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中蛮妻》 超感动的书展体验 蜜果子 最近最让蜜果子兴奋的一件事,哈哈,那就是甫落幕的2008国际书展喽! 十六号当天,天气明明很冷,但是蜜果子自动烤熟自己,一整个热翻,有点路痴的找不到世贸二馆,好不容易找到了,便打亲密专线给絮绢大人,由她带蜜果子入场。 说到入场,那可是仿佛置身战地,新月的超豪华摊位明明就在眼前几步之遥,但是──就是挤不进去!t__t……絮绢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在人潮中往前进,虽然想往前方走,却一直往左边去……历经千辛万苦,才杀出重围,顺利的来到新月的书展摊位。(气力负一百) 人实在多到可怕,不过经过这么一挤,寒意全消。火速进入后台后,就见到了好几位厉害的正妹前辈们,嘿~说给大家羡慕一下,有娇媚的子纹、超活泼的慕枫、气质出众的有容,还有、还有正到翻掉的新月编辑群们! 那天的cosy实在太保养眼睛了,让蜜果子最近视力狂飙到二点零…… 最让我讶异的是,那天cosy的饰品和衣服,竟然是编编自己做的,手艺之巧,真叫蜜果子甘拜下风!(好期待絮绢也穿那样喔~) 即使在后台聊到high翻天也是要面对上台那一刻,在主持人率先出场展开活动后,大家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听得外头热情读者的声音……蜜果子就抖到想回家了~~><,还好有徐姊陪我上去,啾~ 一直到站在舞台上时,蜜果子都还不敢相信,我才加入新月这个大家族几个月,在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馨与关怀后,紧接著又给了我兴奋的舞台,感动一词仍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只能简短的说:新月真的太棒了! 那天看著台下的读者们,感受著大家散发出来的热情,甚至还有远从彰化来的朋友写了小卡片、送礼物给我,让蜜果子都感动得快哭了! 签书会时间虽短,可是过程却令人难以忘怀,不管是合照、握手或是加油声,都给了蜜果子无比的鼓励,蜜果子一定会继续写出好看的故事,这才是回报大家支持的最好方式。 我们相约明年书展再见喽! 楔子 热闹的星期假日,仿佛所有人都往闹区涌去似的,才早上十一点,街道就已人满为患。 而在这繁忙的路上,三位引人侧目的男子也正闲散的走著,别说个个高大健美,还都是型男,惹得不少女性纷纷投以欣赏的目光。 “有必要这么早挖人出来逛吗?”穿著淡蓝棉衫的章涟棱,以完全厌恶的眼神回应路边的女性们,还打了一个呵欠。 “章先生,已经十一点了,哪里早了?”一旁理著小平头的性格男人轻松的笑著。 “我昨天才从美国回来,好歹让我补个眠吧?”他在美国忙了半个月,好不容易谈成一桩大案子,现在只需要休息,结果跟周公下没几回棋,方祁夆就夺命催魂call的把他吵醒。 “不行,你的生活太不健康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工作狂。”嗯?这家咖啡厅不错,“我们找地方坐坐,先让你喝杯咖啡提神。” “方祁夆,你这家伙现在只是特助,当然不忙!”章涟棱皱了眉,“我现在已经是总──” 门叮叮当当的被推开,里面响起了欢迎光临的迎客声,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算了!章涟棱叹口气。他们的确是一阵子不见,出来晃晃也不是坏事。 走进店里,满溢的咖啡香让人心旷神怡,他陶醉般的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时,瞧见了一张小圆桌边,有个拥有锐利眼眸的女人。 女人穿著笔挺的白衬衫,看得出来经过仔细的熨烫,后脑扎起的马尾一丝不苟,连旁分的浏海都斜斜拨去,用根发夹夹紧。她的坐姿相当挺直,支手搁在小圆桌上,听著友人说话,嘴角只含著淡淡的笑。 她给他的感觉是── 刚毅,他很难得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女人,可是她的侧脸与薄唇给了他这样的印象。 而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强烈的自信与坚定,看来应该是个非常有原则的女人。 脸庞虽称不上美丽,却透露著更引人注意的睿智,她浑身散发出俐落与智慧的光彩,那股气质叫人驻足。 “坐这边!”走在前头的方祁夆说著,比了张空桌子。 他们的位子就落在那女人的身后没多远,他不知怎地有点开心,或许是因为他想听听那女人的声音,想听听她说话的内容,是否一如外表所展现出来的精明干练。 明明朴实却散发光亮,他很久没看见这样的女人了。 可惜的是,坐下后,他就只听见另一个女人吱吱喳喳的声音,谈论的是某个男人的样子,什么性格、五官超立体,还理个小平头的,乏味至极。 他的位子恰巧背对著她们,听到后来就不怎么想听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坐在对面的方祁夆一直憋著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随后,坐在他对面的方祁夆和郭名玠开始聊起自己的话题,他们压低著声音,不像后头那桌如此热络,虽然章涟棱很想仔细听那女子说话,但因为时差跟睡眠不足,导致他脑中嗡嗡作响,到后来他只觉得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太像,让他难以分辨。 “你要是真的被录取了,还是把心放在秘书的工作上比较好,不要一心一意只梦想著跟总经理结婚这档子事。” 这句话冷不防清晰的传进章涟棱的耳里。 什么东西?梦想嫁给总经理?他端著咖啡的手僵硬,瞧著对面的两个好友正在吃吃的笑著,猜想他们应该也听到了。 “这是我远大的梦想耶,我从小就想要嫁给总经理,眼看著就要实现喽!”兴奋的声音持续响起。 那女人……看起来无比干练,结果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豆渣吗?还是垃圾?都几岁的人了,还作这种可笑、不切实际的梦想,原来是个想攀龙附凤的拜金女! “真令人作恶,我听不下去了。”原本身体就不太舒服,现在听到这番话,他的心情更糟了,章涟棱不悦的放下咖啡杯,二话不说起身走人。 “嗄?棱!”方祁夆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和郭名玠追了上去,匆忙间不小心撞到前头的椅子时,他还跟那衬衫笔挺的女子说了声抱歉。 章涟棱飞快的出了咖啡厅,一脸不耐烦。 “棱,你是哪根筋不对劲啊?”方祁夆赶忙拉住了他。 “你们怎么听得下去?我最痛恨拜金女了!”他面露极度不屑,“那个女人连想嫁总经理这种屁话都大声嚷嚷,真是噪音!” “她又不知道你就是。”方祁夆无力的皱起眉。棱一定是压力太大了,才会神经兮兮的。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的话让我听了很不开心,那种女人多到让我想吐!”章涟棱露出恶心的表情,“最好是不要到我公司来应征。” 总经理秘书?他的公司最近偏偏就在征这个职缺,而且听说当他在美国时,已经由他大哥作主录取了一位优秀的女秘书,最好不要是刚才那种女人,否则他真的会把人轰出去。 “哈哈!这你放心,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到你公司去。”方祁夆呵呵笑著,因为他认得那位拥有“崇高”梦想的女人──梦想成为总经理秘书兼总经理夫人的叶梦梦小姐。 她就坐在那穿白衬衫的女人对面,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人,第一天见面就瞧他瞧到傻眼,而且叶梦梦口中说的小平头正是他本人。 “最好是。”章涟棱冷冷的回应著。 枉费她一开始就吸引住他的目光,他一直想找个不一样的女子,好不容易发现了特别的人,想不到骨子里却是一样的拜金、肤浅! 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白衬衫烫得再挺、看起来再如何睿智,也不代表内在就是他想的那样。 女人是种厉害的动物,嗅到金钱就会蜂拥而至,这是他懂事以来,最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第一章 连雪宁穿著浅紫色的套装,拎著专业的公事包,到章氏企业报到。 她不会紧张,更不会战战兢兢,因为她十分了解自己的能力在哪儿,更认为困难的工作是挑战,简单的工作是堕落,而她应征上章氏企业的总经理秘书时,就知道未来的日子属于挑战。 章氏企业是国内建筑业的翘楚,早年是家小规模的建设公司,经历过经济风暴后不但幸存,还并吞许多倒闭的建设公司,在十年间逐渐壮大成为建筑业的龙头。 近几年章氏跟许多政经人士关系密切,包办了许多新大楼、新地标,声势水涨船高,股价更是一飞冲天,成为炙手可热的股王。 而最抢手的,应该是章氏企业的第二代单身男子──章涟棱。 早就决定就业方向的她,《商业周刊》一本也没错过,关于章涟棱的新闻看得也不少,他除了是章氏第二代中的佼佼者外,也积极往大陆投资发展,才三十岁就荣登总经理宝座,她从周刊里的相片看过他显露智慧且不差的外貌。 只可惜,她不会因为这个而兴奋多少。 她清楚这种老板是最难应付的,况且从章涟棱过去的成绩来看,当他的下属不是被操到半死,就是被操到阵亡,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她一直这么努力维持优异成绩,打工也找相关行业,如此兢兢业业就是为了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才能及早完成她出国进修的梦想。 “您好!”连雪宁昂首阔步,踏上四十八楼的地面,“我是新来的秘书。” 十五坪大的办公室里有七张桌子,其中七张坐著六位正忙著吃早餐的男人,他们愕然的抬首,看著笔直站在最前头的她。 “秘书……”所有男人突然互看了几眼,开始交头接耳。 “请问我的位子在哪里?”连雪宁挂著浅笑,轻轻问了句。 “呃……位子!喔,我带你去。”坐在最前头的男人赶紧抹了抹嘴,站起身来引领。 怎么又找女的?他回头狐疑的看了连雪宁一眼。这个感觉好像比较强势,应该撑得住吧? 连雪宁注意到他的视线,但她假装没看到。她是来工作的,把工作完成才是她应该注意的事情。 走进一旁的走廊,她一路被引到最底端,男子推开一道门,是间偌大的办公室,但里头陈设却相当简单。 她很快的扫视一遍环境,左边是舒适的沙发、桌椅,还有简单隔出来的茶水间、影印室,面前则是一张秘书办公桌。右前方又隔了一间总经理办公室,壁面下头是白色甘蔗板、上头是光可鉴人的玻璃窗。 这是令人战战兢兢的工作场所,因为总经理只消把百叶窗一开,就可以从玻璃窗看见秘书有没有在偷懒。 “你的位子就在这里,里头的东西全部只供你使用。”男子转过头,笑咧开一口白牙,“我是阿森,算是特助组长。” “谢谢您。”她礼貌的跟他道谢,“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阿森顿了一顿,仔细的打量她一遍,然后面有难色的往外头看了看,再将眼神移回她身上。 “你知道……前一个秘书为什么离职吗?”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范围。”她再度浅笑,态度淡然,“前人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自己未来工作该注意的事情。” 哇……这个女的看来真的比较强!阿森对连雪宁投以信心十足的眼光,认真的握住她的手,上下摇了摇。 “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那我到底该注意什么?”这男人说话怎么如此拖泥带水?绕到现在没一句重点。 他松开手,指向总经理办公室。 连雪宁顺著指示看过去。哦……该注意的人就是总经理吗?那应该很容易,这位上司是她的衣食父母、还清助学贷款的神,以及助她出国的推手,她绝对会认真工作的。 阿森向她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由于第一天上班,连雪宁还不太确定自己该做些什么事,加上毫无交接,她只能从桌上堆放的文件中寻找端倪。 九点整,章涟棱大步走进外头的特助室。 “总经理早!”外头一票特助纷纷起立道早安。 “大家早。”章涟棱眉间有点皱褶,看来心情不是很好。他总觉得今天有点心神不宁,好像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小月呢?”他的利眼扫到最后面那张空著的座位。 九点了,四十八楼严禁迟到。 “小月去各部门发昨天弄好的资料。”阿森赶紧补充一句,“等一下会把茶端进去。” “嗯。”像是满意小妹不但没迟到又有在做事,章涟棱微点了点头。 “那个……总经理,新秘书来了。”阿森赶紧报告,因为秘书人已经在里面了。 “哦?”章涟棱往走廊底看过去。还满积极的,第一天上班懂得提早到。“人事部有把履历表送上来吗?” 余音未落,阿森立刻递上手里早抓著的履历表。 他点头接过,重新迈开步伐,往办公室前去。 当门被贸然的推开时,连雪宁正在处理桌上的文件,一抬头就与章涟棱四目相对,她微怔了一秒,旋即从容的站起身来。 “总经理,早。”她还欠了个身。 而门口的章涟棱完全呆愣,必须再眯起眼看清楚点,他才能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是昨天在咖啡厅看见的那个女人?!天,果然是她!他紧皱起眉头。一样是烫得笔直的白色衬衫,外搭浅紫色的套装,看起来还挺专业的,头发梳了个髻,一样的一丝不苟。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那个立志嫁给总经理的女人真的成了他的秘书? “你是新秘书?”他不确定的再问了一次。 “是的。”连雪宁已经感受到异样的气氛。 章涟棱倒抽一口气,立刻翻起手中的履历表,不去看上头的经历写得多洋洋洒洒,在校成绩多优异,他直接看相片,而上头那张相片果然就是她。 他知道大哥是“外貌协会”成员,只要长得漂亮就什么都好,可问题是这女人也不见得多美,只不过五官清秀了点,说穿了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一个“看”起来像是很精明、很干练,其实脑子里装的全是豆渣,金钱嗅觉超灵敏的脑残拜金女罢了! “阿森──”他站在门口,回头大喊。 一溜烟的,阿森已经来到他的身边。 “叫人事部征秘书。” “嗄?”阿森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再征一个吗?” 这样也好,大家工作说不定能轻松点……问题是总经理哪时这么好心了? “这一位等一下就会走了,再征一个,我要亲自面试。”章涟棱当著连雪宁的面冷冷的回应,摆明了要叫她滚蛋。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一向冷静的连雪宁也不禁瞪大一双眼,而阿森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瞎米?不会吧……这个秘书怎么那么惨?别说第一天上班就被叫滚蛋,总经理甚至才刚踏进办公室耶! “听见没有?”章涟棱压低了声音。 “是、是,听见了!”阿森赶紧大声回应,心底暗暗为新秘书叫屈。真素口怜,只能算她时运不济吧! 他回到座位上时,桌上摆了张纸条,上头写著最新的赌盘,这次赌的是新秘书几分钟后会含泪奔出。 阿森白了这群同事好几眼。哪有人这么幸灾乐祸的?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赌了个大冷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连雪宁不会夺门而出。 *** 走廊底的门依旧敞开著,章涟棱巍峨的身影依然耸立。 “你把手边的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他处理事情一向迅速,fire人的速度一样没人比得上。 连雪宁早感受到敌意,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才刚进来不到十五分钟就被fire了?而且这位总经理先生才进来二十秒就当著特助面前叫她走? 她蹙起柳眉,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为什么?”她直视著章涟棱已踏进来的背影,“我要一个答案。” 正要开门进入自己办公室的他停下了动作,回头,迎视她投来的目光,其中带著不悦与质疑。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什么事都还没做,也什么错都没犯,总经理为什么要辞退我?”连雪宁抬起了下巴,“要辞退我就必须给我一个好理由。” 她的反应令章涟棱相当吃惊。这女人的胆识还不错,从来没有人敢对他的决定多问一句话,更别说只是一介小小的秘书。 “我会给你资遣费。”他想到的是钱,因为这女人满脑子只有钱。 “不要污辱人,章先生。”连雪宁的声音冷硬,“我要的是合理的理由,不是你自以为是的臭钱!” 她字字挖苦,激得他一股恼火上冲,放弃进入办公室的举动,直接大步迈向她。 看著颀长、魁梧的身影逼近,连雪宁却毫无惧色。 “我是资方,我想我要人走路不需要理由。”他一字字的说著。 “你是章氏企业的章涟棱,不是昏庸白痴的总经理,你做事都有准则,我想辞退人也不会找不到理由!”她高傲的昂首,“给我个好理由,我就走。” 好样的!他突然觉得有趣,这拜金女的脑子装的似乎不只是豆渣,可能还有点豆腐也说不定。 至少这伶牙俐嘴的功夫,能带给他一点乐趣。 “好,我现在的确找不到理由。”他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但只要你留下来,我就会找到理由。” “那可不一定。”连雪宁回以微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哼!”章涟棱转身,迳自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不忘大声咆哮,“小月,我的茶呢!” 无辜的小月才刚回来,被这大吼声吓得六神无主,急急忙忙冲进来,连招呼都忘了打,就冲向茶水间。 “总经理的茶我来泡。”连雪宁更快一步挡在茶水间门口,拦下小月。 小月撞上了她,重心不稳的踉跄了下,连雪宁急忙扶住她,要不这小妹可能会摔了个四脚朝天。 现在他们三人连成一直线,隔著小月,章涟棱跟连雪宁正在对瞪。 “我的茶都是小月泡的。”他挑高了眉,“只怕你这新来的秘书无法称职的了解我的口味。” “那是因为之前没秘书,才会劳烦小月泡茶。”连雪宁表面恭敬的回应,“既然总经理知道我是新来的,自然该了解这不叫不称职,而是不熟悉。” 牙尖嘴利!他暗自在心里下了评判,却对连雪宁的胆量非常讶异。 她不但连发抖都没有,从头到尾还比他高傲,笑容是皮笑肉不笑,声音是礼貌中带讽刺,尤其那恭敬的姿态摆明夹杂了不屑。 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像个立志嫁给总经理的女人,哪个女人攀龙附凤是用气死对方的方式? “你要知道这里的工作繁重,我不能接受有一天有生手在场。”章涟棱冷冷一笑,“不熟悉也会造成我的麻烦。” “那是因为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秘书了,完全没有人交接工作,所以一开始我自然会不熟悉,请总经理谅解。”连雪宁立即回以颜色。 “所以呢,我应该要忍受你的不熟悉多久?”他双眼凌厉的扫向她,打算用气势把她吓跑──虽然他很怀疑这招对这位新秘书有没有用? “三天,我保证三天后我会完全上手。”连雪宁嘴上笑著,一双利眼却像是在向他下战书,“到时请总经理挑我毛病,只要一挑到,我愿意立刻走人。” 呜呜……好可怕喔!小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两位隔空交战,火全部烧在她身上了啦! 章涟棱没回应,却露出微微赞许的笑容,单单用眼神表示同意。 “你有必要这么拚吗?”他对她的顽强嗤之以鼻。 连雪宁微蹙了一下眉,她不喜欢他话里的讽刺与挖苦。“请问总经理是什么意思?” “女人呐,真是个有趣的生物。”他旋身,往办公室走去,“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在说什么?他口中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指的是她非待下来不可,那答案当然是yes啊!她干么放著好工作不做? 但是她打从心里感觉得到,他指的是别的东西。 “先告诉你一声──”章涟棱在进入办公室前,转头瞥了她一眼,“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什……”她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门却关了上。 奇怪……他莫名的敌意所为何来?而且他不但敌视她,甚至对她有明显的轻视,她有做什么事足以让他如此瞧不起吗? 她越想越火大,她连雪宁家里穷、生活苦,但凭著一股志气去做任何事,从来没叫人看轻过,而这些企业第二代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仗著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吗?就可以瞧不起人吗?真希望他们被钱噎死、被钱打死! 紧握双拳,她多想立刻冲进去对他咆哮,但是他再烂还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必须忍耐。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 转身看到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小月,她微微一怔。 “啊~小月,你好,我是新来的秘书。”一面对小月,她立即变得和颜悦色,“刚刚没吓著你吧?” “你觉得呢?”小月无辜的眨了眨眼。新秘书变脸变得好快喔!“总经理已经够可怕了,想不到你这么敢。” “呵……先请你告诉我总经理都喝什么茶吧。”连雪宁温柔的拉小月进茶水间,从第一步开始做起。 敢?她怎么不敢?她气到火冒三丈,都快把这间办公室烧了! 她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是如此的有信心,没想到竟然在第一天上班就被人以莫须有的理由开除,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平常她待人处事总是以息事宁人为上,但是今天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哪有人莫名其妙开除她的?而且她根本还没开始工作! 那个章涟棱……昨天在咖啡厅里见过,看起来挺人畜无害的,没穿西装还很随和,怎么原来全是假象?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她拚了命这个位子就是非坐不可! 更何况……要是她现在就被fire了,去哪里找下一个工作啊?全商界都会认为她这个上班头一天就被叫滚蛋的秘书一定很糟。 泡好了茶,连雪宁怒气冲冲的捧著托盘走进总经理室。 “总经理,您的茶。”杯子搁上玻璃桌时,发出一声巨响。 章涟棱不得不把视线移到杯子上,查看一下玻璃桌有没有破、茶有没有溅出来。 视线顺著杯子往上,瞧见奉茶的秘书,连雪宁正冷冷地看著他。 对上他的视线,她倏尔挂上灿烂的笑容,“请慢用。” 余音未落,她敛起笑容比光速还快,换上个厌恶加不屑的死人脸,转头就走。 故意的!那女人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章涟棱瞪著眼前那杯茶。说不定这茶里面大有文章,那女人搞不好放了些什么钉书针、橡皮擦屑之类的东西,有那种幼稚梦想的人,一定干得出那种幼稚的事…… 朝外看向了连雪宁,他突然觉得很矛盾,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完全无幼稚可言,论胆识、论气魄,都让他无法跟“我要嫁给总经理”这种人连在一起。 