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个男人老是来抢戏[快穿]》 第1章 治愈毒舌主编(一) 宽敞的食堂内,因为正值饭点而人头攒动。一个餐桌上围坐着四五个要好的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诶,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炮灰治愈事务所的系统要和那边女配逆袭公司的系统合并了!” “真的啊?好好的为什么要合并,两边不是关系向来不好吗?”最外面的女生停下了筷子,瞬间被拉进了话题中。 最先说话的那位挑眉,神秘兮兮地探过头来,“你们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最近经济都不景气,为了缩减成本和提高员工质量,两边公司的boss经反复商讨才决定下来的。” “你少来!说的你好像不是新来的一样。”几个人里面姿容最出众的女生用纸巾擦了擦嘴,丢给她一个漂亮的白眼。 “真的,不骗你们!我小姑就是穿越部的干事,她亲口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我无聊到拿你们开刷呢!”女子气呼呼的反瞪回去,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 而她们却不知道,她们这群实习生的议论猜测都被邻桌假寐的苏青禾听了七七八八。 苏青禾不耐的动了动眼皮,内心忧虑而悲伤。 其实她并不想听这些没营养的争论好吗,只是你们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么,说好的偷偷的呢! 好在耳朵被茶毒那么久总算是得到了一条有趣的消息。 系统合并啊…… 想当初表姐进入女配逆袭公司时看她那不加掩饰的鄙夷轻蔑,苏青禾不经隐隐升起了一展宏图的愿望。 如今的她仅是一名实习生,并不被允许进入到穿越系统中工作,亦无法和表姐一较高低。可是当表姐的嘲讽和父母的抬不起头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掠过的时候,胸中还是会涌起一股散不开的郁结。 机会...她缺少的就是机会。 突如其来的系统合并,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呢...苏青禾睁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果然如她料想的一般,下午所有实习生进行完一天的培训后,代课经理单独把她留了下来。坦然地接受着四周或羡慕或嫉恨的目光,苏青禾自在地坐在位置上,泰然自若。 站在一旁的经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遇事处变不惊,是个好料子,她果然没看错。 经理走到她身边,等人都走光,才渐渐说明来意,“这次公司首次尝试与其他竞争企业建立一个共同系统,这你应该听说了吧?” 知道你还问?苏青禾抬起头,给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眼神。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经理轻咳一声,避开与她对视继续与她商量,“因为是新领域,所以领导们决定从这一批的实习生中挑选出一个来和那些金牌老员工们一起进入新的系统。在批实习生中,你的各项指标都最优秀的,我想向公司推选你,但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其实经理心里也没谱,这批实习生中苏青禾沉着、冷静却出了名的懒,人人争着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时她永远是坐在最后安然打盹。这次任务毕竟是超越了实习生的工作范围,她未必会同意给自己添加额外的负担。 沉默间,苏青禾一反常态的低垂了头,半天不吭声。 这孩子不会吓傻了吧?刚才她说得很恐怖吗,经理默默反省着自己刚才的语气和态度。 正当经理酝酿着情绪准备开口安慰这个倒霉孩子,她却兀的抬起头,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工资加吗?” “当然,加一倍,如果成绩优秀还有高额奖金。” “行,我答应。”果然,下一刻她回答的毫不迟疑。 经理拍拍她的肩,温声叮嘱,“别忘了下周一去穿越部报道,到那时自会有助理带你去办手续,签好字就可以直接进入穿越舱开始工作了。” 苏青禾一一乖巧应允,并亲自送经理到楼底。目送经理袅袅婷婷的身影走远,她回头望向事务所顶层的穿越部标志性圆形弧顶,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我亲爱的表姐,真希望在某一个世界,能够遇到你。 给她配备的助理很能干,繁杂的手续早就准备齐全,只需要动动笔就好了。进入了所有员工都梦寐以求的穿越舱,苏青禾陷入了短暂的沉睡中。 ...... 当她睁开眼时,入眼处便是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 下一瞬,所有的信息纷纷涌入脑海。闭上眼等待信息量慢慢理清,苏青禾从枕头下摸出百合花型的别针小心翼翼地别在衣领上,然后缓缓的坐起身来。 这个世界里她的任务对象是友际杂志社的主编傅子际。女主顾娆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因为不愿靠潜规则上位而始终出不了头。直到经纪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给她灌了药送进一个二流导演床上,这才拿到了女二的名额。 电视剧播出后大火,跟着顾娆也成了赤手可热的新星。也就这个时期,那些不堪的照片不知怎么的被刊登在了报刊上,下一刻全民哗然。顾娆受不了强大的舆论压力服药自杀,随后重生回刚入圈子的第一年。都回来了肯定不能走上原来的老路啊,于是接下来就是女主逆袭终成影后的经典套路了。 这是女主重生后一步步成长的世界,本没有傅子际什么事儿,但坏就坏在当初偷拍照片的记者正是友际杂志社下的一名记者,而那些女主不堪入目的照片也是他为了搏噱头背着傅子际和执行主编公布在杂志社报刊上的。重生后的女主怒火很快就转移到了傅子际和他的杂志社上,一个路人甲怎么能和重生回来带着女主光环的未来影后斗呢? 很显然,傅子际无辜躺枪,被炮灰掉了。 苏青禾精神力附着在这个世界的一名空怀满腔热情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记者身上,说起来傅子际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作为一个主编又是杂志社的一把手,他的毒舌技能完全修炼到了满分,整个杂志社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犀利言语下逃脱。高要求高水准一向是他的代名词。 可想而知,苏青禾的原身这个大大咧咧又马马虎虎的可怜孩子不知道有多少次触及到他的雷点,被主编大大骂的狗血淋头,偏偏她心大反应又迟钝,常常是傅子际开启了半天的嘲讽模式,她还云里雾里的望着他。懵懵懂懂一副不在状态的傻样每次都能让傅子际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暗地里吐血三升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苏青禾并不想改变原身的人物性格。一方面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任务完成后精神力会抽离出来,另一方面这具身体最终还要归还原主,而较大的性格转变怎能不被日日朝夕相处的任务对象发觉?所以保持原身性格是她任务工作的基本原则,好在这孩子还没有到蠢的无可救药的地步,苏青禾略一思索心里便有了大致方向。 从房门里走了出来,正面碰上了挎着黑色皮包的李婶。苏青禾暗中打量了她一番,从记忆中锁定了来人的大概身份,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婶就率先笑了起来,“青禾醒了啊,刚刚还准备叫你呢!” 快速进入了状态,苏青禾揉了揉自己乱鸡窝似的头发,不好意思的朝李婶笑笑,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的慵懒,“本来只想眯一会没想到睡过了,”说着又抓了抓头发,脸兀的红了,“会不会耽误矿底下大哥们吃饭啊?” 李婶揽了揽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瞪,“这才一会功夫会耽误啥,厨房也才刚开始,你快过去吧。我还要去把今天的菜钱给那运菜的司机,先走了啊!” “好!” 苏青禾响亮的回了声,头发也忘了梳,就撒腿往厨房那边跑。 厨房显然也才刚准备,掌勺的厨子还没来,只有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坐在门口的板凳上,静静的掐着菜。 苏青禾快步走了过去,甜甜的叫道,“张姐,我来帮你吧!” 张姐闻声抬头,见是青禾,眼角柔和下来,“不用,已经择好了,你去水池边把盆子里的肉洗洗切了,咱们抓紧时间。” 苏青禾朝水池望去,看到池边的蓝色大盆里果然堆着一大块猪肉,还正新鲜着,应该是一大早刚送过来的,不由惊喜道,“今天的伙食怎么变好了,万年小气的老板突然舍得啦?” “嘘!你小点声,听说老板今天派人下来视察进程,你也不怕被人听见!”张姐慌慌张张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小心的看了眼周围。 苏青禾拿下她的手,扁扁嘴,“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我们这简陋的厨房谁会来啊,没事的。” “还是小心点好,老人常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还是有些道理的。” 苏青禾无奈应是,抬手将掉下来得发丝捋过耳后,收回手时很自然的整了整微微凌乱的衣领。 她一边冲洗着肉,一边偏头状似无意问道,“张姐,我上次看到李婶领工资,她的钱好像比我们都多一倍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 张姐脸色陡然突变,顿时苍白的吓人,“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苏青禾不解。 “有些事啊,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第2章 治愈毒舌主编(二) “有些事啊,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正题来了! 苏青禾两眼发光,压下好奇的心拽着张姐的手撒娇卖萌,“张姐你就告诉我吧,这话说一半卡在这多难受啊,”说着并郑重起誓,“你放心,你跟我说的这些,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张姐犹豫了良久,看了看四周,又把门窗捂好,才吞吞吐吐的讲述起来。 “我那口子就你张叔,在这矿场干了十多年了这你也知道,”张姐两眼放空似在回忆,恐惧和悲凉渐渐浮上了眼底,“去年年底的时候为了赶进度,还没打探水孔,老板就让直接挖,哪知道后来矿里渗水,当时就死了七八个!我家那口子命大,那阵子腰出了问题就没下去,不然也得被阎王爷勾了去!而你李婶家那位就没那么好运了,人当场就没了。现在想起来,我都还怕得睡不着觉!” 苏青禾惊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顾不及正在哗哗流着的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张姐脸上忿忿却又忐忑不安,“谁敢说啊,这矿场的老板来头不小,听说局里都有人咧,你看到李婶那了双倍工资,其实就是老板给的补贴,应付了事呗。” “那李婶就这么同意了?伤难者的家属们也不闹?” 张姐正准备解释,突然似想到什么,看向苏青禾的眼里隐隐藏着戒备,“你不会是专门打听这事儿的吧?我可是好心跟你讲,你别到了最后害我啊!” 她放下肉,赶忙举手澄清,“我在这做了小半个月了你还能不了解我嘛,我就是好奇问问。” 张姐这才缓和了脸色,继续低声说道,“家属们怎么可能会不怨,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苏青禾将洗好的猪肉放进盘子里,叹了口气,“诶,这样想来李婶还真是挺可怜的。好吧,我就不嫉妒她拿那么多工资了。” 张姐听了这话转哀为笑,“你这孩子,说半天原来是眼红啊,听你张姐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不然会招祸的,这傻孩子哟!” 苏青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到了灶台边,“张姐,肉洗好了,我去那边生火了啊!” 张姐无奈笑骂,“去吧,小贪财鬼!” 灶台前,苏青禾弯腰俯身不断添着柴火,低垂的刘海遮挡住了她弯起的嘴角和圆圆的猫眼里奸计得逞的笑意。 半个月前,友际杂志社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称年前,城郊的矿场发生过矿难,死伤严重却被老板硬压了下来。为了查证,傅子际打算派遣一名记者去暗中调查。 贡献正义感的事原身怎么会错过,于是在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接连报出五花八门的理由时,原身妹子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块烫手山芋。 她还算聪明,自从半个月前偷混了进来直到苏青禾的到来还未曾被人察觉过。这才会有那一系列的对话。苏青禾再次拂过衣领,微仰起头,细碎的笑意尽数收敛。 饭做好了,张姐把矿下员工的几份打包好交给了运输员,自己和苏青禾一起提着剩余的饭菜趁热给上面作业的矿工们送去。 走到半途就依稀听到门口的一阵喧嚣,苏青禾转眸望去,便撞进男子淫邪的目光里。只见为首的那个男子脚步虚浮,一张本能入目的脸过于干瘦看起来显得尖嘴猴腮,整个人就像是被酒色和毒品掏空了身子一般。 躲开他的视线,苏青禾立马反应过来,转身拉着张姐快步离开,可是依旧晚了一步。 下一刻便有人奔过来拦住了她们。 “等等,那边的,你们跑什么呀?”那个领头的男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淫邪的笑容挂在嘴角,迎面走来的途中,目光不断扫向苏青禾白嫩的脸蛋和皓颈下的曼妙起伏。 张姐惶恐的望了眼他身后三四个魁梧粗壮的打手,讨好的说道,“我们是厨房的,准备给工地的送餐呢,没有恶意,没有恶意的。” “厨房的?”为首的那男子声音猛然尖锐,似乎不打算就此了事,“那你见着我跑什么啊,再说了,厨房哪里来的如此水灵的妞儿啊,你们说是不是?”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男子目光移向了掩藏在袖底的一双手,满脸可惜,“看看这手,多粗糙啊,他们怎么忍心让你干这些粗活呢?还不如跟了爷我,保准给你养的白嫩嫩的。”说着便伸手来摸。 “张姐,要是饭送晚了大哥们不会怪我吧?”苏青禾不留痕迹的退了一步,躲开了男子的咸猪手,懵懂无知的转头望着张姐,好像真的担心会受到责骂。 目睹了男子轻佻的动作,张姐也察觉到他对青禾的不轨企图。听到苏青禾这么问,急忙应道,“是快迟了,到时候他们该等急了。” 男子看着她们自顾自的交谈,满不在乎的嗤笑,“我爸是这座矿场的老板,谁敢说不是?今天我就把你给带走,有不满的让他尽管来找我,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 这话从瘦骨如柴的他口中说出来一点威胁力都没有,看了只想让人发笑,但看到周围几个带着墨镜的保镖时,她们是真的笑不出来。 如今这种情况也管不了收集证据了,反正就凭她这性子,傅子际怕是没抱过什么期望吧。 还是先想个法子脱身最重要,看我的! 苏青禾垂眸,再一抬眼望向男子的神情已大变,那满眼的崇拜呼之欲出。 “你那里真的不用再干活了么,也不嫌弃我笨手笨脚么?”声音软糯带着小小的忐忑,能让人酥到骨头里去。 矿老板的儿子自然也不例外,听着声音就已经神魂颠倒了,再看那湿漉漉的小眼神,噢,真想把她捧在怀里! 连着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许多,“当然,我那里不用你干活,笨点也没有关系,如果技术不好的话,嘿嘿,我可以手把手教你哟……” 旁边的张姐着急得满头是汗,不断用眼神向她示意。这孩子怎么那么傻,矿老板的儿子好色成性,他这是明显盯上她了,根本不是个可靠本分的人啊…… 苏青禾悄悄给了张姐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欣喜地走到男子面前,扑闪扑闪着大眼睛,“那你要说话算话,还要对我好。” 头一次遇到这么上道的姑娘,矿老板的儿子也懵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心里乐得找不着北,还能不应好?反正到时候能在床上玩得尽兴,多给个一两万根本不算什么。 大手一挥,揽上苏青禾的腰,就要往怀里带。 “等一下!”苏青禾眼咕噜一转,一拍脑门面露难堪之色,可怜巴巴的道,“我还不能跟你走,上次张叔欠我的200元还没还我呢!” 矿老板儿子一听乐了,“你那点个零钱都不如的还惦记什么,到了我那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走走走,别浪费时间!” 你个色胚,就你家最富有,狂霸炫酷拽是吧,当自己在演霸道总裁小娇妻是吧,以为自己是慕容云海,就能承包整个鱼塘了是吧?人那是慕容云海,你这慕容最矮就算了吧! 苏青禾心里不断腹诽着,面上不动声色。 “你不能这样说,对你来说是不值什么,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啊,这都是我一点点工作赚回来的!”苏青禾两眼睛瞪的老圆,一脸的控诉,一副不让她讨回来就誓不罢休的样。 矿老板儿子心里有些不耐,但考虑到现在她要是不高兴,等会的床事八成也会不和谐,便不再说什么。转而朝门外停留的豪车走去,只让一个保镖跟着她去讨钱。一个妞而已,他才不会费那功夫去尘灰满天飞的采矿区。鬼知道老爸让他来的时候他是有多不情愿! 苏青禾和张姐提着午饭不紧不慢的走向采矿区,那位保镖始终沉默,幽灵一般紧跟其后,半步不离。 以为这样就可以牢牢看住她了么?果然言情文里的保镖周身永远都散发出一种吃红烧牛肉面长大的人特有的生人勿近鬼畜退散的气场。 苏青禾和张姐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一抹沉重。 “张姐,你说我现在要的那么急又没打声招呼的,张叔会不会为难啊?” “不会,不会,我们都知道情况特殊嘛,再说这么大笔钱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早点还了,我和你张叔也能放心了。” 身后始终保持3米距离的保镖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她们聊到还钱的时候,额角不明显的抽搐了一抽。 是他耳聋么?那什么郑重其事的所谓一大笔钱就是两百块钱?还还上就放心了?这特么的是多玻璃心啊…… 保镖内心深深感受到了价值观之间横跨着一条亚马逊河的距离... 第3章 治愈毒舌主编(三) 两人聊东聊西的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看到坐在空地上的一堆大老爷子,双双松了口气,有人就好,人越多越好。而另一边保镖也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耳朵终于可以解放了,以后再也不要听女人间拉家常了,来一次折寿十年啊。 苏青禾低下头,借着打饭的当口将头偷偷凑到了身旁的张姐耳边,“我不愿拖累你们,等会我从后门跑,你们帮我拖延下就好,别的不用担心。” 张姐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端着饭盒往男人那边走去。站得笔直跟树干似的保镖望都不望一眼,眼神始终紧跟着苏青禾的脚步。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保镖只受命看住她,就只会关注她一个人,对于其他人的小动作,根本懒得费神,爱咋地咋地。这个漏洞要是不抓住,她苏青禾就把脑袋拧下来给表姐当球踢! 果然下一秒,最里面的乌黑精瘦的汉子招招手,扯着大嗓门朝这边嚷,嗓音还不小,“丫头过来,到你张叔这来!” 保镖正准备动,就听见苏青禾满心欢喜的声音,“张叔肯定是叫我去拿钱,你等等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啦!” 保镖犹豫了两下,还是停在了原地。真不知道一个比他还想去见少爷的女孩儿到底还需要他干啥,拦着别让她太不矜持的奔向少爷吗? “有人带钱了吗?借我一点儿还给丫头呗!”张叔大嗓子一喊,分坐在各地的汉子们都纷纷围了过去。 本来还能看到半个身子的保镖一下子被挡住视线,入眼的全是黝黑的肌肉,晃的他眼花连忙避开。等到感觉不对,让众人散开时,哪还有苏青禾的人影?早就奔着后门跑的没边了。 三日后,苏青禾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傅子际,即便这个见面过程并不是十分美好。 主编办公室外,七八个人围在门口挤挤攘攘的竖起耳朵听,偏偏个个都是高手,挤成这样都还能悄无声息。 ——啪! 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拍在了桌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巨响。 “嗯?早就说了此次任务有一定的困难性,人人都想着往外推,偏偏你拧巴着劲要去。去了怎样?拿到证据了吗,取回资料了吗?向你这种明明大脑简单,还要得意洋洋地把自命不凡的正义感拿来实际应用,倒还真是胆大。小命能保住算是祖上积了德了!” 噼里啪啦的跟蹦豆子似的话语直往她脸上砸,苏青禾低着头,默默不说话。始终贯彻着领导说话绝不插嘴的优良习惯。 但就是这怒其不争的模样让傅子际心里大火愣是降不下去。 一时间办公室内呈现出短暂的沉默,隐隐有爆发之势。 “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不是很能说的么?” 面前男人皮肤白皙、面容俊秀,高挺的鼻翼两侧架着大大的黑框眼镜,恰到好处的娃娃脸带着仍显稚嫩的婴儿肥,不开口时就是个活脱脱的大学生。一开口声线低醇,慵懒迷人,成熟男性的荷尔蒙蹭蹭的往上涨。 真是个矛盾纠结体,苏青禾默默的想。 “主编,我有拿到一些线索,但因为特殊情况才不得不放弃。可是我保证,绝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泄露过身份。” “你倒是还有脸提,”傅子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坐在松软的皮椅上将苏青禾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长的也不过一般,真不知道人家富二代是怎么看上你了,不会是你□□不成反倒搞砸了吧?” 去你家的□□! 苏青禾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巧饱满的胸还有白皙莹润的肌肤,再次确认他肯定是眼睛有问题! 愣神间,傅子际不知觉地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显著的身高差带来的无形压力扑面而来。苏青禾仰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还不算太笨,没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的,不然传出去我们杂志社的水准都要降低一个标准了。” 苏青禾一个怔愣,关心人就关心人嘛,还不好好说!别以为她刚刚没扑捉到他眼中一丝善意!我屮艸!是嘲笑吧!肯定是! “这两天你就好好在家休息,把智商给我慢慢捡回来。矿场的事你不用管,等会儿让财务的小张把这次的体恤金发给你,别说我们社里不人道,劳力费还是不吝啬的。” 耳朵辛苦了那么久终于拿到了第一笔资金,苏青禾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告辞离开。一转身,恶魔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连大提琴般的音色都弥补不了它的可恶。 “既然拿到了工资,是不是该把这个月的房租给缴了?” …… 眼中有善意什么的果然是她的错觉! 没错,苏青禾除了和傅子际是上下属关系之外,还有一层房主房客的关系。具体来说,傅子际有两套房产,分别为楼上楼下。而苏青禾租借的便是楼下的那间。 每个月她还要定时缴纳房租。虽然钱不多,但身为月光族的一员,一到月底,能否交上房租都变得岌岌可危。 每到那个时候,傅子际总会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彻底否定一遍,直到她自己都觉得拖欠他的房租是件多么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事情!然而房子却还是让她一直住着,从没开口叫她搬出去过。 又是一个周末,傅子际坐在电脑面前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根据下一期刊的主题还有封面,把零散杂乱的内容重新整理了一下。这次新来的几个实习生功底都略有欠佳,排出的版面在崇尚完美主义的傅子际面前就是完全不能忍受! 不间断地工作了一下午,直到被腹中的饥饿唤醒,傅子际抬起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六点多了。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他起身拉开椅子,套着拖鞋哒哒地走进了厨房。刚打开冰箱,门铃响了。 苏青禾抱着兔斯基的抱枕,身上还松松垮垮地搭着一件睡裙,就这样突兀的站在门前,衣服的尾边翻着褶皱,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一场大战,面色还带着惊慌,唇色尽失。 傅子际反射性的拧眉,呵斥的话即将出口,被苏青禾抢先一步。 “主编,我能在你这儿住一晚么?” 虽然是请求,但眼里的决绝却传递出你不同意也要死赖在这儿的意思。 傅子际眉头拧的更深了,“我记得前几天你已经把这个月的租金交给我了吧。有房子不去住,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衣衫不整露出幼稚的花色底裤,就能让我答应你住一晚的错觉?” 苏青禾血色上涌,手里的抱枕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几天下班我老感觉有人跟着,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然后我通过猫眼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我门外徘徊还时不时的凑了过来瞄!” 说到这,苏青禾的面容有些发白,“听说这阵子小区里出了几起入室盗窃事故,我一个女生,我怕……” 傅子际听了哂笑,“你的胆子就这么点儿小?身为记者时的胆大妄为呢?看来小偷不仅偷了财物,还把你的胆也一并偷走了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偷就该偷到你这才好! 苏青禾默默在暗处翻了个白眼,再抬头时,傅子际早已转身进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儿。 进退两难间,苏青禾低头,注意到敞开的大门旁整齐的摆放着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不由偷笑。 还真是个心口不一的男人啊。 看的出来傅子际家中应该甚少有女性光顾,连一双女士拖鞋都没有准备。套着宽大的凉拖,苏青禾满怀欣喜地踏了进来。 房间一反傅子际的犀利个性,呈现出单身男子一贯的单调简单却异常的整洁。四周的墙壁都是月牙白色,偌大的房屋特别是夕阳落下后孤零零的显得倍感冷清。 苏青禾也不认生,趁着傅子际在厨房里根本顾不上她,也可能是懒得理她。便自顾自的在屋子里参观起来。 书房内的电脑还开着,晕出淡蓝色的微光。吸引她注意的是一旁书柜摆放的规规整整的一排书籍,顺眼望去全是一溜烟的英文名。一本夹着书签的蓝皮书单独的摆放在榻椅上,看来是他最近时常翻阅的一本。 苏青禾扫了一眼,《alsosprachzarathustra》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德国哲学家尼采的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她曾经有幸拜读过,是一部探讨人生哲理的标志性著作。 没想到傅子际竟然会看这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不问自拿视作偷么?你这样不经过同意到处乱闯,我是不是可以看做你用另类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第4章 治愈毒舌主编(四) 低沉的声音从后面突然传出,苏青禾转身就对上了眼镜框下戏谑的目光。傅子际靠在门边,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开,点点油渍落在上面泛着腥黄。但即便是这样娘气糟糕的造型,在他的身上也总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散发着致命的吸引。 苏青禾望着他,只感觉气血同一时间往头上涌,顿时呼吸失措,“对不起。”她听见自己用最局促的声音说道。 傅子际愣了一下,很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然的道歉。试探的目光光带着不解停留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自己去客厅洗手吃饭,过期不候,吃完洗碗。” 饭桌上,不同于往日一个人时的安静沉默。苏青禾每尝一口都要表达出自己的感受,赞不绝口一番。在傅子际耳里就是聒噪的狠。当然,他并不承认她这是夸赞。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就立刻给我回去!” 说得正起劲的苏青禾闻言立马消声,饭桌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她这还不是为了活跃气氛嘛难道一直沉默就不会觉得诡异?拜托没话找话她也很辛苦好伐! 幽怨的小眼神直戳戳地往傅子际脸上射。傅子际偏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把她打回原形,不敢动弹。 “明天一早醒来我不想在这个房子里看到你的身影。还有今天晚上在我这儿的住宿费、伙食费要另算,一周之内交给我。” 苏青禾瞠目结舌,满脸的不敢置信。虽然她只说住一晚上,但正常人也不会真的就直接赶人啊!好歹她也是个花季少女,不怜香惜玉也就算了难道还不管她生命安全了?! 忽然间,那些原本觉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苏青禾眼里也没有了当时的吸引力了。 “那个,主编啊!”苏青禾咽了口唾沫,继续打着商量,“我在来之前已经联系了业物,他们说会协同警方处理此事。这个你也知道,这小偷一日不抓到我这边也就一日不安全……” “所以呢,你是打算在抓到小偷之前都赖我这儿了?”傅子际放下筷子挑眉,“难怪把枕头都带上来了,原来是打算长期作战啊!” 苏青禾“……” 你都说完了我该说什么⊙_⊙? 苏青禾讨好的夹了一筷子土豆烧鸡放进他的碗里,反而引来傅子际颇为嫌弃的皱眉,将碗往里推了推,“你浇花么?全是口水!” 一计不成她也不泄气,转而拉住他的衣摆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啊,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小偷一抓到我立马就搬出去!” 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差没举手发誓了,才换来傅子际微微的一沉吟,“住是可以,但是不能弄乱我的东西。还有这几天的住宿费,原本房子这个月的租金一分不能少,月底交不上来就等着工资里扣吧!” 夏洛克!葛朗台!你就守着这些钱过日子好了! 苏青禾一脸忿忿的含泪签署了丧权辱国条约。合约生效,傅子际是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了,留下苏青禾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最近娱乐圈一名新星横空出世。这名女星正是顾娆。如今这个名字几乎遍布了大街小巷。姣好的样貌和超出年龄的出色演技令圈内的许多导演震惊不已,纷纷起了爱才之心。 而顾娆也是当之无愧的话题女王,一边有金马影帝的保驾护航,另一边又曾拍到与知名一流导演共进晚餐。黑马新星的最终恋情到底花落谁家也一直是各杂志社追逐深挖的话题,谁都想拿到第一手资料。 下午6点刚过,工作室的员工都在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离开。苏青禾将刚编写完的报道保存后,伸了个懒腰,转头偏向主编办公室的方向。 办公室的电脑屏幕还在亮着,蓝白的光透过磨砂玻璃,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还在俯案工作。 虽然傅子际这个人说话有点讨人厌,但不得不说,在对待工作上,他是出乎意料的负责。 苏青禾挎上包,一步步走到门前,轻敲了几下。下一刻,里面传来了平稳的男声,“请进。” 傅子际盯着电脑,手指间飞速地运动。苏青禾推开门,只听见键盘嗒嗒的敲打声和自己起伏的呼吸。 直到走到傅子际面前,他才抬头,语气严肃,“什么事?” 被这样直直注视,苏青禾只觉得面皮有些发烫,“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说他还真忘了,现在家里还多了个人。傅子际向后椅一靠,捏了捏眉心,“钥匙在我门口挂着的大衣里,你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苏青禾从善如流的从大衣中拿出钥匙,对于这上面的龙猫挂坠,不得不说……还是挺萌的。 听见愈发临近的脚步声,职工a从原地弹起,三步并着两步的迅速回到自己位置上,看着苏青禾出来,脸上止不住的八卦之气。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兴奋!主编跟小禾真是瞒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刚刚无意识间从未关紧的门边走过,听到了那些暧昧的话,他们还根本不知情!两人早已经同居了! 回去的途中,苏青禾在鱼贩子那儿选了条新鲜的鲈鱼。等到傅子际家后,又转身毫不犹豫的进了厨房。苏青禾决定既然在这住下了,就帮忙做晚饭吧。 冰箱里还有两个番茄,一把油麦菜和昨天剩下的半个萝卜。从穿越部传来的消息,傅子际喜鱼厌红肉。想到他最近忙得饮食不当,胃肯定受不了。晚上还是做点口味清淡的适宜。 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番茄炒蛋,一盘青菜再加一个萝卜汤,菜色简单应该不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傅子际回来时,远远看到自家的窗口透出的淡淡白炽灯的光,一时有些恍惚。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十几年一个人生活,迎接他的永远是冰冷的空寂和黑暗。陡然间亮起的灯光令他有种回家的错觉。站在小区楼下,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难言的暖意,缓缓的猝不及防的沁入心房。 门是虚掩着的,傅子际推开门,一股油爆的葱香飘散过来。本已疲惫麻木的胃竟然升起了饿意,开始剧烈的叫嚣。 苏青禾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盆汤。快步走到桌前将碗放下,随即双手捏着耳朵,烫的跳脚。 宽大的围裙套在本就小巧的她身上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傅子际看着莫名的想发笑。一天疲累郁结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消散无踪。 苏青禾转身,就看见傅子际依靠在墙边,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以往犀利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苏青禾拍拍手,扬起笑脸,“回来了,刚好可以吃饭了!” 如同妻子等待丈夫归家时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在这里,却暧昧有余。 傅子际没有说话,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目光晦涩,眼里波云诡谲。 餐桌上,苏青禾满含期盼的望着傅子际吞下第一口鱼肉,期待着他的反应。 傅子际表情淡淡,“你想用一顿饭来弥补什么?如果真要我评价,我只能说它的味道只值你今晚房租的三分之一。” 好歹有三分之一,至少还是成功的抓住了他的胃,不是吗?苏青禾这样安慰自己。 算起来,现在的时间距离女主展开对杂志社的报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跟顾娆经纪人合谋的记者是他们杂志社的老牌记者吴明。 平常这个人看起来挺老实本分的,跟同事的关系也处的可以。要不是提早知道了剧情,她也差点被这忠厚的外表给骗了过去! 最近顾娆名声大火,又有影帝名导保驾护航,可谓是风头无两。相信很快她就要动手了。友际杂志社是因为吴明才会被牵连其中。只要在女主动手之前让吴明与杂志社脱离关系,按照女主不主动惹事的性子,傅子际和杂志社很大可能能够逃过一劫。 吴明这个人善于伪装,极为谨慎。但所谓狗改不了吃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贪钱的性子代表着他总会有错处的一天。只要时时刻刻盯住他,就不怕他不露出马脚。 中午午休时间,同事们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苏青禾婉拒了关系好的几个同事的邀请,借着文稿的遮挡,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吴明。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吴明终于从电脑桌前起身,提着挎包出了工作室的门。 下一刻,苏青禾带上相机,连忙跟了出去。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吴明中午一般都是叫外卖在杂志社吃,然后直接趴在桌上睡午觉,直到上班点。 这次一反常态的离开,连午饭都顾不上。果然,盯了那么久终于被她碰上了吧!狐狸尾巴藏不住要露出来了! 第5章 治愈毒舌主编(五) 苏青禾一路尾随穿过了几道街巷,终于见他在火车站旁的一家影像店停下,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似在等什么人。 苏青禾躲在一根柱子背后,轻侧过身,举起相机蠢蠢欲动。 不过片刻,一名打扮低调,戴着鸭舌帽的女子从人群中穿出,走向了吴明的方向。 苏青禾仔细看了下那名女子的面容,然后大吃一惊!这!这不是顾娆的现任助理吗?! 女主顾娆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施计把原来的经纪人换了,而助理在前世对她一直不错,所以她一直挺亲近这个比她小上两岁的女孩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女主这次是又要遭殃了么?窝里反啊! 苏青禾眼疾手快地咔嚓了下去,一连拍了好几张,确保两个人的脸都能清晰识别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也不知是物业不给力还是警察不给力,小偷事件一直没个音讯。转眼苏青禾赖在傅子际家已经快一周了,她自己是乐得在这儿,而傅子际则应该是完全习惯了。 每天早上在乒乒乓乓的声音中醒来,然后进入卫生间刷牙洗脸。原来的那只牙刷不知道被苏青禾丢到哪去了,如今摆放的是一蓝一绿的两只兔斯基牙刷,洗漱杯也换成了同色系的兔斯基头像。 傅子际一边嫌弃着幼稚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极好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客厅里随处可见一些说不上名的花花草草,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但却给房间带来了一些蓬勃的生气,连色彩都明亮许多。 傅子际只知道每次回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眷恋,好像在心脏的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就如同倦鸟归巢时的满足,游子归家时的安定。只因家有温暖,心生依恋。 苏青禾将照片拍到桌上的时候,傅子际还在审核下一期的主题人物。 突然出现一摞照片,傅子际挑眉,看向了她。 终于能够硬气一回证明自己的能力,苏青禾挺了挺胸,脸上还有未消去的得瑟,“看吧,老是说我没用,这次全亏我才能抓出杂志社的毒瘤!” 傅子际看了眼手边的照片,又看了眼满脸刻着求表扬的苏青禾,不厚道的笑了,“我说你今天怎么不低眉顺眼了,和着是来我这儿找回自信心的啊!” “行,先前也是我不对,老是瞎说什么大实话,这次我绝对配合!咱们社里的员工可不能没了自信啊!” …… 苏青禾听见了自己神经崩断的声音,又脆又响。 能够年纪轻轻就一手创办友际杂志社并且维持了那么多年,说没能力苏青禾肯定不信。傅子际虽然嘴上总是没个正经,办事能力却是相当高。仅两天时间,吴明就接连不断的被挑出一堆的毛病。包括工作不走心、稿件格式错误等一系列的低级失误。一时间整个杂志社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 五天后,吴明主动请辞,傅子际欣然同意。 耗子出了洞依旧是耗子。吴明自从脱离了杂志社,因为没了顾忌,行为更加愈发张扬起来。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跟顾娆的助理接头见面,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歪主意。 苏青禾觉得这是个机会。拉拢自带必胜光环女主的绝佳机会! 两天后,刚刚抱得最具潜力新人奖的顾娆大明星,收到了来自友际杂志社的邮件。信中说明了吴明这个人的身份特征,并附上了几副她的助理与此人友好会面的照片。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所有的照片左下角都是附有时间的。而所有的时间全都是这一个月断断续续连下来的。 有什么没有什么,在聪明人看来已经一目了然。而顾娆正是个略有心计的聪明人。 为了回报他们的诚意,顾娆跟经纪人商量后决定和友际杂志社建立友好关系。 每一个知名艺人的背后都有那么几个友社,它们可以把握舆论的方向,让其朝对艺人有利的一面扩散。如此一来艺人的形象保持住了,杂志社的资源也充足了,互利互惠,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顾娆那边供料,傅子际只需发出去就好。整个杂志社因为这个馅饼降落都轻松不少,笑容也都真实了几分。 这一切,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苏青禾。 平淡的日子过得总是如白驹过隙。杂志社的生意蒸蒸日上,顾娆也在前不久捧回了金马奖的最佳女主角,踏上了影后的征途。苏青禾跟傅子际在同一屋檐下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相处和谐。 小偷早已被抓伏法,但两人却跟商量好了似的,谁都没有先开口提出让她搬出去的事,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生活在一起,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傅子际的生日快到了,苏青禾正在为送什么礼物而伤透了脑筋。 工作室内,小胖对着正在工作的苏青禾就是一招排山倒海。出其不意的效果就是差点没把苏青禾的内脏给打出来。 苏青禾黑脸,转过头阴森森地望向她。 小胖挥着肉嘟嘟的手,眼睛快挤成一条缝,“哎呀对不住,力道重了点儿!” 你那只是重一点儿么??!小胖你知不知道自己开始往鬼畜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小胖听不到苏青禾的腹诽,仍旧携带满脸八卦之气凑了过来,“主编生日快到了诶,你这个主编夫人有什么表示没有啊?” 苏青禾满脑子都是那两只绿豆眼在面前直跳直跳的,根本没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 “啊,什么?” “就是礼物啊!你不会没给主编大大准备礼物吧?”小胖吃惊地声音连隔壁房间的人都听到了,更别说正从她们身后不远处经过的主编本人。 “你小点声!”苏青禾倍感鸭梨山大,伸手将小胖的脑袋撸了过来。 “我这不是正在想么,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后面的话声音轻了很多,傅子际再就听不到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脑补。 礼物么———突然有些期待这次的生日了呢。 转眼秋末将至,整个杂志社处处弥漫着硝烟和战火,气氛紧张的不行。要说为什么呢,一句话充分的概括出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杂志社的执行主编辞职了,被老爹逼着转行回去接手自己家族的企业了。 从大学室友到现在白手起家一起拼搏,近十年的友情如今却要分道扬镳令傅子际情绪有些低落,这种低落很快也反应到了工作上。这几天不知道多少员工被主编骂的狗血淋头,说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为过。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浇灭大伙儿想要拿下执行主编职位的竞争之心。连最爱插科打诨忙里偷闲的小胖都难得的端正了态度,按她的话说这叫做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 苏青禾赞同的点点头,虽然她并不能理解小胖语言的境界。 工作量的加大、挚友的离去。连续几天的压抑让傅子际有些喘不过气,有时甚至能感受到一种不真实感。 活动了下因长时间保持而僵硬的关节,傅子际抬眼看了眼手腕的表,站起身来,取出车钥匙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拥挤的街道,渐渐进入人烟稀少的郊区草地。车内放着上个世纪天王的金曲,温柔低沉的嗓音即便逝去了十年依旧沁入心脾令人沉醉。 傅子际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侧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各式各样的小礼品,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总算带了分柔和的笑意。 车子不紧不慢的驶入一片小树林,然后稳稳地停在了一座孤儿院的门口。 院长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大门口,见到傅子际,饱经风霜的脸上终于露出慈祥的笑容。 俩人热情拥抱后,傅子际询问了孩子们的近况。 老人望着草坪上嬉戏玩闹的孩子们,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就像盛开的菊花瓣,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都挺好的,每年你捐助的资金加上政府的拨款对于孩子们来说已经足够有余。这些年孤儿院能够一直维持至今你付出了多少我们都记在心里。子际,真的很感谢你啊!” 傅子际抓住老人粗糙的手,眼神温和而坚定,“院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当年如果不是孤儿院,我早就不知在寒冬里的饿死了。不论我有什么样的成就,我永远都是孤儿院的人。” 眼眶渐渐湿润,老人挥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布满青筋的大手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望着老人脸上深深的皱纹,阳光洒落在他鬓间的白发,隐隐生辉。 傅子际终于意识到,那个年少时守护着他们的伟岸身躯,终是老了。 “豆丁他们呢,怎么一直没见出来玩?” 院长呵呵笑,“看我这记性,他们都在里面和苏小姐学习做手工艺品呢!” 苏小姐? 第6章 治愈毒舌主编(六) 苏小姐? 而此时,一群以豆丁为首的孩童们正围成一圈,一双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正中心的苏青禾,等待着她给他们再变出一个新奇的玩意儿。 只见苏青禾指尖翻飞,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灵活的绕来绕去,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迹。下一刻,一朵漂亮的玫瑰就出现在孩子们的眼前。 “哇!大姐姐真厉害!” 孩子们一哄而上,都抓着苏青禾的衣角兴奋地大叫。 傅子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苏青禾围在孩子们中间,笑容浅浅。 彼时阳光正好,温暖的光线落在她细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光泽。一身月牙白的连衣裙被光线笼罩渐成光晕,那样美好,洁净。整个就如同天使一般,不仅是孩子们的天使,也是他的天使。 想开口却不忍破坏这美好的景象,于是就这样僵硬的站在门口,有点进退两难。好在孩子们眼尖的发现了杵在门口的他,一呼啦的全跑了过来。 “傅哥哥!” “是傅哥哥来啦!” “又有礼物咯!” 苏青禾闻声回头,就与怀里背上趴满了孩子的傅子际对上了视线。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狼狈和耳后淡淡的粉色,苏青禾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噗哈哈,他……那是害羞了么? “豆丁,赶紧下来哦。不然你傅哥哥就要摔啦!” …… 他想收回刚刚什么天使的想法,立刻!马上! …… 等孩子们都坐回了座位,傅子际缓步走到中间,拿起桌上的塑料花瞟了几眼,然后摇头嗤笑,“果然就不应该高估你的啊,上帝怎么可能创造出一个与愚笨脑袋相反的灵活的手呢!” 苏青禾抱着小豆丁,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幼稚的小孩儿一样,“主编,在文稿编刊上你是行家,你有发言权。但手工艺品上,我可是行家!” 这下轮到傅子际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了。 “大姐姐你不知道,傅哥哥的手工做得可好了!我们的风车风铃都是傅哥哥做的,可漂亮了!” 望着小豆丁纯真的眼神,苏青禾无奈扶额。真是个重色轻友的熊孩子!刚刚还一口一个大姐姐的叫得甜,傅子际一来就拆她台真的好吗! 好丢脸,肿么办…… 入夜,傅子际和苏青禾并肩站在阳台上,初秋的夜风还带着暑气的腥热,吹起了苏青禾额间的碎发,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 “你今天怎么会在那儿?”傅子际转头问道。 因为知道你会来啊。 苏青禾望向下面夜色朦胧的城市。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依稀可以看见川流不息的车辆。她张开双臂,如同要拥抱这片迷人的夜色,“我知道那里是你儿时的家,院长很和蔼,孩子们很可爱。” “的确,那是个温暖的地方。”说到这,傅子际眼角也带了分柔和,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苏青禾沉吟了一下,随后笑得欢快,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逐渐消失不见。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神纯净,憨态可掬。不知道怎么的就令他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见到的熊猫幼崽,也是这样机灵中透着傻气。 “能有什么目的,看你最近太累了,我只是想着能够为你做点什么。” “没有工资,不能抵租金。你做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劳动合同规范,对你来讲没有任何意义。”傅子际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漆黑如墨,眸色复杂难辨。 夜风温和的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了轻柔而坚定的甜美声音。 “能够令你继续意气风发的打击我,这就是对我而言最大的意义。” ――――――――――― 傅子际生日到来的那天,正是友际杂志社与国内最大的模特经济公司viha签署合作项目的日子。一整天傅子际都忙的脚不离地,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下午的时候苏青禾发了一条短信,等到最后一个会议结束他才有机会看到。 “今天晚上回来吃吧,路上注意安全,生日快乐!” 傅子际抬头看了眼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立马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整首铃声都响完了也没人接。 或许是人睡着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吧。按照她经常犯傻的性格很有可能。 傅子际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跨坐进驾驶座,猛踩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微低头,就能看见蓝白相间的条纹领带静静的垂在胸前。这条还是苏青禾买给他的。据说是逛商场时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十分配他,就买下了。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明最初的时候还是把她当普通员工看的,她也是敬畏着自己这个顶头boss的吧。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同的?在她有惊无险地从矿场逃脱,还是可怜兮兮地向他借宿?亦或是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就已经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感觉到胸口涌起的微微暖意,傅子际唇角上扬。管他的,他现在只想见到她然后将她从睡梦中摇醒,趁着一脸茫然的时候向她索要生日礼物。想到那时的情景他都能笑出声来。 相信这个生日虽然带有遗憾但是也因为她,会有种特别的兴奋和期盼。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车库,随着离家门口越来越近,傅子际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终于到达门前,小心翼翼地转动钥匙打开铝合金制的门,却迎来了一股熟悉的刺鼻味。 是天然气!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傅子际急忙推开门跨进去,就看见趴在饭桌前昏迷不醒生死未知的人儿。 不知是因为天然气的泄露还是心里作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和恐惧。 任务世界中被谋杀、意外死亡的虽然不多,但是也有。可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忘关天然气被毒死的,苏青禾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就她一个!!! 她简直被自己蠢哭了!每每听到傅子际这么说的时候还嗤之以鼻,没想到他那竟然是良心话!难道因为用这副蠢萌妹子的身体久了,自己也会受到感染么! 苏青禾欲哭无泪!老天啊,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哪怕是倒带几个小时,她也绝对不会再作死的准备什么生日晚餐,然而正主没等到自己却困的睡死了!是真的死了! “滴……滴……”混混沌沌中苏青禾隐约听见仪器尖锐的鸣叫声,然后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如今成天鼻孔朝人的表姐那时候还只是个时常挂着鼻涕的小屁孩儿,而她更是永远的开裆裤,永远的纸尿布。 那个年代姥姥姥爷还没有去世,祖父祖母身体依旧硬朗,表姐对她也是真心的好。 想起那个撒着脚丫子就能漫山遍野跑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哪怕是做梦她都不愿意醒来。只是远方不知何处,有个声音总是在不断呼唤她,是那么焦急、那么痛苦。 嗡嗡嗡地和尚念经也不是这么个念法啊! 苏青禾费力的睁开眼,决定好好看看这个罪魁祸首到底长啥样,然后她就在浓郁的消毒水的气味中,对上了傅子际欣喜若狂的视线。 她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嘶哑的钝音,喉咙的异痛令她皱眉。 “你天然气中毒了,嗓子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现在不要说话。好好养着过阵子就可以发音了。” 傅子际的神情异常专注,望着她的眼睛里含着从未见过的温情和担忧。 苏青禾有些受宠若惊,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以确定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细看这才发现傅子际周身十分狼狈,向来注重外表的他胡子拉碴遍布在脸上。头发凌乱而油腻,显然有阵子没有打理了。最主要的是眼睛,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那充满血丝的一双眼睛。尽管强作镇定却仍旧掩盖不住极致的疲惫与沧桑。 傅子际为她整了整被子,压住漏风的地方,直到将她的一双脚裹得暖暖的才回过身来,就对上了苏青禾泛红的眼眶。 担心她的病情恶化,他有些慌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苏青禾及时拉住了他,然后在他疑惑担忧的目光中摇摇头,示意他将头靠近。等俩人脸部只隔一公分时,苏青禾抬起头,勉力在他的脸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两人身体俱是一震,彼此内心深处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满足的叹息。 下一刻,傅子际被动变主动,捧起苏青禾白润如玉的脸颊,去找寻那片柔软紧紧锁住,“笨,亲吻不是你那样,这才叫真正的吻。” ―――――――――――― “任务结束,完成进度正在评测中,请选择是否离开?” 冰冷的机械声从脑海深处传来,苏青禾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回应,“确认离开。” 精神力逐渐从身体中抽离,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苏青禾渐渐闭上了双眼。 傅子际,终会有另一个人替我来继续爱你。只愿余下的时光,你能岁月静好,安康幸福。 第7章 治愈自闭少年(一) “滴滴!” 穿越舱应声而开,苏青禾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其实躺在里面根本用不上多少力气,还能享受高级spa的优待。但怎么也敌不过心累交瘁。 黄粱一梦,空惹三千烦恼丝。看上去只是静静的躺在里面沉睡了几小时,但是其中的酸甜苦涩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体会了。 任务完成效果不错,公司特地奖励苏青禾一个月的假期。连带着助理都涨了一倍的工资,每天见了她笑开了花似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让助理帮忙订购一张马尔代夫飞机票,苏青禾在家睡得昏天黑地。三天后,她背上了旅游包,精神饱满的踏上了飞往马尔代夫的航班。 夕阳下,她独自一人赤脚踩着细软的海沙走在浪潮边。阴雨天,她坐在昏暗的酒吧内撑着下巴听歌手唱着低沉舒缓的情歌。阳光明媚的日子,跟着当地的向导在太阳岛的度假村中转一圈。亦或是徒步行走在拉古娜岛的礁石上,体验一把电影《蓝色珊瑚礁》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氛围。 总之苏青禾度过了一个充实而美丽的假期,把所有爱恨抛在脑后,放空心情去感受大自然带来的亲密。 这是她第一次去尝试爱一个人,体验一段神奇的感情。过程美好而甜蜜,终究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当再次想起时,能够因为曾经存在过的那么一个人,那么一段记忆唤起对美好世界的期冀,苏青禾不贪心,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青禾姐,确定现在进入任务吗?”小助理端着一杯牛奶再次询问。 苏青禾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神情平静,“我确定。” 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办公室里。正值夏天,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上呼啦啦的吹,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 苏青禾揉了揉太阳穴,准备接收剧情。眼光无意一扫,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在办公室最里面的角落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正站在那里,面向墙壁。他低垂着头也不知站了多久,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动静。再加上光线昏暗,存在感就更低了,差点没让苏青禾给忽略过去。 没给她时间思考,下一刻,巨大的信息量开始涌入脑海。 这个世界应该说是集聚了天雷狗血玛丽苏光环为一体的□□世界。女主闫小小出身贫困,软弱善良。本应该是个低调的路人甲,可偏偏拥有了一副女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好相貌。可即便这样也顶多算个蒙尘的灰姑娘。于是在这里,女主光环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身圣母苏光环加持,外加心地善良单“蠢”,让周边的男人不知觉中都对她起了强烈的占有欲和难以言说地凌虐的快感。 这就是典型的―爱你就要欺负你! 此次任务原身苏青禾的小姨十年前与丈夫离异,一年前又因车祸意外离世,留下无人照顾的独子韩祁安。苏青禾的母亲看孩子可怜,再加上自家女儿已经成年出去独立,就俩老人成天在家也没什么事,便将他带了回来,当做亲儿子养。 可能是受到母亲惨死的影响,十四岁的韩祁安一夜间变得沉默寡言、木讷怯弱,也不爱融入集体。因此在班上,几乎没人喜欢他这么一个古怪的人。 苏青禾按了按太阳穴,看在阴影中沉默的任务对象,脑袋隐隐作痛。这次的身份是一名高中英语老师,也是韩祁安的班主任。这个身份如果利用的好,对于此次任务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但是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她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印象是差到了极点。体罚批评简直是是家常便饭。两人的师生关系还不如陌生人,更别谈沾亲带故的,恐怕原身还引以为耻吧。 现当今首要的就是要改善自己在韩祁安心目中的印象。 苏青禾轻咳了声,尽量放平声音朝角落唤道,“韩祁安,你过来。” 几乎下意识的,阴影处的人儿瑟缩了一下,尽管不情愿却因为恐惧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她身前,这期间脑袋一直搭拉着就没抬起来过。 苏青禾反射性的皱眉,一把将他拉到跟前,从桌角的一摞作业本中抽出一本放在面前。书本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还是令他不自主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今天早上交上来的作业,全班五十七个人,就只有你的本子上是一片空白。” 苏青禾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面前人的反应,又继续说道,“我记得昨天布置的作业量很少吧,哪怕基础再差学生也可以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你却一个字都没有动。”她深吸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地开口,“那么现在你能够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做作业么?”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韩祁安没有抬头,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唇。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撞开。 “苏老师,你不能惩罚韩同学!” 对上女主控诉的目光和因为赶着过来而跑得微微泛红的脸颊,苏青禾不得不感慨。这么狼狈看起来依旧有种凌乱美,能说女主果然不愧是女主吗? “闫小小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可以让你不顾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被当场指责的闫小小羞愧地红了脸,但一想到来这儿的目的,又颇有底气地抬起头与她对视,“苏老师,这次韩祁安没能完成作业,是因为有人把他的作业本给藏起来了,今天早上才放在他桌上的!” “是这样吗?”苏青禾不再看向闫小小着急辩解的脸,只是望着一旁一直沉默地韩祁安,目色平静。 在闫小小焦急的催促下,过了良久,韩祁安抬头与苏青禾平静的目光对视了一秒,终是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虽小,却也令在场的两人看得明白。 闫小小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欢快起来,“看吧,事实就是这样。并不是他故意不写作业的!” 苏青禾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闫同学你先回教室吧。” 闫小小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班主任漆黑如墨地眸子心中一悸,刚到嘴边的话犹豫半响终是咽了下去,担心地望了眼如同背景板一般的韩祁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很感动吗?是不是很感谢闫同学主动帮你洗刷了冤屈,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重归寂静的房间被一道声音打破。 韩祁安微微扬起头,望着面前的老师,眼里满是疑惑,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回答我的问题。” 韩祁安犹豫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是真的必需要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 混乱而又矛盾的逻辑举动,她却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一本作业出现在他的眼前,“下节课是音乐课,你不用去上了。就在这儿把昨天的作业给写完,我去跟你们音乐老师请假。” 韩祁安看着门再次打开又关闭,脑海里还停留在离去的那道纤细的背影上。他破天荒地没有低垂着头,目光还有些呆滞和疑惑。 他今天是不用再罚站了吗? 在韩祁安以往的印象里,他这个儿时几乎毫无交集的表姐似乎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和厌烦。这无关老师与学生,也无关成绩的好坏。 作业被藏,笔芯被偷,这些小把戏班上的那些男孩儿们玩得乐此不彼。有时候韩祁安看着前天不翼而飞今早又陡然出现的本子,还会正常而平静的将它收好,或者交给老师。 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模式,也习惯了老师的惩罚。只是今天,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她一如既往的低声斥责,眼里却没有了看废物的厌恶和不耐。 虽然依旧严厉得令他惧怕,但这样的老师却让他感觉不坏。 一本书都快被翻烂了,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把作业给补完。韩祁安偷偷看了眼一直陪着他的苏青禾,心情复杂交集。苏青禾正在俯案工作,大概是在准备教案,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一个多小时了。橘黄的夕阳温和而亲密地落在白玉如瓷的脸庞,带着层暖色,圣洁的让他不敢直视。就像儿时记忆力的荷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揉了揉发麻的脖颈,苏青禾扭头就发现了那个腼腆而木讷的孩子正抬起头,痴痴地看着她。样子就好像……在发呆? “作业写完了?” 被沉静的女声唤回了思绪,就看到刚刚还在脑海中臆想的老师正面无表情噢不,或者说严肃地望着他。韩祁安迅速地低下头掩盖住泛红的脸颊,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血液流动声。 “写……写完了。”声音细微到几乎不可闻。 第8章 治愈自闭少年(二) 刚刚还抬着头她一开口,脑袋又龟缩回去了,苏青禾在检讨自己声音是否吓到了人家。 于是下一句柔和了几分,“你把作业拿给我看看。” 韩祁安乖乖地走上前,将作业本双手递给了老师。在她批阅期间,神情忐忑不安的不停张望。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只余下唰唰的笔划声。等待的时间就像末日,倍感煎熬。所幸很快就过去。 翻开的本子再次回到了韩祁安的面前,红色的笔迹在页面上占了三分之一,几乎触目惊心。 没有批评也没有指责,只有头靠近时的淡淡香气和浅浅呼吸声。 “这道题的主语是they(他们),所以你的谓语动词应该用复数are而不是is,这些村民们在上个星期看到了ufo,也就是说已经看到,要用过去式。还有你这一句,关联词语重复,不能在主要主语和主要动词前使用连词……” “这些题目你并不是不会做,只是不愿意去小心的思考,所以落下了许多小毛病。”苏青禾最后关上本子,看向面前的男孩儿。 喷洒在头顶的呼吸骤然离去,韩祁安有些恍惚,本能地仰头望向她。那模样就像一个迷失路边找不到家的孩子。 苏青禾的心莫名的柔软了下来。他也的确只是个可怜又迷茫的孩子,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应该怎么做。又凭什么能够责怪他呢? 蹲下身来与他对视,苏青禾的眼神耐心而认真,“没做过所以不敢去尝试,不愿面对所以逃避接触。闫小小这次帮助你逃避了责任,但她能次次都及时站在你身边吗?没有按时完成作业就是你的错,不是说能逃避就逃避的了的。本子被拿走了就不能做作业了吗,被同学欺负了就不能想办法解决吗?有些事情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早已满足于这种状态而不愿去尝试,就像这些简单而低级的语法错误一样。” 她起身低头看着他,眼睛澄澈而透亮,就像老坑玻璃种的黑曜石,漆黑的瞳孔在阳光下折射出一层细腻的光。 韩祁安突然觉得头顶上方的视线是那么的强烈,犹如核辐射作势要穿透身体里层层包裹的壳,这种被剥开的感觉令他惶恐不安又无地遁形。 在他以为更大的灾难就要来临时,老师又轻易放过了他。 “回去吧,再晚了母亲也要担心了。跟她说我今晚回来吃饭。” 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路上,望着地上被风卷起的冰棍纸,韩祁安攥着背包带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他害怕,但是有些事情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 ―――――――――――――― 乍一听到女儿要求让祁安住到她那儿,苏母还不敢相信。 “你不是不喜欢祁安那孩子吗,怎么想到要让他搬你那儿去,这不是互相找不痛快?” 知道女儿一直对这个表弟存有反感和排斥,苏母还真有些担心苏青禾会照顾不好他。 “我是讨厌表弟,但也只是觉得他无能,怒其不争罢了。毕竟是我亲表弟我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待见人家的。现在我也想清楚了,与其放任不管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抓,你看你女儿那么聪明漂亮,你外甥指不定还是个可造之材呢!” “你就拐着弯儿使劲夸自己吧!”苏母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天后,韩祁安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站在了苏青禾屋门口,双眼弥漫着湿漉漉地雾气,迷茫又困惑,罕见的出现了一脸懵圈的神情。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快进来,左手第一个房间就是你的,高中这三年你就住这儿,上学也方便。” 苏青禾现在住的房子是学校分配的,在教员区,跟学校紧邻。所以上下学五分钟不到就可以搞定,确实方便。 “姨妈家不是离学校也很近么......” 虽有疑惑,却还是顺从的放下包,走进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韩祁安就读的高中是市重点中学,学校对学生的时间抓的特别严,领导一致认为学习最大,其他一切靠后站。所以本来每周一次的班会直接被改成了每月一次。而这个月的班会在今天下午如期举行。 “班干部先汇报本月工作。”苏青禾站在讲台上,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 班长、学习委员、各科课代表、其他班干部……等没有人再站起来时,才轻咳了声,目光放在所有人的脸上。 “这次班会别的我不多说,就提一点。”粉笔和黑板碰撞掀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瞬间“做人”两个大字占满整个黑板。 “大家都是高中生了也快成年了,有些事情本该不便多说,但是我向来不苟同学校的处事原则。咱们班的同学们啊,不管成绩如何,只要努力了我都欣赏,也不为难大家。” 粉笔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落进粉笔盒里。苏青禾拍拍手里的灰,眼神严厉的扫向下面。 “但是我不希望类似藏本子偷笔这种恶作剧再次出现,这不仅仅是对同学的污辱,也是对自己人格的践踏。我不盼望班上所有人都可以团结一心,但是欺辱同学这种事只要被发现,绝不轻饶!” 班级里一时鸦雀无声,同学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平时爱闹的男生心虚地避开老师的视线,破天荒地没有在底下做小动作。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习吧,等会儿数学老师会过来讲题。” “不要啊!”班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先前的压抑和沉闷瞬间被打破。 只有最角落里的韩祁安,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而放在桌上的双手却紧握成拳,泄露出他情绪的激动。 为什么要帮他?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严肃警告,以前她是惯不会管这些事的。 韩祁安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老师了。好像现实中的那个人与心里原有的幻影背道而驰,相去甚远。 姗姗来迟的数学老师见同学们都奄奄的提不起劲,也良心发现了一把,在黑板上写了十道习题作为家庭作业,全班欢呼雀跃! 下节课是体育课,女生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去厕所,男生则约着一同抱球奔向了操场。一下子教室里的人就去了大半,剩下的大多也是趴在桌上犯困。 韩祁安捏着笔,埋头算着刚刚布置的习题。他做的慢,所谓笨鸟先飞,只能比别人多下点功夫了。 韩祁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积极,换作以前课间时间都是睡觉或者发呆过去的。可是他心里反射性就不想看见老师失望的目光。 其实真正做进去了也没那么难嘛,亲手在一道道题目下写上解答公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闫小小准备出教室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坐在角落里的瘦弱少年正在俯身做着习题,细长的眉眼满是认真的盯着课本,白皙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的书桌上,美的像挂在展览馆的素描画。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韩祁安不再是那个印象中木讷呆板的小猴儿,反而长得眉清目秀、神采飞扬。 “韩祁安,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呀?”甜美空灵的声音除了女主不做二想。 韩祁安眉头紧锁,将最后一笔写完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我……我想把题目给做完。” “你快做完啦?”闫小小惊呼,不敢相信才半节课加一个课间的时间就快要全部完成了。 韩祁安望了眼闫小小,局促地点点头。 “天啊,没想到你认真起来这么厉害呢!有时间我们一起做作业吧,不会的还劳烦你教教我呢。” 第一次被异性夸赞,韩祁安颇为不好意思,白净的耳朵都红到了耳根。 两人说话间,一名身材挺拔个子高挑的男生满脸不耐地走进了教室,也不管闫小小的反应,抓住她的手就往门外扯。 “闫小小你是乌龟吗,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期间还回头瞪了眼韩祁安,警告和威胁不要太明显。 韩祁安瑟缩地垂下头,本能的收回了担忧的目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断的提醒自己,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可是想到闫小小最后哀求的目光,强烈的罪恶感又卷土重来,像破土而出的罪恶萌芽深深的扎在了心里挥之不去。 想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英雄救美!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弱的身躯,韩祁安苦笑出声。 转眼期末考试即将到来,这是他们高一新生在这个学校的第一次重大考试,学校和各班老师都特别重视,毕竟是好苗子劣苗子在成绩出来后就能初见端倪。 临近考试别的班都是卷子纷飞模拟考一次又一次的接踵而至,每个班主任都想自个儿班上多出几个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揠苗助长也好,久病乱投医也好,能出效果就是好法子。 第9章 治愈自闭少年(三) 这几天一班的孩子们可是乐坏了,走路都带着风,势要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看着其他班的同学们做题做得面如死灰呕吐不止,他们不由拍拍胸脯暗自庆幸自己摊上了个好老师,侥幸逃脱了这片苦海。 其实苏青禾也不是真的不看重班级成绩,只是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在高一时候就弄得如同高考似的,她也是从高中过来的,能够理解同学们的痛苦。 一班本就是全校最好的一个班级,能人异士比比皆是。只要平时认真学习了,考试发挥出自己正常水平了她就很满意了。毕竟学习是一件不断丰富自我的快乐的事,不要因为一点表面工程就弄得跟喝□□似你不情我不愿的。 她相信自己班上的学生,也相信他们能够取得理想的成绩。 为了这次的期末考能够不拖班上后腿,韩祁安给自己制订了一系列的计划。他去书店用姨妈给的零用钱买了一套卷子个两本资料书,决定在考试之前做完一半。 这几天每碰到闫小小,两人点个头打声招呼就过去了,她也不再向原来那样热情的询问和关心。那天下午的事就像一根刺,终究还是给她带来了伤害。 晚上,他在自己的房间内复习功课,苏青禾在客厅的跑步机上做健身。 搬进来一个多星期了,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渡过。两个人互不打扰,安静又和谐。这也是他头一次发现平常严肃认真的老师在跑步机上还有这样一面。紧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苗条匀称的身材,纤细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一滴滴汗珠凝聚在下巴尖处然后不堪重负顺着脖颈滑落进随着运动而起伏跳动的胸脯深处。 韩祁安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两个形容词。 ——性感、热情。 今天上课的内容有些复杂晦涩,韩祁安看了几遍课本都没能弄懂,导致做题都是磕磕绊绊的提不起劲。 手握着笔停留在纸上却怎么也写不出一个字,韩祁安无端地感觉到有种挫败感。 一只白净的手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拿走了笔,然后取过一旁的草稿纸开始写写画画。 温和的声音从耳廓响起,湿热的鼻息缓缓的喷洒在他的脖颈处,韩祁安突然僵硬,心跳加速。 “这个题光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要先找出辅助线。从b点作辅助线连到ae的中点,后面的证明就会简单许多。” 苏青禾的低俯着身子离他很近,刚运动后的汗味传到他的鼻尖,淡淡的并不难闻,却像兴奋剂。 ——韩祁安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道题听懂了么?”苏青禾放下笔,站起身来,距离一下子被拉开。 “嗯……会了。”韩祁安小声地回答了她,声音还带着一丝疑惑,“老师,你怎么也会数学啊?” 苏青禾笑了,“怎么,教英语就不能会点数学题么?别的我真教不了但是高一的数学我还是记得一点的。” 红晕逐渐爬上他的脸庞,最后连耳根都红的滴血。韩祁安窘迫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苏青禾嘴角上扬弧度加大,不经意间扫过他的书桌,眉心微皱,问道,“你想要期末考试考的更好?” 韩祁安见老师盯着他刚买的资料书,困惑的点点头。 “这几本不适合你。卷子题量大内容杂短期内效果不好,资料的难度对你来讲就过于深奥了,慢慢做还行,想要短期内提高不太可能。” “你等一下。” 苏青禾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又返了回来,手里多了几套试卷。 “把这几分卷子好好做一遍,理解透彻,考试应该没问题。” 见他还在呆愣愣的看着她,苏青禾将手中的试卷塞进他手里。 “这是我和其他班老师综合这学期的重点内容出的拔高卷,绝对比你买的那些资料书有用的多。” 韩祁安抱着手里的一摞试卷,清淡的墨香萦绕在鼻间,渐渐出神,巨大的变化让他一时间有些理解无能。 这孩子总是呆愣愣的该如何是好,知道韩祁安的改造之路还遥遥无期。苏青禾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老师。”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韩祁安叫住了她。声音生涩忐忑却带着真挚的感激,“谢谢。” 苏青禾关上门走了出去,低垂着头,眯起双眼,一朵笑容在她的嘴角徐徐绽放。 千盼万盼的暑假伴随着期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的响起,千呼万唤的缓缓而至。学生们心中的大石落地,都在憧憬着暑期的美好生活。 苏母早就想着一家人去乡村小镇旅行一次,趁着这次祁安和青禾两人都放假,便在晚饭时提了出来。 老人好不容易有个愿望,苏青禾自然同意。韩祁安就更不用说,他从来不懂得如何拒绝。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背着背包,轰轰烈烈的出发了。 之前苏母就和旅社的商量好了,定下了村口的一处房子。那家年轻人去镇里打工了,只留下一个老人看家。前阵子镇里的儿媳妇有孕了,老人去镇里照顾儿媳,这间房子就空了出来。正好租给苏母一家借住几晚。 这是韩祁安第一次到乡村,这里的风光人情都是那么新奇,即便是习惯沉默的他脸上也渐渐有了放松的笑容。 傍晚,苏母准备生火做饭时发现柴火不够了,叫苏青禾去附近村民家借点过来。可是开口前才想起女儿不久前跟老头子去河畔挖野菜去了,如今还没回来。 这可怎么是好呢,苏母决定亲自去跑一趟。 “祁安啊,姨妈去邻里乡亲那边借点柴火,你就一个人在家呆一会儿啊!” 韩祁安站在门口,拦住苏母的道路,坚定地开口,“姨你在家,我去。” 苏母表情犹豫有些不放心,“祁安啊,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人可以吗?” 韩祁安不说话,只是不挪步,细长的桃花眼坚定的望着对方。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啊!”苏母被打败,终于松口。 韩祁安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又立刻僵硬下来,点点头,飞奔了出去。 另一边,河湾村的小巷内,三个大男生正围堵着一名娇小的女生。由于正值晚饭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屋里做饭,幽深的巷子里没有一个行人。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说话的男生长着一张坏坏的脸,两道浓眉弯起,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你们到底想怎样?都放假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女生被逼到角落,焦急地哀求脸上眩然欲泣。 “想怎样,你说想怎样?闫小小,我们为你不辞辛苦的从首都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你都不愿带我们去家里坐坐,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娃子,一点礼貌都没有。”男生嗤笑了一声。 闫小小气愤的脸都红了,却也拿他们毫无办法,面前随便一个都是跺一脚,背后的家族就能让首都震三震的人物,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惹不起。 “算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再怎么这至少是我家,也别……别在这里……” 一旁沉默地冷漠男生皱了皱眉,不耐开口,“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早点把事解决了。” 另一个戴着无框眼睛,极富书卷气的男生温和的笑了,朝闫小小劝解道,声音好似诱哄,“你乖,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更不会去招惹你的家人。但你若是一直任性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哦!” 说罢,率先走了过去,温柔的揽住她,含住白玉无暇的耳垂轻轻吮吸。等待她僵硬的身躯渐渐放松才逐渐下移到脖颈处。 “嗯……嗯……”优美动听的娇吟声令另外两个男生的腹部一紧,也顺从*的走向了她的身边。 韩祁安走在乡间小路上,忽然听见女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好似小猫馋叫,随风一吹就消散了。 他低着头,本想当做没听见直接过去。可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那断断续续的哀泣,就像多如毛牛的银针扎进血管里,炸的人脑门生疼。 韩祁安暗自叹了口气,认命的寻着声音找去。 他找到巷子里面的时候,闫小小正在被迫给一个男生咬,而另外两个则是一前一后的在她两个囗囗中耸动,并说着淫.言.荡.语 “小骚.货,水那么多又那么紧。你自己说是不是欠.操,嗯?” “呜呜呜……” 闫小小随着撞击身体有节奏的向前耸动,面色潮红。嘴巴被巨大塞住,只能发出短暂的呜咽声。 由于正在兴头上,三个严谨的人并没有发现站在角落的韩祁安。而看到这一幕的韩祁安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他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又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只是站在原地茫然失措。 “救救我,快救救我!”闫小小望着他的方向,无声乞求。 第10章 治愈自闭少年(四) 接受到她那边传来的信息,韩祁安如当头棒喝,清醒了。然后立刻转身离去,他不想惹麻烦也不敢惹这趟麻烦。 看着唯一的救星越走越远,闫小小露出绝望的神情,真的没希望了么……她屈辱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刹那间,一双脚步声再次响起随带着一声厉喝,“住手!” 闫小小欣喜地睁开眼,就看见去而复返的韩祁安,手里拿着跟木棒,正愤怒却颤抖地与他们对峙。 韩祁安本来离开了一段距离,可沉重的愧疚感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令他窒息。如果当年母亲出事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人将她送到医院,是不是她就有救了? 他不恨那些见死不救冷冷离去的路人,但也不愿去做这样一类人。 于是,他回来了,哪怕结果显而易见。 太阳渐渐从山头落下,只余下一丝微光还在顽强抗拒着。苏青禾和苏父背着一箩筐的收获结伴而行。走着走着她突然就不动了,苏父疑惑的转身,“怎么了,累啦?” 苏青禾摇摇头,朝苏父勉力一笑,“我貌似把锄头忘在野地里了,爸你先走我等会儿就回去。”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快去快回,天马上就要黑了!” 苏青禾应着,转身往回跑去,三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苏父无奈摇头,继续朝回去的路前行。 快点,再快点!她竟然给忘了,这个时候有个暗巷事件,正是引导韩祁安悲剧的起源!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警惕心都放低了。 这个世界是闫小小为中心的肉''文世界。女主有三个男人,都是跟她一个学校的太子爷,家族在京都势力深厚不可小觑。 虽然开始时三人还只是把女主视为玩物,但那也毕竟是他们的所有物,任何异性的靠近和接触都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偶尔被女主关心帮助的韩祁安就这样进了太子爷们的黑名单,不出一个月就被折磨的更加封闭木讷,到最后甚至出现精神分裂的情况。 而这次的小巷事件正是他为救女主被打骨折从而彻底成为男主们的眼中钉的转折。 为避免悲剧命运的重来,她必须要赶到现场,转移男主们的注意力,让韩祁安成功逃脱! 凭着传送的信息总算找到了记忆中的那条小巷,她甚至都听见了韩祁安的呻吟! “啧啧,这么弱就想抱得美人归,真是痴人说梦了!”说着又是一脚上去。 “算了,别把人给弄死了,到时候老头子那边不好交差。” 坏坏的那个嗤了一声,满不在乎,“打不死的,我有分寸。这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没那个本事还粘在小小身边,闫小小是你肖想的么?” 冰冷的木棍轻轻拍打在他的脸颊上,满布伤痕的韩祁安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只有手指轻微的颤动证明着他还活着。 “走了,把她带上,别浪费时间。”冷漠的男生再次开口,眉眼间带着厌弃。 躲在一旁哭泣的闫小小被强势的拽起,三人加上一个硬拽的转身就往回走,可是刚迈开一步却停了下来。 男生低下头,睥了眼滩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韩祁安和伸出来拖住他腿的手,冷笑地拔出就下狠力地往回踢,“多管闲事!”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来临,他被轻轻推开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韩祁安抬头,入眼的是一片柔软的身躯和正按压在他脸上的……饱满圆润的胸。 还好赶上了!苏青禾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没有错过,虽然身上被踹的确实很疼。 这群小兔崽子,真是要翻天了! “嘶……”苏青禾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背,狠狠地瞪向太子爷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青禾的突然闯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笑道,“怎么苏老师也在这里?倒是让您看了场笑话。” 苏青禾不吃这套,依旧板着脸目光炯炯,“谁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我们班的两个学生被你们弄成这副狼狈不堪倍受欺辱的模样?” 坏坏的男生准备开口,却被拦住。一旁的儒雅少爷推了推眼镜,满脸无奈,“苏老师,很抱歉我只能说这是个误会。我们只是想去闫同学家拜访一下,但看起来她并不是很欢迎我们。至于这位……韩同学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造成了冲突我很抱歉。现在就不打扰老师了,我们先回去了。” 对着一张包含歉疚又笑吟吟的脸,苏青禾忍住了想送上一拳头的冲动。 笑面虎这个称号果然不是白起的,你赢了! 等他们远去,苏青禾叹了口气,朝站在那里如一朵眩然欲泣的小白莲的闫小小商劝,“他们走了,你先回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别让家里人担心。” 闫小小站着不走,满是自责的目光中娇花含泪,“那韩同学怎么办,都是我……” “韩祁安有我,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赶紧回去,小心那群人再回来。” 想到他们还可能再回来抓她,闫小小脸色发白,也顾不了其他,整理好衣服朝苏青禾点点头,往家的方向跑去。 现在就剩下一个了。苏青禾看着躺在地上的重伤人士,心里在想着怎样才能把他搞回去。 哪怕再瘦弱,那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啊! 她低头认命的将他拖起,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把人背到背上,踏上了苦逼的归家之路。 背上的人除了有节奏的胸膛起伏,没有任何语言动作。良久,脖颈处才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声音还有些忿忿,“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他们那么可恶。” 苏青禾缓缓地笑了,声音一如既往的镇静而理智,“韩祁安,有些时候我们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你问我为什么放他们走,真是我放的吗?你心里其实清楚。 当一个人没有能力去一件解决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不是凭着一时冲动,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这种人我们不会称赞他,因为这是莽夫的行为。” 她的声音清淡如水,有种异常平和的力量,“你很聪明,却总是被一些因素影响导致一叶障目。你想想,如果当时发现闫小小,你没有冲动的跑过去,而是先跟附近的村民说明情况,再在村民们赶来之前到现场将闫小小护住,不仅避免了自己被打的命运,也救了她,是不是?” 良久的沉默后。 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额头,抚去眉角沁出的汗珠,脖颈处一片湿润。 “对不起……” 托了托后背的重量,苏青禾昂起修长的脖颈,朝着夕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如碧波般清澈,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 两个伤势不一的人儿一起回来把苏母吓得锅铲掉了都没空搭理。 