许多都是说她好话的,设置连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这些个人都十分清楚。 “简兄,可看到了什么有用消息……”张尧在一旁淡淡的开口问道。 简林安闻言,头也没抬,只是一张一张的翻过去,淡淡的开口说道:“都是一些家常里短的东西,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 她翻页的细长手指猛然间顿住了,僵住了,而她的眼神微微眯了眯,楞了半晌后忽然起了身,朝着李全所住的院子走去。 李全在府内生活,将军也格外开恩的给了他们一处位置不错的小院子,府内之人几乎都知道院子在何处,因而找起来也十分的方便。 张尧看着她这么急促的步伐,心底虽然有几分疑惑,但仍然是跟了上去。 简林安急促的穿越了一道道院墙,来到了李全所在的院子门外。李全所在的院子是个十分小的院子,但是院子倒也算得上精致。 张尧看着简林安,好奇道:“简兄,为何要到李全管家的屋子里来……?” 简林安闻言,勾唇笑了笑,径直的朝着屋内走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幽光。 眼神里闪过一丝笃定,径直的朝着房内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军府真凶 张尧一头雾水,跟在简林安后面不知道她是想干什么。 简林安把手中的那一页资料递给了张尧,眼神闪了闪,勾了勾唇,开口笑道:“张尧兄看看这一张,就能知道为何我要来李全的院子里了……” 张尧闻言有些疑惑的接过了简林安手上的资料,一双鹰眼微垂着开始定定的翻看着,一张一张仔细看完之后,他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这张纸上有什么吗……?” 不过只是一些寻常的资料罢了,一些李全从小到大的一些经历。、 不对! 他的眼神忽然停滞了,拿着资料的手指僵了僵,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简林安,张大着嘴,吃惊的一句话都讲不出。 他的脚步顿了半晌,眼神猛的沉了下来,猛的转过身,急速的朝着院内走去。 这如果是真的,那真凶是谁,如今已经一目了然! 张尧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凉,从头凉到了脚底,就如同掉入了冰窖一般,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她看着张尧的模样,只是淡淡的勾唇笑了笑,心底也知道,他许是已经想到了那最关键的一点,看到了她给出的那最关键一点的提示了。 “据资料上写,李全这时候应该不在家,所以我们快些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她站在一旁看着张尧淡淡的开口。 屋内的张尧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便开始疾风暴雨般的寻找起什么东西来。院内的各个屋子都纷纷进了一次,李全的院子看上去十分整洁,就连被褥也是折的整整齐齐的,而院子内的配备也十分的好,也足以看出李全在府内的地位并不低。 的确是十分被将军重视,甚至是当成了亲兄弟,没有一个管家的院子会与主人的院子比起来丝毫不差,这足以看出将军对他的优待。 李全的卧室内还放置着许多将军平日里从塞外替他带回来的一些小物什,都被保存的完好的放在卧室里放着,上边无丝毫灰尘,也足以见得这李全平日里是有多么珍爱这些物品,怕是含在手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摔了。 “看来李全跟将军的确是情谊深厚……”张尧看着卧室里那些不落丝毫灰尘,被人如珍宝一般供奉起来的物品,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打开了衣柜,从衣柜的最底下翻出了一件压在箱底的青色棉服,看着似是像穿过几次的模样,而后便拿着这件衣服朝着门外的那只被拴在了杆子上的汪汪汪叫着的大黄狗走了过去。 “简兄,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张尧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解。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抓着衣服的手又握紧了些,眼眸里带着几分幽沉的开口:“我去看看能不能瞎猫碰到一个死耗子……” 张尧有些疑惑,但依然是跟了上去。 简林安朝着门外的大黄狗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开口说道:“资料上说这条狗是李全从小养到大的,感情极为深厚,甚至远远的就能闻到气味奔过去,说这狗极通灵性,每日远远的李全回来了就会自己跑到门口等着她回来……” 张尧愣了愣,而后紧紧的皱着眉,看着那被拴在柱子上的狗,愣道:“那为何要把这狗栓在角落里…” 如今似乎跟资料上所说的不一样,这一条大黄狗被拴在了角落里,而狗那漆黑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叫声丝毫不做停歇,甚至走来走去十分焦躁。 简林安与张尧对视了一眼,而后赶忙走了过去,把狗绳子给解了下来,而在把狗绳子解开的刹那,这一条小黄狗如飞奔般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连牵都牵不住。 简林安与张尧赶忙跟了上去,跟着这条小黄狗一直绕到了院子后边的地窖门口,便停下了。而后这条小黄狗便怎么也不肯走,就在这个地窖门口直转悠,时不时汪汪汪的叫几声。 张尧见状心一惊,愣道:“不会这么神吧……?” 简林安闻言,眸子深了深,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如何不可能,据底下的人说这条大黄狗跟了李全许多年,从刚生出来便被捡回来了,感情深厚是自然的,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眸色垂了垂,面上的笑容忽然有了几分苦涩,淡淡的开口:“有时候狗比人可忠诚多了……” 张尧闻言微微愣了愣,而后轻轻的嗯了一声,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地窖不大,地窖口隐藏在后院里十分不显眼,平日里也不过是用来在冬日里窖藏一些蔬菜或者一些不用物什,也没有太多的人会去关注这个地方,而且又在院子的后院深处,不注意的话,完全看不到。 张尧走过去掀开了地窖口的盖子,地窖口盖子不大,揭开十分的轻松,吱呀一声,老旧的盖子被揭开来,露出了底下的那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里传来一丝腐败的气息,这种气息十分微弱,但对于简林安这般已经查案多年之人来说,这样的气息绝不陌生,她的眼一沉,紧紧的抿了抿唇,道:“下边有死人……” 张尧闻言微微的愣了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脸色一沉,开口道:“走,下去……” 洞口十分漆黑,并且带着一股子湿腻的气息,洞口的楼梯也似乎因为年岁久远而且湿润的原因有些湿滑,而边上也没有扶梯,走下去也得一步一步十分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在揭开了地窖的一瞬间,那一条大黄狗蹭蹭蹭的就往里面跑去,一个瞬间就没了踪影。张尧见洞内漆黑,也不回过头回去了屋内拿来了一只火把,点燃后才开始与简林安下地窖。 地窖楼梯并不多,不过只是一小会,她们便成功的踩到了地面上,莹亮的灯光照耀着前方的路,也让她们看清了这个地窖的庐山真面目。 地窖里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蔬菜与酒坛子,看上去这个资料上倒是没说错,将军最爱喝李全李管家酿的酒,李管家每年都会做一些放入地窖里,年年不误。而这地底下的一排排的酒,便足以说明这一点。 简林安与张尧朝着里边走去,里边的小屋子内似乎传来了动静,和狗汪汪汪的叫声,这让简林安内心一惊,步伐加快了些,朝着里边走去。 越往里走,腐败的气味便越浓,就连不大看尸体的张尧都已经知道这在里边的会是一个什么东西,他们的心情沉重了几分,吱呀一声推开了这扇沉重的木门。 简林安看着门内笑了笑,而后便附耳对着张尧说了些什么,他派人来把这里边的东西给抬了出去,而后一切准备好后,便开始召集将军府所有人,说要公布凶手。 将军府人闻之大惊,这么快就找到凶手了? 他们丝毫不敢耽误,立即便赶到了张尧所说的将军府大厅里。 将军夫人,科缇,李全,嫣红,一个不落的都到齐了,甚至大厅门口还齐刷刷的站着一整排的衙役,把守着大门,这让进来的人都纷纷愣住了。 “大人,这是找到凶手了?兄手就在我们中间……?”将军夫人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么大的阵仗,开口问道。 科缇紧紧的抿着唇,小眼神警惕的看了李全一眼,半晌后伸出手来指着嫣红,冷冷的开口:“嫣红,是你吧?李叔与我母亲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你就承认吧,你逃不了了……!” 嫣红闻言,猛然间瞪大眼,摇了摇头,大声辩解道:“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少爷夫人,你们可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科缇闻言,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就是你,狡辩个什么劲,待会水落石出了,小爷有你好看的……!” 科缇的面庞上丝毫没有客气,眼神里如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嫣红,没有丝毫客气,也不讲丝毫情面。 简林安闻言,抬了抬眼,淡淡开口:“不是她……” 这事,不是嫣红做的。 不是她? 将军夫人与科缇,李全都愣住了,怔怔的半晌回不过神,片刻后,科缇才猛的拍了拍桌子,一双眼中满是狠戾,直直的朝着简林安吼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与母亲和李叔是不可能杀害父亲的,凶手不是嫣红是谁……!” “张大人!你查案经验丰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这么胡乱猜测?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弑父……!”科缇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也有些微红,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开口。 将军夫人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冷冷的看着张尧说道:“张大人,你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妾身与缇儿是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事的,李全在府内十余年,与将军情谊深厚,他有什么理由做出这等事……!” “就是,不会查案就不要查,如今查不出来乱栽赃陷害人……!呵”科缇紧紧的抿着唇,冷哼道。 简林安闻言,看着她们不愿意相信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挥了挥手,开口道:“抬上来……” 眼眸沉静的不起一丝波澜,一双眼漆黑如墨,身着白色衣衫,负手而立,身上散发出冷凝的气势。 门外有了响动声。 片刻后,两人用担架抬着一个用白布照着的尸体走了进来,尸体上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越走近越明显,甚至让屋内的将军夫人与科缇都纷纷的捂住了嘴鼻。 “这是什么东西……”科缇皱眉问道。 简林安不缓不急的带上了口罩与手套,走了过去,半蹲下来,掀开了这块遮掩的白布,露出了底下那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死亡已半月有余,已经形成了腐败巨人观现象,辨认不出原本模样。 简林安只是撇了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死亡时间在半月前,目前已经形成高度腐败,软组织充满腐败气体,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大而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四肢增粗,喉咙处是致命伤,被人一刀毙命……”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几分,淡淡的笑了笑道:“此尸是李全管家屋内的大黄狗在地窖发现的,这具尸身是谁,我想管家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漆黑的眼眸幽深如海,嘴角带着浅笑,定定的看着李全。 眼前的李全闻言,不解的皱眉问道:“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一些什么?我与许久未曾进过后院,也不知为何后院地窖有这样的一具尸体存在,这可不是我干的……” 眼前的李全面不改色,不见丝毫慌乱。 旁边的科缇与将军夫人眼神里虽有疑惑,微微的撇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尸体,紧紧的皱着眉,眼神在简林安与李全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而后却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 简林安闻言,却忽又笑了,眼稍温度骤降,冷冷的看着李全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我记得李全李管家右手的两根手指骨骨折过,落下了病根,因而右手两根指头要略微比其他指头细上一些,李全李管家若我没看错的话,如今你的手似乎是完好无损的,而且难道你们不觉得,李全李管家的身形似乎要略微的高大一些吗?……” 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 这个李全,不是真正的李全! 真正的李全早已经在半个月前死在了地窖里,而如今的这个不过是西夏逆党派来潜伏在将军府的卧底罢了。 此言一出,科缇与将军夫人如梦初醒,她们怔怔的看着那尸体上右手的两个微微细小些的指骨,和那如今李全完好无缺的双手,惊颤的退后了两步。 “你……!你是谁!”将军夫人紧紧的抿着唇,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开口。 科缇见状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里闪过滔天怒气,唰的一下猛然的抽出了右边的剑,刀光剑影之中,一柄长剑架在了李全的脖子上。 “你是谁!你竟然敢杀了李叔……!”科缇双眼通红,神情里满是狠戾,眼神死死的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愤怒与怨怼。 张尧见状冷冷的开口:“自己承认了把,外边布满了人,恐你是插翅也难逃……” 张尧十分警惕的守在他的身后,以防他出现离开逃跑的举动,能在第一时间抓住他,甚至外边也第一时间布满了衙役。 简林安见状淡淡的笑了笑,漆黑眸子如墨,闪了闪道:“虽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定然不是普通人,真正的李全是将军从小到大的玩伴,武功自然也不弱,可是你却能将他一招割喉而死……”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淡淡开口:“传说西夏有一种人皮面具,看来这似乎是真的,不过倒是的确非常神情,看来你便是利用了这样的一样东西,做好了详细的计划,才潜伏在了府内的吧……” 李全闻言,面色一变,原本那忠厚老实的眼睛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她,怪异的笑了几声,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比之前的声音尖利了许多,怪笑了几声,而后开口:“简林安,你很不错,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不过就算你抓到我们又怎么样,血狼盟永存……!” 他的话说完后,狠狠的咬下了藏在舌头下的毒药包,在简林安与张尧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的一下抽搐了一下后径直的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 甚至快的让她们没有反应过来。 简林安看着地上那已经明显毒发身亡的背影,整个眸色都深沉了几分,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青灰色的脸色,淡淡的抿了抿唇,开口道:“死了,没救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不怕死到这种地步。 血狼盟。 看来那个狼头金牌的西夏人的联盟的名字应当就叫血狼盟。 一个她闻所未闻的名字,带着几分神秘与嗜血。 简林安叹了口气,眸色深沉的走了过去,缓缓的半蹲下来,伸出了纤细白嫩的双手揭开了他面上的那一层薄如蝉翼般的面具。 撕拉…… 一个陌生的人的脸陷入了她们的眼帘。 她手上的人皮面具十分的轻薄,甚至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让她有几分好奇了起来,她把这个面具仔细的放好用手绢包了起来,而后揣进了怀里,想拿回去研究一番。 躺在地面上的人是一个十分陌生的脸,鼻梁十分高挺,带着几分胡人的味道,头发也有些天生的微卷,皮肤教之汉人似乎要白上几分,不过如果不仔细看倒是也分辨不出来。 “应该是个西夏人……”张尧淡淡的开口说道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西夏人的鼻梁骨较之汉人要稍微高上一些,而头发也大多都是微卷发,看上去像是现代的欧洲人,但是特征却又没他们那么明显,只是皮肤稍微白一些,而头发卷一些,鼻梁高一些。 男人的特征稍微明显些,若是女人的话,恐怕做汉人打扮后,也是与汉人一般无二的。 简林安的眼神垂着下来,漆黑的眸子闪耀着幽深的沉光,淡淡的开口道:“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血狼盟的金牌,我想应该会有才对,这个案子已经出来了两块血狼盟的金牌了,而这是第三块……” 第一块是绿绮,第二块是王玄,第三块是这个所谓的神秘人。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墨迹,开始迅速搜起身来,上下搜了半晌后,他的手一顿,在里边的衣服口袋里缓缓的掏出了一块金牌。 一如往常般的,张着血盆大口,有狼纹的金牌,放在手中沉甸甸的。 “我们得赶紧的把这事告诉皇上,还有这血狼盟的事……”张尧的手握紧了金牌,眼神里闪过一丝沉色。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淡淡的笑着朝着旁边的科缇与将军夫人说道:“两位受惊了,如今真凶已经落网,想必大将军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几分慰藉了……” 也能够好好的安息了。 不过只是大将军府如今一下少了两人。 一个十余年的管家,一个顶梁柱的将军,怕是这一下的打击是有些缓不过神来的,可想而知这将军夫人与科缇受到的打击会有多么厉害。 她看着将军夫人那通红的眼眶,和科缇那微红而有些颤抖的模样,整个心底有几分心疼了起来。 这就是政治。 即使是身处高位的大将军,看似人前风光,可是背后不仅要与朝臣斗智斗勇,甚至还要时时刻刻防范着那外边其余国家的暗箭,镇国大将军科冀,威震四海的战神,就这么倒在了一个西夏探子手里。 想必大将军死的那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死在与他从小长大,亲如兄弟般的管家手里。 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简林安心情依旧有些沉重的回了府,即使抓到了凶手,可她的心底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块兵符在大将军手里,如今被盗走,而大将军也被杀。 可除了陛下之外的剩下那一块可是在韩穆霖的手里,他们难道还会对付韩穆霖吗。 可是她们会如何对付韩穆霖呢。 简林安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一想到大将军如此作战经验丰富,甚至如战神般威震海外之人都栽在了这群西夏人手里,那他们到底还会不会以类似的手段来对付韩穆霖,盗走韩穆霖手上的兵符呢。 她无法否认没有这个可能。 可是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她整个人的心脏如同被揪了起来,整个人的所谓的镇定所谓的沉稳,全都统统的不见了,甚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有些慌了起来,她皱了皱眉,紧紧的盯着旁边的张尧说道:“张尧兄,我们先回府一趟,我怕这群西夏人下一个目标会是穆霖,我得回去让他多注意着些,这群西夏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样让人防不胜防的事……” 她的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慌乱,在无平日里那沉稳如浩海深海般的模样,就连整个人也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张尧见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赶忙朝着外边赶车的衙役说道:“改道,去韩府……” 说罢后,他才转过头朝着简林安说道:“简兄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韩兄的手里有第二块兵符,他们既然意图搅乱大宋的江山,想来不会放过这第二块地图,以这群西夏人的秉性,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韩大人,如今回去告知一声也好……” 简林安闻言,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一些,眼神忍不住的朝着窗外看去。 张尧见状,出言安慰道:“简兄别担心,韩兄极为机敏谨慎,功夫极好,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回去提醒着韩兄一句,应当就没事了……” 张尧的眼神闪了闪,说到后边声音也越发小了起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了起来。 一个能想出用冰针,并且伪装称大将军府管家的西夏人,能想出这等办法之人,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简林安紧紧的皱着眉,开口道:“这人皮面具让人防不胜防,稍不注意便会让人钻了空子,这个得赶紧去告诉国老与穆霖,还有陛下,有了这样的面具,潜伏进来神不知鬼不觉……” 她的手摸了摸那用布包好的小包东西,眼神微微的一闪。 张尧闻言,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开口道:“人皮面具的话,想来如此精美的面具花费的时间应当也需要很长,不过这群西夏人的阴谋想来布置已久,不然不可能会有如此环环相扣的案件……” 张尧都有些忌讳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复杂的开口:“查案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之案子,整个案件环环相扣,不出丝毫差错,我们似乎就像是被她们牵着鼻子走,完全猜不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于憋屈。 简林安闻言,眸色也深了深,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如今我也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们的下一步目标应当是穆霖,毕竟穆霖的手上有着第二块兵符,不过她们会以什么手段来夺取,我真是丝毫不知……” 简林安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间抬头,眯了眯眼,问道:“国府一案破获之事可传了出去……?” 张尧闻言,想了半晌后,笃定的答道:“未曾,应当只有陛下,国老,穆霖,罗坤与我和你知道,这事还未传出去,而当时我们去见陛下也是偷偷去见,就是这个令牌之事也是没有传出去的……” 张尧的话顿了顿,看着简林安这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微微的愣神道:“怎么了简兄,可曾是想到了什么……” 令牌,府库银子,丢失的箱子。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皱着眉,眼神幽远而深沉,半晌后才叹了口气的开口:“未曾,本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在那一瞬间一闪而过,却又未曾抓住,如今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认真的开口:“不过我似乎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丢失的饷银箱子,恐怕是有些联系的……” 而那一个被丢失的饷银箱子,被她们忽略了的细节,又再次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把箱子带走呢。 而且这丢失的虎符到底去了哪里呢,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虎符是必须找回来的,无论用什么方式。一个国家的兵符在外,足以引起国家的动荡不安。 简林安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说:“算了,先回府吧,晚一些去把此事告知陛下,也让陛下提前有心里准备……” 张尧:“嗯……” 第一百二十九章 侍女霖琳 青铜香炉壶里渗出袅袅沉烟,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光摇曳,窗外细雨横斜,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让此刻的夜色显得更为静谧神秘了几分。 “你们的意思是,接下来西夏人想对付辅国将军韩大人……?”穿着金黄色九爪金龙袍子的男人,细长眉眼微微的眯起,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的锐利,漆黑的眼珠黑沉如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简林安闻言,眸色深沉了几分,郑重的点了点头,一袭白色衣袍被窗外的微风刮的微微飘起,吹乱了额边的墨色发丝飘着,倒平添了几分公子如玉般的观感。 “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前两个案子的线索已经能全部串联起来,西夏人与长公主合谋,从长公主那取得了官员府邸的地图,神不知鬼不觉的以残暴的方式暗杀了所有的官员之子,意图引起朝内外恐慌……” 她的话顿了顿,感受着上方似乎是因为某三个字眼而骤然增强的压力,微微的勾了勾唇,丝毫不畏惧的开口:“而后的确是成功了,可正当她们准备杀害后两人时,长公主却陡然的出手了,并且把此事栽赃在了国老身上,而这事西夏人是不知情的,原因我与陛下已经说过了,而后想来西夏人与长公主似乎又达成了一致,开始了第三个圈套……” “也就是声东击西,声东——劫府库,击西——盗兵符,而她们首先瞄准的目标便是这镇国大将军身上的兵符……”简林安的声音平淡如水,一双眸子亮如星辰,淡淡的诉说着这一切让人不安的事实。 兵符一共三块,如今她们仅仅是盗了一块而已。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眸闪了闪,而后带着几分复杂的开口:“江宁城劫饷银只是第一步,与长公主合谋引起小范围恐慌,残暴刺杀官员之子是第二步,准备的来说,劫府库算是第三步,而盗兵符应当是最后一步了……” 若把三块兵符统统盗走,会产生何等巨大影响,对民心军心会有多大的影响?这无疑是摧毁士兵对这领导人的信任,对这个国家的信任,是踩塌了一个国家的尊严。 这是致命的。 张尧并没有出言阻止,尽管他已然的觉察到那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眉心微微皱起,一双细长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压抑着的狂风暴雨,浑身冷硬的气势更甚了几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最后一步是想来盗朕的兵符是吗……!所以你们觉得这一切都有长公主在背后参与!?”咬牙切齿的男人声音响起,言语里带着几分冰凉与讽刺。 简林安闻言,抬起了头,正对上了龙椅上男人那带着几分压抑着的愤怒,咬了咬牙,平静的点了点头。 砰——一个青瓷色的茶杯擦着她的耳垂划了过去,落在了身后,摔得粉身碎骨。 “长公主也是你们可以非议的!长公主是朕的胞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男人冰凉而冷漠的声音伴随着茶杯的碎裂声音而来,龙椅上的男人的双眼微微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漆黑而有神,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张尧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心底自然知道简林安说的一句话都没有错,可有的时候,你没有错不见的就是对的。 帝王与长公主感情之深厚实乃旁人无法比拟的,甚至可以说,他的这条命都是长公主救回来的,从小陛下便亲近他这个胞姐,甚至在他登基后也给这个长公主如从前般无上尊荣荣宠,可以说是极为风光的。 如今知道这样的事,自然是接受不了。 简林安见他的模样,心底自然也如明镜一般,她毫不在乎的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而睿智,她淡淡的勾着唇,浑身散发着安静祥和的气息,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陛下心底已经相信了,不是么,何况如今首要之事恐是要抓出这一群所谓的血狼盟才是……” 血狼盟,西夏的爪牙,不揪出来,后患无穷。 明黄色衣袍的男人闻言,平静了些,微微抬了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说吧,你又如何的想法……” 烛灯明亮了一整夜。 第二日。 一如往常般的天不大亮便要起来去上早朝。 一到了这个时辰,穿着各色纹样颜色的圆领大袍,腰束革带,头戴黑色幞头的众官员也微微的弓着身子,面容里满是恭敬的看着坐在台子上的男人,就连进殿的脚步声都是恭敬而整齐的。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尖细的公公的声音大声响起,响彻殿内。 他的声音刚落音,忽有一身着紫色圆领朝服的男人拱着手朝前走了一步,眼神里带着恭敬的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事禀报……”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闻言微微的抬了抬眼,看着是正三品兵部判部事王斌,一个平日里也算是兢兢业业之人。 “何事……”男人淡淡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斌抿了抿唇,眼神一横,低着头恭敬的开口:“陛下,臣怀疑镇国大将军韩穆霖与西夏人有染……!” 一字一句语气铿锵,带着几分坚定。 语句落音后就如同一颗石子一般投入了湖里,溅起了惊涛骇浪。 韩穆霖与西夏人有染?这怎么可能。 底下的官员闻言,面色里闪过一丝惊讶,闻言都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韩大人与西夏有染?不会吧……” “就是啊,前一阵子不是还冤枉国老么,怎么如今又冤枉起韩大人来了,依我看,这事怕是……”有个官员讳莫如深的小声嘀咕道。 “我看这事就别搀和了,最近诡异的很,不知道如今那府库银子被盗至今还没查出来吗,啧啧啧,这种事,少掺和……”另一个官员也小声附和。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眼神眯了眯,眼底闪过几丝幽深之色,冷冷的看着王斌说道:“王大人,继续说……” 底下的人见状,骤然安静了下来,诺诺的低着头,只是那一双耳朵却高高的竖了起来。 王斌点了点头,咬了咬牙,眸色深沉的低头开口道:“陛下,臣收到西夏暗线的消息,韩将军似乎与梁太后似乎是有联系,而且……”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猛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而且韩将军甚至给梁太后透露了边关布防图,与许多兵力部署的数据,而且盗府库便是韩大人在背后接应,而后与西夏共谋之,臣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 王斌的脸上满是坚定,从宽大的袖里掏出了好几封书信与一些另外旁人的证词递给了皇帝旁边的常公公,而后便又退了回去。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眼眸深了几分,拆开了那几封书信,书信上的字迹不仅与韩穆霖字迹一模一样,甚至更甚之事是,上边竟然还有韩穆霖的独有印章,盖有红色印章的兵力部署图,被展示了出来,详细的数据让底下的官员掀起了哗然大波。 “这数据太详细了,而且上边还有章子印呢,我看这定然是跑不了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韩大人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没想到韩大人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 “可不是,这字迹能伪装的了,难道这章子印还能伪装不成……?”有个年纪颇大的官员嗤笑道。 “之前也未曾见到韩大将军说章子失窃,如今爆出了这等事,当真是让人惊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当真是枉费了他辅国大将军的称号啊……”旁边的官员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张尧紧紧的抿了抿唇,猛的抬起了头,朝着前边走了一步,眼神恭敬的开口道:“陛下,韩将军一直忠心耿耿,万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昨日镇国大将军科将军身死于家中,今日便爆出韩将军之事,定是西夏人的阴谋,陛下万万不可轻信!” 却没想到,西夏人这矛头果真是对准了韩穆霖。 可是为何会有韩穆霖的印章呢。 张尧紧紧的皱起了眉,盯着那放在桌上的几张薄薄的纸张,眸色深沉了几分。 台上的男人眼神压抑着的怒火终成滔天之势,他的眼神由漆黑而逐渐的变成了一片火红,被火红的怒气浸染,唇也紧紧的抿起,一双细长眼里闪过几丝冰凉,死死的盯着韩穆霖,开口道:“韩大人,你还有何话好说,物证齐全,莫非你还能狡赖不成!” 他的话顿了顿,一双眸子猛然间狠戾了起来,嘶吼道:“韩大人,你身为辅国将军竟与西夏勾结,甚至把我大宋边防布局全然间报了出去,你该当何罪!你真是枉费朕对你的信任……!” 韩穆霖闻言,一双好看的眉眼皱了成了川字,而那穿着圆领朝服却依旧高大修长的身影也微微的朝着前边走了一步,墨黑的发丝被风吹乱了几分,一双凤眸里带着几分微沉,他一字一句的开口:“臣没有做过……” 简单的四个字,未曾做其余任何的辩解,一双漆黑的凤眸里满是清澈与淡然。 台上的男人紧紧的抿了抿唇,盯了他半晌而后冷冽的笑了,道:“韩大人的印章可曾丢失……?” 韩穆霖万分坦然的淡淡开口:“未曾丢失过……” 话语落毕后,只听上方传来一声冷笑:“未曾丢失过,那你还有何话好说,韩大人,见你以往劳苦功高份上,让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眼神直直的射向张尧,一字一句开口道:“把韩大人压入大牢,此事案件由王大人与张大人共同负责核实案情!希望大家查明此案,让韩大人心服口服……!压下去……!” “是!臣定不辜负陛下所托……!”还未等王斌反应过来时,张尧已经面无表情的朝着前边跨出了一步,而后领命退下。 王斌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朝着前走了一步,领命退下。 “退朝……!” 伴随着尖利的公公的叫喊声,穿着各色衣袍的大臣们也纷纷的退了下去,见到如此的场面片刻不敢多留。 韩穆霖被张尧押进了大牢,而后张尧也从王斌那拿来了所谓的几封信的证据,放在了袖袋里便借机跟着韩国老去了韩府。 简林安在昨夜与张尧皇帝陛下深谈后,半夜迷迷蒙蒙的回了府,而后熟睡半晌后,却忽然听到旁边门外传来了动静。 “公子,张大人和韩国老回来了,让您赶快过去呢……”谷连霜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敲了敲门,神色里满是紧张. 片刻后,里边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嗯,进来吧……” 吱呀一声,谷连霜推开了门,只见到披散着一头秀发的简林安正有些迷蒙的坐在床上,双眼无神,整个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韩将军被带走了……”谷连霜抿了抿唇,神色里有几分担忧的开口。 简林安闻言,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不敢置信的开口:“今日早晨……?” 谷连霜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柳叶眼里闪过一丝晦涩,点了点头,道:“是,张大人和韩国老都在书房,说是府内恐怕有西夏的奸细……” 西夏的奸细? 简林安眯了眯眼,想了半晌,略过了一张张熟悉的脸,最后神思在某一张万分熟悉的脸上停顿了半晌,而后摇了摇头,淡淡道:“先过去看看吧,连霜,替我梳妆……” “是,公子……” 梳妆好来到韩国老的书房时,只见张尧与韩国老的眼睛都落在了桌上的那几张纸上,在见到简林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们的神色也依旧是沉重的很,甚至只是简单的点头颔首了一番,唇角连一个笑容都露不出来。 简林安走了过去,径直的走到了桌子边,拿起了桌上摆着的那一封封已经被拆开的信和那她们十分熟悉的城防布局图和上边盖着的红色的印章,眉心微微皱起。 的确是韩穆霖的笔记。 也的确是韩穆霖的印章。 而这信里的内容,把这所有的事情全都加在了韩穆霖的身上,甚至包括一开始韩国老之事,也写成了韩穆霖为了与西夏毁灭大宋江山,所以残害自己的舅舅,亲手把罪名推在自己的舅舅身上。 简林安看完,冷冷的笑了笑,眸色冷如冰寒,淡淡的开口道:“真是一派胡言,穆霖与国老感情之深厚可是旁人所能得知的,竟然栽赃这种不知所谓的罪名,当真是罪无可恕!” 她的话顿了顿,一双锐利如刀般的眼神落在了那封信的身上,眼神里的神色冷冽了几分,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府内有内鬼,并且是我们十分熟知之人,我们如今应当要暗地里把此人先揪出来,好在往日在府内之谈话都只是点到而止,倒也未曾泄露什么重要之信息,不然这一次的后果不堪设想……” 简林安想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她的眼神坚定了几分,紧紧的抿着唇,开口道:“国老放心,这一次不会出什么事的,兵符与重要物品我早已经藏好了……” 在科大将军出了事之后,她自然也警惕了不少,当日晚上立马便回去让韩穆霖把重要之物品全然的藏好了,他们把这些东西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除了他们两,其余没有人会知道。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道:“幸亏当日简兄想的周到,不然今日怕当真是要出大乱子,以后谈话之时,我会多加注意,不会在让人钻了这般的空子……” 韩国老闻言叹了口气,道:“查案子之事,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你们定然会给穆霖一个公道的……” 韩国老的眼神里满是信任,带着些许皱纹的双手拍了拍简林安的肩膀,神色里带着几分赞赏与鼓励。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张伯有些焦急的声音,和些许吵闹声,让他们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老爷,公子,外边王大人带着人来搜府,说是要来搜丢失的府库官银,说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准许……!” 张尧闻言,猛的站了起来,一双鹰眼里带着几分阴霾,直直的想冲出去,但是却似乎被什么给拉住了。 他一回头,只见简林安眸色微微垂着,看不清神色,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里闪耀过几分睿智与自信的神色,淡淡开口道:“你在这别出去,我与国老出去看看……” 张尧闻言,看着她眸色里坚定的神情,点了点头,心底也平静了几分,安静的坐了下来。 简林安跟着韩国老出了门,而出门后便看到了王斌那带着人进府的身影,王斌腆着大肚子,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大声说道:“仔细些搜……!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王斌在见到韩国老沉着一张脸走出来时,眉目里带上了几分笑容,笑呵呵的行了个礼,开口道:“国老……!” 韩国老见状,一双眼定定的盯着他,眼神里闪过几丝不悦,指了指那些四处乱翻的士兵,冷冷道:“王大人,你这是何意,这里可是韩府……!” 浑身上下压迫气势十足,眼眸里也满是不悦,只是微微的一眯,便能让人内心胆寒而畏惧。这也是身居高位侵染多年而形成的气势。 王斌面上的神色僵了一分,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可他的右手在摸到了右边的圣旨时,整个人的腰杆子又挺直了些,眼神里满是不屑的抬头道:“韩国老,这是陛下的圣旨,陛下下旨搜查韩府,搜查是否藏有丢失的府库银两……!” 他的话顿了顿,随即怪笑了两声,而后淡淡开口道:“韩大人还是莫要阻拦的好,如今已得到了西夏内应传来的消息,说是韩将军与西夏梁太后勾结,盗走了府库银两,而后把银两藏匿于家中……!如今卑职可是得了陛下的圣旨前来搜查!” “还望国老莫要为难才是……”王斌的话语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威胁神色,定定的撇了韩国老一眼,而后冷冷的轻笑了一声。 韩国老的眼神里升腾起几丝愠怒,眉眼里满是不悦,不过常年来的良好修养却让他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幽深的眼眸黑沉如水,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后,这才冷冷道:“既如此,那王大人可得好生搜一搜!” 王斌闻言,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国老切莫担心,应该很快便能搜出来了……” 简林安的神色晦涩如深的看了王斌一眼,而后便拉着韩国老回了书房。 一进书房后,她的眉间闪过了几丝复杂,揉了揉头,淡淡的叹了口气,道:“他们如今既然敢来,那证明定然是有全然的把握,不过我没想到的却是,这个府内的卧底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府库银子给搬进来而不让我们有丝毫察觉……” 这可不容易。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眉眼间满是冷冽,淡淡道:“而且也怪不得他们会连着箱子一起带走,原来是打着这样栽赃陷害的主意,当真是叫人有些猝不及防……” 张尧闻言,脸色冷了几分,猛的沉了下来,皱眉问道:“他们是领了圣旨前来搜查韩府……?”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道:“是,我们出去也是无用,他们定然是能搜查出来的,所以我们在这等着便好,如今他们得意,放松了警惕,日后我们便能从中寻找的破绽,破开如今的这个局……” 张尧闻言,觉着倒也是有理,若没有真凭实据,王斌定然不敢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韩国老怎么说也是几朝元老,不是他这等一朝得势之人所能比较的,若没有真凭实据,定然会引起不好的非议,这也是王斌所承受不了的。 韩国老闻言,只是眸色深沉的垂着,淡淡开口:“西夏把手都伸到了穆霖的身上,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没有说出口,只是那言语里的意思却是一清二楚。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简林安闻言,眸光闪了闪,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安慰道:“老师莫要担心,此事我定会与张尧兄解决好的,老师莫忧心,保持好身体才是……” 毕竟,似乎历史上韩琦就死于熙宁八年。 她的眼眸微微的闪了闪,紧紧的抿着唇,眼神闪烁了几分。 她不想改变历史,但是似乎却又在随着历史随波逐流,似乎又有了牵绊,似乎又不想让眼前这个慈祥和蔼为国为民的老人孤老死去。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会的只是查案而已。 一时之间外边的响动忽然又大了几分,一些人都纷纷的叫嚷了起来,如此巨大的响动也让简林安的眸色沉了沉,淡淡开口:“怕是找到什么东西了……” 韩国老的手微微的僵了僵,而后叹了口气,道:“走吧,出去看看……” 张尧依旧是呆在屋内,而韩国老与简林安便闻声而去,便看到大门里边的院内摆了让他们熟悉无比的三个大箱子,沉红色的木箱,被铁皮精致的镶了一层,十分齐整的钉上了铁钉。就连上边还有着被撕扯开来的白色封条半垂着,一看便是官家银子。 此时的箱子大开着,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扑满了整个箱子,三大箱官银明晃晃的摆在了地上,那白银散发出的光亮几乎快晃花了旁边人的眼。 “韩国老,看来国老还不知道府内藏了这样的三箱银子吧……,韩将军可是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盗国库,甚至把国库的银子堂而皇之的放置在自家后院!”王斌冷冷的笑着开口。 韩琦闻言,看着那几箱银子眼神的眸色幽深了几分。即使做了心里准备,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光火,抑制不住的失望。 他抿了抿唇,淡淡的开口:“废话少说,我想王大人应当还很忙,我就不多送了……” 言语冷淡,眼神里也十分平静,似乎并未曾让王斌看到这一贯以来高高在上的韩琦出现了大惊失色的一面。 王斌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好了,既如此,那卑职也就不多留了,卑职可还要抬着这府库银子去找陛下报告呢……” 他的话顿了顿,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的朝着韩国老开口道:“毕竟银两丢失这么久,就连张大人都束手无策,如今被卑职寻了回来,也算是好事一件,不是么……?” 他的话顿了顿,而后便抬着箱子离开了。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而后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朝着那被发现有饷银的房间走了过去,找了半晌才发现是被放置在了后院的杂货屋里,如今杂货屋的门大开着,也足以印证了她的想法。 杂货屋处厨房的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原本一直门是锁着的,时间长了也根本没人注意那间屋子是拿来干什么的,也没有人进去过,而只有张伯手里有钥匙。 简林安的眸色闪了闪,而后便回了前院,跟着张尧与韩国老坐在桌旁,让人把张伯给叫了过来。 半晌后,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老爷,公子,张大人,不知是有何事啊……”张伯的面上带着和蔼慈祥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清澈的开口道。 简林安见状淡淡的笑了笑,道:“张伯,坐……” 张伯闻言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去。 简林安笑了笑,伸手替张伯斟了一杯茶,而后笑道:“今日王斌王大人在府内寻出了国库的银饷……” 她的话顿了顿,停下了手,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眸色认真的开口问道:“而这饷银就被发现在厨房旁边的那间不起眼的杂货小屋,而钥匙是张伯在保管……” 她的话语淡淡,唇角还带着浅笑,被升腾起的茶香袅袅遮掩住,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张伯闻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袋子里的钥匙,道:“我的钥匙从未离身,就算是睡觉时,可都是放在枕头下的,不可能这……” 张伯睁大了眼睛,从怀里掏出了钥匙,开口说道:“对啊,从未曾离过身啊……”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抿了口茶,皱眉道:“那张伯可曾留意到最近可否身边有什么异常的事件……?或者有可能在与谁一起时,钥匙被盗去用过一次……?” 张伯看着她们焦急的神色,自然也知道此事十分重要,于是也紧紧的皱着眉努力回想了起来,甚至急的连拳头都紧紧攥了起来。可想了半晌后,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想不起来,平日里也没有发生过钥匙丢失一事,除了每日夜里会放置在枕头后边时,平日里都是揣在怀里的……” 张伯的话顿了顿,随即又十分焦急的补了一句:“府内许多库房钥匙这些年都是我在保管,哪敢出什么岔子,小老儿就是拼了这条命都不会让别人把钥匙偷了去啊……” 张伯的一双眼睛满是诚挚,紧紧的抿着唇,手中还依然紧紧的攥着那一大串钥匙。 看来张伯的确是不知道了。 简林安叹了口气,淡淡开口道:“或许是有人在睡梦中拿去用过后又还回来了吧……”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此一来,这人是谁也就难找了些……” 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十分难寻到底是谁。就算是她,也暂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简林安看着张伯脸上的焦急神色,面上的神情放缓了些,淡淡的笑了笑,道:“张伯,别急,没事的,这事不怪你,只是这贼人太难防了些……” 简林安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安抚和温和,也让原本焦急的张伯面上的神色更是愧疚了几分,他喟叹了一声,道:“怎么说我也有责任,没有管好这串钥匙,有负老爷公子的重托……” 苍老的面颊上带着几分岿然,满是愧疚,低着头一言不发。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道:“行了行了,张伯,这事还有我们呢,我们会想办法的,别急,你回去休息吧……” 张伯闻言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后,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待到张伯走后,房内的气氛又沉寂了下来,她看着张伯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后,淡淡的收回了眼神,开口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必须耐心下来,即使发生了让我们没有意料到的事,也不能慌乱……”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道:“简兄放心,我会紧紧的盯着王斌的。 简林安想了想,忽又淡淡的开口道:“绿绮与清绮之外的第三人,昨日我忽然想到了一些苗头……” 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张尧闻言,惊道:“过了半月了,简兄竟然还记得这事……?” 半月了,想来许多细节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吧,可偏简林安却还记得清清楚楚。或许这就是他与她不同的地方吧。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皱眉道:“我只是隐约觉得,那日韩穆霖去夜探绿绮房间时,在绿绮的屋顶忽然听到了有两人的说话声,交谈用的是西夏语,这是他回来告诉我的,可是他当时说,说了话之后,他在上边等了许久都未曾有反应,也没有听见出去的脚步声,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奇怪……” 张尧闻言,眼神又亮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简林安看了他一眼,复又抿了抿唇,认真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而且穆霖的功夫十分高,不可能会连脚步声的听不清楚,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张尧闻言,皱起了眉,反问道:“什么解释……?”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眼神如炬,一字一句开口道:“那就是那个人从头至尾并没有离开过,而且商量完之后就直接在屋内的小塌上睡了,所以自然就会有等到半夜里都没了声响一事……” 简林安的眸色里带着几分闪烁,一言一语落地有声。 张尧的眼睛猛然睁大,不敢置信的开口:“所以,意思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秘第三人,就是那个绿绮的侍女,那个当日胆小的尿裤子的霖琳?” 天哪! 张尧完全不敢相信,他张了张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开口:“这……这太匪夷所思了……,没想到她那么柔柔弱弱的,居然会是这个残暴的西夏组织的领头之一……” 张尧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听到此事时,脸色变换莫测,抿了抿唇,脸色有几分古怪,叹了口气开口道:“那我岂不是活生生的放走了抓她的机会……” 张尧一想到当时正站在她的面前,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这个西夏逆党抓回去之事,心底就如同被蚂蚁挠一般,痒痒的。 简林安见状,淡淡的笑了笑,道:“张兄不必太过介意,当时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胆怯侍女竟然就是如此残暴的血狼盟之人,我也不过只是昨日才偶然想到这一点罢了……” 之前她就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后来才想起来,原来是那绿绮与她婢女平日的相处模式不对劲,这绿绮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对这婢女却十分恭敬。 可之前没有察觉到,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后来结合了韩穆霖所说,与当日张尧所见,她才肯定了,这个所谓的神秘第三人,便是霖琳。 第一百三十章 张伯 韩穆霖被关押进了大理寺内监,这事也终于引起了全国上下的轰动。正二品辅国大将军韩穆霖竟然入狱了,甚至为何入狱,连一个准信都没爆出来。 因为韩府也混进了她们不知道之人的缘故,如今韩穆霖又不在,因而简林安与韩国老爷不敢轻易的轻举妄动,因此她也只是劝说韩国老别再操心此事,每日在府内好生歇息着,接下来的所有事都交给她来就行了。 “少爷,今日你要出门啊……?”张伯笑眯眯的看着换好了装束,一身白色衣袍梳好了发的简林安开口说道。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去看看穆霖,这事实在是来的突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简林安的面容里闪过忧色,一双漆黑的眸子也微微垂着,眼底带着几分失落与自责。 张伯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少爷路上小心,不要太担心了,韩少爷没有做这事的话,定然能查明的,张大人定然不会冤枉少爷的……” 张伯笑着劝慰了几句,一双眼底闪过淡淡的担忧。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是啊,张大人定然是不会冤枉韩穆霖的,今日我也得过去问问到底这整个事件是什么情况……” 谷连霜张了张口,眼神里闪过几丝莫名的意味,眼神闪烁了几分,但最终看着简林安的神色,也只是咽了下去,垂着眼一言不发。 张伯点了点头后,笑眯眯的朝着她们挥了挥手,道:“少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少爷路上小心……” 简林安闻言,笑了笑,道:“张伯你忙去吧……” 说完后,她便于谷连霜上了马车,朝着张尧府邸而去。 走道交叉路口时,一直垂着眼的简林安,此刻却忽然开口说道:“掉头去罗府……” 谷连霜闻言,愣了愣,眼神里有几分不解的开口道:“去罗府?” 谷连霜话语里有几分不解,一双柳叶眼里带着几分微愣。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原本半阖着的双眸也猛然间睁了开来,漆黑的眸眼带着几分幽深与暗沉,淡淡的开口:“我有事要叫罗坤去办,这事也只能罗坤去办……” 谷连霜闻言,点了点头,道:“所以刚刚公子在府内完全不提及这件事,是怕此事泄露出去吗……?” 谷连霜睁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 简林安点了点头,微微的笑了笑,眼神冷冽了几分,淡淡的开口:“如今我们万不可露出一丝马脚,因而去罗府的事还是得瞒着些……” 她的话顿了顿,复又万分认真的开口:“走吧,到了……” 进去找罗坤时,罗军恰好也在前院,一进罗坤府邸便能看到罗坤的身影,此时的罗坤似乎恰好在前院,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模样,在看到简林安的身影时,他的一双桃花眼猛的亮了起来,朝着她挥了挥手,开口说道:“简兄怎么来了,我恰巧打算去张兄那看望一下韩兄呢……” 罗坤一提到韩穆霖,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就止不住的担忧,尽管平日里他们拌嘴吵闹的厉害,可到了这等时候,却是发自内心的止不住的担心。 简林安笑了笑,而后淡淡的开口说道:“我也是为此事来找罗兄的,罗兄借一步说话,我可是有要事要罗兄去做……” 一双漆黑眼眸闪过几分厉色,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罗坤见状虽有些不解,但依旧是把她带到了平日里他的书房内,紧紧的关好门,让谷连霜守在门口后,在确定外边除谷连霜外,无任何人的身影时,才面色万分慎重的开口说道:“简兄……?何事?” 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神里郑重了几分,深深的吸了口气,开口道:“王斌是西夏的血狼盟同党,如今每日晚恐你都得去盯着,如今这个事没法告知别人,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要记着你的这个任务就行……”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眼神闪烁了几分,漆黑的眼眸亮如晨星,万分认真的看着他说道:“这件事,你谁也不要说,包括你所有信任的贴身侍女,父母,一旦泄露出去,我们所有的计划将全部付诸东流……” 一字一句,语气铿锵,落地有声,让罗坤愣在当场。 罗坤的俊美的桃花眼里闪过几丝呆愣的神色,对上简林安那认真的眸子,他才反应过来,简兄似乎并没有跟他说笑的意思,这让他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字一句的问道:“谁也不能说……?” 罗坤的眸色闪了闪,心底瞬间明白了简林安话语里包涵的含义。 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一字一句的开口:“谁也不能说!如今韩府内已经确定了是有一名西夏逆党潜伏其中,只是这人是谁,我暂时还揪不出来,罗兄府内是不是有血狼盟成员我也并不确定,但是这事是大机密,一个字都不能像旁人透露,也不能让旁人知道你每夜晚上去监视王斌……”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道:“而且此事万不可被西夏人发现,张尧兄因为身份特殊,并不能去做这事,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听韩兄说,罗兄虽是文臣,但功夫却是极好,与张兄不相上下……” 只是这些日子罗坤恐怕要累一些了,因为白日里也得不能让人看出来,若每日白天一整天都在屋内睡觉,定是会被人怀疑的。 简林安的眸色里有几分闪烁,紧紧的抿着唇,看着罗坤沉默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 罗坤见状,桃花眼对上眼前白色衣袂飘飘钟灵毓秀少年的那深沉眸色的眼眸时,感受到她眸子里的期盼之色,心底猛然一跳,一咬牙,认真的开口道:“简兄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小爷也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简林安闻言,看着他这视死如归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一双眉眼微微弯了弯,开口道:“罗兄莫要担心,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每日累上一些罢了,夜里之事万万不可被人瞧出来端倪,白日里罗兄可以多睡一会,但最好不要太明显,让人起疑,这其中的度怕是要罗兄自个把握……” 眉眼弯弯,清冷俊逸,出尘如仙,那面容里睿智却又淡然笑着的模样,让罗坤微微的呆了呆,而后点头如捣蒜,认真道:“简兄放心……!我夜夜都会取守着的” 简林安看着他眼底那清澈却又笃定的神色,放心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走了,待到我离开一时辰后,晚一些你在去张尧兄那……” 罗坤点了点头,把简林安送出了府。 马车在罗府的前院只是停留了片刻,如今天色甚早,也没什么人注意,因而她们乘着马车改道去了张尧所在的大理寺衙,准备去探望如今已经被收押在内监的韩穆霖。 “公子,大理寺府衙到了……” 马车的行驶速度放缓了些,而后在稳稳当当的停下来时,谷连霜便出言打破了简林安的思绪,让她一下便回过了神来,如梦初醒般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门外依旧是她十分熟悉的景象,在三个月间来过几十次的府衙,是何模样早已深入她的心底。 青灰色的砖瓦依旧洁净而不沾染一丝灰尘,门口两个长牙舞爪的石狮子依旧如镇门之将般的坐立在大门口,正门口依旧是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边用金黄字体雕刻出了大理寺三个大字,看上去威严肃穆却又正大光明。而旁边的朱红色立柱之上,龙飞凤舞的两行提字。 “报国当存清政志,为民可效廉明臣……” 黑色木牌匾雕刻着的金色两行小字仍然悬挂在门口朱红色立柱之上,威武而肃穆。 “进去吧……”简林安垂着眼,淡淡的走了进去。 门口的两个面无表情提着刀的衙役,在看到简林安时,却只是淡淡的点头颔首道:“简公子好,大人在内监门口等您,您赶快过去吧……” 她来了太多次,大理寺衙的衙役也基本都熟识了,也知道有这么一位爱穿白色衣衫,出尘如仙,查案有一套的简林安简公子,而平日里有事没事也会来与张大人一块聊案件,久而久之也就没人会拦她出入了。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说罢便带着谷连霜径直的去到了内监门口,依旧是一个封闭式的囹圄之处,而她一抬眼便能看到身形修长,眉目间气势大盛的张尧正笔直的站在内监门口,似乎是在等着她。 “简兄……”张尧在看到简林安时,眸子亮了几分,含蓄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简林安步伐加快了些,三步奔两步的走到了张尧的面前,朝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说道:“张兄可是等久了……?” 张尧闻言,淡淡的摇了摇头,转身带着简林安朝着里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无事,韩兄如今被关在内监,王斌派了好几人来看管,你们说话也要小心着些,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看看便成……” 牢房依旧昏暗无光,一踏进牢房,谷连霜便淡淡的站在一旁默默的替她拢了拢衣衫,把披风系紧了些,而后打趣道:“这都快伏月天了,可咱家公子却还得披一个薄披风……” 虽是打趣,可眼底却闪过几分淡淡的心疼,自家小姐的身子在娘胎里的时候便未养好,一生下来便十分病弱,老爷从小拉扯大都费了不少劲,但是身子骨却依旧孱弱的很,倒叫人担心。 简林安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轻描淡写的开口:“无大碍,不过今日在朝堂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简林安眸光明亮,眼神微闪。 张尧闻言,面色猛然间沉了几分,小声的在她耳边开口说道:“陛下提升王斌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而韩兄如今被革职查办,说是因为昨日找到了那饷银箱子的原因,证据确凿,原本是打算直接审问的,在朝堂上我好说歹说给拖了些时日……” 简林安闻言,漆黑淹没微微闪了闪,薄唇微微勾了起来,淡淡开口道:“多久……” 张尧抿了抿唇,一字一句的开口:“七日,以七日为期……” 七日。 够了。 简林安只是笑笑,顾及着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因而也没有在多说些什么,只是步伐加快了些,纤细的身影穿过了闪烁着小烛灯的光芒,朝着走道尽头走去,一张脸上无任何表情。 张尧把她带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门外。 这间牢房被三四个人把守着,而每人都是身强体壮而身上都配备了一把圆月弯刀,看上去锋利的闪耀着寒光,面容上的神情狠戾,似乎不像是普通的衙役,甚至在看到张尧时,也只是站起来示意性的打了个招呼,而后在看到简林安时,面容里满是不善。 “简公子是来探监的……”张尧抿了抿唇,看着他们落在简林安身上不善的寒光,眼底也冰凉了几分,一双鹰目定定的看着他们。 眼前的几人见状,呵呵的冷笑了声,把刀放在一旁,淡淡开口道:“进去可以,但是王大人说了,里边这位如今可是要犯,是要严加看管,可是要搜身的……” 他们几人看着眼前这一袭白色衣衫,俊美如玉般的男人,眼神里闪过几丝邪光。 “是啊,这可是王大人的命令,里边的可不是普通人哪,不搜身怎么知道你带了什么东西进去呢,若出了闪失,哥几个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旁边的一个一脸横肉的汉字一双眼定定的落在简林安身上,眼神里闪烁了几分。 “张大人,若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进去,可如何是好……”旁边的另一人也开口附和。 他们眼底那不怀好意的眸光让旁边的谷连霜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还未等张尧反应过来,只见身形一闪,三人放在桌上的刀全然的掌握在了她手里,刀光剑影般,右手猛的抽出了剑,架在那三人中站在最前边人的脖子上,眼神狠戾,冷冷道:“我劝你们不要有这种找死的念头!” 她的话语顿了顿,刀光一闪,那人的脖子上猛的闪过一丝血痕,眼神里闪过一丝冷芒,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不知不觉的杀死三人,我想我还是做得到的……” 柳叶眼里满是冰冷,一双眸光里闪过的狠戾神色就连旁边的张尧都感受到了。 那三人见状,脸色涨的通红,身子也僵了僵,而后老老实实的打开了房门,开口道:“进去吧……” 谷连霜冷哼了一声,冷冷道:“就你们这功夫,呵……” 说罢她看着简林安,守在了门口,把眼前的这三人赶远了些,一双眉眼锐利的扫视着他们三人,就连他们手上的刀也没有还给他们的打算。 三人也终于安分了下来。 不过是三只欺软怕硬的软脚虾罢了。 简林安推开了门,便能闻到牢房内的潮湿的霉味,就连踩踏在地面上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阴凉与冰冷,和房内比外边骤降的温度。 这让简林安的眉心一下就皱了起来,她抬起了头,隐约从黑暗中辨认出了坐在床上的那修长身影和似是有些消瘦的脸颊。 “韩兄……”她抿了抿唇,淡淡的开口。 清冷的声音让坐在床上的韩穆霖的身子一下就僵了起来,他闻声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直到对上那门口披着衣袍的单薄身影时,他才猛的站了起来,因似是坐久了,身子晃悠了片刻,才紧抿着唇开口道:“简兄,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微沉而带着几分沙哑与干涸,让简林安有些心疼了起来。 简林安定定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开口:“在坚持七天……!这一切就结束了……” 只要七天。 走近了些,她才终于看到韩穆霖如今的模样,身上穿着灰白色的牢狱衣袍,万分单薄,如玉般的面颊消瘦了些,可那双凤眸却依旧深沉而炯炯有神。 “嗯,我相信你……”韩穆霖的头微微的凑了过去,声音沙哑的在她耳边说出了这五个字。 简林安微微的愣了愣,而后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闪着亮光,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坚持七天,一切就结束了,不过今日我也不能与你多说,如今王斌得势,外边可是派了好几人守着,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日我不过来看看你,晚一些罗坤也会来,你放心……” 她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安慰之音,眼神里也满是自信,让韩穆霖的心一下便平静了许多。 他抬起了头,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她,光线昏暗,也只能依稀的辨认出她的轮廓,看着她那秀美精致的轮廓,他想抬起手抚摸她如白玉般的面颊,却又僵在了半空中,抿唇道:“有你在,我放心……”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淡淡的笑了笑,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淡淡的开口道:“简兄快回去吧,牢房阴凉,也不适宜你久待,更何况外边还有人在等着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晌,而后简林安看着他呆在牢房也没有受什么伤,不过就是条件艰苦了些,因此也放心了些,淡淡的笑道:“每日我会叫连雅送一些吃食与干净的水过来,除了连雅与张尧兄送的,其余人来你就别吃了……”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从袖里掏出了一些解毒药丸,与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许多药罐子,一股脑塞给了他,而后小声道:“这些都是我今日特地带过来的,而其中那瓶青花瓷瓶是解毒药丸,其他瓶罐子上都写了小字,红瓶子是毒药,其余都是解药,你都拿着,以防万一……”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眼神闪了闪,递给了他一根银针和另外一小瓶的药汁,小声的在他旁边开口道:“不论是谁送来的饭菜都用这跟银针沾上药汁后插下去测一测,以防万一,就算是……” 基本上大部分毒药都能被测出来,也能大大的保障他的自身安全。 韩穆霖伸出手紧紧的拿着这些小瓷瓶,眼神里闪过几抹坚定,心底也柔软了几分,淡淡的笑道:“我知道了……” 简林安算好了时间,也没有多留,把东西给了韩穆霖后便离开了屋子,她走出门口的时候,谷连霜依旧守在门口,在看到她出来时,微微的松了口气,而后淡淡的笑道:“公子,走吧……” 简林安点了点头,而后转过了头,朝着张尧开口道:“张尧兄,我与连霜便先走了,韩兄也老烦你多多照顾了……”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淡淡的开口道:“简兄好走,毕竟怎么说我与韩兄也是同僚一场,自然会好好照顾,简兄便放心吧……” 因为旁边还有着三人的缘故,他们也没有多说,径直的离开了牢房。 她们离开后,便没有在在大理寺衙逗留,而是径直的回了府,而在马车上,简林安淡淡的朝着谷连霜小声的开口说道:“回府后,什么都不要多说……” 谷连霜看着简林安这般郑重的眸色,心底微微一惊,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开口道:“公子放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简林安每日除了在府内借着瞎晃悠的机会观察观察底下下人之外,便是在等待着罗坤那边的消息。可偏偏一连三个晚上过去了,却没有丝毫的消息,这让她都有些坐不住了起来,按理来说,应当就在这这几天,他们便会按捺不住有动作的,可偏偏为何会还没消息呢? 难道罗坤出什么事了?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拿着茶杯的手收紧了几分,一双漆黑的眼眸里的神色也沉了下去。 “少爷,罗少爷的马车在府外边……”张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下便让简林安从那略微有些焦躁中惊醒了过来,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打开了门。 打开门边能看到张伯的那张慈祥而每日都在笑着的那张脸,花白胡子,朴素而布满老茧的手,看到简林安时,笑盈盈的说道:“少爷,罗少爷在外边等……” 罗坤来了! 简林安心底猛然一跳,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淡淡的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张伯闻言,呵呵的笑了笑,道:“说是要与少爷一块去看韩少爷呢,罗少爷与韩少爷的关系惯来好,心底怕是一直惦念着呢……”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着谷连霜道:“好,连霜与我一同去吧……” 谷连霜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简林安的身后。 张伯一直把她们送到了府门口,看到她们上了马车后,才慈爱的朝着她们挥了挥手后,看着她们离开了。 连霜坐在前边赶马车,直直的驾着马车朝着张尧的大理寺衙而去,而罗坤与简林安坐在了马车里边,默不作声的等着马车驶出韩府。 “有消息了……” 看着马车行驶到人较少的街道后,罗坤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开口。 他的一双眼眸晶亮晶亮,但是眼眸里却带着几分疲惫,一双桃花眼底也有了淡淡的乌青之色,他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闪了闪,小声开口:“昨日夜里我依旧是趴在他们的屋顶上,本来等的都快睡着了,可就在那时,听到了他们房内有了说话声……” 罗坤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一番,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开口道:“我听到他们说什么三日后寅时,约在老地方,醉春楼茶馆里边,说交大宋的详细资料……” 罗坤的桃花眼里闪过几丝薄怒,双手紧紧的握紧,一双眼里喷着火,咬牙切齿的开口:“这个王斌……!真是当了西夏人的走狗!” 简林安闻言,眼神猛然间亮了几分,她紧紧的抿着唇,认真的看着罗坤说道:“我们待会让张兄打着报告案情进展的由头,让他把此事赶紧禀告陛下,争取在三日后,把她们这一群逆党一网打尽!”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眼神闪烁了几分,抿唇道:“不过你可有听到关于血狼盟之事……?” 血狼盟的窝点在哪,如今她们并不知道,可是若留着这样的一个窝点,对于大宋来说,怎么也算是一桩祸害,亦不能不放在心上。 简林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紧紧的盯着罗坤,看着罗坤那有些犹疑和犹豫不定的眸色,一字一句的问道:“她们可有提及血狼盟……?” 罗坤闻言,眉心皱的更紧了些,犹疑不定的开口:“似是有提及,不过倒也没说是什么地方,只是说这醉春楼酒馆是她们的老地方而已,说里边都是自己人……” 老地方?自己人?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那看来,这个所谓的醉春楼应当也算作是他们的窝点只一了,也是他们平日里交头的地方。 而有了茶楼这层外衣当作掩护,进出也的确不会令人起疑,这倒是的确不乏是一个隐蔽的窝点,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而这个茶楼的名连她都是听过的,但是之前却从没有怀疑过。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眼神闪了闪,道:“足够了,罗兄今日也可好好的休息一番了,三日后,一切就结束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群西夏人原本以为自己将了她们一军,恐怕如何也想不到,她们却是利用了这一点,反将了西夏人一军。 捣毁了西夏人的这个窝点后,想来这事情也能平静个一阵子了。 她们到了大理寺府衙后,便径直的进去见了张尧,而后把此事告知张尧后,便让他立即的进宫把此事告知陛下,开始着手准备着三日后的事宜。 她与罗坤象征性的去内监里晃了一圈,在看到韩穆霖每日也没有消瘦,而是好好的呆在了牢狱里之后,心底也放心了许多,在给了他一些药瓶子嘱咐了几句后,这才与罗坤一同离去。 而她们此时,想来双方恐怕都在等着这所谓的三日后一事。 罗坤在出了大理寺衙之后,便径直的回了府准备睡个天昏地暗,而简林安也坐着马车回了韩府。 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的黑沉了起来,而韩府的门口却是闪着微微的亮光,漆黑的大道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车行驶的咕噜声,和小雨淅沥淅沥的声音。 “少爷回来了,今日案子可有进展……?”张伯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提着灯笼,走过去替她们牵好了马,让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简林安伸出手撩开了车帘,而后走下了马车后,听到张伯的话语,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反问道:“张伯可寻出了府内有何人不正常?这个内鬼久久没有揪出,倒是叫人烦扰的很……” 张伯闻言,微微的愣了一愣,而后摇头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想了许久,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辜负了少爷所托,让张伯愧疚的很……” 简林安闻言,看着张伯低垂着眼,万分愧疚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道:“张伯无须自责,此事也与你无关……” 于是闲聊了几句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院子后,简林安便把谷连雅与谷连霜都叫到了房间内,低头吩咐了她们几句后,便让她们赶忙去办事了,而一个时辰后,当谷连雅与谷连霜再度回来之时,简林安便淡淡的朝着她们开口道:“去把府内所有的仆人都叫过来……” 谷连双闻言,虽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是依然十分顺从的下去通知了,不到半时辰,所有的仆从都集中在了前院。 前院里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群人,一眼望过去,约莫有五六十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而站在前边的自然是资历最老的张伯。 底下的人都纷纷的讨论了起来,皆不知道为何简林安要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时间场面烦扰无比。 简林安挥了挥手,谷连霜玉谷连雅便端着两个托盘走了上来,而托盘上便是满满当当的五十几杯酒,一杯不多一杯不少。 “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自然是有要事要问大家,不过在这之前希望大家能把这一杯酒给喝下去……”简林安淡淡的开口,漆黑的眼眸里闪烁了几分。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淡淡的笑道:“没毒……” 话语清冷,眸光淡然,不掀起丝毫波澜,也不知她的眼神里在想着些什么。 一人人分发了下去,底下人也都没有怀疑什么的,一口喝了下去,而喝下去之后除了手脚有一些发软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什么知觉。 谷连霜端着最后一杯走到了张伯面前,递给他,开口说道:“张伯也不能例外……” 张伯闻言,沉默着接了过去,一口喝了下去,面色微微的变了变,而后开口说道:“少爷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何事要宣布……?” 语调平缓,未有起伏, 简林安闻言,眸光闪了闪,扫视了底下众人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告诉大家,在厨房旁边的杂物室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脚印,就在窗户边上,而这个脚印想来应当是那个内鬼留下的,所以希望大家能把你们能说出尺寸的大小,让我们能揪出这一个西夏逆党!” 语气冷硬,眼神里带着几丝暗芒,漆黑而看不起她眼底的神色。 底下众人一听纷纷的议论开来,而后一个个的都开始报出了自己的脚底的尺码,而报一个,谷连霜便在旁边的纸上写上一个,神色万分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六寸五……” “下一个” “七寸……” “下一个” “七寸……” “下一个……” 简林安一行一行的走了过去,而在最后走到了张伯的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张伯,脚底的尺码多少……” 声音十分轻柔,眼神里一闪而过一丝厉芒。 张伯闻言,笑呵呵的开口说道:“七寸五……” 简林安的瞳孔紧缩,眼神闪过几分不可置信。 简林安闻言,一双漆黑的眸光里闪过几丝复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开口道:“抓起来……” “是,少爷……”谷连霜与谷连雅一左一右的把张伯架了起来,让他丝毫也不得动弹,把他的手反手扣在了后边。 白色的衣衫里带着几分冷然,一双漆黑而犀利的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神色里有几分错愕的张伯,淡淡的开口说道:“钥匙只有你有,而你的手心处有十分不同寻常的老茧,在手掌心和大拇指处为最甚,可平日里张伯做的活并不多,这样厚的老茧,我只有在穆霖,连霜这般常年拿刀剑的人身上才见到过……” 她的话语顿了顿,似是有些疲惫的缓缓阖上双眸,淡淡的开口:“而且今日,我们也根本没有在窗户下发现脚印,而你的真实脚印尺寸是八寸,并不是七寸五……” 原本她便已经从平日里各种细节里发现张伯的不对劲了。 每日为何必然的到门口来等她,而且是只等她,并不等韩穆霖与韩国老等人,这无非就是因为第一个案件开始她的查案能力受到了那边的重视,因而才让张伯来麻痹她。 而一旦开始怀疑起一个人,那平日里张伯那不着痕迹套话的神色也全然的落入了她的眼里,还有他手底那不正常的老茧,和平日里做事时,那大的不正常的力气。 这一切足以证明,张伯的异常。 而一开始她把搀和了软骨散的酒给张伯喝的时,他那掩盖不住微变的脸色,也足以说明一切。 张伯是个高手。 张伯就是那个把三箱银子不动声色放入杂物间内的那个混入在韩府的内应。 那一个她们寻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怀疑到的内应。 那一个光明正大的拿着唯一一把钥匙的内应。 居然是张伯。 第一百三十章 结束 韩国老虽无法相信,但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由不得不信。 简林安把已经喝下了掺杂了软骨散酒的张伯带到了韩国老的面前,看到韩国老面上那瞬变的脸色,张伯面容上的神色也深沉了几分,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没有做任何辩解,只是对上韩国老那深沉而锐利的双眼时,漆黑的眼珠里有几分愧疚。 “张伯,你在府内也已这么多年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把韩府陷入不利之地的是你……”韩国老沉默了半晌,神情里微微有了几分疲惫,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连简林安也十分吃惊,原本她以为,这个张伯是以科大将军府同样的手段混了进来,瞒天过海,却没有想到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张伯依旧是张伯,是西夏在七八年以前便埋入府内的棋子。 这一发现让简林安不禁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西夏人竟然在七八年前就开始布局,甚至有意识的安插这样的棋子在大宋的大官员身边,甚至成为了韩国老最为信任的老管家。 韩国老沉默了半晌,那双苍老的眸子里似乎带了几分疲倦,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所以八年前在相州老家也是设了一个局让我钻是吗,那所谓的家人暴毙,所谓的孤苦无依,一切都是假的?……” 韩琦目光灼灼定定的盯着这个八年来把他照顾的事无巨细的管家,眸色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受,看着八年来自己信任相待如同家人一般的张伯,心底就如同被挖下了一块一般,堵得难受,他张了张口,满是皱纹的双手竟然有了些颤抖。 身子也微转了过去,对着那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壁画怔怔的出神,背脊都有些僵硬了起来,韩琦甚至感到了浑身上下那从内到外透着的冰凉,那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让他都猝不及防,甚至冰冻了他那正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尽管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这些肮脏事,也终于在此刻有些受不住了起来,他无法想象,从早到晚事无巨细的照顾他的管家竟然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一像自诩看人极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栽了这么大一个大跟头。 韩国老饱含沧桑的双眸微阖着,神情里带了几分疲惫,张了张口,一字一句的冷冷说道:“交给陛下发落……” 挥了挥手,不在见最后一面。 张伯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在被带下去的时候,走到门口时候,他忽然猛的一下在门口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沉默的磕了个响头,才被谷连霜给带了下去。 韩国老在听到那砰一声的响头的时候,背脊微微颤了颤,就连身形都止不住的晃了晃,手掌狠狠的攥到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的暴了起来。 “张管家这些年尽职尽责,事无巨细……” 沉默半晌后,韩国老忽然转了过来,一双深沉的看不清神色的眼睛里带了几分人走茶凉的悲怆感。 简林安张了张唇,心底也有些复杂,她也不愿意这个人是张伯,自从她来了府上,不论张伯是真心假意,但是他的确是每天晚上都会挑着灯笼在府宅门口等着她,也让她感到了几分由衷的温暖。 不过阵营不同,这些也不过是如镜花水月吧。 她的心底忽冰凉了几分,忽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慈祥而对她极好的韩国老一眼,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怎么也止不住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她也站在了韩国老的对立面,会如何? 那时,韩国老爷会与对待张伯一般,毫不犹豫的对付她吗? 她如此一想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冰凉,忽然觉得这整个开封就如同一个潮流涌动的泥潭,摔进去了无论如何都是要沾一身泥。 沉默了半晌,两人都也没了心情,于是便沉默的回了房,也没有多做交流,只是开始耐心的等待着三日后的来临。 张尧拖人带来了消息,说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让她按兵不动,三日后便着手开始抓捕。而张伯也暂时被关押在府内,只是每日依旧会逼着他喝下软骨散,让他无法逃脱,每日也由谷连霜看管着。 这几日偶尔她也会去看望一二,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张伯的面容上却似乎有几分释然的神色,对于他即将面临的状况也没有抱怨怨恨什么,每日只是在院子里喝喝茶,就跟往日一般悠闲的在府内逛一逛。 因他身份特殊的原因,却也没有人阻止他,只是谷连霜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保障张伯的安全顺便监事他,以防出什么意外。 三日后的子时。 罗坤一早就来到了韩府,简林安与韩国老,还有谷连雅谷连霜都乔装好换好了方便行动的衣衫后,才跟着罗坤和那早在前两日便小批小批的换了便装出门的禁军开始小心翼翼的埋伏在了酒馆的周围,等待着寅时的到来。 酒馆内十分安静,简林安与谷连霜,谷连雅,张尧,和禁军全然埋伏在酒馆后边,只等待着时机到来后,包围整个酒馆,而这一个时刻,她们也等了许多许长时间。 罗坤轻盈的飞身上了屋顶,开始在上方小心翼翼的扒开了一块砖瓦偷看偷听酒馆内的谈话,而就等着他一挥手,张尧便开始下令让大军包围酒馆,捉拿逆党。 过了一个时辰,酒馆里忽然亮起了灯,似是点了一两盏小烛灯,灯光微弱,但是从屋顶上看却是能感受到她们这里边有人点燃了灯,似乎坐在桌子边开始等待着什么人。 罗坤的呼吸都凝重了几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惊扰了那坐在底下桌旁看不清神色的带着面纱的女人,而搞砸了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寅时到了,夜色已深,一弯圆月挂在天空,冰凉如水,散发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四周安静的只有虫鸣声。 吱呀一声,忽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笼罩在月色中,模糊的看不大清楚,他急促的迈着大步走着,从街道那头走来,左顾右盼的看着什么,而后身形一闪进了这间如黑洞般暗潮涌动的酒馆。 酒馆的人听到门外的动静,小心谨慎的在门外看了半晌后,确认无人后,才把门紧紧的栓上。 “东西呢,带来了没有……” 坐在桌前的女子带着一袭黑色面纱,一双上钩而狭长的眼带着几分阴狠,声音里透着凉薄如水般的冰寒之意。 “放心吧,东西带来了……”一道男人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冷,他拍了拍凳子上的灰,而后从胸口内拿出了一份资料放在了桌上。 “大宋边关布防图,兵力图,和一些我探查出来的官员的弱点所在……!”王斌的话语里带着几分 一下就让罗坤认了出来,这是王斌!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双手都攥成了拳头,眼神里寒光大盛。 “兵符被另一拨人给夺走了,不知道是哪道的,我已派人如实回禀太后……”女子阴狠的眼里带着一分不忿,一双手狠狠的拍在桌上,气的胸脯都在起伏。她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把桌上的茶水咕噜咕噜的灌到了嘴里后,猛的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王斌闻言愣了愣,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开口道:“科大人府内的兵符被盗走了……?应该不是韩琦那帮人干的吧,没有听说兵符寻回来的消息啊……” 王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眼,眼神里闪过几丝晦涩不明的神色。 他的话刚落音便只听见眼前的女人讽刺的冷笑了声,不屑的开口:“那群蠢蛋怎么可能能从我们手里抢走兵符,那群蠢蛋现在连你的身份都没发觉,甚至还冤枉了他们自己的辅国大将军,呵,真是一群老糊涂……” 眼前女人的话语顿了顿,看着眼前王斌谄媚的模样,而后冷冷的开口:“这次你的事办的不错,等事成之后,太后定会重重有赏,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斌点头如捣蒜,一双眼里精光大作,他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是是是……” 罗坤见该听的都听完了,便挥了挥手,眼神冷冽,示意张尧可以开始动手了。 张尧在寅时到了的时候,却见罗坤久久未曾动手,让他的心情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甚至有些按捺不住了起来,可是看到罗坤那认真的趴在屋顶上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的模样,让他生生的忍了下来。 因而这时,看到罗坤的信号,原本窝在后边掩藏起来的禁军也都纷纷的战立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包围了整个酒馆,而罗坤与张尧,谷连霜都径直的直接进了酒馆,与那几个黑衣人开始缠斗了起来。 啪——罗坤径直的飞身从窗户闯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 房内除了带着面纱的黑衣女人和王斌外,还有着零零散散的五六个人站在厅里,在看到罗坤的到来时,和听到外边传来的响动声音,她们的脸色猛然间就变了。 “罗坤!你怎么在这里……”王斌猛然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 罗坤闻言,嗤笑了一声,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小爷我可是天天在你的头顶上,只是你们蠢,没发现而已,废话少说,今日你们插翅也男飞……!” 王斌的面色猛然间变了,他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们怎么可能……” 这群人怎么会知道的,怎么会知道他与西夏勾结在了一起,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王斌的眼神里满是惊骇,他紧紧的皱着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带着面纱的女人听着外边的声响,也在也顾不得什么资料,她紧紧的抿着唇,退到了窗户旁边,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眼神里满是阴沉与怨愤。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斌,看着他那变换莫测的神色,身子猛然间动了。 身子灵动如蛇,在罗坤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候,刀光剑影一闪,待到她们反应过来时,她手中的那长而冒着寒光的剑已经刺入了眼前王斌的胸口,伴随着王斌不甘的眼神,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一剑毙命。 王斌站在中央,因而眼前这个黑色衣衫的女人也由原本的窗边来到了中央,放弃了逃生的机会,只为了让王斌魂魄归天,这让罗坤有些不解。 眼前的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看着地上的那具睁着眼睛没了气息的尸体嗤笑了一声,冷冷道:“这样的人,知道的太多了,落到你们手里,秘密也会被抖出去,你们休想从我们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眼眸冷冽如刀,不带丝毫感情,冰冷的如木偶一般。 她的话说完后,张尧带着禁军也终于闯了进来,看到满面狼藉的场面,眼神微微一缩,冷冷挥了挥手,开口道:“抓起来!一个不许落……!” “是!” “是!” 一列列的穿着便装的士兵整齐的走了进来,看着地上那躺着的王斌的尸体微微的愣了愣,而后便没有在迟疑,十分自然的把他拖了下去,不管他是不是所谓的风头正盛,刚被提升为辅国大将军之人的王斌,在他们眼底,只有西夏逆党唯以。 房内还剩余七人,在纷纷的包围之下,终究还是没能够逃脱。 简林安在谷连雅的保护下走了进来,看着那被层层包围在中央的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冽如刀,淡淡开口道:“之前让你在眼皮子底下给逃了去,这次你恐怕是逃脱不了了……” 她的嘴唇动了动,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霖琳……” 她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眸内精光大盛,勾唇道:“霖琳,怎么,还不肯现出你的真面目不成……?” 她的话语冷冽如风,眼神冷如寒潭,定定的盯着眼前的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负手背立,倒是有着几分翩若惊鸿的出尘味道。 眼前的黑色面纱的女人咬着牙,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让她十分熟悉的面孔,她的眼神里满是怒火,一双蕴含着火光的双眼阴冷如毒蛇一般,她呵呵一笑,面色变了,一字一句的开口道:“简林安!”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扣出来的一般。 她的话语一顿,冷冷看着她,道:“你三番两次坏我们的好事!上边早就注意到你了!你等着吧!太后不会放过你的……!想从我这获得西夏的消息,你们休想,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她说罢这句话后,狠狠的咬破了暗含在舌头下的毒囊,快的就连在她身边的罗坤都无法阻止。 见血封喉。 不过只是一分钟,刚刚还浑身叫嚣着,散发着冰冷寒气的女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生死不过隔着一个毒囊的距离。 简林安眸色一沉,立马沉下脸开口说道:“拿布条塞住他们的嘴巴!不能让他们咬破毒囊,一定要留活口……!” 用布条塞住嘴后,自然便阻止了他们咬东西的动作,而若反应慢的自然便无法在咬下那嘴里的毒药,只能不甘不愿的被她们抓了活口。 尸体连同着活人就在这个不起眼没什么特点的夜里都给带了回去,这件事也终于结束了。 除了兵符还没找到之外。 在马车上,罗坤忽然抬起头看着简林安开口说道:“刚刚我听到他们说,兵符被另一拨人给抢走了……” 声音清淡而带着几分不解,让原本低着头昏昏欲睡的简林安一下就清醒了起来,就如同给她浑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眼神瞬间清明了过来。 “另一拨人……?”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 从头到尾难道还有另一拨人的参与?似乎没有啊,从头到尾不是只有西夏梁太后与长公主的参与吗? 简林安的心底忽然凉了下来,原本那因为此事完结而一身轻松的担子也全然的消失不见。 罗坤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千真万确,之前到了寅时我没有给张尧兄信号便是这个原因,亲耳听到她们的对话,绝对错不了……” 罗坤打了个哈欠,桃花眼里闪过几丝疲倦和兴奋,嘿嘿一笑:“小爷这次可是立功了!这都是小爷的消息才抓住这群逆党……!看韩兄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罗坤的桃花眼闪着潋滟的光芒,带着几丝兴奋和期待,在马车上都有些坐不住了起来。 简林安见状莞尔,淡淡的笑道:“罗兄此言差矣,韩兄可万没有瞧不起罗兄的意思,不过这一次能抓到这群西夏逆党,全靠罗兄三日晚上不眠不休的蹲守而得到的消息……” 若这一次没有罗坤,的确得不到这样重要的消息。 三日不眠不休的蹲守,甚至听说他白天在府都是强打起精神,只敢在晚上回来时候多睡个一两个时辰,也不敢睡的太晚,怕是会引起怀疑。 的确是十分辛苦 简林安的眉目含笑,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孔里带着清浅的笑意,暗含了几分赞叹的神色,让罗坤见状微微的愣住了,原本如白玉般的俊逸面颊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这是小爷应该做的……!这群西夏人真是张狂的很,竟敢在我大宋的国土上如此嚣张!非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大宋的厉害,才得让他们老实下来……!” 罗坤的冷哼了一声,手舞足蹈的,一提到这群西夏人,他的眼底还依旧带着几分不忿的神色。 他的话语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桃花眼一亮,眼底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恶劣笑容,嘿嘿一笑道:“明日便能去接韩兄回府了,韩兄长着么大,可是第一次进内监呢,不知道这几天他和蛇虫鼠蚁作伴的感受如何……” 他一想到,一直以来每天冷着个脸的韩穆霖,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了七天,与蛇虫鼠蚁作伴的景象,就让他浑身上下舒爽不已。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韩穆霖从内监出来时候,那浑身上下脏兮兮,头发脏乱的模样,一想便让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里闪着亮光。 简林安看着他这模样,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朝着宫内驶去。 这一次的案子,张尧说,陛下让她也随着一起进宫,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跟大家给说上一次,甚至在这个时辰,连许多重要的官员也被连夜的叫了起来,都朝着宫内而去。 宫殿内灯火通明。 等到简林安与罗坤到的时候,张尧国老已经先行一步的到了,而伴随着他们一起来的是那被捆绑了起来的几名身着黑色衣衫的高大男人,还有那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坐在殿上龙椅上的男人细长的眉眼里漆黑深沉的看不清神色,他看着底下躺着的这几具冰凉的尸体,和已经被呈上来的放置在桌上那八块一模一样的血狼盟令牌,淡淡的开口:“这事办的不错……” 他的话顿了顿,一双手淡淡的把玩着这血狼盟令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那八块令牌旁边的这块更为精致的牌子,微微的勾了勾唇,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抬起了头,直直的看向下边身着黑色衣袍,显得神秘而清俊的简林安,开口道:“此次阻止了西夏阴谋,捣毁了血狼盟在开封的窝点之一,你与张爱卿的功劳最大,朕会论功行赏……” 简林安对上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心底却也毫不慌乱,与张尧一起跪拜而下,恭敬道:“谢陛下隆恩……!” 龙椅上的男人闻言挥了挥手,细长的眼里神色淡淡道:“平身……” 片刻后,他把玩着令牌的手停了下来,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看着简林安,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的开口说道:“你可愿为官?替朕分忧……?” 一双眸子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言语虽淡淡,却让旁边站着的人都纷纷紧张了起来。 简林安闻言,怔了半晌后,在考虑了所有的所谓的利害之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草民愿意替陛下分忧……!”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开口道:“但草民只会查案子,别的并不会……” 她只会查案子,也只喜欢查案子,而她言语里的意思也十分的清楚,若是给她职位的话,她只能担任与查案有关之职,若是与其他职位有关,她也无能力担任其余的职位。 她的神色里满是坚定,并无其余玩笑的意思。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眼神微微眯了眯,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过几丝沉色,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若给与你其余与查案无关之职位,你便不愿为朕分忧……?”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言语里带着几分冰冷,盯着眼前眉目里依旧含笑的简林安,神色幽深而深沉,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眼眉微微的皱了起来,脸上无一丝一毫的表情,浑身上下气势大放。 简林安闻言,感受着旁边人那摒住呼吸,就连眼神都带着几分紧张的模样,她面容上的神色却依然从始至终都未曾改过。 她抬起了头,正对上了眼前男人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是,若与查案无关之职位,草民不愿入朝为官……” 一字一句没有丝毫遮掩,甚至连眼神里也带着几分不屈与桀骜。 若与查案子无关,她便不愿意入朝为官,这是她唯一的条件。 她的话语顿了顿,看着上边帝王那面容里带着些许不悦的神情,淡淡的开口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唯一的先决条件……!” 黑色的衣衫却衬得她身形更为瘦弱了几分,可是却依旧带着几股子不屈与清冷桀骜的味道,尤其是一双狭长而英气的双眼,漆黑而又深沉,锐利的仿佛能看破万物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张尧闻言,看着台上帝王那阴沉不定的脸色连忙跪了下来,眼神里满是铿锵的出言道:“陛下圣明,简兄查案手段极其高明,臣乃万万不及其项背,望陛下明察,准许了臣的恳求,让简兄日后能与臣一起查案……!” 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恳切,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压力,连背脊都有些汗湿了起来。 台上的男人眼神微微眯了眯,看着张尧那带着几分恳切的面容,紧紧的抿了抿唇,迟疑了半晌后,才淡淡的笑了笑,道:“既你喜欢查案的话,那便封你为七品监察御史,随张爱卿一同查案……” 他的细长眼里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原本面容上的冷硬神色也全然不见。而这也让张尧与韩国老,罗坤都纷纷的松了一口气。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道:“定不辜负陛下厚爱……!” 此时,外边也终于传来了喧闹声,那些临时被叫起来的大臣们也都纷纷的穿戴好朝服进了宫,在门外候着,而有宫人也推开门弓着腰走了进来,走到了殿内恭敬的开口问道:“陛下,大人们都到了,可要传……?” 殿上的男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道:“传……” 公公领命后踏着步子退了出去,而后片刻后,一个个穿戴整齐的大臣鱼贯而入,在看到地上摆着的所有的尸体与被五花大绑的几个黑衣人时,他们全都愣住了,站在门口甚至忘了动作。 “王大人怎么会在地上……”下边的官员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 “是啊,陛下把我们都召过来,可是所谓何事……?”一位年长一些的官员皱眉开口问道。 底下的官员看到那王斌躺在地上双眼睛紧闭的模样,都纷纷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王大人竟……” “是啊,还有旁边的那一群人,这都怎么一回事……” 底下的人全都迷糊了,讨论了片刻后都整齐的站在了台下,眼神热切的看着台上的那个神色如常从头至尾都未曾变过的穿着金黄色龙袍的男人。 “这次的事由简爱卿来说吧……”台上的男人指了指台下站着的简林安,看着底下神色热切的大臣们开口说道。 简爱卿?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愣了愣,而后看着底下之人也没有任何异议的模样,也就欣然接受了。 她闻言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子朝着底下的大臣们开口说道:“府库一案中,卑职与张大人已经查明府库饷银被盗一案的事实缘由,守府库饷银的王玄正是血狼盟的一员,他们利用了夜香车把另外两个人调开,而后由王玄把饷银给放到夜香车上,随着夜香车就这么离开了,而王玄之后被发现死在家门口,死因是他杀……” 她的话语顿了顿,复又万分认真的开口道:“在确定是此事乃是西夏人阴谋之后,当时卑职与张大人便觉十分奇怪,西夏人为何花费这么大的力气盗银子,若是为了银两,那随便找一家富商家院,难度也是小上许多,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这一时间的爽利不成……?” 简林安有理有据,声音清冷,但是条例却十分清晰,让底下官员瞬间便能明白大致情况。 底下人也都纷纷的点了点头,的确是十分奇怪,若仅仅说是为了盗府库,也太不对劲了些。 她看到底下人的神色,复又勾了勾唇,继续开口道:“随后便又出现了科大人兵符被盗一案,此次案件凶手乃是西夏人事先安排好人刺杀了科大人极为信任的管家李全,并找人易容成李全的模样,而后便杀害了科大人,盗走了兵符,而这个李全李管家的身上也赫然的有一块血狼盟的牌子……” “这个李全李管家赫然也就是血狼盟之人!而她们的目的,便是为了声东击西!而接下来的目的很有可能会是韩大人手上的第二块兵符,因而便将计就计,把这一切都隐瞒了下来,包括国老也是丝毫未曾被告知……”她的眼神明亮如星辰,带着睿智与锐利的光芒,让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挪不开眼。 底下的官员闻言点了点头,面容里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因此,这些西夏人在盗完了科大人手中的兵符后,下一步便是把那盗走的三箱子饷银放入韩府陷害韩大人,而后趁机偷兵符……?”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淡淡笑道:“的确如此,当时饷银的箱子与银子是连着一起消失的,甚至西夏人宁愿去定制了几个与差不多模样的箱子装稻草来伪装,把真箱子换出去,也不愿意只是拿走饷银,就是为了能方便栽赃韩大人,这早就是她们计划之内的事,甚至在八年前就已经开始往韩府安插细作……” 八年啊。 安插了八年却无一人发现,这想起来真是太恐怖吓人了些。 听闻此言就连龙椅上的帝王都微微的怔了怔,细长的眉眼里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此事的冲击性太大,让底下的官员愣愣的回不过神,可是他们看到座椅上的帝王那平静的面色,也能清楚的明白到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所言的确非虚,因而他们内心虽然感到十分惊讶,但是却并未质疑。 “简兄说的没错,而王大人便是西夏的细作,而今日西夏在开封的窝点便被我们捣毁了一个,而这地上躺着的女人,便也是参与了上一次碎尸案那未曾抓到的藏匿于倚花楼的第三人……”张尧接过了话,点了点头开口道。 国老闻言,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西夏自从梁太后当政后当真是野心勃勃,这一环套一环的阴谋圈套真叫人防不胜防……” 这个梁太后,能当上一国太后,甚至掌权西夏定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从这一环扣一环的计谋与心计便能得知。 底下的官员闻言,知道了整个案件后,面色也沉重了下来,原本的那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也安静了下来。 “即使这梁太后心计在高深,这个案件依旧是被张爱卿与简爱卿给破获了,甚至现在抓获了几名她们潜伏在开封的细作,让她们的阴谋未能得逞,爱卿们大可不必太过于忧心,此次实乃她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占了先机,日后定不会给她们这般机会!” 龙椅上的男人猛的站了起来,眼神里闪过几丝厉芒,扫视着场下在场的众人。而他身上的那气势也让旁边的人都纷纷直直的跪了下来,大声的呼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次的案件也终于在这里落下了帷幕,而第二天在朝堂上,简林安便被加封为了七品监察御史,而张尧与韩国老,罗坤都纷纷的受了封赏,韩穆霖也官复原职,那赏赐的东西一大串,让人听着都眼花缭乱。 原本动荡不安的开封也终于平静了几分,他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松弛了下来,只是依旧有一个问题,还遗留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一个让她们都感到有些疑惑的疙瘩。 兵符去哪了呢? 另一拨人是哪一拨人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由于她的职位只是一个七品官,因而也除非陛下传召,也不用日日去上朝,白日里倒是只需要去跟着张尧到处跑一跑处理一下一些奇难杂案。 “简兄,这里一大堆叠的都是下边别路别城报来的常年累月未曾告破的案件,前些日子本想清理一番,但奈何以一人之力实难解决,如今简兄能协助一起破案,以简兄的能力,这些案件应当都能……”张尧轻轻的咳了几分,面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淡淡的羞赧子色。 简林安闻言,挑了挑眉毛,看着上边那已经结了一层灰的案卷淡淡笑了笑,道:“张兄可是太看得起在下了,这些案卷大多已年岁久远,证据与现场都模糊了,若要告破可着实太难……” 现代还能查个dna,还能从尸体上验出许多东西,可古代若对着一副骸骨,查出的东西实在是太为有限,若年岁久远的话,当真是有些难。张尧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朝着简林安开口说道:“对了简兄,在酒馆内的阁楼那上锁的抽屉里,我们搜出了长公主的亲笔信与长公主的令牌……” 简林安闻言,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原本翻案卷的手也停了下来,朝着张尧开口问道:“长公主府的令牌与亲笔信……?可有移交给陛下……?” 基本上对于长公主的事,早已经是能瞧见端倪,只是陛下似乎一直有有意模糊这个事,不论是从第一个案件还是第二个案件,若是有心查,公主早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第三个案件更甚,如今公主已经涉嫌参与了盗府库银两,甚至是协助西夏暗杀大宋将军,这样的举动早已是踩到了陛下的底线。 张尧闻言,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他抿着唇,有几分不赞同的开口说道:“自然是移交了陛下,只是也未曾见陛下有发罪长公主的意思……” 发罪长公主? 简林安微微的摇了摇头,嗤笑了声,淡淡道:“即使是发罪,也不会以这样的罪名发罪,更何况长公主与陛下一母同胞,从小到大的情谊万分浓厚……” 不过如今怎么说陛下也应当是有了防范了。 养心殿 养心殿里升腾起一片片的袅袅沉香,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坐在了龙椅上,一双细长的眉眼淡淡的看着站在下方的那一个身着蓝色烟翠上衫,碧绿色百褶裙,一袭烟云白外衫绣着精细繁复的花纹,一双眼眸里带着几分温和与宠溺的女人。 “顼儿,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有陪长姐吃用膳了……”女人的眼睛也有些细长,眼眉微弯,眼神万分柔和,身上的那淡雅的颜色也为她平添了几抹高贵。 在案件结束后的第二天,简林安便跟着罗坤一起去到了张尧的大理寺丞去接韩穆霖的到来, 台上的男人的一双与她有些相似的眉眼却只是定定的盯着她,一双眉眼里满是复杂,看着这个依旧让他感到熟悉的那成日带着温和笑颜的女人,紧紧的抿着唇,轻呵了一声。 “朕对你不好…?” 他的声音淡漠,眼神冷如冰霜,张了张唇,声音浅淡而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一双细长的眸紧紧的盯着眼前那带着温和笑容的女人,没有丝毫搭话与开玩笑的意思。 旁边的奴婢见情形不对早已退出了养心殿,从大门退了下去,紧紧的关上了门,大大的殿内只有寥寥两人。 台下的女人神情了有几分错愕,愣了片刻,她的笑颜更柔和了些,柔声道:“顼儿怎么会对我不好呢,顼儿长大后做什么都惦念着我,对我自是极好的……” 青翠色的衣衫随风摆动,一双眼睛微弯,眼底满是宠溺与柔和。 台上的男人看着那张让他万分熟悉的脸,那张整个人的手都紧紧的攥了起来,一双眼眸里的复杂神色又重了几分,就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的神情陡然间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长公主为何还要做出这般事!” 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些沙哑,神色里满是失望的开口:“你是朕最敬爱的胞姐,你就如此想要朕的皇位?朕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可你次次得寸进尺,如今竟然联合着外人杀害了科将军!你糊涂啊!” 他手背上青筋暴露,一双眼眸里满是掩埋不住的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一次又一吃的等着她来亲自的跟他反悔道歉,可等来的确是宫里眼线传来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的消息。 他深深的看着底下已经完全愣住的女人,拿出了一块令牌与一封信,放到了桌上,淡淡的开口:“从西夏人的酒馆里搜出了公主府的令牌与亲笔信……” 他的话顿了顿,后面半句终究是有些疲惫的咽进了口里,一双细长的眼也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下边的女人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桌上的那令牌与亲笔信,面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张了张唇,神色里有几分不自然的了起来,开口道:“顼儿,许是有人栽赃我,我从未做过这等事,无论如何我也是个大宋人,怎么会帮着西夏残害科将军……” 座椅上的男人闻言,唇角泛起了一抹冷色,他死死的盯着那下边的女人,眸色瞬间狠戾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说道:“大宋人!?你还记得你是大宋人!?你残害大宋同胞,把大宋官员府邸地图全然泄露出去,甚至还建了一个所谓的青莲教!你以为这一切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微张,一双瞳孔里闪耀着愤怒的光芒,一字一句的看着下边那神情已然僵住的女人开口吼道:“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把朕当傻子蒙骗?” 眼前的女人垂着眼,看着上边那身形修长的帝王眼底的愤怒神色,自知无法隐瞒,淡淡的笑了,点了点头,叹道:“没错,这一切我都有参与,从青莲教到那风风雨雨的碎尸案,到最后的这个虎符案,这一切都是我与西夏梁太后的谋划,如今既然你们都已经查出来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的神色里满是坦然,一双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冷若冰寒的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原本那温和而和煦如春风的面庞就忽然如同换脸一般,变了个彻底。 “若不是这个叫简林安的在从中作梗,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她从江宁之事开始,到碎尸案,到虎符案,每一次都是他在从中作梗!……”她的眼底闪过几抹疯狂神色,一双纤长的手狠狠攥起,恨得咬牙切齿,一张温和的脸上忽然狰狞了几分。 她脸上的神色也让台上的帝王感到几分陌生,他甚至有几分恍惚了起来。 不知何时,他的长姐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模样? 难道只要有了权势这一样东西,帝王家就当真是没有了所谓的真情?他抿了抿唇,紧紧的皱着眉,看着这个往日与他极其亲厚的长姐,心底忽然如同挖空了一样难受。 “为什么要杀了科大人,科大人忠心耿耿,镇守边疆,镇压着旁边的狼子野心之辈,难道这一些你都不懂吗!?” 台上的男人神情终于平静了些,细长的眸子微垂着,声音冰冷而无温度。 一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却忽然僵了僵,一张脸上的疯狂神色褪去了些,一张唇也紧紧的抿起,沉默了半晌后才淡淡开口:“梁太后只是跟我说了要去偷虎符而已,说此事若成,我便能趁乱而起……” 她的话语顿了顿,一双眼底里闪过些许的复杂神色,淡淡开口:“我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想要科大人的命……!” 台上的男人闻言,却是气笑了,冷冷的呵了一声,死死的盯着她,淡淡开口:“梁太后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一个女人能在西夏成为掌权人是你这等心计可以比拟的!你能有今天不过就是仗着是朕的长姐而已!可你却拿着朕对你的信任而肆意挥霍践踏!” 一字一句,万分诛心,那双眉眼里却是她从未曾在他脸上见到过的冷漠。 长公主看着赵顼眼底的冷漠忽然那一下就慌了,她张了张嘴,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她深深的了解陛下的性格,如今他既然选择了与她摊牌,那便证明了他已经对此事无法忍受了,已经下了决心了,没有缓转的余地。 长公主紧紧的抿了抿唇,眸色渐渐暗沉了下去,淡淡的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皇位只能由男子来坐,而不能是女子,为何女子便要被禁锢于那后院之中成为笼里的金丝雀,为何男子学四书五经学兵法治国,女子只能学女红与琴棋书画……” 她的眸色里更冷了几分,抬起头看着台上的赵顼,一双温柔的眉眼里满是认真,开口道:“我知道这次事已经没有缓转的余地,不过我并不后悔,他们查的没错,地图是我提供给西夏人的,就连盗府库的银两,也是我给她们做的内应,科府的地图也是我给他们的……” 台上的男人闻言,眼底的火气又升腾了起来,细长的眉眼死死的盯着下边那依旧笑的温和和煦的女人,手中抓起那块金牌便朝着下边扔去,从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她旁边的地板上,而后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所以你与其余人一般,只是想要这个位子是吗,只是为了这个位置是吗……” 长公主闻言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开口:“我的确是想要这个位置……” 话语笃定而不带迟疑。 台上的男人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身形僵了僵,眼神里带着几分冷冽,呵呵的笑了一声,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的阖上了眼唇里淡漠的吐露出几个字:“长公主,请回吧……”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漠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 一下了朝后,张尧与罗坤就如同约好的一般来到了韩府准备与简林安一道去接韩穆霖回府,而在一路上,张尧与罗坤的神色却都有几分古怪,这让简林安有些好奇了起来,她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今日早晨出什么事了……” 罗坤闻言,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带着几分惊讶的开口:“怎么,简兄莫非不知道……?” 知道什么? 简林安微微的皱起了眉,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道:“不知道,在韩府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是大事?” 罗坤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小声的开口说道:“今日从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是长公主病了,日后闭门不出,也不许人探望呢,说是什么怕过了病气……” 长公主病了?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眸子闪动了一番,肯定道:“陛下终于下手了…”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淡淡开口:“陛下也算是有情谊了,一直到如今看到确切的证据了才下手,之前的两起案子可都是压了下去……” 罗坤冷冷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可不是,陛下对长公主的情谊就算是朝廷上下都能看出来,如今出了这等事可是朝堂上下都在议论呢,更甚已经有人联想到了这次的案件,怀疑这长公主有参与呢……” 简林安闻言,面上无其余神情,只是淡淡开口:“本来这三个案子便都有长公主参与的身影,根本无需人怀疑,本来便是事实……” 罗坤闻言面色一僵,小声嘀咕:“可是他们不知道呀,如今可是闹得风风雨雨的,都在猜度这件事呢……” 简林安淡淡的垂了垂眼,淡淡开口:“看如今的情形陛下似乎并没有打算处置长公主,不过只是将她软禁了罢了……” 罗坤与张尧都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说道:“不过这些事我们也管不了,只是如今这长公主的日子定是没有之前好过了……” 马车朝着大理寺衙驶去,他们准备去接那依旧在牢房里的韩穆霖。今日陛下已经下旨恢复了韩穆霖辅国大将军的名头,并且还给予了一部分慰问补偿,嘉奖查案有功,护住了大宋的边防图与兵力布防消息未流通去西夏。 之前那王斌所得到的兵防消息与地图全是韩穆霖有做稍加改动的假图罢了,而若真把那张图传去西夏,反而能布下迷魂阵,对于边关并无损碍,而真正核心重要的东西早就被简林安与韩穆霖给收了起来,而这其中也自然包括地图兵符。 大理寺到了。 他与罗坤在衙内等候,而张尧便去传旨释放韩穆霖了。 等了半晌,门口忽然传来响动声,她们转头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了一袭紫色衣衫袍的身影,身形修长而高大,一双凤眸里带着几分冷冽而淡然的气息,头戴的黑色幞头,如墨的发整齐的绾起,霁月光风,带着几分战场的杀伐之气。 罗坤看着他浑身整齐的模样,瘪了瘪嘴,开口说道:“怎么在内监也能梳妆的……” 韩穆霖闻言,凤眸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开口道:“只是换回了那日的朝服罢了,那日下朝后边被直接带了过来……” 他的话语顿了顿,眼神便落到了站在罗坤旁边的简林安身上,盯了半晌后,一双凤眸柔和了几分,淡淡的笑道:“简兄辛苦了……” 一双凤眸万分柔和。 简林安的眸子对上他的眼时微微的颤了颤,听着他的这句话,仿佛之前的所有疲惫全部消弭于无形,让她的心似乎又温暖了几分,她的唇角翘了翘,如玉般的面颊闪过一丝羞赧,而后淡淡的笑了笑道:“走吧回府吧,国老还在府内等着呢…” 韩穆霖点了点头,他们便一同朝着韩府走去。 “这事总算是结束了,今天可得好好喝上一杯,不如今日晚膳便去韩府吃吧?”罗坤的眼亮了亮,而后开口提议道。 “许久没去常常韩府的手艺了,我看罗兄这提议倒是还不错……”张尧闻言点了点头,也同意这个提议。 “这些天每日都忙得很,许久没像之前那般轻松了,我们都大半月没有聚在一起喝过酒了……”罗坤瘪着嘴叹道。 韩穆霖闻言嗤笑了一声,淡淡开口:“行了,今晚有你吃的……” 几人吵吵闹闹的便朝着韩府而去。 而在动荡不安的日子过后,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叫人越发的珍惜,简林安跟在他们的身后,眸子里也荡漾出了几分笑意,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开口道:“今晚我来下厨……” 在现代时候她便是极爱下厨,在做出各种各样样式的饭菜时,她心里却极为有成就感,特别是爱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聚在一起吃她做的饭菜时,整个心里都满满的都是满足感。 罗坤闻言,眼睛都亮了,轻轻的咦了一声,开口道:“简兄竟然还会做饭啊,看着简兄这成竹在胸的模样,今天看来是有口福喽……” 张尧闻言,眼底也闪过一丝兴趣,轻轻的咳了几声,而后淡淡笑道:“张某还以为简兄每日只会与尸体与药瓶子打交道呢,原来竟然还会做饭……”韩穆霖闻言薄唇勾起了一丝清浅的弧度,一双凤眸温和了几分,淡淡的看着简林安道:“打算做什么……?” 简林安闻言,想到了一样极为好吃又十分有特色的菜,笑道:“做叫化鸡,而后才炒一些小菜……” 罗坤闻言,面色有几分古怪的开口:“叫化鸡……?这东西好吃么?” 叫化鸡,听上去便是古怪的很。 简林安闻言却只是淡淡的笑笑,道:“等会你便知道好不好吃了,保管好吃的你连舌头都咬下来……” 罗坤与张尧听她这么说,心底的期待也就越浓了起来,便驱赶着马车朝着府内而去。 府内后厨的食材十分丰富,这让简林安也足以大展身手。 打下手之事有厨娘来干,因而她只需要在她们准备好一切之后去掌勺便成了。鸡的肚子里放了许多的佐料,而后用荷叶包了起来,外边在紧紧的用泥土裹上,而后便径直的丢入炉灶里,接受着烈火的洗礼。 不到片刻,一道道的菜从她的手下吵了出来。 油闷春笋,龙井虾仁,清汤鱼圆,西湖莼菜汤,蜜汁火方,东坡肉,一道一道的菜肴被端上了桌,而正中间摆着一只被泥土紧紧包裹着的鸡。 张尧,罗坤,韩国老,包括韩穆霖都有些惊讶了起来,看着这整整的一桌子菜都纷纷的愣了神,色香味俱全,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简兄,你居然还有着一手,这菜色看上去比厨娘做的都要好上不少呢……”罗坤闻之大赞。 简林安见菜都齐了,便把叫化鸡裹着的泥土给扒了开来露出了底下的包裹整齐的荷叶与那香气四溢的气味,鲜香滑嫩让人整个闻之食欲大振。 旁边的罗坤看的目瞪口呆,忙不急的等荷叶扒开之后,便拽了一只鸡腿下来,咬了一口,感受到唇齿间的滑嫩鲜味,一双桃花眼都直了,愣愣道:“这鸡用泥土一裹之后竟这般好吃,有这般滋味……”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而后把整只鸡都匀称的分了出来,让他们也好夹,而后便也开始吃了起来,热闹祥和的气氛仿佛驱散了往日来的疲惫,让他们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享受着眼前这片刻的宁静。 在吃饱喝足后,罗坤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开口道:“对了,过些日子陛下似乎要举办宫宴,说是为了庆贺中元节,给宫里添几分喜气,简兄似乎也在邀请之列……” 简林安闻言,眼睛微微一挑,淡淡挑眉问道:“中元节宫宴……?怕是因为这些日子都人心惶惶的,举办宫宴来安稳人心吧,不过说起来我倒的确还没有去过宫宴……” 以前也只在小说电视里见过,听起来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了起来。 罗坤见她的模样,嘿嘿一笑,拍了怕胸脯,昂着头,一双桃花眼里闪过几抹得色,开口说道:“简兄放心,那日简兄与我一同去便成,听说那日还专门请了外边的人进来跳剑舞呢,那一班子人听闻跳的极好……” 韩穆霖闻言,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酌饮了一口酒,开口道:“那些剑舞不过花拳绣腿,耍个把式,有什么好看的……” 韩穆霖的凤眸里兴致却缺,见着罗坤这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也忍不住的泼了一盆冷水。 罗坤闻言却扑哧的笑了一声,而后看着韩穆霖这兴致缺缺的模样,摇头晃脑的说道:“剑舞嘛,又不是耍剑,而且女人耍剑能有什么真把式,不过在我们韩兄的眼里参加宫宴哪有什么舞蹈美女啊,有吃的就行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 乞巧节宫宴那日终究是到了,四周喜气洋洋,今日的天色仿佛为了烘托这节日一般,到了未时时分天上布满了彩霞衬得红彤彤的,彩霞的余光打在屋顶的青瓦上,给那青色的瓦片也泼洒上了一片红,就仿佛印衬着这一个特殊的节日一般。 一辆辆的马车驶出了府邸,踏着红霞迎像宫殿而去。 “简兄,这每年到乞巧节时候,可从来没办过这么声势浩大的宫宴,今年可是头一遭呢……”罗坤坐着马车,一身紫色常服,配挂着一个金鱼袋,身形挺拔修长,一双桃花眼里染着几分笑意。 简林安的身上是对应着品阶的绿色绣纹常服,掐腰的革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纤细瘦小,比寻常的男子要矮上许多。 简林安听闻罗坤的话语,嘴角染上了几抹笑意,开口问道:“那往常乞巧节宫宴是何样……?” 乞巧节不就是现代的七夕吗?不过现代大多数人都习惯过情人节,却似乎不大爱过七夕这个节日。 罗坤闻言撇撇嘴,朝着简林安开口道:“那以往宫宴大多只会叫一些贵胄公子与大家闺秀,低品阶的官员是没有宫宴资格的,乞巧节宫宴更是无趣的很,就连歌舞都只是寥寥……” 简林安看着他那有几分晦涩的眼神,心底便明白了几分,以往的乞巧节是宫里的一个相亲宴,大多都是带着自家年轻公子与待字闺中的闺秀进宫来趁机择婿,不过是借了乞巧节这个名头而已。 只是大抵是今年变了,今年乞巧节前发生了如此多的案件,一连有四个年轻贵胄公子死亡,甚至名震内外的科大人都被残害,府库的银子也被偷天换日,整个国都陷入了低迷状态,因而陛下才举办一个如此声势浩大的宴会,肃清以往的那不利国家发展的气氛。 简林安看着罗坤这模样,淡淡一笑,道:“这话可不像是罗兄说的,罗兄应当是最为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才对……”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意味深长的撇了罗坤一眼,笑道:“韩兄可是昨日跟我说了,罗兄在乞巧节这样的宫宴上可是美人环绕无暇顾及其他……” 罗坤闻言,面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苦恼的挠了挠头,一双桃花眼都耷拉了下来,叹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每次乞巧节对付完那些姑娘都累得很……” 罗坤眸子清澈,眼神里带着几分苦恼,忽然像是想到些什么,看着简林安嘿嘿一笑,道:“不过今日有简兄在,我便能轻松许多了……” 罗坤的眼睛落在旁边穿着绿色圆领常服的简林安身上,只见她气质出尘如谪仙,身形虽瘦弱了些,但那浑身淡然出尘的气质和那精致的鬼斧神工的脸蛋却十分完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而罗坤一想到一大堆莺莺燕燕围着简兄的场景,他便止不住的嘿嘿笑出了声。 简林安一看着罗坤这傻样,便知道罗坤在想些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道:“我如今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比起罗兄来可是差远了,哪有什么姑娘会注意到我,不过……”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韩兄与张兄为何比我们早上许多进宫……?” 她们未时才进宫,可张尧与韩穆霖下了朝后匆匆的换了身衣裳,吃了些东西,便复又进了宫,说是还有事情要去办,不与她们一道。 罗坤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道:“他们得去巡视一圈,看看是否有逆党混入之内,经过上次的两件事,陛下可不敢在忽视这些事了……” 简林安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眼神闪了闪,淡淡开口道:“那待会我们过去与他们一起巡视一圈吧,对西夏逆党而言,我比你们要熟悉些……” 这几起案子毕竟全是她在查,对于那西夏逆党的气味自是一嗅便可以嗅出来。 罗坤点了点头,于是嘱咐了车夫一声,让车夫在进宫门之后直奔那准备宫宴的院落而去。 过了不到半时辰,马车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宫门内的一座院落外边。 在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之后,简林安便跟着罗坤下了车,在刚下马车,便看到了眼前挂着漱和院的三个大字牌匾的一个看上去算不上太大的院子,应当是让那一些入宫跳舞之人暂在此处。此处离举办宫宴之地的乾清宫并不远,也方便往来。 院落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穿着白色衣衫梳精致发饰,腰间还别了一把剑的舞女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下了马车走进了院子,舞女身姿窈窕,行走间如娇花照月,白色的细软绸缎在彩霞的照耀下反射出亮眼的光芒,看上去倒是颇为亮眼而吸引人的目光。 罗坤自是也瞧见了,他嘿嘿的笑了一声,颇有些赞叹的开口:“原本以为这些个舞女只是花架子,可她们步伐稳健,似乎还是有功夫的,这回韩兄可没话说了,人家可不止是花拳绣腿,是真刀真枪会功夫的……” 罗坤的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的落在了她们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 简林安听到罗坤这无心的话语,却是忽然的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问道:“这些舞女会功夫……?” 罗坤点了点头,嘿嘿笑道:“是啊,个个有功夫呢,看来今天晚上的剑舞怕是有看头了,可不是那些柔柔弱弱的花拳绣腿了,这可是真正的舞剑啊,真带劲!” 罗坤说罢还挥舞了拳头,眼底满是期盼。 可简林安心中却是警铃大作,她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一双狭长英气的双眼里猛然间幽深了些,她定定的看着那群鱼贯而入身形修长面目精致漂亮的舞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淡的笑道:“罗兄,往日宫宴里舞剑剑女可是个个都有功夫……?” 她的声音清冷而带着几分深沉之色,而一张精致淡然的面容上的玩笑神色尽去,让罗坤也微微的有些愣住了,他的桃花眼微微眨了眨,反问道:“简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回答道:“往日的舞剑剑女只有一两个是稍微会一些功夫的,不过今日的舞女似乎是个个功夫都不错,不过似乎今日是请了另一个班子,并不是以往的那一班人了,这群人的功夫比以往宴会时候请的都要高上许多……” 他嘿嘿的笑了笑,眼底闪烁着期待,道:“今晚应当是有好戏看了……!得劲!这才是剑舞啊!” 简林安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底虽然敲响了警钟,但是却也没有告知他,只是朝着院内走去,边走边开口道:“我们先去寻韩兄与张兄吧……” 罗坤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内,开口道:“他们就在里边,我们过去吧……” 他们随着人流走近了院子,走近了院门内才发现,在院的正中央是一块宽阔的大坪,而许多的班子便径直的都把东西堆在了坪上,使得草坪上整个杂乱无比,莺莺燕燕的叫嚷声大吼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那旁边的屋子便被当作了换妆室,门也是大开着的。 “大人,草民一班人为陛下献舞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人们可放心,草民用性命担保,绝不会混入什么乱七八糟之人……”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谄媚,站在一袭紫色圆领衣袍的韩穆霖面前点头哈腰的,极为恭敬。 一袭紫色圆领袍带着黑色幞头的韩穆霖身形修长,一袭凤眸里满是淡然,漆黑幽深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站在那便是极为扎眼,俊逸的面貌和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杀伐而冷漠的气势也分外有些骇人。 “道具箱全部打开……”韩穆霖淡淡的开口。 底下之人观其脸色知此人定是不好惹,便是没有多纠缠,而是老老实实的把这道具箱打开来,而后低着头恭敬道:“大人,道具箱里都是些普通道具,绝无什么古怪东西,还请大人明察……” 韩穆霖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便自顾自的开始翻找去了。 罗坤见状,隔了几尺远便朝着韩穆霖与张尧挥了挥手,大声道:“韩兄,张兄……!” 韩穆霖张尧闻言转过身,看到罗坤面容上的那抹灿烂的笑容也都纷纷顿住了步子,原本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勾起了一缕淡淡的笑容,和张尧站在了原地,等到他们走近了,才淡淡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罗坤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简兄说要与你们一块来查探一番,说是西夏人她也比较熟悉……”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一双狭长眼眸里带着几分浅淡笑容,淡淡开口道:“这次的宴会声势浩大,还是要检查的仔细些好,不过……” 她的话语顿了顿,一双秀美紧紧的拧起,眉眼里闪过几分深思的小声开口:“罗兄说那些剑舞的舞女个个有武功底子,这事看起来有些不寻常,而且听闻这个班子是才换的,若一个点只是巧合,那么两个点结合在一起,在说是巧合也说不过去了……” 她的面目里满是郑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韩穆霖与张尧闻言却是认真了几分,思虑了半晌后点了点头道:“待会我去安排人注意着些,万不能让这一次的宴会出什么岔子……” 简林安点了点头,随着他们溜了一圈后,除了这个舞剑舞的舞女班子之外,倒也没发现也什么别的异常,不由的也放心了几分,准备随着罗坤的提议去御花园转悠上一圈,开开眼界。 “简兄,前边就是御花园了,这个节气可是紫薇花凌霄花开的季节,不去御花园逛逛当真是可惜了……”罗坤的桃花眼弯弯,笑眯眯的看着简林安。 简林安看着那天边太阳渐渐西沉,原本的阳光仅仅只剩了一线牵即将消失不见的天色淡淡的笑了笑,加快了步子,道:“如今这太阳可是快要下山了,走快些,如今夕阳西下之时,正是最美之时……” 御花园的花开的极好,远远才踏入便能闻到这花里散发而出的馨香味道。 红的紫的蓝的姹紫嫣红的开了满地,朵朵花上都有着水滴子,倒印出了那天边红霞的点点光芒,漂亮的如同仙境一般,湖水澄绿澄绿的,偶尔微风拂过,掀起一丝淡淡的波澜,这样的景象平白的让人心底便静谧了下来,洗去了内心的浮躁。 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象,她与罗坤在湖边寻了一块隐秘之地坐了下来,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倒是自得其乐。 哒——忽然,一个石子滚落地的声音让罗坤与简林安一下就惊醒了起来。 他们闻声而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碧翠色衣衫的婢女服饰的衣角似乎从那块巨石之后闪过,身形有些瘦弱,东张西望的悉悉索索的弄了半晌后,才复又安静了夏利,片刻后不见了痕迹。 巨石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与罗坤的脸与身形,刚刚那个婢女应当是没有看过他们的,而这个地方十分静谧,基本上是一个视觉死角的地方,这个婢女没事怎么会在这逗留那么久? 简林安与罗坤对视了一眼后,确定了周围无人,才赶忙的绕过了巨石走到了那巨石中央,而后便在刚刚这婢女转悠的地方开始仔细的寻找了起来。 她走到了巨石的西北方向,刚刚那个婢女便是在这停留了半晌,她仔细的看了起来,用手摸了半晌后忽然顿住了。 只见中央赫然有一个小孔,似乎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幽深了几分,开始在哪个小孔里掏了起来,而后掏了半晌忽然摸到了一个东西,拿出来之后却赫然让简林安与罗坤都愣在了当地。 一个青铜形状的圆币,圆币上赫然是青铜的狼首,狼头的形状与那之前青铜令牌里的狼头形状一模一样,张着血盆大口格外骇人。 “不好!定是有西夏人混进来,如今长公主被监禁,这应当是他们之间某种求助或者行动的信号……”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满是惊骇。 罗坤闻言,看着那个青铜钱币也全然的愣住了,他冷冷的笑了笑,开口道:“这个长公主,看来还没死心,刚刚那个翠色衣衫婢女服侍的侍女虽没看清楚脸,但是从衣衫的服侍颜色上看,应当是贴身侍婢的服侍纹样……” 简林安点了点头,心底也在无心欣赏美景,于是紧紧的皱着眉开口道:“西夏人上一次损失了不少人手,他们这一次和可能会破釜沉舟……” 在来寻韩穆霖的麻烦定然是不大可能,她已经引起了西夏人的注意,而且韩府的内应张伯已经被监禁在了内监准备听候陛下发落了,而且在酒馆的这一个隐蔽窝点也在上一次被全然的查封了,加上王斌在内死了九人,绝对算的上是让西夏伤根动骨了。 而且最近整个开封都查的极言,一些毫无来历,如绿绮清绮一般之人甚至都已经禁止留在开封,这里边应当也肃清了一部分西夏逆党。 西夏想混进来一个探子甚至还要安排好身份,不至于一查便露馅的话,定然是需要大宋高位内应的帮助的,可如今长公主被软禁,西夏人想要行动如此方便定是在也不可能了。 因而在人手不多的情况下,能组成一个剑舞团,恐怕也是倾巢出动了,而若她是西夏人,在如今这种局势下,她的目标只会有一个。 简林安眼底的眸色深沉了几分,一双狭长双眼紧紧盯着罗坤道:“走,我们去找穆霖,这事不是小事,得赶紧着……” 罗坤见着她那认真而严肃的神情心底也明白轻重,定定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宫人问了问韩穆霖与张尧的位置后,便直直的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了下来,官员们也都纷纷架势着马车,拖家带口的来了宫宴,等到他们到了乾清宫宫门外时,远远的便看到了韩穆霖与张尧的身影,似乎在于禁军统领确认最后的情况。 “韩兄张兄……!”罗坤远远的打了声招呼,让原本已经确认好情况准备入场的韩穆霖与罗坤都纷纷停了下来,停在了原地等着他与简林安。 简林安与罗坤朝着前边快步的走了两步,便来到了韩穆霖与张尧的旁边。 韩穆霖看着他们脸上那并不轻松的脸色,甚至简林安的眼神里还隐约透了一股郑重,这让他的心陡然沉了下来,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问道:“简兄,罗兄怎么了……?” 简林安闻言,把收好的那枚铜币又掏了出来,放在了韩穆霖的手上,漆黑的眼神闪了闪,淡淡开口:“我与罗兄原本在御花园想逛一逛而后恰好参加宫宴,可却没想到却忽见到了一个行踪鬼祟的侍女,往巨石的洞穴里放入了这样的一枚钱币……”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万分认真的看着韩穆霖与罗坤道:“这枚钱币上边的纹样是血狼盟的纹样,我怀疑这群西夏人今晚的目的是陛下……” 张尧闻之大惊,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开口:“陛下?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如此大胆?……” 她看着张尧那惊骇的脸色,淡淡的笑了笑,道:“如何不可能,西夏人连科将军都敢杀,这有何不敢的,他们如今已经折损大半,想来怕是想要豁出去破釜沉舟了,不然梁太后那恐怕是不好交代……” 张尧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那枚青铜钱币,眼神郑重了几分,拱了拱手,定定的开口道:“此次多亏简兄察觉到此事,否则今日怕是要出大乱子,如今我得赶忙像陛下禀告,韩兄你让大统领多吊派一些人手在此保护陛下……”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转过了头,一双如鹰一般的眼定定的看着她们,开口道:“万不可让陛下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张尧的话语铿锵,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这样的神情让简林安与韩穆霖罗坤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张尧是陛下的人。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倒也不在乎,只是淡淡的看着韩穆霖与罗坤道:“你们去与大统领沟通一番,我在这等你们,晚一些沟通好了,我们便一起进去……” 韩穆霖罗坤点了点头,而后走到了大统领的旁边开始与大统领沟通了起来,半时辰后,大统领才一挥手,开始吊派起禁军守在这乾清宫外头,甚至连宫殿里便也暗暗的藏入了许多人。 看着这一切好了之后,他们才走了进去,在殿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张尧并不在殿内,倒是去找陛下报告此事去了,韩穆霖与罗坤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仿佛就如两道门神一般,让她不禁有几分无奈。 她哭笑不得的开口道:“你们两个大官跟我这个七品芝麻官坐一起就不怕招别人嫌话吗,虽然乞巧节宫宴没有指明说要按品阶大小排,但是大家基本上都守着规矩呢……” 言下之意便是,只有他们三是另类,在这殿上也太惹人注目了些。 简林安环顾一圈,便恰巧撞上了不少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目光,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一左一右两人似乎没有换位子的意思,便也低着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等着宫宴开场了。 韩穆霖见她的模样,唇微微的勾了勾。 等了半晌,宫宴终于开场了,张尧在宫宴开场的前一刻进来了,在看到韩穆霖,罗坤,简林安三人齐刷刷的坐在门口的处七品官员坐的地方之时,他微微的愣了愣,踌躇了半晌,还是去到了前边按照品阶排列之处坐了下来。 韩穆霖看着张尧的背影眼神微微闪了闪,挑了挑眉,道:“宫宴要开始了……” 罗坤闻言,接道:“韩兄又有的吃了……” 简林安:“……” 随着陛下的身影的出现,与那一句皇帝万岁万万岁的话语的出现后,宫宴也终于正式的宣告开始了,而古琴丝竹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轻缓而柔和的音乐让整个人的身心都舒适了几分,殿内一派其乐融融。 穿着华丽的舞女们渐渐的从殿外鱼贯而入,舞动起来衣袂飘飘,身姿柔软的不可思议,配合着那旁边轻缓舒适的丝竹管乐倒是颇有几分独特韵味。 简林安眯着眼睛,盯着那舞女的动作,看上去似乎是目不转睛,而旁边的罗坤也在盯着那些舞女的动作,看的目不转睛。 这群舞女的衣衫十分轻薄,一眼望去便能看到是否是藏了什么定东西,因而只是看了一眼,倒是让简林安的警惕少了几分,想来这群西夏人应该没有能力在舞女内混入如此多之人,应当主要是那一班剑舞的女人而已。 随着一个个舞蹈过去的平安无事,也让上边的皇帝陛下心底也放心了几分,面容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而官员更是看的十分尽兴。 “下边这个舞就是剑舞了,多注意着些,这个是重头戏……”简林安的眸子沉了下来,小声开口的提醒了韩穆霖一声。 韩穆霖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点心,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双凤眼抬了起来,定定的盯着眼前的那穿着白色舞衣,手拿长剑的舞女,眼睛一眨也不眨。 舞女的身段十分柔软,步子也平稳,整个白色舞衣看上去也显得十分利落而轻快,配上旁边那把剑,倒是看上去格外的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舞好,可是此时的韩穆霖,罗坤,简林安,张尧,哪里有什么欣赏的心思,看着她们明晃晃的那一把带来殿内的剑,心底自然是七上八下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音乐声响了起来,音调极为低沉而快速,就如同十面埋伏一般让场内生出了几抹紧张感。 刀光剑影,白色衣袂翻飞,舞女墨黑色的发被稳稳当当的盘起,看上去极为轻盈而带着几分英姿飒爽的利落感,让这场内的官员看的目不转睛,几乎都挪不开眼的入了迷。 之前看了许多软趴趴的舞蹈,此时偶然间在一看剑舞,自然能感到这剑舞的独特韵味。 白色剑光阵阵,音调也越发低沉肃穆了起来,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而这一群舞女也叠起了罗汉,那稳当的基本功,和那脸上肃杀的表情,让简林安心底猛的一跳,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哗哗哗——忽然间舞女们衣袂翻飞,从腰带里摸出了一把把的柳叶刀暗器,剑头的钗子里也藏匿着一把把的匕首,只见顷刻之间,白色的身影灵活而飘逸的执刀刺去,快如流星一般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简林安见状瞳孔猛然一缩,大声的一拍桌子,吼道:“保护陛下!” 声音清冷而低沉,让那群仿佛陷入梦魇中的官员都纷纷清醒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都纷纷闹成了一团。 “保护陛下!护驾!”罗坤的桃花眼猛然间皱了起来,飞身而去,只留下一句浅淡的话语。 “韩兄,你保护简兄,我去保护国老……” 韩穆霖看着场内混乱的状况径直的牵过了她的手,感觉到手心间的那细嫩触感,让他整个人安心了几分,他高大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边,轻声的对着她开口说道:“躲在我身后……” 简林安看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即使看着这白色衣袂翻飞,剑光四溅,血液四溅的有些血腥的场面,心底却格外的安心,一丝一毫也没有惧怕,她淡淡的笑了笑,道:“我们去国老那边吧,他们若刺杀不到陛下的话,定会刺杀国老……” 韩穆霖闻言,点了点头,小心的护着她从后边绕到了韩国老所在之位,而后紧紧的挨着韩国老坐了下来。 韩国老看着他们都未曾受伤的模样,心底也放心了几分,开口道:“小心些……” 忽然——哗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入,擦过无数官员与陛下的衣角,插入了陛下身后的那块沉木板上,而箭支上似乎插着一张纸条与挂着一样东西,这让简林安有些惊讶了起来。 “有刺客…!护驾…!” “有刺客……!护驾!” 慌乱的喊声自然让外边固守的禁军全然出动了,因陛下身边早有防范,所以只是腿上与胳膊上被刺客划伤了,却并无大碍,至少无性命之忧,而在外边的禁军赶到时,终于配合着里边的人把这群逆党一一擒获。 穿着白衣的舞女在见到在无回天之力时,便径直当机立断的咬掉了口内毒囊,在不到一分钟之内全然毒发身亡,十二具尸体躺在了殿内中央,让原本还喜气洋洋的宴会再也没了宴会的喜气,闺阁小姐高官贵胄纷纷吓得不轻,面色陡然一片雪白,甚至已经有许多的闺阁小姐的眼里都流出了滴滴泪珠,身子也在一旁颤抖着。 “此次宴会便到这里吧……”殿上的皇帝陛下沉着一张脸,挥了挥手,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陛下臣等告退……” “陛下臣等告退……” 一个个的大臣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看着殿上皇帝陛下那并不大好的脸色,也没有在多留的意思,于是纷纷的装模作样的劝说了几句让陛下宣太医后,便告辞离开了。 不到一刻钟,留在殿内的人已然是寥寥。 简林安眯了眯眼,带上了手套与口罩走上了前,准备去查看尸体的信息,却忽然只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响起,让她的步子一下就停了下来。 “七品官员本是没资格进殿的,简大人如今宴会结束了,恐还是先离开的好……”正四品殿前副指挥使杨林把她拦了下来,一双眼里带着几分轻蔑,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那话语里的含义万分清楚。 简林安见状微微的皱了皱眉,淡淡开口:“我要查案……” 杨林闻言,嗤笑了一声,冷冷的讽刺道:“张大人在此,哪轮得到你这个七品芝麻官查案……” 韩穆霖刚想开口,却忽然听见殿内传来一声清冷而极为有威严却又有些虚弱的声音。 “让他查……” 穿着龙袍的男人受了一些轻伤,正准备与太医去殿后处理伤口时,恰巧却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便淡淡的挥了挥手,开口道:“此次多亏了简爱卿与张爱卿提前发觉此事,避免了更大的伤亡,朕定会重重嘉奖……” 简林安张尧闻言,跪地谢恩道:“谢陛下……” 明黄色的龙袍上染了几分血迹,简林安眼眉微微闪了闪,看着那明黄色龙袍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陛下,那只箭支上似乎挂了什么东西……” 简林安的双眼一下就望到了那只孤零零的被挂在木板上的箭,箭的一端似乎还插着一张白色的纸条还系着一个什么东西挂在下方,就处于那上方龙椅后方的木板上。 简林安这话,一下就让他们的眼睛都看了过去,也让原本准备离开的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步子一下就顿住了,紧紧的皱着眉转过了身子,顺着简林安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那箭支下挂着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科将军丢失的兵符……”明黄色衣袍的男人伸手把那支箭拔了下来,而后把兵符取了下来,仔细辨认了半晌后,才十分笃定的开口。 而那张白色纸条上却写着寥寥的一句十分简单的话语。 愿西夏与大宋用修旧好。 简林安走了过去,看到了那纸条上的内容时,眉头一下就紧皱了起来,看着那在晃荡着的兵符,心底感到有几分怪异了起来。 西夏人送回来的? 西夏人盗走了又送回来了?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眼神中有些犹疑的开口道:“罗大人当日在酒馆上方听到了那群西夏逆党说,兵符是另一拨人盗走的,而酒馆那血狼盟的逆党十分显然是梁太后的手下,陛下,微臣猜测,这一拨人可能是西夏另一拨势力,在得知此事时便派人盗走了兵符而归还与陛下……” 梁太后十分明显是有野心的,而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想来西夏定然也并不像她们想的那般固若坚汤。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深深的看着眼前这眼神晦涩的皇帝陛下说道:“陛下,想来那之前所谓另一拨势力应当是西夏的另一拨势力,而这波势力似乎并不想与陛下开战,因而才特地归还兵符……” 韩穆霖与罗坤张尧见状也纷纷明白了,看着那纸条与被归还的兵符都纷纷点了点头。 的确是如此。 皇帝陛下的眼神里闪过几丝晦涩,眼眸里的神色幽深的让人看不清,而他只是紧紧的把兵符握在手里,而后把那张纸条收了起来后,也不提及什么与另一拨势力修好之事,只是淡淡的朝着张尧与简林安开口道:“此事到此为止,既然兵符归还了,那此事便不用在查下去了……” 皇帝眼神幽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那晦暗不明的眼神,让简林安的神色一下就愣住了。 陛下似乎看上去并不想知道这所谓的归还兵符的势力是哪一拨势力?也似乎并没有与他们联合的打算? 简林安神色闪了闪,自然是没有问出口,点了点头,开口道:“遵命……” 张尧与罗坤,韩穆霖,甚至是韩国老,都纷纷瞧出了一些门道,虽然内心并不清楚是何缘故,但是却都感觉到了这其中似乎并不寻常。 坐在马车上时候,罗坤看着那神色幽深的韩国老,有些不解的问道:“国老,为何陛下说此事到此为止,西夏另一拨人主动示好,为何不查出他们的身份,而后支持这一拨人,而后便与西夏修好呢……?” 韩穆霖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一下就僵住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而这样怪异的神色却让简林安也愣住了,不仅也不解的反问道:“是啊,国老,为何……?” 窗外的夜色陡然黑沉了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霹雳而下,天色阴沉的有些吓人,整个开封城都仿佛笼罩在了一片乌云之中,不到片刻,只听见马车顶部有啪啪啪的雨滴滴落的声音,甚至外边的大风还卷起了瓢泼大雨从窗户外溅湿了进来,滴在了她的脸颊上,滑落至脖颈里,显得万分的冰凉而刺骨。 “因为陛下不想和,想战……”韩国老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幽幽的叹息,眼神里带着几分沧桑,一双看破沧桑万物的双眼里幽深而黑沉。 他的话语顿了顿,那嘴边的话语仿佛轻不可闻,淡淡的叹道:“我们的陛下是一位有野心的陛下啊……” 不想和?想战! 这几个字让他们都纷纷的愣住了。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外边卷进来的风雨竟然冰冷刺骨,似乎朝上也多了几分风雨欲来的感觉。 ------题外话------ 改成乞巧节了~晚上会把上一章的节日也改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气运? 皇帝在坚持不让她们继续查这刺杀之事后,简林安与张尧也就没有在查了,把这事给放在了脑后,毕竟这群西夏人如今在开封的探子应当也死了不少,暂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简林安与张尧也就没有在忤逆皇帝的意思。 而这些天皇帝陛下在看到长公主着实老实了许多后,也准许她去御花园走动走动了,不过暗卫与兵士依旧是每日监视着她,就算是出门也是远远的跟着她。 这让简林安的与张尧也不禁感叹,皇帝陛下对这位长公主胞姐也着实算是仁至义尽了。 “简兄,这些日子听说陛下日日被梦魇缠身呢……”罗坤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小声的在简林安旁边开口,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的乱转,万分警惕。 简林安闻言,斟茶的手微微停了停,袅袅的茶香随着热腾腾的茶水升腾而起,带着几分席卷而来的热浪,白雾微微遮住了她的面颊,让罗坤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淡淡的笑了笑,颇有兴趣的哦了一句,问道:“梦魇缠身?” 罗坤点了点头,神秘兮兮的开口:“这消息可是我千辛万苦打探出来的哩,保管真实可靠!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事被淑妃知道了,说是有一个叫什么法印大师的得道高僧可以为陛下排忧解难呢,简兄你可知后来结果是什么……?” 简林安的眉心微微皱起,轻呢喃道:“法印大师?很有名吗?” 罗坤看着简林安面目上疑惑的神色,嘿嘿一笑,道:“听说是一名云游天下的得道高僧呢……” 云游天下的得道高僧? 简林安闻言嗤笑了一声,眼神里闪过几抹讽刺的淡淡开口:“既然是得道高僧那怎么又会管这种人间俗事呢,淑妃这一深宫女人竟然还会认识这样的高僧,当真是让人感觉到奇怪……” 罗坤闻言,点头如捣蒜,开口道:“可不是,这陛下也问过了,可当时淑妃说的是什么法印大师说她是有缘人,不过这什么大师的还真治好了陛下的病呢……” 简林安闻言,眼神闪了闪,微微抬了抬头,淡淡开口道:“而后呢……” 她惯来是唯物主义者,对于这种所谓的什么大师,她是从来都不相信的,什么叫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这是有一定道理的,人脑的梦境根本不是什么大师所能控制的,若真的做一场法事就能解决问题,那要大夫干什么 罗坤看着简林安那眉目清俊淡然的模样,微微撇了撇嘴,开口说道:“而后陛下大悦,加封了这个法印大师,并且还让他在宫外佛光寺修行,甚至极为听信这个大师的话,而且还经常让这个大师来替陛下调理身子,这可让宫里御医都急坏了……” 让一个外边的莫名其妙的所谓的大师来调理身子,却不用自己宫里的御医,而且这大师连底细都没调查清楚。 简林安微微皱了皱眉,漆黑的杏眸微微垂,而后淡淡的抿了口茶水开口道:“那这大师真给出了调理之法?” 罗坤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可不是么,听宫里人说陛下这几天当真是精神了许多呢……” 罗坤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忽然又特八卦的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不过最近这陛下也可不仅要处理这朝堂上的事,连后院的事都得处理呢,可是不省心……” 简林安闻言,淡淡抬了抬眼,心底有几分好奇,淡淡道:“后院出什么事了……?不过想来应当也是这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吧,倒也不关我们什么事……” 后宫女人哪里能安静的下来呢,每日里也无所事事,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能不斗吗? 罗坤闻言,摇了摇头,嘿嘿一笑,道:“非也非也,简兄你定然是想不到的,这一次陛下这后宫可不是因为这些个莺莺燕燕的女人,这次可是长公主的事……” 长公主? 简林安嘴角抽了抽,如今一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心底就莫名感到一阵心惊,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淡淡开口笑道:“长公主不是成日里有人看管着么,怎么就又与她有关了……?” 平日里长公主都有暗卫看管着,去哪都跟着,怎么就会惹出事来了呢,不过上一次西夏探子似乎在试图跟长公主联系,只是不知道如今到底如何了,陛下也不让他们在去细查这件,他们也就没有在仔细去查了。 简林安闻言,眸色微微垂了下来,一想到这未曾解决的事,心底便有几分停不下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罗坤闻言,嘿嘿一笑,道:“好像是长公主在御花园里被慧昭仪推入了水中,而这长公主惯来与这慧昭仪无仇无怨的,陛下自然也就相信了长公主,把慧昭仪贬为了才人,连封号都给夺了,这事怕是淑妃最高兴了……” 简林安看着罗坤这八卦兮兮的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她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为何……” 罗坤眨巴眨巴了眼,小声八卦道:“因为如今陛下后宫里最为受宠的便是这慧昭仪与淑妃了,这事开封基本许多人都知道,如今慧昭仪被贬了,最高兴的当然是淑妃了,甚至我觉得,说不定是这淑妃从中捣乱的呢……” 罗坤哼哼唧唧的自顾自的在旁边说道:“陛下与长公主虽然前阵子闹翻了,可那心底里的情谊也是难在一时间斩断的,我看这淑妃定是设了个计让这长公主钻呢,定然是这样!……” 简林安闻之却没有所什么,淡淡的把最后一口茶抿完后,便站了起来,朝着罗坤笑笑道:“行了,这事不干我们何事,左右是陛下后宫之事,如今西夏人一案,陛下也不让继续查了,也就不操这么多心了……” 罗坤闻言点了点头,在随意侃了几句后,看着太阳快下山了,罗坤便告辞回了自己府了。 又平静了几日,韩穆霖与韩国老每日也因为一些朝政上的事每日辰时出门,直到傍晚太阳落山才回府,而她每日也只是跟着张尧查查案子,整理整理案卷,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公子,有给你的信……” 简林安刚拿起了笔准备练字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外边谷连霜的声音,让她微微愣了愣。 给她的信? 简林安的手顿了顿,而后看着推门进来的谷连霜那手里的黄色信笺,颇感几分惊奇的开口:“谁给我的信……?” 谷连霜闻言,面色里闪过几分古怪,一双柳叶眼也里也闪过几丝疑惑,她把信递了过来,而后开口道:“不知,是个长相十分普通的中年汉子,说是要我亲手交给公子,也没有说是谁送的,只是说一定要亲手交到公子手上,是十分重要之事……” 她的话语顿了顿,随即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信封上也没有名字,那人说他们与小姐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简林安心情有几分七上八下的,她紧紧的抿着唇打开了那个黄色的信封,展开了那信纸,而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有十分重要之事与简公子相商,今日申时,望公子来醉仙楼甲字房一聚” 谷连霜因好奇也凑近了过来看了一眼,在看到信纸上的字时,她整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径直的反对道:“公子,怕是有炸,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莫去为好,说不定这就是那群西夏人在捣鬼,憎恨公子前些日子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想报复……” 谷连霜一像冷若寒冰的面孔上带着几分不赞同,一双柳叶眼里也多了几丝担忧。 