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奴儿》 第一章 一大清早,天才刚亮不久,街上往来的路人还不太多。 外表气派的“凤翔酒楼”座落在京城两条大街的交叉口上,是当地生意最好的一间客栈。 此时,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名约莫二十五岁的男子,他一边喝着店小二刚送上来的香茗,一边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他有着一张令女人屏息心动的阳刚俊脸,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令男人不敢小觑的张狂气势。 然而此刻,他的眉心紧锁,黑眸闪动着不悦的光芒,俊脸更是笼着一抹阴郁之色,很显然情绪不太好。 店小二忐忑地偷瞧着他的脸色,紧张得额角几乎要渗出冷汗了。 “老板,是不是茶水太烫了?还是茶叶的分量没有拿捏好?”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毕竟,这男子正是这间“凤翔酒楼”的老板——上官豫。 五年前,上官豫从他爹上官英哲的手中接管了这间已经营三代的酒楼后,这儿的生意便愈做愈好,去年才又大兴土木地扩建过。 “这茶很好,没事,去忙你的吧,”上官豫说道,“是,那小的不打搅您了!” 店小二连忙退至一旁收拾桌面,临去前,不放心地又觑了他那明显不悦的神情一眼。 上官豫的俊脸依旧紧绷,他的情绪确实不太好,事实上,自从不久之前的那场意外发生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几天前的夜里,过了酒楼最忙碌的时候,他前来找已在“凤翔酒楼”负责掌厨将近五年的杨师傅,打算谈谈三个月后即将举办的京城厨艺大赛。 想不到,他前脚才刚踏进屋里,就惊见有两名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意图刺杀杨师傅! 混乱中,杨师傅的背被砍了一刀,当时若不是他即时出手相救,只怕杨师傅早已经没命了。 以他自幼习武的身手,原本是绝对有能力逮住那两名杀手的,岂料那两个狡猾的家伙眼看情况下对,突然使出声东击西之计来脱身。 那两人先是作势要扑向杨师傅,结果却只是虚晃一招,在他猝不及防之际,猛地朝他砍来! 当时他虽然即时避开,但右腿靠近脚踝的部位却仍是被煨了毒的匕首所伤,阻碍了行动力,这才让那两个家伙乘机逃掉。 请来大夫悉心治疗后,杨师傅的伤已没有大碍,而他自己所中的毒虽然解了,但是那刀伤却非三、五天就能复原的。 依大夫的判断,至少要一个月的休养才能够恢复正常,而在那之前,他最好每天早晚按时敷药,并且走动时依靠拐杖。 这真是该死透顶,让他简直快气炸了! 为了保护杨师傅,上官豫已在“凤翔酒楼”加派人手,但光是这样还不够,他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者才行。 到底是谁想要杨师傅的命呢?若被他查出,他绝不轻饶! 一想到那两个家伙还有幕后主使者至今仍逍遥自在,甚至有可能正伺机进行下一次的行动,上官豫就觉得一阵愤怒,握着茶杯的手一个用力过猛,结果茶杯应声碎裂,吓坏了在一旁擦拭桌椅的店小二。 “老板!您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我没事,不用招呼我了,去忙你的吧!”上官豫将店小二给打发走。 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他又没断手断脚,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在此时,从街上传来的一声惊嚷转移了上官豫的注意力。 他转头朝街上望去,就见不远处,有一名年轻女子正一脸惊吓地抱住自个儿的胸口,脸上浮现又羞又忿的神情,而前方有一名相貌猥琐的矮小男子,脸上露出得逞的淫笑。 看起来,是那名无耻之徒伸手偷摸了那女子的胸脯一把。 “混帐家伙!你给我站住!” 突然,一声清脆的娇叱响起,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跑了过来,那气呼呼的模样让上官豫不禁挑起眉梢。 她想做什么?要替那名被轻薄的女子出头吗? 真是的,上官豫不禁皱了皱眉心。 那女人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看看她——身形纤细、个头娇小,只怕讨下了公道,反而还要被占便宜呢! 上官豫对她的不自量力大摇其头,却也忍不住好奇地多打量了她几眼。 他发现,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不仅有着一张俏丽甜美的脸蛋,眉眼之间还流转着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的生动光彩。 好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上官豫对她突然好奇了起来。 自从五年前接管“凤翔酒楼”之后,他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能让酒楼的生意更加兴盛,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更别说是要注意京城里的哪个女子了。 也因此,他并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谁。 不过……不论她看起来有多么神采奕奕,她竟然在冲动之下就贸然插手管她管不了的事情,似乎有些有勇无谋啊! “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轻薄良家妇女!” 夏萤雪拦住了那名无耻之徒,怒气冲冲地骂道。 哼!这个下流胚子,过去肯定也曾做过这种无耻的事情,食髓知味了,所以才敢如此地大胆妄为! 这种败类若是不狠狠地教训他,给他一个警告,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女子要遭受他的骚扰呢! 矮小男子压根儿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冲出来,大声指责他的行径,脸上瞬间掠过一抹紧张与不安的神色。 不过,当他看清楚指着他鼻子痛骂的不仅是名年轻女子,而且还是个美人儿后,当下又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他无赖地反问。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快点向这位姑娘道歉!” 夏萤雪刻意放大了音量,引来路人的侧目。 清晨的街上,虽然没有太多往来的路人,但其中还是下乏比这个无耻之徒的身材还要高大的男子。 一意识到他们成了附近路人的注目焦点,矮小男于神色一变,立刻打消了调戏夏萤雪的念头。 “莫名其妙!我下懂你在说什么?哼!懒得跟你计较!” 眼看这家伙想要开溜,夏萤雪立即喝道:“不准走!在你道歉并保证绝不再犯之前,哪儿也别想去,否则我就要找宫府的人来了!” 一听她提起“官府”二字,矮小男子吓得拔腿就跑。 “站住!”夏萤雪立刻追了过去。 哼!可别小看她,她家可是开武馆的呢! 从小到大,她虽不曾真的认真跟着爹学武,但好歹身手也算灵活,要追一名短腿男子还不成问题。 就在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正打算纵身一扑,上前将那矮小男子制伏的时候,不知打哪儿来的一个不明物,突然狠狠地击中了她的肩头! “哇啊!” 她痛呼一声,摔跌在一旁,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眼看机不可失,那名矮小男于当然是立刻逃之夭夭,再也看不见人影了。 “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有没有害你受伤?” 