这是造什么孽哟,好好的人出去却伤痕累累的回来。一看就是被人打的,还打的不轻! “妈,没事。不是这里的村民,刚刚在路上遇到了帝都那边的朋友,发生了点误会。你帮我把他搬到房间里去吧,我让爸去拿点药。” 一点误会能成这个样子?苏母显然不信,但女儿没打算说的样子她也不太好问,只能先把祁安这孩子身上的伤处理了再说。 还好出门旅行前备足了药品。苏父苏母放下药,叮嘱苏青禾仔细给他涂上,才转身出了门,去准备今晚的晚饭。 伤口不重,就是大片大片的淤青看着吓人。苏青禾心疼的直皱眉,更是自责没有早点赶过去阻止。 但这一切韩祁安却无暇顾及,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上药过程。 背部的伤已经是脱了上衣了,这还是他在苏青禾强烈并坚决的要求下才别扭的答应。但光天化日下光着膀子还有一名异性一直盯着你的背部,这种感觉怎么也觉着不太对劲。 太亲密了…… “坐好别动!” 苏青禾用棉签沾了碘酒先把破皮处消了毒,然后在手上倒了些红花油,准备给他淤青的地方揉一揉。 冰凉的手指或轻或重的按压着他的背部,就像情人的抚摸。韩祁安只感觉经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发热,冰凉细腻的手指相触,冰与火的交接如同烈日炎炎下的清泉,异常的舒服,连疼痛都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身上的灼热被抚平,可是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可言说的燥动,韩祁安低垂着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好了,其他地方我就不方便再帮你涂了,你自己上完药,然后下来吃饭。” 韩祁安低低应了一声,略长的刘海遮挡下看不清神情。 第11章 治愈自闭少年(五) 一个星期后,全年级的成绩公布了出来,由各班班主任备一份发送到家长的消息群里。 苏青禾的班考的不错,她第一时间拿到了成绩单,望着各科的统计表,她的心情很是愉悦。 韩祁安近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从上次的倒数一下子进步了二十来名,挺进了班上的中游,也因此亮瞎了全班同学的眼,不少人似乎听到了下巴落地的声音。 身为韩祁安的老师,又是同住一起的表姐,苏青禾真心为他感到高兴。童年的阴影对外界躲避让他一度陷入自卑和自弃中,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需要男主们的推波助澜,他自己都能毁了自己。 韩祁安是个真正善良纯朴的孩子,他不应该最后得到这种结局。 苏青禾选了一本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为奖励准备赠给他。主人公的遭遇比之韩祁安来说更为悲惨,也更有借鉴力量。她决定从两方面下手,文字语言两手抓,潜移默化中消融他的抗拒,让他逐渐主动去接触这个世界。 但这段时间她渐渐发现,韩祁安似乎一直在躲着她。是她太严厉了还是攻略任务对象的方式有偏差? 努力回想了一下,苏青禾依旧一副懵圈脸(⊙o⊙)… 而这边,韩祁安正陷入一段自我矛盾和纠结中。自度假村回来后,他就隐隐察觉到自己对老师不同于他人的心思。这种情绪盘根错节的纠缠着,时刻提醒着他这份卑劣心思的存在。 即使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这是对师长的依赖倾慕。心跳的加速和脸颊不正常的滚烫却能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只要一想起想起老师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心里就像刀割一般的难受。 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吧。 韩祁安垂下头,眼里全是自嘲。 想法一旦升起就迅速地落地生根。他无法否认,即使她会因为他的逃避而失望不解,也不愿看到她知道真相后厌恶的目光—— 只要那么一眼,他都会难过的要死。 明明以前从未有过在乎,不知何时竟是如此的害怕。害怕没有结果,害怕她的反应。 这边韩祁安纠结的辗转反侧、寝食不安。而另一边,苏青禾也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众所周知,兔子急了会咬人,人被逼到绝处也可能会选择逃避。 不过现如今可没功夫考虑这个问题,她目前所有的精力都得拿来放在男女主们身上。 韩祁安的悲剧是由闫小小的那群男人们开始的,那么这一次就决不能让这群男人盯上他! “你最近少跟闫小小联系,也尽量离她远点。”这是她两个星期来第一次私底下跟他说话。 韩祁安抬头,眼里有抹惊诧,而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直直盯着你时甚至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苏青禾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毕竟他不可能知道后续剧情发展,会认为这个决定有些莫名其妙也无可厚非。 她颇为烦躁的抚额,“你听我的就好,我不会害你。”要知道,女主虽然不具危险性,可她身后的男人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她们这种小虾米惹的起的。 “好。” 好在韩祁安对她一直存有充分的依赖和信任,没有询问便直接答应了。 按照原剧情发展,现在闫小小应该已经对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产生了朦胧的感觉,内心正在自我纠结和自我厌弃中。男主们每日与她朝夕相伴怎么会察觉不到,于是三人开始了彼此猜忌和争夺女主的每日日常,还忙不上对付一个小路人甲。 近段时间韩祁安算是安全了,苏青禾也暂时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履行自己角色的职责。毕竟她不仅是韩祁安的老师,还是一班所有学生们的班主任。 —————————————————————————— 汪老头是一班的物理老师,也是个和蔼可亲又尽职尽业的老头子,平常跟同学们都处得挺好,特别喜欢和人开玩笑逗乐子。就是有一坏毛病――嗜酒。 上个月,汪老头突然在物理课的讲台上晕倒,直到现在仍在医院修养着,班长还曾组织同学们去看望过他。 本来血压就高,却总是贪杯放不下来,连相伴三十多年的老伴都拿他无可奈何。 这不是,中午喝了点儿小酒,下午就出事了。 医生说了,老人家情况挺严重,最少也要住院两个月,就是出院了还得修养。那这几个月的课怎么办? 于是,一班的孩子们在经历了两个多星期的自习后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物理代课老师――陆韧迦。 陆韧迦相貌端正,举止优雅,虽然是实习老师,但讲课风趣、条理清晰、简洁易懂,一个星期不到就轻轻松松打入学生内部,深受他们欢迎。 最近,学校里流传着一条桃色新闻,如深水炸弹一下子在学生堆里炸开了锅,令每日学业枯燥的同学们兴奋不已。 咱们的陆老师正在追求老班! 不,苏老师是我们的,谁都不可以抢!――这是老班铁杆支持者的呐喊。 两个人郎才女貌好般配哦,祝幸福!――这是cp粉的心声。 我们的陆老师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颜控的萌妹纸们在抗议。 不管事态如何,这种传言倒是愈演愈烈,隐隐有突破天际的预兆。 韩祁安放下书本,额头的青筋隐隐浮动,嘴巴抿的死紧,像是在忍耐什么却也无可奈何。 又是这些流言,简直莫名其妙子虚乌有! 他有时候真的不理解这些女生到底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背后嚼舌根聊八卦。一群平时遇到一点儿小事就只会大呼小叫央求男生帮忙的群体,还喜欢乱说话,真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还是苏老师最正常,沉着、理智。他就没见过她张皇失措的模样。 一想到貌似无所不能的苏老师,韩祁安的心中就泛着点点暖意和羞赧。 临近放学,办公室里只有苏青禾一人,她将第二天的课备好,大致清扫了下办公室,准备锁门离开。 一转身,就见陆韧迦斜倚在走廊不远处的栏杆上,对着她笑容温雅。 挺拔隽永的身姿,饱含暖意的眼神,端得是谦谦君子、温文如玉。 苏青禾一愣,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了多久,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陆老师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不进来坐?” 陆韧迦站起身子走到她身边,很自然的想接过她手中的一摞试卷,被苏青禾隐蔽地躲过了,他也不甚在意。 “我是特意等苏老师下班的,今天不知是否有空能够邀请你共进晚餐?” 苏青禾跟陆韧迦打的交道不多,却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他对她有点儿意思。她本就不打算在任务世界与除任务对象外的人交往,更何况她对这位陆老师也没什么感觉,自然是不愿跟他产生过多纠葛。 “我……”刚想拒绝,就被猛然插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苏老师,我……我忘带钥匙了。” 韩祁安局促的站在那儿,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摆的衣角,眼珠漂移不定可就是不敢望向她――像个神情忐忑等待结果的小姑娘。 苏青禾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苏青禾的公寓配了三把钥匙,一把归自己、一把在苏母那儿,还有一把就是给了韩祁安。毕竟老师和学生的时间表不太一致,如果她赶不回来韩祁安可以自己回去。 “没事,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下次要小心点,不要再落下东西了。” “陆老师真是不好意思,你看……” 虽然这个理由不是很好,但人家又不是傻子,暗含的拒绝还是看的出来的。 “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大家一起聚一聚的。”陆韧迦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纠缠的离开了。 苏青禾回头,轻拍了拍韩祁安的背。男孩子高中长的快,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从她的胸那儿窜到脖子那儿了。苏青禾想了想还是忍痛放弃了最萌的摸头杀。 “走吧,我们回去。” 韩祁安跟在老师身后默默的松了口气,攥着口袋的手松了开来。 而口袋的里面一角,一枚小巧的金属钥匙正默默地躺在角落深处。 ————————————————————————— 第12章 治愈自闭少年(六) 所谓高一是个游戏机,高二是个学习机,高三是个刷题机。 大部分的高中院校,为了给学生们一年的时间复习备考,都会把三年的课程在头两年全部上完。而高强度的授课进度高一新生又怎么受得了,因此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这第二年——高二。 夏末秋初,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燥热。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是语文,却被数学老师“借”去讲上周单元测验的卷子。 “闫小小,你是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题目也能不及格,这几天是没听课是吧,上课都干嘛去了?”数学卷子被老师翻的哗哗响,整个教室都充斥着她的训斥。 “同样都是我教的,人家五班的谢敏就能考满分,当初刚进校的时候她还是倒数呢!现在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差距!” 迎着老师失望的目光,闫小小脸色青白的上前取走了试卷,消瘦的身躯随着步伐摇摇晃晃,下一步就要晕倒似的,看着就让人倍感怜惜。 可惜,数学老师并不是个多么怜香惜玉的人,在她眼里什么都还不如多考一分呢! “看看人家谢敏再想想你们自己。别人家境优渥还刻苦用功,有些人呐没那个背景还不努力!除了高考还想谁来拯救你?” 虽然没有点名点姓,但针对的是谁一看就知。顿时,班里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闫小小的身上。 闫小小坐在第一排,怎么望也只能望到个后背,又头发垂的低低的一旁的同桌都看不清她的神情。久而久之,大伙儿的注意力也就转移回了试卷上。 当然,一场他人的笑话看看也就过了,只有身为当事人的闫小小才能体会到那从巨大的屈辱和不堪。因为太过用力连试卷被捏破了都尚不自知。 另一边,办公室。 苏青禾整理着刚刚从数学老师那儿拿到的测验成绩单。看着韩祁安那栏漂亮的数字,心里满意的笑了。 不出意外,只要男女主那边不找麻烦,韩祁安应该可以顺顺利利的毕业并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了。 果然潜力就是要靠她这种伯乐挖掘出来的呀(* ̄︶ ̄*)! 正yy自乐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 随着门开的咔嚓声,一个漂亮大方的妹子走了进来。乍一看有点眼熟,等走近才想起,这不是五班那个新晋学霸谢敏么? 她来干什么? “你是来找你们班主任张老师的吧,她去打印室打印资料了。”苏青禾咳了咳,缓缓地出声,声音温柔可亲。 令人意外的是,谢敏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干脆利落地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是来找你的,老师。” “找我?”苏青禾是真搞不懂了。 “摊牌吧,”谢敏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炮灰治愈所的吧,你也别先着急否认。这个世界我从高一就开始注意你了,一年的时间说来不长,却也足够我确认自己的猜想。” 这是摆明了不听谎言狡辩,已经把她的底给摸清了。 苏青禾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然后挑眉,“女配逆袭公司的?” “是。” 谢敏翘着腿,神情散漫而自信,一股油然而生的傲气就像自带发光体一般。 ——是一个远看后背会发光的女孩儿。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跟我做笔交易?最近两周你只要负责将闫小小一直拖住,不让她跟三少们接触。我能够保证的是,两周过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找韩祁安麻烦了。你爱养成也好,放养也罢都随你。” “怎么样,这笔交易不吃亏吧?” 苏青禾盯着这个主动找来的合作伙伴,心思开始百转千回。 谢敏身为女配目的肯定是要逆袭上位,扭转悲剧的下场。她早期潜伏一年才决定出手,绝对是有了缜密的计划。反观自己这边,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把近日来的心头大患解决,倒是笔不错的买卖。 至于女主到时候会有什么下场,就不是她考虑的了。 “成交!”苏青禾沉吟片刻,爽快的同意。 两个星期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够一次去友校见习。今年学校准备选取高一高二共20名学生去进行学习交流。苏青禾征得闫小小同意后也把她报了上去。 当然,闫小小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苏青禾就当作没看见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女主,你一路走好! 这边,第二节课下课铃刚打响,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学楼里出来走到操场上集合,每日一次的早操马上就要开始了。 韩祁安急急忙忙地捂着腹部奔向了走廊尽头的厕所。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一早上肠胃都有些不舒服。 按着一直以来的习惯,他找了最里面的一个隐蔽的隔间――蹲坑。 上个月的他刚被苏青禾升为课代表,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行,跟班上同学的关系也处的不好。可是他不愿苏老师被他人诟病偏袒个别学生。 于是只能靠成绩来弥补了,他要靠实力来堵住他们的嘴。 从口袋里掏出英语小册子,韩祁安开始默记。 突然地,厕所门口发生了一阵喧哗,好像有两个人争执着闯了进来。 韩祁安本不打算理睬,但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进他的耳朵里。 “南宫奕,你快放开我!” 闫小小颇为恼怒的呵斥声吸引了韩祁安的注意。 毕竟在整个学校,闫小小应该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噢,不对!苏老师也经常说他们是朋友,但是本能的韩祁安就是不愿承认――至于原因,他不敢再继续深想。 “你瞒的倒挺深,”南宫奕也就是男主之一长得坏坏的男生单手将闫小小按在墙壁上,眼里的暴戾都快要渗了出来,“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认为逃到别的学校就能摆脱我们了?” 站在男厕里又是以这种屈辱的姿势,闫小小满脸的焦急,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没有……” 南宫奕不听她的解释,直接将人拖起抱到了盥洗池上,开始撕衣服。 随后就传出了女生的哀求和小声抗拒混杂着男人的粗喘声。 没过多久渐渐变为女生单纯的呻吟和男人的劝哄。 隔间里,韩祁安背靠在门上,右手握着的单词册已经回到了口袋里。他低着头,像是隔绝了门外的一切,微长的碎发遮挡住幽深的双眸里面,蕴含着失望和道不明的厌恶。 ―――――――――― 短短两个星期,学校发生了不少的事。 首先不知是谁在校园bbs上曝光了京都三少之一的冷峻大少冷冽的未婚妻就是咱们学校高二五班的谢敏同学。 这件事不只在网上,甚至在全校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谢敏是谁啊?富家千金大小姐,气质女神,高能学霸…… 各种光环混在一起都能亮瞎小渣渣们的眼! 自从她是冷冽的未婚妻这个消息被曝出,竟然在一群只知道读书追星的高中妹纸们那里得到了高度认可! 这代表了什么! 想当初女主被曝出跟三少们的恋情的时候,简直要被那群战斗力爆棚的花痴妹纸们黑成狗好吗! 可是人家谢敏女神眼光可高着,还对冷家大少不屑一顾呢!消息曝出的第二天早上,人家就澄清了――婚约早在上周就已解除。由谢敏提出,双方家长也都同意了。 什么,你问为什么? 人家女神可说了,既然互不欣赏,这婚约摆着就没意思了,不如不要也罢! 可是婚约消息刚平复不久,又被人曝出人冷大少近日一改常态竟然数次主动“偶遇”女神。有人偷拍下了几张照片,照片里谢敏依旧神色淡淡,但男主角冷大少是绝对笑了好吗!不要以为不明显就当人民群众看不见! 这下学校又一次被八卦给吞没,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脆皮僵尸一样,一波来袭后又是一大波! 深水炸弹落在学生堆里,引起了一片沸腾。学霸们苦恼着这个秋季事儿真多,又不能安心复习了。而学渣们则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又可以有不学习的理由了\^o^/欧耶! 苏青禾刷着校园论坛的贴子,磕着语文老师从自家带来的瓜子,本本分分的做一名忠实的吃瓜群众。 一切都有小伙伴帮她办了,她也乐的清闲不是! 不过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真人不可貌相,光凭外表还真看不出冷冽还是个抖m,果真是不虐不爽!前十几年人家大小姐追在你身边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满脸厌恶嫌弃,现在刚一解除婚约跟你手动拜拜了,你倒还恋恋不忘。 果然是富养惯了的无知少年,生活中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啪啪打脸,偶然来一次――突然觉得还不赖。 苏青禾微启薄唇,舌头一卷一伸。两片瓜子皮从空中划过准确的落在了垃圾桶里。 什么京都三少,只是生的比别人好些、皮囊又不错罢了,还不如她家韩祁安这孩子呢。 一想到自家侄子,她就有种愉悦的满足感。最近祁安比原来要开朗些了,也渐渐与人说话了。这让一直为他病情担心的苏青禾放下心来。 她在网上查过关于自闭症的病例,也逐渐了解了韩祁安的真实情况。其实他这种情况并不算自闭,自闭症是一种沟通障碍和社交障碍。 韩祁安他不是没有能力去与人交流,只是不愿。当年他母亲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影响,以至于不再相信人也不再接受人情冷暖。 现在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代表着他在渐渐从自己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一步的迈出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恒心,韩祁安愿意去尝试,苏青禾也愿意从旁出一份力来协助他。 第13章 治愈自闭少年(七) 闫小小自打从友校见习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她不敢相信,仅仅只是短短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教室里走廊上,无论到哪儿总是能听到谢敏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一片赞美崇拜之声。老师的宠儿成了她、同学的崇拜对象成了她,就连以往总是纠缠于自己的三少们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她的身上。 谢敏,谢敏,到处都是这个名字!要是她消失就好了! 闫小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一直都是以关心同学、帮助同学为己任的。在她看来,每一个同学都是善良美好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谢敏,甚至一听到她的名字,一种莫名的反感就从心口涌来。 明明她并没有见过这位谢敏同学啊! 如果时间推后十年,在那个网络普及、流行词语家喻户晓的时代,闫小小就会明白自己为什么情绪那么古怪了。 任谁被这样啪啪打脸都不会高兴的嘛! 本身贫困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成绩好又热心的三好学生,老师喜欢同学友善,就连全学校最尊贵的三个男人都深深地迷恋着自己。虽然他们总是喜欢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甚至不顾及她的感受。但是在外却对她很好,一直捧着怕融化了般。不得不说,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着的感觉会让她暂时性忘记自己的出身。每当受人恩惠后看见那些感激和崇拜的眼神,都会有种高傲的快感。 ——自己和那些普通平凡的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当这样一种人出现在你身边,她家世比你好、成绩比你好,人缘也比你好。几年的煞费苦心才让同学们接受自己而人家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推翻所有的努力。自己牺牲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可人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发出致命的吸引。 她用强大的实力告诉你,一切的美好都是你的幻想,其实你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普通又平凡的人而已。 这种人是天之骄子,是货真价实的世界的宠儿。而她这种刷上金粉的卵石,在真正金子的旁边只会显得黯然无光、终将露出原形。 闫小小第一次意识到,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 高三来临前,关系一直很好的京都三少终于闹掰了,连带着他们背后的家族也开始蠢蠢欲动,不再满足于这种三足鼎立的状态。可是三家人早就来往密切、关系错综复杂,一时间想撇清还没那么容易。 冷家大少冷冽跟南宫家幺子南宫奕之间的矛盾最为激烈,都快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而引起他们多年友谊一朝翻脸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敏和闫小小两人。 前者是有预谋的引导,后者是无意识的挑拨。 南宫奕认为自家兄弟被谢家的妖女迷了心智,冷家大少则是觉得南宫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跟他翻脸才是被猪油蒙了心。 所以说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毫不留情_(:3ゝ∠)_ 总之一切恩恩怨怨也都是豪门世家的事,离他们平民老百姓遥远的很,也管不着。苏青禾依旧带领着一班的学生们过着迎战高考、奋力拼搏的小日子。 夜幕降临。 饭桌上,苏母接过苏青禾递过来的碗筷,很自然的开始给苏父乘汤。而苏父也趁机夹了几块苏母向来不舍得吃的八宝野鸭放进她的碗里。苏母盛汤的手一顿,偏头嗔了他一眼,迎来一张傻兮兮的笑脸。 苏青禾在一旁看着父母间的小动作,暗暗偷笑心里泛暖,嘴角也上翘了几分弧度。苏母眼睛尖,将碗递给苏父的同时还不忘瞪她一眼。 苏青禾知道自己怕是又要遭殃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苏母气定神闲的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个男朋友?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要不也学着隔壁老王他们家,给你物色物色?老王家的闺女去年不是结婚了嘛,人男方可就是相亲才认识的,小伙儿看起来还不错呢!” “妈,”苏青禾头都要大了,立刻举手投降,“得得得,我主动承认错误好吧,您就别埋汰我了。” “谁埋汰你了?”苏母将口中的虾仁吞下,恨铁不成钢的开始念叨,“你说说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对象!一说起来就推三阻四的敷衍我跟你爸,还没小时候听话呢,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等再过几年三十了看你怎么办!” 苏青禾讨好地夹了块虾仁给正在气恼的苏母,模样倒是乖巧又诚恳。深知女儿秉性的苏母轻哼了声,菜是接了但还是不与她说话,像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苏青禾叹了口气,只好乖乖应道,“好啦,等我把这届学生带过高考我就去相亲。” 苏母扭头看过来似是不相信,“真的?” 苏青禾无奈又好笑的点头,这才被放过能好好吃饭。 女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苏母又开始担心外甥的学业了。 “祁安啊,最近在你表姐那儿住的习惯吗?听说高二最是辛苦,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老是看书,别太累啊。还有要是你表姐欺负你,一定要跟姨妈说,姨妈铁定饶不了她!”说完还威慑性的看了她一眼。 苏青禾嫣然一笑,柳眉星眼下满是无辜。 韩祁安安静的坐在桌旁,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苏母询问,缓缓抬起头,露出干净利落的刘海下半掩的眸子,清澈又懵懂的眼眸,如透彻湖水般泛着潋滟波纹。 忽的他露齿一笑,少见的笑容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绽开,犹如墨夜雪山上的昙花惊艳而美好,一时间把问话的苏母都看得愣了神。 “苏老师待我很好,我住得也很习惯,姨妈请放心。”不擅长甜言蜜语,不懂得阿谀奉承,甚至连回答都要一条条仔仔细细的将问题回复给对方。但就是这种近乎呆板的话语中,却让苏青禾看到了掩藏在生涩羞赧下那颗真挚诚恳的心。 “叫什么老师,都叫生分了。不在学校了应该叫表姐啊!”苏母拍了拍他的头,笑道。 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惊诧地看向苏母,一直以来从没有过这种意识,原来他忘了,自己不单单是她手下普通的学生,他还可以称她为...表姐。 紧抿的薄唇,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愉悦而隐隐的勾起了一定弧度,白润的耳廓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只不过正在和苏母打趣的苏青禾,并没有注意到。 第三次模拟考,韩祁安已经是班上的前五名,年级的前三十。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韩祁安的水准进第一批重点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 苏母这几天一直打电话唠叨,叮嘱她务必要煮些补身体的东西给韩祁安吃,正值劳心劳力的紧要关头可不能委屈了孩子。 苏青禾一边在电话上对着苏母再三保证,一边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想到每天下午提着汤汤罐罐站在门口的家长们,心里不由感叹:果然无论是成绩好坏、是男是女,只要是高三的考生,都是堪比上帝的存在,家长们的手中宝、全国人民都要给他让道。 赶着把工作做完,买好了菜,苏青禾回到公寓就钻进厨房里开始捣鼓。 她的手艺不算好,做工复杂的大菜无能为力,但是家常小菜还是没问题的。最近韩祁安熬夜多,精神也不太好,鱼头香菇冬苋菜汤最适合不过了,补身又补脑。 正好香菇等干货屋里还有剩余,前天苏母送来了一些苋菜还没吃完,再加上刚从菜市场带回来的新鲜鱼头,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五月暑热的威力已经初见端倪,等苏青禾从狭小的厨房出来时已经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水藻一般,粘腻的难受。她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有近一个小时。将炖好的汤放入保温袋,苏青禾从卧室拿了件衣服就进了浴室。 待韩祁安用钥匙打开门,就见灯在亮着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今天生物老师临时测验,他提前半个小时就做完了。提前交了试卷早早回来,原以为老师还在学校里,没想到竟然在家。 可是...人呢? 韩祁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前走,好像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指引着他走到主卧门前,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开了一个小口。夜风吹进令两边的布帘在空中微微起伏飘荡。床单边角有些褶皱,一件黑色的内衣搭在床头的柜子上,细花的镂空纹路漂亮又性感。 韩祁安偏头转过视线,不敢再看。 这一偏头入眼的景象却令他顿时呆立当场! 几乎瞬间,白皙的脸颊就爆红得犹如煮熟的虾子,他立马低头死死地盯着地板,可脑海中那曼妙的身姿、挺翘的胸脯却迟迟挥之不去。 其实隔着一层玻璃缩门最多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有着灯光的存托,在黯淡的房间里唯独一片明亮的浴室里,人的身形就如同清晰了几倍,看起来更加鲜明醒目。 站了不知多久,直到里面哗哗的水流声停止了,他才如同惊弓之鸟般落荒而逃。 ——承认吧,你逃不过了。 韩祁安背靠着墙双眸紧闭,掩盖住眼里浓郁的自嘲和自弃,垂下的手指紧握,指尖在轻轻颤抖。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过胸口,那里 ——心脏正在咚咚跳动。 第14章 治愈自闭少年(八) 苏青禾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时,就见韩祁安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旁,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客厅里的灯没有开,一片漆黑中她凭着记忆摸索到开关,房间总算明亮了起来。 “回来了怎么也不开灯?”苏青禾放下毛巾缓步走了过去,轻声问道。 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坐了有多久了,这傻孩子怎么也不知道开个灯,这是要帮她节省电费的节奏么。 听到她的声音,韩祁安茫然地抬起头,几乎是下一瞬就压下了眼底全部的心虚和黯然,恢复了以往寡言少语的模样。 嘴角轻抿又松开,嗓音淡淡的,带着变声后独有的喑哑,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忘了...” 看来鱼汤是选对了,多机灵的脑袋瓜都差点被学习给折磨成书呆子了,应试教育果真磨人啊... 苏青禾靠在桌上单手支着下巴,看着韩祁安安静地喝着鱼汤。他眼底浓厚的一层黯色在强烈的灯光下极为显目。苏青禾一边给他添了碗一边皱着眉细细说道,“晚上别再熬夜了,看你黑眼圈重的。成绩的提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最重要的是心态要放平和。” 待韩祁安将满满一碗鱼汤喝完,苏青禾这才满意的起身收拾碗筷,但转身时却被突然叫住了。 男孩儿的尾音残留着颤抖,话语间混杂着不自在与忐忑,却还是坚持的问了出来,“如果我能考进京都大学,老师...表姐能答应我的一个愿望么?” 被充满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包裹,苏青禾转身朝他扬眉一笑,一瞬间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入梦幻般的天堂。 “当然可以,所以你要好好加油啊!” 我会的——韩祁安在心底说道。 —————————————————————— 今年的自主招生依旧火爆,京都大学的门外早已人山人海,一个个考生家长顶着酷热的天气站在太阳下紧张的不行,倒是考生们随手拿本大书挡在头顶,很是淡定。 不一会儿校门口的电子栅栏自动开启,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向里面涌去。 苏青禾将手中剥了外壳的矿泉水递到他手心里,微笑的说,“心态放平衡,好好考,我在外面等你。” 韩祁安望着她点点头,顺着人流走了进去,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自主招生,顾名思义是各大名校为了招揽优秀人才所玩出的花样,考过了自主招生的考试,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名校的大门。但是诱惑大,困难程度更大。每年不少的尖子生都不幸拜倒在了难点偏题的石榴裤下,甚至因此大受打击,丧失了面对高考的自信心,令旁人看了不禁扼腕叹息。 今年的题型还算中规中矩,虽有难点但相关知识韩祁安还是在辅导书上看到过,因此做起题来不是太吃力。 对于里面的考生,时间如同开挂了般过得飞快,而门外等候的家长们却觉得分分钟都是度日如年。毒辣的太阳一点都不留情面,面向大地雨露均沾,连空气都是沉闷的热。苏青禾站在林荫下依旧被晒得脸颊发烫,连灌三口水还是缓不下来。 这个鬼学校,说好的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呢!连个避暑的地方都不给,必须差评! 过了好一阵,总算见到考完的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苏青禾被刺眼的光线晃的眼花,正在努力辨别走来的考生时,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她一回头,见韩祁安正站在她的身后,安静地望着,眼里似乎闪过了一抹心疼? “老师快擦擦汗吧,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冷饮店坐一下消消暑气?” 韩祁安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包湿纸巾,修长略显透明的手灵活地从中抽出了一张,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轻轻地敷上了她的额顶。 丝丝的凉意从额上的肌肤传入心里,脸上也没有那么燥热难受了。苏青禾从他手中接过纸巾,随便擦了擦,看着眼前已经比她高的人儿,欣慰的说道,“好,我们去冷饮店。” 找到冷饮店,两人找了一个靠近风口的位置坐下,韩祁安起身去窗口买冷饮。 “麻烦两杯芒果沙冰,谢谢。” 苏青禾偏爱芒果,在家也时常做一些芒果类的饮料和甜点,韩祁安本不好吃甜品,但有时也被强塞着吃点,渐渐也就习惯了她的口味。 正值大中午店里没什么人,韩祁安又长了一副好相貌,眉目清秀神情冷淡,颇有些清雅的气质,就这样站在窗口处一下子吸引了售卖员的注意。 这里打工的一般都是一些在校大学生,炎炎酷暑百无聊赖之际见到一个小帅哥,很是开心。虽然年纪比她小但花痴不分年龄啊,下一刻,搭讪之心就蠢蠢欲动。 “诶小帅哥啊,给女朋友买冷饮?还真是体贴哈!” 韩祁安耳根隐隐翻红,没理会她却也没反驳。售卖员也不在意继续感叹道,“那边坐着的那个就是你的女朋友吧,还真漂亮呢!就是看起来唔...你们是姐弟恋?”说着还突然激动了起来,“我最萌姐弟恋了,支持你们!” 一激动就没控制好嗓门,见苏青禾一脸困惑地望了过来,售卖员状似领悟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眼里充满同情,“你喜欢人家怎么不说呢,看样子她还不知道啊。阿西吧,赶紧的表白啊!这还能拖的?就你这相貌人妹子不分分钟答应嘛,还担心啥!” 韩祁安:“......”突然感觉有些开心呢。 苏青禾:“......”这么大声我能装作听不见吗(⊙﹏⊙)? 笔试成绩很快就下来了,排分榜上韩祁安遥遥领先名列前茅,苏青禾自然也接到了京大打来的电话,告知了下一轮面试的时间和注意事项。 对于面试其实她还是蛮担忧的,韩祁安现在比之以往的确开朗了许多,也逐渐接受和他人交流。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到面试的那天要是情绪不稳定了呢?面试场上几个老师就盯着你一个,还时不时问些古怪刁钻的问题。平常人都有可能过于紧张而发挥失常,作为沟通刚刚有起步的韩祁安不一定能够顶住那巨大的压力。 不过没等苏青禾细想,在笔试成绩出来的第二天,韩祁安就主动找了她,为的就是这个令人担忧的问题。 “你有什么想法吗?” 韩祁安咬咬牙,摇了摇头。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过程会很痛苦且结果如何我也没把握,成败与否都要看你自己,你愿意尝试么?” 韩祁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每日清晨,当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时,市公园的中心总会有一对男女悄悄的来临。男孩儿每日放声朗诵直到城市正式苏醒。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一段话,还有的几次甚至会哼唱一些唯美的歌曲。女子不多话却总在一旁为他打气,偶尔开口提示。 “再大点声...语速再快点...不要停顿...” 每次话毕,男孩儿都会乖乖照做不断改进,从他抖动的音调和他额头隐隐浮现的青筋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件轻松活儿,至少对他来说并不是。但出乎意料的,男孩儿却也仍旧在下一天的清晨如期而至。 一天又一天,常在清晨来公园锻炼的老大爷们惊奇地察觉,男孩儿身上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磕磕盼盼、声音细如蚊叮随着时间过去,语速越来越流畅、嗓音越来越清亮,到后来富有感情的朗读声都可以让花甲之年的老者产生共鸣、潸然泪下。 站在不远处的苏青禾,听着这越来越自然的朗读,看着他越发清亮的眸子和自信的面容。她揉了揉发酸脖颈,满意的笑了。 —————————————————————— 高三一班出了位笔试第五、面试第三的传奇人物,顿时又给这个精英班的牛.逼程度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他人眼里,一班的传奇色彩不易于又增添了一笔。 能够考入京都大学的自主招生还获得如此好的成绩,学校领导自然是比谁都高兴。在教职工会议上,把苏青禾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重复了几遍让其他老师效仿学习,这笔仇恨拉的可是妥妥的啊,不过她也不在意。 我就是那么牛鼻,有本事你打我啊╭(╯^╰)╮。 也不怪其他老师暗自恨得咬牙切齿,高考还没考呢,一班就有一半的学生通过了各大院校的自主招生,其中京都大学就占了五个! 所谓有比较才有伤害,这让别的班情何以堪。说好的同一个起跑线呢,我们还在起点等着发号施令,转眼你们早已跑得没影。这还能不能继续愉快的玩耍了啊? 腰里捅着这个月的奖金,苏青禾越发觉得这次的任务对象温柔可亲。听话又乖巧还努力有恒心,太不让人操心了。以至于她都有点愧疚,是不是对他的关爱太少了点。 不过从心来讲,她是真的很喜欢韩祁安这孩子。踏实、上进。从腼腆沉默一直磕磕盼盼走到如今成为了一个开朗自信的优秀人才,苏青禾就如同他人生中的导航师,带来引导的同时也让他最终相信——生活虽有起伏不断的挫折,但这并不能阻碍你去享受生活的美好。 高考那天,苏青禾将韩祁安送到考场门口,亲自目送他走入考场。彼时人声嘈杂混乱不清,但他俯低靠近颈侧的耳语却在她耳边异常清晰。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如果我考进了京都大学,答应我,在我大学毕业之前,老师你一定不能去相亲,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韩祁安步履安详地走进考场,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望着他的背影苏青禾面容怔忪,还没从前一秒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而她看不到的地方,韩祁安闲适的坐在位置上,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在大学毕业之前,请务必等我啊,我亲爱的老师。 第15章 治愈无情帝师(一) “这次任务又圆满取得成功,果然不愧是青禾姐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助理在苏青禾一出穿越仓就开始不断的抛出崇拜的眉眼,可惜都被苏青禾无情忽视。 “下次任务之前我有多少天假?”苏青禾靠在椅背上,端起早就准备好的咖啡喝了一口,蹙着眉头揉了揉额角。 助理体贴的上前帮她轻捏双肩,回答道:“这次任务完成,审核部批了十天的假。” “才十天?”也不怪她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按理说随着任务完成量的越多,福利待遇应该越好。这也是那些资深员工们说的要么不出手,一动顶三年的原因了。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还是反映出治愈所平常的高待遇。 可是,怎么到她这儿就开始欺负人了?!不能忍! “青禾姐,上头的也是没办法。系统合并后任务量增加了近乎一倍,不抓紧点根本做不完。听说那些常年不出手的金牌员工们都被公司请来纷纷出山了。” 助理的手法很劲道,把苏青禾捏的是昏昏欲睡,强烈的困意袭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烦心事了。 “行,那你看着办吧,时间到了记得通知我。”说完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 女配逆袭公司的三十六楼蜗居着全公司最顶尖的技术人员,他们拥有庞大的核心数据和一流的操作手段,堪称公司里的核心团队,没有他们就没有穿越仓后的三千个小世界了。 而这一天的早晨,在程序员小王眼里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早晨。首先是听见隔壁办公室里传来巨大的机械声,随后就感觉到一直平静无人的办公室内竟然有人在里面走动! 小王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也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在隔壁办公的可不是一般的人,那可是他们的头儿,整个技术部的总负责人,公司总裁的亲弟弟——傅泽。当然,也是他们所有单身技术宅们的傅老大。 老大可能出事儿,那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啊! 于是小王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程序,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放眼望去,正中央的电脑椅上正坐着他们的老大——傅泽。 “老大,你没事儿吧?” 傅泽明显还在愣神,心思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低着头望着地面没有回应。于是小王又叫了一遍,这才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傅泽抬起头,眼里的迷茫和困惑还未消去,再配上他略显稚嫩的娃娃脸,倒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找不着回家的路。 小王咳嗽了两声,随即说:“我在外边听到这儿有挺大动静的,怕您出事儿就过来看看。” 短暂的迷惘过后,傅泽恢复到了回来的模样。淡淡的神情加上牛奶般白润的肌肤,还有那微微婴儿肥的脸。让小王不自主地想起网络上的一个词——呆萌。 傅泽开口说道,“前几天进新系统审查了一下的它的稳定状态,刚刚才从穿越仓出来,你听到的应该是它开启的声音吧。” “行,那老大你刚审查完好好休息,我就继续回去工作了啊。”看见自家老大没事,小王也就安心的回到岗位上继续工作。 房间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椭圆形状的穿越仓静静的待在那里泛着金属的微微光泽。傅泽靠在电脑桌上,右手支撑着额头,左手手指不规则的敲打着实木方桌。桌前的电脑屏幕依旧快速地滚动着数据,有秩序地执行着那些看起来就让人眼花缭乱的编码。 一切正常运转着,就好像他进入系统前的模样。 傅泽望着手边的茶杯却又像透过它在看些什么,一个名字从他嘴里缓缓而出,细不可闻。 “苏青禾...” —————————————————————— 大周朝自开祖皇帝建朝以来仅有一百年的历史,虽然短暂但由于在位的每代皇帝都励精图治、善于治国,国库充裕人民富足,倒是比前朝水深火热的日子过得舒心,整体经济水平蒸蒸日上,到达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但凡事也没有绝对,最富裕的国家也会存有脏乱穷困的贫民窟。即便在最为繁华的京都城里,也依旧存在着一批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 而苏青禾正是其中之一。 作为天子脚下的皇城,那繁荣的景象更是无需多提。天空尚未破晓,街道两旁的商铺摊贩就开始开门做生意了。一声声长短不一的吆喝将这座城从黑暗里的沉睡中唤醒,迎来蓬勃崭新的一天。 清晨的曙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商街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卖包子咯,热腾腾香喷喷的大包子,一个只要两文钱!”陈记包子是全京城最好吃的包子。皮薄馅儿多不说,那发酵充分的面皮啊,在阳光下个个晶莹剔透。一口下去鲜嫩的汤汁混在嘴里,简直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苏青禾最喜欢的也正是这陈记铺的包子。 现在的苏青禾还不能叫做苏青禾,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小乞丐。从小被爹娘抛弃在离边境不远处的深山老林里,碰巧被当时在山里挖药的老乞丐捡了回去,从此跟着老乞丐四处流浪,辗转漂泊最后定居在了京都。 老乞丐原是一名老郎中的儿子,家境不算优渥却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后来在一次大面积瘟疫中周围亲人相继离去,最终只剩下他一人。老乞丐懂得不多,却也在常年的耳濡目染中学得几分药理,待小乞丐八岁时便尽数传给了她。 老乞丐对她是真的好,哪怕自己饿着冻着也要把讨来的唯一的口粮留给她。如今老乞丐年纪大了身体状况越来越糟,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能轻飘飘的去掉他半条命。 老乞丐是认命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可小乞丐却不认命,老乞丐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个待她如亲人的好人。老人们不是常说好人有好报吗?爷爷对她那么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每日被病痛折磨最终离去。 她必须要想办法救爷爷! 苏青禾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个世界,如今的身份正是这名立志要治好爷爷的小乞丐。 既然附到了这个身体上,原身的愿望是肯定要帮她达成的。至于在这个一没钱二没权的窘迫境地上怎样才能救回爷爷...苏青禾想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卖包子咯,香喷喷的肉包子!” “陈师傅,给我来上两个包子。” “好咧,马上!”陈记包子铺的大师傅叫陈四,是个圆圆胖胖的中年大叔。凭着一手揉面绝活儿在陈记干了二十来年了,口碑一直挺好。就是有一点,特别厌恶小偷,这些年时常被偷的经历是让他对那些偷包子行为是深恶痛绝。 他收好钱,转身准备从笼屉里取包子时就发现原本满满的一笼刚出炉的包子竟然空出了两个。 包子怎么不翼而飞了?陈四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凭着以往的经验往四周一瞧!嘿,那小贼怀揣这他家包子正往人群里窜呢! “你个小乞丐哪里跑?看爷爷我不逮着你往死里揍!”陈四嚷嚷着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小乞丐逃窜的方向追去。 小孩儿的力气毕竟是有限的,哪比得过强壮的中年人。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小乞丐喘着气,眼里也渐渐显露出绝望的神情。 就在此时,一位青年男子从前方约两百米处的百草阁中缓步而出。男子身材修长如玉树林立,白衣墨发,衣诀飘飘却不带一丝褶皱,泼墨的长发不扎不束,仅用一根青玉簪轻轻固住,随风微微飘拂。那张脸光洁白皙,狭长的眼眸清冷深邃散发着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仿佛能够包罗万物,俊美的不似凡人。 他缓步走出,仿佛踏上的不是青石铺就而成的板砖而是金碧辉煌的大殿皇宫。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只要他出现,周围所有人都会显得黯然失色。即便身在布衣陋巷,都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 这个人就是苏青禾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 小乞丐眼睛一亮又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她牟足了一口气使劲的从熙攘的人群中穿流而过,奔向男子所在的方向。 就在她即将要成功的时候,身后紧追不舍得陈四终究还是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力往回扯。小乞丐吃痛的低叫了声,停下了脚步。下一刻只见天地旋转,整个人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第16章 治愈无情帝师(二) “你个小乞丐,竟敢偷你陈爷爷的包子,是不想活了不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看我不抓你去衙门关大牢!” 陈四恨恨的说着,还一边拽着小乞丐的胳膊就往回拖。周围的行人早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看着这场闹剧指指点点的。见着小孩儿额角有隐隐血色,虽然带着点同情和不忍,却也都还是站在原地看着不出手。 不远处的青年男子似是有所感的偏头朝这边看去,见到围着满满的人群和隐隐听到的辱骂声,眉头轻皱。跟旁边的护卫说了两句后便朝这个方向走来。 苏青禾躺在地上仍旧做着无谓的挣扎,随着时间的流逝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痛...浑身都痛,没有哪里是不痛的痛几乎快要麻木。 身上火辣辣的疼,心却如置身在冰窖中越来越冷... “住手。”淡淡地声音温和有力,夹杂着与世隔绝的清冷。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认出了这名男子,纷纷惊唤起来,不一会儿就分开了一条小道,正好够一个人进入。 温凉如水的声音如玉石滑落,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这位小兄弟欠了您多少钱,我替他还便是。” 两个包子能值多少钱,陈四也只不过想出这口恶气罢了。听到青年男子如此温和的跟他说话,连忙摆摆手憨笑,“不用不用,俺陈四也不是为了这点钱,主要是这小贼太可恶,俺正准备捉她去报案呢!” 青年男子眉心一动隐隐有悲悯之色,他望向地上的小乞丐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偷盗固然不好,但腹饿难耐也实属无奈。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大国之难按在一个孩童身上,朝廷当羞愧矣。” 这话说出口,百姓们纷纷禁声,不敢再言。虽然这话正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但也不能有所表示出来啊。人家这位可以感叹感慨,但你换个人试试?分分钟不削死你! “苏某且厚脸相求,望陈兄能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孩子。” 这位人物都亲自求情了,不给面子的才是傻瓜!陈四羞愧地脸都红了,忙说:“大人一直都在为百姓着想为苍生奔波,这点小事还劳烦您相求,真是羞煞俺陈四了。俺还有生意要做,这孩子就交给大人吧。” 众人感叹着青年男子的慈悲善良,逐渐离去。最终,只剩下独自站着的男子和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小乞丐。 男子走上前准备察看她的情况,刚走近就对上了她隐隐戒备的眸子。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良久,一道略显稚嫩却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小孩的口中唤出,“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男子望着她,就像在看天下所有的穷苦百姓,神情是那么宽容而悲悯,“孩子,我没有目的。不过你硬要说的话,我只想和你做个约定,作为这次我救你的报酬。” “什么?”小孩的神情愈发戒备,甚至带有敌意。 “以后不论多么饥饿,都不要再去偷拿别人的东西。” 小乞丐闻言微楞,似是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约定却是让她不要再偷窃?渐渐地,小乞丐眼里的戒备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直白的不解和困惑。 男子轻叹,从怀里取出一瓶药膏放在她手心里,“这是散瘀活血的药,你每日早晚涂抹一次,约莫三日伤痕就可消散了。”说罢,即转身离开不再多言。 刚迈开脚步,便被人扒住了后脚死死不放。 小孩儿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摆,见他望来又害怕的即刻松开。可即使这样,雪白的绸缎上依旧留下了她的罪证,漆黑的爪印清晰可见。 小孩儿瑟缩了一下,灰尘扑扑的小脸羞愧地泛起桃花色,但掩盖在浓浓的黑灰中根本察觉不出。 她低下头又迅速抬起,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琥珀色的瞳孔湿漉漉的如宝石般闪亮,发出亮如星辰的光芒。 小小的脸蛋被泪水浸湿,和灰尘混杂在一起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花猫,声音软软哀求道,“大人,求求您不要走!我爷爷快要病死了,您有药,麻烦救救他吧!只要您能帮忙救爷爷,让我做牛做马都没关系...” 青年男子被小孩儿拽着根本走不开身,就算不想帮忙也不可能脱得了身,更何况他本就不会见死不救。 只好无奈俯身说道:“你要是在不松开,你爷爷的病情该怎么治疗呢?” 小乞丐讷讷的松开手,还没有从爷爷有救了的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欢喜地叫道,“真是太好了,您...您答应了!在这边,穿过这条街道再过个胡同口就到了!” 男子被小乞丐带领着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祖孙两个所居住的地方——一间破庙。 说它是破庙还真是没带一点儿的夸大成分。早已烂了的跪垫、腐朽的柱子、满布蜘蛛网的墙壁甚至庙内唯一的一尊佛像的金漆也被磨掉了尽光,露出里面黑黝黝的石块,在暗沉的破庙内格外阴森。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地方住的人而言,能够避风挡雨已经足够令他们满足。 男子站在这摇摇欲坠的庙门前,心里百感交集。 在京都城,天子脚下就有这么多食不饱腹衣不遮体的无家可归之人,那他没看到的呢,会不会比这更凄惨、数量更庞大? “大人,您快进来啊!”小乞丐看着清尘淡雅的男子站在门前没有动静,不由催促道。 青年男子收回了繁杂的思绪,随即跟着小乞丐踏入了庙中。 还未进到里面就能听到不时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出,老人静静地躺在最深处的角落里。深秋的天气,身边没有被褥、没有汤药甚至连装食物的碗也是空空的,只有一旁残破的瓷碗中还存有一点儿浑黄难辨的水。他们踏进来时,老人正端起来准备喝。 医者的本能让他眉心一皱,待为老者把完脉之后才扭头朝小乞丐嘱咐道:“你爷爷是寒风入体造成的咳喘和头痛。虽说只是普通风寒但由于常年饥饿过度身子骨又虚一直断断续续好不起来。这种情况如果放任下去是很危险的。” 听到只是普通风寒小乞丐眼睛都亮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在知道可能会很严重后又担忧的双眼含泪鼻尖都开始红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求大人救救我爷爷,小乞丐一定感激不尽誓死都会报答大人的!” “你先起来,”男子一叹,“明日起每日去百草阁取药材熬制给老人服用,十日左右应该无碍了。” 说完又似想起什么,拧眉叮嘱,“切记不可让病人入口脏污的东西,饮食方面最是要注重,像是不干净的水就不要喝了罢。” 小乞丐听完却是犯难了,“可是我弄不到干净的水,这边也仅有一口污染的井...” “以后每日取药之时自会有人送一壶与你,所需的药材我也会跟掌事交代清楚,你只管放心去拿就好。” 男子眉眼淡雅,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油腻又杂乱的头发,神情温和,“好好照顾自己和爷爷,我也要回去了。” “大人!”孩童稚嫩的嗓音焦急的唤道,“大人恩情如山,我该如何才能回报您?” 那边离去的背影并未停歇,潺潺如流水激石的声音淡淡从远处飘过,印入小乞丐的心里。 “下月初五,百草阁门前有一次招生考核,你若愿意便前来一试罢。” 小乞丐似有所悟的瞪大眼睛,“大人您是...” 泠泠清音似有似无的滑过耳畔,恍如未闻。 “苏芩。” 这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在大周王朝也仅有一人,药仙世家苏家长子、当今圣上的启蒙太傅、大周朝的第七任帝师——名苏芩,字木之。 —————————————————— 苏青禾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王朝,华夏历史上并未出现过这个朝代。但观其民风条例应该类似于大唐盛世后期。 这个朝代的人民不过分依赖于鬼神也不太崇尚佛家信仰,他们唯一坚信和崇拜的就是医术。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而身体不适自是需要寻医问药。在大周,可以没有普度众生的神仙救苦救难的菩萨,但医者是万万不可少的。在这里,医术高超和品德高尚的大夫甚至比七品官员的话语权还要高,所以说民之所向尤其重要。 从小出身医药世家的苏芩天赋过人,年纪轻轻医术了得。放眼整个大周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再加上学识渊博性情温和,曾被先皇指作当今圣上的启蒙太傅,到如今年轻皇帝都对他敬服有加。 按理说这样超脱的地位哪怕是殚精竭虑而亡也不会是万人唾弃而死吧? 但偏偏这如同金手指加持的人物在女主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命运的齿轮却悄然地发生着转动。 第17章 治愈无情帝师(三) 吏部尚书之女冯雪盈年芳十八生的是貌美如花,在京城颇负才名。可惜十八岁那年的暑季不慎落入池塘,待下人赶来救起后,人还是那个人,芯子里面却换成了一个现代人的灵魂。 现代女也叫冯雪盈,作为晓厢小说网的资深读者,那是浸淫在宫斗文十几年的老司机了。后宫嫔妃们的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套路看了不下一千也有八百。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未知的朝代时,心中没有焦乱没有恐慌,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上天给了她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不抓住都对不起这次穿越!听闻皇后懦弱无能,那么就由她这个能者居之吧。 从默默无闻的秀女到宠冠后宫的贵妃,冯雪盈走的是顺风顺水。只是有一次设计皇后腹中胎儿被帝师无意发现,不仅皇后母子无恙自己还差点被拖下水。 冯雪盈心中忌惮,苏芩很自然的被排到必须除去的黑名单里。 经过一年的谋划,女主上位成功,荣登后座。而苏芩被控告与前皇后通.奸叛国,被判腰斩。 凭什么为国为民还要蒙受冤屈受人诟病,满腹心计自私自利却能得偿所愿? 苏青禾想不通,也不想让这个外来者得逞。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时候冯雪盈已经被“换芯”大概三个月了,还有半年就到新一轮选秀的日子。这次有了苏青禾的插手,女主还能顺风顺水的爬到顶峰么? 让我们为刚穿越不久充满雄心斗志的女主默哀0.01秒。 初五那日,小乞丐早早就安置好大病初愈的爷爷,来到百草阁的门前等候。 天还蒙蒙亮门前就已聚集了许多人。数十名总角之际的少年 有规矩的排成竖向一列,等待着阁内的管事考验审核。 百草阁每年的十月初五都会进行一次药徒选拔,将一些懂得基本药理又聪明伶俐的孩子收入门下栽培。如果表现得好甚至能被选入太医院当药童,一飞冲天。即便无法入宫,能够进入百草阁做事那也是万分光荣。作为帝师亲手创建的医药机构,多少人想尽办法都进不来呢,没看见每年前来报名的人都排到了对面街的包子铺了嘛! 排到小乞丐的时候,周围鄙夷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倒是考核的管事没有丝毫的异样,并不因为她是乞丐而轻视一分。 “老规矩,五个问题,你只要答对三个就可以通过了。” “听好,有味药与猪肾同煮,治腰痛十分有效,有首民谣称赞:“八十公公痛断腰,山坡草丛寻了鸟。有人识得逍遥竹,世世代代不痛腰。”是哪味药?” 猪肾同煮……治腰痛…… 想到此处小乞丐眼睛一亮,“是徐长卿!” “对,有一对联:“熟地迎白头益母红娘一见喜,怀山送牵牛国老使君千年健”,上下联共有多味药?” 这个更简单,从小就跟着老乞丐在深山挖药的小乞丐快速答出,“熟地、白头翁、益母草、红娘子,一见喜,怀山药、牵牛子、甘草国老、使君子、千年健。” “正确。” ………… 管事问的很快小乞丐答的也很快。须臾,她就迎着旁人羡慕的目光被管事请入了阁内。 阁内约莫有七八个少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见到小乞丐后纷纷退散开,好似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般,甚至还有几个叽叽咕咕的小声说着 “乞丐怎么也放进来了?” “不知道,反正离她远点吧,脏死了。” 小乞丐心里清楚,进来后也不去跟他们套近乎,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望着地砖发呆。 渐渐的也就睡着了。 叫醒她的是一开始的考核管事,他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醒醒,集合了。” 小乞丐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点点头跟着众人往里走去。 来到内院尽头,他们终于见到了百草阁的主管。主管年近四十,很好亲近,一张胖胖的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我是阁内的总管,今后会有人带你们去熟悉各类药材,等会儿先让管事们带你们去熟悉一下咱们百草阁的环境,希望你们能够在这儿住的习惯啊。” 主管叫来了掌管起居的管事,让他带孩子们去今后居住的院子。孩子们正准备跟着走,就听见主管恭谨崇敬的对着门口道,“大人怎么来了?” “听说今年的招徒有结果了,我来看看。”苏芩一身淡青袍子温温和和的跨门而入。 前几年招徒都是直接交给主管来办,因此今年的突然而至倒是令管事们有些惊诧。 一直以来苏芩从没收过徒弟,虽然他医术精湛慕名求师的人数不胜数,但都被他以无力收徒拒绝了。 当他表明自己想在这一批新收的少年中挑选一名徒弟,主管还有些不敢置信! “咳……大人要选徒的话这好办,今年所有的新入药童都在这里,资质也是历年来最好的,您直接选就是。” “麻烦管事了。” 苏芩一步步走到少年们的身边,听见他与主管交谈的孩子皆挺直了腰板,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双眼望着苏芩,眼里充满了激动和渴望。 最终,苏芩走到了小乞丐身旁。 “你愿意跟我走么?” 一直垂着头的小乞丐被陡然在头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反射性地抬起头,就看见那张温润雅致的脸庞,嘴角嗜着淡淡笑意望着她。 小乞丐抬头看着,心中有种别样的情绪升起,如受蛊惑一般,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一起学习药草医人治病,这个过程枯燥且艰苦,你且能忍得?” 隔的是那么近,伸手就能触摸到那淡青色的衣襟,鼻尖甚至能嗅到面前人身上传来的隐隐药香。 小乞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嗓音因为过于激动都在微微颤抖,眼里泛起水光,“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芩颔首,率先踏出了院门,小乞丐在后面紧紧跟着。 苏芩在皇宫外有一栋皇帝赏赐的府邸,但他一般不常去住,大多时间都呆在太医院内专门开辟的一个药房里。 小乞丐就是跟着他来到这个僻静的小院。 看了看她身上破旧的衣裳和满脸的灰渍,苏芩道:“东边有个空房,你就住那儿吧。等会儿让人送点热水过来,你先清洗一下。” 说罢,便进入内院的药房,不再管他。 望着那清雅隽永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小乞丐黯然收回目光,心想师父看起来很温和但其实冷冰冰的不太好亲近呢。 片刻就有几个小太监提着一大桶热水放到了东边的房间里。房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整齐洁净,看的出来有人提前打扫过。 小乞丐脱下脏兮兮的衣服,跨进了桶里。温热适中的水包裹着疲累的身子,舒服的只想睡觉。 好不容易换了两桶热水才洗干净,小乞丐哦不,现在应该叫作小女孩儿,穿上特地为她准备好的新衣服,忐忑不安的敲了敲药房的门。 “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的浓烈的药味飘散出来,苏芩站在数百种混在一起的药草面前,一根根放在鼻间细细嗅着,然后迅速做出分类。 许多都是她从没见过的植物,奇形怪状的。她以为是自己才疏学浅,这倒是个误会了,其实有些植物连太医院里的几千本医书都没记载过。 “师父……” 苏芩闻音看去,就见一个个头小小面容清秀的女孩儿站在门口不安地望着他。 苏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点点头,深怕会被抛弃,赶忙说道:“我虽然是女孩儿但我什么都能干的,跟男孩子一样!” 苏芩被她迫切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淡淡笑道,“做我的徒弟不需要你会干什么活,只是百草阁向来的规矩不招女娃,当初是我错将你看成男孩子,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女孩儿黑亮的眼睛染上一层水雾,“师父是不要我了么?” 苏芩说道:“你是我的徒弟,既然是我亲自收下,无论男女都是我苏芩的弟子,不会改变。” 女孩儿放心的笑了,“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爷爷都是丫头丫头的唤我的。”女孩儿低落地道。 苏芩眉心微皱,心里怜惜更甚,沉吟片刻开口,“既然是我的徒弟,跟我姓可好?如今战事稳定,境内和平。只希望西南的粮田能够有个好收成,不要再有更多流离失所饥不饱腹的人了……” “青禾,你就叫苏青禾罢。” 小女孩儿也就是苏青禾仰头,弯弯的笑眼如月亮般,“好,师父。” 第18章 治愈无情帝师(四) 半年里,苏青禾跟着苏芩到过深山险崖里寻药,呆过闷热的药炉旁看火,去过大江南北医治各种奇行怪病。 苏青禾学的很认真,即使被山腰的碎石划伤、被刚出炉的药罐烫红、因长途跋涉双脚被弄起水泡,都不能阻止她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亲身经历所带来的财富。 这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不同,见过大千世界的形形□□,境界更为广阔,心境也更为平和。 时间转眼即逝,选秀也随着大周国花海棠的盛开迎来了它今年的首次风采。 不出意外,冯雪盈会以一支后宫剧里最受欢迎的惊鸿舞搏得皇帝青眼,破格封为正三品的美人。因其舞姿飘渺轻盈似天上云朵,皇帝甚至赐封“云”。这一恩典不知道令多少秀女嫉妒红了眼。 毕竟在选秀开始就赐予封号的,自古以来还真不多。 这天苏青禾小心翼翼的抱着师父嘱咐过的碧云草往前走,准备送到尚药局的张奉御那去。张奉御是皇帝的御用太医,医术在整个太医署中算是顶尖的了,但隔苏芩还是有一段距离。 张奉御年近五十,痴迷医术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境界。知道苏芩对奇珍罕见的药材研究很深,故每每遇到难以辨认的奇药总是会跑去找苏芩探讨一番,一来二去和苏青禾也就熟悉了。 这次她正是要把这株南海深处取来的碧云草送到张奉御的手上。 正转过一座假石山,就碰上了去尚药局领药的宫女红豆。 红豆是尚宫局给还是秀女的冯雪盈分配的贴身侍女,也是冯家为自家女儿培养的眼线,目的就是待冯雪盈入宫时可做心腹所用。红豆的父母均为冯家的家生子,卖身契都攥在冯雪盈她爹手里,自是对冯雪盈忠诚无二心,女主从婕妤到皇后背地里做的事中处处都有红豆的影子。 想要解决女主这个危险因素,首先就要砍掉她的左膀右臂! 红豆穿着桃红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款步姗姗走来,“青禾妹妹,你又帮苏大人送药呀,真是大人的贴心人儿呢!” 苏青禾腼腆一笑,“红豆姐姐就打趣我,光欺负我人小。” 红豆笑,“不打趣你打趣谁,宫里就你最鬼机灵!”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往尚药局走着。 “诶,你涂的是什么香脂,香味很特别呢?”红豆皱皱鼻子,问道。 苏青禾答道,“这个啊,不是香脂,是山茶花粉调制的一种香粉。前阵子师父要用山茶花入药,我就把剩余的都拿来捣鼓,感觉香气淡雅好闻,就用在身上了。” 清新淡雅,香浓适宜……红豆眉心一动,笑得越发真诚,“这好,方便简单,亏你这个鬼精灵弄出来。” “闲来无事摆弄的玩儿,碰巧成了而已,我哪里还能做出啥呀,师父就经常说我不务正业呢。”苏青禾摇摇脑袋瓜,“到啦,红豆姐姐我先走啦!” “好,你赶紧去吧,奉御大人该等急了。”红豆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点点余香,细长的眉眼闪过一道暗光。 选秀当天,秀女们是使出了十八般才艺,励志要在皇上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一时间大殿内余音袅袅歌声阵阵。 到冯雪盈献艺的时候,她果然还是选择了最能搏出彩的惊鸿舞。足尖轻点,水袖随着旋转如同波纹般抹过,轻盈似仙的衣袂随着她曼妙的身姿翩翾,带起似有似无的淡雅香气,顿时便吸引住了年轻皇帝的目光。 一舞完毕,皇帝颔首,正准备开口称赞却发觉浑身瘙痒难耐,一时间有些坐动不安。 “呀,陛下你的脸……”只听见身旁的皇后一声惊呼,皇帝顺手摸上脸颊――坑坑洼洼,这是起红疹子了! “传张奉御,快传张奉御!”这时候谁还管你选秀结束没,皇帝出了什么问题,一干人都要掉脑袋! 至于跪在地上等待受封赏的冯秀女……呵呵,你还是哪边凉快到哪呆着去吧! 周围人脚步匆匆神情慌乱,一时间还没注意到大殿中心跪着的冯雪盈,直到有一略显娇软的女声响起,“这冯秀女怎么办,还在地上跪着呢!” 御前侍卫们一听这话还了得,差点就把这最大嫌疑人给漏掉了,多亏这位不知是谁的宫女提醒。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关入牢中听候发落!” 冯雪盈被架出殿外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甚至想不通好好的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不对啊,这跟小说电视剧里的不一样啊,还能不能好好的演下去了! 人群混乱之际,一名身材娇小的宫女灵活的脱离出来,往羊肠小道快步离开。如果有人迎面路过会发现,这名极为普通的宫女有一张与她平庸气质不相符合的灵动狡黠的脸。 破坏选秀,阻碍女主受封――首战告捷get√ 苏青禾换上自己的药童衣服,一颠一颠地回到了居住的小院,然而还未进门就被苏芩叫住。 “你今天一上午跑去哪儿了?” 苏青禾面向彻底黑脸的苏芩,回来时的兴奋愉悦消失不见,聋搭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我……我去看选秀去了。” 苏芩板着脸教训道,“皇上选秀的地方是你可以随意乱闯的吗,竟然不经我的同意就私自乱跑,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嗯?” 苏青禾喏嚅,“我就是太好奇了才……我保证没被人发现。”说着就蹭蹭地奔到苏芩面前一把抱住他往怀里扑,“我错了,师父!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以后再也不会不经你同意就私自乱跑了,师父你就原谅我吧~” 软和的身子抱得满怀,娇憨的语气不断哀求着,再被这明显讨好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苏芩有气也早就消了。 “你呀,明明刚入门的时候还乖巧懂事不让人担心,才半年多就淘成这个样子,”苏芩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去吃饭吧,给你留了放在你房间里。” 苏青禾收起可怜兮兮的表情,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师父,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望着她欢快的奔进屋里,苏芩莫名好笑。再成熟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啊,他淡淡的想。 第19章 治愈无情帝师(五) 经过张奉御和数位医工的诊断,确定了皇上身起红疹是由花粉过敏导致的。好在吸入时间短,吸入量也不多,来的汹涌但不是跟严重,病情很快的被稳定下来。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皇后听完张奉御的话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她与皇帝少年夫妻,自打十六岁入太子府现在已经六年了,从谦和孝顺的太子到杀伐果断的帝王一直是她相伴左右,其中的爱恋和依赖自不必说。皇帝身体一向很好,这次突然发病可把她吓得不轻。 皇后转向面对皇帝随身的太监总管,厉声呵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陛下对花粉过敏也不是鲜事,你这个做奴才的还放任陛下就这样接触敏感源,你是不想要脑袋了是吧!” 太监总管苏禧惶恐跪下,“回娘娘,奴才一直都很小心绝对没有让陛下接触任何花粉类物什。” “不过……”苏禧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在冯秀女献艺的时候似乎飘来了一股香味,因为很淡所以奴才也就没在意,现在细想来好像是山茶花的香味。” “冯秀女?”皇后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将她带出来好好审问,竟敢谋害陛下,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不成!” 就在侍卫们听令准备退下之时,皇帝疲惫的声音传出来,“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者不罪,放她回储秀宫,选秀令改他日进行。” 于是在经历过两个时辰的牢狱之灾后,女主又被放回了储秀宫。 灰头土脸的冯雪盈:“……”这特么是在玩我么?!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保住了性命,刚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就被掌事姑姑给叫了出来狠狠批了一顿,面对着周围同届秀女的暗暗嘲笑,她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女主眼里泛着狠戾,红豆这个蠢货,不管她有心没心都留不得了…… 一个月后,选秀结束。所有的留下的秀女都各自封了位分安置到了空闲的宫院里。冯雪盈受到此次花粉风波的影响,并没有按照原路线被皇帝破格提为美人,而是根据父亲职位相对应的得了个冯才人的封号,也算是正式进宫了。 至于进宫后女主打算如何勾得帝王宠爱,苏青禾也无暇顾及了,因为她要跟着师父去江南一带的瘟疫区域寻找此次瘟疫的起源。 这次瘟疫来势汹汹一点都没有兆头,很快就覆盖了南方一大片的水乡地带,甚至在朝着帝都这边蔓延。 形势严峻不容得耽搁,圣上立刻下旨让苏芩和太医院的七八名医工火速赶往重灾区,至少要抑制疫情的发散。 小院里,师徒两人正在对峙着谁也不愿让一分。 苏芩语气严肃不容置疑,“此次疫情严重,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你学艺还不精去了也没有任何帮助,好好呆在京都照顾种植的药草等我回来。” “师父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苏青禾寸步不让,“你明知危险还要抛下我孤身前去冒险吗!” “不止我一人,还有太医署的医工们……” 苏青禾神情执拗而坚定,“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师父你一起,你照顾医患我就照顾你!师父你就带着我吧。” 苏芩眉心紧锁,反问道,“那你爷爷呢,你就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京都?” 苏青禾死乞白赖的抓住他的胳膊,扬起脸笑得没心没肺,“爷爷有师父的人专门照顾着,我不担心,我相信师父的人一定会照顾好爷爷的。” 苏芩看着苏青禾星光璀璨的眸子,最终还是放弃了,“到了那里如果疫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情况更糟糕,一旦无法控制你就必须立刻返回帝都。” “是,我都听师父的!” 苏芩叹气,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引来一句痛呼,“你要真的都听我的就好了。” 两天后他们出发了,历经一个月的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瘟疫的重灾区――平和县。 一万多人的小县城如同被敌军扫荡过一般,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脏乱的街道、面如死灰蜷缩在角落的百姓,随处都能听到那些绝望的哀鸣。 死城,整个城市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苏青禾第一次直面这么惨烈的现实,一时间只能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 苏芩望着那些饱受苦难的人民,眼中的悲痛不加掩饰几乎溢满全身。 随行的官员侍卫一面安顿着未受感染的百姓,一面呼吁着病患伤着有秩序的前往医诊蓬处就医。 可是病的快不行的人们哪里还会听得进去,只知道抢先一步就能活下来,纷纷忍着病痛往苏芩和医工这边奔来。 “快看,朝廷派人来救我们了!” “在那边,太医们都在那边,我们有救了!” “帝师,那是帝师,帝师大人都来了!太好了!” 苏芩等人穿着隔离的白衣,围着白巾开始查看患者的病况,“一个个来,别急。” 忙了一整天直到夜晚才能够松口气,苏青禾掂起脚尖为苏芩细细的擦去汗珠,小脸都心疼的皱了起来,“他们也真是,太不顾师父了,师父也是人啊也需要休息的怎么能这样一直给他们治疗呢!” 苏芩揉揉眉心,拿起医书翻阅,“他们也是治病心切,我不碍事的。” “师父就是这样,一遇到治病救人的事儿就不顾自己的身子,所以我才一直要求要跟过来吧,他们病了有师父给治病,师父病倒可没人给师父治病。” “青禾,”苏芩淡淡打断她,“去把柜子最上面的那本医书帮我拿来吧。” 看得出师父不愿多谈,苏青禾只好乖乖的将医书找到递给了他。 “你先去休息吧,这阵子舟车劳顿的看你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苏青禾迅速摇摇头,“不用,我不累,今天一天我都没帮上什么忙,现在就让我陪师父一起吧!” 苏芩轻叹,揉了揉她的脑袋,手下光滑柔顺的触感十分舒适,令他不由地又揉了揉。同时,心中也隐隐泛起一阵阵暖意。 第20章 治愈无情帝师(六) 第一批患者经过初步治疗后都有明显好转,病情也得到抑制。可很快新一波县里的百姓又被发现出现了初期感染的症状。随着感染者源源不断越来越多单凭他们几个根本是螳臂当车杯水车薪,只有找到瘟疫的真正原因才能挽救无数饱受疫病的灾民。 苏芩等人不懈努力的仔细寻找着,终于让他们发现了一条线索。按照患病者初期的病状来看,都是头晕无力、意识不清然后开始忽冷忽热、说胡话,瞳孔发散眉心泛青,像是一个会呼吸的尸体。这种情况在大周很少出现,自古以来也没几个人见过这种病。 由于死亡率高发病快,人们很容易就误以为是传染性极大的瘟疫,但在苏芩看来这与以前的瘟疫大相径庭,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他们所制作的汤药针对的是一般的传染病,这种奇怪的病状只能抑制不能根除。想要彻底治好这种病,还需要找到发病源头。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寻的,既然不太可能是传染,那么总不会好好的就突然发病吧?所谓病从口入,首先就要从入口的东西查起。 经过对几十家感染者家属的询问调查,他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相似处――在发病前都有直接间接的饮过县城外的河水。 县城外的这条河虽然小但却是整个县唯一的水源,县城里的人们都是用着这河里的水烧火做饭洗衣喝水,可以说这条河维系着城里近两万人的生活。 如果真的是水质有问题,那么就真的糟糕了。因为这条河的水是流向两百公里外的大运河的,而大运河是前朝皇帝命人开挖的一条大的水道,横贯大周的几座重要城池最终直达京城,天子脚下。 “走,去河边看看。”苏芩等人立刻赶往城郊边的河畔。 河水碧绿清澈,看不出半点问题,难道是他们想多了么…… “等等,”苏芩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平静无痕的水面,“这水确是有问题。” 这……医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一脸疑惑,都清澈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出啥幺蛾子? 苏青禾跟在苏芩身旁,也望着湖面发呆,突然她灵光一闪,顿时说道,“不对,这么大的一片河水怎么连一条鱼都没有看到?” 的确,水面安静的有些诡异,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碧色的光。 苏芩赞赏的看了眼苏青禾,也接口解释道,“这河水确实清澈见底,但就是因能一眼望到河底才会令人奇怪,偌大的河连一条鱼一只虾都没有。除非是渔民全部捕捞完毕,这显然不可能,那么就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河水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医工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感叹苏芩的心思极敏。苏芩不理会他们的奉承,自顾站起身来,转头对苏青禾道,“青禾,你拿一个干净的碗来装一点河水,记得小心不要自己沾到。” “好的,师父。”苏青禾应道。 带回来的水被苏芩取回屋里仔细用沙子过滤研究,再配合着古医书里残缺的记载,历经五天的不眠不休,苏芩终于找出了河水里的病因。 苗疆有一种蛇,叫做紫冰罗蛇,它的血液无色无味有剧毒,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要人性命。中毒的人初期症状就是意识模糊、发晕发热无法动弹。只因为紫冰罗蛇极为少见,更是难养,存活率低,必须要在冰山雪洞的环境才能成长,因此在大周根本就没听过它的存在。 不过据苏芩所知,苗疆皇室好像有人专门赡养紫冰罗蛇。 “尽快做出解药后,立刻返回京城向陛下禀报实情!” 这次瘟疫,明显有苗疆的手笔,看来苗疆这几年越来越不安于现状,开始蠢蠢欲动了…… 回到皇宫,皇帝的确极为重视此事,立刻下令让探子们去调查。这一调查还真不得了,竟然发现了苗疆的天大的阴谋。 原来他们派人在通往主河道的支流中都偷偷的下了紫冰罗的蛇毒,准备趁大周因“瘟疫”人心混乱焦头烂额之时,一举进攻,杀得大周皇帝错手不及,从而吞并大周的版图。 想法倒是精妙可偏偏他们的人却没料到苏芩等人这么快就能稳定疫情还能发现河水里的毒从而识破他们的诡计。 敌明我暗又是在知晓对方的大体计策的情况下,谁输谁赢已经毫无悬念了。 大周果断出师,率先攻打这不安于室的苗疆,但由于忌惮他们千奇百怪的毒物,特地指派唯一对苗疆毒物略知一二的苏芩随军一道远赴苗疆。 这次说什么也动摇不了他不带苏青禾的决心,临行前直接将她打晕,等苏青禾醒过来的时候,大军已经出发了一日多了。 失策,真是失策,怎么能让任务对象给跑了呢!苏青禾气的牙痒痒但也无济于事,只能期盼着战争赶快结束,师父能够平安归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并且人也弄得昏迷不醒。 “师父这是怎么了?”苏青禾跪倒在床边,望着师父苍白泛青的面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张奉御一旁叹气,“这是苗疆皇族的蛊毒,凶悍霸道几乎无解,只有下蛊的人才能祛除这蛊毒,小青禾……你要节哀,我们都尽力了,唉!” 苏青禾不能接受的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眼泪不由自主地划过脸庞,“不……不可能,当初还好好的呢,师父这么厉害,怎么会中毒呢,我们不是已经胜了吗?张大人,你是唬我玩儿的对不对?” 明知无法改变的事实却要强行骗自己,张奉御偏过视线不忍直视这期盼的眼神。 “青禾,你……唉!” 看到最后的希望破碎,苏青禾突然抹掉眼泪,一把抓住张奉御的袖子,神情恳切,“张大人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是除了师父以外医术最高超的人了,你一定可以救师父的!”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师父当时自己都无法自救,我一个老头子哪还有这能耐啊!” 苏青禾攥着袖子不依不饶,“大人一定有办法的,只要能救师父我什么都肯做……” 被一遍遍哀求着,张奉御面上出现松动之色,苏青禾见着有希望更是卖力的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的直直磕在了张奉御的心上。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有是有一个办法,但是不可取啊!” 苏青禾眼睛一亮,“有办法就可取,现在一个机会都不能放过!” 张奉御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不忍,“这世上哪有除下蛊人之外的人可以解毒的,有的也只是以命换命啊!老夫倒是有一个推宫换血的法子……” 苏青禾欣喜道,“我可以的,我就是现成的一个啊,我们即刻就开始吧。” “你确定要这样做?要知道这是连你师父都解不了的毒,过渡到你身上会毒性加倍,你根本活不过一天!” 张奉御直到老了死去都还记得当年苏青禾的神情模样。圆圆的猫眼平静而坚定,稚嫩的脸庞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发自内心的展开了笑颜。 “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不是师父我根本活不到这一天,能够让师父的身体里流动着我的血液,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 在那一刻,张奉御相信,苏青禾是真的幸福的。 推宫换血很顺利的完成了,三天后,苏芩缓缓睁开了眼。 第21章 自闭少年番外 “叮叮叮……”下课的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室逐渐出现躁动。 “安静!还有最后一题讲完就下课,大家要坚持住!”苏青禾站在讲台上,连续一上午不间断的授课她压力也很大,至少现在嗓子已经略微沙哑,老想咳嗽。 这是高二的一次暑假补习,尽管国家一直倡导着不允许给学生课外补习、增加压力,但为了高考、为了升学率,无论家长还是学校,都还是想尽办法的将学生圈在一起,补补补! 苏青禾看着坐在下面心思早已不知飞哪儿去的孩子们,心里叹了口气。她本来就不赞同学校暑期补课的这种做法,天气又热教室里又闷,这哪里学得进去! 想学习的根本不用强制补习这种方式来逼迫,玩心重的就算人在这心也早飞了,实在没必要把大家叫在一起来受苦。好在学校并没有收取大家的补课费,至少不用再破费了,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最后的一篇阅读理解讲解完,苏青禾大手一挥饶了这群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熊孩子,同学们欢呼着奔出了教室,一瞬间都没了影。 苏青禾收拾完讲台上的备课本,最后一个走出了教室。 正午的太阳犹如一颗大火球,灼烧着一切。地面的温度目测都可以烤地瓜。苏青禾懊恼的站在唯一的一片树荫底下踌躇不敢往前。 “真是人老了就爱忘事,伞都忘了带,这该怎么回去啊……”看这样子是免不了掉一层皮了,苏青禾狠是叹了口气。 下一秒,一把太阳伞就撑在了她的头顶上,“老师一点儿都不老,永远都是那么美丽漂亮。” 温和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声在耳边响起,苏青禾抬头一看就惊喜地发现韩祁安安静站在旁边,温柔的看着她。 硕士毕业的韩祁安现在是一名大学导师。七年的时间早已将他磨砺的更加完美,风华正茂的年纪、隽永儒雅的气质、挺拔俊秀的外表无一不让少女们迷恋倾慕。 这么优秀美好的人儿却谨记着当初的诺言始终守在她身边,她懂他的心,却无法接受。 今年的她刚迈入33岁的大关,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何必去耽误人家大好青年的青春?要是真在一起了,首先她妈就不同意。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 苏青禾接过头顶的伞,率先迈开脚步,“走吧,回去。” 韩祁安含笑跟了上去,最终与她并肩而行。远远看去,还真是如同一对璧人。 今天苏父生辰,苏母特意嘱咐他们都回去一起吃顿饭。 饭桌上,苏母再一次提起了苏青禾的婚事,“你呀,也别整那一大堆的补品高档货给我们,你啥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才是给你爸最好的生日礼物!” “妈,这东西要看缘分的,哪是说来就来的。”苏青禾有些无奈。 “还等着缘分,天上白给你砸下个好男人啊?说白了还不是要靠主动争取!就你这天天等着姻缘进门,别说现在三十多,到四十了都没个谱!” “妈!”苏青禾放下筷子,偷偷瞟了眼韩祁安,又立马严肃的看向苏母,“吃饭呢,今天爸生日你就别谈这些糟心事了。” 苏父也在一旁帮和,“小禾说的对,吃饭吃饭,先吃饭再说。” 苏母瞪了眼一旁装愣的苏父,忽然笑容满面的转向对苏青禾说道,“我们楼上的张阿姨你还记得吗,她家儿子不是进部队了嘛,去年年底刚退役回来,也是被队里给耽误了,今年整好33,跟你同样大,我昨天跟你张阿姨聊了下,准备让你们见……” “姨妈。”苏青禾正想着如何委婉拒绝她妈时,韩祁安突然出声了。 只见他神色淡淡不疾不徐的说道,“我有件事想跟姨妈你私下谈一谈。” 苏母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笑着答应,“没问题,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去你姨夫书房。” 苏青禾仔细的观察坐在她对面的韩祁安,却从他泰然自若的面容中找不到一点信息。 他到底想干什么? 饭后,韩祁安跟着苏母在苏青禾略为担忧的目光下进了书房,这一呆就是一个小时。期间苏父也被叫了进去,唯独把苏青禾排除在外。 这更令她感到不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希望他不要做傻事啊……”苏青禾忧心的想。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苏父苏母出来后表情都不是很好,而韩祁安依旧神色淡然,还偷偷安慰地朝她一笑。 苏青禾:“……”这个笑容饱含了什么意思,求告诉! 苏母忿忿的坐在沙发上率先开口,“不行,我还是不同意。你和青禾是表姐弟,况且她年纪也比你大,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苏父倒是没太大反对意见,在一旁一直不吭声,只是悄悄使眼色给韩祁安。 “姨妈,我知道您一时间也接受不了,但是今天我能够主动告知您并选择开始公开追求青禾姐,这代表着我对青禾的态度和对您们的诚恳。事实胜于雄辩,我相信给一定时间,你们会理解的。” 韩祁安语气诚恳,神情坚定而自信。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卑而怯弱的少年了,如今的他足够优秀、有足够的能力为老师遮风挡雨,陆韧迦算什么,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有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老师,他必须要紧紧的抓在手心里。 苏母仍旧不吭声也不表态,但听了那些话神情还是稍稍有些松动。 韩祁安也不急,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能等一个十年,自然可以再等一个十年,等到老师和姨妈都能接受他的时候,就是他的胜利。 夜晚,苏青禾站在阳台上望着京都繁华的夜景,静静的发着呆。 韩祁安走到她身边,背靠着栏杆,笑容随意,“夜风果然比空调要舒服的多。” 苏青禾神色复杂的望着他,细长的眉眼里还藏着困惑,“你今天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笑容在他的脸上逐渐消失,韩祁安的面容严肃而认真,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里面的感情让她不敢去探究。 “老师……”似呢喃似叹息,温柔的拂过她的耳畔,令她不自主的耳廓泛红。 “你可能认为我不理智、太冲动,但是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早已经只有你一人。