而且,她也如愿应征上总经理秘书,怎么完全没有一些柔媚之态或是使出一些勾人的小手段? 不但没有,现在他还得担心眼前这杯茶有没有问题?这真是太奇怪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想这些事,章涟棱将百叶窗关上,这扇窗子是方便观察用的,不是用来跟秘书大眼瞪小眼的。 桌上摆了一叠待处理的资料,全都是他出国时累积的,他得先把这些处理好,再来料理这个秘书。 外头的连雪宁一刻也没闲著,她知道里面的家伙现在很忙,忙完铁定千方百计找她麻烦,她得利用时间把工作内容搞情楚,绝不让他找到一点碴! 抱著一叠东西加上抄好的笔记,她立刻找外头的特助们求救。 “来了来了!”小月正站在最外边的资料柜边归档,她偷偷的跟大家使眼色。 所有人正襟危坐,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眼神不时偷偷往上瞄。 “阿森。”连雪宁疾步走到阿森桌前,“我需要大家帮忙。” “啊?” “我要了解一些工作流程与内容,而且要立刻能上手。”她把一叠资料搁上他的桌子,“你花多少时间帮我,我就加班帮你做多少事!” 哇靠!所有特助在心里暗自叫好。 小月说这名秘书不但当面跟总经理对呛,还夸下海口要在三天内了解工作内容,绝不让总经理辞退她,大家刚刚已经乖乖把钱掏给阿森了,结果她还冲出来,一副矢志要让总经理吐血的样子。 “帮!没问题,我们帮到底!”特助们个个热血沸腾、义不容辞。 有机会可以让上司踢到铁板,哪个下属不乐意咧?嘿嘿嘿! 第二章 电话声几乎没有停过,在秘书办公室里响个没完,而桌前那干练的女子,俐落的处理一通接著一通的电话,双手还不停的在电脑键盘上打资料。 “是的,我知道。”连雪宁按下enter键,等著印表机列印,“既然有时间找借口,您不如趁这个时间快点把东西找出来,我十一点前要拿到。” 印表机吐出一叠印好的纸张时,她已经转接下一通电话。 “总经理办公室,我是连秘书。我要跟您确定昨天订的东西是否已经准备妥当?嗯,好,非常谢谢您的回电。” 她俐落的把一叠资料钉好后,放进卷宗夹中,接著整理左手边那跟小山一样高的资料夹,按顺序排好,而她的右手也没闲著,正在拨打电话。 “这里是章氏企业总经理办公室,我前天预订的提拉米苏请十二点送到。”对著蓝牙耳机的麦克风说话,她抱著那一大叠资料起了身,往茶水间走去,“第一份切成小块,第二份用礼盒包装好。” 步入茶水间里时,空气中净是咖啡香,滴漏式咖啡正滴出最后一滴香醇,时间算得恰到好处。 “不需要卡片,准时送到就是了,谢谢。”连雪宁终于暂时处理完电话,将咖啡壶里的褐色液体注入咖啡杯中。 一手抱著资料,一手端著咖啡,她抱著绝对不开心的心情,前往总经理办公室。 早上九点一进门要喝乌龙、十点要喝咖啡、中午配绿茶、下午一点喝拿铁、下午三点喝铁观音……是啊,最好他是有那么多胃可以装这些饮料! 想也知道是故意整她的,当她连雪宁是白痴吗? 她早问过所有特助跟小月,这家伙平常连一杯茶都不一定喝得完,现在冲著她开出这么一长串要求?没关系!她最强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像这样两手看起来无空闲,她一样有办法敲两下门,再自己扭开门把。 章涟棱喊了声进来后,皱著眉头目视著她进入,发现她两手全拿满了东西,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赶忙起身要帮她接过东西。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连雪宁避开他的帮助,“不敢劳烦总经理。” 又是带著刺的话,他已经听得快要习惯了,因为从她上班至今两个星期,他们两个每天都使出浑身解数嘲讽对方,面对面交战。 没办法,谁叫这脑残的拜金女竟然真的三天内就将所有工作上手,简直见鬼了!他从没看过哪个秘书在无交接的情况下,可以把事情搞得那么清楚的。 他故意开了个临时部门会议来刁她,意图让她知难而退,结果她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备齐资料,不但召集各部门报告,连各部门现行处理的事都了若指掌,让他佩服得差点没改口叫她总经理咧! 说句心底话,这女人还挺适合当他的秘书的。 “咖啡,还有待批阅的文件。”连雪宁将资料夹整整齐齐的摆在他的桌上,“提醒您,下午合发的陈总经理要来谈开发案。” “我记得。”这是很重要的案子,他不可能忘记,“他们是贵宾,必须好好招待。” “合发的陈总经理特别喜欢美食,听说偏爱幸福小屋的提拉米苏,我已于数天前预订。”连雪宁有条不紊的报告著,“一盒将在下午招待,另一盒做为伴手礼,另外搭配锡兰红茶。”这全是合发陈总经理的最爱,也是给远从高雄北上的他一个贴心的惊喜。 章涟棱惊讶得目瞪口呆,让他讶异的不是她的行动力,而是她的细心。她?!……竟然能如此掌握一个她没有接触过的客户? “你怎么会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他不禁问了。 “陈总经理在去年六月曾接受过《商业周刊》专访,他提过自己非常爱吃点心和蛋糕,尤其台北幸福小屋的提拉米苏最叫他难忘。”连雪宁制式化的回应著,她向来不会对章涟棱可能的赞赏感到高兴。 哼,她才不奢求这位上司的赞赏咧!哪天他要是真称赞了她,铁定是天落红雨,要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白痴第二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纨裤子弟! “《商业周刊》哪……你对商界动态真是注意啊!”章涟棱低笑著,单就这股追求梦想的毅力而言,他真是越来越佩服她了。 “我身在这个环境,又是总经理秘书,注意这类资讯是理所当然的。”连雪宁后退了一步,“没事的话我要继续出去忙了。”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他突地迸出莫名的话语,那双眼再度锐利的刺向她,“愿意花这么多时间来做这些事。” 连雪宁果然止了步,她嗅得出这是战火的味道。自她上班以来,他一直在说一些言不及义的话,他到底在暗指什么,都从来都不说清楚! “做什么事?如果您指的是看《商业周刊》这些基本的事,那是因为工作需要。”她重新站回他的桌子前,“如果不是,您要不要讲清楚,您到底是看我哪里不顺眼?”她以高姿态睥睨著坐在位子上的他。 啧啧,他应该去请教号称情场好手的好友曹宸皓,哪个女人是用这种态度在勾引男人的? “从头到脚。”章涟棱不客气的回应,一枝笔直指脑壳,“尤其是这里!” 脑子?他对她的头脑有意见? “我脑子哪里碍到你了?我三天就能把工作上手,我觉得你应该是要佩服我吧?”连雪宁的敬语瞬间消失,怒眉高扬,“还是说,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精英份子,受不了女人的能力那么强?” “我不会,我一向喜欢聪明的女人。”他站了起来,因为觉得再坐著就有种气势比人差的感觉。 “那请问总经理,我的脑子是哪里碍到您了?”敬语重现,带著无尽的尖酸。 章涟棱浅笑著,不知道怎么地,每次跟连雪宁吵架他都有种畅快的感觉。 “我想是脑子里想的东西吧?在你这些优秀表现的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让我觉得很……怎么说好呢?”他假意温和的笑著,然后冷冷的说:“让我觉得很恶心。” 仿佛有股电殛穿透全身上下,连雪宁觉得浑身发麻、发抖,这不是起因于害怕,而是来自于几乎忍无可忍的忿怒。 恶心?他竟然用这种词来形容她? 目光移到桌上依然冒著白烟的咖啡,她想要将那杯咖啡洒上章涟棱那好看的脸庞,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连秘书!” 外头忽地有人大叫,接著响起秘书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紧绷的气氛,也逼得连雪宁重拾理智。 “很遗憾让您有如此不舒服的感觉。”她垂下眼眸,忍著气欠个身,退出了办公室。 章涟棱看著她气到紧绷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到家。 “不过总经理,我们彼此彼此。”临关门前,她绽开虚伪的笑容,“您让我想吐。” 她飞快的把门给甩上,大大的吐了一口气。真是爽快! “哇咧……你们又吵架啦?”等在外头的阿森摇了摇头,“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吵架呢?” “你在说什么啊?他是总经理,我是下属,我哪敢造次?”连雪宁边说音调边上扬,“怎么事那么急?失火啦?” “比失火还糟咧,合发的人已经来了!”阿森这才紧张起来。 “什么?”她原本才坐下的身子立刻跳了起来,紧张的抬头看钟。现在才十点十分,明明约下午两点的啊! “阿森麻烦你叫小月先让他在一楼会客室等,然后你带他随便参观一下。”她力持镇静的开始交代,“请会计部立刻把文件送上来,告诉他们只有五分钟。” 虽然位阶并不低于连雪宁,不过待人接物与安排流程,她这个秘书确实比他们这些特助高明,所以当然是听她的。只见阿森领命立刻冲出去,而连雪宁则站在桌旁深呼吸。她必须冷静,只不过是提早到而已……事情不会太严重的。 章涟棱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正等著他的秘书告知情况,可奇怪的是,他桌上的电话硬是不响。 他偷偷的扳开两片叶片,从百叶窗的缝往外看去,看见连雪宁正站在桌前,双眸微闭,做著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她安静的时候真的非常吸引人,浓密的睫毛、适中的眼睛,那挺直的鼻子和坚毅的薄唇,完全象征一股坚强与韧性。 这样看著她,会让他有很舒服的感觉……他是指安静的时候。 须臾,她重新睁开双眼时,章涟棱瞧见她眸子里的冷静与理智,她逼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挺直腰杆往茶水间里走了进去。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如此崇尚奢华,把金钱看得比幸福重要呢? 进入茶水间的连雪宁,硬著头皮准备一份招待餐点,她用普通红茶包为贵宾泡一壶茶,只是尽量使用滚烫的热水,冲入后旋即取出茶包。 然后从冰箱拿出她自己下午要吃的点心,这是她自己做的奶酪,份量十足,绝对可供多人享用。 没办法,每天应付章涟棱的挑剔需要热量,应付吵架更需要体力。 她只担心这样式不美,所以赶紧切了手边现有的水果装饰一下,再找些精美的盘子来装盘。 待她处理好时,会计部已经火速把资料送上,幸好她资料早就全部备齐,因此资料一夹进夹子里,就算万事具备了。 章涟棱从头到尾都在观察著她,瞧她呼吸平稳、有条不紊,仿佛合发的人还在十万八千里外似的从容。 直到将一盘盘东西送出门外到隔壁的会客室后,她才重新步回办公桌边,而他桌上的电话总算是响了。 他第一次等女人的电话等那么久。 “总经理,合发的陈总提前抵达了。”电话里传来连雪宁平静的嗓音,“阿森现在正带他参观设计部门,如果您已经准备好的话,我立即请他们上来。” “好。”他简短应著,“请他们上来吧!” “是。”连雪宁立刻联络阿森,做事丝毫不含糊。 利用两分钟的空档,她检视自己的服装仪容,补上了口红,再度夹齐了头发。 她来这里上班后,每天的装扮都是一样的,永远是烫挺的衬衫、套装,配上黑色包头高跟鞋,再梳个发髻,形象专业得无人可敌。 倚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章涟棱,看著站在镜前的她,想起在咖啡厅见面时她是扎著马尾。 他好像没有看过她将头发放下来的模样,虽然这种完全跟美丽沾不上边的女人不会有多大魅力,但是如果那头发放了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增添几分柔媚? 而且,她要真的矢志嫁给总经理的话,他该建议她把头发放下来,因为没有男人会喜欢死板的女人。 “你头发应该放下来。”他突然出声。 “啊!”连雪宁被吓著般的颤了下身子,紧张的往左方看去,“总、总经理。” 他站在那边看多久了?干么莫名其妙看她补妆啊?变态! “把头发放下来会比较柔。”他如此指示著,“尤其你梳了个髻,现在放下来会带有卷度,男人都喜欢风情万种的鬈发。” “嗄?”连雪宁皱了眉,她有听没有懂,“我为什么要风情万种?给谁喜欢啊?” “当然是给陈总啊!他也才四十岁,虽然称不上帅,但也是年轻多金,最重要的──”他的语气带著明显的轻蔑,“他是个总经理。” “……”连雪宁听出点端倪,微咬了唇,“我没有必要用外表来吸引陈总或是谁的注意,我是位专业的秘书,工作只是辅助您。” “但他是个总经理,完全符合你的期待。”章涟棱冷冷的笑著,往外头走去,“嫁给总经理,不就是你的毕生志愿吗?” 咦?!连雪宁呆住了,她手上的发夹落了地。 原来那天跟梦梦在咖啡厅里时,不只是她有注意到他,他也看到她了! 他跟几个男人就坐在她们后方,那天梦梦尚未确定录取,很兴奋的谈论著自己的梦想,完全以为梦想即将实现,所以开口闭口都是她在方正企业电梯里遇到的性格男,希望他是总经理等等…… 当时章涟棱就坐在梦梦身后,他一定以为讲那些天马行空梦想的人是她! 啊啊!这一定就是为什么第一天上班,他就对她怀有敌意的原因,因为他认为她来这里工作是居心不良,目的是他这位总经理,所以他才会说── 先告诉你一声,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要死了,叶梦梦,我真会被你害死! 不过章涟棱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她连雪宁可是挑食得很,像他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大少爷她还瞧不起咧! 虽然脑子一片混乱,但她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搁到一边,因为她听见了外头寒暄的声音,她该先把公事处理好,再来处理这大乌龙。 连雪宁拿好文件,深吸了一口气,挂上职业笑容,缓步走了出去。 “陈总,您好!”她欠了欠身,“敝姓连,之前跟您联络过。” 合发一行四个人,纷纷与连雪宁握手致意,章涟棱却在一旁瞧著她,眼眸中带著狐疑,像是在无声的问著她:为什么没把头发放下来勾引人。 她很受不了他的眼神,但是她视而不见。 会客室桌上摆著一组精美骨瓷茶具,还有一盘盘摆满水果及奶酪的点心,大概是他们心情不错,倒也没嫌弃些什么。 上司们谈论生意,秘书只是助手,她准备好一切相关资料,专心的聆听对话,以便适时递出文件,或是说一些有帮助的话语。 连雪宁的专业知识向来不差,总是能很得体的推掉合发的砍价或是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丰富的数据资料更为她的言语提供了有力的靠山。 合作案在谈话中渐渐成形,合发打算兴建高雄副都心社区,而章氏企业吃下这件案子,其中的利益瓜分自是一门学问。 “嗳,这奶酪真浓郁。”陈总满足的吃下最后一口时出声赞美,“这是哪一家做的甜点?” 嗯?连雪宁抬头看向他,她不信这奶酪会比得上他们平常吃的五星级点心。 “这是连秘书订的,她订的东西品质都相当优秀。”章涟棱看向身边的她,“拿张名片给陈总吧?” “嗯……这个……”连雪宁有点支吾,紧张的在纸上写下“我做的”三个大字,并在桌下踢著他的脚,向他求救。 章涟棱自然注意到她诡异的态度,正在意外她也会有结巴的时候,一看到那三个字,他顿时明了是怎么回事了。 “呵呵……陈总喜欢这奶酪吗?”他笑了起来,“这可是连秘书特地亲手为您做的,幸好您没嫌弃。” 什么特地?连雪宁偷偷地倒抽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特地为陈总做啊?!那是她下午储备能量用的补给品耶! “什么?连秘书做的?”陈总又惊又喜,“章总,想不到你的秘书这么厉害,做甜点的功夫不比厨师差。” “不只这样,她工作能力一流,而且也相当贤慧,算是非常难得的好女人。”章涟棱竟然开始推销起连雪宁来了,“我身边秘书来来去去那么多个,就属她最令人欣赏。” “好秘书是可遇不可求,章总的运气真好。”陈总举起茶杯,朝连雪宁一点,“感谢您的甜点,我今天可是太有口福了。” “谢谢,那是您客气了。”连雪宁放在桌下的双拳紧握,搁在腿上微微发抖。 “我这秘书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才会没有男朋友,陈总有机会记得帮她物色一个。”章涟棱客套的说著,但是连雪宁不会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他是怎样?章总经理改行当皮条客了吗?开口闭口像相亲宴一样的介绍她、称赞她,现在还特意强调她孤家寡人,暗示陈总要是喜欢可以挟去配吗? 章涟棱,做人不要太过份! “哈哈哈!没问题。”陈总跟著大笑起来,“不过章总,如果她结了婚,说不定你就少个好秘书了喔。” “哎呀,我倒不担心这个。”她最好是快点嫁给别的总经理,别奢望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合作案大致有个底了,剩下的就是细节,连雪宁仔细的将重点誊写下来,留待内部会议时探讨。 紧接著是摆宴请客,她偷空订了附近的餐厅,也点了陈总应该会喜欢的料理,章涟棱又在席间对她加以赞赏,一副她全是特地为陈总准备的样子。 午餐完毕,陈总要先前往另一个地方时,连雪宁更代为送上幸福小屋的提拉米苏,让陈总欣喜若狂。 章涟棱不忘补充她如何精心策画,叫陈总满意至极,趁兴而去。 送走了客人,一回到办公室,连雪宁压抑已久的火总算爆发,都快烧上九重天了。 “你够了没?一整个上午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知道章涟棱把她跟叶梦梦搞错了,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太过羞辱人了,让她忍无可忍。 眼看今天这战力不容小觑,所有特助在阿森的带领之下,自动成解散队形,散! “你不满意我对你的引荐?”章涟棱还有点无辜。 “满意?我要满意什么?你是把我当物品一样推销贩售吗?讲得好像我对陈总倾慕已久,等他来等很久似的!” “你不必想那么多……不过制造出这样的效果也好,我看陈总也对你很欣赏。”他悠哉的坐进沙发里,跷起二郎腿,“你倒可以把握这个机会……” “章涟棱!”随著她的尖叫,一个笔筒竟朝他飞了过来。 章涟棱眼明手快的闪过,他被飞来的笔筒吓了一跳,看著四散在沙发上的文具用品,再诧异的看向站在桌边的连雪宁。 “你做什么?被人说中有必要如此恼羞成怒吗?”他字字带刺的反击著,“你本来不就是妄想攀权附贵、为了嫁给总经理才来应征总经理秘书的吗?” “我没有!我从来不稀罕你这种娇生惯养的男人,你少自以为是!”她气得咆哮起来,“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总经理!” 她受够了!就算梦梦真的有那样的梦想,他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污辱人,想嫁给总经理,不代表这不建立在爱情之上、更不代表梦梦纯粹拜金! 想嫁入富豪之家是许多少女曾有过的梦想,但这粉红色的梦想中,必定有著浪漫甜蜜的爱情啊! 而章涟棱却把这视为低贱的梦想,把她当作只追求金钱的女人,他以为只要是总经理她都好吗?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章涟棱不仅羞辱了她,也羞辱了梦梦的梦想。 连雪宁全身僵直,浑身不住的发抖,她气得握紧拳头,让指甲嵌进掌心,才可以平衡一直想爆发出来的怒气;她得紧咬著唇瓣,让唇渗出红色的血珠,才能忍住委屈的泪水。 她很穷,她家境从来没好过,还是靠助学贷款才能念完大学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瞧不起! “我要早退。”她挣扎了好久,才吐出这四个字。 章涟棱没有答腔,他只是皱著眉头,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用深呼吸压抑泪水,用发颤的手收拾皮包,然后用苍白、僵硬的神情跟他道别,带著微微踉跄的步伐离开办公室。 她哭了。 在离去的一刹那,他仿佛瞧见无形的眼泪自她脸颊淌下。 这一幕,掺杂著她说死也不会嫁给他的余音,深深的烙上了他的心…… 第三章 名闻遐迩的高级俱乐部里,今天照旧汇集了上流社会的小开、名媛或千金,衣香鬓影,美不胜收。悠扬的音乐声流泄著,深情情歌自专业歌手喉间逸出,生动迷人。 坐落于中央的正方形大包厢,四周被轻飘飘的纱帘遮盖,这是顶级vip专属包厢,今晚里头聚集了几位在台湾商界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男人,他们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聊聊彼此的近况。 方祁夆莫名其妙的问了身边几个女人关于hellokitty的问题,这是现在蔚为流行的收集风,这只粉红色的猫不知道夺走多少女人的心。 而身为方家第二代,却硬是从特助干起的方祁夆,这会儿竟然想收集这玩意儿。 “收集?祁夆,你要的话,应该交代声就有了。”坐在长沙发上的龙展扬开了口,一脸严峻的他是龙腾企业的堂堂大总裁,也是这一票二代企业家中的领导人物。 “什么事都交代一声就有,很无聊的!”方祁夆笑著,一边赶身边的女人走,包厢里净空,只剩死党们。 这个夜晚很奇怪,单身的方祁夆一直窃笑,除了沉思的时间变长、开始问关于hellokitty的问题外,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直泛起微笑。 章涟棱则相反,板著一张脸,陷入更长的沉思,从头到尾都没有笑容,活像谁今天招惹他似的。 “喂,你是吃错什么药了,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章涟棱挑了眉。 方祁夆顿了一顿,给了他一个诡异的微笑。“没什么。” 他公司新来一位总经理秘书,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还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做叶梦梦。说来好笑,她真有个梦想,毕生志愿是嫁给总经理呢! “有女人了?”龙展扬突兀的道,语调里还带著一丝笑意。 方祁夆微颤了一下,突然有种被说中的羞赧感。 男人们开始讨论起女人来,这让章涟棱觉得浑身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女人,他满脑子就全是连雪宁的脸。 不是什么坚定的脸庞!而是那张紧咬著唇,恨恨的瞪著他,满腹委屈的样子! 她那个表情是怎么了?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混帐东西,真的伤了她、羞辱了她,让她气到浑身发抖,粉拳紧握,连下唇都咬出血珠,光想起那景象,他心底竟涌起一股愧疚,还有一丝丝很无聊的心疼。 他不是故意的……错,他就是故意的!因为他瞧不起她这种拜金女,这种跟苍蝇闻到粪一般,见到有钱人就扑上去的脑残女! 但如果是这样,他干么觉得难受?觉得愧疚? 甚至……觉得他欠她一声对不起? 搞什么东西!他章涟棱为什么要跟那种女人道歉? “你们也差不多该有个伴了吧?想当初你们大嫂出现时,我整个脑子里只塞得下她,完全没办法专心做别的事。”龙展扬的声音隐约传进他耳中,“莫名其妙就会想起她,而且心情会变得非常快乐。” 章涟棱闻言突地一颤。莫名其妙就会想起她?等等,他刚刚真的就在想连雪宁,可是他完全没有非常快乐的感觉,因为他很想责骂自己不该伤她的心与自尊,但另一方面又逼自己告诉自己没有错……唉,真烦人! 明天她还会来吗?他心底急速窜出一股失落感,她该不会就这样不来了吧? 虽说他一直乐在工作之中,但最近因为连雪宁的出现,让他特别有干劲,就像有个挑战在办公室等他似的,给予他一种莫名的动力,让他对工作这事感到非常愉悦…… 愉悦?