那名被轻薄的女子一脸又急、又愧疚的表情,匆忙跑了过来。 “没关系,错又不在你,你根本下需要向我道歉。” 夏萤雪忍痛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逮不到那个下流胚于是很可惜,不过她现在最在意的是—— 刚才究竟是哪个可恶的家伙偷袭她? 夏萤雪忿忿地四处张望,很快便找到了刚才击中她的暗器—— 竟然是一锭银子? 现在是怎样?用银子打她,是打算伤了她之后,让她拿这锭银子去找大夫疗伤吗? 究竟是哪个财大气粗又莫名其妙的混帐? 夏萤雪估算着从“暗器”飞来的方位,放眼望去,在这区域内唯一的一个可疑者,就只有坐在“凤翔酒楼”二楼窗边的男子了。 凶手一定是他,没有别人了! 夏萤雪忿忿地走了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冒着火。 比起没抓到那名矮小的淫贼,这个下仅不出手相助,还打伤她、让那淫贼有机会逃掉的男人更加可恶! 上官豫望着她那张即使正在生气仍相当美丽的容颜: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姑娘,你还好吧?” 刚才他看那名矮小男子企图逃跑,打算出手助她一臂之力,然而脚上有伤的他,不方便施展轻功去逮人。 时间紧迫下,他不及细想,便随手取了锭银子,使出内力朝那淫贼击去,打算将那家伙击倒,好让她可以顺利抓到人。 原本他的距离估算得刚刚好,谁知道她会突然往前扑去,好巧不巧地挡住了那名矮小男子,被他的银子给击中。 好在他原先意在阻止淫贼的逃脱,并无意伤人,所以力道已经收敛许多,要不然只怕她现在连走过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看起来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夏萤雪咬牙切齿地反问,气呼呼地瞪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张俊美脸孔的男子。 事实上,她不仅不好,而且还快要气炸了! “你这个淫贼的同伙!”她忿忿地指控。 上官豫一愣,皱眉反驳。“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是淫贼的同伙?” “怎么不是?你出手帮那个家伙逃掉!”夏萤雪指控历历。 “我是要帮你。” “帮?你可真是帮了一个大忙!”夏萤雪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说词。“若你真有心要帮,为什么不亲自下楼来逮人?偷偷摸摸地暗算我,还说不是那家伙的同伙?” 上官豫被她一再的指控惹得心情下快,脸色愈来愈难看,原先因意外而打中她的愧疚,也被她挑起的怒气给驱散了。 他并不想向她解释自己的脚受了伤,根本无法施展轻功跃至街上,而等他慢慢下楼之后,只怕那矮小男子早已跑掉了。 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他不想提,也没必要向她解释。 “你说够了没?你若是想要泄愤,请你去找其他的对象。对于意外击中你一事,我道歉,但是除此之外,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上官豫沉着俊脸,恼怒地说。 真要说起来,他刚才出手是要拦阻那名淫贼,是她自己突然扑上前去才会被打中的,而她既然没有真的受伤,他也并非出于本意、刻意击倒她,那么给一个道歉已然足够,他并下欠她什么,她干么非要找他麻烦? “你——” 夏萤雪气白了一张俏脸,想不到这男人竟反过来指控她是在泄愤?他当她是在泼妇骂街就是了? 就在夏萤雪还想要继续骂回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萤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萤雪转头一看,原来是她爹夏宝元。 她没好气地说:“还说呢?要不是爹一整晚下见人影,娘担心得不得了,我又何必一大早出来找人?爹,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呃……就……就是……”夏宝元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柯二叔这趟回京城来,嚷着要爹陪他去……去玩玩……” “玩玩?玩什么?你们两个该不会是跑去‘春虹院’了吧?”夏萤雪眯起眼睛,狐疑地问。 她口中的“春虹院”,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青楼,听说男人都爱去。 “去去去!爹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别胡说八道,要是让你娘误会,那麻烦可就大了!”夏宝元赶紧否认。 “那爹到底去了哪里?”夏萤雪追问。 “就……就去试了试手气……”夏宝元讲得有点心虚。 “什么?爹去赌博?” 夏萤雪讶异地瞪大了眼,她爹并没有赌博的恶习呀!看来肯定是被柯二叔给拉去的。 “好了好了,有事回家再说吧,要下你娘又要担心了。” 夏宝元说道,他可不想当街谈论家务事。 “好吧!”夏萤雪立刻跟着爹一块儿离去,早已把二楼的那个“淫贼的同伙” 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上官豫心底的下快仍未散去。 “刚才那女人是谁?”他开口问着还在附近擦拭桌椅的店小二。 店小二立刻说道:“她啊,叫夏萤雪。她爹在城南开了一问小小的武馆,但是经营得普普通通,学生下算太多。” 因为夏萤雪偶尔会帮她爹来这里打酒,所以店小二认得她。 “我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夏萤雪是吗?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上官豫拄着拐杖回到家中,就见母亲何凤凤一脸忧心地等在大厅里。 一看见他,何凤凤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关心地问:“豫儿,一大清早的,你是上哪儿去了呀?” “我去酒楼看看。” 一听儿子这么说,何凤凤的眉心又再度拧了起来。 “豫儿,你受了伤,大夫不是嘱咐你尽量别乱跑的吗?而且那两个杀手还没有被捉到,要是又发生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放心,那些人不会笨到在大白天、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豫儿,我看你还是——” “娘,我自己明白事情的轻重,我不会再让意外发生的,您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好吗?”上官豫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说道。 他知道娘是关心他、为他好,可是这种无时无刻的关心和叮咛,有时真是让他无奈极了。 “这……唉,好吧!那你该上药了吧?” 上官豫一听,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不上药。” “什么?豫儿,你说什么傻话?不上药,伤怎么会好得快呢?” 上官豫摇头说道:“李大夫不是也说了吗?我脚上的伤没有大碍,大约休养一个月就会好了,所以就算我真的每日早晚上药,也只是提早几日复原而已,不是吗?既然如此,上不上药又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呢?” 何凤凤无法被这番话说服,她当然希望儿子的伤能够尽快复原,就算只是提前个一天、两天复原也好呀! “豫儿,你是不是……怕痛呀?”何凤凤猜测地问。 那位李大夫曾说过,他提供的那罐药膏是他精心提炼的极效秘方药膏,虽然疗效极佳,但药膏涂上伤口时,会宛如火烧虫啃,且持续上一阵子,或许儿子是怕痛,所以想逃避? 上官豫一听,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娘,我并不怕痛。”