这些年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儿,她们也有长得漂亮的、年纪与我相当的,但从来没有一次改变过我的心。” “曾经的我也为此苦恼过、自弃过,但是现在,我只愿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并会一直等待着你答应我的消息。” 苏青禾眼眶泛红,“你这又是何必……” “我没有觉得不甘和委屈,”韩祁安将她轻柔地抱在怀里,“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你出现了,那么现在你就别想再离开,我唯一的信仰与生命。” 苏青禾靠在温暖的怀抱里,她静静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第一次幻化出她未来的模样,那里她的身边,有父母有孩子还有始终陪伴一旁不离不弃的她的爱人――韩祁安先生。 番外完。 第22章 治愈无情帝师(七)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地上,给屋子带了一丝暖意。 苏芩费力的坐起身,因连日未曾活动浑身都有些酸疼,嗓子干痒令他不舒服的略皱眉头。但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去拿桌边的水杯,而是吃惊自己怎么会好好的躺在这里? 蛊王之毒非一般草药可以缓解,就连当初他都是及时服用了碧云草这种能够媲美九转还魂丹的奇珍药草才得以压制毒素撑回入京。 传说养蛊之人将千条蛊虫放在一处任其相互吞噬,最后留下的就是蛊王。幼年蛊王每月用血喂之直到成年,所以蛊王之毒只有种蛊人之血方能解除。 那他……究竟是如何解毒的? 苏芩越想越心惊,他隐隐猜到一个可能,却不敢去察看一下自己身上是否有针过的痕迹。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缩在蜗壳里的胆小鬼,明知没有如此好的事却偏偏不断暗示自己,说不定真有奇迹发生,太医署找到了可以解蛊毒的奇药然后救活了自己。 正当他内心在煎熬纠结中时,房间的门被突然的打开。 进来的是背着药箱的张奉御,他见到苏芩坐在床上望着自己,不由地欣喜的抖了抖胡须,“果然成功了,总算不负小丫头的一番苦心。” “咳咳,青禾呢?”苏芩咳了两声,接过张奉御递来的水,苍白着脸问道。 苏青禾最黏师父,太医署谁人不知?平时无论苏芩在哪儿她都是紧跟身旁的,哪怕他经常忙的忘了苏青禾的存在,她也从来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看着他护理药草、提炼丹药。 现在他中毒昏迷不醒,苏青禾竟然不见踪影。除非……苏芩握在手里的茶杯在轻轻颤抖。 “青禾呢,叫青禾过来,我要见她!” 张奉御迟疑了一秒,最后还是决定如实道出,毕竟现在能救小丫头的也只能是她师父了。 待苏芩打开隔壁房间的木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小徒弟。 瘦小的身形静静地躺在偌大的床上更显单薄,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本该红润的拭去了血色,只留苍白。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紧闭着仿佛永远不会睁开,呼吸微弱到已经看不出起伏。 苏芩心中大怮,如抽丝剥茧般的疼痛、怜惜、内疚……许多种情感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直到摸上苏青禾的脉搏,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跳动,他才吐出一口气稍稍安心。 “按理说将蛊毒血换到他人身上,不出一天必死无疑。但小丫头从三天前渡了你的血之后就昏迷到现在,人也没事却始终不醒。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反应,不过种了蛊毒能不死已是万幸了啊。” 苏芩没有理会张奉御自言自语的感叹,他撑开苏青禾的眼皮看了会儿又再次搭上脉,沉吟片刻才对一旁的张奉御道,“劳烦张奉御替我取一副针来。” “你有主意了?好好好,我这就去!” 随着一套大小不一的银针被送来,苏芩按了按眉心,语气诚恳,“我现在要用针灸刺激她的穴位迫她醒来,但这种做法只有七成把握。如若失败,还请张奉御帮忙照顾劣徒一阵子,我再令寻他法。” “丫头也经常照顾我这老头子,应该的。” …… 经过一个时辰的不断扎针按揉,苏青禾终于缓缓转醒。 “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苏芩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渍,先倒了杯水,将苏青禾扶起递到嘴边。 苏青禾懵懂地找到杯口咽了几口,这才沙哑着嗓音问道,“……师父?” 心思敏捷的苏芩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莫不吭声地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 苏青禾只听到簌簌的衣诀声,却不知他在那个方位。只得焦急地再次出声,“师父?” 苏芩黑着脸,站在侧右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慌张的攥紧被角,眼神毫无焦距地左右张望却总落不到一个实处。 “青禾……”苏芩沙哑着开口,言语里带着哽咽之色。 苏青禾总算找对了地方,她“望”向他讪讪地咧开嘴角,“看我真是,睡太久了脑袋还晕呼呼的找不清方位――” “苏青禾!”苏芩厉声打断了她,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低头陷入沉默的人儿,心痛的无以复加。 伸出手来准备摸一摸她的脑袋,却在半空时又无力的放下,渐渐攥紧,“我一定会救好你的,一定会。” 第二天,苏芩用西北的紫竹山特色的暖竹给她做了一支盲杖,碧绿的竹子打磨的光滑锃亮,十分漂亮。苏青禾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一丝温和的暖意。 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南疆有一味药材叫金丝雀,用它作药引可治疗失明。不管是真是假,苏芩都决定去察看一番。 苏青禾皱着脸第一个不同意,“师父难道忘了上次去南疆的事了?南疆透着诡异,这消息又空穴来风,指不定是个阴谋,师父又何必去冒险?”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既然有这个可能就不应该放弃。”苏芩摸了摸她的头,温和沉静,“我试过各种办法仍然没有起色,这可能是唯一能治好你眼睛的机会了,我说什么都会去试试。” “师父,我这样也挺好的,不用……” “张奉御,”苏青禾转过身来请托,“劣徒就拜托您了。” 张奉御捋了捋胡子保证,“放心吧,倒是你此次出行务必要小心,寻药是其次,性命是第一。” 苏芩淡淡点头,再次摸了摸闹着别扭的乖徒弟的头发,“我走了,你在皇宫里乖乖地不要再淘气,等我回来。”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张奉御身为御医首官又是皇上的专人御医,每日大大小小要忙的事也不少。 因此苏青禾很体贴的让他回太医署处理事务,自己则日日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发呆。 直到一个月后,寂静的小院来了人,苏青禾被请到清宁宫叙话,而清宁宫的主人正是――大周的皇后。 刚一入殿,就有人主动的送上座椅,奉上糕点茶水,态度不算殷勤却也不怠慢。 反正正主还没来,苏青禾就在心里慢慢的想,从下人的待人接物、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皇后娘娘并非那种愚蠢偏执、为帝王虚无缥缈的爱情舍弃一切的人,那她为什么会被女主就这么轻飘飘的打败了,这中间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想着想着,就听见内室里传来轻盈婉转的笑声,“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见面,今天总算有幸见着了,还真是个灵动皎洁的人儿呢!” 随即由宫女牵扶着,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缓缓而出,虽然相貌上比之女主冯雪盈要逊色几分,但其通身的沉稳大气却是冯雪盈怎么也学不来的。 苏青禾自然看不见这皇后娘娘的姿容,听其声音倒是很容易产生好感。 “民女苏青禾拜见娘皇后娘娘。”行礼行到一半就被人给托起。 “不用多礼,我叫你来叙叙私房话,可不是来听你恭维的。” 她啥时候跟这位第一夫人的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了……苏青禾顿感鸭梨山大,这位皇后娘娘究竟想搞什么? 看出来她的疑惑和谨慎,皇后坐在上首温和的笑道,“都退下去吧,我要和苏姑娘说说私房话。” “诺。”宫女们依次退了出去,皇后这才继续开口,“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气,罔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回任务对象,但佩服归佩服,这种行为在我们那里是最愚蠢的。” 苏青禾猛地抬头,“女配逆袭公司?” 皇后哂笑,“你也不傻嘛,那怎么还是绕不来这个理呢。任务对象死了就死了,最多这次任务失败我们再换一个,可是你的命却只有一条,没了,就真的没了。” 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你该不会是每次都投入真感情了吧?” 苏青禾偏过头,不想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 皇后也不在意,转了话题继续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次大难不死么?” 苏青禾反射性看了过来,神情也带了丝探究的意味。 “你应该听说过吧,蛊王之毒只有养蛊人的血才可以解除,否则必死无疑。这毒要是还在苏芩身上……啧啧,命保不住是肯定的。也算你走运,你这身体的身世有些复杂,跟南疆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具体的我所接收的信息就没有显示了。但你身上的血脉可保你一命却留有后遗症,呵呵,真是有意思……” 苏青禾不怕她说假话,毕竟她也没必要骗她。得知身份的时候,她心里有震惊,而更多的是盘算着如何利用好这个身份给自己和师父带来安全。 很明显,眼前这位女配出来的皇后地位肯定比她高多了,她没有接收到的信息这位却能掌握。看来这个世界的女主不需要她出手也会被这块铁板拍死在半路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皇后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不用谢我,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你帮我解决了女主的一大助攻,我就还你一份情报。至此我们两不相欠互不干扰罢。” 第23章 治愈无情帝师(八) 自上次跟皇后见过面后,两人就再没交集。苏青禾在躺椅上吃着零嘴,听着太医署的小药童八卦着宫里的事情。 什么一年前刚升位的冯美人前阵子陷害赵婉仪被皇后识破,又贬为了才人。什么向来失宠连初一十五都差点保不住的皇后最近深得帝心,圣上一个月中有十来天都是宿在清宁宫里。 各种小道消息他讲的是天花乱坠滔滔不绝,也不管真假苏青禾就当乐子听着,顺带消磨冗长无聊的时光。 没有师父的日子,还真难熬啊。 总算,在离京的第三个月初,苏芩回来了。 没有寻到医治苏青禾眼睛的药物,却得到了一条确切的信息――苗疆王手上有根除蛊毒后遗症的方法。 “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嘛,要是那苗疆王肯拿出治疗的办法,当初就不会将毒种在你身上了。”张奉御翘着胡子翻了个白眼。 苏芩抿唇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月月底是圣上的生辰,各国使臣和番王都会来朝庆贺,苗疆再居心叵测也不会公然撕开表面和气,那么苗疆王一定会到场,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从他那里套出来。” “师父,圣上的生辰宴能带上我么?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我就乖乖坐着绝不会乱跑惹麻烦的。” 苏芩点点头,心疼的看着她满怀期待的面容,温声回答,“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苏青禾乖乖地朝他的方向弯起嘴角,掩在笑容底下的是无人察觉的小心计。 生辰宴么……苗疆王,真期待我们见面的这一天呢! 皇帝继位以来一直提倡节俭,自己也身体力行。所以此次生辰宴会也是尽量简单大方。这一点,皇后做的是十分符合他的心意,皇帝难得的当众嘉奖了一番,体贴皇后的苦心。 晚宴开始之前,苏青禾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由于所有的座位都是有严格的等级规制的,她若跟着帝师坐在一起,不合规矩。 随着各地使臣藩王全部落座,皇帝牵着皇后姗姗而来,晚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坐在苏青禾旁边的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被贬不久的冯才人。苏青禾挑了这么一个位置也是颇有心机,坐的偏僻又怎样,不能吸引人注意又怎样,根据这位女主的尿性,好不容易从静闭被放出来,她会放过宴会出头的机会? 要知道,玛丽苏宫斗文里,宴会上大出风采脱颖而出可是全文的重头戏。 可以借刀杀人为什么要亲手沾上鲜血呢? 果然,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们的女主冯雪盈就坐不住,准备出手了。 苗疆王送上了一份特别贺礼,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这石头外表看来跟一般的碎石别无二样,但奇怪的是它可以吸住一切铁制的东西,甚至是兵器都没有问题。这种奇观自然是让在场的群臣都大呼惊奇,这块其貌不扬的石头难道有什么魔力不成? “听说大周朝地大物博,我们苗疆弹丸之地不可比拟。那想必在场各位应该有人知道此为何物吧?” 面对苗疆王明则夸赞实则挑衅的笑容,坐在最上首的大周皇帝彻底黑了脸。 就在众臣们均面面相觑之时,一道娇俏的女声从后方传来,“这有何难,不就是块吸铁石罢了,不说我知道它是何物,甚至我都能将这磁石的原理说给苗疆王您听。” 冯雪盈怕不够吸引众人注意,还准备起身往前让皇上好仔细看清她的面容。可就在这时,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而为,同桌的这位一直安静静坐的女子身子突然往后倾斜,正好挡在了她出去的路上。 时间紧迫,冯雪盈哪等得了她慢吞吞的移开,坐在这里的想必不是不受宠的宫妃就是大臣家的庶女,她一点儿没有心理压力的推开这块绊脚石,继续往前走去。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意外发生了! 冯雪盈自认为并没有用多大的力,但眼前的女子却如同受到极大的撞击顿时狠狠的朝前倒去,撞翻了食桌上的物品,滚烫的汤汁扑在了她纤弱苍白的手臂上,霎那间就起了几个鲜红的血泡,极为骇人。 “唔――”一声闷哼在同时寂静的宴会上响起,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响,瞬间就覆盖了女主前面所带来的轰动。 “青禾!”苏芩远远看到自家小徒弟摔倒的身影,惊恐的站起身来,不顾场合就往事发的方向奔去。 随着帝师大人的动作,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在污秽中摔倒的苏青禾身上。徒留一脸懵逼的女主傻站在一旁,看样子还没搞清楚状况。 污秽中的女子虽然满身狼狈,但其宁静美好的气质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在鲜目的伤口衬托下带了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苗疆王看着这张灵气逼人却眼神空洞的脸,眼里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随后渐渐化为了探究的兴味。 很快,苏青禾就被人搀扶了起来,“痛不痛,我们回去疗伤。” 头顶传来师父熟悉的声音,苏青禾淡淡摇头,忐忑开口,“师父,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没事。”苏青禾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陛下,劣徒意外受伤,并无意冒犯。还请允许臣带其下去治疗。” 兴致被打扰,皇帝也不愿在这事上多费心神,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至于又一次被“抢风头”的女主,她倒是一肚子解释想说,可惜的是没人愿意再听她说话了。 回到院子里的苏青禾被苏芩强制按着涂抹伤药。虽然血泡被一个个挑破再上药过程很是痛苦,但她的内心却十分愉悦。 不负她忍痛下的苦肉计,苗疆王终于注意到她这号人了,现在就是安心养伤静静等待人家主动找过来就好。 果然,晚宴过后的第三天,苗疆王主动派人请苏芩赏画品茶。 两人靠茶桌对坐,细品着今年新摘的雪山普洱,一时相对无言。 苏芩举杯轻抿,率先开口,“不知殿下找我来,所谓何事?” 苗疆王爽朗一笑,“当然是帝师大人目前所忧之事。” 苏芩举杯的手一顿,随即缓缓放下杯子,望向他,神色分辨不清。 苗疆王继续说道,“听说贵徒失明已有近半年,一直未曾痊愈。孤手上有治疗失明的办法,也愿意帮帝师大人这个忙。” 苏芩望向他,淡淡地道,“什么条件?” 苗疆王笑,“帝师果然是个爽快人,孤也不为难帝师大人。其一,听说帝师的家族世代相传着一本药经,里面毒、药各占半边,均为历代仙祖的结晶,孤很感兴趣。其二,交出您的宝贝徒弟,让我们带回苗疆。两者选一,不过分吧?” 苏芩听到第一条时并没有太大变化,仿佛早知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但当第二条说出时,他眉头明显一皱。 “带走我徒弟是何意?” 苗疆王反驳,“我苗疆皇室之人当然要随我回苗疆,岂有久呆中原的道理?” 苏芩眼里罕见的露出惊诧的情绪,随即又恢复平静。 “青禾出生凄凉,自小被抛弃于荒山野岭,倒不知她与苗疆王您有何关系?” “说来也是惭愧,都是孤的家族私事,不过苏青禾是孤同母异父的妹妹,已经察认属实。” “孤给帝师考虑的时间,只希望在我苗疆使团离开之前,帝师能够给孤答复。” “在此之前,孤等着你。” 第24章 治愈无情帝师(九)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奉御难得的严肃了面容,看向执子沉思的苏芩。 晶莹剔透的黑子夹在两指之间,更显得这双手修长白皙,起子落子中透着一股适逸的优雅。 苏芩低着头,缓缓答道,“苗疆王这个要求,看着是对我的退让实则对大周的野心昭然若揭。我无论选择任何一种,都是踏入他人陷阱罢了。” 一听这话,张奉御连棋也不下了,忙问道,“可他手上有治愈小丫头眼睛的办法,除非你还有别的法子?” 苏芩放下棋子,摇头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当下的形势,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明知苗疆王不怀好意,也只能依着他走一步看一步了。 “欸?”张奉御突然想道,“药经里毒篇中记载着几千种毒,这要是到了苗疆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要不,就让他把丫头带回去吧。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子,待遇总不会比王室公主差多少吧。” 苏芩眉头微皱,“青禾从没去过苗疆,皇室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不知晓,从苗疆王的眼神中可以看的出,他对青禾并没有什么感情。若是让她这样冒冒然去了,未必是件好事。” 屋内,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同时,窗外的伫立良久苏青禾握住手里的盲杖,转身悄然的离开。 驿馆里,苗疆王仔细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妹妹,眼神满是玩味,“这大清早的,妹妹突然造访,孤甚是欣喜啊。” 苏青禾微微一笑,“苗疆王殿下,我今日特意过来是给你答复的。” “哦?”苗疆王挑眉,“苏芩让你来的?” 苏青禾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愿,我跟你们回苗疆。” 一直带着玩世不恭态度的苗疆王这才收敛了笑意。她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目光。 良久,在一声长长的嗟叹下,苗疆最尊贵的王也露出了疲惫的姿态,“父王在世时常说孤像极了他,却一点不似母亲,常以此为憾。可惜父王逝世前都不知晓你的存在,不然一定会很高兴。这张脸,真是像极了母亲,甚至秉性也一模一样……” 苏芩知晓她的决定的时候,已经是苏青禾准备和苗疆使团返回苗疆的前一天。 从苗疆王嘴里知道情况,短暂的震惊后汹涌而来的便是源源不断的愤怒。 她知不知道苗疆皇室藏污纳垢内斗激烈!她知不知道苗疆王根本没把她当妹妹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在他们为此想尽办法斡旋时她竟然主动送入虎口! 所以当苏青禾准备好一桌子饭菜乖乖地等待师父回来,然后再想着老实交代时,迎来的却是铁青着脸怒不可遏的苏芩。 “苏青禾!”他很少会连名带姓的叫她,这次几乎呵斥的语气恐怕是真的气急了。 苏青禾猜到八成是去苗疆的事情被师父知晓了,也老实的低着头,等待师父的斥责。 良久的寂静,久到她都以为师父真的要放过她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温和却令她瞬间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青禾,不管做出这个选择是有什么原因,但是选择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从明日起你就会恢复苗疆皇室的身份。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和气魄,我们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罢。” 苏青禾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无法看到师父现在的表情。 她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摸索着向前最终跌跌撞撞地扑入了苏芩的怀里。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师父,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子,我不要和你撇清关系!” 苏芩的情绪早已平静,他轻拍着苏青禾的背部,就像哄小孩儿入睡一样,细心的跟她解释,“你是苗疆王的妹妹,苗疆的公主,不可能拜大周的帝师为师,也不允许存在帝师之徒这个身份。况且,今日之后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一切都靠你自己小心谨慎,别再像往常般胡闹,你……好自为之罢。” “师父……” 苏芩强忍住内心的涌起的不舍,转过身不再理会。 又唤了两声,得到的还是沉默。苏青禾渐渐止住泪水,松开攥着的衣角,黯然低下头,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哽咽。 “我知道了,师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 临行前,作为新上任的苗疆公主,苏青禾按例去拜见皇上皇后。 在清宁宫里,皇后退下了所有宫人,与她密谈良久。约莫一炷香时间,门再次被打开,苏青禾带着笑意从容而出,登上马车踏入了回归苗疆的路程。 而清宁宫内,皇后站在内室的窗边,望着苏青禾离开的方向,神色极为复杂难辨。一声呢喃带着不解似有似无,“真是,还真对自己下的去手。” 日子随着各地使臣的离去好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苏青禾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在皇宫这片大湖中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就彻底消失无踪。 太医署依旧是那么繁忙,每天为各宫里的娘娘的千金之姿奔走。 随着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张奉御也荣升为皇后娘娘的随行御医。脑袋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不少,张奉御成天忙得脚不沾地,近些日子连“丫头”都很少提到了。 皇宫的众人都有着自己忙碌的生活,好像只有苏芩仍旧清晰的记得,有这么一个徒弟――她聪明勤奋、机灵乖巧,最重要的是,她曾视他的生命超越了自己的性命。 苏芩静静的伫立在梧桐树下,淡淡地想着,有生之年,他怕是再也不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会让他甘愿放在心尖上小心着,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的呵护。 一个月后,从苗疆快马传回的消息――新册封的苗疆三公主,在两地的边境处,殁了。 苏芩得知消息后,当场昏迷,大病三天。靠当今圣上赐下的千年老参日夜吊着才堪堪保住性命。 事情发生后,苗疆王大怒,调出五分的人手彻底盘查。最终确认毒害公主的婢女为苗疆二王子派来细作。 这是一场苗疆皇室的内部争斗,夹杂在其中的苏青禾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苏芩病好后立马亲自找到苗疆王,要求要回苏青禾的遗体,可惜被苗疆王挡在门外,根本不予会见。 “我用药经来换,只要殿下能够归还劣徒遗体并为她讨回公道!” 下属如实禀报给了苗疆王,他沉思了良久,终是点头应允,“告诉帝师,孤虽有负于三公主却并未有愧于他苏芩。不过孤保证,孤的二弟一定不会再安然见到明日的太阳,这也算是孤这薄命妹妹的一点儿补偿。” 沉重的棺木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在没有人相帮的情况下,苏芩仅凭一人之力还要小心翼翼地将它慢慢往回挪动。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黄沙下的第一个都城,大周的边关要塞――赤阳。 拒绝了戍边将军的好意,苏芩租了一家偏僻的别院,将苏青禾的灵柩暂时安置在这里。 从在苗疆王那匆匆看了眼她的容貌后,苏芩一直不敢再次将棺木打开,深怕粗糙的黄沙破坏了她的皮肤。要是青禾泉下有知,怕是也会为她细养了三年才养成的好皮肤哀叹不已。 苏芩爱洁,苏青禾自从跟着他后也逐渐养成了爱干净的好习惯。 如今几天未曾换件衣服,身上套的甚至还是离别时厚重的宫服。苏芩强忍悲痛的情绪,小心翼翼将盖掀开,准备将苏青禾抱出来。就在他触及她的肌肤的一刹那,淡定如苏芩都顿时震惊、呆立当场! 手下的触感温热而娇软,这可能是位女子的触感,却绝对不可能是一副死去二十来天的女子身体的触感! 苏芩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的将指尖伸入女子的鼻端。 ――有呼吸! 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是呼出的气息! 综合她身体的各种情况症状来看,苏芩有九分把握是食用他私下配制的假死药而造成的短时期沉睡。 苏芩笑了,这回是真真气笑了。眉眼的全部上挑昭示着他这次的怒气是有多大! 一个宁静的午后,苏青禾在历经二十八天零四个时辰后,终于睁开了眼。 她眨了眨眼,苗疆王果然没有骗她,眼盲的确彻底根治了,现在她都能清晰的看清师父面无表情严肃认真的脸。 苏青禾心里咯噔一声,她察觉到自己这次好像确实闹大了点儿…… “说,究竟怎么回事!”苏芩直视她的眼睛,厉声斥问。 苏青禾讪讪咧开了嘴正准备说什么却又在师父吓死人的脸色中收回了尴尬的笑容,低头诚恳的承认了错误。 “我事先偷拿了师父您的药,然后从皇后娘娘那得到消息知道伺候我的婢女是二王子的,再然后……我就策划了这次假死脱身的计划……” 苏芩沉着脸心有余悸,那种得知她死去的疼痛到现在残留在身体里未曾消散,“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师父都能一块儿算计进去,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徒弟!”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师父!”苏青禾赶忙爬起来,因为长时间不曾活动而酥软的双腿又令她扑了下去,“师父,我真的错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师父!” 苏芩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满布泪水的小脸,终究心软了,“原因,从一开始选择去苗疆又不顾危险假死脱身的原因。” 苏青禾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天人似的师父,目光迷恋又倾慕,“因为我不愿师父为难啊,师父的眼里有全天下的百姓,而我的眼里至始至终只有师父一个人而已。既然师父做不出抉择我就代替您,守护大周的苍生和百姓。” 说到这里她又愧疚的低下头来,“可是弟子太没用了,实在舍不得离开师父,脑子又笨,就只好选择假死脱身……” 下一瞬,苏青禾就被拥入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里,环绕鼻尖的味道,熟悉的一如他们初遇的往昔。 第25章 治愈爱狗总裁(一) “任务结束,完成进度正在评测中,是否选择离开?”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苏青禾静静地闭上眼睛,“是。” “脑电波抽离当中...3、2、1,灵魂脱离身体完毕!”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后,苏青禾睁开眼,入目便是狭小安静的金属仓。她启动开关猫着腰钻了出来,迎上了小助理担忧的目光。 “青禾姐,你还好么...” 苏青禾点点头,表情还算平静,“还好,评审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小助理欲言又止有些不太高兴,“审核部那边已经确认为任务完成,但是因为时间过长又扣除了三分之一的积分,真是过分!” 苏青禾笑笑,倒是没那么在意,“积分他们想扣就扣吧,只要工资别扣就好,咱们犯不着为这些虚无缥缈的数据怄气。” 小助理还是有些忿忿,“可是积分会影响排榜啊,青禾姐你明明有这个实力却不被人认知,那该多可惜...” 苏青禾从助理手中接过水杯,笑而不语。 并不是她不在意排名,只是现在的她还太弱小了,不足以引起公司高层们的注意,就像审核部看不起她这种小人物一样,不高兴了可以随意找个由头打压欺负。既然如此,那么前一名后一名又有什么意义呢?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不断的任务当中逐渐提升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她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顶级治愈员的排行榜上! 另一边,女配逆袭公司第三十六楼迎来了他们最尊贵的客人。技术执行总监办公室里,董事兼总裁的傅铭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正闲适的翻着书。 “他进去多久了?”傅总裁淡淡地问。 助理一本正经的回答,“傅总监进入穿越仓已经十七天了。” 傅铭翻书的手一顿,好看的剑眉狠狠皱起,“怎么会这么久?” 穿越仓设计的时间差是1:100,也就是说在三千世界中待一百天而现实生活中才过去一天而已。一般的员工一场任务下来也就一周左右,何况只是检查系统,这花的时间也委实不太正常。 助理依旧严肃的回答道,“可能是系统发生故障,目前技术部的成员正在检查,但具体原因现在尚不清楚。” 傅铭放下手中的书,突然想起自家弟弟上个星期好像已经检查过系统了,距离下次应该还有三个月,他怎么又跑进仓里了? “立刻通知技术部,让他们强行抽离脑电波唤醒傅泽!” 助理立马将命令传达到了技术部成员的手里。一接到指示,那群糙汉子们就立刻开始动手。很快,傅泽的穿越仓被开启,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傅泽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长到最开始的情景都已经模糊忘记,可梦里的喜怒哀乐却还是异常的清晰,就像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被抱住撒娇时的无奈好笑、被以命换命时的心疼愧疚、听闻骤然离世时的恍惚心痛以及失而复得时的欣喜恼怒... 一件又一件如同幻灯片一样从他脑海中快速掠过,不同的背景不一样的情绪,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皎洁灵动的小脸和最后那双重复光彩的眸子中刻骨的依恋和倾慕。 “苏青禾...又是你啊...”傅泽怔怔的望着某处,呢喃出声。 “你说谁?”沉稳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傅泽抬头,他那十多天未见的严肃克谨的哥哥正在不远处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没什么,”傅泽按了按还有些昏沉的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哥,你怎么在我这儿?” 傅铭脸色顿时差了几分,周边的气压也低了不少,“我怎么在这!你大半个月没回去不知道老爷子担心么,要不是我找到这来你是打算待在穿越仓里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傅泽迈开大长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罐精装进口的糖果,跨步半躺在沙发上。打开盖子取出一颗,剥开外面的一层糖纸丢进嘴里,这才慢条斯理的回答,“上次检查系统发现了一个漏洞,这次专门进去修补了一番,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说完又抬头看着自家大哥,补了一句,“老爷子没生气吧?” 傅铭冷哼,“想知道?回去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傅泽果断拒绝,老爷子没生气倒还好,万一生气了就难办了。正在气头上他一回去不脱层皮才怪!要知道盛怒中的老爷子可比喜怒不行于色的大哥可怕多了。 傅泽抬眼望过去,总觉得向来面瘫的大哥平静的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 “那这几天你先别回去了,在城郊的公寓先住着,我去跟老爷子知一声,等他气消了你再跟他负荆请罪吧。” 傅铭将公寓的钥匙丢给了他,带着助理离开了公司。下午在伦敦还有一场业务会议,两个小时后他就要登机启程。时间紧迫,总裁每天的时间表可是排的满满的,能抽出一个小时空闲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大哥离去不久,傅泽就起身坐到电脑桌前一字不落地盯着那些数据代码,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要知道在长篇的代码中,多了一个等号或者少了一个加号都会造成程序运营停止或中断,严重的整个系统都可能瘫痪。 但是他在电脑前已经呆了整整三个小时了,他自负不会漏掉或看错,那么真的是他的问题而不是程序出了毛病? 不,傅泽绝对不会相信。一次遇上苏青禾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他故意再次进入穿越仓又碰上了她这难道还是巧合吗?! 按理说除了专门的攻略员之外是没有人可以使自己的脑电波进入世界中任何一个人物脑子里,但是他一连两次都被迫附在别人身体里成为了他们,期间还被抹除现代世界的一切记忆。 这真是——闻所未闻! 既然程序代码没有遗漏或错误,傅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一直都主观忽视了的可能,病毒。 傅泽放弃在成千上万的数据中寻找差错,转而开始观察数据链的波动和形状。终于在第一百三十四号编码重复第十七次时,他发现了不同——数据链形状跟先前都不一样,发生了改变! 找到原因的傅泽从容而骄傲的笑了,困扰他近两个月的难题终于可以解决。他对自己的技术相当有自信,只要你露出了马脚,他就不会让你有缩回去的机会! —————————————————————— 苏青禾这次有十五天的休假,在她想好去哪个地方之前却收到了部门同事的请柬。 这位部门的前辈品性温和、为人也爽朗大气,不管是在治愈所还是其他公司都收获了极高的人气,有着极好的人缘。因此也吸引住了隔壁女配逆袭公司的同样一名前辈,两人双双坠入爱河。 在两家公司相互看不顺眼、暗地里针锋相对的时期,两人还能顶住压力最终修成正果,也算是今年最特别的一件事了。 苏青禾除了真心祝福他们之外还发自内心的对这位前辈有着这样的智慧和勇气感到钦佩。 婚礼现场,宾客如云、座无虚席。除了一部分是她们自己公司的之外,还有一大部分是来自男方的同事朋友,也就是女配逆袭公司的人。 在这个喜庆神圣的日子,双方也默契的没有吹鼻子瞪眼的互掐起来,即便迎头碰上也会不吝啬的给个笑容。大家都想留给新郎新娘一个圆满美好的婚礼。 傅泽就是在这个场面上第一次见到了现实中真正的苏青禾。五六个身穿粉色抹肩伴娘装的少女在那里嬉嬉闹闹,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正是花样年华。苏青禾站在中间个头高挑容颜清秀靓丽,在一群普遍身高一米六五少女中极为出众。 黄昏的暖光透过玻璃窗斜射在她笔直修长的腿上,宛如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温润白皙而透亮。薄薄的肌肉附着在上面,纤瘦有度又富有力量。大小腿比例恰好,线型完美,或静或动都能牢牢吸引住恋腿癖的视线。 而偏偏傅泽就是一个恋腿癖,即使他有一双无与伦比的大长腿。 摆着完美笑容信奉低调的苏青禾一直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视线,还一直持续了整个婚礼都没有消散!她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服饰妆容,不出挑也不出错,挺好啊,那就不是她的问题咯。 在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再次来临时,苏青禾果断的抬起头顺着目光向人群中看去。 “青禾,快点过来!新娘子要丢捧花啦!”新娘那边有个女生朝这边喊着。 苏青禾提高声音应了一声,在离去之前终于锁定了那个猥琐的偷窥对象。长的还挺不错,穿的也冠冕堂皇的,唔... “神经病。”这是苏青禾对他的第一印象。 可惜还在望着她的腿神游天外的傅泽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习惯动作已经让他的形象在人家妹子眼里成为了一堆渣渣。 第26章 治愈爱狗总裁(二) 热闹喜庆的婚礼过后,众人也回到了忙碌充实的工作当中。苏青禾的小长假休完了,快速调整好心态,她再一次进入了穿越仓。与此同时,傅泽很轻松的将系统里的病毒剔除掉,在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之后,也跨进了仓内验证。 这次的他很有信心不会再受到病毒的影响,应该也不会再碰到苏青禾了。 ———————————————————————— 繁华的街道、匆匆而过的行人、车水马龙的交通路道,拥挤、冷漠。这是一个绝对现代化的大都市,快餐文化已经如同毒品深入人心,不能戒也不愿戒。 人们穿走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内,奔入一栋又一栋的建筑物中。生活充满着巨大的压力,竞争成为了这座都市的主流。 但凡事也有例外。偏偏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拒绝机械的工作,排斥快餐式的生活。慢下脚步,为身边的花花草草留心,为周围的独特景色驻步。享受生活,才是他们追崇的人生。 何氏集团的副总何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出生在红色家族,爷爷是华国赫赫有名的第十八师的师长,如今年龄大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人们敬称为“老首长”。父亲从政、二叔从商,他从小对政坛不感兴趣,因此做了二叔的接班人,成为了何氏最年轻的副总裁,掌控着这座华国一流大企业45%的股份。 全何氏企业以及他的家人都知道,何贡是出了名的爱狗,爱到即便是身上没有食物,在看到路边流浪狗找不到吃食也会特意去商店买了狗粮喂给它。但是与其相矛盾的,何贡也爱洁,他甚至有点轻微的洁癖。因此在他家中从来不养宠物,要知道当下班回来开门看见满屋子的狗毛、排泄物、乱七八糟的家具,何贡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会疯。 这就是别人家的永远是最好的。 年轻俊美、单身多金,这黄金单身汉的标配历来最吸引少女妹子们的关注。在前仆后继的女人们中,一朵清纯美丽的白莲花凭借她独特的方式成功脱颖而出,成为了常伴何副总左右的准女友——她就这个世界的女主,白佩雅。 只可惜这朵白莲花不是带刺,是带毒的。 白家是何氏子公司下的一个建筑项目的合作伙伴,这几年一直仰望何氏存活。白佩雅自从有幸见过何贡一面后就恋恋不忘,深陷其中。白父白母自然乐见其成,自家女儿的容貌他们是自信的,若是真能得到何氏公子的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白家也能沾沾光。若是看不上眼也没什么损失,因此就放任她去了。 至于白佩雅迷恋何贡的外表是真,但还算不上多么喜欢他。她真正看重的是他背后的庞大股份。白佩雅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最近男友的家族企业陷入危机,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盯上了何贡这块肥肉。 要是能够把他在何氏的股份骗过来,别说一个白家,十几个白家都是他们的了!当然,按照世界原来的轨迹,他们的确是这样做的。知道何副总爱狗,白佩雅特地买了只萨摩耶犬来借此接近他,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在何贡的眼里,她是跟他有着一样的生活观念,又真心喜爱狗狗,这是个懂他的女人。渐渐地,也不再排斥这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 由此可见,沦陷在白佩雅的爱情阴谋里,然后伤身伤财又伤心是几乎可以预见了。因为股份的动荡,何氏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差点就此倒下没站起来! 苏青禾此次的任务就是阻止何贡爱上白佩雅并拆穿这朵毒莲花的阴谋诡计,掀开她的丑恶的真面目。 只是谁能够告诉她,一只狗该如何拯救世界打倒敌人啊喂! 对的,苏青禾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白家附近的一家宠物收养所,准确的来说,是收养所的一个亮粉色的精巧笼子内。由于附身的是只刚满五个月大的狗崽,被捡回来前还差点饿死在街头。收养所的工作人员母爱泛滥的给她套了件粉粉的公主装,再配上粉粉的小窝和毛绒玩具,苏青禾只觉得世界都是粉的! 谁能来拯救她,天啊噜qaq! 好在做狗的日子也挺享受,一日三餐定时定点,每天早晨有专门员工带她去晒太阳、下午在清理干净的小窝里睡得昏天黑地、晚上被带到特制澡盆精心的搓洗,一天下来回到窝里又成了香喷喷暖绒绒的干净小公举。 简直比人还享受啊!苏青禾舒服的叹了口气,唯一令她不太满意的就是食物了。发给她的狗粮确实精细,还做成了可爱的骨头状。但狗粮再怎么高大上它还是狗粮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苏青禾老感觉味道怪怪的并不好吃tat。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大概过了十来天后,她终于等来了想要买狗接近何贡的女主,白佩雅。 “不知道女士想要收养什么品种的狗狗呢?”在白佩雅表示出要收养一条狗后,工作人员礼貌的询问道。 什么狗...白佩雅是一点儿都不喜欢狗的,收养所高高低低的狗叫声更让她厌恶。她一脸不耐地晃了眼,一眼就看中了在众多见到陌生人就直叫唤的狗中始终保持安静乖巧的苏青禾。 “就它了吧,这是什么狗?” 工作人员悉心回答:“这是五个月大的萨摩耶犬,品性温和、机智聪颖。刚开始可能会有点胆小怕生,但熟悉新环境后会很依赖主人的呢。” 白佩雅点点头,爽快的签了领养协议。于是苏青禾的粉色笼子被打开,一双温暖熟悉的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入一个充满刺鼻香水味的生冷怀抱里。 由于抱的姿势不太正确,压的她很不舒服。浓厚的香水味在嗅觉灵敏的犬类面前简直如同天灾! 呜呜呜,她好想吐怎么办qaq? 在领完一本宠物狗饲养手册后,白佩雅皱着好看的柳叶眉怀抱苏青禾毫不犹豫的快速离开。 到了家,苏青禾就被如同烫手山芋般丢在了地板上。猛地一摔还磕到了头,苏青禾一阵眩晕呕吐感更重了。 在丢了外套反反复复洗了三次手后,白佩雅一脸不愉的走回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倒是没有那么厌恶这些毛绒绒的物种,俯身逗了逗快要腌菜的苏青禾,笑着道,“你眼光还真不错,这只纯色的萨摩耶可是个高贵品种。” 白佩雅靠着沙发,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又不知道什么萨摩耶,整个收养所一片犬吠声快把我折磨疯了!也就这只安静点。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这些烦人的东西。” 男友安抚的将她揽在怀里,换了一个吻,“宝贝辛苦你了,咱们在忍忍,这几天你得好好照顾着这只萨摩耶,务必保证带到何贡面前是健康漂亮的,这样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白佩雅憋憋嘴,狠狠的瞪了一眼角落里趴着的小幼崽,“我知道分寸,不就是爱狗人士嘛,这还不简单不会露出破绽的。” 苏青禾:“......”所以她这是无辜躺枪了么? 晚饭前,男友有事离开了她的居所。 白佩雅让钟点工给自己做了一份小牛排加上淋满乳酪的蔬菜沙拉,给苏青禾的却是钟点工吃剩的剩菜剩饭大杂烩。 苏青禾:“......”马蛋,狗粮我错了,我真的不该嫌弃你的! 钟点工犹豫了半天才朝着白佩雅开口商量道,“听说狗是不能吃含有盐分的食物的,要不我明天去买点狗粮吧?” 吃饱喝足的女主正摆弄着手机玩自拍,头也不回的说道,“随意,你管就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与苏青禾作伴的只有四十多岁温和懦弱的钟点工。由于钟点工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白佩雅的居所里,只有一日三餐定点来做饭打扫,苏青禾更是成了没人管的家养“流浪狗”了。 早晨的慢跑晒太阳取消,早餐劣质狗粮;中午打扫狗窝取消,中餐劣质狗粮;晚上泡泡澡取消,晚餐劣质狗粮。 苏青禾躺在冷冷的硬纸盒里,身上盖着一个脏污程度不亚于抹布的毛巾,心已进入了北极深冰海底。 长期没有呵护和清洁,苏青禾一身引以为傲的光滑顺亮的白毛也黯然失去了光泽,变得毛毛躁躁甚至隐隐发灰。长时间没见到太阳还夜夜冻醒,精神看上去也不好,聋搭着脑袋提不起劲。连叫声都听起来呜咽可怜。 白佩雅的男友再次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都差点没认出这只狗来,这灰头土脸腌了吧唧的真的是当初的那只可爱漂亮的萨摩耶吗?! 苏青禾撇过脑袋,不想看到这张充满不敢置信的卧槽脸。 男友过了好一半天,才回过神来朝看电视的白佩雅确认道,“你究竟是怎么养的,怎么都成了这副样子,你确定有好好照顾它?” 第27章 治愈爱狗总裁(三)【入V公告】 白佩雅不高兴的关了电视,“我能怎么它?这不是还没死,活得好好的嘛!” 男友再次看了眼地上离一命呜呼不远了的苏青禾,眉头皱的紧紧,“这样根本见不了人,任谁看都像是被虐待的。我记得你们家与何氏的合作在下个月也就要结束了吧,再想找机会接近何家的公子就很难了。所以你确定要将这样的一只狗带到他面前去?” 苏青禾眼疾手快的应景低低呜了一声,她真的过不下去这种糙汉狗的生活了啊! 白佩雅挑眉,满不在意的说道,“大不了再换一只咯,早就跟你说了,那么早领只狗回来干嘛,看了就烦。” “我这是为你好,何贡是什么人,他会看不出你跟狗的感情到底怎样?就算你演的天衣无缝,但狗会演吗?它不跟你亲,你也没办法。所以听我的,好好跟它处好感情。你也不想咱们一出手就铩羽而归吧?” 男友的话合情合理,即使白佩雅不太情愿也只能接受了。这下苏青禾终于迎来了她的正常狗生活,喜得她是热泪盈眶差点没给哭出来。 钟点工陈嫂现在又多了一份新的工作,出了给这家主人做饭打扫,又加上照顾宠物狗的饮食起居。陈嫂虽然没有养狗的经历,但也提前做足了准备工作。先是去收养所咨询了好久,又找白佩雅要来了那本萨摩耶饲养手册仔细研究。不能说照顾得有多好,至少在苏青禾眼里是绝对过关了的。 陈嫂即便没有养过狗但也见过不少,却从没看过像白小姐家如此乖巧懂事的狗。 会自己梳理毛、主动去晒太阳、定时定点睡眠...有时候她不注意倒多了狗粮,它也会吃的适量就停下了,从不暴饮暴食,真是条最会养生的狗了,没有之一。 苏青禾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一周下来,她一身光亮柔滑的皮毛又回来了,干净雪白的绒毛再配上炯炯有神闪闪发亮的眸子,萌的陈嫂每次都直呼乖乖。 三天后就是白家和何氏那个子项目的验收日。作为即将友好完成合作的两方,决定在本市最高档的五星酒店——心悦饭店,进行一次商务会餐。 其中出于基本诚意,何贡将会出席这次会餐。这也正是白佩雅他们最后且唯一的一次接近何副总裁的机会了。 这几天,陈嫂已经将关于萨摩耶大大小小的照顾事项都告知给了白佩雅。其中她还亲自尝试了下梳毛和喂食,表面还算看得过去,但是其不尽心的态度让苏青禾这只小公举很不爽。 马蛋!粗糙到摸你脸一下都会划出个大大的血口子的程度了好吗?能不能走点心,这还怎么继续愉快的玩耍下去了啊! 三天晃眼已过,心悦大饭店最顶层楼的一号包厢早被白家包了下来。现在饭桌上,坐着的正是白家三口与何贡以及参与此次项目的子公司经理。 白父起身敬了杯酒,谄媚的笑道,“这次能和何氏圆满合作真的非常荣幸,我们的诚意在合作中您也看到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继续合作下去。” 何贡点点头,没有说话。 白父见他神色间也没有不愉快,又继续卖力推销道,“看我一时紧张忘得,还没向何总介绍下,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啊哈哈!” 说着暗地里轻轻推了一把,将白佩雅推到了何总面前。女主果然不愧是女主,即便事先不知情突然被老爹拉了过来,面容也丝毫不显慌张,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大方的伸出手。 “我叫白佩雅,久仰何总大名了。” 纤细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两秒,何贡视线从她手上掠过,并没有什么反应。尴尬渐渐在整个餐桌上蔓延开来。 白佩雅丝毫不介意的将手收了回来,像是没发生过一般又自然的聊着,“听说何总爱狗,真是巧了,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猫狗这类小宠物。我现在自己家就养了只,是只很可爱的萨摩耶呢!古语说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实在太对了!” 听到谈及她们家的狗时,何贡的眼神才放在了她身上。在说道“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时,他看向白佩雅的眼里闪过一道赞许的光芒。 一直冷淡提不上劲的何总态度的突然转变让白家人心中都一喜,白佩雅更是不遗余力的夸赞起自家狗狗来。 终于,在她讲得口干舌燥几乎把能记起来的台词都背光了,何贡这才缓缓开口,听起来对这只传说中的萨摩耶很感兴趣,“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儿,有时间方便带来让我看看吗?” 白佩雅惊喜地回答:“当然可以,只要您有时间我随时都能带它过来。” 何贡满意的收回视线,愉悦的勾起嘴角。最后,双方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这次会餐。 第二天一大早,苏青禾正等着陈嫂开门带她去沐浴晨光,就被强行套上了一个冰冷的项圈,由白佩雅拉着进了豪车。 苏青禾一脸懵逼:“......”等等,毒莲花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脖子上那硕大的项圈她根本忽视不了,这也就代表着自己成功上位为砧板上的鱼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苏青禾十分赞同。 乖乖的坐在车后座上,毒莲花戴上手套一脸嫌弃的给她套上了一件粉蓬蓬的小裙子。天知道一只狗是怎样套上一件淑女裙的,这简直怎么看怎么怪好吗?! 裙子的束缚感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就在她一路吐槽一路扑腾着身上的衣服中,车子缓缓驶入了停车场,停了下来。 白佩雅带着温柔善良的笑容,将苏青禾抱入怀里,往最深处的一座公寓走去,不过开口的语气却让她打了个激灵,“等会儿你最好乖乖的,要是惹得何总不高兴了,今晚就让人把你卖到狗肉店去!” 想象到自己变成桌上的一盘菜,苏青禾浑身抖了一下,头紧挨着前腿,乖巧的呜咽了一声。 通过了保安的检查,白佩雅站在了公寓门前,将站姿调到最好的一面后,静静按响了门铃。 十秒钟后门开了,何贡穿着休闲宽大的居家服脚踩着凉拖,倚靠在门边,发尾微蜷带着蓬松的凌乱,整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怀里的苏青禾。 俊眉忽的一蹙,“它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白佩雅忙笑道,语气里含着诸多无奈,“这孩子昨晚淘气得很,闹着很晚不睡觉,今天早上睡眠不足了些,并没有什么问题。” 何贡站在门口看着狗,依旧不说话。 苏青禾在听闻他的声音响起时就抬起了头,大眼睛使劲往他身上瞅。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看到的形象跟她想象中的任务对象完全不同。 也不是说现在不修边幅的居家形象和商务会议中的西装革履不符,只是真正看到其人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商业精英的样子。 凌乱的黑发,光洁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上有着一双清澈淡漠的眸子,望着你又像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身材高挑却异常瘦削,单薄的肩头看上去就像相貌姣好的技术宅,终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漠不关心。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苏青禾心中,何贡就是这样一个人。 好不容易见着了任务对象,苏青禾觉得自己必须努力夺得他的好感。虽然她和白佩雅的企图不同,但现今暂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可以呆在何贡的身边。 于是她趁着白佩雅不注意,后脚借着她的胸口往前一蹬,瞬间窜到了地上。 然后就在白佩雅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又往前一扑,抱住了何贡又瘦又长的两条腿开始猛烈的摇晃着尾巴,怎么看怎么狗腿!看见他吃惊的望过来,还用极为无辜的表情迎上他的目光。 “呜...汪汪...” 白佩雅眼里浮现出一丝恼恨,很快又完美的掩盖住了,只留下宠溺又无奈的笑容,带着歉意说道,“这孩子好久没对生人这么热情过了,没吓着何总吧?它突然窜了下来我一时也没抓住。” 说着又朝苏青禾轻声呵斥,“还不过来,你这个淘气鬼!” 苏青禾摇摇尾巴,不理她,继续望着何贡就像等待食物投喂一样热情又温顺。 何贡微抿起略有些单薄的唇,唇角挑起一抹弧度,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再次看向白佩雅的神色也稍微友好了些,“这样挺好,她很聪明。” 一把抱起某只凑不要脸的狗,何贡迈着愉悦的步伐往屋里走去。白佩雅配合着矜持的笑着,也跟着进了屋。 看来计划是实施对了,通过狗这个渠道是打入何贡生活的最快方法! 苏青禾被何贡抱着,脸部正好对着后面紧跟的白佩雅。无意中望见毒莲花那不可言说的诡异笑容,她撇开了头吐舌表示:“真想换个方向怎么啵...” 第28章 治愈爱狗总裁(四) 客厅里,何贡找了个低口杯给苏青禾倒了点水,顺便花了点时间给她做了一个舒适温暖的大窝。家里虽然没有养狗但跟狗相关的食物水杯等还是一应俱全。 很快,苏青禾就沉醉在久违了的美味中,懒得去理睬他们。 要知道这种精细的食物她是有多久没吃过了,自从离开收养所就再也没那种高品质的生活了。什么?你要说苏青禾不爱吃狗粮?不要急,她只会微笑的告诉你,实际经历可以改变一切,我们要学会适应环境:妈哒!在劣质狗粮吃了整整一个月后,别说收养所时候的精细狗粮,只要能下咽的任何东西,现在的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咽下去,都一个月了要还不习惯她早就饿死了。 苏青禾不管这次任务结束过后她吃饭会不会有阴影,但审核部的奖金和假期要是不翻倍交到她手上,绝对跟他们没完! 雪白圆润的萨摩耶将食物双爪抱住,小口小口的吃的欢快,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团白雪丸子蜷成一团一拱一拱的极为可爱。何贡眸光扫到,眼里不自主地荡漾着温柔,“它叫什么名字?” 白佩雅优雅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心里百转千回。从收养所领回来就没有名字,平常看都不想看一眼哪知道叫什么名字?应该是...根本就没取过名字吧。 担心叫错了,狗没反应会引起怀疑,白佩雅犹豫了很久依然没有开口。直到何贡奇怪地又问了一遍,她这才勉强扬起嘴角的笑容,声音甜美动人,“抱歉,刚刚没有听清。何总是问它的名字是吧,我一直都叫它乖乖,平常很是乖巧温顺才取了这么个名字,倒是不太好听。” 何贡轻轻颔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深究,转而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苏青禾,嘴角带笑。 一旁静坐的白佩雅收敛了笑容,暗暗舒了口气。 这时候苏青禾已经吃饱了,狗狗的本能让她逐渐开始犯困。为了不给任务对象一个好吃懒做的蠢货形象,她非常努力的在和激烈的困意做斗争,虽然效果并不是那么显著就是了。 沙发角落里的雪茹团子伸出一只爪子将面前的食盆一点点的推开,惺忪的小脸从细密的毛中露了出来,脑袋一点一点欲睡不睡的挣扎表情实在令人捧腹不禁,这一幕落在何贡眼里,令他摇摇头,笑意更深。 “都说萨摩耶聪颖温顺,想不到你这只如此的呆萌可爱,可真是只活宝。”何贡的羡慕欣赏之意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白佩雅眼睛一亮,微抬起下巴骄傲的道:“当然,乖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乖巧的萨摩耶了,能够有乖乖陪伴着我,我觉得这是件特别幸福的事呢。” 何贡含笑望着已经斗争失败的苏青禾,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白氏与何氏的合作完成了,但往来联系不可断。周末的时候,白小姐要是有空可以经常带乖乖来我这儿坐坐。” 白佩雅受宠若惊,“当然,看得出乖乖也很喜欢何总呢,要是何总不介意的话我一定会带它常来叨扰的。” 一人一狗又待了片刻,快到午饭时间,白佩雅主动告辞牵着睡醒了的狗,礼貌离开。 在何贡看不见的地方,白佩雅像是碰触了什么传染病毒一样,厌恶的将手边的狗丢回后座,她优雅的坐在前面,透过反光镜望着公寓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唇角勾勒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急功近利、鼠目寸光都是愚蠢人的做法,何贡向来不喜外人接近,长时间的逗留很可能引来他的反感。要获得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往那些女人的失败就是最好的例子。温水煮青蛙,她要一点点渗入他的生活里,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她的美好所俘虏,这才是聪明人的方式! 白佩雅作为女主,最后能成功让何贡接受她并且骗取了45%的何氏股份当然不是光凭运气,她有着相当高明的伪装和极为渊博的知识。除了关于狗的交流外,她能很快的跟上何贡的思路,名人历史、经济政治、文学艺术、歌舞戏曲不说样样精通,但是涉猎很广。无论何贡提到哪个方面她都能接的上并时不时发表自己的观点。久而久之,就连挑剔的何贡都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目前的形势几乎是往女主一边倒,很不利于苏青禾的实施。但是身为一条狗她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剧情进入到两家长辈开始交往频繁,逐渐有些谈论婚嫁的意思。 白家比之何氏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在这座城市仍旧称得上知名企业了。两个人配在一起倒也挺好,最重要的是何贡喜欢啊!何家人对门第没什么偏见,更不需要联姻用儿(孙)子的幸福来换什么家族利益。他们唯一看重的就是何贡自己的心意。 从成年起就没见过儿(孙)子跟哪个女人来往亲密,就连与异性说话都很少,少到几乎可怜。他们家甚至有段时间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性向有问题,难道天生不喜欢女人? 如今来了个儿(孙)子肯亲近的白佩雅,就如同瞌睡来了枕头寒冬送来棉被让何家人喜出望外,就差没直接把白佩雅拉到民政局扯证,印上何家人的印记才好。 一边郎(?)有情一边妾有意,两家人很快就见上了面,几乎一拍即合,就剩两个年轻人的表态了。 何家的大少奶奶,何贡的母亲温和亲切的拉着白母的手安慰道,“亲家您就放心吧,小贡从来没有如此亲近何家人之外的异性,看的出来两孩子的感情一定挺好,说不定都在偷偷交往只是不敢跟我们说呢!” 白母眉间的忧愁略微散去,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这两孩子没那个意思呢,我们这不是办坏事了吗...” 何母笑着摇摇头,“等他们来了亲自问问不就好了,我们做长辈的在这儿瞎担心也无济于事啊。” 这边何白两家是谈的差不多了,本来准备约上两个当事人确定一下,可惜何贡当天有要事在身无法腾出时间,于是就改到了下个星期天的晚上,两边人再一起吃顿饭。 这个剧情苏青禾是知道的,在原来的设定中,何贡被问到是否愿意和白佩雅订婚,他是答应了的。虽然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但是这个女人是他唯一不反感也不排斥的女人,而且性格温柔善良又不会添麻烦,他自然是没有异议。 这婚就这样定下来了,有了未婚妻这个便利的身份,白佩雅后面的计划实施的更加顺利。 所以想要阻挡何贡的悲剧炮灰命运,苏青禾必须要阻止这次订婚的发生! 两边的长辈苏青禾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改变他们的想法了。但如果身为当事人的何贡不答应,这场订婚仪式怕也是进行不下去的吧? 周五的晚上,白佩雅牵着狗提前来到了何贡家门口。用何贡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她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开始套围裙盘头发。这时陈嫂也进了厨房的门,放下手中的食材开始切洗。 “动作快点,今天阿贡可能会提早下班,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皱着眉说完,得到陈嫂的应允后,白佩雅悠闲的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大概有个四十分钟,厨房里渐渐飘出米饭的清香和烧菜的爆香,混在一起让人闻了只觉得食欲大开。 白佩雅感觉到腹中的饥饿,放下了手机走到厨房门口,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还没好吗,怎么这么慢?” 陈嫂抹了把汗,洗净双手回头笑笑,“已经好了,我现在就把菜端出来。” “不用,”白佩雅秀眉微拧,满脸的不耐烦,“你赶紧把厨房都收拾干净,然后快点离开,别被阿贡给发现了。” 陈嫂动作麻利的收拾完后场,连苏青禾的吃食都来不及准备就被赶出了公寓。 早就闻着香味饥肠辘辘的苏青禾:“......” 何贡工作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穿着素色围裙拿着饭勺正在盛饭的白佩雅,纤纤身姿楚楚动人无处不透着一种贤惠和温婉。一头披肩的墨发被束在头顶露出光洁白净的小脸,姣好的眉轻蹙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饭锅,如同在教堂中祷告一般虔诚。 心底的暖意渐渐升起,何贡突然有一种如果和她在一起也不错的感觉。 白佩雅盛好饭,转身看见何贡也并不惊讶,将菜一盘盘端上餐桌,扬起盈盈笑脸对一旁的何贡说道,“看你不在家就私自进来做了顿晚餐,你不会怪我吧?” 何贡走上前看了眼桌上的菜色,挑眉道,“有我的份吗?” “当然,就是特意为你做的。”白佩雅拉开凳子也一同坐了下来。 桌上菜色不多,一共就四个菜,一荤两素一汤。但重在搭配巧妙颜色鲜艳,看了就能令人食欲大振。 何贡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点点头赞许道,“没想到白家的千金倒是有一手好厨艺。” 白佩雅羞涩一笑,“也没那么好都是一些家常菜罢了,平时一个人住这些东西总是要会的。” “没请钟点工?” 白佩雅摇头,“没有,说实话我并不太习惯有外人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做可以单凭喜好来,也更自由些,我比较享受亲力亲为的过程。” 何贡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一顿饭下来很明显可以察觉出他的心情很好。 众人都知道何贡爱洁却不了解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不喜家里有外人动过的痕迹。所以他的房子从来不请什么钟点工保姆,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他自己手把手的干。所有为自己掌控,这也是他的一个小乐趣。 如今知道了有人竟然和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观念,何贡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很少会有人赞同他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观点了。 饭后,白佩雅准备去洗碗却被何贡给拦下了。人家姑娘家的不辞辛苦专门过来给你做顿饭怎么还能让她来洗碗呢!何贡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转身进入了厨房。 厨房里水龙头在哗哗的流着水,白佩雅被何贡推到了客厅看电视。这顿饭的效果令她很满意,甚至心情很好的刷着微博,宽敞的客厅里只听见手机屏幕传出“咻咻”的声音。 苏青禾尽量压低身子,脚步迈的轻盈,快速穿过客厅朝厨房迅速窜去。沉浸在微博有趣段子里的白佩雅根本没有察觉,苏青禾成功的跑到了何贡的腿边。 正洗着碗的何贡感到左边的裤脚有股拉扯,低头一看,是小萨摩耶正耷拉着尾巴仰头期盼的看着他。 “怎么了?”何贡擦去手里的水渍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汪汪...”雪白的团子退了两步露出后面的食盒,并用鼻子拱到他面前示意他去看。 何贡还来不及感叹她的聪颖,在视线扫到盒里的时候顿时僵住了脸,脸色沉了下来,“你还没有吃饭?” 团子点了点脑袋,可怜兮兮的再次用期盼的目光望着他。 “没有人喂你么?” “...唔唔。”回答他的是委屈的嘟囔声。 何贡的眼光再次移向食盒,里面干干净净空空如也,就如同新的一样。 “嗷呜~”低低的狗叫声将他的注意力引了回来。苏青禾欢快的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来望着他。 “怎么了?”何贡俊眉微拧,温声问道。 苏青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他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来,她才继续跑出了厨房。 半分钟后,一人一狗来到了门口。何贡面容无奈,“你带我到这来想干什么,嗯?” 苏青禾没空搭理,转过身子将屁股对着何贡,一边埋头伸进鞋柜旁的垃圾桶里。纯白的毛被染上污渍,只见食品袋、菜叶子、水果皮等垃圾从桶里相继扒出,掉在地上到处都是。 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爱狗人士,何贡眉头都快拧出了结。 终于,她停止了向里面继续翻的动作,及时收嘴颠回了他的腿边,仰头将嘴里的东西往前递近,尾巴摇的欢快,如同叼着骨头向主人邀功。 何贡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一时愣住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雪(脏)白(污)团子嘴里的蓝色塑料。 ――这是,鞋套。 家里很少会来人,垃圾也每天清理。白佩雅有专门给她备的拖鞋,那鞋套是怎么来的? 何贡垂眸,陷入沉思。 白佩雅将今天的微博浏览完,发现何贡还没从厨房出来。她微微感到诧异,正打算起身去看看时,何贡踏着棉拖来到客厅,而他的手里正拿着装满狗粮的食盒。 白佩雅见到他手里的食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忘了给狗准备晚饭。心虚混着尴尬让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一人一狗走到沙发另一边,愉快的互动着。 白佩雅心里暗自恼恨,越看越觉得这只狗狡猾奸诈、面目可憎。 就是她的克星! “那个……”她开口试探着,“我――”何贡望着团子乖顺的捧着吃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今天没有喂她吗?” 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半点斥责之意,但是白佩雅觉得心中一寒莫名一哽,原本想要承认的话在嘴边默默咽了下去,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抿唇笑了笑,说:“做饭之前有给它准备狗粮,可能倒少了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干净了。” 苏青禾吃饱了躺在地上。地板都铺有一层厚厚的毛毯,躺在上面又暖和又舒服。 她看都懒得看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一眼,自个儿翻了个身将白嫩嫩的肚皮露在上面,四只爪子蜷缩着,整个脑袋舒服的眯起了眼。 看到这副少见的懒样,何贡唇角弯起,自觉的伸出手在她的肚皮上轻轻按揉。苏青禾没想到他的手法还真不错,在温和的手劲下被按的昏昏欲睡,渐渐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何贡停下动作站起身来,面对着白佩雅无奈的说:“应该是睡着了,还得麻烦你小心将她抱回去了。” 白佩雅点点头,轻柔的抱起熟睡中的苏青禾告辞离开。屋里的何贡低头细心收拾着客厅的散落的狗毛,目光落在只剩下微许残渣的食盒上,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出了公寓,苏青禾就被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一阵激灵醒来后,迷茫地抬起头,白佩雅双手交错垂眸凝视着地上的她,目光……颇为凶狠。 “我就知道是你,成天不老实!向阿贡告状是吧,想吃饭是吧?” 苏青禾仰着脑袋,心底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白佩雅笑得诡异而扭曲,“那我就成全你,好不好?” ―――――――――――― 一周很快过去,周六晚上,心悦大酒店的高级包厢中。圆桌边围坐着何白两家的人。此时白佩雅依偎在白母身旁,听着长辈们的打趣,羞赧的向白母撒着娇、包厢里充满了笑声和乐融融。 下一刻,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打开,何贡披着褐色的风衣走了进来。短暂的静默过后,房间内又热闹活跃起来。 明明白佩雅的旁边还有个空位,何贡却如同没看见般走了过去,挨着何母坐了下来。 白佩雅低垂着头默不说话,白母脸上也带着些许尴尬。何贡望了眼餐桌上的两盘冷菜,皱眉问道,“过了好久了吧,怎么菜还没上来?” 何母笑着答道,“你这可错怪人家饭店了,菜都备齐了就等你来才上桌。”话音刚落,服务生就推着餐车进来了,一盘盘珍馐陆陆续续地上了桌,大致一看一半都是这家酒店的招牌特色菜系,琳琅满目、香味四溢。 何贡举起杯,敬桌上的各个长辈,语气诚恳,“抱歉,公司有事来晚了。” 大家摆手笑笑,都不在意。白父甚至惶恐的回敬了一杯酒,连说何总太客气。 “称什么何总,这话说的多不好听,”何母别有深意的看了白佩雅一眼,笑意更深,“叫小贡就好,我们家都是这样叫他的。” 白父讪讪点头,却也没敢真的称呼出口。 饭席进行到一半,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话题,后面就一直围绕着两人婚嫁的方向不断展开。早在何贡没来之前,何家的长辈们就委婉的询问了白佩雅的意思,白佩雅羞红了脸但还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现在就轮到何贡的意思了。 两家人互相论述着两位当事人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何母边笑边不忘夸着白佩雅贤淑又聪慧,要是能到她们家当儿媳妇就好了。 这话一说出口,何母就暗自观察了下自家儿子的反应,但看了半天好像也没啥反应。从头到尾神色都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仿如什么事都不关心,根本都没有一点正常小男女的羞赧和欣喜。 何母叹了口气,只好放弃这些旁敲侧击的手法,直接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问道,“小贡,我看佩雅是个好姑娘,你也挺喜欢的,要不你们就先把婚给定了?” 白佩雅状似害羞的低下头望着手上的指甲,实则心中暗喜! 何贡停下了筷子,抬头莫名的看了眼何母又扫过对面的白家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还不急,婚姻是大事,我觉得再相处看看吧。” 没想到会被拒绝,所有人都都处在惊愕的状态。特别是白佩雅脸色就像刷漆瞬间苍白,但良好的忍性和伪装让她表面看上去还是那副沉静温柔的模样。 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裙摆下面的手死死的互相攥着,青筋隐现血色全失。 天色完全的暗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也随之打开,划破了城市中的黑暗。苏青禾静静的趴在几块抹布垫成的窝里,动下尾巴都很困难,眼皮就跟灌了铅水重的睁不开,疲惫和饥饿不断困扰着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抗议着。苏青禾隐隐有种预感,再不进食她真的会要狗带_(:3ゝ∠)_ 食盒就在离窝不到一米的地板上,可是即便再饿她也不屑看一眼。不是她故作姿态,只是这东西是人,哦不,是狗吃的吗?! 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剩饭混在一起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恶臭,堆成小山似的白色粉末颗粒是白佩雅当着她的面亲手舀进去的三勺白盐。 苏青禾绝望的平躺在冰冷的窝里,第十三次悄悄问候了一遍毒莲花的祖宗十八代。 陈嫂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白狗,不禁眼眶泛红。要不是白佩雅再三警告不许给它喂东西,否则直接开除,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懦弱顺从惯了的陈嫂第一次对自己的业主产生不满,白小姐这也实在太狠心了,这明显是要饿死它的节奏啊!即使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狗又有什么错呢,乖乖平时就乖巧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 想到这,陈嫂的眼泪又止不住的积聚在眼角。真是个令人疼爱的孩子,可惜它跟错了主人。 白佩雅憋着一身闷气回到家,一眼就看见角落里要死不活的小白狗。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是这只狗坏了她的好事!自己一直都很注意形象,在何贡的面前也没露出什么破绽,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装饰自己。按理说这都一个月了,就算铁打的心也应该融化了吧,怎么就突然对她冷淡下来,连双方家长都默许了的订婚也拒绝了。 白佩雅越想越气,只有前天在阿贡家里的时候,这只死狗跑阿贡那告了她一状,让自己的形象跌了几分,绝对是这个原因,肯定是这样! 她的眼神愈加阴沉,连高跟鞋都没脱,哒哒...缓缓走到苏青禾的跟前。此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苏青禾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冰凉的鞋跟戳了戳软绵的身体,苏青禾费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她平生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桃红色的薄唇笑得妖艳诡秘,眼里闪着的凶光照射出一只小白狗的身影,脸上的恶毒几尽扭曲。白佩雅见她醒来,唇角便诡异的扬起,“死狗,你说要是我告诉阿贡家里遭了贼,你因为第一时间察觉被窃贼杀死,他会不会很伤心呢?要不我也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说不定还能得到他的怜惜和同情呢。” 苏青禾:“......”马蛋毒莲花,卑鄙! 又长又尖的限量版高跟女鞋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眼看着就要将她脑袋砸了个对穿。苏青禾用尽全力调动自己的身体翻了个身,鞋跟沿着她的耳朵擦身而过,戳入了厚厚的抹布里。 后怕渐渐从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果然是事到临头才能激发潜力。刚刚只要慢了一点儿,哪怕就一秒,她也要跟上帝见面去了。 毒莲花,咱们走着瞧! 斗志燃起,苏青禾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战斗力。即便三天未曾进食,她的心中也熊熊燃烧着莫名的力量。 洪荒之力,姗姗而迟,为时不晚。 白佩雅只看到全然无力的小白狗睁着眼睛躺在窝里喘着粗气,想要站起来挣扎了两下却依旧没有动静,它闭上眼睛彻底的绝望和放弃了。 白佩雅享受着这种凌虐的快感,心中折磨它的念头更甚,甚至隐隐进入一种疯魔的状态。 “没劲了吧,知道错了吧?”她抬起脚,嘴角的笑容冰冷而扭曲,“那你就去死吧!” 就在鞋跟即将落下的那一刻,苏青禾猛然睁眼翻越起身,趁着她不备之际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她的大腿上。白佩雅吃痛,本能的将它踢到了一边,而苏青禾则顺势一滚,滚到了门边,从没关紧的门缝中挤出,奔向了广阔的夜里。 等白佩雅捂着伤口回神,哪还有小白狗的身影,早就不知去向。 一只狗在这偌大的城市中想要生存是很难的,除非你能够适应食不饱腹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这并不是苏青禾想要的。 拖着饥饿乏力又耗力过度的身体,她找到了离白佩雅公寓不远的一处居民小区,忍着对腥臭的反感和恶心,她几乎是边吐边寻找着垃圾堆里可以吃的食物强行塞进嘴里。 呜呜呜...她当初拒绝同样带着恶臭的剩饭是为了什么qaq,苏青禾苦中作乐的想,审核部这次不给三倍工资她就拉着小助理一起跟他们拼命!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夜晚,天刚蒙蒙亮,苏青禾就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零件如同散架了般。但好在昨天的食物还有点作用,现在身体里存了点力气也不再那么饿了。 至少走到何贡的家,努把力再坚持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调出这个世界的信息,确认了何贡家的方位,苏青禾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公寓离毒莲花这儿很近,光凭她四只小短腿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加油,再坚持二十分钟就好了! 等到真正见到何贡的那一刻,饥饿与困倦如潮水般一起向她涌来,苏青禾只来得及嗷呜叫了一声,就昏睡了在了何贡怀里。 苏青禾发誓,这辈子绝对是她最狼狈的时刻,没有之一! 再次醒来,是在温暖舒适的小窝里,身上的伤都经过了处理,身上也被清理了一遍,干干净净的,没有出现发炎恶化的现象。她愣神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到了何贡何大金主家里。 果然不愧是金主,住宿条件立马回升到小公举的时代,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嘛,苏青禾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并不知道她哪来的蜜汁自信。 何贡从厨房出来发现小白团子已经醒了,正睁着黑溜溜葡萄似的大眼睛瞅着他,顿时心都快化了。 “肚子饿了吧,先喝点牛奶再吃东西。” 盒装的牛奶杯拆开倒进碗里,递到了苏青禾的嘴边。随后满满的一食盒狗粮堆的小山似的也送到了她的面前。 苏青禾的确饿狠了,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何贡一直在身旁温柔的望着她,眼里止不住的疼惜。 静静的等待一食盒的狗粮都被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疑惑的开口,“你怎么弄得如此糟糕,佩雅呢?她知不知道你跑我这儿来了?” 雪白的团子在听到白佩雅的名字后猛然一惊后退几步,把装牛奶的碗也踩翻了,乳白色的牛奶洒得到处都是。但何贡却无心管它,他被小狗剧烈的反应给震惊到了!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苏青禾当然要加大力度不遗余力的抹黑白·毒莲花·佩雅。她先是僵硬的往后退,然后开始浑身颤抖,就像是对这个人有着极度的恐惧连听到她的名字都本能的开始逃避。短小的呜咽一声一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光听着就可怜极了,更别说配上那一副惶恐茫然的模样。 何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想起兽医刚刚说的一段话:您家的狗狗昏迷是因为极度饥饿和脱力引起的,给她打个生理盐水过一阵就会醒来了。 饥饿和脱力...... 何贡无法想象眼前这个雪白乖巧的糯米团子在前几天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只要想到她昨天浑身是伤满身脏污的倒在他面前,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 男人的脸色慢慢的下沉,眸子里的深邃越加骇人,出口的声音反而愈加轻柔,“乖不要怕,告诉我是不是你的主人欺负你了,嗯?” 苏青禾睁着懵懂的眼珠子看着面前温声哄她的男人,迷茫而困惑,似乎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听到主人又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动作虽小却也被何贡精准的捕捉到了。 果然是这样,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白佩雅这个女人,他还真的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啊。 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眼里的怒意仿佛即刻翻涌而出,脸上浓眉紧蹙,直看得人心旌发寒。何贡站起身来,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了几个字,“去查一下白家女儿白佩雅,再派几个人暗地里盯着她。” 苏青禾低下脑袋看着地板掩盖住眸中的湿润,那是成功的激动和喜悦,如今她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啦! 要是环境允许,她甚至想露出圣母玛利亚的微笑,然后嘚瑟的唱着:“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 最后一战,苏青禾补刀,成功√ 而另一边,白佩雅在家里跟男友通了一个长长的电话后,也想好了后面的计策。现在最亲密的狗狗失踪了,她伤心欲绝的找阿贡哭诉,不知道阿贡会不会温声安慰她呢... 下一刻,白佩雅调整好情绪,拨通了何贡的电话。 第29章 治愈爱狗总裁(五) 电话很快被接起,何贡清冷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有什么事吗?” 白佩雅抽抽涕涕的哽咽着,慌张无措的情绪似乎都能透过手机穿过屏幕,“乖乖……乖乖它不见了!” “不见了?”何贡平静的问。 “对,”白佩雅太过专注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组织后面的语言,一贯细心的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依旧语气焦急充满自责的将事情原委叙述出来。 “昨天晚上我做了它最爱吃的小牛排,一时不察让它给吃多了,后来一直吐……吐的满地都是,”说到这她悲伤更甚,“我也是看它如此难受一时心切就说了它两句,没想到……这孩子居然那么倔的跑了。” 何贡左手举着手机,低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苏青禾,想到它是由于过于饥饿而晕倒的,心中冷意更甚,“乖乖那么温顺乖巧,怎么会因为被骂了两句就离家出走了呢?” 白佩雅手心冒汗,勉强维持住声音的流畅,“你也知道它一向聪明能听懂人话,我当时也是气急了些,语气有点重。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阿贡,现在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乖乖啊……” 白佩雅小声的啜泣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饥肠辘辘浑身是伤的一只狗独自在这陌生冷漠的都市中不可能活下去,早晚也会冻死饿死。就算何贡现在找也是一副冰冷冷的尸体了。 白佩雅冷笑着,嘴角的弧度上扬。这个计划确实可行,只要何贡有一点不清楚状况都会相信她的说词。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苏青禾,她活着,并回到了何贡的身边。 世界上没有一只狗可以在不清楚路况,没有食物又浑身是伤的情况下,还有计划一晚上就迅速找到目的地获救。 但苏青禾就是那个bug。 一连几天白佩雅都没有再收到何贡的消息,她也因为某种原因不敢去直接面对他。但现在已经过去近一周的时间却什么动静也没有,白佩雅终于按耐不住了。 她给自己化了一个略显憔悴的淡妆,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连衣裙就拎着包包出门了。 这时正值中午,何贡正在给苏青禾喂食。自从她正式摆脱了毒莲花的桎梏后,人的尊严感极度膨胀,想要成为小公举的心日益强烈。 其中一项,就表现在了食物上。 苏青禾伤口还未痊愈的那几天,何贡对待她比女朋友还尽心尽力,真是放在手里都怕融化了。平常嫌弃狗毛弄脏客厅,现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在最开始的一次她推开盛满狗粮的食盒窜上他的餐桌,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后,她的伙食就得到了大改善。 何贡当天吃的什么她就吃的什么,只是一份是色香味俱全,一份是几乎不加盐。这让苏青禾的狗生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和满足。 平等的态度,相同的对待,温柔的呵护,苏青禾有时候沉浸在他的糖衣炮弹中都恍惚忘了今夕是何夕和她现在,是一只狗的事实。 没有烦恼没有忧虑,白佩雅踏进客厅看到的就是她在窝里满足的打滚的景象。 她吃惊的张了张嘴,何贡也已经准备好听她自圆其说。 就在这时,白佩雅却笑容惊讶的问,“阿贡不是不习惯家里养狗吗,怎么突然领养了一只,跟乖乖真像……阿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放不下我的乖乖,我暂时不想再领养一只了。”说完,还惺惺作态的掉了几滴眼泪。 一脸懵逼的何贡:“……” 一脸懵逼加被否定狗生的苏青禾,“……” 这也不怪白佩雅没认出来,一个从未对狗上过心又骛定它不会活着的人,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另外收养的新狗也不算奇怪了。 只是这副模样,却看着让人寒心。 何贡怒极反笑,毫不客气的戳破她的蜜汁自信,“你连自己家的宝贝都认不出来,这让我怎么相信你一直视如珍宝的爱她?不说她离家那次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些我自己会去查,就单论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点还请白小姐能够如实回答。” 白佩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一旁趴着的糯米团子。似乎无法接受她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何贡家!就在她杏眼望过来时,苏青禾大度的回以一笑,呲了呲牙。 在这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笑容当中,白佩雅终于确定了她就是七天前从家里逃出去还反咬她一口的死狗!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它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她的计划! 白佩雅表情扭曲了一下,就提着包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在半途中,被何贡强行拦住。 “你想干什么?!疯了吗?”何贡愤怒的看着近乎发疯的白佩雅。 白佩雅也知道自己是露相了,原先的丑事即便遮盖住但细查深究还是可以找出端倪。索性她也就不再继续装下去了,但是这只狗她一定要亲手把它弄死! 一米七八的大男人差点都没挡住这个已经陷入疯魇的女人。好在及时叫了保安,社区的保安人员很快到场控制住了场面。 “带出去,以后不要放她进来。”何贡喘着气,冷冷的道。 苏青禾也是被毒莲花那突然的一下子弄怕了,躲在沙发底下愣是没敢出来,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外面。 天啊撸,黑化的毒莲花好阔怕!宝宝需要佛爷亲亲才敢出来【大雾】! 几天后,何贡回了趟何家大宅,当着几个长辈的面拿出了一份资料丢在了桌上。 何父何母先看了一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何家二叔怒色难掩,何老首长更是将拐杖一敲,中气十足的骂了声“混账!” 资料里面详细描述了白佩雅和她男友的一系列计划和作假的证据。一时间,屋内诡异的沉默了良久。 最后还是何母脸色不好的开口,愧色难掩,“这次是我们的失误,识人不清,没想到这把年纪也还会栽到这些小玩意儿的手里……” 何贡抱了抱母亲,摇头说道,“这不怪您,你们都是为我操心何错之有,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二叔吧。” 何家二叔也点点头,“对,嫂子你就别为这种事闹心了,白家算个什么东西,还把那些肮脏龌龊的主意打到何氏上,简直是不知死活!” 天凉了,白氏也应该破产了。 第二天一早,何氏集团就发公告正式解除了与白家长期合作的关系。并且郑重申明看他们的行事作风不顺眼,一切与白氏合作的企业,何氏一概不予往来。 这话一出,哪还有企业敢与白家有联系,都纷纷避让唯恐被何家的人视为白氏的同伙惹他们不快,更别说能够帮把手的了。 商业竞争如同大国外交一样,没有永远的敌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时间白家陷入了孤立状态,没有了生意股市也暴跌直至停板!墙倒众人推,白家现在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惹上了多么凶猛的老虎了。 长期的好言好语温和相待让他们渐渐丧失了理智,认不清自己的定位。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他是病猫啊?!不怕死触碰了他的逆鳞,就只能做好承受他的怒威的准备。 白佩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找过何贡,却在大门口就被保安人员给强行拦下,连见都没见着面。她又到何氏的公司门口去蹲点企图守到何贡出现。 何贡后来是出现在公司门口,但是无论白佩雅怎么哭喊他就是不理睬,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想要冲上前去又被随行的保安架了出去,最终还是没有机会在他面前求情卖好。 一个月间,白氏从本市的二流企业一下子落成了不入流的小组织,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还是个问题。 说是明日黄花,也是不为过了。 这边何贡和苏青禾的生活模式依旧是宠宠宠,虐虐虐!当然,虐的是单身狗,宠的是她这只苏小公举。 苏青禾已经正式的成为了这个家中的一员,何贡果然是宠到没有边儿。同吃同住同榻而眠,何贡的小洁癖呢,说好的爱洁呢?都喂狗了吗! ……好像确实是喂狗了orz 不过要说他如此宠爱这只萨摩耶甚至给她改了个名字叫白团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何贡爱干净,而白团从不会到处拉屎随处乱跑,狗毛都是自己用爪子梳顺不乱掉。何贡寂寞,而白团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甚至听得懂人话来安慰他。何贡生活简单随意,而白团对吃喝玩乐不挑不在意,甚至在他忙的时候还会自己去晒太阳,他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只要是人吃的食物就行。 这么一只聪颖乖巧自强自立的狗模范,谁会不喜欢?更别说和她日日相处的爱狗人士――何大总裁。 转眼五年过去了,苏青禾从五个月大的雪白团子长成如今的雪白“海狮”,何贡倒还是没怎么变,一如既往的鲜嫩俊美。岁月好像不忍心在他的脸上动刀,苏青禾暗地里羡慕了好多次,苍天不公! 而随着何贡年龄的不断增大却始终单身如一,何家的长辈们也逐渐坐不住了。 第30章 治愈爱狗总裁(六) 何家大宅里,老少之间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博弈。 何老首长胡子一翘,气的饭都吃不下去,放下碗筷就要拿他的龙头拐杖。 “你这个不孝子,每次说起来你就推脱,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带个姑娘回来!何家就你一个男娃,你这是要让何家绝后不成?!” 老爷子的雷霆之怒让全家都默契的噤声,而何贡全当做看不见那怒目而视的脸,不紧不慢出声,“爷爷你也太迷信了,二叔的女儿,我的小表妹就不能继承血脉了?” 被无辜殃及池鱼的何家二叔偷偷瞪了他一眼,在老爷子望过来的时候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摸了摸鼻子。 何老爷子尴尬的咳了两声,随即又怒斥道,“你这小兔崽子少给我转移话题!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想着娶个媳妇儿,我这老头子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到我那曾孙子?” 何贡低着头望向别的方向,也不说话。 