章涟棱因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屏住呼吸。他会因为那个女人感到愉悦? “展扬,你是特例吧?至少你跟大嫂既有婚约又门当户对,哪像我们?身边的女人没有几个是真心的!”甩开莫名的念头,章涟棱抬首看向龙展扬,“像我最近征到的秘书,能力不差,但是……哼,竟然是个以嫁给总经理为志的女人!” “噗!”对面的方祁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瞠目结舌的看著他。“以嫁给总经理……当职志?” 天哪,他以为天下拥有这等奇特梦想的人应该只有叶梦梦了,想不到还有第二个! “是啊,你记得那天我们在咖啡厅里闲聊时,旁边那桌坐的两个让人喷饭的女人吗?”章涟棱冷冷的扯扯嘴角,“我的新秘书就是坐在右手边,那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人。” 事实上,连雪宁的确非常精明干练,做事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反应快速,一如她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 尤其是坚毅这一点,与外表完全吻合,所以她忍著不哭,忍著不继续发火,那种坚强……现在想来却让他有点不舍。 方祁夆当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那天涟棱睡眠不足加上时差还没调过来,他一定是把梦梦说的话误会成另一个女人说的,偏偏他又最恨那种拜金女啊! “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方祁夆暂时不打算说出他现在跟那位“梦想家”共事。 “她?嗯……”章涟棱陷入尴尬的沉思,“倒是没有,我第一天就开门见山跟她说了个清楚,她哪还敢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 “喔……可是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方祁夆试图挽救叶梦梦造成的错误。 “女人都一个样!我现在是总经理,主动扑上来的女人一箩筐,光这个俱乐部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他再度冷哼一声,“祁夆,你现在是特助,自然没这个困扰。” “说得也是……不过如果她真的很哈总经理,很想嫁给你,应该会有些实际的动作吧?”他不是没听过叶梦梦提起好友,听说那是个非常理智的女人。 希望涟棱眼睛雪亮点,可以快点发现到那位女士不是爱幻想的类型。 章涟棱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拿起桌上的烟,一副胸口有股怨气发不出的浮躁样,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她有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沉著声音开口,“她说,她死也不会嫁给我这个总经理。”真是瞎了狗眼的女人,她知道等著嫁他的女人可以排队绕台湾两圈吗?! *** 在章涟棱的心底有一根刺。 那是根非常微小的刺,拔不出来也排不出去,梗在心底深处,偶尔发作时会让他难受,引发一种名为心痛的情绪。 那是他逝去的初恋,他曾深爱过一个女人,那是个几乎和他朝夕相处的女大学生、他的家教。只可惜如同大部份主动的女人一样,那是一个只爱他的名、利、地位的女人! 那个陪著他笑、陪著他难过、陪著他走过青少年岁月的女孩,对他的温柔全是别有所图。 偶尔午夜梦回,他还会梦见那晚看见她跟别的男人拥吻的景象,那幕彻底撕裂他的心。 所以自此而后,他无法信任女人,极度痛恨那些主动缠上来的拜金女,他恨她们的犯贱、恨她们的贪婪,更恨她们的意欲欺骗! 他总是狠狠的数落她们、羞辱她们,因为他认为这是她们应得的。 但是……当他这样对待连雪宁时,她所表现出的委屈是如此的真切,仿佛他真的错怪她了。 还有,她是嫌他哪里不够顺眼?既然立志嫁给总经理,竟然扬言死也不嫁给他?他好歹是黄金单身汉耶! 思绪百转千回,这一整个晚上他失了眠,不是为过去的景象所恼,而是为了她那挥之不去的脸庞…… *** “早安!”阿森精神抖擞的踏入办公室。 “嘘!”小月神秘兮兮的拉过他,“总经理来了耶!” “什么?”阿森吓了一跳。现在才八点耶! 特助们早到是为了哈啦、吃早餐,顺见检视一下早上要交件的东西有没有错误,总经理这么早到干么? “我刚进去整理,发现总经理办公室里有人,原本以为是小偷……”小月说得心惊胆颤,“总经理的脸色差到不行,我好想早退喔!” “唔……脸色很差?那我叫他们不要来好了。”阿森也青了脸,拿起手机又放了下来,“不行,今天要是有人没到,说不定会被电得更惨。” 呜呜……怎么这么可怕啦!上班时间都还没到,他们就要受此酷刑折磨! 不过他猜这八成跟连秘书有极大的关系,因为昨天下午那两个人回来时,连秘书的脸色就已经非常僵硬了,门一甩,里面就传来吓人的吵架声,不出几分钟,只见她背著皮包疾步走出秘书室。 来到特助室时,还不忘有礼貌的说:“我不舒服,要早退。” 哇咧,她早退就换他们不舒服了啦!想也知道里面吵成怎样,她一走,总经理就改找他们麻烦了! 不过昨天总经理倒是反常,既没找他们麻烦,也没出办公室,一整天安安静静的,这里的气氛一直很平静,直到……现在这一刻为止。 “小月,你记得倒茶,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问过了,他叫我不要倒。”小月一脸被吓过的苍白,“总经理说,倒茶不是我的工作了。” 咦?阿森顿时了然于胸。所以说倒茶应该是连秘书的工作是吧?那么总经理这么早来,是在等连秘书喽?等她做什么?道歉?找碴?还是叫她滚? 哎呀呀,连雪宁跟过去的那些秘书可不一样,今天恐怕又是烽火连天了! 接下来陆续抵达的特助们,每一个都欢心愉悦的进门,一听见总经理已经来了,纷纷进入惊吓状态,再听说连雪宁的事,所有人心情更加低潮,乖乖坐在办公桌闷声吃早餐。 “万一连雪宁没来怎么办?”不知道谁这么问了。 “打电话催到死都要叫她来!”众人异口同声。她要不来,今天会有无辜的人代她而亡! “连秘书一定会来。”阿森倒是胸有成竹,“跟她共事虽然才两个星期,但你们觉得她会是那种摆烂不来,就当辞职的人吗?” 众人愕然,但下一秒纷纷摇了头。 是的,连秘书虽然才来这里两个星期,但做事是有条有理,一切按照规矩来,如果她要走,也会正式递出辞呈,进行完交接工作才离开。 不过……她如果来了,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天晓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 事实上,连雪宁八点就到了。 她坐在章氏企业对面的星巴克里喝咖啡、吃早餐,吃早餐是为了储备等一下吵架的活力,喝咖啡是为了提神,因为她昨夜气到无法成眠。 昨天回去后,她一股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一个人在房里既咆哮又摔东西,已经把章涟棱祖宗八代全问候光了,那口气还是出不来。 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此惹恼她的人是章涟棱,她就必须跟他讲清楚、骂个过瘾,顺便再要个道歉才能罢休。 今天不是因为叶梦梦是好朋友,自己才袒护她的梦想,人生都有梦想,但章涟棱用那种轻蔑、鄙夷的态度看待人家的梦想,根本过份至极! 尤其是对她!她连雪宁从来不奢望嫁入豪门,对他也不会有非份之想,可他是怎么看她的?两个星期以来从没认真跟她相处过,没仔细的观察过她,只记著在咖啡厅里听到的一席话就断定她这个人! 什么睿智英明的第二代?什么建筑界的新精英份子?全是狗屁! 连雪宁深吸了一口气,看著电梯门开启,踏上四十八楼,转进了特助办公室。 “大家早。”即使气得快爆炸,她仍保持该有的礼貌,跟特助们道早。 “连、连秘书啊!”阿森冒著被三明治噎死的风险,急忙冲上去拉住她,“你、你今天来上班啦!” 她狐疑的瞧著他。“我每天都有来上班啊?”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是来上班的吗?” “呵……你果然聪明。”她从皮包里拿出辞呈,“我来递辞呈的,你可以开始找下一位秘书了。” 瞎米?!阿森听了脸色发白,无力再拉住连雪宁,只得任由她往前走去。 下一秒,所有特助纷纷抄起文件档案,该跑外务的出门了,该去别的部门收资料的也溜了,就剩下阿森跟小月两个人,凄凉的守在这战火蔓延的前线…… ☆ 喀嚓,外头响起关门声。 坐在皮椅上闭目沉思的章涟棱倏地睁开双眼,看向桌上的时钟,八点四十五分,连雪宁总是提早到,先将一切准备就绪,并会为他先煮好开水,准备一壶好茶。 他直起身子,轻巧的扳开百叶窗,果然看见她那纤细的身影。 他五点到这儿,就为了等她。 连雪宁并没有一如往常的坐在位子上,而是收拾桌面,甚至还搬来一口纸箱,不停的把私人物品收进去。 章涟棱诧异的倒抽一口气,不假思索的走了出去。 “你在干么?” “哇呀──”他的声音冷不防传来,连雪宁吓得魂飞魄散,“你、你……” 章涟棱怎么会已经在办公室了?现在尚未九点钟,他一向都非常准时的。 “你在干么?”他不客气的凑近了她,瞧著桌上那口箱子。 她深呼吸调整著被吓到跳得飞快的心跳,瞥了一眼他及箱子。“我在收东西。” 这景况早在她的算计之内,只是她设想的是她将东西收好,站在桌边等他进来,而不是被早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他吓死。 “我不是瞎子,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你不是瞎子,也不该是呆子!”连雪宁冷哼一声,“你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吗?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谁准你走的?”越听越火大,他什么时候在期待这一天了? “不需要谁准,我会依照流程递出辞呈,给你一个月时间找新秘书。”她边说边继续装东西进箱子里,“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找不到适任的秘书,我也没办法。” 章涟棱紧皱著眉,伸手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转过身去拿东西的连雪宁才一回首,发现刚搁进去的杯子出现在桌子上,既狐疑又错愕。她刚刚明明已经放进去了啊? 她把手中的餐具组再放进箱子,这一次,章涟棱当著她的面又拿出来。 “你干什么?”这会儿换她瞪著眼睛问了。 “你无缘无故闹什么脾气?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章涟棱口气放软了,他知道再吵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没有他想要的结果。 “没有吗?我说章总经理,你不是最瞧不起那种贪婪的拜金女吗?”连雪宁高抬下巴。她今天就是来和他撕破脸的!“真巧,我也最讨厌爱羞辱人的上司!” “我并没有……”不,他没资格辩解,他的的确确是羞辱了她。 连雪宁站在桌内迎视著他,他从来没有被女人如此凝视著,她的眼中没有深情款款、没有迷恋、没有贪婪,有的只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临时辞职,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秘书。”他随口说了个借口。该死,他不该讲这个的! “我以为您两个星期前就差人找了不是?”她不可能忘记,她第一天上班时的情形。 “你是我遇过最优秀的秘书,工作能力无从挑剔,我更不认为我能够再找到像你这样称职的好秘书。”章涟棱缓下了语气,极度认真的看著她。 嗯?连雪宁在心底暗暗吃惊。这男人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前一刻不是还气焰嚣张吗?怎么突然直截了当的赞美起她来了? 今天出门忘了带伞,外头铁定下起红雨来了! 被突如其来的赞美浇熄了满腔怒火,连雪宁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接招,她迅速别开了眼神,把桌上的杯子再往箱子里放。 “够了!”章涟棱倏地抓住她的手,“别再收东西了,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连雪宁瞪著被抓住的手。她一直觉得自己手很大的,尤其比梦梦大好多,怎么这会儿被章涟棱握著,却好像孩子般的幼小?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是他干么突然握住她的手啦?! “谈就谈……”连雪宁尴尬的朝上瞥了他一眼,“把手放开。” “暂时不要,免得你又一直收东西进去,我还得费力拿出来。”注意到她一闪而逝的诧异与羞赧,他特意将柔荑握得更紧,还把她往旁边拖,“你到沙发这里来,别赖著桌子。” 连雪宁被有力但不失轻柔的往外拉了去,为了赶紧脱离章涟棱的“魔掌”,她一百个愿意配合,赶紧跟著到沙发边,还比他更快的坐下。 注意到她的举动,章涟棱在心底窃笑。这么强韧的女人,原来也有害羞的一面啊? “我坚决不希望你辞职。”如果她走了,他会有莫名的罪恶感。 “我没办法跟你继续相处下去,我虽然家境不好,人也不出色,但我无法接受一再的受污辱。”她收回手,刻意半侧过身,不愿面对著他,“自尊与五斗米之间,我选择自尊。” 而且她也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慰留,表面上假装尊重她,私底下照样瞧不起她,她不需要这种上司! “我为我所有伤害到你的言行道歉。”几乎没有犹豫,章涟棱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咦?连雪宁登时回首,惊讶的看著眼前那张诚恳的脸庞。这男人为什么可以说道歉就道歉,一般不都好歹会有点拉不下大男人的面子吗? 看见她讶异的表情,他轻扬起笑容,还认真的低头行了道歉礼。 “你……”这一搞,反而让她手忙脚乱了,“你别这样……你怎么莫名其妙就道歉啦!” “嗯?因为我欠你一个道歉啊!”抬起头的章涟棱露出一脸喜色。原来道歉并不难嘛!“哎,道过歉后,心里舒畅多了!” 什么?看著他面露轻松的表情,连雪宁更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口渴死了。”他愉快的站起身,往茶水间走去,“你跟我喝一样的可以吗?” “好……不对!”她跳了起来,跟著追上去,“总经理,我不懂你在干什么,你把我搞糊涂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欠你个道歉,那感觉卡在胸口非常不舒服,现在我道了歉,心里舒畅得不得了!”他连语调都轻扬起来,打开壁柜找他的茶叶,“你呢?接受我的道歉吗?” 这个人过去明明跟孩子一样幼稚的挑她毛病,可却可以如此释然的道歉,既没有架子,也没有顾面子,只因为他知道他欠她一个道歉? 她的怒意不知何时也已逐渐消散,是因为他的道歉?还是因为他诚恳的态度? “你为什么会觉得欠我一个道歉?”她动手煮起开水来,暗自微咬著唇。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因为你的行为一直跟我所认定的不同,这两个星期来,你根本完全没有做错事,是我太在意自己在咖啡厅里听到的话了!”所以她根本是动辄得咎。 他被自己愚蠢的观念遮蔽了双眼,没有仔细去注意连雪宁美好的一面。 她明明是个毫无所图的女人,而且工作能力堪称一绝,这种秘书打著灯笼都找不到,他却硬把她推向拜金女的那一方。 都怪他过去所受的伤太重了,让他愚昧的这样看待每个女人。 敲醒他的自我意识过剩的是她,她昨天那委屈至极的表情,那辛酸的泪珠,狠狠的打醒了他的盲目。 而那唇上渗出的血珠,更是怵目惊心! 他在干么?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他严厉的质问自己,连雪宁到底有哪一点做错了,要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答案是没有,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犯过任何错。 但是他却将她逼出了泪,让她在委屈的当下还要力持自尊心! 她泫然欲泣的神情深深的刻在他脑海当中,挥之不去,却又深深触动著他的心。 章涟棱舀起茶叶,不经意的看向身边那正在煮开水的女人,她正凝视著水壶,但嘴角轻轻的挑了一抹笑。 那笑像是朵含苞花蕾,小巧且清雅,虽不比绽放来得艳丽,却相当迷人。 他觉得,他喜欢清雅的花。 “所以,我根本没有表现出不轨的意图,你却因为这个而找我麻烦?”仰起头,连雪宁露出难见的俏皮样。 “嗯……所以我说我知道错了。”章涟棱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著她活泼的眸子,“因为你的态度实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担心你以为我有被虐狂咧!” “喂!”她没好气的嚷著,却掩不住轻笑,“那么章总经理的意思是不接受我的辞呈喽?” “你不必递我就想驳回了。” “好,那我们得约法三章。”她倚著流理台,面对章涟棱,高举起手,“第一,你得重新认识我这个人;第二,你得用平等的态度对我;第三,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准冷嘲热讽。” 喂喂!到底他是总经理还是她啊?而且她这种带著淘气的神情怎么会如此闪耀动人?虽然跟平时的专业形象不搭,但却又是如此的可爱! 是啊,现在在他眼里的连雪宁,显得那么生动而具有魅力,正不知不觉的牵动他的心神。 “三个……”他的大掌包住她伸出的三根手指,“全部答应。” 他、他今天干么无缘无故一直握她的手?!连雪宁再度僵硬身子,瞪著自己被握住的手。 “水开了!”回过神,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转向已经滚熟的水。 面对她的惊惶失措,章涟棱挑起不怀好意的笑意。这么容易紧张,她该不会没交过男朋友吧?而且……她连自己脸红了都不知道。 哎呀呀,他的确必须重新认识她这个人,跟外表到底有多大的不同呢? 连雪宁心情完全放轻松了,她熟练的为章涟棱泡上一壶茶,两个人执著小茶杯,肩并著肩,窝在茶水间里品味那特有的茶香,名为豁然开朗的茶香。 虽然在章涟棱心底,还卡著一件事。 “欸,我可是那种贪图财富,又立志嫁给总经理的女人,把我留下来,你真的不怕我死缠著你不放?”她趁空问著,啜饮一口香茗。 “你不是说了,死也不会嫁给我这位总经理吗?”他低首,笑吟吟的声音自胸臆间传开。 现在唯一卡在他心底的,天杀的就是这句话。 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这位连大秘书改口呢? 第四章 “天气多美好,空气多清新~”,这句话用来形容四十八楼,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阿森他们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轻松愉悦的气氛了,总经理不常发飙、办公室没人吵架,一片和乐融融,大伙儿只要各司其职,把工作做好,准时交给伟大的总经理秘书,其他万事ok! 人生,想不到可以这么的美好,这全都要感谢留下来的连秘书哪! “今天晚上跟包商有饭局,我安排川菜馆,时间是晚上七点。”连雪宁拿著行事历,站在办公桌边报告著,“对方是由他们的副总裁与设计师出席,还有一些关系人,总共六个人。” “嗯。”章涟棱沉吟了一会儿,眼神停在她身上,“你晚上一起去吧!” “啊?我?为什么?”一连三个问号,连雪宁还后退一步。 “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秘书,当然得跟著我。” “我要加班,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她断然拒绝上司的要求,“那种喝酒应酬的你自己去,我没空!” “喂!你以为秘书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办公室里就好啦?出席工商场合你都要跟著我啊!”他搁下了笔。这是她第十四次拒绝晚餐的应酬。 “我什么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办公室里了?你说话要凭良心啊,当你的秘书我可是战战兢兢的拚命工作!”连雪宁尾音还“切”了声,“谁有时间打扮哪?” “也对,不用打扮,你这样就很漂亮了。”章涟棱托著腮,很认真的说道。 嗯?连雪宁狐疑的瞅著他。自从两人讲和之后,他说话是越来越直截了当,直接到把需要婉转的部份也给卡掉,老惹得她有点手足无措。 关于赞美这一类的话,她觉得还是含蓄的说比较好些,偏偏章涟棱总是说得大方,除了称赞她的工作能力外,也常常莫名其妙的赞美她的外型。 “说好话也没用,我不想去。”她咬了咬笔,懒得理他。 “我是说实话,没在哄你的,你是属于耐看的类型,越看越好看!”他的眼神移上了她的脸庞,他在等红霞晕染之刻。 “我要去忙了!”连雪宁果然绯红了脸,转身离开。 淡淡的粉红色跃然于她双颊上,搭上那羞赧的神色,这是章涟棱最近最爱看的东西,所以逗她也快成了他的喜好。 谁叫她交代要“重新认识她”,而他重新评估的结果,就是她百分之百是个故作坚强的女人,内心脆不脆弱说不准,但其实跟一般女孩一样,容易害羞脸红,也有柔软的一面。 “工作有多到这种地步吗?为什么你最近常常加班?”章涟棱跟了出去,他最近也喜欢跟著她转。 “反正很多事就对了。”连雪宁敷衍带过。她总不能说她现在在帮阿森做事,以兑现之前的承诺吧?说了他一定会找阿森算帐。 不过阿森的工作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她做起来都快吃不消了。 “我不管,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出席!”章涟棱耍起任性来了,“我们一起走。” “喂,你这人怎么那么霸道!”连雪宁嚷嚷起来。他要任性不是第一次,但是常常对著她要就不好了!“我不喜欢应酬的场合。” “不会喝酒没关系,我挡著。” “不是那个问题,是整个气氛我都不喜欢。”谁说她不会喝酒啊?梦梦打小就认定总经理秘书一定要会喝酒应酬,老是拉著她一起练,她可练就了一身好酒量咧! 不过梦梦真强,她设想的这点完全准确,她好像逃不过应酬啊! “不喜欢也得喜欢,你以为我就喜欢去吗?而且每次去大家都向我问起你,要我怎么回答?”章涟棱无辜的两手一摊,“那个常跟我联络的连秘书呢?那个精明干练的连秘书呢?” “哎呀!”她连声哀鸣。 他说得也没错,她常跟大老板们开会、联络,大家总是会想见见面,看来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了。 她正准备举白旗投降,电话却响了,她示意章涟棱先别走,等她接完电话。 “总经理办公室您好,敝姓……哎,陈总啊!”连雪宁心底大叫不好,面有难色,“是啊,好久不见……瞧我忙得都忘记回电了,对不起喔!嗯?今晚?今晚我要陪总经理出席餐会呢,真是对不起。” “啪!”在她眼前一个弹指,章涟棱见她答应了,乐得跟什么似的。 真讨厌!连雪宁不悦的咬著唇,却得礼貌的回应著合发的陈总。 都嘛是章涟棱啦,之前明示、暗示陈总可以追她,结果后来陈总还真的打电话来,要手机、要联络方式,三不五时就说要约出来吃个饭啦、请她订蛋糕啦,还厚脸皮的要求她再做一次奶酪给他吃!她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 小月是死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帮她拦下电话?! 章涟棱双手抱胸,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起来这位陈总好像要追她似的? 