他无奈地叹道。 堂堂男子汉,痛有什么好伯的? 他不想上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大夫有交代,敷了药之后,最好乖乖躺在床上一个时辰,不能下床走动。 一个时辰耶!早晚各一次,就要耗去两个时辰,一天也不过才十二个时辰而已!若再扣掉夜晚就寝的时间,那他一天还剩下多少时间? 他确实希望自己的脚伤能够早点康复,但如果那意味着自己必须每天花两个时辰在敷药和躺着不动上,那他宁可多拄拐杖一个月。 毕竟拄着拐杖只不过是稍微不方便些、走路变得慢一点罢了,又不是真的瘸了腿,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浪费在敷药这件事情上?身为“凤翔酒楼”老板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既然不怕痛,那就乖乖上药呀!”何凤凤努力劝道。 “娘,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我真的不需要上药,您就别替我操心了。” 上官豫再度摇头拒绝。 他现在最烦恼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伤,而是该如何早点捉出凶手? 其实,关于这桩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他的心里已经大致有个底了。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隆喜客栈”的老板吴良喜。至于吴良喜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赢得三个月后所举办的京城厨艺大赛。 几年前,相国为了替家中八十岁的老母亲办一场丰盛的寿筵,特地在京城举办了一场厨艺大赛,所有的酒楼、客栈都能够参加,胜出者不仅能赢得高额奖金,还能获得筵席的主办权。 从那时候开始,一年一度的厨艺大赛就成了京城的一大盛事,所有的酒楼、客栈无不卯足全力地表现,不放过这个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头两年的比赛,都是“隆喜客栈”夺冠,但是自从上官豫二十岁那年接掌了“凤翔酒楼”之后,情况就有了转变。 凭着无比的诚意,他说服了曾为了精进厨艺而云游四海、将各地料理特色融会贯通的杨师傅,到“凤翔酒楼”来负责掌厨。 从那年开始,“凤翔酒楼”在京城厨艺大赛中便连连胜出,已经赢了四回,今年要挑战五连霸。 对于今年的比赛,上官豫像往年一样信心满满,想不到却在比赛的三个月前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倘若杨师傅下车遇害,他势必得另寻手艺够水准的师傅,就算能在三个月内找到替代的师傅,肯定也没有充裕的时间为比赛做准备,这么一来,只怕“凤翔酒楼”今年非输不可。 “隆喜客栈”的老板吴良喜,早已撂话今年一定要扳回一成,甚至也曾打着重金挖角的主意,但杨师傅看不惯吴良喜唯利是图的嘴脸,不为所动。 这回的刺杀行动,极有可能是吴良喜那家伙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所以不惜使出这种阴险歹毒的计谋。 他一定要找到证据,将那混帐绳之以法,否则敌暗我明,说下定哪天又要发生意外。除了不希望“凤翔酒楼”在京城厨艺大赛落败之外,他更不希望杨师傅发生什么意外。 正当上官豫专注地思索着该从何着手搜证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一抹身影鬼祟地蹲在他的脚边。 他回神一看,就见丫鬟小敏正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帮他上药!不消说,肯定是出自他母亲的示意。 “住手!你做什么?”他低喝一声。 小敏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退开来,只好朝一旁的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豫儿,你就忍一忍,让小敏帮你上药吧!”何凤凤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上药。”上官豫咬了咬牙,被惹得有些恼怒了。 关于不上药这件事,短短几天内,他恐怕已经说了不下百次,说得他自己的耳朵都快要长茧了! 无奈,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将他一而再的认真宣告当成耳边风,不断地想要帮他上药,就算再有耐性的人,只怕也要抓狂了! 上官豫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动怒,只好沉着脸对丫鬟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碰我,听见没有?” 咬牙撂完话之后,他拄着拐杖离开,打算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让自己能够一个人静一静地想事情。 上官豫的前脚刚走,上官英哲的后脚就踏入大厅。 “大老远就听见豫儿的吼叫声,他怎么了?” “唉,你儿子的脾气实在太倔了,怎么都不肯上药,该如何是好?” “不肯上药?我就知道。”上官英哲叹了口气。“唉,这孩子遗传了他爷爷的倔脾气,实在拿他没辙。” 何凤凤忧心仲忡地说:“豫儿每天跑来跑去的,还不肯乖乖上药,这下子说不定不只延后复原,伤势还有可能恶化,万一他的脚伤还没好,又有杀手上门来,那该怎么办?” 天下父母心,她担心的除了儿子的脚伤之外,更担心他的安危呀! 无奈家中的下人没一个敢违逆上官豫,更不敢强迫他上药,让何凤凤烦恼得都快长出白头发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上官英哲说道。 “真的吗?什么办法?”何凤凤忙追问。 “我替他找了个新丫鬟。” 一听见这个答案,何凤凤不禁泄气地猛摇头。 “只要豫儿不准许,就算是替他找了新丫鬟又有什么用?她有什么办法能让豫儿乖乖上药?” “呵呵!我想,她应该是有办法摆平豫儿的。”上官英哲笑了笑,卖关子似地说:“夫人就别太担心了,咱们就等着看吧!” 夏家武馆里,夏萤雪正和她娘一块儿“审问”她爹。 “爹不但去赌,而且还赌输了,是吗?”夏萤雪开口问道。从爹那一脸愧疚不自在的表情,她早就猜了出来。 “输了多少?”白心荷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问。 她这个夫君没有什么恶习,不嫖妓、下酗酒,先前也不曾涉足赌场,怎么这会儿却突然转性了? 唉,算了算了,只要别输掉太多银子,而且往后别再去赌了,这样也算是花钱学了个教训。 夏宝元低着头,满脸的心虚。 “我……我输了……”他沉默地伸出手,比了五根手指。 “什么?输了五十两银子?” 白心荷和夏萤雪对看一眼,母女俩的眼中都写满了惊愕。 五十两虽然不算什么吓死人的大数目,但也不是一笔小钱哪! “不是……” “不是?那是五两喽?”母女俩都不禁松了口气。 若只是区区五两,那根本不算什么嘛! “也不是……” “也不是?不然到底是多少?”夏萤雪困惑地问。 既然爹比了个五,不是五十两,也不是五两,那……到底是多少? “快说呀!爹,总不可能是五百两吧?” 夏萤雪随口说道,一点儿也不相信会是那么夸张的数目。 “事实上……就是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 母女俩异口同声地惊嚷,两人都不禁瞪大了眼。 “爹!你……你实在是太糊涂了!怎么会赌得这么大呢?”夏萤雪气急败坏地猛跺脚。 “五百两银子?相公,咱们要去哪里生出这五百两银子啊?这……这是要咱们如何是好呀?” 面对妻女的错愕与责难,夏宝元满脸的懊悔。 “我本来以为……以为我可以赢的……唉……” 都怪他一开始的赌运太好,赢得很顺手,当时的气氛又是那么的热血沸腾,他才会在冲动之下赌了这最后一把,想不到却输给了上官家的老爷。 “现在该怎么办?”白心荷忧虑地问。 “就是啊!爹,你打算怎么办?” “办法有是有,不过……”夏宝元为难地看了看妻女。 “不过什么?爹该不会是打算要咱们立刻收拾包袱,等晚上摸黑逃去其他地方躲债吧?”夏萤雪问道。 “当然不是。” “那爹的办法是什么?” “办法就是……得委屈萤雪了。” “嗄?”夏萤雪愣了愣。 委屈她?是怎么个委屈法?该不会…… “爹,你该不是要把我给卖了吧?” 如果是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 “相公,你要是敢将女儿卖进青楼,我这辈子再也不理你了!”白心荷也气极地撂话, “哎呀!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当然不是这样!”夏宝元连忙澄清。 “不然呢?为什么爹说要委屈我?”夏萤雪问。 “因为赢我钱的上官老爷说,只要萤雪肯去他家当三个月丫鬟,负责照料他家中的少爷,等期限一满,我欠他的五百两银子就一笔勾销。” “什么?有这种好事?”夏萤雪讶异极了。 当三个月的丫鬟就能抵五百两银子?天底下哪有这种身价非凡的丫鬟啊? “上官老爷?是‘凤翔酒楼’的前任老板上官英哲吗?他口中的少爷是他的儿子上官豫?”白心荷问道。 “没错。” “上官老爷为什么要花五百两银子替他儿子买一个只工作三个月的丫鬟?该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特殊要求吧?”夏萤雪防备地问。 她不认识什么上官老爷、上官少爷的,顶多只认识“凤翔酒楼”的店小二,因为她每次帮爹去那儿打酒时,都会和店小二聊上几句。 “当然没有,只不过上官老爷有个但书。” “什么但书?” “他说,若想抵掉五百两银子,必须持续当满三个月的丫鬟,不得半途而废,倘若没有办到,那五百两就必须立刻付清,而且一毛钱也不能少。不过如果能够当满三个月的丫鬟,不但那五百两一笔勾销,还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 夏萤雪愈听,愈觉得这件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那上官老爷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呀?为什么愿意花这么一大笔钱?他家中不可能没有丫鬟呀!”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上官老爷。”夏宝元说道:“听说前些天上官少爷遇刺受了伤,偏偏他的脾气暴躁,不肯上药,家中丫鬟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实在拿他没辙了,所以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夏萤雪一听,这才有些懂了上官老爷的用意。 上官老爷要找一个丫鬟,服侍因受伤而脾气暴躁又不肯配合治疗的上官豫,而这丫鬟只需待满三个月即可离开。 如此一来,这丫鬟就下必担心得罪了上官少爷,将来会遭受报复。 反正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闪人,就算上官少爷再怎么咬牙切齿、暴跳如雷,总也不能找已不是他家丫鬟的人麻烦吧? “所以爹的意思,是要我去当上官少爷的丫鬟三个月?” “嗳……”夏宝元愧疚地承认。 “好,去就去。”夏萤雪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但书。” “什么但书?” “爹不准再赌了!” “爹答应、爹答应!这辈子绝不再赌了!”夏宝元立刻承诺。 “那就好,等等我就去上官家报到吧!” “萤雪,委屈你了。” “无所谓,只不过三个月而已,不算太久,而且三个月后还能赚进一百两银子,其实还满好赚的呢!”夏萤雪乐观地想。 白心荷心疼地拥着女儿,气恼地瞪了夫君一眼。 她在心中暗暗决定,在女儿去上官家当丫鬟的这三个月内,她一天都不要给夫君好脸色看! 第二章 过了中午,夏萤雪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后,便前往上官家。 令她讶异的是,上官英哲和何凤凤这对夫妇见了她,不但没有摆出主子的架子,反而还亲切而热络地欢迎她。 他们将一罐药膏交到她的手中,用着慎重而恳切的语气叮嘱道:“萤雪,交给你了,务必要早晚各替少爷上一次药。” “喔,好。” 夏萤雪愣愣地点了点头,上官夫妇这般出乎意料的热络态度,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望着手中的药膏,她不禁在心中轻叹口气。 看来那位上官少爷真的挺难搞定的,否则他爹娘又怎么会如此伤透脑筋,不惜花五百两银子的鉅资雇用一名短期的丫鬟? 夏萤雪认命地带着药膏前往书房,听说那位大少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许闲杂人等打扰。 她伫立在书房门外,试探地伸手敲了敲门。 “少爷,我是新来的丫鬟,从今天起开始负责服侍您。” 书房里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传出一串不耐的低喝—— “你走吧!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新丫鬟!” 夏萤雪僵了僵,没想到上官豫的口气这么差,不过……他那愠恼的低喝声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呢? 但她明明根本不认识上官豫,也不曾见过他,怎么可能会听过他的声音?应该只是错觉吧! 夏萤雪蹙起眉心,盯着眼前紧闭的门板,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将上官豫的话当成耳边风。 要是她真的乖乖听上官豫的话,只怕做不到一天的丫鬟就要被上官老爷赶回家去了,那怎么可以? 爹欠上官老爷的五百两银子,还要靠她来抵债呢! “少爷,我进去了!” 大声地宣告完之后,夏萤雪也不等书房里的上官豫有任何回应,就迳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幸好门没有上闩,否则她说不定还得要费力地破门而入哩! 上官豫咬了咬牙,简直不敢相信这名新来的丫鬟竟然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恼怒地皱紧眉心,抬头喝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根本不需要新丫鬟吗? 你还进来做什么?” 他的话才刚说完,两人打了照面,一时间都不禁愣住了。 上官豫望着夏萤雪,立刻认出她正是那个胆敢骂他“淫贼同伙”的女人,而夏萤雪也认出了他是那个拿银子砸她的恶劣家伙! 回过神后,上官豫眯起眼,冷冷地打量满脸错愕的夏萤雪。 “你说……你是新来的丫鬟?” 面对着他的目光,夏萤雪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 天哪!怎么会是他?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开这么一个恶劣的大玩笑?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安然撑过三个月了。 “……没错。”她硬着头皮点头。 “我家不缺丫鬟,你走吧!”上官豫冷冷地说。 虽然他的脑中闪过要好好整治她的念头,但是想到自己可能会先被这女人给气得七窍生烟,便立刻打消了念头。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把心力花在对付她上头。 “不行,我不能走!”夏萤雪想也不想地摇头。 “不能走?”上官豫皱起眉头。 “聘雇我的是上官老爷,得要他开口,我才能离开。”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服侍我爹娘。