简林安看着谷连霜面容上担忧的神色,心底自然也是知晓,她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前些日子那群西夏人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她们上边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说她三番两次阻挡她们的计划。 所以既然如此,那她们来进行打击报复也是十分有可能的,况且这封信连名字都没署,证明这人的身份十分怕见光,怕若这封信流出去了,对她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一件事。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简林安的心里,让她整个心里都直痒痒,若是不去的话,这个问题她便解不开这一个答案,虽然这事有些冒险了些,但到底怎么说也是一个揭开谜底的机会,若不去的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将会得到掩埋。 她咬了咬牙,看着那一张白色纸张上的几个写的并不大工整的几个字,仔细的盯了半晌。 这个人似乎十分谨慎,若不是因为写汉字不熟悉,那便是因为为了不露出字迹的痕迹而故意用左手或者故意写成这个模样,而这两种可能性哪种可能性高一些,她也不知道。 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狭长双眼里瞬间便下了决定,她淡淡的把这张纸条给收了起来,而后开口道:“去,连霜你与我一起去……” 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肯定,一双眼眸里闪耀着亮眼的光芒,眸子里满是坚定。 谷连霜闻言,看着她的模样,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什么脾气,她在如何规劝也是无用,于是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公子,不过此事要告知韩大人么……” 简林安闻言微微的愣了愣,而后微微皱了皱眉,抿唇道:“等我离开府的时候你让谷连雅去告诉韩穆霖一声吧,吧我的位置告诉他,以免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会让他担心……” 谷连霜点了点头,而后便没有在劝简林安改变主意了,而是在等到了时间到来之时,替她准备好了马车,便驾车离开了韩府朝着醉仙楼而去。 醉仙楼是一间往来之人十分多,人流熙攘之地,不过二楼的雅间却布置的相当不错,隔音效果各方面都非常不错,这也让许多高官贵人谈事时倒也有时会会来这家醉仙楼谈事。因而简林安与谷连霜二人倒也不算扎眼。 甲字房雅间在二楼。 二楼左拐的第一间便是这个甲字号房。 她们到这里时,底下的小二说甲字号房已然是有人在等了,便直接领着她们来到了二楼的甲字号房。 谷连霜说什么都得站在她前边,说若有什么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让她先走,这让简林安心底也有几分感动了起来。 谷连霜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了雅间内的那古色古香的极为有情调的场面。 房内燃着淡淡的沉香,闻上去便让人平心静气,干净而舒适的装饰,墙壁上挂着一两幅水墨山水画,意境幽远的让人甚至能感受到那苍穹的气势。放置在中央的那张木桌子的做工也十分精致,甚至连桌上上都铺着一块绣着精致花纹的绣布。 木质的烛灯台燃着淡淡的烛光,暖柔的烛光洒在旁边的那张木质屏风的荷花绣纹上边,倒是为那粉嫩的荷花又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颜色。 装修的雅致而不落俗套。 怪不得连高官都愿意在这边来谈事。 简林安与谷连霜刚踏入室内便能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让她有几分耳熟的声音。 “可是简公子来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起来也极为舒服,就如同汩汩清流一般,舒润人心,甚至让她感到十分耳熟,可一时间她却是想不到是谁。 她的身影被一道屏风给挡住了,只能隐约从屏风的影子上看到一些婀娜的剪影。 简林安与谷连霜走了进去,走近了之后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却让她整个都愣住了。 她的身形修长,似乎比普通女子都要高大一些,五官精致而立体,尤其是一双狐狸眼极为的勾人,看上去十分美艳而养眼,身着淡蓝色素袍衣衫,衣着发饰都十分朴素,一张让她极为熟悉的脸。 “嫣红?”简林安有些微愣的开口。 她看着这个之前在科将军府的那个侍女嫣红,让她整个都有些懵。 嫣红是西夏人? 她的眉心猛然间皱了起来,一双狭长眼眸幽深而深沉,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那带着几分真诚的模样,才淡淡的坐了下来开口道:“你是西夏人?” 话语平淡却带着几股锐利的气息,如刀一般的刺了过去,而那双漆黑眼眸里的冰冷神色也让坐在那的嫣红微微惊了惊。 嫣红点了点头,一双狐狸眼里带着几分真诚与真挚的开口:“是,我是大将军的人,将军想与大宋合作,可如今奈何梁太后掌控西夏权势,将军也无可奈何,而如今梁太后甚至想除将军而后快,因而将军便派了我们过来……” 简林安闻言,眼神冷冽了几分,拿着茶杯的手也微微紧了紧,淡淡开口:“你们?除了你可还有谁……?” 嫣红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眸色深了几分,开口道:“慧昭仪,我们中有一人入了宫,原本只是想为婢来趁机接近陛下,告知陛下这个消息,可却没想到梁太后竟然派了这么多的探子进了大宋,因而我们也无法轻举妄动,所以在得知了兵符被盗时,我们便趁机的盗了回来,趁乱还给了陛下……” 慧昭仪? 简林安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心底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寻常,淡淡的开口问道:“可是那个前些日子被贬的慧昭仪……?” 嫣红闻言点了点头,眼底里有几分焦急与哀叹,开口道:“是,正是,将军派来之人并不多,我们也无法与梁太后之人抗衡,而若全盘像陛下托出此事,恐陛下并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因而无法只能找简公子帮忙……”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眼底带了几分诚挚神色,开口道:“简公子在前几桩案件的破案手段我们都看在眼底,可谓是破案如神,慧昭仪如今在冷宫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还望公子帮忙才是……” 慧昭仪是大将军那边之人。 而被打入冷宫的原因却是推长公主入水。 简林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忽然也觉这事不寻常了起来,这事定是没那么简单,平白无故,慧昭仪又怎么恰好会推长公主入水呢,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段。 在宫宴刺杀案件时,长公主的婢女便试图与外边联系,可为何这陛下却依旧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这长公主心软呢? 简林安微微的摇了摇头,心底有几分叹息。 这皇帝的心事,还真是猜不透啊。 长公主做出了这等事,皇帝陛下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甚至在有了确切证据时还只是仅仅是监禁长公主,甚至让长公主还能偶尔去御花园走动。 简林安摇了摇头,对这事她当然也无法插手,不过此事想来又是与长公主有关了。 嫣红看着简林安那颇有深思的模样后,心底也放心了几分,朝着简林安行了个礼,而后诚挚的开口:“我们将军是真诚的希望与大宋永修邻好,可偏偏如今被一个后宫女人当政,将军有心无力自身难保啊,这封信是我们将军写给陛下的信,就托公子转交了……” 嫣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信笺递给了简林安,而后也没有多留的便先离开了。 简林安拿着手上的那抹信笺收到了怀里便随着嫣红离开了酒楼。 此事无疑给了她敲了一个警钟,那便是这个所谓的淑妃,慧昭仪,甚至很可能法印大师与长公主,都是各为其主在密谋着什么事。 可偏偏如今皇帝陛下对此事却是讳莫如深,甚至不愿意在谈,而且那日晚上见国老的反应,应当陛下是并不愿意相信这将军是会与他永结邻好的,甚至很可能因为这些天的事,陛下对西夏已经没了想要和平发展的打算。 因而才勒令她们禁止谈论这件事。 可如今这事实却是告诉她,这长公主与梁太后并没有因为前几次的失利就放弃了她们的想法,恐怕还在谋划着什么事,而长公主便是利用了陛下对她那深厚的情谊,来达到她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长公主落水,让慧昭仪被打进冷宫这事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而慧昭仪身为一个西夏探子,行事自然是会极其谨慎,怎么会做出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万分作死的事情呢。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一双眼眸漆黑幽深的彻底。 这里边的事可没有她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如今长公主说不定便是与这淑妃勾搭在了一起,而后里应外合的把这大将军的探子给拔了出来,让慧昭仪失宠被打进冷宫。 简林安越想便越觉得浑身冰冷,坐在了甲字房半晌里一动不动,直到听到了旁边谷连霜的声音才让她回过神来。 “公子,茶凉了,走吧……” 这一声冷冽的话语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她猛的回过神来,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那已经完全变凉了的茶杯,默默的点了点头,开口道:“走,回府,去把张兄与韩兄都找过来,怕是又要出大事了……” 谷连霜闻言点了点头,面色也沉重了几分,就连她也听出来了此事的严重性,如今皇帝陛下不愿意在查这件事,甚至还听信法印大师。 虽然不能肯定法印大师是不是这所谓的西夏奸贼,但至少可以肯定这长公主与梁太后并没有安分,并没有因为前几次的损失惨重而退缩。 这一次恐怕她们的目的依旧会是陛下。 简林安与谷连霜赶着马车片刻不敢停留的回了韩府,在马车刚刚停稳当时,便迫不及待的走了下来直奔着府内而去。 韩穆霖因为谷连雅的消息,所以今日早早的回了府,一直在大厅里等着简林安的回来,心底一直担心不已,直到看到那门口万分匆忙而紧紧皱着眉头的女人身影时,他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 “张尧兄呢,韩国老呢……?”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神色里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白玉般出尘的面庞上还残留着些许汗渍,而那眼神里的焦急神色也让韩穆霖原本放松了几丝的心又被高高的玄了起来。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简林安眼底的焦急神色,微微的愣道:“怎么了简兄,可是发生了何事?” 简林安闻言,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满是郑重的开口:“十分重要的事,韩兄你去叫一下国老与张兄,罗兄吧,我们必须马上商讨一下接下来之事……”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面容里的那郑重的神色也就没有丝毫拖沓的点头答应了,而后不到半时辰,三人便都闻讯而来,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简兄,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张尧有些微微愣的开口。 而国老与罗坤都是眼神里或多或少的带了几分疑惑的看着她,在等着她来开口说这件所谓的万分紧急之事 简林安把信拿了出来,把前因后果都万分详细的与他们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没有漏过一丝细节,甚至连嫣红与慧昭仪之事都万分详细的开口说了一遍,没有做丝毫隐瞒。 在听完之后,他们的脸上都闪过几丝震惊,张尧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所以这个长公主与梁太后很可能就是使用的计谋陷害的慧昭仪,为了拔出大将军那边混入的人,所以才佯装落水?” 罗坤呆呆的开口:“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这等文章……” 简林安闻言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一双眼微微垂了下来,而后淡淡开口道:“慧昭仪之事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长公主恐怕是与淑妃搅合在一起了,而这淑妃到底是被利用了,还是成为了西夏的爪牙如今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们能确定的是,她们有动作了……” 原本以为西夏人经过这一系列事,应当已经放弃了,毕竟上几次她们折损了不少探子,而且近日来也肃清了不少人,这城里应该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多的西夏探子了,而如今她们人手不够,原本以为她们会平静一段日子,不会在掀起什么风浪了,可是却没想到,事情却根本不是这样。 韩穆霖闻言,紧紧的皱了皱眉道:“这淑妃实则原本似乎也并不是十分受宠……” 简林安闻言,忽然愣住了,淡淡开口:“可她如今不是宠冠后宫么,今日早晨罗坤还跟我说之前几个与宫内最受宠的是这慧昭仪与淑妃呢…” 韩穆霖点了点头,一双凤眸里的神色沉静而无丝毫慌乱,看着简林安眼底的疑惑神色淡淡的开口道:“的确没错,只是这淑妃是父亲吴奎与我倒是颇有几分了解,以往与吴奎喝酒之时,偶尔似乎也听他抱怨过几次,说是自己女儿入宫后却经常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皇帝陛下,女儿每每写信来抱怨都让他看了心疼不已……”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忽然撇了罗坤一眼,淡淡开口:“五月前,罗兄应当也在,只是罗兄应当是忘记此事了……” 原本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陛下,怎生忽然就宠冠六宫了? 虽然即使简林安对这后宅之事一窍不通,但是对于从前到后如此大的转变,也让简林安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罗坤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好像听韩兄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有着事,那日吴奎说什么后悔让女儿入宫什么的,说年纪轻轻就——嘿,算了不说了,吴兄说话一像是直言快语……” 守活寡一词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韩穆霖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的开口:“所以这从前到后为何如此大的变化宫里人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当她忽然气运来了,也就没有多问……”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眼神闪了闪,看着他们说道:“我想我们如今首先便应该调查清楚这件事,淑妃为何忽然从一个不受宠一个月都见不到陛下一次的冷宫妃子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宠冠后宫的宠妃,而且淑妃为何认识法印大师?她与西夏人到底是不是有联系……” 气运来了? 事在人为,怎么会更气运有关系,气运不过是堵住悠悠众口的一个蹩脚理由而已,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东西,是她们还未挖掘到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结束前 乾清宫 “陛下,长公主差人来请您过去一道吃晚膳…”一个低头顺眉的小公公迈着小步子低着头恭敬的小跑了过来,跑到眼前的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陛下跟前小声开口。 皇帝陛下的手微微顿了顿,原本沾着墨汁的笔尖在纸上划过了一道墨染的划痕,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不去……” “遵命…” 他的话顿了顿,看着那转身准备离去的小公公一眼,忽然又轻描淡写道:“长公主落水受凉,让底下的人好生照看着,看着长公主殿下莫要让她出门……” 底下的公公微微愣了愣,而后低眉顺眼的应承道:“遵旨陛下…” 简林安与韩穆霖罗坤等人制定好了政策,准备先去一探慧昭仪。 他们准备夜探,皇宫高院虽层层禁制,但若只是去探冷宫的话,倒是可行的。冷宫所在地十分偏远,外边也无几人把手,甚至看管也十分松,因此韩穆霖准备带着简林安去夜探皇宫。 穿越了这么多天,倒还没有做过夜探这种事,让简林安颇感几分新奇。 她们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带上了一块黑色的面罩,以防若是有人看到了认出他们来。而在准备好后,他们遍悄悄的摸到了宫殿西边的外墙跟脚处,只等着丑时到来,这群侍卫换班之时,从这墙角飞身而入。 夜色凉如水,一弯明亮的月光打在了韩穆霖的身上,他脸上的弧度在月光柔和的照射下缓和了几分,高挺如刀裁般的鼻和那薄薄唇瓣都仿佛被月光的光辉给镀上了一层银色,一时间倒是让转过头的简林安看的有些微怔。 “走吧,时间到了…”韩穆霖忽然回过了头,一双漆黑的凤眸定定的看着旁边被蒙住了脸的简林安。 他的手揽上了她的腰,唇角带着几分温柔的弧度,凤眸也越发温柔了起来,他的双手紧紧的揽着旁边的纤细的少女,甚至紧张的连手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简林安感受着旁边那近在咫尺的距离,面容里闪过一丝羞赧,她淡淡的垂着眼,耳根却有些微红了起来。 “到了…” 片刻后,在确定了简林安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冷宫后院的地上时,他才松开了手。 感受到那怀中忽然空落落的感,他的心头却莫名的涌上了一股失落,可在想了片刻面上却又闪过了几分淡淡的羞赧与不自然的神情。 “走吧…”韩穆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径直的走在前边,从前边宫殿的门口径直的走了进去。 冷宫的院子十分的破败而苍凉,甚至连窗户都是破着的被风一吹只见呼呼直响,而窗台上甚至还能看到些许被风吹得飘零的蜘蛛网,就连院子里的树木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满院的落叶倾泄了满地。 呼——呼——窗户被吹得直响。 他们推开了门,却忽然听见了殿内女人小声而警惕的声音。 “是…是…谁” 声音万分沙哑就如那枯木一般,根本不似那年轻的女人声音,只是一听便能听到那嗓子里的干涸声,而话音听起来也有些难以辨认,听得简林安的眉心直皱。 “可是慧昭仪……?”简林安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锁好了门后,拿着一盏已经熄灭的小烛灯重新点了上来,才端着小烛灯走了过去。 “是…是…”干涸的声音似乎喘的厉害,就连说两个字都费劲至极。 简林安闻声,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眼神微沉,步伐急促了几分,端着手中的小烛灯走了进去。 红色的烛光只能面前让她看清殿内的模样,殿内空荡荡的,走进去便只能看到一张大床,整个房内便简单的只有一张桌子与一张床,萧瑟而冷清,就连一个侍奉的婢女都没有,就连那外边的窗户都是破着洞的。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几分,她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她走到了床边,手中的小烛灯终于照耀到了那慧昭仪的身上,而那慧昭仪的模样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整个人的头发也是极为杂乱的披散着,而嘴唇甚至干涸的能翻出皮来,而一张脸上形容枯槁,面颊也因瘦削而陷了下去,一走近甚至还能闻着一股子淡淡的酸味。 瘦削枯槁到就连暖红的烛光洒入她脸上,也未能替她添上几抹红润。 “你是慧昭仪……?”简林安第一次全然的愣住了。 这冷宫幽深与那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差距直生生的在她面前拨开时候,却依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瑟,落魄,甚至连一个可以服侍的婢女都没有,而桌上的茶壶只要一照便能看出来那茶壶上甚至还落了一层淡淡的灰,也足以见到那里边定然是一滴水也没有。 简林安拿着烛台的手都有些微微的僵住了,她的瞳孔微张,看着这万分萧瑟而与外围宫墙的繁华与奢靡形成的强烈对比,在她心底留下了一个极为浓厚的印记。 “是…是…”床上的女人那干涸的皮都翻了起来的唇微微动了动,那半阖着几乎已了无生气的眼睛也微微的动了动。 简林安看着她这副模样,手紧紧的攥起,秀气而好看的眉里眸色深沉了几分,她紧紧的抿着唇,开口问道:“为何你连一个婢女都没有,甚至连水都没人送来?难道冷宫里的人就连基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 话语里有着几分压抑着的薄怒。 床上的女人手指微微动了动,嘴唇阖动了半晌吐露出了几个字:“长公主…淑妃…法印…她们…不…不…想…让我…活…” 长公主,淑妃,法印! 果然这三人有问题! 简林安的眸色深沉,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开口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看着她说话极为困难的模样,原本想让韩穆霖去外边别的院子里盗一些水来,可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却只能生生的熄灭这个心思。 她的话语顿了顿,眸子里有片刻的歉意,紧紧的抿着唇道:“抱歉,我不能帮你拿水,拿了水的话,明日长公主与淑妃便会知道今天晚上有人来过,她们也会开始有防范,所以,我……” 床上的女人那外皮翻翻的唇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眸光微微闪了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我…我…知道……,她们……想……害……陛…下” 简林安闻言,眸色猛然间深了深,她看着那床上面色惨白,就连呼气都显得十分困难的女人时,唇微微的抿了起来,也没有在问什么,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后,定定的看了她几眼后,便跟着韩穆霖离开了。 韩穆霖看着她这并不好看的神色,揽住她的腰,凌空而去,漆黑的衣衫被冷冽的夜风吹的呼呼作响,一双漆黑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清冷却又带着几分淡淡关怀的声音响起。 “她会有如此待遇,应当是淑妃与长公主吩咐的,不过她也定然是活不了了…” 简林安闻言抿了抿唇,微微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们如今应当开始着手在淑妃身上下手,只是她久居后宫,我们都不便出入后宫,倒是十分难找到切入点……” 淑妃是后宫嫔妃,她如今是朝堂臣子,连见淑妃一面都是极难,更别说还要抓住她的马脚了,这简直是无处下手。 韩穆霖闻言忽然淡淡的笑了笑,他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柔和,淡淡开口:“她每三个月的十五号都会去一次佛光寺祈福,而这个月,恰好是第三个月,明日就是十五号…” 佛光寺祈福? 简林安的眼神猛然间亮了,她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她的唇微微勾了勾,淡淡开口:“那恰好那日我们可借此探一探这个淑妃的虚实……” 夜色如钩,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宫殿之外。 第二天,她与韩穆霖乔装一番后,便拿着准备好的锦囊直奔佛光寺而去。 简林安与韩穆霖都穿上了老头子老太太的粗布衣裳,就连面目上都贴上了东西,让人辨认不出她们原本的模样。 佛光寺来拜祭的人十分多,大多都是开封城里或城外的一些普通的民众,在有时间的日子里都会纷纷的过来还愿,这间寺庙的香火鼎盛,越是在节日时分人也越发的多。 简林安与韩穆霖来的极早,因而此时人并不多,只是稀稀疏疏的几人而已,他们走了进去,在里边寻到了一个佛光寺的普通的洒扫身着灰色袍子的僧人。 “师傅,可否借一步说话……”简林安面目带笑的淡淡的朝着这个僧人开口问道。 眼前僧人见状点了点头,也没多想的把她们带到了一个安静一些的地方,才双手合十的朝着她们行了个佛礼,而后才开口道:“请问两位有何事…?” 简林安的眼眸幽深了几分,可面容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呵呵的笑道:“是这样的,老身这里有一个锦囊,想要交给来还愿的淑妃娘娘,老身是受淑妃娘娘故友所托,还望师傅能帮忙转交……” 简林安从袖兜子里掏出了一个锦囊,而后也顺手摸出了一个银稞子,递到了眼前的小僧人手里,淡淡的笑道:“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定要亲手递交到淑妃娘娘手上……” 一颗银稞子,足足有十两银子。 眼前的僧人见状,眼睛忽亮了几分,而后双手合十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才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施主放心,小僧定然交到淑妃娘娘手上…” 简林安与韩穆霖见状后,便把东西交给了他后便离开了,而两人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观察与静静的等候着淑妃的到来。 这里的僧人对淑妃都十分熟悉,甚至知道她今日会来寺庙里祈福,这也代表了淑妃的确是每三个月都会定时的过来一次,韩穆霖说的的确一点也没错。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后,寺庙外忽然传来了大动静,这让简林安与韩穆霖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看来淑妃来了,鱼儿要上钩了。 简林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着那带着面纱穿着素色裙的淑妃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时,他们不禁连身子都坐正了些,眼神也发着亮的盯着眼前那从外边走来的淑妃。 淑妃梳着九仙髻头上只是简单的钗了几根银钗子,一张面容也十分素净,没有上妆显得眉清目秀的,甚至看上去要比宫宴时那浓妆厚抹的要年轻几分。而她的眼角眉梢都是上翘着的,看上去似乎心情也是十分不错 站在她后边的是她的贴身婢女玉琴与玉棋,她们都穿着翠绿色的普通上衫,白色襦裙,眼神微微低垂着,恭敬的跟在淑妃的后边,替她拿着来祈福需要带的东西。 “淑妃娘娘…” 那个拿着锦囊的小僧忽然放下了扫帚走了上去,走到了淑妃面前拿出了那个锦囊递到了淑妃面前,而后低着头恭敬的开口:“这是娘娘的一位老友让小僧递给娘娘的……” 淑妃娘娘微微的愣了愣,而后有些疑惑的看了这个锦囊一眼,开口问道:“那人是何模样…” 小僧人微微的愣了愣,而后开口说道:“年龄约莫古稀之年,是何模样小僧也不大清楚,她只是说是娘娘的老友拖她带来的……” 淑妃娘娘闻言,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挥了挥手,把锦囊收到了袖袋里后,便径直的走进去祈福了。 而简林安与韩穆霖见状,也就没有在多留,径直的回了府。 而接下来的三天,她们每天都会来这个佛光寺,等着淑妃那边的反应。可是让她们失望的是,淑妃那边却丝毫没有任何回应,这让简林安与韩穆霖都有些奇怪了起来。 “难道我们想错了…?”简林安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 她的话语顿了顿,拿着前边的茶杯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茶水,而后便淡淡开口:“若淑妃真与西夏有关,看到这个狼图腾她不应定半点反应都无,定然是会有动作的,难道这淑妃与西夏人无关…?不知道这狼图腾?” 她的脑海里就如同有一层层的迷雾一般,怎么也散不开,一双杏眸里也闪耀着淡淡的锐利的光芒,手中捻着的茶杯也越发捻的紧了起来。 “应该是,若淑妃当真知道这狼图腾的含义的话,那定然是会派人过来探查的,毕竟在面对这等秘密之上,恐怕没有人能按捺的住自己的性子,若她真的是西夏探子,那她此事若是被暴露出去,在这皇宫定然好受不了……” 韩穆霖的眼神闪了闪,喝了一口茶水,而后复又继续认真的开口道:“而如今她丝毫动静也没有,就如同完全不知道不在意一般,那定然这淑妃怕是被利用了……” 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微微的眯了眯眼,眼神里寒光一闪,开口道:“会不会是被这法印大师利用了?这淑妃得宠一事是不是与这法印大师有关……?” 淑妃认识法印大师似乎也就是三月前,而淑妃得宠的时日似乎恰好也与这时间能对上。 简林安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眼神闪了闪,认真的看了一眼韩穆霖道:“这淑妃得宠,恐怕真的与法印有一些关系,这时间也恰巧能够对上,我想,我们应当要去一趟太医院了,这个法印大师这些天给陛下用的东西,想来御医那应当都有……” 韩穆霖点了点头,而后便立马与简林安开始准备马车,直奔太医院而去。 到了太医院时,已经到了未时。 简林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上边那挂着的一块红色牌匾,牌匾上写着太医院三个墨黑的大字,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 她与韩穆霖径直的走了进去,走到院中间时,看到中央的一个扎着髻的小学徒模样的人时,韩穆霖走了上去,淡淡开口问道:“林太医可在……?” 那个扎着髻的小学徒闻言,指着北边的房说道:“林太医在那间屋子里呢,不过他吩咐了说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他……” 韩穆霖闻言,把身上的刻着名字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了那个小学徒,而后淡淡开口道:“那劳烦你去通传一声,而后把这个玉佩递给他看…” 玉佩通体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反射出温和而莹润的光芒。 小学徒微微的愣了愣,而后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迈着小短腿便去了北边的屋子里。半晌过后才捧着这个玉佩走了出来,万分恭敬的看着韩穆霖说道:“王太医说,让韩大人里边请…” 韩穆霖收好玉佩,而后便带着简林安进去了。 一进去屋内,便能看到上边零零散散的放着许多药材,而这最显眼的却是那放置在桌上的一那一个药砂罐子,和屋内浓厚的药味,直呛人鼻。 简林安在进屋时,眼神便忽的落到了那个药罐子上,半晌后,才看到了旁边坐着的那个穿着朱红色圆领常服的林太医,他的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在看到韩穆霖时候,点头颔首道:“韩大人,简大人……” 韩穆霖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今日来,是有些事想要询问一下林太医……” 他的话语顿了顿,一双凤眸里的神色沉了下来,紧紧的抿着唇开口道:“林太医可有那法印大师的开的药方子和药残渣……?” 如今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法印应当不会有好目的,而这所谓的替陛下调理身子恐怕也是个幌子。 林太医点了点头,把桌上的那张白色的纸条给递了过来,而后微微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哎,这张方子还是我寻了许久,让人悄悄记下来的,这残渣也是花了许多时间才弄到的,也不知道这法印大师给了这陛下吃了什么药,让陛下这般的信任他……” 他的话顿了顿,看着那张方子皱起了眉头,紧紧的抿唇道:“但这方子看上去也怪异的很,都是些补身体的寻常药物,倒也没多出来别的药材,而残渣里也没查出来有别的东西……” 简林安把药方子拿了过去,从头到尾的开始扫了起来,直到在看到中央的两行字时,眼神忽然微微眯了起来,她的眸子幽深而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淡淡的开口问道:“人参,五灵脂残渣里面有是么……” 林太医闻言点了点头,道:“有……” 简林安的唇微微勾了起来,半眯着眼道:“麻烦林太医拿来给我看看……” 林太医见状点了点头,把那残渣拿了过来,递给了简林安,她把用白色纸包裹起来的药残渣放在桌上,而后轻轻的闻了闻,仔细辨认一番,她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林太医见状,在旁边叹气道:“不瞒简大人,这残渣我也反复查过,这几味药里也没掺别的东西……” 简林安闻言,忽然勾了勾唇,眼眸里闪过一丝冷色,淡淡的开口:“定然是没掺杂别的东西,只是这两味药如果数量上要比其他的几味药要高呢…?” 林太医闻言,忽然愣住了,半晌后,眼神才沉了下来,紧紧的抿着唇开口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两味药若是数量上比药方上高的话,若是常年使用,会导致药效过激,而且精神会亢奋,时间长了却会让身体亏空,心力交瘁而……” 林太医的话停住了,可那话语里的意思却是万分明显。 简林安挑了挑眉,拿着这个残渣,眼神里闪着几分亮光。 这个法印果然是有问题的,而且看来的确是冲着陛下来的,这些药材短时间内吃了是感觉不到任何的感觉的,可若是时间长了,对于身体是伤害十分大的,就如同你提前透支了你日后的生命力一般,是对身体极为不好的。 而如今的陛下显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甚至有些沉溺其中。 简林安撇了韩穆霖与林太医一眼,紧紧的抿唇道:“我们去找陛下吧……” 韩穆霖与林太医都没有反对,便随着简林安径直去找那在乾清宫的陛下了。 而在从乾清宫出来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身形单薄瘦弱的模样,眼神里闪过几丝微微的心疼。 “走吧,过几日这事就结束了…”韩穆霖默默的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脸上那眉心紧张的模样,甚至有伸手去帮她抚平那脸上皱纹的冲动。 简林安看着他那凤眸里的淡淡担忧神色,浅浅的笑了笑,道:“没事,如今已经有了防范,想必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得逞了,耐心等待些日子,如今我们只能按兵不动……” 韩穆霖点了点头,两人默默的走远。 半月后。 简林安正刚起床,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前边的门外便传来了谷连霜那带着几分慌乱的叫喊声。 “小姐,不好了,国老与罗少爷让你赶快过去前厅呢,说是发生大事了……” 带着几分慌乱与急促的步子让简林安原本拿着梳子的手都微微顿住了,她淡淡的抿了抿唇,绾发的速度快了几分,不过是片刻便整理好了着装,快步的跟着谷连霜走去了前厅。 前厅 罗坤,韩穆霖与韩国老都坐在桌前,在看到简林安的身影时,罗坤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焦虑的开口道:“简兄,宫内传来了消息,说是陛下急症病危……”韩国老的眼神里也闪过了几丝慌乱,坐在桌前紧紧皱着眉头开口道:“怎么会突然急症病危呢,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罗坤紧紧的抿着唇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是如今是宫里传出来的加急消息,想来应当不会有错…” 简林安的眉眼幽深了几分,与韩穆霖对视了一眼,而后淡淡开口说道:“如今我们在这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我与韩兄先进一趟宫,这事应当与那法印有关,你们先在这等着,等我与韩兄的消息……”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韩穆霖,而后两人便离开了韩府,径直的朝着那深宫大院而去。 乾清宫 躺在内里龙床上的男人面目上满是苍白,眼神无力的阖起,看上去悄无声息,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原本那双细长的双眼此刻也紧紧的闭着,就算是洒上旁边烛台的暖光,面色却依旧是苍白如纸。 “陛下,陛下,喝药了……” 穿着翠色色罗衫裙,下着黛绿色纱裙,身披烟霞白时外衫,头戴八宝簇玉钗的女人坐在龙床边,一张面容被细细的精致的装点过,一双漂亮而微圆的大眼里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眼前龙床上面目发白的男人。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本宫便行了……”她挥了挥手,话语慵懒带着几分淡淡的气势。 “是,淑妃娘娘……”旁边的婢女仆人都恭敬的退了下去,空旷的房间内唯独只有她与她的贴身侍女玉琴与玉棋,恭敬的站在两边。 玉琴站在淑妃身后帮淑妃整理着东西,而后忽然开口说道:“娘娘需要热水吗……?” 眼前的女人想了半晌后点了点头,开口道:“玉棋去拿些热水来吧…” 玉棋领命而去。 房内只有坐在床边的淑妃,与那在龙床上气息微弱的帝王。 忽然… 啪—淑妃的脑后勺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而后拿着药碗的手一松,青色瓷药碗碎裂在地,碗内药汁洒了一地。 她闭着眼睛,晕倒在了龙床上,没有了声响。 而原本沉寂的空气,却被那后边的人手中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划开,冷漠而冰寒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盖着杯子,了无声息的帝王刺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答案 坐在龙床上的男人神色带着几分颓靡与疲惫,他看着那被斩落在地的匕首,一双细长的眼眸半阖着,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简爱卿韩爱卿,此次多亏你们,若不是你们恐怕朕这一次当真会栽在这群人手里……” 他的话语顿了顿,原本面色苍白的脸也变了几分,他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朕的胞姐竟连朕的性命都要取,朕真的没有想到,不过如今好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来人去吧法印那个奸人带过来!” 他的话语里不在有任何迟疑,眼神里满是笃定,看着眼前那被五花大绑的西夏人内鬼眼神里的满满的恨意,冷冷的笑了一声:“你们倒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此时的玉琴的下巴早已经被韩穆林给卸了下来,她此时闻言冷冷的笑了几声,淡淡开口:“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不过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便闭着眼睛,无论旁人如何瞪,却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 而此时趴在床上的淑妃已经幽幽转醒,她在看到此时的场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在看到那穿着黄色龙袍的皇帝陛下时,她怔怔的开口道:“陛下!陛下你醒了……?” 淑妃的整个眼睛都瞪大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可在对上皇帝陛下那冰冷的神情时候,和在看到那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玉琴时,她整个人懵了几分,她懵道:“玉琴……?玉琴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她看着旁边的人的眼神,心情却忽然有些忐忑了起来。 旁边的皇帝陛下闻言冷冷的笑了笑,一双细长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深沉而幽深,淡淡开口:“怎么,淑妃,这个西夏探子难道你不知道…?” 西夏探子? 淑妃闻言整个眼睛都瞪大了,她不可置信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眼睛里瞬间泛出了泪花,声音颤抖的开口:“陛下,陛下,妾身绝对不知此事啊,妾身从来没有加害陛下的意思,妾身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哪!” 她的话语顿了顿,脸猛的扭了过去,死死的盯着后边的玉琴怒吼道:“玉琴,我待你也不薄,你说,你说这事我不知情……” 她的话刚落音却只见玉琴冷冷的笑了笑,但是却并未说话,这让淑妃整个慌乱了,她慌乱的开口道:“陛下,陛下妾身真不知啊……” 皇帝陛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淡淡开口:“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认真交代出来…” 简林安与韩穆霖站在一旁也没有为淑妃说话的意思。 淑妃闻言,也没有犹豫只是涌着眼泪,抽抽噎噎的开口道:“是,陛下,臣妾一直仰慕陛下,可以往陛下的眼中却从来都未曾有臣妾,这让臣妾心底十分焦急,而这个时候在三月前,臣妾在佛光寺去上香时候恰巧遇到了法印大师……” 她的话语顿了顿,在吐露出来这个话语时,心底也就越发的平静了几分,也就没有在多加迟疑,开口说道:“法印大师拦住了臣妾,但是臣妾也十分惊诧,可法印大师说,能帮助臣妾改变现在的局面,说能让陛下喜欢臣妾,所以臣妾就……” 她紧紧的咬着唇,一双眼睛泪盈盈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皇帝陛下,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心底满是紧张与忐忑,声音颤抖的开口:“陛下,陛下,臣妾若知道这个法印想加害陛下,臣妾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臣妾对陛下的衷心天地可鉴……” 淑妃砰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头,眼神里满是恳切的哀求,她环视了一圈,眼神落到了旁边沉默着的简林安与韩穆霖身上,眼神诚挚而恳切的开口:“韩大人,简大人,臣妾真的不是西夏探子啊,大人陛下明察啊……” 淑妃的脸上满是急切与诚挚,可眼神在看到一旁身为玉琴的婢女却没有丝毫表示的时候,她有些焦急了,猛的过去抓着她的肩膀,声音急切的开口:“玉琴你说啊,你说…!” 玉琴只是垂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 简林安看着她,忽然开口道:“淑妃娘娘的确是不知情,微臣曾经与韩大人曾经去试探过淑妃娘娘,那日微臣与韩大人一起曾在佛光寺递了一个西夏的血狼盟的印记放在锦囊里,派人递给了淑妃娘娘,可淑妃娘娘后面却并没有在接下来的几日重返寺庙,因而想来淑妃娘娘定然是被利用了……”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淡淡的笑了笑道:“只是淑妃娘娘,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想来你就不要瞒下去了吧?法印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如今你若不说,恐怕对你怕是也不好……” 她的话语淡然,眼神平淡如水,让旁边的淑妃面容里的神色僵了僵。 她自然知道只要这一次说了,那她三个月的宠爱将不复存在,这三个月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而她的之前所有拥有的一切浮华全部都将化为湮灭,甚至可能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而这样的后果是她万万不想接受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踌躇,紧紧的抿了抿唇,看着那边眸色深沉的皇帝陛下,牙齿一咬,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因而便半阖着眼,咬牙道:“法印给了我香料,让我每日在陛下到来前焚这香料便能让陛下宠爱我,我……我找大夫查过,这香料里边也没有什么对身体有害的物质所以我就用了……” 她的话语刚落,那边面色苍白的陛下眼神更是冷了几分,他冷冷的笑了笑,淡淡道:“原来是那香的缘故,怪不得从三月前开始每日去你那,你都要日日焚香,原来是这般原因……” 淑妃看着男人眼神里的那冰凉如水般的眸色,眸色里的慌乱又多了几分,她张了张唇,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她的眸子里满是苦涩,低着头道:“陛下,臣妾是做错了,可是臣妾真的是想让陛下能多看臣妾一眼……” 可还没等她说完,外边却忽然又传来了响动声。 “陛下,法印带到……” 门外边传来了禁军统领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几声轻声的骂声。 神宗闻言,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而后淡淡的开口:“带进来!” 他的眸色幽深而晦暗,神色阴沉如水。 “老实点…!”身穿盔甲的几名禁军扭着一个穿着绯红色袍子的男人,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忿的皱着眉小声吼道。 如今,萧子清她们才真正的看到法印大师是何模样。 穿着绯红色的袍子,袍子上绣着一些繁复的花纹,而那浑身的衣袍也因为禁军的原因而被揪得有一些散乱,而他脸上留着一小撇胡子,吊角小眼在看到眼前皇帝陛下和周围人的那十分严肃而郑重的眼神时候,那面上的表情陡然就变了。 而他整个人看上去倒颇像有些江湖骗子的味道,根本便没有所谓的仙风道骨,得道高人。 他在看到眼前面无表情的宋神宗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他抬起了头声音颤抖的开口:“参见陛下……” 他低着头,吊角眼里带着几分心虚,甚至连额头上的汗渍一点点的渗了出来,甚至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丝毫不敢抬头。 神宗见状,心底自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他信任的帮他解除梦魇的大师的确是有问题的,他的眸色猛然间冷了下来,冷冷的一笑,道:“法印大师?朕自问待你不薄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然的杀气,森冷而又极为骇人,而那双细长的眼眸也幽深如寒潭般的看不清眼底的神情,看不透他如今的想法。 法印闻言,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些,他紧紧的匍匐在地上,感受着上方那扑面而来的那铺天倒海的气势让他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僵了起来。 他连头都不敢抬,只是讪讪的笑了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开口道:“草民心里万分感激陛下隆恩,草民……” 他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身子也抖动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这个人你可认识…?”神宗眼神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眼神悠远而深沉。 他顺着神宗的手指望了过去,在看着那被卸掉下巴而被绑在一旁的玉琴时候,瞳孔紧紧的一缩,而后抖了抖,道:“草民见过,是淑妃娘娘的婢女,但是可是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的,陛下,请陛下明察!” 简林安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里满是畏惧与害怕,整个人都抖如筛糠的所谓的大师,眼神里的神色都冰凉了几分。 这个法印到底是不是西夏人她们不清楚。 可这法印定然不是那什么得道高僧,不是被这玉琴一伙,那也定然是被这玉琴利用了,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的皱着眉头看着旁边的淑妃问道:“淑妃娘娘,玉琴是何时候入宫的,如何分配到你宫殿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西夏系列终篇 穿着龙袍的皇帝细长的眼里满是冷冽的冷芒,他看着地面上跪着身子颤抖的女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挥挥手,半阖着眼淡淡道:“淑妃剥夺封号,降为美人,吴将军剥夺封号发配凉州,望吴美人记住这次教训莫要再犯…” 原本这次的事件,淑妃也算是被利用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在里边的确担任了一个十分而不可少的角色,玉琴与法印都是通过她来接近的陛下,这个惩罚倒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跪在地上的淑妃脸上的泪珠甚至把那原本画好的胭脂都晕开了,面容里一团花一团花的狼狈模样也让简林安心底微微叹息。 这个淑妃有了这样的案底的话,日后想要翻身恐怕是难了,即使这事不是她主谋,可这件事直接的危害到了陛下的人身安全,怕是短时间内是没办法释怀的。 淑妃心底也知道皇帝陛下此次也算是格外开了恩,美目微垂,羽睫也抖动,声音颤抖着开口:“臣妾谢陛下隆恩…” 神宗看着她这副颤抖着的温顺模样,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下去吧……” 淑妃行了礼之后,便应允退下了,而此时屋内便只有她与韩穆霖,皇帝陛下三人了。 青铜的镂空熏炉熏焚着缕缕淡淡沉香,张牙舞爪的挥散在空中,而房内的空气都似乎沉寂了,皇帝陛下的细长眼神里神色幽深如浩海大海,探不清他的虚实。 “慧昭仪是谁…” 半晌后,他才幽幽开口,言语平淡如水,不掀起任何波澜。 简林安闻之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那眼底的幽深神情心底一凛,而后抿了抿唇,抬起了眸子对上了那双细长而黝黑的眼眸,淡淡开口:“西夏大将军秉常手下之人,西夏如今分割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为梁太后为首支持与大宋开战,另一股却是以西夏将军秉常为首,支持与陛下永为邻好,而慧昭仪便是提前探查到了梁太后那边会有所动作而想阻止这次事件……”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从袖里掏出那一封淡黄色信笺递给了陛下,淡淡开口:“陛下,这是大将军那边拖微臣带给陛下的信,这次微臣能如此快得知此事,秉常将军那边之人马也出了不少气力……” 黄色的信笺上只只是简单的写了四个字“陛下亲启”,笔迹歪歪扭扭的看不出任何更多讯息。皇帝陛下接了过去,把信封打开后,把里边那几页信纸拿了出来,一页一页的开始看了起来。 那封信简林安自然是看过内容的,而里边的字迹也是她仿写的,并故意的把上边的字迹习惯给模糊了,让人根本无从查出是何人而写。 信中秉常把梁太后在大宋的三个窝点都纷纷写在了信里,而后跟陛下说要进行合作,把梁太后从那掌权人位置上拉扯下来,而后只要陛下支持他登基,他便愿意西夏跟大宋永修邻好。 眼前穿着龙袍的男人看完了这封信之后,面上依旧无任何表情,只是往前边走了几步,把信笺的黄色封皮与那白色甚至还带着墨香味的信纸放到了烛台的烛火处,眼神冰凉的看着眼前的信纸被火舌渐渐的吞没而成为了一扑黑色的灰。“紫苑楼,梅香院,韩爱卿,这两处的逆党就交于你了……”皇帝陛下眼眸深沉的淡淡开口。 韩穆霖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微臣遵命…” 简林安看着皇帝陛下那微深沉的脸色,和那把信笺直接焚烧了的举动,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道:“若无何事,臣等就先告退了,此次在捣毁了剩下两个梁太后在开封势力之后,此事应当也能告一段落……” 信纸里将军的势力已经把梁太后在开封的剩下两个窝点给在信里径直说了出来,秉常将军毕竟与梁太后对峙多年,自然是要比她们找这些余党来的容易,而在这几次与梁太后的阴谋之中,她们在第二次粉碎了梁太后在倚花楼的势力,而后在第三次又揪出了酒楼与梁太后埋伏在朝廷中的探子王斌。 甚至在第三次的科将军受刺杀时,当时陛下就已经开始严查这件事时,而开封城内那查户籍信息不详之人便全然的被撵出了城。 而这一次的事,却有秉常将军为了削弱梁太后的势力,而把梁太后埋伏于开封的势力全然的被秉常写信告诉了陛下,而经过这么几轮下来,想来梁太后的势力也应当被肃清的差不太多,西夏在开封的势力也应当肃清的差不多了。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一双眸子淡淡开口:“下去吧……” 简林安与韩穆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而单独在屋内的陛下看到他们离开后半晌后,才缓缓的转过了头,一双眼底满是冰冷的眸光,他的眼神冷冽,挥了挥手,冷笑道:“把长公主带过来…” 他的眸光里满是冰凉,不带任何的温度,一双细长眼眸里也终究不在带有任何眷恋。 底下的人闻之而去,不到片刻便把一袭红色衣裙的长公主给带了过来。 长公主的面色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在看到穿着黄色龙袍的皇帝陛下时候,面上柔柔的笑了笑,开口道:“陛下今日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面容镇定而带着浅淡的笑容,不夹杂任何额外情感,而那与眼前陛下有着八分像的细长眉眼里也满是漆黑与深沉。 穿着龙袍的男人闻声回头,细长眼神里在看向她时,终无任何波动,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看着她开口,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般的平静。 “你竟想要朕的命,你竟和这群西夏人勾结在一起,想取朕的性命,呵……” 他的眼神里满是讽刺与冷冽,在无上一次一般的温和,面容里那冰冷与陌生的态度也让眼前的长公主面色瞬间变了。 她张了张口,面色瞬间软了下来,一双细长眼眸里带着几分惊疑的开口:“陛下为何如此说,陛下难道不记得了陛下的命都是我用命换回来的吗,虽然我是很想要这皇位,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取陛下的性命……” 她抿了抿唇,整张脸也沉了下来,就似是不欲辩驳一般,而那细长眼眸里也闪过几丝盈盈水光的委屈神色,牙齿也紧紧的咬了起来。 眼前的陛下看着这一幕,冷笑了几分,紧紧的盯着她,看着这一副让他十分熟悉的表情,却是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若是在以前,恐若胞姐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定然便是心软了吧,定然会记起那从小到大长大的情谊,便不舍得在说重一句话。 可如今却不一样。 他的见状眸色更是冰凉了几分,就算是这样的委屈神情也让他心底再也无法掀起一丝波澜,他神色冰冷的开口:“证据确凿,难道长公主还想跟上次一般抵赖不成,原本上一次你的行为便足以致死,可你拿捏着朕对你的心软而为非作歹,甚至自己落水而陷害慧昭仪,跟西夏人勾结到一起想取我性命,长公主啊长公主,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下去……” 他的话语顿了顿,漆黑如墨般的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缓缓的端起了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微微的斜了斜眼,看到后边的那跪在地上,面上表情已然僵硬的女人,心底最后一丝眷恋也终于随风而去。 他不欲在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着那熟悉的眉眼,与小时候那爱护他,站在前边护着他,甚至在他在冬季落水时都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他而自己落下病根的胞姐,心底却又钝钝的疼的厉害。 他的眼眶微红,唇角却泛起一抹冰凉的笑,声音几乎轻不可闻,自嘲道:“真是厉害啊,这样的一个位置竟然能让胞姐与外人勾结来取朕性命,若真想取朕性命,当时你大可不必跳下水去救朕……” 底下一片寂静,甚至只能听闻到后边女人那并不平静的呼吸声。 沉默的等了半晌,两人却是谁也没有说话,而穿着龙袍的男人见状却只是淡淡的阖上了双眼,挥了挥手,眼眶微红的淡淡开口:“朕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此次当真是原谅不得了,桌上青瓷瓶里的东西,你喝了吧……” 青色的瓷瓶树立在桌上,万分明显,青色的小瓷瓶上勾着青色的繁复花纹,被红色盖密封住,而这个瓷瓶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内心自然是一清二楚。 底下的女人没有犹豫,只是起身紧紧的握住瓷瓶,没有丝毫犹豫的灌了下去,而后淡淡开口:“陛下日后自己保重,查案子的简大人是个有能力的,梁太后已经注意到了他,日后恐怕这简大人得多防着些了……” 她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算是神医也是回天无力,因而也就不在挣扎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怕是别想坐上那个位子了,因而这些话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穿着龙袍的男人瞳孔微微缩了缩,而后挥了挥手,淡淡道:“下去吧,这半月,朕不会亏待你……”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缓缓阖上双眼,嘴唇微动,开口道:“来人,带下去!把史官带上来…” “是!陛下” 史官? 底下跪着的女人眼神微微一凛,忽然猛的抬起了头,眼神里闪耀着不可置信的眸色,她喃喃的张了张口,眼眸里满是震动的开口:“陛下,不管我做了何事,可我依旧是胞姐,难道你……” 她的话语顿了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颤抖的开口:“难道你真的狠心道连我的存在也要抹去?如今我已经只剩半月性命,无法在威胁到你的皇位!” 可那男人只是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她,甚至她还没等他说话,便被外边的人给拖了下去。 他听着那女人越来越远的喊叫声,原本紧紧攥成拳的手也松了开来,修长的手心里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血印。 “陛下,史官带到……” 外边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圆领常服的官吏被带了上来,在看到陛下之时,面容上满是恭敬的低着头匍匐在了地上,认真开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后,只听上边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平身…” 官吏拍了拍袍子恭敬的开口:“谢陛下…” 等他起身后,眼前的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陛下才忽然转过了脸,一双眼睛锐利而深沉的刺了过去,看到那边官吏的带着几分疑惑的模样时候,淡淡开口:“今日找你过来,你可知是因为何事…?” 话语清淡而冰冷,带着几分淡淡的冷冽的寒气,让底下的官吏的身子一下就颤抖了起来,他诺诺的开口:“微臣不知,还望陛下告知…” 眼前穿着龙袍的男人转过了头,眼神深沉的看着他,淡淡开口:“长公主逝世于元丰八年,追封惠和大长公主,你可听明白了…” 底下的史官猛的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惊讶,甚至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可在看到眼前男人面容里的神色时,直愣愣的点头,开口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改……” 穿着龙袍的男人面容平静的点了点头,而后也没有在说什么,便径直的让他离开了,而这一场从江宁开始的一连串的四个大案子也终于在此刻划上了句号。 简林安和韩穆霖在半月后听到了那宫墙里传来的长公主病逝的消息时,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只是传来了一个消息说病逝,可却并未在听闻有任何其余的消息,仿佛是陛下似乎特地是想让这个消息压下去一般,也没引起多大的讨论,而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在讨论关于长公主的所有事。 长公主这个名称似乎就随着史官的那一句“长公主逝世于元丰八年,追封惠和大长公主”而寥寥的画上了一个句号,没有人去质疑为何史官要如此记载,就仿佛她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早已过世的长公主一般。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罗坤也颇为有些奇怪的转过头来问她,问她为何陛下要让长公主死于元丰八年,而不是熙宁一年。 简林安想了半晌后,那双眸子里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甚至带着几分淡淡的惆怅,轻描淡写的开口:“也许陛下只是想把长公主在元丰八年前的美好时光给记录下来吧……” 那些真相被撕开后的赤裸真相,又有几个人愿意去面对呢。 罗坤闻言,有些怅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大家也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么一个活的轰轰烈烈的长公主,仿佛她真的是随着陛下的记忆生命被终止在了那最美好的元丰八年。 大家从陛下的态度中,也自然看到了陛下的态度,闭口不提长公主,就算是有旁人问,也不过只是装傻的回这么一句话。 “长公主不是早就病逝在了元丰八年了么?你记错了吧……” 如此打哈哈的糊弄过去,而这件事也让简林安颇有一些怅然,原来这就是历史。 在这件事过后,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日子,甚至想起来都有些恍惚,梁太后的这一连串的阴谋在长达大半年之后,似乎也终于被粉碎了。 而她们也终于从熙宁一年来到了熙宁二年,盼来了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到了过年的日子里整个空气里都仿佛充满了年味,外边也终于张灯结彩的有了一些现代过年没有的味道,大雪一片片的飘落,让整个开封都被大雪覆盖了一层层的漂泊的白,厚厚的雪踩上去甚至便能看到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府内早就备好了年货,贴好了对联,甚至把她远在庐州的便宜爹都接了过来,而此时,就连府外也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看上去竟然让她隐约的感受到几分老北京的胡同巷子味道。 而这样温馨与孤寂交织的感觉却让她此刻心内百感交集,不知不觉她就这样来到古代如此之久,甚至在这里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家人,甚至说话都慢慢的越来越融入了进去。 简林安站在院外边听着那里边传来的喧闹声,和那一片片晶莹飘落的雪,心底却是一片复杂而惆怅,可忽然,忽然听到后边传来了一声清冷而又带着几分关切的声音,让她一下有些微发愣。 “天冷,回屋吧。” 语调虽冷,可话语里却是止不住的温和关切味,她有些惆怅的回头,却看到披着厚毛藏青色披风的韩穆霖站在树下,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她,眸色里带着温柔和关切。 黑色的绸衫上精致的勾勒出金边,藏青色的狐裘袍衬得他整个人身姿修长如玉,精致的眉眼就仿佛是那天上谪仙一般让人一眼便沉沦下去,而那双漆黑如墨般的凤眸此时眼底的光芒也让她几乎挪不开眼的陷了进去。 她愣了半晌,而后唇角却是止不住的上翘,拢了拢衣袍,跟着他进了屋。 也许其实在这里也不错吧? 而此时也终于有了一个片刻的平静时日,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不久后,却有着更奇怪之事等着她们。 ------题外话------ 这几天的三章都写的没什么感觉。暂时这个西夏整个篇章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另外一个大案子了,其实算不上太满意,感觉后面的三章没写好,自己也写的没什么感觉。 特别是皇帝跟他姐姐之间,写的非常非常没什么感觉,日后有时间改稿的时候,会把这边一起改一下。 ~ 下一个故事是跟蛊毒尸人有关,是我自己最想写的一个故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公主 皇祐四年冬 皇宫里被厚雪覆盖着,到了末时十分,一片一片的白如鹅毛般飘落了下来,那雪下的又密又急,就算是穿着厚厚的绒披袄出去,那毛尖上也会瞬间沾染上一片片冰凉的白雪,而远处的风刮着雪与冰珠子刮在人面上都有些生疼。 “顼儿,你慢些,今儿天太冷了,还是回屋吧…?若要被皇爷爷皇奶奶知道了,可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一个穿着红色小夹袄的小身影迈着小短腿追着前边那蹦跳的小身影,奶声奶气的在后边跑着。一张白玉般的面容被风冷冽寒风刮的红扑扑的冻的厉害,喘气也喘的越发厉害,哈出来一片一片的白雾,让她的脸都朦胧了几分。 “我才不怕呢,美人姐姐说这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可好玩哩…” 她看着前边那渐渐走远的小身影,听着那远处传来的声音,她的瞳孔猛然间一缩,让她一咬牙又追了上去。 美人姐姐? 她的眸色冷了几分,细长的眼睛里闪过那不属常人般的成熟眸光,感受到腿下虽重如灌铅,心也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甚至连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可在想到前边小人儿的话,就瞬间一咬牙追了上去。 “顼儿,那女人的话难道你也信?这个天气湖面还没冻结实,不过才刚结冰,稍不注意便会落水,你停下来…!”她用尽了力气大声的朝着前边吼去。 这话音一出,前边的那被裹得跟个小包子一样的身影果然瞬间停了下来,可不到半晌,却听见那前边似有似无的传来一声委屈的小声音。 “美人姐姐说的对,你们果然会找这样的由头拘着我,赵姐姐说,像我这般大的,每日都能玩耍,可为什么我天天要念书,要读书写字……” 前边小包子的话顿了顿,随即又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了句:“美人姐姐那么漂亮,才不会骗人哩……” 他看着后边穿着红色夹袄,面容里带着几分焦急的身影,脚步踌躇了一会,而后转头在看到前方冰湖时,他的眼睛瞬间晶亮了起来,瞬间便忘了所有的事,朝着冰湖飞奔而去。 后边的小女孩身形要比前边的小包子高大一些,也要大上几岁,因而自然也要比他懂事许多,那个所谓的美人姐姐不过是个蛇蝎心肠之人,见她弟年幼,便哄骗他去这冰也没结结实的地方,不就是企图谋害他。 后边红衣小女孩冷哼了一声,眸色冷若寒冰,她也不在废气力,只是紧紧的抿着唇,朝着前边的小包子追了过去。 大大的湖面上结了一层细碎的冰,冰层并不太厚,甚至能看到部分地方只是薄薄的一层有着龟裂的痕迹,四周的树梢上都悬挂着细碎的冰雪,漂亮的就如同仙境一般。 赵顼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由得咧开了嘴,小心翼翼的从踏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踩到了湖面的冰上,他抓着旁边的小树苗,伸出脚试探性的踩了踩,看着似乎是感觉到没有什么别的危险时,才放心的把脚踏了上去,面容里的警惕神色才少了几分。 他单脚使劲的踏了踏,见着的确是如美人姐姐说的那般结实之后,便晃悠悠的整个人都踩了上去,在这个结了冰的湖面上大跳大蹦了起来。 而这一幕在后边的小女孩眼底,却是连心都快跳了出来,她赶忙跑到了岸边,看着那越来越往湖中心去的小包子时,面容万分急促的紧皱着眉大声开口:“顼儿,你快回来,湖面冰很薄,你乖乖回来以后姐姐去跟皇爷爷皇奶奶说每日多让你玩一个时辰可好……” 湖中央的小包子闻言,嘟了嘟嘴,看到小女孩眼底的那焦急神色,也随即点了点头,晃晃悠悠的朝着岸边走去。 湖面的冰很薄,经过他这么一踩踏,湖面的冰层早已经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而他的每一步在眼前的女孩眼底都是极为惊险骇人,就连心都扑扑通的跳的厉害。在看着玉雪可爱被棉服紧紧包裹的小人儿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很快便接近岸边的时候,她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了几分,她伸出手,想去握住小人儿的小手,把他拉上岸。 可忽然,哧溜——他踩到了冰面上那细碎的冰块,扑通一下直直的摔倒在了冰面上,而原本轻薄的冰面被他这么一摔,吱的一下裂了开来,而他的整个人忽然扑通一下掉入了水里。 身上的棉服遇水后瞬间便的重了起来,而五岁大的孩子自然不可能会游泳,而这一幕落在了旁边的小女孩眼底,让她心底万分惊骇。 她看着掉落下去的人影,听着他那哭喊的声音,猛然咬了咬牙,便把棉服脱了下来,遇到呼呼刮着的风时,仅仅穿着单薄衣衫的她冻的瑟瑟发抖。她一咬牙跳入了水里,捞起了那往下沉的小男孩,企图着把他举起来放入旁边结实一些的冰层上。 棉服在吸水后变的极重无比,远远不是她这样的力气的人可以拿得动的,而在水底也渐渐的让她整个身子都几乎快冻成了冰,她的手有些僵硬的把小男孩身上的棉服给拖了下来,而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整个人放在了冰层上,而后自己却没有了力气晕眩了过去。 当她在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委屈的泪流满面的小脸,那张小脸上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红红的小嘴里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而在看到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时,那双眼睛里的光芒瞬间亮了起来,哽咽的扑了过来,开口道:“皇奶奶说,姐姐差一些要抛弃顼儿而去了,顼儿以后一定乖乖的,一定听姐姐的话,好好念书……” “这些天姐姐可吓死顼儿了……” 他咬了咬牙,面容里闪过一丝坚定,攥着小拳头认真开口:“顼儿以后一定会保护姐姐的……” 可床上的小女孩却只是睁开了一会眼睛,却又闭了起来,身子调养了两三年都不见好,后来听宫人们说,是因为身体受了寒,寒气入了骨,每一到冬天吹到寒风就会沁入骨髓的疼痛,这样的病症终其一生都会伴随着她。 可是在那时,她却是想也没想的跳了下去,留给她的却是伴随了一辈子的疼痛。 皇祐六年冬 一到冬天的日子,她的身子便会虚弱无比,屋内的窗户都只能封的死死的,不能透进一丝一毫的寒气,甚至只要一触碰到寒气,她那双手与身子都会感觉到刺骨一般的疼痛,而便因为这件事,她的双手就算写起字来都会受影响。 她的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重衣衫,就连背上都披了一件厚毛狐毛裘,平日面容里的笑容也越发的少,每每拿起了所谓的治国之道,用兵之道时,总是会被阻止,而之前小时候不明白,可过了这么两年她却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因为她是个女子,她是个女子不能像弟弟那般能自由自在的学习自己想学的东西,她是个女子,要学的也仅仅只是女红针织,三从四德。 坐在桌前的女孩皮肤有着病态的苍白,平日里也出去的极少,因为身体原因也极少有人与她打交道,久而久之她这个院子平日里也只有弟弟偶尔会在闲时过来看看她,旁人自是极少的。 “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院子外边有着兴奋的叫喊声,让原本伸手准备拿那被藏在角落里的名为治国之道的书籍出来看的女孩,手指猛然就如同触电一般收缩了回去,一双眼里的渴望神色被极好的收了起来,面容里眼神里带着满是温柔温和的笑容,嘴角的笑容就如同训练好了一般,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人的到来。 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个只供一人进入的缝隙,一人虎头虎脑的探了进来,看着眼前被厚重衣衫紧紧包裹着的女孩,看着她那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细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心疼。 他如献宝似的捧上了那被紧紧的抱在怀里用纸包好的烧鸡与糖葫芦放在了桌上,嘿嘿笑道:“姐,今儿我给你带了城外王家铺子的烧鸡,是你最喜欢吃的口味,还有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小女孩的眼神眸光深沉的化不开,看上去似乎依旧是眸色温柔,可那抹温柔却没有透入眼底,她笑的温和,拉过了他的手,看着他那被微微烫伤的双手,亲昵的点了点他的额头,开口道:“姐姐这吃的很多,下次可别带来了,吃不完倒是浪费了……” 小女孩把烧鸡与糖葫芦放在桌上,但是却没有伸手拿的意思,她只是拉着他的手与他亲昵的说了一会话,便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 看着他那眼眸里的自责与担忧的眸光,她眼眸中的深沉黑色微微闪了闪,似乎那深沉眸色又少了几分,她看着那桌上的两样东西,只是笑眯眯的淡淡开口:“迎春,去把这两样东西放后厨去吧……” 迎春应了一声,皱眉叹了口气便拿着烧鸡与糖葫芦离开了,可她的脚步还未曾踏出门,却忽然听见房门里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 “你们分了吃了吧,毕竟是一番心意,虽然我不大想吃,但也莫浪费了……” 迎春恭敬的哎了一声,应声离开,在离开时候也不忘紧紧的把房门给关了起来,甚至连窗户都紧紧的关好。而那小女孩呆着的房间又重新回归了一片晦暗,仅仅只能看到小烛光燃亮的红色光芒,每当到了冬季,那白天黑夜便对她来说也无太大差别。 甚至她有时还会与赵顼打趣道:“你们每年都能过冬季,可对我来说一年却似乎只有三个季节,而每当到了冬季就仿佛要去那阴暗的地下休眠一般,不过过了几年了也都却是习惯了……” 而每当她说这句话时,赵顼的眼底都会万分的自责,而会想方设法的对她好,而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总是格外的沉默,只是温柔以对的说上几句话,让他眼底的自责能够少上一些。 在她的记忆中,母后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人,面容里带着几严肃的朝着一个被厚衣衫包裹的几乎透不过气的女人淡淡开口:“你是顼儿的胞姐,要多帮衬着顼儿,他虽然性子顽劣了些,可是却是极为听你的话,他是个治国的好苗子,也算是有一片赤诚之心……” 少女微微愣了愣,幽深的眸色深深的掩埋了下来,那一双细长的眼眸弯了弯,温柔道:“知道了,母亲” 到了夏日,年仅六岁的赵顼拉着成日里闷在屋内的姐姐出去玩,可在玩闹中一不小心的摔倒在了地上,白雪般的皮肤上擦出了血痕,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此一幕恰巧被穿着红色衣袍的女人给看见了,她心疼的跑了过去把那疼的哇哇哭的孩子抱了起来,而后眉心一皱的看着旁边的小女孩说道:“你是顼儿的胞姐,什么事也让着他一些,别跟着他的性子胡闹……” 小女孩怔在了原地,而后被抱在怀里的小孩见她的模样想挣扎着解释,却被渐渐抱怨了,怎么也挣脱不开。 又过了些许日子,到了学东西的年纪,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所谓的四书五经的东西觉得无趣的很,可她正准备偷偷的摸出书看的时候,却只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声音。 “你是女人,这些书不适合你,以后莫要在看了,来人啊,看着公主!” “身为公主连女红针织都做不好,可不是日后嫁出去会丢了皇家脸,日后每日不许看书,直到女红针织给做好了……” 小女孩的眼眸越发的幽深了起来,面容里的神情也藏的越发的深,整日人前都只是一副面目柔和的形象,她的拳头缓缓的攥了起来。 至和三年 赵顼已经十岁了,而她也终究是到了十三岁,十年的被病痛的折磨也让她原本的性子改了许多,外人倒是都觉得她只是沉默寡言,但是到也算得上温柔和煦,对着谁也是一副温柔的笑盈盈的模样,渐渐的围在她旁边的人也终于多了一些。 赵顼的年纪大了些,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事情,也懂事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来看看她,尤其是每日到了冬天时,都会经常的过来她的院子里陪着她,给她说一下皇爷爷皇奶奶与父皇母后带他出去打猎游玩的趣事。 “长姐,打猎可好玩了,上次跟着皇爷爷他们去打猎,我还学会了骑马呢……”眼前的小人所的眼神发光,整个人都散发着精神奕奕的神采,却忽视了旁边女孩那越发暗淡的脸色。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的脑袋就垂了下来,岿然长叹了一句:“可惜长姐身子不好没法去,真想跟姐姐一块去……” 小女孩怔然了半晌,而后微微垂着眼,面容柔和的淡淡开口:“顼儿代替姐姐去看了玩了便成,顼儿看到了的话,姐姐也能同样感受到的……”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闻言微微愣了愣,而后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紧紧的攥着小拳头挥舞道:“顼儿一定替长姐看遍万千河山!顼儿一定会保护长姐……” 小女孩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眸光深沉如水。 治平三年 夜色凉如水,皇宫院内的某处院子却是沉静如水,就连院子内的仆从都十分少,看上去也十分冷清,虽修缮的金碧辉煌,可是越发的印衬出了那内里的清凉与孤寂。 “主子,王志远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同意合作,西夏梁太后也传来了消息,说是愿意支持主子…”穿着黑色衣袍的女人恭敬的低着头,眼眸里万分崇敬的看着眼前的披着厚厚绒袍的女人。 女人写字的手微微一顿,面容平静如水,一双细长眼睛一眯,淡淡笑道:“江宁这里的事便交与你了,我会以你假死的名头将你运出宫去,日后你孙雅青的名字怕是不能用了,怕是得另外换个名字,日后这江宁城的组织便交与你了……” 穿着黑色衣袍的女人闻言,恭敬的点头,开口道:“主子放心,雅青定不辜负主子所托……” 女人笑了笑,挥了挥手,秉着烛光看着一本治国之道而出神。 而看着看着她的脑海里却始终浮现起一个从小到大一直跟在她身后,照顾着她感受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的身影,心底那原本下定了的决心又似乎动摇了几分,可片刻想到了什么,那抹被动摇的决心忽又全然的消散不见。 治平四年,信州水患。 她在听闻这个消息时,眼神里的眼神微微闪了闪,起身提起笔来刷刷刷的写下了一大串的治理水患的见解与法子,她的字迹因为小时候的原因,依旧是不大好看,写出来歪歪扭扭的就如同泥鳅一般,可那一字一句里的见解却是极为到位。 旁边的丫鬟见到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开口:“公主,皇后娘娘若是见着了,怕是又会说你了……” 她闻言,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沾满了墨的笔尖在纸上划过一条长长的黑线,她的眼神也微微怔了怔,而后冷冽的自嘲的笑了笑,呵道:“她哪日不说我,她哪日不是说要我帮衬着顼儿,甚至想方设法的阻挠我看书,总让我学针线女红,呵……”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眸中的神色瞬间阴冷了几分,一字一句的冷冷开口:“我又何尝比他们差了?就连她那所谓的如至宝般看在眼里的顼儿,以往那些疑难见解,她们难道以为真的是他想出来的吗……?” “不过就是因为我是个女人罢了。” 她忽又轻轻的哀叹了一句,细长的眼眸里闪过几丝复杂的眸光。 旁边的婢女微微怔了怔,而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可赵顼殿下对公主当真是打心眼里好啊,这些旁人可都是看在眼里,极为羡慕公主呢,奴婢觉着殿下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对公主的……” 坐在座位上的女人愣了愣,而后半晌后才轻描淡写的开口:“若不是如此,这个皇位早便是我的了,只是顼儿如今太优柔寡断了些,还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皇帝,他还需仍需磨练……” 她的话语顿了顿,随后淡淡开口:“若他输给我了,自然就证明我比他更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 第二日。 她刚起,却听见外边又传来愁眉苦恼而有些踌躇的脚步声。 她闻之摇了摇头,淡淡笑道:“顼儿你在外边做什么,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声音不自觉的放软了下来,眼神里也柔和了几分。 外边的赵顼闻言,跨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容里闪过一丝扭捏,紧紧的抿着唇,踌躇了半晌,呐呐的喊了一声:“长姐……” 她看着他的小模样,心底柔软了几分,面上笑容也真切了几分,揉了揉他的头发,淡淡的笑道:“可是为了信州水患一事……?” 女人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安抚与静心的功力,让他整个人都平和了几分,他心底的那抹焦躁也全然的消失不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信州水患,可我想的法子总觉着似乎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来问长姐,旁人不知,可我是知道的,长姐拥有惊世之才,只是母后父皇不知而已!” 他挥舞着拳头,看着眼前纤弱皮肤白皙的透明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伸手握住了她那一年四季都冰凉的双手,哈着气替她搓着手,道:“长姐若不是我,也不会这十余年一到下雨下雪天都只能呆在屋子里了,都是我的错……” 他眼底满是心疼,一双暖洋洋的手掌包裹着眼前女人这纤细而冰凉的手。 她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度,原本那幽深而深沉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宠溺,淡淡笑道:“我是你姐姐,哪能就这么看着你死呢……” 我是你姐姐啊,怎么会就这么看着你死呢。 她的眼底里满是复杂,可看着眼前少年的眼底却不自觉的柔软了起来。 熙宁一年。 “公主,西夏那边私自有了动作,奴婢已经查清似乎是想在宫宴上刺杀陛下……”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女人在房内小声的朝着女人的耳边说道。 披着披风的女人闻言,手微微僵了僵,思虑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眼神微微垂着,从袖里摸出了一个血狼盟的硬币递了过去,眉眼清淡的开口:“想办法让简大人注意到这枚硬币……” 铜币上的血狼盟纹路极为明显。 穿着黑色衣衫的女人接过去之后,手指微微顿了顿,面容里极其不解的开口:“主子,可是,若陛下死了,我们的计划便能更快的成功不是吗?