门被轻敲了两声,小月探头进来,一看见连雪宁在讲电话,还听见陈总两个字,旋即露出一脸惨样。 “死了啦……”她额头都贴上门板了。 “怎么回事?”章涟棱走向她,两个人压低音量讲话。 “我刚去上厕所,回来听见有电话打来,还来不及接起就转了进来,结果竟然是陈总打来的。”小月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连秘书交代过我,要是陈总打来的电话要拦截的,我漏掉了啦!” “陈总?” “就合发的陈总经理啊,他最近很常打电话来找连秘书呢!”小月苦苦哀求起他来了,现在的他比连雪宁好讲话,“总经理,拜托你帮我跟连秘书说好话,说我不是故意的……” “嗯……出去吧!”章涟棱锁著眉,把门轻轻关上。 这同时,连雪宁也结束了应付话题,伸指挂断电话,然后立刻按下分机。“小月!” “不必叫她,她跟我说了。”章涟棱上前一步,把电话接了过来,“你不必进来了。” “真是,千交代、万交代她要是陈总打电话来,一定要抢先接起来的!”她一脸不悦,“这下麻烦了啦!” “小月说合发的陈总一天到晚打来,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过?” “因为他找我又不是找你!”连雪宁坐了下来,提到这个她就一肚子火。 “他找你干什么?”他这头问话的口气也不好,心里也有零星火苗在燃烧。 “你说呢?还不是托你的福!”连雪宁跷起二郎腿,拿过茶杯喝了好几口水,浇浇怒火先,“当初是谁跟人家说我手艺好、能力佳、贤慧又缺男人的?陈总不是白痴,以为我想倒贴,当然恩赐我机会!” 什么?他竟然真的展开行动?章涟棱眉头锁得更紧,双唇紧抿著,心底无来由的掀起一把火,让他浑身上下不对劲。 “你怎么说?”他很在意她的回答。 “你刚聋了吗?我闪他闪了好久,就是躲不掉。”她也很无奈,焦急的咬起手指来,“我都这样闪躲了,他难道以为我是在玩欲擒故纵吗?怎么都赶不走,我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能让他这么死缠烂打,倒贴那位陈总的女星也不少啊!” 一定是得不到的葡萄比较甜,男人都是一个死样子。 章涟棱的眼神转为锐利,看著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连雪宁。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完全不懂自己的优势? 她有著白净的瓜子脸、显露智慧的眸子、坚毅的薄唇、怡人的笑颜,整个人给人相当舒服、干净的感觉,再加上精明俐落的手腕、出类拔萃的工作能力,还有著贴心细腻的一面,及可能贤慧的厨艺…… 这些如果还不够吸引人的话,他就要说陈总眼睛瞎了! 她盘起的头发放下来铁定另有一种味道,身材也不错,人又高挑,条件一点也不差,只要她略施媚眼,追求她的男人肯定不少! “算那个陈总有眼光。”但是他不该动他的秘书!“你刚怎么跟他说?” “他约我今晚吃饭,我说要陪你出去,然后他又问我星期六晚上,我一时找不到借口,只好答应了啊!”连雪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根本不想去!但他是大客户,我能怎么办?” 星期六晚上?章涟棱走回去拿起自己桌上的行事历,边翻边走出来。这天晚上他似乎也没事。 “你尽管去,没关系。”他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挺可怕的。 “算加薪喔!”她牺牲这么大,揩点油不为过吧? 章涟棱只是回以诡异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连雪宁自然觉得奇怪,但不想多问,因为他只要一这么笑,铁定没安什么好心眼,她还是明哲保身为上。 “欸,你得帮我把这件事搞定,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起了身,趁机求救。 “没问题,以后有这种状况,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说。”他放下行事历。 “以后?哪有那么多这种事啊?”她好笑的摇了摇头,“陈总是因为你的大力推销,所以以为我想倒贴他吧?” “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这么有信心,为什么对自己的外型这么没信心?”章涟棱忽地来到她身边,止住她正要开始工作的动作,“你以前都跟什么样的男人交往啊?” 他站在她身后,从后伸出双手叠上她的双臂,动作轻柔的包住她一双柔荑,然后把她往后带。 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贴上身后的他了,连雪宁暗暗倒抽一口气。他最近常有这种大胆的动作,一般总经理常会对秘书做这种事吗? 章涟棱将她拉到桌后柜子前那面立镜前,让她好好端详自己。 “在上流社会里,有眼光的男人很多,你很快就会遇到很多像陈总一样的人。”他双手搁上了她的双肩,“清秀、聪明、温柔、细腻……” 还有……强力的武装,让男人更想卸下它。这句他没说,因为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你在说什么……你今天很奇怪!”她连从镜里看著他都觉得尴尬,不断闪避著他的视线。 “我说你条件很好,也很迷人,别以为自己不起眼。”他的手往上,抬起了她的下巴,“你以前交往过的男人都不懂你吧?” “干么提我的情史?”连雪宁咬了咬唇,“我才不像你那么战绩辉煌咧,男人并不适合我。” “为什么?因为你能力太强、因为你太过坚强,他们在你面前只有自惭形秽的份,无法享有保护你的殊荣?”章涟棱滔滔不绝,眼神追逐著镜里的她。 这、这……难道她每次分手章涟棱都在现场吗?否则他怎么说得这么准啊! 连雪宁整张脸全红了,她有种被人偷窥的羞赧感,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站在镜前似的难堪。 她意欲挣开章涟棱的轻握,想逃离这里,但当她才移动身子,却发现他的力道增大了。 “他们全是配不上你的男人,你适合更好的。”他俯下身子,凝视著镜里的她,而她也这么凝视著他。“不过那个人不会是陈总。”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全身僵直著,竟无法别开眼神。 他刚刚那一瞬间的神情那么性感,贴在她耳畔的嗓音也如此迷人,他这叫、这叫勾引吗?! 哎呀!连雪宁,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紧闭上双眼,试著调整快停止的呼吸跟紊乱的思绪时,感受到触著她的体温消失,再度睁眼,就看见章涟棱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没有人可以动我的人。”他勾起王者般的自信笑容,深深震撼著她的心。 我的人?她、她、她什么时候是他的人了? “你是指……你的秘书吗?”她不确定的悄声问。 她只能从镜里捕捉他的神韵,只见章涟棱大胆的瞅著她,眼神散发著强烈的魅力,笑而不答的反应叫她更加心慌。 果然有问题!他不只是今天怪,自从一切和平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越来越诡异…… 砰的一声,吓得连雪宁弹了起来,章涟棱赶紧扶住她往后踉跄的身子,同时看见秘书室的门冷不防的被推了开,一个穿著水蓝色洋装的女人似乎没看见他们,大方的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啦啦~”女人愉悦的唱著歌,扭开门把,往里头一探。 几秒钟后,她狐疑的转头,往斜四十度角的方向看去,那儿站著两个人。 又来了!章涟棱叹了口气,那气息吹拂上连雪宁光洁的颈子,她感觉到他不大想理这女人的叹息。 “你在那里干什么?”洪芊芊的目光立刻移到他扶著连雪宁双肩的手,“你们在干什么?!” “叫小月倒茶进来。”他在连雪宁耳边低声交代著,松开手往洪芊芊那儿走过去。“你来干么?” “我来找你啊!我昨天才从英国回来……”洪芊芊蹙著眉,瞪著连雪宁不放,“她是谁?你们刚刚在干么?” “她是我的秘书,我们在干么不需要你过问。”他拉住洪芊芊的手,把她往里头拽,“进来吧!” 连雪宁一双眼眨呀眨的,听著洪芊芊埋怨的叫著,再看看自己的手腕。他握著她时,力道可是轻柔得吓人,至于刚刚那位洪芊芊小姐,应该是被拖进去的,她不禁笑了起来。 她知道洪芊芊是谁,她和章涟棱同是建筑业的第二代,是常出现在媒体上的社交名媛,从过去就一直被和他配成一对,近几年更被传是未婚夫妻。 不过呢,看见章涟棱对洪芊芊的态度,再想想他对她自己的……呵呵,她可要好好怀疑一下,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匪浅”了! 连雪宁走回位子,按下电话,叫小月倒杯茶进去。 而她必须花一点点时间平抚一下跳得有些快的心跳,毕竟时时面对如此具魅力的男人直接的赞美,及若有似无的凝视,再冷血的女人也会受到影响吧? 只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自从讲和以后,她不否认章涟棱真的一改态度,很认真的面对她,他们迅速的培养出工作默契,他也不似想像的严苛,凡事不过有个准则在,只要抓住那个准则,什么事都好办。 这是他们相像的地方,也因为如此,跟他共事相当轻松。 真正的他有著不凡的气质,品味出众,举手投足间都散发著贵公子的气息,即使在商场打滚,也难掩其光芒。 反观她,只是穷人家出身,唯一的亲人又在数年前过世,房子还是跟梦梦合租的,明年开始就得还有利息的助学贷款,跟章涟棱根本是云泥之别。 他怎么能说,她既特别又吸引人呢?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又怎么能对著她说? 她处理公事的确是俐落、是冷静,但不代表天天面对一个别具魅力的男人,也能够心如止水。 在他毫不造作的道歉那刻起,她不仅对他完全改观,更衍生出莫名的好厌。 而他的智慧、他的宏观、他的成熟、他若有似无的体贴,全部都强烈的吸引著她! 该死,到底是谁在吸引谁啊…… “雪宁。”话机突地传来声响。 “是、是!”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实在很爱吓她! 等一下,他叫她什么?她什么时候让他可以直接叫她名字的! “中午我不出去吃,你叫两份便当进来,我要饭店的。”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因为一旁还有女人吱吱喳喳的声音,“叫你爱吃的,两份都一样,再帮大家叫饮料。” “喔……好。”连雪宁有点错愕。他要吃的便当,干么叫她爱吃的啊?而且里面有位洪大千金,她随便挑好像不大好吧? 左思右想,几乎是冒著生命危险,她还是决定去问个清楚再订购比较妥当。 她叩了两声门,回应的是洪芊芊娇滴滴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而入。“总经理,我想确认一下……” 办公桌正对著门,椅子就在桌内,而此时此刻,这小房间里的一男一女正坐在同一张椅子上。 喝!连雪宁身子完全僵硬,瞧著半躺在皮椅上的章涟棱,还有面对著他,跨坐在他身上的洪芊芊……哇啊,这是什么血脉偾张的场面啊?! 洪芊芊回眸倩笑,脸上挂著胜利的笑容。 “打、打搅了……”连雪宁一向最识时务,想要快闪。 “你下去行不行?烦死了!”章涟棱冷淡的说著,就把洪芊芊往下推,“雪宁,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我……”连雪宁看著摔在地上的洪芊芊,心里帮她觉得痛,“我要确认两个便当的口味,还有饮料总共是十杯吗?” “便当你挑就好,饮料九杯。”他站起身,拉过洪芊芊的手肘,将她拉站起来,“芊芊马上就要走了。” 咦?未婚妻大人不留下来,那叫两个便当干么? “可是如果这样,便当的数量……”她不敢明说叫一个就好,因为洪芊芊这会儿正气呼呼的。 “我跟你的啊,你不吃饭吗?”章涟棱冷眼扫了过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中餐都给我乱吃什么东西!” “我、我……”她心虚的缩了一下颈子。吃便利商店没什么不好吧?迅速又方便啊!而且梦梦在集kitty公仔嘛! “从今天起你的午餐由我负责,少随便应付。”他上下打量她一遍,“你又瘦了。” “你、你怎么知道?”连雪宁惊呼出声。她早上量体重的确是瘦了一公斤,她这位当事者都是早上才知道的,章涟棱怎么会…… “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怎么能逃得过我的利眼?去叫饭店的便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点什么,我跟你吃。”下一秒,章涟棱转向洪芊芊,“你可以走了,下次要来记得跟雪宁预约。” “预约?棱哥哥,我找你还要预约?!”洪芊芊大发娇嗔。真没想到,她不过是去英国找姑妈玩一趟回来,竟杀出一个什么秘书! 棱哥……哥?连雪宁暗自吐了吐舌。好恶心的叫法! “去去去,没事少来找我!”他亲自送客,连拉带推把洪芊芊往外头送,“以后上班时间不准来,听见没有?” “那、那周末我去你家喔!” “那天我没空!” 连雪宁目送著他们离去,咬了咬唇,踱步回位子,心底有点小小的感动。 他竟然知道她午餐吃什么?他明明几乎都不在,或是关在办公室里吃自己的午餐啊! 她拿出饭店的菜单,点了两个一样的便当,她爱吃鸡腿,但知道他爱吃素菜便当,所以她点了两个素菜便当。 是啊,秘书知道总经理喜欢什么是天经地义,可是总经理为什么会…… 不,她不能有所期盼,也不该有所误解,一旦情况进入了暧昧,就必须紧急煞车,因为那对她只会是伤害。 他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未婚妻也是商界公认的,而且这些富家公子换女伴一向很快,她没当甜点的兴趣。 她要出国念书、要继续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不可能为了爱情牺牲梦想,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她都这么武装自己的原因。 因为害怕失去、害怕失望,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 连雪宁叹了一口气。下次他再这样搞暧昧,她就得把话讲清楚。 她刚下定决心,电话就响了。“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我是连雪宁。” “你不要以为棱哥哥对你是认真的我告诉你!”对方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对不起,请问您是?”棱哥哥?洪芊芊该不会一出门就打电话给她吧? “你们这些当秘书的全没安好心眼啦,个个巴望著飞上枝头做凤凰,你想得美!其他男人我不敢说,但我的棱哥哥我敢打包票,他最讨厌你们这种贪妇了!”洪芊芊的声音超级趾高气扬的。 “洪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连雪宁打哈哈的带过,懒得回应。 “他以前就被你这种女人骗过,这辈子,棱哥哥是不会再上当了!”洪芊芊哼了好大一声,“识相就快滚啦!”气死她了!没瞧过棱哥哥对别的女生这么好的,气得她怒火中烧! 听见话筒里没了声响,连雪宁才知道她挂断了电话,但洪芊芊的话语还回荡在她脑子里。 章涟棱以前曾经……被女人骗过?被拜金女以爱情为钓饵欺骗过? 章涟棱走了进来,冲著她一笑,看见她握著话筒,问:“找我的吗?” “啊……没事,我处理好了。”她挂著笑容,把话筒放了回去。 所以他自此而后都瞧不起这种女人,甚至对女人都不怀好意,因为害怕失去、害怕伤心,倒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他们两个,怎么会这么像呢? “对了,饮料中午就请人送来,我刚才跟阿森他们说了。” “饮料你想喝什么?”她知道章涟棱爱喝茶。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我跟你喝。”他温柔的笑著,走进办公室。 他想知道连雪宁更多的喜好、更多的习惯,她爱吃什么口味的东西、爱喝什么饮料! 章涟棱再度扳开百叶窗,偷偷的看著外头的连雪宁。 这是他近来的坏习惯,已经成瘾的习惯。 而他眼中的她,正闭著双眼,赧红双颊,紧抿著双唇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千万、千万不能失去理性…… 第五章 坐在镜前的女人化著淡妆,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散著,无瑕的肌肤散发著光芒,她细心的雕琢著柳眉,那专注的模样让路人也不禁驻足。 “雪宁,你也要出去啊?”路人倚在她房门口,问。 “也?”连雪宁皱了眉,立刻回首看向叶梦梦,“你不会刚好也要出门吧?” “对啊~我要跟祁夆出去。”叶梦梦眉开眼笑,一脸幸福的模样。 “祁夆?你公司那个特助?” “嘿呀,我们……我们交往了啦!”叶梦梦边说边绞著衣角,红著双颊偷笑。 矢志嫁给总经理的她,以秘书身份进入方正企业,偏偏总经理是个秃矮肥兼具的中年老头,梦梦自然打消完成志愿的念头。 而那个总经理特助是个平头性格男,梦梦一开始就被他电到,很常提到那位祁夆,最后果然开始交往啦。 “恭喜啊……”连雪宁站起身,笑吟吟的朝著好友走去,“那我请问一下,星期二答应我说今晚要陪我去吃饭的人是谁啊?” “星期二……啊!”叶梦梦登时尖叫一声,慌乱的瞪大眼睛,“我、我忘记了。” “叶梦梦,我跟你说过今天晚上一定要帮我的,我才不要自己去应付陈总!”连雪宁瞬间变脸,气得双手叉腰,“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 “对不起嘛!哎哟喂呀……可是人家、人家今天跟祁夆说好要去淡水玩的。”叶梦梦急得快哭了,一脸无辜,“我、我打电话跟他取消好了,你别生气喔……” 只见她低垂双肩,一副世界末日来临般的沮丧样,边按手机,边拖著千斤重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间走,连雪宁看了,再怎么气也于心不忍。 人家是小俩口约会,她是拉她去陪应酬,怎样都说不过去。 “算了啦!”她追了出去,一把抢过叶梦梦的手机,“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俩去约会吧!” “啊?可是你不是说那个陈总……” “算了,我自己哪会应付不来?只是想找个伴壮胆而已。”连雪宁不客气的打量好友全身,“不过……有没有带你去也没什么差!” “……喂,我觉得你拐了个弯骂我!”她噘起嘴,很不甘愿。 “不错嘛,听得出来我拐了个弯骂你!”连雪宁把手机扔还给她,“记得要带点名产回来给我吃,不然我就告诉你男友,说你对他不是真心的。” “我那有?!连雪宁,你不要乱讲话!”心思单纯的女人,一下就被激到了。 “你不是立志嫁给总经理吗?他只是个小特助耶!”噗,看梦梦紧张得面红耳赤,真有意思。 “我现在改爱特助了,不行吗?你不准乱讲话喔!” “是是是,买点好料的封我的口吧。”连雪宁俐落一旋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真好,瞧陷入爱河的梦梦如此幸福,不仅眉飞色舞,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浸在蜜里的女人,连说话都甜。 坐回梳妆台前,连雪宁端详著自己。尽管她一直武装著自己,但有时候她也会偷偷的希望,能有像梦梦那样盈满幸福的感受,那么,她看起来也会充满喜悦吗? 一瞬间,章涟棱的脸庞无预警的窜进她的脑海当中。 停!连雪宁紧张的闭起双眼。他不能这样无缘无故跑进她的脑海里,这是她的心、她的地盘,要进来应该要报备一声吧?哪能这样说来就来? 真是糟糕,这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自从对他改观,她就很常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之后在接受了他的关心,发展出些微暧昧,她整个人就脱离了常轨! 她拚命告诉自己踩煞车、警告自己要理智,却反而煞不住奔涌的情绪,理智也无法在轨道中前进,她变得更容易想到他、更渴望见到他。 爱情就像癌,一旦有自觉,就会无止境的陷入。 但她不能陷下去啊!一旦陷入,就是痛苦的单相思,她再坚强也无法忍受朝夕相处却无法有任何进展的单恋。 就算章涟棱对她有所表示,她也不能接受,因为两个世界的人,有著不同的未来,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她不做甜点,也不会做情妇,就算爱得再浓烈也一样。 唉,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她跟章涟棱之间什么都没有,干么越想越多……她的脑子最近被他占据得太多,得赶紧想办法把他赶出去。 连雪宁力持专注,再度把头发往上盘起,扎实的梳了个髻。今晚跟陈总见面是应酬,她会以往常的形象出现,并且试著让他知难而退。 胸口很闷,她想跟梓垣联络一下,跟梦梦讲心事用处不大,还不如跟另一位男性死党聊聊来得有效。 没多久,就听见叶梦梦蹦蹦跳跳的出门,看看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连雪宁搭计程车来到芝园餐厅,那是间相当高级的日本料理店,她曾为章涟棱在这里安排几次餐宴,而现在只身前来,她比较在意是要和陈总在那一间间隐密的包厢独处。 “啊!连秘书,你来啦!”已在包厢里等候的陈总,看见领枱人员领著她进来,眯起眼笑著,“我还真怕你放我鸽子咧!” “陈总邀我来,我哪敢不来呢?”连雪宁脱了鞋,踏进铺了榻榻米的包厢里,里头果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可是邀好几次了,你都没赏脸过。” “别办法,我有工作在身。陈总应该了解,身为章先生的秘书,可没那么多时间。”她在桌边跪坐下来,桌上已经摆了一些菜肴。 “哈哈,说得也是。”他立刻拿起清酒壶,“我帮你倒酒。” “呃……一点点就好,我不大会喝酒。”连雪宁尴尬的笑笑。对外一定要这么说,即使她酒量如海。 陈总闻言,自是把酒给斟了七分满,反正可以一斟再斟,这只是技巧性问题罢了。 好不容易约到连秘书,他可是喜不自胜,上次章涟棱暗示得很清楚了,这位秘书可当消遣用品,原以为她今天会打扮得妩媚些,没想到还是穿套装啊! “我好怀念你上次做的奶酪,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再尝一口?” “那是陈总不嫌弃,我材料刚好用完,又没时间补,因此今天没办法献丑,真是抱歉。”连雪宁进来后根本没正眼瞧过他一眼,执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那简单,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买,到你家去现做就好了。” 嗄?到她家?!她刚入口一片生鱼片,闻言差点呛到。陈总会不会太大胆了?直接就要进入开房间的阶段吗?看来他这误会可大了! “陈总,您别吓我了,有的玩笑可不能乱开!”连雪宁微板起脸,语带严肃以表正经,“我们只是业务上的往来而已。” 陈总一怔,立刻明了连雪宁的拒绝,笑容霎时敛起。搞什么东西!之前暗示成那样,现在又搞这套? “连雪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别搞欲拒还迎这一套,我很懒得去应付这种伎俩!”他干脆直接挑明,“我满欣赏你的,你应该也懂,不然今天不会答应跟我出来。” “那是您误会了,我会答应是因为您一再的邀请,基于您是总经理重要的客户,我再拒绝下去怕会得罪您。”她立刻将筷子重重放下,“今晚应该只是业务性质的聚餐,相信没人会错意。” “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假清高!”陈总将筷子甩上桌,“章涟棱说得多清楚,你当我是聋子听不清楚吗!