我说了,不需要任何人的服侍!”上官豫不耐地叱吼。 “我只接受老爷的吩咐,而老爷要我来服侍少爷。”夏萤雪说道。 “你说什么?” 这女人的言下之意,是不管他个人的意愿如何,她都“黏”定他了? 上官豫咬了咬牙,恼怒地瞪着她。 不可否认,这个叫夏萤雪的女人确实相当特别,不仅一点儿也不怕他,甚至还有勇气跟他唱反调! 倘若不是他们先前曾有“过节”,倘若不是她的存在会让他十分困扰,他应该会相当欣赏这么一个特别又美丽的女子。 但是现在……他只希望她离他远一点,省得惹他心烦! “你爹开的武馆快要倒闭了吗?要不你为什么要跑来我家当丫鬟?”上官豫忍不住出言相稽。 “因为……不管怎样,反正我现在就是你的丫鬟。” 夏萤雪并不打算向他解释爹赌输了上官老爷一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索性转移话题地说:“老爷交代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替少爷上药。你哪里受伤了?” 他看起来好端端的,不但气色不错,还能咬牙切齿地大声吼人,一点儿也不像受伤的人嘛! “我下需要上药,把你那该死的药膏给扔了!” 夏萤雪耸了耸肩,她要是会乖乖听话那才有鬼。既然他不肯透露伤处,她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她走了过去,美丽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结果没看到任何包扎过的地方,却看到了搁在桌边的拐杖。 她愣了愣,目光移到了他的腿。他身上的裤子,鞋子都穿得好好的,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你的腿受了伤?”她开口问道。 上官豫哼了声,根本不想搭理她。 夏萤雪耸了耸肩,对于他的反应并不以为意,虽然他没有承认,不过那拐杖早已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她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伤在哪一脚罢了。 忽然间,夏萤雪的心底掠过一丝了悟。 她咬了咬唇,说道:“我道歉。” “什么?”上官豫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向他道歉?不会吧? 到底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她突然哪根筋不对劲了? “今天在街上,我不该胡乱指责你的。当时我不知道你的脚受了伤,根本不能出手逮人。我想,你当时应该是想要击倒那个淫贼的吧?”夏萤雪说道。 回想当时的情景,她是在突然纵身扑向那淫贼的时候被打中的,倘若她只是追在后头,当时被击倒的应该就是那个淫贼了。而当她事后朝上官豫走去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没事吧”,后来还向她道了歉。 此刻将整件事情连贯起来,应该是他原本打算出手相助,却因为她当时的举动而出了一点小意外,也就是说——她从头到尾都误会了他,还将他骂了一顿! 上官豫挑起眉梢,心中充满讶异,想不到她竟然会爽快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望着她那张俏丽甜美的脸蛋,上官豫的脑中不禁浮现她率性地起身,伸手拍掉身上灰尘的画面。 “算你还不笨嘛!”他轻哼了声,脸色缓和了下来。 好吧!既然她都已经开口道歉了,他也不会再追究她先前口口声声嚷着他是“淫贼同伙”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不是淫贼的同伙,你却是个懦夫。”夏萤雪又进出另一项指控。 “你说什么?” 上官豫一僵,脸色瞬间又变得难看。 他好不容易才刚对她恢复了些许的好感,这女人竟然又立刻惹怒了他,她还真是好本事啊! 倘若他真的留这个不驯的丫鬟在身边,只怕自己的脚伤还没复原,就先被她给活活气死了! “我有说错吗?你连上药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懦夫是什么?” “谁说我没有上药的勇气?”上官豫怒哼。 “我说的!你坚持下肯上药,不就是怕了吗?倘若要证明你不是懦夫,除非你让我帮你上药。” 上官豫眯起眼,嗤道:“你这是激将法,想要骗我上勾?” 哼!他岂是那么笨? 既然计谋被识破,夏萤雪也爽快地承认了。 “没错,我这就是激将法。不过你如果不让我上药,那我还是会打从心底认定你是个懦夫。” “你——” 上官豫怒瞪着她微昂着的小脸,就见她的眼中流转着挑战的光芒,很显然她已打定主意跟他杠上了。 想不到他爹竞有本事找了这么一个既不怕他,又不听他话的丫鬟来,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两人僵持了半晌后,上官豫决定一劳永逸,省得她三天两头就将“懦夫”两个宇挂在嘴边气他。 “过来!”他咬牙命令。 夏萤雪一听,欣喜地靠了过去。 “你最好收起你那该死的笑容!j上官豫沉声警告。 “可是我忍不住嘛!”夏萤雪答道,脸上的笑容不但没有半点收敛,嘴角上扬的弧度反而更加明显了。 没办法,她天生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只要心情愉快,脸上自然就会挂着微笑,这是没法儿控制的。 那灿烂的笑靥,让她甜美的脸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上官豫心里深处的某根弦仿佛突然问被拨动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镇定。 “右脚!”他语气不善地低喝了声。 夏萤雪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任何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丫鬟的身分,哪有要少爷自己动手的道理。 认命地蹲在他的身边,她动手为他褪去右脚的鞋袜后,看见了他脚踝处的那道伤口。 她仔细端详了下,只见那伤口看起来挺深的,有点吓人,但幸好没有伤到脚筋,要不然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观赏够了吗?”上官豫不耐地催促。 夏萤雪回过神,赶紧取出药膏,替他涂抹。 她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就怕他大少爷突然一个不高兴,又反悔不让她上药,那可就麻烦了。 当药膏抹上他脚上的伤口时,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她疑惑地抬头瞥了一眼,就见他的俊脸紧绷,像是正在忍着痛楚。 “有没有这么夸张?”她微愕地问。 她偶尔也会受伤,因此也不乏上药的经验,虽然当药膏抹上伤口时难免会引起刺痛的感觉,但也没这么严重吧? 上官豫没好气地瞪着她,这女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心认定他是个怕痛的懦夫,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上官豫忽然一把拉住夏萤雪的手,在她尚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之时,突然咬了她的指尖一口! 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迅速又确实地在她细嫩的指尖上咬出了一个不算太深却又见血的伤口。 夏萤雪痛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被她激得恼羞成怒了,所以故意报复地咬伤她吧?这男人有没有这么恶劣呀? “你受伤了,既然你的手边正好有药膏,不如就顺便上个药吧!”上官豫凉凉地说。 “你……你真是莫名其妙耶!” 