西夏人此举没告知公主虽不道义,可的确也是对公主有利啊……” 女人握着笔的手微微停了停,一双细长的眼眸里闪过几丝狠戾,冷冷道:“他是我弟弟!我们如何争夺这个位置,是我们两的事……” 黑衣衫女人领命而去。 几日后。 “主子,西夏那边又有了动作,宫里新来的法印大师似乎想谋害陛下……” 黑衣女子神色万分纠结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和心疼,她从来没见过像自家主子这般人,即使跟了十多年了,可许多时候她却仍然看不清她这个主子。 她只知道她的主子十分争强好胜,可在争夺皇位时候,却每每都留了一线,留了一个破绽,甚至在知道西夏人想谋害陛下时候,还会默默的给出提示救陛下于危难之中。明明他们有如此浓厚之情谊,主子虽然说要争夺皇位,可却从来都没有下过狠心。 可有时候却狠戾的就连科将军被刺杀都能眼也不睁不眨,就连嫁祸国老,导致朝廷内乱都能不在乎,她也猜不透这个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在桌旁的女人闻言,冰冷的面容里浮现几丝异样神色,她默不作声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而后装在了信里,拿着黄色的信笺递给了旁边的婢女,淡淡开口:“把这封信递给西夏的秉常将军……” 眼前的婢女微微愣了愣,抬起头怔怔的问道:“主子,为何要递信给秉常将军,梁太后与秉常将军如今势同水火,可是斗得水深火热……” 女人的面容里有了微微恼怒,一双细长眉眼不怒自危,淡淡开口:“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穿着黑衣衫的女人闻言低头应允而去。 四月后。 她体内的毒终于是快发作了,她甚至已经渐渐的感觉到了体内生命力的流失,在模模糊糊之间,她却似乎听到了她的床边似乎有了响动,甚至感到自己脸上有一滴一滴的冰凉的东西滴在她的脸上,这让她的心底忽然不知为何就颤动了几分。 她的眼前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修长而高大,坐在她的床边,拦住了她眼前的所有光线,甚至那淡淡的叹息声都是入耳可闻。 久久的沉默,她只是感觉她的手心似乎被人如往常一般的握着,一股股的暖气似乎包围了她冰凉的手,甚至还能听见哈气声。 她感到内心有一震微涩,感到自己流失的生命力,心底那压抑着的情感如潮水般喷泻了出来,她反握住他的手,忽然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把那藏心已久的话语一句一句的都说了出来。 “顼儿,姐姐从来没有想害你,秉常将军是我去通知的,姐姐虽然想要皇位,可却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 半晌后,却传来了男人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我知道,朕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朕知道从小姐姐便比别人都聪明,甚至政治上的许多见解比之朕也丝毫不差,我知道姐姐只是……” 他的话语顿了顿,半晌后才颤抖的开口:“只是不甘心……” 是啊,不甘心。 床上的女人的眼神瞪的极圆,手指也紧紧的握紧了他的手,她穿着粗气,一字一句的开口:“从小一到冬日里下雨日我都不能出门,从小我出城的日子屈指可数,甚至许多地方我从未踏足过,从小母后便告诉我,说我是女子不能看那些我感兴趣的书,只能学习女红针织三从四德,呵……” 她是何其不甘! 她比之别人丝毫未差。 坐在他床边的男人那眼眶红的越发厉害了起来,他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我知道,可我……” 他的话语顿了顿,看着眼前与他又四分像的女人那生命力的流逝心中的懊悔就猛然的涌现了出来,他眼眶中的泪珠涌现了出来,声音颤抖的开口:“可我以为长姐要我这个皇位,要杀国老,要杀科将军,甚至最后是杀了我……” 躺在床上的女人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涣散的越发厉害,伸出手颤抖着摸上了他的脸颊,淡淡笑道:“杀国老是真,杀科将军是真,可姐姐永远都不会杀你,我没有办法抑制我那心底对皇位的不甘与渴望,但是却同样也无法不在乎你的感受,这么多些年,也是累极,这样的结局倒也挺好……” 他的手微微僵了僵,可看着她那精神涣散的模样,手握的越发紧了起来,眼泪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摇着头,忽然大声吼道:“太医!太医!太医死去哪了!” 他的面容里满是暴躁,暴躁的就如同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小狮子,一双细长的眸子里满是彻骨的哀痛与悲伤。 床上的女人见状,只是淡淡开口:“没用的,顼儿,这瓷瓶里的药没有解药,你应当是最清楚的,床底下有个小匣子,是给你的……” 她的话语落毕,最后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手便缓缓的垂了下去,在无任何的生息。 眼前的男人看着这毫无声息的女人,这才终于意识到,原来从小伴他长大的胞姐已经离开了,他久久回不过神,一双眼都涣散着,眼睛红肿如核桃般,甚至只是一直不停的呢喃:“长姐,长姐……” 从日落到日斜,他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直到五日后,他才打开了那个匣子。 匣子里只有一封信,与一个令牌。 他在看完信后,眼神万分沉痛的接手了长公主留给他的所有势力与人才,肃清了朝纲内许多浑水摸鱼之辈,而后让史官改了原本那改动的记载,史官当时记得,陛下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朕死于何年,便记在长公主死于何年” “封长公主为惠和大长帝姬,葬皇陵……” 而长公主的院子的婢女都从来不换,甚至陛下每个月都会去长公主院里几次,而朝内上下得知此事,对长公主也坚决闭口不谈。 而在皇帝陛下元丰八年驾崩后,后人在翻阅长公主的消息时,却只见史书记载长公主的消息极少,只能约莫的看到有这么一句记载。 “惠和大长帝姬,于元丰八年薨” ------题外话------ 之前发现了一个历史性的错误。所以改成了:皇帝在一开始时候,让史官把姐姐写死早几年,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好念想,留住记忆力那个姐姐。 然后在长公主死之前才解开误会,然后又让史官改了之前的年份。 【之前写的没啥感觉,状态不太好,前三章长公主写的有点崩,这个长公主的设定与我脑海里的长公主设定像,不知道你们看完感觉怎么样……】 【tat我写完这段,写的我泪流满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怪事 熙宁二年五月 离上一次长公主一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而在后来她们在听说到陛下把长公主封为了惠和大长帝姬之后,便知道了此之中怕是定有一些她们未曾发现的内情,不过所幸此事也算是过去了,她们自然也就不在关注。 而近日以来虽然西夏似乎和平了一些,不过听闻这巴蜀地区与大理和吐蕃接壤一线边境似乎并不和平,而朝中为此也是忧心不已,甚至听闻似乎出了大案子。 简林安依旧是呆在府中,每日也不过跟随着张尧出去办办案,大多都是这附近的小案子,大多都是一两天便能解决的案子,倒也算得上是轻松自在,只是这一日日的却也是让简林安有些提不起劲来,整日懒散的很,没事的时候不是懒洋洋的呆在院子里晒太阳便是睡上日上三竿。 谷连雅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帮她梳着头一边扑哧一声淡淡的笑道:“公子最近可是脸面颊都圆润了些,韩大人心底不知多高兴呢……” 简林安闻言,无奈的撇了她一眼,看着镜子里那个圆润了几分,虽然仍然纤弱但是比起之前倒的确是气色好了不少,面色也终不是苍白如纸,多了几分如玉般的灵气。 她刚想说话,却忽然听见外边传来了谷连霜的声音,让她有些微微愣住了。 “公子,罗大人张大人韩大人让您赶快过去呢,说是出大事了!” 出大事? 简林安眉目一凛,眼神微微一眯,径直的把头发扎了起来,而后便披了件烟雨白衫便径直出去了,她的墨黑色长发被绾成了一个简单的髻用玉环绾上,而后发中简单的钗上了一根白玉簪,气色好了几分后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如玉一般的光芒。 身着淡蓝色白色边简洁圆领袍,外着轻薄白色长衫,看上去整个人钟灵毓秀出尘似仙,而她身上的男装却为她增添了一抹英姿飒爽的气势。 她走到前厅时,果然大家都聚集在了一起,在看到她时候,面容里都十分的古怪紧紧的皱起了眉,这让简林安有些微愣,她抿唇开口:“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 罗坤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神秘兮兮的开口:“简兄,前些日子边境出了件奇事,闹得人心惶惶的,你可知道……?” 边境? 简林安眯了眯眼,一双狭长眉眼里闪过几分了然,坐到了桌前,优雅的斟了杯茶,不急不缓的开口:“可是这巴蜀地区与大理和吐蕃接壤一线边境?那一线原先一直是科大人镇守的,如今科大人出了这等事,科小将军的情绪却依旧处在低谷,有动荡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科缇如今还依旧处于失去父亲与管家伯伯的痛心与神伤之中,自然无心去守卫边疆,而朝廷也能理解,因而把正三品怀化大将军李凯给调任了过去,而李凯毕竟年纪较轻,又是刚走马上任,能力还未曾达到能震慑众人地步。 罗坤闻言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震惊的开口:“可不是指的这个,巴蜀地区与大理和吐蕃接壤一线边境地带,守城将士一夜之间死亡,而且特别诡异的是只要轻轻一推,他们的尸体摔在地上后,便整个人四分五裂的化为了粉尘,可是吓人了……” 简林安微微皱起了眉,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一双狭长双眼带着几分凌厉道:“化为粉尘……?” 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莫名其妙化为粉尘呢?听着罗坤这形容倒似乎有些像那书里说的被抽干了生机而后化为了尘土,可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科学根据啊。 可一想到这,简林安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界上恐怕还有些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吧,就比如她如今穿越时空,难道就有科学根据了么? 罗坤看着简林安的呆愣模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惊骇的开口:“最可怕的可不是这个呢,圣上听闻此事接连派了三拨人去,大军护卫着医师与仵作过去查探情况,可无一不是了无回音,如今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的,都不愿接这差事呢……” 韩穆霖也点了点头,微微抿了抿唇,眼眸深沉的开口:“今日在推举人选时,朝内上下都似乎统统把矛头指向了你,说你前两个大案件有如神助一般的破开了奇案,因而这样的案件便非你去不可……” 非她去不可? 简林安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在乎,眼神里闪过了几丝兴味的点了点头,淡淡开口:“此事我倒的确是有些兴趣,这人死后化为粉尘一事倒是第一回听闻,就算如何也得去瞧一瞧的……” 罗坤瘪瘪嘴,无奈的耸了耸肩,开口道:“我就知道简兄会这么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简兄这人啊,越是奇怪的案件偏就越感兴趣,如今听到此事可是连坐都坐不住了,还是韩兄了解简兄……” 简林安闻言,却是有些微懵,她看着他们两人面容里的神情,心底也了然了几分,她淡淡的笑道:“莫非陛下已然应允了此事……?” 朝堂内人推选她去破案也自然是能理解的,她连破了前边两个大案,而如今这个案件接连派了好几拨人去都依旧没有回音,如今她不过只是一个七品官,大家把这等要命的差事往她身上推也是实属正常……” 罗坤闻言挠了挠头,一双桃花眼无奈的撇了她一眼,而后开口道:“可不是,朝臣统一推举,陛下哪能拒绝的了,再者说了,这满朝上下这样的案子还不就得简兄与张尧兄出马么……” 罗坤的话刚落音,韩穆霖的一双凤眸便看着她道:“我与罗兄与你同去……” 话语笃定而不带一丝犹疑,而这也让简林安心底有几丝暖意。他们这是怕她一人去怕是保护不了自己,因而两人都跟着她一同去。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张尧问道:“张尧兄可是同去……?” 这种疑难案件应当不会少了张尧兄才是,他毕竟掌管大理寺衙,在她没来之前,是朝里最为信奉的如包青天一般的神探,无论何等大案件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张尧面色闪过几丝古怪,而后紧紧的抿着唇,眸光里闪过几丝内疚道:“我向陛下申请同去,可陛下说开封城里的案子还需我来查,便未曾批准……” 开封城的案子? 简林安眼神微微一眯,看着张尧面容里的内疚神色,便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开封城里不过都是些小案,哪里需要什么必须张尧坐镇了,这怕是陛下担忧此行凶险,因而想保张尧吧,这才起了个这样的由头。 她勾了勾唇,淡淡笑道:“张尧兄既然脱不开身也身也是实属无奈,如今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定那便自然是无法更改,张尧兄便在开封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他们复又聊了一会,在接到了陛下的圣旨后,便开始准备一些东西而后便出发了。原本是不欲带七七与罗生去,可偏偏他们在知道之后却是无论如何都吵闹着要去,吵得让她有些头疼,复无奈答应。 她们租了两辆马车,她与谷连雅,谷连霜,罗生一辆,而韩穆霖与罗坤七七一辆。而后边便跟着大部队的医师仵作。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候开始起,七七那丫头越发的爱粘着罗坤,闲下来时每日跟着罗坤出去闲逛,也丝毫不避嫌,而刚刚在分马车的时候,也是想也未想的径直去了那边的马车。 “这丫头,长大了怕是要留不住咯……”谷连雅撇了窗外马车一眼,面容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简林安闻言笑了笑,看着罗生那垂着眼耷拉着头的模样,淡淡开口道:“那丫头还小,性子都没定下来呢,只是这次之行怕是凶险,朝廷接连派了三四队人马过来却如石沉大海般的在无丝毫反应……” 谷连霜的柳叶细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而后紧抿唇道:“且不说这事,就光凭这人化为粉末一事便是怪极,而听闻那些个吐蕃巴蜀地带之人可是有许多秘术,听上去都玄乎的很呢……” 谷连雅一听便来了兴趣,开口问道:“是何秘术…?有多玄乎?” 简林安闻言也来了些兴趣,原本半阖着的眼又睁大了些,淡淡开口道:“巴蜀吐蕃一带莫非连霜也有去过……?” 谷连霜闻言,笑道:“我倒是也没有去过巴蜀吐蕃一带,只是幼时有个婆婆成日里古古怪怪的,每日里与虫子打交道,古怪的很……” 谷连雅闻言,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虫子……?这种东西…” 简林安闻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虫子之类的东西,想来女生看了都会发怵,而这个巴蜀吐蕃一带听起来倒是神秘的很,倒是让她都有些好奇了起来。 谷连霜淡淡笑了笑道:“我当时也没敢去看,不过也只是偶然瞅了几眼……” 马车咕噜咕噜的行驶着,行驶了两月才即将快到达巴蜀境界,连日来赶路的舟车劳顿,也让她们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不堪。 “公子,在过一两天便到了……”谷连霜拿了一些水递给了简林安,眸子里带着几丝心疼之色,看着简林安那面目苍白的模样,替她又拿了一些药出来。 简林安喝了口水,心底也有几分无奈,她这个身子弱极,就连坐马车久了也会晕的厉害,而她以前从没有体验过这事,如今倒是体验了一把晕车的痛苦。她感觉到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提不起劲来。 而这一路上在渐渐远离开封之后,逼近巴蜀地区时,已然一路并不平静,甚至已有许多军士挂了彩。 可忽然外边忽然传来了响动声和马蹄声,而由远及近似乎有越发逼近的趋势,而这也让车队整个停了下来,韩穆霖也闻声而掀开帘子,一双凤眸警惕的看着前边情况,就连谷连霜与谷连雅都紧张的戒备了起来,面容神色里都警惕了起来。 “小心!有人来了……!”韩穆霖的眸色警惕了起来,下了马车骑上了马护在了简林安的马车外边。 此时似乎就连周围的树叶都静止了起来,就连那风刮响在耳边都显得有些冷冽了起来,整个气氛忽然凝重了起来。韩穆霖与罗坤功夫都极好,预感危险的能力也极强,而见着他们面容上的如此神色,旁边人的神色也都纷纷紧张而戒备了起来。 就连后边的大夫与仵作都变了脸色,纷纷开始讨论了起来。 “听说这陛下一连派了好几队人马来都失踪了呢,你说会不会咱们也……”底下人的脸色骤然变了。 “有这事……?”旁边的一人闻之脸色骤变,惊呼出口。 “可不是,这朝廷上下可没谁敢在来这边送死呢,听说这简大人可是被推选出来的替死鬼呢……”那人叹了口气,面目里满是一片悲凉。 韩穆霖听着那后边传来的细碎声音,整张脸都不悦的皱了起来,他紧紧的抿着唇,淡淡的开口:“若有人不想当这所谓替死鬼的,大可自己回开封去,这里没人要留你们!” 话语冷硬而淡然,一双凤眸半眯,不怒而威,后边的人立即禁声了。 在杂碎声音尽消失之后,终于那马蹄声越发大了起来,而从这声音基本能辨别出这定不止是几人,而是一群人,这么一群人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这让他们的心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甚至车内晕晕乎乎的简林安都感受到了此刻的不对劲,淡淡的抬了抬眼,问道:“外边这是怎么了……?” 她刚一开口,却忽然听见旁边韩穆霖一挥手,紧紧抿着唇大声开口道:“全军戒备!” 他坐在马上,一袭黑色衣衫衬得他身上的气质越发强大逼人,那久侵于沙场的杀伐气势也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挺立如刀裁一般的鼻,一双漆黑如墨般的凤眸此刻却认真的查看戒备着周围的情况。 哒哒哒——一群皮肤青紫,面容上涂着油墨重彩而看不清面容的怪人骑着马气势汹汹的从树林里朝着他们奔驰而来。 他们的身上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衫,可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是青紫色的,而一双眼睛里的神情也并不如普通人一般灵动,眉心处还有着一簇火焰印记,几人都为身高马壮之辈,看上去倒是诡异的很。 马蹄声溅起了尘土,而那面容恐怖之人脸上的神情也让人极为惊骇,身上带着浓重的杀气直奔着她们而来。 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原本晕沉的脑袋也瞬间警醒了起来,她的一双狭长双眸闪着利光的望着窗外,看着那刀光剑影与士兵节节败退的模样,十分果断的开口:“打不过,分两批撤退!” 那群浑身青紫之人几乎一拳下去便能结果一个士兵的性命,力气大的吓人,只是轻轻一扔便能把一个普通人扔出三米远,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韩穆霖也看到了这一幕,在听到简林安的建议时,也十分果决的下令:“军队护御医与仵作离开,由李副将为首,立即撤退!” 李副将闻言也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含义,于是径直的挥手下令道:“朝着右边撤退…!” 令声下达,整个大军也不在恋战,径直的分为了两拨撤退。而谷连霜,谷连雅,罗坤,七七,罗生与韩穆霖,简林安几人便朝着左边的森林里而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分为两拨的话,自然也能看出他们这群奇怪的人到底目标是在他们身上,还是在这群兵士身上,这自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在她们转身进入森林后,便能看见那群人似乎也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朝着左边大军走的路线而去,而另一拨则跟随者她们进了森林,甚至似乎不觉得有任何的疲倦,涂着浓墨重彩的脸上也无任何表情的径直跟了上来。 这让她们的心一下就沉了下来,面容里也带着几分凝重,她淡淡的开口:“这群人有古怪…” 后边的人咬的十分紧,甚至让她们休息一会的时间也没有,而她的身子本就体质不大好,跑了这么一会了早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整个林子里静谧的仿佛只能听到喘气声与脚步声。 可偏偏最该死的是,只要她们稍稍一停下,便能感受到那后边危险的逼近,甚至多停一分钟,都能看到他们那面无表情依旧是跑的极快的身影。 就连罗坤见状都忍不住的骂道:“他们难道都不知道累的吗……?一路追了这么远……” 就连体力最好的韩穆霖那白玉般的面颊上都渗出了丝丝汗珠,他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几丝疑惑,眸色幽深的开口:“是有些奇怪,这群人的脖子上似乎还带着一个铃铛,而跑起来也未曾听见铃铛的响动声音……”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复又更为认真的开口:“最为诡异之是,他们似乎完全不知疲倦,就如同不似真人一般……” 简林安闻言,面色也瞬间变了,她紧紧的抿着唇,咬牙开口:“我们不能这么下去,我们这么跑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抓到,我们得寻个地方躲起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此处虽然都是树林,树木茂密,可是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一眼便能看到前边情况,并不利于躲藏。 她的眼神眯了眯,一双漆黑狭长双眼锐利而谨慎朝着这附近之地望去,可忽然看到了右边似乎有另外一条小路,小路十分窄短,而右边似乎也是崖壁,从这边看上去那条小路十分不明显。 她抿了抿唇,细长手指一指,淡淡开口:“那边,那里有一条小路,不知是不是崖壁处往上的小路,我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崖壁处的洞口躲藏片刻,那条路十分不起眼,也十分容易被忽视……” 韩穆霖与谷连霜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便看到了那一条不仔细看便会被忽视的小路,眼神也亮了几分,径直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丝毫未曾怀疑简林安的话语。 崖壁上的小路十分陡峭,只堪堪留出了两脚宽的路,稍微一不走稳,便会从右边掉落下去,大家连话都不敢多说上一句,感受着那右边的悬崖,与崖壁那冷冽的风,大家都只是一点一点的小心挪动着。 韩穆霖走在最前边,而罗坤走在最后边,他们两也是这队伍里功夫最高之人,因而一个在前边开路,一个在后边殿后,而罗生七七与简林安三人走在中央,他们三人最弱,被层层的保护了起来。 罗生与七七她们的小脸紧紧的绷着,就连一贯娇气的七七,在遇到这等事时,也分外的平静,不如普通小女孩一般吵闹,安安静静的跟在简林安后边,小心翼翼的摒住呼吸挪动着脚步。 “前边有个山洞……”韩穆霖的步子忽然顿了顿下来,一双凤眸里闪过几丝亮光。 简林安闻言,微微勾了勾唇,看着众人那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情笑道:“后边动静小一些了,他们应当暂时没有发现这边的小路,我们在山洞里躲上片刻,便到附近那个小村庄借宿……” 小村庄? 七七眨巴眨巴眼,有些好奇的问道:“哪里有小村庄,七七怎么没有看见……” 罗生闻言撇撇嘴,开口道:“你只能看见罗坤,你能看见什么,哪能注意到什么小村庄啊…” 罗生的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淡淡的不忿,如琉璃般的眼睛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回了眼神。 七七闻言,面色骤然爆红,可鉴于旁边便是悬崖峭壁,自然也不敢多闹些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后,便没有在继续开口。 简林安看着他们的神情,与七七那面容里飞过几片红霞的面容,内心了然,可却也没有点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不过是森林里有一些捕兽夹和一些陷阱罢了,想来应当是这附近的住户放的,怕是想来这山里捕一些东西贴补家用……” 谷连霜闻言,眼神亮了亮,开口道:“公子观察的真细,刚刚我们都顾着逃命去了,哪还有人注意这些东西……” 而在聊着聊着的时候,前边便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并不大的洞穴,而因为常年处于崖壁的关系,里边倒也并不潮湿,虽然在这个节气雨水也算多,崖壁内积水却并不算多。 他们十分利索的钻了进去,而后拾了些杂草与藤蔓挡住了洞口,让洞口更隐蔽了些,只是洞内却是一片漆黑,几乎只透过那藤蔓的点点斑驳光线照射进来,勉强只够看清楚人影,就连脸都掩埋在了黑暗之中。 洞内十分安静,安静的简林安几乎只能听见风声与呼吸声。 “那群人到底是何人?莫非朝廷派来的前边两三拨人都是在这一带遇的险……?”罗坤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 简林安闻言,眸色深沉了几分,小声道:“自从接近巴蜀吐蕃这一带,一路上便大大小小的骚扰不断,而今日这一拨人实乃奇怪,并不像是所谓打劫的山匪……” 谷连霜闻言,紧紧的皱起了眉,抿唇道:“会不会是那梁太后还未死心,专门派来的杀手……?” 简林安摇了摇头,一双狭长双眼半阖了起来,紧抿唇道:“不会是梁太后,梁太后不至于费如此大的心力专门派这般奇怪之人来截杀,而且若是专门冲着我来的,那为何来的前边三拨人都生死未卜呢……” 这样来说位面太牵强了些,而且原本陛下也并未有打算派她过去,开封城的探子也肃清的差不多了,梁太后不可能如此早的得到消息,而且这群人着实古怪的很。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眉心紧紧皱起,微微叹了口气道:“在躲上两个时辰,若外边没了动静在出去吧……” 众人闻之点了点头,想着刚刚那一路被追的经历,七七不由的身子抖了抖,面容也有些发白。 简林安见状淡淡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眼眉里带着几丝安抚的开口:“莫怕,此事已经过了,外边没了动静,他们应当寻不到这里……” 七七看着简林安那淡然的笑容,面色发白的嗯了一声后,便乖巧的禁了声 两个时辰后,外边无一丝动静。 “走吧,他们应当是走了……”简林安垂眼淡淡开口。 罗坤探出脑袋瞅了几眼后,这才嘿嘿笑道:“没动静,应当是走了,那群人可真是怪的很,小爷还从没见过追人追到半山腰连气都不喘的,就连韩兄这般功夫,都喘了粗气,他们竟然就似……” 罗坤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词来,简林安见状,眼眉深沉的淡淡开口:“就似不知疲倦……” “对对,不知疲倦,而且那力气可还大的很,一丢能把人丢出三米远呢,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罗坤皱眉开口。 简林安闻言,眸光沉且静的开口:“不止如此,我瞧着他们额头上似乎有火焰的痕迹,晚一些去那村庄里打听一下,这眉心有火焰痕迹的到底是何人,想来应当是一方势力……” 罗坤点了点头,而后众人便扒开了原本挡着的藤蔓,钻了出去,又顺着原路小心翼翼的返了回去。 在返回刚刚那地时,那群人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小心翼翼确认了半晌后,才终于敢确定这一点,因而身子才放松了几分,不在像之前那般紧绷着身子了。 “简兄,那村庄可是在哪……?”罗坤眨巴着眼,往旁边看了半晌后,询问道。 简林安眯了眯眼,抬手指了指北边,淡淡开口:“北边…” 罗坤闻言,愣道:“为何…?简兄如何知是北边……” 简林安闻言淡笑,眼眉含笑,开口道:“河流在北,若附近有村子的话,那定然是靠近河流的位置,俗话说的依山傍水……” 众人闻言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能隐约瞧见一条清澈的河流,心底也是更是钦佩了几分,于是便马不停歇的径直朝着有河流的北边而去。 翻过了这座山后,终于能看到河对面便的确是有一座小村庄,如今村庄里似乎冒出炊烟痕迹,倒是能看出来的确是有人居住。 七七罗生一下便乐了起来,嘿嘿直笑:“终于是能好好休息个一晚上了,这村子旁边还有条大河,晚一些七七与罗生来捕鱼做给小姐吃……” 七七说罢,迈着小短腿朝着河边奔了过去,似乎是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鱼的痕迹,可忽却只听见她咦了一声,而后伸出手指着那边的桥底下说道:“公子,那边好像有个人躺在那……” 有个人? 众人都被她这话给吸引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鱼了,连忙朝着桥底下走去。桥是一条木板桥,十分简陋,踩踏上去似乎都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所幸这水面倒是较浅,与对面相隔也不过只是十几尺的距离,就算是游过去也是不耗费多少时间的。 的确是有个人,似乎是个女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怪事(请一天假) 她们朝着那个女子走了过去,走进了后瞧见了她的全貌。 是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子,身着简单的灰色上衫,头发被简单的绾成了一个发髻,面容上满是灰尘,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样,只能依稀的辨认出似乎是个身形窈窕的少女。而她的眼睛紧闭着,就连气息都十分微弱,而身上却似乎没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有些擦伤的痕迹。 “把她带到前边的村子里瞧瞧吧,过了这座桥对面便有个村子…”简林安抬手指着桥对面那个朦朦胧胧的小村子开口说道。 毕竟是个少女,因而谷连霜便上前把她给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踩着那木板子桥朝着桥对面而去。 桥上的木板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一步一步让她们走的胆战心惊,这座桥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年岁了,而中间甚至有几块木板是还是破旧不堪。 她们走过了桥后,没多久便看到了村门口的这块牌匾。 村正门口的木板都有些老旧的年岁,连牌匾都歪了些,歪歪扭扭的挂在上边,旁边撑着牌匾的立柱是用几根细长木棍给用草绳扎了两下制成,就只光看这个牌匾都能让她感觉到这村子的破败与萧条。 吱呀吱呀的,那牌匾仿佛要掉下来一般,看上去瘆人的很,而走进了她们才看见那村庄几乎大多都是平矮的土柸房,看上去整个村子十分破落,而她们在门口站了半晌都未曾有看到一个人出门。 可那从房屋内飘散而来的炊烟却又真切的代表着这屋子内确实是有人的,只是不知为何在房屋外边却是一人都未有,甚至连窗户与门都是紧紧的关着的。 罗坤眨了眨眼,撇撇嘴道:“这村子好生奇怪,如今天色才刚昏沉下来,怎么她们便把这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简林安闻言,眸色幽深了几分,看着里边那萧条的村子,淡淡开口:“走,我们进去看看…” 她们进了村门,朝着里边走了进去,而简林安也随手的挑了一间屋子走上了前,咚咚咚的敲起了门。 “请问有人吗?我们是外地来的商户,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半晌没有动静,片刻后,窗户那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用手指戳了一个小洞,从洞缝里看了他们片刻,直到看到他们的确是衣冠堂堂,眉清目秀的,这才放心了些。 吱呀——门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的是个老汉。 他身上穿着青色的粗布麻衣,头发有些杂乱,皮肤也应气候原因而十分黝黑,在走出来时还依旧小心翼翼的张望了几分,直到确认无其他东西时,才踏着步子走了出来,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道:“进来吧……” 简林安与韩穆霖对视了一眼,把他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她心底虽然感到有几分奇怪,但此刻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自然的走了进去。 她们一行人有七人,加上刚刚救上来的女人算是八人,在刚进了屋时,老汉便紧紧的把门给拴了起来,而后用两张桌子与床抵着那门,直到确认卡死了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七人站在屋子内有一些拥挤,老汉看了她们一眼,看着七七与罗生脸上那奇怪的表情时候,叹了口气道:“几位怕是第一次来这一带吧?看几位的模样便像是外地人…”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眼眸深沉了几分,看着老汉说道:“老伯,这一带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一到入夜这村子外边都无一丝人逗留,家家户户都关好了门窗…?” 她的面容清冷却带着几丝温和,一双狭长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睿智的光芒,而那如白玉般精致的面容也让老汉的心底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也就愿意多说了一些。 老汉坐在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面色苍白如纸,小声开口道:“可不是,原本我们村子倒也算是一个富庶之地,依山傍水的,许多村子都羡慕我们哩,可不知为何,近年来却忽然夜里常有僵尸出来袭人,可是恐怖哩,那些人见人就杀,村子里大多数可都怕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面容里的愁苦神色更浓了些,唉声叹气道:“村子里有能力的都走了,留在村子里的大多都是些老少妇孺,让我们走也不知走去哪呀,渐渐的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僵尸? 她可是从来都不会信僵尸这些东西的,可在看到老汉那苍白惊惧的脸色后,却也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心底也觉得十分奇怪。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这些僵尸是每晚都会来么?可会破门而入?” 老汉闻言,眼神里依旧有几分惧怕与愁苦神色,身子哆嗦了几分,开口道:“每晚过了子时都会来,成群结队的,只是似乎极少破门而入,大多都只是抓那道上碰见的,不然我们哪敢还住在这村子里……” 老汉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又起了身,带着她们来到里边那间大一些的屋子,开口说道:“这就两间屋,这间要稍大一些,你们几人今日怕是得挤一挤了…” 屋内只有一张床,看上去十分的简陋,整个屋内的摆设便只有一张床与一张桌子。而她们如今有八人,罗坤的眉毛跳了跳,但是看到大家都没有说话,他也就沉默了下去。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从袖里掏出了几块碎银子递给了眼前的老伯,而后开口说道:“麻烦老伯了,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 老汉也没有推辞,接了过去后,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呵呵的笑道:“你们便将就一晚吧,晚上可是要小声些,那些僵尸的耳朵可是灵敏的很……” 说罢后,他便离开了,去了隔壁房。 在他离开后,他们看着唯一的一间并不算太大的床面面相觑,八个人,一张床,而且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罗坤挠了挠头,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开口:“我就随便找个地坐坐吧,明日去附近的镇子里在好好休息……” 韩穆霖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晚上去屋顶坐着,看看这群所谓的僵尸到底是何物……” 简林安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她撇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开口:“韩兄今夜还是莫要出去的好,我看那老汉所言并不似做假,如今贸然出去,若是有什么意外可是不好,还是在屋内先躲一夜,透过窗户看一看到底是何物……” 说罢,简林安便让谷连霜把那昏迷不醒的女人给放在了唯一的一张床上,而后从袖里掏出了银针替她扎了几针后,才把针给收了回来,淡淡开口:“她没什么大事,应该明日便会醒,不过是体内气息紊乱,像是内伤……” 七七眨了眨眼,忽然叹了口气道:“如今不说能吃鱼了,就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这么坐上一晚……” 七七的小脸蛋上带着几分疲惫,她毕竟是个小孩子,体力本就有限,近日里又是奔波劳累的又是翻山越岭,想来如今应当已经是到了极限了,倒也的确是有些难为她了。 简林安的狭长眼眸里闪过几丝柔和神色,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七七若是累了便到床上去歇息吧,这张床能睡两人…” 七七闻言虽然眼神中带着几分渴望,可依旧是忙不迭的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道:“公子你睡,七七不困…” 最终,这床还是让七七这丫头去睡了,而如今天色渐黑,他们一行人又不愿分开去旁人家,韩穆霖与谷连霜都说什么不大放心她,所幸也就几人找了几张凳子就坐在了床旁边小眯上一会。 夜色渐深,整个空气都案件的仿佛一丝声音都听不见,到了子时时,外边的牲畜叫声与杂乱的走路声音让原本便睡眠极浅的简林安一下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一双漆黑而狭长的双眸里带着几丝亮光,她紧紧的抿了抿唇,拍了拍旁边浅眯着的韩穆霖,极小声的开口:“外边有动静…” 女儿的馨香与打在他脸上的呼气,让韩穆霖一下便惊醒而睡意全无,他伸出手牵住了简林安的纤细的手,两人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窗户旁边,用手指戳开了一个小洞,而后朝着洞外边儿看去。 外边一片混乱,只见就在他们房门外边,便有一身形高大之人,手捧着一只鸡,头紧紧的埋在鸡脖子处,而这只鸡都还在扑腾着,鸡血一滴一滴的滴落,而当他抬起头时,简林安的眸子猛然间瞪大,内心万分骇然。 这群人,看上去似乎就像是今日追杀他们的那些人。 门口的那身形高大之人嘴角都还有着鸡血,鲜红的鸡血染红了他的面颊,而那无任何生气的眼神里也看上去也格外骇人。他们的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墨,这如毛饮血的行为看上去就如同原始人一般。 而最为显眼的则是他们眉心的那一簇火焰标记,与今日追杀他们那群人额头上的火焰标记一模一样。 这群人到底是谁? 外边的动静还未曾停歇,没有一个村民敢此时在外边晃荡,他们那无生气的眼睛,和那不太灵活的动作看上去倒的确有几分像僵尸。 可忽然,简林安的眼睛落在那脖子上的铜圈时愣住了,那铜圈上挂了一个铃铛,可在他们走路或是跑步甚至是大幅度动作时,那铃铛都未曾有丝毫响动,倒是有些奇怪,而且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脖子上要挂个铃铛呢? 简林安想了想,却是想不明白,而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铃铛与这火焰怕是某一处势力手底下死士的标志吧。 “要么我出去看看吧…”韩穆霖眼神里闪过一丝幽光,看着那一群在外边晃荡如游魂一般的人,小声的转过头朝着简林安开口。 可还未等简林安说话,却听到后边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让她们愣住了。 “他们被蛊毒控制了,力大无穷,如今你们出去只是平白送死罢了,或许还会牵连无辜……” 她闻声转头,却恰巧对上了一双万分娴静的杏眼,而即使穿着普通的灰色上衫,也难掩她面目里的那抹她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不知何时竟然是醒了过来。 简林安闻言也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韩兄莫要以身犯险才是,如今看来他们并不是常人…” 第一百三十章 瘴气 屠杀持续了一整夜,待到破晓时,那群人才成群结队的晃晃荡荡的离去。 阳光照射下来,暖暖的洒在地面上,驱散了那夜里的持续了一整夜的血腥气味和众人心底的阴暗气息,也为整个村庄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 七七伸了个懒腰活力满满的起了床,在看到房内已经无一人时,心里有几分内疚,便立马穿戴好衣裳后出了屋门,在走出了屋子时候发现了简林安她们的身影。 依旧是白色的长衫,站在人群中七七一眼便看到了简林安,墨黑色的长发简单而随意的绾着,身形瘦削,可那一双狭长眼眸却带着睿智与锐利,漆黑的眼珠仿佛能看破世事一般,而那浑身散发着的淡然气息也让她整个人都舒散了下来。 “公子…”七七笑盈盈的提着裙摆跑了过去,一双圆溜溜的眼在看到简林安眸色中的疲惫时,闪过了几分内疚与心疼。 简林安正与那穿着灰色衣衫的女人问着话,闻声却回过头去,在看到七七那笑盈盈的小脸时,眼底染上了几丝笑意的开口:“昨日可休息好了?” 她摸了摸这小丫头软软的发丝,狭长眼眸里带着几丝宠溺。 七七嗯了一声,而后面容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嘟嘴道:“七七是休息好了,可是公子看上去疲累的很,昨日应当让公子休息才是,如今天色亮了,公子我们还是早些去镇上吧,也能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会…” 七七的话音刚落,却只听见旁边穿着灰色衣袍的少女淡淡的开口:“此处离镇子极远,赶路过去怕是要个几日,此处四周全是山脉,镇子可在这好几座山的后边,要翻过去可是要费些时间的……” 眼前的少女穿着灰色衣袍,头发也十分简洁的绾起,倒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一双杏眼尤为明亮,而嘴角却是无一丝笑意,一双眼眸里沉静如水。 她的话语顿了顿,忽又抬起头,看着简林安勉强的勾了勾唇笑了笑,淡淡开口:“我叫叶芷澜,多谢昨日公子的救命之恩,不过芷澜还有要事在身,怕是不方便与公子同行……” 她抱了抱拳,便准备与众人告辞离去,杏眼里似乎带着几分焦急,的确看上去是有要紧事要办的模样,这眼神也落在了简林安的眼底。 她微微的笑了笑,淡淡唤道:“姑娘请留步,在下还有些事想请教姑娘…” 她的话顿了顿,丝毫不停顿的开口:“姑娘昨日晚一眼便看出了那些人是蛊人,可是对此有所了解?” 她话音落毕,面上的表情更是柔和了些,轻叹了一句:“不瞒姑娘,我们都是来自外地,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些东西,可是恐怖的很…” 叶芷澜闻言点了点头,十分平静的开口:“这些人是蛊人,是被一个叫做承天教的教会制造出来的,这承天教是近来巴蜀地区兴起的邪教,而他们额头上的火焰便是那邪教的标志……” 说到这,她脸上的愤恨多了几分,一双眼眸里暗含幽火,她冷哼了一声,开口道:“这群承天教之人成日里用一些骗人的把戏充当所谓的神迹,来吸引那些无知的村民,哄骗他们加入邪教,当真是罪大恶极!可偏偏巴蜀一地人对这邪教还信奉的很!” 承天教? 火焰标志? 简林安的眸色幽深了几分,心底有几分疑惑。为何这承天教之人要来截杀他们开封派来的医师与仵作的队伍呢,莫非这所谓的边境怪事也是与他们有关系? 她的心底瞬间千思百转,而终于有了一条明确的线索摆在了她的眼前,她微微垂着眉,心底瞬间有了决定,于是淡淡的笑道:“不知可否冒昧一问,姑娘是要去何处?若是同道的话,也可同行……” 简林安只是略微打量了她一眼,便已然能肯定,这位姑娘并不是常人,而且刚刚在提到承天教时,她双眸之中的愤恨即使做了遮掩,却依然能感觉的到,想来应当对这是有一些了解的,能同路也比她们两眼摸瞎来的好。 叶芷澜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淡淡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便是要去这巴蜀边境查这承天教一事,怕是不便与公子同行……” 去巴蜀查承天教一事? 简林安闻言,眸色猛然间亮了起来,唇边勾起几抹淡笑,而后开口道:“这倒巧了,我们也对这承天教感兴趣,不妨同行…” 叶芷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可看到简林安眉眼里那坦荡笑容时候,眉心又舒展了开来,点头应允道:“如此那便一起同行吧…” 说罢几人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便离开了村子,朝着山里走去,如今天色还尚早,而翻山越岭的也不能再搭乘马车,因而她们便只是背着行囊后便跟着叶芷澜后边走了起来。 “这里本就离巴蜀边境不远,朝着西边一直走,便是差不多到了巴蜀边境,只是这承天教集聚之地却还暂不知道在哪,只是个村子既然有教徒,那想来承天教应当也是在不远处……”叶芷澜走在前边指着西边淡淡的开口。 简林安点了点头,朝着远处望去,只见那一山连一山的高耸拢入云里,带着几分神秘的油墨色彩,仿佛就如同一个带上了面纱的神秘女人一般,吸引着她们而去。 韩穆霖撇了一眼,而后淡淡开口:“我们一路上包袱里的干粮吃的东西怕是不够多,这些天若是翻山越岭的恐怕是要去打一些野味吃了…”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简林安说道:“包袱里带了几床毛毯子,若是露宿山头也不至于受凉…” 简林安感受着他那有些灼热的眼神,轻轻的嗯了一声。 太阳西斜,原本那透过树叶儿洒落下来的斑驳光影也渐渐的收了回去,整个山头就如同被笼罩在了一块黑幕之中一般,静谧的只听得到虫鸣声,就连眼前的道路都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咦,这山里怎么还会有桃花香……”七七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嗅了嗅,眼神里满是惊奇。 桃花? 七七的话语让后边的人微微愣了一愣,而后一嗅,倒是的确似乎有隐约的桃花香,虽然闻之浅淡,但是也还是能闻到一二的。只是如今似乎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山里就连一朵桃花都没有,怎么会莫名有桃花香呢。 罗坤闻了闻,一双桃花眼亮了亮,点了点头到:“嘿,这还真是有桃花香,不过如今这时候怎么还会有桃花呢?” 韩穆霖的眼眸也沉了下来,眉心微微皱起,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 正当简林安内心不解之时,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快些赶路,这山间雾重的很,人烟稀少,怕是有瘴气…” 穿着灰色衣衫的叶芷澜转过了头,一双眼眸里满是平静,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甚至连她手上的剑都抓紧了些,开始催促她们赶快走出这片林子。 简林安看着她的模样,心底虽然对这瘴气一说并不大相信,可近日来这么多对于现代来说骇人听闻之事一个一个的冒现,总归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的,因而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道:“如今并不是桃花的季节,莫名有桃花香的确是有些不对劲,这瘴气我们也不了解是什么东西,还是躲着些好……” 她们的步伐加快了几分,直直的朝着前边走去,可忽然走着走着就连那山中的虫鸣声都少了许多,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虽然如今已然天色暗淡,可却依然能朦胧的感觉到那山中被迷雾包裹了的淡淡雾气,仿佛整座森林就如同一个迷魂阵一般,她们如何走却都似在原地打转。 “嘻嘻…”女子的嬉笑声似乎从远处传来,却又仿佛是近在咫尺,让原本心底便紧紧的拉着一根警戒线的众人心里绷得更紧了些。 七七是小女孩,虽然跟着她们经历了许多风雨,可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遇到这么诡异的事,她的手早就颤抖了起来,一双大而圆溜溜的眼睛此刻也蓄满了泪珠,瑟瑟发抖的一钻跑去了罗坤的旁边揪着他的衣角。 “这里好吓人…”七七抹了抹眼泪珠子,瑟瑟的牵着罗坤的衣角发抖。 罗坤闻声转头,看着七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一把牵起了她的手,嘿嘿笑道:“你这鬼丫头居然还有害怕的时候…” 七七看着罗坤那双桃花潋滟的眸子,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嘻嘻…”女子的嬉笑声似乎并没有消失,近在咫尺的感觉就如同在耳边哈气一般真实的让人毛骨悚然。 七七忽然睁大了眼睛,愣愣的指着前方说道:“咦,前方那是桃花吗…” 众人眼神顺着七七的手指看去,却骇然的发现的确是有一片隐约可见的桃花林,光影晃动着,就如同那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般,有些模糊但是又散发着诡异的光亮。 叶芷澜紧紧的抿着唇,眸光里瞬间谨慎了起来,她看着远处那隐约晃动着的桃花林,死死的咬着牙开口:“大家小心,这里恐怕是迷镜,这片桃花林过于不寻常,而且如今迷雾越发大了…” 叶芷澜话音刚落,简林安就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致似乎模糊了起来,就连头也变得昏昏沉沉的,步伐都沉重了几分,她晃了晃头,身子似乎都有些战立不住了起来,她紧紧的抿着唇,伸手搭上了旁边谷连霜的手,微微的倚了过去。 谷连霜见状有些奇怪的转过了头,可在对上简林安那面色惨白而仿佛连战立都立不稳的模样,顿时魂飞魄散,她猛的一把扶过她,惊呼出口:“公子的情况似乎不大好…” 韩穆霖瞬间回头,在看到简林安那虚弱而苍白的模样,瞳孔紧缩,一双凤眸里满是紧张,紧抿唇问道:“怎么了?” 简林安闻言,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强撑着精神淡淡开口:“头有些昏沉,浑身无力,应当是这所谓的瘴气的缘故…”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忽然天旋地转的整个人都悬空了,而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只能听到那专属于韩穆霖的咚咚咚的心跳声,和那怀抱里的安全感和温暖气息。 “你休息一会……” 头顶上传来了韩穆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让简林安原本警惕着的心瞬间便落了回去,她轻轻的勾了勾唇,头往他怀里靠了靠,于是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在次醒来时,她浑身上下的那昏沉感觉已然少了许多,刚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正在收拾着药瓶子的叶芷澜,而她也正对上了叶芷澜那平静的杏眼,叶芷澜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把了把脉,淡淡开口道:“没事了,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地方?” 简林安闻言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好了许多,刚刚在那白雾之中忽感头昏沉,也不知是何缘故,或许当真是因那瘴气之故……” 她抬起了眸子,撇了一眼四周,一转头却恰巧看到了后边的那尊石佛像,而是佛像上周围却满是蜘蛛网,就连那前边的红绸都杂乱的耷拉在佛像的身上,就连那屋顶都隐约有月光照射下来,地面上还散乱着一些瓦片碎片与两个布满了灰尘的垫子。就连那供奉的桌上都积了一层灰。 是个十分破旧而人烟极少的寺庙。 忽然,似乎又有铃铛声音响起,叮铃叮铃的极为好听悦耳,让简林安瞬间便愣住了,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想听的更仔细一些,却忽然发现那铃铛声就如一个幻觉一般消失了。她的心底满是疑惑,可她望了一眼旁边的人却全然的发现他们似乎都未曾听到这个声音。 难道是她的幻觉? 简林安揉了揉头,眼神里有几分无奈,倒也没有多想,只是盖了一床毛毯微微的靠在了谷连霜身上小眯了起来,昨夜的连夜疲惫,一天一夜没有闭眼,让她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寻了个地方一靠后,便睡了起来。 一觉睡的朦朦胧胧的,可在梦里却总是似乎能听到一道娇俏的说话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她的睡眠也极浅,这么一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迷蒙蒙的睁开了双眼,在眼睛的模糊中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靠在了寺院的墙上,而谷连霜却似乎并不在她身边。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刚睡醒的迷蒙瞬去,猛的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惊诧的发现,整个寺庙中,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 谷连霜,谷连雅,韩穆霖,罗坤,七七,罗生,叶芷澜,全然不见。 她的眉目里闪过几丝震动,心底的惊骇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会全都不见了呢,可那在寺庙中央那堆升腾着的火光却还依然在作响,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驱散着这夜间的冰凉与寒气。 饶是经历过许多大案的简林安,此时也不免有些慌乱了起来,一觉醒来后,却发现寺庙里只剩下了她一人,其余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而她是十分了解谷连霜的,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谷连霜是决然不会抛下她一人的。 可此时她身边却一人都没有,这让一直以来都有她们几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简林安也有些无措了起来,心里也止不住的开始担忧。 她紧紧的抿着唇,刚想整理一下行礼离开这个寺庙时候,却忽然感到寺庙门外雾气大作,朦朦胧胧的全然掩盖了前路,而那朦胧之中也看到有了零星的火光出现在雾中,飘渺而亮眼。 简林安有些警惕了起来,一双狭长双眸也瞬间凌厉了几分,如鹰一般紧紧的盯着门外。 叮铃铃——叮铃铃——铃铛的声音似乎又传了进来,由远及近,让她心底的警惕性又高了几分。 寺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简林安的瞳孔微缩,紧紧的盯着门口,片刻后门口果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女人身影。 她的身形窈窕,红色的丝绸衫只是堪堪的包裹住了她那玲珑的身子,那金色的蝴蝶勾丝面具遮住了她一半边的脸,衬得整个人万分的神秘,露出的一半边脸面容精致而艳丽,眼睛带着几分勾魂夺魄的魅力。 带着面具的女人看着眼底万分警惕的简林安,忽然笑了笑,捂嘴笑的娇俏:“公子,这夜深露重的,公子可要与我一同离开……?” 她的面颊含春带涩,一双妩媚勾人的大眼睛止不住的眨着,唇也微微的张开带着几分妩媚勾人的笑容朝着简林安眨去。 简林安看着她这模样微微愣住了,整个身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抿唇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在下还需在此等候几位朋友,恐怕是无法与姑娘一起离开了……” 她的话语淡然,不带丝毫波动,不动声色的拒绝了眼前这位看上去万分神秘的女子。 大半夜的深山老林里来去自如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简林安自然不敢轻视。况且如今韩穆霖他们也不知在何处,让她止不住的有些揪心。韩穆霖,罗坤,谷连雅,谷连霜,甚至连叶芷澜都是有功夫的,可他们却一同失踪了。 叮铃铃——叮铃铃——女子微微的挪着步子,她的耳边便响起了铃铛声音。 简林安眉眼微缩,而后眼神不自觉的朝着那女子的脚踝处看去,却只见眼前的女子只是光着一双玉足,白皙的皮肤在红色丝绸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白嫩,而那脚踝处便挂了两串铃铛,一走起路来便叮铃铃的响,衬出了万种风情。 “公子当真不跟我一同离开此处么?” 不知何时,这红衣女子竟站到了离她一尺远的地方,而那红色的唇吐气如兰的打在她的耳朵边,让她整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简林安闻言,眸色深沉了几分,唇边的笑容淡然而清冷,开口道:“抱歉,在下恐怕要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她的话语笃定而无犹豫,一袭白色的衣衫衬得整个人浑身的气质淡雅而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森冷,她的眼神一凛,丝毫不惧的对上了那红衣女子的眼神。 红衣女子看着她这般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底不由的有几分恼怒了起来,她冷哼一声,冷笑道:“公子可是想好了?” “是”简林安丝毫不犹豫。 红衣女子闻言,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的笑了,可那一双妩媚双眼里却满是冰冷,她捂着嘴浅浅笑道:“公子恐怕是等不回你的朋友了…” 她的面容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得意神色,唇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简林安闻言,眸色紧缩,她猛然间眼神凌厉的朝着她射了过来,一字一句的问道:“她们是你抓的?” 原本那双神色淡然的眸子猛然间凌厉如刀,那浑身的气势倒是让眼前的红衣女子微微一惊。 她没有回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啪啪的拍了拍手。 寺庙门口忽然有了动静,传来了脚步声,不到片刻,忽然闪进来几个面无表情,穿着粗布麻袍的村民身影,而他们手中赫然拖着两个让简林安都惊诧万分的人。 七七与罗生,谷连霜玉谷连雅。 他们此刻已然是昏迷不醒,被几个村民拖了进来。可似乎却没有看到罗坤韩穆霖与叶芷澜的身影。 红衣女子看着简林安这沉默的模样呵呵的笑了出声,一双眉眼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得意,笑道:“公子,这四人可是你在等的朋友?” 她的话语顿了顿,一张带着面具的脸瞬间凑近了些,甚至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声,而她眼底深处的那抹得意神色也全然的落在了简林安的眼底。 她淡淡的垂着眉眼,勾了勾唇,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后,开口道:“看来今日怕是不得不跟姑娘一同离开此处了…” 她的话语淡然,并没有问为何还有三人不见,也没有问其余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跟着红色衣裳的女人离开了这个寺庙。 村民抬着四人走在前边,而红衣女人却紧紧的跟在简林安的身边,她看着眼前这位眉目精致,出尘如仙般的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压寨相公 简林安垂着眉眼不急不缓的走着,而旁边的红衣女人却一直紧紧的跟在她的后头,一双美目羞答答的看着她,眉眼含笑,面色含春,声音也带着几丝娇柔与魅惑的开口:“公子是打哪来的,想来公子应当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简林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这吐气如兰的娇柔模样,眼神里无任何波动,神情自如的开口:“在下打东边来…” 言语里并没有要与她多交谈的意思,狭长的眸子里浩瀚平静如海。 女子捂嘴笑了笑,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笑道:“我叫祈玲,公子可要记住了,如今我便带公子回山寨…” 山寨? 简林安微微的愣了愣,而后看到祈玲眼神里的那势在必得的眼神时,眼眸眯了起来,淡淡开口:“在下只借宿一晚便离开,在下还有要事要办,望姑娘莫为难才是…” 她话语不着痕迹的试探她,想探清楚这个红衣女子到底是何态度,而为什么能不着痕迹的带走七七与罗生,还有谷连雅谷连霜? 而罗坤,韩穆霖,叶芷澜却都不见了踪影,莫非这跟那片鬼怪的雾与当时那桃花林有关系?当时那桃花林当真出现的蹊跷,而且看见那桃花林时,她也恰好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可是奇怪的是,当时似乎只有她一人听到。 这情况不由得让简林安想起了那以前那电视里演的神乎其神的阵法,莫不是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被她们给带走的? “公子在想什么呢…?莫不是还在想你的那四位朋友?” 女人的声音柔柔的打在她的脸旁,身子也缓缓的倚了上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定定的看着她,眉目里满是魅惑与柔情,而那半张脸的面具也近在咫尺,而她的手臂也似乎被她整个抱住了。 简林安心中一骇,瞳孔微缩,而片刻后却不着痕迹的把手臂给抽了出来,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紧紧的抿唇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她的声音冷清而不带一丝情绪,而这冰凉的模样也让这红衣女子有几分恼怒了起来,她的眉心紧紧皱起,冷哼了一声,可最终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而后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前边领起了路。 简林安看着这红衣女子走远了些,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了几分,可那心底的惊骇却依旧有增无减。 刚刚那位红衣女子似乎一直有意的靠近她,并且身子还攀爬上了她的手臂,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此时若她还不知道对方是抱了个什么意思,那便是白查了这么多案子了。 简林安苦笑不得,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有被带回去当压寨相公的时候,这事若是被罗坤知道了,怕是又要笑她一阵子了。 往北边走了一阵子后,终于隐约的能看到了寨门口,整个寨子都掩埋在这山脉深处约莫在半山腰的一处隐秘之地,当真可以算的上是一个深山老林而世隔绝,环境也是十分清幽而舒适,若不是被带回去当压寨相公这么荒唐的话,这个寨子还当真是她比较喜欢的地。 翠绿色的树木一颗一颗十分硕大,似乎是生长了百余年的大树,树叶青翠衬得整个人寨子清幽而静谧,红的紫的蓝的各色的花朵点缀在树木之中,整个寨子就如同到了那书中写的精灵之地一般神秘而幽静。 寨子口的牌匾依旧如新,一眼看去便能看出来那村口用的那声势浩大的大门全是用沉木制成,甚至那木板都还十分崭新,不带一丝灰尘,不仅环境清幽,而就光从大门看来,也能知道她们的日子过的十分的滋润。 “寨主…!” “寨主好!” “寨主好!” 走进了些,远远的便能听到那门口守卫恭敬的呼喊声,让简林安整个人如入冰窖。 这个女子是寨主? 她的心猛然间沉了下来,一眼扫过去看到那寨子里的守卫情况,不由的也有些头疼了起来,她如今无武功无法自保,而七七罗生与谷连雅谷连霜却都在她们手里,她就算使计逃跑,也断然不能不顾他们。 可若顾了她们,短时间内她也定然是跑不了,这群人神秘的很,那桃花林的诡秘之事想来就是她们在背后捣鬼,此刻看着她们的模样,想来罗坤与韩穆霖,叶芷澜应当是没什么大事。 一到了寨子门口,村民便拖着七七与罗生,谷连雅谷连霜从另外一条道上去了,似乎没有要把她们放在一处地方的意思,简林安也没问,只是默默看了一眼之后,便跟在了眼前这位红衣女子后边。 前边的红衣女子娉婷婀娜,红色纱裙在微风吹拂下摆动,若忽略那个诡异的金色蝴蝶面具的话,当真也算的上是一位佳人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她如今并不是男儿身,若是被发现是女儿身的话,恐怕他们四人包括他在内都会有危险。她紧紧的抿了抿唇,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出卖“男儿”色相的时候。 红衣女子身子扭了扭,而后在前边等了她片刻,而后整个人又倚了上来,眉目含笑道:“公子这寨子如何…” 简林安也不刺激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清幽静谧,如山外仙境,极好…” 女子听闻果然面上的笑容多了些,一双狐狸眼里的阴沉神色也少了几分,捂嘴笑道:“那公子大可在这多住上些时日…” 她的话语与语气似乎并没有商量的意思,简林安听出了那弦外之音,但是却也没有说破,因而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女子看着她点头的模样,心底也放心了几分,于是便又扭着身子去了前边,直到把她领到了一个阁楼面前时,才停下了脚步。 “公子这处阁楼可还喜欢,这处阁楼是我们寨子里风景最好的一处阁楼…”女子抿了抿唇,眼眉带笑。 简林闻声望去,只见在三颗古树的环绕下,一栋阁楼建在其中,足足有三层,坐北朝南,而那窗户外边还能看到一大片的红紫蓝的各色的花朵儿,开的极为灿烂,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隐约看到那花骨朵上的露珠。 “公子便暂且先住这吧,晚一些我会派一个婢女来照顾公子…”红衣女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开口。 简林安回过了神,看着她这副模样,淡淡的笑道:“此处风景极佳,倒是一时间失了神,望姑娘切莫在意…”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格外钟灵毓秀,清隽而出尘如仙,而那一身白色衣衫也让她浑身的那股气势也是外放了几分,精致的面容只需一眼便能叫人沉沦。 红衣女子看着她这副模样,面色柔和了许多,捂嘴笑道:“哪会在意呢,公子便先休息吧,我便不打搅公子了…”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径直上了阁楼。 阁楼的第一层是架空的,旁边有一处楼梯通往二楼,木制的阁楼有股古色古香的独特韵味,进门处还悬挂着一块浅色的素白纱帘,上边还吊着几个铃铛,风一吹便是叮铃铃作响。 房内的窗旁边放置着一张榻,榻上中间在正对着窗户的边上放了一个小木桌,桌上茶具与茶水齐全,青瓷色的茶具看点缀在这古色古香静谧的窗边,就如一幅画一般赏心悦目。 在左侧还有一个房间,似乎是卧室,上边还有一个阁楼,阁楼与下边的布置差不太多,看上去都十分的幽静,的确是个好地方。 正当她看着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响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群衫的婢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十分沉默的呆在屋子里,不看她一眼,也不与她说话。 简林安看着她淡淡笑了笑,道:“你可是寨主派人来照顾在下的?” 十分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可这婢女的身子却是抖了抖,整个人面目上满是惊惧,她低着头,连应答都是不敢。 简林安看着她这副面目上满是惊惧与惧怕的模样,微微有些失神,她淡淡的笑了笑,道:“姑娘不必害怕,这里只有我一人…” 话语清淡而带着几分温和。 可这话不仅没让她冷静下来,却让她面容上的惊惧神色更是多了几分,她甚至还后退了两步,紧紧的低着头,连一眼都没敢看她。 简林安有几分无奈,本想套几句话,可是没想到这婢女的神色却是这般怪异,她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也没有在与这婢女多说,只是进了里边的卧室在上边小睡上了一会。 几天几夜的疲惫与紧张让她此刻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次醒来时,已然是一天后了。 她起了身,看着外边那已经光亮的天色,微微有些摇了摇头,看来她这一睡是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寨主饶命……” 底下忽然传来了凄厉叫喊声,让简林安有些愣神,她顺着声音从窗户看了过去,眼神在落到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时,猛然间顿住了。 地上的女人整张脸都被划了无数刀,一张脸被全部毁了,看上去十分恐怖而吓人,地上有许大的一滩血迹,看着便让人胆战心惊。她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连一只眼睛似乎都被挖了出来,惊骇而吓人。 简林安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婢女是昨日侍奉她的婢女。 她还想在看一会,忽然感觉到了从那前面射过来的凉气,于是便没有在多关注,把窗户给关了起来,心底惊骇万分。 这个婢女变成了这般模样莫非是因为她? 她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心底有几分不解,可她昨日也不过拢共与这婢女说了两句话罢了,若是说因为她,也太牵强了些。 她摇了摇头,也没有在理会这事,只是刚刚那红衣寨主拿着皮鞭的狠戾模样全然的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皮鞭带风,丝毫不留情。 一看她便知道这寨主功夫不错,若是靠着硬拼是肯定没有希望的,只有靠智取,如今之计,她只能先拖着她,然后看能不能等到韩穆霖他们找来里应外合的把逃出去。 若只是她一人的话脱身着实不难,可若要救出四人的话,那几乎是不大可能,如今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四人被关在了哪里,而且就算吧谷连霜谷连雅救醒,想靠着她们两的功夫硬闯出寨子,怕是难了些。 简林安扶了扶额,唇角带着几分苦涩,她的眉毛跳了跳,想着如今的形势,心底也是万分无奈,她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用上美男计的这一天。 她以前是从来想都不愿意想的事。 正当她想着这些事时,那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身着深红色的衣袍,微微弓着背,步伐稳健,在看到简林安时,只是面色冷淡的走了进来,就如同没看见她一般。 简林安虽觉得有几分荒唐,但是却也十分无奈,她也没多说什么,坐在了窗户旁边,听到窗户外边动静似乎停下来了之后,才准备打开窗户,可她刚碰到窗户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让她的动作顿住了。 “寨主的命令,不许公子开窗…” 是身后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不许她开窗? 她的眸色一下就眯了起来,也意识到了,这所谓的寨主怕是打算软禁她了,她的眸色幽深如沉水,整个人的气场一下便变了。 她只是冷冷一笑,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自顾自的躺到了床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一连好几天,她都只是呆在这房间里,画一会画写一会字,睡上一会,房门外边有个老婆婆紧紧的看着她,就连窗户都不允许开,她开了几次发现未果,便也不在坚持,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一日,她刚画完一幅画,便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娇柔而魅惑的声音,让她的手微微的顿了顿。 “公子的画看着似乎还不错,不知公子何时能帮我画上一副…” 依旧是一身红色衣裳的女人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整个人都倚了上来,眉目含情的看着她,让她的面色有些微微僵硬了几分。 祈玲见简林安没有说话,于是便转了转眼,笑道:“今日来,我是想与公子商量一件事…” 她的狐狸眼里外送着秋波,眼眸含春的看着简林安,语调柔和而带着几分魅惑姿态,她捂着嘴笑了笑,定定的看着简林安。 简林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继续勾勒着她的这副山水画,语气平淡的开口:“何事…?” 她的眼神微垂,一双漆黑眼眸看不出喜怒,而语气也是平淡无波澜,让后边的祈玲愣了愣,而后笑道:“自然是与公子的婚事,公子来了这也有几日了,难道我的心思公子还没看出来么…” 她又朝着简林安靠近了些,眼眉里带着几分嗔怒的看着她,整个人都倚靠到了她的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让简林安都有些尴尬了起来,她垂着眼放下了笔,在一瞬间,脑海中便闪过千思万绪,前些日子她的狠辣她都看在眼里,而如今七七与罗生他们还在她手上,若她此刻直接拒绝,难免不惹起她的恼怒,恐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沉默了半晌,她才淡淡开口:“此事还望姑娘能给在下几日时间考虑,而姑娘若当真打算与我成婚,可却把在下拘禁在这楼里,可是并没有让在下看到姑娘的诚意…” 她的话语平静带着几分清冷,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闻言微微的愣了愣,而后便捂嘴嘻嘻的笑了笑,声音如银铃一般,她开口道:“看来倒是祈玲的不是了,公子要几日时间考虑也是应该的,不过……” 她的话语顿了顿,原本眸光中的柔情神色尽去,瞬间便的阴沉而冰冷,她淡淡开口:“不过公子可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在答复我,今日我便给公子三日时间考虑,三日时间一过望公子能给我一个答复……” 她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便扭着腰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看着眼前那个守着门的老婆婆比划了一个手势后,便离开了。 “公子如今可以去寨子里逛一逛了,这是寨主吩咐的……”老婆婆恭敬的低着头看着简林安说道。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望婆婆带着在下出去逛上片刻吧……” 最起码也得摸清楚这个寨子的路线才是,不然即便是要逃跑也得知道线路。 眼前的婆婆闻言恭敬的应了声,而后便在前边带着简林安离开了这阁楼去到了寨子里四处逛了起来。 寨子十分大,分了五大块区域,五块区域基本呈一个圆形,而那北边的那道口便是唯一的出口,出口有十人把手,而寨子各处也是有人把手,基本上算是戒备森严,若是硬闯闯出去的可能性基本是无。 简林安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她紧紧的咬着唇,眼神里散发着几丝不甘神色,可晃悠了一大圈却也没看出来七七他们到底被关在何处,这让她有些挫败。 想来她被软禁的这几日,他们四人应该被转移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而这寨子也算十分大,可把手也十分森严,而光只是从外边看,根本看不出他们到底被关在何处。 逛了一大圈后,这个地形她也记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便又回了阁楼里。 这三天祈玲天天都会过来与她一起用膳,甚至有时还会领着她在这寨子里到处逛了一逛,但是却也没有告诉她,七七她们到底在何处。 想来这个祈玲应当也知道必须要把七七她们抓在手里,才能制住她,因此她根本没有把她们的下落告诉她的意思,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她们,仿佛就如同没有这个人一般。 简林安自然也没有提起七七,看着祈玲的态度,她此时自然也没有去刺激她,这几日也是陪着她用膳与在寨子内闲逛上些时,也算是安抚了一下祈玲的情绪。 “公子,这菜可还合你口味?”祈玲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她的碗里,朝着她笑着问道。 简林安微愣了片刻,而后淡淡笑道:“挺好…” 她忽然是想到了什么,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眼神落在了祈玲脸上的那块金色的蝴蝶面具上,半晌后,忽淡淡开口问道:“如今姑娘想与在下成亲,可在下却连姑娘的全貌都未曾见过…” 她的眼眸带着几分灼热,定定的看着眼前带着怪异蝴蝶面具,遮住了整个额头与半边脸的红衣女人。 眼前的女人闻言愣了愣,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般的要求,整个人原本身上的气势瞬间阴冷了下来,一双含情的狐狸眼也瞬间阴凉如毒蛇,她狠狠的把筷子一放,冷哼了一声,开口道:“莫非公子是如此肤浅之人?” 她浑身上下气势的变化,更是让简林安感觉到这其中怕是另有蹊跷,因而看着她这副暴怒模样也只是笑着出言安抚道:“自然不是,只是如今我们要成婚,自然是得坦荡无隐瞒,在下从来都不会以貌取人…” 她的眼神里满是坦荡,带着几分淡淡的安抚,让那边原本暴怒阴冷神色的祈玲面容好转了几分。 简林安看着她依旧犹豫着,复又淡淡笑道:“姑娘莫不是不信我…” 一双狭长双眸里带着几丝淡淡的笑容,让那边的祈玲瞬间下了决定,她咬了咬牙,伸出手缓缓的把她脸上的蝴蝶面具摘了下来,金色的蝴蝶面具落了下来,让她另外的半张脸终于显现了出来。 她的右半边脸精致而魅惑,就如那妖姬一般祸人,可这左半边脸却恐怖如恶鬼一般,整张脸都萎缩了,灰败而无生气,甚至上边还流着青紫色的印记,就如那放置多年的尸体的半边脸一般僵硬, 而最让简林安感到惊骇,却是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有一个火焰标志,在揭开面具后便十分明显的能够看到。 这祈玲原来是承天教之人? 简林安虽然内心惊骇,可面目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笑容,就连眼神都格外温和了起来,面容淡然而平静,看不出情绪。 第一百三十二章 压寨相公2 简林安笑了笑,面容里带着几丝柔和,她看着祈玲淡淡的笑了笑,道:“姑娘额头上这标志倒是颇为别致,看着也是极好看…” 她的眸子幽深,不动声色的开始套话,一双眼眸亮若晨星,眼神定定的落在眼前这个穿着红色丝绸裙衫的女人身上,看到她似乎平静一些了的面容时,浑身才放松了些。 穿着红色衣衫裙的女人面上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愤恨,右边的那张脸也因为这扭曲的表情而变得更加恐怖了起来,她死死的咬着牙,冷冷笑道:“好看……?我恨不得把它给毁了!把这块皮给割下来!” 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恨,死死的咬着牙,一双眼睛里满是滔天的怒火,她的手紧紧的攥起,手背的青筋暴起,她的面容里满是冰冷,就连原本的那丝丝温情也全然消失不见。 简林安见状,眼眸里闪过几丝凛然,一看她的脸色,想来这里边定然是内有乾坤。 她不动声色的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狭长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微光,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笑道:“一切的事都过去了,姑娘若不嫌弃,大可更在下说…” 她看着眼前红衣女子脸上的这一大片如恶鬼般的伤疤,整个脸都萎缩了的模样,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眸光柔和,面色依旧淡然如常。 红衣女子看到简林安面色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那副目光柔和浅淡的模样时,面上的那狰狞神情才消退了些,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淡淡开口:“我有今天这副模样,全然是拜这承天教所赐…!” 承天教! 果然是承天教! 简林安的眸光里闪过几丝冷冽,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眸子敛去了面容里所有的情绪,她面上的神色依旧柔和,笑道:“在下倒从未听闻过这承天教之名,不知姑娘可否跟在下说上一说,这承天教之事……” 她的眼神柔和而淡然,仿若只是随口一提般的淡淡开口。 眼前的红衣女子闻言,却并没有多大与她谈论承天教的兴致,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恨,闻言只是那双眼微微的斜着撇了简林安一眼,而后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淡笑,到:“还是莫说这些晦气事了,以免扫了公子的兴……”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又风情万种的撇了简林安一眼,抿唇笑道:“还是来谈谈我们的婚事吧,公子所说的三日之期明日可就到时间了呢,不知公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摘了面具后,见简林安似乎并不太介意,也就没有带上去的意思。 简林安闻言,面上的神色微僵,看着眼前红衣女子那神色炙热的眼神与模样,虽然心底觉得有些荒唐,可如今她却不得不屈服,她的看着红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道:“如今不是时间还没到吗,姑娘稍安勿躁,终身大事自不可如此草率…” 红衣女子看着他这一副淡然无波的模样,看着他并没有被自己脸上的这一大块的恐怖伤疤吓退的时候,对他的期待也更高了些,因而给的时间也宽限了许多,她咯咯的笑了笑,道:“不碍事,公子大可慢慢考虑……” 她的话语顿了顿,随即又靠近了些,一双狐狸眼定定的看着简林安,双手攀上了她的肩膀,开口道:“公子觉得我这寨子如何…” 吐气如兰,与简林安靠的极近。 简林安一贯以来便不愿意与陌生人靠的太近,更何况是一个对她有这般想法的女人,这让她心底涌现了几丝不适,可她却只能全然的压下去,而后淡淡的开口笑道:“这寨子风景极好,极为幽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眼前的红衣女子闻言满意了几分,她笑了笑开口道:“公子满意便好,今日已经不早了,我便不打搅公子休息了,公子早些歇息吧……” 她说罢便扭着腰出去了。 简林安看着她出去后,才松了口气,又吃了些东西后,便躺床上休息了。 第二日,她并没有来找简林安,而她也自然是落的一个清闲,只是心底不免也有些不安了起来,毕竟日子越来越近,拖得越久,若是被她发现她是女儿身的话,她甚至无法想象结果会如何。 这个女人想来因为脸的原因如今变得格外偏激,而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她,若在这个时候一刺激她,七七与罗生她们的性命都会有危险,可是她若继续呆在这,大家一样会有危险。 她毕竟不是男人,迟早身份是会被发现的,而到那个时候,这个女人定然会恼羞成怒。 可忽然正当她想着的时候,外边传来了画眉鸟的叫声,这让简林安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画眉鸟叫声是她们之前约定好的一个暗号,而如今想来应当是韩穆霖他们找过来了。 这让简林安的心情一下就落了下来,她看着那守在旁边的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眼神微微闪了闪,而后她踏着步子走到了那桌子旁边,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开始斟茶,而在喝了一杯之后,她掂了掂手中的茶壶,而后转过了头看着那旁边的老婆婆笑道:“婆婆,没茶水了,可否劳烦婆婆去添上一些……” 她的面容里带着淡淡浅浅的笑容,而那面容里的表情也不似作假,眼前的老婆婆自然没有怀疑,她和蔼的笑了笑,而后应了一声后,便提着茶壶离开了。 简林安在见到她的身影离开时候,立马也到了窗子前,学了两声画眉鸟的叫声,她并没有开窗,若冒名开窗怕是会引起那窗户下老婆婆的怀疑,她学了几声后,果然,那外边的画眉鸟叫声便消失了。 这让她的眼神猛然间亮了起来,她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这画眉鸟定然是韩穆霖他们无疑,而韩穆霖他们果然在那次白雾之中没有陷入危险之中,怕是如今花了几日才寻到这里。 