一老一小两边都是个倔脾气丝毫不让,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压抑。 最后还是何母开口打了个圆场,“小贡才回来也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到了晚饭时间我在叫你。” 何贡点点头,站起身上楼去了。 等人走后,何老首长才无力的长叹口气,面容有些倦怠,“我老啦,已经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啊。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现在一把老骨头也没那个拼劲了,就盼着能够含饴弄孙。” “是我逼得太紧了啊……” 在场儿子辈的几人都露出不忍之色。 何父忍住悲伤的情绪说道,“爸你做的对,是小贡那个孩子不懂事,哪里理解长辈的苦衷!这次由我做主,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乖乖给我去跟人家女孩子见面!” 于是在何贡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自己被家人就这么硬生生的拉郎配了…… 第二天,何贡回到了家。刚进门,就被苏青禾扑了个满怀,毛茸茸的白毛的贴着他的颈窝微微作痒,何贡哈哈直笑的将她抱在怀里……玩举高高。 苏青禾用爪子捂脸却丝毫也不反抗,因为早在五年前她就发现,自己还真的挺享受被举在高空时睥睨众人的刺激和快感。 于是每当何贡回到家时,这个人狗互动的活动是必不可少。只是最近几年白团子体重不断攀升,何贡抱着是越来越感到吃力…… 当然这点苏青禾是拒不承认,你确定这样说一名可爱的女士真的君子作风,哼ヽ(≧Д≦)ノ! 等玩累了,何贡将白团子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她软和顺滑的头,苏青禾也顺从的把脑袋往前伸,让他更方便动作。 “白团,我明天中午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捣蛋。” 何贡温和宠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青禾眯着的眼睛快速睁开,脑子里都是他明天不回来的话,表情有些严峻。 何贡生活严谨规矩,中午晚上都会定点下班回家,然后给他和自己做饭。 如今破天荒的中午不回来……今天刚从何宅回来,不可能是去何家老宅,那他到底是去干什么呢? 苏青禾决定到时候跟出去一探究竟。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天一早苏青禾站在被锁的门前欲哭无泪,何贡那个滚蛋出去就出去吧还非要锁门,锁门就锁门吧还非得锁在外面。要是将内门锁上她还可以努把力弄开,这从外面反锁哪怕她有钥匙也无计可施。 苏青禾伸出爪子玩着自己的尾巴,看了眼身旁满满的食物,重重叹了口气。 得了,还是睡觉吧! 这边星巴克咖啡店里,何贡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由服务生带领着来到靠窗的桌子前,不太情愿的坐了下去,甚至连看都不愿看对面人一眼。 “先生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 何贡的心情糟透了,满心都是昨天早上父母的红脸白脸的轮番上阵,软硬兼施让着他来和这位吴小姐见一面。 不愿让父母伤心失望,却不代表着自己很乐意接受这个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他自是爱搭不理的,不愿开口。 久等不到回应,服务生也觉得颇为尴尬,就在她准备说两句退下去时,同桌的女士先笑着开了口,声音清脆干爽,带着几分成熟女人的干练。 “两杯蓝山咖啡吧,再送一些你们店里的特色点心。” 女士关键时刻的解围令她如沐春风,服务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快速记下后便礼貌离开。 何贡一直不太喜欢蓝山的口味,听到点单后反射性的皱了皱眉,下一刻就听见面前的女人歉意的笑道,“也不知道何总喜欢什么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随便点了点,还请何总不要介意才好啊。” 女人的态度良好,事先又是他没有出声,这让何贡也无法揪出错来,只好忍了下去,冷漠的开口,“不会。” 女人这才舒展了笑容,同时咖啡也送了上桌。 大波浪的金色卷发,精致得体的淡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大气爽朗,这是何贡对她的第一印象。 女人抿了口咖啡,抬头看到何贡幽深的眼眸正在静静的打量着自己,便朝他露出一个自信迷人的笑容,毫不在意的任由他观察打量。 “何总应该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了,我再郑重介绍一遍,我是吴清潇,现任吴氏集团的人事总监和兼任总经理的职务。” 何贡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吴叔的女儿。” 吴清潇笑着摇头,主动伸出了手,语气坚定而自信,“看来你对我的了解很片面啊,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够对我有一个新的认知,我期待你真心诚意称呼我为吴总监的日子。” 何贡平静的看着她,目光更像是一种审视。良久,他才终于伸出了手,一握即离。但这也足够表明他认可的态度了。 吴清潇嘴角上弯,展颜一笑,“何总,我们其实可以细聊一下,互相多些了解。” 不同于白佩雅所表现的温柔似水,贤淑聪慧。吴清潇有着事业女强人所附有的沉着爽快,精明热情。她就像一团烈火一样一触就着,瞬间席卷你的全身,让你无力招架,最后臣服于这种强大的气势中。 短短两个小时的会面,吴清潇从未提及琴棋书画,经史纬文,他们涉及的都是企业管理以及商务运作。两人都是管理方面的佼佼者,自然很有话说,一番交流辩论下来,相互都受益匪浅。 吴清潇通过这种类似与工作交流的方式,让何贡感到就像是与员工交流或者是商务合作一样亲切自然,不再有排斥和厌恶感,反而通体舒畅意犹未尽。一下子就拉进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对她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在人物性格把握上面,吴清潇自认没人能够超越她。而白佩雅这种跳梁小丑,在她眼里根本都不够看。 女主,也真是不堪一击啊。 离开前,两人交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握手言别。何家人知道了这次相亲见面进行的十分愉快,也十分欣慰。 吴何两家一直是世交,吴清潇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格自然是没有话说。自从出现白佩雅那个事件后,他们深怕何贡会一直走不出阴影,对爱情和女人心存芥蒂。本来就是个性冷淡了,再火上浇油一把还不得烧成灰啊。能够看到自家儿子恢复对女人的信心,他们就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回到家中的何贡表现的也和平常别无二样,似乎只是出门在小区花园里溜个弯儿一般根本没放在心上。苏青禾一时也看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哪知道在自己做着美梦的时候,很多人还在想方设法的往这家里添个女主人呢! 日子还是照样的过,只不过何贡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苏青禾从一开始的淡然处之到后来也渐渐升起对未知领域的恐慌和无措。 外面,究竟出现了什么情况?没想到,很快她就知晓了。 一个月后,苏青禾在自家门口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准女朋友,吴氏吴清潇。 何贡自白佩雅之外,头次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而且带进来的时候他还很自然的回头跟她说道,“我去找找那年的文件资料,可能要一会儿。这是我家团子,看她见到你多兴奋!你可以跟她先玩会儿。” 吴清潇笑着抱起地毯上的雪白团子回答,“这就是你说的团子,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儿,我很喜欢!” 被强行拥抱的苏青禾:“……”呵呵,我那是兴奋吗!我那明明是正当的警戒防卫好吗!(ノ=Д=)ノ┻━┻ 等何贡走开,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时,苏青禾也不客气的表达了吴清潇对她的厌恶之情。从她在门口走到客厅沙发的过程中,苏青禾已经在她怀里扭成了麻花。 吴清潇坐到沙发上,松开了手。一下子解开桎梏的白团子瞬间就从她身上跳下,站在地摊上,与她遥遥对望。 苏青禾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渐渐升起。 果然下一刻,侧靠在沙发上的女人就笑得同情加鄙夷,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苏青禾,你这是……做狗久了都当习惯了吗?” 第31章 治愈爱狗总裁(七) 女人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苏青禾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瞪大了眼睛。 她快速跑到何贡的房间里,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熟练的开机,打开文档,然后用爪子一个个小心的按到,“你是……表姐!” 吴清潇嗤笑,玩味的看着她,“还不是那么笨嘛,看来在炮灰治愈所还是学到了些东西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苏青禾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瞪着她。 吴清潇稳坐不动,不屑的扬了扬英气的双燕眉,语气里充满了怜悯,“刚夸了你一下又卖蠢了,你不会以为我是专门找过来的吧?真是自恋啊……” 苏青禾一哽,飞快的舞动着爪子,“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女配!但是你接近何贡到底有何目的,我记得这个世界的男主是白佩雅的男友吧?” 吴清潇瞥了眼电子屏幕,淡淡说道,“哪又怎样?你以为我就必需去攻略世界的男主么?苏青禾,你真是太天真……” “那个男人太没用,我根本看不上眼。倒是何贡嘛,有点意思,这才值得我花费些心思。” 吴清潇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苏青禾的耳里却如雷灌顶!她从来没想过女配还可以弃掉逆袭的主任务然后随心所欲? 走廊深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吴清潇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快速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看最后我到底能不能赢得何贡的心。” 表姐强大自信的气势瞬间笼罩在她的全身。苏青禾沉默了两秒,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扭头叼起笔记本跑回了房间,等出来时何贡已经站在客厅里了。 “团子你跑哪里去了,怎么把客人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面对何贡的温声责怪,苏青禾摇了摇尾巴跑到他的脚边,毫不掩饰的释放出对女人的反感和不喜,“汪汪!” 吴清潇爽快的摆手,没有一点不愉之色,“没事,我刚刚跟她闹着玩呢,小白团子恼羞成怒了哈哈!” 何贡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苏青禾不满的瞪了女人一眼,张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临走前吴清潇眼眸微眯,阳光洒在她艳丽清爽的脸上更添一层妩媚,她蹲下身子朝窝里浅酣的苏青禾轻声低语,定下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既然不吭声就当你默认了哦,那咱们的赌约,正式开始!” 消息闭塞的日子是多么难熬,苏青禾整天只能呆在家里,又不知道表姐的一点动作,只能从何贡那里费力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无论从行为还是表情上,何贡都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苏青禾任由他温柔的抱着自己去浴室洗澡,心里没了着落。 要说苏青禾不相信何贡或者不相信自己那也不是,主要是表姐给她带来的阴影太过深刻,就像一座大山常年压在头顶喘不过气,无形中给她心里身里上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望着他俊美认真的容颜,苏青禾心里五味杂陈:何贡,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当年白佩雅采用的是温水煮青蛙,而吴清潇却没那个耐心,她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自信,速战速决,尽早结束任务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何氏和吴氏联合开发了一个新的项目,其中双方的负责人就是何贡和吴清潇。 她借着合作的便利与何贡来往越来越频繁,两人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如同坐着火箭一样攀升。 在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从始至终始终把握着节奏的吴清潇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下午五点半,何贡提着公文包往停车场走去,刚到门口就遇上站在那里的吴清潇。 吴清潇靠在跑车上,棕色的墨镜已经取下挂在手里。见到何贡眼角上扬,“老京街新开了家火锅店味道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何贡眉毛轻挑,“你请客?” 吴清潇酷炫的甩了一把金色的长发,打开车门笑得随意,“当然,我请客!” 还没到吃饭的正点,火锅店内就坐满了人,看得出这家的味道是的确很受欢迎。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底锅就上来了。小巧精致的红白鸳鸯锅,白色的部分汤汁浓郁、清淡可口,红色的部分油而不腻、香辣味浓,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 何贡自然的将红底的那边朝向对方,自己则留下白底的这边。吴清潇也会意一笑,主动将盘里的香菇、千张和菜叶放进白底汤锅里,而夹着红肉丢入红汁里涮了涮。 何贡喜淡,偏爱素菜,而反之吴清潇好辣,又是肉食爱好者,无肉不欢。两人相处下来早就对彼此的习性了解甚深,一顿晚餐吃的是十分和谐愉快。 饭后,何贡作为绅士将吴清潇送到了吴家门口,准备告别离开。 刚转身吴清潇突然叫住了他。他回头,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不解和疑惑。 “你就打算这样走了么,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单独约你出来?” 何贡无奈转身说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说罢有什么事要拜托我的?” 吴清潇走上前,大胆的勾住他的脖子身体前倾,妖艳的红唇凑过他的耳畔,吐露出似有似无的魅惑,“自相亲以来都五个月了,不知何总是否还满意小女子我?” 在她俯上前来的同时,何贡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声音也带着点严肃和不自然。 “吴清潇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吴清潇松开手站直身子直视着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神情渐渐严肃,“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不是一直在约会,在磨合么?而事实证明我们相处的也十分愉快。” 何贡望着她沉下的面容,坚定的摇摇头,“不,这不一样。我们的确相处的很好也很合得来,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跟情侣相同。我不喜欢你,但把你视为最好的朋友。在此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吴清潇诧异的睁着双眸,不死心的再次问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我身上就没有一处让你动心的地方?” “有,有很多,”何贡诚恳的说道,“你身上的闪光点我很欣赏,每次和你聊天都酣畅淋漓十分爽快。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多年的合拍伙伴,心心相惜又互相敬为对手。清潇,我很抱歉。” 吴清潇愣愣的望着对方,诧异和陡然失败的不甘还停留在脸上。她紧紧望着何贡试图在他身上寻找到什么。 即使他如此说,她也还是不明白自己失利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吴清潇收回了视线,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大方且从容。 “好吧,这事儿咱们就暂此掀过,就像你说的,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为她的大气和坦然感动,何贡轻声回道,“谢谢。” “诶,你可别谢的这么早,长辈那边就由我去解释了,但你浪费了我那么多的感情,弥补是绝对逃不了的,别想耍赖!” 何贡点点头,“当然,城南那块地让给你,何氏将不参与招投标。” 要知道城南地区可是块风水宝地,本来有何氏竞标赢得机率是微乎其微,现在…… 吴清潇眉眼弯弯,红唇扬起,“成交!” 她从来就不是个输不起的女人,只有从失败中寻找原因才能让她不断强大,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天一早,何母就接到了吴母的电话,电话里遗憾的称女儿和何总都彼此没有感觉,实在无法在一起。这件姻缘怕是成不了了。 孩子们不喜欢,做家长的也是没有无可奈何。何母安慰了几句吴母挂了电话,心里也颇为惋惜。但是无论她怎么想,儿子的意愿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只盼望他能早日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儿吧。 苏青禾再次见到自家表姐是在她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家里做客的时候。 彼时何贡出门赶去购买食材,吴清潇和苏青禾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吴清潇叹了口气,第一次没有开启冷嘲热讽反而面露无奈,“你赢了,我们的赌约也到此结束。我想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太没劲。” 不完成任务不能走的苏青禾面对着如此潇洒自由的表姐,脑中开始放空:“……”好吧,你有权限可以任性。 不过说着吴清潇也逐渐开始晃神,她的眼里一点点浮现出迷茫和疑惑。 “苏青禾,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你这种废……狗。我们做任务不就是应该客观的看待这个世界,寻找最佳的攻略去征服对手达到目标么?难道要向你这样傻兮兮的投入到每段感情中去,然后被虐的遍体鳞伤?” 吴清潇说着语气又带上了嘲讽,“只有不带感情的思考才能做出最有利的决定,达到想要的目标。我真是疯了才会去考虑你的那套蠢办法!” 下一刻,她又恢复了以往无坚不摧自信高傲的模样,“我走了,这次赢了算你幸运,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事了。苏青禾,真期待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何贡回到家时,吴清潇已经离开了。他提着满手的购物袋朝屋里望了一圈奇怪的道,“怎么就突然走了?” 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法插口的苏青禾:“……”她就认认真真的看她们演完一整场戏就好了。 吴清潇一直也想不通自己为何最终会失败,她也的确不可能想的明白。 其实原因很简单,但往往许多时候却根本做不来。众人都听过一句话:谁先爱上谁就输了,但是他们往往忘了另一句:谁先认真谁就赢了。 苏青禾一直秉着后一句兢兢业业的努力着,就像表姐她们信奉着前者一样。观点不同立场自然不同。但是这个道理苏青禾是不会告诉表姐的,她才没那么好心! 第32章 治愈爱狗总裁(八) 第二年春,二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何家迎来了孙字辈的第二个男娃。 传宗接代的重任一下子减轻了许多,何父何母也不再催他去相亲。至于何老爷子,早在吴家女娃那事掰了之后,就已经放弃希望了。 如今有了小孙子,也算圆了他含饴弄孙的心愿,何老首长摆摆手,彻底不管这不省心的大孙子。 没有了长辈的压力,何贡直到四十岁也没有娶妻,十几年来陪伴在他生活中的只有一只狗和单调乏味的工作。不知不觉当年团子大的小萨摩耶如今也到了十五岁的年纪,岁月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证明。 世人大多不理解何贡的选择,家族雄厚、能力卓越、事业有成,几乎所有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都在他手上,上天极为厚待这名宠儿,可宠儿他自己却更加向往平淡自在的生活。 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他自己的追求。即使不被理解,但何贡知道十几年来的每一天,他都过得很满足。 四十岁的生日那天,何贡参加完公司给他举办的生日宴,快步赶回了家里。 客厅的灯被打开,苏青禾睡的正熟,没有被门口的轻微响声惊动。何贡放轻脚步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一阵肉粥的清香。 苏青禾被这股香味勾起了腹中的饥饿感,在何贡温柔的呼唤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糯香的米粥熬的烂烂的,肉漠被剁的很碎,和在米粥里几乎都看不出形状,有点像婴儿吃的米糊糊。 “团子,起来吃点东西,里面有你最喜欢的牛肉哦。” 何贡轻柔的唤着她,苏青禾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一低头就能碰到碗边。 这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啊…… 苏青禾自嘲的想着,一边乖顺的低下头来慢慢将碗里的肉粥吞下肚。 十五岁的苏青禾如果在人类中还是个青葱少年,但是在萨摩耶犬中却算是一个高龄老人了。 近年来她的体力精力眼看着直线下降,越来越差,这几天更是连张嘴都无法出声,走路都成困难。医生明确的告知,已经到了极限,差不多就这两天了。何贡看着陪伴着自己十多年的老朋友,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种即将离别的伤痛,让这个四十岁的大男人呆滞原地、眼眶湿润。 ―――――――――――――― 温热的食物流过食管涌入胃里,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些许力量。苏青禾将脸蹭了蹭宽大温暖的手,喉咙里也冒出舒服的咕噜声。 “呵呵……”头顶传来宠溺的笑声,整个身体又被抱进了他的怀里。 这时候的天已经黑的彻底,苏青禾整个脸被拥入了宽阔的胸膛,等她能够看到外面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被他带到了屋顶的露台。 露台上摆放着躺椅,何贡坐在上面,她被他圈在怀里。一人一狗静静的抬头,望着夜空的盈盈星光,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副安详唯美的画卷。 静默中,何贡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背部,神情温柔的似凝视自己的爱人。 “团子你看,今晚的夜星又多又亮,明天肯定是一个好天气。”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跑步吧,想起来你应该有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真是个懒家伙儿……” 没有回应也不在意,他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目光落在前方的万家灯火上,又像是透过它们在眺望远方。 夜空静静的铺满了整个城市,居民家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车道两旁的路灯也暗淡了许多,静寂的城市里远处河边的蛙叫一声声异常清晰,不知哪里的知了也开始鸣个不停。 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了零点,怀里的狗也早已撑不住陷入了浅眠。 何贡的声音似乎断断续续的传来,被风吹过听不太清,“零点了啊,我们又在一起度过了一次生日……真好……” 苏青禾费力抬了抬眼皮,很快又被虚弱和困意击败,阖上了双眼。 夏夜的轻风拂过,带走了燥热送来了凉爽,何贡抚摸着雪白团子的头,复杂不安的情绪莫名中沉淀了下来,他搂了搂怀里的柔软,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曙光落在屋顶的露台上,洒下一片光晕。何贡睁开了双眼,第一件事就是垂下头去看怀里的团子。 苏青禾双眼紧闭仍在沉睡,看着她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身体,何贡松了口气也安下了心。 阳光越盛,温度也渐渐升高,何贡轻轻推了下苏青禾,声音带着笑意,“团子,起来了,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 过了好一会儿,苏青禾才缓缓睁开了眼,盛夏的气温明明很高但她却硬生生被冷醒,强忍住牙齿的打颤和身体传来发抖的信息。她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何贡见她醒来很高兴,抱着她回到屋里。 “今天想吃什么,火腿蛋羹怎么样?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两根你最爱的早餐火腿,还有鸡蛋……” 何贡小心的将她放下,准备去厨房做早餐,转身时却感到一股轻微的阻力。 他疑惑的回过头,就见原本有气无力的萨摩耶不知道哪来的劲,突然从窝里窜了出来,咬住了他的裤腿,不放他离开。 何贡蹲下神来,笑得无奈,“怎么了,我就去下厨房给你做早餐,马上就回来。” 苏青禾知道自己时间到了,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说什么也不放他走,硬是咬住裤角不送口。 “好好好,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自家团子突然的反常,让他无奈又好笑。何贡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却很快消失无踪让他失去了扑捉的机会。 “呜呜……”地上的团子突然出声,毛茸茸的脑袋不断的往他怀里蹭。明明听不懂动物的语言,他却能从她的叫声中听出悲伤和不舍。 何贡莫名的慌了起来,心里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地。 “……团子?”他下意识的抚摸着她头上的皮毛,心底深处突然涌出一种淡淡的熟悉。 何贡仔细的去品味这种感觉,就像脑海中有一扇门锁住了部分重要的记忆,他已经徘徊在门的边缘却始终不得要领。 打开它,打开它…… 强烈的*纷涌踏来,一些片段快速闪过根本无法理清,有一种深刻的预感逐渐浮上心头。 曾经何时,他好像也是这么抚摸着一个人的脑袋,满心的欣慰之意。 还没等何贡细细想清,下一刻这种感觉就顿时消失无形。他低头一看,手下的团子不知何时已经安然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的温热逐渐散去,哪怕他再怎么呼唤,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都再也没有睁开,向他露出欢喜期盼的神情。 ―――――――――――――― 在临死前的一刻,苏青禾成功抽离出自己的精神力。 “滴滴!”穿越舱应声开启,她黑沉着脸走了出来。 “跟我去趟审核部!”小助理刚泡好咖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苏青禾拽去了审核部的办公室里。 介于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和完成的圆满性,审核部破天荒的没有推脱找茬,当场发下了三倍的奖金,还给了一个不错的积分成绩。 回来的路上,小助理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开心的不行,一边高兴着一边又奇怪审核部这次怎么会那么好心。 苏青禾淡淡的听着,微微一笑并没有助理那么的高兴。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能够拿到这些奖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个世界里,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小助理不知道所以她不理解,但苏青禾也不打算告诉她什么。 所有的一切随着世界的关闭都该过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养足精力准备下一个世界的挑战。 另一边,从英国回来的傅大总裁了解到自家的弟弟在前不久又跑进了穿越舱里。他反射性的剑眉紧拧,决定立刻过去看看。 到了技术部的总监办公室,傅总裁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出来了,正坐在电脑桌前的靠椅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未见过弟弟露出如此表情的傅铭愣了一秒才沉着脸进入了办公室里。 “老爷子气才消,你又跑进穿越舱里干什么?别告诉我又是维修处理!”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抬起头,白皙清秀的脸上展开一个无奈的笑容,“哥,很抱歉让你担心,我的确是在进行维修验证。” 房间里的气温顿时下降了两个摄氏度,“这话你告诉我没用,等着跟老爷子说才是正经。” “哥,”青年似乎想到什么悲惨的经历,脸上露出乖巧的表情,“我保证就这一次,以后进出穿越舱都跟你报备绝不食言,你就饶了我吧,千万别在老爷子面前提到这事儿。” 面色如墨的傅总裁神色这才有了些许缓和,他语重心长的望着自家不省心的老弟说道,“穿越舱除了必要维修时间你不要再进去,这次老爷子那边我就帮你瞒着,以后再犯总有老爷子收拾你!” “知道知道,”傅泽点头如啄米,“大哥刚回来肯定还有要事要办吧,我就不打扰大哥了,下班时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看到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这么不受欢迎,傅铭哭笑不得,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了。 办公室内,傅泽望着哥哥离开的背影,脑中却没停过对系统病毒的思考。 原以为病毒已经被清除,没想到上个世界又碰上了相同的经历。 傅泽转过视线,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不断翻滚的程序代码上,停留了许久。 第33章 治愈无情帝师番外 初秋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穿过竹篾纸的窗户吹进学堂里,一扫屋内的燥热。 阿棋和往常一样捧着书细细研读,周围不时传来同窗或高或低的朗读声,整个私塾充满了浓浓的朝气和书卷的静谧。 每个清晨都是他们晨读和温习新课的时辰,夫子不会多加干预。在阿棋的记忆里,苏夫子总是静静的坐在前案上,捧着一本书淡淡的读着,温和儒雅的气质和这份清晨的安静相衬应,淡漠的眉眼出尘如画,即使有学生心烦意乱静不下心,在看到夫子后都会莫名平静下来。 阿棋是土生土长的小镇人,从他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像庙里的观音娘娘不敢直视,甚至远远的看上一眼都是在对夫子的亵渎。 苏夫子是两年前搬到这个镇子里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大姐姐。两个人出乎寻常众人的美貌在当时还引来镇里的一阵小的轰动,听镇里的大娘说,夫子和大姐姐是夫妻。阿棋不懂何为夫妻,但是他看到过阿爹给阿娘捕鱼吃时笑得很甜蜜的阿娘。 阿爹和阿娘是夫妻,那么……夫子和大姐姐应该也很幸福吧。 镇子很小,全镇就只有他们这一座私塾。教他们的《孟子》的老夫子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书上的字,于是新来的苏夫子就顶替了老夫子成为了他们的新《孟子》老师。 别看苏夫子平时温温和和,脾性也十分平易近人。但你要在学业上偷懒不用心,接下来的惩罚绝对让你痛不欲生。 晨读过后就是考核时间。苏夫子通常会抽两到三名学生提出关于今日新课的一些问题,如果没有答出来的话……阿棋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四炷香的时间过去,苏芩缓缓起身,抚了抚褶皱的袍衣然后温和的说道,“今日的温习就到这里罢,现在我来考验一下大家半个时辰的温习成果。” “啊――”低声的哀嚎在学堂里响起,似乎已经预示出后面惨痛的结局。 学生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死死盯着书本看架势不把它盯出个洞来是誓不罢休,深怕一个异动被夫子选中。 苏芩的目光晃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石头的身上,他平静的开口,“石头,你先来。” 第一排最左边的石头认命的站了起来,垂下头不敢直视面前的老师。 “孟子有言: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此为何意?” “这个……嗯……”石头抓耳挠腮的眼光乱瞟,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完了,新课里第一句都答不出来,所有学生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石头的惩罚是逃不掉的了。 果然,在耐心等了好一会儿后见他还是答不出来,苏芩俊眉紧皱,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严厉,“不知道么?看来温习的时候不够认真啊……” 石头羞愧的耳根泛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天的晚上睡的晚,今天一早就在犯困,温习时间都拿来补觉去了,哪还知道新课的内容啊! 石头低着脑袋偷偷瞟了眼夫子泛白的衣角,心里止不住嘀咕:夫子怎么会点他呢,肯定是发现他温习的时候睡觉了tat。 “石头,把今天新课的所有内容誊抄二十遍并理解,明日我再来考你,记住了吗?” “是,夫子。”石头惨兮兮的坐回了位置上。 “接下来……”苏芩的目光又在所有学生中划过。 阿棋将脑袋垂到最低,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别点我,别点我…… 事不如人愿,下一刻温和的声音在阿棋耳里却如同地狱,“阿棋,你来罢。” “是……夫子……”阿棋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苦笑不得的应道。心里却暗自庆幸着这次自己有好好温习,应该不会出错的。 苏芩问道,“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关于梁惠王的疑惑,你有何见解?” 阿棋轻舒口气,脑海中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孟子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所以学生认为,智贤者才会因为身边的事物感到快乐,而不贤者即使拥有也不会满足于此,自然不会得到快乐。” 学堂里静默无声,苏芩沉吟片刻点点头,眼里闪过些许笑意和赞许,“不错,你能够举一反三对孟子的话进行了更深刻的思考,这种学习的方式值得推崇。” “谢谢夫子,学生――”话说到一半,忽然其中一个同窗轻声惊呼,“快看外面,是师母来了!” 阿棋转头一看,果然与夫子相伴的大姐姐正提着食篮站在门口朝着他们笑。 “师母!” “师母,师母来了!” “师母真好,又带吃的过来了!” 整个学塾因为苏青禾的到来打破了宁静,顿时热闹了起来。孩子们欢呼着簇拥在他们师母的旁边,嘻笑玩闹。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苏芩一人独自站在原地。要知道,在孩子们心目中看着温柔实则严苛的夫子完全比不上从内到外都细心体贴的师母,他们最爱师母了! 苏芩无奈摇头,踏步走上前去。簇拥在一起的学生们见夫子来了,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等来到苏青禾面前,他拧眉叹息,“你一来倒是成全了他们,今日的讲课还没进行――” “师父,”苏青禾弯了眉眼将手中的食篮递到了他面前,心情很是愉悦,“是你太严苛了,孩子们一大早都没吃饭呢,我特地来送点如意糕,也让他们放松放松,所谓劳逸结合事半功倍嘛!” “就你歪理多。”苏芩摇摇头。 “带都带来了,总不能再让我提回去吧?我保证下不为例啦。”苏青禾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篮里的如意糕分给大家。 “只能小半个时辰。”苏芩细细叮嘱道。 “哇,夫子最好啦!”屋子里充斥着孩子们欢呼和笑声。 ―――――――――――――― 一天的授课结束,苏芩独自走在镇里的小路上。不远处,苏青禾站在青瓦路边,静静的等待着他归的到来。 她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裙摆绣着一朵朵怒放的梅花,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看见来人,目光流转微微一笑,柳叶眉下温婉灵动的眸子望着授课归来的苏芩,似有千言万语却通通化作一道温暖的目光。 苏芩倏地愣在原地,霎那间,他的心口犹如百花齐放、千树盛开。 “师父,我们一起回家。” “……好。” 世人听说五年前大周帝师苏芩辞去职务回归百草阁,却不知回归后的第二个年他就将药阁回赠给陛下,在圣上几度挽留下仍旧选择了退隐。 如今,离皇城遥远的不知名小镇上,有一对年轻夫妻,男的嫡仙俊美、教书育人,女的行医治病、灵动善良。 就如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第34章 治愈失金之王(一) 本文在123言情独发,禁止转载! “青禾姐,任务已经抽取出来了。” “等下,让我把女排的决赛看完!”苏青禾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一瞬也不肯离开。上面正播放着华夏女排和塞尔维亚的争夺金牌决赛。 双方比分咬的很紧,赛局十分紧张,苏青禾放在膝上的手捏着象征华夏的小红旗,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微微变形,就同她的心情一样忽上忽下、纠结忐忑。 小助理无奈走上前,从神经绷紧的苏青禾手里抽走了惨遭□□的小红旗,提前将它解放。 “青禾姐,你还真是一个地道的球迷呢!” 看到最后一刻华夏终于取得胜利,苏青禾这才舒了口气,满心的骄傲和欢喜。 她轻轻摇头,对小助理解释道,“我并不是球迷,但是奥运期间,华夏参加的所有项目我都会看。无论最终能否获得金牌,能见证运动员们在全世界观众面前展现出我们华夏的实力和风采,这是件多么令人自豪的事情!华夏运动员们太不容易了啊……”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里仿如满天星辰闪耀,激动人心。 小助理苦笑不得的点头,“是,我们华夏运动员们都是好样的!现在女排赢了比赛也结束了,咱们可以开始任务了吧?” 苏青禾平复下了激荡的心情,趁小助理没注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真该给你颁发个尽职尽业感动华夏奖。得了,我们走吧。” b市购物中心,傅泽正耐心挑选着送与老爷子的礼物。离上次回去已经有近三个月了,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生气,想到老爷子大发雷霆的情景,傅泽莫名觉得后背一冷,果然带礼物回去是再正确不过的一项决定。 昨天系统的维修任务已经完成,傅泽彻底的将它翻检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历时一个星期零两天终于结束后,他确信现在的系统已经干干净净没有问题。 彻底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傅泽透过玻璃橱窗观察着各式各样的玉雕玉器。老爷子爱玉,认为玉能养人,还能给家族带来福气。家里处处摆放着玉器,人人身上都戴有一个。傅泽感受着他胸前挂了二十多年的怀玉,心中有些无奈好笑。 就在这时,一块紫暖玉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傅泽眼睛一亮,决定就是它了!正准备唤售卖员开橱将它取出,忽的浑身一颤意识开始模糊,就好像大脑里被强行抽离了精神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消去意识的最后一眼,他从玻璃窗上的看见了自己倒在地上的倒影。 ―――――――――――――― v电视台上正在直播今年黎跃奥运会的男子个人全能体操项目决赛。 只见解说员镇定的为电视机前的观众介绍着各个国家的参赛成员。当镜头转向一名黑发黑瞳的英俊青年时,场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欢呼声,声音气势宏大震耳欲聋,连国内的观众都能透过屏幕感受到场内的那种兴奋与激动。 解说员也笑了,语气充满着崇拜和自豪,“目前上场的是华夏选手肖扬,作为上届奥运会和世锦赛的金牌得主,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了啊,这一次作为华夏的种子选手,专门来冲击体操项目的第一枚金牌,应该说是十拿九稳。我们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比赛会是多么精彩,让我们拭目以待!”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经久不息,现场观众的尖叫加油更是一声比一声高。可以想见这位体操小将在华夏乃至全球的份量和影响。 当然,他的确值得所有人的热情和崇拜。肖扬,26岁,身为大型比赛项目中最年轻的体操选手,实力却极其强悍几乎登峰造极。2020年华夏奥运会、2024年罗顿奥运会男子全能项目冠军,也是男子体操运动历史上第一位集奥运冠军、世锦赛冠军、世界杯冠军、亚运会冠军、亚锦赛冠军以及全英赛冠军于一身的全满贯体操运动员。被誉为华夏界的体操王子,世界体操界四大天王之一。 这种境界相当于已经站在体操界之巅,无论从技巧、经验、控制、稳定等各个方面,都不是其他选手可以轻易比拟的。 但是华夏有句古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常在河边走,即使技术再高超,也哪有不湿鞋的呢。 无数的目光也代表了巨大的压力,运动场上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肖扬身着红色的紧身体操衣,弯腰摸了把镁粉,站在了双杠面前。他表情冷漠的抬起手,不急不缓的跃上了杠,随后响起了解说员激动的解说。 “双杠上手倒立2秒,支撑前摆分腿后切成前空翻挂臂,挂臂后摆转体180成支撑,支撑前摆跳转180成手倒立,挂臂后摆团身或屈体或分腿前空翻1又1/4周成挂臂!漂亮!” 标准优美的动作在空中翻转,哪怕不懂的外行人都能看出这套动作的完美,解说员还在不懈努力的继续介绍着,“肖扬这一套动作延续了预赛的风格又在此上面加以突破,目前看来冠军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好,动作结束,接下来是下地……支撑后摆前团两周加转180成后团两周下,漂亮!诶!小心――” 就在肖扬落地的一刹那,现场观众的鼓掌声都开始响起,意外却陡然发生了! 右脚的落地估算错误没有稳稳停下反而撇向一边,脚踝被狠狠的扭了一下!身体也因此失去平衡扑倒在体操垫上!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连正在解说的解说员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正准备开口欢呼的所有观众了,通通一脸懵逼。 肖扬双腿跪在垫子上,垂眸望着垫面愣神,似乎无法接受这忽转直下的悲剧。过了良久,才缓缓站起身来,在寂静无声的运动场内黯然离开赛台。 短短两秒的落地时间,就足够把一个稳操胜券的长胜之王拽下奖台。由于这个不小的失误,评委最终给了7.3的低分,让总分一直排名第一的肖扬一下子落后了两名。 众人唏嘘当中,回过神来的解说员也尴尬的寻找理由来掩盖体操王子这次意外的失误。 可是随后的单杠、吊环、跳马的一系列失误却让解说员瞠目结舌,滑倒、失手、动作不连贯等低级失误一次次上演也一次次刷新了群众的三观。 华夏区的观众席上一片静默,有部分的观众甚至不忍直视提前离场。 电视机前的华夏人们黯然的看着屏幕的直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着所有运动员的比赛结束,个人全能赛的成绩排名也很快出现在电子屏幕上――m国的莱克第一、j国的川木刚雄第二、r国的布鲁斯第三,分别斩获冠亚季军。 而最有希望饱受期待的体操之王肖扬呢? ――――竟然垫底! 这一刻,场内场外的观众和华夏人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怒,他们不明白肖扬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连续性的失误,只知道金牌失之交臂,国家和人民因此蒙受奇耻大辱! 所有的媒体都哗然一片,纷纷涌上那道低调黯然的身影,抢做独家采访。就连刚拿下冠军的黑马小将莱克都被媒体集体性遗忘。 “肖扬,对于今天比赛过程中的一系列失误,你是怎样看待的?” “肖扬,肖扬!这次出现的滑落和摔倒是什么原因呢?” “作为华夏冠军的种子选手,这次未能卫冕反而垫底,可以谈谈你的感受吗?” ………… 无数镜头和话筒直逼肖扬脸上,犀利刁难的提问仿如地狱的恶魔展开邪恶的笑容在等待对方落入设定好的陷阱中去。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啊!我们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安保人员严肃的控制着场内的混乱。肖扬紧抿薄唇目不斜视的走过,发尾上还残留着汗珠,苍白无力的脸色看得惹人心疼。 可这副模样却动摇不了媒体的恶趣,他们见主人公已经走进了专用通道采访无望时,鄙夷的嘴脸就纷纷显露出来。 “切,还以为自己是冠军呢,装什么大牌啊!” “直播还这副冷漠样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算了算了,快领奖了吧,赶紧去采访一下新晋冠军莱克啊!” “走走!真是浪费时间!” 即使走出了体育场,也能想象出背后的流言蜚语。肖扬紧紧的闭上眼,额头的青筋隐隐突出昭示着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体操生涯就要毁于一旦…… 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而至,熟悉的伤痛膏的香味萦绕鼻尖,绷紧的神经也随之慢慢舒缓下来。 纤瘦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微凉的脸颊轻贴在他的肩胛的皮肤上,若有若无的气息随着他的心跳跃动颤动。 肖扬倏地一愣,一股暖意从胸口处涌起,先前的迷茫和 第35章 治愈失金之王(二) 熟悉轻柔的女声让他心中一暖的同时,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太过负面的情绪。 想起教练时常说的一句话,“不要太看重结果,最重要的是把握好自己,把平常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就是胜利!” 可是...这次他明显的低级失误肯定让教练失望了吧,明明可以完成的动作,平常训练都可以达到的水平... 苏青禾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的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正准备开口再给予勇气和鼓励。教练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走吧,我们先回去,今天给大伙儿煮一锅泡面,吃饱了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这话虽然是对着全部队员喊的,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肖扬身上。肖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眼去望一眼不远处的教练,一直紧抿着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青禾揽住他的肩膀,明拉暗推的拖着他前行,“好咧,我们马上来,教练请客一定要好好吃一顿,这才不辜负您的苦心是吧?” “你这丫头!”教练笑着摇摇头。 奥运村中国区的体操队员宿舍里,十来个小伙子姑娘们都围坐在一块儿,最中心的电煮锅里水正开了,咕噜噜的冒着泡。教练丢了几板面进去,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令人欲罢不能的香味。 “真香,好久都没出现过这种食欲大开的感觉了!”同为个人全能体操运动员王浩深深吸了口气,动了动鼻子,满足的叹息。 见他这一脸馋相,坐在一旁的另一个体操妹子就笑了,“你拉倒吧,要是让观众或者媒体看到你这副不要形象没出息的样子,刚转的粉立刻分分钟转黑,你信不信?” 这话一说,屋内本来还存在的表面和平终于被打破,四处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一时间大家都诡异的沉默了。 妹子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偷偷望最里面的地方看去。最靠墙的角落里,肖扬靠在沙发上,一直垂着头不曾言语,面容也严肃的可怕,不知道他听进去刚才的谈话没,但不管听没听到,傻子也能看出他的心情很糟。 这次代表华夏参加男子个人全能赛的除了身负众望的肖扬外,还有一名第一次来到奥运赛场的小将,他就是仅比肖扬大两个月的王浩。 本来国家是没想着王浩这个奥运新人会夺个奖项,有肖扬这个金牌收割机在,王浩也算是锻炼锻炼、见见世面就行了。没想到肖扬意外失误无缘奖牌,反而一直不曾看好的王浩还以微劣优势与r国的布鲁斯并列获得了第三,拿到了他奥运生涯的第一枚奖牌。 王浩虽然是个新人,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全国观众的视野里。但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媒体的镜头是一点儿也不腼腆畏缩,反而那股大大方方傻里傻气的天真劲儿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然成了网络红人段子手——体操界的一股泥石流。 所谓有捧就有摔,前有王浩的一系列赞扬和欢迎,后就有网络上对肖扬的掀倒式批判、质疑。微博里#肖扬滚出体操圈##肖扬是华夏人的耻辱#等话题已经被顶上了热搜,一大堆的质疑和控诉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扔在了他身上。这还算客气的,还有一些素质差的、情绪激动地喷子都直接开骂!各种污秽、肮脏的词汇不要钱的流出来,简直都无法想象这些人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 肖扬这个名字已然成了全华夏人的垃圾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往里丢,全然没有丝毫顾忌。简单的来说,王浩现在有多红,肖扬现在就有多红,前者是粉红,后者是黑红。 “啧啧...”嘲讽的声音在这安静狭小的宿舍里异常清晰,所有人包括苏青禾都不由得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女生,只有肖扬还是埋着头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机械的木偶。 “你们做什么一副愧疚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们有说错什么吗?还是他肖扬是个多么玻璃心的娃娃非要所有人供着?输了就是输了,垫底就是垫底。你一名老将还没有新来的王浩成绩好这就是事实。错的是他,不是我们。那我们需要整着一副担惊受怕的鬼样子是做给谁——” “好了,都给我停下来!”教练大声严肃的打断了女生的话,满脸的沉重,看起来心里也不好受。 “我该说的平时也都跟你们说过了,现在没什么好讲的。只是有一点我必须要再次申明,在比赛场上,结果不重要。世上难免有意外,只要尽力去做,没有辜负自己就是一种成功。” 教练站起身,花白的头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有些刺眼,他缓缓的走出门外,连煮好的晚餐也没打算动一筷子。 “我回房间了,你们自己好好吃,明天打起精神,我们还有接下来的比赛和挑战,今天并不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门关上了,宿舍里十多个人端着碗筷静默不语,陷入一片沉思。苏青禾接过队友递过来的面,轻声道了谢。 转头间目光扫向角落处的青年,他全程垂着的头不知何时抬了起来,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望向教练离开的方向,神情复杂。苏青禾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上,手里捧着微烫的白碗小口小口的咽着,雾蒙蒙的热气下那双温柔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这个世界的华夏跟现实中的没太大差别,唯独体育方面比起现实中的华夏,这里的几乎生生倒退了三十年。在外国媒体人民眼中“只会玩小球,大球不行”的华夏,还没有排球姑娘们的崛起,没有跳水梦之队的强大,而体操确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形下如同顽强的小草正在生生不息的成长壮大。 其中领头且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正是外界称誉的体操王子——肖扬。 肖扬引领了这项运动从不为人知走向辉煌鼎盛,从他人的鄙夷轻蔑到嫉妒佩服的目光转变。可以说是肖扬让全世界的目光开始集中在华夏,也是他让华夏领导者们第一次重新审视了体操这项运动。 人在成功辉煌的时刻永远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当昔日的英雄从顶峰跌落的时候,就成了人人唾骂的狗熊。正是应了一句话——成王败寇。 一路顺风顺水的肖扬似乎没遇到过一点儿重大的挫折,直到2028年里跃奥运会落地的一次小小的失误,使得往日里紧绷的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心慌了、心态不稳了,后面的比赛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这次奥运会的惨败,肖扬运动生涯的滑铁卢,让他的名字被强行印上了“耻辱”“失败者”的烙印。激烈且不友好的舆论,身份的落差让这个才26岁的年轻小将彻底被击垮,随后郁郁不得志,终日处在自我否定和厌恶当中。 没有良好的心态和积极的精神面貌,让他往后的比赛成绩越来越糟糕,最终断送了他本该光明宽敞的大好前程和青春。 苏青禾的这次到来,就是要改变他的命运,让他重回本属于他的巅峰时代! 苏青禾在这个世界里也是一名体操运动员,作为肖扬的同事和伙伴,在穿越之前其实并没有和他有多少联系和接触,冷淡的几乎比得上陌生人。 原身是一个温柔内敛的姑娘,她从小被父母送进了体操学院开启了自己懵懂的体操生涯。由于天赋过人又肯努力吃苦,被教练一层层提拔最后进入了国家队,为国争光。 一直都在体操队里度过,人生就只有体操陪伴,本就腼腆的性格更加内向单纯。别说跟男队员们成为要好的朋友,就连遇上了说两句话都会红了脸颊。 苏青禾穿越过来的第一想法就是——为什么我不是教练!教练!教练啊喂!(╯‵□′)╯︵┻━┻ 然而愤怒的她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教练性别男,呵呵。 —————————————————————————— 夜深人静的时刻,在所有队员们都安然入眠的时候,肖扬一个人躺在单人床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反射出手机背壳的莹莹亮光。 纤长有力的手指正在缓缓的滑动着手机屏幕,一双死寂如潭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微博上不断增长的评论,苍白憔悴的侧脸因为网络上的袭击而更加失了血色,看着莫名有些心疼。 只见官方注册的肖扬v账号下,评论和转发已经超过了五百万,正在向六百万大军突破。最近期的一条微博还是在他准备前往里跃的前一天发的行程告知。 爱喝牛奶的小猫:看完体操比赛真是气死了,肖扬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这次连新人王浩都比不过!#肖扬意外失误,与奖牌无缘# 天天不洗澡:肖扬你tm就应该滚出体操界,滚出华夏!#肖扬滚出体操圈# 爱肖扬爱体操v:我们的wuli小王子没拿到金牌,好伤心~嘤嘤嘤!【大哭/】【大哭/】【大哭/】肖扬v 你大爷的:活该!平常那副拽样看了就恶心,被国民捧着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现在还不是狗屁都不是!#肖扬滚出体操圈# ............ 无数的负面言论,数不清的批判咒骂...肖扬一条条的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眼。直到第一缕阳光冲破黑暗照射在他的脸上,他才闭上充满血丝通红的双眼,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王浩早早的起来了,在水池旁刷完牙洗完脸,刚打开门就碰上了提着好几份早餐的苏青禾。 “嗨,这么早啊!” 苏青禾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子,笑道:“早上醒得早又睡不着,就跑到楼下的食堂去给你们带了些早餐,要跟我一起送过去吗?” 王浩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随着一个个宿舍房间送了过去,体操队的队员们大多都起来了,开着门叽叽喳喳的聊着天。教练休息了一晚看起来精神好多了,他接过苏青禾手里的早餐,和蔼的笑道,“一大早的,辛苦你们了。” 苏青禾摇摇头,想起肖扬还没动静,又跟王浩一起走到了肖扬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肖扬,你醒了吗?我是苏青禾,过来给你送早餐的。” 过了好一会儿房里还是没有动静,苏青禾奇怪地与王浩对视了一眼,又再次提高声音询问道:“肖扬师兄,我是苏青禾,你醒了吗?” 还是没有一点儿回应。 王浩猜测道:“会不会是昨天比赛的事情,现在心情还是有些不太好,就不想我们进去打扰?” 苏青禾摇头,郑重的说:“不会,肖扬师兄平常人的确有些高冷,但他不会不理睬我们,即便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敲门不应一声的!”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肖扬师兄出事了!” 王浩第一时间去找宿舍的管理员,苏青禾则是赶紧去告知教练。最后体操队的所有人围在门边,焦急的等待着管理员的到来。 苏青禾脑中一片空白,她又是担忧又是自责。明知道肖扬是个将尊严和荣誉看得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她还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度过了整整一晚,甚至连早上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做了好几次任务的苏青禾老员工,默默的反思着自己的错误,同时她也真心的祈祷着,肖扬能够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很快王浩就带着管理员上来了,当管理员用备用钥匙开启门的那一刹那,苏青禾率先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晕倒在床上满脸通红昏迷不清的肖扬。 “肖扬!” 教练一摸额头滚烫,“发烧了,还不知道烧了多久,赶紧送到医院去,快!” 第36章 治愈失金之王(三) 肖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他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往旁边看去。 王浩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发呆,陡然感到一道目光,他顺着望去就对上了肖扬深邃清冷的目光。 “肖扬师兄你醒啦!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发热不热?”王浩欣喜的问东问西,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一旁的队员们都看不过去了,连忙推开他这个不顶用的,“让开让开,不知道事先摸摸额头啊,还热不热,人家肖扬哪知道自己还发不发热啊,傻!” 说着就摸了摸他的额头,放心的说道:“没事啦,已经不发烧了。看来bx国的医院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在表扬了一番医院的效率后,和肖扬关系最好的体操队员石毅就开启了家长式唠叨,“你说说你,一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弄成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早上看着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我们有多担心?要不是青禾师妹及时发现你就等着烧成脑瘫吧你!” 虽然话说的很不好听,但是肖扬的心中还是一暖,看着好队友脸上的焦灼和担忧,他微微张开干燥的嘴唇说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听见他那沙哑如磨刀般的嗓音,石毅吓了一跳,“你不会是脑袋没事却把喉咙给烧坏了吧?!” “王浩,赶紧帮忙倒杯水过来,我们要拯救肖同志那无辜的嗓子!” “哦哦,好好!马上来!” “噗——” 当润了润嗓子后,肖扬带着些许虚弱和无力问道:“怎么没看到教练,还有苏青禾她们呢?” 石毅接过杯子转身放好,“你不会是忘了吧,今天有女子团体体操预赛啊,教练和苏青禾妹子们都去运动场了,看哥儿几个还坚持陪着你不离不弃,够意思吧?” 肖扬眉毛一挑,眼睛一闭,懒得再搭理他。 石毅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可要记得给人家青禾师妹道谢咧,这次能够及时发现转到医院,多亏了人家青禾妹子,你可别翻脸不认人的!” 肖扬掀开双眼,送了一个“白痴”的眼神又阖上,“我是忘恩负义的人么,或者说记忆不好的人?石毅,你说呢?” 石毅后背一寒,总觉得有股冷风飘过,“噫,好冷...”{{{(>_<)}}} 肯定是病房的空调温度太低,一定是的(╯﹏╰)。 中午的时候,肖扬在病房里看书,王浩在各种角度的玩自拍,而石毅则是抱着ipad专心致志的玩游戏,病房里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和谐安宁。 就在这时,教练带着体操女团的姑娘们过来了。 王浩忍不住率先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进了吗?” 教练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面的女孩儿们就开始忍不住反击道:“我们女团的实力你还不清楚?问这种没有水准的问题,哼!” 王浩挠挠头,“我这不是太紧张太焦急了嘛,我当然相信你们女团的实力,个个都是棒棒哒!” 这时候教练将手里的保温瓶放在病床旁边,朝肖扬开口说道:“好点了吗?我们特地从养生馆给你带了点清淡的食物和排骨汤,早上都没吃这会儿也不嫌饿。” 肖扬坐起身来,诚恳的道谢。 教练说道:“你不用谢我,这也是人家苏青禾替你想到的。再说我们哪会想到带着保温盒这种东西,这也是苏丫头自己友情提供的呢。” 肖扬扬眉朝苏青禾看去,愣是把人家小姑娘看得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 苏青禾摆摆手,很自然的道:“没事,大家都是师兄师妹的,互相帮助一下是应该的。” 不管她怎么说,肖扬还是看着她,郑重的说道:“谢谢你,苏青禾。” 苏青禾笑了笑,走到他跟前将保温盒的盖子扭开,取出了里面的饭菜递给他,“谢不谢倒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肖扬师兄一定要好好养病,放宽心态,争取早日病好!这才是教练和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啦。” 肖扬接过温热的饭菜,眉角的皱痕舒缓,面容也明亮了几分,整个人就像解开了困扰多年的心结似的一下子放松了起来。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到时候亲自去决赛现场给你们加油助威。” 苏青禾收回了手,勾唇一笑,“好,那就一言为定。” ———————————————————————— 为期五天的体操类比赛全部结束,教练带着男团女团正式开始返回华夏,结束里跃的这届奥运征程。 华夏体操团们这次奥运之旅收获还是挺丰富的。男子这边跳马吊环纷纷斩获银牌,个人全能收获一枚铜牌,女子这边团体金牌,平衡木金牌,自由操铜牌。教练扪心自问,还是对得起国家了。 飞机上,苏青禾和肖扬坐在一起,两人一个带着眼罩补眠,一个拿着手机滑滑点点。大致看了一遍网上的舆论和风向,还是特别不利于肖扬这边。 媒体的夸大其词、胡编乱造,水军喷子的恶意抹黑,让许许多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误导,也跟着批判指点这次的肖扬事件。 苏青禾心疼的扣上手机,不由自主的偏头看向旁边的青年。自从上次进医院后,肖扬就再也没有拿出手机看过一眼,甚至直接关机连电话也懒得接。 她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样淡定和不在乎,只是怕大家担心,才会掩藏好所有情绪,将不安和自卑深深埋入心底,留给其他人的就是淡然和愉悦的笑脸。 一股心疼和愤怒向全身四肢蔓延开来,她心疼青年的委屈和强颜欢笑,她愤怒外界的误导和过分伤害。 肖扬何其无辜,只是在不恰当的地点犯了一个大家都会犯的错,就活该被人肉、被人身攻击、被辱骂践踏么?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是上帝的使者,玉皇大帝的护法、如来佛祖的童子,有着与他人不同的高高在上的权利去对别人进行审判,借着所谓的“人道主义”和“真理”的名义去批判惩罚他人。 苏青禾对待这种情况只有一句:“呵呵。” 既然都有你们,那要警察法律何用呢?这句话和说对不起就能赢得原谅的话,要警察何用是同等效力。 机舱内,空姐甜美的声音响起,“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前往b市的班次lu7610航班现在已经进入华夏领空区域,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 肖扬被广播的声音吵醒,他掀开眼罩露出仍然迷茫朦胧的眼睛,“已经到了吗?” “没有,还有大约二十分钟。”苏青禾放低声音,轻柔的回复道。 “哦。”肖扬点点头,拿起眼罩准备再次戴上时,苏青禾犹豫了几秒还是出声叫住了他。 “肖扬。” “怎么?”青年回过头来,望着她。 “等会儿就要到机场了,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一定要坚信,”苏青禾望着他深邃沉静的眼睛,眼里闪烁着她坚定的倒影,缓缓说道,“我和教练,还有体操团的大家永远都站在你身边,相信你。” ————————————————————————— 精致流线型的机身冲出雾霾,稳稳的停在了b市的飞机场上。舱门打开,乘客们陆陆续续地踩着阶梯下来。 华夏体操团的成员们也背着包拖着行李有说有笑的走了下来,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会有这么多的媒体记者蹲守在机场。一看见他们出来,就前涌后继的一哄而上,立刻把教练等人团团围住不留一点后路。 “请问这次奥运之旅身为教练的您是否满意孩子们的表现呢?” “请问关于肖扬频频失误丢失金牌这件事,您怎么看?” “请问关于网络上居高不下的热门话题关于让肖扬滚出体操圈和华夏的这些,教练您有何看法呢?” “你们都是那些报社的记者,我早就说过回来的时候不接受采访,你们这又是搞什么?!”教练沉着个脸,很不高兴的吼道。 记者们面面相觑,沉默了几秒又马上将镜头和话筒对向紧跟身后的肖扬。 “肖扬,关于网上的那些传言和舆论,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个人全能赛上你一个失误后又接连失误,可以分享一下具体原因吗?” “肖扬,关于你自己没有获奖反而师弟王浩拿到铜牌,你有没有什么想对王浩说的?” ............ 肖扬苍白着脸眉头紧锁,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乍一听到这些话题就像是将深藏的伤疤又硬生生的无情撕开,鲜血淋漓。 在又一次话筒差点就戳到他的脸时,肖扬终于不耐了。他很明显的强忍住怒气,平静的说道:“麻烦让一下好么,你挡着我的路了。” 无视...忽略...没有动静... 眼看着相机差点砸到他的脸上,这次就算肖扬不发怒,苏青禾也忍不了了! 这tm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哎呀!”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超长惨叫,终于让整个机场恢复了短暂的安静,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寻着声音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女。 女孩儿捂着腿又捂着头跪在地上,模样凄惨可怜,眼眶泛红。 “啊,青禾你怎么了?受伤了?”女团那边的队员看到苏青禾倒在地上面色痛苦,不由惊呼。 “没多大事儿,就是刚刚慌乱中不知道是谁踩了我一脚又跘了我一下就摔倒了,然后头砸到了某个摄像机吧,真的很疼...”说完还状似无意的望了眼周围的那群懵逼记者们。 岂有此理,都欺负到我们队员身上了!真是太嚣张!太过分了!当咱们女团的妹子是吃素的啊?! 要知道体操队的女运动员们,她们的恐怖指数可以与举重、射击、跆拳道等多个高危项目的女运动员们媲美了。 因为什么?就凭她们那双可伸可缩可抬可踢还能180度回旋踢的大长腿,就能分分钟秒杀周围一切不顺眼的存在了好么! “欺人太甚!咱们女团的队员都被你们弄伤了是不是要负责啊,不送到医院去就算了还想搞什么幺蛾子!要知道我们体操运动员的腰腿最宝贵了,被你们这样挤挤攘攘撞来撞去万一伤着骨头了怎么办?你赔,你赔得起吗?” 女团中嗓门最大的团长最后一声惊天大吼,“说了今天不接受采访,还想怎样呃,听不懂人话是吧!都走开!” 媒体记者们第一次遇到如此不配合这么不客气的采访者,一时都震惊了,呆愣着还没缓过神来。 就是这个时候,趁现在! 苏青禾一咕隆跳了起来,跟着所有人就杀出一条血路往前冲,总算是死里逃生跑出了机场,坐进了专门来接送的保姆车。 “好险...” “真是气死人了...” 队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的事件,兴奋地不得了。只有苏青禾和教练发现,肖扬背靠在角落的座位上,状态很不正常。 她正打算坐过去看一下时,女队员中有人突然高声问道:“对了,青禾你没事吧?” 苏青禾笑着看过去,声音轻和悦耳,莫名的能够安抚人心,“我没事,刚才都是骗他们的,我并没有受伤。” “呀,你骗他们的啊?”大家吃惊的看向一脸淡定的苏青禾。 她耸耸肩,很不解的问,“如果不这样吓一吓他们,我们怎么跑的出去呢?” 石毅夸张的叫道:“青禾师妹你简直太坏了!哈哈!” 苏青禾满脸的不在乎,道貌岸然的说道:“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公平,不是吗?╮(╯▽╰)╭” 众人:“......”好可怕这是肿么回事?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一直埋头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肖扬,在苏青禾笑着反驳的时候,偏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难辨。 第37章 治愈失金之王(四) 回到体育馆,众人稍微收拾了下又开始进入日常的常规训练中。苏青禾刚套上体操服,教练就走了进来对队员们说道:“这阵子大家比赛也都辛苦了,压力也大。好不容易结束了就都休息一天吧,明天早上来这集合,我们再开始训练。” “好诶!耶!”众人欢呼着教练万岁,纷纷奔去了换衣室。 训练场上只剩下教练和肖扬两人的时候,教练踱步走到他的身前坐了下来,“怎么,心情不好了?” 肖扬手里握着水瓶,眼睛望向场上的训练器具,不说话。 “那就肯定是心情不好了,”教练呵呵一笑,伸手取过他的水瓶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机场的事?” “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了不是吗?不去看手机,特意避开这个话题,这都证明你其实清楚会发生这种情况,却在一味地逃避它。” 教练转头看着肖扬,郑重的说道:“没有什么事会永远的一帆风顺的。肖扬,你这次遇到的失误仅仅会是你运动生涯里最小的一次失败。奥运会又能怎么样呢?这次不行我们下次再来。凭你的实力拿没拿到金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关键的是你自己能不能度过内心的那道坎,拿到属于自己心态上的那块金牌。” 肖扬抬起头看向教练,眼里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展现出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茫然和脆弱。 教练给予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叹息道:“外界舆论并不重要,他们再怎么诋毁偏激能够少了你一块肉吗?媒体群众能够不明真相的捕风捉影,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项运动,不能体会到我们所有人对体操的这份热爱。” “孩子,你要好好想想,你当初接触体操的初心是什么,你真的还一如以往的热爱它吗?只有心智坚定强大了,才能达到真正的无坚不摧。” 教练不知什么时候默默的离开了,只留下肖扬静静的坐在训练场上沉思着,苏青禾抱着训练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余下的黄昏给训练场地染上了一层金色,青年欣长单薄的身影沐浴在圣洁的光晕里。橘黄色的微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俊朗立体的五官,整个人显得温暖又孤寂。 轻微的门开声惊动了沉思的青年,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门边的苏青禾,还带有一丝疑惑和不确定,“...苏青禾?” “肖扬师兄,”她扬起笑脸走上前去解释道:“我刚刚在换衣室没有听到教练的话,是后来进来的队友告诉我的,这才慢了一拍。正好这里有我落下的东西,我就过来了。” 说着又诚恳的邀请道:“肖师兄还没吃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店,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肖扬望着她沉思片刻,松了口气扬起嘴角,“好。” 结伴来到苏青禾所说的那家小菜馆,没想到已经人满为患没有位置了。 苏青禾无奈说道:“看来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真是可惜。” “算了,咱们走吧,再换一家。”她正打算转身,右手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诧异的看向旁边的人,只见青年面不改色神情淡然的启唇开口。 “既然喜欢这家,就不妨等等。” what?!!Σ(°△°)︴ 苏青禾瞪大了眼睛望了他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再次问道:“真的...陪我一起等吗?” 回答她的是青年温柔而强势的拉她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找服务员要了张号。 苏青禾:“......”温柔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你确定这样不蹦人设吗啊喂!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还是没有空座的消息,苏青禾忐忑的望向一脸淡定的肖扬,“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肖扬微微皱眉,又将她起身的身体不客气的按了回去,“耐心点,总会等到的。” 苏青禾:“......”我这不也是担心您老人家等的不高兴了吗?!怎么到头来又成了她没耐心了? 苏青禾一下子感到哭笑不得,感到累觉不爱qaq。 坐在外头等着,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今日实在不宜出行。几个路过的行人貌似认出了肖扬,在一旁围着指指点点的,有一个还掏出手机对着他们准备拍照。 我勒个去,真是到哪里都不省心!苏青禾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旁边青年的手,拉着他就往前跑,后面还传来一阵骚动。 “诶,人怎么跑了?” “肖扬,那个就是肖扬!赶紧追啊!” 苏青禾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了,只知道由一开始的她拉着他到后来体力跟不上后逐渐转为他领着她向前跑着。两人凭借着熟悉地形这个优势七拐八拐总算是到了一个彻底没人的地方。 火辣辣的汗水从下颚流下落到地上,苏青禾靠着墙壁弯下腰重重的喘着气。 “天啊...总...总算安全了,真是累...累死我了!”苏青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劫后重生的庆幸道。 肖扬靠在另一边,身上的汗水已经将他的白色衬衫浸湿,后背一片湿渍。他脸色微微发白,运动后的耳根又泛起淡淡粉色,呼吸也有些沉重。 “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没有去成那家小菜馆。” 苏青禾愣了一瞬,连忙不在乎的摆摆手,“那有什么,不就是一顿饭嘛!哪吃不是吃,怪你做什么?走,去我家,我亲自给你露一手。” 这回轮到肖扬怔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热情的苏青禾拉回了家。 肖扬:“......” 青禾妹子,你确定自己没ooc么╮(╯_╰)╭? 到了家,苏青禾丢开背包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很好,什么都没有。 她一拍脑门尴尬的怵在那里,肖扬发现了不对劲朝她问道,“怎么了?” 苏青禾轻轻抿唇腼腆一笑:“那个...肖扬师兄,你喜欢吃面条么?” ...... 等待面条煮好,苏青禾两手捏着餐布端了出来,“实在是忘了家里没食材了,只能委屈肖师兄陪我一起吃面条了。” 好在冰箱了还有几个鸡蛋和两根火腿肠,苏青禾将鸡蛋煎的两面金黄,又将火腿肠切成片下了进去。出锅时红红黄黄的卖相还不错,至少丢人丢的不是太过。 “谢谢。”肖扬接过碗筷,正准备捞起面条放入嘴里,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放下筷子接起电话,晦涩的开口:“晓晓...”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肖扬脸色越来越不好,眉头紧皱,情绪也越发失落。 过了良久,他才神魂失落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苏青禾,我怕是没法跟你一起吃晚餐了,抱歉。” 苏青禾惊诧地抬眼,就看到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模样,看上去面色疲惫又焦急。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她想也知道肯定是遇上棘手的要紧事了,也不再强留,“行,那肖师兄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 肖扬点点头,背起背包转身离去。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苏青禾才收回目光,低头陷入沉思。 接受到的这个世界的信息中,肖扬父母早逝、身边也没什么亲朋好友,但看他刚才的慌张样子又不愿和她说,应该不是队里的人打过来的,那究竟是谁呢? 一丝灵光闪过,苏青禾猛然大惊!糟糕,最近太过于关注肖扬的状态都一直忘了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人物——女主! 这个世界的女主名叫冯晓晓,是首都大学舞蹈系的高材生,人长得漂亮专业课功底又好,是首都大学里人人羡慕的学霸校花。按理说一个学生、一个运动员,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应该不会产生交集,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偏偏他们遇上了,还相爱了。 首都大学旁一家偏僻的奶茶店里,肖扬刚刚赶到时就看到冯晓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冷漠的看着窗外形形□□的人群车辆。 “我来了。”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冯晓晓望着这个近一个月未见的男朋友,神情颇为晦涩。明明在上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人人称赞的杰出运动员,短短二十日过去,再次见面早已物是人非。 肖扬的失误她不是不同情,也不是不想给予他鼓励和支持。但是她太累了,她无法忍受校园里的那些因为她是失败者肖扬女友的指指点点,她不想看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那些从来没有比过她的人嘲笑讽刺。 她从小就乖巧漂亮、成绩优异,是老师家长眼中的尖子生、是学生朋友心里羡慕的对象。事事要强、事事争最好已经成为人生当中的一种习惯,无法戒也不想戒。 她本来就值得最好的,不是吗? 在面子荣誉和聚少离多的爱情当中,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也坚定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今天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太合适在一起,分手吧。” 肖扬在来之前或者说在接通那次电话的时刻就已经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了,因此听到相伴两年的女友冷淡无情的说出分手这句话,除了心酸难受,心里还存有一丝解脱后的轻松。 不用再自欺欺人,不用再担惊受怕,一切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肖扬始终低着头,帽檐遮挡住他的面容表情让冯晓晓捉摸不透,不过她也不用费心思去管他的反应,自己的话已经带到了,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能够和平分手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最好的处理方式。 “那就这样吧,你以后也别再来学校找我了,我们也不用做朋友,就当做最普通的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我走了。” 冯晓晓起身直接离开,至始至终全过程里肖扬都是垂眸一言不发。他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尊僵硬的雕塑,没有灵魂、没有意识。 直到月亮高垂,奶茶店要打烊时,仅剩他一名顾客坐在那里,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对这个奇怪又陌生的顾客很是发憷,但是人家一直不走也不是个办法啊!于是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用平生最小心轻柔的声音问道:“先生,我们要打烊了...不知道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最后这一名顾客似有所觉,终于有了反应,确却是细到不可闻的喃喃低语,“我果然...什么都没有了么...” 什么“没有了?” 就在她准备凑上前听清的时候,“刷”的一声,男子突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大步向门口走去,离开了奶茶店,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懵神的服务生小姑娘回过神来准备清理桌子的时候,发现桌子边缘处,一滩水渍默默的躺在那里,在耀眼的月光下发出泠泠清冷的微光。 完了完了,苏青禾在家里的地板上来回踱步,头疼的要命!自从第一个世界过后,接二连三的世界里女主不是跟她敌对就是活生生的真·猪队友! 你说好不容易人家肖扬鼓起勇气和信心准备走出这次失败的阴影了吧,你冯晓晓偏要撞在枪口上,搞什么分手的幺蛾子!什么时候分不好,偏偏赶上现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原世界里,肖扬就是由于女主无情的离去,最后会心一击,整个人彻底垮了。失了斗志、失了自信,每天如潭烂泥似的活着,最终走向悲剧的道路。 所以说,女主其实就是任务对象的克星吧,克命克财又克心。 第38章 治愈失金之王(五) 第二天一早,苏青禾提早来到了运动场上。这个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在四处做着热身运动,石毅大老远就看到了她,挥舞着双手朝这边唤,“青禾师妹,这儿!” 苏青禾披着毛巾小跑到他面前,“怎么了?” “你今天早上看到肖扬了吗?” 她疑惑的摇头,“没有啊,他不是跟你们住在一块儿吗?” “这样啊...”石毅眉心微微皱缩,眼底的失神被她细心捕捉。 “发生什么了?”苏青禾心中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果然,下一秒石毅的话让她瞬间瞳孔紧缩,不好的预感更甚。 “这不是昨天我们大伙儿都先走了嘛,原以为肖扬他只是心情不好,晚点儿应该会回来的,可没想到直到今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人根本就没回家!” 苏青禾两手紧紧抓住石毅的胳膊,神情染上怒色,“你们住在一起为什么今天早上才发现?昨天晚上呢!都没一个人注意吗?!” 石毅先是被她突然的暴动惊诧住,而后委屈的撇眼,“我们是住一块儿,但是同区不同楼啊!昨天一整天奔波后,我累的一回去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今儿一大早才醒的哪里知道他彻夜未归啊!” 苏青禾眉目中仍有郁色,但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却渐渐松了,她抬眼望向训练场角落的时钟——离七点半只剩下五分钟。 肖扬,你究竟在哪里? 训练的时间到了,教练来的时候肖扬还没有踪影。 “肖扬人呢,怎么没有来参加训练?” 教练话音刚落,整个训练场内一片沉默。除了不知情的队员满脸疑惑外,就属石毅的表情最可疑了。教练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头上。 “石毅,你不是跟肖扬关系好吗,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石毅顿时哭丧着脸,别别扭扭的挠挠头。他哪知道肖扬怎么不见了啊,但又不能跟教练直说,缺勤这块教练抓的是最严的了,要是让教练知道肖扬无辜玩失踪,可有他好受的了!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在给他找理由?” “教练,我...” “是这样的教练!”在一片寂静之中苏青禾突然镇静的开口,“昨天我看肖扬心情不是很好,就提议一起去江滩吹吹风。可能是凉风吹多了,半夜他就发起烧来,今天早上特意跟我打了电话让我帮忙向您请个假。” 石毅一脸震惊的看向她,深怕会穿帮又被苏青禾偷偷瞪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一开始不说呢,严重吗?去医院看了没有?” 苏青禾摇摇头,因为羞愧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只是低烧,听说吃了两幅药已经睡了。这事也因我,我...怕教练会怪我,就没敢说...” “你也是好心,怪你做什么?好了好了,开始训练吧。”教练拍拍手,大家一哄而散,回到自己一开始训练的器械上。 苏青禾因为一直想着肖扬的事,在高低杠上都不专心,令一旁看着的队友都胆战心惊。 女生走了过来,担忧的看向正在进行翻越动作的苏青禾,“青禾,怎么看你魂不守舍的,快下来!你这样多危险啊!” 苏青禾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抹了把汗才回头看向队友,“我没事啊,这不是挺好的么,你放心吧。” “还挺好的?苏青禾,你知不知道刚才的动作都慢了不止一拍!有些连贯性的动作你也都没做出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早上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苏青禾抓着训练服的衣摆来回揉搓,目光却不知道发散到哪去了。良久,她才抬起头来,郑重的对队友说:“我有些不舒服,今天的训练还是不参加了,你帮我跟教练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诶——”女生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回事,眨眼间她就已经不见人影。 出了体育馆的大门,苏青禾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茫然。b市是华夏的首都,占地面积更是广阔,要在偌大的城市中寻找一个人不易于大海里捞针。盲目寻找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只能从几个嫌疑最大的地点一个个去找、再一个个排除。 在她接受到的信息中,原世界里肖扬分手后最喜欢去的几个娱乐场所就是城西的暗夜酒吧、市中心最大的休闲会所以及...他自己家的楼顶。 苏青禾他们训练的体育馆位属城西,而他家的地址比暗夜酒吧还要近一些,所以她决定先去肖扬家楼顶碰碰运气。 可能是这几日接连不顺,好运都攒到这一刻才爆发。当她爬上肖扬家的楼顶,果然就见到了肖扬身体前倾依着栏杆背对着她仰头看着天空。 晴天的午后,夏日的阳光如水中音符般灿烂的流动,微风轻轻吹起他额前乌黑的头发,一张光润白玉的脸庞暴露在太阳底下逐渐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晕,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风和日丽,白云在蔚蓝的天空衬托下显得离陆地很遥远,肖扬微微仰头仰望着这片美丽的天空,透露着闲适和安静的气氛。 苏青禾幻想过无数种见到他时的画面和景象,却没有一种是如同现在这样静谧和美好,仿佛不是私下逃离团队,而是在一个悠闲的午后,独自一个人默默的享受着时光。 她一步步走的困惑、忐忑,最终还是到达了他的身旁,“你...在想什么?” 肖扬仿佛早已知道她的存在,并没有转头。他仰起修长的脖颈,微眯起眼睛,满足的叹息从喉咙里缓缓发出,“在最高的顶点上,感受着清风吹过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放松,这种感觉很美好,不是吗?” 苏青禾平静的直视他,面无表情的脸和肖扬享受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反差,“你今天为什么没去训练?” 单刀直入,直中主题! 肖扬沉默,随着她话音落下深邃的眼里逐渐充满了迷茫,“为什么要去训练?就算平时训练的再久、表现再好,大家最终重视的不还是比赛的赛场上?倒不如及时享受短暂的人生,活的更舒服不是吗?” “这就是你逃避现实的理由吗?” “逃避?”肖扬转过头来看向她,强风吹的他的衣角猎猎作响,“我没有逃避...” “你这就是逃避!” 苏青禾第一次露出这样严肃而认真的表情,温婉的眉眼顷刻化为极具有攻击性的利剑。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锁定在面前的青年身上,“你在怕什么?因为一次失败就否认自己所有的努力,因为女朋友的抛弃就变得自甘堕落没有一点动力。” “可你想过没有,肖扬。你一个人想当然的认为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对得起教练还有我们的苦心吗?谁没有遭遇过失败呢,因为它就放弃日常的训练、抛下自己的队友和伙伴,这真的值得吗...” 可能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尖锐,仿佛能够穿过层层伪装看清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肖扬撇过头,目光落在远处,没有说话。 “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苏青禾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楼顶。 一个人如果因为跌倒而懦弱的不敢再爬起来继续前进,苏青禾觉得,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任务对象也不值得她多费口舌,因为只有懦夫才会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即使外界的力量奋力推动,也不会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而她,从来都不屑去拯救一个懦夫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悲剧。 肖扬依旧站在原地,背靠着栏杆望着苏青禾渐渐消失的背影,淡色的薄唇紧抿,乌黑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晦涩迷惘。想起刚刚她看向自己淡淡的目光,觉得脸上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身心透凉。 苏青禾回到了训练场,这一整个下午,肖扬依旧没有回来。苏青禾的心连同情绪一起慢慢沉入海底,这个世界...真的要让她失望了吗? 然而惊喜却来的猝不及防,第二天清晨,苏青禾到达体育馆的时候,肖扬已经到了训练场,他刚做完热身运动正满头是汗,一边擦着脖颈的汗水一边跟身旁的队友们谈笑自如。要不是细心的发现他眉角还带着些许黯色,她还真的会以为昨天与他的谈话都是一场梦境,纯属幻想! 正聊到什么好笑处,石毅用手肘顶了顶肖扬的肩膀,笑得前俯后仰。忽的转眼发现苏青禾的身影,忙朝那边开心的叫道,“青禾师妹,快过来!” 苏青禾走到他们身边,被清晨阳光晒过的小脸白皙红润,唇角微微扬起,眉眼带着自然的笑意,“师兄早啊,叫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啦?”石毅搭着一条毛巾不怀好意的笑道,“昨天肖扬没来你不还特别担心嘛,你看人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儿呢,安心了吧?” 苏青禾刚恢复正常的脸又迅速染上一层薄红,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啦,肖扬师兄还不是我们的队友嘛,我关心下队友怎么被你说得跟另有企图似的。” “行行行,你继续‘关心’队友啊,我去吊环上练一把,你俩继续!” 