你们这些别有所图的秘书,骨子里有多贪我会不知道?!” 连雪宁深吸了一口气,拿过皮包,恭敬的行了个礼。 “我人不大舒服,先走了,谢谢招待。” “连雪宁!”陈总胖归胖,动作可俐落了,胖肚子绕过桌角,一伸手就抓住了她。 她诧异的回首看他,试图挣脱之际,一杯酒就这么迎面洒来。 酒泼进她的眼里,刺激得令她睁不开眼,只能挥舞双手挣扎。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尖叫呼救,但她一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一旦闹大了…… 会带给公司、带给章涟棱很多麻烦。 就在连雪宁被他压在榻榻米上时,不知哪边的纸门一开,一道男声轻扬。 “够了吧?” 陈总仓皇失措的抬首,只见隔壁间的纸门竟已开启,而且里头坐著表情从容自若,还带著微笑的俊美男人。 他周围还有一群人,个个含笑看著他们,最夸张的是,还有人手持录影机朝著他们拍,直到闪光灯亮起,才把陈总给唤醒。 “你们、你们……”陈总刷白了脸色,向后踉跄的坐倒在榻榻米上,“曹、曹、曹、曹宸皓!” 连雪宁根本无法回神,脑袋一片空白,才刚从榻榻米上半撑起身子,突地就有一件大衣覆上她的身体,盖住她被扯开的衬衫领口。 “咦?”她仰首向后看,先感受到一双温暖臂膀由后抱住她,轻柔的将她揽在陵中,往后拉到隔壁包厢。 “连名带姓的叫啊……真是有礼貌。”曹宸皓浅笑著,他有著无人能拒绝的俊逸外貌,“可蓁,这是哪位呢?” “是合发的陈总。”身边的女秘书优雅的回应。 “曹、曹董……您怎么会在这里?”陈总连忙改了口,谁不知道曹宸皓是商界里的老狐狸,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犯到他! 更别说……那个坐在最后面的是、是龙腾企业的龙头老大啊! “我来看看是谁把我死党的秘书约出来啊!”曹宸皓转头看向自己的特助,“拍下来了吗?” “拍得很清楚。”特助们的阵阵笑声传了过来。 “你差不多吃饱了吧?可以走了。”曹宸皓大手挥了挥,一边的秘书立即颔首,将纸门给拉了起来。 隔壁传来慌乱失措的碰撞声响,想是陈总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餐厅,外头还响起阵阵惊呼,一直问陈总怎么了。 而不知道落在谁怀里的连雪宁正紧揪著大衣,全身微微颤抖,瞪大著眼看著一屋子名流。 那个俊美得可以迷死天下少女的叫曹宸皓,是赫赫有名的商业钜子,一张脸是俊逸到让人迷惑,但手腕俐落、决绝到叫人胆寒,任谁惹上他,绝对没好下场。 而一边那个不苟言笑,一脸阎王样的男人,正冷冷的看著她,她也不可能记错,他应该是商业龙头──龙腾企业的总裁龙、龙展扬吧? “真对不起,我想总是要吓吓他,还是留点证据比较有利。”曹宸皓对她轻笑,“所以我一直阻止棱冲过去打人。” 棱?连雪宁旋即吃惊的撑起身子,看向环著她那双臂膀的主人。 章涟棱就在她身后,他刚刚简直是气到怒不可遏,若不是龙展扬跟曹宸皓制住他,他就冲过去把陈总打个半死。 混蛋,竟然敢对雪宁动粗?还意图霸王硬上弓? “吓到你了吗?我原本一开始就要陪你来,但宸皓说那种人必须要用非常手段,才不会再来纠缠你。”章涟棱急得把她的手腕拉起来检视。妈的,上头全是被钳握的指印!“你们应该让我冲出去的!” “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冲动了?”龙展扬冷冷的道:“你要真冲出去了,包准上明天的头条。” 连雪宁看著被轻抚的手腕,再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在明了事情前后之际,她一颗心都快为之融化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陪我来是……”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以为我会放你跟那个禽兽在一起吗?我早就打定主意要来赶走他,只是他们不认为赶一次他就会乖,所以才硬要我按捺,拍些证据。”章涟棱紧锁双眉,一副气自己、怨自己的模样。 “拍照……拍到我了吗?”连雪宁紧张的看向室内唯一的女性。 “放心好了,几乎都没拍到连小姐,录影的部份会再做处理,重点只放在陈先生身上。”姚可蓁专业的报告著。 连雪宁在确定自己安全之后,身子有些疲软,她颓坐下来,章涟棱立刻紧张的搀住她。瞧她连唇都白了,一定吓得不轻! “都是你们!我真不该听你们的话,让雪宁吓成这样!”他抬起首,开始对挚交们炮轰。 连雪宁愣愣的看著他。他在担心她吗?其实光是知道他为了她前来,就已经让她感动不已了。 “什么我们?是你吧!我听那个陈总说,似乎是连小姐的‘总经理’明示、暗示的喔!”曹宸皓悻悻然的笑著,酒杯往旁一搁,姚可蓁立刻机灵的斟酒。 “我、我……那是误会!”他简直是百口莫辩,“雪宁,那时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所以……你不要会错意,我……” 看见晶莹的泪珠自连雪宁颊上悄声滑落,他的话戛然而止。 哭了……她哭了!章涟棱瞪大了眼睛,僵直身子呆呆看著她。 泪珠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紧紧咬著唇瓣,逼自己不能哭出声,也不该再继续哭了。 姚可蓁细心的递上面纸,硬塞到发愣的章涟棱手里。 真是呆,他这票死党真是一个比一个迟钝,完全不会安慰女人,唉……曹宸皓摇了摇头,拍拍身边的佳人秘书,看不下去的先走一步。 “我也要走了。”龙展扬二话不说,跟著消失。 其余闲杂人等迅速净空包厢,就留角落那对男女继续发怔。 章涟棱的确傻住了,因为他不知道……原来她有泪腺啊?他以为坚强如她,是根本不会哭泣的。 “对不起……”他想半天,只说得出这句话。 他低首瞧著披头散发的连雪宁,她连哭泣都如此压抑,只是悄悄的啜泣,任泪水无声无息的恣意横流。 他决定不用言语,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想给子她安定的感觉,想给她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地方。 被抱紧的连雪宁没有反抗,她曾有一瞬间的迟疑与诧异,但是她的心阻止她的理智与分析,她知道自己其实渴求这样的温暖。 想起那天洪芊芊来访,出门前曾约他周末相见,他扔了句周末已有要事,原来“要事”指的就是她。单单知道他特地为了她而来,就已经让她的心防彻底溃散了。 一切都不要再去多想,她只要任自己的心去反应就好了。 威受著偎在怀里的女人,那纤弱的双肩、柔软的身躯,章涟棱心中有著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是个矛盾的人,并非不知道自己被连雪宁强烈吸引著,从在咖啡厅里的惊鸿一瞥,到在公司见面时的对立冲突,她的一言一行都牵扯著他。 只是他心底有根刺,那根刺让他无法大方的展开行动。 他喜欢看著她,喜欢跟她说话,喜欢跟她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当她的存在感越来越重时,他心底扎著的那根刺就越来越明显。 她曾经是以嫁给总经理为志愿的女人,尽管她说绝不嫁给他,行径也不似拜金女,可是他对女人……还是如此忌惮著。 所以几年前他才会对于长辈建议的婚约没有异议,因为洪芊芊也是拥有相同背景的女人,不会贪图飞上枝头做凤凰,因为她早已是天之骄女。 可是他没有料到,即使心头有根刺,他的心还是会为某个女人而动。 心动得越强烈,痛楚也就越明显。 柔荑轻抵在他的胸膛上,连雪宁缓缓离开他的怀里,一双干净的眼哭肿了,嘴唇倒是咬得嫣红。 章涟棱忘情的凝视著她,瞧见她一头散发,便动手把发髻上的夹子给拆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黑发顿时散了下来,流泄出一抹性感。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拨弄她的长发。他就知道……她一旦放下头发,一定别有风情! 放下头发的她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模样清纯得就像大学生,梨花带泪的脸庞令人怜爱,更别说那咬得嫣红的唇瓣正因讶异而微启,看起来更是诱人。 “你这样真好看,以后上班不许梳发髻来。”他的指尖在发丝间穿梭,感受柔软滑顺。 “披头散发的,一点都不专业。”她伸手意图拿回发夹。“哎,还我啊!” 他闪躲,她往前,好几次都这么撞上他的胸膛、他的脸颊。 终于,章涟棱把发夹交到她的手上,可是却趁机握住她的腰际。 “总、总经理!”她压低音量惊呼著,双颊业已酡红。 章涟棱的眼神热切,腾出另一只手抚摸她小巧的下巴,一方面是让她仰瞧著他,另一方面是为了好好检杏一那可怜的唇瓣。 “以后不许这么咬它。”他灼热的视线烫著她的脸庞,移上嘴唇的大拇指一样炽热,“你的喜怒哀乐,全都要在我怀里放开来。”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清楚?如果他可以不要这么看著她,手指不要再描绘她的唇,另一只手可以离开她的身子……她可能会清醒些。 “这样不对……”她颤著声,紧张的抽著气,又咬了咬唇。 “不许咬它。”他以指覆住了她的下唇,“你想要让唇色红润些,有得是其他方法。” “咦?”意识到他的意图,她瞪大了双眼。 “这是我的。”他划上魅惑力十足的微笑,宣告所有权,并俯首而下。 “总、总经理……”眼看著他的脸越来越近,连雪宁惊呼出声。 “没听见。”一直总经理总经理的叫,烦死人了!搂住她的手一使劲,让她整个身子都贴著他。 “章、章……”她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涟棱。” “听见了。”他满意的绽开笑颜,旋即含住她的下唇。 令人发颤的酥麻感自唇瓣传来,令连雪宁几乎要招架不住,她想抵抗却抵抗不了,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她只能无力的阖上眼睛,感受著强力的晕眩袭来。 章涟棱吸吮著她的下唇,舌尖却没闲著的在上头来回横扫,像是要抚平她的咬痕似的,给予她不止的刺激。 她下意识的想开口抗议,却忘了开启的唇宛若大开的城门般,正欢迎他大方的攻城略地。 他熟练的将舌窜入她口中,迅速找到她的,不容闪躲的卷起她的舌,激烈的和她热吻。 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感官刺激,连雪宁无从动作,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任凭他吻得她几要忘我,连披在身上的大衣滑落也不自觉。 他喜欢她的回应,她的吻技虽然不高明,但是那情感的回应却让他相当满意。 “嗨!”章涟棱依恋般的啄吻著,趁机看看她迷蒙的神情。 “嗨……”连雪宁赧颜羞涩,带著甜美的笑别过头去。 “别躲我,我喜欢你盯著我看的样子。”他手指往她晶亮的唇上摩挲。 “那是生气时在瞪你好不好?你真的有被虐狂。”她轻笑著,感受著他的气息,是如此的近,如此的…… 连雪宁忽地左顾右盼,下意识抬手抵住他。 “你为什么会在我上方?”而她为什么会躺在榻榻米上?! “因为这样吻比较顺。”章涟棱很认真的回答她。 “别乱来!万一等下服务生进来怎么办?”她曲起手肘,意图坐起身。 “没人有那个胆子的……”他凉凉的横躺到一边,撑著头瞧著慌乱坐起身的她,还有那被扯开的衬衫领口,以及……半露的酥胸。 刚才陈总差一点就要把她的衣服给扯开了……章涟棱突地伸手压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坐直身子。 “你干什么?” “我想做个记号。”他表情认真,灼灼目光停在她的胸口。 “做什么……”顺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连雪宁吓得赶紧揪紧外泄的春光,“你别乱来!” 他低低的笑著,哪由得她说闪就闪,覆上她的唇,再趁她迷醉之际移开她的手,顺势而下,那炽热的吻很轻易的就烙在她饱满、白皙的胸前。 连雪宁被吻得娇羞尴尬,脑子热到快失去理智了,他才勉强放过她。 “五个记号,看谁以后敢乱来。”章涟棱坐起身子,这会儿体贴的为她覆上外套。 “五个?”连雪宁低首数著,只见红印烙在白肌上,再清楚不过。“你这人怎么这样!” “老板娘。”他刻意朝外高声叫喊,吓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盖上外套。 卑鄙、奸诈!哪有人不准上诉的!她瞪著正轻松点菜的章涟棱。怎么他就跟没事人似的,只有她在这里脸红心跳。 “你爱吃什么?先说好,不准又跟著我吃。”他体贴的移近菜单,知道她的手不方便,得护著记号咩。 “谁要跟著你吃,少臭美。”她头垂得很低,生怕被老板娘看出被吻到红肿的嘴唇。 “前几天那个素菜便当是怎回事?那明明是我爱吃的,我是该感谢秘书的贴心,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要知道你爱吃什么。” “情况哪有什么不……”连雪宁话没说完,自己又红了脸。 “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从日常生活开始,我全要知道。”章涟棱的语气带著霸气、带著怜惜,说著他认为理所当然的话。 他这样想占她为己有的言语,让连雪宁更加心动不已。 “有人在耶!”她尴尬的提醒他老板娘在场,他说话最好不要那么明目张瞻。 “我眼里只有你,其他人全当不存在。” 他体贴的一页页为她翻著菜单,听她点著自己爱吃的菜,然后他就会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仿佛为多了解她一些些而感到欣喜若狂。 “吃饱了带你去买衣服。”他帮她穿好大衣,遮掩钮扣脱落的领口。 “穿著这件就好了,不必多花钱。”她一向节俭成性,而且她贪恋外套上属于章涟棱的味道。 “我的女人不能这么寒酸,而且我讨厌你穿套装。” “我就是寒酸,不好意思喔!”哼,竟敢嫌她!“而且我是总经理秘书,难不成要穿得花枝招展吗?” “秘书……”章涟棱伸手夹起一卷小寿司,往连雪宁嘴里塞,“以后你要怎么叫我?” “就、就……总经理啊!”问这什么废话!“难不成要叫你棱~哥~哥?” “妈的!别叫那种恶心巴啦的称呼!”他不悦的扫了下手臂窜起的鸡皮疙瘩,“叫我棱。” “棱?”她眨了眨眼。这不是刚刚曹董他们的叫法吗? “没错,就叫我棱。”他笑看残留在她唇边的小米粒,“只有我最亲近的人可以这样叫我。” 最亲近的人?这回答让她心里甜甜的。 “棱。”她轻声唤著他,唤得章涟棱有点醉了。 弯身凑近她,他大胆的用舌尖卷走她残留的米粒,惹得她又是捶打又是惊呼。 “哈哈哈……”章涟棱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想一定没人会相信,平时刚强的连秘书,竟会有这些小女人的动作与娇羞。 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的秘书、他的秘密,以及他的女人。 第六章 女人穿著花边白衬衫、黑色百褶及膝裙,腰间系了条大红皮带,脚上蹬了双矮跟鱼口鞋,几乎是以赛跑的方式冲进电梯里。 “嗯?刚刚那是……”等在另一部电梯前的一票员工,纷纷猜疑起来,“谁?” “没看过。那不是总经理专用电梯吗?”有人这么补充著,“四十八楼也只有小月跟连秘书两个女的,小月头发才没那么……” 话未说完,所有人瞬间瞪大双眼,面面相觑。那个穿著柔美,有著一头乌黑长鬈发的,该不会是连秘书吧?! 怎么这样?!连雪宁站在电梯里,照著镜子。她不该穿这样来的!可是章涟棱半威胁、半逼迫又半撒娇的要她从今天开始上班不许穿套装,害她很难拒绝的答应了。 星期六被拖著去买衣服,星期天也被拉著到处跑,他帮她买一堆行头,别卡单的金额累计超过六十万! 钱不是这样花的吧?那些钱已经可以把她的助学贷款全部还清了耶! 她严正拒绝他买的所有衣服跟饰品,结果大爷却说他就是要送给她,之后要丢要扔都随便她。 真过份,他明知她不可能把这些东西扔掉,扔掉才是奢侈咧! 昨天晚上还被拖去做头发,他要超级知名设计师帮她设计发型,剪了几刀、挑染一下,接著再烫个大鬈发…… 然后就成了她现在的样子了。好怪,上班打扮成这样真的很怪! 最讨厌的是,他还指定发圈跟口红的颜色! 出了电梯,连雪宁活像作贼,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拎紧皮包,准备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到走廊底。 “咦?您好!”小月好死不死正好走了出来,“请问您找哪位?”都还没上班,怎么就有人来找总经理了呢? 啊啊啊啊──连雪宁在心底惨叫。她根本不想让任何一位特助看见啊! “没事,没事……”她往电梯旁退。不对啊,她是来上班的,干么逃啦? 小月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又听出声音,惊讶到手中的东西都掉了。“连秘书!” 怎么会?这个美女是连秘书?! 哎呀呀!连雪宁简直是用逃的,穿过小月面前,直直往走廊底的办公室冲。 “连……”阿森他们早到了,愕然的看著从他们面前飞掠而过的女人,“秘书?” “阿森,刚刚那个是连秘书,好正喔!”小月连跑带跳的进来,“她的头发放下来,又烫了大鬈发耶!” “那她跑那么快干么?好歹让我们看一下嘛!”刚刚她是在逃难吗? “八成是在害羞吧,因为她没那样打扮过。”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不过好奇怪,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换装扮呢?” “咳!”身后响起一声轻咳,总经理大人驾到,“因为这是命、令。” 所有人立刻肃然起敬。怎么今天连总经理也那么早到?现在才八点半耶! “命令?”小月傻傻的看著章涟棱愉悦的笑容。喔耶,总经理今天心情不错耶! “没错,我要她以后不准穿套装来,不准梳发髻,还买了一大堆衣服给她穿。”他得意的问小月,“怎么样?你刚说她看起来很正?” “嗯嗯,超漂亮的!”小月连连点头。 这么美?那他更要亲眼去看了。 他愉快得只差没哼歌,脚步轻快的往前走去。 所有特助不是白痴也不是聋子,大家都听到了关键字句──买衣服给她穿? 喔喔喔,之前就觉得他们气氛不错,难道现在他们的感情已经明朗化了? 走到一半,章涟棱突然转头。“对了,以后到大办公室,一定要听到里面说进来,你们才可以进来,知道吗?”万一他们打得正火热,被看到就不好了。 “是是是!”大家立刻点头。都知道里面是一对了,谁会找死? 而里面贴著门板偷听外头动静的连雪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是在外面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公然说他买衣服给她,还不准大家任意进来…… “早。”章涟棱满心欢喜的推门而入,却没在位子上看到小月口中的正妹,“雪宁?” “早个头!”连雪宁躲在门后,往他小腿肚一踹,“你在外面乱讲什么啦!” 他回身抓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的腰。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这样才能好好看清楚他的女人。 她穿著公主风的衬衫配上浪漫的大鬈发,简直就像公主一般,既高贵又有气质,长发披肩还平添一股妩媚。 “你穿这样真好看。”他没在听她讲话,只顾著欣赏。 “放开我啦,万一小月他们进来看到怎么办?”她挣扎著,但永远无效。 “我刚下了令,他们不会随便进来的。”章涟棱说得大方,低头意图吻上她。 “这里是办公室──”连雪宁死命拒绝,“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你不要公私不分喔!” 瞧她那副死命抵抗的模样,他只得松开双手。 唉,真是本性难移,即使私底下表现得再可爱、再娇羞,她依然是那个挺直腰杆、一丝不苟的理智派女强人──连雪宁。 “好,公私不分是我不对。”他举起双手,一副没诚意的投降貌。 “我在这里是总经理秘书,有很多事要做的,你不能动不动就过来抱我、亲我……”真尴尬,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让人脸红的话啊?“我们要维持专业形象。” “你是说……我门两个同处在一间屋子里,没有外人打搅,可是我却不能碰我的女朋友?”糟糕,他想干脆辞退她好了。 “我是说……哎呀,我不想跟你说了,越说越烦!”虽然听见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这让她有点高兴。 “我先说明,我办不到。”章涟棱直接声明,“星期六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不是误会吧?” “当、当然不算是吧?”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毕竟主动的人是他啊!“除非你、你没那个意思。” “我已经用行动表示,我非常有那个意思了。”他把自个儿往沙发里摔,“我昨天在车上不是再次表示了吗?” “你闭嘴啦!”连雪宁羞红了脸,随手拿了东西往他身上扔。还敢讲昨天?昨天在车上拥吻时,他手都伸进她裙子里了! “呵……上次你扔我东西时是怒气冲天,可这一次……”他调侃的看著她,“好像是害羞啊!” 连雪宁不再理他。这个在处理公事上明明很认真、严肃的家伙,怎么在爱情里就成了孩子似的,就爱闹她。 “上次你扔东西过来时,恨恨的瞪著我,还紧咬著唇,忍著不哭。”章涟棱的眼神很遥远,回忆著那天的情景。 “因为你那时候很过份!”她不可能忘记那天的痛与忿怒。 “可是我忘不了你那个表情,一直忘不了。”他划起淡淡的笑容,“说不定,你是用那表情在挑逗我的!” 连雪宁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真是有被虐狂的家伙! 不过原来从那天起,他心底就有她了吗? 告诉自己千百万次,不该陷入这样的爱情中,她却已深陷在其中;警告自己单恋是痛苦的,可率先回应的却是章涟棱。 原来她不是单恋,他们拥有共同的感觉,所以她才会无法控制这来得猛烈的情感。 只是她很害怕,怕棱对她的感情只是出于好奇或有趣,他究竟爱她多少她也不清楚。 而且恋爱不会改变他们的人生与背景,他依然是富家子弟,身边依然有个公认的未婚妻,那么她的存在又是什么? 她不敢问,怕问了只是徒增心伤。 她害怕失去这一切,所以才一直避免深入接触棱,但是爱情,不是可以算计的。 她的幸福像站在薄冰上头,不知道哪天会沉入冰冷的河里。 “饿死了,说好今天你做早餐的。”章涟棱伸出手,像个任性的孩子。 “我没忘,只是怕你的嘴巴不能适应非主厨做的菜肴。”她从提袋里拿出简单的蛋饼,“不好吃也不准嫌,得全部吞下去。” 他用力拉她坐下,害得她跌进他怀里。他就是要这样,让连雪宁偎著他,两个人一起吃顿早餐。 “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跟你吃。”他咬著她的耳朵,亲匿的说。 “少来,一天到晚跟我吃!”被逗得发痒,她咯咯笑了起来。 “那表示我愿意配合你啊,配合你的生活、配合你的口味。”这女人,公事上精明得很,怎么私事老是一窍不通?多久之前他就表态了,而她老当他的话是总经理的命令。 “啊……难道你……”连雪宁总算听出来了。更早之前他就曾说过这样的话,那时他就想了解她了? 这一切真像梦,他竟早在之前就已在意著她。 “迟钝。”章涟棱捏了捏她的脸颊,下一刻却紧紧环住她。 连雪宁贪恋这甜美的感觉,她谈过两次恋爱,却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幸福感,仿佛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似的,那么令人动心。 她是章涟棱的女友,他真心在意的人。 “不可以──” 外头忽然传来嘈杂声,引起了腻在沙发上的小俩口注意。 “真的不可以,请你等我们通报好吗?”是阿森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不速之客来了,我去看看。”连雪宁起了身,搁下早餐,准备往门口走去。 结果下一秒,门就被人推开了。 