简林安的面色里露出微微喜意,坐在床前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韩穆霖并没有让她失望,到了晚上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刃倒地的声音,这让简林安的心一下就跳了起来,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外。 吱呀——门忽然开了。 一袭黑色衣衫,身形修长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踏着月色,那双眼里带着几分担忧宠溺,在看到简林安的时候,他的那双漆黑如墨般的凤眸猛然间亮了起来,他紧紧的抿着唇,心底所有的担忧都化为了一句简单的话语。 “走,这里危险,不可多留…” 韩穆霖迈着长腿走了进来,径直的拉着简林安便朝着外边走去。 门口的老太婆紧紧的闭着眼倒在地上,似乎看那模样是被迷晕了,倒是还有呼吸。 而她刚一出来便能看到站在外边的罗坤与叶芷澜,他们在看到简林安的身影时,眼睛也亮了亮,而后赶忙走到前面,开口道:“快走,这个寨子的人都古怪的很,在外边守着的人也多……” 在刚出屋门时,韩穆霖便一把揽上了她的腰,趁着月色,开始寻找起关着七七的屋子。如今夜色正浓,也恰巧是他们最为疏忽的时候,而若是惊动了他们的话,以他们这几人,怕是十分容易便被擒。 他们三人的功夫都极好,十分轻盈的躲避了其余守夜人的视线,而正当他们准备开始一间一间的搜寻时,简林安指着前边的那间十分破旧而不起眼的小屋子开口:“这几日我探查了一下山寨的情况,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四人被关押的地方只可能在两处……”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把手指向祈玲所在的那间高高阁楼旁边的小屋子,眼睛微微眯了眯,开口道:“第一个便是刚刚那处不起眼的屋子内,这么一间屋子,把守的人却十分多,而第二处便是在那个女人住处的旁边那间小屋子,只有寥寥的两个看护……” 叶芷澜看了一眼两处,而后淡淡开口:“应该会是那看守人多之地吧,毕竟有四人,也是需要一些人力看守的…” 简林安撇了叶芷澜一眼,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望向那不远处的高阁楼旁边的那小屋子,开口道:“非也,我反而认为是那一处阁楼旁边的小屋子,这几天,以我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极为高傲自负,掌控欲极强,这四人又是制约我的关键人物,她应当会放在自己的旁边亲自看守……” 她的眼神闪了闪,一双如墨的眼睛里满是锐利与智慧的光芒。 罗坤闻言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有些疑惑的开口:“对了,为何他们四人关在一起,而简兄你却是被单独关在一个阁楼里,还要用他们四人来制约你,难道……” 罗坤的话忽然愣住了,而后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桃花眼都笑弯了,他指着简林安笑道:“哈哈,简兄,她不会是——不会是想把你拉回去当压寨相公吧……” 罗坤笑的连手中的剑都几乎拿不稳,而那身子也笑的七仰八叉的。 简林安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淡淡开口:“嗯,她说要与我成婚……” 她长着么大,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被一个女人看上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逃走 简林安一想到此事甚至都还觉得有几分荒唐,有些回不过神来。 韩穆霖她们在见到简林安这认真而笃定的眼神时,心底也相信了几分,于是韩穆霖当机立断的指着祈玲所在的小阁楼那边说道:“我相信简兄,简兄说在那边那便应该是在那边…” 话语里没有一丝怀疑,眼神里也满满的都是信任,他的一双凤眸落在简林安身上半晌后,而后缓缓的挪了开来,淡淡开口:“走吧,我们过去,应该就是在那没错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她们带出来,如果情况有变,你们赶紧走…” 韩穆霖的武功最为高强,而他一个人去也最为稳妥。 毕竟位置就处于祈玲所住阁楼的旁边,无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吸引到祈玲的注意力,而若带上她们反而是一种累赘。 简林安看着韩穆霖,看着他那高大修长而让人安心的身影,淡淡的点了点头,到:“知道了,去吧…” 韩穆霖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而后便飞身朝着底下的小木屋里飞驰而去,漆黑的衣衫融入了月色之中,被风呼呼吹起,墨黑的长发飘散在背后,踩踏着月光,朝着祈玲所在地而去。 简林安与罗坤他们坐在屋顶上,看着整个寨子的风景,若是忽略此刻的那紧张而威胁自身生命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韩穆霖的动作十分迅速,并没有拖泥带水,不过只是片刻,便把七七与罗坤,还有谷连霜玉谷连雅都给带了出来。 可五人的行动,终于还是惊动了那边的祈玲,她从屋内走出来时,看着韩穆霖,罗坤七七的身影,整个人的眼神都瞪圆了,她猛的睁开眼睛,她猛的便追了起来,看着后边的婢女开口吼道:“有人夜闯山寨,通知下去,立马派人去追…” 她说完后,便追赶了上来,眼神在落到房顶上的那个白色身影时,瞳孔猛缩。 白色的身影站在月亮下,依旧是那清冷而雅致的模样,精致的五官被月色镀上了一层亮光,而那如墨般的眸子在看到她时,眼神里都带着几丝冰凉。 祈玲看着她,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怒火,那金色的面具下的如恶鬼般的脸,立即狰狞了起来,她猛的眯起了眼,眼神里带着几丝被背叛的恼羞成怒,她死死的盯着简林安挥了一挥手,恶狠狠的开口:“追!” 咚咚咚——寨子里的钟鼓敲响。 忽然原本那些已在睡梦中惺忪的村民们,听到这个钟鼓声都纷纷起来了,而原本安静而静谧的村子,在这个钟鼓声音之下一下便吵闹而嘈杂了起来。 “给我追!” 红色衣衫的祈玲站在简林安所在的院子下,带着金色面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眸光里满是阴冷与冰凉,而那漂浮着的黑发让她整个人如恶鬼般骇人,浑身上下的气势也整个都如那从幽深黑暗而阴诡的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骇人。 “走!被发现了!” 简林安的眼眸在对上祈玲的那双冰凉的眼眸时候,看着她眼底的那抹疯狂神色,眼神猛的一沉。 韩穆霖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一手揽上了简林安的腰,眼神微沉,开口道:“走,此地不宜久留,这寨子里人数众多,我们若比拼起来怕也不是对手…” 他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眼神深沉了几分,双手揽上了她的肩,直直的飞身朝着寨子外边而去。 寨子外边的树林的路线他们这几天已经摸索的十分清楚,因此在这个时候,便也熟门熟路的带着简林安她们朝着外边迅速离开。 后边的人依旧穷追不舍,甚至还能隐约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上路十分崎岖而难走,甚至地面湿湿滑滑的带着几分泥泞,踩上去甚至还能溅起几分泥水来,这让七七与罗生她们走起来十分的慢。 她们原本便没有武功打底,此时遇到这般泥泞难走的路,甚至一脸饿了好几天,早就连腿脚都有些不灵便了,自然走的也十分的慢。 韩穆霖看着后边那紧追不舍的人,牙齿一咬,直接打横抱起了简林安,一双凤眸里的神情一下便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冷然的开口:“走快点,他们跟上来了,谷连雅与谷连霜把七七与罗生抱起来……” 谷连雅与谷连霜闻言也点了点头,一人抱了一个小萝卜头,然后朝着远方奔驰而去。 “追!” 带着金色面具穿着红色纱衣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森冷,她死死的瞪着前边那个在逃跑着的一群人,面目狰狞如恶鬼。 后边的拿着武器,穿着简单麻布衣衫的身形高大的村民们都纷纷的听着号令跟在简林安她们身后,穷追不舍。 他们体力充沛,而且因常年住在山上,因而对走这样崎岖的山路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走起来自然要比简林安她们轻松许多,甚至还可以跑着追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拉近,月光的莹莹光亮只有星星点点洒入了森林里,漆黑的森林安静静谧,黑的如幕帘一般让人看不清楚,甚至在踏入其中时,若一不小心,便能被那冰凉的树木而挡住去路,减缓了速度。 红色的纱衣飘在这如鬼魅般的森林里显得格外诡异,她的身形十分的快,一张金色的冷硬面具也尤为骇人。 前边的身影越来越近,甚至只是几步远便能看到了前边的那一群已经有些疲惫的几人。 而祈玲的眼神在看到那黑色衣衫男子怀里的白色衣衫身影时,一双眼都全然的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她们挥手道:“留下那个穿白衣服的,其余人都杀光!” 村民们虽然功夫并不算太好,可身体素质却都是极好,力气也大,在加上人数众多,而且是走这样的山路,一时间竟然被他们追了上去。 韩穆霖自然是感受到了后边越追越近的人,也知道他们这群人在这样的地势下的确是有着天然的优势,而在加上罗坤,叶芷澜都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体力也快达到了极限,因此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韩穆霖的凤眸开始缓缓的打量起周围的地势。 周围地势并不开阔,若是打起来,他们人多示众,他们跑几个倒是没问题,可若全部都毫发无伤的离开怕是有那么一些难度 “叶芷澜,她就交给你了,你先扶着她一些,擒贼先擒王…” 韩穆霖走到了前边把简林安给放了下来,交给了旁边的叶芷澜。 可他们的步子这么一停,一下便让后边的人给追了上来。那些带着武器的村民一下便包围了他们,把她们的前路给直接封死。 “还想跑去哪…?你们胆子倒是不小啊,还敢劫我的人?” 穿着红色衣衫的祈玲眼神里满是森冷的开口,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叶芷澜,眼神里满是愤怒的火光,她冷冷道:“他可是我看上的,今天除了他,你们都得死!” 罗坤听着这话,一双桃花眼里闪过几丝鄙夷的开口:“长着么丑,还想染指简兄,真是异想天开啊…”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开口道:“不就是打架吗!难道小爷还怕了你们这群山野莽夫不成,小爷打架除了张尧兄与韩兄,可还没怕过谁呢!”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丝得意,昂着头,冷哼了一声。 祈玲被他这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那原本落在简林安身上的眼神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看着眼前的罗坤,冷冷笑道:“你想死,我成全你,如今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转过头一挥手,开口道:“抓住他们!” “是!” 旁边的村民开始渐渐的朝着她们靠拢。 韩穆霖沉着而淡然,在看到祈玲转过头去的一刹那,身子猛然间动了,他的黑色衣衫被风吹的呼呼咋想,漆黑的发几乎融入了夜色之中,只有那双凤眸在黑夜之中闪耀着如剑般亮眼光芒。 他的功夫极好。 简林安是知道的,韩穆霖在开封惯来是处于无对手之态,而能以年纪如此之轻,便能夺得辅国大将军这个名头,自然也得有一身能震慑住那万千大军的功夫。 在祈玲一个转头之时,韩穆霖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等她在反应过来时,她的整个人都已经被韩穆霖给制服,甚至连脖子上还架着一把细长的剑。 冰凉的剑刃稍稍的划过脖子上的血肉,露出了一丝丝的血线,那锋利的华光,让祈玲整个人慌乱了几分。 “退后,不然你们寨主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韩穆霖的声音冰冷而平淡,而他手中的剑刃稍微动了动,瞬间祈玲的脖子上便渗出了血。 简林安看着眼前红色衣衫的女人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韩穆霖吸引过去时,她的一双漆黑眸眼瞬间眯了起来,一双手缓缓的抬了起来,就如拿着枪一般,拿着弩,瞄准了红色衣衫女人的腿脚处。 她的发缓缓的飘起,手中的弩就如那枪,划破长空的射了过去。 她的眼底满是自信,看着那飞跃过去的箭支,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会射不中。 在现代时,她是队伍里有名的神枪手。 一旦出手,那便是百发百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医魏淮安 箭支破空而去。 在那一瞬间,瞬间扎入了那穿着红衣的女人身上。 甚至韩穆霖还听到了箭支入肉的扑哧声。 箭支正中膝盖,那从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回过头来的祈玲脸上的神情更是扭曲了几分。 她望了过去,却恰巧看到那面容精致,一袭白色衣衫的简林安手中拿着的那个精致袖弩,对上她那一双冰冷的神情,看着她那在夜色中被风吹乱的墨发,整个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吼叫道:“你竟如此对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啊吗!你不是说要考虑与我成婚的吗!” 简林安看着她那疯狂的面色,脸上的神情清冷如霜,整个的身影都被那冷漠的月光镀上了一层光华,配上那白色的衣衫,看上去就如月下公子一般俊美的不真实。 “我从没有考虑过与你成婚,你绑我朋友,甚至加害于我朋友,把我囚禁在山寨,从这几点来说,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更别提所谓的成婚…” 她的唇边带着几分冷漠与冰凉,一双狭长如墨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祈玲闻言,死死的咬着牙眼眸冰冷的看着简林安道:“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他们!呵…” 眼神里带着几丝怨毒,冰凉如毒蛇。 韩穆霖压着她,冰凉的剑刃抵在了她脖子上,而她的膝盖上也扎着箭,让她整个人都几乎动弹不得,旁边的寨子里的村民见状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韩穆霖把她给绑了起来,并让旁边的村民退开了一些,把祈玲给压了过去,而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审视,死死的盯着祈玲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一不注意到便伤害到简林安与七七她们。 “承天教在哪…”简林安垂着眼,淡淡开口。 如墨般的眼犀利如刀。 祈玲闻声却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扫视了她们一眼,呵呵笑道:“承天教是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说罢,言语里带着几分得意与冰冷的淡淡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别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她那掩埋在金色面具之后的狰狞眼神死死的盯着简林安,那黑沉眸子里带着几分森冷的杀意。 简林安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勾唇笑了笑,道:“现在你落在我们手里,回不回答可由不得你,难道你连另一半脸也不想保住了么?如今你尚且还有半边脸可以露,若另外半边脸毁了,那你可就得成天带着这个金色的面具了…” 简林安的话语平淡,可那话语却直击祈玲的内心深处。 从她带着的这个面具的精美度就能看出来,她对她的脸与外貌是在乎的。没有一个女人自己的脸被毁了能无动于衷,而这个祈玲虽然整个人脾气古怪,甚至十分暴虐,可她却会用一个精美的面具来遮住自己的伤疤。 祈玲听了简林安的话语,面上的神色果然有了变化,她死死的瞪着简林安,眼神里满是怨毒,低吼道:“你敢!” 话语里的不安与烦闷就连罗生和七七都能听出来。 简林安闻言只是淡淡笑道:“我为何不敢,你若还想要脸,便不要耍什么心计…” 她的话语冰凉,眸光如剑的射在了祈玲的身上。 祈玲看着她的眼神,半晌后,才硬邦邦的开口:“承天教招教众的地方在明寨村,承天教是近两年兴起的势力,他们在得到信徒的信任后,抽取一部分人炼蛊,而后对外人说他们升天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一双眼底满是怨气与狰狞,她恶狠狠的开口:“我的脸就是被那承天教里的里的药师制造的药给毁了!这群人是魔鬼!”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在扭动,她的眼神阴沉如水,而手心中紧紧的握着一个东西,她面具后的眼睛定定的注意着那旁边韩穆霖的一举一动。 简林安在听到承天教的消息时,自然也没有在多注意眼前这个心怀鬼胎的祈玲,而她整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果然这个蛊人与那日她们看到的力气十分大的如同僵尸一般的人便是这承天教制造成的,而他们似乎便是利用信徒的信任来把信徒培育成那死板而不知疲倦的僵尸。 只是——简林安的心底有几分疑惑。 这群承天教怎么会来袭击她们呢? 而这到底是谁创办了这个承天教?而这承天教是否有巴蜀吐蕃这边的人参与呢? 这一个个的如个大谜团一般摆在了简林安的眼前。 看来只有去这明寨村一趟才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在了,而只有解开这承天教之秘密,才能解开这边境奇事了,还有他们为何要袭击朝廷军队。 哗——就在她在想问题时,祈玲的身子却忽然动了,她的身子猛的转了过来,靠着身子的惯性把手中的药瓶猛的晃动。 药粉通过空气与身体的惯性挥洒出去,朝着韩穆霖飘去。 简林安反应过来时候,在看到祈玲眼中的怨毒神情时,她的眼睛猛的瞪圆,不由自主的大喊:“穆霖小心!” 她的声音急促而带着几分焦急,一双如墨般的狭长双眼里满是担忧,而那脸上的神情也紧紧的绷了起来。 韩穆霖听到简林安的声音,一转头,看着那对着他飘来的药粉,连忙飞身而起,堪堪的擦过那一大片药粉。 他的衣袖在沾到那个药粉时,立刻便被腐蚀掉了,甚至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药粉的腐蚀性极强,在落到韩穆霖背后的草地上时候,虽然因为光线昏暗而看不大清楚,但是却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药粉落在草地上哧哧的响。 简林安看着他那被腐蚀的衣袖,哈他那堪堪擦过药粉的修长身形,她的心才落了地。 她再次转过去看着祈玲时,她的一双眸子已经彻底森冷了下来,她冷冷的呵笑了声,眸光如剑般刺了过去,淡淡道:“你的胆子倒是很大,如今落在了我们手上竟然还敢出这般幺蛾子…” 她原本那波澜不惊而平静的心底一下就升腾起了满满的怒气,她死死的咬着唇,眸光冰冷如刀,蕴藏着幽暗的火光,死死的盯着祈玲。 祈玲看着没有得手,眼神里闪过几丝惋惜,恶狠狠的瞪着旁边的韩穆霖道:“若刚刚你没躲过去,现在你就连尸骨都没得剩!” 那话语里的恶毒与诅咒话语让简林安的眼眸猛的眯了起来。 她看着简林安那明显变冰冷的眸光,心底的神色满是复杂,祈玲死死的盯着她,眼底里闪过几丝疯狂。 简林安和韩穆霖看着这个面目里满是阴沉的女人,原本还想放过她的心也淡了几分。简林安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药瓶给她吃了下去,看着她那满是不甘的眼神淡淡开口:“你若保持心情平和,能活上许久,可你若还如现在这般,七日不到你便会死…” 随后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原本离去的步子顿了顿,眸光里闪过几丝复杂。 她忽然转过了头,踏着步子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在她耳边,冷这眼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是女人…” 一字一句,在清冷的月色里清楚无比。 而这四个字却让祈玲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唇都有些震惊的张开,甚至久久合不上。她看着那个面目淡然出尘,白色衣衫清俊如谪仙般的男人,竟然是一个女人? 她忽然觉得这些天的所做所为都是一个笑话,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跟一个女人成婚! 可祈玲在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个女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可在沉默了之后,整个人却又平静了下来,虽然内心觉得荒唐,甚至是觉得自己可笑,但是在听到她的这四个字之后,整个人却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你们走吧” 她平静的看着简林安说道:“朝着北边走,就是明寨村,那里便能找到入承天教的方法,只是那群人经常拿人试药…” 她的神情平静的了下来。 简林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道:“我们会小心的,如果你一直是这样平静的心情,那你便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淡淡开口:“若我们解决了承天教的事后,你还没有死的话,我帮你把脸治好…” 她的脸是中了药,并不是完全毁容,若是对症下药是有治好的可能的,这也算是她给了她们这几条信息的报酬把。 况且若是能忍住几个月心平气和,那她的那暴虐性格也应当改好了,帮她治好脸也没什么。 祈玲一听简林安的话语,整个都愣住了,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的摸着自己的面具,不可置信的开口:“我的脸,我的脸还有救…?” 简林安还没开口,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淡淡而清冷的声音。 “能,我是神医魏淮安的徒弟,能救…”叶芷澜站在旁边看着她淡淡的开口。 祈玲闻言,整个眼睛猛的亮了起来,紧紧的抿着唇,心情里带着几分激动的开口:“神医魏淮安?是那个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魏淮安?” 神医魏淮安? 简林安心底有几分惊奇,似乎是第一次听到叶芷澜说出她的身份。 “是…”叶芷澜淡淡开口。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明寨村 神医魏淮安这个名头自然比她的名头好用许多,在叶芷澜的保证下,祈玲 终于平静了下来,整个人也在无之前那般肆虐的暴怒气息,显得平和了许多,也决定耐心等待着她们重新归来帮她治脸。 她们赶路赶了许久,一直走走停停的,大半月后才到达了这所谓的明寨村。 简安林她们等赶到了承天教招教众的明寨村时正值黄昏之际,远远的看去,这所村子孤立的存在于这世间,不喧也不噪,带着几分宁静,就如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这样的美景倒是让她微微的愣了愣,可随即内心却闪过几丝讽刺。 这般美好的景,可却遮掩了这般让人胆寒的事实,这承天教之人竟然用活人做药引,可是骇人的很。 村子的大门挂着的牌子十分的新,那个中景色倒是与之前祈玲的山寨有得一拼,葱翠碧绿衬着红绿点点,碧绿青翠的河流缓缓的流淌着,让人一眼望去便觉舒适无比,就连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可她刚刚从这木制大门里踏入进去,却立马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不善的眼神,带着几分警告与打量,就如针一般的刺了过来。 甚至让简林安都感觉到了如坐针毡的不适感,不过片刻后,这种不适感渐渐消失,那些村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漠而淡然,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去了。 只是一眼望去,简林安就大概了解了村子里的情形。 这所村子规模不大,但是一路走下去几乎可以看见大多数人的额头上都印着烈火的图案,并且每一次的皱眉都使得图案愈发的栩栩如生。 因着习惯的原因,所以简林安观察得很仔细,她看得出这所村子分工明确,等级也相对森严,特别是地位不同的人身上的所着的衣物也不尽相同。 走了没几步,简林安便被人拦了下来,来人是一位半老徐娘,只不过面上的严肃和眼里的淡漠却是不同于其他同岁老人之间的慈祥,甚至身上也带着几分尖锐感。 “你们是谁?为何会来我们这所村子?” 老人厉声质问着,那明眼可见的不善态度仿若是质问着犯人,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眼珠子里带着扫视般的看向简林安。 简林安听了也不恼,礼貌的上前一步,眸光淡然的开口道:“老婆婆,我们是过路的路人,因见天色已晚,所以想在这里借宿一宿。” 她似乎对简林安的友好不为所动,瞅了一眼简林安身后的众人,她还是冷下了脸。 “你们还是趁着还未天黑加快行程吧,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 见她神情森冷,面容冰凉,带着几分沧桑的眼神里不带丝毫温度,也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容。 “且慢,老婆婆,我们是真心敬仰这承天教,听说承天教众力大无穷,因而才特地前来拜访,望指点一条明路…” 听到此,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神色里也有几分动容。 她敛下眉眼想了半刻才抬起头,“这么说,你们都是来拜入承天教的吗?” 对于她的回应,简林安自然了然于心,暗自猜出她或许已经信了八分,当即就颔首附和着:“是的。” “不瞒您说,在下都对承天教很是向往,只是这天色即将入夜,在下好不容易才赶到此处,现在又累又饿的,实在没力气再去找其他住处了…” 她的声音里十分诚恳,而那双如墨般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几分窘色,而一袭白色的衣衫也早就因为风餐雨宿而染上了几层灰。 她想了想,扫了她们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开口:“既如此的话,倒也算了,不过承天教招收弟子的时辰是在后日,各位要是诚心拜教的话可以在我们村找一户人家借宿。” 看着简林安她们的确面容恳切的来入教的,她的脸上神色也终于好看了几分,之前那尖锐的眼神也收敛了起来,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婆婆一般,身上的气息也和蔼了几分。 “那这样真是极好,在下这就告辞,去村里寻一户人家借宿两晚…” 见到她并没有留她们宿的意思,简林安随后也只是客套了几句便找说词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村外又来一个男子,半老徐娘立即就迎了上去,简林安也没有立即走,而是好奇的打量着那个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的衣着很是普通,麻布青衣,与平常所见的百姓没什么大不同,就是略微壮实一点,但是简林安却总觉得他与那些寻常百姓有些与众不同。 至于为什么不同,她却也说不出来,如墨般的眼神深沉了几分,落在他身上半晌没挪开眼神。 罗坤看着简林安那一直沉默着的模样,有些好奇的眨巴了眼,开口问道:“怎么了简兄?” 他顺着她的眼神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青布麻衣的普通男人的身影,手上拿着木桶,似乎像是提着什么东西回去,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怎么了,那人很奇怪吗?”罗坤有些诧异的问道。 简林安有些不确定的颔首,但随即又摇头。 “不简单,也不知是敌是友,若是有机遇的话,不妨试探一番。” 沉思了片刻,简林安才如此说道,罗坤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因着简林安的话,韩穆霖的视线也偶尔落在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 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所以简林安听不真陌生男子和刚刚那个老婆婆在攀谈着什么,不过大概听懂了那位陌生男子也是慕名而来的承天教信徒。 简林安轻笑了一声,便背过身去,“走吧,天快黑了。” 村子的住户不多,也就百来户人家,可是要寻一家能够容纳简林安众多的人着实有些困难。 一刻钟后,简林安等人才寻得一处堪堪能容纳他们的人家,不过正在落住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那位同是村外来的陌生男子。 见到简林安,陌生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所有的情绪都转化为热情。 “各位,在下林夕,方才听丘婆婆所言各位同是慕名而来拜人承天教的,倒是与在下的想法一致,既如此不如结交一番…” 听着林夕的咬文嚼字,简林安倍感别扭,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如明明是一个不识字的百姓却非要学着文人墨客舞文弄墨,不过对于林夕的说词,简林安也没去揭穿什么。 “兄台客气了,在下简林安,这几位都是在下的朋友…” “小爷的名字你就不用知道了…”罗坤摇着扇子,桃花眼瞥了他一眼,嬉皮笑脸的开口。 谷连雅谷连霜和叶芷澜只施于一笑就敷衍了过去,没有开口的意思,而七七和罗生等人也不愿多作交谈,就只是道出了自己的姓氏。 轮到众人介绍完后,罗坤便过去拉着林夕好一番询问,估计林夕也是被缠得烦了,才借口去寻住处逃脱了,而看着罗坤那神情,简林安便知道他并无太大的收获。 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林夕的背影,一张脸上的面容清丽出尘的脸上神色淡然。 夜幕降临,半刻钟的光景里天就灰暗了下来,那天空中的黑色幕帘上挂着星星点点,简林安借宿的那户人家的主事人是一个叫戈木的男子,性子和善,人也很好,在听到她们需要借宿的时候,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那四方的脸上也满是和煦的笑容,看上去憨厚而老实,让人心生好感。 “夜里风凉,若是被子薄了,在叫我便是…”戈木抱了几床厚被子分给了他们,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 简林安看着他淡淡的笑道:“谢谢戈兄” 可半晌后,戈木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门口看着简林安几人,神色里有几分踌躇。 简林安有几分奇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的开口道:“戈兄可还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清冷而带着几分温和,漆黑而锐利的眼神直直的看了过去,仿若能看破人心一般,一袭白色的衣衫雅致而素淡,那浑身的气度也让戈木看的有些微愣。 他抿了抿唇,挠了挠头,开口问道:“你们可是来投奔承天教的?” 简林安的眼神微垂,淡淡勾唇笑道:“是啊,我们都是慕名而来的…” 韩穆霖与罗坤也看了过去,一双眼中若有所思。 戈木看着他们那平静而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张了张唇,半晌后才开口道:“承天教不是一个好去处,若你们此时离开还来得及…”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后,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匆忙的离开了。 简林安听着他的话语淡淡的笑了笑,心底对他观感多了几分,看来这承天教拿信徒炼药之事这村子里也是有人知道的。 这一夜很平静,晚风习习,一夜无梦。 黎明来袭的时候简林安是被一阵敲锣打鼓给闹醒的,出门察看的时候就见每家每户的门前都站了人。 村民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中简林安不难看出一些端倪。 “发生了什么?” 叶芷澜似乎刚醒,脸上还留着着睡意,简林安也只是看了一眼,“不知。” 第一百四十章 出事 夜色冰凉如水,喧闹声划破了夜里的宁静。 就连那睡在另外两个屋子的戈木一家人都被惊醒了。 戈木手上拿着燃着的小烛光走了出来,整个人趴在了窗户上看了半晌后,才幽幽的开口:“外边好像出事了,我先去看看…” 红色的烛光点亮了屋子,也印出了他那冷硬的轮廓,他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外边的喧闹声在推开门之后,更为明显了些。 “看这情形许是发生了大事啊。” 叶芷澜打了一个哈欠,脸上那刚睡醒的迷蒙神色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她好整以暇的眨了眨眼,眼底的探究也因此一闪而逝。 简林安的眼神沉且静,她抬起头听着外边那嘈杂的吵闹声,淡淡的开口:“走,出去看看…” 大晚上的这般喧闹定然不是小事,而这村子处处透着一股诡异,她们本来就是来查案的,自然还是得出去看看。 她的心底里也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平日里有这般预感时,一般发生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也让她十分无奈。 外边的吵闹声也惊醒了里边睡的正熟的七七,她从房里走了出来,听见叶芷澜的话七七顿时就睡意全无,“公子,咱们还是别去得好,万一公子又被那些个跟那个女人一样的人给看上了怎么办…” 七七如今心底还没有缓过神来,前几日那个女人给她的震惊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家小姐竟然还能被女人喜欢。 更何况这些天她赶路又辛苦,这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七七自然是不希望简林安再去累着。 简林安看着七七那担忧的小眼神,心底划过一丝暖意。她自然也知道,前些天她是吓着了,因此也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到:“不碍事,我们一起出去看看,这怕是外边出了什么大事了…” 简林安那精致而清雅的脸上上浮现一抹笑意,她看了看逐渐聚拢的人群,好看的眉眼里不禁深沉些许。 她并不觉得这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巧合,在她还在当特工的时候,她便明白,所有的偶尔都是必然。 如今穿越到这步步惊心的古代,她更是觉得朝代的更换更是让人心惊胆战,而且承天教的背后指不定会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她甚至隐隐觉得,这个承天教背后,必然有一只手在搅弄乾坤。 “简公子说得真是极对,我也赞成” 叶芷澜嫣然一笑,眉宇间带着几分恬静与冷凝。 七七也知道她公子是个什么性子,也十分是无奈,也只能撅着嘴应了下来,“好吧,那七七要随公子一同去,七七要陪在公子身边!” “嗯。”简林安浅笑着应道。 外边的敲锣声敲得十分响,而嘈杂的人声声声入耳。 三人便徐步走向了已经被里三成外三成围住的敲锣鼓的人,敲锣的人是昨日阻拦简林安进村的那个面容严肃而锐利的丘大妈 因为她是女子,声音大不如壮年男子的浑厚,所以被挡在外围的简林安三人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丘婆婆是说了什么,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霎时间,惊呼声,怒骂声,唏嘘声,以及雀跃声交杂成一片,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这清晨的黎明时分,本该是静谧祥和的,众人也应当忙于早羹亦或者为接下来的一天做准备,但是现如今却看不见半点预想中的样子,里三圈外三圈的直闹腾。 “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知道吗?” “大晚上的,谁知道啊,也没听大清” “太吵了 简林安只觉得自己的双耳被吵得生疼,就连平日里极爱活跃的七七也受不了这喧嚷。 安抚了一句七七,简林安便问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一个小生,“请问,村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兴致被人打断,那个小生也是有些不耐烦了,又见打断自己谈话的是一个陌生面孔,瞬间就没什么好气态。 “走开,走开,别打扰小爷我,小爷自己都不知道呢。” 简林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七七顿时就不干了,她从来便看不得简林安受一点委屈,见到这人这般不耐之色,七七那小暴脾气瞬间就点燃了。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我家公子好声问你,你不答便不答,为何态度还要这般恶劣。” 那小生本是血气方刚,见有人和自己抬杠,立即就不悦了,“我说你怎么那么恼人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其他的干你何事?” “你!” 七七被噎了一句,面色顿时就被气得涨红,心知自己口角定是比不过对方,气愤之下也只得挺直身子瞪着那个小生。 那小生也是不甘示弱,“嘿”了一声就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简林安见了立即就去阻拦,但是有人却比她更快了一步。 “伢子,别闹!人家是外客,咱说话应当放尊重点,这事本就是你的不对,听叔一句劝,息事宁人,息事宁人。” 来人是昨日愿借宿于简林安的戈木,可能是因为人和善,所以在村子里还有一定的说话作用,所以那位小生见阻挠他的是戈木,也没再欺身上前,暗哼了一句就悻悻离开了。 七七也是真动怒了,见小生离去还是有些不依不饶,但是又舍不下简林安,只能跺着脚晦气的瞪了一眼那小生,接着又碎了一句,“这人好生没礼貌,顶撞了人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肯说!” 戈木见此也是无奈,叹了一声后,面上浮现了几丝诚挚的笑容“真是让您见笑了,伢子不懂事,望您能见谅。” 简林安本就没和那小生较真,安慰了几声七七,就说道:“无事,这小生也算是真性情中人。” 戈木浅浅的笑了一声,不禁暗自佩服简林安的胸襟,心中更是对简林安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公子真是大度,哦,对了,公子这是想知道发生何事了吧,真是抱歉,这大清早的就扰您清梦。” “是我们打扰了先生才是。” 简林安没多作表示,瞧着愈发闹腾的村民,便没再废话就把话题饶回正题上,“只是不知道村子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这么热闹。” 说到这里,戈木又叹了一声,有些黝黑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抹伤感的神色,“唉,说来也是怪,昨夜里,村子里莫名的死了一个人。” “死人?” 闻言,七七不禁惊呼出声,她有些讶异,更有些惊奇,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人?并且还闹得举村皆知。 相比于七七的反应,叶芷澜与简林安却是平静许多。 有人附和,戈木就更加悲伤了,起初还只是有点点的同情,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及到了回忆,眼眶渐渐湿润了些许。 “是啊,死的是村里的一个承天教的教徒,他叫阿沙,阿沙其实也挺好的,只是太过于崇拜承天教了,每日爱宣扬承天教的好,甚至鼓动我们村民们都参加这个承天教…” 说到这里,戈木的面上有过一丝不满,但是这种情绪又很快的消失在脸上,他感叹道:“这好好的人命,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对于戈木的反应,简林安一直瞧在眼里,其实有时候她也有些羡慕戈木,除去那些外在的物质原因,戈木其实活得很简单。 即使一辈子碌碌无为,但是至少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并不需要为自己的后路谋算,并且一直保持淳朴良善的性子并不是谁都能做到。 “先生,我自幼就对这些事很是好奇,不知先生可否与我细说一番?” 戈木许是没有料到简林安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所以一时间有些差异不已,待他反应过来时戈木就连声应着。 “公子这说得是哪里的话,只要公子不嫌我叨扰就行了,这阿沙啊……” 也就在戈木刚要叙说时,韩穆霖便从简林安的身后走来,然后停在了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韩穆霖的身子堪堪与简林安并肩站齐,并且他那修长的身材瞬间就将简林安的身子衬托得矮了些许。 和韩穆霖一起来的还有罗坤和罗生,以及谷连雅谷连霜。 见到罗坤,七七刚才对于那小生的气愤霎时间就烟消云散,她围了过去,对着罗坤说道:“呀,你们来得可真是及时,若是再来晚一会儿,可就听不到故事了。” 罗坤的心情看起貌似不错,他嘿笑了几声,摸着鼻尖说道:“那是,小爷我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罗生因着慢了一步,所以走在了罗坤的后头,见七七自打罗坤一出现就目不转情的瞧着他,都没看过自己一眼,罗生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撇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的怪气的说道:“七七,怎的你没见你问问我?” 七七有些糊涂了,她眨巴大眼睛,侧歪着头有些狐疑的思考了一会儿,“嗯?我为什么要问你啊?你起得那么晚,要我问你什么?是要我问你睡好了吗?” 闻言,罗生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简林安见了也是有些好笑,这七七还真是可爱。 “都别说了,先听先生讲吧。” 身为医者,或许叶芷澜最先关心的是死者吧。 七七见了也只得调皮的对着叶芷澜吐了吐舌头,叶芷澜没有理会,转过身面对着戈木,“先生,你请说。” 说完,叶芷澜的脸上全无任何情绪,一本正经的她与最先简林安所认识的那个叶芷澜是截然不同的。 或许,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 简林安不由自主的想着,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在接下来的攀谈中,简林安也知道了阿沙对加入承天教特别疯狂,并且执着。 只不过现代的人为了表示其忠诚度是当众自焚,而阿沙是愿把自己终身的家当都交于承天教。 其实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阿沙仅仅是如此的话,也没什么可值得细说的,但是阿沙为了向承天教表示其诚意,竟然还让自己的妻儿都拜入承天教。 阿沙的可耻做法,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她的离去是死有余辜,七七那嫉恶如仇的性子更是耐不住想要唾弃阿沙。 不过死者为大,七七最终也只是说了几句表示自己的不满,这过程中简林安和韩穆霖默契的缄口不言。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阿沙的儿子在拜入承天教后就得罪承天教的领事,阿沙为了表示,竟然活活将自己的儿子打死。 对此,阿沙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并且还经常在村里宣传拜入承天教的好处,唆使村民们拜入承天教,凡是不肯拜入承天教的,阿沙都会想方设法的捉弄人家,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有的村民出于困扰就拜入了承天教,有的村民是不想招惹阿沙才拜入了承天教,戈木一家也不例外,同是被阿沙缠得没办法了,最后迫于无奈才拜入了承天教的。 事情说到这里,简林安也忍不住唏嘘,这世风日下的,人命如蝼蚁,阿沙的做法的确不能让正常人所理解。 “那阿沙怎么会死在自己的家中?” 韩穆霖深沉的丹凤眼里透露着专注,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将他的脸庞刻画得很是完美,简林安刚好抬头时就撞进了韩穆霖的视线里。 韩穆霖好看的眉眼中,深邃的光芒将他的眸子衬托得甚是迷人,简林安只觉得嗓子一紧,并且心跳也莫名的漏了一拍。 这种感觉让一向淡定从容的简林安有了不适的感觉,没敢再多看,简林安立即就错开了视线。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 戈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悻悻地说着,“他是今早被打更的人发现的,我还记得昨日个看见他还生龙活虎的。” “先生,我有些不明白,这个叫阿沙的男子应当是坏人才对,他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死了岂不是快哉吗?” “可我见你为何会,为何会这般的担心……” 罗生也说不上他所看的一幕,他从戈木的脸上看到了同情,伤感以及更深的忧郁,这若是换了他的话,定不会这样。 “是啊,阿沙那么坏!” 七七恨恨的附和着,她明亮的眼眸里还残有愤怒,也不知道七七是有多看不惯阿沙的做法,才会因激动而气红了脸颊。 也就在七七刚刚说完的时候,从旁走来一个花甲老者,因着年岁过大,他步行的速度有些慢,并且束起的发束里隐隐可见花白的头发。 花甲老者的声线有些粗哑,不过面色看着挺是慈祥,他拄拐杖的手上皮肤枯黄得如同朽木,褶皱更是多到布满了整个手背。 “伢子,你是不知道,阿沙死了倒是件好事,可是他的死却带来了更大的坏处啊。” 花甲老者边走边道,许是看见了戈木,所以没忍住才来接口。 戈木见到老者微微颔首以示招呼,然后退后一步让开了位置,花甲老者见了有些高兴得乐呼了几声。 这些七七都没有仔细注意,但是谷家姊妹却看得清楚,从不对外人表示什么的谷家姊妹如今也是对戈木有了好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故 几人围在了一起,对于这事,心底都有几分好奇。 “老伯,您这话怎么说?” 谷连雅好奇的问道,她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者,没有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旁边的一袭灰色衣袍,穿着简洁的叶芷澜也觉得有些新奇,不过她明面上并没有表示太多。 “唉,你们不是村内人,许是不知道这阿沙便是承天教在我村的主事者,他的死是小,但是坏就坏在此处。” “如今没有抓到凶手,那定会招来承天教的使者的,我们若是给不出一个交代,使者便会认为是我们在挑衅承天教,那到时候全村都得遭殃啊。” 说完,花甲老者便吐出一口浊气,他拄着拐杖的手因提及到激动之处而隐隐有些颤抖。 或许是为了表示心底里的叹息,花甲老者握住拐杖狠狠的杵着地,木制的拐杖因着着撞击发出一声沉闷的“笃笃”声。 戈木本来还沉浸在阿沙的突然去世中,但如今听到老者所言,他堵塞在心中的烦闷就更加郁结了。 戈木微低着头,那曾被善意武装的双眼如今在大难临头的情况也变得迷茫了起来,他喃喃呢了一句,“是啊,这可怎生是好?” 简林安见此并没有答话,先不说她不知道该表达什么,就冲着这事态还未明朗的地步她也不能多作他言,免得祸从口出。而说句不大好听的,如今她们便是来追查这个承天教之事,若是有了教徒过来也是有利于她们的追查。 只是这死人也的确不是她所希望的。 韩穆霖也明白这其中的各中原由,他敛下的眉眼遮挡住了眼底的暗茫,随后韩穆霖瞧了瞧近在眼前便可触及的清冷面孔,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可不是嘛,这阿沙死了便死了,可为何还要连累上我们,说起来,这凶手也真是的,他要杀好歹也到村外找个没人的地方杀啊,这死在家中的,也不怕到时候会祸害到自己。” 这时候,又有了一个壮年男子围了过来,言词里尽是愤恨之意,因正值壮年,他的声音奇大,一出口就引来了一些人的注目。 周围的村民见有人道出了自己的心声,立即就如炸开了油锅,开始不停的嚷嚷着,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附和的。 “就是就是,阿沙生前便没做些什么好事,如今死了还要殃及无辜,可真是苦了我们这些邻里乡亲的。” “是啊,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杀了阿沙,我定会亲手宰了他,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 类似于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着,讨伐声,焦躁声,掺杂成一堆,但却没人有一个实际行动。 罗生见了心中顿时不悦,这些还真是冷血,竟然不去关心死者的死因,反倒是跟着起哄,难道仅凭说几句,死因就会解开吗? 他是个孩子,虽然算的上是跟着她们见了大场面,却毕竟只是个孩子。 他脸色一下就有些不好了起来,在一旁冷冷道:“人都死了难道你们就不能少说几句!” 虽然罗生对于阿沙的死因并不是很在意,并且他也认为阿沙的死了是为社会除了害,但是这些人表现得也太自私了,这让他一下就如炮仗般的直接突突突的把心里所想全然说了出来。 简林安似乎是看出了罗生的想法,她走到罗生的身边轻声安慰着,“罗生,这世态便是如此,人都是自私的,凡是危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便没有会再去在意他人的生死的。” 罗生侧头看着简林安的侧脸,眼里的目光因想得出神而闪烁不定。 其实罗生虽觉得这样的简林安确实是傲骨不凡,但是总让罗生觉得甚是遥远,好似无形之中有了一层名为冷清的隔阂。 沉默了一会儿,罗生便低下了头,他面上的情绪彰显了他此时的心情低落,“公子,我知道了。” 韩穆霖本就注意着简林安的一言一行,如今听着简林安的话语,他深沉的瞳孔里不禁闪过一抹深思,不过更多的情绪是心疼。 与此同时,叶芷澜也微微退了几步,拉开逐渐聚拢在身旁的人群,她面色微紧,眉头也在不知不觉中就皱在了一起。 “局势看起来似乎不太乐观,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这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照目前的情况看还是避得远远的好。” 叶芷澜淡淡的说道,神色间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完她就率先往回走,罗坤也出奇的没多言站在原地等着韩穆霖的发话。 七七这个时候也围在了简林安的身边,她扯着简林安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公子,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七七啊,这都是人的本性,也怪不着他们。” 简林安有些无奈了,七七与罗生如今毕竟是个孩子,对于这种事也着实理解不透他们的心理。这让她不由的有些感叹,有时候孩子的世界就是真实而执着的。 话落,谷连雅和谷连霜也适时的站在了简林安的后方成包围的姿势,脸上的神情也比往常严肃认真了许多。 “公子,我们快些走吧。” 聚拢的人群越来越混乱,起初简林安等人还只是在人群的外围,如今在村民的逐渐靠拢之下,简林安等人反倒是成了人群的正中心。 透过人群的遮挡,简林安看见被村名冷落在一旁的丘大妈,只见丘大妈神色略显难看,并且眼里还有丝丝的不快。 简林安想了想,便应道:“嗯。” 得到了简林安的应允,谷家姊妹便拥簇着简林安离开,然而就在七七刚拨开人群的时候,简林安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嘿,简兄,简兄!” 来人的声音挺大,但是在人群的吵闹下声音也被遮盖了些许,不过还是能够让在场的众人都听见。 伴随着声音的临近,简林安身后的人群里就挤来一个身影,那些个村民们本就处于愤怒的边缘,如今被人推开不禁就更加气愤了。 “谁推的我?” “别,别踩我!” “啊,混蛋!” “喂,你谁呀?别乱推人!” 这样的声音在人群里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简林安蹙着的眉头一紧,但随即又松懈开来。 与此同时,简林安感觉到有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下意识的转头时就看见林夕嬉笑的脸孔。 “简兄,真是好巧,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真是太有缘了。” 林夕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一副自来熟的性子,明明只是见过几面,并不算熟,现如今竟然连称呼也变了。 简林安瞥了一眼搭在肩上的手掌,然后对着林夕施以一笑,明明极简单的勾唇却在简林安的作用下变得谦和有理。 “林兄弟,我家公子还有事,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我家公子。” 七七也不知道是怎的,见到林夕就没什么好脸色,简林安猜测七七估计是见自己被一个不熟的男子搭讪才会如此不悦。 林夕脸色一僵,尴尬的收回了手,然后讪笑着挠了挠头,“实在是抱歉,方才见到简兄太激动了,请见谅,请见谅。” “不碍事,先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简林安的面上仍旧是古井无波,谷家姊妹却不是如此,因着林夕的这一停滞,周围的村名也开始对着他们不满了起来。 心中焦急外泄,谷家姊妹不免对于林夕没什么好感,两人同时冷着脸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人群里踩踏的声音也停止了,村民们回味过来时最先追究的是谁推了他亦或者踩了他。 一番追问下,村民们也找到了罪魁祸首,见简林安一干人等要走,当即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许走!” “对,推了人也不道歉,不能放他们走!” 一些村民大声呵斥着,但是站在他们身旁的妇人却不是很乐意,一个个的都低声劝说着身边的村民。 “算了吧,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就别计较了,现在当下是想着该怎么解决阿沙的事。” “是啊。” “不就是一点小事嘛,这样揪着人家不放,貌似有些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嫌疑。”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人群里顿时哄闹了起来,被说的男子顿时就揪住了比自己矮了一寸头的另一个男子的衣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杀了阿沙吗?” 高个子村民怒目圆瞪着,神情有些吓人,但是矮个子村民也不是吃素的主,冷冷的回了一句,“是不是谁知道呢。” 战火被点燃,两人忽的就用眼神对峙着,眼看着就看打起来时两人的对峙却被人打断,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拉架并将他俩分离开来。 “那些人是谁啊?我瞅着好是面生。”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村外来的,说是来拜入承天教。” “外来的?好生奇怪,为何这些村外的人一来村里就出事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而且若是村里的人杀的阿沙,那么到时候使者来了他也肯定逃脱不了。” “兄弟,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有嫌疑。” “那还等什么,不能让他们走!”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只知道此话一出,那些先前还责怪一些村民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的人也齐刷刷的拦住了简林安等人的去路。 另一些村民们还未搞懂发生了何事就在同伴的带动下也加入了其中,霎时间的光景,简林安等人就被人围在了中央,拦住了去路。 戈木见了有些急了,但是被人拦在外头不得进出,解释了几声也都被人视若无睹,最终他的声音被人群的嘈杂彻底掩盖。 韩穆霖冷着脸,那双丹凤眼的眸子里泛着幽深的光芒,绕是脾性最好的简林安也是有些无奈,只能暗叹这些村民的动作真快。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对峙 七七被罗坤挡在身后,本想说什么时,见罗坤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时,她又脸色有几分飘红的禁了声,乖乖的躲在了他的身后。 叶芷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有所思的神情连带着罗生也一同平静了下来,谷家姊妹将简林安死死的护在中间,两人十分警惕的一左一右的保护着她,不让旁人靠近,那严肃而认真的脸也让简林安感觉到内心微暖。 “前边的,别紧着这路中间,让条道……” 一个让她们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也就在简林安等人和村民对峙的时候,人群外有一个声音响起,随后围住简林安等人的人群就破开了一个口子。 进来的人是一直被人遗忘在人群外围的丘大妈,许是见着情势恶化她才想起进来化解矛盾。 丘大妈一进来就看了一眼聚集在一起的简林安等人,七七见了正要质问,却见丘大妈又转过身面对着村民。 “乡亲们,先听我一言!” 想必丘大妈在明寨村还是有些地位的,众人见丘大妈发话顿时就停止了喧闹,只是片刻的光景,熙攘的人群就只剩下低声细语。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存在多久,站在前头的一个长相极普通的壮年男子就扯着嗓子喊道:“丘寡妇,你这是何意?是想帮这些凶手开脱吗?” “对啊,丘寡妇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我们村里的人,要是这群人跑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说着,人群中隐隐有了暴动的气氛,更有甚者扬言要立即抓住简林安等人,以免罪犯逃走。 丘大妈也是急了,提着锣鼓狠狠的敲了一声才镇住众人,“行了,行了,要闹回家闹去。” “这些人都是村外人,我并不是要帮他们开脱,只是阿沙的死因尚未明朗,我们断不能因此随意怀疑他人,免得坏了乡里乡亲的感情。” “我知道大家都惶恐,害怕使者来了会怪罪于我们,但是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找出凶手。” 因着之前的村口的阻拦,罗坤对于丘大妈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如今听了这一席话,罗坤突然觉得丘大妈还是一个挺正直的人的。 “丘大妈,你说的倒是容易,可是我们并没有谁看见过是谁杀死了阿沙,而且如你所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阿沙是不怎么讨人喜,可是平日里乡亲们也都习惯了,如今他死了,我们多少都是有些感情在的,又怎可能下得了那个狠手。” 人群里又有一个声音如此说着,叶芷澜看过去时却发觉说话的人一个约莫弱冠年岁的青年。 只见此人满脸的麻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见叶芷澜看向他,这人嘿笑了一声露出一口黄牙,并舔了舔嘴唇目光不善的打量着叶芷澜。 叶芷澜当即就黑了脸,神情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这人眼底的邪光和他毫不友善的打量眼神,让她整个眉心都皱了起来,一贯平静的脸上也浮现了几丝不悦。 在叶芷澜气愤的时候,简林安微微移动身子将她挡在了身后,并直直的目视着那个麻子青年。 麻子青年有些不满,但当他看见挡住自己视线的一个翩翩公子时,脸色瞬间微红,随后也不知道他在嘀咕着什么就暗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叶芷澜看着简林安的动作,垂着眼轻声说道:“谢谢。” 简林安轻笑一声,淡淡的道了一句“客气”就恢复如初,同时人群里与丘大妈的对话仍在继续。 “是啊,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各位的脾性村里人都知晓,只有这些村外人我们是不了解的,说他们杀了阿沙也很正常啊。”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弱,七七忍不住看过去时却发现说话的那人是之前与她有过争执的小生。 小生见七七怒目着眼瞪她,本有些心虚的样子顿时就换成了胸有成竹,七七气不打一处来,推开罗坤就跳了出去。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杀了人,我们和阿沙都没有任何交集为何要杀他?更何况我们都不知他长何样又怎么杀他!” 小生似乎也没料到七七会突然跳出来,并且还义正言辞的指责他,所以小生一时间没答上话来。 七七的此举也着实吓了众人一跳,不过更多的人是看着那个小生,见周围的目光逐渐聚集在自己身上,小生也有些急了。 他眼里的慌乱泄露了他的情绪,不过很快的小生就镇定了下来,“哼!谁知你这是不是为了逃脱罪责才说的狡辩话。” 七七怒了,伸着手怒不可遏的指着小生,脸色因愤怒而气得涨红,她颤了颤身形,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平息了心中的郁结。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你们,你们明明就是为了不想让自己遭罪才想拿我们当替罪羊,可耻,真是可耻!” 七七越说越激动,甚至连罗坤的拉扯也不管不顾,人群里的五旬老翁听了当即就厉声呵斥了一句。 “黄口小儿,休要胡言!” 七七性子本就单纯,如今哪里还禁得起人激,冷哼了一声,七七继续说着:“我胡言?那你们随意冤枉人是否是胡言?” “放肆!” 五旬老翁又喝了一句,正要发怒时,简林安连忙示意罗坤管住七七,并张嘴插了上去,“七七!” 听见简林安也喝自己,七七便有些委屈了,那刚腾起的架势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子,是他们先冤枉我们的!” 说完,七七便抽泣了几声,简林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七七脸上的泪水。 “无碍,清者自清。” 那老翁原想大发雷霆的,但如今却见七七落了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怕自己再出口便会被人说成为是老不尊,欺负小儿,但是不出口有咽不下这口气,最终还是老翁身旁的村民见了安慰了几句才作罢。 林夕一直站在人群里不发一言,那偶尔转动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才会如此。 韩穆霖动了动身,朝着一直在人群中沉默的花甲老者作了一个揖,然后微欠着身子恭敬的说道:“老伯,您是个明事理的人,恕在下冒味,请您说句公道话。” 花甲老头愣了愣,面上一闪而过丝丝的惊愕,但随即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他惋惜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句。 “唉,公子多礼了,只是老伯实在是受不起,我年事已高,这些事已经管不动了,望见谅。” 说完,花甲老者就拨开人群迈着小步离开了,走时嘴里轻轻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就连韩穆霖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韩穆霖静静的看着花甲老者的背影看得出神,简林安见了也只是在心里感叹,这世道,还真是炎凉。 这老伯也是识时务,即不得罪也不招惹,不过即便能独善其身又如何?殊不知这种中派的作法其实是两边都惹了个不快。 纠纷并没有因花甲老者的离去而停止,但戈木却因那个突破口而挤进了人群,一进来戈木就不停的解释。 “乡亲们,错了错了,他们是外村的没错,但绝对不是杀阿沙的人……” 村民们听见戈木为村外人辩解顿时就来气了,也不待戈木把话说话就嚷了起来。 “戈木,我们都知道你心性纯良,但是你怎么能肯定他们没有杀阿沙呢?” “是啊,你不能因为心有不忍就如此,你这样的话会至大家于死地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他们抓起来,免得他们逃了。” “对,把他们关起来!” 人群里又有人呼道,简林安见了不禁蹙起了眉头,然后遏制住了还要开口解释的戈木。 迈出一步,简林安冷下脸,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忽的泛起了冷冽来,她大喝一声,“慢着!” 声音不大,但是却胜在气势,那磅礴如虹是清冽立即就以简林安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简林安如一个超凡出世的仙人般傲睨一世,那股淡然的气势不禁让在场的村民的生不出亵渎之意。 并且,几乎是同一时刻,众人都愣愣的看着简林安,没人言语,场面静到只能闻见呼吸声。 即便是韩穆霖也不禁哑然,但是回味过来时韩穆霖的嘴角悄悄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你们有权质疑人是我们杀了的,但是凡是在村里的人都有嫌疑,如今这天下是王法当权,你们没证据,又有何资格指责我们?” “你们人多,我们确实比不过,但是这人到底是谁杀的我想某些人心知肚明,倘若人不是我们杀的,你们却非要放过行凶者那么往后危害的还是你们。” “这人,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再者,你们说我们杀了人,那我能否请求看一下阿沙的尸体。” 众人有些沉默,更有些迷茫,的确,如简林安所言,他们并没有证据,可是这也并不能证明他们的猜测是错误的。 有些人如此想着,有些人又是另一番心思,总之众人泄露出的情绪无不是被简林安的最后一句话所动容了。 “简兄说得没错,凭什么我们就得因为你们的猜忌而平白无故的遭了罪,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这时候,林夕也找准机会发话了,并且目光里还闪烁着难解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九章 葛老 他上前一步,双手插着腰,从全身散发出的跋扈架势十足,这样的林夕着实是与初见的那个热情如火的林夕是截然不同的,这副模样也让简林安吃惊了几分。 “你们人多势众,就算将我们屈打成招了,使者想必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何况,你们放过凶手也对你们没任何好处,指不定哪天他又恶从胆边生,谋害其他人。” “再者,我是来拜入承天教的,只要我诚意够了,我相信使者定会相信人不是我杀的,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自处?” “先是挑衅,后是糊弄,欺瞒,这绕是换了三岁小儿都受不了这屈辱,就更别说是使者了。” 林夕的一席话不可谓不对,但是却也有吓唬的成分,不过这却足以让那些存在歪心思的人也起了几分忌惮。 是啊,换作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若是遭受如此的对待如何会不怒? 简林安平静的将在场村民的表情应收眼底,她微微沉思了一会儿,便越发觉得这林夕不简单。 如此清晰的头脑,恐怕不是泛泛之辈,说话井井有条,看上去的模样也并不像是一个山野村夫能有的,倒是有些奇怪。 同样,有着如此想法的并不止简林安一个,韩穆霖的眸光也愈发的深沉,他的一双凤眸里的打量光芒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林夕的身上。 林夕瞧见自己的一番话带来了如此的成果,一双眼眸里也闪过几丝得意,可转过头在看到简林安与韩穆霖的眼神时候,他脸上的神色却又变了几分。 他的面色略显一僵,随后林夕便讪笑着调皮的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简林安和韩穆霖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不过韩穆霖没表达什么就转过了身去,简林安则微微弯了唇瓣以示回答。 “哼,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你们照样还是逃脱不了嫌疑。” “而且凭什么你们说看阿沙的尸体就让你们看,说不定是你们杀了阿沙后,又怕遗留下什么破绽才想找机会抹除。” 说话的人仍旧是那个小生,小生被人当众如此拆台,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尽管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但是却也忍不住的嘴硬。 七七见了虽有气,但是也不似先前的那般鲁莽,只敢恶瞪了一眼那小生。 罗生本想上去指责的,但奈何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改怎么反驳。 这时候,简林安冷冷的看了过去,眸子的温度冰冷得如冬日里的寒风,她厉着一张脸,神色严肃。 “大丈夫就得不拘小节,一个不快就能让你记恨如此,也可见你心肠不善。” “你这般肯定人就是我们杀的,又有何证据证明?还是说,你这是心虚,想蛊惑乡亲们不去追查阿沙的死因?” 简林安的眸色淡然,可那一双眼眸却亮若晨星,带着几分历芒,话语字字铿锵有力,如雷声般直击人心,而他那淡然出尘的气质也震住了众人。 霎时间,人群里一阵议论纷纷,商讨的商讨,猜忌的猜忌,总之无不例外的对那小生生了疑。 更有甚者离小生近的村民们直接退却开来,离小生足有一步之遥。 小生脸色顿时就刷白了,面上有因激动而而泛红的恼怒,还有对这一现象的惊慌失措之意,但是这些情绪在村民看来就更加可疑了。 “你,你,胡说!大家,大家不要信他,他,他……” 小生吞吞吐吐着,手舞足蹈的就是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五旬老翁见了立即蹙起了眉头,没过多的思索,老翁就走到了小生的面前,拉过他挡在身后。 “好个外乡人,休要挑拨离间!” 大呵了一句,老翁就气势全开,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他年纪尚小,人情世故皆是不懂,半两力气连个花信女子都敌不过,又如何去残害他人?” “古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要看尸体看便是,何必同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说到这里,五旬老翁便看向了其他村民,目光锐利直直的看得那些人不敢直视,最后老翁又冷哼了一声才收回目光。 “你们这些人也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真是愚蠢至极!伢子,我们走,这些事咱不掺合了,免得落入口舌!” 说完,老翁也不等他同意就要拉着那小生走,那小生这会嗫嗫嚅嚅的,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没了先前的气势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那老翁许是在村里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地位,村民们见着老翁要走也不敢阻挠,纷纷退出一条道来,并且没人的脸上敢有不快的表情,一个个皆是默声回应。 “先生,请留步!” 简林安急呼了一声,然后便走出了谷家姊妹的包围走上前去,谷家姊妹起先有些迟疑的,但片刻之后还是跟在了其后。 那五旬老翁或许也没有料到有人会阻止,当即就不悦的折回头,冷声说道:“还有何事?” 五旬老翁语气不善,简林安也只是笑了笑,然后施于一礼,“先生,若是我说我能寻到凶手,你是否愿意来当见证人?” 那五旬老翁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站正了身子,那被苍老刻画过痕迹的脸庞上透露出一抹好整以暇。 “哦?你还有这本事?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先生聪慧,我怎敢?实不相瞒,在下曾在府衙待过,会点侦查和仵作之术。” 简林安不卑不亢的说着,并不未老翁的质疑所动容,老翁见了也不禁暗暗点头。 “你这伢子到还算谦虚,比那些个小子好上许多,孺子可见也,如此便随你一去。” “先生大度。” “葛老,这样似乎不大好吧。” 丘大妈踌躇的上前,身子微俯,她似乎还有其他话要说,但是因目光徘徊在脚尖,迟迟不敢看五旬老翁而卡在了喉咙里不得进出。 多番得到阻挠,五旬老翁也是怒了,他冷着脸,目光狠厉的看着丘大妈,“迂腐!老朽说话何时这般不管用了。” “这些人若是真杀了阿沙,我们前去寻出个证据来,他们也没什么可狡辩的,到时候要抓也不迟,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能做出什么手脚来?” “若是反之,我们冤枉了他人而放过罪魁祸首岂不是会闹出冤孽来?到时候官府来了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丘大妈怎么也聊不到自己的此举会惹来老翁的怒火,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更是难看,她窘迫着脸边想边道:“这,这,葛老所言甚是,如此便要带路如何?” 深知自己惹怒了葛老,丘大妈暗自后悔的同时不禁献起殷勤来,然而五旬老翁似乎不想买帐,直接越过了丘大妈走到了戈木的面前。 “不必了,你我还不敢劳驾,你这小子不错,就你了,带路!” 戈木有些吃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叶芷澜从中提醒,估计戈木或许还会呆愣下去。 “是是,葛老请。” 在戈木的带领下,简林安一干人等便走到了阿沙的屋外,阿沙的家也算是村里最破败的地方,或许是因着钱财都献给了承天教,所以即使窗户破了也没修理。 一到屋外,简林安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进屋时就见一个死相奇惨的男子躺在地上,猩红的液体留了一地。 一些村民们见了脸色瞬时间就苍白了,定力好的还能咽咽口水再看几分,定力不好的就如那小生,立即就跑出屋外呕吐着。 五旬老翁必竟是年纪大了,见了阿沙的死相也不禁颤了几步,眼神闪躲着不敢多看躺在地上的阿沙。 相比于比较镇定的就是简林安一干人等了,简林安在当特工时,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如今这一幕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因而她在见到这一幕时,只是神色淡然的撇过去一眼,而后便十分镇静而熟练的带上了口罩与手套开始查看起尸体了起来。 韩穆霖面无表情的,眼神毫无波动,叶芷澜和罗坤也是如此,平静得不为所动,七七和罗生差点,咽了咽口水才恢复正常。 围着阿沙的尸身转了几圈,简林安便看了看周围的情景,然后才蹲在阿沙的身旁查看起来。 她用手按压了尸体之后,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瞳孔,瞳孔倒还算清明,还未曾浑浊,也可断定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二时辰,尸斑不过刚现,只是瞧上一眼,她便大概能得出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子时到丑时之间。 村民们见了她这副模样 看了片刻,简林安才起身,接过七七递来的丝帕擦拭手指,动作儒雅得好似浑然天成,一些妇人见了也是眼冒精光。 “如何?可有看出个什么来?” 老翁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急切的问了一声,不过这次的语态与先前想必可是友善了许多,估计是也是对简林安刮目相看。 “阿沙的致命伤在于胸前的一刀,伤口深约五厘,长约三厘,行凶的凶器直穿心脏导致失血过多才致死。” “死者的身上有淤青,和青紫的痕迹,这足以可见阿沙死前与人有过争执,并且他的身上还有两处伤口,分别在于腿部和腰部。” “这两刀不足以致命,可知凶手起初并没有得逞,而这两刀也不是出其不意,不然也不可能没直接杀死阿沙。” 说到这里,简林安顿了顿,韩穆霖也心领神会的打量众人。 “伢子,你接着说,由此可以推断出什么?” 老翁明显客气了些许,简林安点了点头又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接着又在房间里仔细看了许久。 这个过程虽时间不久,但是对于等待答案的人来说却是漫长的,不过众人都出奇的保持着沉默,几十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简林安走来走去。 半响过后,简林安才走回到了阿沙的身旁,在众目睽睽的期待之下开了口,“如你们所见,阿沙的家里并没有破窗而入的痕迹,那么凶手定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阿沙的妻子已死多年,家中只有他一人,但他家家徒四壁,所有的钱财都已不再身上,身无分文,不可能是被人谋财害命。” 简林安的面上是少有的严谨,那如明珠般耀眼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茫,这样的简林安不得不说很耀眼,如同浑身散发着金光般,吸引着人的视线。 “那么现在我来还原一下现场,阿沙起初和凶手定是在谈什么,然后一言不合才起了纠纷,最后凶手拔刀相向。” “阿沙定会反抗,所以尸首上才会留下青紫的痕迹,凶手两击都没得逞,但是却给了阿沙造成了伤害,阿沙不敌,这才死在凶手的刀下。” 说完,简林安便扫了一眼众人,身上的清冷的气势也瞬间收回,然而即使恢复了儒雅的样子也再没人敢小瞧她。 “对于我所陈述的这些,不知众人可有其他见解?葛先生,您又如何看?” 众人面面相觑着,谁都没发话,先不说他们不了解仵作这一行,就冲着葛老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五旬老翁敛下眉眼思考了半会,思量间,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在阿沙的尸首和众人的身上来回徘徊。 一时间,安静的气氛笼罩在四周,没人言语,也没人有所动作。 约莫过了半刻钟,五旬老翁才打破了这僵局,“小兄弟所言,老朽赞同,只是这凶手的线索还未找到半分吗?” “葛先生莫急,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这凶手还在村里就定逃不了!” “先生请看,阿沙的头部上那承天教的焰火标志已被人用刀剜去,这虽是挑衅,但也足以可见凶手并不是很待见承天教的。” 说着,简林安便指引众人看了过去,但是在简林安现在所在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时,她却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 简林安当即就狐疑出声,轻“嗯?”一声,随后立即说道:“先生请稍等。” 说完,简林安便走到阿沙的尸首旁,从头上拔下了束发的钗子刺进了阿沙尸首上的伤口里。 只见钗子所刺入的地方微微隆起,因着钗子的挑动,隆起的地方愈发的明显,随后简林安一用力,一颗带血的珠子便从伤口中挤出。 简林安拿着丝帕裹住珠子,擦拭了一番,珠子才显现了原样,简林安定晴一看,才发现这只是一颗流珠。 这种流珠是山中非常常见的石材雕刻而成,几乎每个山民的日常的装饰上都会有这种流珠。 见此,简林安便沉默了一会儿才将流珠交与老翁,然后又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线索 站在门口是村民们也很是疑惑,悄悄询问着其他村民是否看得出简林安的意图,最后所有的声音在老翁的怒瞪之下才嘎然而止。 这一次,简林安看得更加仔细了,几乎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几番探索下,简林安也终从桌角下发现了一条被扯烂的粗布条。 粗布条只有一角,并且布料的材质很常见,几乎每个村中人都会用来做衣裳。 简林安又仔细看了一番,这才发现粗布条上面有点点血迹和铜锈,简林安嗅了嗅,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并且这种味道隐隐像是铜钱的味道。 简林安心底里一阵疑惑,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在时局的演进下愈发的多了起来,但是却久久不得解。 简林安歪着头成冥思苦想状,约莫过了半刻钟,简林安才有些了丝丝思绪。 “葛先生,这阿沙有邻居吗?” 简林安捏着粗布条说道,她并没有将此证据交于老翁查看,而是让韩穆霖和叶芷澜看了一番,期间林夕本想查看的,但是韩穆霖先他一步拿了过去。 韩穆霖和叶芷澜看完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神色严谨,许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才会抿着唇没有发表言论。 粗布条几经辗转最后便到了五旬老翁葛老手里,葛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了一会儿才答道:“倒是有一个,他有嫌疑吗?我这就让人去寻他来。” 说完,葛老便招呼了一个壮年男子去寻阿沙的邻居了,简林安也没有直接回答葛老的问题,等了片刻,一个长相相当猥琐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葛老,您老找我啊?” 男子一进来便嬉笑着凑近了葛老,虽然话是对着葛老说的,但是目光却在房里滴溜溜的打转,时不时的瞅瞅这,看看那。 若不是衬着这外貌,简林安都不禁会怀疑这男子心里有鬼,好在,简林安定力甚好,不然绝对受不了这可以堪称猥琐大叔的打量。 暗暗吐槽了一句,简林安就镇定了下来,葛老也算是久经沧桑,对于男子的表现也视若无睹,径直开了口,“嗯,这阿沙的死想必你也知道了,那么你昨日戌时过后都在做甚么?” “我?就喝了几杯小酒,然后便睡了,葛老,你为何会问这个?您,您该不会是怀疑是我杀的阿沙吧。” “天地良心啊,葛老,我冤枉,阿沙不是我杀的,我昨日就只喝了几杯酒,然后便睡了,真的!” 男子起初有些惊讶葛老找他前来便是问这事,但是回味过来时立即就哭丧了起来,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鼻涕眼泪花花的流直。 男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绕是简林安见了都不禁哑然,而葛老也瞬时间就拉下了脸,面色微露难看,这并不是窘迫,而是气愤。 “够了!你这小子的脑瓜子里到底装是甚么?我又没说你甚么,你嗷什么嗷,真是成何体统!” 男子被喝了一句顿时就闭上了嘴,委屈的瞧着葛老没有答话,葛老也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起先没有讲明白,才闹出这一幕来。 顿了顿,葛老的面色便恢复如初,他不动声色的拉开了男子一直扯着他袖子的手,然后说道:“行了行了,我也没有开罪于你,只是要这伢子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是是是,谨听葛老尊便,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子也是一个奇人,在听到葛老所言后就立即眉开眼笑,若不是脸上还有残有泪水,恐怕简林安都会怀疑先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淡笑了一声,简林安就问道:“请问,昨日在丑时之前,你可有看见过有人进出过阿沙的家门?” 男子闻言有些见难了,他锁着眉头想了想才道:“这个,时隔有些久,我有些记不清了,而且……” 说道这里,男子不由自主的瞅了瞅葛老,葛老当即就板起了脸,沉声“嗯?”了一句。 男子如同被饿狼盯上了似的,立即就打了一个机灵,并迅速的撤走了视线,“那个,你容我仔细想想。” 说完,男子的目光就看向了右边,那是人在回忆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会做的事,想了些许时间,男子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当即就拍了一下头。 “噢!我记起了,我记起了,在我还未饮酒时我便看见过图库去找过阿沙!” 简林安面露喜色,在瞧出男子那不似作假的样子时就追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万分确定。” 男子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葛老的目光里夹杂着简林安轻易就看出了的希翼,葛老似乎不为所动,也没有表扬男子的言行,就下了逐客令。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你走吧。” 在葛老的催促下,男子最终不情不愿的走了,简林安也只觉得这男子甚是有趣,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如同小孩般,真是奇了怪了。 “来人,去寻图库来。” 也就在葛老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人群里响起另一个男声,“葛老,葛老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就在这。” 说完,一个壮年男子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来人长相很普通,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即便见多了也不一定记得样貌。 