苏青禾看着石毅逃也似的身影,哭笑不得。这时休息的队员们接二连三的陆续回到了训练场上,一时间, 第39章 治愈失金之王(六) 时光在团队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飞快消逝,外界关于肖扬的负面舆论也渐渐落入了尾声。每天都会有各种突发事件爆出来,娱乐圈大大小小的明星们也时刻想着制造话题上热搜走入公众视线。转眼奥运会就像是一篇泛黄的老日历,适时翻页才能与时俱进,带来人们所需要的新鲜感。 看着男女体操这个大团队越来越团结和谐,肖扬的心态和情绪也日益恢复平和,苏青禾的好心情如同放飞的气球一般,每天都感觉自己能飞上天。 一眨眼十月国庆小长假刚过,世界体操锦标赛就姗姗而来了。作为此次锦标赛的代表,苏青禾和肖扬等人一起踏上了前往k市的旅程。这届锦标赛是在国内举办,地点正是山清水秀的旅游之都——k市,教练甚至放话,只要比赛结束,大伙儿可以在k市逗留两天专门游玩放松心情。 于是相对于比赛前夕的紧张忐忑,大伙儿对于这次世界级的世锦赛抱着游山玩水的念头更是多些,谁叫这是在自己家地盘上呢,咱们不能输人更不能输气势是吧! 比赛之前苏青禾还是隐隐有些不放心,毕竟对于肖扬来说,这次比赛至关重要,甚至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虽然不至于说成败在此一举,但想要在外界媒体中打好一个翻身仗,锦标赛的金牌必须拿下! 出乎意料的是,相对于苏青禾的紧张担忧,肖扬这个当事人倒是延续了以往的冷漠镇静,直到比赛上场前都没有丝毫的改变,拍了拍手上的粉就这么潇洒的上去了...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美完成,在最后双脚落地的那一瞬,苏青禾坐在下面痴痴地望着他矫健自如的身姿,心底涌起阵阵激荡,她们赢了,他赢了! 最终结果毫无意外,肖扬以全场最高分9.726分拿下了单项单杠比赛的冠军! “恭喜你!”苏青禾与肖扬抱了一下,真挚的向他道喜。拿回冠军的肖扬似乎心情也不错,一个深深地拥抱过后,他淡色的薄唇微微翘起,给予了后面参加女子比赛的苏青禾一个罕见的鼓励。 “加油,看好你!” 苏青禾:“......”所以说,她这是被安慰了吗? ............ 为期七天的世锦赛圆满结束,体操队员们过得是酣畅淋漓、十分舒爽。这次肖扬重回冠军宝座,重新成为了媒体舆论的宠儿,大伙儿都替他感到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和平美满的时光中苏青禾总是隐隐有种预感,暴风雨的前夕通常都是风平浪静的。 希望是她想多了吧...苏青禾暗暗压下心底的不安,笑着赶上前两步,融进了和乐融融的团队中。 k市最有名的是它的洞庭湖,古诗有云:“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还有“明湖映天光,彻底见秋色。”可以想见洞庭湖上波光泛滥的浩瀚和美丽。 王浩和石毅两人早就向湖畔的老农借了只渔船,大伙儿依次坐了上去,感受着初秋的阳光沐浴在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张开怀抱呼吸着湖面的好空气,众人嬉闹着彻底放松了连日来绷紧的神经,投注于这美好的风光里。 “青禾快来摸摸,湖水好冰啊,哈哈!”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来试试,你等等我!” 苏青禾坐在船尾,看着往日严谨认真的女生们抛开了女汉子的那股狠劲,恢复了属于她们年龄的青春欢快,眼里也带上了轻松的笑意。 “你们玩吧,小心点啊别掉下去了!” 她拿出手机,无意识的翻了下今日的新闻。随着手指的快速滑动,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终彻底转变为凝重。 第一个发现她神情不对劲的是紧挨在一旁的王浩。他碰了碰她的肩膀,目光带着疑惑和担忧,“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青禾沉默了会儿,还是伸手把手机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让你怕成这样——”王浩顺手接过手机,笑着打趣她,当目光扫到屏幕上的新闻时,即将出口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硕大,卡了几秒后反射性的惊叫出声,“卧槽,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吓死人了。”所有人都偏头朝他看去,石毅拍拍胸脯白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仍处于震惊之中王浩手里的手机,满不在意的瞟了眼,这一眼还真是把他给吓到了,那表情,比王浩的还夸张了不知多少! “这这这...这谁在乱说啊,嘴怎么那么臭呢啊!” 大伙儿一听这话更是奇怪了,连忙簇拥着往手机那看去。浏览器的早间新闻上,赫然放着的头条就是《华夏肖扬兴奋期复检呈阳性,世锦赛冠军是否名副其实?》。 “妈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凭空造谣些什么鬼东西,我们可以去告他们!” “就是就是,赶紧去查下到底是哪个杂志社的编辑杜撰的这条新闻!” 队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义愤填膺的为队友打抱不平,一旁静坐的肖扬垂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家镇定一下,”等所有人情绪稳定了些,苏青禾才面色凝重的说道,“现在不是去查这条新闻出处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体育中心反兴奋剂中心去看看了...”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没有了起先游玩的心思。 最后的结果,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压上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反兴奋剂中心给出的答案果然和网上的新闻一样——肖扬检测结果呈阳性,被判定为服用过兴奋剂。 “这怎么可能,肖扬会服用兴奋剂?你别搞笑了好吗!”石毅怒火攻心,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与那群工作人员干一架。 旁边几个队友迅速拉住他,让他不要冲动,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出乎意料的一致——你他妈是在逗我? 苏青禾的情绪也不太好,她回头望了眼眸色黯然的肖扬,忍住心中的不愉,站出来耐心的说道:“我们队友有些激动,如果给你们造成了困扰,很抱歉。但是能麻烦你们再重新审查一下好吗?我相信肖扬师兄的人品,也坚信我们华夏的所有体操队员也都不会为了成绩做出这种事情,再审核一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若结果弄错了对谁也不好,是吧?” 两名工作人员对望了一眼,其中一名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但我会将此事上报上去,请你们耐心等待结果。” “回程的票已经订上了,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跟教练商量一下。”等工作人员走后,王浩对众人说道。 石毅心里很不好受,但王浩说得对,这里的人根本不会理睬你,再疯再闹也不会有任何回转,“对,我们先回去,回去好好想想办法。”说完担忧的看向肖扬,“肖扬...你还好吗?” “我没事。”肖扬轻轻摇头。 苏青禾满脑子想着新闻的事,既然网上已经出现风声,那么只能证明媒体知道的比她们还早。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外界会如何评价这次兴奋剂的风波,肖扬刚刚挺过了奥运失利的关卡,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又冒出了这种质疑他能力和人品的事件,上次的失利肯定又会被拿出来炒剩饭,肖扬扛住了上次,这次的双重夹击他...还能安然度过去吗?” 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不知不觉中她就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不要担心,我没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肖扬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微微侧身对她说道。 苏青禾转过头,与他淡然平静的目光相碰,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收住视线。 白润的脖颈渐渐浮起淡淡的桃晕,“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们抵达首都b市的第二天,大篇幅的舆论新闻铺天盖地的涌来,知道真相的民众们一片哗然。 #原来肖扬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亏我还粉了他呢,取关取关,粉转黑。# #前阵子世锦赛肖扬获得冠军是不是兴奋剂的缘故啊?# #肖扬无耻,滚出华夏!# 各种痛批他的、质疑他的、取关转黑的话题不断被顶起,肖扬前阵子的努力和成果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全部付之东海。他的微博粉丝三天之内就掉了50多万,苏青禾在一旁看着都心疼,更别说肖扬他本人看到时的复杂心情了。 “国际奥委和反兴奋剂中心也不是没有出错过,检测失误导致结果异常的历史也存在,我们先不要自己乱了阵脚。要说肖扬服用过兴奋剂我第一个不信,但是兴奋剂风波向来是一个令世人敏感的话题,如今肖扬被卷入其中闹的沸沸扬扬的,不是单凭我们几个就可以扭转局势帮的了他。” 教练皱着眉头抽了口烟,“肖扬你也别急躁,外面的看法你根本不用在意。我已经跟奥组委提出了申请,重新调取你的血样进行调查,是非黑白总是会有结果的。” “我是被禁赛了吗?”抿唇不语的他突然开口问道。 教练叹了口气,“是的,禁赛六个月。” “好,我知道了。”肖扬点点头,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大伙儿看着他一言不语的果断离开, 第40章 治愈失金之王(七) 接下来的几乎一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比赛肖扬都未曾出现过。前六个月里因为禁赛不能参加,等禁赛的日子过去却又迟迟看不到他的身影,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青禾刚刚比赛完下场,巨大的体力消耗让她浑身如同被汗水浸透,几乎成了一个落汤鸡。 教练上前给予了一个短暂的拥抱,然后递给她一条毛巾。苏青禾随便擦了擦,看着体育场正中心的记分牌,得知第一名已经毫无悬念后便收回了目光。 “肖扬师兄,他还是没有来吗?” 教练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她,叹息:“没有,这次比赛他应该也不会来了吧。” 苏青禾接过水瓶连着抿了好几口水,垂下的眼底浮上一层忧色。 世界体育中心的禁赛时间早就已经过去,按理说肖扬已经可以被允许参加比赛。可令苏青禾想不通的是,他竟然没有抓紧把握住这个机会让自己重返体坛,反而玩起了失踪游戏! 是的,她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未曾见过他了,包括所有体操队的队友们和教练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在想些什么?自从教练告知他禁赛通知后,肖扬就再也没有回到体育馆跟她们一起训练过。本以为后面的比赛总会遇上吧,哪里知道他竟然连比赛都不出现,完全没有参赛! 所有人包括教练都渐渐开始认为肖扬是彻底放弃体操这项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项目,从此一蹶不振。但苏青禾却始终不相信,不相信这个骄傲而坚毅的大男孩真的会被眼前的困难击倒、迷失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内心深处总是有种感觉,肖扬不是人们所认为的那样郁结于心。他不肯回来、不愿参赛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就好像是在...卧薪尝胆、厚积薄发。 领奖台上下来,苏青禾和教练坐在休息区等待着队友们接下来的比赛。比赛场上依旧惊心动魄,但她的心思却渐渐飞向了远处,陷入了沉思。 当初耳畔下的气息和他留下的话语还历历在目,清晰的好像就发生在前一刻。她相信肖扬,却不愿再原地继续等下去。没有信息和筹码就掌握不了这个世界的节奏,她不止在一个世界中体会过这种若得若失的感觉,所以她也相当厌恶这种无法掌控在手心里的感觉。 总是要做点什么才好,不能就这么轻松的坐等过关了啊... 这次亚洲体操交流会过后,苏青禾以身体为由向教练申请了一个长长的假期,开始了寻找肖扬的计划。 想要找一个了无音讯的人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苏青禾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在一家偏僻简陋的酒吧里遇见了正在仰头灌酒的肖扬。 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っ°Д°;)っ?!! 刹那间苏青禾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股蜜汁自信差点碎了一地... 正当她还处在惊诧中,肖扬似乎是发现了她,放下了酒瓶看向这边,还友好的朝她,招了招手。 酒吧很小也很简单,一位不知名的歌手正在台上谈着吉他唱着忧伤的歌,屋内三三两两的坐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就连前台的老板娘都靠在桌上轻轻地打着盹闭目养神。 或许这唯一与酒吧相称的就是它的酒了。狭小的室内密不透风,空气中似乎随处飘散着淡淡的酒香。苏青禾皱了皱鼻子,在这里呆久了仿佛被同化了一般,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朝肖扬的方向迈开了脚步,等她真正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桌上零零散散的躺着几个空酒瓶。 “你不能再喝了。”苏青禾板着脸喝止。 肖扬端起酒瓶,淡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内缓缓晃动,仿佛在发出致命的邀请,“呵呵...” 一声轻快而愉悦的低笑从他嘴里飘出,苏青禾被这笑声蛊惑住,莫名一愣。 当他再次举起酒瓶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拦住了他。肖扬顺着那支洁白的手臂静静的望向身旁的人,眼眸里清明而黑亮。 “看起来你并没有放弃,那你在计划什么?”苏青禾郑重的看向他,缓缓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在心中的疑惑。 听完她的话肖扬略有怔忪,似乎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会一直坚信着他会回来,甚至从未随着时间动摇过这个信念。在最初的惊诧过后,他终于放下了酒瓶,仰身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坚定而又自若,那双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份坚韧和自信,让人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他迈向成功的步伐。 “青禾师妹,”时隔一年后他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这里不是一个可以聊天的好地方,走吧。” ............ 十分钟后,苏青禾与肖扬并肩坐在夜晚的江堤上,冷冷的江风带着寒意铺面而来,让她仍有眩晕的大脑瞬间透心凉,清醒无比。 肖扬没有再说话,他双手靠后仰头望着头顶的广阔星空,夜风吹过他的头发,眯起眼睛一阵惬意。 “听说这次亚洲赛你又拿下了高低杠的冠军,恭喜你了。” 苏青禾没有丝毫喜悦的反应,反而眉心皱的更紧,“你一直都在关注我们?看的出来你仍旧记着大伙儿的,为什么不回来呢?” 肖扬从背包里拿出一罐啤酒,钢扣被扯开,扬起脖颈灌了一大口,却特意避开了上一个话题,“队里还好吧,教练的腰痛好些了吗,石毅是不是又偷懒了?” 苏青禾想到每次被教练罚时就大呼小叫的石毅,眼里也染上了一层笑意,“你倒是清楚,石毅几乎每天都要被教练罚呢!” 肖扬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差点被他绕开话题,苏青禾随即又肃着脸执着的看向他,“既然这么关心队里的大家,就回去啊,亲自回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呵...”肖扬低沉清越的笑声随着江风飘进她的耳朵,只见他双手背过身叠在头部,就这么躺在了凉风习习的江堤上。 “你还真执着啊...”又是一声轻笑,他睁着清亮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整片星空,璀璨光明。 “我不想让教练忧心,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体操队陷入什么不好的风波中去,没有我想必大家也能够更好的安心练习。其实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我不想以目前这个备受争议的形象回去,这只能白白让所有人担心。” 肖扬突然转过身来看向她,一双眼眸在黑夜里灼灼有神,“苏青禾,你是知道我的。当有一天我再次回到这个体坛上时,我一定是站在了那个最高的塔尖上,当之无愧。” 肖扬有他自己的骄傲,也有属于他独有的自信。这一点,苏青禾一直都明白,也一直毫无保留的相信。 过了良久又好像仅仅就在下一秒,苏青禾一个月来一直紧绷的神态一下子松开。在放下了满肚子的疑惑和担忧后,她轻松的笑了起来,两人达成了一个无声的约定。 “好,我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 时间到底可以改变多少东西,冥冥之中人们总会渐渐忘记,就像深刻的痕迹被一层层淡淡抹去,最终消失无形。 四年的时间里,人们的关注点从某个女星的盛大婚礼转到某个男星的前妻出轨,又转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诈骗案里。每天都有新的事件发生,肖扬的事情就如同被沉埋在湖底,闹起轩然大波后逐渐被人们彻底忘记,如今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激起。 四年一次的奥运会再次来临,体育话题也再一次被提入了人民群众的视线里。开幕式前的两个月里,苏青禾和整个体操队的队员们陷入了紧张而繁忙的训练里。新的征程即将开始,她们必须为此不断奋斗努力。 就在新一届奥运会开始的前一个月,体育界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世界反兴奋剂中心和国际奥委会向世界发出了一份申明,里面承认了一些运动员检查程序中出现的一些失误并表示歉意,在发布的检测结果有误的运动员名单中,华夏的肖扬赫赫在列! “真是太好了,这份‘洗白报告’来的真是及时!”听到消息后,苏青禾忍不住为肖扬高兴。 教练也愉悦的展开了笑容,但看的出来他并不是完全的高兴,内心深处的不安和顾虑隐藏在眼角的细微皱纹里。 王浩似乎也跟教练想到了一块儿,出声打破了队员们的美好幻想,“可是...肖扬师兄不是已经走了,他还会在意这个结果吗?” 一时间所有队员都沉默了,一个残酷而巨大的现实正摆在他们面前。王浩说的没错,官方虽然已经为肖扬正名了,但是他自己真的还在乎这项运动吗?就算他真的还愿意回来参加这次奥运比赛,可伴随着长期的懈怠和生疏,他还能达到巅峰时期的水平吗? 要知道刀不磨会生锈,人不时刻前进就会落后。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体操运动员们,他们每天都在不懈努力着就为了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人生没有永远的赢家, 第41章 治愈失金之王(八) 比之其他人的担忧和失落,苏青禾倒不是特别的担心。肖扬既然有重回奖台的决心,那么他肯定不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但想到他不愿让他人知晓的态度,苏青禾暗自咽下了将要解释的说辞,决定按兵不动,先等等再说。 八月的酷热还未席卷首都的天空,奥运会的开幕式已经在倒数。作为华夏代表团的一员,苏青禾跟着其他队员们由教练带着一起登上了飞往d国的航班。 飞机稳稳的航行在浓密的云层之中,从舱内往外看去,稀薄的白雾隐约可见,一片静谧和安宁。 再一次奔向奥运会的赛场,苏青禾没有了当初的稚嫩和慌张,五年的体育生涯将她打磨的坚韧而沉稳,重回赛场对于她来说只是大大小小比赛中的一场,没有太大压力和兴奋。虽做不到心如止水,但心态平和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是同样的伙伴,同样的番茄鸡蛋服装,这种熟悉的场景让我想起四年前的奥运会了,还真是恍如昨日啊!” 坐在最前排的石毅望着舱外的天空,幽幽感叹着咬下一口汉堡。 后排的同队哥们立刻哈哈笑了,不怀好意的声音从石毅背后传来,“大石头你这是走上文艺大叔的范去啦?啧啧,又老了四年都开始感怀伤秋了,哈哈!” “就是就是,咱们石毅师兄都化身林妹妹了呢!” “哈哈!” ...... “去去去,都一边去!这是文学素养你们懂个屁。”石毅恼羞成怒的扔下汉堡,眼不见心不烦取出眼罩戴上就睡,懒得理他们一群凑热闹的损队友。 闹腾了一会儿大伙儿都累了,一个个翻出眼罩开始浅眠,还有的直接倒头就睡,机舱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苏青禾看似望着外面的云层发呆,实则将那些嬉笑打闹的话都听了进去。石毅的话给她了一个警醒,他们其实没有多少时间了。在正常人看来,二三十岁正值青春年少大好时光,但在体操这项运动上,他们已经不年轻了。 四年前站在奥运赛场是以最好的体能、最佳的状态,四年后再次前往奥运赛场他们都算是大龄选手了。即使心态再好、经验再足也不能与其他新人们的体能相抗衡。 差距,就是这样渐渐开始拉大的。 她们有幸能够参加这次的奥运会,但以后呢?他们还能撑过下一个四年吗?退役是他们必然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苏青禾如此,肖扬亦是。 所以想要夺回往日的荣光和辉煌,只有一次机会,d国的奥运会决不能错过! 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赶来了机场,苏青禾也开始感到困倦,她放松身体靠在自带的酥软的靠枕上,渐渐沉入了梦乡。在意识沉睡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模糊的闪过一个认定。 ——d国的奥运比赛,肖扬肯定会来。 d国的气候较为潮湿阴冷,下雨天尤其多。华夏的体操健儿们下飞机的时候,天空正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朵朵阴沉又昏暗。 及时早有防备套了件毛绒的大衣,在带着雨水的冷风一吹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凉凉的湿意。 真不是个好天气,苏青禾微微抖了一下,和队员们站在冷风细雨下颇为萧瑟。 “阿嚏——”石毅揉了揉自己泛红的鼻子,他一向最讨厌雨天了,这种湿不拉几又潮又黏的感觉令他浑身都不舒服,“这儿的气候真差,大夏天的搞得跟过冬似的,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外面呆了!” 教练抬手看了眼手表,也不太高兴的皱了皱眉。上机前就跟这边的接待联系好了,如今过了十分钟了还不见人影,这可不单单是失误的问题了。 “我们先找个干爽的地方把行李放下,说不定那边有事耽搁了。”教练的声音依旧沉稳。 打着雨伞站在雨地里也不是个事,众人提着各自的行李往前走,苏青禾刚准备去拿身后的行李箱,一双骨节分明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接过了她行李箱的拉杆,一把更大的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上。 苏青禾倏地愣住,目光还未上移,一道清悦带有磁性的嗓音从耳边无奈响起,“抱歉,第一次来到这儿中途走错路了,你们等了好久了吧。” 苏青禾眼睛微睁,诧异的抬头朝身旁看去,果然见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面容。 肖扬,这是来接机的? 这边苏青禾仍在他主动出现的场景中没缓过神来,殊不知身后的体操团已经炸开了锅! “天呐,我没看错吧?” “肖扬,真的是你!” “肖扬师兄来了,真是太好了!” 肖扬在机场的突然出现就像扔进深海里一枚兴奋弹,让众人激动不已的同时也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即便之前有再多的顾虑,在肖扬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如同本能般相信他的实力,毫无保留的相信着。 “哦,我想起来了!”王浩突然转过弯来朝教练问道,“怪不得当时递交参赛名单时多空了一个名额呢,我问教练他还捂着不说,原来是早就给肖师兄准备好的啊。教练你就招了吧,什么时候跟肖师兄联系上的还不告诉我们!” 队员们一听这话唰的一下全望向教练的方向,阴森森的目光如泰山压顶让教练顿感亚历山大,他顿了顿又尴尬的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语气也很是无辜,“你们都望着我做什么,我也是半个月前交名单的时候才接到肖扬的电话的,也不知道他会来接机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成天不好好用功训练,七里八里的歪脑筋倒是转得快!” 教练虽是这么说,但队员们狐疑的眼光还是时不时的往他的脸上转,摆明了已经对教练的信用值表示怀疑。 “大家不用抓着教练不放,他说的都是事实。”肖扬撑着伞望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好伙伴们,深邃的眸下泛着隐隐暖色和歉意,薄唇紧抿,“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让大家为我担心真的很对不起。接机也是我事先通知了接待那边让我带大家去奥运村的,你们不怪我还把我当兄弟,我真的很高兴。” 石毅走出来给了他一拳,笑着说:“你小子平时也没见得这么多话啊,客气啥?都是好兄弟还说的这么肉麻!” “不过...你什么时候和咱们的青禾师妹关系这么好了?还帮人家撑伞提行李的,我怎么就没这待遇呢。”石毅贼兮兮的目光从他们俩身上飘过,愣是把苏青禾看得低下头,耳根发红脸颊滚烫。 肖扬侧身将她揽到另一边,挡住石毅不怀好意的目光,俊眉一拧,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你是打算让所有人都陪着你继续站在外面干愣着?” 说完带着沉浸在美色中的苏青禾率先往前走去,“这边走,奥运村离机场不远,走过去的话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队员们紧跟着肖扬,不一会儿就只留下石毅在原地懵逼,他抹了把脸上的雨珠,提着行李唉声叹气的往前奔,“你们等等我啊!” 苏青禾甚至能想到后面的石毅脸上的见鬼的表情,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d国的气候有些冷,你可以靠近一点。”淡淡的嗓音传来,身体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走动中甚至能透过衣服感受到他皮肤传来的温度。 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后面一排火辣辣的目光,苏青禾垂下头,保持着鸵鸟的姿态只想着赶快到目的地。这一刻,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体操项目在奥运会开始后的第三天举行,所以说体操团的众人还有两天的空闲时间。教练没有强制要求,但赛前去熟悉器材和热身保持状态,不用提醒,每个人都会自觉的去履行。 第一天各自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了一整天,第二日大伙儿精神饱满的奔向了比赛场。 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有看黄历,今日不易出行。华夏的体操健儿们刚走到体育场,就遇上了有说有笑的一伙儿人,为首的金发男子正是上一届男子全能奥运冠军——m国的莱克。 “哟,这不是肖扬吗?听说你不是被禁赛了么,竟然在奥运会的赛场上看到你,还真令人意外呢!”莱克身旁的一名体操队员睁大了眼睛,惊呼道。 “那是奥委会搞错了好吗,肖扬师兄早就可以参赛了!”王浩立马反驳道。 听见这些阴阳怪气的腔调,华夏这边的所有人都有些不高兴。苏青禾更是眉头死拧,针一样的眼神射向了对方成员。 真是哪里都有嗡嗡叫的死苍蝇,原以为兴奋剂的风波都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又被人再次提起。难道奥委会和反兴奋剂中心的通告是透明的么?有些人就是喜欢做睁眼瞎! “走吧,教练还在等我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莱克披着深蓝色的运动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对身旁的队友说道,全过程连眼神都没给个对方。 “你们——”还没等王浩再开口,肖扬就静静拦下了他,“我们也走吧,不是去熟悉器材么?” 等m国的一行人走远了,王浩才气愤的狠狠瞪了那群人一眼,憋屈的道:“m国真是欺人太甚!”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你管他们说什么呢,当做狗叫不就是了,别把自己的心态给弄燥了,这可就真是掉入他们的陷阱了。”石毅晃悠悠的走上前揽上王浩的双肩,“走吧,咱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一场热身下来,王浩愤慨的心情也变好了。石毅笑得愉悦,说道:“你看吧,这标准的动作、高强的难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m国算啥?莱克又算啥?我们不用扯嘴皮子这种低级的方式,实力打脸才是啪啪啪的!” “还好吗?”人一下场,苏青禾就递上了水和毛巾。 “没事,别担心。”肖扬擦了擦脸上的汗,抓着她的手一起坐在了休息的看台上。 “后天是你的高低杠和平衡木了,准备好了吗?” “还行吧。”苏青禾握着手里的矿泉水,扭开盖子抿了一口。 “那到时候,我在看台下等你。”肖扬拿过她手中敞开的水瓶,仰头全部喝完后,又起身往体育场走去。 苏青禾的目光闪过一丝愣然,白皙的脸颊上温度开始上升,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 他是喝了她喝过的水瓶啊!!! 这算是,间接接吻了么? ———————————————— 第二日的比赛现场,解说员依旧早早的准备着,等待一场别开生面的绚丽比赛的进行。 坐在等候区的肖扬镇定的看着场内其他选手的比赛,自信而沉稳的气质不自主地发散出来,在万人的体育场上更显卓越,宛如一个发光体。 他镇静的观看比赛,却不知道华夏的网络上早已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事情还要从体操男子个人全能赛的赛前开始说起,赛前有媒体记者采访前奥运会冠军夺主莱克,在询问道他对于此次和重新归来的体操王子肖扬的同堂竞技有何看法时,却面露不屑的说道:“你说的是华夏的肖扬?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不过跟一个嗑药的骗子在一块儿比较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这句话就像□□一样燃起了全华夏人民的愤怒。你是眼瞎还是心盲啊,肖扬嗑药?你是不把奥委会放在眼里是吧!还是说你自己怕了wuli扬扬的强悍实力就到处抹黑对方,这种下三滥手段都用上了是吧! 华夏民族是一个强大而护短的民族,他们可以自己去批判、八卦自己的人民,但你个外人还想诋毁抹黑咱们华夏人?做梦去吧! 不到一个小时,微博热搜、社交网站上处处都有华夏喷子和水军们喷莱克的身影。就连许多技术宅门都专门爬墙出去在莱克的个人论坛上抨击、回击。一片声讨的盛大场面,即将上场的肖扬无法见到,紧张观看他比赛的苏青禾也遗憾没有见到。 国内如火如荼的上演着精彩撕逼大战,奥运赛场上也正在进行着精彩紧张的体操比赛。 解说员激动地为全国观众讲解着比赛进程,“接下来是我们国家的肖扬上场,经过四年的沉淀和失败的挫折,肖扬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比赛呢?真是令人十分期待啊!” 再一次来到双杠的面前,肖扬面无表情的纵身一跃吊上了杆,全国人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再次来到当年失败的项目上,还会出现当年的失误吗? ——当然,绝不可能。 随着他开始的不断动作,解说员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双杠上的任意手倒立、分腿前切成支撑2秒、分腿后切成前空翻挂臂,好!前摆以单臂支撑转体450成倒立risue屈体...最后,支撑后摆前团两周加转180成后团两周下!漂亮!” 解说员激动地声音近乎尖锐,快的令人难以捕捉,“肖扬再次沿用了四年前失败的那套落地动作,而这一次!完美的展现给了全场的观众!” “9.88分!肖扬成套动作拿下了9.88分,史上最高分!从综合的项目成绩来看,肖扬的冠军之路已经所向披靡、无人可以阻挡了!” 不管在场的媒体和其他运动员们如何想,华夏的国旗最终还是冉冉升起在最上方,肖扬终究回到了奥运冠军的站台上! 这一刻,全国人民都在跟着雄壮的国歌声激动、呐喊,为祖国而无比骄傲! 这是什么,这就是华夏的实力! 领奖结束,苏青禾站在后台的休息区上,望着向她大步走来的俊美修长的身影,眼眶的湿润终于凝成实质滑落脸庞。 近五年的诋毁和憋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肖扬终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他就是体操全能之王! 熟悉炙热的怀抱如期而至,苏青禾伸开双臂紧紧回应着他,如释重负的笑容含着泪水在脸颊绽放。 第42章 回归现实世界(一) 苏青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每一次任务的结束伴随着的就是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和情感残留,俗称后遗症。她不知道别的治愈员也会不会遇到过这种情况,由于她是进入一个世界就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中去,不说身体负荷,单是心理负担就够她吃一壶的了。 出戏出戏,往往却是入戏简单出戏难。 翻了翻冰箱,除了一瓶还未开封的豆瓣酱外,就剩一个鸡蛋孤零零的躺在最里面的旮旯里,还不知道十几天过去有没有坏。 得了,别想吃到一顿正常点的晚餐了。 苏青禾认命的关上了冰箱,开始在她的杂物柜里寻找有没有可以食用的东西。强烈的饥饿感从腹部传入神经隐隐有些疼意,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对于食物的渴望。 从出穿越舱到现在,她是一粒米都没进到嘴里。小助理家里有事请了一个月的假,派来的临时助理还是个新人,做事都不太利索。只知道按着条例递交完成报告、传递信息,终归是少了些贴心。 好怀念小助理的热奶茶和黑森林啊,一想到这儿她就更饿了。 杂物柜里干货和姜蒜倒是放了一大堆,吃的零食饼干却不见踪影。这时候苏青禾在恍然想起自家的面条好像在上个任务前就吃完了,一直都忘了买。 这下好了,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或许是不甘心就这样接受现实,苏青禾蹲下身来仔细的扒拉着柜子里的东西,也亏了她不放弃,在翻找了好一会儿后竟然真被她找到了一桶泡面,还是她最爱的味道——番茄牛肉味。 厨房里的热水要烧开了,正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在放进调料包、倒入热水闷了两分钟后,苏青禾忙不嫌烫的叉了一勺咬进嘴里。 唔...好吃... 温热的食物划过食道流入胃里,鲜香的味道在蓓蕾中炸开,她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得来不易的满足感。 番茄牛肉味桶装面,必须给个赞! ———————————————————————— 第二军属医院的加护病房中,傅泽伴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睁开了眼睛。 他这是...在医院? 虽然是特别待遇的加护病房,却也不大。傅泽大致晃一眼就将周围的事物尽收眼底,再结合自己身上套着的白色病服,他大概是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19天前,他在为老爷子选礼品的街上晕倒,随后就莫名其妙的进入了系统世界。再次被抹去记忆,成为另一个陌生的人物活着,这种感觉怎么看也不会太美好。 究竟是为什么,他会直接跳过穿越舱直接连上了系统?想也知道绝对跟那个原以为已经消灭掉的病毒脱不了干系! 傅泽眯起双眼,墨色的眸子里寒光微闪,眼底意味深长。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这时门被推开了,傅铭带着化验单大步跨进来,见到弟弟起身坐在病床上怔神,眼底的担忧被很好的掩盖下来。 “无事。”俊秀的眉毛微拧,刚醒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在大马路上陡然人事不省,老爷子得到消息,差点没吓出病来。” 傅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医生怎么说?” 傅铭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一切正常。” 仿佛知道会是这样,他揉了揉眉心,“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有些复杂...甚至匪夷所思。哥,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很抱歉。” 傅铭根本不吃这套,语气严肃沉着,“老爷子因为你的事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这次还差点进医院。你不愿说我也逼不了你,但你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吗?万一再有下次,老爷子身体能否承受,你可有考虑过?” 短暂的沉默后,傅泽认命的闭上眼睛疲惫的开口,“你让我再想想,想想如何跟你说。” 傅铭看了眼表,拿起床边的公文包,回头对他说道,“晚上我再过来,你现在好好休息,等会儿医生会来给你做一套全身检查。” 傅泽点点头垂眸静默,目光却久久停留在面前纯白的被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所以说,你是因为系统的病毒才三番四次的进入穿越舱,系统将你拉入了三千世界?” 傍晚,傅铭与自家老弟面对面坐着,即使沉稳如他,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也难掩眸中的惊诧。 傅泽平静的点点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系统内的某段程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自成一个体系。目前来看,它应该是形成了一个磁场侵入了我的脑电波里,但具体目的却不清楚。” 傅铭震惊叹道:“这真是...”他思索了会儿,抬起手拍了拍傅泽的单薄的肩膀,“我立刻让程序部的人员进入系统调查,总会找到消灭它的办法。” “没用的,所有的办法我都试过,都失败了。这个病毒十分狡猾,它善于掩藏和误导,你根本抓不到真正的源代码。”傅泽扬眸语气慎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帮不了忙,就没必要引起无端的恐慌。” “那你怎么办,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陷入未知的危险而什么也不去做吗?!”傅铭猛然站起身来,素来沉稳的面容也莫名的有些焦躁。 “哥,它没有将我怎么样,至少到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傅泽心中明白大哥对他的担忧,但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帮的了他。 “对了,那个苏青禾不是跟你绑定在一起吗,只要她不进入系统进行任务,你也应该会安全了。” “苏青禾?”傅泽诧异的望向大哥,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诧愕。 即使接二连三在病毒上碰壁,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她的生活,但目前为止想要让家人安心,好像也只有这唯一的方法了。 傅铭做事果断,既然决定了就立刻叫来了助理和秘书,“帮我邀请炮灰治愈事务所的苏青禾女士,明天中午在海天酒店见面吃顿饭。” 助理点点头,立刻着手去办。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接你出院。”傅铭捋平衣边的些许褶皱,对病床上的傅泽说道。 在转身即将出门之际,背后的青年倏地出声叫住了他,“关于我和病毒的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吧。” 同时另一边,苏青禾在家里睡了一个极为舒服的午觉,醒来后全身神清气爽,一扫先前的疲累。她习惯性的打开了电脑,点进自己的工作邮箱。 上个任务的奖金已经打进她的卡里了,这次的积分排名和假期时间也以邮件的形式寄到了她的邮箱里。 还在疑惑这次审核部怎么效率这么高,往日至少要过两三天才能得到消息,苏青禾顺手点开了新到的未读邮件,于是下一刻,她彻底风化了。 尊敬的苏青禾女士您好,女配逆袭公司的总裁傅铭先生诚挚邀请您于明日中午12点见面会餐,地点是海天大酒楼三楼vip包厢,希望您届时能够到场。如有疑问可询问傅铭先生的私人秘书,联系方式:xxxxxxxx,欢迎您的到来。 是她打开邮件的方式不对吗,女配逆袭公司的傅铭总裁她是知道的,但是她认识人家人家未必认识她啊!苏青禾不自恋也没有盲目自信这个“良好品德”,她自认为傅总裁不会知道她这种小人物,何况还是敌对公司的普通员工。 要不是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明明确确显示着10月12日,她还真以为不知不觉的到了愚人节呢! 一开始只想着是审核部的通知信函,没仔细看就点进去了。现在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她才发现邮件标题上就已经显示了是女配逆袭公司傅铭总裁的邀请函。 苏青禾目前的状态就如同一觉醒来被告知马上会被国家总统接见,惊慌失措、云里雾里。天上不会莫名其妙的掉馅饼,一百块从空中落下,人第一反应是高兴,但要是一亿从空中落下不说你敢不敢接,砸都被砸死了。 带着怪异的感觉,苏青禾顺手拨通了邮件里的联系电话。 “喂,我是苏青禾...” 秘书小姐的声音亲切而客气,也再一次对邀请函的属实做了一次确定。但是问及原因却是总裁的私人秘书也不清楚。 恐怕只有明天见到傅铭才能知晓了。苏青禾躺在床上想着,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中午,苏青禾按时来到了海天大酒店的门前。还没进去就由接待生主动上前带领着往前走。在上了电梯又弯过了几条走廊后,接待生停在了一扇门前。在敲门得到同意后,门被轻轻地推开。 苏青禾带着心底的疑惑,踏入了这间vip高级包厢内。 第43章 回到现实世界(二) 包厢格局雅致,正中间的圆桌旁坐着两个男人。苏青禾曾经远远见过女配公司的总裁,所以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始终板着脸气质凛冽的男人正是这次邀请她的人――傅铭。 男人看到她进来神色坦然,站起来上前伸出手,“苏小姐,你好。我是女配逆袭公司的负责人傅铭,很高兴你能过来。” 苏青禾看了眼眼前貌似友好的男人,最终还是伸手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傅总邀请是我的荣幸,但不知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坐下再说。” 傅铭引她入座,叫来酒楼的服务生,“苏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菜?这家的粤菜和煲汤很不错,白斩鸡是他们的招牌菜,口感鲜滑,味道独特。” “那就白斩□□,我没在这儿吃过,随意就好。”苏青禾放下背包,礼貌回答。 她的目光状似随意的瞟过傅总一旁的青年,心中不由疑惑。傅铭她是知道的,但这个男子是谁? 有点眼熟……最令她在意的,是那莫名生出的熟悉。 他们曾经见过?为何她没有一点儿印象呢。 从进门那一刻,苏青禾就注意到这名陌生的男子。毕竟任谁在正襟危坐面容严肃的总裁身边还能浑然忘我的靠在椅背上,屈着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握着平板玩游戏的,可真不是一般人。 很意外,直到菜色上齐开始动筷,傅总都没有要介绍一下的意思。 见身旁的青年一直专注在游戏上,傅总的声音有些无奈,“你的事,你确定要一直这样玩下去?” 不断动作的手指倏地停下,白净清瘦的脸从屏幕转到了快要黑脸的傅铭身上,黑框无片眼镜里的眼睛曜黑而清亮,一瞬间,苏青禾甚至以为他正在注视着她。等她凝神细看,人家面对着傅总,根本没有望向这边。 二十多年的相处彼此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傅铭举起筷子微微挑眉,“最近天气转凉,水晶虾球若是冷了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可惜了。” 青年握着平板的手一顿,极为自然的放下了它,起身抱着歉意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聊。”目光却似有似无的停留在桌上的水晶虾球上。 收回暗自打量的目光,心里再次为青年的勇气淡然感到钦佩,苏青禾开口又重提刚才的问题,“傅总请我过来应该不止是单纯的吃个饭吧,我很好奇您找我来是因为什么?” 这是她来之前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也是最为困惑的地方。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敌对总裁突然找到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画风有些清奇。甚至空气中都能捕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苏青禾极快的抬头与青年目光相撞,青年不自在的偏头走出了包厢,徒留苏青禾一脸茫然。 刚才……他是在看她的腿吗? 想象一个清俊寡言的男子绷着淡漠的娃娃脸认真的在观察着她的腿,苏青禾陡然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了渣渣。 不等她反应过来,傅铭唇角一勾,“早就听闻苏小姐是做业务的一把好手,几次任务下来成绩都相当不错,但据我知晓贵公司的审核部貌似并不太好讲话吧?苏小姐是新人但能力优秀,贵公司欺压新人的态度我们公司可是一向看不惯的。” 苏青禾谨慎的看着他,眼神带着戒备。 “苏小姐不用那么紧张,”傅铭单手划过下颚,“我代表我们公司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贵公司内部竞争激烈存在欺压新人的诸多问题,并不利于像苏小姐这样的优秀新人发展。而我公司正是需要你们这种新鲜的血液,在我们这儿待遇自是不必说,还有专门针对个人的潜力开发训练,绝对重视新人。哪个才最适合,苏小姐可以好好想想。” 傅铭的意思是请她去女配公司,还提出一大堆优渥的条件,但是苏青禾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头,究竟是真正的糖衣还是裹着糖衣的炮弹她还分的清楚。 “傅总,您开出的条件确实很丰厚,但我们公司的新人那么多,我自认为也不是样样最优秀,我很想知道您是为什么会找上我?” 傅铭眼角挑起双手交握,语气颇为爽快,“是苏小姐过于自谦了,选定苏小姐是我们公司人力部综合商定的结果,苏小姐是新人中潜能最好的一个,而我公司擅长的就是激发员工的潜能。” 苏青禾望着面前的*oss,心里的警戒丝毫没有放下。潜力潜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从来就不相信。竞争方最高职位的老板专门屈尊而来就是为了一个颇为看好的潜力新人,这种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毕竟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不安好心。 苏青禾抿唇一笑,神色也丝毫不显怯弱,“不知道傅总是从哪儿听来的不实报道,我们治愈所一向善待员工,虽然福利待遇可能不及贵公司,但大家相处和谐,彼此的感情是什么也比不上的。审核部门一向高标准高要求,这也是公司的规定,谈不上欺压一说。” “傅总,虽然我待的不久,但是对于治愈所也是有很深的感情。我可能在某方面确实还不错,但还不至于让您亲自跑来一趟。傅总的时间宝贵,如果您不愿告知真正的原因,那我想这个会谈也不用再继续了。” 女生的话清脆果断带着坚定,傅铭望着手边的红酒杯陷入了沉默。 “苏小姐何必执着于理由上呢,我可以保证对苏小姐绝无害处。” “看来傅总并没有带着多大的诚心,感谢您的午餐,我就先告辞了。” 苏青禾果断起身,拿起身后的背包挎上,毫不拖泥带水。 “等等。” 就当她转身的一刹那,阴沉着脸的傅铭出声叫住了她。 “既然你始终想知道原因,我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关于我弟弟――” “哥!”清澈微冷的声音打断了傅铭即将脱口的话。 苏青禾顺着声音转头看去,青年站在门口,脸色微白,手指还搭在门把上。俊眉扭紧,严肃的看向坐在房间内的男人。 傅铭轻咳两声,语气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阿泽,你回来正好。你们俩的事还是该你们两人好好谈谈,必须要解决才行。” 你们俩……什么意思?苏青禾更加困惑。 傅泽没有理会他的话,侧身让开门边的一条道,平静的说,“苏青……苏小姐,这次是我们打扰了,给你造成的不必要困扰我很抱歉,我哥的话你也不用当真,苏小姐对自己的公司感情深厚,转来我们这边的提议其实也不强求,一切按照你的心意来就可以了。” 苏青禾目露惊讶,对上那双仿佛洞察一切般明澈透亮的眼睛,停留两瞬,最终还是友善的弯唇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包厢。 随着苏青禾的离去,傅铭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可怕,话语间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傅泽,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不必知道。” “你也看到了,不告诉她原因人家根本不会来我们这儿。”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会来我们这儿,”傅泽抬眸看向自家大哥,目光晦涩复杂,“哥,你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即便说了又怎样,也不过是由一个人承担变成两个人承担罢了,结果还是无法改变。” “怎么无法改变,只要不让她进穿越舱执行任务,你也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拉进去――” “哥,”傅泽走上前抱住自家老哥,将最大的感谢和安定传递给他,“先不说我们将人女孩儿扣住却不让她工作对方愿不愿意,就算苏青禾真的不进去任务,也猜不准病毒不会向对我一样直接侵入她脑电波强制进入世界。” “既然只能被迫接受,我们何不让自己站在主动的地位上。”傅泽看着他充满忧急的眼睛缓缓说道,“哥,相信我,一定能够找到根本解决的办法的。” 傅铭沉默良久,终是长长一叹,“虽然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害,但你还是要一切小心。” 傅泽点点头,清冷的音色也染上了一层温暖,“放心,我会的。” 另一边,苏青禾回到了自己家中细细思量。从傅铭在酒店中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她和傅总身旁的那个青年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那种隐秘的熟悉,不自觉的亲切感,她想忽视都不行。 到底在哪儿见过他呢…… 等等,她想起来了,那个青年不是在师姐婚礼上遇上的那个色狼么?! “叮叮叮……”床边的手机突然响起,苏青禾收回思绪接通了电话。 “喂……” “苏青禾,现在有件紧急事件,可以的话尽快赶来公司一趟。”经理郑重的语气传来。 从没见过经理那么焦急,苏青禾还有些吃惊,“好,我马上到。” 现在离假期结束还有十来天,进公司以来她就没有遇过这种临时召回度假期间穿越员的事情,看来这次是有传说中的紧急任务出现了! 苏青禾一边套上风衣穿好鞋子,一边极力压下心底隐隐的兴奋感。 挑战,她一向来者不拒。 第44章 末世拯救计划(一) 最高楼层寂静的走廊上,女秘书一身简白干练的工作装挺直了脊背,快速而小心的穿过来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前。 “傅总,午餐的时间到了,这是老宅那边送过来的高汤。” 傅铭书写文件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来捏了捏眉心说道,“知道了,去楼下技术部。” 说罢站起身来,出了办公室往电梯方向走去。秘书提着保温桶和餐盒,紧跟其后。 两人顺利的到达了三十六楼的技术总监办公室。推开门,傅铭倏地停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转过头做了个手势让秘书停下,自己接过保温桶关上门,轻步走到青年跟前。 青年俯在桌前阖着眼,淡墨的眉细细拢着,本就不丰满的下颚才过几日却更显削瘦。 傅铭心底叹了口气,还是轻轻把他叫醒。 “要是困了就回去睡,或者去我那儿,又不是没有休息室,在这儿趴着也不怕着凉生病。” 傅泽抬起惺忪的睡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骨,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怕夜长梦多,还是要尽快将病毒给抓出来,这个病毒善于藏匿,不时刻盯着可不行。” 傅铭皱眉,“那也不能不顾身体,苏青禾那边不是有十来天的假么,时间充裕急什么!” 傅泽好笑的搬出旁边的凳子拉傅铭坐下,“我知道分寸,你放心。”说着鼻尖一动,陶醉的眯起眼睛,“真香,是吴嫂做的八珍汤吧,还是老爷子疼我。” 傅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将保温桶打开推到他面前,“你这事我还没跟老爷子提,要是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 “别说,别让老爷子白操心。况且经过我五天的研究观察,大概已经找到了它的行动规律,我在它行动的路上设置了一个陷阱代码,只要它经过,不说抹灭至少也能对它造成一个重创。”傅泽舀了碗汤,不疾不徐的尝了一口,“唔,吴嫂还加了蜂蜜……” 坐在一旁的傅铭面容带了些许喜色,但身居高位毕竟更加谨慎,他思索了会儿又再次确认道,“真的能够阻截病毒,不会有什么后患?” 傅泽咽下碗里最后一口汤,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抽离,在倒下的那一秒他的脑子里还恍惚的听见了大哥惊急的呼喊声。 “不是还有十几天吗?怎么会现在就晕倒了!”傅铭又焦急又担心,连忙叫来特助,“替我去炮灰治愈所查,她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青禾究竟是否在进行任务!” 随行的特助已经带人前去查明,傅铭低头看着桌前昏迷不醒的弟弟,最终脸色阴沉的拨通了帝都顶级医院的电话。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苏青禾接到通知来到了治愈所的穿越部。 经理老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当看到苏青禾的人影时终于急忙忙的拉着她走到一旁的偏僻处,长舒了一口气。 “你总算是来了,还好时间仍不晚,董事会的那群老头还在开会,大概很快就能结束了。” 苏青禾其实心里已经有些预感,经理的话只是再次证明了她的一些猜测。 “穿越部b组的一名金牌成员在目前正在经历的世界出了些意外,公司现在紧急召回附近的穿越员就是让你们去辅助和救援那名成员。” “你前面完成的一些任务都是c级包括c级以下的难度,这也是针对于刚进入穿越部的新手的培养和历练。如今你也经历过好几个世界了,我本意是想过阵子向部门申请将你调动到b级难度中去,不过现在却有了这个好机会可以让你提前升入b组并获得更多更丰厚的积分!” 苏青禾点点头了解了大概情况,“就是说前辈在她的任务世界遇险,需要我们再度进去那个世界搭救是吗?” “对,”经理毫不遮遮掩掩,“你别小看这次营救任务,这可是快速出头的好机会,能够让自己进入公司高层的视线里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办到的。苏青禾,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住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苏青禾听言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对经理说道,“好,我知道了,您放心。” 经理露出欣慰满意的笑容,作为苏青禾的直系负责人,她如果能够有好的业绩,对自己也是有极大的利处。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领导高层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将所有能够到场的c组人员集合在穿越部大厅,领导也开始讲述这次紧急集合的原因。 跟经理说的相差无二,待理由阐述清除后,就是询问有没有人自愿去参加救援的。 苏青禾果断举手,迎来了领导的意外的一眼,随后陆陆续续也不断有人举手。到了最后,将近一半的人自愿领取救援任务。而另一半也大多是了解自己能力不太足无法完成任务的。 毕竟领导在最开始就言明了,这是一个b级世界,要是在世界里不幸死亡,那就是真的被系统抹杀掉了,谁也帮不了你。 苏青禾坐在休息室里,听着旁边的几个同事叽叽喳喳的讨论那位前辈的八卦。 真是无聊啊…… 她望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20分钟了,也不知道会议室里领导们讨论的怎么样。 一半的人报名但受系统的限制,最终也只会有一个人进入世界。时间紧迫领导们也只能大致的筛选一下,而经理作为一名颇有话语权的中层干部,也一并进入了会议室里。 天边的晚霞渐渐升起,整个世界沐浴在橘红色的微光中。不知道是谁的助理心思玲珑,从外面带来了叉烧送给还未吃饭穿越员。 盒子一打开,叉烧的香味弥漫在整个休息室。苏青禾皱了皱鼻子,腹中的饥饿感更甚。 望着别人家的助理,想到自己还在休假中的助理和平日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临时助理,她的内心突然涌起了淡淡的忧伤。 领导们的讨论结果已经出来了,领导笑眯眯的嘱咐苏青禾尽快调整好状态,两天后进入穿越舱开始任务。 顶着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的复杂目光,苏青禾点点头,走出了治愈所的大门。 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作为穿越部的顶级经理,处事能力自然不容小觑。或许她苏青禾不是所有成员中能力最优秀的一个,但谁又能说她不优秀呢?自己的实力加上经理从中的周转和力荐,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意外。 不过苏青禾也暗自下定决心,既然她拿到了这个任务,就决不能辜负自己和他人的这份心意。 两天转眼即逝,苏青禾接过临时助理手中的助眠液一口灌下,从容的踏进了未知的世界。 血腥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腐臭混合着热浪扑面而来。苏青禾醒来的时候,差点没被这清奇的味道给再次晕厥过去! 快速稳定心神,苏青禾大致的扫了眼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个极为简陋破败的小屋,深褐色的墙面已经看不出原来雪白的样子,墙角处斑斑血迹早已凝固,但仍旧散发着淡淡的恶臭。 房间门紧闭着,不到二十平方米的空间摆放了6张床,上上下下的挤满了整个屋子,而她正是在最靠门边的床铺上醒来。 一开始她还觉着这个房间有些怪异,但具体又说不上来。等到目光扫向四周密封的墙壁时,她才恍然惊觉――这里没有一个窗户。 就像是监狱里的一间牢房,而她们,就是牢房里禁锢着的囚犯。 因为看不到外面,苏青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看着屋内其他五个女人熟睡的模样,她穿来的时候应该正好是夜晚。 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苏青禾瞟了眼身上破旧脏污的内衣,安静的躺下闭上眼睛,开始接收剧情。 果然她猜想的没错,这是一个遍地丧尸的末世。m国暗地里进行的人体病毒实验出了差错,k病毒泄露,一时间全球陷入了病毒当中。接触k病毒的人分为两种,一种因为基因突变成为了以人肉为食来传播病毒的丧尸,另一种人群在k病毒的感染下,体内产生了一种抗体,避免了沦为丧尸的命运。 然而抗体潜伏在人体内,也可以改变人的基因,但概率微乎其微。被改变的人可以获得一种自然能力,也就是人们所称的异能。异能者身体素质普遍提高不说还有抗击丧尸的能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年代,异能者自然地位超群,隐隐唯尊。 而她的这副原身,很不幸没有任何异能,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苏青禾到来的时候,末世已经经历了三年。如今的地球上早已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数个基地,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类和异能者们都蜗居在分布于各个国家的基地中。 三年的时间丧尸在不断进化,人类也在努力的寻求得以生存的方法。苏青禾的任务就是去救援遭遇意外的前辈,可前辈目前的具体情况和消息总部却丝毫不愿透露,从传递过来的一堆废话里,她只了解到要拯救的这位前辈名叫秦雅珍,她的任务就是将人安全的带回现实世界。 关闭了信息渠道,苏青禾坐起身来,感觉有些头疼。除了秦雅珍这个大众化的名字之外,她连前辈是生是死都尚不清楚,一切都要靠自己自行去摸索,还真是……有些火大。 密闭的房间闷热潮湿,苏青禾蜷缩在窄小的床铺上辗转反侧丝毫没有困意。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她想了想干脆站起身来,在身后断断续续的鼾声中,她打开了门,踏出了这间疑似储物室的居所。 第45章 末世拯救计划(二) 外面的风夹杂着腐朽的热气,并没有多好闻,但相比较屋内的闷湿而言,还是能够让她身心舒服许多。 夜晚的基地格外安静,基地一年前就通上了电,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得起的。宽敞的角落随处可见搭着的小帐篷,那里住的都是一些后来的普通幸存者。有关系的还能够一人住一顶,而大多孤苦伶仃来投奔的都像塞棉花,一间狭小的帐篷塞两到三个人,还有他们全部的家当,都在一间风刮就倒的帐篷里。电肯定是没有,水也是靠着最低补助过日。 作为最早来到基地的苏青禾,比起他们还是要幸运许多。虽然也没有电,但至少那间闷热潮湿的储物室够结实,也不用担心哪天早上睁开眼除了自己什么也不剩下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寂静黑暗的小路上,苏青禾脑海中不断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b级世界的难度和挑战跟以往她所经历过的世界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这是一个更加血腥、暴力、残酷的世界。适者生存、能者为上,在这个人性泯灭朝不保夕的末世,除了要想办法好好生存下去,还要去寻找秦雅珍的踪迹。 “什么人?!”随着一声怒喝,一束白光照在了她的脸上,强烈的光线让久在黑暗中的她反射性的眯起了眼睛。 从光晕中可以模糊看见一群人正整装待发的往她这边走来。 苏青禾举起双手,即使不清楚对面的人能否看到自己的面貌,也还是尽可能摆出无害的表情,“我是b―7区的苏青禾,出来上厕所的!” 对面的一行人走近了几步,见确实是一个身材娇小的柔弱女生,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对她的话也就信了一半。 “上厕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里可不是你能够来的地方,快走!” “对不起对不起,天太暗了又看不清路,有点路痴就走错了,我马上离开。” 苏青禾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往回退,转身之际无意瞟到了前方不远处墙面,在手电筒的微光下凭借着良好的视力,最上面的蓝字牌清晰可见 ――a-2区,那是基地的科研疯子们搞人体实验的地方。 苏青禾知道这些还多亏于同屋里的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由于小有姿色被基地某高层领导的儿子看上,做了他一个月的情人加床伴。 异能者及其家眷一般都住在a-1区,在一次完事儿被送回的时候,她无意中看见两名身着白大衣的男人拖着一个黑麻布袋往比邻的a-2区走,麻布袋子很大,里面的东西还在不断挣扎动弹,看起来……像是一个活人。 再结合常年紧闭的大门,周边巡逻的军队,里面在干些什么一想就通。 凭着记忆回到屋子里的苏青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梳理着杂乱的记忆,心底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猜测。 秦雅珍前辈,会不会被抓进了实验室里去了? 如果真的是被卷进了实验室,那每过一分钟前辈就多一分生命危险!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慢慢思量计划,明天一早就要去打探消息,越快越好! 人体实验都是秘密进行的,在基地里是一点风声都没走漏出去,更何况被抓去进行实验研究的人了。 但是真的在花费了一上午都没有实质性进展和实用信息后,苏青禾还是有些失望。 从基地a区的一些商贩口中得知,秦雅珍是创始基地的第一批异能者,拥有雷系异能这种高强度攻击性异能,在基地的地位很高,经常出去做任务,一去就是几个月,在基地的时候很少,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失踪了,还以为出去任务呢。 虽然没有打听出秦雅珍究竟去了哪儿,但是从商贩羡慕崇拜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前辈在基地的能力地位很高,基地不可能会舍得放弃这个抗击丧尸的主力军,因此先前那个推测的可能性并不大。 苏青禾暗自舒了口气,既然不是在实验室,那就好办了。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异常高温的天气让基地里人挤人的发粮处如同一个炽热的大火炉。 苏青禾站在最外围无从下手,阳光晒在后背上火辣辣的疼,她望着拥挤的人群和被人群埋没的发放食品的工作人员,内心痛定思痛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定要提高在基地的地位!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要做弱鸡中的佼佼者! “苏青禾,你站在那儿干嘛?”女人惊讶的声音响起,苏青禾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人群之中她的室友,那个曾经是领导儿子的情人的女人阿青,正游刃有余的往外挤,手上紧握着两瓶矿泉水,嘴上叼着一个面包,动作行云流水,面对一路行来的咸猪手也面不改色、听之任之,很快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一个面包抛进了她的怀里,阿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从来不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吗,这会儿大咧咧的站在这儿,不怕被那些男的看到把你给上了啊!” 苏青禾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这阵子都是你帮我带的午饭,真是太辛苦你了。我仔细想了想,你们不可能永远替我做这些,我也不可能永远就待在屋里。总有一天我也要自己去面对解决这些问题。” 阿青一愣神,随后笑了,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你能想通更好了,我就一直不赞成你这样躲下去,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做准备还是好的。” 苏青禾点点头,和女人并肩往回走,“对了,你把面包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嘘!”阿青左右望了望,眼里浮现出一些小算计,她指了指自己的鼓鼓囊囊的胸口,小声说道,“在两胸之间夹着呢,别人也抢不去!” 说完媚眼一抛,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也可以这样放啊,避免被抢屡试不爽的!” 苏青禾瞟了眼对方快要撑出天际的滚圆,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扁平几乎没有起伏的胸口,朝她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末世的到来其实如同一个筛选人类的过程,那些老弱病残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大多成了初期丧尸或者丧尸口中的食粮。 即使基地在末世初期很快就建立起来,女性的人数还是极为稀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女异能者是受人吹捧的对象,而最底层的普通女性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男异能者们的发泄对象。大多底层妇女都认命了,只要命保住了还在意什么贞操呢,甚至许多人都开始主动做起了皮肉生意,以求生活得更好一点儿,例如苏青禾屋里的阿青还有其他的三个女人。 但极少部分女性也是不愿成为男人们的玩物,甚至厌恶这种身体上的碰触,苏青禾就是其中的一个。 为了不让自己落入那群□□人的手里,她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待在窄小的房间里,每日的食物都是由阿青帮她去领,阿青曾经在逃命途中因为苏青禾的一颗消炎药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帮她一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两人回到b-7区的小屋前,门是敞开的,里面睡倒着一个胖女人,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大热天出去能干什么事,阿青快步走到睡熟的女人身边,踢了踢她的肥胖厚实的屁股。 胖女人皱着眉头转过脸来,一脸的戾气,语气也很不客气,“你干嘛,发神经啊!” 阿青冷笑出声,“那两个人呢,就你在这儿?” “要你管,多事。”胖女人转回身继续睡,却被耳朵的一阵疼惊醒。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连门口的苏青禾都被吓了一跳,频频往里望去,可惜里面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你给老娘起来,睡什么睡,再睡也是个死猪!快说,那两个人呢?干什么去了?” “诶诶,我说我说!”胖女人的嗓子都带着哭音,因为畏惧说话都是抽抽涕涕,小的可怜,“a―4区的王总管今晚要两个女人,本来是点名找你的,她们见你没在就抢着跟过去了……” “呵,我就知道。”阿青叉着腰,妩媚动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我的人也敢抢,就算吃了也要给我吐出来!” 她走出房门,招了招手。几乎立刻就有一个半大的男孩儿跑了过来,谄媚的询问道,“姐姐要传什么消息,我腿脚快,一定给您送到!” 阿青半眯起眼睛,缓缓说道,“给a―1区的华少捎个信,就说我新学了一门口技,今晚乐意给他效劳。” “好咧!”男孩儿接过阿青手里的积分币,痛快的答应了。 在基地里,金钱早已不管用了,现在通行的货币是积分币,由基地根据个人贡献派发下来的,可以进行买卖和交流。 等到男孩儿跑远,苏青禾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道,“你今晚又要去华少那儿?” 阿青笑容随意,带着不屑,“那两个贱.人以为傍上个管理员就能飞上枝头了?我就是要让她们看看,在这里谁才是老大,敢吃我的菜就要有吐出来的准备!” 苏青禾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担忧,“你还是要小心,毕竟跟这些人打交道也不容易。” “你就放心吧,我阿青什么人没陪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还是会的,你就爱瞎操心!” 苏青禾表情有些无奈,想了想跟她商量道,“对了,你能不能在华少那帮我打听个事?” 阿青挑眉,“什么事?” “关于秦雅珍的行踪。” “秦雅珍……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阿青妖娆一笑,“放心吧,肯定帮你打探清楚。” 第46章 拯救末世计划(三) 第二日一早,在众人还在熟睡当中,阿青回来了。 苏青禾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刚想跟她打个招呼,就见她满脸的笑容消失不见,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看向某处,“哟,这两个回来了啊,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 苏青禾往里面望了一眼,声音暗暗压低,“估计上半夜吧。” 阿青一声冷笑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动作故意弄得很大。 最里面的两个女人被嘎吱的床板声给吵醒,皱褶眉心坐起身来,还没说话就听见阿青故作矫揉的嗓音幽幽传来,“青禾你说这好不好笑,有些人啊什么都想抢一脚,可有些东西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求也求不来!昨日华少怜惜让我住了一晚,今早天还未热再回来,那是华少看重我。但这种好运,可不是照葫芦画瓢就能够抢来的。要我说啊,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想这个揽器活!” 虽然是对着苏青禾说的,但真正嘲讽的是谁整个屋子的人都知道,谁把谁当傻子呢?能在末世存活至今的女人,都不是那摆放的瓷器,单单供人观赏的。 其中一个女人忿忿的拍床而起,但是下一瞬就被另一个女人给拉住了胳膊,暗地里冲她摇了摇头。 苏青禾的目光落在了那另一个女人身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女人一直是依附着最先的女人,但仔细察觉就能看出,在这个两人的小团体里,话语权和决定权已经在逐渐发生变化。 接收到苏青禾若有若无的观察,女人似有察觉般看向她,平静而友好的回以一笑。 中午,苏青禾和阿青一块儿去的粮食发放中心,和阿青的玲珑身段娇艳面容不同,苏青禾身材娇小,个子也不高。一张娃娃般精致的脸庞就跟未成年的学生似的,根本看不出末世前就已经出社会五六年了。 有些人喜欢妩媚妖娆的女子,而有的人又对萝莉般的女生又存有变态的癖好。 苏青禾原身不愿踏出房间,就是这个原因。 短短十来分钟的路程,途中就有七八个男人淫邪的目光断断续续的落在苏青禾身上。但碍于她身旁阿青背后的人脉,也就敢看看,走上前去搭讪的还真不多。 苏青禾知道围绕在她身上的觊觎,也明白末世生存的道理。在一个拳头说话的时代,自身没有实力就像蜗牛没有壳、游鱼没有尾,失去了生存的能力,自然活不长久。 她还有前辈正在等待救援,提高自我的能力才是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情。 期间她也状似无意中提起昨天晚上的请拖。阿青一拍额头眼角微翘,“你说秦雅珍的事吧,我还差点忘跟你说了。昨天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华少,他跟我说秦雅珍的确不在基地里。具体的他也不太清楚,但上头的领导提过好像是被丧尸王给抓去了,就是前阵子的事儿。” “丧尸王?!” 也不怪苏青禾如此惊诧,在这个已经经过了三年的末世里,丧尸物种也在不断的进化。相比较于人类异能的不断强大增长,丧尸们的身上逐渐长出了一层厚厚的植物硬壳,其抗力甚至可以抵挡住火.枪的冲击力。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智力越来越高。其中拥有最高智慧和强悍能力的男丧尸,他的智力已经远超于一般的人类,隐隐有统治丧尸与人类分庭抗礼的趋势,他被人类所称为――丧尸王。 “华少也是听他父亲提起过,秦雅珍是在一次带领特殊部队偷袭丧尸王的行动中被抓走的,目前仍旧生死未卜。秦雅珍在咱们基地的实力可是数一数二的,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特殊部队的队长,真是可惜了,”阿青啧啧撇嘴,“那一次整个特殊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华少说他父亲得知消息后瞬间就老了十岁!那可是基地的主干力量之一!” 阿青还在喋喋不休的唏嘘着,一时也没去注意身旁的人的反应。而苏青禾垂眸望着参差不齐的石路,静静陷入沉思。 特殊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她能够预想得到,毕竟丧尸王的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要是真能这么轻松就消灭的话,这个末世也就不可能是b级任务世界了。 但令苏青禾感到疑惑的是,正如她都能够想明白的道理,按理说身为前辈的秦雅珍不可能想不到啊!究竟是什么让她竟然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进行偷袭围剿行动呢? 这里面,可能大有来头。 苏青禾抬起头,转身抱歉的对阿青说道:“阿青,等会儿我领完食物,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你不回去?一个人你想去哪儿,你这是找艹的节奏啊!”阿青一激动,说的也就不那么好听了。 苏青禾知道她是关心她的安全,但她总是要迈开这一步,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原主自身。 她必须要变得独立、自主、强大。 “我知道很危险,但你放心,我就是去一会儿会儿,马上就回来。” 从阿青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还是不太赞同,“我理解你想要走出去的心情,但你做什么都应该以自身安全为前提,急急躁躁的,小心跌坑里去!” “阿青……” 阿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恨恨说道,“算了,你去哪儿去哪儿,我也不拦你,到时候要是吃亏了可别来找我哭诉就行!” 苏青禾笑,“那可不行,阿青你可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呢!” “哼。”阿青翻了个白眼。 苏青禾笑容不减,语气却异常真诚,“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真恶心,老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快走快走,还吃不吃饭了!” 空旷而炙热的小道上,两名年龄相仿性格不同的年轻女性正相携,走向道路的尽头。 领完食物,苏青禾跟阿青告别后,凭着原身久远的记忆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找到了武行。 基地的异能者毕竟占少数,但大多数围剿低级丧尸、修缮巩固基地围墙的工作都是普通人在做。 因此,武行的建立和诞生就是为了让没有异能的人类可以强身健体、学到一些杀丧尸的基础功夫招式。 但无论是哪一家武行,都明文规定不招收普通女性。这一点,是长年闭门不出的苏青禾原身所不知道的。 所以当她费了番功夫找到武行并说明来意后,武行主管奇怪的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名白痴。 “难道没人告诉你武行的规矩么,不收普通女性更不收像你这种瘦胳膊瘦腿的小鸡崽!” 向来好脾气的苏青禾听到这话也有些火大。你这么歧视女性你爸妈知道吗?说她是瘦胳膊瘦腿的小鸡崽,苏青禾的目光扫向主管,也没见得身材有多魁梧雄壮,不跟她一样嘛…… 武行主管也是这里的老人了,想也知道她看着他是在腹诽些什么。 瘦瘦扁扁的武行主管嗤笑一声,举起右手轻松一劈,身旁小指节厚的木板就应声断成两半。 他转过头来看向一脸呆愣的苏青禾,“武行的规矩不只我一家,任谁家都一样!你要是不服气,你也来试试?如果可以我二话不说就收了你!” 苏青禾:“……” 她觉得,还是回头从长计议比较妥当,呵呵。 功亏一篑的苏青禾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日子仍旧一日一日的过着,但是焦虑感和压力却在与日俱增。 所幸,这个世界还没有将所有活路封死。在一个星期后,世界主动让出了一条宽敞平坦的阳光大道。 这让苏青禾不由感叹,走后门开绿灯,感觉真好! 第47章 末世拯救计划(四) 就在一周后的一个晚上,苏青禾盘腿在床上刚刚做完一套健体瑜伽准备睡觉,屋外的门就被突兀的敲响。 砰砰的响声不断,很快就把一屋子早已躺下的女人都给惊醒了。 “谁呀,叫魂啊?”身材肥胖的女人极为不高兴的爬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打开。 门外露出一张极为面瘫的冷酷脸。 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笔直的军装□□的站在门外,毫无波动的情绪和周身散发的戾气无一不再彰显着这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军人,甚至将领。 男人没有没有生气,还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询问,“请问苏青禾小姐在这儿吗?” 肥胖女人一愣,下意识转头望向坐在床上的苏青禾,阿青也奇怪的看向她。 一脸懵逼的苏青禾:“……” 找我的? 从系统给的信息和原身记忆中可以看出,原身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市民,跟上位者和权势根本无任何交集。所以站在门口的她,看着面前这个应该是基地高层军官的男人,咽下满肚子的疑惑,温声开口,“我就是苏青禾,请问有什么事吗?” 疑似军官的男人松了口气,冷毅的眼神在看向她时也稍稍温和下来,“打扰了,蒋首长想见苏小姐一面,派我来领路。” 蒋首长?!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他说的应该是基地三巨头之一的蒋卫国蒋首长吧? “我可以知道蒋首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是遵循首长的命令,具体缘由也不清楚,无法告知。” “好吧……你带路吧。” 苏青禾跟着军官男一路弯弯绕绕,在军官男出示手中的身份牌后,她顺利的进去了异能者和权势者的天下――a区。 “前面的那栋房子就是蒋首长的居所,苏小姐往前走就好,我就不进去了。”军官男在欧式花纹的大铁门前停下脚步,对苏青禾说道。 铁门两侧都有军人驻扎,目不斜视的望向正前方。军官男跟其中一个军人交流了两句后,军人点点头,打开了通往里面的大门。 苏青禾告别冷峻的军官男,踏入了这栋每隔三米就有一个人站岗的私人别墅。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基地里,能够占据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可见得蒋首长在基地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苏青禾一边观望着四周,一边往前走。还没走几步,一名看起来极为面善的中年妇女就匆匆跑来,笑容和蔼可亲。 “是苏青禾小姐吧,蒋老先生正在前厅等你呢,快跟我来。” 走过一条回廊穿过一道道门,终于在进入前厅的一瞬间见到了这位基地的创始人兼管理人――蒋卫国老先生。 坐在前厅沙发上的是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带着金边框的老花镜正在翻阅书籍。在他的身上没有权重者的威压和傲气,也没有喜怒无常的戾气,如果不是那种处事不惊的沉稳和眸光依旧果断犀利,她根本猜不到这就是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蒋老首长。 “蒋老先生,人到了。” 蒋卫国闻言抬头,目光越过保姆落在了后面那个娇小的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眉眼如画,在他看向她的同时也在不留痕迹的观察着对方,灵动的眼眸中闪动着皎洁的光芒。 老人放下手中的书,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儿,突然站了起来,斑驳有力的手掌随着他的陡然的起身在微微颤抖,步履也因为心中的过于激动而有些踉跄。 “首长!”周围的人快步走上前想搀扶一把,却被他挥手制止。 蒋卫国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久经沧桑的眼神中有喜悦有失落,带着伤感又好像饱含愧疚。复杂的情绪让见多了世面的苏青禾都为之一振。 这个场景……略感熟悉啊! 苏青禾不禁想起了偶像剧中出场率极高的认亲桥段,她这是要咸鱼翻身了吗?! 果然,下一秒蒋卫国的喉咙一动,过度的喜悦还带着一丝颤音,“像……真像……” 苏青禾乖巧的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遗失多年的孙女、初恋情人的孩子、儿子私奔后的唯一的血脉……苏青禾脑中已经开始脑补各种狗血画面,但是无论哪一种,不得不说效果都是十分喜人的。 蒋卫国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朗朗大笑,声音洪亮,“小姑娘,别装乖了,你跟你奶奶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看人的眼神,都是披着羊皮的狐狸,狡猾的很!” 这是个……什么情况⊙_⊙? 笑完的蒋卫国走回沙发上坐了下来,也示意她别干站着,“你可能还不认识我吧,我和你奶奶可是老对手了,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就属我俩被授予了先进,也最看不顺眼对方,总是要比个高低,现在想想还真是年轻气盛啊……”蒋卫国的笑容带着怀念,“只可惜当年你奶奶非要跟着那个穷小子跑,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可惜了啊……后来我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日日较劲的对手了。”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但洪亮的笑声里却怎么也难掩落寞。 “你奶奶也真是又较真又固执,那个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还非要违背家里意愿嫁给他,我就说了两次还连婚礼都不让我参加了,你说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糊涂了呢!爱情啊……有时候真是令人感到惊讶。” 蒋卫国转过身,握住苏青禾的手轻拍了拍,“这话我也是憋在心里许多年了,你也别嫌我个老人家聒噪,你奶奶要是听到了准跟我发火,呵呵。” 苏青禾低下头掩下双眸,声音也有些低沉,“首长,奶奶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我知道啊……”蒋卫国的目光透过窗外落在了远方,“你奶奶当年说过,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没想到,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好孩子,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着你。” “首长……” “叫什么首长,叫爷爷!”蒋卫国叫来一旁侯着的管家,“老吴,给小丫头收拾个屋子,今晚就搬过来!” 苏青禾心中一喜,但还是礼貌的婉拒,“蒋爷爷,我有房子不用这么麻烦――” “你一个女孩子没个照应怎么行!现在世道这么乱,就算是基地也是鱼龙混杂的,搬过来住我才放心!” “爷爷,”苏青禾知道如果此时不表明立场,蒋首长会一直将她当做柔弱的菟丝花,以后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她坐直了身子,神情坚定而镇静,“我不想总是依靠别人,我想凭自己的实力来保护自己,在末世存活下去!” 蒋卫国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后欣慰的笑,“有这样的志气和骨气很好,我很赞成。” 见有门路,苏青禾眼珠一转试探的说道,“但是基地的武行都不招女性,我想学些保命的功夫都不可能……” “那有何难,只要你有恒心有毅力坚持下去,我可以让你特殊部队的杨叔叔带你。” 特殊部队?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什么。 苏青禾点点头,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谢谢蒋爷爷!” 系统果然诚不欺她,金手指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吴管家给她安排在a-1区靠近蒋宅的一个偏僻宁静的角落,还派了一部分军人在附近巡逻,极力保证她的安全。 按照蒋卫国的意思,让管家派人将她留在b区的行李直接搬过来就好,免得再跑一趟。但苏青禾严词拒绝了,她不能忘了那边的朋友,也不能抛弃这得之不易的真心。 如果可以拉她一把,她觉得自己还是挺愿意的帮帮这个姑娘。 当天晚上因为太晚,过了夜禁的时候,苏青禾就暂住在了蒋家别墅的客房里。第二天一早,她和蒋老爷子一同吃了早餐过后,就由蒋老爷子的副官护送她回去拿行李。 再次看到熟悉的面瘫脸,苏青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的军官男是蒋首长的副官。 联想到实习生时期曾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盗墓题材的电视剧,里面张大佛爷的副官好像也挺帅的,果然副官都要拼颜值么⊙_⊙? 从a区到b区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事,她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大半女人都还没起床,阿青倒是起来了,也还在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看到苏青禾被护送回来,阿青神色有些复杂,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笑着开口,“你回来了啊……” 苏青禾点点头,装作没有发现她的反常,依旧拉着她的手亲密的说道,“阿青,我的奶奶和蒋首长是旧识,他决定接我去那边住,我今天回来是收拾东西的。” 阿青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僵硬,“真是恭喜你了,早就跟你说了要走出去别总躲在屋里,你看吧,要是早点出去了你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认回来。” 边说边转过身来拿出抽屉里的提包往门口走,“对了,我跟c区的张主任还有约,就不帮你收拾了,还好东西也不多,你收拾完了赶紧回去吧,这边总归是不太平的,我也就不送你了――” “阿青!” 苏青禾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目光有不解也有失望,“我真心把你当朋友的,难道在你心目中,我们的友谊就只能建立在同患难的基础上吗?!” 阿青倏地停下了脚步,下一刻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浓浓鼻音,还是那样的细弱温柔,带着道不明的脆弱,“我今天过来收拾东西还是次要,主要是想叫你跟我一起过去,那间房子里就我一个人……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吧。” 阿青闭上了眼睛,手里的提包早已被她捏出了褶皱,她平静了一下呼吸才转过来对上女孩儿的眼睛。 “苏青禾,你别在幼稚了。是因为在安宁的地方待的太久所以忘记了么,这里是末世,是个人比丧尸还要可怕的地方。你跟我谈真心?友谊?” 阿青对上她的眼睛,逐字逐句的缓缓说着,但微红的眼眶还是泄露出内心情绪的不稳定,“先前那段日子我帮你,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我阿青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就照看着你。可是因为这点小恩小惠你就对我掏心掏肺了?苏青禾,你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阿青的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索性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在轻烟的环绕下,她的神情也越来越平静,娇软的音调就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带着淡淡冷意,“我是不会跟你去的,我自己是个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也一直很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还有自己的资本和社交力,也有一定的人脉,呆在这儿我能生活的很好。比起我来,你更适合在军队的保护下,而我只会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自信和动力,有时候生存能力比安稳的生活来得更加重要,因为我们不知道何时这种安稳会被打破,一切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甚至更糟。” 阿青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模样妖娆而极具诱惑力,就像开在黄泉路上的罂粟,只要她愿意可以发出致命的吸引。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你什么也不知道却也能错打错招天真的活在末世里。我走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你还是这么青春单纯充满活力。” 望着人影的渐渐远去,这一刻,苏青禾才真正了解到,在这遍地女人做皮肉生意的末世基地里, 第48章 末日拯救计划(五) 某日清晨,杨叔找到了苏青禾。 四十多岁的杨叔一身军装站在门口,逆光的脸庞棱角分明,双眸炯炯有神透着坚毅睿智的光芒。 虽然蒋首长答应过让她进特殊部队历练一下,可没想到效率竟然这么快?! 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着军人的沉稳和担当,对苏青禾也是十分照顾。 “那你中午好好睡个午觉养足精神,下午我来接你去部队,记得穿一双耐磨合脚的鞋。”杨叔低头看了眼她破旧肥大的布鞋,仔细叮嘱。 “我知道的,谢谢您。” “不客气,我们部队大多是些糙汉子,把你一个小女生丢进去我还不放心咧!” 杨叔摸摸她的头,笑道,“那我先走了,下午2点我再过来,别睡过头了。” 苏青禾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回到屋子里,她坐在床边托腮发愁。原身还没被蒋老首长领回来时仅是个普通又懦弱的人,根本没有条件拥有一双质量好的鞋子,甚至连衣服都是唯二两件反复换着穿。 