夏萤雪气结地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替自己上药。 然而,那药膏才刚涂抹上她的伤口,她就立刻惊恐地倒抽一口凉气,痛得进出了眼泪。 “这、这是什么该死的鬼药膏;:” 老天!她当初不小心被菜刀切伤了手指,也没这么痛啊! 真是吓死人了!这真的是伤药吗? 如果这罐药膏不是上官老爷亲自交到她手中的,说不定她会怀疑这根本是让伤口溃烂的毒药! “你说得对,这确实是该死的鬼药膏。”上官豫语气轻松地附和,早已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夏萤雪一愣,恍然大悟地望着上官豫。 原来,这男人是故意想让她亲身体验一下涂上药膏的感受。 她咬了咬唇,想要对他发火,但是想到他的伤口那么深,涂抹药膏的痛楚肯定比她刚才感受到的还要强烈,便又忍了下来。 要是换成她,只怕早已痛得哭爹喊娘了,但他却只是皱紧眉头,没发出半声哀嚎,已经是忍人所不能忍了。 “好吧!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不是懦夫。” 上官豫嘴角扬起,总算是勾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不过,既然你不是懦夫、既然你这么的神猛,一定有勇气每天早晚敷药的吧?” 夏萤雪直视着他,美丽的眸中闪动着灿灿的笑意,而上官豫的笑容则是再度僵住,忍不住爆出一串诅咒。 这个可恶的女人,肯定跟他八字泛冲! 该死!该死!可恶透顶! *** “搞定”上官豫之后,夏萤雪松了一口气,暂时离开书房,让上官豫宛如一头暴怒的猛兽,自个儿在书房里气个够。 在得知夏萤雪顺利完成上药的艰鉅任务后,上官夫妇都不禁喜出望外,尤其是上官英哲,更是满意地猛点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嗄?”夏萤雪愣了愣。 没看错人?这话似乎藏着玄机。 她原本以为上官老爷只是碰运气似地随便找个丫鬟来试试看,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上官英哲笑了笑,知道她听出了他无意中透露的弦外之音,心里不禁欣赏她的聪颖慧黠。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你还记得吗?几个月前,你曾在街上逮到了一个意图行窃的男孩。” “喔,对呀!是有那件事。” 经上官老爷这么一提,夏萤雪也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她正要去“凤翔酒楼”替爹打些酒回去,结果碰巧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鬼鬼祟祟地跟着一名大婶。 在跟踪的过程中,那男孩甚至几度想要动手窃取那位大婶的钱包,只是动作不够俐落,试了几次都没有得手。 那时,她揪住那个男孩,把他抓到街角无人的地方,狠狠地训斥一顿,跟他讲了长篇的道理,又劝、又警告他别再企图做坏事,硬是耗到那男孩对天发誓绝对不再犯,她才放他走。 想不到那时的情景,竟被上官老爷撞见了。 “你教训那男孩的气势,令我刮目相看呢!”上官英哲笑道。 当时他还好奇地询问了一下旁人她的身分,得知她是夏家武馆夏宝元的女儿。 这几天,他为了儿子受伤的事情烦心不已,索性去赌场小赌一把分散一下心绪,结果认出了夏宝元,还运气好地赌赢了对方五百两银子。 从夏宝元晴天霹雳的神情,他看得出夏家可能拿不出五百两银子,而正为儿子操心的他便灵机一动,主动提出让夏萤雪到家中当三个月丫鬟来抵债的方法,希望夏萤雪能来帮忙搞定他的儿子。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他识人的眼光实在是太精准了,这叫他怎能不得意? “原来是这样,多谢上官老爷。”夏萤雪由衷道谢。 “我害你必须到我这儿来当丫鬟,照料脾气火爆的豫儿,你非但不怪我,怎么反倒还谢起我来了?”上官英哲有些讶异。 夏萤雪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我爹赌输了五百两银子是事实,这笔钱咱们家一时间根本拿下出来,倘若上官老爷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只怕咱们全家得要连夜逃离京城了,所以我能来当丫鬟抵债,当然得感谢上官老爷了。” “快别这么说,虽然你得要帮忙服侍豫儿,但你也别贬低自己,我们并没有真的将你当成丫鬟看。”何凤凤忙说道。 “就是啊!你放心,在上官家,也不会有人任意使唤你做其他差事,你只要负责让豫儿按时上药,并且帮咱们看好他就行了。”上官英哲说道。 “即使我惹得少爷暴跳如雷,也没关系吗?”夏萤雪试探地问,她可没忘了刚才上官豫几乎要气得七窍生烟呢! “没关系、没关系!你只管放心,我们不会因此而怪你的。”上官英哲忙说道,就怕她像其他丫鬟一般有所顾忌,那就根本拿儿子没辙了。 “我明白了。”夏萤雪点了点头。 她开始觉得这个差事还不算太糟,既然上官老爷和夫人都站在她这一边,那她只要负责搞定上官豫就行了,好像并不太难嘛! “总之,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让豫儿好好地疗伤,并且别让他在半夜偷偷溜出去,这样就行了。” “嗄?半夜溜出去?”夏萤雪诧异得愣了愣,想不到上官豫有半夜不睡觉,溜出去夜游的怪毛病。 “因为前些天酒楼的杨师傅被刺伤,豫儿的脚也是当时为了救杨师傅,才被杀手砍伤的。他的心里很介意这件事,一直急着想要查出幕后指使者,我怕他会趁夜偷溜出去调查线索,万一过上危险,那可就糟了。”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少爷的。”夏萤雪说着,开始思索有什么法子可以防止上官豫溜出去? 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 夜色渐深,已到了就寝的时刻。 上官豫的房里。 已在床上躺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的上官豫,突然睁开双眼,眼底没有半丝睡意,很显然根本下曾真的入睡, 他起身,打算趁夜深出门去。 关于前些天的刺杀事件,虽然他们已经报官处理了,但是官府那边的调查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案情呈现胶着的情势。 他不想再这样空等下去了,与其等待官府慢吞吞、毫无进展的查案,不如他自己设法去查探出一些什么。 他知道爹娘都怕他会有危险,不希望他插手这件事,但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况且,他也没打算莽撞地深入虎穴,直接闯进吴良喜的家中去质问。 他先前派了几名信得过的手下,负责监视吴良喜以及那家伙身边的几名亲信,而他现在正打算去跟他们会合,一块儿行动。 人命关天,这事儿一天没有解决,杨师傅的安危就一天没有保障,就算他已经加派人手,但就怕百密总有一疏,他不能拿杨师傅的安危当赌注。倘若不快点揪出幕后真凶,万一对方又派人来伤害杨师傅,那怎么行? 为了不让爹娘替他担心,他只好趁着晚上偷偷出去采查。只要不让爹娘发现,这样总行了吧? 上官豫下了床,拄着拐杖走到柜子旁,打算取出衣裳穿上,然而当他打开柜子后,却整个人愣住了。 柜子中空空如也,没有半件衣物! “怎么会?” 上官豫错愕地皱起眉头,疑惑地在房里四处寻找,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家中遭窃? 不,不可能! 倘若是遭窃,那偷儿怎么可能放着房里其他值钱的东西不拿,专偷他的衣物? 这太不合理了! 蓦地,一张带笑的甜美容颜浮上脑海,让上官豫忍不住咬牙低咒了声。 “该死的女人,一定是她搞的鬼!” 他几乎可以确定,偷走他衣物的窃贼是谁了! 除了夏萤雪那个女人之外,还有谁敢这样胆大妄为? 这下可好了,他连半件能穿出门的衣物都没有,总不能要他只穿着里衣就出门去吧?那成何体统? 上官豫咬牙切齿,简直快气坏了! 看来那丫鬟是骑到他这个主子的头上去了!