相比于之前的那个男子,这个人还算正常,简林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来人见着简林安看他,神情极不自然,并且目光丝毫不敢与简林安直视。 简林安顿时就起疑了,一直目不转情的瞧着来人的一举一动,韩穆霖也是如此,目光灼灼,眼里是让人不敢直视的肃穆。 “葛老。” 来人朝着葛老恭敬的敬了一礼,葛老见了眸光却深思了起来,“图库,竟然你一直在为何先前不出来?” “这,这,先前还不是没弄明白这位公子究竟有何本领嘛。” 许是因为人多的原因,亦或者是有葛老的存在太严肃了,总之图库一直低着头,并且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简林安能感觉到图库的紧张,她仔细的看了一番便发觉图库总是紧张的捏着衣角没有松手。 简林安并不知道葛老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看见了葛老微微瞧了一会儿便撇开了脸,轻哼了一声。 “哼,希望是如此,伢子,这小子便是村里的巡夜人,你有何问题直问便是。” 闻言,简林安也不再客气,思索了一会人就说道:“图库先生,恕在下冒昧了。” “你昨夜巡查时,可否看见有其他人进出过阿沙的家中?方才阿沙的邻居说你曾进出过阿沙的家,请问那时是何时,而你又所为何事?” 图库似乎是被简林安的严谨所威慑猪住了,简林安看得出图库有些忐忑,至于忐忑什么,简林安并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在戌时刚过时便去过阿沙家,阿沙的妻子已亡多年,他一个大老爷们通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我时而有空就会给他送点吃食,这件事村里人都知晓的。” “昨日,我如往常一样送了些吃食就回到了家中,我妻子可以替作证,后来直到亥三刻后我才出去巡夜,至于在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其他进出过阿沙家我是真不知道。” “那你巡夜的时候可有看见过其他人进出阿沙家?” “这……” 图库呼吸有些不畅,并且面上隐隐有些慌张,在听见简林安提到这里时,图库揪着衣角的两只手不禁握在了一起。 简林安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记在心里。 “你但说无妨,没必要紧张,这里有葛先生在,他定会为你做主的。” 闻言,图库的神色才有些微的好转,他抬起头看了看葛老,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简林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发现图库看的是韩穆霖,林夕,戈木等人的方向,当即她就有些不得其解了。 “我,我在巡夜的时候确实是看到过有人去过阿沙家中,那时,我巡夜巡到一半时,肚子忽然痛了起来,然后我仓促之下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去如厕。” “正巧在那时,我就看到了戈木进了阿沙家,我如厕回来的时候又看见林夕公子进了阿沙的家中。” “我当时就觉得奇了,这大半夜的,阿沙倒是挺忙的。” 图库叙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头也没有再低着,但是视线一直徘徊在脚尖,并且眸子里的光芒闪烁不定。 听到图库提到自己,戈木和林夕当时就愣了,不过很快他们就恢复了如常。 简林安抿嘴没有言语,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眼里的视线流连在三人身上。 葛老见此立即就叫了几人将戈木和林夕绑了,两人没有反抗,乖乖的被村民们扣住了手腕。 “图库先生,请问你是在何时看见戈木先生去过阿沙的家中?” 简林安直言不讳的瞧着图库,图库一时间也被看得极不自在,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敢直视着简林安。 “这个,我想想,我如厕的时候好像是子时到丑时之间吧,应该是子时刚过没多久,具体已经记不大清了。” 葛老有些狐疑,仔仔细细的看了图库一会儿,虽然面上没表明什么,但是简林安已然看出他并不是很放心图库。 事情如实如简林安所测,葛老最后还是叫来两个壮年村民看住了图库,然后才不确定的问着简林安。 “伢子,这图库所言是否属实?” “嗯,根据阿沙的尸首僵硬程度来推断,他的死亡时间确实是子时到丑时之间,因此由此处可以推断图库先生并没有说谎。” 说完,简林安便面带微笑的看着被两个壮年男子左右夹住的图库,图库似乎没料到简林安会如此友善,一时间有些惊愕。 “公子,公子还真是英明,图库甚是敬佩。” 讪笑了一声,图库便错开了简林安的直视,简林安也浅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只是,图库先生,你确定你还有什么没忘记吗?” “这位公子,你何处此言?” 图库似乎有些不满了,可能是出于他察觉到了简林安言词里的怀疑,简林安也不再多问,道了一句“图库先生多虑了”就走到了戈木身前。 “戈先生,图库先生方才所言的你是否有异议?” “没有。” 得到戈木的回答,简林安就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请问戈先生,你是何时去的阿沙家,所为何事?具体待了多久?” “啊,我,我去的时候大概是子时三刻,因为我女儿春锦还过三日就要出嫁,所以我想让阿沙帮我看看女儿陪嫁用的器具和礼制。” 末了,戈木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阿沙是村中承天教的掌事人,所以这些事由都归他管理。” 闻言,简林安不确定的看向了葛老,征求他的意见和看法,葛老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并接过话茬。 “嗯,戈木说的不错,只是戈小子,你女儿出嫁为何村里人都不知晓?” 葛老的质问也道出了简林安是心声,她看得出戈木并没有说谎,而且她昨日借宿的时候也的确看见了一些喜字帖。 戈木闻言面色出现了难色,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实话,犹豫了片刻,戈木还是老实的回答了葛老的问题。 “这个,村里一向都比较排外,锦儿嫁的又是村外人,我怕村里人会有异议,所以没敢声张,平日里也不敢表露太多,只有到深夜人静的时候才去寻阿沙。” 戈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围在门口的村民们听了也是一阵纷纭,许是没料到戈木能瞒得如此好。 简林安并没有掺合进去,而是站在一旁等着葛老的发话,戈木见葛老一直未有言语,神情有些慌了,简林安猜测戈木以为的是葛老在怀疑他。 “葛老,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我家中看看,我家里还有锦儿出嫁用的东西,而且我就待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走了。” 戈木说得很急,似乎是生怕葛老会误会自己,葛老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边走向林夕边说着。 “不用了,你这小子一向诚实,我量你也不敢杀人,你这伢子,说说吧,那么晚了找阿沙到底所为何事?” 葛老的话刚落,一些村民顿时就不安分了,其中就有一个嗓门大的男子从人群里推搡着走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突破 “葛老,这还用问吗?阿沙定是这个村外人杀的,那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正经事啊?” “是啊。” 葛老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他怒瞪了一眼那男子又喝了一句,“闭嘴!”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葛老的脸色阴沉了几分,那身上的气势也震慑住了后边的村民,他们的声音一下就小了下去,那刚刚的细碎声音也全然消失不见。葛老看着他们老实了些之后,又转过身了,村民们见此也不敢在放肆,一个个的闭嘴不言。 “伢子,不要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说说你昨日去找阿沙的事情经过。” 林夕冷着脸,对于葛老的慈祥并不为所动,但是在想到葛老是这些村民的主事者后,才改变了脸色。 “我说过我来明寨村是要诚心拜入承天教的,所以昨晚去找阿沙是想表达我的诚意。” “阿沙对于我的表示也欣然接受,说等我进了承天教他就会托人好好照应我,我见阿沙也有些困了,就没和他多没说什么便走了。” 对于林夕所言的,众人都心知肚明,葛老也明白很多人为了进承天教后有人照应,所以都会事先准备一些礼钱交给主事人。 这些事由简林安也自是知道,但是她心底里更加好奇这林夕究竟有何目的,所以在葛老征询的看过来时,她便自然的接了下去。 “哦?你给了阿沙多少银两?” “这个,约莫十两银子。” 在提到银两时,林夕起初是有些难以言说的,但是在看见葛老也有些探究的意思之后,他才不情不愿的回答了出来。 十两银子对于简林安来说也不算是很多,但是对于这些从小生活在深山老林的村民们来说却是一笔绝大的数目了。 霎时间,整个房间里都能听见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见多了市面的葛老也微微有些诧异。 “嘶!” “这丫,真是有钱!” “可不是,这小子许是个富家子弟,不然出手怎的这般大方。” 村民们众说纷纭着,纷纷猜测林夕的家境,有的说林夕是个富家子弟,有的说林夕定是偷窃了他人的钱财,还有的说这定是林夕夸大了其词,一瞬间屋子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总之,对于林夕的说法各有不同,五花八门的,吵闹的很,大家看着林夕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事情进展到此处,案件虽然有了几分线索,但依旧还是处在一团迷雾之中,对于这个神秘的承天教,简林安却没有一点点松懈的成果,先不说这件案子疑点重重,就冲着林夕方才所言的银两之事就难以解释。 简林安方才在察看阿沙尸首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过阿沙身上有银两,并且这间屋里也没看见过那十两银子。 难道是藏起来了?或者说被人拿去了? 简林安不敢肯定,但是她确定林夕并没有说慌,因为她看着林夕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他的神色也并不慌乱,而且因为现场所寻的粗布条里就有铜钱的味道。 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葛老听后,简林安便要七七和罗生以及两个村民去搜阿沙的家里。 四人将阿沙的家里里里外外都搜了一个彻底,甚至连睡觉的被褥也都没放过,而这银子就似凭空消失了速度,根本不见踪影。 “这可怎生是好?你可还有其他主意?这林夕该不是扯了慌吧?” 葛老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这眼见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却还未找到凶手,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心的。 终归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所以这半会的功夫葛老便觉得有些身心俱累。 简林安到还好,虽然身体是差了点,但是曾经好歹也是特工,腿酸之类的还是不足挂齿,很快,简林安就镇静了下来,然后就将事由都一一分析清楚。 “不会,这林夕离开的时候阿沙还是好端端的,那么他走后肯定还有其他人来过,凶手许是见钱眼开,才会生了害人之心。”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后边的半句并没有说出口。 又或许,是为了故意装作成为谋财害命,掩盖其他的不为人知的目的,不过如今能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是村内人,因为村内并没有人出去过,除了他们也没有外人进来过。 而且这杀人手法并不严谨,至少是比她以前的那些用皮影戏来杀人伪装时间来的简单许多,应该是偶然起了杀人的念头,并且这个人应该对这承天教并没有什么好感。 “这昨夜到今早也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这银子铁定是还没有流出村外,先派人去搜索一番,也能排查出几位嫌疑人” “到时候只要排除那些有不在场证据的人外,这凶手一定会水落石出,不过这凶手还当真是狡猾,剜了阿沙头上的火焰标志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她也并不敢肯定,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挖掉这个火焰标志,不过她如今能肯定的一点却是,这个凶手对承天教一定没有多大的尊敬,不然若是一个承天教徒,不可能如此对待承天教的标志。 葛老叹了一声,然后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 “这村里人也干了大半辈子了,多多少少都有些积蓄,这十两银子到还是凑得出来的,而且若是家家户户家家户户都盘查的话,定会给凶手钻了空子,而且这最重要的是,这村子里那没有杀人的村民也不服气啊,定是不乐意被搜查的…” 村子里的村民的脾性这几天她也是做了了解,遇到这种事,定然还是会有人不配合。 倒也的确是这样。 “也是,葛老您说得对,我想这现场定是还遗漏了什么,您先请稍等片刻,我再看看。”简林安的眸色淡然而沉静的开始搜索着现场,脸色毫无一丝慌乱。 十分认真的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说完,简林安便去问七七和罗生在搜查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两人的回答都是否定,简林安点了点头,就要韩穆霖罗坤和叶芷澜帮衬点看着现场。 另外两个搜寻的村民倒还算友善,对于简林安的盘问都一一回答得很仔细,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同样和七七罗生的答案是一致的。 简林安也不失望,换了个方向又在房间里看了几次。 不过因为这光线昏暗的原因,因此若站着看倒也许会漏掉一些地方,因此她便缓缓的蹲了下来,那锐利如刀般的眼神死死的开始查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寸一寸的土地,不放过丝毫地方。 房间里的血腥味还是很浓,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隐隐有一股腐臭味,简林安起先还是没怎么在意的,但是后来脑子灵光一闪就恍然大悟了。 血! 简林安在心里惊呼道,然后立即蹲到了从阿沙伤口里流出的血迹旁,其他人见了有些不明所以,葛老也是有些不解。 这血很奇怪吗? 也就在葛老这样想的时候,简林安叫了他一声,葛老狐疑的走了过去,顺着简林安指引的地方定晴一瞧时就看见了一大滩血迹的旁边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血脚印。 血脚印早已干涸在地上,成暗灰色,并且只有前半部分,到脚心的位置就没有了,许是不经意踩到的。 血脚印的颜色与地面的颜色甚是接近,若是不注意看的话还真是难以引人注目。 葛老见了立即就瞪大了眼,刚要说话时却被简林安打住了,因为葛老和简林安是背对着众人,所以众人并不知道他俩在干什么。 村民们唯一的想法便是这两个老大不小的人了,对着一滩血迹斑斑地面研究也是奇了。 其他人不明白简林安这是在做什么,但是韩穆霖却是清楚,他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眨眼就消失殆尽。 她的眼神深了深,唇边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眼神锐利如刀般的开口:“连雅连霜,你们去把大门给守住了!” 不管这个血脚印的人是不是凶手,但起码能证明一点,那就是他在案发后来过现场,并且隐瞒下了这件事情。 若他是凶手的话,那边是他在杀人后大意了,留下了这么一个血脚印,若他不是凶手,那便是他在死者死后看到了现场,但是却没有报案。 而且这现场的人,一定有人说谎。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的开口:“留下血脚印的人,就在我们之中,谁的鞋底下沾了血迹,自己站出来罢!” 这个人物也即将脱颖而出。 他们也即将找到这样的一个血脚印的人,找到这个杀人凶手 他们也即将找到这样的一个血脚印的人,找到这个说了谎的人! ,而简安林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七七等人觉得林夕是杀人凶手,然而简安林却说林夕是大宋军官的人,原来简安林从见林夕的第一面就推测出他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并且在他手上发现了常年用兵器留下的茧子,还有一件事,林夕曾无意中露出他的一个牌子,那正是大宋军才有的身份牌子,虽然他很快的掩饰好了,却被简安林一眼就识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夕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那门口的图库身上。 他感受到那房内四面八方传来的眼神,身子一下就僵了。 他的脸上掉下来一滴一滴灼热的汗珠,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讪讪然,他对上那边简林安的眼神,脖子瑟缩了几分,脸上的神色更慌乱了几分。 “图库,你就算躲也是无处可去,该来的始终会来,你在做出这样的事之前,就应该要想到有这样的后果…” 她的神色里带了几丝冰冷,眼神淡淡的看着眼前神情依旧有几分慌乱的图库,淡淡开口。 图库就是这个鞋底里沾了血迹的人,无论是不是凶手,但他如今的确是嫌疑最大的。 如今她已经可以肯定,凶手就是林夕,戈木与图库中的一个。 最先是见到了戈木进去,然后才是林夕,最后在死亡时间段去的是图库,而这其中或许也有其他的人进去过可能没被看到,但是如今看来应当是林夕与这图库的嫌疑最大。 简林安十分迅速的理清楚了思路,眼睛里闪着厉光的看着图库道:“图库,你莫非还要隐瞒不成!若我是你,怕是老老实实的说出实情来的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冷凝,眼神落在了图库的身上。 图库的身子抖了抖,对上简林安的眼神时,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去,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神里有几丝慌乱的开口:“简公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可能是今天沾上去的……” 图库死不承认,他的眼神里有几丝闪躲,甚至都不敢看向简林安,而那脸上也有几分心虚。 简林安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把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那脸上的心虚与躲闪十分明显,就连旁边的七七与罗生都能看出来。 “你脚下的血迹是干的,颜色也与这地板上一致,而且我们来的时候,这些血迹早已经干了,就算是不小心踩上去,也不会沾染上太多血迹,而你的鞋底十分显然并不是……” 她的眼神里闪过锐利寒光,那漆黑如墨般的瞳孔犀利的让人无法直视,浑身散发出来的淡然压力也让图库愣住了。 图库咬了咬牙,感受着哪周围传递来的眼神,紧紧的抿了抿唇道:“我……,我只是偷了银子,但是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他这话说出来后,也松了口气,随即大声辩驳道:“这是真的,我来的时候这阿沙就已经死了!气都没了,我当时巡视完看到阿沙房子里的门还开着,就进去看了看…” 他的话顿了顿,而后一双豆角眼死死的盯着简林安道:“是真的,我可没一句是谎话,我来的时候这人就已经没气了!” 他感受到旁边那如针芒般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开口:“我可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一时间见到自然是起了心思,所以才把这事给瞒了下来…!” 他脸上的神情真挚无比,看着周围人那并不相信的眼神,神情里也有几丝慌乱了起来。 可旁边众人的眼神却依旧带着几丝怀疑,看着他这副模样,甚至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而且大家伙也小声的讨论开了。 “我看着凶手就是这图库了,鞋子上的沾了血迹,这还用说嘛,一定是他!” “我也觉得是,不是他还能有谁啊!” “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有鬼!真没想到,这图库竟然是这等杀人劫财的人!” “十两银子啊,虽然银子多,但是哪抵得上一条命啊!” …… 旁边人都皱着眉头有些忌讳的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甚至大家看着图库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起来。 房间并不大,这样的讨论声自然全部的传到了图库的耳朵里,他有些慌乱的摆着手开口:“不,不是我啊,这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人!” “我只是拿了银子而已!老李,老林,难道你们都不相信我吗!?” 他的神色里满是慌乱,站了起来,一双手也抓住了另一个汉子的衣角,那话语里看上去应该是平日里比较熟稔的。 那个被他揪住了衣衫的汉子只是讳莫如深的把衣裳给抽了回去,而后又朝后站了些,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表明了态度,并没有帮着说话的意思。 旁边的人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鞋面上。 尽管他没有抬脚,大家都能看到他那鞋底边缘处的血迹,哪白色的鞋底面都被染上了一层暗红色,十分明显。 大家看着那血迹都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图库的眼神都变了。 图库看着他们的视线的走向,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鞋底,在看到那鞋底沾染的血迹时候,他整个心底都慌乱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十分焦急的在房内转悠着,而后唉声叹气道:“乡亲们,真不是我!我真没干这事!我跟这阿沙无怨无仇的,我来的时候他就死了!” 图库的脸色都变了,看着那周围人的怀疑目光,感觉似乎百口莫辩。 简林安撇了他一样,看着他那复杂的脸色淡淡笑道:“如今也没有更多的证据,你们三位都有嫌疑,在没有决定性的证之前也不能下定论…” 这个图库看上去并不像嫌疑犯,虽然他脚底下有血,但是极有可能是只是因为贪恋这十两银子,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举动。 而林夕与戈木或者还有这第四位嫌疑人也说不准,如今证据太少,的确是太不好判断,如今之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的心底划过千丝万缕的思虑,顿了半晌后,才沉吟道:“如今不能妄自下定论,在下还得在观看观看,不过大家放心,这个凶手不会逃出在下的手掌心,总会露出小尾巴的!” 她的神色里满是自信,那双如墨般的眸子里也带着几丝无人能敌的华彩。 旁边的村民看到了她露了这样一手,对她也早已经信任了不少。 旁边的葛老看着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就淡淡的挥了挥手道:“那把这三人先带下去吧,先关在他们自己的屋子里,派人看守好…” “是,葛老” “是,葛老” 旁边的村民听了之后便把林夕,戈木以及图库都纷纷绑了起来,带了下去。 众村民见到没有什么热闹可凑了后,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葛老看着还依旧呆在现场的简林安和煦的笑道:“公子就自便吧,看得出来你是个有经验的,可不是胡乱来的…” 葛老的话顿了顿,而后呵呵笑道:“若公子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来…” 简林安闻言,淡淡笑道:“葛老放心,在下定不会跟葛老客气…” 葛老闻言后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她几句后,这才带着人离开。 见葛老走后,屋内就只剩下她们这群人了。 七七歪着头愤愤的开口:“公子,我看着凶手定然就是那林夕,一瞧就不是正经人!” 她撇着小嘴,小声嘟囔着。 简林安看着七七这模样淡淡的笑道:“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如今这凶手是谁还不可忘下定论,只是这起案子拖得越久怕是越难找出凶手……” 她的眼神闪了闪,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林夕时候的情况,眸光微沉。 罗坤闻声也皱眉开口:“我也觉得这林夕不像是个好的,看着油头贼脑的,根本不像是个村里人,似乎像是外乡的…” 就连旁边的谷连雅也都点头道:“我觉得也是,我看这林夕应该是带了某种目的…”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就连一贯以来面无表情的叶芷澜都破天荒的点头同意了。 简林安看着他们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林夕来的目的不单纯这是一定的,只是目的不单纯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凶手,如今很可能还有什么线索或是什么人我们没有查探到,毕竟在那个点,或许有人进来了而没被人看到……” 也就是或许这凶手是寻了一个时间空档来行凶。 不过目前的确是这三人嫌疑最大。 她的眼神半眯了眯,看着旁边的谷连霜谷连雅开口:“你们去一个去守着那林夕,一个去守着图库,死死的盯着她们,我们如今借助在戈木家,倒是顺带着可以盯上一些,若这其中有凶手的话,定然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谷连霜谷连雅点了点头,一口应承了下来。 “公子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嗯,公子好好休息吧…” 谷连霜有些担忧的看着简林安,看着她眼底的乌青之色,有些心疼了起来。 在村民走光了后,简林安又细细的查探了屋子一番,在见到实在是没有其余遗漏时候,才离开了现场,朝着戈木家走去。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夜色也逐渐拉了下来,笼罩了这片小村庄。 简林安在回去了戈木屋时,便忍不住的开始补起了眠,再次被叫醒时,已经是夜晚子时了。 “简兄,快醒醒,林夕那边出事了…” 罗坤摇了摇她的肩,把她叫了醒来。 林夕那边出事了? 她眯了眯眼,瞬间坐了起来,眼中的朦胧神色尽去,紧紧的抿着唇开口:“走,带我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林夕 简林安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她看着站在那边的罗坤时,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她的眼睛眯了眯,瞬间翻起了身,她淡淡的开口:“走,去林夕家看看…” 外边的天色暗淡,没有一丝光亮,那黑沉的天空笼罩着整一片的屋檐,看上去阴沉的很。 而整个院子里静谧无比,家家户户的灯似乎都已经暗淡了下来,都进入了梦乡之中。她们走在这村子里路上的时候,甚至安静的能听到她们自己的脚步声。 “林夕那边出了什么事?” 简林安皱着眉头,眼神里带着几丝不解,看着旁边的罗坤开口。 旁边的罗坤闻声皱眉道:“说是林夕半夜想逃跑,然后被连霜抓住了,现在正被绑在家里呢,就等简兄过去呢…” 罗坤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迟疑,脸色也十分平静。 他的话语顿了顿,又有些疑惑的补了一句:“依小爷看,这凶手怕多半是林夕无疑了,若他不是凶手的话,为何会大半夜的会畏罪潜逃呢!果然还是被我们抓到把柄了!” 罗坤的眼底闪过精光,看着一言不发的简林安嘿嘿笑道:“果然简兄就是简兄,只要简兄出马,没有搞不定的案子!” 畏罪潜逃? 简林安的步子忽然顿住了,那如墨般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沉色,她淡淡的笑了笑,道:“凶手不是他……” 她的眼神沉且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寂气息,狭长而锐利的双眸里闪过几丝自信,开口道:“林夕是大宋军官的人,不是凶手,他来这的目的应当与我们都是一样的,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人……” 罗坤点了点头,顺口道:“是啊,他是凶……” 他的话顿了顿,而后才猛的睁大了眼睛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的开口:“什么,你说他是大宋军官?就那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怎么可能!” 罗坤整个人都懵了,他看着简林安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睁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林夕居然是大宋军官? 他不是杀人凶手居然是大宋军官? 罗坤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那双桃花眼睁的大大的,一句都说不出口。 简林安看着他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奇怪,淡淡的笑了笑,眼神沉寂如水,开口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虽然他整个人吊儿郎当的,但是那眼神却是侵染过沙场的眼神,并不简单,这种被沙场侵染过的身体与旁人是不一样的,感受多了便能感受出来……”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复又开口道:“他的手上有常年使用刀剑才会造成的茧子,在拇指与手心处,这足以证明,他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起初发现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到他是大宋官兵,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承天教资深教徒有这样的身手和杀气是十分可能的,不一定仅仅只是大宋官兵才会有这种杀伐气势。 气势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自然不可能通过一个气势来辨认一个人,因此最初她才没有去冒名的去试探这个林夕,而是走一步看一步。 可直到今天晚上,她才真正的确认了林夕的身份。 今天晚上在辩驳之间,她无意中看到了他袖口露出来的身份牌一角,虽然他很快就收进去了,但是足以让她知道,这个林夕并不是什么承天教的人。 而恰巧是大宋人。 那个牌子上刻着的纹路与文字,只有大宋的军官才会有,这种牌子她十分的熟悉,那牌子上的红色绸带十分的明显。 只不过虽然他是大宋人,但是也不能完全抹杀掉他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而已。 罗坤十分惊讶,看着简林安的眸光并未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才相信了几分,他咕噜咽了口口水,睁着眼开口:“这……,这林夕还真是大宋军官啊…?” 他依旧是不太敢相信,但是他是相信简林安的,所以尽管心里多不信,也还是信了。 林夕的家就在前边,在走几步就到了。 远远的在外边都能看到里边的那屋子里燃着的烛光。 “走,进去吧” 简林安的步子快了一些,快步的朝着前边走了几步,走了进去。 房内谷连霜与林夕都在。 林夕被绳子捆绑了起来,捆在了椅子上,谷连霜就紧紧的守在他的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 甚至她才刚走到门口,就能听见里边林夕哪辩驳的声音。 “哎哟,我说,这真不是我啊…” 林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看着旁边这个显然没有说话意思的谷连霜彻底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幽幽开口:“不是,我虽然想跑,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这可是抓错人了,……” “等公子来了,跟公子说吧” 谷连霜淡淡撇了他一样,并没有理会他。 这让林夕仿佛跟一句话戳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劲。 简林安听着谷连霜的话,淡淡的笑了笑,而后迈步走了进去,看到被捆绑起来的林夕时,淡淡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事到如今,我劝你不要隐瞒的好,对你并没有好处……” 她关上了门,让罗坤站在外边守着,而后那漆黑而锐利的眼眸如刀一般朝着那坐在中央的林夕射了过去。 林夕被她这眼神看的打了个寒颤,而后紧紧的抿了抿唇,考虑了半晌后,心底才瞬间下了决定。 他咬了咬牙开口:“我是大宋军官,李将军的手下,过来是来调查承天教的事的,如今我已经是老实的说出来了,这人真不是我杀的!” 他的话顿了顿,而后看着简林安开口:“我知道你们不是村里人,听你的口音,不过也摸不准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所以当时才会隐瞒身份,却没想到会卷入这样的案子之中……” 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起一丝苦笑。 简林安撇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们也是来调查承天教一事的,虽然你是大宋军官,但是如今依然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不过你可以跟我们所说,你调查到了什么事,而且当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神明亮而带着几分闪烁,定定的看着林夕。 林夕被她的目光看的一窒,紧紧的抿了抿唇,而后叹了口气道:“当日我原本是想从阿沙的口中套出承天教的信息,但是不论我如何说,他都是油盐不进,所以我也只能另外想办法……” “我知道阿沙是个狂热的承天教信徒,所以我拿了银子假装真心投奔承天教才让阿沙打消疑心,所以那十两银子是我拿给阿沙的…” 简林安听闻后,看着他那真挚而似乎不像是有隐瞒的目光,眸光猛然间紧缩了几分。 她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眼神里冰冷而深寒。 “我没有杀阿沙的理由,我要调查承天教一事,又怎么会杀了阿沙来惹怒承天教,做出这般不明智的事呢,所以这凶手一定是图库与戈木中的一个……” 林夕的话语里带了几丝笃定的开口。 简林安看着他的脸色,面色瞬息万变,她叹了口气,垂着眼,淡淡开口:“凶手不是你,你的确没有要杀死阿沙的理由与动机,并且你刚刚的眼神也告诉我,你没有说谎……” 而且阿沙额头的那火焰标记是被割下来的,如果不是对这承天教有着强烈的愤恨,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 所以林夕并不是凶手。 简林安看着他被五花大绑的模样,淡淡开口:“给他松了吧,他不是凶手…” 谷连霜闻言也不多话,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而后帮他把这绑给松掉了。 谷连霜闻言也不多话,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而后帮他把这绑给松掉了。 简林安的眸光深沉了几分,而后深深的看了他一样,垂着眼淡淡开口:“走,我们去现场在看一看,想来应当是漏了什么…” 她到了阿沙的房间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正屋。 可是却依旧找不到任何证据。 这让简林安不免都有些挫败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忽然看到了阿沙房屋后边的那个小土堆的时候,眼神却忽然变了,她经济的抿着唇,一步一步的朝着那边走去。 土堆上的土有着一个十分不明显的脚印,甚至还有被人动过踩过的痕迹,只是被夜色遮掩了,因而才看不明显。 她走了过去,站在了土堆上,却赫然能站在这土堆上,看到阿沙房间里的动静。 这里一定是有人来过,而且很有可能会是凶手。 她的眼眸深了几分,而后便回了戈木家。 回到戈木家时候,他家里却还亮着灯,这让她有几分惊讶。 她走进了门,却看到戈木似乎还在忙活着,那屋子里也摆了一大堆为女儿出嫁准备的嫁衣,聘礼,还有一些红色的布匹,都齐齐整整的摆在桌面上。 “回来啦?” 戈木在看到简林安时,嘿嘿的笑了笑,挠了挠头,指了指桌面上的嫁妆,开口道:“在帮闺女准备嫁妆,她过几天就要嫁了,哎……” 简林安抿了抿唇,眸光却一直落在那上边的那匹红布上,半晌班上说不出一句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谁是凶手 戈木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舍,却又有几分忐忑,那张老实而憨厚的眼睛底下的复杂情绪也让简林安有几分动容。 他在提到女儿的时候,那脸上的幸福感与那带着希冀的期盼感,让他的话语带着平淡却又直击人心的魔力,那憨厚脸上的平淡幸福感就连简林安都有点动容。 “这村子里越来越乌烟瘴气的,哎,我们是走不了了,不过只要女儿平平安安的,倒也算是一件乐事了…” 他的言语里带着几分感慨,有着老茧的手也一直在摸着那桌上的一寸寸的布料与嫁妆物品,在进行着最后的检查与整理。 “阿花从小就很乖,看着看着就长大了,如今终于要嫁人了,为人父的,只是盼着儿女平安嫁人,离开这个…” 戈木的话有几分感慨,可那到嘴边的话语忽然却全然的埂在了喉咙里,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看向那边目光漆黑而静默的萧子清时候,讪讪的笑了笑,目光有些闪躲的看着简林安说道:“嗨,你瞧我,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挠了挠头,而后嘿嘿笑道:“简公子这两日怕是劳累了,还是早些去休息吧,这两天的事也让简兄费了不少心思,每日也没睡什么…” 戈木讪讪的笑了笑,又低着头开始倒腾起他自己的那一堆东西了起来。 简林安看着他的眼神,一双狭长眸子微微眯了眯,而后看着他的腿淡淡开口:“你的腿怎么受伤了…?”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忽然朝着前边走了几步,拿着那桌上的红布匹边上摆着的一匹匹普通的灰色棉麻布匹。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伸出手捻了捻,却感受到了那刺手的刺痛感,而这熟悉的触感也让她的身子猛然间僵了僵。 她看着戈木那有些紧张的眼神,呵呵的笑了笑,道:“在下只是随便看看,戈木兄大可继续做自己的事…” 戈木的手顿了顿,而后看着她的眼神,额头上的冷汗都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有些讪讪的笑道:“简兄随便看,这些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物什罢了,也没啥特别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凑了许久才凑齐的,应该入不了简兄的眼……” 简林安闻言笑了笑,道:“戈木兄,女儿可是哪天出嫁?定好日子了么?” 她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撇像了他腰间的那把匕首。 戈木一听到女儿的事,脸上的笑容也就真挚了几分,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日子定好咯,在三日后,三日之后女儿就会被嫁到别村去了,那个村子里的人可好哩,可是比我们这的风气要好些…” 简林安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就诚挚了几分,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也让戈木的眼神里的戒备之情也少了几分。 简林安走出去了,半晌后,她手里拿着两个已经洗好的苹果走了进来,淡淡的说道:“戈木兄倒弄了一晚上,想来应该也饿了,不如吃个苹果填填肚子…” 她的话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开口道:“不过倒是听说这苹果是削了皮之后吃会对身体更好,不过如今倒是没有刀…” 她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一双眼看着那手上的苹果,眉目里满是唉声叹气的可惜之色,那神情也让原本在摆弄着嫁妆的戈木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手摸像了腰间,摸到了他的那把小匕首。可是在摸着这把匕首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又僵住了几分,可看着简林安那如墨一般的瞳孔,却又让他的心里不由颤抖了几番。 他硬着头皮掏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他呵呵的开口道:“半月前这匕首上的珠子掉了,也不知道掉哪去了,简兄就凑合着用吧……” 他脸色不大好的掏出了自己的匕首递给了简林安,那眼神里的担忧与复杂的神色十分的明显,他那眼里的神情也全然的落在了简林安的眼底。 她看着这递过来的匕首,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些什么,那狭长而锐利的双眼扫视着这个匕首,而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而不现出丝毫多余的表情,似乎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而这样的表情也让戈木松了口气。 匕首的手柄被磨得有些发亮,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个匕首已经是用了许久了,有一些年月了。她把匕首拔了出来,果然看到匕首的刀身处原本镶嵌着的三颗流珠的,此刻刀身却只有两颗流珠了。 她的眼眸里闪现出几丝亮光,可在看到他桌上摆着的嫁妆时,却又默不作声的削完苹果后,又把刀给她放了回去,而后若无其事的随便闲扯了几句后,便回了屋子里。 她转过身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果然是戈木。 在排除了林夕与图库之后,就只剩一个最大嫌疑的戈木,原本她并不愿意相信,因为戈木看上去忠厚老实,为人也十分不错。 整个村子里她们也与戈木最为熟稔,甚至能看出来,戈木的确是个好心肠的。 可如今,却已经种种迹象都表明,戈木就是那个杀害了阿沙的凶手。 而戈木也的确表现出对承天教并不像村里人那般的态度,他的态度十分明显,他并不喜欢承天教,话语里对承天教也有着这些那些的不满,与村子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而能把死者额头上的火焰给当场刮下来的,定然不会是那些十分信奉承天教的村民,因为这样代表的便是对承天教不敬。 而且如果只是为了恩怨的话,根本没必要在多此一举的花费时间把额头上的那块标记给刮下来。 这一点也只能说明,杀人的凶手十分深恶痛绝承天教。 戈木着急的把女儿嫁出外村,并不希望女儿留在这个村子里,替她找了一门亲事。 可据她观察得知,戈木女儿的婚礼,戈木并未声张出去,甚至连大部分的村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戈木还似乎是有意要瞒着,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戈木一直以来在村子里都是好好先生的形象,甚至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十分老实而且脾气极好的人。在村子里也有着好人缘,从外表上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杀人凶手的配置。 可为何戈木会杀了这个阿沙呢。 杀了阿沙会惊动承天教的人,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才是…! 如果是处于女儿要出嫁的前几天的话,身为一个爱女儿的父亲来说,是宁愿受委屈,忍几天,也绝对不会如此冒昧的就杀了一个人,然后惊动承天教的人。 所以… 简林安的眼神深沉了几分,眼底带着几丝冰凉,她冷冷的眯了眯眼,心底也终于算是想明白了这个案件是怎么回事。 所以,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威胁到了目前对戈木来说最重要的事。 也就是女儿出嫁。 也许恰巧就是他女儿出嫁这件事被阿沙给发现了,并且还拿这件事来威胁他,或者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这才惹恼了一贯老实的戈木。 简林安想通了这事情缘由时,却又心绪十分复杂的叹了口气。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里边戈木与他女儿依依不舍的模样,眼神也微微的闪了闪,装作不知道的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其余人都没起的时候,简林安若有所思的走到了戈木的旁边。 戈木在替他们准备早餐,在看到简林安的身影时,他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他呵呵的笑道:“简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早,不多睡会…” 戈木自然是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他并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挠着头朝着简林安嘿嘿的笑着。 简林安看着他这模样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开口:“为什么要杀了阿沙…” 她的眼神亮如晨星,那狭长而犀利的双眼就如刀一般,而那笃定的话语也让准备早餐的戈木身子一僵。 他的脸色僵住了,脸上也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什么,简公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就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脸上的脸色也一下就骤变。 他的所有神色都落在了简林安的眼里。 她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匕首上的流珠掉了一颗,而这一颗恰巧就掉落在了现场…” 她的话语顿了顿,还没等戈木反驳,又继续开口:“而且前几日你并没有受伤,可今日你的腿脚却受了伤,并且你给女儿嫁妆的那灰色的布匹恰巧与那现场桌角处那染了血的布匹能对上,这种种的证据表明,这个凶手就是你!” 绝对不会有错! 简林安看着戈木那带着失落而苦涩的脸,话锋却一转,她淡淡开口道:“不过,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把这承天教与你女儿的事告诉我,我便不去告发你…”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那淡然的眸色也让戈木愣住了。 不去告发他?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微 简林安看着那边的戈木,淡淡笑道:“所以戈木兄,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她的话语清淡,神色丝毫未变,那浑身的冷凝气度让戈木愣住了。 他挠了挠头,而后叹了口气,脸色又平静了下来,他开口道:“简兄真是慧眼,什么都瞒不过简兄…” 他的神色里闪过几丝苦闷,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后,便开口道:“原本我们村子里十分平静祥和,大家的日子都过的好好的,依山傍水的有吃有喝,邻村可都羡慕我们哩…” 他的声音顿了顿,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可是没想到,自从阿沙有一次从外边回来时候,整个人就变了,他到处开始宣扬起这承天教,哄骗村子里的人入教,说是这入教有多么多么好…” 他的牙狠狠的咬了起来,眸光里满是愤恨,他紧紧的抿着唇,眼神里满是愤怒的幽光,他轻吼道:“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他是个骗子,这个承天教根本不是什么好的教会,根本没有他说的这么好,而且后来我还发现这个教会根本就是随意残害教徒的一个邪教,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慨,甚至连手都在颤抖,他死死的咬着唇,眸光里满是幽暗的火光,他紧紧的握着拳开口:“所以我不愿意让我的女儿在这个村子里,才这般的想把她给送去外乡,可原本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在这个紧急的关头出了岔子…!” 他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丝愤慨,他的声音都激动了几分,开口道:“阿沙知道了我女儿要嫁去外村的消息,原本我的女儿已经马上要获得村子里的通行证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改口,说不让她离开…” 戈木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简林安看着他,淡淡开口:“所以你就把他时给杀了?” 戈木的呼吸一窒,叹了口气道:“原本没有,我想求他放过我女儿,可他竟然说,我吧女儿嫁给外教徒犯了大忌讳,他说要把我的女儿拿去承天教祭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整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几丝不可置信,他那眼眸中的愤怒十分明显,在提到他女儿的事情时,他便不 阿沙让戈木掏出着钱财献给承天教说不定自己会改变决定,戈木虽然愤怒,却还是去筹钱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阿沙家中有人,于是偷偷躲在房屋后看,只看到阿沙收下了林夕的银子,在林夕离开后,阿沙又把自己的积蓄献给阿沙,阿沙却不屑一顾,甚至在拿了他的钱之后还说要把他女儿送到承天教总坛去,在戈木看来那里就是一片墓地,后来阿沙说的一些话又激怒了戈木,他怒火攻心竟然拔出匕首想要杀死阿沙,前两次都让阿沙躲过,并与他推搡起来,他的腿就是磕在桌子上不小心受伤的。 最后戈木知道要速战速决,遂怒起把匕首死死扎进阿沙的心脏中之后揣好自己的钱财慌忙离开,他不是没想过拿银子,只是听到不远处有图库回来的动静,所以就匆匆翻过窗户躲在了后面的土堆上,自己包裹铜钱的布却被遗落了下来。后来图库见到阿沙家中大敞着门,人却死透了,而那十两银子却放在哪里,图库一时被财富迷了眼,竟然看看周围无人就把银子偷了离开,戈木见到这种情况,又怕被人看见招人怀疑,遂匆匆离开。 简安林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感慨之余也想着该如何脱身,如果让承天教知道是戈木杀死了阿沙并且挑衅了他们的权威,那么戈木一家必死无疑,而简安林与众人都能看出戈木一家其实都是善人,不忍心看他们被残忍杀害,遂简安林与众人商量了一个法子,由林夕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村民的怀疑,所以他们准备让林夕带着戈木一家离开,而简安林一行则负责引开村民和承天教众人的注意。 村民果然在第二日要压了图库和林夕去给承天教的来使问罪,但是他们一打开就看到林夕和图库已经逃走了,因此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简安林和承天教的使者与村民们交谈拖延林夕他们逃走的事件,并且给村民们指了一个错误的逃走地方, 由于简安林对阿沙事件的破案,所以村民们都对她有些信服,而戈木以取得了阿沙的同意为由准备把女儿送出去,林夕就隐藏在这些送的嫁妆中,而图库也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简安林虽然给她们拖延了时间,但后来还是引起了村民的怀疑,而图库耐住内心对承天教的恐惧,竟然想把简安林他们供出来,却被承天教的人射杀,戈木和林夕等人顺利逃离,承天教的人不知道简安林他们也参与其中,所以没有怪罪他们,只是让人去追杀戈木等人,然而戈木他们早就沿着山中小道离开了。 简安林被使者引入承天教,承天教的基地在深山老林之中,并且简安林见到他们的守卫都有些不似常人,而且里面的教众也都各个精神亢奋,看起来很是危险,简安林他们被分散安排,简安林和罗开穆霖三人被安排在一起,而七七,叶芷澜等女眷被安排在一起,简安林在守卫军带他们去拜见大祭司缪斯的时候观察了地形,发现一些神情麻木的教众被成串带走,不知道要做什么,简安林在心中留下了注意。 大祭司缪斯让人先给简安林等人洗脑宣传承天教的好处,并说信奉了承天教的人会青春常驻不死不灭,他还喊出来一个人,并且让他和承天教的一些人比武,那个人果然勇猛,以一挡百,而且就算受伤了也能很快愈合,简安林却注意到这个人面容青紫非常像是那些曾经在追杀他们的蛊人,并且简安林注意到在他手腕上也有一个不显眼的铃铛,然而其他民众都被蒙蔽了,迫不及待地加入了承天教,简安林等人也说顺水推舟进了承天教。 简安林刚开始一直被人监视着什么都不能做,后来才见到七七他们,原来女眷是有专门的院落和人教管,简安林稳住了七七等人,准备查找到承天教犯罪的证据和蛊毒之后见机行事。这一次大祭司说要挑选一些男子为圣女依兰实验新的药物,这些药物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壮,许多人都悬疑去,简安林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遂也报了名,穆霖担心简安林于是也和他一起,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充满各种毒虫的地方,并且每个人都被灌下了一碗药汁,简安林两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倒掉了药汁,很快实验者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那些喝过药的人都开始变异,甚至有一些人当场死亡,简安林看到一些颜色艳丽的虫子从死者口中爬出来,估计是汤药里面有蛊虫,而另外一些人则开始变得身强力壮面目青紫,简安林知道躲不过,遂用银针扎住了自己和穆霖的穴道装死,两人逃过一劫,负责关押尸体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只是把尸体扔到一个大坑中就离开了,这里都是尸体和白骨,简安林推测他们都是被承天教做实验之后害死的人。 简安林意识到承天教的丧心病狂,但是她和穆霖已经不能再回去了,而且简安林在施针之后身体更弱,于是穆霖让简安林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去承天教中查探情况,穆霖准备去圣女依兰那里找出事情根源,却没想到这里的蛊人观感灵敏差点被抓,还是叶芷澜的突然出现并且把穆霖藏起来才保住了穆霖的性命,原来叶芷澜被分配来伺候依兰,叶芷澜许诺帮助穆霖来找到依兰炼制蛊人的关键,因为危险所以她让穆霖赶快离开,遂穆霖去找简安林。 叶芷澜在为依兰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首饰上有吐蕃角厮罗的标志,遂把角厮罗与承天教想成了是一伙的,并且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简安林,然而有一男子来找依兰,叶芷澜一看来人差点露出马脚,原来来人正是叶芷澜的青梅竹马伊枫,而伊枫虽然与常人无异,却不认识叶芷澜并且对依兰唯命是从,显然也是受了控制,叶芷澜见依兰对伊枫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上伊枫,心中更是难过,遂打定主意要治好伊枫。 这边简安林在得知了角厮罗的事情之后觉得跟不应该,因为角厮罗的董戬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臣服于大宋,她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让叶芷澜多多注意这个情况,穆霖把他和简安林安身的小山洞告诉了叶芷澜,并且让叶芷澜转达给了七七等人,叶芷澜一心想着让伊枫想起原来的事情,遂约伊枫出来相见,并且暗中给伊枫提点希望他能够记得原来的事情,而伊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兰注意到伊枫身上留下了叶芷澜的发丝和味道,心中跟不快活。 要拿叶芷澜炼蛊,叶芷澜堪堪用迷药和银针制服了那些侍从准备逃离,却不想被伊枫打成重伤,叶芷澜伤心欲绝,被同样派来服侍依兰的谷家两姐妹所救,然而三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了,还是穆霖赶来救了几人一命,并带着他们躲入了深山之中,而简安林和七七等人也都在,原来谷家姐妹在来救叶芷澜的时候让七七先离开去找罗开,并在找到罗开之后去和简安林会和并且让穆霖来救援三人,七七和罗开的身份没有暴露,加上罗开有武功傍身,两人没有遇到危险就找到了简安林,这才能让众人顺利逃离。 叶芷澜受了重伤,好在她自己有神药保命,但是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要赶快离开,众人在赶路的时候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穆霖把那人揪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有火焰标志,但是细看之下与别人的似乎不同,而且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并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遗漏 简林安帮他们检查了一下包裹,稍微翻看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她淡淡的笑道:“路上多带些干粮,衣服可以少带一些,东西带的太多有些麻烦,十分容易被发现,还是轻装上路的好,等到了下一个镇子在去补一些东西便是…” 他们自己介绍说是前去汴京采购的商人,简安林发现这三男一女各有特色并且很明显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很长时间,因为他们的相处虽然看起来很自然,但是细节的地方他们都不了解众人的习惯。比如说吃饭的时候那个叫李三的嗓门很大,叫老胡的就表现的非常不习惯,而那个领头叫做路安文看起来就习以为常,加上他们的警惕心非常强,对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保护非常,简安林还注意到每每商人总会注意的禁忌他们却没有,比如说老鬼就经常说死等各种禁忌的字眼,而李三则对他们身上佩戴的玉佩扳指之类的很感兴趣并且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对他们所要进城购买的布匹之类的说法就比较含糊。更何况他们四个人不仅不像别人一样绕路而行,反而在村子中逗留许久,似乎在寻找一些什么东西。 简安林一直留意他们,这几日每天半夜都能听到村子周围有什么爆炸的声音,但是众人都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简安林直觉想着和那群人脱不了关系并且在晚上的时候埋伏在他们的房间周围,果然夜深人静四人偷溜出去,穿过村子和一片树林在那里用火焰开始炸洞,简安林在看到他们的家伙什之后就知道他们是一群土夫人,也就是俗称的盗墓人,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找到了乾安村。后来简安林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嘉王和乾安村村民的瘟疫都和这个墓葬有关系,或许这就是那个黑手想要隐藏的秘密。 但是这毕竟只是猜测,简安林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看到路安文四人终于找到了墓穴正确的方位并且炸开了一个洞口溜了进去,简安林他们在确定保持了安全距离之后也跟着进去,他们一路到了洞下,发现是一个非常大的墓室,里面的道路分了许多,而刚才下来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简安林仔细看地上的浮土,发现他们从南侧小门进去,遂跟着过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条被射满箭的走廊,简安林扔了一块石头过去果然有箭纷纷落下,他们送了一口气走进里面。 之后他们经过了一扇铜门,但是却找不到机关在那里,简安林四处检查了一番觉得门上的两个铜狮很值得注意,但是按了下去才发现那铜狮纹丝不动,后来穆霖看了之后把手伸进铜狮的嘴里,果然摸到了机关,只是差点被咬下来的铜狮夹碎了胳膊。 他们过了这扇门又进了一条走廊,这周围都是模样证明的石雕人,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这个似乎是唐代的雕刻手法,就在她仔细研究的时候,七七忽然大喊一声说石人活了过来,众人都以为她眼花所以接着向前走,忽然遇到了那一伙盗墓贼架着老胡飞快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们之后也很诧异,但是只顾得上跑,简安林注意到老胡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奔跑的石像,正是简安林他们身边的这种,果然这个时候石像纷纷动了起来。 简安林他们也只得逃亡起来,因为移动的石像力大无穷,几个人根本没法抗拒。他们走到了分岔口的时候因为被追乱了,所以一半左转一半右转,简安林穆霖谷连雅和路安文,秋娘等左转,罗坤,七七和谷连霜右转,等他们意识到自己转错头的时候却再也不能回去了。(暗线:选择不同的路线可以暗示以后与主角的关系)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房间藏了进去,而追踪的石人都离开了,简安林他们开始询问路安文为什么在这里,路安文这才承认了自己土夫子的身份,他们得知这里有一个唐朝王室的墓群,所以前来寻找,却没想到还没有多远就见到石像活了,而老胡也受了重伤。他们被迫撤离遇到了简安林等人。 老胡伤势有些严重,简安林用银针封锁住他的穴道止血,并且给他吃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老鬼这才好了一些。简安林在墓室中查看起来,发现墓室中只有两口棺材,只是棺材制造显得非常粗糙,上面用的漆制都是给唐代三品以上的官员使用的。路安文他们想开棺,穆霖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几人气氛僵硬,多亏了李三在其中周旋,简安林同意了他们开棺。 路安文和李三合力打开棺材,发现棺材中除了一具尸骨什么也没有,只是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官服,而是百姓的布衣,简安林不解,在掀开了第二个棺材之后发现还是这样。李三大喊倒霉什么都没有捞到,简安林却觉得非常蹊跷,拥有这么大的模样并且敢用高棺下葬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平民。她无意中看到了秋娘,发现秋娘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诧异,让她心底有些疑惑。 几个人在感觉到石人走之后才准备从房间里出去,秋娘却不小心碰到了棺木边上的机关,于是两边的墙开始向中间合拢,他们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穆霖和路安文撞来了门,刚巧卡住了那一面墙这才让几人顺利逃了出去。 简安林不放心七七他们要去寻,但墓室中的道路错综复杂又有许多机关,穆霖也建议先出去之后再做决定,遂他们只有准备先离开。简安林在墓室外面焦急等待,终于遇到了罗坤一行人上来,他们说在墓室中遇到了机关,罗坤为了保护七七不小心被射伤了,七七很担心怕上面会有毒药,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上面果然有淬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也不敢贸然给他解毒,只得托着希望叶芷澜赶快过来。 路安文和简安林开诚布公地谈话,他们听说这里有唐朝皇室的墓葬,而秋娘那里在早年得到了一张地图正是关于这片墓葬的,遂几人合伙准备发一笔横财,简安林想要看看那张图纸,在看完之后她发现图纸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但是总感觉哪里非常不对劲。(图纸的怪异,图纸虽然破旧但是上面的笔绘都是宋代近几年才出产的墨汁) 路安文他们还准备下墓,简安林对这个墓葬也有了兴趣,不仅是因为墓葬本身,更因为说不定嘉王和乾安村的病症就与这个墓葬脱不了干系。他们回去又准备了一番,在准备下墓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伙人,他们也说自己是土夫子,但是对比路安文等人看起来却非常干练,像是训练有素。老胡,李三是很不乐意和外人分享这次财富的,但是墓中危险重重,合伙探墓说不定能够减少危险,所以他们约定了一起去,其中有一个叫秦箫的简安林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同。 于是在众人都准备好了之后三伙人又开始上路了,他一起走过了箭羽阵,机关墙等地方,秦箫那一伙人并不像是专业的土夫子,但是他们的武功高强,比之穆霖也不逞多让,很快又到了石人阵,路安文说他们上次只是从石人阵中间踏了出去那些石人就忽然活了,简安林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观察了地板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中间的缝隙间隔比较大,简安林尝试用脚尖卡到缝隙里过路,那些石人并没有活动,众人都开始过去。 半路的时候简安林注意到缝隙开始变小,有人踩中了不知什么机关,中间的石板路裂成了两半,他们中间有一波人掉了下去,简安林也差点掉下去,还是穆霖伸手拽住了她,后来两个地方逐渐合上,很快穆霖就会被夹住,而简安林则会掉下去,就在众人自顾不暇的时候秦箫忽然伸手拽了一把简安林,她成功上了过来。(伏笔:谁触动了机关) 简安林,穆霖和谷连雅都没事,路安文一伙人也好好的,只有秦箫的同伴掉下去了三个,加上秦箫只剩下三个人了。墓中危险重重然而他们还是必须前进。他们来到了一个走廊里,发现这里的壁画上是大唐盛世,但是上面色彩鲜艳看上去就好像刚画上去一样,盯着壁画时间长了众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是陷入了某种迷阵一样,每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幻觉之中,穆霖反倒是最先清醒的,他喊醒了周围的人并且让他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墙上应该是涂抹了深夜能够保持壁画不被侵蚀破坏的药物,但同时似乎也有迷幻作用。 几个人清醒过来之后都有些恍惚,跌跌撞撞向里面走去,走廊两边的宫灯忽然两个,遂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影,他们一直向前走,道路两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凹槽,凹槽里是黑色的水一样的东西,并且散发出恶臭,简安林一看才发现是石油,她心知不敢准备赶快离开,两边的火把纷纷落在石油里燃烧起来,他们的退路也已经被封死,等在这里就会是死路一条。 没想到秦箫却在不经意间打开了隐藏在门上的机关,几个人这才得以活命,李三觉得前面肯定更加危险,并且现在都没有见到财宝,想要现在就离开,然而其余人都不同意,觉得墓穴里一定隐藏着什么好东西。他们不敢再贸然前进,便在走廊里歇息起来,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并且声音传的很远透漏出许多诡异,李三几人吓得够呛,但是秦箫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题外话------ 晚一点会修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简林安帮他们检查了一下包裹,稍微翻看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她淡淡的笑道:“路上多带些干粮,衣服可以少带一些,东西带的太多有些麻烦,十分容易被发现,还是轻装上路的好,等到了下一个镇子在去补一些东西便是…”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关切,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眉眼里的神色温和了几分。 戈木闻言十分感激的点了点头,叹道:“简兄如此关照我们,我们真是不知如何报答简兄,若安然度过这次危难,日后定当好好酬谢简兄…!” 戈木一个五大八粗的汉子,此时的脸上却格外的感动,而这神色也让旁边的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没事,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戈木兄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你与林夕在离开村子后,便立即离开,千万不要逗留,这里的地形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我也就不乱指路了…” 她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因此自然是让戈木他们自己去村子里来的好。 戈木闻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简兄放心,这里朝着北一直走,翻过两座山便能到达一个小镇子,我与林夕兄先再那个镇子上落脚,若是简兄何时方便了在来寻我们便是…” 简林安的神色十分平静,淡淡开口道:“我们恐怕还得在这村子里多留上一阵,你们在路上多加小心,林夕兄算是个有经验的,戈木兄可多听听林夕兄的意见…” 林夕是边防军士,走南闯北的自然是十分有经验,看上去虽然嬉皮笑脸极不正经,但是本人却的确是个细心缜密的良善人士,的确是个信得过的。 戈木闻言点了点头,嘿嘿笑道:“我知道,简兄推荐的人,准没错!” 简林安点了点头,开口道:“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们赶快收拾,晚上趁着夜色赶紧离开,他们这些天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明天定然不会像今天这般好逃走了,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戈木看着简林安这郑重的模样,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简兄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的脸上有几分踌躇,瞧了简林安一眼,神色里有几分担忧的开口:“只是简兄如今…” 戈木自然是担心简林安的,原本这个案子一直是简林安在查,而因为他们住在戈木家里的原因,对戈木家里的看守极为放松,然而如果戈木在简林安眼皮子底下给逃走了,定然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简林安看了戈木一眼,自然洞悉了戈木心底的担忧,她淡淡的笑道:“我们没事,你放心,就算他们怀疑到了我们的身上,也没有证据,我们也自有我们的目的所在,你们不用担心我们……” 她们为的就是承天教。 因此如果能等到承天教的人来,混入承天教自然是最好的,因此如今她们自然还不能离开,就算从哪方面来看,她们也不能离开。 戈木听到简林安这么说了,他心底才好受一些,他点了点头,淡淡开口道:“好,那你们一切小心,简兄是有大智慧之人,我留在这也只会给简兄添乱…” 简林安点了点头,又与他们唠叨了几句后,嘱咐他们让他们赶紧收拾好东西,才离开了戈木的房间。 林夕是个聪明人,这些话,她自然也不需要去祝福林夕,而且如今若她们去林夕那去的频繁了,恐怕还反而会引起村民的怀疑,这自然不是她想要的。 因此她也没有去林夕那,只是等着晚上丑时的时候,趁着夜色最浓郁,村子里人都睡了的时候,离开村子。 丑时 夜凉如水,那黑沉的天空一下就黑沉了下来,那如黑幕一般的夜空笼罩了整个村子。 今天的夜色就如同是老天爷在帮她们一般,暗淡的无一颗星星,整个村子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到时间了,穆霖会护送你们出去,你们万事小心,小声些,可别惊醒了村里的村民…” 简林安感受着外边那安静的模样,小声的嘱咐着旁边的韩穆霖与戈木一家。 谷连霜从窗户十分轻盈的飞跃了进来,落地声音十分轻微,几乎轻不可闻。 “公子,外边没人,可以出去了,林夕已经在村口等着了,你们小心些…” 谷连霜的话落音后,韩穆霖便给戈木一家打了个眼色,而后带着他们从后门小心翼翼的绕着路去到了村子口。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十分的安静。 因为今天晚上特别黑而阴沉的缘故,让他们的身形足以笼罩在夜色中,倒是一个十分好的优势。 只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他们逃跑的时辰也只有两个小时,这并不算太久。 而等天亮后,如果林夕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的话,一定是会被把守的人给发现的,就算是简林安也瞒不了多久。 戈木的脸上满是紧张,紧紧的闭着双唇,就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而韩穆霖走在最前头,感受着周围的动静,那漆黑如墨般的凤眸也警惕的打探着四周。 他们顺着这条直路走到了村子,门口。 村子门口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因而这一部分路也勉强的能看清楚了,林夕躲在了村子门口的大树枝杈上,远远的看到了他们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从树枝杈走了下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赶紧走吧,不要犹豫不要停留…” 韩穆霖小声的抿着唇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林夕看着他行了一个军礼,开口道:“谢谢韩兄,谢谢简兄,谢谢你们,若这一次的事完成之后,一定要来边境找末将喝上一杯!” 军人与军人之间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应的,此时林夕自然也看出来了韩穆霖的不一般,语气也带了一丝恭敬,眼神里满是感激。 韩穆霖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开口道:“快走吧,一定有这个机会的…” 说罢后,他们也没有多聊,几人直接离开了村子。 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了后,韩穆霖才回到了戈木的屋子里。 一进到了内室之后,便看到内室的烛灯还亮着,那昏暗的灯光打在简林安那精致的脸颊上,替她的脸颊镀上了一层金光,让她那完美的弧线更加漂亮柔和了几分,散发着温柔的光韵,让站在门口的韩穆霖愣住了。 “怎么样…” 简林安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转过了脸,看着站在门口穿着一袭黑色衣衫的韩穆霖开口问道。 韩穆霖看到简林安那双漆黑狭长的双眸时,才怔怔的缓过了神。 “平安离开,只是…” 韩穆霖的眉心皱了起来,话语微微停滞了片刻。 简林安看着韩穆霖的神色,也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那清冷的面容里闪过一丝冷凝神色,淡淡开口道:“只是他们的队伍里有妇女和小孩,走山路不会快,就算如今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但是对他们来说,这时间是不够的…” 这些她自然是想到了。 而且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在门口的看守也不是吃干饭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发现林夕房间没人,如果发现得越早,对他们也就越不利。 “先耐心一些等等,你去房内晚上的冷菜里搀和一点迷药,明日我们也好有个由头跟村民们交代…” 简林安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包迷药,眼神微闪的递给了韩穆霖。 韩穆霖点了点头,接过了迷药,开口道:“嗯,你休息一会吧,这些天你都没怎么休息,如今他们人都已经安全离开了,你也应当能够放心一些了,这里有我…” 韩穆霖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心疼,他看着那越发纤细瘦弱的简林安,皱着眉开口。 简林安看着他的脸色,清浅的笑了笑,道:“嗯,好,那就麻烦韩兄了…” 她也没有再与韩穆霖争,回了屋内便躺下睡了,而睡在床上的七七早已经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一瞬间就过了。 天色刚刚猫猫亮,他们的屋子外边便被敲的呼呼作响。 那外边的喧闹声一下就把简林安他们给全都惊醒了。 外边的说话声也一声声的传了进来。 “那林夕可是跑了,简公子可还在,我们要找简公子…”一个壮硕的村民开口道。 “就是,我看着林夕可是畏罪潜逃了,我们过来看看,看戈木是不是还在…”人群中另一个村民也不忿的开口。 “戈木,戈木出来!”那壮硕的村民拍打着门,大声的呼喊着。 喊了半天,却没有人应,这让那个村民的心一下就慌了。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朝着旁边的人说道:“我说,这戈木不会也畏罪潜逃了吧?这里边没人应是咋么回事啊…” 那人的眉毛有些怀疑的皱了起来,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可是简公子几人看守的,不会这简公子私自把人给…”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可那话语里的意思却十分清楚明白。 “我看我们把门撞开吧…”旁边有人提议道。 “对,干脆把门撞开吧…” “简公子与我们素不相识的,有啥必要放走一个杀人犯哪,我们还是先问清楚在看吧…”有一个中年男子皱眉开口。 可他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一袭黑色衣衫的韩穆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群人,淡淡开口:“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村子口的人在看到韩穆霖时都纷纷沉默了片刻,而后瞬间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 那个壮硕大汉开口道:“简公子呢,我们找简公子!出大事了,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那个大汉的脸上神色并不算太恭敬,在看到韩穆霖时候,感受着他浑身的凌厉气势时,声音弱了些,但依然还是并不算太客气。 旁边的人也开始起哄了起来,他们也都纷纷开口叫嚷了起来。 “对,我们要找简公子,这如今那林夕都跑了!” “就是,戈木呢,戈木可在?该不会这事真跟简公子有关吧?” 一个村民的眼神里带着疑惑,那双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室内,他半信半疑的开口:“我说,这我们都站这半天了也不见简公子和戈木出来,这该不会你们是一伙的把!” 他们的神情里满是疑惑,越说心底的疑虑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若不是顾及韩穆霖,恐怕如今他们已经冲到里边去一探究竟了。 韩穆霖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开口道:“如今我都站在这里,晚上也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声,简公子还在内室…” 他的话顿了顿,忽然摇了摇脑袋,那冷凝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开口:“不过昨晚倒是睡的异常昏沉,当真是有些奇怪…” 旁边的村民一听,心底咯噔了一下,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那个魁梧大汉的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有些狐疑的撇了韩穆霖一眼,开口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把?” 他越看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越觉得不对劲,一挥手,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的开口:“走,进去看看!这事不对劲!” 他丝毫不再顾忌韩穆霖,不过韩穆霖也没有拦着他的意思,他听到了里边的动静后,也只是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一块进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去,刚走到院门口还没推开门,便看到里边的门被一只纤细而白嫩的素手推开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简林安的眸色幽深黑沉,看着外边的那一群人的那愤怒而焦急的面色,心底自然十分清楚是因为什么事。 她皱了皱眉,看不出喜怒的淡淡开口:“可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 旁边的人看着她的神色似乎不似作假,于是也有些疑惑了。 那个大汉死死的盯着她半晌,看着她眼神里并无虚假心虚神色,这才皱着眉没好气的开口:“怎么,简公子不知道?” “这林夕昨天夜里可是逃跑了,如今戈木也不见人影,这人呢?” 他的话顿了顿,而后眯眼开口:“村民们相信你才让你来让你破案,是你们自个说,戈木由你们亲自看守,如今戈木与林夕都在昨夜没了,难不成你们丝毫不知?” “就是,这谁相信啊,这昨天晚上不可能没听见一点动静啊!”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村民们的眼神里满是不善,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十分的明显。 简林安看着他们的模样却丝毫没有慌乱,他们的一切的反应早就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因此她自然是早有准备。 简林安愣了愣,眯眼回道:“戈木不是好好呆在屋子里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反应太过于自然,自然的让那群村民整个愣住了。 他们看着简林安那狐疑而不知情的模样,皱了皱眉,看了她半晌后,才开口道:“你真不知道?…” 简林安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别的神情,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不知情有多不知情。 那人的眉心皱的更紧了起来,他紧紧的抿着唇,眼神落在了简林安身上。 简林安没有丝毫畏惧,看着他淡淡开口:“如今站在这也不是个事,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昨天晚上我们的确没听到任何动静,睡的异常沉…” 她不动声色的开始埋着坑,那脸上也丝毫不动声色。 村民们看着她的神色与模样,心底的那丝疑虑也渐渐的被打消,扎须大汉皱眉开口道:“那先进去看看…” 一行人站到了戈木的一家的门外边,一推开门,里边空无一人。 屋内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让旁边的那群人瞬间就愣住了,骚动了起来。 可还没等大汉发难,却只见简林安的眸色里闪过几丝讶异的开口:“这戈木人呢!他怎么不见了!” 她的眼神看向旁边的韩穆霖,开口道:“昨日夜里一点响动也没有,韩兄的功夫大家可是清楚的,就连韩兄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也没有被响动声惊醒…” 她先发制人的将了他们一军,而她先把这个论点抛了出来,自然也堵住了旁边村民的嘴,让他们不好意思在责怪些什么。 而简林安脸上的神情太过自然,那看到空无一人的“讶异”表情,也全然的欺瞒过了这群村民。 村民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也终于没有在责怪她们什么,只是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这戈木定然是昨天夜里跟林夕离开了,应该是大半夜里离开的,应该还没走远,我们派些人去追一下,这里的山路多,戈木带着老婆孩子,一定走不快!” 