短时间内拿出一双合适的鞋子,她还真是拿不出来。 不过很快,她的苦恼就得到了解决。 吴管家带着几大包的物资来了,要知道这么几大包可是寻常人半年甚至更久的一家子的供给!苏青禾看着几大包的东西被放在自己房内的桌子上,眼睛都亮了! 吴管家笑眯眯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明明老先生提过要给苏小姐送物资的,我人老了记性差竟然给忘了。这是一些衣物和食物,都准备了点儿。苏小姐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就好。” “不用,这些已经很足够了,谢谢吴管家!”苏青禾强忍住上去拆开包裹的冲动,再次感谢吴管家不辞辛苦送过来这么多东西。 等吴管家一走,苏青禾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鼓鼓囊囊的包。这个包里面全是食物,有好几袋压缩饼干、矿泉水、还有末世里几乎绝迹的鸭脖和梅干!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就没吃过一顿好味道的苏青禾,望着这些熟悉而又亲切的零食,感觉自己又像活过来了一般! 满心喜悦的打开了第二个大包,里面是夏季的几件衬衫和春秋的一些长袖衣物,还有一双看起来十分结实透气的女式运动鞋。 拿出那双鞋,苏青禾试了试刚刚好。满意的穿在了脚上,又吃了顿a区专供的热乎乎的大锅饭,苏青禾揉了揉自己满足的肚子躺在床上。 看来,这次真该要好好感谢杨叔了。 一觉醒来没过多久,杨叔就到了。两人坐着军区的车一路顺畅的通过重重检查,终于到达特殊部队的训练场地。 此时应该正好到了日常训练的时间,场地上聚集了七八个男男女女正施放着异能进行练习提升。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到部队成员们的注意。直到杨叔下车,让众人停下,他们的目光这才集中在了新面目――苏青禾的头上。 杨叔说:“这是我们特殊小组的新成员,也是大家的新学生苏青禾。青禾还是个新手都不太懂,你们有空多教教她。” 数道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苏青禾神态自若面色没有变化。 沉默了一会儿,几人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率先向她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 “这位苏姐姐的异能是什么呀,要是风系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哟,我叫冯恒。”男孩儿笑着开口,配上他那阳光朝气的脸庞,还真像个无害的大学生。 苏青禾摇头回答:“我没有异能。” 瞬间,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发生了变化。名叫冯恒的风系异能男孩儿也没料想到杨叔亲自带来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时被哽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冯恒旁边的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看着苏青禾,面色有些不愉,“杨队,我们的时间可都是很宝贵的,你让我们抽时间去带一个普通人,上面的人会同意么?” 杨叔面容严肃的看向眼前的成员们,“进队前我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不要因为自己是异能者进了特殊部队立下赫赫战功就有虚荣心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保护人民是你们的责任,也是基地对你们的信任。但这绝对不是让你拿着这份殊荣去看不起基地的普通群众的!” 在杨队长幽深如潭的眼神下,特殊部队的成员们都垂下头,保持沉默。 “好了,我也不再多说,带不带是你们的选择,我也不强求。”说完又转过身来对一旁站着的苏青禾说道,“他们要是不愿带你就来找我,我来教你。不要担心,蒋首长将你交给我,我一定要对得起他这份信任。” 杨队长走了后,队员们站在一块儿也不说话,浓浓的尴尬充斥在他们的身边。 最后还是一开始找她说话的冯恒笑嘻嘻的开口,打破了僵局。 “苏姐姐你别干站着,刚才英姐的话你别在意,她就是这个性子,嘴上毒得狠可是心还是好的。” 被他叫做英姐的女人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冯恒吐舌头回给她一个鬼脸。 看着这一幕,苏青禾差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倒是不在意那些话。本来也是她自己没有实力,怪不了别人看不起她。这些鄙夷嘲讽只会让她更加坚定自己尽快强大起来的决心。 不过……这个画风未免也太不正常了点吧,毕竟是特殊部队,能不能不要这么欢脱幼稚(-.-)? 她还在思考着是不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另一边个子很高的年轻男子态度轻和的走上前,“我叫白显,是治愈系异能者,不过我的医疗技术还是不错的,你可以在我这儿学习一下简单的认药包扎,在末世这些还是很有用的。” 苏青禾点点头,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有人开头后面也就顺利了许多,队员们一一跟苏青禾打了招呼,并告知自己的擅长。 除了冯恒的风系,白显的治愈系,还有一个火系、一个冰系、自然类罕见的植物系也有。而一开始对她不那么友善的女人,是自然类的土系。 特殊部队的人员虽然少,但几乎所有异能种类都被他们包全了,等级也十分高。 根据不同异能的特性配合合作,效果果然事半功倍。这也是基地政府创建特殊部队的意义,这是一个有组织有秩序的强大团体,跟外面众多异能者不同,他们不会盲目冲上前乱丢异能,而是有一套队伍的战略部署。 单凭这一点,苏青禾对于这只神秘的队伍,打心里也要高看几分。 火系异能者是个魁梧雄壮的汉子,他教授给她的是近身格斗术。 在又一次被踹飞出去后,苏青禾趴在地上急喘着气,汗珠不断从鼻尖额头沁出顺着脸颊往下流,她试着屈身爬起来,但双腿有如灌铅一般沉重,她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起来,再来!” 魁梧的汉子□□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光下泛着古老野性的光泽。 一边练习异能的冯恒关注到这边的情况,笑嘻嘻对汉子说:“大隆,你这可不怜香惜玉啊!” 唤作大隆的汉子理都没理他,仍是站在那儿朝着苏青禾大吼,“这么磨蹭,快起来!” 炙热的阳光很快就让她浑身湿透,汗水流入眼睛,里面火辣辣的疼。 苏青禾抹了把脸上的汗,脑袋还是晕呼呼的,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大隆逐渐模糊的身影,咬咬牙挺身站了起来,继续往前冲! 有这么得之不易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优秀! 在经历了一个月各种魔鬼般的训练后,苏青禾现在的体能和战斗力勉强可以和一般异能者媲美。这也就意味着,来到基地后的第三个月,她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实力走出基地了。 部队的成员们真的是特别优秀的良师,他们虽然极少跟她谈笑,但一个月的相处中,对她却是处处关心照顾。就连最别扭嘴毒的苗条女人,教授她时也是摆起了十二分的认真负责。 她能有如今这个成绩,真的要多亏于他们的尽心教导。 苏青禾跟冯恒确认过,前特殊部队的队长秦雅珍确实在一次偷袭丧尸王任务中被俘,但并没有死,一直被丧尸王拘在身边,只是丧尸王也没有将她放回来的意思,冯恒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本来就匪夷所思,基地似乎有将事情隐瞒按下的打算。 “那秦前辈现在的情况怎样?” 冯恒摇摇头,说:“我哪知道,不过按丧尸王的行为来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苏青禾倒是真的期望秦雅珍是被实验人员抓去了,至少在基地里蒋首长还能说上话,但在丧尸王那儿,怕是谁的话都没用了吧? 出师后的第二天,苏青禾就找到杨叔表达自己想和基地的异能者和军人们一起出去猎杀丧尸的意愿。 令她意外的是,杨叔没有一点儿反对的意思,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出去历练下也好,按照你现在的能力,普通的丧尸奈何不了你。多出去看看,视野境界都会开阔许多!” 苏青禾说道:“那蒋爷爷那边……” 杨叔笑答:“你放心,蒋首长也是同意的。” 于是她立马动身去了任务广场报名领了任务,现在就等着任务时间到来。 对于能够走出基地,苏青禾表示,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她可是十分感兴趣呢。 第49章 末世拯救计划(六) “这次我们的任务是去三十公里外的小镇搜集物资,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大家准备好粮食药品和武器,我们现在就上车出发!” 苏青禾加入的队伍是个七人小团体,其中四人都是普通人,三个异能者。 刚刚说话的是队长,拥有土系异能,其次还有一名冰系异能的女性和速度强化异能的男性。但由于大家的异能等级都不高,也只敢在基地附近或者不远处搜集物资,像是猎杀高级丧尸这种任务他们这个小组是没有资格领取的。 整个队伍中也只有苏青禾和那名冰系异能者是女性,而苏青禾还是唯一的那个普通女性,大伙儿或多或少对她都有些不放心。 队长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把巴掌长度的匕首,递给苏青禾面前,“这个你拿着,防身用。” 苏青禾也不客气果断收下,朝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车子行驶在荒芜的小道上。七个人挤在一辆改装加固过的小车里,一片沉默。 队长看了看苏青禾,又问:“你带了武器了吗?” 苏青禾点点头,从背后的长挎包中掏出一根约半米长的□□。□□是杨叔送的,轻巧锋利,很适合她这种年轻娇小的女女同志。 □□一出,队里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无一例外不是惊叹嫉妒的,毕竟在这个装备缺乏的末世,想要拥有一个趁手又质量好的武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这个普普通通的女生,背后肯定有基地的势力在支持。 队长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和她交谈的声音更温柔了几分,“那好,如果发生情况,记得紧跟我后面。” “好。” 虽然她并不太相信情况危急的时刻他真能顾着护住她,但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够意识到自己队长的职责来保护她,这份心意她还是领了。 前往的路上一开始并没有出现丧尸和可疑生物,但路程不断加长,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丧尸吼叫声。随着距离基地越来越远,那些断断续续的吼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苏青禾握了握手上的□□,开始进入谨慎的戒备状态中。 大概行驶到三分之二的路程,车子突然缓了下来。最前面开车的汉子猛然一踩油门,朝队员喊道,“丧尸来了,在后面紧追不舍!” 队长坐到车窗边,打开窗户大声说道,“开窗,注意丧尸离车的距离,开始施放异能!”说着先一把凝出一道一米高的土墙,拦住车后丧尸的去路。 车子的速度加到了最快,苏青禾被挤在最中间无法回头去看,但看到两边队友们异能不要钱似的往外丢,想也知道身后的战况是多么壮观。 司机位置上的汉子方向盘狠狠一打,吆喝一声,“坐稳了嘞!” 然后车子就如同突破天际一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冲向令一条小路。 身后的丧尸越甩越远,最终掩埋在滚滚的黄土灰沙中不见踪影。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真难缠!”冰系异能的女人几乎瘫在车的坐背上,长舒一口气,她的异能几乎到了极限,现在真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危险得到解决,众人紧绷的情绪稍稍好转,车里的气氛从一开始的紧张严肃被放松和喜悦替代。 队长看了眼大家疲惫的神情,皱了皱眉,“现在才是刚刚开始,后面可能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待我们,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懈怠!” 车子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关元镇的购物中心。 作为小镇唯一的闹市区,一排的超市商场就像方桌上的麻将一样,摆成一排整整齐齐。 乍一看,颇有点气势恢宏的感觉。当然,这肯定是幻觉。 看着眼前萧条凋零的商铺,死一般的沉静让苏青禾有些疑惑,“怎么没看到丧尸?” 的确,一个镇的购物中心竟然连一只丧尸都没有,显然是有些诡异了。 苏青禾话音刚落,速度异能强化者的司机就笑了,“你以为这个地方是我们第一次来么?这几年一直有基地的人来搬运物资,光我们这个小队就来了不下两趟了,有丧尸也早就清理出去了,还会等你来猎杀丧尸?” 但完全没有也太奇怪了一点不是吗,上一次搬运物资和这一次他们来之间总有一段空窗期吧,要说期间一只丧尸都没有过来总归太诡异了些。 苏青禾抬眸看了看一旁不以为意的队员们,话在嘴边绕了绕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好了,大家尽快行动,时间不多,一切还是要小心行事。”对长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苏青禾,转身对所有队员说道。 “知道了,真啰嗦。”速度男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依照队长的话去做,不敢反着来。 众人商量了一会儿,分了两个组向前方九点钟方向的购物广场前进。冰系女、速度男等四人一组,前往四楼搜集物资。对长、苏青禾还有一名普通男性,则在三楼搜集物资。 介于一楼二楼的东西都被前任搜刮完毕,也都没出什么事。大伙儿来到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危机感,甚至速度男还跟一旁的冰系女有说有笑的小声交谈着上楼去。 苏青禾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继续跟着对长向三楼摸索。 镇子的电早断了,这个商场的采光也并不是很好,大白天的三楼依旧昏暗不清。 废旧的商场看上去就像年久失修的器具,脆弱的轻轻一折就能断裂。即使走在结实的水泥砖上,也仿佛能听到木地板嘎吱的声音。 幻觉……这都是幻觉。 苏青禾处在一个神经极度敏感的状态,明明前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情况,她仍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不好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愈加严重清晰。 在众人眼里前方充足的物资和安全的商场,在她的眼里就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野兽,正张开着大口静静等待他们的来临。 “啊――!”耳边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尖叫声,在这阴暗死寂的商场里显得异常清晰,从这声音中都能感受到那种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又是幻觉么…… 在看到对长严肃郑重的举起手上的武器往楼梯口返回时,苏青禾猛然回醒! 这不是幻觉,这声叫声是真实的!就发生在他们楼上!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一种无力感和焦虑感从脚下陡然升起,果然是出事了! 苏青禾紧跟着队长的步伐,不断往楼梯口前进。可一行人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外面嗒嗒的脚步声和吼叫声。 “天啊,快看!”和他们一行的那一名普通男子惊声大叫。 苏青禾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朝窗外看去,这一看顿时也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商场四周原本空空荡荡的街道如今全部挤满了丧尸,密密麻麻的。从高处看过去简直像无数蚂蚁一般恶心到不行。而他们,这些不知从何处何时冒出来的丧尸们,如同被下了命令般有意识的往他们所在地――商场挺进。 “这他妈都是从哪儿来的?!”对长又惊又怒的吼道。 回应他的是两张惨白的脸。 “不行,”对长沉默了一下,不甘心的开口说道,“我们必需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他们全部被丧尸潮给团团包围住了,想要安全逃脱凭他们一个异能者两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 至于楼上的队友们,如今都一点儿动静全无,怕只怕早已遭遇不测…… 就过去这一会儿,丧尸就快要到商场门口了。时间紧迫容不了他们多想! 寂静的昏暗里,苏青禾温柔清润的声音果断响起,“去负一楼,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丧尸应该不知道可以进去,我们可以从那里出来绕过他们。” 这也只是个下下策,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情况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好,万一停车场那也被丧尸占领了呢?万一停车场门锁了根本出不去呢? 队长只是犹豫了一秒就果断开始行动,往通往负一楼的楼梯 通道走去。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们别无选择。 所幸地下停车场内真的没有丧尸进入,看来他们还是只知道从一楼进入,且并不知晓目标人物已经从商场逃脱,这对苏青禾三人而言简直犹如天助! 三人也不管那么多,撒开腿就往外跑。 他们的目标,是不远处停在一边的车! 刚跑出去没多久,丧尸们就反应过来了,一股脑的往他们这边追。 双方你追我赶,形成了一场艰苦的拉锯战。 苏青禾能感受得到自己体内的体力正在快速的流失。但在生命关头,人的潜能是可以无限爆发出来的! 跑!跑!跑! 她不敢回头看,只知道要拼命去跑。就是这股冲劲,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超过了普通男,向队长看齐。 眼看着他们的车子已经近在咫尺了,苏青禾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的痛呼声。她反射性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落在她后面的普通男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可能是摔得狠了一时爬不起来。后面,丧尸大军正在步步紧逼、迫在眉睫。 苏青禾想都没想就回过头去拉他起来,就在这时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普通男趁她借力给他的时候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苏青禾没注意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那名罪魁祸首正在一瘸一拐的往前快步逃着,一边惊慌失措的叫道:“别怪我,别怪我,我只是要活下去,活下去而已!” 身后的丧尸已经到达她的面前了,苏青禾努力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右脚脚踝的剧痛疼的一脸的冷汗。 她这是要死了吗? 苏青禾抬头望向朝她压来的丧尸,心里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刚才的商场,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商场的四楼,偌大的落地窗前,丧尸王一张冷漠泛青的脸正直直的对着她。 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两个世界般漫长。一双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的响起,一声一声越来越近,直至在她的耳边停下。 她还没有死吗? 苏青禾费力的睁开眼睛,从勉强露出的眼缝中,她看见了一双老式皮鞋停在了她的身前,那双鞋干净而古板,和这个凌乱肮脏的末世格格不入。 一个清冷的语调带着微微疑惑在她的耳边炸起,“咦,竟然捡到了一只迷路的兔子,是落单了么?” 第50章 末世拯救计划(七)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一切都是末世以来久违的干净简单。刚醒不久的苏青禾从床上坐起,惊异的打量着眼前的房间,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应该是一个单人的休息室,面积不大,仅仅只能装下一张床和一张短桌,简陋到看久了都有种久违的冰冷。 苏青禾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一阵恶心猛然从胸口升起,她俯身干呕了几下才舒坦了些,但是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久了,还有些晕眩。 右手不自觉地抬起,颤抖放在胸口处,冰凉的手指感受着从体内传来的淡淡温度和规律的心跳。这个时候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还活着! 劫后重生的喜悦和激动从四面八方涌来,脑海中闪过当时丧尸扑来的情景,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最终,她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但自己是怎么从丧尸的口中逃脱的? 当充斥内心的欣喜渐渐沉静下来,脑海中定格下了意识消逝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一双干净而老式的皮鞋...一个古怪的男人。 抬起清亮而平静的眼眸,苏青禾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长而寂静的走廊,两侧雪白的墙壁倒映着头顶的白炽灯,发亮的刺眼。没有一点儿声音的长廊,死一般的沉寂,走在上面都能莫名感到一股阴森。 苏青禾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期间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直到尽头,才看到一间禁闭的房门,房间里亮着灯,微弱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有种回归尘世的安心。 伸出手来一推,门纹丝不动的伫立在那儿。苏青禾讪讪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静默了两秒,还是犹豫着敲了敲门。 “推。” 门里传来低沉又清冷的声音。 苏青禾听言又死劲努力了一把,大门依旧纹丝不动,就像在嘲笑她的愚笨。 苏青禾放弃了跟这扇铁东西死磕,语气充满了无奈,“我试了,推不动。” 过了好久,时间长到她都以为对方不打算理睬自己的同时,里面传来了极快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还没待细听,门忽的一下被打开,一张光洁白皙俊美的脸就与苏青禾打了个照面,乌黑深邃的眼眸微眯,散发出不耐的讯息。 “下次推门记得用点力,小兔子。”说完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几乎用尽吃奶力气的苏青禾:“……” 难道不是他自己忘了门已经锁了吗,刚才门把手转动的咔嚓声有够明显的好嘛-_-|| 踏进来的一瞬间,苏青禾就意识到,这是一间极为严谨机密的实验室。眼前的男人站在一堆的瓶瓶罐罐面前,一身白大褂时不时穿梭在大大小小的仪器当中,眼睛时不时看向无菌箱内的数据,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极快的在白纸上写着,一串串她看不懂的数据不断形成,男人的侧脸对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在电子屏幕的数据变动时,闪着异样的神采。 看来,自己是被一个奇怪的生化学家给救了,苏青禾闲来无事的想着。 她原打算静静的待着做个安静的美女子,等他忙完了再上前去打个招呼,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期间男人从她身前穿过,连个表情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更别说多个眼神了。她的存在仿佛不存在一般,满满的尴尬。 “那个,请问这里有可以吃的东西么?”在一次腹部发出不和谐的鸣叫声后,苏青禾决定开口,自力更生。 柔软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异常明显,垂眸状似思考的男人倏地一顿,他放下资料,转身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苏青禾。 整个房间没有桌椅或者可以坐下的地方,站了一上午的腿都开始隐隐抽痛,见到男人终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青禾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欣喜和轻松。但站在面前的毕竟是一个陌不相识的古怪男人,人家未必会将末世里珍贵的食物分享给她。 藏着些许忐忑和试探,苏青禾揉了揉肚子,再次开口说道,“我饿了……” 男人身材瘦削修长,即便随意站在实验室的瓶瓶罐罐前,都透着低调的高傲优雅。 面前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望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衬着下巴尖尖,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眸浮动,倒真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男人眼眸微眯,一只手将另一只手腕的白色衣袖向内卷上,眉头轻轻挑起,语气不快不慢,“原以为捡来的是只乖巧的兔子,没想到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苏青禾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连忙转口,“谢谢你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呵……”男人目光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能够从丧尸口中幸存下来的,你是我见过的迄今为止的,第一个。” 苏青禾被他这话说的一愣,难道自己不是被他救的,丧尸根本就没有咬她? 忽然的,她就想起在商场四楼的窗户上,那张泛着淡青色俊美的脸。 即使从未见过丧尸王的面貌,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苏青禾的内心深处就涌出一股强烈的意识――那个站在窗户前看着她的男人,正是丧尸王! 能够令所有丧尸违抗本能,放弃吃掉眼前触手可及的食物,也只有丧尸王有这个本事。可令她万万想不通的是,视人类如草芥的丧尸王,为什么在她面临丧尸包围的时候,会选择救她?苏青禾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但不管怎样,眼前的男人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将她带回来,如果不是他伸出援手,她可能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被游走的丧尸吃掉了。 于公于私,她都应该感谢他。 一小瓶混浊的乳白色液体从空中划过,直直朝她飞来。苏青禾反射性地伸手去接,抓住后才惊讶的发现,温温的热度,竟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冰凉液体! “这是什么?”苏青禾奇怪问道。 “营养剂。” 男人简介明了的答完,也开了一瓶灌下去,一个优雅的转身,将视线继续投入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中。 苏青禾握着所谓的营养剂,盯了好半晌才视死如归的扭开。还没凑近嘴边,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尽直冲入鼻端,她撇开头死命地咳了起来。 “咳咳,这个营养剂的味道……好像有些奇怪?” “你也可以选择不喝,”男人转头看向她,斜长的凤眼幽深晦暗,他一耸肩,“但这里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食物,很抱歉,你就要一直饿下去了。” 苏青禾深叹了口气,在强烈的饥饿面前,气味根本不值得一提,她仰起头一股脑的灌了下去,在液体划过舌尖时眼前突然一亮,这味道……其实还挺不错的? 她惊讶的抬眸,却发现男人早已背过去,走到了仪器的另一边。 苏青禾:“……” 果然他的东西和他的人一样,都很怪异。 既然侥幸活了下来,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也不知道基地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怎样的,会不会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事不宜迟,还是早点回到基地再做打算才好。 苏青禾斟酌着向他问道,“我昏迷了几天了?” 男人头也不抬的回道,“三天。” “那么久了啊,也不知道杨叔他们会不会很担心,”苏青禾喃喃自语,“这几天麻烦你了,不过可以请你帮个忙,送我回基地么?这里我都不太熟悉……” 登记完最后一个样本,男人笔尖一扫,心情很好的转过身来说道,“可以,但看我心情。” 苏青禾:“……呵呵,好想糊他一脸营养液怎么办?”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苏青禾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天。男人虽然大多时候冷冰冰的不太好讲话,但基本的衣食住行还是不缺她的。在此期间,经过无数次主动挑起话题,她也不负众望的获得了一些关于这个男人的消息。 这个整日沉浸在实验当中的白衣男人,其实是末世前极为出色的一名天才生物学家,顾泽。 从她刚进入世界接收的信息来看,顾泽其实是这个末世的隐藏*oss,甚至可以说整个末世的起因就有他的一份子。 m国的人体病毒实验室里集齐了各国各地的优秀生物学家,顾泽就是被高薪聘请来参与实验研究的。由于他不讨好的性子和关于研究项目的一些观点和其他研究员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在实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顾泽就甩手不干,甚至在m国政府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彻底消失了! 末世爆发时,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无一幸免全部遇难。所以在人人自危的末世,只有参与过病毒项目研究的顾泽才可能制造出抵抗丧尸病毒的疫苗! 但顾泽行为诡异,性格也是变化无常。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人发现顾泽也是末世前参与过病毒实验的一员,人们甚至都未曾发现如今神秘古怪的博士,就是当年那个声名鹊起的天才少年。 苏青禾每每想到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神秘博士,再看向他垂首间淡雅精致的脸,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知道为什么一个隐性的*oss会长得这么的引人犯罪啊!!!在她的意识里,这种变态博士不都应该是手拿着病毒针剂的老头对着你阴森森的笑么?! 在苏青禾喝下当做早餐的一瓶营养剂后,向来不出现在实验室以外之地的顾泽破天荒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已经审美疲劳的她惊讶的发现,顾泽竟然换掉了雷打不动的白大褂,换上了迥然相异的风格。一身精致的黑色衬衣贴身细腻,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在线条优美的西装裤下,笔直□□。坐着的苏青禾仰头看向他的白皙侧脸,脑海中快速的浮现出一个形容词,矜贵优雅。 她来不及感叹对方的好相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里不断闪烁着希望和欣喜。这副行装,是要出门了? 果然,下一刻顾泽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想要回到基地么,想走的话,那就赶快跟上。” 第51章 末世拯救计划(八) 苏青禾对顾泽实验室的选地一直抱有疑惑,她怎么也想不通在纷乱的末世怎么会有一个如此安宁的地方。关于这个问题她倒是跟顾泽提过一次,但人家压根不理会她。于是碰了一鼻子灰的苏青禾只能自己去探索,可哪怕走遍了能够走到的地方,都一无所获。 你说没有电梯楼梯就算了,它竟然连个通向外界的门没有,这点她就不能忍了! 直到今天,顾泽带着她来到实验室的最尽头,原本光洁的色墙壁无声的被打开,露出里面精巧的升降电梯,直通往上。苏青禾这才恍然大悟。 原先以为实验室是建立在偏僻宁静的山区,所以可以独居其身。但现在想想,的确,也只有在深深的地底,才能真正获得短暂的安全和平静。 没有丧尸的吼叫声,没有人类的嘈杂声的,有时候坐在床边翻动着末世前的书籍,就感觉一切仿佛回到了末世前一样,美好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这种平淡又寂寞的日子,现在想来还真是难能可贵…… 电梯缓慢而平稳的在上升,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才终于见到久违的太阳。 当脚踏上地面的一刹那,苏青禾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复杂的真实感。淡淡的腐臭逐渐充斥满她的鼻腔,稀薄的曙光透过灰暗的浓雾照射在身上,久违的世界透过瞳孔倒映在她的脑海深处。 末世,她又回来了。 离她所在的地面距离两百公里的基地,人心惶惶、躁动不安。随处可见异能者极速穿梭的身影,普通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不起眼的角落处,有房子的则终日门窗紧闭,任谁敲门都不给回应。 现在的基地,到处弥漫着严肃和恐惧的气息。 三天前,高层会议室里,蒋卫国皱着眉坐在会议桌的前排首位,旁边坐着的还有基地的令两位掌权者,同样面容严肃,神情疲惫。 下一刻,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随着女助理快步走了进来,女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速很快、神情有些焦灼,“外围快挺不住了,西面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还有十来个异能者在支撑,怕是很快就要被丧尸突破。” 蒋卫国眉头紧拧,明亮的眼眸平静深邃,在一片寂静之中果断开口,“其他方向的情况怎么样了?” 助理答道:“南北方向处在胶着状态,还可以维持。东部丧尸虽少却出现了十多个二阶丧尸和一个三阶丧尸,异能者也大多集中在东部,目前已经发来了两次需要后援的信号!”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蒋卫国面色很差却仍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最适合的决定。 他看向身旁的两个合作伙伴,在他们眼中同样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马上下发指令,放弃外围,集中军力退回内城,异能者辅助撤退,务必保证内城安全!” 女助理带着身后的汉子离开了,会议室里又只剩下三个基地的掌权者。蒋卫国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光这样死守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其中一个掌权人面色苍白的说道。 “丧尸王这次的行动,看来是存了灭了基地的决心,如果我们不能打消他的念头,整个基地的人早晚都得死!” 气氛越来越凝重,在场的三人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不久后的覆灭和灾难。 那个先前开口的掌权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行,我们只能去找他,必需找他!” “你说的是顾博士?”另一个掌权人脱口而出。 “对!” “你疯了吗,我们根本不了解他,万一是丧尸王那边的人呢?!” 蒋卫国揉了揉眉心,眼里透着一股沧桑后的沉淀下来的镇定,“老赵说的对,不管他是敌是友,我们都要去试试,这已经是基地最后的希望了……” 再次回到基地,苏青禾简直不敢相信! 记忆中坚固的铁门和外围的商铺早已面目全非。往日人来人往的任务中心也一片破败,熟悉的街道被数不清的丧尸占据,他们无意识的往前、游荡、嘶吼,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丧尸吼叫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苏青禾望着窗外的一切,不自主的喃喃,内心仍旧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坐在驾驶座上的顾泽平淡的望了眼底下浩浩荡荡的丧尸大军,又看了眼神情恍惚的苏青禾,顿了顿还是望着前方开口,“坐稳了,马上就要进去了。” 顾泽的话就像按下了终止键,苏青禾的意识和理智渐渐回笼。她猛然收回目光,咚咚的心跳还能证明着刚刚所感受到的震撼和震惊。 她看了看身旁在专心操作的顾泽,他的神色从始至终一直很自然平静,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基地被丧尸围城了。 在联想到出发时,他放着面前的汽车不选,偏偏拉着她走了好一会儿到楼房的屋顶去坐直升机。苏青禾能够肯定,他定是事先就了解到了基地的险峻形势。 所以说,他这次亲自来到基地,不是因为送她回来,而是为了解决丧尸的事? 苏青禾45°仰头看向天空,莫名的感到有些忧伤。 基地最高的就是会议楼了,现在楼顶上基地领导、主任、负责人几乎全部聚集在一块,排成队列迎接他们。 就像小学生们迎接友校领导似的。 直升机稳稳的落在了会议楼的楼顶上,苏青禾看着外面着装整齐笑容满面的人群,都有些不好意思走出去。 顾泽没有她那么多的揣揣不安的心思,解开安全带自然而然的走了下去,为首的蒋卫国见到立马带着笑容迎了上来。 “顾博士能来,是我的荣幸。我代表基地向您表示最诚挚欢迎!” 蒋卫国带笑的眼角突然瞟到顾泽身后的直升机上跳下的娇小身影,瞠目结舌。 “苏丫头?” 苏青禾眼角一跳,讪讪笑道,“蒋爷爷,是我。” 蒋卫国一个星期前得到了苏青禾遇难的消息,还黯然失神了好久,可人已经没了也于事无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看到了安然无恙的人,喜悦和震惊过后一系列的疑问也逐渐浮起。 “这……” 顾泽说道,“一次路过顺手带了回来,应该是被队友抛弃了。” 蒋卫国听言瞬间沉下脸来,原先以为是一场意外,没想到竟然是人为,还是从别人口里得知的,这已经不仅仅是打他的脸了。 蒋卫国侧身将随行助理唤了过来,面容阴沉的低声吩咐了几句,助理点头后快步离开了屋顶。 相信过不了今天,基地就再也没有幸存下来的那两名苏青禾的“队友”了。 顾泽与蒋卫国等人一起往楼下的会议室走去,苏青禾本想跟着往前走,这个时候站在角落里的杨叔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给她使了个眼色,毕竟高层们会议还是不要掺和的好,“青禾丫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听说你出事了大伙儿很担心,跟我回特殊部队吧,大家肯定很想见到你!” 苏青禾还没说话,另一边大部队簇拥着的顾泽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踌躇不前的苏青禾,眉角微皱,“还不快点跟上。” “哦哦。”苏青禾给了杨叔一个放心的眼神,快步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顾泽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手腕的衣袖微微卷起,脖颈处的头两颗扣子也直接解开,十分随意。 一个掌权人轻咳了两声商量着说道,“现在的形势您也看到了,我们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只要您可以将最新型的武器制作交给我们,我们可以交付您一万颗晶核。” 顾泽不紧不慢的嗤笑,“我又没有异能,再多的晶核对我来说都没用,看来你们并没有带着多大的诚心啊,我觉得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等等,”蒋卫国板着脸说道,“a-2区的实验研究给你,但是武器的制作方法两天之内必需到我们手上。” 顾泽微弯唇角,“成交。” 苏青禾坐在外间的休息室内,时不时望向会议室的门。会议室用的是最新的隔音材料,哪怕跟它只有一墙之隔的她都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苏青禾表面上平静,内心早已躁动不安。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她连秦雅珍前辈的影都没看到,再这样下去,这个任务铁定失败! 可是秦雅珍究竟在哪里呢?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公司这么紧急的派人来,明明就没有生命危险啊。 苏青禾看着大门紧闭的会议室,眉心死拧。 等顾泽他们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用饭的时间。再怎么都是基地数一数二的人物,对外情绪都控制的很好。从他们的表情根本看不出结果如何。 蒋卫国一出来看到门外站着的苏青禾,凝重的面容也温和了不少,“丫头,能回来就好,让老吴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次事情也是苦了你了。” 苏青禾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蒋爷爷,我想跟着顾博士。” “跟着顾博士?” “对,这阵子在顾博士身边我学到了不少东西,科研真的是个很奇妙的领域,能够替顾博士打打下手为人类的生存添一分力,这也是我所希望的。”苏青禾大言不惭的说道,丝毫没觉得羞愧。 蒋卫国倒不是真的对苏青禾帮忙抱有希望,只是想着第一次出去任务就差点没回来,小姑娘家的肯定也吓着了,愿意转到科研也很正常。 于是语气愈发温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这件事我可说的不算,要顾博士答应才行。” 苏青禾闻言看向最前面的顾泽,就撞向了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个决定是苏青禾深思熟虑的结果,基地里已经得不到更加确切的消息了,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作用,反之顾泽作为这个末世的隐藏*oss,跟着他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两天后,顾泽将武器的制作原理教授给了基地的科研人员,自己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是时候离开了。 苏青禾既然跟着顾泽,肯定是要和他一起走的。不过离开前,她还是去了特殊部队一趟,跟队里的队员们一一告别,关系最好的冯恒还偷偷红了眼睛。 不知不觉走到原来的住所,看着眼前灰败的房屋,苏青禾停留了许久,还是一步一步走上向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阿青……” 第52章 末世拯救计划(九) “青禾?” 苏青禾正准备扣门的手顿住,回头看到阿青提着一小桶水满是吃惊的望着她,眼中暗藏着欣喜。一个月没见,阿青皮肤变黑了点但人却很精神,看的出来应该过得也不错。 在苏青禾转回身的时候阿青也已经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立马冷下脸别扭的说道,“你来干什么,不知道这块儿危险吗?鱼龙混杂的地方要是被人占便宜了你了没地哭!”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挨了一顿训,苏青禾哭笑不得,“阿青,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你的变化倒是大。” 以往的苏青禾,谨小慎微中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可如今的她经历过从丧尸堆里死里逃生,也跟着顾泽见过不少大场面,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周围人可能看不出来,久未见面的阿青却能够明显的察觉到。 阿青看着门口处的苏青禾,神色复杂,“进来吧,站在外面像什么话。” 屋内,除了原来的那个胖女人,其他人都不在场。等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没等阿青说话,胖女人就自觉的站起身往最里面的床铺躺,她羡慕的看了眼干净漂亮的苏青禾,扯了薄被闷头盖住,就再没动静。 “别管她,”阿青看苏青禾往里面望,漫不经心地说道,随后皱了皱姣好的眉,“你这次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蒋首长也不派几个人跟着,这里你也知道,不是个清净的地方。”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升起,苏青禾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她就知道不管过了多久,阿青都是那个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的阿青。 “阿青,我要离开基地了。我已经决定做顾博士的助手,今天就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我这次,是来跟你道别的……” 阿青盯着她久久未曾说话,苏青禾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阿青从枕头缝里摸出一支烟,静静的点燃猛吸一口,淡淡的烟雾在屋内环绕飘散。 她虽然没见过顾博士这个人,但他的大名她还是在基地里有听过的,是个杰出的生物学家。苏青禾那个笨蛋又蠢又傻,有个智商高的人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阿青淡淡开口,声音有些喑哑,“也好,基地就是一个吃人的老虎,早点逃脱也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强。” 阿青跟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苏青禾不一样,她早早就体会了末世的阴暗,也了解这个人比丧尸更可怕的时代,她跟末世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在末世里艰难挣扎,最后被同化。可苏青禾不同,她就像黑暗里的一束月光,纯净微弱又明亮。阿青很早以前就明白,洁白的月光不会永久的留在这片黑暗的区域里,要么在这里无声的消亡要么就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而现在,她终究是要离开这座基地,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中去了。 苏青禾知道阿青八成不愿跟她一起走,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阿青,你跟我一起走吧,既然基地这么危险,你一个女人在这里也不安全啊,跟我一起离开,顾博士不会介意的。”顾泽究竟会不会同意苏青禾不知道,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她不提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结果显而易见,苏青禾虽然有失望,却也没有特别悲伤。 阿青摇摇头,语气很坚定,“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顾博士不会同意的。我在这个基地待了三年了,从它的建立到如今这个模样,基地就像是我的家一样。你说家贫家丑你会嫌弃它吗?” 苏青禾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想为我谋算。但是青禾你要知道,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属于基地、属于这个灰暗的末世。” 阿青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对于我来说,这里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苏青禾久久地愣住,直到坐进了直升机的驾驶舱里,她还深刻的记得,那个时候的阿青,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透彻和真诚。 “苏青禾,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阿青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通天的本事,可这次我想要任性一回,以一个朋友的名义祝福你吧,希望你未来的生活能够达到99分的美满,多一分怕你骄傲!” “傻笑什么,嘴角都裂歪了。”顾泽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自顾自开心的苏青禾,嫌弃的扭回了头。 苏青禾收回了神,瞪了眼驾驶座上的顾泽,但那一股暖意却始终留在心里,她低头望向下面零零散散的丧尸,突然觉得以往面目可憎的他们都变得顺眼了不少。 她和阿青一定都会好好的,苏青禾坚定的想。 这种信念就像给她打了鸡血一样,苏青禾现在迫切的希望能够早日完成任务,所有人都在不断努力着,她有什么理由还在止步不前呢! 她转过头,对上顾泽完美的侧脸,“顾泽,你知道秦雅珍这个人吗?” “知道啊。” 苏青禾想到过许多种反应,却从来没料到他会如此速度果断的给出了答案,就好像秦雅珍不是她的前辈,而是他的故友一样。 早知道你有她的消息,她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了啊! 苏青禾两眼放光,那迫切的眼神让顾泽握着直距杆的手一抖,“你想说什么?” 苏青禾暗搓搓手,神情有期待有忐忑,“那秦雅珍现在在哪儿?” 顾泽瞅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当然在丧尸王那儿,人家小两口一直形影不离的,上个月他来我这儿为她求药呢,就是态度不太好,不过……”想到最后狠狠宰了丧尸王一笔而丧尸王不得不忍下的表情,顾泽心情很好的扬起了嘴角。 什么?小两口?!形影不离?! 苏青禾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瞬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理解错了还是……苏青禾不敢再想下去。 顾泽不解的再次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苏青禾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的组织了一下措辞问道,“秦雅珍前辈,和丧尸王……是在一起了?” “不,他们没在一起,我刚才讲的都是一堆废话。” 苏青禾:“……”她不就是太过于惊讶了好吗,至于这样说反话来嘲讽她吗! 理智渐渐回笼,苏青禾也大概能够从各种消息中联想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秦雅珍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中与丧尸王相爱了,但基于对立的立场一直在痛苦和犹豫不定。哪知丧尸王才没那么多纠结,在一次对战中直接将人给虏了过来。基地那边也有心要瞒下这个消息,便传言是被丧尸王抓去或者杀了。 再联想到当时丧尸王临时放了她一马,也有了解释。她还一直奇怪为什么生性暴戾残忍的丧尸王会救她一命,现在想想,当时的秦雅珍前辈应该也在场吧……想到最后丧尸王的那个眼神,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丧尸王是爱秦雅珍前辈的,那她的生命危险根本不用担心,甚至连任务都可以继续进行。那公司为什么要紧急的临时派人过来,难道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含义? 苏青禾怎么想也想不通,看来,一切也只能等到亲眼见到秦雅珍的时候,才能够真相大白了。 “我想见见秦雅珍前辈,你可以帮忙联系到她吗?” 顾泽反问道,“你见她做什么,真是麻烦。” “不可以啊……”苏青禾有些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苏青禾黯然的表情就有些不顺眼,恨不得立马命令她开心起来,可是他也知道这简直是荒谬! 最后,顾泽语气严肃的说,“最近丧尸王不在这里,你要想见到人最早也要一个星期后。不过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毕竟在丧尸王的眼中,十万个你都抵不过她的万分之一。” 苏青禾郑重保证绝对没有小动作,就差没举手发誓了,这才让顾泽紧绷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苏青禾再次回到了这个她待过一个星期的地下实验据点,这一次她的身份变了,心态自然也发生了变化。 长吁短叹过后,她的助手日子也正式拉开了序章。 顾泽每天都很忙,但真正让她帮忙的事却并不多。所以站着助手身份的闲人苏青禾在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度过了一段日子后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条货真价实的咸鱼。 这个任务实在太清闲了,有点不真实感怎么啵qaq? 顾泽人不怎么友好但说出来的话还是绝对会遵守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上丧尸王并与他沟通的,一个月后,苏青禾果真见到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任务目标,秦雅珍前辈。 第53章 末世拯救计划(十) 见到秦雅珍前辈的时候,天空罕见的出了点点蓝色,成日雾蒙蒙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盛夏刚过,炽热的气温带了些许温凉,变得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顾泽将她带到一个荒废的宿舍楼底下就独自离开了,临走前特意板着脸反复叮嘱,“这一块很安全,你尽量长话短说,务必注意你的言行,要明白没有什么是丧尸王不知道的,一个小时后你在原地等我。” 苏青禾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的慢慢上了楼。 整栋宿舍楼应该是某个工厂的员工宿舍,但由于荒废好多年了,破败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苏青禾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寂静的走廊、狭窄的楼梯间只能听见鞋底踏在水泥上轻微的“嗒嗒”声,幸亏在末世,这段日子的经历将她的胆子练大了不少,不然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废楼里还真是需要强大的心理,实在怪瘆人的。 整栋楼不高只有六层,第六层跟楼顶的阳台之间固定了一个铁梯,供人攀爬上去。 现在……看着眼前这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铁梯,她还真的不太敢往上踩。 终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最后一节台阶,她的半个脑袋可以露出来的时候,一双手陡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上来,我拉你。” 苏青禾犹豫了两秒,把手放进了那只十指纤纤素净洁白的手中。 在苏青禾的印象里,秦雅珍应该是个明艳果断的女人,就像所有美国大片的女主角一样,性感俏丽、光芒四射无时无刻不充满着人格的魅力。可当她真正看到秦雅珍本人之后,却完全推翻了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 从第一眼就能看出,秦雅珍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素净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高挑的个子却因为双肩的单薄一点都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一头如墨般瀑布似的直发衬得鹅蛋脸光洁如玉,略淡的细眉、弯弯的笑眼,让人平白的就能升几分亲近之意。 “你就是苏青禾吧?”声音温淡如水,还真是声如其人。 苏青禾张了张嘴,神情有些局促,“是,您是秦雅珍前辈吗?” 揣着一肚子疑问想要问她,可真正站到了她面前却不知该先说什么了,苏青禾暗暗鄙视自己此刻的怂样。 “你不用紧张,我早先在公司的时候就见过你的,你在新一批的实习生中表现很优秀。”秦雅珍略带笑意的说道。 “这次你来找我应该是公司下达的指令吧,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苏青禾抬起头看向她,而她的目光却已落在天空下数不尽的废墟上,“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个世界的原定计划吧,在这个世界里。我的任务目标是风曜,你应该不认识他。那时候末世才刚刚爆发,他还只是一个读研的医学生,我一开始也和许许多多的治愈者一样,“巧合”中救了他的命,之后故意接近他,让他避开女主、避开劫数,眼见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却没想到我自己的劫数才刚开始。” 秦雅珍摇头苦笑,笑容却带着甜蜜与无奈,“遇到阿衍又爱上他并且强行留在这里,这种违背公司原则的反例怪不得要派你来抓我回去。” “抓?没有啊,公司是派我来救援……”苏青禾突然一愣。是啊,丧尸王那么爱她,自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那公司所谓的“援救”不就是将她从“错误的爱情”中救出来,然后离开这个世界啊! 苏青禾有种深深的罪恶感,虽然知道这是公司的命令,但说到底她还是来拆散□□的两人的罪魁祸首。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爱情,能够让人毅然决然地放弃事业、放弃亲朋好友,孤身一人留在三千世界里。如果公司事先就说明原由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苏青禾想,她应该是愿意的,因为她太需要业绩来证明自己了。 “前辈,那这个世界的主角呢?” 秦雅珍微怔,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说不清是苦涩还是歉意,她轻轻一叹,垂眸说道,“风曜死了,被他杀死的,终究是我害了他。至于阿青,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阿青?她是女主?!” “对,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这一世整体的剧情被我打乱,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秦雅珍感叹的说。 没想到末世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真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想到阿青,苏青禾带着些许怀念,“她很好,在向着她想要的生活努力着。” 说到这,苏青禾仍旧不太理解秦雅珍前辈的行为,她偏头看向那如玉般白皙的侧脸,试着去规劝,“秦前辈,跟我回去吧,那边还有你的家人和朋友啊,你真的舍得那边所有的一切么?” 苏青禾满怀希望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秦雅珍静默了许久,两眼渐渐望向远方却又像透过这里在寻找什么,“当然是不舍得的,但是我不后悔。至少在这一刻,是对是错值不值得已经不重要了。阿衍只有一个人,他需要我,那么我就会一直陪伴着他。” 苏青禾试着又劝说了几次,奈何秦雅珍意志坚定没有丝毫松动,她也是没辙。 或许吧,或许前辈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她觉得这是幸福的,自己又凭什么去阻拦人家呢? 苏青禾放弃了继续劝说,转而问道,“那你知道我该怎样回去吗?” 以前都是任务完成后系统自行将她带了回去,或者等到宿主死亡的前一秒被强行拉回。但这一次不是以往的那种常规任务,到现在系统也没有任何指示,怎样回去就成了她心中的一个头等大事。 她这话一问完,那边,秦雅珍就是长长的沉默。苏青禾心中逐渐涌起不安,仿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能过去。 果然,良久后秦雅珍温柔饱含歉意的声音传来,“很抱歉……你是回不去的。如果我没有同意让系统抽离回到现实世界,那么你也只能一直呆在这里。” 什么!你玩我呢?! 你自己爱的难舍难分能理解,但是拖上别人让人无家可归就不太好了吧! 苏青禾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雅珍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表情里满含愧疚神色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你肯定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我不会离开阿衍回去的,扯上你不是我的本意,也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当初在商场那儿第一次看到你时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公司会那么重视还派了人过来,倒是没我想象的那么冷血,可这偶然的一次软化却偏偏害了你。” 一泼冷水从头浇到尾,甚至连心里都泛着冷意。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苏青禾忙开口说道,“前辈,你不能这样……” 秦雅珍很坚定,即使对眼前这个优秀的后辈再愧疚,她也不会改变初衷。 “青禾,你就当帮帮我这个前辈吧,只要你愿意我能够保证,在这个末世里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你!” 苏青禾摇头,答应了这个请求才是见鬼了呢!这个世界你有丧尸王,可她却什么也没有啊!如果帮了你,那谁来帮她呢? 脑海中顾泽的身影一闪而过,却被她强行压下。这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一字一句望着秦雅珍斩钉截铁的说道,“前辈,我想回去,就像你想留下来一样,在这件事上,我绝不让步!” 秦雅珍脸色白了白,正准备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天空中就迎来了一阵震荡,一股强大的威压随即而来,瞬间将苏青禾压在地上,连手指都无法动作。 下一刻,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就站在了秦雅珍的身边,淡青色的脸上带着极大的愤怒和恶意,望着苏青禾嘶吼,“卑微的蝼蚁,想抢走我的阿珍,你该死!” 说着就举起坚硬如铁的一只手向她挥去。 丧尸王的动作很快,苏青禾费力的抬着头,只能看到一阵阴影迅猛的朝她而来,越来越近。 而其中,秦雅珍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却迟迟未曾开口阻止。 苏青禾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她被人抱起撞进了一个宽大又安全的怀抱中。 顾泽紧紧抱着怀里的苏青禾,冷着脸与丧尸王无形的对峙。浑身的冷气不断散发出来,都能把人冻死。 两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这时候秦雅珍走近丧尸王,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阿衍,她是我的朋友,她不能死。” 被称作阿衍的男人,暴怒的情绪随着这句话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不甘心的收回了目光,转身带着手边的秦雅珍消失在不知何时又起的浓雾中。 顾泽怀里抱着被强大威压重创的苏青禾,默默收回了视线。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已经湿下了整片。 而这一切,苏青禾都不知道。因为精神力被猛然冲击,她在顾泽赶到的一刹那,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第54章 末世拯救计划(十一) 苏青禾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后。她被包裹在一个椭圆形的治疗仓内,仓内装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身体浸泡在里面温温凉凉还挺舒服。 她试着坐了起来,察觉到剧烈的头疼和压制感已经消失,行动也很灵活方便。她立刻伸手按下开关,一点点爬出了这个一米多高的仓体,抬头望向屋顶的天窗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随着“咔嚓”一声轻微的门响,苏青禾回头,看到顾泽端着咖啡杯向她走来,对于这个时候她会醒来他是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醒了就回自己房间去,为了救你因为个人行为导致的损伤,我已经花费了整个供能系统能量的百分之三十,所以―”顾泽垂首将咖啡杯塞到她的手里,一字一顿的看着她说道,“近几天我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你。” 她知道顾泽恼她违背了一开始约定好的承诺,但那个时候她不也是气急攻心嘛,任谁听到自己回不去了都会慌张啊,不然她也不会蠢得说出那些话把丧尸王给引来了。 苏青禾撇撇嘴,咖啡杯暖烫的温度传递到手心,她哼哼了几声,愣是死皮赖脸的呆在这儿不走了。 想让我走,没门! 苏青禾将杯子抬到嘴边嘬了一小口,眉头舒展,眼里的笑意渐渐浮起……唔,这味道,牛奶配咖啡,能在三餐都是营养剂的情况下捣鼓出这些少见的饮食品,能说他真是看得起她吗? 不愿意浪费时间以做营养剂代替三餐却专门花费精力给她弄出味道不错的奶咖……看来还是蛮关心她的嘛,苏青禾暗搓搓的小眼神不断的飘过去,贼兮兮的笑容挂在嘴角,怎么看都是一副怪异的模样。 顾泽转过身走到她的面前,表情带着平静下的隐忍,在她以为他要生气到打人的时候,只听见毫无起伏的语气从他口中缓缓吐出,“让一下,你挡到我拿仪器了。” 苏青禾:“……”妈蛋,好想打人怎么办! 最后,苏青禾还是没有被赶出实验室。但是在经历过一整天惨无人道的压榨剥削后,她甚至宁愿早点滚出去就好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说是来当助手他还真敢拿她当助手使唤,还吩咐的毫无压力和愧疚感。当初在基地那么说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这样做就也忒不厚道了些吧! 面对苏青禾的严辞抗议,顾泽只是停顿了手中的事情,理所当然的挑眉,“既然不想走那就做些体现自身价值的事,担着助理的职位却没尽到义务。喏,给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再次入坑的苏青禾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对着那个冠冕堂皇的男人咬牙切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了! 一连几日她都是在干一些毫无营养的看数据、搬仪器的苦力活,现在的她感觉自己的眼部神经一抽一抽的跳,两眼都无法聚焦,看什么都像是两个。 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掉了五斤体重的苏·咸鱼·青禾终于熬到了饭点,可以借机休息一下啦! 她满含喜悦与激动的伸出纤瘦纤细的手指,在距离营养剂只有一厘米不到的时候,顾泽突然发话,“你手上的数据先别管,现在立刻去帮我看着温度仪的刻数,全部记录下来。” 清冷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在苏青禾的耳里就像是地狱级的噩梦,她捂住脑袋露出悲愤欲绝的神情,“那个……能让我先把午饭给吃了吗?” 顾泽冷冷的侧头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底深不可测又冰冷刺骨,一瞬间就把苏青禾刺了一个激灵,立马站直了身体,“马上!现在就开始记录!”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顾泽现阶段的实验也终于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目前人类千盼万盼的抗生剂第一次诞生在了实验室的试管里。 相比较于苏青禾的万分激动,顾泽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做这些纯粹为了满足自己个人的兴趣,没有为人类未来殚精竭虑的任何意思。 这点让苏青禾倍感无语。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现在人类的处境多么危险,既然制出来了丧尸病毒的抑制剂和抗生素,为什么不把它送到基地送给那些需要的人们呢?” 对着苏青禾义愤填膺的正义脸,顾泽嗤笑一声,他们的死活管他什么事,他又没有那个义务去冒充上帝还是佛祖去普渡众生,在他这里就没有白拿的便宜事儿! “想要就拿东西来,只要我觉得有价值都可以交换。” 行!有的换总比一点余地都不留强。苏青禾在这里打工久了,一些基础的设备还是会用一点的,其中就比如说通讯设备。 她联系到基地的时候,蒋卫国正坐在躺椅上准备午睡,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猛然站起,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还把一旁的管家吓了一大跳! 蒋卫国尽量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再次确认道,“真的是丧尸病毒抑制剂?顾博士他真的做出来了?” “是的,我保证。顾泽都实验了好几遍了,绝对没有问题!” “好!真是太好了!”蒋卫国拍掌大笑,“人类有希望了,基地有希望了!” 喜讯如同春风拂地,迅速蔓延到基地的每一个角落。人们都在为这个消息高兴得欢欣鼓舞、相互拥抱。这时候已然没有了异能者和普通人,也没有了位高者和贫民。在人类的希望上,大家都是同样的――努力的活着,坚定的活着,并且一样祈盼,人类绝不能灭亡! 在基地一片欢腾的时刻,蒋卫国与其他两个领导人一起低调坐上直升机,前往顾泽的实验地。 这一切苏青禾都不知道,她最近正在苦恼,顾泽给她的任务又不知怎么的多了不止一倍,真是操蛋(ノ=Д=)ノ┻━┻! 蒋卫国一行人抵达的时候,苏青禾正站在旁边。顾泽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 与她预想的不一样,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基地无条件答应顾泽一切不损害人类的事情,只要能够拿到病毒抑制剂。 两边一拍即合,最后顾泽笑眯眯的目送一行人提着保管箱远去。 要说顾泽能够这么快的研制出抑制剂,除了原先参与过m国的地下实验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丧尸王的血液。 丧尸王的血可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不说丧尸王精神力强大到可怕,但凭他一身如铜墙铁壁般的变异皮肤,要取他的血,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这一切在顾泽这里,都变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当初秦雅珍病重,为了求得救命的药物,丧尸王也是毫不犹豫的亲自抽了一管子血交给了顾泽,不在乎顾泽会不会拿来做什么对他不利的研究。 能够将秦雅珍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果然是情深似海。苏青禾对丧尸王的坏印象因为这个还稍微有了些好转。毕竟能够专心专情的男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前辈能够遇上他还真不知是祸是福。 基地能够在末世屹立这么多年不倒,本身实力就不容小觑。顾泽的抑制剂就像是一个□□,有了它的引导,很快基地就制造出了压制丧尸的武器、药物,几乎一瞬间人类和丧尸之间的战争优劣反转,丧尸再也不是这个末世的霸主了。 苏青禾这几天老担心着丧尸王会不会过来找他们报复,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顾泽依旧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生活似乎没有一点被影响。 又一次看到他惬意的翻阅着书籍,苏青禾忍不住开问,“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呢,丧尸王知道了抑制剂是从我们这流出去的,万一找我们来算账怎么办?” “他不会,”顾泽手指翻动了一页,毋定的说道,“也不能。” 的确,人类之前顾及到不能被抓伤或者咬伤避免传染,但现在有了抑制剂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放开手脚无后顾之忧的猎杀丧尸,只要你不死都有翻身的可能。 丧尸数量再多又怎样,就像猫捉老鼠慢慢的给它一锅端。一面倒的形势让丧尸王现在是忙的焦头烂额,哪还有空管得上他们两个独居的小蚂蚁,一个不注意老巢都可能被端了。 奈何人类的创造力是难以想象的,抑制剂传遍了全球后,欧美那边立刻按照它改良出抗精神力的药物,并且无条件的分享给各个国家。 基地的战士们热血沸腾,他们再也不用怕丧尸王的精神威压了! 人类与丧尸王决斗的时刻苏青禾一直在不远处,是她强烈央求顾泽带她来的,在末世的这一年多里她看过太多的辛酸惨淡,现在她就想亲眼看着人类最终走向胜利的时刻。 丧尸王确实无坚不摧,但是没有了精神力的攻击,在人类数量如此多的情况下,依旧寡不敌众。 苏青禾一直都知道蚂蚁可以扳倒大象的道理,她看着丧尸王一点一点的伤痕累累、渐渐的体力不支然后防卫出现漏洞、被重伤…… “不,阿衍!” 秦雅珍惊慌的奔向了丧尸王倒下的地方,人类方许多人都认识她,犹豫着没有阻拦。因此秦雅珍顺利的跑到了重伤不治的男人身前。 “阿衍……”秦雅珍的声音带着哽咽,泪珠不断从苍白的脸上滚落。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抚向男人的脸,那么温柔又悲伤。 男人淡青的俊脸已经开始呈现灰黑色,身体也开始僵硬。他费力的抬手握住秦雅珍纤细的手掌,扯动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阿珍……我的阿珍……”随着声音的渐渐消无,握住秦雅珍的手指已经全部僵硬了。 “阿衍……你说让我永远陪着你的,可是我现在在你身边,你怎么能骗我呢?!” 秦雅珍空洞的眼神望向已然死去的男人,语无伦次的说着。突然她释然的展颜一笑,低声喃喃,“别生气,我就来陪你……” 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秦雅珍抬起头,眸色复杂的看着某个方向,然后默默的趴在了死去男人的胸膛上,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了气息。为首的带领人叹了口气,说道,“是精神力自爆。” 场面一下陷入静默之中,大伙儿看着紧靠一起的两人久久不曾动作。 另一边苏青禾神情恍惚的看着前方,手心手背全是汗意。身旁的顾泽都发现了她的异常,疑惑的看过来问怎么了,她也没有回应。 脑海中秦雅珍死去的场景反复出现,就像纠缠在她内心深处的噩梦,非要把她吞噬的一干二净。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但她知道,秦雅珍临死前看向的,就是她。 每一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否都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苏青禾一直不知道秦雅珍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或许对于相爱的彼此来说,只有陪伴才是他们彼此存在的意义。 意识渐渐远去,身体的感知力也逐渐在消失,她太过于恍惚反而没有察觉到这些异常的变化。 直到意识泯灭的最后一刻,苏青禾阖上的眼眸里印上的是顾泽惊诧而奇异的表情。 “救援目标已死亡,任务失败。是否确认离开本世界?” “嘀,宿主选择超时,系统默认离开,正在转换中……” 第55章 末世番外 秦雅珍进入治愈所的时候刚刚离婚,离婚的理由也很狗血老套,丈夫出轨被她抓个正着,小三气势嚣张的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往日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丈夫在这个时候脸上只有被撞破时的窘迫和沉默。 看着这样的男人,秦雅珍心里泛着森森的凉意,只觉得自己这一段婚姻真是可悲又可笑。 一纸离婚协议带走了过往的心酸甜蜜,也带走了她抱有着十八岁少女般对爱情的憧憬。失败的婚姻成就了理智果断的她,让她的业绩如同坐火箭般一路顺利的爬到了b组的顶峰,成为了后生口中的前辈。 一次日常任务,秦雅珍进入到末世爆发前的三个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行末世任务了,一路驾轻就熟的筹集资金、存储物资、购买武器、寻找居住地,然后在末世爆发的第二天“无意”间救了任务目标风曜和他的同学... 路途中,对上风曜眼中的欣赏和感激,秦雅珍手控着方向盘笑得知性又温柔。所有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丝毫偏差,这种任务她已经不知做了多少。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华夏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建立了基地。风曜凭借着出色的能力和秦雅珍的帮助迅速坐上了基地高层管理者的位置,并亲手成立了实力强悍的特殊部队。 他走出了这个世界的女主光环,开始偏离了原本的悲剧命运,两个人就要像两条平行线一样越走越远永远没有交集。秦雅珍的心情越来越好,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相信很快就能够解决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一次见到阿衍的时候,因为队友的设计,她被队伍隔离抛弃,独自走在了回基地的路上。遇到他时,他正倒在地上急速地喘着气,单薄的白衫被汗水浸的透湿,苍白的脸庞隐隐呈现着不正常的潮红,修长的眉眼望向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带着能够刺透人心的透彻。 看遍末世间各种阴暗,秦雅珍只需一眼就明白了当前的形势,无非是俊秀的青年因为受伤被残忍抛弃,伴侣转身投靠他人。她眉角轻挑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个满脸无奈和悲伤的女人,女人有所察觉的望了过来。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嘲讽又惊吓的收回视线往身旁男人的怀里凑去,继续双目含泪的看向地上的青年,即使极力掩饰却也难掩眸中的鄙夷和厌烦,脚步更是一刻未停。 真是一出好戏,秦雅珍在心底冷笑。 虽然青年已经生命垂危,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秦雅珍也不会贸然插手。直到女人跟着几个男人走远,独留下的青年仰倒在地,双眼迷蒙意识开始恍惚,她才缓缓走来停在了他的跟前。 或许是青年的遭遇和她极为相似,又或许是那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眸眸光太过清透纯净,从来袖手旁观的她在原地停顿了许久,终是伸出了手。 距离基地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两个孤寂的人如同寒风中的旅人相依相伴、相互取暖。 青年康复的很快,一路上话很少却默默地包揽了两个人所有的衣食住行,这让从来都是照顾人的秦雅珍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照顾的感觉,暖暖的很贴心。 秦雅珍自认为不是个擅长交流的人,比起多嘴她更喜欢多做。可是和青年呆在一起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推动她去了解这个坚韧透彻如苍竹般的男人。 那天的夜空难得的褪去了浓雾,展露出原本的轻盈广阔。她畅快的仰倒在火堆旁的空地上,对着青年问出了一个几乎快忘了的事情。 “对了,这么久了还一直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阿衍。”青年微微侧头,俊美的脸上双眸清透,像映射着满天的星光,霎那间洒入她的内心深处,“曲衍的衍。” 回到基地的秦雅珍转身扑入大大小小的事情中,小半个月的时间里积累了太多的问题,习惯求稳的她不可能熟视无睹。 于是,她和阿衍又像回到了不相识的时候,直到半个月后的再一次出行任务,好久不见的青年站在了她的面前。身形依旧单薄,浅褐色的淡发再阳光下熠熠生辉,平静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才层层化开,荡漾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温柔。 那一次遇上的是从未见过的高级精神系丧尸,身为队长的她在最后掩护着队员的退离。 实力相差太远要硬拼简直是自寻死路,可是在当前的情况下必需要有一个以身作靶的人,秦雅珍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 让她真正去死自然不可能,其实早在丧尸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就隐隐形成了一个计划,有系统的金手指她根本就不用丧命,只是皮肉之伤是免不了了。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一步步实行,可最后的关头却出现了意外! 当微凉的身影扑上来,温热的液体从他脖颈处向下流入她的胸口,她的表情是愕然的。 猛然的推力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青年望着她的脸,神情满足又无奈,他血色全无的薄唇极力吐出几个字,“阿珍……快走……” 胸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冰凉,但她却感觉到胸口处无与伦比的炙热在灼烧着,蔓延到她的每一根血脉,蠢蠢欲动。 她为了任务不知道替别人死过多少次,却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而付出,甚至生命都毫不犹豫。 心口处在发烫,手脚却已经冰凉。这世上没有人会这么在乎她了,唯一的一个……因为她,终究是丢了性命。 一种说不清的苦涩和厌倦逐渐从心底升起,席卷全身。秦雅珍内心忽然有种强烈的慌张和不安,好像她将要遗失一个最珍贵的东西。 眼眶涨得有些发疼,她随手一抹,一手的湿润。 一年后,当令人闻风丧胆的丧尸王站在她的面前。即使形貌变了、声音变了,但那通透的淡眸却依旧那么温柔而熟悉。 秦雅珍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恍惚中吐出,“你究竟是谁……?” 面前高大俊猛的男人伸出坚硬如铁的双臂小心翼翼的将她搂住,缓缓回答,“我是阿衍。” 从这一刻起,秦雅珍知道,这个名字将深刻的印在她的心里,终其一生也无法抹去。 第56章 失金之王番外 首都大学,人声鼎沸的食堂里,刚刚下课的大学生们吃着午餐,最上空的超薄液晶电视屏上正在播放着政府台的访谈节目。 冯晓晓端着餐盘往室友的方向走,刚坐下还没动筷子就听见室友兴奋的声音,“晓晓你快看!是肖扬诶,都上政府台了!” 冯晓晓仰眸顺着室友激动的目光看去,正中央的液晶屏幕,上肖扬清逸俊秀的脸庞微微带笑,高清的屏幕连侧脸时弧形的睫毛都清晰可见。冯晓晓就这样捏着筷子,怔怔地望着,一时间感觉恍如隔世。 这次是体育主题,采访刚刚开始。主持人首先介绍了肖扬的光辉事迹和人生经历,屏幕随着主持人的声音他从进入国家队以来所有的参赛成绩,一条条一段段的优异成绩铺满了整个屏幕。 冯晓晓晃上一眼,全都是冠军、金牌…… 很快,画面转回了采访厅。主持人笑着和青年调侃了几句,在和谐的气氛下开始了今天的访谈。 青年上身穿着米白的羊绒毛衣,下身笔挺的黑色长裤,靠在背椅上静静聆听,待主持人话说完后才略微沉思一会儿,认真地回答。 “帅,真帅……”室友花痴的叹息。 冯晓晓已经听不见外界其他的声音,她满身心都是电视上那个笑容清浅的青年。 分手时虽然果断,但她到底还是付出了一片真心。 不觉中采访已经到了尾声,主持人最后问道,“大伙儿都知道肖扬前两年的生活能够称得上是大起大伏,历经坎坷。那么在这不易的两年中,是什么让你能够依旧保持着对体操的热情而不放弃呢?” 轻靠的青年坐直了身体,笑容微敛,似是想起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他的目光中没有不忿和悲伤,有的是历经沉淀后留下的平和。 肖扬看向主持人,嗓音清冷通澈,“那段时间的确是我最难过的时间,我每一天都在不断质疑自己否定自己,甚至对未来一度产生过自暴自弃的想法。”说到这儿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傻,摇摇头笑了,“是教练和体操队的同伴们没有放弃我,他们的努力给了我希望和动力。同一战线的队友都不认输的,我又凭什么就这么轻易认输呢?那个时候,我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主持人了解那个时候的形势多么险恶,也知道这个坚韧清隽的青年经历过多么艰难的时光。如今听到他仍旧带着乐观透彻的回答,一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年轻人不抛弃不放弃,就该拼一把。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会为你这样的体育健儿们自豪的!”主持人给这段话回以赞赏。 肖扬笑了笑,朝着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轻声道谢。 或许肖扬自己并未察觉,他此时的眼神有多么温暖,甜蜜与喜悦的色彩如璀璨的繁星在眼眸中微荡。 节目已经结束,电视开始播放着xx牌广告,舔完颜的室友心满意足的含下最后一口汤,却发现一旁的冯晓晓一口没动,装着饭菜的餐盘不知何时已经冷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了。 “晓晓?”她惊讶地唤了一声。 冯晓晓这才回过神,眼里逐渐有了聚焦,“嗯?” 室友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冯晓晓望着盘里的饭菜没有了一点食用的*。 她摇了摇头,第一次体会到如鲠在喉的感觉,“没事,我不太想吃了,我们走吧……” “可你一口都没吃就――”话还没说完,冯晓晓就已经端着盘子往回收站走,室友撇了撇嘴立马跟了上去,“诶,你等等我啊!” 下午的课,冯晓晓一点都没听进去。她脑海中就只有肖扬俊秀的身影,第一次相遇、每一次吃饭、看电影、逛街甚至陪她在图书馆看书……一点一滴的回忆如同充气球般越来越大,逐渐挤满了她身心的每一个角落。 “冯晓晓,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惊吓般的抬头,就看到教授站在讲台的中央望着她,鼻梁上的眼睛片在幻灯片的蓝晕中泛着冷光。 惊慌无措的站起来,一低头才发现,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上不知何时已经写满了无数的字,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名字――肖扬。 三天后的周末,趁着室友们出去逛街,冯晓晓画上了一个精细的妆,提起背包偷偷出了门。 这三天的时间她想了又想,考虑了无数次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 她要去找他,去挽回他们之间的爱情。 冯晓晓知道是自己的错,但当时的情况那么严重,她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肖扬知道她是个好强的性子,在那种时候做出来的分手根本就不是不爱他,他……会原谅她的吧。 不管他会不会原谅,但她必需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风光霁月的男人,这个耀眼夺目的男人,从前是他的,现在也依然会是她的! 冯晓晓的眼神变得坚定,高跟鞋伴着嗒嗒的节奏声逐渐走远,最终消失不见。 正直傍晚的下班高峰,青山小区楼下人来人往,卖菜归来的家庭主妇、下棋回来的老人、下班回家的年轻人还有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孩子…… 一名身着亮色风衣的长发女人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站在原地踌躇踱步最是独特,她正是前来堵人的冯晓晓。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来过肖扬的家,只是听他提起过是在这个小区,分手后为了断的干净联系方式也删掉了。于是走投无路的她也只好在这大门口来等人。 深秋的晚风带着森森寒意,为了好看她今天出门穿的也少,在冷风中站了一阵子就已经冻的有些受不住了。 柔顺的长发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精致美丽的面容微微泛白、涂着粉色唇膏的嘴唇已经冻的发紫,再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就要昏倒了! 正当她有些烦躁焦急的时候,熟悉的身影猛然进入视线中。冯晓晓眼里迸发着喜悦,嘴角也勾起了真挚的笑容,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和头发,快步向那个身影的方向走去。 可刚走没两步就陡然停下,精致的脸上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惊,甚至连手中的包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都一无所觉。 这,怎么可能?!! 只见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肖扬手提着购物袋侧身正低头说着什么,身旁的女孩儿挽着他的手臂微仰起头笑嘻嘻的回应着。 从她的角度一开始只能看到肖扬的身影,而身旁的女生被遮挡住根本没有发现,直到刚才女生微微向前了两步这才露出了她的身影。 两人似在商量着什么事,然后肖扬带着无奈的笑意点点头,迎来女孩儿的一阵小声欢呼,那眼里的宠溺和柔和连隔了这么远的冯晓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相携着走进了小区,远远看去和谐得如同一副画。冯晓晓站在原地,脚步如同灌了铅般无力踏出一步,不知是愤怒震惊还是畏缩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逐渐涌上心头。 来时她想过各种见面时的场景,他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惊讶,也可能会跟她一样喜悦。但却从来没想过现实的结果是他的身旁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儿。 冯晓晓仰着头闭上了眼,即使自欺欺人也骗不了自己,他已经不需要她了,他的生活十分幸福美满,根本插不进她的痕迹。 她满心期望着能够回到从前,而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肖扬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眼泪沁出眼角从脸庞滑落,就像扔掉过往的错误和痴想一样。冯晓晓自嘲地睁开双眸再次望了眼他离去的方向,捡起提包优雅的转身,带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一步步踏上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楼梯口处,苏青禾想到等会儿能够吃到肖扬做的顶级美味的八宝鱼,心里正乐开了花。忽然有一种复杂的视线在她身后朝他们看来,她停住脚步似有所感地回头望去,却发现空旷的地面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肖扬疑惑的问。 苏青禾微微皱了皱眉,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下一刻,她收回视线仰头露出幸福的笑,“没事,我们回家吧。” 肖扬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好,我们回家。” 第57章 连环杀人案件(一) 傅家老宅,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正对着院后花园,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屋内,一片明亮温暖,连空气中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花果香气。 家庭医生谢白站在两人宽的大床边,有条不紊的察看情况、更换药瓶。床的正中央,清秀俊逸的男人毫无意识的平躺着,面部红润、神情安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怎么样了?”顾铭静静的站在门口,对走出来的谢白问道。 谢白提着医务箱朝他摇摇头,“依旧昏迷不醒,每天还是要注射葡萄糖,今天的第二瓶我已经换上了,等会儿掐着时间让护工把针拔了,明天我再来看看。” 这段两人间的对白几乎每天都要发生一次,可惜承载着众人期盼的男人却从来没有醒来。 顾铭拍了拍谢白的肩,声音依旧的沉稳平静,“辛苦你了,阿白。” 谢白摇摇头,叹了口气。拎着刚脱下的白大褂和医务箱,迈步走往楼梯。 等医生走后,顾铭静默的站在门边,望着空荡寂静的房间,眸光黯然又无奈,他停驻了良久终是转头离开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床上昏迷了半个月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满目惊愕。 另一边,炮灰治愈所的顶楼,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多的领导高层们聚集在一起开展会议了。 据经理印象中,上一次的全体高层召开大会还是十二年前的事情。这次有幸能目睹到如此壮观罕见的大场面,苏青禾还真说是功不可没! 按理说一般的任务失败并没有什么,最多就是奖金减半、扣除积分而已,可偏偏苏青禾这次被委派的是特殊任务,不仅没完成不说还搭上一条人命,这应该是众人预想中的最坏结果了。 要知道治愈所已经有约二十年没有出现过员工任务期间死亡的现象了,什么事只要跟人命搭上关系,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从穿越舱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小时。苏青禾的心就这么一直提着,怎么也放不下去。