若是再不给她一点教训,岂不是更加增长她的气焰? 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中跳动,他拄着拐杖走出房间,打算去找夏萤雪算帐,并且把他的衣物全部拿回来! 第三章 夏萤雪待在上官老爷命人整理给她的房间里,比起一般下人住的房间,这里显得舒适宽敞多了。 “看来这两个月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了!”她满意地猛点头,好心情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端来一盆水,用沾湿的帕巾擦擦脸、洗洗手,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睡前把自己弄得清爽舒服,可以睡得更香甜。 她一边打理着自己,一边瞥向被她叠放在床上的衣物,笑得眉眼弯弯,几乎快合不拢嘴了。 “嘻嘻!我这一招真是太厉害了!” 上官豫绝对想不到,她早已趁他还忙着关在书房里生气的时候,悄悄将他的外出衣物全都搬进她房里来了。 这么一来,除非上官豫打算衣衫不整地出门夜游,否则他也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睡觉了。 哈哈!能想出这个办法,连她都不禁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夏萤雪笑得好开心,结果得意忘形之下,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水盆,淋了自己一身湿。 “哎呀!糟糕!”她惊呼一声。 这叫乐极生悲吗?夏萤雪懊恼地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 虽然灾情不算太严重,但她总不能穿着湿了的衣裳睡觉吧?得赶紧换上干爽的衣物才行。 夏萤霉动作俐落地开始解开衣扣,一件件地褪去身上的衣物。 就在她刚卸下微湿的兜儿,正打算弯身褪去最后的亵裤时,身后突然传来门被猛地踹开的声音! 她惊愕地转身,就见上官豫闯了进来! “啊——你……你做什么?” 夏萤雪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抓起一旁的湿衣裳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一张俏脸瞬间红得发烫。 她不是没料到上官豫会来找她,毕竟他若真打算夜里偷偷出门去,在发现他的衣物全不翼而飞之后,是极有可能来找她算帐的,因此,她并没有忘记等会儿上床就寝之前要先上门闩,只是她想不到他竟来得那么快,而且这么不是时候! “你在进人家房间之前,难道都不会敲门的吗?” 她气恼地跺脚,羞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上官豫。 天哪!他肯定看见了她的身子! 夏萤雪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有记忆以来,她还不曾碰过这么尴尬的场面。 正当夏萤雪羞得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之际,上官豫也惊诧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原本是怒气冲冲地前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料到竟然一进门就看见如此香艳火辣的画面。 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是该看见的他一样也没错过。她那雪白的肌肤、丰盈的酥胸、粉嫩的乳尖,全都落入他的眼里。 想不到这看似娇小纤细的小女人,竟有着一副惹火的身材。 上官豫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那张羞红的脸蛋移开,并努力将脑中那诱人遐思的画面赶走,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地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搁在她床上的那叠衣物,立刻认出了那些是他的衣服,这也才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哼!他的衣服果然就是她拿走的! 既然她敢趁他没注意的时候,从他的房里偷偷取走他的衣物,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进门前没有先敲门? 见上官豫迈开步伐走来,夏萤雪紧张地退了几步,直到发现他没有朝自己靠近,而是走向床边,这才猛地意识到他的企图—— 他打算把他的衣物拿走,然后出门去! 不行!她可没忘了上官老爷一再嘱咐的事情,她必须阻止他出门,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将衣服拿走! “等等!你不能那么做!” 夏萤雪心急地想上前阻止,一时忘了地上的湿滑,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猛地朝他跌扑过去。 更惨的是,在混乱之中,原本遮身的衣物掉了,而她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将正要取走衣物的上官豫给扑倒在床上! 当软玉温香一撞进怀里,上官豫便反射性地搂住她的身子。他伸手触及的是她细嫩的肌肤,而鼻息间萦绕的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他暗暗咬牙,在心底呻吟了声。刚才瞥见她几乎全裸的胴体时,已经让他暗自气血翻腾了,这会儿她整个娇躯叠在他的身上,更是瞬间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有个一丝不挂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除非是天生“有隐疾”的家伙才会没有任何反应! 上官豫一个翻身,将夏萤雪压制在床上。 “脱光了衣服把我扑倒在床上,你是故意想诱惑我吗?”他的黑眸如焰,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酡红的俏颜。 她该知道他在发现衣服不见之后,一定会来找她的,然而她却不但没有锁门,还自己脱得几乎一丝不挂,这会儿更是主动将他扑倒在床,这不是计划性地诱惑他是什么?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既然如此美丽销魂的人儿自己投怀送抱来了,他也不会矫情虚伪地推开。 “什么诱惑?你别胡说!我才没有!” 夏萤雪烧红着俏脸,急急忙忙地否认,却被上官豫当成口是心非,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话。 “既然都敢做了,何必不敢承认呢?” “不,不是这样的……” 上官豫对她的“干扰”感到不耐,索性将她不断作乱的双手一左一右地箝制在两旁。 “不!不要!求你!” 听见她惊恐的叫嚷,上官豫骤然停下一切的举动。 他低头望着她,在她的眼底看见了惊慌与无助。 她此刻苍白慌乱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欲迎还拒,倒像是真的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给吓坏了。 难道……她真的不是故意诱惑他? 上官豫深吸口气,勉强按捺住高张的欲火。 “你若不是故意想诱惑我,为什么脱光了身子,而且不锁门?”他咬了咬牙,嗓音紧绷地问。 “我只是不小心打翻水盆,弄湿了衣裳,本来打算换好衣裳之后就要闩上门锁的。”夏萤雪委屈地答道。 上官豫瞥了旁边一眼,地上确实有个打翻了的水盆。 这么说来,真是他误会了她? 