旁边有村民立马注意到不仅戈木不见了,就连他的女儿与妻子也不见了。 “对啊,这戈木的老婆跟孩子可都不见了,这肯定是昨天夜里跟着跑了,只是三人逃跑的话,响动声应该会很大才对,怎么会他们一个都没听见呢…” 讨论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在这个房间里十分的清楚。 在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后,里边的谷连霜等人都从隔壁房间“睡眼惺忪”的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迷蒙着双眼,压胳膊压腿的,松动着筋骨,这模样也让村民都愣住了。 谷连雅睁着眼看了他们一眼,惊道:“这是怎么了?这怎么都围在这里…”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看着戈木那大关着的门口,愣道:“怎么了,可是戈木出什么事了?昨天晚上我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有任何异常啊…” 她的话顿了顿,忽然皱眉有些疑惑的开口:“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晚上我们睡的好像比平日里要沉许多,这太奇怪了,会不会是…” 谷连雅看了旁边的村民一眼,眼神里闪过几丝晦涩。 旁边的村民听着她这隐晦的提示自然瞬间入了套,他们眼神瞬间集中了起来,看向了谷连雅。 大汉听到这句话时,眼神瞬间看了过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认真了几分,问道:“你们昨日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这戈木昨天睡前可有什么异常?” 简林安想了想,而后淡淡皱眉开口:“倒是没什么异常,还是如往常一般,戈木一家人给我们做了饭,只是…”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疑惑道:“只是昨天的菜似乎做的格外丰盛,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昨日吃饭的时候,戈木的话也特别多,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她开始布下了套子,让他们一个一个的钻过去。 而她的神色里全然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 这样的表演也让旁边的谷连霜与谷连雅目瞪口呆,原来自家公子还有这样的能力。 而这样天衣无缝的表演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那个扎须大汉在听了简林安的话语后,果然立马变联想到了昨天夜里的饭菜,于是他一挥手,面色沉重的开口:“走,去厨房看看,恐怕这昨天夜里的饭菜怕是有问题,不可能见公子他们会睡的如此沉…” 那个扎须大汉的话顿了顿,而后十分郑重的开口道:“如今承天教的使者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务必要抓住这两个杀人犯,不然使者生气了,可有的我们好受的!大家可都注意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丝惊惧与警告,那眸色里也有几分惧怕。 而村子里的村民对于这个所谓的承天教的使者也都十分害怕,他们脸上的情绪全然的落在了简林安的眼底。 承天教的人要来? 这样的消息让他们瞬间兴奋了起来 可以说她们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就等着承天教的人来,然后找机会混入承天教内,找到承天教的老坛。 如今可算是等到这个机会了! 她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心底也期盼激动了起来。 简安林被使者引入承天教,承天教的基地在深山老林之中,并且简安林见到他们的守卫都有些不似常人,而且里面的教众也都各个精神亢奋,看起来很是危险,简安林他们被分散安排,简安林和罗开穆霖三人被安排在一起,而七七,叶芷澜等女眷被安排在一起,简安林在守卫军带他们去拜见大祭司缪斯的时候观察了地形,发现一些神情麻木的教众被成串带走,不知道要做什么,简安林在心中留下了注意。 大祭司缪斯让人先给简安林等人洗脑宣传承天教的好处,并说信奉了承天教的人会青春常驻不死不灭,他还喊出来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终于村民们还是相信了简林安的话,毕竟她脸色的表情实在太过自然,流畅的天衣无缝。 他们看着这碗底混进来的迷药,听到了大汉的话语,外边的村民也都知道了这一件事,那就是戈木和林夕是早有预谋,并且还用迷药迷倒了简林安一行人,才逃跑的。 他们在钻进了简林安的这个套子里之后,都纷纷的叫嚷开了。 “真没想到,这戈木一家子和林夕居然这般狡猾,我们赶紧去追,他们走不快!” “对,走!” 外边的村民都非常积极的叫嚷着,那话语里的含义十分明显。 而大汉看着他们那积极的样子,听着他们的意见,也嗯了一声,开口道:“大虎,大壮,你们带几个人从村口去追,势必要把人给捉住!这晚一点那承天教的人可就来了,到时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言语里带着几分严肃,那脸色的神色和眼底的惧怕十分的真切,也全部落在了简林安的眼里。 她的心底沉了下去。 看来这个承天教里的确是存在许多的问题啊,而且最让萧子清感到好奇的就是这承天教的创立者,到底是何方势力,与西夏有没有关联。 她的眼睛眯了眯,眼神郑重了几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对了,我们对承天教也慕名已久,此次过来也是为了瞻仰一番,不过倒是也好奇,承天教听说办了许久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丝试探,状似无意般的开口打探。 村民并没有多想,大胡子听了简林安的话之后,只是小声的议论了一下后,便开口道:“这承天教具体啥时候创建的,我们也不知道,似乎听说是创办许久了,不过近些年忽然声名鹊起才被人所知…” 大胡子想了想,复又开口道:“这都是近两年的事了,村里头有人说入了这承天教就保我们吃穿不愁,说这教里的人都仁慈而友善,说是许多好处哩…” 简林安眯了眯眼,听到那吃穿不愁四个字时候心底嗤笑了声,可面上却是有几分好奇的淡淡开口:“吃穿不愁?真有这么好的事?” 大胡子听到了简林安的话,叹了一声,一拍大腿开口:“可不是嘛,我们之前也想呢,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只要进去就有吃有穿了,这听着可玄乎的很…” 他的话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可后来一些入了教会回来的村民可是都说好哩,而且看他们的气色可都很不错,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简林安的眸光深了深,看着那些村民的神情,对着承天教也了解了几分。 想来这承天教的手段与那之前的青莲教差不多,不过只是这边宣扬的口号更诱人一些罢了,吸引人入教,然后便拿着这些入教的信徒来制作成为蛊人,这可当真是好算计啊。 她讽刺的轻笑了一声,而后看着那大汉淡淡开口:“好了,在下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若是要追,便去追吧…” 她的话顿了顿,而后脸上有些迟疑的开口:“不过,还有一事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的脸上的迟疑神色让大胡子与村民愣了愣,而后他们纷纷开口:“简公子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可是与这林夕和戈木的事?” “是啊,若是有个大致方向也好找许多啊…” 这个村子有好几个不同的放心,北边,西边,东边都能走,而简林安他们却知道,戈木与林夕走的是北边,他们想去北边远处那个小镇子先落脚,而后在另寻去处。 简安林被使者引入承天教,承天教的基地在深山老林之中,并且简安林见到他们的守卫都有些不似常人,而且里面的教众也都各个精神亢奋,看起来很是危险,简安林他们被分散安排,简安林和罗开穆霖三人被安排在一起,而七七,叶芷澜等女眷被安排在一起,简安林在守卫军带他们去拜见大祭司缪斯的时候观察了地形,发现一些神情麻木的教众被成串带走,不知道要做什么,简安林在心中留下了注意。 大祭司缪斯让人先给简安林等人洗脑宣传承天教的好处,并说信奉了承天教的人会青春常驻不死不灭,他还喊出来一个人,并且让他和承天教的一些人比武,那个人果然勇猛,以一挡百,而且就算受伤了也能很快愈合,简安林却注意到这个人面容青紫非常像是那些曾经在追杀他们的蛊人,并且简安林注意到在他手腕上也有一个不显眼的铃铛,然而其他民众都被蒙蔽了,迫不及待地加入了承天教,简安林等人也说顺水推舟进了承天教。 简安林刚开始一直被人监视着什么都不能做,后来才见到七七他们,原来女眷是有专门的院落和人教管,简安林稳住了七七等人,准备查找到承天教犯罪的证据和蛊毒之后见机行事。这一次大祭司说要挑选一些男子为圣女依兰实验新的药物,这些药物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壮,许多人都悬疑去,简安林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遂也报了名,穆霖担心简安林于是也和他一起,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充满各种毒虫的地方,并且每个人都被灌下了一碗药汁,简安林两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倒掉了药汁,很快实验者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那些喝过药的人都开始变异,甚至有一些人当场死亡,简安林看到一些颜色艳丽的虫子从死者口中爬出来,估计是汤药里面有蛊虫,而另外一些人则开始变得身强力壮面目青紫,简安林知道躲不过,遂用银针扎住了自己和穆霖的穴道装死,两人逃过一劫,负责关押尸体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只是把尸体扔到一个大坑中就离开了,这里都是尸体和白骨,简安林推测他们都是被承天教做实验之后害死的人。 简安林意识到承天教的丧心病狂,但是她和穆霖已经不能再回去了,而且简安林在施针之后身体更弱,于是穆霖让简安林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去承天教中查探情况,穆霖准备去圣女依兰那里找出事情根源,却没想到这里的蛊人观感灵敏差点被抓,还是叶芷澜的突然出现并且把穆霖藏起来才保住了穆霖的性命,原来叶芷澜被分配来伺候依兰,叶芷澜许诺帮助穆霖来找到依兰炼制蛊人的关键,因为危险所以她让穆霖赶快离开,遂穆霖去找简安林。 叶芷澜在为依兰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首饰上有吐蕃角厮罗的标志,遂把角厮罗与承天教想成了是一伙的,并且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简安林,然而有一男子来找依兰,叶芷澜一看来人差点露出马脚,原来来人正是叶芷澜的青梅竹马伊枫,而伊枫虽然与常人无异,却不认识叶芷澜并且对依兰唯命是从,显然也是受了控制,叶芷澜见依兰对伊枫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上伊枫,心中更是难过,遂打定主意要治好伊枫。 这边简安林在得知了角厮罗的事情之后觉得跟不应该,因为角厮罗的董戬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臣服于大宋,她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让叶芷澜多多注意这个情况,穆霖把他和简安林安身的小山洞告诉了叶芷澜,并且让叶芷澜转达给了七七等人,叶芷澜一心想着让伊枫想起原来的事情,遂约伊枫出来相见,并且暗中给伊枫提点希望他能够记得原来的事情,而伊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兰注意到伊枫身上留下了叶芷澜的发丝和味道,心中跟不快活,要拿叶芷澜炼蛊,叶芷澜堪堪用迷药和银针制服了那些侍从准备逃离,却不想被伊枫打成重伤,叶芷澜伤心欲绝,被同样派来服侍依兰的谷家两姐妹所救,然而三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了,还是穆霖赶来救了几人一命,并带着他们躲入了深山之中,而简安林和七七等人也都在,原来谷家姐妹在来救叶芷澜的时候让七七先离开去找罗开,并在找到罗开之后去和简安林会和并且让穆霖来救援三人,七七和罗开的身份没有暴露,加上罗开有武功傍身,两人没有遇到危险就找到了简安林,这才能让众人顺利逃离。 叶芷澜受了重伤,好在她自己有神药保命,但是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要赶快离开,众人在赶路的时候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穆霖把那人揪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有火焰标志,但是细看之下与别人的似乎不同,而且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并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穆霖质问少年为何在这时出现,少年却只是说后面有追兵要追上来了,果然那后面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众人只得抓紧逃命,而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简安林觉得承天教的人似乎来的太快了,在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再次询问少年的身份,少年说自己叫阿琉咖是承天教的教主,众人刚开始不信,后来阿琉咖出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吊牌才让众人相信,但是阿琉咖的样貌太有欺骗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邪教教主。 第一百四十五 宋神宗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查明事情真相,简安林也知道事关重大,但是嘉王生活比较严谨平常不许外人近身,唯一一个亲近的人就是红珠,但是现在红珠已经不在了,他们在嘉王的住所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只得去乾安村一趟希望能查清真相。 简安林他们到乾安村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许多都感染了瘟疫,得了这种瘟疫的人身上先是会出现大量的水泡,然后重烧之后会陷入昏迷,接着身上水泡会化脓,看起来非常恐怖,虽然朝廷下发了补助和草药但是根本无济于事,简安林给叶芷澜飞鸽传书希望她能前来为村民们诊治。简安林询问了他们瘟疫发生的时间,但是村民们也含糊说不清楚,只是在半月之前忽然有人发病,之后感染的人越来越多,简安林突然想到半个月之前正是嘉王经过这个地方的时间,但是听病患的意思是他们的大病似乎比嘉王还要时间晚一些,简安林立刻想到可能是凶手计划让嘉王感染上瘟疫,却把这个罪责安在村民们的头上,并且不惜让整个村的村民陪葬。如果嘉王从乾安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感染瘟疫,但是这个瘟疫病症的潜伏期大概是三天左右,意思就是嘉王直撑到皇宫后才忽然爆发了病症,说明他们是在半路上才让嘉王染上了瘟疫。 幕后黑手一早就算好了时间,在嘉王走后不久就设法让村民们染上了病症,之后嘉王回到皇宫之后刚巧可以把这件事情都推到村民们的身上,这样看起来红珠肯定知道什么事情,说不定是被杀人灭口了。 简安林询问他们记不记得当初瘟疫忽然爆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说在瘟疫爆发之前曾经出现过大批的老鼠,许多家禽和村民都曾经被老鼠咬伤,之后疾病忽然就爆发了。简安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利用老鼠传播疾病也是常见的方法之一。 简安林又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可疑人物,但是由于那几天是村中的集市所以来了许多外乡人,但是村里的一个老木匠觉得有一个马车上的人很奇怪,他孙女因为不小心冲撞了一个马车,在马车受惊车帘掀开的时候他见到车里有几个大木箱子,并且他判断是很厚重的枣木箱子,只是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那些人形色匆匆似乎急着赶路,这件事情别的人没有注意,但是老木匠却在之后上山砍伐木材的时候在村子外不远处发现了那几个大木箱子,木箱子有些破损,里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坏了,其余的地方都还好,老木匠觉得浪费,就让人把那几个木箱子都抬回了家,用来存放东西。 简安林去老木匠家查看了那几个箱子,发现做工非常严谨,箱子更是厚实,只是里面看起来坑洼不平,像是被老鼠咬了一样。想来那些黑手就是通过这几口箱子运来了染病的老鼠,并且把它们打开后放在村子不远处,让老鼠从箱子里跑出来到了村子里,而他们没想到因为老木匠的细心让他们留下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老木匠说这种黑枣木因为少见坚硬所以很昂贵,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木料做箱子一定非富即贵,更何况这个箱子看起来很笨重但是做工非常精巧,箱子边缘合起来没有一丝缝隙但是每个箱子左侧都有一个通气孔夹层,打开之后会有新鲜的空气流进去。想来做这种东西的木匠也是很有能耐。 简安林想到这件事主要还是和嘉王有关,并且京城中的利益错综复杂,嘉王与多方都有牵扯并且那些人都非富即贵,但是为何在嘉王经过的那么多村县中选择了乾安村而不是别的地方?还是乾安村这里有什么令人特别注意的事情让幕后黑手也能通过瘟疫这件事一起毁了乾安村和那个隐藏的秘密呢? 种种猜测混杂在一起让简安林有些理不清头绪,他们决定一起去老木匠当初发现木箱子的地方看一看,然而简安林检查一圈只在这周围发现了几只惨死的老鼠,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回去之后七七说村子里来了一些奇怪的人,简安林也与他们一行四个打了照面,几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江湖上走动的人,并且一眼就看出了简安林他们的特别身份。 他们自己介绍说是前去汴京采购的商人,简安林发现这三男一女各有特色并且很明显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很长时间,因为他们的相处虽然看起来很自然,但是细节的地方他们都不了解众人的习惯,比如说吃饭的时候那个叫李三的嗓门很大,叫老胡的就表现的非常不习惯,而那个领头叫做路安文看起来就习以为常,加上他们的警惕心非常强,对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保护非常,简安林还注意到每每商人总会注意的禁忌他们却没有,比如说老鬼就经常说死等各种禁忌的字眼,而李三则对他们身上佩戴的玉佩扳指之类的很感兴趣并且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对他们所要进城购买的布匹之类的说法就比较含糊。更何况他们四个人不仅不像别人一样绕路而行,反而在村子中逗留许久,似乎在寻找一些什么东西。 简安林一直留意他们,这几日每天半夜都能听到村子周围有什么爆炸的声音,但是众人都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简安林直觉想着和那群人脱不了关系并且在晚上的时候埋伏在他们的房间周围,果然夜深人静四人偷溜出去,穿过村子和一片树林在那里用火焰开始炸洞,简安林在看到他们的家伙什之后就知道他们是一群土夫人,也就是俗称的盗墓人,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找到了乾安村。后来简安林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嘉王和乾安村村民的瘟疫都和这个墓葬有关系,或许这就是那个黑手想要隐藏的秘密。 但是这毕竟只是猜测,简安林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看到路安文四人终于找到了墓穴正确的方位并且炸开了一个洞口溜了进去,简安林他们在确定保持了安全距离之后也跟着进去,他们一路到了洞下,发现是一个非常大的墓室,里面的道路分了许多,而刚才下来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简安林仔细看地上的浮土,发现他们从南侧小门进去,遂跟着过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条被射满箭的走廊,简安林扔了一块石头过去果然有箭纷纷落下,他们送了一口气走进里面。 之后他们经过了一扇铜门,但是却找不到机关在那里,简安林四处检查了一番觉得门上的两个铜狮很值得注意,但是按了下去才发现那铜狮纹丝不动,后来穆霖看了之后把手伸进铜狮的嘴里,果然摸到了机关,只是差点被咬下来的铜狮夹碎了胳膊。 他们过了这扇门又进了一条走廊,这周围都是模样证明的石雕人,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这个似乎是唐代的雕刻手法,就在她仔细研究的时候,七七忽然大喊一声说石人活了过来,众人都以为她眼花所以接着向前走,忽然遇到了那一伙盗墓贼架着老胡飞快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们之后也很诧异,但是只顾得上跑,简安林注意到老胡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奔跑的石像,正是简安林他们身边的这种,果然这个时候石像纷纷动了起来。 简安林他们也只得逃亡起来,因为移动的石像力大无穷,几个人根本没法抗拒。他们走到了分岔口的时候因为被追乱了,所以一半左转一半右转,简安林穆霖谷连雅和路安文,秋娘等左转,罗坤,七七和谷连霜右转,等他们意识到自己转错头的时候却再也不能回去了。(暗线:选择不同的路线可以暗示以后与主角的关系)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房间藏了进去,而追踪的石人都离开了,简安林他们开始询问路安文为什么在这里,路安文这才承认了自己土夫子的身份,他们得知这里有一个唐朝王室的墓群,所以前来寻找,却没想到还没有多远就见到石像活了,而老胡也受了重伤。他们被迫撤离遇到了简安林等人。 老胡伤势有些严重,简安林用银针封锁住他的穴道止血,并且给他吃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老鬼这才好了一些。简安林在墓室中查看起来,发现墓室中只有两口棺材,只是棺材制造显得非常粗糙,上面用的漆制都是给唐代三品以上的官员使用的。路安文他们想开棺,穆霖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几人气氛僵硬,多亏了李三在其中周旋,简安林同意了他们开棺。 路安文和李三合力打开棺材,发现棺材中除了一具尸骨什么也没有,只是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官服,而是百姓的布衣,简安林不解,在掀开了第二个棺材之后发现还是这样。李三大喊倒霉什么都没有捞到,简安林却觉得非常蹊跷,拥有这么大的模样并且敢用高棺下葬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平民。她无意中看到了秋娘,发现秋娘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诧异,让她心底有些疑惑。(伏笔:秋娘的表现) 几个人在感觉到石人走之后才准备从房间里出去,秋娘却不小心碰到了棺木边上的机关,于是两边的墙开始向中间合拢,他们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穆霖和路安文撞来了门,刚巧卡住了那一面墙这才让几人顺利逃了出去。 简安林不放心七七他们要去寻,但墓室中的道路错综复杂又有许多机关,穆霖也建议先出去之后再做决定,遂他们只有准备先离开。简安林在墓室外面焦急等待,终于遇到了罗坤一行人上来,他们说在墓室中遇到了机关,罗坤为了保护七七不小心被射伤了,七七很担心怕上面会有毒药,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上面果然有淬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也不敢贸然给他解毒,只得托着希望叶芷澜赶快过来。 第一百五十一 罗坤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开口道:“简兄说的应该没错,十有八九就是这一群吐蕃人在背后从中捣鬼了,等小爷去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罗坤那耍宝的表情也让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原本心底紧张的情绪也松弛了些。 韩穆霖站在一旁,听着外边的动静,淡淡开口:“好了,快点收拾东西吧,莫让外边的那群人等急了…” 外边开始有了动静,想来应该是那些承天教使者在调查阿沙被杀一案后,调查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散去了,就等着他们这边收拾东西收拾完毕后,便带着新的一批教徒回去。 外边的穿着红色大袍的使者撇了这里边紧闭着的房屋一眼,而后朝着旁边的人打了个脸色,皱着眉,那额头上的火焰印记都皱在了一团。 他冷冷开口:“你去听听,这群人关着门是在说些什么?” “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这万一若是带了些不该带回去的人,这大祭司怪罪下来,我们可谁都担当不起…” 旁边的人一听到大祭司的名字后,原本那要否认的话也就到了嘴边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开口:“我这就去…” 他的话音刚落,便小心翼翼的轻声飞身到了屋顶上,小心的掀开了一块瓦片,尖起了耳朵听起了下边的动静。 “快点快点,可别让使者等急了!” 简林安朝着谷连霜开口。 她的话语顿了顿,而后装作收拾东西的模样,大声开口:“行了行了,东西少带一些,这教会里边要什么没有,难不成还会少我们吃穿不成,快点收拾,等下让使者等急了,可是我们的罪过了!” 谷连霜也十分配合的回道:“知道了公子,马上就好了,这次可是公子梦寐以求的机会,我们自然不会拖了公子的后腿,搞砸这件事,公子就放心吧…” 简林安点了点头,开口:“嗯,我盼着进这教会已经许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听说这教会里都是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饱饭,还能永葆青春呢,听说这教会里的人个个身强体壮的,力大无穷…” 她的话顿了顿,眼神里闪过几丝希冀的抬起头,而那眼神恰巧的落在了上边趴着的那人眼里。 “这可绝对是神迹啊,只有神仙才能有这样的神力啊…” 七七也在旁边奶声奶气的开口:“是啊是啊,七七也好奇的很呢,一直听公子说这教会神奇,这一次终于能看见了…” 七七说完后,瞪了旁边的罗生一眼。 罗生张了张嘴,也不情不愿配合的开口:“可不是嘛,我帮着公子一块收拾…!” 罗生的话说完后,便听见那边暗处韩穆霖那清冷的声音。 “他走了…” 韩穆霖的话音落毕后,她们才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恢复了正常。 而简林安看着那屋顶上方淡淡笑了笑,道:“这群教徒倒还算是谨慎,看来这承天教里秘密可是有不少啊,接下来我们的旅途恐怕不会太安生…” 但是这毕竟只是猜测,简安林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看到路安文四人终于找到了墓穴正确的方位并且炸开了一个洞口溜了进去,简安林他们在确定保持了安全距离之后也跟着进去,他们一路到了洞下,发现是一个非常大的墓室,里面的道路分了许多,而刚才下来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简安林仔细看地上的浮土,发现他们从南侧小门进去,遂跟着过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条被射满箭的走廊,简安林扔了一块石头过去果然有箭纷纷落下,他们送了一口气走进里面。 之后他们经过了一扇铜门,但是却找不到机关在那里,简安林四处检查了一番觉得门上的两个铜狮很值得注意,但是按了下去才发现那铜狮纹丝不动,后来穆霖看了之后把手伸进铜狮的嘴里,果然摸到了机关,只是差点被咬下来的铜狮夹碎了胳膊。 他们过了这扇门又进了一条走廊,这周围都是模样证明的石雕人,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这个似乎是唐代的雕刻手法,就在她仔细研究的时候,七七忽然大喊一声说石人活了过来,众人都以为她眼花所以接着向前走,忽然遇到了那一伙盗墓贼架着老胡飞快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们之后也很诧异,但是只顾得上跑,简安林注意到老胡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奔跑的石像,正是简安林他们身边的这种,果然这个时候石像纷纷动了起来。 简安林他们也只得逃亡起来,因为移动的石像力大无穷,几个人根本没法抗拒。他们走到了分岔口的时候因为被追乱了,所以一半左转一半右转,简安林穆霖谷连雅和路安文,秋娘等左转,罗坤,七七和谷连霜右转,等他们意识到自己转错头的时候却再也不能回去了。(暗线:选择不同的路线可以暗示以后与主角的关系)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房间藏了进去,而追踪的石人都离开了,简安林他们开始询问路安文为什么在这里,路安文这才承认了自己土夫子的身份,他们得知这里有一个唐朝王室的墓群,所以前来寻找,却没想到还没有多远就见到石像活了,而老胡也受了重伤。他们被迫撤离遇到了简安林等人。 老胡伤势有些严重,简安林用银针封锁住他的穴道止血,并且给他吃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老鬼这才好了一些。简安林在墓室中查看起来,发现墓室中只有两口棺材,只是棺材制造显得非常粗糙,上面用的漆制都是给唐代三品以上的官员使用的。路安文他们想开棺,穆霖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几人气氛僵硬,多亏了李三在其中周旋,简安林同意了他们开棺。 路安文和李三合力打开棺材,发现棺材中除了一具尸骨什么也没有,只是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官服,而是百姓的布衣,简安林不解,在掀开了第二个棺材之后发现还是这样。李三大喊倒霉什么都没有捞到,简安林却觉得非常蹊跷,拥有这么大的模样并且敢用高棺下葬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平民。她无意中看到了秋娘,发现秋娘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诧异,让她心底有些疑惑。(伏笔:秋娘的表现) 几个人在感觉到石人走之后才准备从房间里出去,秋娘却不小心碰到了棺木边上的机关,于是两边的墙开始向中间合拢,他们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穆霖和路安文撞来了门,刚巧卡住了那一面墙这才让几人顺利逃了出去。 简安林不放心七七他们要去寻,但墓室中的道路错综复杂又有许多机关,穆霖也建议先出去之后再做决定,遂他们只有准备先离开。简安林在墓室外面焦急等待,终于遇到了罗坤一行人上来,他们说在墓室中遇到了机关,罗坤为了保护七七不小心被射伤了,七七很担心怕上面会有毒药,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上面果然有淬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也不敢贸然给他解毒,只得托着希望叶芷澜赶快过来。 路安文和简安林开诚布公地谈话,他们听说这里有唐朝皇室的墓葬,而秋娘那里在早年得到了一张地图正是关于这片墓葬的,遂几人合伙准备发一笔横财,简安林想要看看那张图纸,在看完之后她发现图纸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但是总感觉哪里非常不对劲。(图纸的怪异,图纸虽然破旧但是上面的笔绘都是宋代近几年才出产的墨汁) 路安文他们还准备下墓,简安林对这个墓葬也有了兴趣,不仅是因为墓葬本身,更因为说不定嘉王和乾安村的病症就与这个墓葬脱不了干系。他们回去又准备了一番,在准备下墓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伙人,他们也说自己是土夫子,但是对比路安文等人看起来却非常干练,像是训练有素。老胡,李三是很不乐意和外人分享这次财富的,但是墓中危险重重,合伙探墓说不定能够减少危险,所以他们约定了一起去,其中有一个叫秦箫的简安林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同。 于是在众人都准备好了之后三伙人又开始上路了,他一起走过了箭羽阵,机关墙等地方,秦箫那一伙人并不像是专业的土夫子,但是他们的武功高强,比之穆霖也不逞多让,很快又到了石人阵,路安文说他们上次只是从石人阵中间踏了出去那些石人就忽然活了,简安林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观察了地板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中间的缝隙间隔比较大,简安林尝试用脚尖卡到缝隙里过路,那些石人并没有活动,众人都开始过去。 半路的时候简安林注意到缝隙开始变小,有人踩中了不知什么机关,中间的石板路裂成了两半,他们中间有一波人掉了下去,简安林也差点掉下去,还是穆霖伸手拽住了她,后来两个地方逐渐合上,很快穆霖就会被夹住,而简安林则会掉下去,就在众人自顾不暇的时候秦箫忽然伸手拽了一把简安林,她成功上了过来。(伏笔:谁触动了机关) 简安林,穆霖和谷连雅都没事,路安文一伙人也好好的,只有秦箫的同伴掉下去了三个,加上秦箫只剩下三个人了。墓中危险重重然而他们还是必须前进。他们来到了一个走廊里,发现这里的壁画上是大唐盛世,但是上面色彩鲜艳看上去就好像刚画上去一样,盯着壁画时间长了众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是陷入了某种迷阵一样,每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幻觉之中,穆霖反倒是最先清醒的,他喊醒了周围的人并且让他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墙上应该是涂抹了深夜能够保持壁画不被侵蚀破坏的药物,但同时似乎也有迷幻作用。 第一百五十二 承天教 旁边的人见着这使者这副模样,有些愣神。 这个使者一路上也算是好说话,甚至在看到他们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的时候还会非常好脾气的来帮助他们,村民们人人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可此时冷不丁看着他这么一吼,人人都有些接受不了了起来。 “看什么看,滚滚滚,都滚进去,墨迹什么!” 那个使者就跟变脸一般,非常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伸出手指着一个驻这拐杖的老太爷,他的神色里满是不耐与阴冷,丝毫没有了之前见到的那般模样。 简林安看着那个使者变脸这般快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的情况她早就能预见到了,这个人应该是个小队队长。 简林安的眼神晦涩的看向他,看到了他衣服上的纹样,眼神眯了眯。 这个领头的使者那大红袍子上绣着的一个火焰纹路似乎要比别人多上一圈,就连颜色也要鲜艳许多,衣服料子也有差别,他的大红袍子上绣着两圈纹路,而底下那些普通的人似乎只绣着一圈纹路,所以这个人应该是个小队的小队长。 这些小队看样子应该是专门负责某一片区域的村庄,然后在负责那村庄里的村民,负责把那附近的村民信徒定时选一些带到这里来。 至于带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她也不知道。不过如今她已经到了这里,想来这里的人接下来定然是有安排。 “走,后边的人跟上,别磨磨唧唧的…” 简林安的踌躇一下就让那前边的使者看到了,他看着一袭白色衣衫,钟灵毓秀的简林安时候,那语气倒是比对旁人要好上些许,只是略微有些不善的指责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简林安听到前边使者的话时候,那落在门口那些守卫身上的眼睛才挪开来。 “来了…” 她淡淡的开口,埋下了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刚刚那一些守卫人员,看上去精神都非常亢奋,而且个个肌肉非常发达,看上去十分强壮而危险,只是他们却似乎与那一些失去意识的人不一样。 那些失去意识就如同僵尸一般的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可这些人却明显不一样。 他们只是看上去强壮,精神亢奋,但是却还是有自己的意识的,这是非常本质的差别。 叶澜依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的眸色一下冷了下来,看着那门口的守卫眼神里闪过一丝考量。 可叶澜依在一靠近这个城市的时候就显得非常奇怪,并且与她平日里那冷静而不苟言笑的样子有许多的不一样。 在她一靠近这座城市的时候,她便显得格外的焦急,虽然脸上表现的不明显,可那话语之中,和平日里的神色,都能看出来,她的眼神是时不时的看向这边方向的,似乎是十分迫不及待的就想立马到这个城市。 至于原因,她也自然不会跟她们说。 简林安撇了叶澜依一眼,看着她眼神里那明显的激动的模样,眸色沉了沉,倒是忽然想起了她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她们才见到叶澜依时,她似乎就说过,她是要来这个承天教里边找人的,而且当时她提到这个人时,那眼底的眷恋与悲伤神几乎是遮掩不住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对她极为重要的人。 他们跟着那前边的人七拐八绕的走到了一排排普通的民房区域。那一个个房子非常普通,没有院子,几乎就是一个小方格子,十分整齐的一列一列排列下来。那整个房子几乎都只有三四十平米,不用进去,她都能大概知道里边是个什么情况。、 三十多平米,几乎只能放下床和桌子,然后在有一些走动的地方,不会在有多余的家具,更别提小院子了。 而最奇怪的是,房子上边的墙壁上还写下了编号。 粗略看上去就如同一个一个的棺材一样,方方正正的,看上去瘆人的很。 这样的情景自然与村民们脑中设想的大相径庭,他们在看到这一排排房子的时候,整个都愣住了。一下就炸了锅,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房子也太小了,这比村子里阿毛的家还小呢,连院子也没有…” “可不是,这一排排的地方就连个人影都没有,奇怪的很,这地方怎么…” “这里还没村子里好呢,一大片地方连个人声都没有,那些走在路上的人脸色怎么都那么奇怪…” 一个穿着麻布衣衫的妇女跟她们擦肩走了过去。而那麻布衣衫的妇女脸上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活气,脸上也没任何表情。 那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的表情让他们都纷纷讨论了起来,甚至已经开始有青壮年提出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许是这话被使者听到了。 他在听到他们说的话死后,不屑的笑了笑,而后看着他们道:“到了这里,就都是教徒,承天教的规矩我想你们事先应该都知道…” 他的话顿了顿,那眼神里带着几丝威胁。 他这话一出,村民瞬间安静了下来。 承天教使者事先便在村子里说过,一旦被带回去之后便不得退出教会,一旦退出后果自负。 可当时大家可都被他明面上说的不愁吃穿,并且还能延年益寿的条件给吸引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说的这一句话。 注意到的,只有简林安。 可简林安本来就不是来享受的,而是来查案的。所以她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村民们看着那个使者眼底的威胁神色,也不在敢说什么退出教会的话,脸上也多了几丝畏惧神色。 使者看着他们老实下来后,满意了几分,嗯了一声,淡淡开口:“只要你们信奉承天教,教会也不会亏待你们,这里只是你们暂时的住所而已,教会的房屋正在修建,只要你们为教会做出了贡献,你们便能住上好房子!” 那个使者在打了他们一棍子之后,又给了一个甜枣,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原本那慌乱的心底又平复了几分。 村民们听了之后,原本心底的慌乱感觉也瞬间消失了。 他们都纷纷点了点头,开口:“使者放心吧,我们知道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承天教最忠实的教徒…” ……、 他们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表忠心。 而简林安却只是淡淡的垂着头,附和了几句。 使者见说的也差不多了之后,便挥了挥手开口:“带着他们一个一个入住,登记,下午大祭司可还安排了事呢,动作都快些,别耽误了大祭司的事,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这个小队长转过了身子,对着后边的人开口。 后边的人听了之后也都纷纷点头,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 把他们排好了编号,而每个编号的人入住相应编号的屋子,一间屋子只能住一个人。 就连七七和罗生原本想跟着简林安一起住,可是却不得不也自己登记了一份,分了一间屋子。 不过好在那群人还是有照顾的,看在七七和罗生年纪小的情况下,把他们一群人都分在了相邻的编号,所以他们的房间也都是相邻的,连成了一排。 简林安在分好编号后,便走到了相应编号的屋子下住了下来。 房间内的摆设非常普通,就跟她设想的没什么两样。 一个普通的房间,一个桌子,桌子上只是非常普通的摆着饭菜与吃食。 而且那盘子里摆着的还大多只是一些冷的发硬的馒头。 简林安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那随意摊开的床单,和那看上去似乎非常旧的被套,眼神微微眯了眯。 她捏起那被套凑到鼻子便闻了闻,那被套上泛着一股子霉味,甚至——还有着酸腐的气味。 她猛的一掀开被子,一眼就看到了那被子底下的被单上边那不起眼的血迹。 星星点点的在暗红色的被单中并不起眼。可是简林安却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上边的星点血迹。 她的眼神一下就锐利了起来,看向了那上边的枕头。 枕头是十分普通的枕头,老的发灰的枕巾,看上去便让人没了睡上去的欲望。而简林安在凑近了看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上边枕头上的那几根发丝。 她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唇边勾起了一丝冷笑。 这是被人睡过的。 这间屋子包括这个地方,都是被人用过的。而且看着这个被单上的血迹,这人应该才离开不久。 所以说,这个编号的用处便是方便他们叫号,他们根本不在乎这房子里的是谁,他们的名字以后便用那个编号来代替。 在去为他们试药的时候,也非常方便。 就跟这里一空便空了一排屋子一样。 这里的一排屋子里的人一定是到了某个时辰,然后便被他们拿去做了某种不知名的事,而这事,很可能便是试药。 简林安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可她一刚走出去,就看到韩穆霖,罗坤,谷连雅,谷连霜,甚至是叶澜依他们的身影。 他们的脸色都不算太好,甚至罗坤还脸色十分古怪的开口:“这地小爷没法睡……” “一看就是住过人死过人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罗坤一贯爱干净,虽然也因为跟着查案而受过一些苦,可这一次却不一样。 就连七七和罗生脸上的神色都不自然了起来。 简林安看着他们的神色,眼眸深了深,淡淡开口:“看来这个承天教的编号怕是有问题的,这一连串的编号恐怕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找人罢了,那被褥子上的鲜血看上去应该是才滴不久的,虽然已经完全印入了布里边,但是并没有褪色…” 她的话顿了顿,看着旁边的罗坤开口:“算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将就一下吧,包袱里的被褥也不太多,你们拿去分一下…” 谷连霜拿包袱的手顿了顿,眼神里有几分闪烁的开口:“公子,你不要么?” 简林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开口:“我没事…” 她的话音落毕后,便走进了内室,开始等待着承天教的后续指令。 把她们带到这边来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的,现在承天教这群人根本不能确定她们到底是不是承天教信徒,所以定然还会经过一阵的观察期。 简林安的眸光冷了冷,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果不其然,她们刚休息了几个时辰,就听见外边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让简林安一下就惊醒了。 她的眼睛一下就睁开来,身体一下就警醒了起来。 外边的动静很大,让简林安的注意力一下就吸引了过去,她的眼眸眯了眯,整理一下身上的褶子之后,便走了出去。 外边的人穿着大红色的袍子,脸上带着几丝不耐烦,他们的额头上有火焰的痕迹。 “都过来都过来,别磨磨唧唧的…” 外边的人走到了她们的屋子旁边。 简安林想到这件事主要还是和嘉王有关,并且京城中的利益错综复杂,嘉王与多方都有牵扯并且那些人都非富即贵,但是为何在嘉王经过的那么多村县中选择了乾安村而不是别的地方?还是乾安村这里有什么令人特别注意的事情让幕后黑手也能通过瘟疫这件事一起毁了乾安村和那个隐藏的秘密呢? 种种猜测混杂在一起让简安林有些理不清头绪,他们决定一起去老木匠当初发现木箱子的地方看一看,然而简安林检查一圈只在这周围发现了几只惨死的老鼠,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回去之后七七说村子里来了一些奇怪的人,简安林也与他们一行四个打了照面,几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江湖上走动的人,并且一眼就看出了简安林他们的特别身份。 他们自己介绍说是前去汴京采购的商人,简安林发现这三男一女各有特色并且很明显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很长时间,因为他们的相处虽然看起来很自然,但是细节的地方他们都不了解众人的习惯,比如说吃饭的时候那个叫李三的嗓门很大,叫老胡的就表现的非常不习惯,而那个领头叫做路安文看起来就习以为常,加上他们的警惕心非常强,对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保护非常,简安林还注意到每每商人总会注意的禁忌他们却没有,比如说老鬼就经常说死等各种禁忌的字眼,而李三则对他们身上佩戴的玉佩扳指之类的很感兴趣并且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对他们所要进城购买的布匹之类的说法就比较含糊。更何况他们四个人不仅不像别人一样绕路而行,反而在村子中逗留许久,似乎在寻找一些什么东西。 简安林一直留意他们,这几日每天半夜都能听到村子周围有什么爆炸的声音,但是众人都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简安林直觉想着和那群人脱不了关系并且在晚上的时候埋伏在他们的房间周围,果然夜深人静四人偷溜出去,穿过村子和一片树林在那里用火焰开始炸洞,简安林在看到他们的家伙什之后就知道他们是一群土夫人,也就是俗称的盗墓人,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找到了乾安村。后来简安林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嘉王和乾安村村民的瘟疫都和这个墓葬有关系,或许这就是那个黑手想要隐藏的秘密。 但是这毕竟只是猜测,简安林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看到路安文四人终于找到了墓穴正确的方位并且炸开了一个洞口溜了进去,简安林他们在确定保持了安全距离之后也跟着进去,他们一路到了洞下,发现是一个非常大的墓室,里面的道路分了许多,而刚才下来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简安林仔细看地上的浮土,发现他们从南侧小门进去,遂跟着过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条被射满箭的走廊,简安林扔了一块石头过去果然有箭纷纷落下,他们送了一口气走进里面。 之后他们经过了一扇铜门,但是却找不到机关在那里,简安林四处检查了一番觉得门上的两个铜狮很值得注意,但是按了下去才发现那铜狮纹丝不动,后来穆霖看了之后把手伸进铜狮的嘴里,果然摸到了机关,只是差点被咬下来的铜狮夹碎了胳膊。 他们过了这扇门又进了一条走廊,这周围都是模样证明的石雕人,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这个似乎是唐代的雕刻手法,就在她仔细研究的时候,七七忽然大喊一声说石人活了过来,众人都以为她眼花所以接着向前走,忽然遇到了那一伙盗墓贼架着老胡飞快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们之后也很诧异,但是只顾得上跑,简安林注意到老胡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奔跑的石像,正是简安林他们身边的这种,果然这个时候石像纷纷动了起来。 简安林他们也只得逃亡起来,因为移动的石像力大无穷,几个人根本没法抗拒。他们走到了分岔口的时候因为被追乱了,所以一半左转一半右转,简安林穆霖谷连雅和路安文,秋娘等左转,罗坤,七七和谷连霜右转,等他们意识到自己转错头的时候却再也不能回去了。(暗线:选择不同的路线可以暗示以后与主角的关系)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房间藏了进去,而追踪的石人都离开了,简安林他们开始询问路安文为什么在这里,路安文这才承认了自己土夫子的身份,他们得知这里有一个唐朝王室的墓群,所以前来寻找,却没想到还没有多远就见到石像活了,而老胡也受了重伤。他们被迫撤离遇到了简安林等人。 老胡伤势有些严重,简安林用银针封锁住他的穴道止血,并且给他吃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老鬼这才好了一些。简安林在墓室中查看起来,发现墓室中只有两口棺材,只是棺材制造显得非常粗糙,上面用的漆制都是给唐代三品以上的官员使用的。路安文他们想开棺,穆霖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几人气氛僵硬,多亏了李三在其中周旋,简安林同意了他们开棺。 路安文和李三合力打开棺材,发现棺材中除了一具尸骨什么也没有,只是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官服,而是百姓的布衣,简安林不解,在掀开了第二个棺材之后发现还是这样。李三大喊倒霉什么都没有捞到,简安林却觉得非常蹊跷,拥有这么大的模样并且敢用高棺下葬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平民。她无意中看到了秋娘,发现秋娘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诧异,让她心底有些疑惑。(伏笔:秋娘的表现) 几个人在感觉到石人走之后才准备从房间里出去,秋娘却不小心碰到了棺木边上的机关,于是两边的墙开始向中间合拢,他们准备开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打不开,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穆霖和路安文撞来了门,刚巧卡住了那一面墙这才让几人顺利逃了出去。 简安林不放心七七他们要去寻,但墓室中的道路错综复杂又有许多机关,穆霖也建议先出去之后再做决定,遂他们只有准备先离开。简安林在墓室外面焦急等待,终于遇到了罗坤一行人上来,他们说在墓室中遇到了机关,罗坤为了保护七七不小心被射伤了,七七很担心怕上面会有毒药,简安林查看之后发现上面果然有淬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药也不敢贸然给他解毒,只得托着希望叶芷澜赶快过来。 路安文和简安林开诚布公地谈话,他们听说这里有唐朝皇室的墓葬,而秋娘那里在早年得到了一张地图正是关于这片墓葬的,遂几人合伙准备发一笔横财,简安林想要看看那张图纸,在看完之后她发现图纸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但是总感觉哪里非常不对劲。(图纸的怪异,图纸虽然破旧但是上面的笔绘都是宋代近几年才出产的墨汁) 路安文他们还准备下墓,简安林对这个墓葬也有了兴趣,不仅是因为墓葬本身,更因为说不定嘉王和乾安村的病症就与这个墓葬脱不了干系。他们回去又准备了一番,在准备下墓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伙人,他们也说自己是土夫子,但是对比路安文等人看起来却非常干练,像是训练有素。老胡,李三是很不乐意和外人分享这次财富的,但是墓中危险重重,合伙探墓说不定能够减少危险,所以他们约定了一起去,其中有一个叫秦箫的简安林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同。 于是在众人都准备好了之后三伙人又开始上路了,他一起走过了箭羽阵,机关墙等地方,秦箫那一伙人并不像是专业的土夫子,但是他们的武功高强,比之穆霖也不逞多让,很快又到了石人阵,路安文说他们上次只是从石人阵中间踏了出去那些石人就忽然活了,简安林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观察了地板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中间的缝隙间隔比较大,简安林尝试用脚尖卡到缝隙里过路,那些石人并没有活动,众人都开始过去。 半路的时候简安林注意到缝隙开始变小,有人踩中了不知什么机关,中间的石板路裂成了两半,他们中间有一波人掉了下去,简安林也差点掉下去,还是穆霖伸手拽住了她,后来两个地方逐渐合上,很快穆霖就会被夹住,而简安林则会掉下去,就在众人自顾不暇的时候秦箫忽然伸手拽了一把简安林,她成功上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家一听说是神药的时候,都纷纷的激动了起来,举着手一个一个非常踊跃的说要去试药。 简林安看着他们的模样,刚想走过去一步也报名的时候,却被旁边的叶澜依拉住了。 “我去,如果药汁危险的话,我还能自保…” 叶澜依的脸上满是郑重,那眸中的神色让简林安有些微怔。 简林安知道叶澜依是担心她的安全,看着她那张薄凉的脸,和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简林安却心中一暖。 她淡淡开口:“没事,放心,这一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她并没有因此放弃的打算,这次的所谓神药和圣女,是她一个探查的极好机会,她们也能弄清楚这个神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有些什么成分。 叶澜依看着简林安已经下了决心后,也就不再劝她了,而是回过去屋子内拿了一些她调制的药放在了身上后,才站在了简林安的旁边。 简林安看着后边欲言又止的七七与罗生开口道:“你们两个就别去了,好好呆在这…” 七七与罗生还太小了,她自然舍不得她们去冒这样的险。 七七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担忧的开口:“可是我想和公子在一起,这个药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公子如果吃坏了怎么办…” 罗生撇了一眼七七,张了张口,抿唇开口:“七七你还是别去了,你去了也是添乱…” 七七一听,顿时不满的开口:“谁添乱了,我怎么就添乱了…” 两人没说两句又吵闹了起来,而旁边的韩穆霖扫了她们一眼,淡淡开口:“我和你一块去,在加上叶澜依,其他人就先呆在这里吧,去的太多反而不好…” 去的人太多了,目标太大,不可能都躲过他们的所谓神药,这神药自然是不能喝的,一喝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后果,这谁说的清楚。 可若是只有简林安一人的话,她是有自信躲过去的,可如今有韩穆霖和叶澜依三人,她们的目标大了,所以难度也大了些。 简林安看着旁边谷连霜和谷连雅还想说什么的模样,有些好笑的制止了她们,开口道:“你们就别去了,去的太多反而不好,你们就呆在这多注意着些…” 她们见到简林安如此肯定,也只好欣然应允。 简林安,韩穆霖和叶澜依站在了人群的后边,报了名去参加这一次所谓的试神药的名额。 承天教的人将她们带了进去,带到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大屋子外边。青砖白墙的大屋子里看上去却让人感觉到分外的阴森,就似乎只是站在那,都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气从里边直直的散发出来,笼罩了她们的全身。 门口的守卫身上也穿着大红色的衣袍,那衣袍的与袖口处也只有一条火焰纹路,证明他们的等级并不高,而他们的额头上也都刺着火红色火焰的标志,看到她们的身影时,目不斜视,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们一般。 这样的诡异场景,让旁边的人一下就站在中间怔住了。 守门的人一看到那最前边的人拿着的令牌时,才转过身子放形,全程无一句话,那脸就跟不会笑一般,让村民们原本期待的眸光也降落了下来。 他们被纷纷的带进了屋子里。 那屋子里光线非常昏暗,一整个大屋子只有寥寥的一个通风口,整个屋子里还泛着一股怪异的药味,这让简林安的心思一下沉了下来。 这个屋子里非常阴凉,那种寒风几乎凉入骨髓,那阴风阵阵的感觉就让她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阴气? 简林安有些无奈,可眸光里却没有丝毫的惧怕,而是跟在众人的后边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头。 这个房间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甚至阴暗的连窗户都没有,并不透气,这样的情况也让简林安的心情一下就凝重了起来,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意味。 连个通风的地方都没有,只要一关门,这里就会跟与世隔绝一般,而特别诡异的是,那一扇门并不是普通的木门。 而那关门的地方也非常异常,那关门的地方的门槛设置的非常高,而且那门是从外边关上的,那门的材质也特别不一样,一关上门之后,便关的严严实实的,连一丝细缝都没有,紧紧的贴着那个门槛。 这如果门关上来了,最多只能透出一点点空气,如果呆的人多了,可怜连空气都不够,从这一幕幕基本能让她非常肯定,这一次的试药,一定没什么好事。 简林安的眼神一下沉了下来,死死的咬着牙,低着头看着那群穿着红色衣袍的承天教之人时,看着他们眼底的冰冷眸光,眼神眯了起来。 “你们先在这等着,神药马上就好…” 他们站在外边,把守着门口,说完这句后便不在开口,而里边的村民们却丝毫没发现什么不对,却还是非常兴奋的开始互相讨论了起来。 “吃完神药后,听说还包治百病哩…”旁边的人眼神放着光,心底满是期盼。 “可不是么,人家都说了,是圣女炼制的神药,你没看见他们承天教的人么,一个个高大壮的,难道还会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成…” “不管怎么说,如此多的人信奉承天教,他们应当还是不会还我们的,不然能有这么多人进教吗?” “倒是很有道理啊,我们真是幸运…” 简林安垂着眼看着他们脸上的希冀表情,只能咬着牙,背着身子闷闷的站在墙角。她的心底就如同被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她几乎都能知道这一群人的结局是什么。 这里的坏境,这里的一切都几乎非常明确的告诉她们,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绝对是对生命有危险的。 外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让简林安的眉心一下就皱了起来,心沉了下去。 “药来了,这里边就是这一批试药的吗?” 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丝寒冷。 “是的大人…”门口的守卫十分恭敬的点头。 “让他们喝下去…” 说完这句后,那个女人便离开了。 而后边的那群人拖着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上是一个一个的瓷碗,瓷碗里装着一个黑糊糊而粘稠的东西,看上去非常恶心而让人反胃。只是稍微一闻,便能闻出来这气味非常怪异,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药汁。 简林安站在墙角,整个人都掩埋在了阴暗处。 “赶快喝了!别磨蹭,过了药效可就不好了!” 那群人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指着他们开口,而他们守在门口紧紧的盯着他们,监督着他们。 叶澜依的眼神里浮现了一丝冰凉,她朝着简林安张了张口,口型吐露出几个字。 “这药有问题,别喝” 简林安见到之后,点了点头。 这药当然是有问题的,而她们因为站在角落里,并不起眼,因而她们只是跟着大伙仰着头,然后用袖子遮着碗,把碗里的药汁全都洒在了地上。 光线昏暗,他们并没注意到,因而看着他们都仰头喝下去了之后,他们便赶忙的离开了,忙不迭的把外面的门都直接给上了锁。 简安林看到一些颜色艳丽的虫子从死者口中爬出来,估计是汤药里面有蛊虫,而另外一些人则开始变得身强力壮面目青紫,简安林知道躲不过,遂用银针扎住了自己和穆霖的穴道装死,两人逃过一劫,负责关押尸体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只是把尸体扔到一个大坑中就离开了,这里都是尸体和白骨,简安林推测他们都是被承天教做实验之后害死的人。 简安林意识到承天教的丧心病狂,但是她和穆霖已经不能再回去了,而且简安林在施针之后身体更弱,于是穆霖让简安林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去承天教中查探情况,穆霖准备去圣女依兰那里找出事情根源,却没想到这里的蛊人观感灵敏差点被抓,还是叶芷澜的突然出现并且把穆霖藏起来才保住了穆霖的性命,原来叶芷澜被分配来伺候依兰,叶芷澜许诺帮助穆霖来找到依兰炼制蛊人的关键,因为危险所以她让穆霖赶快离开,遂穆霖去找简安林。 叶芷澜在为依兰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首饰上有吐蕃角厮罗的标志,遂把角厮罗与承天教想成了是一伙的,并且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简安林,然而有一男子来找依兰,叶芷澜一看来人差点露出马脚,原来来人正是叶芷澜的青梅竹马伊枫,而伊枫虽然与常人无异,却不认识叶芷澜并且对依兰唯命是从,显然也是受了控制,叶芷澜见依兰对伊枫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上伊枫,心中更是难过,遂打定主意要治好伊枫。 这边简安林在得知了角厮罗的事情之后觉得跟不应该,因为角厮罗的董戬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臣服于大宋,她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让叶芷澜多多注意这个情况,穆霖把他和简安林安身的小山洞告诉了叶芷澜,并且让叶芷澜转达给了七七等人,叶芷澜一心想着让伊枫想起原来的事情,遂约伊枫出来相见,并且暗中给伊枫提点希望他能够记得原来的事情,而伊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兰注意到伊枫身上留下了叶芷澜的发丝和味道,心中跟不快活,要拿叶芷澜炼蛊,叶芷澜堪堪用迷药和银针制服了那些侍从准备逃离,却不想被伊枫打成重伤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倒下的人也终于越来越多,这让旁边的村民彻底慌乱了。起初倒下一个两个他们还能骗自己说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 可这么多人接二连三的倒下,难道还要骗自己说是副作用吗?而且那些从他们嘴里爬出来的五光十色的虫子让那些女人都忍不住的尖叫了出声。 只是一个瞬间,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改变了,原本她们从期盼着神药的到来,到如今的惊恐,心底经过了巨大的转变。 “救命啊…!放我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 他们都纷纷的拍打起了门,胆小的女人已经开始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满是惊慌的求着救。 可偏偏无论她们怎么拍打着大门,大门却依旧是关闭着,没有丝毫从外边打开的意思。 简林安他们并没有喝这药,那药看上去粘粘稠稠的,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药,而那药汁的颜色也非常恶心,深绿色的药汁。他们只是被这个所谓神药的名头给迷了眼,给洗了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自然也就没想过这药其实并不是什么好药。 里边渐渐也出现了变异的人。 他们的面目开始变得青紫,而那原本瘦弱甚至骨小的人身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鼓了起来,而他们的肌肉也渐渐变得流畅而强大,他们的眼睛里的神采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他们的模样也终于和那些她之前见到过的蛊人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果然,她们之前猜测的果然没有错。 这承天教的人的确是抓取自己的信徒制成蛊人,然后骗他们说只要喝了神药便能飞升成仙,甚至给她们营造一个美好的憧憬,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蛊人。 这样卑鄙的行为,却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被揭发出来,想来他们应该还有什么控制蛊人的手段,这一点让简林安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从内心的感觉到这次事件并不简单。 承天教是个老教派,如果之前有什么问题,朝廷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所以证明这个承天教恐怕就是近两年才开始起了这样的心思。至于是何等的心思他们如今并不清楚,可朝廷里定然是有人帮他们遮掩消息的。 这样的教派,把人制造成蛊人,用歪门邪道的教派如果被陛下知道了,那是一定会被处理的,不会有丝毫情面可讲。 陛下对这种东西一贯就不能容忍。 房间里的人都逐渐变异了,倒地的扑通声音也越来越多,而死亡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简林安看着那一群原本刚刚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却都倒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她心里的那种无力感,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差不多了,承天教的人应该要进来了…”韩穆霖的眼睛眯了眯,小声的跟简林安开口。 旁边的叶澜依也点了点头,听着外边传来的响动声音,径直的把药给吃了下去,丝毫不墨迹。 简林安和韩穆霖忍着不适,在脸上抹了许多的血迹,给旁边的叶澜依也抹了不少后,也把药给吃了下去,药效发作后,她们便软软的倒在了人堆之中。 在她们倒下后不久,外边的门被打开了。 红色的袍子出现在门口,伴随着那一声声的小声讨论声。 “这一批成功率不错啊,比咱们想像中的高一点…”一个穿着红袍子的男人看着里边那些张牙舞爪面目青紫失去了自己意识的人开口。 “是啊是啊,之前一批也就成功不到十个,这一次竟有十多个…”旁边另一人惊讶的跟着开口。 “行了行了,赶紧把这些躺在地上的给我清理一下…” …… 等简林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躺在一个大坑之中,而这旁边传来了尸体的腐臭味,那臭气熏天的味道让简林安都有些忍受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脑袋,抬起了头,扫了一眼旁边的情况后,便又小心翼翼的扒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承天教专门抛尸的地方,她的附近都是尸骨,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各种臭味酸味都聚集在一起,让简林安都险些没吐出来。 不管她再怎么强大,可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 简安林意识到承天教的丧心病狂,但是她和穆霖已经不能再回去了,而且简安林在施针之后身体更弱,于是穆霖让简安林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则去承天教中查探情况,穆霖准备去圣女依兰那里找出事情根源,却没想到这里的蛊人观感灵敏差点被抓,还是叶芷澜的突然出现并且把穆霖藏起来才保住了穆霖的性命,原来叶芷澜被分配来伺候依兰,叶芷澜许诺帮助穆霖来找到依兰炼制蛊人的关键,因为危险所以她让穆霖赶快离开,遂穆霖去找简安林。 叶芷澜在为依兰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首饰上有吐蕃角厮罗的标志,遂把角厮罗与承天教想成了是一伙的,并且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简安林,然而有一男子来找依兰,叶芷澜一看来人差点露出马脚,原来来人正是叶芷澜的青梅竹马伊枫,而伊枫虽然与常人无异,却不认识叶芷澜并且对依兰唯命是从,显然也是受了控制,叶芷澜见依兰对伊枫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上伊枫,心中更是难过,遂打定主意要治好伊枫。 这边简安林在得知了角厮罗的事情之后觉得跟不应该,因为角厮罗的董戬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臣服于大宋,她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让叶芷澜多多注意这个情况,穆霖把他和简安林安身的小山洞告诉了叶芷澜,并且让叶芷澜转达给了七七等人,叶芷澜一心想着让伊枫想起原来的事情,遂约伊枫出来相见,并且暗中给伊枫提点希望他能够记得原来的事情,而伊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兰注意到伊枫身上留下了叶芷澜的发丝和味道,心中跟不快活,要拿叶芷澜炼蛊,叶芷澜堪堪用迷药和银针制服了那些侍从准备逃离,却不想被伊枫打成重伤,叶芷澜伤心欲绝,被同样派来服侍依兰的谷家两姐妹所救,然而三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了,还是穆霖赶来救了几人一命,并带着他们躲入了深山之中,而简安林和七七等人也都在,原来谷家姐妹在来救叶芷澜的时候让七七先离开去找罗开,并在找到罗开之后去和简安林会和并且让穆霖来救援三人,七七和罗开的身份没有暴露,加上罗开有武功傍身,两人没有遇到危险就找到了简安林,这才能让众人顺利逃离。 叶芷澜受了重伤,好在她自己有神药保命,但是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要赶快离开,众人在赶路的时候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穆霖把那人揪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有火焰标志,但是细看之下与别人的似乎不同,而且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并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穆霖质问少年为何在这时出现,少年却只是说后面有追兵要追上来了,果然那后面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众人只得抓紧逃命,而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简安林觉得承天教的人似乎来的太快了,在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再次询问少年的身份,少年说自己叫阿琉咖是承天教的教主,众人刚开始不信,后来阿琉咖出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吊牌才让众人相信,但是阿琉咖的样貌太有欺骗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邪教教主。 阿琉咖说自己被一伙人抓走,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之后就见到了简安林他们,阿琉咖选择跟着他们走希望不被那帮劫匪找到,却让穆霖发现了。当简安林问阿琉咖为什么跟着他们走,而他们头上的承天教的标志已经擦掉了,如果他们也是坏人那阿琉咖一样会有危险,阿琉咖却笑着说直觉能感觉到他们是好人,而且在听到自己是承天教的教主也没有动歪心思,他看人一向很准。 众人都不知道该把阿琉咖怎么办,有主张把他送到承天教做交换的,还有要把他带到宋军的,众口不一,简安林却先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阿琉咖说出是西都羌族的人,因为他们的人会经常来拜访大祭司并送来许多东西,西都羌族立刻引来了简安林的警觉,她只知道西都羌族是由格尔木领导的一个吐蕃部族,却不知道竟然暗中与承天教有所交易,并且阿琉咖告诉简安林,圣女依兰也经常把炼制好的蛊人交给羌族部落的使者带走,只是缪斯很少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再多他就不知道了。从谈话中简安林能推测出羌族与承天教早有合作,甚至可能承天教就是在羌族的资助下才壮大起来的,但是角厮罗的东西出现在承天教又让简安林对角厮罗也产生了怀疑,但是角厮罗的董戬与羌族的格尔木水火不容,简安林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第一百五十六章 简林安看了看旁边那茂密的树木,看了她们一眼,无奈的开口:“你们把我放旁边的树上吧…” 简林安撇了一眼旁边的那几颗茂密的树木,选了一颗枝叶最茂密的,让韩穆霖把她给放了上去。 因为她体格瘦小,因此躲在这大树枝桠当中倒的确是被那颗树木的枝叶给全然挡住了,就算是走近了看都几乎看不到。 这也让韩穆霖放心了几分。他看着树上的简林安,抿了抿唇,那双凤眸里闪过几丝认真的开口:“呆在上边别下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他那笃定的话语让简林安原本那有些不安的眼神也放心了些,她的眼神里浮现了几丝清浅的笑意,淡淡开口道:“我没事,你们去吧…” 他的话说完后,便和旁边的叶澜依又重新的朝着承天教的城里而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简林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有些担忧了起来。承天教的圣女制药的地方,不用想都能知道那地方一定是把守的非常森严。 如果一个不小心非常容易被发现。 承天教的那群蛊人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的力气非常大,人数也多。越想越让简林安担心。可她抬起头想寻找韩穆霖他们的身影时,他们的身影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简林安垂下了眼,靠在了树干的吱呀上,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便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韩穆霖和叶澜依十分顺利的就找到了地方。 穆霖准备去圣女依兰那里找出事情根源,却没想到这里的蛊人观感灵敏差点被抓,还是叶芷澜的突然出现并且把穆霖藏起来才保住了穆霖的性命,原来叶芷澜被分配来伺候依兰,叶芷澜许诺帮助穆霖来找到依兰炼制蛊人的关键,因为危险所以她让穆霖赶快离开,遂穆霖去找简安林。 叶芷澜在为依兰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首饰上有吐蕃角厮罗的标志,遂把角厮罗与承天教想成了是一伙的,并且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简安林,然而有一男子来找依兰,叶芷澜一看来人差点露出马脚,原来来人正是叶芷澜的青梅竹马伊枫,而伊枫虽然与常人无异,却不认识叶芷澜并且对依兰唯命是从,显然也是受了控制,叶芷澜见依兰对伊枫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上伊枫,心中更是难过,遂打定主意要治好伊枫。 这边简安林在得知了角厮罗的事情之后觉得跟不应该,因为角厮罗的董戬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臣服于大宋,她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让叶芷澜多多注意这个情况,穆霖把他和简安林安身的小山洞告诉了叶芷澜,并且让叶芷澜转达给了七七等人,叶芷澜一心想着让伊枫想起原来的事情,遂约伊枫出来相见,并且暗中给伊枫提点希望他能够记得原来的事情,而伊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兰注意到伊枫身上留下了叶芷澜的发丝和味道,心中跟不快活,要拿叶芷澜炼蛊,叶芷澜堪堪用迷药和银针制服了那些侍从准备逃离,却不想被伊枫打成重伤,叶芷澜伤心欲绝,被同样派来服侍依兰的谷家两姐妹所救,然而三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了,还是穆霖赶来救了几人一命,并带着他们躲入了深山之中,而简安林和七七等人也都在,原来谷家姐妹在来救叶芷澜的时候让七七先离开去找罗开,并在找到罗开之后去和简安林会和并且让穆霖来救援三人,七七和罗开的身份没有暴露,加上罗开有武功傍身,两人没有遇到危险就找到了简安林,这才能让众人顺利逃离。 叶芷澜受了重伤,好在她自己有神药保命,但是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要赶快离开,众人在赶路的时候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穆霖把那人揪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有火焰标志,但是细看之下与别人的似乎不同,而且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并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穆霖质问少年为何在这时出现,少年却只是说后面有追兵要追上来了,果然那后面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众人只得抓紧逃命,而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简安林觉得承天教的人似乎来的太快了,在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再次询问少年的身份,少年说自己叫阿琉咖是承天教的教主,众人刚开始不信,后来阿琉咖出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吊牌才让众人相信,但是阿琉咖的样貌太有欺骗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邪教教主。 阿琉咖说自己被一伙人抓走,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之后就见到了简安林他们,阿琉咖选择跟着他们走希望不被那帮劫匪找到,却让穆霖发现了。当简安林问阿琉咖为什么跟着他们走,而他们头上的承天教的标志已经擦掉了,如果他们也是坏人那阿琉咖一样会有危险,阿琉咖却笑着说直觉能感觉到他们是好人,而且在听到自己是承天教的教主也没有动歪心思,他看人一向很准。(阿琉咖出现并显出他的单纯,被缪斯保护的很好,为下文埋下伏笔) 众人都不知道该把阿琉咖怎么办,有主张把他送到承天教做交换的,还有要把他带到宋军的,众口不一,简安林却先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阿琉咖说出是西都羌族的人,因为他们的人会经常来拜访大祭司并送来许多东西,西都羌族立刻引来了简安林的警觉,她只知道西都羌族是由格尔木领导的一个吐蕃部族,却不知道竟然暗中与承天教有所交易,并且阿琉咖告诉简安林,圣女依兰也经常把炼制好的蛊人交给羌族部落的使者带走,只是缪斯很少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再多他就不知道了。从谈话中简安林能推测出羌族与承天教早有合作,甚至可能承天教就是在羌族的资助下才壮大起来的,但是角厮罗的东西出现在承天教又让简安林对角厮罗也产生了怀疑,但是角厮罗的董戬与羌族的格尔木水火不容,简安林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伏笔:羌族与承天教的合作,以及角厮罗的参与) 简安林准备带着阿琉咖回承天教一趟查清楚事情真相,而阿琉咖也不知道简安林他们其实是想摧毁承天教,并且相信了他们只是迷路的中原商人的说辞,甚至还要在回到承天教的时候给他们补偿,而这个时候承天教已经因为阿琉咖的失踪完全乱套,在承天教里留下的羌族打扮的士兵和证物都让缪斯以为是羌族背叛了联盟带走了阿琉咖,遂与羌族关系岌岌可危并大肆寻找阿琉咖,简安林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羌族的人并且发生了争执,然而简安林发现他们却都在衣服上配备一个弯月刀,这是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会这样做的。(小线索)简安林他们在杀死了那些士兵之后检查了他们的东西,并且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现了都发现了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有的羊骨雕刻,加上在承天教中发现的角厮罗的东西,遂简安林猜测是角厮罗的人冒充西都羌族截走了阿琉咖,目的是为了让承天教和羌族反目成仇。(简安林只知道角厮罗与承天教合作,却没想到角厮罗内部也出现了矛盾) 就在他们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承天教的护法阿流莎带领着一些蛊人士兵找了过来要带走阿琉咖,简安林等人与蛊人厮杀起来,而阿琉咖却劝说不动自己的姐姐,叶芷澜已经找到了控制蛊人的方法,她让人打碎蛊人身上的铃铛并且在蛊人的头顶插入竹筒,那些蛊虫就顺着竹筒爬了出来,见到太阳之后就消散不见了,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蛊人身上的铃铛来驱动蛊虫的。见蛊人侍卫都快死亡,阿流莎准备先带走阿琉咖,被前来寻找阿琉咖的角厮罗士兵堵住了去路,就在阿流莎发放出集合信号的时候角厮罗士兵已经抓到了阿琉咖,阿流莎拼命才勉强救回他,为了让弟弟脱离危险,阿流莎让弟弟服下假死的生死蛊,并在角厮罗的士兵追过来的时候假装弟弟已经死亡,由她做人质与士兵们离开,暗中准备找机会逃离,士兵在确定了阿琉咖的死亡之后思考后同意了。 阿流莎走后简安林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发现了假死的阿琉咖,在他们准备去找角厮罗士兵离开后阿琉咖突然醒来,并且被接回了教中,阿琉咖让缪斯派人去救阿流莎,却遭到了反对,并且被密切看管起来,阿琉咖假装不舒服遣散守卫兵,并且趁着夜色一路躲藏逃跑 准备救回姐姐。