这次任务失败她早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有预感,但是秦雅珍的死却是一个意外。即使错不在她,却也多多少少要承担一些责任。 领导们在她出来后的一个小时后就进入了会议室,现在过去已经五个小时,大门依旧没有动静。 苏青禾坐在隔壁的茶水间里,由经理陪着。她辜负了经理的期望,经理不可能不生气,但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对于员工死亡的这件事公司上下都十分重视,怎样能够让苏青禾少担点责任,减轻点后果这才是当务之急。 她的员工,即使有错她也要尽力把它降低到最小! “经理……你见过秦雅珍前辈么?”苏青禾神情有些恍惚,但表面上还是显得十分平静。 经理静默了两秒,回想了一会儿答道,“见过,她……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员工,我听说之前也是受过情伤的,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又会栽了进去。” 经理双手搭住她的肩,对上她略显茫然的眼神,正色道,“苏青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不是你的错。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如果真的能靠一个外人力揽狂澜,那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经理……”在孤助无援的时刻,能够有个人陪伴着安慰鼓励,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呢? 苏青禾露出了今天中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真挚的笑容,“好,您放心。” 又过了一个小时,会议室的门才缓缓打开,领导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面色平静的来到苏青禾的面前。 “小苏啊,”领头的领导带着慈善的笑容,“担心坏了吧,没事的啊。秦雅珍的意外死亡由公司处理呢,不会让你去负责的。” 听到自己应该没事的消息,苏青禾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反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脑海中想到的却是秦雅珍自杀前望向她的那一个眼神。 悲哀、无奈、怜悯、解脱…… 生前如夏花般绚烂,死后却平淡如死水。 苏青禾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悲伤,但是此时此刻她的确像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样,或许是为秦雅珍抱着淡淡的不屈、又或许是为了自己…… 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太矫情真不是件好事。苏青禾甩掉了脑子里的那些感怀春秋的东西,静静等待着自己最后的惩罚。 果然,下一刻领导就收回了笑意,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但是这次的任务,你确实是失败了。根据公司相关条例,最终决定扣除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降回原来的小组继续工作,下个星期就开始接任务吧。” 奖金没了就算了,工资还不给发,带不带这么坑人的!(ノ=Д=)ノ┻━┻ 苏青禾强忍住极度想要抽搐的嘴角,维持着一丝不苟的严谨笑容鞠躬,“谢谢领导,我会继续努力的。” 领导满意的走了,顶层只剩下苏青禾和她的经理。经理理解的拍了拍苏青禾的肩膀,也是满脸无奈,“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下次任务做好点就是了,可别再出差错了。” 苏青禾点点头,眼里燃烧着翻身崛起的热情和野心。 ――――――――――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系统的病毒其实还存在着,把你又一次带入到世界中,然后碰到苏青禾了?” 宁静的茶餐厅内,顾铭看着身旁的顾泽,表情复杂又奇怪。 顾泽修长的脖颈微仰,苍白的脸色隐隐透明,双手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淡青色的血管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更加显目。琉璃透彻的眸子不断闪烁,似在失神又似在回忆。 “哥,让你们担心了。”咖啡的热气腾腾升起,轻烟袅袅,淡化了他的清逸的眉眼。 “如果担心可以解决问题的话,我甘愿这么一直担心下去。”顾铭眉心紧皱,无奈和焦虑,“阿泽,这些事我一直云里雾里,你比我要清楚的多。你现在诚实的告诉我,到底还有没有解决的方法,你……还会再昏过去吗?” 回应他的却是长长的沉默。 此时阳光正好、天高气爽,而顾泽却处在看不见的迷雾中彷徨,怎么找不到出口和希望。 顾泽偏过头,不忍心去看大哥失落绝望的表情,他无意识的把目光放在窗外形形□□的人行道上,意识逐渐放空。 大哥知道他每次都会卷入苏青禾的任务轨迹中,但他不知道的是,最近的一次世界里,他已经恍惚有了一些自己的意识,不再像前几次一样记忆如同一片苍白的白纸。到苏青禾最后抽离的那一刻,记忆甚至一股脑纷至沓来,即使只有短短的几秒,但它的确存在! 说不定,下次就能拥有所有的记忆了呢?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想,却也给了几乎认命的顾泽一个微小的希望。 一个星期转瞬即逝,星期一的早晨,苏青禾再一次踏入穿越舱中,陷入了沉睡。 与此同时,休假在家的顾泽坐在电脑前正工作着,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忽然传来,他来不及交代一句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趴倒在电脑桌上,人事不醒。 ―――――――――― 梅雨时节,龙蟠市断断续续下了十来天的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的腥涩的潮湿气,接连不断的阴雨天气让这个城市显得格外沉重,风雨欲来总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龙蟠市公安厅下属的刑事侦查局里,侦查大队的成员们正在办公室加班加点的工作着,一刻也不得清闲。 这已经是这个月接到的第二起凶杀案件了,据杀人手法来看,和上一起被害事件或多或少有些相似之处。如果推理没错的话,那么这该是一起有准备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件! 侦查大队的队长徐弘涛两天都没有闭眼了,和所有人一起都站在展示板前静静思考。他始终搞不明白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从目前的两名死者关系来看,两人之间基本毫无联系,也没有过什么密切的往来。可凶手典型是个逻辑缜密行事果断的人,绝不可能做出无缘无故随意杀人的行为。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选择了设计杀害这两个人,凶手又是否会继续他的杀人计划,如果继续,那下一次的目标是谁? 一系列的问题纷至沓来,时间紧迫,徐弘涛感觉脑袋里的线索和思绪都缠成了一团乱麻,根本无从下手,这也是他自上任以来首次面临着毫无思绪的困境。 “徐队,第二名死者的家属不同意进行尸体解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警察快步走进,神情有些焦急对徐弘涛说道。 “什么,不让解刨?”徐弘涛眉头紧皱有些烦躁,“他们难道不想早日找到杀害自己的亲人的凶手?” 进来的警察回道,“我们有试图劝解交涉但都没有效果,死者亲属坚定不让破坏遗体,死者母亲的情绪也有些激动,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本来案件线索就少,至今还毫无头绪,现在又碰上这么不配合的家属。徐弘涛心火一起,一拍桌子就想往外走,却被在角落一直低调沉默的女人给拦住了。 女人个子不高,甚至称得上娇小。但胜在骨肉匀称有力,看起来灵活轻巧。栗色的秀发扎成一束马尾,皓齿星眸在配上一身笔挺的警衣,任谁看了都会由衷的赞叹一声,气质真好。 徐弘涛本来就打算去会会那些愚昧的家属们,现在被突然阻拦脸色也有些不好,“苏青禾,你干什么呢?” 女人神色淡定的绕到他的面前,不紧不慢的出声,“徐队,你这情绪不稳定的出去跟人谈根本就是火上浇油,怕是还会起到反作用。” 讲到这儿她抬起头看向徐弘涛,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如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让他们松口。” 徐弘涛想了想也点头,“行,你去吧,交给你我也放心。” 苏青禾领命往门口走去,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地方,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第58章 连环杀人案件(二) 三十分钟后,受害人家属出乎意料的点头同意了,原本情绪最激动的受害人母亲甚至含泪亲手签下了协议书。 苏青禾轻松的回到了刑侦大队办公室,徐弘涛靠在桌边手里转着笔,心情也比先前愉悦了许多。他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行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那当然,”苏青禾嘚瑟一笑,“也不看看是谁。” “你够了哈,咱们接下来还有的忙呢。”徐弘涛转身拿起桌上的报告单递到她面前,挑眉说道,“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这是本月的两名死者的报告总结,我把它归纳到一起了,看看?” 苏青禾收敛了玩闹的笑容,伸手接过仔细查看,乌黑亮丽的眼眸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第一名受害者是失血过多死亡,致命伤在颈部,被凶手一刀割破大动脉;第二名受害者为机械性窒息死亡,可奇怪的是身上却没有一点挣扎过后的痕迹,看来是熟人作案啊...” 徐弘涛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两名死者都没有与人搏斗或者挣扎留下的印痕,据报告来看,受害人都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遇害,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很是特别,能够这么晚闯入或留在被害人身边的,差不多可以排除陌生人作案了。”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陡然响起,徐弘涛快速接过,“这里是龙蟠市刑侦大队,我是徐弘涛。”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徐弘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好,我知道了。”他挂掉电话,面向屋内的队员,眼神中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第三起命案发生了,在林华小区旁边的林姐旅馆,我们现在就过去!” 下午六点三十分,林姐旅馆的周边已经围上了一圈隔离带,两辆警车停在宾馆的门口正闪烁着警灯,穿着制服的警队们陆陆续续地走进走出,满脸严肃,引来周边不少群众的围观。 徐弘涛和苏青禾等人已经站在了命案现场—301房间门口。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浓郁的劣质沐浴露味道飘散在空气中,苏青禾的鼻子向来比常人灵敏一些,她又仔细的吸了吸,总觉得沐浴露的味道下还混杂着淡淡的腥气,有点恶心... “徐队,被害者就是在这个浴室里!” 怕人太多不利于勘察现场,徐弘涛决定只带着苏青禾、法医阿胖和副队大黑四人一起进入了浴室。 旅馆卫生间的盥洗池和洗澡的浴室是分开的,中间用帘布隔挡。此时帘布已经拉开,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个浴缸。男人浸泡在水里,头朝下如同倒栽葱一般蜷缩着,已经了无生息。浴池的水被鲜血染红,溢出到地上,形成浅浅的一层血水渍。最角落里放着一瓶侧倒的小瓶,瓶口是开的,周边全是淡绿色的沐浴露。 看来浓郁的劣质沐浴露味道就是出在这里了。 徐弘涛和大黑将尸体从浴缸中抬了出来放在准备好的担架上。 “阿胖,”徐弘涛朝法医说道,“交给你了!” 阿胖面容严肃,疾步走到尸体面前。经过一番初步检查,他给出了大致的信息。 “死者是典型的溺水死亡,腹部有一个创口,应该是类似水果刀的小刀制造的,流血量挺多但也不致命。最重要的是,按照伤口的颜色和创口面来看,这个伤口应该是死者死亡后才留下的,属于死后创伤。” “死后创伤?!” 苏青禾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凶手在明知受害人已经死亡后还要再补一刀,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不光她疑惑,徐弘涛他们也同样疑惑,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有什么其他的意义? 徐弘涛想了想犹疑的说,“会不会是那种虐待被害者尸体来满足自己的某种心理的变态杀人狂?” 苏青禾摇摇头,“应该不会,且不说前面两起案件死者身上都没有被虐待的痕迹,要是凶手真的有这种*或者倾向的话,那绝对不仅仅是死后捅一刀就完事的了,你看过那个变态杀人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猎物的吗?” 苏青禾的目光落在那一道已经被水泡的发白的伤口上,陷入沉思。她心里总感觉,这道伤口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是否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大厅的前台,旅馆的老板娘林姐也是满脸的郁色和晦气,面对警官的提问她也是紧皱着脸满腹疑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开这林姐宾馆也有七八年了,从来没遇到过杀人的事。这次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事儿这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哟!” 徐弘涛不是来听她抱怨的,命案现场已经遭到了旅馆服务人员的破坏,能得到的信息就更少了。他看着满脸焦虑的老板娘,沉声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301房间死了人的?” 林姐伸手朝站着的女生指了指,说道,“是我们这儿的服务生小陶,她进去收拾房间才发现的。” 徐弘涛朝一旁的女生看了过去,是个文静普通的女生。见她面色苍白一副受了惊吓还没回神的模样,便走上前耐心询问,“你是小陶?” 女生看了看眼前穿着警官制服的男人,缓缓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去301房间?” 小陶明显害怕极了,却还是努力镇静的回答警官的问题,“因为301房的客人只交了一晚上的住宿费用,所以早上八点的时候,是我去提醒他退房的。但是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我...我以为他已经离开,就刷卡进去了。但进去后发现人还没走,又立马退了出来。后来等我把所有空房全部收拾完后,发现301的客人还没出来,多次出声提醒后里面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才再次打开门进去,然后...然后就发现客人他已经...” “等一下,”徐弘涛打断了她,“你是说你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发现他还没离开,所以就退出来了?” 小陶红着眼睛点点头。 徐弘涛浓眉一皱,不对!按照法医的推断,受害人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跟前两次的受害人死亡时间一样,那么小陶又是怎么看到了人的? “确定看到了301房间的房客,也就是受害人了?” “没有,我是看到了他床上的行李和桌子上的零散物件,又闻到了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才确定他没有离开,立马退了出来的。”小陶细声答道。 徐弘涛低头沉思,如果小陶没有撒谎,那么这个时间点被害人已经遇害了,也就是说小陶第一次进入房间的时候,被害人就已经死在了浴室中。因此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到点了却还没有离开,且私人物品也没有收拾的迹象,而小陶的连续两次呼唤自然也不会有人回应了。 “在你第一次进入房间和第二次进入房间之间,301房里面有人出来过吗?”苏青禾突然插过来问了一句。 小陶摇摇头。 “你能确定吗?”苏青禾又问。 小陶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的说,“没有出来过任何人。” 徐弘涛把所有信息记录在本子上,然后起身告辞,“谢谢你们的配合,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刑侦大队办公室里,徐弘涛将死者照片和主要信息填写在展示板上,然后开始分析,“死者张金,男,二十八岁,是个小混混,在道上有点名气。据旅馆老板娘回忆,案发前一晚12点过后,张金一个人来到旅馆,付了五十块钱后申明只住一晚,然后领了房卡就进入了301房间,至今天早上八点之前,一直没有出来过。” 苏青禾开口,“确定只有一人吗?如果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凶手那儿来的?” 徐弘涛说道,“我已经派人调查过,这家旅馆规模小又违章经营,根本不看人身份证,只要给钱就让住,到点服务生收卡赶人就行。而且这里没有摄像头,老板娘的话是否属实目前还无法进行确认。” 苏青禾抿唇,“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是单独进入了旅馆行凶还是和受害人一起来到的旅馆,然后熟人作案?” “也不是一点信息都提取不到,我们采访了一些房客,12点的时候303房的客人们正在打麻将,其中一个房客出来找老板娘要一副扑克,他正好看见了张金进来给钱交房的过程,也确认是只有张金一个人进来的。” “假如房客和老板娘都所言属实的话,那凶手的确不是和张金一起来的。难道之前我们想差了,不是熟人作案?”徐弘涛看着展示板思索道。 “不会啊,不是熟人大半夜的谁会放一个陌生人进屋啊,张金既然是道上混的警惕性应该没那么弱吧?”大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苏青禾坐在椅子上,思略道,“我同意大黑的说法,法医尸检报告上也说明了,除了背部的擦伤外没有其他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张金因为某些原因是没有防范之心的。即便不是熟人也应该是和张金近期有过联系的人,我们可以试着从这个方向查起,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徐弘涛想到了什么,将前两份尸检报告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进行比较,“三起命案中,死者身上都没有挣扎过后留下的痕迹,命案现场也没发现有扭打或者抵抗,只有死者背部拖擦的死后擦痕,那么是否可以猜测,凶手并没有能力驮动或者背动受害人,只能依靠拖的方式转移尸体,按照这种情况算女人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一些?” 三人抬头,互相望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燃烧着兴奋。徐弘涛一拍桌子立即吩咐道,“事不宜迟,大黑,你赶紧带着几个兄弟去仔细查查!” 第59章 连环杀人案件(三) 张金家,苏青禾和小黑等人在张金的房间内搜集证据。徐弘涛坐在客厅和张金的母亲谈话。 “您儿子在最近一段时间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者频繁联系过什么人吗?” 张金母亲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底层劳动妇女,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斑驳而沧桑的痕迹。儿子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倒了杯水递给徐弘涛,浑浊的双眼疲惫又悲伤,“我不知道,他的行踪从来不会告知于我。他爸走的早我又没什么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管他。我知道他有时候会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往来,但是具体的他也不会跟我说。” 徐弘涛皱了皱鼻子,轻声道,“请节哀。” 张母摇摇头,“其实这个结果我心里有过准备,他在外的仇家不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仇家?”徐弘涛问道,“那您知道他的仇家有哪些人吗?” 张母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有个叫什么胡大力的,有次他带着人闯到家里来了,个个凶神恶煞的,还唬了我一大跳。” “胡大力...”徐弘涛咀嚼着这个名字。 “大黑,”他偏头吩咐道,“去查一下胡大力这个人。” 大黑从房间走出,“好的,徐队!” 这件事过了,徐弘涛又拿出一份通话记录单放在桌前,看向张母,“您儿子死亡前的一个星期内,给这两个人打过电话。一个吴达、一个肖白。从通话记录来看,其他联系人近期都有过频繁往来,但这两人却是除了这一通电话外再没有过任何联系。您看看,认识吗?” 张母在听见那两个人的名字时脸就一白,神色极为不正常。见徐弘涛将通讯单拿出来她也唯唯诺诺不愿接,反而强装镇定的开口,“谁啊...没听说过...应该是打错了吧。” “打错了会打了二十分钟?你逗我玩儿呢!”徐弘涛脸色一板严肃道,“我们怀疑您儿子的死有很大的蹊跷,跟本月的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还请您能够如实相告,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警官,你说的这俩人我真不认识。我儿子在道上的罪过不少人,很可能是被道上的仇家报复,跟连环杀人案应该没什么关系...” 张母的眼神有些闪躲,但一口咬定她谁都不认识。 徐弘涛没有说话,神色莫名的看了她良久才起身鞠躬,“今天就到这里吧,后续有什么进展和工作我们会派人通知您的,就不打扰了。” “青禾。”徐弘涛朝里面唤了声,待苏青禾走出房间,两人对视了几秒,一起离开了张金的家。 “怎么样,有发现吗?”车上,徐弘涛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嘴上还不忘询问情况。 苏青禾叹了口气,“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房间整齐干净,没有可疑的物件,一切都很正常。” 一开始他们想着死者家里或多或少会有些能够帮助到案件的线索,没想到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却毫无进展,身为大男人的徐弘涛不免也有些遗憾。 就在他彻底放弃不抱希望的时候,苏青禾疑惑的又提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房间干净整洁这没什么问题,但是张金的房间未免也太过于干净了吧,这已经算是轻度洁癖的表现了。张金是一个街头混混,按理说他不应该是个有洁癖的人,而且我进去的时候,发现房间有明显打扫整理过的痕迹。” 苏青禾撑着下巴继续提出自己的观点,“我觉着吧,在我们来之前,张金的母亲肯定收拾过张金的房间,她难道是想隐藏什么不让我们察觉?” 说着她又觉着奇怪,“但她到底想隐瞒什么呢,儿子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告人的......” 隐瞒么? 徐弘涛望着前方变绿的指示灯按下油门,脑海里却因为苏青禾的分析联想到张金母亲躲闪的神情。 看来,查仇家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吴达和肖白这两个人必须要好好查查了。 这边徐弘涛暗暗的决定了调查方向,另一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苏青禾望着车窗外飞速倒流的景物人群,心里渐渐起了难掩的兴奋和期待。 肖白,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呢... 苏青禾这次进入的世界跟以往的同组世界相比,具有更多的危险和困难。龙蟠市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恶性连环杀人案件,凶手在三个月内接连杀掉了五人,案件一直成谜,凶手也始终逍遥法外。 肖白是凶手盯上的五人之一,也是最后一个被杀害的人。由于上次任务失败遭受的惩罚,这一次她能够拿到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很少。她只知道这次杀人案件跟十年前的一场意外死亡事件有关,其他四人或多或少都掺和了一脚,被凶手复仇也说得过去。只有肖白是里面唯一一个无辜的人,可惜仍没逃脱凶手的暗杀。 本来肖白是不用死的,他也不该因为凶手的误解而冤枉丧命。或许凶手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心思,但苏青禾却绝对不允许她的任务目标再次走向死亡的结局。肖白有什么错呢,凭什么他就要为完全不相干的罪孽买单?苏青禾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帮助他躲过凶手的谋杀,扭转悲剧抓住凶手! 然而...系统给她的信息里并没有交代凶手是谁_(:3ゝ∠)_ 好在她这次的身份是警察,又是参与到杀人案件的人员之一,只要她时时刻刻盯着肖白,注意他的安全,即使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凶手,肖白的生命安全应该还是有保障的吧。 车子很快行驶在公安厅门口停下,苏青禾打开门走了出去,扭了扭略微酸涩的臂膀。 主动参与到案件中来,将徐弘涛的注意逐步牵引到后面两个受害人身上...一切都在按着她的打算进行着。正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苏青禾眯起眼,感受着连日以来难得的好天气,他们头顶上因进度停滞不前的阴云也消散了不少。 “真希望案件的进展也能像转变的天气一样,有所突破才好。”她由衷地想。 回到警署,徐弘涛和苏青禾还在调取吴达肖白的档案,试图找到几人之间的联系时,大黑那边有进展了。 胡大力是虎帮的头儿,道上人称虎爷,他跟张金在地盘和业务上时有摩擦,也经常找张金的麻烦。但胡大力惧内在道上也是有名的。近阵子他跟一嫩模鬼混被老婆抓个正着,很是修理了一顿,已经好久没有管事了。而且虎帮最近和张金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要说胡大力杀人,他也没有动机。 徐弘涛分析着从大黑那里得来的情报,暂时排除了胡大力杀人的可能性。 “我依旧认为张金的死是前两次凶杀案的凶手所为,我们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敌在暗我们在明。时间紧迫,要抓紧找出凶手的破绽了!” 苏青禾点点头,商量道,“那我们先去吃个饭,下午去吴达肖白家看看?” “吃什么吃,凶手没抓到你还有心情吃饭?!”徐弘涛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在她瞪圆了眼睛惊愣的目光下,嘴角弯起率先朝门口走去。 “走了,去吴达家!” 吴达家门口,徐弘涛和苏青禾站在门外硬是被拦着无法走进一步。徐弘涛再次举着手里的警.察.证给面前的两老看,“我们是警察,您儿子五天前跟张金有过一次通话,我们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没有什么恶意的!”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吴达的父亲态度坚决,大块头堵在门口丝毫不为所动。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办案需要,还请你们配合一下。”从到这儿就一直被堵在门口已经二十分钟了,两老人说什么也不听,油盐不进的,徐弘涛从来没遇过这么不配合的家属,一时间脑门抽疼,无从下手。 “吴先生吴女士对吗?我是龙蟠市刑侦大队的苏青禾,”苏青禾将自己的警.察.证在两老人面前过了一遍,继而沉声说道,“据警方调查,您儿子吴达跟本市的连环杀人案有着直接的联系,目前已经有三名受害者死亡了,我们推断凶手很可能会向吴达下手,即使这样你们也不让我们见见吴达吗?” 可能苏青禾的眼神过于严肃,而她的话又太过震撼,连一旁的徐弘涛都转头惊愕的望向她,吴达父母在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点头放他们进屋了。 “不是我非要阻碍你们调查,实在是阿达现在的情况...唉...”吴母说着眼圈就红了,不禁偏头低泣起来。 吴父安抚的拍了拍老伴儿的肩头,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徐弘涛和苏青禾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里看到惊异。 吴达怎么了?! 第60章 连环杀人案件(四) 跟随者吴父来到最里面的卧室门前,吴父没有如同平常一般敲门,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副钥匙,找出其中的一把插入了卧室门的钥匙孔里。 随着咔嚓一声,在打开门的之前,吴父回过头来叮嘱他们道,“我儿子现在有些精神问题,等会儿看到你们如果做出些过激激动的话,别介意...也别怪他。” 苏青禾心一沉,看来真是出什么事了。 门从外面被打开,入眼的就是一间封闭的屋子。窗户被钉死窗帘紧紧拉上,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阴暗狭小的房间中央有一个又厚又大的床,床上坐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男子一听到门口的动静就如同惊弓之鸟般从床上跳起,浑身发抖眼神戒备的盯着他们,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不要杀我,我错了!不要杀我....”。 苏青禾看着这副景象,眸光波动内心情绪在翻滚。如果没错的话,这个草木皆兵、惶惶不安的男子应该就是吴达了吧。怪不得他的父母会坚持拦住他们。她抬眸看向最前面的吴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一抹痛涩,好好的儿子变的六亲不认还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最痛苦的莫过于爱着他的父母。 “阿达,是爸爸啊,没人要杀你,你别怕!”吴父柔声安慰着床上绷得紧紧的吴达,一步一步满满的走到他的面前。 “这是爸爸的朋友,他们过来看看你,好吗?”吴父手向苏青禾他们指去,小心的询问着。 吴达的情绪在吴父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已经没有那么激烈了,他脸色茫然的看向仍旧站在门口不敢往前的苏青禾二人,突然瞳孔一缩!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没有杀人!” 吴达奋力的挣扎起来,一边不停地往角落里钻,让吴父本就压抑的哀伤仿若洪水暴发般汹涌而出,一时间站在原地望着瑟缩不已的儿子,老泪纵横。 “哈哈,我们一个也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都得死...” 徐弘涛和苏青禾彼此望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他们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吴达的的反应突然就激动起来了。 苏青禾一低头,无意间扫到身上的警察便服,恍然大悟。她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对徐弘涛快速说道,“是警服,他对警服有排斥反应,我们赶紧脱下来!” 徐弘涛看了眼身上的警察制服,也连忙开始脱衣服。等两人将身上所有与警局有关的东西全部卸下后,吴达的情绪才稍稍有点好转。 吴父抹了把眼睛站起身,将他们带到房门口,声音还有些喑哑,“你们也看到了,阿达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这阵子一直都是这个样时好时坏的。就算我求你们了,别再接近他了,我不想他又受到什么刺激而痛苦。” 苏青禾一时如鲠在喉,酝酿了良久才掩下眼睫轻声回道,“抱歉,是我们打扰了,我们现在就离开,您...保重身体。” 出了吴达的家,徐弘涛和苏青禾坐在车里,彼此望着窗外保持着沉默。 最后,还是徐弘涛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气氛,开口询问道,“接下来去肖白家?” 苏青禾点点头,徐弘涛一踩油门,车子如离玄的箭在道路上飞驰而过。 肖白是五个人中家底最殷实的,他的父亲是中外合资企业的老总,母亲是全球知名的艺术家、歌唱家。按理说在这种父母优秀的家庭中成长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人中龙凤,可偏偏这对在不同领域都登峰造极的父母,对于教养孩子这块儿甚至连普通家庭都不如。 夫妻俩在肖白三岁的时候就双双出国奔事业去了,最后顺理成章的在国外定居,留下仍是幼童的肖白给亲戚家介绍的保姆照顾。可偏偏保姆玩的一手好演技,当面温柔能干小心呵护,等夫妇俩一走本性就逐渐暴露出来。 没有人知道,甚至连身为介绍人的亲戚家都一无所知——保姆有着隐性的恋童癖。 于是本该在精心呵护下快乐长大的肖白在三岁至七岁的四年间,收到了非人的对待和难以想象的玩亵。等肖家夫妻俩回国发现时,肖白已经有了中度自闭倾向。 现在的肖白已经是一个26岁的青年了,他的自闭症经过十几年的治疗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严重,但还是成就了他安静沉默不与人打交道的宅性子。 肖白现在是单独出来住,父母为了儿子专门给了他一套近郊的小别墅,环境优美空气清晰,非常适合不喜热闹人多的肖白。 苏青禾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近郊的枫树林在带着暖意的金色下就像一副静止的油墨画,浓墨重彩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美丽。 而枫树下伫立的青年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天使,米色双排扣呢子大衣,大衣敞着,露出里面的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衣。稍显瘦弱单薄的身形,略微苍白的脸上有着绝美精致的五官,有些微风掠过,金黄的叶片飘飘忽忽落在他细腻柔软的黑发上,打了个旋又不舍的滑落。 青年看见他们,轻抿唇角,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 苏青禾心里一面赞叹造物主的偏爱,一面口中不确定的问道,“肖白先生?” 青年矜持的点点头,“是。” 苏青禾笑了,“有人夸过您相貌出众吗?” 唤作肖白的青年一愣,随即低下头,俊脸上浮现一抹嫣红。 一旁站着的徐弘涛都看不下去了,胳膊肘顶了顶她,“好了啊,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喜欢撩男生,怎么这次还捉弄起人来了,看把人肖白吓的。” 苏青禾望着面前不知所措腼腆的青年,但笑不语。 从树林到别墅有一小段路程,一路上徐弘涛为了避免青年尴尬害羞,不断地与他聊天,希望可以拉近点关系好套话。不过徐弘涛费劲了口水叽叽喳喳谈了大半天,肖白也才腼腆一笑,然后慢声回答两句。渐渐地徐弘涛也觉得颇为无趣,不知不觉中熄下了找话的念头。 别墅一楼的大客厅里,肖白端着泡好的茶杯放到他们面前,然后拘谨的坐在了两人对面,黑亮如同水浸过得眸子望向他们,带着适当的疑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弘涛轻咳两声,直视着青年的眼睛,严肃问道,“肖白先生,据我们了解您在张金死前的第三个晚上曾跟他有过一个时长二十多分钟的通话,不知道您在电话里和张金聊了些什么呢?” 肖白脸上带着短暂的茫然,回忆一会儿他认真答道,“那天晚上,我刚刚洗完澡出来正在看书,然后接到了张金的电话,他说他最近道上混的不太好,缺人手,问我要几个靠得住的人当保镖。阿金的工作性质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就让他等个几天,尽快把人手安排好交给他。可是他却不断要求我立刻给他,但我没有能力可以立刻找到人手,所以因为这事我们在电话里说了很久。” 徐弘涛盯着肖白的表情,紧逼着又问,“那你和张金应该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吧,他突然打电话求你你不奇怪?” 肖白说道:“是有点奇怪,但是我父母毕竟还是有点权力,我想他大概也是求助无门了才找上我吧。” “他为什么要找你要人,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徐弘涛继续问道。 肖白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没有说。” 听言,徐弘涛英眉蹙起,笔下刷刷飞速的写着,双目凝神。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张金是什么关系?吴达和张金还有你又是什么关系?” 肖白垂眸,纤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中的表情,不过从他突然愈加苍白的脸色来看,绝对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青年压下眸光中的黯然,他勉强的牵起笑容,“我和吴达还有张金初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也有十来年没有联系过了。当初他们两个走得近些也玩在一起...我...就没有那么亲近了。” 虽然青年没有说什么关于他们不好的话语,但从他的脸色和神情中很容易看的出来,那个时候...他怕是受张金吴达等人的排挤欺负,日子最不好过的一个吧...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告辞。”徐弘涛和苏青禾站起身来,和青年握了握手。 “没事,能够帮助到你们,我也很高兴。”肖白腼腆的露出笑容,笑容是那么纯净又美好。 苏青禾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前面的徐弘涛一边快速走着一边和她总结着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由于走在最前头因此滔滔不绝的他没有意识到,原本紧跟身后的苏青禾不知何时已经与他落下了一段距离。 她低头看着脚下细石软沙铺成的小路,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初见青年的模样,还有他不论收到多少磨难依旧清澈如初的眸子。 苏青禾就这样不断想着,渐渐地嘴角也带上了一个温暖的弧度。怪不得她要来到这个世界拯救这个风光霁月的青年。 他本身,就值得让人呵护着啊...... 第61章 连环杀人案件(五) 刑侦大队办公室里,徐弘涛将吴达和肖白的照片逐一贴在了展示板的嫌疑人下面。 “我和青禾依次走访了吴达和肖白家,吴达目前已经疯了,他的父母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肖白也没看出来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看来目前还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徐弘涛面对着重案组的众人说道。 小黑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问,“吴达的疯会不会是假的?从他的神情语言来看绝对有问题,那他也有可能会装疯卖傻来抹去自己的嫌疑。”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苏青禾继续说道,“但就目前来看,我觉得我们的重心应该放在张金的母亲那里,那天走访时她神情怪异,绝对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我总有种预感,这将会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徐弘涛赞同的点头,“对,张金母亲那里绝对有鬼,我们应该再回头查查。” “吴达那边派个人盯着吧,至于肖白――”说道这儿,他迟疑了一秒。 在这时,苏青禾突然率先开口,“肖白交给我吧,虽然目前没有从他的言语行为中看出什么破绽,但派个人看着也以免万一。” 话音刚落,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青禾的身上。 “你们……看我干嘛?”苏青禾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哦――!”徐弘涛露出了通晓全局的表情,笑得别有深意,“恐怕你不是为了那个万一,而是人家长的帅想多接触接触,好给人一个好印象吧?” “徐队!”苏青禾目光环绕了一周,无一例外收到的都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她无奈的摊手抚额,“你们能不能正经点,办案最重要好吗?” “办案和青禾姐的终身幸福一样重要啊!”一个年轻较小的女警笑嘻嘻的插了一句,办公室瞬间一片哄笑。 苏青禾脸颊微红,哭笑不得的捂脸,这群同事真的是严谨认真重案组的吗?还能不能愉快的查案了! 散会后,苏青禾单独找了徐弘涛,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会是吴达和肖白。” “为什么这么说?”徐弘涛不太理解,之前在吴达家门口苏青禾也这么对吴达父母说过,但他以为是为了进去见到吴达的权宜之策,并没有当真。毕竟吴达和肖白两人现在还在嫌疑人的范围之中,说不定杀人凶手就在他俩之间。 苏青禾抿着嘴,望着他眸光透亮,“我有种预感,这几个人可能卷入了一个必死的事件中。还记得吴达发疯的时候说的话吗,‘我们都得死,一个也逃不掉!’。虽然话语有些可疑,但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凶手可能就是因为这件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要一步步杀死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了苏青禾的推测,徐弘涛心神一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结果……他根本不敢去想。 “你说的对,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一直把杀人凶手的嫌疑放在了吴达、肖白甚至张金母亲的身上,但要是凶手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而是把我们的注意转移到他们身上,那么吴达肖白的危险性就大了!” 徐弘涛迅速掏出对讲机,对着它果断说道,“小黑,派些人保护好吴达和肖白!” 话音刚毕,对讲机里小黑的声音随之响起,“收到,徐队。” 事情安排好后放松下来,全天奔波劳累的后遗症都接踵而至,徐弘涛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对着苏青禾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再去档案室看看,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大步迈出,准备门口走。 “诶,等一下!”苏青禾猛然转身叫住了他。 徐弘涛疑惑的回头。 “那个……我想这几天就跟在肖白的身边……我不太放心他。”苏青禾支支吾吾的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这回徐弘涛心里确定她对肖白绝对有意思,他眉毛一挑,嘴角笑的奸诈,“哟?担心心上人嘛,可以理解!想要美救英雄是吧?我们整个重案组的同事都非常支持!你徐哥我就祝你早日抱得美男归啊!” “诶!你这人――”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徐弘涛背对着她挥挥手,很快就走远了。 “都说了不是因为这个了,怎么还不信了……”苏青禾狠狠的瞪了眼他离开的方向,心里忿忿想着。她知道吴达肖白会一个个死去,却不能明的说出来,毕竟她解释不了自己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未知的事情,而且凶手的信息她也不知道,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为避免打草惊蛇,保护肖白的任务必须要暗中进行,不可伸张。 没想到徐弘涛竟然还拿肖白的事来笑话她,要不是她的提醒,等人都死光了怕是大伙儿都没反应过来吧。 苏青禾拍了拍脸上因为情绪过度起伏而涌起的潮红,强制忽视掉心底最角落对肖白的悸动,摇摇头拿起衣服走进换衣室里。 第二日中午,肖白身着休闲宽松的家居服打开门,看着面前笑容浅浅的女人,一时语塞。 “又来打扰你了,你不会介意吧?” 苏青禾换下了工作时的警服,一身天蓝色的修身毛衣配着一头墨亮的秀发,衬着她清丽的容颜更加精致。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秋日的暖阳照在修长的身影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苏警官?”肖白愣了愣,眼神中带着疑问。 苏青禾放下随身带来的行李,搓了搓微凉的手指,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呀!” “嗯。”肖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无意识的揉了揉头上柔软的细发,随后想起什么,又抬起头轻声问道,“苏警官这次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就好。” “没有需要你帮忙的,”苏青禾拍了拍自己手边的箱子,猛然想到肖白是有些排斥他人靠近的,更别说与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忐忑。 “是这样的,据我们推断,凶手接下来要下手的目标,很有可能是你和吴达。我这次过来是专门负责你的安全,希望可以在案件侦破的这时间内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让我住下来。” “可以的,我没有关系。”肖白听了她的解释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语气真挚,“你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当然不会介意。只是我这个人平常也不怎么说话,这周边也没什么人,我是一个人孤独惯了,苏警官可能就得忍受一下了。” “你平安就好。”苏青禾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乎,心底却感觉被阳光穿过,胸口一阵温暖。 自己明明很不喜欢跟别人近身相处,却还能首先为他人考虑着想,这种心思良善的青年竟然最后还会被凶手残忍虐杀,上天也未免太过不公。 一想到自己能够尽力去改变他死亡的命运,苏青禾看着眼前钟灵毓秀的青年,笑得愈发真诚美好。 第62章 连环杀人案件(六) 肖白的每一天都过得极其简单,如同他的人一样,青涩中带着腼腆,一眼就能看透。 天刚刚亮时出门晨跑,太阳升起回来吃早餐,上午一个人静静在阳台看书,午睡过后又能捧着书本度过一下午,晚上倒是不再看书了,却也睡得极早。按照刑侦大队里的那群生活就是冒险的汉子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最讨厌的老年人生活。 苏青禾倒没有他们那么极端,不过比较于正常人来讲,肖白的生活也显得太过于平淡自律了些。 他不看书的日子极少,偶尔会泡杯咖啡坐在窗前发呆,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让人不忍心打扰。苏青禾有机会尝过这种咖啡,不知道是原材料的原因还是煮法的不同,入口虽然会有一瞬间的甘甜,但随即而来的浓重的苦涩味,蜂拥在舌尖蔓开,顺着吞咽划过喉咙,直直苦到胃里。 苏青禾能够吞下一碗中药面不改色,却在喝过一次这咖啡后,再也不愿尝试。倒是肖白每次都煮的很勤快,时常能捧在手心里抿上两口,神色愉悦。 然而在苏青禾这里,肖白的煮咖啡功力是不合格的,但厨艺却好没得说。 介于两人都不喜重油重盐的口味,肖白家的饭菜清一色的寡淡,白白绿绿几乎不见辣椒影子。即使是这样,他仍旧能将普通的白菜萝卜做出鲜嫩香滑的顶级口感。 每每心满意足的吃下一顿午晚餐,苏青禾都会发出一阵由衷的遗憾。 等以后完成任务离开了肖白,谁还能拯救她已被养叼的胃啊! ―――――――――――――― 周末的天气出乎意料的好,苏青禾决定帮肖白一起把被子床单都拿出来晒。 虽然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住,但空房间却不少,单单客房就有四五间,里面床褥枕头一应俱全。难得的好天气,肖白决定把它们都拿出来杀杀虫。 “这么多东西,你每次都是一个人完成吗?”苏青禾将厚重的床褥搬到后院的椅子上摊平,抬了抬不堪重负的手臂,气喘吁吁的说道。 肖白从她身边走过,手里还有三床被单。刚刚洗干净的被单即使被洗衣机甩干了也有着不轻的重量。两只手抱着三床的他,脸色也微微发白,额角渗出了些许汗渍。 他朝伸手过来帮忙的苏青禾微微一笑,答道,“平常这里没什么人,我也不愿意请清洁工来家里,只好自己做了。” 苏青禾看了眼面前的三四床被子,还有晾晒好的七八张床单,睁大了眼睛。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们两个人就累死累活的弄了好久,也不知道他平常一个人瘦瘦弱弱的是怎样完成了这项艰巨的工程。 “厉害啊……”苏青禾赞叹道。 “也没有经常做这些,客房的被褥都是偶尔才拿出来的。”肖白耳根微红,抿嘴轻声说。 等所有的被单都晾晒在后院的衣架上,已经时过晌午。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响起一阵轻鸣,苏青禾这才惊觉从早上忙到现在,还一直没有吃午饭。 “时间也晚了,现在做还得好一段时间,咱们出去吃吧?” 肖白清秀的眉毛轻轻皱起,考虑的比较周全,“这里离市中心不近,出去吃会不会不方便?” “开车去就好了,你车库里不是有辆劳斯莱斯吗,我可早就眼馋着呢,就当给我一个开它的机会吧!”苏青禾胳膊一伸推着他就往车库走,一脸的跃跃欲试。 肖白被推着往前,脸上还带着愕然。联想到这段时间苏青禾为了他一直呆在这冰冷的房子里,心里涌上一股内疚。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她其实根本不用像个犯人一样成天被困在屋里吧……”肖白低下头,眼里一片黯然。 市中心的一家水产店生意一直红火,这家的海鲜是现卖现做,味鲜价廉,再配上他们家独有的酱料,征服了刑侦大队众多汉子的舌头。因此,说到出去吃,苏青禾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家水产店了。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此行竟然会这么巧的碰上同样前来吃海鲜的同事们。 徐弘涛手里拿着菜单,同桌坐着四五个队里的汉子和年纪最小的师妹,似是刚来不久。看到苏青禾和肖白并排着站在门口,有些惊愣,“你们这是……来吃饭?” 苏青禾从开始看见他们时的懊恼到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表情还有些无奈,“来到这儿了,不吃饭还能干什么吗?” 果然,下一刻周围的队友们就爆发出了别有深意的起哄声。 苏青禾懒得理他们,侧过头对肖白,抱歉道,“他们就是瞎起哄闹着玩呢,你别介意。” 肖白摇摇头,眼神温和笑得温暖,“没有,他们很好。” 见他神色确实没有不舒服,苏青禾也就放心了,她拉起他的手腕往最里边靠窗的位置走去,“那个地方视野最好,我们去那儿。” 刚往前走了两步,同事们的声音就从后面响起,“现在人多,上菜还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咧,过来一起坐吧!” 苏青禾一回头,就看到徐弘涛仰头灌了口听装的啤酒,也朝这边招了招手。 她下意识的往身边望去,下一瞬,感觉到微凉的手指被一只大手握住,温暖的温度从两人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瞬间窜过了全身,流进心底。 苏青禾惊愕的抬头,就听见他温和低磁的声音划过耳边,“不是肚子饿了么,走吧,过去一起吃。” 或许是被他罕见的行为怔住,待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拉下坐在了椅子上,身边围了一圈想搞事情的八卦脸,真是别样的猥琐。 苏青禾:“……”她现在还可以改变主意走人么? 好在这家的海鲜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暂时堵住了那群比女人还八卦的嘴,一时间只能听见大伙儿火急火燎的抢食声。 眼见盘子里的墨鱼在飞速的减少,苏青禾眼疾手快的夹走了最后一块墨鱼。她装作看不见周围懊恼羡恨的目光,动作不紧不慢的沾上酱汁。当酱料均匀的涂抹在墨鱼的两面后,她将筷子举起,朝四周两眼放光的同事们甜美一笑,放入了身旁肖白的碗中。 “你尝尝,这儿的酱汁鲜美不辣,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肖白夹起碗里众人眼热的墨鱼,很自然的塞进口里。 “嗯……味道不错。”他仔细品味了一会儿,认真答道。 “我就说这个酱你一定喜欢,”苏青禾满足的眯起了眼睛,“等会儿下一盘到了你可得多吃点儿,刚才一直没见你动筷子。” 说完还不忘瞪了眼周围的同事们,“别顾及着他们几个,一遇上吃他们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青禾说的对,肖老弟是吧,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坐在一旁的大陈笑嘻嘻的说道。 “那是当然,人家肖白姐夫可比不上你们这单身三十多年的手速啊!”大陈旁边坐的就是小师妹,此时她也乐呵呵的来起哄。 大陈三十多的人了,到现在还没个女朋友,这事一直被队里的同事们拿来开玩笑。此时听到最小的师妹都拿他开枪,顿时老脸一红,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些啥呢!” 小师妹捂着自己的脑门,精巧的五官皱成了苦瓜,“疼……” 别看她长得小巧可爱,一张嘴可是啥都能给你说出来。所谓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 一看到小师妹要开口,苏青禾心里无端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说出“肖白姐夫”那一刹那,苏青禾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被嘴里的食物给呛住! 小师妹,不带你这么坑队友的! 苏青禾断断续续的咳着,脸色涨的通红,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羞的。就在她有种快要把肺都咳出来的预感时,一双手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缓慢而有条理。 苏青禾觉得自己现在狼狈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她有意识的偏过头去不敢看他,却听到他满含担忧的声音传来,“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一杯温热适宜的白开水递到了她面前,苏青禾怔怔地握住杯子,突然想到自己的杯子里装满了冰凉的啤酒,那她手上握着的杯子是…… 她的视线缓缓转向餐桌,果然,肖白的位置上除了碗盘,空空如也。 真的是他的啊…… 温热的白水划过喉咙,缓解了疼痒的症状,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苏青禾低着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 一顿饭,众人热热闹闹的即将结束。这时,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徐弘涛接完一个电话,面部严肃的对众人说道,“张金母亲那边有了重大进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第63章 连环杀人案件(七) 警察局里,张金母亲坐在审讯室的中央,神情紧张、局促不安。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儿子死都死了,你们不去抓真凶却把我抓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弘涛坐在长桌对面沉着脸,他拿出用文件袋包裹的一张照片,推到她的面前不紧不慢的说,“您别那么激动,我们只是请您过来问几个问题,还请您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 张母眼珠子动了动,看了眼面前的徐弘涛,抿了抿嘴,“该说的我一开始就都告诉你们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张女士,那就麻烦你解释下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照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话音戛然而止,张母在看到桌上照片的一瞬间,瞳孔微微睁大,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相片是很多年前的黑白照,老旧到似乎微微泛黄。相片里,五个年轻的大男生站在学校花坛的前面,穿着白格子蓝条的校服肩并肩并排面对镜头,咧嘴笑得格外开心。 徐弘涛一字一句语气平缓的说道,“这是在道上的团伙租借给张金的临时住房里找到的,相片被放在床头的枕头下面压着,看得出磨损的很厉害,应该是被经常拿出来翻看。据张金的道上同伙儿交代,张金自从本月第二个受害者死亡后,就时常拿出这张照片望着碎碎念,神情时而惊恐时而慌张。一个胆大的年轻人竟然会对着一张自己和同伴的合影产生恐惧的心理...” 徐弘涛走到她的面前,底下身来目光灼灼直视,“您是他的母亲,不知道您是否告诉我们,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 听到他这么问,张母的脸色更加苍白,她一只手死死的攥住另一只手,强装平静下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我不知道,他老是喜欢看网上的一些搞怪视频,这次说不定也是模仿着网上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模仿吧?就算他是模仿别人做一些无意义的事,但这张照片您该如何解释?”徐弘涛指着相片反问道。 “照片里除了您儿子之外,其他四人中有两人在本月已经被害,其他两人中一个是吴达,另一个早在十年前已经死亡。他们四人跟您儿子可是初中关系最要好的同伴,您还有印象么?” 张母看着眼前的相片良久,终于垂眸低声应道,“对,他们是我儿子的初中同学,但是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我真的没有太多印象。” “也就是说,关于这照片上的四个人,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任何信息了?”徐弘涛看着她,声音沉了几分。 张母倒是抬起了头与他对视,目光中带着坚持,“我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徐弘涛对上她一副雷打不动死不松口的架势,一时也没了法子。他凝视了良久,终是起身退后两步,脸色阴沉的叫人放张母离开。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张母走后,苏青禾进入审讯室,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徐弘涛疲惫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苏青禾也微微拧眉,按理说她们有了张金案件的新线索,作为被害人的母亲应该激动高兴,积极配合警方工作。可张金的母亲却总是对警方的问题避而不谈,一看就是有问题,或者说是...想要遮盖些什么。 这和当初他们第一次来张金家走访时,对张母这个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张母费尽心思想要掩盖的应该跟这张照片有关,而照片里这五个笑容灿烂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苏青禾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照片上,渐渐陷入了思考当中。 “他们是初中同学,那应该跟肖白同校或者同班,你到时候去问下肖白关于几个被害人之间的关系,我觉着我们已经摸到几场凶杀案之间的联系了。”徐洪涛说。 苏青禾点点头,“好的,我马上去办。” 徐弘涛又叫住了她,望着她的神情有些复杂,“我想你的猜想可能是对的,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看来我们要盯紧吴达。” 回到郊外别墅,苏青禾第一时间找上了正在厨房做菜的肖白。 “除了张金之外,其他几个人你认识吗?”苏青禾将手机举到他的面前,屏幕上正是那张从张金那儿搜来的照片。 猛然的一只手出现,肖白微微一愣,低身将火关小才回过头仔细看向屏幕,几乎是下一秒,他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说道,“认识,我们都是初中同学。” 苏青禾惊喜的继续问,“那你能跟我仔细说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么?” 厨房一角的智能电饭煲发出了嘀的一声轻响,肖白侧身将处在激动中的苏青禾转了个边,往外轻推,同时面容略显无奈,“粥已经好了,还有两个菜。这里油烟重,你先出去等我将晚饭做好咱们在慢慢说,好不好?” 沉浸在得到重要线索的兴奋当中,苏青禾这才注意到她来得不太是时候,锅里的一条小火煮着的鲫鱼正在咕噜噜的冒着香气,旁边的菜板上还有切好的配菜和姜蒜等佐料。 看着穿着略显娘气的围裙却依旧俊秀从容的肖白,还有他那无奈又隐含宠溺的笑意,一时羞愧和尴尬从心底如同火一般迅速窜起,苏青禾难得的老脸一窘微微发烫。她殷切的说了句“辛苦了”,连忙退出了厨房这块方寸大小的地。 饭桌上,吃着美味的八宝鱼喝着香糯的黑米粥,苏青禾听着肖白静静讲述着初中时候的事情。 肖白有些不善言辞,但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简短利落明晰流畅,十年前的事在他三言两语中逐渐清晰起来。 苏青禾咽下最后一口饭粒,总结道,“也就是说,张金和他们四个在初中时关系比较好,你、吴达、张金还有那个十年前死亡的莫柒是一个班的,另外两个是隔壁班的,所以张金跟吴达的关系可以说还要更近一点...” 苏青禾梳理着其中的人物关系,“对了,那个莫柒是怎么回事,我们调查到他在初三的时候自杀身亡,但是听你这么说他不像是个会抑郁自杀的人啊。” 肖白倏地一怔,手中的筷子也陡然停住,一切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切换一样,良久,他才恢复如常的继续夹菜,白玉无暇的脸庞在灯光折射的阴影下看不清情绪,但声音却还是满怀怅然。 “莫柒啊...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这话听在她的耳里,就是肖白也没料到莫柒会这样突然的自杀死去。不过想想也是,肖白跟莫柒张金他们的关系又没有那么亲密,怎么会知道莫柒自杀的原因呢,自己也是一时迷障了。 苏青禾笑笑,不想把气氛弄得这么低迷,“行,大概的我也都知道了,其他的会有警方继续调查的。你也别担心,最近我事情比较忙,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肖白点点头,温暖纯粹的笑意如同隐藏在眼眸里的钻石,绽放出点点星光,“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人生时常会这样被捉弄着,上帝在给你关上那扇门的同时往往也不会给你留下那一扇唯一可以看见希望的窗。 刑侦大队派出的专案调查组经过广撒网般的搜寻调查,得到的结果与肖白所说别无二样。 如今的龙蟠中学在十年前还是叫做市第五中学,那时候学校发生了一起学生跳楼身亡的事件,在当时的各大新闻报纸上还刊登过,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死者莫柒,五中初三二班的一名学生。成绩优异、性格内向,却是个乐于助人,心底善良的小男生,同学老师没有谁不夸他的。但就是这样看起来品学兼优、前途光明的一个乖乖学生,却在中考的前一个月从主教学楼的楼顶坠下,当场身亡。 按常理说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学生不可能会走上自杀这条路啊,但学校和当时的警方经过现场勘查和调查,给出的都是抑郁自杀的结论。当然,法医也有在死者的血液中提取出治疗抑郁类病症的药物成分,此事最终是以抑郁自杀结案。 十年过去,当年的那批参与调查的人员现在也早已不知去向,而且苏青禾他们从当年的结案资料中也没看出什么反常,感觉就是那孩子自己一时想不开跳楼身亡。 “没什么问题,是不是真的跟这个莫柒没什么关系?”徐弘涛敛着眉问。 苏青禾淡淡的双眉也惯性地微蹙,难道真的是她们想多了?可是这张照片里的五个人,三人已经被害,只剩下唯一幸存的吴达,还精神反常,这些难道真的是巧合? 她目光紧紧停留在照片里笑容温暖、眉宇间带着腼腆羞涩的小男孩儿身上,总觉着有股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就像流星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难以捕捉。 “我们要不要再去讯问下吴达的父母,既然张金的母亲知道些什么却不愿说,有着紧密关联的吴达的父母或许也知道些什么?”徐弘涛提议道。 徐弘涛的提议不得不说是当下唯一可以沿着那条线索继续下去的方法了,苏青禾收回目光对他说道,“那我们事不宜迟,多叫上几个弟兄,现在就去吴达家!” 第64章 连环杀人案件(八) 警车平稳的行驶在宽敞的公路上,苏青禾把着方向盘注意着前方的路况。 突然,大衣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快速瞟了眼座椅旁的大衣,叫了叫副驾驶座上的徐弘涛,“徐队帮我取下手机,在大衣里,我现在不方便拿。” 徐弘涛顺着铃声从她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这时候铃声还在持续着,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趋势。 “帮忙按一下通话键,我把蓝牙戴上。”苏青禾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掏出蓝牙耳机戴上。 徐弘涛看向来电显示,是肖白打来的,顿时笑了。 “哟,是你家那位呢,怎么一会儿没见着就开始担心了?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大早上的就喂你徐哥吃狗粮,还让不让人吃早餐了!” 苏青禾赠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快点,接通啊!” 电话接通了,下一秒,温澈如水的声音从耳廓传进耳朵里,酥酥麻麻地令她不由自主地柔和了面容。 “在工作?” “嗯,”苏青禾答,“你呢,在家里?” 那边声音有些犹豫,“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苏青禾下意识想摇头,突然想到他也看不见,忙补了一句,“不会,最近我也就这一个案子还多亏你帮忙呢,能有什么打扰的!” 那边似是舒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今天冬至,我包了饺子准备下锅,但不知你回不回来吃饭,想来问问你。”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青年白皙光洁的脸庞腼腆清秀的面容。此时的他在电话的那头应该穿着家居服,微卷的睫毛下双眸弯弯,带着舒适的笑意。即使身在繁华浮躁的都市中心,脑海中浮现出青年如同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的笑眼,也能莫名的平复下心情。 苏青禾忽然间很想见到那名青年,也极为期盼他口中即将下锅的饺子,只可惜...... “我这边和徐队正在去吴达家的路上,可能吃不上你包的饺子了。”苏青禾自己都能听见自己语气里的遗憾。 “没事,我包了很多,要不等你回来再一起下锅?” “算了,你吃吧。等会儿还要将吴达的父母带回厅里问话呢,也不确定事情会不会顺利,到时候我和同事们一起买着吃就好。” 那边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好吧,你们办案组也辛苦了,那就预祝你们今天的工作进展顺利!” 苏青禾嘴角微微上扬,“承你吉言,希望如此吧。” ****** 很不幸,他们到访的时候,吴达的父亲出门买菜去了,只有吴达母亲在家。 听说了他们的来意,老人家显得很吃惊,“我和老头子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案件的,这.....” 苏青禾笑着说道,“不管案件的事儿,就是想听您谈谈您儿子吴达初中时候的一些事情。” “初中啊...那还挺久远了...”老太太陷入了回忆。 吴达是吴家的老来子,也是吴母四十来岁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宝贝儿子。吴父当年力排众议与比他大12岁的吴母结婚,婚后几年都没后代,一直以来压力也不小。好不容易三十岁来个儿子,自然跟吴母宠得不得了。 所以可以说,吴达在家在外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长久以来也养成了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性子。 初三那会儿,他跟班里同样蛮横霸道的张金,还有隔壁班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儿共同组建了一个小团体,整天在学校搞事情。胡作非为、违法乱纪,简直是老师眼里头疼的对象,同学心中的头号大敌。 偏偏那个时候,从文科班新转来的一名男生引起了他们共同的注意,那个男生就是莫柒。 莫柒刚转来那会儿人缘很好,他长得俊秀、成绩又好,还十分照顾同学,于是班会上大伙儿推选他为班长,帮助老师管理和提高同学的学习。 初三是重要又关键的一年,面对一年后的中考,几乎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班与班互相攀比、人与人互相攀比,在一个成绩可以决定未来的时段,班上的几个害群之马就这样及其显目的凸现出来。 老师管不了他们,只好随口提上一句让班长监督一下。没想到就是这句话,让两条本不该相交的平行线重合相遇,将单纯善良的莫柒一下子被拉入了地狱。 常年处在黑暗的一群人,当他们遇到阳光,不是憧憬的走出去,而是想尽办法将它拖进来,成为黑暗中的一份子。 凭什么他们满身污秽在泥潭中苦苦挣扎,而他却仍旧可以一身洁净自由的触碰希望? 不甘和嫉恨往往是罪恶的开端,也是人性扭曲的开始。 偷走作业、涂改试卷、害人违纪违规、往饮料里掺毒品、灌醉带到夜店女的床上...... 他们借着莫柒帮助他们提高成绩的相处机会,在日常相处中利用他的善良和同情心,将纯洁一片白纸似的男孩儿一点点地不知不觉的染上脏污的墨水,再也无法洗掉。 而这一切,老师不知道、周围的同学不知道、吴达的母亲也不知情。一切都随着中考前夕的那场突然的坠楼戛然而止,如同一个残缺的休止符,突然间画上了遗憾而仓促的句号。 ****** “阿达跟张金那孩子关系可好了,成天待在一块儿。可那张金看上去哪像个老实学习的娃哟,我跟他爸说了几次他都不听,要不是最后那阵子阿达班的班长...叫什么来着,叫...叫莫柒,对就是莫柒,他还时常来家里帮阿达补习,真是个好孩子啊,可惜后来患上抑郁自杀了...”吴达母亲叹息着说。 苏青禾和徐弘涛对视了一眼,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吴父一进门看见徐弘涛和苏青禾他们,表情就很不好看,脸色也沉了下去,“你们又来干什么?” 徐弘涛耐心礼貌的解释,“我们这次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下吴达初中的一些事儿,不会打扰到吴达本人的。” 吴父听了表情更为凝重,甚至直接开口呵斥,“出去,我们两个老家伙儿能知道什么,那么久的事情早就不记得了,没什么好说的!” “诶,您怎么——”徐洪涛一个没准备,就被动起手来的吴父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没绊倒后面站着的大黑。 “走,走!你们都给我走!离开我的家,走!”吴父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一个个的将人往外推。 苏青禾从吴父回来开始就没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角落默默观察着,场面目前有些混乱,吴父也一时没注意到她。 她看了看满面潮红气喘吁吁的吴父,又回过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满脸茫然的吴母。在徐弘涛他们仍旧一脸懵逼的时候,站了出来走到激动地吴父面前。 “这次冒昧打扰很抱歉,但是我们急需了解十年前的一些事情,刚才我们和阿姨也沟通了一会儿,她对吴达初中那会儿的事情还有些记忆,不管这些对案件能否起到帮助作用,还希望您可以配合一下我们,让我们带阿姨去警局仔细聊聊。” “我不同意,没什么好说的!”吴父一脸坚决。 “您这样不配合警方的工作,是否意味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隐瞒着我们呢?” “什么隐瞒,我没有什么秘密好隐瞒的。” “那您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何不让阿姨跟我们去警局?我们保证不会对吴女士造成任何程度的伤害和困扰,只是随便聊聊,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吴父看着咄咄逼人理直气壮的苏青禾,一时语塞。 趁这个时机,徐弘涛快速反应过来,走到吴母身前说道,“阿姨,在这里聊着多有不便,不如去警局咱们再继续,上星期局长从外地带回来的新茶味道特别好,您去尝尝?” 吴母一直处在不知所然的状态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侧身看了看站在客厅中央铁青着脸的吴父,犹豫不决。 “要不,我还是......” “您还是去吧,啊!”徐弘涛架着吴母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很快就在吴父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中将吴母带入车里,扬长而去。 后座里,苏青禾凑到徐弘涛耳边小声嘀咕,“我觉着吴父跟张金母亲反应很是相似,会不会他知道张母在隐瞒的东西?” “那你觉得他会说?”徐弘涛撇撇嘴,“这次能把吴母带回去已经是收获不菲了,咱知足吧啊!” 苏青禾还是有些忧虑,“但吴母看起来好像真的不知情啊。” “不知情也没办法,难不成你还能撬开吴父那个顽固的老头儿的嘴,逼他说啊,我们目前可什么证据都没有!” 车子刚行驶了一段路程,后面车上的大黑通过对讲机向他们汇报了一个令人惊喜地消息。 “徐队,吴达的父亲刚刚联系警局,要求他也要来,吴母在哪儿他都要到场!” 徐弘涛立即回复了他,“那更好,你们掉头回去接吴父,我和青禾带着吴母先回警局!” 苏青禾坐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大黑的汇报,不由得心中一阵欣喜。 或许,一直停滞不前的进展,会因此有转机也说不定? 第65章 连环杀人案件(九) 苏青禾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 为了不让吴母在警局感到局促与不自在,徐弘涛特意安排将她带到接待室里好水好茶的伺候着,还派了两个嘴甜会说话的女同事一起陪着。 当然作为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儿子,谈起吴达初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儿,吴母可是一点儿都没忘,随便一件琐碎的事都能跟你侃侃而谈一半小时,虽然对案件的侦查没什么用就是了。 随着吴父接下来也到达警局后,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目前警方还是没有从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大家心里都挺急躁。 也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监控室的小伙子匆匆忙忙的跑来,焦急的汇报,“徐队,有不明身份的可疑人物正在吴达家周边徘徊,似乎是要进入屋内!” “什么?他去我家干什么!我儿子还在家里!”吴父着急的不管不顾的往外冲,甚至都顾不上还留在公安厅的吴母。 “阿达,完了...我儿子现在有危险!你们赶紧过去救他啊,求求你们去救救他!”吴母满面焦急的站起身,抓住旁边同志的手就哭求,说话间都急得语无伦次起来。 徐弘涛和苏青禾在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监控室查看情况,只见监控画面内一个身着宽大的黑色大衣的男子,带着棒球帽低着头一步步从容的走向监控探头。 他伪装的太好,仅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年龄身份面貌。他似乎是对自己的行动极为自信,不仅不躲着监控摄像,反而闲庭信步的走到探头前站定,然后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粗糙的小丑面具。那小丑诡异的笑着,血红的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后根,讽刺又惊悚。 下一瞬,画面全黑,监控系统彻底瘫痪。 “*!”徐弘涛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眼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一旁的程序员无力的说道,“吴达家附近的监控全部被人为操控破坏,对方应该也是一个电脑程序高手,我们目前的追踪仪和远程操控都被恶性防火墙阻拦,根本无法启动运行!” “我去开车!”徐弘涛转身迅速往外面走去。 苏青禾看向一直在试图破解的程序员问道,“吴达家周边的监控设备最快多久可以恢复?” 程序员手指噼里啪啦丝毫不敢停歇,明显十分吃力,“最短也要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足够一个凶手从入室杀人到收拾后场、掩藏行踪最后逃之夭夭。等那个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凶手绝对是故意的! 苏青禾下一刻毫不犹豫,转身追随者徐弘涛出了公安厅。 十几辆警车连成一条线乌拉拉的亮着警灯、拉着警鸣,浩浩荡荡飞速前往吴达家。 徐弘涛驾驶的警车走在最前面,即使他已经把油门开到最大、时速达到允许范围内的极限,时间仍旧再不断流逝,根本不够! “已经过了多少分钟?” 苏青禾看了眼手表,“过了十分钟!” 徐弘涛调转方向猛地加速,整个车子剧烈的向□□斜。一阵晃动后,苏青禾面色发白的稳住身形,从后视镜看到随后的车子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不由出声叫道,“你发疯了吗?即使时间不够也不该拿自己和街上群众的命来开玩笑!” “只这一次,”徐弘涛偏头,一双凛洌深沉的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只这一次,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不想轻易就这样放弃。” 苏青禾怔怔的看着他,静默不语,却也没有再次说出阻止的话。 对讲机内传来大黑的声音,“徐队,离吴达家最近的民警已经前往,但最快也需要十五分钟!” “我知道了,让他们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在所有竭尽全力努力着的全体警员和吴达亲属的心中,这短暂的十五分钟看起来格外的漫长。种种无力和焦虑让副驾驶座上的苏青禾坐立难安,如果凶手成功杀害了吴达,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肖白了?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她根本不敢再继续往下细想。 不行,肖白...肖白...你一定要好好的! 下意识的从口袋摸出手机,颤抖的手指都差点摁错了电话号码。终于,平缓的嘟嘟声响起,苏青禾苍白着脸将手机屏幕放在耳边。 “喂,青禾?” 熟悉的声音从屏幕那边传递过来,苏青禾从来没有向现在一般如此安心过,那种起伏跌宕的情绪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她觉得再来两次自己肯定就要发疯! “喂...肖白,你还好吗?”一出声才惊觉声音如此颤抖沙哑。 “挺好的,我在家里看书呢,你的声音...你怎么了?”肖白疑惑的问。 “我没事。”苏青禾动了动僵硬的脸颊,继续说道,“你现在听我说,不要再待在房间里了,赶快离开房子,去公安厅!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不用担心我,我过一会儿会去公安厅找你的!” 很快,那边传来肖白凝重的语气,“青禾,发生什么事了?” “我现在一时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只要听我的话去做就对了,一定要快!注意安全!”苏青禾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前面繁杂的车流,眼里暗流潮涌。 这一刻她真的由衷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太多心了。 另一边,痴痴呆呆的吴达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如同猛然碰触到最敏感的神经,目光越来越惊恐,浑身抖动着向后缩并且不断嚷着—— “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门口的人带着诡异的小丑面具静静站着,将手机放进口袋,一步步朝蜷缩成一团的吴达走近...... ****** 吴达死了。 被活活烧死的,附近的民警赶到时,整个吴家都在冒着熊熊大火。等徐弘涛他们赶来,火势刚刚受到控制。烧毁最厉害也是火源中心的就是关禁吴达的房间,而吴达被搬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一片焦污只能看出大致的人形。 吴母当场晕厥,吴父也瞬间老泪纵横,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一个本就饱受灾难的家,瞬间支离破碎...... “啪——!” 龙蟠市公安厅,一把年纪的厅长站在刑侦大队的成员面前满脸愤怒,感觉下一秒眼里的火星子就能迸出来! “你们说说你们成天都在搞些什么?吴达是重点监视对象、重点保护对象,可你们呢?明知道凶手下一个极有可能对他动手,既然连一个人都没派在那儿看着,让凶手就这么顺利的进屋杀人!” 老厅长桌子拍的邦邦响,越说越气愤,“徐弘涛,你说说你办了些什么事儿?!” 徐弘涛低着头,一路的奔波疲惫都抵不过向来对他寄以厚望的老厅长一句失望。他闭上眼,藏起眼里的痛苦和自责,沉声说,“是我的失职。” “唉...”老厅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次案件你们不吃不喝调查了一个多月,都很辛苦,也听说了当时是吴达的父亲情绪激动地把派去的所有警员都赶了出来。但做事不能老一根筋的往前走,遇到阻碍和困难要学会拐个弯,换种法子。案件再难办、时间再紧迫,你们的智商还是要在线的,不要到时候让人家笑话我们警察就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马后炮。” “我老了,精力也跟不上你们这群年轻人。大伙儿在辛苦一下,共同努把力,让我能安安生生的退休,你们也能顺顺利利的把案破了啊。” 老厅长走了,刑侦大队却还是陷入在一片沉默和低迷中。鬼马精灵的小师妹率先打破沉闷,努力活跃气氛,“大伙儿都怎么了,老厅长都说了要我们好好干啊,这次让他老人家失望了,我们更要打起精神来,让他下次为我们骄傲才对嘛!” “就是,要打起精神来,凶手还等着我们抓捕归案呢!” “开始工作了,工作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附和起来,散了埋头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徐弘涛一直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苏青禾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了,咱们的徐大队长遇到点儿挫折就一蹶不振,被打倒啦?” 徐弘涛抬起头,皱皱鼻子不满的说道,“在我那么伤心的情况下,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苏青禾踮起脚住着他的肩膀,豪气冲天,“我们的徐大队可不是普通的人,他还要带领着我们攻破案件让老厅长啪啪打脸,对吧?” 徐弘涛哼哼,“就不怕我告诉厅长你说他坏话?” “哟!我可是好心来安慰你,你反过身把队友给出卖了,不合适吧?”苏青禾眨巴眨巴眼。 “嗤——”被她这么一闹,徐弘涛心里的那点小郁闷早就给抛到脑后去了,他甩开她贼兮兮的爪子,怒道,“干你的活儿去!” “得咧,某些人既然正常了不搞啥文艺范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苏青禾说着就往前走。 “等等,”倏地被叫住,苏青禾回头,静等下文。 徐弘涛不自然地看向她,神情有些别扭,语气却十分诚恳,“...谢谢。” 苏青禾转过身挥挥手,继续往前走,“小事儿!” ****** 苏青禾回到郊区的别墅时,肖白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天,也不知在想也什么,极为入神。 直到走到他的面前,他才有所发觉,嘴角带上温和的笑意,“今天的工作完了?” 苏青禾直视着他的面容,也不接他的话,严肃着脸一字一句的问,“你今天下午1点到三点的这段时间,到哪儿去了?” 肖白稍稍一愣,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第66章 连环杀人案件(十) “我……” 肖白话音未落,苏青禾就气鼓鼓的教训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多危险!不去公安局在外面滞留,万一被凶手发现了怎么办?你这不就等于自投罗网了?” “肖白,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任性了?” 苏青禾满面冷色,怒视着微微出神的肖白,她是真的很生气!在她心里只有公安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他任何位置都有可能被凶手发现并盯上。吴达已经死了,现在五人中就只剩下肖白…… 偏偏他如今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还敢一个人在外面行走晃荡,现在想想她心里都一阵后怕。 这次平安无事是侥幸,那下次呢,下次还会有一样的好运吗? 苏青禾不敢赌,如果是要拿肖白的命做赌注,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赌徒。 肖白一个人仍旧站在刚才的位置,纤细浓密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他略微垂眸,眼睑似乎在轻轻颤动。 “对不起。”他低低的说。 看着这样的肖白,苏青禾的喉咙间就像哽住了一块石头,突然间什么严重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突然间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否过分了些,毕竟她只是一个暂居的普通警察,说是保护他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倒是他在这段相处的时间内帮助了她许多。 “那个……”苏青禾重新组织措辞,想挽救一下刚才的恶劣态度,“抱歉,我刚刚的语气不怎么好,但我并不是真的想骂你,只是……” “我知道。” 肖白忽然走上前抱住了她,脑袋搁在肩窝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敏感的皮肤上。 “这次是我的错,你说的对,是我将严峻的情势看得太儿戏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苏青禾微愣,来之前她想过无数中肖白会出现反应与针对这些情况她该怎么采取措施回击,务必让他深刻感受到自己的错误。 可是当他靠在她的肩头,用软化的语气顺从的说着道歉的话语。那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脖颈处清晰地感受到他柔软的毛发,暖暖痒痒,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进去吧。”她不自然地撇过头,脸有些发烫,胸口的心跳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好。”带笑的声音温暖清澈从身后响起。 那天过去后的一个星期里,他们之间像是有了一个约定,默契的都不主动提起那天的一切,包括那个下午肖白去了哪里以及那个晚上……似乎超出界限的拥抱。 苏青禾对感情方面一直有些迟钝,但不是傻子。她自然能够察觉出来自己对肖白的定位已经不知何时发生了偏移。 这种莫名的改变足以让从来都是秉公办事、兢兢业业的她感到恐慌。 她怎么能对一个大千世界的任务对象产生感觉有了好感?秦雅珍前辈死前的那一幕还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时刻警示着她,不能触碰……不能靠近…… 那就像一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深渊,只要掉下去了就只有一种可能――粉身碎骨、永不安宁! ****** 龙蟠市最近气温老是反复无常忽高忽低,导致一大批市民群众引发感冒。 流感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时间公安厅刑侦大队的那群汉子也没逃的过去。 全程开启嘲笑模式的苏青禾好好“安慰”完专案组的老爷们儿,在一把鼻涕一串喷嚏的徐大队长怒目下换上便衣,下班时间一到就溜之大吉。 回到别墅,客厅里罕见的没有摆放好热腾腾的饭菜,厨房里也不见青年忙碌的身影。 苏青禾正感觉奇怪着呢,忽然听到阳台“嘭”的传出一声不小的动静,她赶忙跑过去看,这一看还真把她吓着了。 肖白不知怎么的倒在了躺椅旁的地上,昏迷不醒。 “肖白?醒醒!”她拍了拍他的脸,入手一片滚烫。 “这是发烧了?”苏青禾顺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然烧的不轻,那温度烫的吓人! 呼唤了几遍都没有意识,苏青禾认命地拖他起来,一路背回了卧室。 “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没想到那么重!”苏青禾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赶紧打急救。 手机刚拿出来,不曾想昏迷的人就醒了。 “别……别叫医生,应该是感冒引起的发烧,吃点消炎药就行……” “可是你烧的很厉害……”苏青禾有些犹豫。 肖白勉力睁开眼,长时间高温引起的双唇已经干涸起皮,他头疼得皱眉还不忘安慰她,“吃了药睡一会儿就好,别担心……” 他坚持自有他的理由,苏青禾叹了口气,帮他将被角掖好说,“那我去给你拿药,你等一会儿千万别睡着了。” “好,我等着你。”肖白目光宠溺,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温声回道。 被他这一眼,猝不及防地看得心跳漏了一个节拍,苏青禾慌忙避开与他的视线相遇,快步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厨房里没有、阳台上没有……别墅里能放东西的地方的几乎都被她跑遍了,愣是没找着药。 苏青禾喘了口气,后悔刚才出来的匆忙竟然忘了问药箱在哪儿,可现在让她回去再面对他……想到刚才那温柔到溺毙的眼神,她又不敢了。 真是……不就是个眼神吗!她自乱阵脚干啥! 苏青禾正暗自懊恼着,倏地灵光一闪,不是还有书房嘛!书房他呆的也多,说不定药箱就搁在那儿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平常她也不怎么看书,进书房的机会也少,只是偶尔会来叫肖白,并没有细心打量过。 这次仔细一看,发现他家的书房还真的不小!一排排的书柜书架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里面列满了数不清的书籍,就像一个小型图书馆一样。 惊叹之余,她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药箱,突然她的目光聚集在了一块儿地方。 这是书房最里层的贴墙式书柜,要不是为了找药一般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苏青禾的目光从那些摆放着的书的侧面一一扫过。 《十宗罪》、《沉默的羔羊》、《屠出地狱》、《犯罪心理学》、《解刨学》、《人体构造学》…… 一排排的书名看过去,苏青禾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震惊! 肖白他,怎么会看这些书…… 恍恍惚惚地回到卧室,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盒感冒药和一盒消炎药。 肖白忍笑无奈的说,“我本来就想告诉你医药箱就在卧室里,可你跑的太快,都没拦住。” 苏青禾:“……” 谁能给她一块豆腐,她想好好去死一死…… 倒了一杯温水,喂他吃完了药,苏青禾坐在床边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我去你书房找药,看到有一些人体类的书和犯罪类的书,你……怎么会看这些?” 半响没人应答,她转身才发现肖白躺在床上早已睡着了。 给他掖了掖被角,苏青禾轻手轻脚的将药盒放进医药箱中,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应该给他量个体温,于是又在卧室找起了温度计。 “温度计……温度计,在哪儿呢……”苏青禾轻声嘀咕着,边小心的打开柜子。 突然,一张老旧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五个年轻大男孩儿站在学校花坛的前面笑得格外开心,跟张金的那一张相片一模一样! 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从脊柱蔓延到全身,她死死地盯着那张静静躺在抽屉里的照片。 张金的那张在警察局里,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了手将它拿了出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那样做。 直觉使然,她觉得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尽在眼前,只隔着一层薄纱。 浑身一颤,如同惊弓之鸟般惊醒,苏青禾仓皇地奔出了肖白的卧室。 第67章 连环杀人案件(十一) 龙蟠市警察局,徐弘涛正准备出门,就看见苏青禾神情恍惚的闯了进来,他擦肩而过,面色苍白。 “慌里慌张的这是怎么了?”徐弘涛心里奇怪。从没见过苏青禾如此模样,他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遥遥升起。 他果断的转回身追到她面前拦住了她,“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跟丢了魂儿似的……”说着忽然微眯起眼睛,“失恋啦?” 苏青禾茫然的转过头望向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清醒。她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无从思考,也无暇回答他的问题。 苏青禾轻轻地摇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你当我瞎呢!” 徐弘涛较大的声音引来了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的注意。