洪芊芊一脸气急败坏的冲进来,眼神准确的瞪向连雪宁,脸上的表情一开始是生气,但旋即变得错愕。 那女人是谁? 天哪,她怎么改个装扮,就变得明媚动人了?这秘书是没她漂亮,但那清秀的五官跟味道,绝不是普通路人甲! 她昨天晚上去买衣服,听到熟识店员小姐跟她说章涟棱带了一个女人去治装,前前后后在她们店里花了二十万元,两个人状似亲匿,有说有笑,她一问之下,猜想十之八九就是那个秘书! “我说几次了,要来找我要预约。”章涟棱深深的皱起眉头,好心情都被打断了。 “棱哥哥,你、你……她的衣服是你买的吗?”洪芊芊兴师问罪似的,直直往连雪宁走过来。 连雪宁无奈的站著。唉,这真是最糟的状况,他们才刚交往就立刻被抓包了。 “关你什么事?你会不会干涉太多了?”一瞧见她走来,他立刻警戒的起身。“出去!” “为什么你会买衣服给她?每间精品店的人都在说,说我的未婚夫带别的女人去买衣服!”她气得尖叫,面红耳赤,“说你们卿卿我我的,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唉,如果是几天前,她还可以专业的说“您误会了”,但照现在的状况,她完全无从辩解,因为昨天棱甚至钻进试衣间里偷香,这些举动全看在店员眼里。 他作风大胆,她根本无从劝阻起啊! “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出去。”章涟棱一个箭步挡在连雪宁面前,“别逼我撵你出去。” “我是你未婚妻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洪芊芊气得哭了。 “我没答应过。”真怪,看著雪宁哭他会难受,可看见芊芊哭他却觉得很烦。“别再钻牛角尖了,你怎么越长大越吵?” “没……没答应过?什么叫没答应过?报章杂志都刊几百年了,从我们十几岁讲到现在,你也没否认过啊!”她怒目一瞪,目标转向连雪宁,“现在被这个秘书迷惑,你就改口了?” “棱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怎么能叫改口。”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连雪宁平静的出声,“或许是您跟棱之间有点误会。” “棱?”洪芊芊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凭什么这样亲匿的叫他?谁准你这样叫他的──”余音未落,洪芊芊张牙舞爪的袭向她。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章涟棱大手一攫,就抓住洪芊芊的手臂,将她向后甩去,她狼狈的摔在地毯上。 “棱!”连雪宁急忙上前想扶起她。他对女孩子实在有点粗鲁!“你们好歹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又怎样?别仗著这层关系就干涉我的事,你跟李安安一个样,少把我当成你的东西!”章涟棱咆哮起来,拉过了连雪宁,“从今而后,只有雪宁可以叫我棱,你听清楚了!” “呜……棱哥哥。”洪芊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相信这种女人!” “我已经说第三次了,出去。”章涟棱别过头去不看她。芊芊最近的行径是越来越超过了! “你忘记了吗?接近你的女人都没安好心眼!你已经忘记安琪带给你的痛了吗?”她站起身,哭著嘶吼著,“她一开始也假装不把你放在眼里,引诱你爱上她,一切都是假的!” 安琪?什么人?难道是那个女家教吗?连雪宁猜测著。 “住口!”心底的刺被人大力按压,章涟棱心中又是一阵痛。 “洪芊芊小姐,请您自重,不然我要叫警卫了!”不要她再说下去,连雪宁连忙上前扣住她的双手,把她往外拉去,并压低了声音道:“相信您也不愿意伤害棱吧?那就请您闭嘴!” 洪芊芊含著泪水的眸子看向她。也对,她是何其不愿意伤害棱哥哥的,她今天就先离开,不能再挑起他的痛了。 “你给我记住,我跟你没完。”她忿忿的说著,委屈的奔离。 外头一票人马散开让洪芊芊经过,不知道谁还抓了把盐朝她身后撒去,意谓趋凶。 阿森忧心忡忡的看向走过来掩上门的连雪宁,她只是回以微笑,希望大家放心,其实她心里也很担忧。 那位安琪小姐能逼得棱再也不信女人……那现在呢?棱相信她吗? 章涟棱站在窗边,一脸烦躁的模样。芊芊说中他的心事,也是他一直不愿去想的底线。 他很想毫无顾忌的好好跟雪宁谈场恋爱,但是那根刺依旧梗在那儿,让他突然有点退缩。 “棱。”连雪宁走到他的身后,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由后面环住他。 这举动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低首瞧著在他腹部交握的小手。雪宁一向不是主动、大胆的女人,但现在她却怀抱著他,只为了安慰他、给他安全感。 “我没事。”他握住那双柔荑,细细抚摸。 “我不是安琪。”连雪宁悠悠的道,脸颊贴上他的后背。 “我知道。”他回身,半坐上窗台,拉过高瘦的她,手指再度伸入她柔软的发里。 他知道吗?不,其实他不知道。 他低下头,与她四唇交叠。唯有继续交往下去,他才能更加了解雪宁,也更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吧。 *** 四十八楼忙碌依旧,只是近来添了许多粉红色的旖旎气氛。 连雪宁最近的穿著风格,专业不失优雅与流行,身上戴的饰品是一条比一条贵重,就连现在手中戴的那支手表,也是香奈儿当季新品。 “peter,查一下合发最近往来的帐目,抓得越清楚越好,总经理要过目。”连雪宁把手中的文件一一发还,“田鸡,总经理下午要开临时会,你最好把电脑部的资料准备齐全。” “是,感谢雪秘书。”田鸡听了可是感激莫名,因为先得到了小道消息。 “总经理下午要开临时会?”阿森一脸惨白。快点想想最近有哪份资料没弄好? “你不急,你下午要去曹氏一趟,负责把企画书弄回来。” “嗄?雪秘书,您真是对我太好了!”阿森只差没跪地膜拜了。 “别乱叫了!这是轮流的。另一个是阿肥,就请你去长夏路监工看看有没有异样。”偷闲的班表她可是排得好好的呢! 近来大家觉得喊她连秘书太过生硬,偏偏没人敢喊她雪宁,就都乱喊乱叫,结果她就了雪秘书、雪女、雪大人……奇奇怪怪的称呼应有尽有,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哇~这支表超贵的耶!”小月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十一万七千元。” “呃……没啦!”连雪宁急著把手藏起来。要不是棱坚持,她也不想这么招摇。“彷的!彷的!” “雪姊姊,你跟总经理交往都多久了?别瞒啦!你们同居了吗?” “同、同什么居!”她当场羞红了脸,“你在说什么?哪有人刚交往就同居的!” “刚交往?你们已经交往三个月以上了吧?”小月不认同的大声嚷嚷,“而且你们天天都在一起耶!” “哪有三个月?你不能把我们一开始天天吵架那段算进去啊!”就算两星期,她也要计较一下,“还有我们是一个半月后才……” “唉……”特助室一干人等重重叹气。干练的雪秘书遇到这话题,就整个变笨了。 “雪秘书,看在你对我们那么好的份上,回报你个好消息。”阿森一脸神秘的接近她,“你知道本周日总经理要摆生日宴吧?” 连雪宁点了点头,下周章涟棱满三十岁,章家本周六先大摆生日宴席,席开六十桌,只请政商名流。然后他朋友在下星期二预先在白金钻石级的星辰俱乐部为他庆生。 从上星期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送生日礼物来,她最近都忙著清点礼物跟写谢卡。 “总经理的农历生日你知道吗?” “嗯?”她忖了忖。她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国历是天蝎座。 “今、天。”阿森附耳说。这件事整层楼只有他知道。 今天?!连雪宁傻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阿森,得到他肯定的颔首。 糟糕,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而且今晚他们好像没安排约会! 每天都是这样,她要加班棱就帮她做事,没加班就一起走…… 不行,这是他们交往后的第一个生日,一点都不能马虎! 回到秘书室,连雪宁闷在办公桌前,绞尽了脑汁,想到了一个算是很大胆的礼物,可是她又不敢去说…… 她又在干么?章涟棱眯著眼,再度利用“百叶窗之孔”偷窥他的女人。 今天雪宁怪怪的,不是走来走去,就是心神不宁的在想事情,好几次明明要进来了,却又及时煞车离开。 她到底在搞什么?搞到他都想直接走出去问了。 可偏偏不行,因为雪宁是急不得的类型。告诉方祁夆他们一定不敢相信,他跟雪宁天天腻在一起三个多月,他竟然完全没有上过她的床!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耶!天天面对著心仪的女人,有可能一点欲望也没有吗?问题是他连手伸进她衣服里都会被打掉,更别说把衣服给脱了。 他把玩一下手中的邀请卡,那是洪芊芊寄的,上头说今晚在俱乐部帮他办了场生日趴,请他务必过来。手机留言也不下十数通,要他一定要到,不过他才懒得理她。 “棱。”在外头徘徊许久,连雪宁总算进来了,“打搅一下。” “怎么了?”他佯装没事般的朝她伸出手。 “那个……今天晚上你有事吗?”她有点怯生生的,紧张的将手搁到他掌心去。 “没有。”右手一扔,他把邀请卡扔进垃圾桶里。“怎么?你要约我啊?” “欸……就那个……晚上的时间都给我好不好?”她被环住了腰,坐在椅子上的章涟棱正把头靠在她的小腹上。 “我哪天不是都给你?”真有趣,她连约人都正经八百的。 瞧著他依恋的模样,连雪宁纤手拨弄他的头发。 “晚上……到我家好吗?”梦梦跟她男友请了三天特休,到花莲去玩了。 章涟棱登时睁圆了双眼,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急促的抬头。 “我是说到我家……我煮饭给你吃,我们聊聊天……反正你也没到过我家……”连雪宁越说越慌乱。 指头搁上她的唇瓣,章涟棱眯起眼瞅著她,眸子再度跳跃著火焰──名为情欲的火焰。 “你知道我一旦进入你家,我们之间可能会发生一些控制不了的事吗?” 连雪宁忍不住红了脸,羞赧的点了点头,紧张的挣开他的拥抱,急忙往外走去。 “生日快乐!”她回眸一笑,巧笑倩兮。 章涟棱不禁笑了起来。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期盼过生日! 第七章 星辰俱乐部里播放著欢乐的音乐,一群名媛千金及模特儿们,纷纷在角落里啜饮美酒,一边窃声嘲笑著连未婚夫都抓不住的女主人。 精心筹备的生日宴,却迟迟等不到寿星,洪芊芊气急败坏的打手机,却一直进入语音信箱,原本意欲炫耀的把戏,瞬间让她成了上流圈里的笑柄。 闺中密友李安安只得上前安慰,她们俩一个执著于方祁夆、一个执著章涟棱,不一样的是洪芊芊跟章家几乎像是有婚约似的,所以情况比较难堪。 “芊芊,别气了,或许棱哥哥有事吧。”李安安即使心知肚明,也不能明说。 “少来,我知道……棱哥哥的心都在那个姓连的秘书身上了!”洪芊芊哽咽,委屈的道:“棱哥哥是怎么了?他忘记安琪带给他的教训了吗?” “可能那个秘书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吧?”李安安暗指床上功夫,轻蔑的笑著,“不过你知道,棱哥哥说不定没对那女人认真。” “你不懂!我知道大家都有在养情妇,可是棱哥哥不同,他讨厌女人啊!讨厌女人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动心!” 李安安不语。这个大家都知道,章涟棱在这一票里算是几乎没花边新闻的人,因为他瞧不起女人,总认为女人都是贪婪的。 幸好她爱的是方祁夆,至少对她好的夆哥哥。 “我要找征信社!安安,你不是有认识几个高明的私家侦探吗?”洪芊芊倏地抓住她的手,“我要全面监视连雪宁,还要掀她的底,我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有什么问题?”她扬起高傲的笑容。请十家她都赞成,路边的野花再怎么拚,永远也成不了兰花。 所以她也最讨厌,那种巴著有钱人不放的女人了! *** 章涟棱这会儿正酒足饭饱,悠闲的看著忙里忙外的倩影。 她真的从来没有非份之想!连雪宁紧张的绷紧身子。她真的只是想煮一桌菜给他吃,点几个精油蜡烛、放点轻音乐,享受一下两人独处的晚上。 因为平常跟棱吃饭总是去饭店跟知名餐厅,虽然都是专属包厢,但气氛上就无法如此轻松。 在她的小房间里,不怕有人打扰,而且可以席地而坐,毫无压力。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啦,但不知道为什么,跟章涟棱真正共处一室后,她却觉得压力很大,只好找一点事做,化解尴尬的感觉。 “你忙够了没?”章涟棱坐在地上,背靠著她的床铺,闲散的看著一直走来走去的连雪宁。 “咦?我、我还要再收拾一下。”她僵硬的语调表现出她的紧张。 “你收拾很多趟了。”他慵懒的抬首,不怀好意的瞅著她,“你最好乖乖坐下来,别逼我把你抱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连雪宁飞快的来到他身边,以跪坐之姿挨在他身旁。 呜呜,要是她不快一点,铁定又要被上下其手好几轮了! 不停笑著的章涟棱就爱看她紧张的模样,因为那表示她在意著他。他自然的搂过了她,勾起她的发梢,长长的手指又往颈子边转著。 “我觉得……你好像该回去了。”连雪宁心脏都快停了,她开始觉得找他来家里吃饭是个错误。 “想赶我走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章涟棱紧紧的扣住她,往她耳上咬,“我的生日礼物呢?” “啊……你不要乱咬!”她缩起颈子,“我刚不是送完了吗?” “一顿晚餐就想打发我啊?”章涟棱哪肯罢手?轻巧的咬著她的耳,一吋一吋的挑逗著,“你该不会以为今晚能够全身而退吧?” “什、什么……”连雪宁颤著身子,无法抗拒身体的反应,加上章涟棱技巧性的挑逗,更加速她的心跳与血液沸腾。 她不是没这个心理准备,只是真正面对时,还是难免心慌意乱。 “棱……棱!”她及时按住已经在她衣下游移的手,“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连雪宁不安的看著章涟棱,娇羞眸子里闪烁著不安。即使她跟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你真的该对自己有点信心。”他低哑著嗓音,抚著她的脸庞,“我说过,你是个非常吸引人的女人。” 他轻啄她的唇瓣,一下再一下。 “可是……你一开始明明很讨……”她试图说话,唇再度被章涟棱封缄。 他不想让她再多说话,雪宁是个很容易想太多的女人,她心底的不确定其实一如他的想法,总觉得无论他们的恋情再火热,隐约之中仍存在著一份阻碍。 他很喜欢雪宁,这是无庸置疑的,喜欢到连自己都很意外,那种每天都思念著一个人的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从头发到脚趾,无一不爱,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可人的女孩! 至于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特别、因为她挑战他、因为她那气得瞪圆的眸子、因为她那强烈的自尊、因为她武装下的娇柔,因为她……不屑他? 爱一个人有太多理由,真要厘清,哪能厘得清? 如火的热情蔓延到床上,连雪宁紧张的喘著气,胸前剧烈的起伏,但是她却好喜欢和他肌肤相贴的感觉,她喜欢棱的抚触,更爱他那珍惜般的吻。 在他们合为一体的瞬间,她幸福的落下了泪。 “生日……快乐。”她半睁著眼,回应著章涟棱的吻。 “这是最棒的礼物。”他低沉的笑著,贪恋著她的温暖。 *** 今天一整天,连雪宁都觉得怪怪的,不只是大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就连章涟棱都不停的瞅著她。 他还非常干脆的把百叶窗全打开,动不动就隔著那张玻璃窗跟她说嗨。 天晓得她都快忙死了,因为周六的生日餐宴,她谢卡写得手快断了,偏偏棱又规定要用手写,要不然用印表机印一下不就解决了? “雪姊姊,我写好了。”小月交上谢卡,这是连雪宁要求她写的。 外头那一票男人写字跟鬼画符似的,幸好有小月在,字体工整娟秀,算帮了她大忙。 “太好了,这边还有一叠。”连雪宁忙不迭的把谢卡塞进她手里,“别叫,我晚上请你吃大餐。” “真的吗?”小月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你今晚应该又被总经理包了吧?” “什么话?我偶尔有一天可以不跟他约会啊!”连雪宁说得漫不经心,其实心跳漏了好几拍。 “雪姊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月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背颈处,“拿面镜子瞧瞧吧。” 咦?什么?!电光石火间,连雪宁立刻抄起桌上的镜子,冲到身后角落的立镜前,好好的照一下她的背颈处有什么。 她昨天明明千交代、万交代不准在脸跟颈子留下痕迹的,要不然衬衫再高也遮不……天哪!连雪宁瞠目结舌的看著两面镜子映出的景象,她的颈子下方、肩背之处,可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草莓园! “章涟棱!”没在管什么专业形象的,她镜子一摔就往总经理室去。 “嗨!”里面那个倒是悠哉悠哉的,“现在才发现啊?你实在不是普通的迟钝。”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天哪……这样今天早上的会议,各部门主管不是都看见了!”连雪宁羞窘的掩住脸。亏她今天还精心挑了一件大花领衬衫,意图遮去锁骨下的痕迹…… “不然你以为我早上干么开临时会?这是昭告天下最有效率的做法。”章涟棱说得理所当然,“这是让传言变事实的最快捷径。” “你这人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义正词严啊?”这根本是把他们发生关系的事公诸于世吧?“你知不知道害羞啊?” “不知道。”他轻松的笑笑,就是要告诉大家不准碰他的东西,这是他惯有的霸王风格。 连雪宁不是不了解他的作风,只是对做事一板一眼的她来说,跟章涟棱在一起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她无法适应。 虽说如此,但她有时也觉得,偶尔放轻松一点,感觉也不错啦,如果扣掉这种让人害羞的话题,她应该能更释然些。 “星期六你要穿礼服出席我的生日宴会。”他想过了,雪宁适合白色的礼服。 “我那天放假。”别开玩笑了!前置作业就快操死她了,还要来个应酬场面?免谈! “谁准假的?我不准!”章涟棱皱了眉头。这女人又在闪避和他一同出席宴会。 “你有没有搞清楚那天是什么日子啊?是公开的场合耶,现场会有媒体,各政商要员也都会来耶!”连雪宁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我出席可以,但得以秘书的身份出席!” 哼,想也知道,一旦带她出席,棱铁定又会当众搂著她,想吻就吻,而她秘书的身份一下就会跳成情人了。 她还没有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准备,而且想到未来随时会被狗仔跟踪,也会登上《商业周刊》,还有洪芊芊小姐的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你是我的女人,刚好可以用生日会的机会介绍给大家认识。”这边的人听没有,反而一肚子火。 真是奇怪,为什么这女人跟他交往好像是在跟十大枪击要犯交往一样?东闪西躲的,一点都没有其他女人急于炫耀的样子? 他好歹是黄金单身汉耶!怎么在她眼里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还是算了,我不想被记者追著跑、被洪芊芊追著打。”连雪宁急忙退却,“站在我的立场想想,棱,我不是那种天之骄子,你得给我时间做准备。” “你迟早得习惯的。”不如早点面对。 “那就等迟早吧!我们说好,我星期六不去喔。”而且她好不容易约到梓垣,他们两个人要去叙叙旧。 “那星期天在俱乐部的聚会呢?”他决定放她一马,毕竟以雪宁多虑的性格,恋情曝光带来的外在压力会让她受不了。 “你的俱乐部宴会不是订在星期二?”行事历是她写的,她怎么会不清楚。 “星期天刚好是宸皓生日,我们几个生日很近,就先办他的,顺便藉这个机会跟你介绍一些我的挚交好友。” 连雪宁忖度了一会儿。见他的私交好友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们的恋情在公司已经白热化了,的确也不需要再刻意对熟人隐瞒。 “你们干么不一起办?这样我要跑两趟耶。”她做事一向讲究效率,连生日会都要计较。 “因为这样大家才有聚会的理由啊,你放轻松点好不好?未来连自己女人的生日我们都会办呢!”说穿了,大家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喝酒聊天罢了。 “好啦!我会跟你一起去……以女朋友的身份。”她腼觍的说著,即使交往好一阵子了,她还是容易害羞。 章涟棱愉快的笑眯了眼。他终于要正式把雪宁介绍给大家认识了。 这是他们这群死党之间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有了真心相爱的女子,就要带来给大家鉴定一下。 最先这么做的是展扬哥,那个永远严肃得要命的阎罗王,只以工作为重,原本连未婚妻的相片都不看,就要奉父母之命娶进门的人,却带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女人来到俱乐部。 结果那女人就是展扬哥的未婚妻,当初是独自飞来台湾,意图胁迫未婚夫取消婚约,怎么知道因缘际会之下,他们坠入爱河,也步入了礼堂。 至于他,本来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这一天,因为他厌恶女人,但碍于身份地位,他知道他非娶妻不可,所以当大家把他跟洪芊芊凑在一起时,他也懒得多说什么。 太平凡的他不要,主动黏过来的全有企图,倒不如选芊芊,至少门当户对,对公司也有助益。 没想到后来会遇到令他心动的女人,轮他带雪宁进入俱乐部,跟大家介绍他的女人。 想到那场面,他的脸上就洋溢著笑意,从认识雪宁以来就是这样,他的心情好极了,每天都处在幸福、甜蜜的状态之中。 他总算了解展扬哥那日在俱乐部里说的话了,当他满脑子都是某个女人时,踩煞车就已经来不及了。 章涟棱满脑子勾勒著美好的蓝图,却没料想数天之后,他会从天堂摔入地狱。 *** 叶梦梦拿著条由小珊瑚及贝壳做成的别致项炼比在胸前,在镜前转呀转的。 “好可爱喔!这真的是希腊的贝壳啊?”她好奇的端详。 “是啊,梓垣从希腊带回来的,还自己做成链子呢。”连雪宁颈子上也戴了一条雪白的贝壳项炼。 “厚,你跟梓垣见面都没跟我说,早知道我也要留下来!”叶梦梦嘟囔著,他们三个在大学时超麻吉的,只是廖梓垣毕业后就去追逐当摄影师的梦想,他们几乎没再见过面。 “少来,我看你跟你男友打得火热,才不会来咧!他还没起床啊?”连雪宁往叶梦梦的房间瞥著。方祁夆偶尔会来过夜,只是很少出来,都窝在房里。 “他昨天没来啦!”叶梦梦微红了脸,“说说梓垣的事吧,什么时候再约他出来见个面嘛!” “他今天出发去北欧了,下次回来会打电话给我们。”连雪宁喝著热牛奶,心底一片安宁。 昨天跟廖梓垣见了面,两个人聊著毕业后的景况,她也透露了跟章涟棱交往的事情。 廖梓垣一向聪明,他其实觉得不妥,因为跟有钱人交往,心理压力会相当的重。 可是瞧她如此幸福的模样,他只是回以祝福,因为过去的她是用坚强包装自己的人,对外一律是姿态强硬、自尊心强烈,他总是担心这样的她,不知何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不知是否能寻到一位适合她的男人,现在她都得到了,他该为她感到一局兴。 两个人一打开话匣子就聊不完,一直聊到三更半夜,因为廖梓垣一早得坐飞机,才在公寓楼下依依不舍的道别。 “雪宁,你手机在响喔。”叶梦梦听见房里有声音。 “嗯?”连雪宁立刻离开桌边,走回房间。才早上八点耶,棱应该没那么早打电话来吧?今天他们是约下午啊! 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她狐疑的接起。“喂?” “连小姐,连秘书!”洪芊芊得意的声音响起,“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厚!” “洪小姐?”洪芊芊怎么有她的手机号码? “哼,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昨天邀男人回家,又到天快亮才送人家走,还在门口深情相拥,真是感人喔!”洪芊芊手上拿著一叠相片,表情超高兴的。 “你在说……”连雪宁霎时搞清楚她在说什么,“你跟踪我?” “哼,不叫人跟拍怎么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我会保护棱哥哥的,才不会让你们这种女人再三伤害他!” 棱?糟糕,洪芊芊一定已经跟棱说了! “我跟梓垣只是朋友,你不要兴风作浪!”连雪宁紧握著手机,不自觉的颤抖。 “最好是啦!当初那个安琪也是这样跟棱哥哥说的,骗鬼!”洪芊芊嗤之以鼻的笑著,“不要妄想攀龙附凤啦,你这种烂到骨子里的女人,骗得了棱哥哥却骗不了我!” 该死,不能再在这里废话了!连雪宁当机立断的切断通讯,立刻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必须要找到棱,立刻跟他解释她与梓垣的关系才是。 “怎么了?”在外头听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发生了很糟糕的事,叶梦梦追了进来。 “出了一点状况,我要出去处理一下。”连雪宁随意套起外套,抓过钥匙就往外走,“不必担心我。” “雪宁?”叶梦梦目送著奔离的连雪宁。她几乎没有见她如此慌张过,连头发都没有梳,衣服也随便套一下,脸色还有些惨白。 雪宁一向冷静理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如此影响她? 叶梦梦心里担忧著,但实在也无能为力。反正雪宁的能力向来超强,应该什么事都能迎刀而解的。 奔出门的连雪宁内心纠结著,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她明白章涟棱不是什么笨蛋白痴,照理说不会因为一张相片或片面之词就影响他的判断。 但今天这不是公事,而是事关爱情。 棱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背叛了他,所以他一直拒绝爱情、厌恶女人。 如今他好不容易敞开心防接受了她,但是这件事并不会因为他们的相爱就此消失。 她跟棱很像,都是害怕失去、害怕失望,所以一开始就拒绝一切的人,因此一旦再对一个人投入一切,将更畏惧失去。 她必须尽快找到棱,跟他解释清楚,并且正式坦白她的心意。 才跑下楼,她就注意到对面停著熟悉的轿车。 “棱?”她吃惊的站在街旁,看著车子降下车窗。 她焦急的过马路,目光却没有忽略掉章涟棱那冷若寒冰的脸庞,笼罩著令人胆寒的霜雪。 她祈祷,她只能祈祷,接下来的发展……谁也不要失望。 第八章 连雪宁看著摊在腿上的一张张相片,脸色越来越凝重。洪芊芊请的征信社非常尽责,把昨晚她跟廖梓垣开心进入公寓的相片,张张清晰的放大洗了出来。 当然还有她送他出来,两个人在楼下说了些体己话,梓垣要她加油,牢牢抓住幸福,而她也帮他加油,希望他此去北欧能捕捉到美好镜头的画面。 他们情同兄妹的离别之拥,映在底片上头、看在章涟棱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大早洪芊芊就差人把相片送上,附加一张小卡,提醒他过去的情况已重现,硬把他心底的刺给挑起。 他很想相信这是误会,但是雪宁跟那男人相拥得太亲密了,亲密到他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洪芊芊也替他把男子的资料查出来,他名叫廖梓垣,是她的大学同窗,以前与雪宁及叶梦梦几乎是形影不离。 这些相片逼得他想起过往的伤痛,当时他满怀欣喜的要给安琪一个惊喜,躲在对面的巷子中,手中的玫瑰花香浓郁,一如他的爱情。 在十八岁年少轻狂的日子,他就几乎已经认定安琪会是他此生最爱。 等了好久,他终于瞧见安琪回来了,但她身后还跟著另一个男人,他们十指交握,情话绵绵,她话里说的是请那男人继续忍耐,她就快要成功嫁入豪门,未来有取之不尽的钱财。 他只能紧握著玫瑰花束,呆看著他们肆无忌惮的拥吻,吻得热情如火、吻得浑然忘我。 那一幕像刻在铁板上的图,经由忿恨之火烧烤,残忍的烙在他的心口上。 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伤痕,今天藉由这些相片,再度浮出水面。 “你想听什么?”连雪宁将相片收了起来,“我想说的,你会听吗?” “不想听我就不会开车过来。”章涟棱点了烟,把窗户降下一条缝。 他只有在心浮气躁时会点烟,连雪宁一见便了解他的心情。 “那你信我吗?”她好整以暇的把相片搁回他腿上,“你信我,还是信这些相片?” 章涟棱不语,遥望著远方,并没有看著她。 “如果你信这些相片,那我解释再多也没用;如果你信的是我,我就不需要说太多。”她觉得胸口紧窒,车内的气氛凝重得叫她几要窒息,“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只是朋友叙旧,没有其他。” 三句话,只要棱信她,很简单就可以把事情解决。 “三更半夜叙旧?”章涟棱终于开了口,语带质询。 “他是自由摄影师,四处旅行,很难约得到,今天早上又要飞出国,我们只有昨天晚上的时间能见面。” “这么巧?那叶梦梦怎么没一起?就我所知,她昨晚根本没回家。”真是巧合,兼具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 连雪宁一直望著章涟棱,但是他却只看著窗外,完全不愿意正视她。他被影响了,他在怀疑她,也把她看成当年那个女人了! 因为现在他对她的态度与口气,俨然就是她刚进公司时的情况,厌恶、看淡、瞧不起! “跟我说话要看著我。”她探身上前,扳过他的脸,“不准忽视我!” 他是回了首,但是他的眼神冰冷,下意识的挥开她。“不要碰我!” 他嫌恶的皱了眉,那态度刺伤了连雪宁。 “你嫌我?你信这些相片?你信洪芊芊的鬼话?!”连雪宁不可置信的失声怒问,她搁在汽车皮椅边的拳紧握著。 “我为什么不信?眼见为凭,这些相片就是证据!”章涟棱一把抓起相片,在她面前挥动著,“你带这个男人回到公寓,到凌晨才出来,还拥抱得如此深情,叫我怎么相信这是误会?” “他是我朋友,我们的感情就跟兄妹一样,你怎么能误解我?”她嘶喊著,带著无以言喻的难受,“你认为我是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吗?你认为我会骗你吗?” 章涟棱眉间的纹路更深了。这也是他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雪宁是不是真心的?她是不是很会演戏的拜金女?她是不是贪婪的豺狼! “我不知道……”他闭上了眼,间接否定了连雪宁的一切。 她对他的付出,对他的感情,她冒险卸下的武装,都让自己现在被打击得溃不成军。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费了多大的工夫才说服自己接受感情的!”她控制不了泪水,再激动也仅是声音高昂而已,“我从没要求你把跟洪芊芊的事讲清楚,你现在却拿梓垣来找我麻烦?!” “我跟洪芊芊本来就没什么,有什么好讲的?倒是这位廖梓垣,你从来没提过他!”下一秒,章涟棱气忿的把相片甩在一旁,相片零乱四散,“他像是你极力隐藏的人物,为了他,你还拒绝出席我的生日宴会!” 而眼前哭泣的她、辩解中的她,都跟当初的安琪一模一样! “我没有,我是真的担心舆论的压力!要不是洪芊芊,我需要担心吗?”她挥开落在她身上的相片,“从以前到现在,每个人都说你们是未婚夫妻,你从来没否认过,连我都不敢问,你跟洪芊芊到底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你可以问啊,如果你真是我的女人,你大可以问。”章涟棱的声音冷冷的。 连雪宁不可思议的望著他,泪水不停的涌出,她觉得呼吸困难,不敢相信自己刚经历的一切。这都是假的,应该都是假的! “我……我是你的女人啊!那天晚上,你明明知道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她难受的揪住心口,“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可以要个答案吗?我是什么?洪芊芊是什么?” 章涟棱的脑子乱成一团,一时无法回答。 他把连雪宁跟安琪的身影重叠了,她们都说著一样的辩解话语,她们都哭著发誓自己是真心爱著他的。 而今,她拿自己的初夜当筹码,要什么?是要承诺?要名份?还是想要把洪芊芊彻底撵走,要让自己名正言顺? 他无法相信她了,他无法再相信这个让他如此动心,却背叛他的女人! “你是……”他别过了头,不再看她,“立志嫁给总经理的女人。”他怎么会忘记,她那拜金的言论、那爱慕虚荣的梦想,她立志嫁给总经理,而成为总经理秘书的声音言犹在耳。 连雪宁的心被狠狠敲了一记,止住了呼吸。 之前她就想过,她跟章涟棱的爱情,如履薄冰。 而冰层碎裂的这一刻终于来临,她沉了下去,被冻彻心扉的冰水所环绕。 “我知道了。”她颤抖著手开了门,脚步踉跄的差一点走不出车外。 章涟棱没有阻止她,更没有拉住她,她一个人忍著心痛过了马路,回到对面的公寓里。 叶梦梦已经出门了,家里就只剩她。 走到进房间里,她就著窗户,去看停在对面那熟悉的车辆。 车子业已不在,章涟棱早就驱车离去。 一如他给的爱情、他给的幸福,都一并带走了。 连雪宁终于哭倒在窗棂边。早知道就不要卸下武装了,她让自己赤裸裸的接受重大的打击,落了个体无完肤的下场,到头来却还是失去了! 心,还是死了。 这辈子,她再也不谈恋爱了! *** 章涟棱试图想要正常的生活,但是他发现很难,因为他不管怎样都会注意到秘书室空著的座位。 星期一一大早,连雪宁就来把东西收走了,除了管理员外没有人见到她的面。一封辞呈搁在他的桌上,里面只写因私人因素离职,连交接也不愿意,这是她第一次不按规矩行事。 章涟棱命令阿森打电话给她,却发现手机已经停话;打市内电话过去,市内电话也办停了。 他曾按捺不住的开车去她家楼下守株待兔,她房间的灯永远漆黑一片,仿佛已经无人居住,他在楼下等到半夜,还是不见有谁出入。 他没有下车去按门钤,心想就这样算了吧。 他不想再看到关于连雪宁的一切,可是她的身影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分手当天,他甚至照常参加曹宸皓的生日会,俱乐部里好友聚集,方祁夆件郑重的跟大家介绍他的女朋友,果然正是叶梦梦,连雪宁的闺中密友。 她天真开朗,愉悦的跟他打招呼,看来并不知道他与雪宁的事。 看著祁夆件跟大家介绍“真心相爱”的女人,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原本他也要兴奋的跟大家介绍连雪宁的,只是这一切…… 已经烟消云散了。 洪芊芊一天到晚黏在他身边,数落著安琪的不是、雪宁的下贱,他压根儿不想听见这两个女人的名字,就把她赶走了。 只是他发现,安琪的名字已经不再让他难受,反而是连雪宁这三个字,不停的拉扯他的心。 站在秘书室的桌前,他修长的手划过空无一物的桌面,抬眼的一瞬间,似乎就看见雪宁的身影坐在那儿,对他浅浅的笑著。 “怎么?睹物恩人?”后头冷不防的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 章涟棱倏地回首,来者是曹宸皓,也唯有这么大牌的人才敢没通报就闯进来。 “怎么跑来了?”他皱著眉,不记得自己今天跟宸皓有约。 “听说你秘书跑了,过来看看。”曹宸皓优雅的走进大办公室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要不要我介绍几个优秀的来?” “不必了。”章涟棱没给他好脸色,想也知道他是来调侃的。 “真奇怪,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呢?你们感情不是还不错?”曹宸皓栽进大沙发里,划上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以为你生日聚会那天会带她来的。” “住口,不要再提她!”章涟棱回以咆哮,他不想听到关于连雪宁的一字一句。 “为什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她?”曹宸皓哪可能乖乖闭嘴,乘胜又是一击,“还是担心自己克制不了去找她?” “我不会去找那种女人,她根本是个、是个……”章涟棱想说些恶毒的话,但却说不出来。 “是个立志嫁给总经理的人?”好友的情报资讯,曹宸皓知之甚详。 章涟棱没吭声,事实上是不想理曹宸皓。这狐狸来这里铁定没好事,不知道是特地来酸他、损他,还是有所阴谋? “真巧,大家最近常遇到这种人厚?”他话中有话,“我只是来通知你,祁夆出了点事,我们该去看看他。” “祁夆?” “是啊,俱乐部的酒保说他关在里头喝闷酒,好像说叶梦梦欺骗他什么的。”他拍了拍章涟棱,“你们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少幸灾乐祸!”章涟棱用力的甩开了他,“我处理一下后续,等一下就过去。” 曹宸皓诡异的笑了笑。哎呀,大家都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可别说他没照顾他们喔!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两对情侣的事搞定,真是一石二鸟! *** 章涟棱赶到星辰时,方祁夆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口中不停的咒骂著叶梦梦,说什么她早知他是方正企业的下任继承人还装蒜,根本就是为了他的身份才接近他…… 这一堆话还真说进他的心坎里,果然物以类聚,那两个女人全是贪慕名利的豺狼虎豹! 不过话说回来,叶梦梦他见过,她有那种智慧跟手腕吗? 而且叶梦梦的志愿竟然也是嫁给总经理,怎么听起来,他觉得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不过他现在跟好友真的是同病相怜,一样被有目的的女人利用,还欺骗了感情,痛彻心扉。 可是后来他却听不下去了,感觉有千万支针扎在心口,他难受的先行离去,反正有展扬跟宸皓在,一切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他不该为连雪宁难受的,但是却无法自制的一直想起她。 她就这样走了,连个讯息也没留下,不似安琪一再的辩解、一再的纠缠,而是一如她的行事风格,干净俐落的消失。 他们讲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他说她是个立志嫁给总经理的女人,她只淡淡的说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甚至没再看一眼她的脸庞,只记得她有点摇晃的背影,走过他的车前,终至隐匿在公寓门后。 她怎么了?她有哭吗?她的侧脸看起来有点苍白,她离去的身体相当紧绷,像是正在强忍著什么…… 不行,他不该再想她了! “章涟棱!章涟棱!”门外传来叫唤声,是个陌生的声音。 “小姐,您等等,让我去跟少爷通报一下吧!”佣人焦急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有事我负责。”这声音倒是熟悉,是方祁夆的。 章涟棱立刻从床上站起身,瞥了一眼时钟,才发现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他竟然彻夜未眠,坐在这儿发呆了十二个小时? 想什么?想连雪宁? 不行!他紧闭上双眼摇著头,希望多摇几下就可以把她的身影甩开。 房门一开,叶梦梦便冲了过来。 “你这个坏蛋、混帐、贱男人!”粉拳一一落在他胸前,“就是你害雪宁这么伤心的,都是你!” “你们和好啦?”章涟棱锁著眉,握住她没什么力道的两只手,“和好就缠绵去,跑到我家干么?” “嗯,我跟梦梦之间的事是误会,我看你们也是。”方祁夆双手插著裤袋,跟没事人一样,“梦梦坚持要跟你说一些事才要去我家吃饭。” “哦?见公婆啦,恭喜恭喜。”章涟棱的语调很酸,一点诚意都没有。 “恭喜个头!梓垣是我们的好朋友,你凭什么怀疑他?朋友相拥是很自然的事,我以前都不知道跟他抱过几回了!”叶梦梦气呼呼的把手抽回来,用力戳著章涟棱的胸口,“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这下把雪宁逼走了,高兴了厚?!” “我不喜欢以嫁给总经理为职志的女人,她不适合我。”即使他为她心动,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他不能忍受他的真心一再的被践踏。 “嫁给总经理?那是我的志愿啊!”她露出一脸嫌恶,“好恶心,谁要适合你啊,我是祁夆的女人耶!” “你们两个都一样,一丘之貉。” “哪有!雪宁老是在劝阻我这个梦想,她常叫我要脚踏实地。”虽然她现在还是实现愿望了啦!“她只想出国念书,才没什么立志嫁给总经理这种事咧!” 嗯?章涟棱看向方祁夆。这女人在说什么?这两个人不是一样拜金吗? “ㄟ……我当初就有发现,你好像搞错人了。”方祁夆尴尬的笑了笑,“那天在咖啡厅里时,她们的声音很像,而你又睡眠不足,所以听错了……”他边说,边指著跟前的叶梦梦,只有她才会有这种“理想抱负” 意会了好友的意思,章涟棱瞪大了眼睛。所以他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误会她?! 是啊,她是如此务实又一丝不苟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他老觉得雪宁的形象跟拜金女连不起来,更解释了她为何完全没有勾引他的意图,甚至还觉得委屈!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好吧,或许我是误会她了,不过为时已晚。”章涟棱把心门关了起来,他不想再去碰感情,“我跟她的缘份就只是这样……你帮我转告她,希望她幸福。” “她怎么会幸福呢?你们两个这样真的会幸福吗?”叶梦梦忽地呜咽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方祁夆紧张的上前安慰,还一边用眼尾瞪章涟棱,责怪好友惹她哭。 “好了,回家哭好吗?我现在心情很糟,没兴趣陪你们。”他大手一挥,准备送客。 “棱,我是在机场找到梦梦的。”方祁夆出了声。 “嗯?恭喜你在最后一刻拦截到佳人。”他记得曹宸皓好像也干过这件事。 “她是去送机的。” 正准备把两人推出去的他终于停下动作,迟疑了好几秒,才缓缓的问:“送什么机?” “她还能送谁的机?连雪宁刚才离开台湾了。”方祁夆件语重心长的告诉好友。 “雪宁她一直想出国念书,她说她离开后,你很快就会忘了她,然后会结婚,等她心情平复后,她会看情况再回来……”叶梦梦泣不成声的接口,“可是我知道,雪宁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再回到这个令她伤心欲绝的土地了!” 连雪宁出国了!她不再住在那间他随时可到的小公寓里,而是离开了这个国家、这个城市……而且不再回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她似乎再没有任何联系,她已经完全走出他的生命了,他震惊得脑子一片的空白。 “不,你们一定是串通好骗我的,她……哪有钱出国?”他不能接受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再见到她的事实,“而且签证也来不及办,还有落脚处呢?时间这么仓卒她连学校都不可能申请!” “谁、谁说的,我们出国玩过,有签证啊!”叶梦梦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了,“然后……然后可蓁姊说她在加拿大有房子,可以让雪宁暂时住一下。” “可蓁?姚可蓁?”章涟棱错愕非常。这件事为什么跟姚可蓁有关系? 怒眉一扬,他冒火的双眸看向方祁夆。 “别瞪我,出主意的是姚可蓁,她主动鼓吹连雪宁出国的。”方祁夆双手高举,以表无辜,“不只住处安排好,听姚可蓁说连学校都会帮她申请。” “曹宸皓他们这一对在搞什么鬼?竟然背著我把雪宁送出国!”章涟棱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没有我的允许,她竟敢给我离开!” 滚烫的岩浆一如爆发而出的情感,谁也无法阻止。 “你凭什么管她?你不是跟洪芊芊很好吗?”叶梦梦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住口,“我觉得雪宁离开得好,反正你又不爱她。” 哎哎,该闪人了!方祁夆紧张的扣住爱人的肩,准备把她往外拖。 “我什么时候不爱她了?我如果不爱她会这样痛苦吗?”章涟棱怒不可遏的咆哮,“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姚可蓁在搅什么局?!” “可蓁姊只是觉得你们分开一阵子比较好,等你结了婚……” “结什么婚?跟谁结?这世上我只想娶她一个人!”章涟棱无法克制的砸了手边的花瓶,花瓶摔在墙上砸出一地碎片。 眼看苗头不对,方祁夆火速把爱人带走。他怕这白目女人再继续乱讲话,棱会操刀追杀她。 反正他们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端看他爱连雪宁有多深了。 章涟棱看著关上的门,气得全身发抖。她不能走!他不能接受未来再也见不到她,不能接受他们之间的交集转为平行线! 曹宸皓跟姚可蓁这一对狐狸到底在盘算什么?凭什么把雪宁送离他身边! 动作俐落的从抽屉里抄出护照,他飞快的奔出家门,一通电话直接打到曹宸皓的手机。 “她在加拿大的哪里?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 就算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追回来! 第九章 即将进入冬季的欧洲,风景如画,树梢上的黄叶纷纷落下,妆点了这城市的街道。 连雪宁背著简单的行囊,站在巴黎街头,做了一个深深的深呼吸。 身在异域中的东方女子引人侧目,连雪宁的气质又独特出众,刚刚已经有好几个人要求拍照,还有男士送上几朵玫瑰花,叫她好不感动。 这就是浪漫之都啊!来到这里,整个人心情都好起来了。 之前她才抵达加拿大,就有人来接机,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而她只是带她回家休息一下,便又塞给她另一张机票,要她前往花都巴黎。 “姚可蓁交代的,她要你先去散散心。”那个有著一头红棕色鬈发的女孩这么说。 尽管疲累,她还是接受了姚可蓁的好意,姚可蓁知道她不想一个人静得发慌,因为脑子一空闲下来,就会一直想起跟章涟棱的一切。她真的是个相当细心、体贴的女人,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曹宸皓那种可怕的男人吧? 所以她即刻动身来到巴黎,最让她讶异的是,连巴黎都有向导在机场等她,也说是姚可蓁吩咐的。 既来之,则安之,她决定暂时放下一切,把负债还有爱情的伤痛抛诸脑后,好好的享受异国风情。 “雪,这边。”向导叫亚乐,也是东方人,正在呼唤她,“这边超美的,你一定要多拍几张。” 连雪宁闻言走过去,让亚乐为她掌镜,在广场上留下了纪念倩影。 “雪的皮肤真好!” 悠闲的坐在露天咖啡座,两个女人享受著愉快的下午茶时光。 街头艺人的小提琴声正随风飘扬,深秋的阳光微暖,连雪宁仰头,微睁开一只眼,享受著由顶上茂密的梧桐树叶间筛落的阳光。 “还好吧?你的皮肤才叫好呢!”健康的小麦色,看就知道爱晒太阳,爱运动。 “可是你皮肤好白喔。”说著,亚乐动手摸了她的脸颊一把,“摸起来也好细,又没什么斑。” “因为在台湾防晒很重要,大家都喜欢白。”