简安林跟随者角厮罗士兵的脚步一路行走来到了村镇上,士兵伪装成普通人在这里歇脚,简安林等人也追踪了上来,却没想到见到不了多久就听到了客栈有死人的事情,查看之下才发现死的正式那些角厮罗的士兵,但是阿流莎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边简安林在得知了角厮罗的事情之后觉得跟不应该,因为角厮罗的董戬将军一直都是忠心臣服于大宋,她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让叶芷澜多多注意这个情况,穆霖把他和简安林安身的小山洞告诉了叶芷澜,并且让叶芷澜转达给了七七等人,叶芷澜一心想着让伊枫想起原来的事情,遂约伊枫出来相见,并且暗中给伊枫提点希望他能够记得原来的事情,而伊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兰注意到伊枫身上留下了叶芷澜的发丝和味道,心中跟不快活,要拿叶芷澜炼蛊,叶芷澜堪堪用迷药和银针制服了那些侍从准备逃离,却不想被伊枫打成重伤,叶芷澜伤心欲绝,被同样派来服侍依兰的谷家两姐妹所救,然而三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了,还是穆霖赶来救了几人一命,并带着他们躲入了深山之中,而简安林和七七等人也都在,原来谷家姐妹在来救叶芷澜的时候让七七先离开去找罗开,并在找到罗开之后去和简安林会和并且让穆霖来救援三人,七七和罗开的身份没有暴露,加上罗开有武功傍身,两人没有遇到危险就找到了简安林,这才能让众人顺利逃离。 叶芷澜受了重伤,好在她自己有神药保命,但是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要赶快离开,众人在赶路的时候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穆霖把那人揪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有火焰标志,但是细看之下与别人的似乎不同,而且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并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穆霖质问少年为何在这时出现,少年却只是说后面有追兵要追上来了,果然那后面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众人只得抓紧逃命,而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简安林觉得承天教的人似乎来的太快了,在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再次询问少年的身份,少年说自己叫阿琉咖是承天教的教主,众人刚开始不信,后来阿琉咖出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吊牌才让众人相信,但是阿琉咖的样貌太有欺骗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邪教教主。 阿琉咖说自己被一伙人抓走,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之后就见到了简安林他们,阿琉咖选择跟着他们走希望不被那帮劫匪找到,却让穆霖发现了。当简安林问阿琉咖为什么跟着他们走,而他们头上的承天教的标志已经擦掉了,如果他们也是坏人那阿琉咖一样会有危险,阿琉咖却笑着说直觉能感觉到他们是好人,而且在听到自己是承天教的教主也没有动歪心思,他看人一向很准。 众人都不知道该把阿琉咖怎么办,有主张把他送到承天教做交换的,还有要把他带到宋军的,众口不一,简安林却先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阿琉咖说出是西都羌族的人,因为他们的人会经常来拜访大祭司并送来许多东西,西都羌族立刻引来了简安林的警觉,她只知道西都羌族是由格尔木领导的一个吐蕃部族,却不知道竟然暗中与承天教有所交易,并且阿琉咖告诉简安林,圣女依兰也经常把炼制好的蛊人交给羌族部落的使者带走,只是缪斯很少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再多他就不知道了。从谈话中简安林能推测出羌族与承天教早有合作,甚至可能承天教就是在羌族的资助下才壮大起来的,但是角厮罗的东西出现在承天教又让简安林对角厮罗也产生了怀疑,但是角厮罗的董戬与羌族的格尔木水火不容,简安林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简安林准备带着阿琉咖回承天教一趟查清楚事情真相,而阿琉咖也不知道简安林他们其实是想摧毁承天教,并且相信了他们只是迷路的中原商人的说辞,甚至还要在回到承天教的时候给他们补偿,而这个时候承天教已经因为阿琉咖的失踪完全乱套,在承天教里留下的羌族打扮的士兵和证物都让缪斯以为是羌族背叛了联盟带走了阿琉咖,遂与羌族关系岌岌可危并大肆寻找阿琉咖,简安林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羌族的人并且发生了争执,然而简安林发现他们却都在衣服上配备一个弯月刀,这是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会这样做的。 简安林他们在杀死了那些士兵之后检查了他们的东西,并且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现了都发现了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有的羊骨雕刻,加上在承天教中发现的角厮罗的东西,遂简安林猜测是角厮罗的人冒充西都羌族截走了阿琉咖,目的是为了让承天教和羌族反目成仇。(简安林只知道角厮罗与承天教合作,却没想到角厮罗内部也出现了矛盾) 就在他们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承天教的护法阿流莎带领着一些蛊人士兵找了过来要带走阿琉咖,简安林等人与蛊人厮杀起来,而阿琉咖却劝说不动自己的姐姐,叶芷澜已经找到了控制蛊人的方法,她让人打碎蛊人身上的铃铛并且在蛊人的头顶插入竹筒,那些蛊虫就顺着竹筒爬了出来,见到太阳之后就消散不见了,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蛊人身上的铃铛来驱动蛊虫的。见蛊人侍卫都快死亡,阿流莎准备先带走阿琉咖,被前来寻找阿琉咖的角厮罗士兵堵住了去路,就在阿流莎发放出集合信号的时候角厮罗士兵已经抓到了阿琉咖,阿流莎拼命才勉强救回他,为了让弟弟脱离危险,阿流莎让弟弟服下假死的生死蛊,并在角厮罗的士兵追过来的时候假装弟弟已经死亡,由她做人质与士兵们离开,暗中准备找机会逃离,士兵在确定了阿琉咖的死亡之后思考后同意了。 阿流莎走后简安林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发现了假死的阿琉咖,在他们准备去找角厮罗士兵离开后阿琉咖突然醒来,并且被接回了教中,阿琉咖让缪斯派人去救阿流莎,却遭到了反对,并且被密切看管起来,阿琉咖假装不舒服遣散守卫兵,并且趁着夜色一路躲藏逃跑,准备救回姐姐。简安林跟随者角厮罗士兵的脚步一路行走来到了村镇上,士兵伪装成普通人在这里歇脚,简安林等人也追踪了上来,却没想到见到不了多久就听到了客栈有死人的事情,查看之下才发现死的正式那些角厮罗的士兵,但是阿流莎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士兵身体都已经腐烂,看着像是死了很长时间,其实他们几个时辰前还活着,镇民很惶恐,怕是有瘟疫传染,简安林在解刨了他们的尸体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不像是中了蛊毒,反而像是中了毒药,简安林让七七等去找阿流莎,然而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众人都以为是阿流莎摆脱了士兵逃走了,简安林觉得此事尚有疑惑,却与林夕带着的宋军集合,并且告知了角厮罗与羌族的事情,几人决定兵分两路,由简安林穆霖等前往角厮罗,而林夕,七七等前往羌族,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却又见到了阿琉咖,阿琉咖说没见到姐姐离开,并且要和简安林一起去角厮罗一趟,林夕知道了阿琉咖是承天教主之后便不愿放他离开,并且让他和自己一同上路 简安林与穆霖和叶芷澜伪装去了角厮罗,但没有直接拜见董戬而是暗中观察时机果然等到了一次董戬生辰宴会时候趁着人多眼杂混进了董戬府中,然而他们潜入了董戬的房中却没有发现董戬与承天教的合作证据,他们离开的时候引起了护院的注意,遂躲在一个房间中,简安林在这里发现了一幅字画,细看上面竟然有承天教的标志,简安林和穆霖又搜查起来,却有人闯入,并且打开了书房中的一处机关接着就消失了,简安林看见那人正是董戬的养子阿里骨,由于找不到有利证据加上又有人搜查,所以简安林和穆霖只得匆匆离开等下次再过来。 当他们第二次混入董府的时候便又去了那个房间,并且找到了书架上的暗格进了一个地道,简安林发现地道尽头藏着金银还有一个匣子,打开后发现是阿里骨与缪斯的书信,还有一些是阿里骨与羌族格尔木的书信,从书信中简安林看出他们已经合作了,并且缪斯还送给了阿里骨一种蛊,可以不知不觉蚕食人的身体,简安林明白了一直都是阿里骨与他们合作而董戬不知情,估计那个蛊就是要给董戬下的。两人便带着证据离开,却被阿里骨发现,阿里骨想要杀死两人灭口反倒被穆霖打成重伤。 简安林带着证据拜访董戬,反倒被董戬关起来,因为阿里骨恶人先告状说简安林他们是羌族派来挑拨的奸细,所以连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简安林和穆霖被关入大牢并且在晚上遭到了刺客的袭击,知道是阿里骨派人来杀人灭口,与此同时叶芷澜见两人没回来知道他们凶多吉少,遂把两人的身份腰牌送到了董戬手中并且拿出了皇上的圣旨,董戬这才知道自己的过错。原来简安林一早知道阿里骨可能会陷害他们,为了降低阿里骨的戒心他们故意前去,让叶芷澜先带着他们的东西,等时间到了他们不回来便去找董戬,并且叶芷澜医术高明一眼便看出董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并在与他医治的时候讲清了事情原委。 董戬怒惩阿里骨并且放出简安林赔罪,简安林准备将计就计利用阿里骨引出羌族与承天教的下一步计划,然而承天教却因为教主和护法的丢失乱成一团,并且怀疑是羌族搞的鬼,两方关系岌岌可危,与此同时简安林又接到了罗开的来信说是七七等人都失踪了,简安林顿觉蹊跷,遂赶往羌族,董戬派人护送。 简安林等人一路伪装到了羌族的地盘,然而因为其中一个士兵行事不谨慎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引来了追杀,那些杀手在被捉住后却很快自燃并且化为灰烬,简安林找不到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叶芷澜却在这时说她知道是谁制造的,原来叶芷澜的师叔商羽从小就是个配药的天才,却总是实验一些诡异的药,并且喜欢用人做实验,后来被逐出师门,当初祈玲事件发生的时候她拿到那个药瓶就怀疑和师叔有关,因为药瓶上有他们一派特有的标识,只是后来商羽音信全无,原来是投奔了羌族。 简安林三人更加小心,越接近格尔木的本营就更不能放松,然而他们在一个地方歇息的时候简安林注意到了周围异常安静几乎没有鸟兽,在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够却发现附近村庄没有人出现,并且在一个村庄外面发现了高筑的围墙,刚开始村民非常警惕,在看到他们还完好之后才放他们进去,简安林发现村民们看起来非常惶恐,遂询问了发生什么事。 村民们告诉简安林说前段事件这一片爆发了大量的瘟疫,很多村民都奄奄一息,然而后来他们的病忽然好了,却见到活人牲畜就咬,被咬到的人不会立刻死亡,反而会渐渐与他们同化,很快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不得已就聚集起来,建造了这所寨子保护村民,然而如今却生活的更加艰难。 第一百五十八章 简安林觉得蹊跷,询问他们瘟疫爆发的原因,却没人都说出大概,只有一个老人说他们村子最先爆发的是因为吃了山里捡来的野鹿,因为刚开始野鹿还没死,所以众人也就放心吃了,那之后瘟疫就开始爆发了,经过老人的提醒,其他的村民也想起了自己村子爆发瘟疫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形,都是吃了从山上猎回来的动物,遂简安林觉得这可能是瘟疫爆发的原因。 瘟疫人被称为毒人,简安林觉得这些毒人很像他们原来遇到的蛊人,但是攻击力更强,简安林决定上前查清楚事情的原因,村民们非常感激,并且告诉他们那些毒人一般都会藏在阴影处,遇到人畜就会忽然袭击,简安林他们趁中午上山,路上并没有遇到毒人的袭击,然而越往深处走就能发现许多受到袭击死亡的动物,毒人的活动踪迹变得频繁起来,简安林在这些死尸中却发现有几个不一样,它们几乎没有受到袭击,看上去像是自然死亡,穆霖想要翻看却被简安林拦住,觉得这个应该就是那种使人得了瘟疫的病原,叶芷澜戴了手套检查,发现每个动物身上的耳朵处都有一个不甚明显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人做了记号一样,叶芷澜捡了一个兔子放在密封的口袋准备带回去研究,简安林他们准备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却忽然被跑出来的毒人袭击,因此不得已撤退,后来简安林觉得他们一定是在守着什么东西不让靠近,因为他们之前没遇到毒人,反而在靠近树林深处出现大批的毒人一定事有蹊跷。 叶芷澜仔细查看了那只兔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因此心中异常疑惑,简安林却把兔子的毛减掉,在兔子的身上发现了许多红点,简安林立刻觉得这次的瘟疫是人为的,通过注射之类的方法让动物染上瘟疫,接着传播到人类的身上,为了证明她的想法,穆霖准备去树林再看看其他动物,然而穆霖这一去却再也没回来,简安林怕他出事,遂带着叶芷澜前去,两人发现就在昨日遭遇毒人的不远处看到有血液和打斗的痕迹,只是没有穆霖的身影,而那些动物身上确实有红点的存在。在简安林准备向里面寻找的时候那些毒人又出现了,并且攻击力更加暴虐,她们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而四处逃窜,然而简安林没有武功,叶芷澜武功也是个半吊子,两人只能勉强与毒人拉开距离,就在他们快遇到危险的时候忽然穆霖出现了并且抓住他们跳到了一口井,这个井中间有一个大洞的开口,简安林他们进去后躲过一劫。 原来穆霖也被毒人们追杀,他想跳到井里躲避,意外发现了井中别有洞天,在听到动静后立刻出来救简安林他们,他们刚开始怀疑这次的事件与承天教有关,但是因为毒人蛊人有些不同没有妄下结论,后来叶芷澜说这件事或许与商羽有关,原来商羽曾经研究过一种可以让人丧失神志的药,这些毒人的情况看起来就与服用过那种药物差不多。 他们准备查清真相,并且顺着这条秘密通一直走,却发现自己通到了一个废弃的地下室里,并且里面还有许多死去的动物尸体和少数的死人,简安林从这些人身上也发现了做实验的红点,但是他们似乎死的很快并且体毛都变形了,看起来是很早之前就死掉的,简安林他们怕传染不敢多待遂匆匆离开,一路上见到了许多做实验的人和动物,他们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实验的一个弃尸点了。 简安林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变得干净,然而叶芷澜发现这里有几句尸体看上去像是被打死的身上血迹斑斑,并且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一本手札,上面记录了他们所做的实验,原来他们想用药物来让人变得更强,但是毒物却侵蚀了那些人的脑子让他们很快就死亡,后来慢慢改进之后发现可以从动物过度到人身上就会减少死亡率,只是制作出来毒人并不听使唤,从现场看似乎是有人感染了病毒并且在实验室中传播了所以导致那些医师的死亡,之后这个地方就被封锁了,简安林还在那个手札上发现了羌族格尔木的图腾,更加确定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就像承天教制造出来的毒人一样,格尔木制造这样的毒人和蛊人一定有着很大的阴谋和野心。 简安林他们顺着道路走了出去,发现他们来到了距离格尔木大本营很近的地方,简安林却还要回去一趟,因为她觉得那些毒人那么守着树林里的什么东西,肯定是实验在一次提升让毒人在一次进化了,所以简安林一定要去查看一次,穆霖两人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简安林他们回到树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毒人,却又在昨日遇袭的地方被那些毒人围攻,穆霖带简安林和叶芷澜飞到树上观察,看到那些毒人都围靠在一颗大树旁边,穆霖以身犯险引开毒人,叶芷澜两人趁机查看大树的玄机,这时一部分毒人已经过来围攻他们的,简安林看到大树旁边的一块地上有浮土,扒开一看却是一个青石板,简安林费力打开青石板由叶芷澜暂时抵抗毒人,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进了洞里。 谷连雅记得他们开的时候通过的路线,遂带着简安林他们一路安全出去,后来叶芷澜为罗生暂时压制住身体里的毒性,谷连雅要去找谷连霜。而简安林也不放心穆霖,两人准备再次以身犯险去一次,虽然叶芷澜他们不同意,但是简安林还是同谷连雅一起去了,但是他们走到毒人徘徊的地方也没看到一个毒人去遇到了昏迷的谷连霜。 在救走谷连霜之后又遇到了穆霖,穆霖解释说那一日他引走毒人没多久那些毒人全都潮水似的离开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他不放心简安林所以过来寻找,简安林一听觉得事情有变,遂赶紧带着几人离开,与叶芷澜汇合商议计策。 当他们到的时候阿流莎要去找自己的弟弟,但是简安林不同意认为这样会打草惊蛇,阿流莎也会有危险,为了找到弟弟,阿流莎答应与简安林合作并且把自己从小镇上离开后的事情都告诉了简安林,原来那一日当阿里骨的士兵压着她离开后她就发现来的人不是羌族的,后来到镇子上她准备找机会离开,却见到有几个人下了及其诡异的药杀死了那几个士兵并且把她抓走,阿流莎通过他们的标志认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羌族士兵,他们带着阿流莎回到格尔木的部落,却只见了格尔木的军师林徳,并汇报了阿琉咖已经死亡的消息,之后那个军师就让人把阿流莎关起来准备和承天教进行交易。 之后谷连雅接着说他们来到了格尔木的地盘之后并没有张扬,但是后来不知道没什么林夕就被抓了起来,之后他们为了救林夕也被格尔木的士兵四处逮捕,终于寡不敌众被用药抓住,在得知阿琉咖的身份之后那些人把他也带走了,后来就把七七他们和阿流莎关在一个地方,让毒人看守。 简安林觉得这件事有很多疑点,并且和那个军师林徳有些关联,而且毒人失踪的事情总让她觉得内心很慌乱,简安林给将军离开寄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尽快派人支援,并且说明了林夕被抓走的消息,之后他们就一直想办法进到林徳家中去。 后来简安林得知格尔木的宠妃兰尔喜欢中原的乐器和字画,而格尔木也会经常请人进府中为兰尔表演乐器,遂简安林带着穆霖几人伪装之后毛遂自荐对格尔木演奏,在听到简安林的笛声之后格尔木的管家就同意了。 他们顺利进了格尔木府上并且讨得兰尔欢心得到了格尔木的赏赐,而且还可以住在格尔木的府上,简安林在第二日就见到了那个军师林徳,发现他眉宇之间竟然与林夕非常相似,而且他们在同一时间受到李将军的回信说边境发生大批流民暴动,其症状与简安林见到的毒人几乎一样,并且林夕早就已经回到边境了,并没有失踪。 简安林震惊,这才知道那些毒人竟然是被转移到了大宋的地界,并且林夕就这样安然回去肯定是个林徳有联系,她写信让李将军注意隔离那些感染者,并且提醒他可能是内鬼把毒人放进了大宋的边境,让李将军自己小心。简安林并没有明确说林夕是内鬼,一是她觉得林夕不是那样的人,二是事情没有搞清楚不能妄下结论。 与此同时,在羌族与角厮罗交界的地盘也出现了大量的毒人,角厮罗边境乱成一团,格尔木趁机出兵攻打角厮罗部落下的小部族,奇怪的是那些毒人竟然不攻击羌族的士兵,这一点非常奇怪。李将军遂与董戬两人商议准备联合出兵攻打羌族,与此同时承天教因为被羌族抓住了教主所以缪斯愤恨斩断与羌族的联系,宣布与格尔木势不两立,羌族部落四面受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叶澜依在知道了伊枫是被圣女依兰控制了之后,她与韩穆霖便开始在晚上寻找着机会去找伊枫的房间,想直接的找到伊枫,检测出他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 简林安并没有多搀和进去,韩穆霖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在里边布置好了层层的障碍物和掩护的东西,防止她出什么危险。还为她找了兽皮和果实放在山洞里,让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简林安虽然无奈,但是也不能反驳什么,她的确如果跟韩穆霖他们一起去查案子的话,只能是影响他们的进度,拖他们的后腿,因此这一次尽管她心底并不愿意就这么闲着,但是也只能这样做。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担忧的眸子淡淡的笑了笑,轻轻道:“别担心,没事,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如何解除那些被控制的蛊人就行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他的话顿了顿,那双漂亮而精致的凤眸里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开口道:“这些天你也没有怎么休息过,现在恰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一会…” 他的言语里带着几丝安慰,让简林安那原本躁动的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韩穆霖说的非常认真,认真的让简林安感到非常的安心,她看着韩穆霖的神情浅浅的笑了笑,道:“好,你们小心,我在这里等你们…” 她摊了摊手,呼了口气,淡淡道:“好了,这一次倒是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韩穆霖看了她一眼,看着外边暗沉的天色,叮嘱了她一番后,便跟着叶澜依离开了。 韩穆霖找的山洞十分隐蔽,甚至他还在山洞里做了一层一层的伪装,让简林安睡在山洞壁垒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 他在那个洞里铺了非常软的皮草,然后在皮毛底下垫了好多层的稻草,倒是让这个山洞壁上的洞显得格外的温暖。 这个洞不深,但是简林安睡在里边却恰好。而韩穆霖还给她准备了一块石头,让她睡着的时候,就把那块石头放在前边挡着。 从外边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痕迹。韩穆霖在做完这一切后也终于算是放心了些,把简林安留在了山洞里。 韩穆霖跟着叶澜依又来到了圣女的屋顶上,他们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片砖瓦,看着里边圣女的模样,他们纷纷的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圣女在,而且叶澜依想找的伊枫也站在圣女的边上,他的脸上依旧是木讷而找不到表情,眼神也十分的空洞,一看就很不正常。 叶澜依看着他这样子,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下来,她死死的咬着唇,看着里边那个让她寻找了许久的男人,眼框一下就湿润了起来。 韩穆霖看了一眼叶澜依,他抿了抿唇,淡淡开口:“你先在这,我先去把她们都带走…” 七七和罗生是绝对不能再留在这了。 不仅是七七和罗生,就连罗坤和谷连雅也还留在这,多留在这一分钟便多一分的危险。如今这群承天教的人正是缺人的时候,罗坤又是正当年轻力壮,这群人定然是不会放过罗坤的。 抓他去试药只是时间问题。 韩穆霖飞身朝着罗坤他们所在的地方而去。 罗坤他们所在的地方他非常熟悉,他毕竟在那呆过一段时间,因此找起来也非常顺利。不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罗坤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先去找的是罗坤,罗坤毕竟有功夫,也能帮他。 他从罗坤的窗户外边摸了进去。在这个点,外边的守卫非常松,并不怎么多看着他们。毕竟在这群守卫眼里,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又怎么会出什么幺蛾子。 因此他们只是站在一条街的街头,看着这一条街没有人出去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并没有像在圣女和炼药房那一般,守着许多的守卫、 韩穆霖摸进去非常容易,他刚一进去,就感觉到脖子上被抵住了一个冰凉的刀锋,而后又听到了罗坤那带着几丝警惕的声音。 “你是谁…!” 那声音里的紧张和警惕让韩穆霖抿起了唇,他垂着眼,淡淡开口:“是我,现在这里不安全了,你赶紧去带着罗生和七七走,我带着谷连雅,你们先去到简兄所在的山洞里头…” “她如今一个人在那山洞里,我不放心…” 韩穆霖的话说完后,便感觉到脖子上的刀锋一松,眼前的罗坤松了一口气。 “我可担心死你们了,你们后来怎么样了?简兄没事吧?后来那些去试药的都没一个人回来,大家都讨论着呢,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罗坤听到是韩穆霖的声音时,原本那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松弛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韩穆霖,脸色都好了不少。 韩穆霖没有多耽搁,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朝着外边走去。罗坤见状也没多耽搁,他收拾好了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东西,也跟着韩穆霖朝着外边走去。 他们一起把罗生和七七还有谷连雅给带了回来。 韩穆霖看着谷连雅和罗坤开口:“你们带着罗生和七七先再承天教城门口附近等我们,如果天亮了没有等到我们你们就先在山头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罗坤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愣道:“你不跟我们走吗?你不是特地来救我们的吗?” 韩穆霖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是救你们的,但是叶澜依还在那边,我得过去看看…” 他说完后便离开了,而谷连雅和罗生也毫不耽搁的把人给带出去了。他们的功夫都很好,在晚上想离开这个地方是非常容易的,自然是不费劲。 韩穆霖到圣女屋顶上时,瞳孔却一下就缩了起来。 圣女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叶澜依也现身到了底下,站在了伊枫的面前和他对峙了起来。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叶澜依啊…?” 叶澜依的眼神里带着几丝失望的看着伊枫,瞳孔里带着几丝悲凉。 伊枫却只是非常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冷冷开口:“我不认识你…” 他的神情里仿佛丝毫看不到叶澜依也不熟悉叶澜依这样一个人,这让叶澜依的眼神更是绝望了几分。 谷连霜咬了咬牙,听着外边的动静,看着那边的叶澜伊,开口道:“走把,圣女回来了可就不好了…” 叶澜依咬了咬牙,心底虽然不舍,但是却依旧还是从窗口离开了。她看着外边的韩穆霖,也没耽搁,于是跟着他出了承天教。 罗坤和谷连雅他们在外边等了没一会便看到了韩穆霖他们的身影,这让他们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韩穆霖带着他们到了简林安藏身的山洞里,等到韩穆霖把石板拿下来,众人看到里边睡的正酣的简林安时候,却又不忍心叫醒她,于是也都纷纷的在山洞里休息了起来。 简林安在次醒来时候,是被山洞里的说话声音给吵醒的。 “这兔子是小爷找来给简兄的,七七,你这丫头,连简兄的东西都吃!”罗坤的声音里带着不忿。 “公子爱吃什么我了解的很,公子爱吃鱼,这炖鱼可是我特地捕的鱼,找的陶罐和水,没你什么事,你可被打主意!”七七跟小鸡护食一般护着眼前的罐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死死的盯着罗坤。 罗坤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鱼,小声嘟囔了几句,随即他的眼神在看到那还带着几丝迷蒙眼神的简林安时,手一下招了起来。 他嘿嘿一笑,道:“简兄醒啦…?” 他的话一下就让旁边的眼神全都看了过去。 韩穆霖看着那边还睁着眼发呆的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凤眸里浮现了几丝柔情,淡淡开口:“休息的可好…?” 他顺着她的眼睛看了谷连雅他们一眼,淡淡的开口:“昨夜我便把他们都带了出来,留在那也不是事,太危险了,昨天晚上看你睡的正香,我们也就没叫你…” 他的话顿了顿,看着旁边那低着头,郁郁寡欢的叶澜依一眼,开口道:“只是如今伊枫和蛊人的事还是未能解决…” 叶澜依听到伊枫的名字时候,眼中的悲伤神色又多了几分,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眸里都带上了几丝坚定,她咬牙开口:“你们的事既然已经办完了,那你们就先去吐蕃吧,我不治好伊枫是不会走的,可是这样也太耽误你们时间了……” 罗坤嘿嘿一笑,开口:“不耽误不耽误,正好游山玩……” 他的话顿了顿,看着旁边那韩穆霖投过来的冷冷眼神,轻咳了几声,把那刚刚几句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行行行,小爷不管,小爷就在这保护简兄了,简兄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摇头晃脑的,桃花眼里也带着几丝小得意的瞟了简林安一眼。 谷连雅闻声看着他淡淡开口:“公子自然由我跟罗生保护,你还是跟韩公子办正事去…” 她们的话说完之后,罗坤也十分无奈,到底他们还是得去把这一次的事给寻找出来,所以尽管这承天教凶险,也还是得去。 第一百六十章 罗坤看到韩穆霖那边的动静心底肯定是不放心的,怎么说韩穆霖也是他的朋友。 叶芷澜受了重伤,好在她自己有神药保命,但是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要赶快离开,众人在赶路的时候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穆霖把那人揪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有火焰标志,但是细看之下与别人的似乎不同,而且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并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穆霖质问少年为何在这时出现,少年却只是说后面有追兵要追上来了,果然那后面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众人只得抓紧逃命,而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简安林觉得承天教的人似乎来的太快了,在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再次询问少年的身份,少年说自己叫阿琉咖是承天教的教主,众人刚开始不信,后来阿琉咖出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吊牌才让众人相信,但是阿琉咖的样貌太有欺骗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邪教教主。 阿琉咖说自己被一伙人抓走,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之后就见到了简安林他们,阿琉咖选择跟着他们走希望不被那帮劫匪找到,却让穆霖发现了。当简安林问阿琉咖为什么跟着他们走,而他们头上的承天教的标志已经擦掉了,如果他们也是坏人那阿琉咖一样会有危险,阿琉咖却笑着说直觉能感觉到他们是好人,而且在听到自己是承天教的教主也没有动歪心思,他看人一向很准。 众人都不知道该把阿琉咖怎么办,有主张把他送到承天教做交换的,还有要把他带到宋军的,众口不一,简安林却先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阿琉咖说出是西都羌族的人,因为他们的人会经常来拜访大祭司并送来许多东西,西都羌族立刻引来了简安林的警觉,她只知道西都羌族是由格尔木领导的一个吐蕃部族,却不知道竟然暗中与承天教有所交易,并且阿琉咖告诉简安林,圣女依兰也经常把炼制好的蛊人交给羌族部落的使者带走,只是缪斯很少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再多他就不知道了。从谈话中简安林能推测出羌族与承天教早有合作,甚至可能承天教就是在羌族的资助下才壮大起来的,但是角厮罗的东西出现在承天教又让简安林对角厮罗也产生了怀疑,但是角厮罗的董戬与羌族的格尔木水火不容,简安林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简安林准备带着阿琉咖回承天教一趟查清楚事情真相,而阿琉咖也不知道简安林他们其实是想摧毁承天教,并且相信了他们只是迷路的中原商人的说辞,甚至还要在回到承天教的时候给他们补偿,而这个时候承天教已经因为阿琉咖的失踪完全乱套,在承天教里留下的羌族打扮的士兵和证物都让缪斯以为是羌族背叛了联盟带走了阿琉咖,遂与羌族关系岌岌可危并大肆寻找阿琉咖,简安林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羌族的人并且发生了争执,然而简安林发现他们却都在衣服上配备一个弯月刀,这是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会这样做的。 简安林他们在杀死了那些士兵之后检查了他们的东西,并且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现了都发现了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有的羊骨雕刻,加上在承天教中发现的角厮罗的东西,遂简安林猜测是角厮罗的人冒充西都羌族截走了阿琉咖,目的是为了让承天教和羌族反目成仇。 就在他们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承天教的护法阿流莎带领着一些蛊人士兵找了过来要带走阿琉咖,简安林等人与蛊人厮杀起来,而阿琉咖却劝说不动自己的姐姐,叶芷澜已经找到了控制蛊人的方法,她让人打碎蛊人身上的铃铛并且在蛊人的头顶插入竹筒,那些蛊虫就顺着竹筒爬了出来,见到太阳之后就消散不见了,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蛊人身上的铃铛来驱动蛊虫的。见蛊人侍卫都快死亡,阿流莎准备先带走阿琉咖,被前来寻找阿琉咖的角厮罗士兵堵住了去路,就在阿流莎发放出集合信号的时候角厮罗士兵已经抓到了阿琉咖,阿流莎拼命才勉强救回他,为了让弟弟脱离危险,阿流莎让弟弟服下假死的生死蛊,并在角厮罗的士兵追过来的时候假装弟弟已经死亡,由她做人质与士兵们离开,暗中准备找机会逃离,士兵在确定了阿琉咖的死亡之后思考后同意了。 阿流莎走后简安林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发现了假死的阿琉咖,在他们准备去找角厮罗士兵离开后阿琉咖突然醒来,并且被接回了教中,阿琉咖让缪斯派人去救阿流莎,却遭到了反对,并且被密切看管起来,阿琉咖假装不舒服遣散守卫兵,并且趁着夜色一路躲藏逃跑,准备救回姐姐。简安林跟随者角厮罗士兵的脚步一路行走来到了村镇上,士兵伪装成普通人在这里歇脚,简安林等人也追踪了上来,却没想到见到不了多久就听到了客栈有死人的事情,查看之下才发现死的正式那些角厮罗的士兵,但是阿流莎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士兵身体都已经腐烂,看着像是死了很长时间,其实他们几个时辰前还活着,镇民很惶恐,怕是有瘟疫传染,简安林在解刨了他们的尸体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不像是中了蛊毒,反而像是中了毒药,简安林让七七等去找阿流莎,然而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众人都以为是阿流莎摆脱了士兵逃走了,简安林觉得此事尚有疑惑,却与林夕带着的宋军集合,并且告知了角厮罗与羌族的事情,几人决定兵分两路,由简安林穆霖等前往角厮罗,而林夕,七七等前往羌族,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却又见到了阿琉咖,阿琉咖说没见到姐姐离开,并且要和简安林一起去角厮罗一趟,林夕知道了阿琉咖是承天教主之后便不愿放他离开,并且让他和自己一同上路。 简安林与穆霖和叶芷澜伪装去了角厮罗,但没有直接拜见董戬而是暗中观察时机果然等到了一次董戬生辰宴会时候趁着人多眼杂混进了董戬府中,然而他们潜入了董戬的房中却没有发现董戬与承天教的合作证据,他们离开的时候引起了护院的注意,遂躲在一个房间中,简安林在这里发现了一幅字画,细看上面竟然有承天教的标志,简安林和穆霖又搜查起来,却有人闯入,并且打开了书房中的一处机关接着就消失了,简安林看见那人正是董戬的养子阿里骨,由于找不到有利证据加上又有人搜查,所以简安林和穆霖只得匆匆离开等下次再过来。 当他们第二次混入董府的时候便又去了那个房间,并且找到了书架上的暗格进了一个地道,简安林发现地道尽头藏着金银还有一个匣子,打开后发现是阿里骨与缪斯的书信,还有一些是阿里骨与羌族格尔木的书信,从书信中简安林看出他们已经合作了,并且缪斯还送给了阿里骨一种蛊,可以不知不觉蚕食人的身体,简安林明白了一直都是阿里骨与他们合作而董戬不知情,估计那个蛊就是要给董戬下的。两人便带着证据离开,却被阿里骨发现,阿里骨想要杀死两人灭口反倒被穆霖打成重伤。 简安林带着证据拜访董戬,反倒被董戬关起来,因为阿里骨恶人先告状说简安林他们是羌族派来挑拨的奸细,所以连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简安林和穆霖被关入大牢并且在晚上遭到了刺客的袭击,知道是阿里骨派人来杀人灭口,与此同时叶芷澜见两人没回来知道他们凶多吉少,遂把两人的身份腰牌送到了董戬手中并且拿出了皇上的圣旨,董戬这才知道自己的过错。原来简安林一早知道阿里骨可能会陷害他们,为了降低阿里骨的戒心他们故意前去,让叶芷澜先带着他们的东西,等时间到了他们不回来便去找董戬,并且叶芷澜医术高明一眼便看出董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并在与他医治的时候讲清了事情原委。 董戬怒惩阿里骨并且放出简安林赔罪,简安林准备将计就计利用阿里骨引出羌族与承天教的下一步计划,然而承天教却因为教主和护法的丢失乱成一团,并且怀疑是羌族搞的鬼,两方关系岌岌可危,与此同时简安林又接到了罗开的来信说是七七等人都失踪了,简安林顿觉蹊跷,遂赶往羌族,董戬派人护送。 简安林等人一路伪装到了羌族的地盘,然而因为其中一个士兵行事不谨慎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引来了追杀,那些杀手在被捉住后却很快自燃并且化为灰烬,简安林找不到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叶芷澜却在这时说她知道是谁制造的,原来叶芷澜的师叔商羽从小就是个配药的天才,却总是实验一些诡异的药,并且喜欢用人做实验,后来被逐出师门,当初祈玲事件发生的时候她拿到那个药瓶就怀疑和师叔有关,因为药瓶上有他们一派特有的标识,只是后来商羽音信全无,原来是投奔了羌族。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阿琉咖递过来的牌子她们十分熟悉。 木牌子上的字虽然刻的难以辨认,可那牌子上的火焰纹样十分明显,而那牌子周围的火红圈纹路达到了七道之多,之前据她观察,红色圈圈越多,等级越高。 之前的圣女似乎都只有五道圈圈,如今的这个阿琉咖却是比她还要高上两圈。这个人也许真是承天教的教主。 可这个人也太年轻了些,他看上去十分青涩年轻,约莫只是十多岁的少年郎而已,眼睛清澈,丝毫没有承天教里边里边人的阴冷气息,看上去非常阳光,与承天教格格不入。 阿琉咖看着他们脸上那复杂而并不完全信任的模样,蠕动了一下嘴唇,淡淡开口:“我真是承天教教主,只是被一群人追杀,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我的胳膊上都还有伤呢…” 他的话一说出口,旁边的简林安和韩穆霖一下看了过去。 穆霖质问少年为何在这时出现,少年却只是说后面有追兵要追上来了,果然那后面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众人只得抓紧逃命,而少年一直跟在他身后,简安林觉得承天教的人似乎来的太快了,在他们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便再次询问少年的身份,少年说自己叫阿琉咖是承天教的教主,众人刚开始不信,后来阿琉咖出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吊牌才让众人相信,但是阿琉咖的样貌太有欺骗性,怎么看也不像是邪教教主。 阿琉咖说自己被一伙人抓走,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了出来,之后就见到了简安林他们,阿琉咖选择跟着他们走希望不被那帮劫匪找到,却让穆霖发现了。当简安林问阿琉咖为什么跟着他们走,而他们头上的承天教的标志已经擦掉了,如果他们也是坏人那阿琉咖一样会有危险,阿琉咖却笑着说直觉能感觉到他们是好人,而且在听到自己是承天教的教主也没有动歪心思,他看人一向很准。 众人都不知道该把阿琉咖怎么办,有主张把他送到承天教做交换的,还有要把他带到宋军的,众口不一,简安林却先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阿琉咖说出是西都羌族的人,因为他们的人会经常来拜访大祭司并送来许多东西,西都羌族立刻引来了简安林的警觉,她只知道西都羌族是由格尔木领导的一个吐蕃部族,却不知道竟然暗中与承天教有所交易,并且阿琉咖告诉简安林,圣女依兰也经常把炼制好的蛊人交给羌族部落的使者带走,只是缪斯很少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再多他就不知道了。从谈话中简安林能推测出羌族与承天教早有合作,甚至可能承天教就是在羌族的资助下才壮大起来的,但是角厮罗的东西出现在承天教又让简安林对角厮罗也产生了怀疑,但是角厮罗的董戬与羌族的格尔木水火不容,简安林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 简安林准备带着阿琉咖回承天教一趟查清楚事情真相,而阿琉咖也不知道简安林他们其实是想摧毁承天教,并且相信了他们只是迷路的中原商人的说辞,甚至还要在回到承天教的时候给他们补偿,而这个时候承天教已经因为阿琉咖的失踪完全乱套,在承天教里留下的羌族打扮的士兵和证物都让缪斯以为是羌族背叛了联盟带走了阿琉咖,遂与羌族关系岌岌可危并大肆寻找阿琉咖,简安林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羌族的人并且发生了争执,然而简安林发现他们却都在衣服上配备一个弯月刀,这是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会这样做的。 简安林他们在杀死了那些士兵之后检查了他们的东西,并且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现了都发现了只有角厮罗的战士才有的羊骨雕刻,加上在承天教中发现的角厮罗的东西,遂简安林猜测是角厮罗的人冒充西都羌族截走了阿琉咖,目的是为了让承天教和羌族反目成仇。 就在他们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承天教的护法阿流莎带领着一些蛊人士兵找了过来要带走阿琉咖,简安林等人与蛊人厮杀起来,而阿琉咖却劝说不动自己的姐姐,叶芷澜已经找到了控制蛊人的方法,她让人打碎蛊人身上的铃铛并且在蛊人的头顶插入竹筒,那些蛊虫就顺着竹筒爬了出来,见到太阳之后就消散不见了,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蛊人身上的铃铛来驱动蛊虫的。见蛊人侍卫都快死亡,阿流莎准备先带走阿琉咖,被前来寻找阿琉咖的角厮罗士兵堵住了去路,就在阿流莎发放出集合信号的时候角厮罗士兵已经抓到了阿琉咖,阿流莎拼命才勉强救回他,为了让弟弟脱离危险,阿流莎让弟弟服下假死的生死蛊,并在角厮罗的士兵追过来的时候假装弟弟已经死亡,由她做人质与士兵们离开,暗中准备找机会逃离,士兵在确定了阿琉咖的死亡之后思考后同意了。 阿流莎走后简安林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发现了假死的阿琉咖,在他们准备去找角厮罗士兵离开后阿琉咖突然醒来,并且被接回了教中,阿琉咖让缪斯派人去救阿流莎,却遭到了反对,并且被密切看管起来,阿琉咖假装不舒服遣散守卫兵,并且趁着夜色一路躲藏逃跑,准备救回姐姐。简安林跟随者角厮罗士兵的脚步一路行走来到了村镇上,士兵伪装成普通人在这里歇脚,简安林等人也追踪了上来,却没想到见到不了多久就听到了客栈有死人的事情,查看之下才发现死的正式那些角厮罗的士兵,但是阿流莎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士兵身体都已经腐烂,看着像是死了很长时间,其实他们几个时辰前还活着,镇民很惶恐,怕是有瘟疫传染,简安林在解刨了他们的尸体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不像是中了蛊毒,反而像是中了毒药,简安林让七七等去找阿流莎,然而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众人都以为是阿流莎摆脱了士兵逃走了,简安林觉得此事尚有疑惑,却与林夕带着的宋军集合,并且告知了角厮罗与羌族的事情,几人决定兵分两路,由简安林穆霖等前往角厮罗,而林夕,七七等前往羌族,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却又见到了阿琉咖,阿琉咖说没见到姐姐离开,并且要和简安林一起去角厮罗一趟,林夕知道了阿琉咖是承天教主之后便不愿放他离开,并且让他和自己一同上路。 简安林与穆霖和叶芷澜伪装去了角厮罗,但没有直接拜见董戬而是暗中观察时机果然等到了一次董戬生辰宴会时候趁着人多眼杂混进了董戬府中,然而他们潜入了董戬的房中却没有发现董戬与承天教的合作证据,他们离开的时候引起了护院的注意,遂躲在一个房间中,简安林在这里发现了一幅字画,细看上面竟然有承天教的标志,简安林和穆霖又搜查起来,却有人闯入,并且打开了书房中的一处机关接着就消失了,简安林看见那人正是董戬的养子阿里骨,由于找不到有利证据加上又有人搜查,所以简安林和穆霖只得匆匆离开等下次再过来。 当他们第二次混入董府的时候便又去了那个房间,并且找到了书架上的暗格进了一个地道,简安林发现地道尽头藏着金银还有一个匣子,打开后发现是阿里骨与缪斯的书信,还有一些是阿里骨与羌族格尔木的书信,从书信中简安林看出他们已经合作了,并且缪斯还送给了阿里骨一种蛊,可以不知不觉蚕食人的身体,简安林明白了一直都是阿里骨与他们合作而董戬不知情,估计那个蛊就是要给董戬下的。两人便带着证据离开,却被阿里骨发现,阿里骨想要杀死两人灭口反倒被穆霖打成重伤。 简安林带着证据拜访董戬,反倒被董戬关起来,因为阿里骨恶人先告状说简安林他们是羌族派来挑拨的奸细,所以连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简安林和穆霖被关入大牢并且在晚上遭到了刺客的袭击,知道是阿里骨派人来杀人灭口,与此同时叶芷澜见两人没回来知道他们凶多吉少,遂把两人的身份腰牌送到了董戬手中并且拿出了皇上的圣旨,董戬这才知道自己的过错。原来简安林一早知道阿里骨可能会陷害他们,为了降低阿里骨的戒心他们故意前去,让叶芷澜先带着他们的东西,等时间到了他们不回来便去找董戬,并且叶芷澜医术高明一眼便看出董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并在与他医治的时候讲清了事情原委。 董戬怒惩阿里骨并且放出简安林赔罪,简安林准备将计就计利用阿里骨引出羌族与承天教的下一步计划,然而承天教却因为教主和护法的丢失乱成一团,并且怀疑是羌族搞的鬼,两方关系岌岌可危,与此同时简安林又接到了罗开的来信说是七七等人都失踪了,简安林顿觉蹊跷,遂赶往羌族,董戬派人护送。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果然并没有让简林安失望,不到片刻,草丛那边就来了动静。一群人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们揉了揉发涨的肩膀,都纷纷开口了起来。 “妈的,老子在这里蹲的肩膀都麻了,人影子都没有,我说这老大是不是坑我们呢,我就说这个承天教教主怎么会这么蠢的自投罗网…”一个大汉的眼底带着几丝不屑,讽刺的开口。 “谁说不是呢,腰酸腿胀的,连人影子都没见着,这天都亮了,走了走了…”旁边的人眼神里带着几丝晦涩。 “我看也对,这天都亮了,人应该不会来了,就算来了他也能见着我们啊,我看说不定他们在山里已经把这人给抓起来了,我们还在这傻不拉几的蹲着呢……” 他们都纷纷开口,话语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并不想在继续在这里蹲着,都纷纷的开始劝那领头的改变主意。 领头的人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也觉得他们似乎说的是有道理,于是便皱着眉头淡淡开口:“行吧,那我们走吧,在这里逗留着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承天教的人就发现我们了,也不划算…”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承天教的门并不是很远,他们自然还是怕承天教的人会过来,发现了他们。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划算了,这里毕竟是承天教的地盘,他们寡不敌众,自然是不想跟这群承天教的人硬碰硬的。因此他们才选择在晚上躲着,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去硬碰硬。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几分,看着那边的那群人,看着他们身上的穿着时候,眸光忽然紧紧的眯了起来。 “抓你的可能不是羌族人…” 她的声音清冷而没有温度,可话语却十分笃定,那双沉默如寒潭般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了那一群人的身上。 那群士兵手上配备的圆月弯刀十分的显眼。这些日子她一直缠着韩穆霖,让韩穆霖跟她说一些关于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人文地理什么的,因此对于这些事也比以前懂了不少,比如什么国家的人喜欢穿什么样的东西,佩戴什么样的物品。 韩穆霖因为之前经常征战沙场的关系,对这些东西都非常的了解清楚,这让她非常的惊讶。知识面之广,让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记得当时韩穆霖就跟她说过,角厮罗部落原本内部并不是特别和谐,只是后来归顺服从大宋之后,那个支持大宋的领导人董戬将军非常衷心,因此当时她才怀疑这里边有蹊跷,觉得此事似乎应该跟角厮罗部落并无太大干系。 只是她当时却想不明白,如果说这一次不是角厮罗在后边支撑着承天教的话,那么为什么角厮罗的饰品会出现在这承天教圣女依兰的桌上呢? 这个角厮罗到底是在里边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而这一群的士兵,虽然衣物都是羌族人的模样,可羌族人并不会佩戴这样的武器,记得韩穆霖说过,只有角厮罗部落,应为他们的传统,所以爱使用圆月弯刀,除了角厮罗部落里的武器奇怪之外,其余部落里的人并不会使用奇怪的武器,大多都与大宋士兵装扮的差不多。 可眼前的这一群穿着羌族人那独有的深青色麻布服侍,头带方巾的人,手中拿着的却是只有角厮罗士兵才会用的圆月弯刀。 简林安声音深沉了几分,朝着旁边的阿琉咖淡淡开口:“抓你的人不是羌族人,而是角厮罗的人…” 她的话顿了顿,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眸扫过他们身上,看着他们有些人身上那些并不合身的服装,心底瞬间明白了几分。 他们的那群人里边,有人的服装甚至长长的托在地上,那托在地上的烂布头也被地上的泥土都沾染的有些脏。而最奇怪的是,他们有些人衣服胸口明明有破损的印记,甚至胸口还沾染着血迹,可他们看上去却并没有任何受伤的模样。 她可以断定,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绝对不是自己的。恐怕是从哪里扒来了一些羌族人的衣服穿在了身上,想冒充羌族人。 可他们为什么要冒充羌族人呢? 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就是羌族人在与承天教合作,而他们想破坏合作。第二个那就是,他们在与承天教合作,所以不想撕破了脸,而假借羌族人的名义,劫走了承天教教主。 不论是哪个方面,这都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这一次要查探的目标此时已经能肯定是哪个目标了。羌族,承天教,角厮罗。 这一次的大案子一定跟他们有关,甚至那些边境士兵一触碰就化为粉末的这一被宣扬的沸沸扬扬的事,恐怕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罗坤看着那边的士兵,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还真是被简兄给说中了,幸好我们没出去,不然这次可是有点难办了…” “这么多人啊,就靠我们几个,恐怕是有点悬…” 罗坤看着那边的人,眼神里都还有几分忌惮。他们就三个人,会功夫的就只有他和谷连雅。他们两人就算功夫在好也比不过那边那么多人啊,如果刚刚他们真的直接踏入那片草丛,后果不堪设想。 罗坤想想心底都还砰砰直跳,他开口道:“简兄,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在过去吧,这如果被他们发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了一声非常响亮的枯树枝的咔擦声。 简林安倒吸了一口气,她低头一看,恰好对上阿琉咖那有些惊慌和不知所措的眼神。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阿琉咖急的额头上的汗都留了下来,眼底满是不知所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踩到了一个枯树枝。 在夜色里,枯树枝的声音是非常响亮的。 萧子清听着这个声音,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开口:“没用了,他们已经听到了……” 她的眼神看了过去,果然恰好对上了他们前边的那群沉默着警惕的人身上。他们的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小心的朝着他们所在的这棵树走了过来。 “出来吧,别躲了,我们都听见了…”里边的人看着那边的幽深大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就是,你躲也没用了,我们已经听见了…”他嗤笑了一声,眼神里闪烁了几分。 “你现在不出来,我们也会过去把你抓出来……” …… 他们的眼神里一下就亮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兴奋。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朝着这树后边走了过来。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还真会让他落入他们的掌心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果然真如老大所说,让他们在这里抓到了他。 他们的心里喜滋滋的,想着老大会给的奖励,眼神里都放着光。 “教主,你就别躲了,我看这么晚了,你也没地方去,不如跟我们回去做做客…”一个个的士兵都放肆的大笑了起来,仿若胜券在握一般。 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他们自然是手到擒来,又怎么会把他们放在心里。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拿不住一个毛孩子。他们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是啊,教主,我们可找了你许久了,没想到,你还真自投罗网…” …… 他们一步步的朝着简林安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阿琉咖的神色彻底慌乱了起来,看着他们一圈圈包围过来的模样,整个手指都攥在了一起。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过来了……” 他的嘴里喃喃的,眼神里带着几丝惊慌的看着眼前这群士兵。他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一次,难道还要在被抓回去第二次吗? 被抓回去第二次可就没这么好逃脱了,他虽然小,但是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紧紧的抿着唇,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眼神里并不算太好。 简林安的眼神也眯了起来,手指抚上她袖套里的那毒药时,忽然后边传来了声音。 “谁在那边!”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丝冰冷。 可这声音却让阿琉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不管不顾的站了出去,挥舞着双手,大声的喊着:“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姐姐,快来救我,我在这!” 他的神情里满是兴奋,在听到阿琉莎的声音时,原本那因为角厮罗士兵而生出来的慌乱与惶恐也让他的神色平静了些,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让他兴奋不已。 简林安看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话,眼神也顺着那边的声音看了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那边的一群穿着红色衣袍人的身影。 是承天教的人。 领头的那个人她并不认识,不过她知道,那应该是这个少年教主的姐姐,是这个少年极为信任的人。 那边的人自然是听到声音里,走过来的脚步也明显快了许多。 他们看到后边的承天教的人了,自然这些角厮罗士兵也看到了。他们看着后边的那群承天教的人,眼神一下眯了起来。他们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这里是承天教的门口,他们自然是怕被承天教的人发现,可如今这个少年竟然引来了承天教的人,这让他们一下就恼羞成怒了起来。 “喊什么喊,小兔崽子…” 他们拔出了刀,没有丝毫客气,眼神狠绝的盯着眼前的承天教教主,眼神里的狠绝非常明显。 阿琉咖的身子抖了抖,脖子瑟缩了几分,看着那边承天教的人,眸光里带着几丝期待,可在看到那边角厮罗的人时,看着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唇色一下就白了。 阿琉咖的眼神里害怕自然也被那边的人给捕捉到了。他们也不准备在拖延下去,在拖延下去的话,后边的人也会追上来,如果承天教的人追上来的话,对他们是非常不利的。 后边的人越来越近,让角厮罗的士兵也越发暴躁。 他们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全然的落在了简林安的眼里。她的一双眼一下就眯了起来,淡淡一眼扫去,看着他们的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拿出了袖箭,射向了那个领头人的心脏。 哗——箭支划破长空,直直的朝着他的心脏射去。 擒贼先擒王,既然她们躲不过去了,那么趁着这个机会她还不如把这个领头的给干掉。如果没有了领头的这个人,他们也许还有几分机会逃脱。 领头的那个角厮罗士兵似乎是没想到简林安徽在这么突发的情况下直直的取他们的性命。他们的眼神都还不敢置信的睁大,看着简林安手里的袖箭,哗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默默的站到了后边。 她不能成为他们的包袱。 罗坤和谷连雅非常自觉的站在了简林安的前边,他们看着前边那些人,小声的开口:“简兄小心,跟紧我们…” 简林安默不作声,淡淡开口:“你们小心,不要缠斗,我们现在马上走…” 罗坤听到简林安的话时候,和谷连雅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候,立马转身就跑,丝毫不做停留。后边的角厮罗士兵挥了挥手,开口:“追,他们跑了!” 混战一下就打响。 他们人少,这条路跑起来并不好跑,他们拖延了一会时间,很快便要被追上了。不过所幸简林安的目标也并不是为了逃脱出他们的追捕,而是为了让后边的承天教人追上他们。 承天教的人骑着马,而且他们体力好。不过只是片刻,他们便追了上来,打了角厮罗士兵一个措手不及。 “姐姐,姐姐,姐姐来救我…” 阿琉咖非常信任自己的姐姐,因此在看到马上的那个阿琉莎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用声音指引着阿琉莎的方向。 阿琉莎自然也焦急,她挥了挥手,紧紧的抿唇道:“保护教主,把前边的人统统杀光!” 她晃了晃铃铛,唇里念起了一串奇怪的咒语。 念完之后,那群原本低着头的蛊人果然就如充电了一般一下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一下就冲了过去。蛊人是不知疲倦的,因此自然是有优势。 追逐了一段时间,不仅是连谷连雅和罗坤疲倦,就连后边的那些角厮罗士兵都有些疲倦了起来。 他们看着后边追逐上来的蛊人,因为没有了头领的约束,他们自然就如同一盘散沙一般,个个都不像丧生在这个地方,因此也都没了之前的斗志,都不打算为了一个承天教教主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们心底有了打算之后,在次看向阿琉咖和简林安他们一行人的眼睛就变了。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感受着后边的人那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模样,心底猛然间下了决定。 阿琉咖心底一直非常兴奋,她看着那些身穿红色袍子脸上涂着油墨重彩的蛊人时候,眼底满是那自己姐姐的模样,自然也就没看到旁边的那群人的样子。 蛊人侍卫气势汹汹,他们打算拿着阿琉咖作为人质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阿琉咖在他们手上的话,他们就能拿着阿琉咖来威胁蛊人士兵。 “啊……” 一个角厮罗的士兵倒在了地上。 蛊人到来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这群蛊人身强体壮,远不是他们所对付的了的,他们就如到无人之境一般,切西瓜砍菜的就开始于角厮罗的士兵厮杀了起来。 招招致命,不留活口。 这么快的速度,和变态的力量,和那如死水一般的眼神,让角厮罗士兵一下就慌乱了,他们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与角厮罗的士兵缠斗在一起。 简林安的却只是皱着眉头,垂着眼站在一边,她的脑海里却一直回想起当时阿琉莎的动作。她当时是拿出了一个铃铛才驱使了这群蛊人。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到了那群蛊人脖子上的铃铛,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原来驱使这群蛊人的方法竟然就藏在这群铃铛里。她之前有听叶澜依说过,这些蛊人都是靠蛊虫驱动的,蛊虫在遇到阳光就会自动的化成灰尽,她说她还没有找到她们驱使蛊虫的那个媒介。 叶澜依说,只要找到那个媒介,把媒介打碎,让她们无法再操控蛊虫,而后蛊虫就会自己从耳朵里爬出来。可如今,她却已经找到了这个媒介。 她把声音压低,小声的开口:“把蛊人脖子上带着的铃铛打碎…” 罗坤和谷连雅听到后,内心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眼神都纷纷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旁边的简林安,心底佩服不已。 罗坤抿着唇,小声问道:“简兄你是如何得知的…” 简林安淡淡开口:“刚刚偶然看到了她手里拿着铃铛,在加上所有人的蛊人脖子上都有铃铛这一点太过于奇怪,因此才猜到了…” 罗坤和谷连雅听闻赞叹不已,可此时也由不得他们在多说什么。 眼前的蛊人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们扑了过来。罗坤的眼睛一眯,看准了时机,将那蛊人脖子上的铃铛给打碎了。叮当——当铃铛碎了后,这个蛊人就如同失去了行动力的人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没了动作。 没了蛊虫的驱动,这个身体也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就在她们愣神的时候,他的耳朵里爬出来了一个一个五光十色的鲜艳虫子,从他的耳朵里爬了出来,让简林安一下就愣住了。 那七彩的蛊虫,就与她们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阿流莎走后简安林他们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发现了假死的阿琉咖,在他们准备去找角厮罗士兵离开后阿琉咖突然醒来,并且被接回了教中,阿琉咖让缪斯派人去救阿流莎,却遭到了反对,并且被密切看管起来,阿琉咖假装不舒服遣散守卫兵,并且趁着夜色一路躲藏逃跑,准备救回姐姐。简安林跟随者角厮罗士兵的脚步一路行走来到了村镇上,士兵伪装成普通人在这里歇脚,简安林等人也追踪了上来,却没想到见到不了多久就听到了客栈有死人的事情,查看之下才发现死的正式那些角厮罗的士兵,但是阿流莎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士兵身体都已经腐烂,看着像是死了很长时间,其实他们几个时辰前还活着,镇民很惶恐,怕是有瘟疫传染,简安林在解刨了他们的尸体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不像是中了蛊毒,反而像是中了毒药,简安林让七七等去找阿流莎,然而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众人都以为是阿流莎摆脱了士兵逃走了,简安林觉得此事尚有疑惑,却与林夕带着的宋军集合,并且告知了角厮罗与羌族的事情,几人决定兵分两路,由简安林穆霖等前往角厮罗,而林夕,七七等前往羌族,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却又见到了阿琉咖,阿琉咖说没见到姐姐离开,并且要和简安林一起去角厮罗一趟,林夕知道了阿琉咖是承天教主之后便不愿放他离开,并且让他和自己一同上路。 简安林与穆霖和叶芷澜伪装去了角厮罗,但没有直接拜见董戬而是暗中观察时机果然等到了一次董戬生辰宴会时候趁着人多眼杂混进了董戬府中,然而他们潜入了董戬的房中却没有发现董戬与承天教的合作证据,他们离开的时候引起了护院的注意,遂躲在一个房间中,简安林在这里发现了一幅字画,细看上面竟然有承天教的标志,简安林和穆霖又搜查起来,却有人闯入,并且打开了书房中的一处机关接着就消失了,简安林看见那人正是董戬的养子阿里骨,由于找不到有利证据加上又有人搜查,所以简安林和穆霖只得匆匆离开等下次再过来。 当他们第二次混入董府的时候便又去了那个房间,并且找到了书架上的暗格进了一个地道,简安林发现地道尽头藏着金银还有一个匣子,打开后发现是阿里骨与缪斯的书信,还有一些是阿里骨与羌族格尔木的书信,从书信中简安林看出他们已经合作了,并且缪斯还送给了阿里骨一种蛊,可以不知不觉蚕食人的身体,简安林明白了一直都是阿里骨与他们合作而董戬不知情,估计那个蛊就是要给董戬下的。两人便带着证据离开,却被阿里骨发现,阿里骨想要杀死两人灭口反倒被穆霖打成重伤。 简安林带着证据拜访董戬,反倒被董戬关起来,因为阿里骨恶人先告状说简安林他们是羌族派来挑拨的奸细,所以连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简安林和穆霖被关入大牢并且在晚上遭到了刺客的袭击,知道是阿里骨派人来杀人灭口,与此同时叶芷澜见两人没回来知道他们凶多吉少,遂把两人的身份腰牌送到了董戬手中并且拿出了皇上的圣旨,董戬这才知道自己的过错。原来简安林一早知道阿里骨可能会陷害他们,为了降低阿里骨的戒心他们故意前去,让叶芷澜先带着他们的东西,等时间到了他们不回来便去找董戬,并且叶芷澜医术高明一眼便看出董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并在与他医治的时候讲清了事情原委。 董戬怒惩阿里骨并且放出简安林赔罪,简安林准备将计就计利用阿里骨引出羌族与承天教的下一步计划,然而承天教却因为教主和护法的丢失乱成一团,并且怀疑是羌族搞的鬼,两方关系岌岌可危,与此同时简安林又接到了罗开的来信说是七七等人都失踪了,简安林顿觉蹊跷,遂赶往羌族,董戬派人护送。 简安林等人一路伪装到了羌族的地盘,然而因为其中一个士兵行事不谨慎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引来了追杀,那些杀手在被捉住后却很快自燃并且化为灰烬,简安林找不到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叶芷澜却在这时说她知道是谁制造的,原来叶芷澜的师叔商羽从小就是个配药的天才,却总是实验一些诡异的药,并且喜欢用人做实验,后来被逐出师门,当初祈玲事件发生的时候她拿到那个药瓶就怀疑和师叔有关,因为药瓶上有他们一派特有的标识,只是后来商羽音信全无,原来是投奔了羌族。 简安林三人更加小心,越接近格尔木的本营就更不能放松,然而他们在一个地方歇息的时候简安林注意到了周围异常安静几乎没有鸟兽,在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够却发现附近村庄没有人出现,并且在一个村庄外面发现了高筑的围墙,刚开始村民非常警惕,在看到他们还完好之后才放他们进去,简安林发现村民们看起来非常惶恐,遂询问了发生什么事。 村民们告诉简安林说前段事件这一片爆发了大量的瘟疫,很多村民都奄奄一息,然而后来他们的病忽然好了,却见到活人牲畜就咬,被咬到的人不会立刻死亡,反而会渐渐与他们同化,很快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不得已就聚集起来,建造了这所寨子保护村民,然而如今却生活的更加艰难。 简安林觉得蹊跷,询问他们瘟疫爆发的原因,却没人都说出大概,只有一个老人说他们村子最先爆发的是因为吃了山里捡来的野鹿,因为刚开始野鹿还没死,所以众人也就放心吃了,那之后瘟疫就开始爆发了,经过老人的提醒,其他的村民也想起了自己村子爆发瘟疫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形,都是吃了从山上猎回来的动物,遂简安林觉得这可能是瘟疫爆发的原因。 瘟疫人被称为毒人,简安林觉得这些毒人很像他们原来遇到的蛊人,但是攻击力更强,简安林决定上前查清楚事情的原因,村民们非常感激,并且告诉他们那些毒人一般都会藏在阴影处,遇到人畜就会忽然袭击,简安林他们趁中午上山,路上并没有遇到毒人的袭击,然而越往深处走就能发现许多受到袭击死亡的动物,毒人的活动踪迹变得频繁起来,简安林在这些死尸中却发现有几个不一样,它们几乎没有受到袭击,看上去像是自然死亡,穆霖想要翻看却被简安林拦住,觉得这个应该就是那种使人得了瘟疫的病原,叶芷澜戴了手套检查,发现每个动物身上的耳朵处都有一个不甚明显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人做了记号一样,叶芷澜捡了一个兔子放在密封的口袋准备带回去研究,简安林他们准备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却忽然被跑出来的毒人袭击,因此不得已撤退,后来简安林觉得他们一定是在守着什么东西不让靠近,因为他们之前没遇到毒人,反而在靠近树林深处出现大批的毒人一定事有蹊跷。 叶芷澜仔细查看了那只兔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因此心中异常疑惑,简安林却把兔子的毛减掉,在兔子的身上发现了许多红点,简安林立刻觉得这次的瘟疫是人为的,通过注射之类的方法让动物染上瘟疫,接着传播到人类的身上,为了证明她的想法,穆霖准备去树林再看看其他动物,然而穆霖这一去却再也没回来,简安林怕他出事,遂带着叶芷澜前去,两人发现就在昨日遭遇毒人的不远处看到有血液和打斗的痕迹,只是没有穆霖的身影,而那些动物身上确实有红点的存在。在简安林准备向里面寻找的时候那些毒人又出现了,并且攻击力更加暴虐,她们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而四处逃窜,然而简安林没有武功,叶芷澜武功也是个半吊子,两人只能勉强与毒人拉开距离,就在他们快遇到危险的时候忽然穆霖出现了并且抓住他们跳到了一口井,这个井中间有一个大洞的开口,简安林他们进去后躲过一劫。 原来穆霖也被毒人们追杀,他想跳到井里躲避,意外发现了井中别有洞天,在听到动静后立刻出来救简安林他们,他们刚开始怀疑这次的事件与承天教有关,但是因为毒人蛊人有些不同没有妄下结论,后来叶芷澜说这件事或许与商羽有关,原来商羽曾经研究过一种可以让人丧失神志的药,这些毒人的情况看起来就与服用过那种药物差不多。 他们准备查清真相,并且顺着这条秘密通一直走,却发现自己通到了一个废弃的地下室里,并且里面还有许多死去的动物尸体和少数的死人,简安林从这些人身上也发现了做实验的红点,但是他们似乎死的很快并且体毛都变形了,看起来是很早之前就死掉的,简安林他们怕传染不敢多待遂匆匆离开,一路上见到了许多做实验的人和动物,他们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实验的一个弃尸点了。 简安林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变得干净,然而叶芷澜发现这里有几句尸体看上去像是被打死的身上血迹斑斑,并且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一本手札,上面记录了他们所做的实验,原来他们想用药物来让人变得更强,但是毒物却侵蚀了那些人的脑子让他们很快就死亡,后来慢慢改进之后发现可以从动物过度到人身上就会减少死亡率,只是制作出来毒人并不听使唤,从现场看似乎是有人感染了病毒并且在实验室中传播了所以导致那些医师的死亡,之后这个地方就被封锁了,简安林还在那个手札上发现了羌族格尔木的图腾,更加确定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就像承天教制造出来的毒人一样,格尔木制造这样的毒人和蛊人一定有着很大的阴谋和野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 &nb &nb叶澜依的眼球动了动 &nb听到简林安的话她心底自然是有触动的,今天她躺了一天,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之前和尹枫那甜蜜的画面,那一幕幕就如同电影片段一般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根本不想面对现在的事实。 &nb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简林安的话,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是啊,只要把承天教的事全部弄清楚,她就能找到了尹枫的原因,所以她也就睁开了眼睛。 &nb叶澜依看着他睁开了眼睛之后,也就睁开了眼睛。 &nb“你说的对…” &nb她淡淡的开口。 &nb简林安看着她那依然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和那垂着眼的神情,微微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她担心的什么,也非常理解她的想法。 &nb“走,我们先去这附近的镇子里落脚,在这山洞里窝了这么久了,今天也该换换了…” &nb他们一群人住山洞已经住了一段时日,平日里就连洗澡都是不能,就连她都有些受不住了,更别提韩穆霖他们一行人了。这让简林安心底也有些愧疚。 &nb韩穆霖他们对她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的,甚至她说要住山洞,她们也没有丝毫的意见,甚至十分顺从,她说要在这多留一阵,她们也十分的相信她。 &nb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信任,可如今他们却是这么相信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nb简林安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浅浅笑道:“走,在小镇里好好休息一天,然后我们就出发去角厮罗,这一行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nb至少抓到了一条线索,不在像之前那般摸瞎。 &nb“林夕和戈木不就在北边的那个镇子里吗?” &nb“我们要过去找他们吗?” &nb罗坤抬起头看着简林安问道。 &nb在他们这个团队之中,简林安的意见便是他们决定的方向。韩穆霖无条件的相信简林安,七七和罗生就更不用说了。 &nb谷连雅和谷连霜也非常信任自家小姐,就连罗坤也渐渐的被简林安给折服了。他也承认,简林安的决定的确许多时候都非常的正确,比他要来的强。 &nb因此他们在做什么决定面前,都渐渐的开始学会考虑简林安的意见,甚至是等着见林安来做决定。 &nb简林安点了点头,淡淡笑道:“那我们就去北边的镇子把,恰巧从那边去角厮罗也近…” &nb韩穆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了洞门外,确定了洞门外没人之后才转过头对着她们淡淡开口:“走,没人…” &nb他们越过了这个山头,朝着山那边的镇子走去。 &nb叶澜依在遇到了尹枫之后就沉默了许多,一路上老是自己沉默的提着剑站在后边,那沉默而冰冷的模样也让他们看了有些面面相觑。 &nb可偏偏这事谁也帮不了她,因此她们也就没有打扰叶澜依,而是让她自己慢慢的想清楚这个问题。只有自己想清楚了她才能跨过这道坎,谁也帮不了她。 &nb简林安看了她一眼,而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nb她们来到了一间客栈住下,在镇子里也成功的花时间找到了戈木和林夕。戈木和林夕一家人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院子里,当简林安她们一行人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nb林夕和戈木在看到他们时候,一双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他们惊讶的感叹出声:“简公子!” &nb“简兄!” &nb戈木那黝黑的脸上一下露出了笑容,看着眼前的简林安一行人,一下就热情了起来,他挠了挠头,笑道:“简兄,你可算来了…” &nb“我和戈木兄可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nb简林安看着他的神情,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眼底的真挚情感,心底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浅浅笑道:“你们在这边还好吗?还习惯吗?” &nb戈木把他们给迎了下来,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们在这边挺好的,虽然我还是喜欢以前的镇子,可这不也是没办法呢吗?” &nb“怎么说我也在那边住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有感情了…” &nb戈木在说道这个的时候,脸上就止不住的有些难过。那带着几分感叹的神情也让旁边的简林安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们要去角厮罗看看,就在这留一天就走…” &nb她笑了笑,道:“你们就别去了,既然都在这安家了,也就别跟着我们四处奔波了…” &nb戈木沉默了片刻,他也没有劝什么,他有老婆有孩子,他不可能不考虑自己老婆孩子而去做这些事,对于承天教的事,他也并不想在关心。因此他并没有搭话。 &nb林夕却眼睛亮了亮,考虑了半晌后,嘿嘿笑道:“我跟你们去,原本我就是奉李将军之令来调查者一次的事,如今你们去角厮罗自然不能落下我…” &nb林夕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嘿嘿的笑着开口:“别看我瘦,其实我力气还是很大的,以前李将军还经常夸我咧…” &nb简林安看着他这积极的样子,点了点头,开口:“好,那我们现在先去吃点东西,我们可是许久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nb天天在山洞里能吃什么,每日就是野果傍身,根本没有什么米饭,最多也只是果腹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好吃。除了七七偶尔去抓一条鱼能炖个汤之外,她们一群人经常就是吃野果。 &nb简安林在解刨了他们的尸体之后才发现他们身上不像是中了蛊毒,反而像是中了毒药,简安林让七七等去找阿流莎,然而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众人都以为是阿流莎摆脱了士兵逃走了,简安林觉得此事尚有疑惑,却与林夕带着的宋军集合,并且告知了角厮罗与羌族的事情,几人决定兵分两路,由简安林穆霖等前往角厮罗,而林夕,七七等前往羌族,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却又见到了阿琉咖,阿琉咖说没见到姐姐离开,并且要和简安林一起去角厮罗一趟,林夕知道了阿琉咖是承天教主之后便不愿放他离开,并且让他和自己一同上路。 &nb简安林与穆霖和叶芷澜伪装去了角厮罗,但没有直接拜见董戬而是暗中观察时机果然等到了一次董戬生辰宴会时候趁着人多眼杂混进了董戬府中,然而他们潜入了董戬的房中却没有发现董戬与承天教的合作证据,他们离开的时候引起了护院的注意,遂躲在一个房间中,简安林在这里发现了一幅字画,细看上面竟然有承天教的标志,简安林和穆霖又搜查起来,却有人闯入,并且打开了书房中的一处机关接着就消失了,简安林看见那人正是董戬的养子阿里骨,由于找不到有利证据加上又有人搜查,所以简安林和穆霖只得匆匆离开等下次再过来。 &nb当他们第二次混入董府的时候便又去了那个房间,并且找到了书架上的暗格进了一个地道,简安林发现地道尽头藏着金银还有一个匣子,打开后发现是阿里骨与缪斯的书信,还有一些是阿里骨与羌族格尔木的书信,从书信中简安林看出他们已经合作了,并且缪斯还送给了阿里骨一种蛊,可以不知不觉蚕食人的身体,简安林明白了一直都是阿里骨与他们合作而董戬不知情,估计那个蛊就是要给董戬下的。两人便带着证据离开,却被阿里骨发现,阿里骨想要杀死两人灭口反倒被穆霖打成重伤。 &nb简安林带着证据拜访董戬,反倒被董戬关起来,因为阿里骨恶人先告状说简安林他们是羌族派来挑拨的奸细,所以连那些证据都是伪造的,简安林和穆霖被关入大牢并且在晚上遭到了刺客的袭击,知道是阿里骨派人来杀人灭口,与此同时叶芷澜见两人没回来知道他们凶多吉少,遂把两人的身份腰牌送到了董戬手中并且拿出了皇上的圣旨,董戬这才知道自己的过错。原来简安林一早知道阿里骨可能会陷害他们,为了降低阿里骨的戒心他们故意前去,让叶芷澜先带着他们的东西,等时间到了他们不回来便去找董戬,并且叶芷澜医术高明一眼便看出董戬身上已经中了蛊毒,并在与他医治的时候讲清了事情原委。 &nb董戬怒惩阿里骨并且放出简安林赔罪,简安林准备将计就计利用阿里骨引出羌族与承天教的下一步计划,然而承天教却因为教主和护法的丢失乱成一团,并且怀疑是羌族搞的鬼,两方关系岌岌可危,与此同时简安林又接到了罗开的来信说是七七等人都失踪了,简安林顿觉蹊跷,遂赶往羌族,董戬派人护送。 &nb简安林等人一路伪装到了羌族的地盘,然而因为其中一个士兵行事不谨慎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引来了追杀,那些杀手在被捉住后却很快自燃并且化为灰烬,简安林找不到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叶芷澜却在这时说她知道是谁的,原来叶芷澜的师叔商羽从小就是个配药的天才,却总是实验一些诡异的药,并且喜欢用人做实验,后来被逐出师门,当初祈玲事件发生的时候她拿到那个药瓶就怀疑和师叔有关,因为药瓶上有他们一派特有的标识,只是后来商羽音信全无,原来是投奔了羌族。简安林三人更加小心,越接近格尔木的本营就更不能放松,然而他们在一个地方歇息的时候简安林注意到了周围异常安静几乎没有鸟兽,在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够却发现附近村庄没有人出现,并且在一个村庄外面发现了高筑的围墙,刚开始村民非常警惕,在看到他们还完好之后才放他们进去,简安林发现村民们看起来非常惶恐,遂询问了发生什么事。 &nb村民们告诉简安林说前段事件这一片爆发了大量的瘟疫,很多村民都奄奄一息,然而后来他们的病忽然好了,却见到活人牲畜就咬,被咬到的人不会立刻死亡,反而会渐渐与他们同化,很快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不得已就聚集起来,建造了这所寨子保护村民,然而如今却生活的更加艰难。 &nb简安林觉得蹊跷,询问他们瘟疫爆发的原因,却没人都说出大概,只有一个老人说他们村子最先爆发的是因为吃了山里捡来的野鹿,因为刚开始野鹿还没死,所以众人也就放心吃了,那之后瘟疫就开始爆发了,经过老人的提醒,其他的村民也想起了自己村子爆发瘟疫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形,都是吃了从山上猎回来的动物,遂简安林觉得这可能是瘟疫爆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