年轻的几个新同事乍一回头看到苏青禾静静的杵在那儿还真吓一跳! “青禾姐,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下班回去了吗?” 良久见苏青禾抿着嘴垂眸不语,他们疑惑的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徐弘涛身上。 见大伙儿都望向他,徐弘涛一时语塞,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状况,这群人真是……当他是警局百晓生还是苏青禾肚子里的蛔虫呢? 承载着无数双期待的眼神,徐弘涛捂着嘴咳了咳,小心问道:“青禾啊,你这……不会是真的失恋了吧?”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照片,苏青禾现在情绪十分复杂紊乱,根本没心情跟他扯嘴皮子。 “我真的没事,你们都去工作吧。”她皱了皱眉,朝关心她的同事们说道。 而后又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决定一般,看着徐弘涛,神情沉重,“我有件关于案子的事,想跟你谈谈。” 寂静的走廊,没有人员走动,角落里他们两人对站着。 苏青禾犹豫的开口,“这次的案子,我……” 提到案子,徐弘涛想起来刚刚得到的特殊线索,连忙抢着说道:“对了,在刚刚你走后不久,外勤队那边就送来了照片,是吴达父亲主动交上来的。你知道吗,那张照片跟张金那儿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 苏青禾手一松,攥在手心里的相片就落在了地上。 徐弘涛顺着看过去,惊讶:“就是这张!咦,不对啊?刚才照片不是放在档案室了吗,怎么……” 徐弘涛突然目愣口呆的盯着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语气也古怪起来。 “青禾……你这张相片是从哪儿来的?” 苏青禾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相片,也不去捡,眼里情绪在不断翻涌,静默了良久,低声说道:“是肖白家找到的。” “肖白?!” 正如苏青禾从未怀疑过肖白,徐弘涛也从来没有把他划在嫌疑人的范围之内。 “怎么会……”徐弘涛不敢置信地喃喃,“敢情肖白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案件的知情者,前面的无辜都是他装出来的?” 苏青禾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她之所以从来不曾怀疑过肖白,甚至那么的相信他。除了事先知晓案件的发展、此次任务也是帮助肖白逃脱被害的命运外,也有很大一部分有她自己主观的因素。 自第一次见面开始,眼前这个单纯美好的青年就在不自主的吸引着她。他的善解人意、他的乐于助人、他的羞涩腼腆……无一不令她一步步坠入这温柔的陷阱,甘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现在,一个赤.裸.裸的现实血淋淋的摆在她的面前令她无法忽视! 或许肖白的那些温柔体贴、善良美好都是假的,是他的伪装!是迷惑她的假象! 地上,遍布褶皱的照片还在孤零零的躺着,苏青禾的掌心却早已被秀气的指甲掐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即使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性分析事情的真相!可是有些想法越是逼迫自己不去想越是要往脑海里涌入,它会蛮横的扎入你的血液里,落地生根、不断茁壮。 苏青禾深吸一口气,问道:“吴达的父亲呢?” 徐弘涛说:“在审讯室,正在接受调查。” 她听见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声音冷静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 ****** 苏青禾他们到的时候,吴父已经把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 十二年前,莫柒为了帮助张金吴达他们辅导学习,与当时的校园四大霸来往密切,结交成为朋友。莫柒监督辅导他们学习,张金等癞头也给班长面子不再到处犯事。两边家长看到日渐改善的情况都很欣慰。 新的一次模拟考结束,五个年轻大男孩儿站在当时学校门口的花坛前,留下了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影。 谁也没想到,三个月后,莫柒坠楼身亡。 吴父发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竟然开始整日惊慌躁动、彻夜失眠噩梦。从没见过自家儿子这样惶恐不安,但问他他却咬死也不肯开口。 纸包不住火,莫柒死后的第二天,吴父就从张金母亲那里得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比起吴达,团体的头儿张金更不好过。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终于跟母亲坦白,莫柒不是自杀身亡,而是当晚他们起了争执,失手将他推了下去! 人命关天,在自家宝贝儿子可能要背上命案的前提下,之前对死者的同情和惋惜早已不见踪影,吴父脑海中很快就生出了一个想法――一定要掩藏死亡的真相,莫柒必须是自杀身亡! 吴父这么想,其他三个人的家长自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暗地聚在一起串好口供,编造了莫柒抑郁自杀的假象。四人中吴家在本地有些势力,而另一名家长在政.府.机.关身居要职,职位不低。 一场四名少年的合伙谋杀轻易的被伪造成三好学生压力过大抑郁身亡。甚至为了逼真他们还委托当时的法医做假证,证明莫柒的体内含有治疗抑郁的药物成分,成功蒙骗了所有人。 四家人心有余悸地长舒口气,转眼就将此事抛在脑后。只有突然痛失爱子的莫家夫妇和惨死的莫柒还在饱受着他人非议。 苏青禾听完整个过程,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即使是她这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都为莫柒感到无比痛惜,何况他们还是他的同学,受到莫柒帮助的朋友! 苏青禾在对那四个白眼狼愤怒的同时,更加厌恶和恶心这群家长的做法! 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劝说孩子出面自首,反而利用自己的权力为孩子犯下的罪责掩盖包庇,果然是怎样的家长就带出怎样的孩子么! 不远处吴父还在声嘶力竭离奇愤怒的要求警方立刻找出杀害他儿子的凶手,甚至开始胡乱猜测是莫柒现已年迈的父母杀害了他儿子,就是为了给他们自己的儿子复仇! 苏青禾厌恶的皱眉,转身走出审讯室不想再多看里面的人一眼。而一旁的徐弘涛也满脸愤怒,极为不耻的转身离去。 “你有什么打算吗?”走廊上,徐弘涛看向苏青禾问道。 从吴父的问话中他们已经得知照片里的五人每人手上都有一张当年的照片。前面两名死者的照片警方还在搜寻,但目前已经有张金、吴达还有肖白的三张了。 徐弘涛说:“张金吴达的照片绝对是他们自己的,可肖白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呢?” 随即他抚额思索道:“我觉得肖白的那张极大的可能性是莫柒的。” “一直以来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肖白与这五人联系并不深,甚至与前两名死者没有过任何联系。但肖白有没有可能跟莫柒私下关系很好呢?严格来说,吴达他们五个人都算是直接间接害死的莫柒的罪魁祸首,肖白并不是没有作案动机。” 苏青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所以你想怎么做?” 徐弘涛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将他带回局里审问,立刻、马上!” 漫长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散,苏青禾嘴唇动了动,停顿良久,叹了口气,“让我去吧,我想亲口问问他。” 徐弘涛敛眉,“肖白现在是重点嫌疑对象,我不赞成你在明知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要去冒险!” 苏青禾看向他,语气低落掺杂着道不明的悲伤:“让我去,我必须弄明白整件事,不然我不会甘心的。”不仅仅是接受不了肖白形象的突然翻转,她其实最想知道的……她究竟在他眼里,算作什么? 徐弘涛很少会见到苏青禾那么脆弱的目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说道:“你要去我也不拦你,但是我们的人必需要在别墅周围全天监视,直到你出来。” “好,”苏青禾阖眸,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 苏青禾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几近深夜,却发现厨房竟然亮着微薄的灯光,从里面飘散出淡淡的栗米粥香。 就在她愣神之际,肖白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已经好了不少。 “回来了?” 肖白勾起一个恬静的笑,“正好粥好了,一起过来吃一点?” 苏青禾有些不敢置信,说:“你不是还病着吗,怎么就自己起来了?” 肖白将围裙摘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醒来后没见着你,想着你应该去忙了,反正烧也退了就自己起来煮点东西。” 苏青禾下意识偏过头,神情闪烁的说:“我……我局里是有点急事,看你睡着我就……” “我知道,”肖白接过话,淡淡的笑着:“工作第一,我这么大的人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不用内疚。” 他的眼神温和平静,仿佛早已看穿了她内心的所有想法。对着这样的目光,苏青禾感觉自己脸颊有些烫,突然有些局促了起来。 为了不再保持这种古怪的气氛,她岔开话题主动提道:“那个赶紧喝吧,粥快凉了!” 肖白依言端起了碗,眼里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因为照片的事,苏青禾一晚上都心神不宁,更别说记得吃晚饭了。如今一大碗栗米粥下肚,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舒适的讯息。 不过现在的她不会再因为一碗粥就被感动的没脑子,她没有忘记这次回来的目的和对徐队的承诺。 看着她不断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肖白笑着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苏青禾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的组织着语言,“我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们这次久攻不破的案件有了一个不小的收获,吴达的父亲供认了十二年前的一些真相。” 苏青禾状似无意的提起莫柒,眼睛却不放过他神情丝毫的变化,“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的莫柒吗?据吴父交代,他并不是自杀跳楼死亡的,而是张金吴达五人在与他争执的过程中,失手将他推下去的!” 听到埋藏了十二年的真相,肖白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很快的恢复了正常,他慢条斯理的放下瓷勺,乌黑清澈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幽深死寂,像是能摄人心魂的无底洞,微微凝眸,波澜不兴,带着鸷鸟一般的锐利。 他仰后靠着椅背,在苏青禾震惊的目光中勾起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单纯。 他看向她,似是嗤笑了声,“终于查到了么?比我预想中的晚了点啊,不过还是要恭喜了呢,我的苏警官。” 第68章 连环杀人案件(十二) 苏青禾瞪大了双眼,一股阴凉的寒意从脊背渐渐往上窜。 “你......说什么?” 肖白没有看她,他眼神略微迷离,开始淡淡讲述起初中时的回忆。就像一个故事,狗血却又莫名的真实。 “刚上初中那会儿,我的自闭症很严重,那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一个人被世界遗弃,好像全世界都对你充满着恶意。我知道,校园里的所有人都在背地议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张金他们也就是把我当做一个胆小又懦弱的废物,所以才敢毫无顾忌的欺压辱骂...不过的确,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敢做的废物。” “你不是!”苏青禾厉声叫道,通红着脸蛋情绪有些激动。 她知晓肖白的童年过得坎坷,但没想到会难过成这个样子! 这一瞬间,她感受到心底窜出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疼和愤怒。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过分......”苏青禾茫然地喃喃道。 其实她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在那个残酷又现实的年代,一个严重自闭又极度自卑的孩子又怎么会躲得过锋利如刀的社会舆论和欺压呢? 没有了张金,也会有王金、李金、杨金的出现,结果都是一样的...... “学校不管么?老师也放任不管么?!” 肖白仰头嗤笑一声,“老师?学校?你以为他们又是个什么东西,敢主动引火上身?” “我没有朋友,从期盼到死心...这世态炎凉,也不期望会有人肯帮我。” 肖白说到这,眼角的凌厉忽然略渐柔和,带上了些许难能可贵的温柔,“也不对,曾经有一个傻子...呵,”目光倏地转为深沉,“傻到把命也给丢了!” 苏青禾静静的听着,从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怀念中猜想,这个在他孤独绝望时刻还会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应该就是莫柒了吧...... 苏青禾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空落落的百味陈杂。 既心疼儿时的肖白,又忍不住开始羡慕那个在风华正茂中黯然褪色的少年。他的到来将困境绝望中的肖白彻底解救,却同时也在他的心底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就像心头的一点朱砂痣,代表希望、美好和永远难以媲及的高度。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年少的肖白带着惶恐和期冀时常偷偷观察着众星捧月中的班长,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同反而更加不敢靠近他,倒是勤奋温和的班长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友好微笑。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天过去,可他却忘了,老天爷从来就不会对他如此眷顾。 一次傍晚,他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看到了莫柒。他穿着蓝色风衣耳根通红,似乎是醉了,闭着眼睛眉心紧皱。左右两个男生扶着,身上的衣扣因为走动和摩擦已经松动,微微敞开,露出一角雪白的衬衣和精致的锁骨。 肖白不敢相信的走上前仔细再看,这才猛然发现扶着莫柒的一伙儿人正是校园五霸。带着疑惑他一路小心的跟在后面,直到他们将已经神志不清的莫柒带到一家夜店门口,由穿着暴露妖艳的小姐接了过去,这才猛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 巨大的愤怒随之而来,让他浑身颤栗,似乎就要这样破土而出!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他应该出去阻止!应该狠狠的把张金他们揍倒在地!但同时,内心的恐惧和懦弱在死死的拽着他,禁锢在原地丝毫不放松! 不知经过了多少挣扎,等他再次鼓起勇气时,夜店门口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一个星期莫柒都没来上学,在同学们众说纷纭中莫柒终于回到了学校,仿如一切恢复了正常。 班长还是原来的班长,同学老师没有人察觉出任何变化。只有终日在内疚和罪恶的泥潭中苦苦挣扎的肖白一点点的看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差、神情越来越呆滞麻木。 中考前夕,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的晚上,肖白考虑了很久终于趁大家都在晚自习的时候跟着莫柒偷溜了出来,决定向他坦白。 没想到,却见到了这辈子他都永远忘不了的景象。 鲜血染红了灰白的石板砖,脑浆混合着破碎的肢体深深印在了肖白的瞳孔里,蔓延的在地上的红色一下子点燃了内心深处最暴虐的因子,愤怒如同□□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 肖白站在天台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张金五人仓惶惊恐的逃离现场,他从阴暗处渐渐走出,望着门口,瞳孔里闪烁着赤红的光芒。 ****** “所以,张金吴达他们四人,真的是你杀的?”苏青禾猛然站起身,望着他问道。 肖白仍旧淡然的坐着,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早就看出端倪了么,苏警官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白勾起一抹微笑,慢慢的答道:“话说回来,我的照片还在你手里呢,趁着别人睡着的时候乱翻人东西的习惯可不好,这点可要改改。” 肖白站起身,嘴角依旧挂着笑,一步步朝她走近。苏青禾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给跘倒。 “苏警官,看在你我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再好心提醒你一下,以后做完那种顺手牵羊的事情之后可要记得收拾后场,别又忘了,平白给人抓住把柄呢。” 苏青禾脑光一闪,是抽屉!抽屉没关!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哟。”肖白露出了然的笑。 “你站住别动!”苏青禾一点点往后挪,同时一只手慢慢的移向外衣的口袋。那里面是徐弘涛给她的报警器,本意也是怕她遇上突发情况,可以及时告知外面的人强行进入。 她原本是没打算用到它的,但看着面前神情诡异的肖白,内心实在有点发怵,她已经能感觉到事态不再是她以为的那样继续发展了! 就在她手指即将伸入口袋的那一刹那,忽然感觉身体一软,浑身使不上力,意识也在逐渐的抽离模糊。 她一下子跪倒在地。 肖白终于走到了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苏青禾,我该说你什么才好。做警察的也能笨成这样,明知道我嫌疑最大还那么放心的把一碗粥都吃的一干二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大是福?” 苏青禾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陷入了黑暗中,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他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再吼一句:“妈卖批,你咋不上天!” 久等没动静的徐弘涛站在别墅外面晃悠,心情有些急躁。 不是说了半个小时就结束的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就这段时间滚次床单都足够了!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徐弘涛狠狠的一跺脚,打了个手势低声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警员们小心谨慎的破门而入,却发现整座别墅早已人去楼空,肖白和苏青禾都不知踪影。 “妈的!”徐弘涛一拳头砸在墙上,忍不住骂道。 另一边,苏青禾脑海昏疼地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肖白的别墅中了。这里类似于一个密室,封闭的四周昏暗的环境还有淡淡的阴霉味道,应该是个年久未用的储藏室或者地下室。 “醒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正当她查看四周的同时,不远处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想起。苏青禾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肖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她看不懂的遥控设备,正挑眉看着她。 她反射性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要干什么?” 肖白没答话,他自顾自的在看起来很是复杂的设备上调试了几次,才满意的放下,回头看了眼苏青禾,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显而易见,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只好抓你一起毁尸灭迹咯。” “什么?”苏青禾瞪大了眼睛,“你...你要让我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 “urse!”肖白拍拍手上的尘土,露出单纯的小酒窝。 她现在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这种行为,茫然问道:“为什么?” 肖白笑容微敛,眼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你知道我是怎么杀死张金吴达他们的吗?林姐旅馆里301房和201房其实有暗道连通,早在前天下午我就进入了201房。我知道当天旅馆只剩下301一间空房,张金只能住在这儿...”肖白忽然看向一脸震惊的苏青禾,说道:“是不是不敢相信?林姐当然不会告诉你们这条暗道,这些用来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能告诉你们警察?” 说着他又心情不错的眯起眼说道:“还有吴达那次,还真是多亏你了。本来我还一直苦恼怎么避开你们的人和吴达父母,来实施计划,没想到那天早上你亲口告诉我警局的行程,让我有机可乘,还要谢谢你呢。” 苏青禾:“......”现在她想倒带重来还可以啵? 第69章 连环杀人案件(十三) 苏青禾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青年,忽然感到有些陌生。什么时候那个记忆里的青年已经模糊不清,再也抓不住了。 她抿着唇,情绪很是低落,“你想要报复的人都已经死了,你的愿望也达成了,为什么还不放手呢?” “还差一个,很快就圆满了。” 肖白默默的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苍白。 密闭的四周,只有顶上的吊灯带来了微弱的亮光,驱赶了方寸大小的黑暗。昏暗的光线,肖白的侧脸更显模糊,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张金第一个提出毁掉莫柒,吴达组织策划了整个方案计划,其他两个协助实施,用他们的死来祭奠无辜遭难的莫柒,难道不是他们死有余辜吗?” 肖白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眼里满是恨意。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久久未曾消去。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苏青禾眨了眨眼,满脸吃惊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最后一个,是你自己?” 肖白微微一笑,神情已经有些陷入癫狂。 “十二年前,我明知那四人接近他是不怀好意,却因为自己的自私懦弱摇摆不定,最终害了他...说张金吴达死有余辜,我又何尝不是?” 苏青禾心中一紧。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转过头面向她,缓缓的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是十二年前还是今天,对你...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 下一刻,他按下了手里的遥控设备,只听见小小的仪器屏幕发出“嘟”的一声刺耳响音,屏幕上原本静止不动的时间开始飞快流逝。 ——是倒计时!他想引爆地下室! 一瞬间,苏青禾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最后,为什么肖白会被凶手杀死!不是因为凶手的误杀,而是他本就打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苏青禾陷入了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思维飞速转动,心脏突突的猛烈跳动,血管的扩张硬压着太阳穴肿胀的生疼!但是她不能停,她必须要在倒计时结束前制止肖白的这场行动! 每个穿越部的员工在上任前都必须要牢记住一条规则。 ——在任务世界任何情况下,非正常抽离导致的附身人物死亡,代表着脑电波的泯灭,也就意味着现实世界的本体同时死亡。 这个世界里挂了,她苏青禾就真的要狗带了! 工作上她的任务就是拯救肖白,绝不能让他死去!何况自己如今也是跟他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救他也等于自救! 苏青禾捆绑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手心已经满是湿意。面临着很快就要到来的死亡,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能不怕!可是现在的她知道,一昧的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拼尽全力控制住嘴唇不再颤抖,苏青禾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说道:“莫柒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会知道张金四人残暴狠毒到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你不是偶然看到,你也不会知晓!” “肖白,你听我说,这件事本与你无关,莫柒的死不是你的错!那个时候的你根本自身都难保,完全没有能力挽救他的性命!” 苏青禾瞪着他,可面前的青年不为所动,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青禾越来越焦急,语速也越来越快。 “你想想,莫柒的父母应该是最疼爱儿子的,可他们都无能为力!而你却隐忍十几年为他报了仇,就算你觉得自己有过失也应该弥补了不是吗?你已经不欠他什么了!” 肖白手指微动,却仍旧没有动作。 苏青禾看到这儿,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忙继续劝说:“我虽然没有见过莫柒,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是个心地善良淳朴的男孩儿。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死会让他高兴吗?如果你真的因他而死,莫柒在九泉之下就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吗?” “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已经无辜枉死的莫柒着想吧?这件案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人的生命,真的还要再继续这样用鲜血祭奠你才甘心么!” 苏青禾越说越气,一口气说完后喘着气看着他,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怒和唯一的期冀。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肖白闭上了眼睛,仰头靠在瓦灰色斑驳的墙面上,像吸食毒品的上瘾者,痛苦却又疯狂的眷恋着死亡的到来。 “......我很抱歉,对不起。” 苏青禾的心彻底冷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事实。显示器的屏幕上倒计时只剩下一分半分钟。 没有时间了...... 苏青禾认命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接踵而至的是无力的疲惫感。这一刻,她的脑海中什么也想不起来,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一分零三秒、一分零二秒、一分零一秒...... 在显示器显示为一分钟的那一刻,在苏青禾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肖白紧闭的眼,忽然睁开了。 他的眼神略有迷茫,随后稍纵而逝,迅速恢复了正常。 他站起身,急速走向墙角的调控设备,坐下,然后手指开始飞速运动,留下一层层的幻影。 苏青禾惊愣的望着角落里背坐着的青年。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的气质就有了质一般的变化,这种感觉很惊悚,很神奇,甚至难以置信! 就像一对双胞胎,即使相貌相同,但常人只需一眼就能将他们分开。 而现在,苏青禾就有着这样的体会。 “你...你在做什么?” 对面的青年头也不回,只听见空荡寂静的地下室里传来持续不断的键盘的敲打声。哒哒的,很是轻微,却让她一下子欣喜到心脏复苏,猛然颤栗。 “当然是救你,也在救我自己。” 青年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和动听,可苏青禾却能从中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淡泊和冷静。 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却难以捕捉。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爆破器的时间显示屏,时间只剩下不到四十秒了,真的来得及吗? 又是希望又是绝望,在一起混搅着在脑海里冲突爆炸,这种冷热交替水火不容的感觉让她的情绪几欲崩溃。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黑白相片,被时间冷冻在原地开始逐渐瓦解,只有眼前少年的背影依旧生动而鲜艳,清逸而挺立。 那是她的希望,是唯一能够救赎她的神袛。 只剩下三十秒了,或许时间越短眼里的记忆才越是深刻,一切仿佛都被分解成了慢动作,在她的视线里不断放大,逐渐清晰。 “该死!”青年语气急躁,额头隐隐生出汗意。 0.50...0.40...0.30...0.20...0.10... 苏青禾的瞳孔放大,死死的钉在了显示屏上。 巨大的爆破声没有如期响起。 ——0.08,显示器停滞在这个时间,没有了动静。 “......成功了?”她颤抖着问,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悲喜交加。 “呼——”肖白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搭在键盘上的双手,头朝后仰,也是一副劫后重生的样子。 一连串的明显反常,让原本激动的苏青禾收敛了内心的欣喜,她的眼神逐渐带上了戒备和警惕。 “你是谁?” 青年一怔,收敛了表情,很自然说道:“我是肖白。” 苏青禾摇摇头,神情依旧戒备,“你不是,你究竟是谁?” 青年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又带着犹豫,说:“你真的要知道?” 苏青禾一瞬不移的望着他,几乎要被他幽深沉静的眼眸吸进去。骤然清醒,心底浮起了隐隐的熟悉。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算了,当务之急是要搞明白究竟肖白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何必想那么多。苏青禾稳住心神,轻声斥道: “你到底是谁,说不说?!” 对面的青年站起身,缓缓向她走来。 “你要干嘛?!” “帮你解开绳索。” 温热的手指附在她冰凉的手腕上,肌肤相处,带起点点温暖和痒意。 苏青禾有些别扭的动了动,不自在的撇过头。 背后的动作稍停,而后继续了起来。几番动作后,双手的禁锢一松,绳索应声落地。 苏青禾跳也似的退了两步,与青年稍稍拉远了一段距离,然后揉了揉发麻的手腕,轻声道谢: “...谢谢你了。” “不用,”青年摇摇头,说道:“本来也是我将你绑来这里,还差点害了你。” “你都记得前面发生过的事?”苏青禾有些惊讶,她现在对自己的推测又有些动摇了。 至始至终都是肖白本人,其实是她想太多? 那边青年沉默了良久,终是开口,“我是肖白,又不是肖白。具体来说,我一直在他的身体里,但意识在沉睡直到刚才才苏醒。” 这种说法...苏青禾呼吸一滞,第一反应就是自家或者竞争公司的同行。 “你是任务者?” 肖白拧着眉,默认了她的猜想。 苏青禾瞪着眼睛,“你还真是我们那儿的人啊?”想起刚刚一直存在的熟悉感,她又紧追着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肖白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奇异。 苏青禾描绘不出他那种眼神,无可奈何又隐隐高兴,尴尬犹豫又好像已经认命。 这不像是多陌生的神情吧...她跟他难道有那么深的交情?苏青禾死劲回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相符的人。 就在这时,肖白嘴角动了动,给出了她准确的答案,“我们的确认识,我是傅——” 就在刚说了姓名的头一个字时,密闭的铁门被轰的一下打开,从外面涌入了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为首的就是徐弘涛。 徐洪涛举起手里的枪,对准肖白脑袋说道:“不许动!” 然后朝旁边的苏青禾示意,让她过来。 苏青禾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全神戒备的徐弘涛,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肖白,彻底无语。 这他么就尴尬了... 不管怎样,先过去跟徐队解释一下再说。苏青禾顺着徐弘涛的方向走去,刚迈步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感觉世界都颠倒了! 周围似乎有许多人快速朝她走来,但视线越来越遥远,人影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一刻,她只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内,感受着从背后靠过来的肌肤和属于青年独有的气息,她终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嘀!宿主准备脱离本世界。” “默认开始脱离,倒计时5、4、3、2、1...” “任务结束,脱离完成!” 第70章 修仙问天之旅(一) 回到现实世界已有两天,想到上个任务的最后,剧情就像过山车一样的神反转,苏青禾心里有些庆幸。 肖白的执念太重,凭借最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很难让他改变心意。她太高估自己对肖白的认识和评定,以至于陷入了本可避免的生死困局。 要不是最后的紧要关头,那个人的意识陡然苏醒,自己或许真的要栽在上个任务世界里了。 想想前辈们经常告诫她的话,苏青禾不免有些后怕。 果然情之一字最是消磨人的意志,她对肖白根本谈不上情深似海的地步就已经被影响了正常的判断水准,要是真的到了那种非他不可的境界... 联想到当初秦雅珍前辈的结局,苏青禾不免后颈发冷。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临危救了她一命的同行究竟是谁呢?当时徐弘涛的突然闯入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导致她没听清肖白到底说的是什么,好像是... 福啥的?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亏了有他才救回自己的一条小命,甚至无形中还帮她完成了任务。这让从小在社会主义社会成长,有着良好三观的苏青禾,很是感激。 看的出来,同行对她没有恶意。那应该不太可能是竞争公司的人,难道是治愈所的,她的同事? 不管怎样,她还是想找到他,当面说声谢谢。 由于不知道人家的姓名,苏青禾只能在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中寻找信息。 从他的神情语气中可以看出,此人话不多,遇事沉着冷静,应该不是个浮躁无能的人。况且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肖白这种高材生设下的几道防火墙和复杂程序,计算机的能力不容小觑。 她仔仔细细从记忆里自家公司的同事中寻找,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怪就怪,单其中的一个特性还是能找到不少人选,可是综合这几个特点都符合的男同事,根本就没有啊! 难道不是同事? 可是女配逆袭公司的人会有这么好讲话吗,还好心救她?脑海中掠过表姐心高气傲的脸,苏青禾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猜想拍到脑后。 怎么可能嘛! ****** 此次任务完成的还算不错,审核部隔天就发下了奖励和奖金。望着卡里一下子多出来的好几个零,苏青禾再也想不进任何事情,满心都是喜悦。 算了算日子也快过年了,她打算这次回去得给家里人多买点东西,至少要让家里人知道她在外过得很好,也能让父母挺直了摇杆,扬眉吐气一回! 总是在表姐阴影下成长的苏青禾,这次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申请了一个小年假,把准备买的东西列出一个清单,这阵子苏青禾都在忙活这些事儿。可没想到,却在这时接到了表姐打来的电话。 头一句话,就如同一道雷当头劈下! “姑妈病了,很严重。” “姑父不让家里人告诉你,怕你担心。但是我觉着还是要跟你提个醒,免得你这个又蠢又没脑子的人死都不会回去看下。” 苏青禾心里焦急万分,顾不上那阴阳怪气的刺她的话,忙问:“我妈她病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表姐那边没有回答,语气更加不好:“既然这么着急,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家里是有洪水还是猛兽追着你了?不要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苏青禾再打过去已经显示正在通话中,被拒接了。 苏青禾忧心母亲的病,原本计划的假期也提前了,一经公司批准她就立刻奔向了火车站,直奔老家。 苏青禾的老家在临市,为了有个好的工作,她和表姐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这边工作、定居,很少归家。 表姐一年来倒是时常回去几次,虽然人很势利、嘴巴又毒,但对家人却非常孝顺,这也是为什么那么招左邻右舍的亲戚邻居喜欢了,苏青禾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听到多少次“要以表姐为榜样”、“向表姐学习”的话了,常年活在“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里,她更是牟足了一口气要出人头地,与表姐一较高下。 也正因为这样,她总是将大部分的精力花在工作上,这几年很少回家,甚至几乎没有回去过。距上一次与父母联系已有多久了...两个月了吧? 怪不得表姐那么生气、看不起她。 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带着忧心忡忡的心情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屋子空荡荡的。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如今一家子都搬去了医院里,轮流照顾重病的母亲,白天很少会回来。 打听清楚医院,苏青禾又风尘仆仆的赶了过去。 神经科二楼的一间病房内,苏父正坐在床边给苏母削着苹果,电视里放着当下最流行的古装剧,里面相貌清纯秀丽的女主角在和帝王惺惺相惜、互诉衷肠。 忽然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静怡的房间突然闯入了一个女性。 “......青禾?” 望着几年没见的女儿,苏父愣了愣,简直不敢相信。 “爸......”看见似乎苍老了许多的父亲,苏青禾眼眶一红,也是百感交集。 她望向病床上的母亲,目光有些呆滞。 不知何时母亲那往日丰盈的身材变得如此瘦骨嶙峋,记忆里圆润的脸庞望着她时总是带着慈爱的笑,现在却如同失了水分,只剩一层贴在骨头上的皮,惨白无一丝血色。 “妈......”苏青禾颤抖的叫了一句,声音很轻。 她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与记忆里毫无相似的母亲,甚至不敢靠近。 苏母早在听见苏父叫唤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见女儿神情激动、满含泪光的站在面前,勉力张开嘴角笑了笑,虚弱的说道:“青禾回来啦。” 羞愧和自责涌上心头,苏青禾再也忍不住,一把冲上前抱住母亲瘦弱的身躯,带着哭音: “妈,怎么会这样子...你怎么不跟我说,病的那么严重我都不知道,我...” 苏母神情有些疲惫,却还是握住女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人老了就是些小毛病多,不打紧...你在外面生活不易,照顾好自己,别为我们操心。” 苏青禾反抓住母亲的手牢牢握住,正欲说话,背后忽然传来一句疑问的声音:“青禾?” 苏青禾回头一看,提着开水瓶的舅舅站在背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舅舅有话要说? 苏青禾捋了捋母亲耳边的鬓发,轻柔了声音道:“我去帮舅舅再打瓶开水,妈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苏母提起精神说了那么久的话也的确疲惫,于是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等母亲呼吸绵长平稳后,苏青禾这才跟着舅舅出了房间。 病房外,舅舅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神情也有些颓靡。 “你妈的病有些复杂,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医生说是脑子里的恶性肿瘤,得亏发现的及时,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是肿瘤长的位置是在危险,做手术的风险极大。” “你爸不敢同意签字,医院几天前就已经告知需要做手术了,今天又过来谈了一次,你妈的病拖不得了。” 苏青禾垂眸思索了会儿,沉声道:“如果做手术成功率有多高?” 舅舅说:“不到百分之十。” 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苏青禾抬起头,两眼紧紧的望着舅舅。 舅舅想了想医生的话,说;“国内医疗水平有限,医生说在这儿不太能做这种复杂综合性的脑部手术,但是m国对这方面有更深层次的研究,他们新研制出的一种仪器,应该可以做这类手术。” “风险?” “成功率百分之六十。” 下一刻,苏青禾毫不犹豫的答:“好,那就转到m国去。” 舅舅严肃的说:“青禾,我和你爸都知道m国去治疗更好,但是医院跟我们谈过,光是他们那边的专家会诊就要一百多万,更别提用那个最新型的仪器做手术了,真转过去治疗,后面的花费简直难以估计!” “舅舅。” 苏青禾墨色的黑眸闪动,目光坚定,“可是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吗?不去妈就会死,去了还有更大的希望。” “在这里做手术也不是完全不行,不是还有百分之十的希望——” “舅舅,”苏青禾打断了他,说道:“我们真的要靠那微乎其微的侥幸来自欺欺人自我安慰吗?那不是猫猫狗狗花花草草,那是我妈!是你的亲妹妹!” “我知道!”舅舅有些烦躁的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位长大后极少见面的侄女,说:“就你想救你妈,我难道不想救我的妹妹吗?你爸难道就不想让你妈更早更好的得到治疗吗?” “只是我们付不起,我们只是最最普通的平民老百姓,我和你爸是可以同意让院方把你妈转移到m国去,但是去了之后呢?后面一系列的费用谁付?我和你爸就算把命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苏青禾低下头,她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彻骨的绝望。 “......对不起。”她低声对舅舅说道。 “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放任我妈就这样不管。” 苏青禾深吸一口气,冷静的看向面前的大舅子,劝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咱们先把妈转到m国去继续治疗,妈的病不能再拖了。” 舅舅当然不相信:“你哪来这么多钱,有什么办法?” 苏青禾说:“办法总是人想的,我账户上还有我这几年工资加奖金攒下的五十多万,先用着再说。后面的让我再想想,一定会找到方法,小时候你不就常告诉我,天无绝人之路吗?” 舅舅沉思了良久,终于点了头。 “行,我和你爸总共加起来还有二十来万的储蓄,你表姐听说了你母亲的事,前几天来看过,也给了十来万。你说得对,办法是人想的,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先把你母亲的病治好了再说。” 毕竟只是个成年不久的女孩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当然还是彷徨无措的。见亲人们都在身边不离不弃,苏青禾心里泛着暖意,松了一口气,就像心口的担子终于可以稍微卸下。 舅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别怕,实在不行还有我们呢,赶紧进去吧,你妈应该快醒了。” 苏青禾眸光含泪,重重的点点头,“嗯。” 第71章 修仙问天之旅(二) 母亲的病还需要一大笔钱治疗,苏青禾和医院协商并签订了转移m国的一系列手续之后,便启程回到公司继续工作。 也就在她为如何快速挣钱忙得焦头烂额时,隔壁的女配逆袭公司突然传出了一件大事! 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傅铭笔直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指夹着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正如他现在阴郁复杂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未经我和董事会允许就贸然公布系统病毒的事情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傅铭狠狠的碾碎了烟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说说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嗯?” “为了一点小事就凭着自己一时的冲动把公司至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你可有想过?这个共享系统是我们首次和炮灰治愈所合作建立的一个项目,它的成败意味着我们是否能够打破两公司的冰点,达到友好共赢的持续发展目标。” “你现在贸然地告知大家,系统存在根本问题,藏有至今无法解决的病毒。这不易于丢下一个深水炸弹,你让我怎么跟炮灰治愈所交代?我们是负责技术开发部分的,但现在恰恰是问题出在我们身上,你觉得治愈所的那群老狐狸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个可以大捞一笔的机会?” 傅铭倏地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为烦躁:“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听没听进去?知不知道错了?” 对面坐着的青年眉眼淡然,并没有因为大哥的恐吓而有丝毫慌张失措。 他抿着淡色的唇,白衬衫袖口往上工整地卷起,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肌肉附着匀称,肌理温润细腻仿如白玉。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大理石的圆润的长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声音富有节奏,直直撞入人心。 他抬眼,看向严肃板着脸的大哥,淡淡说道:“这本就是事实,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你瞒得了一时还能够瞒得了一世么?” “可公司上上下下上万人,只有你才出现了异象!” “不止我,还有苏青禾。”傅泽神情坚定,只是唇角滑过这个名字时,眉眼都带着一分暖色。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但以后又有谁能够保证?我原以为我可以将这个隐患解除,只是到了现在...我依旧摸不透它。” “哥,苏青禾有权利知晓事情的真相。不止她,所有参与到这个合作项目来的工作人员都有权利知晓,他们每日为之兢兢业业的劳动果实到底怎样。” 良久的沉默,傅泽似一瞬间颓废了许多。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这样了......” 他揉了揉突起的太阳穴,接通内线吩咐助理:“以我的名义邀请炮灰治愈所的董事见个面,就这次系统病毒的事商讨解决办法。” 通知下去后,傅铭对傅泽说道:“你回去吧,刚醒不久应该好好休息,别让我和老爷子再担心了。” 傅泽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总是为他遮风挡雨劳心劳力的大哥,心头翻滚着温暖的情绪。血脉相连的悸动、对兄长的信赖,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们还要贴近,同胞而出、紧密相依。 他站起身,一句话在喉咙里绕了绕,终是哑声吐出。 “哥...谢谢你。” ****** 两边公司高层讨论了一个下午,总算商量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病毒没有干扰到其他人,必是它根本不想让其他人发现,那么就算所有人都发动起来寻找也未必会成功。 想要找到它就必须要由傅泽和苏青禾来完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们可以将病毒看做一个开启灵智的孩子,它既然认定了苏青禾和阿泽,并且总是将他们放在一块儿肯定有它的理由。我们何不顺着它,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弄明白它究竟想做什么在对症下药,一举消灭它!” 傅铭面向在座的两个公司领导高层,有条不紊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众董事彼此眼神交汇,眼里皆是赞同之色。事发突然,又只有傅泽才与那病毒打过交道,知晓一点它的脾性。 “我们没有什么问题,”一董事开口说道,“只是你也说了,傅泽和苏青禾两人经历过数次任务世界,病毒从来没有出现过,你又怎么能保证这次能够引诱它出现?” 傅铭两手交握,唇角微弯,眸光毋定,“众位应该听过修仙界吧,修仙大道逆天而行,天道便是规则,而规则正是支撑整个世界的支柱,冥冥之中的所有人必须遵从的至上。如果苏青禾和阿泽一同进入三千中的修仙世界,病毒自然会注意到,它想掌控或者介入其中,化身天道是最简便的方式。” “其他世界我们无法从芸芸众生中辨认出病毒的踪迹,但修仙界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傅铭站了起来,双手抵着桌沿,眯了眯眼睛,说:“办法给出来了,就看众位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赌一次?” 董事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陷入沉思。 十分钟后,会议散了。 傅铭扯了领带,迈步走入一旁的休息室。沙发上侧坐着的青年抬眼看过来,傅铭叹道:“你提的方案被双方董事会的那帮老头批准了,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青年点点头,露出淡淡却真挚的笑容,说:“麻烦哥了。” “麻烦到不算太麻烦,如果这次可以把病毒的事情解决,对我对公司都算是一件好事。” 傅铭将外套脱下搭在扶手上,坐了下去,看向弟弟敛眉严肃道: “修仙世界风险尤甚,你进去后一定要万分小心。事情办不办的成还是其次,你的安全最重要。” 他们傅家政治商业都有涉猎,范围很广。一个女配公司出事并不会动摇傅家的根本,但家族孙子辈的就只有他和弟弟两人,阿泽又是最小的幺子。 一旦阿泽出了什么事,后果真的难以想象。傅铭很清楚,所以更是希望阿泽谨慎对待,能够平安无事。 周末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苏青禾一大早就来到了公司。她的假期已经过了,于情于理都到了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的时间。母亲的医疗费还需要她筹集,她只恨不得一人分成两半用才好。 只是还没进到穿越部,就被经理给叫了过去。 在知道自己需要参与一个特殊任务时,苏青禾有些犹豫不决。上次也是特殊任务,她进行的磕磕盼盼最后还惨败。那次失败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乍一听到又是一个特殊任务,她的内心还是怵得慌。 “经理,你为什么会想到让我来做这次的特殊任务,上次...我还把它弄砸了。” 经理笑笑,安慰她说:“一次失败又不能代表什么,这次可和上次援救任务不一样,你尽管放心去做,只要成功,公司决定付十倍酬薪!” “真的?”苏青禾眼睛亮了亮,简直不敢相信公司会如此大方。 经理说:“我还能骗你不成!当然是真的,上头已经跟财务部下达通知了,任务一完成立马付账。” 巨大的奖励金额对于急缺钱的苏青禾来说就如同及时雨,简直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同意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转念一想,向来小气吧啦的公司怎么会干亏本的事儿,巨大的奖励很有可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她苏青禾是缺钱,却不缺心眼,干她们这行,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别的她不敢说,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怕就怕钱没捞到手,反而在任务中把小命给丢了! 经理看着苏青禾的脸色不断变化,也能猜到她在顾虑什么。 “你也不用想太多,做哪行没有个风险,哪怕你坐家里都可能被地震给埋了,对不对?我也不骗你,此次任务世界是修仙界,难度颇大,隔壁的女配公司会派一个极有经验的老手和你一起去,你们的任务就是修炼成仙,推翻这天道!” “推翻天?” 第一次听说这种任务,苏青禾不免有些担心,且不说修仙者千千万,从无一人真正成功掌握这天道。最令她疑惑的是,修仙世界的天道相当于那个世界系统的中枢神经,把它给破坏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经理拍了拍她的肩,正色道:“没错,就是推翻天道。我们会选定极具天赋和极品灵根的修士让你附身,你只要拼命努力的修炼,你的队友会去找你,他会告诉你具体需要怎么做。” 苏青禾谨慎的思考了许久,虽然不知道经理为何会单单找上她,但她接了这个任务也不会亏,成了有丰富的报酬,败了又不会受到责罚,怎么算都很划算。 修仙世界的任务她以往也做过一次,只要自己不作死且没有歪心思,谨慎点一般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想了想,权衡利弊后,她就爽快地答应了。 临行前,苏青禾问经理:“我能知道我的队友是谁吗?” “傅泽。” 经理望着她,笑容意味深长。 第72章 修仙问天之旅(三) 扶桑国自开国以来已有两百四十年,坐北朝南,东邻人口大国大雍国,南边与兵力强盛的赤邪国一江之隔,遥遥相望。虽然领土不大,却在这广袤的轩辕大陆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要说扶桑国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地域小且军事也不强,却仍旧能在轩辕大陆稳稳扎根,甚至与大雍赤邪隐隐呈三足鼎立之势,除了历代皇帝勤政廉明、深得民心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它地处玄天宗的范围之内,受玄天宗的庇佑。 轩辕大陆上修仙问道者虽不比比皆是,却也常见。光有修仙世家就上百个,还有大大小小的名门宗派。 只是修仙者追求的是六根清净专心问道,不太插手凡尘俗世,多隐于山间。可但管辖范围出现异事,也会派人下山查探解决。 而这牛气哄哄的玄天宗,正是三千宗派之上的第一宗门,名门正派的榜首。其玄天剑法在众多仙器道法中即便排不上第一也绝不会落榜前三,威力极大。 许许多多准备或已经踏上修炼之途的修士们,都已能够进入玄天宗为目标和榜样。 进入玄天宗,似乎就已经被镀了层金,即使飞升无望也能有炫耀的资本。 只是这芸芸众生之上的玄天宗,向来不是个容易进入的地方。 玄天宗第二峰青苓峰峰顶,云雾缭绕、清和宁静。红衣女郎 潘筱筱急冲冲地闯进翠竹苑,清脆的声音顿时响遍了整个院落,瞬间打破了青苓峰的安宁。 “苏师姐,苏师姐你在吗?” 脚下的剑还没有停稳,潘筱筱就急着下来,一个没留神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筱筱?” 清冷的女声泠泠汀汀仿如空气中注入一道泉水,瞬间让人平息静气,一改心中的浮躁。 红衣女郎闻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姐你终于出关了!” 幽篁的竹林一角,一名女子缓缓走来,青衣墨发,眸光清亮,眉目如画。 晴时的竹林,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在她的周身,平添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气韵。 这名女子,正是清道长老的嫡传大弟子,青苓峰的大师姐,苏青禾。 苏青禾走到潘筱筱身边,随手捏了个净身决,将她一路奔波带上的灰尘一扫而空,无奈笑道:“什么急事,让你如此毛毛躁躁的,刚学会御剑可别摔着了。” 清冷灵透的美人展颜一笑,仿佛雪山上的梅花成片盛开,绚烂夺目,乍一看不由得痴怔住了。 潘筱筱咳了咳,恢复了往日神情,扁扁嘴小声抱怨:“我身上哪里有灰尘嘛,师姐的洁癖还是一如既往啊!” 苏青禾抬手就是一个脑嘣,“什么事,你到底说不说?” “嗷!”潘筱筱往后跳了一步,摸了摸额头,说:“这不是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招收新人了嘛,往届都是我们五峰的嫡传大弟子来接管的,可是今年玄天峰的傅泽大师兄还在闭关,红御峰的齐穆师兄和云海峰的吴辰师兄前几天又打起来了,现在还在思过崖被掌门罚着双双思过,师父让我去负责此次招新,可你知道我的,我一向马虎,哪儿会弄这个!万一出错了就不好了。所以这不是来师姐你这儿搬救兵嘛!” “哦?”苏青禾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年有次招新也是你带的吧,怎么我就没听说过期间出了什么差错?” “好吧,我招。” 潘筱筱摸了摸鼻子,心想果然是大师姐,什么也瞒不过她。 “前天顺风师弟从魔域森林历练回来,带来了极为罕见的寒芝,寒芝可是炼成回魂丹的好材料,但炼丹过程漫长且需全神贯注,我实在分不出精力在新一批弟子身上了。” 说着拽住面前人的长袖,摇了摇,可怜巴巴的望着。 苏青禾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将袖子抽回来。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潘筱筱两眼弯成了月牙,松开她的手就要往怀里扑,被苏青禾拦住了。 “我就知道,苏师姐最好了,一定会答应的!” “新一批弟子正在入口的试炼崖接受考验,等会儿师姐到的时候,试炼应该刚刚结束。” 潘筱筱召来自己的剑,纵身一跃跳了上去,回头对苏青禾说:“那我先回去了,辛苦师姐了,改明儿个丹药炼好了第一个给师姐你送过来!” 飞剑虚影一晃,快速朝远方前行,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整天毛毛躁躁,一点也不像她的师父丹霞长老。明明丹霞长老是个那么严谨认真的人。 苏青禾摇摇头,随手召来自己的佩剑,往玄天宗入口处驶去。 这一次的任务对于目前的苏青禾来说,虽然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但也恰恰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而变得简单。 从进入世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这三个月里苏青禾秉承着原身的身份和性子,哪儿也没去,安安静静呆在峰顶闭关修行。 没想到刚一出关,就被托付了去接管新弟子。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原身是个不问世事,埋头修炼的闷清性子,对偌大的玄天宗确实了解不多,眼熟的也就五峰的几个大弟子罢了。 苏青禾接了这副身体,自然是要将本身所在的玄天宗乃至这个世界了解一下的,毕竟要在这里进行任务,可不能向原身一样成了个闷头青。 出去刷个存在感,也好让队友方便找到她。 说到队友,苏青禾想起刚刚潘筱筱口中提到的玄天峰大师兄傅泽。在原身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傅泽身为主峰的嫡传大弟子,就只有修为高,性子冷,不喜与人接近的印象。 一个比原身还要孤冷、勤奋的人,苏青禾难以想象这真的是她的队友么? 但名字一模一样,又是与她同门,若说是巧合,这也太巧合了一点。 就这么心思一转的功夫,山门已经近在眼前。 放下心中无数的猜测,苏青禾暗暗下了决定,不管怎样,等这次招新过了,她一定要好好拜见拜见这位玄天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人皆称赞的后起之秀。 山门口,也是此次新人试炼终点的地方,白衣弟子静静伫立,等待着有恒心杰出的新人通过重重考验到达终点。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特殊的气压越来越近,抬头一看,正是常年闭关久居青苓峰的大师姐。 也亏了他本就在青苓峰门下,一百年前有幸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首席大师姐一次,因而还记得大师姐的容貌。 “青苓峰弟子墨十三,见过大师姐!” 苏青禾站定,看了眼面前俯首作揖的白衣弟子,点点头。 “今年这一届弟子招收,进行的如何了?” 墨十三抬头望了一眼青衣广袖的女子,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那风华秀丽的容颜,眼里满是崇敬。 “回大师姐话,新一届参与试炼者共一百三十六人,其中三重考验通过两个的有四十八人,领头的两人,一男一女。” 苏青禾颔首,目光瞟向一旁桌上的香炉,一支香已经燃到了一半。 玄天宗的新人试炼难度苏青禾是知晓的,能够在规定时间一半多的情况下通过全部考验脱颖而出,看来这一届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 当苏青禾还在思索之际,玄天宗山门的石阶上逐渐露出了一个人影,抬眼看去貌似一个少年模样。 少年一身灰衣千疮百孔,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一步步坚定而缓慢的走来。他已经到达了极致的疲惫,但苍白的脸上眸光却越来越来亮。 虽然全身都是斑驳血迹,但苏青禾一眼就能看出都是普通的皮肉伤,不伤及五脏六腑。 他知道如何避开要害处,以智取胜,巧妙的将危险破解。 不谈根骨,这也是个聪明沉稳有恒心的孩子,苏青禾心中赞叹道。 少年直直地望向站在中央的清绝女子,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到她的跟前。 干裂的双唇微动,一开口声音嘶哑,“敢问仙人,我成功了么?” “当然。” 听到肯定的回答,少年紧绷的神情一松,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突然倒了下去。 苏青禾迅速捏了个手决,将他定住移到一旁的石桌靠着,然后转头对墨十三吩咐道: “时间已过大半,还没有通过第二关的人就送下去吧,让他们自行回去。” 墨十三闻言领命。 “哦,对了,”苏青禾伸手一指,“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墨十三点点头,说:“他叫凌成,是扶桑凌家家主的私生子,据说母亲原是外面养的外室,死后留下独子被凌家主接回家族后很不受主母待见。这次凌家本没打算让他来参与试炼,是他偷偷跑了出来,混在凌家嫡次子的随行队伍中一路过来的。” 苏青禾奇怪的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墨十三,神情实在有些怪异。只是讲在兴头上的他并没有发觉到大师姐眼神的不对劲,还在为少年坎坷不平的人生感叹不已。 作为一个玄天宗正儿八经的内室弟子,竟然连人家的身世和他爹妈的家仇恩怨都一清二楚。 苏青禾恍然觉得,自己看到的……应该是个假师弟。 第73章 修仙问天之旅(四) 半盏茶的时间刚过,随后而来的女孩儿也踉踉跄跄地爬了上来。她抬头,看见几乎触手可及的山门就在眼前,满是狼狈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眼里迸发着流星般的光芒。 苏青禾扫了眼,对右侧的墨十三问道:“她就是你先前提过的那个女孩儿?” 墨十三回道:“正是,她叫明陌,在刚才的新人试炼中仅次于凌成,在众多新人弟子中也算是十分难得。” 苏青禾望了眼女孩儿,对上她坚毅灵动的眸子,微微颔首。 “资质是不错,我记得你潘师姐好像提过想要一个小师妹,等会儿各峰选人时,你去紫竹峰告知一声。” 苏青禾和墨十三在山门前又等了一会儿,待一支香燃尽,成功抵达山门终点的只有约莫二十人不到。 “十三,这次新人招收结束,后面的就不用再上来了。你把他们送下去罢。” “好。”墨十三恭敬的朝苏青禾掬手后,从储存戒中拿出一小巧的纸船,空中一抛立刻变成一艘精致的巨型船,仙气云绕。墨十三展身一跃至船头,驱使它往山下驶去。 墨十三走后,苏青禾面对眼前站着的近二十名新弟子说道:“你们既然在规定的时间内通过了我玄天宗的考核,那么也就拥有成为玄天宗弟子的资格。现在你们跟我前往玄天大殿,那里是决定你们今后的去留与方向。” 她转身走进玄天宗的山门,“现在,跟我来。” 佩剑被召出停在半空中,剑身扩宽几十米,载着所有的新弟子匀速往主峰的玄天大殿飞去。 而最前面站着的苏青禾,身姿挺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为后面少年们的眼里,一道不敢直视的绝美风景。 三千青丝滑如绸缎,束于脑后随风扬起。清冷透彻的双眸望着前方,眉似远山、风姿卓越。那种从内而外远离尘俗的气质,只是孤身站在那儿,就能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了风采。 后面的少年少女们安安静静地站着,没人敢当着她的面交头接耳。 凌成早在试炼结束前就醒了,他捂着胸口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疲惫感在短暂的歇息后已经一扫而空。 由于他是私跑出来,又是凌家的私生子,这次招生试炼他的那位趾高气昂的嫡兄倒是没能通过,但通过的这些少年们哪个又不是世家大族倾心培养出来的优秀苗子,自然是看不上也不愿与他一道为伍。 于是,飞剑上少年们互相依偎在一起,而凌成周边却隐隐形成了真空地带,行如被孤立一般。 “这位仙子是谁呀?” “是青苓峰的苏青禾大师姐!看见她腰间挂的白羽了吗,那是青菱峰专有的标志!还有咱们脚下的飞剑!我的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师姐苏青禾的本命剑碧血剑!” “青苓峰的苏青禾大师姐?我听爹爹说她很少出现,一般都在青苓峰潜心闭关的!” “你不知道吗,每届招收新弟子都是由五大峰的嫡传大弟子负责,这次算我们走运!正好碰上苏师姐了!” …… 后面终于还是没有按耐住,传来小声的议论惊叹,苏青禾装作未闻。 “到了。” 玄天宗有六大峰,除开主峰专门议事的玄天大殿外,还有五座,分别是主修剑道的玄天峰、主修法决符阵的青苓峰、炼丹的紫竹峰、炼器的云海峰以及御兽的红御峰。 其中玄天宗弟子最少,要求也是极为严格,已经连续两届没有招纳新弟子。云海峰倒是长期缺人,但因为主修炼器不重修行很少有人愿意去。 最吃香的还是炼丹和炼法的紫竹峰和青苓峰,每届的新弟子大多拼了命想进去,竞争很是残酷。 玄天大殿内,新人弟子们齐齐站成两排,抱拳俯首朝前方的掌门长老们行礼。 “今年倒是比上一届人数多了些,”掌门很是欣慰道,“按我宗门规矩,入试前三名有选择去处的权利,不知你们想要去哪座峰?” 站在后排的有些人看着最前面的三人,眼里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神色。 短暂的寂静后,前三中的第三名少年倒是最先开口:“久仰青苓峰大名,弟子对阵法也稍有研究,愿意前往青苓峰学习。” 青苓峰的峰主长眉长老出远门并不在,掌门看向左侧的苏青禾。 苏青禾点点头,道:“可以,我替师父欢迎师弟的加入。” 话音刚落,身侧的丹霞长老就笑了起来,问向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儿明陌。 “筱筱和顺风一直想要个师妹,不知小姑娘对炼丹是否有兴趣,可愿来到我们紫竹峰?” 明陌惊愣了愣,受宠若惊的点头,“当然,当然愿意!” 两人皆已找到去处,只剩下依旧沉默不言的少年凌成。 掌门又问道:“你呢,想去哪里?” 此次试炼的第一名,在场修为高些的人都能看出此少年根骨绝佳,天赋异禀,最难得的是还聪颖通透。 一个能够潜心修炼的好苗子,自然各峰都想要他。 红御峰的峰主灵鸿真人最先忍不住,向他发出邀请。随即紫竹峰的丹霞长老、云海峰的清风长老等人也都向少年抛出了橄榄枝。 只是少年依旧没说话,笔直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为了打破这尴尬,原本没有什么争夺心的苏青禾也只好柔声问了一句: “不知凌师弟是否想好将要修行的方向,如果难以抉择的话,跟我来青苓峰也是一个绝佳的去处的。” 一旁正在满心期待答案的灵鸿真人对着全程淡定的苏青禾吹胡子瞪眼。 明明是他先提起来的,现在一个二个都要跟他抢!以前没觉得青禾丫头这么油滑,没想到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被她平日里的内敛寡言骗了! 接受到对面传来的眼刀子,苏青禾不在意的眯眯眼,朝那边笑了笑,继续看向中央伫立的少年。 良久,少年终于抬眸,先看了眼苏青禾,然后目光移向大殿上的掌门。 刚启唇,要开口。 一阵轻风吹来,殿外走进一个穿着弟子服的青年,墨发白衣,周身气质冷冽。 仅留一双勾人潋滟的桃花眼在殿内扫上一圈,神情淡漠似谁也未能入得了眼,把那分唯一的艳色也压得近乎于无。 他端端正正的朝掌门行了一礼。 “玄天峰弟子傅泽拜见掌门和各位长老。” 掌门开口:“你不是在玄天峰闭关吗,此次过来是有何事?” 傅泽肃着脸,答道:“刚出关不久,师父近日算到玄天峰会新进一名有缘的弟子,特命我来将他带回去。” 掌门惊异,“你们玄天峰很长时间不收徒,没想到今天倒是还专门派你过来,看来这孩子的确与你玄天峰有缘啊……” 说罢便指向下面的一群新人弟子,问道:“你师父所指的是哪一个?” 傅泽头也不回,也不看,直接说道:“是一个叫凌成的少年。” “哟,还真是巧了。”掌门笑道,“这孩子正是此次试炼的第一名,各峰的峰主都想收他,但我说了不算,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 “我愿意。” 几乎是下一秒,众人的焦点站在中央的少年就开口回答:“我愿意去玄天峰!” “你当真确定了?”掌门再次问道。 “是的,我想去玄天峰!” 在其他峰主的惋惜中,凌成跟着傅泽离开了。而后面是长老们挑选弟子,苏青禾代表青苓峰的长眉长老也挑了三个看着还不错的少年,也带着他们先行离开了。 回到青苓峰,将新弟子带给管事师弟负责安排,苏青禾回到了翠竹苑。 回想刚才,她总算是真正见到了傅泽大师兄。虽然长相与现实中傅泽的相貌并不相似,但任务世界本身也不太可能会拿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身体。 所以这个傅泽大师兄,真的是她的任务同伴,那个女配逆袭公司的傅泽吗? 苏青禾与傅泽打的交道不多,见面也就那么两三次,她不能肯定傅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但她能确定,绝对没有这个世界里的大师兄那么冷漠。 可是万一人家是为了不暴露或者出纰漏特意装的呢?她仔细想了想,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终,苏青禾决定先静待不动。经理说过她的同伴一定会先来寻她,经理不可能骗她。那她就暂时按兵不动,等着傅泽上门来找她,如果他不来……既然他们碰了面,她的名字又没改,没道理他查出自己身份会不来。 ―――――――――――――― 近日,青苓峰的弟子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师姐又闭关了!明明刚出关不久,现在又要潜心修炼,还临时吩咐其他的弟子们不要打扰她。 有一个勤奋拼命的大师姐,青苓峰的众人又是骄傲又是无奈。峰主时常不在,大师姐又动不动就开始闭关,峰内的大小事务遇到问题根本无人可找,也无处可禀。 可偏偏他们又没有理由阻止身为青苓峰榜样的大师姐刻苦努力_(:3ゝ∠)_…… 一个月后,苏青禾从翠竹苑出来,问了人才知道,玄天峰的傅泽大师兄根本就没有来过。 这下,她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第74章 修仙问天之旅(五) “大师姐好!” “大师姐好!” …… 苏青禾一身白色的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淡蓝色的花纹随风浮动,乌黑的秀发用一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缕自然的垂落双肩,使冷逸的气质增了些许柔美。 一路上遇到打招呼的同门弟子,她都微弯嘴角笑着回应。 “老七呢?” 被问到的弟子恭敬回道:“七师兄在东边的望朝崖顶悟境,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下来了。” 说罢,拐角处一名白衣少年腰悬挂扇出现在众人眼前,走路都带着风,笑容明朗,意气风发。 “恭喜师姐出关了!” “也恭喜你心境又增一层!”她笑着向他道贺。 青苓峰向来有晨练的规定。在训练场上,苏青禾给正在练习师弟师妹们指导,余暇时间便跟着同样闲暇没事的老七闲聊。 “我闭关的这阵子,峰内上下还好吗?” “师姐你放心,一切安好,有事也有我们师兄弟担着呢,您就和师父一样,安心的当甩手掌柜吧!”老七一只手打着扇子,笑得吊儿郎当。 苏青禾无奈,“你啊,成天没个正型,等师父回来早晚要被他老人家收拾。” 老七忽地退后,瞪着眼睛,一脸痛心疾首的看向她,“咱们同门几十载,师姐你竟然也开始搬出师父来吓唬我了,可不能去师父那儿打小报告啊!” 苏青禾乐了,“幸亏你提醒,等师父回来我一定要把你刚才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瞠目结舌的老七嘴巴动了动,忽然仔仔细细的将她瞧了一番,仰天长叹,“真怀念以前的那个寡言少语的师姐啊!师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宠爱我们的大师姐了!” 苏青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继续瞎扯,“别闹啊,跟你说正经的。我闭关前有听说玄天峰的傅泽大师兄要前来拜访,只是我闭关闭的匆忙,不知道大师兄他是否来过?” 老七挑眉,目光疑惑,“师姐从哪儿听来的,怎么会有这种事?且不说大师兄这么多年就从没来过青苓峰,人家跟玄天峰主一样,都是高处不胜寒的傲世人物,咱们这儿没人跟他熟稔,他怎会来拜访?” 苏青禾一愣,还真没有来过啊……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老七狐疑的目光不散,苏青禾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咳了咳,装作也不清楚的模样,正色道:“想来也是,那应该是我听错了罢,或者是山门弟子胡乱猜测,当不得真。” 唇角的笑意压了下去,老七皱了皱眉,一下子变得严肃认真。 “最近魔道不□□宁,掌门和长老整日为此事操心,无暇管理宗门,却不知什么时候山门弟子都可以毫无凭证胡乱猜议同门师兄弟了!” 苏青禾微愣,“等一下,你刚才说……魔道?” 脸上的愁色还未消去,老七点头答道:“是啊,近几日轩辕大陆的一些小门派陆续出现灭门惨案,现场残留着魔修的痕迹,掌门和师父正在探寻此事。” 他说着,眉宇间自然流露出忧色,叹息:“这天下,又不知多少无辜人要惨遭牵连迫害了……” ―――――――――――――― 玄天峰座立在五峰之间,峰顶长满千年古松,整日灵气环绕四季常青。 苏青禾安静地立在傅泽居住的屋院外,等待着里面的主人出来。 片刻功夫后,屋门被打开,傅泽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剑眉寒眸,隔得远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场和威压。 苏青禾敛眸,拱手说道:“青苓峰苏青禾,冒昧前来拜访,打扰大师兄了。” 傅泽看向她,眼神里毫无波动,“有什么事么?” 苏青禾:“……” 看他这样的态度,苏青禾倒是一下子摸不准了,坚定来询问的心思也开始动摇。 感觉他貌似并不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她这个队友……? 那任务怎么办? 她第一想到就是这个棘手之事,她冒险来这儿就是为了做任务的啊!现在唯一的知情人要是出了意外再加上她这个半瓢水不知所云,任务做到猴年马月才能做完? 最重要的是……万一失败了公司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把奖金扣了! 望着眼前傅泽一张冷冰冰毫无感情的脸,苏青禾顿感绝望又心累。 “呃,倒是有些私事,不知大师兄可否让我进去详聊?” 良久,傅泽凝目盯着她,直到苏青禾倍感压力略不自在的偏过视线,才侧身往回走去。 这是默认让她进去了。 看来还是有希望的,即便她这个队友真出了什么意外,也要问清楚想个办法才好。抱着这种一探究竟的目的,苏青禾调整呼吸平复下忐忑的情绪,踏步跟了进去。 “说罢,苏师妹找我到底为何?” 傅泽撩袍坐下,身前摆放着一壶茶。缕缕热气在狭小的室内飘散开,清淡的灵气扑鼻而来。 苏青禾讶异,云雾茶因灵气充裕、难以采集,几乎只有掌门和各峰长老才有,没想到在这里也有幸能够见到。 苏青禾顶着压力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了。掌门长老们都忙于查探近日来的灭门惨案,怕是无暇分心关注今年的宗门大比,不知大师兄如何打算?” 玄衣青年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这些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无需操心,静待掌门安排即可。” “师兄说的也是。” 苏青禾点点头,笑容有些勉强,心里暗暗恼怒自己临时的莽撞。让你什么都没准备就跑过来吧!现在骑虎难下,该怎么开口? “师妹还有什么事情么?” “呃……” 苏青禾扯了扯弯得僵硬的嘴角,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 “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想与师兄探讨一番,不知师兄对于天道,怎么看?” “……天道?” 傅泽看向她,斜长的眼睛眯起,“你想说什么?” 苏青禾心里杵的慌,表面却依然强装淡定,说:“比如……推翻这天道?” 屋内陷入长时间的寂静当中,苏青禾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但她不想这样就轻易的放弃这个机会。 哪怕是一丝可能,她也想得到傅泽没有丢失记忆的结果。 “你倒是有些意思……” 傅泽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幽深的眼眸带着玩味,像是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猎物,暗藏着嗜血的疯狂。 “我的小师妹,看来传闻果真不可信。比起传言的寡言木讷,现在了有趣多了,不是吗?” 苏青禾报以最完美无缺的微笑,实则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彼此彼此,大师兄私底下变化如此之大,也很是让我吃惊呢。” 两人互相叫着劲,眼神来来回回几番厮杀,最后以苏青禾惨败而告终。 “好吧,”她无奈投降,主动示弱,“你知晓推翻天道的法子,还是说有提升修为的方法?” “呵。”傅泽冷笑,唇角带上讽刺。 “你若想推翻这天道法则,光凭自身修行,我只能告诉你,难于登天! 自古又能有几个突破大乘期后大圆满,飞升上界的?往往不到化神期寿命就已经将至。如果你想靠一步步爬上去,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早日打消这个念头。” 苏青禾猛然抬头,对上傅泽似笑非笑好似早已看透她的眼眸,她动了动嘴皮子,放弃了挣扎。 “好吧,那你说可以如何做?” 傅泽端起古朴精致的茶杯,移至唇边细细品味,白皙修长的指尖在沿口反复摩挲,目光带着审视,不答反问道: “师妹怎的突然想忤逆这天道轮回了?” “因为一些私事,恳请师兄不要刨根问底的好。”苏青禾强装镇定回望过去。 傅泽唔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倏地,他突然开口,“你可知道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气运之子? 他怎么会知道世界和气运之子这些东西?! 一瞬间苏青禾几乎以为他其实什么都记得,作为自己这个世界的队友,只是看她不爽想耍耍她罢了。 下一刻,她立马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苏青禾坐直了身子,视线紧紧锁定在傅泽面部的表情上,不放过一丝变化。她郑重问道: “你说的这个世界气运之子,是何意思?” 对面白衣青年轻笑一声,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静默片刻,袖袍一抬,一本书就出现在苏青禾面前。 书是棕褐色的封面,四周禳着金边,看起来沉重且年代久远,书面的正前方,《天鉴》两个大字遒劲有力,看的她直直发愣。 ??! 你是在逗我吗?! 苏青禾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不太敢相信。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秘境之内得到的一本书,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段记忆传承。”傅泽将书拿起,递给她,继续说道: “我们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话本,冥冥之中天道已经给我们的人生框定了一个区域,我们只不过都是在跟着它的规划走罢了。 但有一个人不同,他是天道的宠儿,天道精心呵护栽培的对象。旁人费劲心力想得到的机缘天道主动送到他手上,他人一生都难以抵达的高度也只有他才能够被天道允许成功。” 傅泽看向她,深色的瞳孔掩盖不住内心深处的不甘和蔑视。 “你想要推翻这天道,其实有一条捷径。只要杀了它所选定的气运之子,天道规则一旦破除,就不能再也掌控我们了。” 苏青禾还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中没消化过来,见他目光瞧过来,反射性讷讷的问: “那,那个气运之子是谁?” 傅泽敲了敲《天鉴》的书面,抿唇看过去,笑容意味深长。 “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凌成。” 第75章 修仙问天之旅(六) 回到寝居坐在榻上的苏青禾,还在之前的打击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凌成是气运之子,气运之子竟然是凌成,这怎么可能! 其实只要仔细回想一下,就能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身世坎坷、命途多舛的少年,富有极高的天赋和坚韧的毅力,在一片不被看好声中突破重围,逆袭进入实力强盛的宗门......接下来可能会有被同门师兄弟的排挤、被有心之人的陷害、被正道人士追杀最后坠入悬崖,绝处逢生得到秘境传承...... 苏青禾看的修仙类升级流小说不多,但也知道它的基本套路,凌成的一系列遭遇,从目前看来不正是云点小说网男频修真界的黄金男主标配吗?!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个天定的气运之子?还是那个她觉着挺有好感的少年?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苏青禾真的不愿去用这种下作的方法。 想到离开玄天峰前的那一幕。 苏青禾曾回头看向倚在门边的青年,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记得女配逆袭公司了?” 傅泽眉头微蹙,眉宇间闪过迷茫,“那是什么?” 苏青禾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苏青禾神色有些落寞,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 眼看着距离宗门大比越来越近,玄天宗顶端的大人物们才想起这一届的宗门大比,在百忙之中匆忙吩咐了由五峰的嫡传大弟子傅泽、苏青禾、潘筱筱、齐穆以及吴辰负责宗门大比所有事项。 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目的是为了鞭策激励弟子们修炼不可懈怠以及从新人弟子中选拔出优秀人才,比试前四名的弟子则有机会成为各峰的嫡传弟子,被长老收入门下。 这个奖励对于所有新人弟子乃至普通内门弟子都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既能让自己在同门之间大放异彩,又能得到修为高深的前辈们的青眼,这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表现机会! 宗门大比向来由掌门及各位长老负责。此次情况特殊,由于魔界近来蠢蠢欲动,掌门长老们根本无法分心来负责宗门大比。好在玄天宗的五峰大弟子在宗门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极有名气,足以服众。 在玄天宗众弟子日夜苦练中,宗门大比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今年的比试和往年一样,分为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和元婴期四个组,修为层次相同的弟子归为一个组比试,以示公平。比试采用淘汰制,对手随机抽取。 宗门大比为期五天,头两天进行的是炼气和筑基期的比试。炼气期大多是底层弟子,打起来跟普通人打架没多大区别,有时候还会肉身相搏,没多大看头,最后也是让一个魁梧壮实的男弟子拔得了头筹。 而从筑基期开始比试就有很大区别了,弟子们修行高了些花样也多了不少,比试起来有模有样、惊险刺激,围观的人明显比上一阶段要多了一倍不止。 通常来讲凌成他们新进门的弟子,最多达到炼气中期就很不错了。可凌成不知是不是男主光环的作用,再加上他平日里的刻苦努力,竟然在短短的半年内跨进筑基期。这在整个轩辕大陆的修真界里都是极罕见的,甚至说能够在三年内从炼气进入到筑基的人都是凤毛麟角,许多外门外室弟子终其一生寿命耗尽都难以迈入筑基的境界。 可想而知,凌成的气运和当下的成就在暗地里会遭到了多少人的羡慕和眼红。 对手都是现场随机抽取,可能是之前把自身的气运都用光了,这一次凌成很不凑巧的抽到了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张裕。 虽然张裕并没有他如此的天分和灵气,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一日日踏踏实实炼上来的,所谓隔界如隔山,有时候高一个境界就可以轻松碾压对方,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抽到这支签,那名唤张裕的弟子明显松了口气,表情即兴奋又内疚,扭曲在一起十分矛盾。而这边凌成还没有何表示,下面一些眼红的弟子们就开始幸灾乐祸了,各各冷眼旁观着等待看他的笑话。 什么天才?最后还不是要被对手碾压淘汰掉! 抽完签就要上台比试,台上的人刚宣读完抽签的结果,对面的张裕就迫不及待的跃上台,眼角的兴奋遮都遮不住。他进入玄天宗已经八十年了,因为根骨差一直在青菱峰默默无闻,虽然没有受到欺负但好资源也绝对轮不上他。 今天真的是老天眷顾,竟然让他对上了一个筑基初期的新弟子。台上苏青禾大师姐还看着呢,只要自己好好表现赢了这把,排名又可以提升不少,那地位与现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比之这边弟子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凌成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一步一步走上台前,双手抱揖不卑不亢朗声道: “玄天峰弟子凌成,请指教!” “青菱峰弟子张裕,请指教!” 下一刻,刀光剑影法诀符箓呼啸而至,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非玄天峰嫡传弟子不得修炼玄天剑法,所以凌成运用的还是内门弟子普遍修炼的青云剑法。青云剑法善守,适宜防御,而凌成小小年纪已将剑法的前七式给摸索透彻,自然运用的得心应手,在比他高一个境界的张裕手下已过百招也未曾显过败势。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你来我往谁都没有讨着好。 张裕本就想在大师姐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竟然百招过去都没摆平这个筑基初期的小子,越想越丢人,也越想越急躁!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半,自己虽然几次占了上风,都被对方急智化解了,心里火燎火燎地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怀中掏出几张火符往凌成那边一撒,趁着火势猛烈之刻举起剑就往前刺去。 火光忽的炸开,凌成迅速后退两步躲过火势,持剑横档拦下攻击,而后手臂一动,挽上一个利索的剑花,青云剑诀第一式成形! 急冽的剑式包裹着独特的剑意反扑而来,随后第二式、第三式紧跟而上,气势连贯!张裕连画好几个防御法诀还费了一张提速的符纸才勉强接下,狼狈的神色脸上愈加阴沉。 看台上,潘筱筱往嘴里丢了颗灵草吧唧吧唧嚼着,看着比试台对苏青禾点评道:“那个叫凌成的小子还真是不错,一套最基础的青云剑法能够融会贯通成他这样,整个玄天宗怕是也出不了第二个了吧?” 苏青禾看着场上少年灵巧果断的身影,眼里也暗藏着惊叹。这个年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单凭一套基本剑法就把比他高上一个境界的对手逼得惊慌失措、气势就低了三分。 除了对剑道和剑法的极高领悟与掌握外,还有对战时的临危不乱、谋而后动。剑法可以不断精益,难得的是那份寻常人都达不到的平稳缜密的心态。 有时候,在本就身处劣势的对战中,一分一秒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好的心态往往就是获胜的关键! 看到如此光风霁月、铮铮佼佼的少年在万众瞩目中持剑而立,苏青禾更不愿因为一个还无法证实的方法去伤害无辜的人。 再一次挡下凌成突如其来的剑势,张裕气喘吁吁的看向看台上的人,见苏青禾目光始终落在对方少年身上,连一丝都没有分给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心里一直以来积攒的不忿和怨气就像开了一个排泄口,轰的一下全部涌出! 张裕撑着地面,望着眼前面色苍白,精力也有些不济的少年,少顷,眼中露出一丝诡异之色。 一张血红色的符箓从袖口摸出,张裕面色血红吐出一口心头血洒在符箓上,顿时符箓红光大涨,隐隐有雷霆之势朝少年飞速袭去! 顷刻之间,众人只见无数道雷电夹杂着雷冥之火往少年方向飞啸而来,顿时惊呼一片。 台上的五人也站起身,严肃了脸色。 苏青禾抬眸看去,眸光沉重。这是五级天雷符,威力巨大,根本不是张裕这种等级的弟子可以拥有的,他拿出越级的符箓法器比试,就已是违规。 她袖摆下的手指微动,已然是防护诀的起式。 再看张裕这边,一口心头血吐出后,他的脸色刹时灰败下去,额头满是汗涔。但他嘴角挂着冷笑,如果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他甚至能仰天大笑! 这张天雷符是青菱峰的一名金丹期弟子所炼,自己在比赛前端茶倒水舔着脸伺候了他一个月才将符给了他。本来想当作比赛中的保命武器,没想到竟是白白便宜了这新来的小子。 不过也值得了!这道天雷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接住,凌成他,必败! 这一切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雷霆来临之际,凌成举起剑身横挡在眼前,目光如电,左手猛拍剑柄,同时右手一划,以血作引,剑光大盛! 他右脚踮起,纵身一跃,静静闭上了眼睛。周边的罡风和尘埃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如同一座无形的防护墙。 下一刻,少年周身气势大变!这是——进阶了! “去!” 少年睁开眼睛闷吼一声,一道剑光从斜上方斩下,强冽的剑意顺着剑势飞腾而去,与雷电相撞,瞬间将紫红的雷霆劈成两半,消散于空中。 “嚇——”众人倒吸口冷气,本以为少年就要重伤飞出比试台了,没想到他竟然在此时就地进阶!带着悟意的剑气,直接将五级的雷霆劈散! “我的天,师姐...我没看错吧?”潘筱筱灵草还叼在嘴里,不敢置信的呐呐道。 苏青禾松开了手里的起式诀,悄悄松了口气,眸光中染上奇异的光彩,“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比赛到这里已经不用再继续下去了,张裕大庭广众之下违反宗门条规,已经没有了比试资格。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此刻,意外陡生—— 少年手里的剑,剑身的红光还未散去,忽然不受控制的从他手里窜出,直直往对方张裕身上刺去。而张裕还沉浸在刚才一击失败的一幕中没有回过神来,竟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飞剑刺向他。 “嚇——”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眼看着剑光就要触到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补救。 另一道更为强炽的剑光插入,化解了袭击的剑势,剑身红光完全散去,哐当掉在了地上,保住了张裕惊魂未定的小命。 “啪啪啪...” 傅泽冷冷的走下来,冷笑的看着茫然无措的少年,声音带了几分怒意:“真是精彩,没想到我玄天峰的弟子竟然也能干出这种乘人之危的事!” “我没有!” 凌成耗尽气力的脸色十分苍白,声音也带着颤抖,但看着傅泽的目光却是坚定而倔强。 “跪下!” 傅泽神情冷漠的看向他,呵斥道:“众人都看见的事实,你还敢狡辩,我玄天峰以有你这种品行不正心思不纯的弟子为耻。这事我一定会如实向师父禀告,现罚你去思过崖悔过,待师父回来再行定夺!” 两方僵持中,苏青禾走了过来,看着对峙的师兄弟俩,犹豫道:“此事明显有些蹊跷,我相信凌成他也不会是想要同门性命的人,要不再仔细察探一番再说?”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他不像是个冷血卑鄙的人。”潘筱筱紧接着附和了一句。 傅泽伫立在少年的面前,眉宇间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淡淡的看向地上的少年。 凌成跪在地上,紧咬着下唇仰头死死的看着平日里受人敬仰爱戴的大师兄,苍白的唇色因为用力已被咬出血痕。 “......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