她坐正了身子,拿起漂亮的咖啡杯。“可是你那样比较好,看起来健康得多。” “我跟姊都很爱运动,防晒常懒得抹。”亚乐咧嘴而笑,开朗得像灿灿阳光。 “亚乐,你在法国念书吗?跟姚可蓁是旧识?” “我姊跟可蓁比较熟。”亚乐偷瞥了她一眼,“雪,你长得这么正,有男朋友吗?” 连雪宁拿著咖啡杯的手颤了一下,咖啡差点因此洒了出来。 男朋友怎么没有?她几天前还亲密的拥抱著他,甚至还幻想著他们美好的未来,可转瞬间就化为乌有,她还难堪的离开了台湾。 “怎么了?刚分手吗?”亚乐大胆的直接问了,“哦~所以你是来做疗伤之旅的喔!” 连雪宁露出一抹苦笑,在国外待久了的人,作风果然都比较直接,人家只是出于关心,她也不能怪亚乐在她伤口撒盐。 “可以说是,只是……我暂时不打算回台湾了。”至少要等自己心里平静下来,或是等棱结了婚,让她彻底死了心。 亚乐漫不经心的啜著咖啡,一双眼却灵活的偷瞄连雪宁。 “那我介绍男朋友给你认识好不好?我有一票朋友超哈中国女生的!”她兴奋的提议著。 “啊?不、不太好吧!”连雪宁连忙拒绝。 “为什么?你还想著那个男的哦?”亚乐噘起了嘴,一副不是很能理解的样子。 她还想著章涟棱吗?连雪宁动作僵硬的放下咖啡杯,内心又开始翻腾。 想,怎么不想?她在飞机上不知哭尽了多少泪水,多想拿把刀把自己的心给刨出来,没有了心,应该就不会感到心痛了吧? 她对他的感情深到出乎自己意料,因为她知道棱是唯一懂她的男人,知道他霸气中的体贴,知道他顾虑著她所做的所有决定。 他用他的方式在疼著她,让她义无反顾的爱著他。 结果,就因为一张相片,因为他心底的伤痛,他就否定了这曾有的一切。 绕了一大圈,她还是个拜金女,还是个有目的才接近他的女人,一个“立志嫁给总经理”的人。 “你还这么爱他哦?那当初为什么要分手?”看著连雪宁眼角流下的泪滴,亚乐睁圆了一双眼。 “我不想回答这方面的问题。”连雪宁哀戚的看著她,“我想忘记这一切,所以拜托……请你不要再提了。” “没问题。”亚乐回答得干脆,递上纸巾。 没问题个鬼!姊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一定要多多提起那个男朋友,刺探一下他们之间的爱情。 她看起来很难受耶,看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感情铁定放得很深,就这样被甩掉,还真凄惨。 不过呢……亚乐状似自然的拿起她的手机端详,上头传来简讯通知。哇,某人的飞机将在晚间七点抵达呢! 嘿嘿嘿,寻宝游戏开始喽,宝藏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找到,还能叫宝藏吗?谁叫他当初要自动弃权! “雪,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好不好?”亚乐愉快的提议著,“我带你去圣母院。” “好啊。”连雪宁应和著。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忘记章涟棱,什么都行。 她们再度流连在巴黎,两个亮丽的东方女人走在巴黎的街头上实在显眼,不过再显眼,谅章涟棱也没办法在人群中找到她们。 所以她偷偷取出了相机记忆卡,趁著连雪宁买东西时,交给了暗中保护她们的保镳。 要找宝藏没有藏宝图也要有线索,做人不能那么缺德,什么都不给人家。 “晚上住旅馆,然后我们明天去罗浮宫玩,好吗?”亚乐做著行程规划,体贴的问连雪宁的意见。 “罗浮宫?哇,那不是很早就要起来排队?”她记得门票都得提早预约。 “这个我搞定,你放心好了。”亚乐眨了眨眼。待在人挤人的罗浮宫里,看王子怎么找到公主! “你……”连雪宁隐约感觉到亚乐不是普通留学生,从她说话的语调到身上的行头看来,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但却没有那份娇气,“总之,谢谢你了。” “好说好说!”这么有趣的游戏,她当初可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呢! 两个女人漫步经过一处美轮美奂的喷水池,恰巧看到有人在扔钱币许下愿望,连雪宁为那美景驻足,也瞧著许愿的人们。 “这是许愿池,只要诚心许愿,梦想就会成真喔!”亚乐在一旁说明,上下抛接著一枚硬币。“你想要许什么愿?” “许愿……”看著人们诚恳的脸,她心里头突然一阵怅然。 要许什么愿,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有什么所求? 如果是几天前,她会希望幸福能永远停留,甜蜜不会消失,棱的事业一帆风顺,他们之间能顺顺利利。 可现在……她该许什么愿?她不知道了。 “我想回旅馆休息了。”她别过了头,为自己死去的心哀悼。 “没问题。”亚乐向来有求必应,伸手拦了计程车。 上了车,连雪宁陷入沉默之中,一旁的亚乐注意到她腕间的手表。 “香奈儿的限量款。”她也有一个。 “嗯……”连雪宁低头凝视著手表,这是章涟棱送给她的许多东西中,她唯一带出来的一样。 章涟棱给的东西她全扔在家里了,她离开得仓卒,却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睹物不免思人,要舍下,就要舍得干干净净。 结果却忘了把表拿下来,这是棱在交往隔天送她的东西,他说从那时开始,他们两个要共度每一分、每一秒。 “他给的?”亚乐好奇的追问。其实她早知道依照连雪宁的穿著,不可能买得起这么名贵的表,这么问不过是想探探口风。 “很好笑对吧?我把他给我的东西全扔在台湾了,却还是戴著表来这里……”泪水忽而决堤,连雪宁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舍不得拔下它,因为它所代表的意义是如此非凡……” “这怎么会好笑呢?这是因为你爱他啊!”啊啊,雪的爱比她想像的深很多呢!“况且,不是有句话说‘睹物思人’吗?” 睹物思人?呵呵……她不正是畏惧这点,才把东西搁在台湾吗?难道她心底依然舍不下他,期盼著能有一个物品,让她能够时时想起他吗? 人心,真是矛盾呐! 连雪宁掩住了脸庞,泪水从指缝中涌出,亚乐向后照镜投来关心眼神的计程车司机眨了眼,表示一切没有问题,然后把手帕往身边递。 在巴黎机场接机时,不需要看相片她就认出连雪宁,因为从海关走出来的人,只有她带著红肿的双眼,跟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 “明天我们去许个愿吧。”亚乐伸长手臂,把她揽了过来,“许个愿,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吧!” ***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如果不是你们搞鬼,她不会一个人无缘无故跑到巴黎来!” 浪漫、绮丽的巴黎街头,有个与周围气氛非常不协调的男人,正火冒三丈的拿著手机,在街上咆哮著。 “我才到加拿大,好不容易租了车到你说的地方,结果他们竟然说她去巴黎了!有谁会搭十小时的飞机才抵达目的地,就又离开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电话那头的曹宸皓,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你少装蒜,叫姚可蓁来听!”章涟棱怒不可遏,直想往路边的行道树踹下去。 “她在睡觉,别吵她。你是吃了炸药了吗?半夜火气这么大干么?”曹宸皓不耐烦的打发他,“你不是嫌那个女人拜金吗?干么莫名其妙跑去找她?” “我现在喜欢拜金女你不知道吗?你少给我废话,快点说,雪宁人在哪里?” “加拿大。”他硬是不透露口风,“我只提供她在加拿大的住处,脚长在她身上,她爱往哪儿跑我哪知道?” “曹宸皓!你们──喂?喂?”章涟棱诧异的看著手机。宸皓竟然挂他电话! 妈的!他气得把电话塞进裤袋里,放眼往前望去,只见偌大的城市,与渺小的池。 他到巴黎好些天了,在茫茫人海中却无从找起,他委托了在这里的相关企业,跟章氏企业在海外分公司的人手帮忙寻找,却依然没有消息。 在这几天里,他担心得吃不下也睡不著,一心一意就想把她找著,至于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他全部不去想,他只相信自己依照本能做出的反应── 找到她,找到他心之所系的爱人。 章涟棱焦急又沮丧的走在巴黎街头,盼望著有奇迹出现。 经过一家相馆时,他猛然止住了步伐,非常不确定的皱起眉头,再往后看了一下。 连雪宁的笑颜就挂在相馆的玻璃橱窗里,仿佛对著他笑。 雪宁!他激动的贴著玻璃橱窗,简直不敢相信亲眼所见。下一秒,他直接杀进相馆里。 法语不是很灵光的他,只能一边大吼一边问,偏偏老板只懂法语,两人根本是鸡同鸭讲。 一直到有位好心的客人出现,才解决了一切问题。 “她!她!”老板赶紧指著推门而入的女孩,“相片,她!” 章涟棱飞快的回首,以为走进门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连雪宁,结果看见的是一个有著小麦肤色的东方女孩朝著他挥挥手。 “哈啰,你找这位美女啊?”亚乐指了指橱窗里的放大相片,这是她拿一百欧元要老板放的。 “你认识她?”章涟棱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探问。 “认识啊,前些天在街头偶──遇过。”偶遇两个字,她拉长了音。 “偶遇?”他听出她的用意。 “唉,她一个人脸色苍白的走在路上,摇摇欲坠的,看起来好像几天没吃饭又没睡觉。”亚乐托著腮,一副很同情的模样,“我们都是东方人嘛,瞧她一个女孩子走在巴黎街头晃荡也不好,我就上前跟她搭讪聊天啦!” 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几天没吃饭?看起来很虚弱?雪宁生病了!她的身体吃得消吗?她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然后呢?你有没有带她去看医生?!”他焦急得差点就要动手揪住她的衣领。 “没啊,她是观光客,都没钱吃饭了,哪有钱看医生?”亚乐以怜悯的口气说:“我带她去吃顿饭,再带回我家休息,结果她哭了一整夜,还是吃不下呢!唉……” “她现在在哪里?”章涟棱简直听不下去了。 都是他害的,是他把雪宁折磨成这样的,他伤了她的心,不仅仅是因为他不信任她,还有否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知道。”亚乐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无疑是青天霹雳。 “不知道?!”章涟棱吼了起来。 “她隔天就说要走,我也拦不住她啊!”她后退一步,退出了店外,“这张是我们经过附近时拍的照,来这里洗相片,老板看了很喜欢,就说想放在橱窗。” “走了?她那种身体状况你怎么能让她走?她万一倒在路边怎么办?!”章涟棱怒极攻心,一拳往旁边无辜的桌面就是一敲,恨死了身为始作俑者的自己。 “我怎么晓得?我跟她非亲非故的,哪管得了那么多。”亚乐故意睁圆双眼瞧著他,“哎,你该不会就是让她哭成那样的人吧?” 章涟棱寒光一扫,“感谢”这位洋风女孩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厚,坏男人!我看她哭得连血都快哭出来了呢!”她夸张的叹了好大一口气,旋身就往街道上走去。 “你等等!”他夺门而出,追上故意走得很慢的亚乐,“她有没有说她要去哪?或是往哪边走?” “嗯……我想想喔!”她想得很久很久,“她虚弱到连声音都很小声,我也听不太清楚,好像有说什么……希腊的样子。” “希腊?她那样子怎么能去希腊?!”章涟棱紧握的拳头都爆出青筋了。 “她说什么她梦想在爱琴海结婚,就算现在心死了也要去看一眼。”亚乐背在身后的手指交叠,代表以上纯属虚构,“接下来好像会回加拿大的样子。” 心死了……他竟然让雪宁死了心! “你好奇怪,干么气成这样?”她故意凑近他,“你不是很讨厌她,所以才跟她分手的吗?” “谁跟你说的?”章涟棱眸子里迸出杀意。这女孩讲话怎么都切中要点?仿佛知道一切似的。 “她啊!她说你不爱她,只是玩玩,还质疑她对你的感情,而且还认定她欺骗你呢!”亚乐说到最后还笑了起来。 “闭嘴,不是那样的!”站在街道中央,章涟棱忍无可忍的爆吼,“我很爱她!我是因为太爱她才害怕失去她,我只是一时、一时……”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咧?”她顽皮的吐了吐舌,“她应该已经到希腊了,你赶快去追她吧。” 雪宁从来没提过,爱琴海是她如此向往的地方,即便心已死寂,她还是要去看那曾经载满美丽梦想的地方吗? 背负著情伤在那边观看爱琴海,泪水更流不尽啊! “对了,在前面那条大道中间,有个很灵验的喷水池,你可以去许一下愿。”她指了指远处,“说不定可以保佑你找到她。” 章涟棱低垂著头,自责与担忧塞满他的心,他根本无暇再跟她哈啦什么。 当他抬首,想著自己好歹应该为连雪宁跟她道个谢时,却发现亚乐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她真是个奇特的女孩,幸好雪宁能在异乡中遇见这样热心的人,但是……他怎么觉得刚刚那女生有点面熟呢? 不,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照那女孩所说的,雪宁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连饭都吃不下,身体说不定早搞坏了。 万一她有个不测……章涟棱忧心的紧咬住下唇。 不会的,他的雪宁不会有事的!他这样说服著自己,往前迈开步伐,走向刚刚女孩提到许愿池。 平常他不信这种玩意儿,但到了这个地步,无能为力的他只能祈求国外的众神保佑雪宁了…… *** “咚!”喷水池里激出好大一阵水花,一堆围在池边的人莫不瞠目结舌的看著丢进水池的许愿物。 一支白色的高级香奈儿手表,正躺在清澈的池底。 连雪宁站在喷水池边,双手合十,诚挚的许著她的愿望。听说投的金额越大、越诚心,许的愿就越容易实现。 “嘿,我买好饮料了!”愉快奔回来的亚乐,顺著众人的视线吃惊的看著池底,“表?你、你把那支表投下去了?” “总是要割舍的。”她睁开双眸,凝视著池底闪闪发光的表,“而且我想用他给的表许愿。” “哦?你许什么愿望?”亚乐挑起一抹笑,“决定忘记他吗?” “许的愿不能说,说不出来就不灵了。”连雪宁笑了笑,神色还是难掩凄苦。 她不会忘记章涟棱的。 她想了一夜,觉得自己怎么能忘记一个过去曾让她深爱著,甚至未来也会持续爱著的男人呢? 她只能试著放过自己,挥别过往的一切,并且向天祈祷……章涟棱能够幸福。 是啊,只要他幸福,她就别无所求了。 “我们该走了。”亚乐搭过她的肩。再不走,只怕寻宝的人要来了。 “你怎么去那么久?” “呵呵,我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好像在找人。”她们停在斑马线前,等著绿灯亮起,“他放弃了生活和工作,不惜一切的在巴黎寻找走出他生命中的女人。” “哇,真令人感动!”连雪宁回首瞥了一眼池子,“我投那么贵的表,可以再许一个愿吧?我想帮他也许个成功的愿。” “呃……站在这边就可以了,反正也是对著池子嘛。”亚乐尴尬的说著,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相遇啊! 连雪宁再度双手合十,脸上划上一朵笑。 希望那位千里寻爱的人可以顺利寻得真爱,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包括她自己,也能得到幸福。 “绿灯了,走吧。”亚乐拉过了她,一同踏上斑马线,往市区大路前进。 “这几天麻烦你了,真是谢谢喔!”连雪宁接过亚乐递来的机票,收进包包里,“改天记得来加拿大找我。” “放心好了,你回到加拿大时记得打电话给我。”亚乐调皮的笑著,笑容比谁都耀眼。 她们从喷水池走向西边的道路,同一时刻,有某个人正从东方走向喷水池,淹没在人潮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彼此。 一来到池边,看见周围的人指著池里议论纷纷,章涟棱望过去,就看见躺在池底的那支表,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他送给雪宁的表!雪宁果然来过这里!刚刚那个女孩……是在暗示他吗? 旁边有人在吱吱喳喳的讨论,说刚刚有个东方女孩把表投进水池中许愿,而她身边还跟著另一个东方女孩。 章涟棱听懂了几个关键字。他们说“刚刚”,不但表示雪宁前一秒还在这里,而那个“好心”女孩也在她身边! 章涟棱迫不及待的趴在池边,伸手就把表给捞了起来。 啊,该死!他怎么现在才想到,那女孩长得跟展扬的老婆颜亚音非常像,而颜侨企业的二千金──颜亚乐,正在法国念书! 他被耍了!章涟棱紧握著手表,打算急起直追,一定就能追上她们。 不过呢,人算不如天算,他才跑没两步就被警察拦了下来,因为…… 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窃取许愿池里的公共财物。 唉,这罪可不轻呢!就让他好好向警察解释,爱情是怎么让他昏了头吧。 第十章 连雪宁风尘仆仆的下了飞机,结束了为期七天的巴黎之旅,回到了加拿大。 在加拿大的落脚处是姚可蓁为她安排的,那是间度假别墅,有佣人在那儿伺候,她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是个无根的浮萍,怎受得起如此奢侈、优渥的待遇? 在回程的机上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赶紧把学校申请好,找份工作糊口才是。 通了关,接机的人还没来,因为亚乐突然多留她一天,硬是帮她改了机票日期,所以她也通知在加拿大接应的人,说她晚一天回来。 她抬起右腕想看一下时间,却发现那儿空著,少了一支手表,她露出一抹浅笑。她拿手表去许了愿,希望棱能幸福、她能幸福,即使两人的未来是平行线,还是都能幸福。 不一会儿,司机来了,再三的跟她道歉,送她到了那间度假别墅。 此时的加拿大被白雪覆盖了大地,这一片净白的美,壮阔迷人。 车子停在庭园里,连雪宁在车上拿了把伞,说她想欣赏一下雪景,要司机迳自把车子开进车库里停放。 下了车,她昂首看著自天空落下的片片白点,她伸手盛接。从来没这么直接的接触到雪花,好冰、好冷,放在手心里,一下就融掉了。 “你总算回来了。” 背后传来一个略微颤抖的嗓音,是她觉得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听错了,担心是自己过度期盼造成的幻觉。 “幸好我先回加拿大,要不然现在还在希腊扑空闲晃。”在这里枯等的时候,章涟棱已经咒骂所有联手的朋友好几十回了。 第二句话,让连雪宁几乎确定了声音的主人,她缓缓的回首,看见小屋前的阶梯上,坐著叫她诧异的身影。 棱?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跑了大半个地球在找你,好歹打声招呼吧?”章涟棱冻到身体发抖,全身蜷成一团。 他只比她早到半小时而已,为了怕有差错,冻死自己也要守在门外,以防万一。 “找……找我?”她的声音也在发抖,但不是因为白雪的冰冷,而是情厌的激烈波动。 “我一听见你出国,整颗心就乱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是不能失去你,而你该死的竟然不告而别。”他站起身,朝著她走过来,“我发狂了,等我意识到时,我已经坐在飞机上了。” “可是……可是……”她的泪水再度涌出,热泪在低温之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不必可是了,我爱你。”毋需更多的言语,章涟棱用力的拥抱住她,用情感包围她,“请不要再消失不见。” 连雪宁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她哭了好几天,却没有一次哭得这么激动,却又如此感动,她张开双臂回拥他。这温暖的胸膛,依旧是属于她的港口吗?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希望你原谅我的盲目跟白痴。”他激动的吻著她的发与脸颊,“就算你要在爱琴海举办婚礼,我也没第二句话。” “爱琴海?”她仰著哭肿的脸,有点愕然。 章涟棱停下了啄吻,眯起双眼。“颜亚乐说你梦想在爱琴海结婚。” “没有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而且棱怎么提到结婚…… 棱还提到亚乐?为什么棱会认识亚乐?亚乐跟他说她人在希腊吗? “啊!”连雪宁一惊,突然想起在喷水池边时,颜亚乐曾说她遇到一个千里寻爱的男人。 难道她说的……是棱?刚棱也说他为了她跑了大半个地球…… “哼!”章涟棱一股怒火往上冒。他就知道有鬼!当颜亚乐笑吟吟的来保他出去,跟警方解释这一切是误会时,他就知道误会个鬼,所以决定不前往希腊,干脆回到加拿大守株待兔来得实际。 不过他也无话可说,因为他是自作自受,大家才会联合起来整他。 “这个不必讨论了。你怎么说?”他捧她的双颊,深情的眸子里不乏任性。“我是真心来道歉的,你愿意原谅我吗?” 怎么说?当他现身在她眼前,为了她来到加拿大的这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被攻陷了。 彻彻底底的,臣服在爱情的麾下。 不过,他害她那么难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我根本不敢奢求。”她刻意别过了头,“而且你该记得,你还有一位亲爱的未婚妻小姐。” 又是洪芊芊!他最近快被这个名字给烦死了。 “我跟芊芊只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并没有男女之情,至于她这次派征信社跟踪你的事,也让我暂时跟她断绝关系了。”他明白,再不远离芊芊,未来受到伤害的就会是雪宁。 “是吗?”她鼻子好酸,很想哭。 “我出发前已经委托祁夆帮我发通知了,现在每一份报纸应该都刊登著我们的恋情与喜事。”对付洪芊芊那样的女孩,就得把事情公诸于世才有用,“记者们可能正在到处找我们呢!” 连雪宁扬睫看他,了解他是真心诚意的,直接对外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为了给她保障,并且让洪芊芊死心,可是…… “你刊再多也没用,你忘了一件事,我曾说过我死也不嫁给你这位总经理。”她说这句话时,却含羞带怯。 “我会让你改口的。”章涟棱突然打横抱起变瘦的她。 “哇呀──你做什么!”她吓得尖叫,却还是紧搂住他的颈子。 “到房间去,我用实际行动求你的原谅。”顺便惩罚一下,因为她让他担心到几乎要发狂,还坐飞机到处飞,甚至被关进警察局里。 “不行啦!这里都是可蓁姊的人!”她一张脸红透了,“你别闹,我原谅你就是了。” “什么姚可蓁的人?这里是我──章涟棱的度假别墅。”他朗声对佣人们喊,“你们都可以走了!” 咦?棱的度假别墅?可是可蓁姊说、说这是…… 其实姚可蓁只是打通电话给章家在加拿大的人,说章涟棱的“未婚妻”要到加拿大小住一下,请他们立刻清扫接待。 外头白雪皑皑,敌不过房间的缠绵烈火,章涟棱将一切思念尽数宣泄,很清楚的用“行动”告诉连雪宁,他对她的爱有多么浓烈。 “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永远,这承诺来得如此令人心动。 “我不知道……”连雪宁低垂了眸子,“我怕哪天我又会是拜金女,又是对你意图不轨的女人。” “那又怎样?”章涟棱勾起一抹笑,“你不知道我立志娶拜金女吗?” 咦?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章涟棱却吻住了她的唇。 就算她真的拜金又如何?喜爱奢华又如何?即使如此,也无法抹去雪宁对他的真心,以及他对她的爱。 她可以继续立志不嫁他这位总经理,不过他却非她这位拜金女不娶。 【全书完】 想知道商业霸王龙展扬与颜亚音的精彩过招爱情故事吗?请看新月春天系列r040《单挑霸王》 想知道性格少东方祁夆与叶梦梦甜蜜蜜爱情故事吗?请看新月春天系列r042《总经理欠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