上官豫努力平复自己的欲火,他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 既然她并非主动想献身于他,他也不想强占了她的身子。 上官豫松开了对她的箝制,甚至拉起被子遮住她诱人的胴体,免得他冲动得失去理智。 “既然如此,你就该先锁门再换衣服!下回记得用点脑子!” 他恶声恶气地扔下这几句话之后,便转身走出房间,连那些被她搬来的衣物也不想拿了。 反正,今晚的他不适合外出调查线索,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见他离开,夏萤雪这才虚脱似地松懈下来。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双颊的热度就久久退不下来。 天哪!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那样触碰,亲吻她的身子!她更难以想象自己竟会对他的举动无法控制地产生那么激烈的反应。 倘若不是最后关头她突然找回了理智,说不定…… 停停停!她这是在干什么?竟然在“回味”刚才的那些感觉?她一定是被吓得神智不清了! 夏萤雪拚命地摇头,想甩开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拉上门闩,然后赶紧穿上干净的衣物,这才又躺回床上。 无奈的是,她静静地躺了许久,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整个晚上就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倦极而眠…… *** 晴朗的早晨,空气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一整晚没睡好的夏萤雪,眼脸下有着淡淡的黑影,她带着一套上官豫的衣物和那罐“该死的”药膏,来到上官豫的房外。 盯着紧闭的房门,她的脸上掠过一抹犹豫,踌躇了老半天,就是鼓不起勇气伸手敲门。 一想到要见上官豫,她就不禁回想起昨夜的那场“意外”,整个人变得极度的别扭与不自在。 在她的身于几乎被上官豫瞧遍、摸遍之后,她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他才好?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逃回家去,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那么做,因为她还得在这儿待上三个月, 那,她到底能怎么做呢?既然非得面对上官豫不可,那……不如她假装什么事都下曾发生好了! 对!就这么办!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夏萤雪深吸口气,努力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伸手敲了敲房门。 “少爷,我来帮你上药了。” 房里先是沉默了会儿,接着才传来了他低沉的嗓音—— “进来吧!” 夏萤雪推开房门,硬着头皮走进去。 虽然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尽可能地表现自然,然而过度的紧张与不自在,让她整个人显得异常僵硬,甚至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给绊倒,狼狈地踉舱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天哪!她的动作怎么会笨拙成这样? 夏萤雪尴尬得双颊泛红,暗暗懊恼于自己的表现。 打从她一推开房门,上官豫就暗自观察着她,清楚地瞧出她的浑身不自在,同时也没忽略了她从头到尾都不敢看向他。 看来,她真的被昨晚的事情给吓坏了。 她对于情欲的青涩与生嫩,以及此刻尴尬、僵硬的反应,让上官豫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近似怜惜的情绪。 也罢,昨晚既是他误会了她,才会让情况差点失控,那此刻他就好心点儿,帮她化解尴尬好了。 “怎么有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女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一块当丫鬟的料嘛!”他刻意用着挑剔的语气说道。 夏萤雪一愣,不服气地抬头瞪他。 她的反应在上官豫的预料之中,他接着又说:“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连走个路都会差点被自己给绊倒,我真的能指望你的服侍吗?我看你还是包袱收一收,赶紧回家去吧!” 他那带着讥讽的语气和神情,立刻惹恼了夏萤雪。 可恶!看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尴尬与不自在,说不定他根本就没将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反正……反正就让他们当作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好了! 夏萤雪挥开所有的下自在,没好气地说道:“真要说笨手笨脚,受伤的人才应该要好好自我检讨吧?” “少罗嗦,你若是想要帮我上药,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就给我滚出去!”上官豫语气不善地哼道。 “你休想将我打发走!每天早晚的上药,你一次也别想逃!” 夏萤雪故意动作粗鲁地为他上药,甚至刻意涂抹厚厚的一层。原以为上官豫会气得暴跳如雷,想不到他竟不但没发怒,甚至连吭也没吭一声。 怪了,他不觉得痛吗?怎么可能? 夏萤雪抬头瞥了他一眼,出言讥道:“哼!你明明痛得想要痛哭流涕吧?何必为了面子强忍呢?”她的嘴里虽这么说,但动作却不自觉地变得轻柔。 上好药之后,她将带来的衣物交给他。 “你该不是为了防止我半夜出门去,所以打算扣留我的衣物,然后每天早上发一套给我穿吧?”上官豫问道。 “没错,我正有此打算。” 果然没料错!上官豫气恼地咬了咬牙。 天底下哪有像她如此胆大妄为的丫鬟?偏偏她有爹娘的撑腰,赶也赶不走,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算了,我可以答应不在晚上出去调查,但是大白天的,你休想再阻止我出门去。” “不行,你得好好地疗伤,直到你的伤复原为止。”夏萤雪可没忘了上官老爷和夫人的托付。 “我同意每天上药,不就是在疗伤吗?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休想限制我的行动,我非得出门去!” 夏萤雪摇了摇头,一脸的坚持。 “倘若你只是要去“凤翔酒楼”巡视,我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但你其实是打算去调查前些天的那场刺杀事件,对吧?” 上官豫并没有否认,却开口反问:“如果是你,在明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的情况下,你会什么都不做,任由那该死的家伙逍遥法外,甚至可能在暗地里又策划另一起刺杀行动吗?” “当然不会。”夏萤雪脱口答道。 以她的个性,若是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肯定会巴不得立刻将那家伙揪送官府治罪,免得又惹出更多的祸害。 上官豫的嘴角一扬,早就猜出她肯定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很好,那你就别拦我。” 夏萤雪一愣,忙又说道:“可是,你会有危险哪!” “我会有危险,所以就该像个懦夫似地躲在家中,好趋吉避凶是吗?”上官豫没好气地说。 听他这么说,夏萤雪的表情忽然有些尴尬,看来他的心里真的挺介意“懦夫” 这两个字的。 “我能躲在家里,但是杨师傅能吗?为了‘凤翔酒楼’的生意与口碑,他即使负伤了仍坚持继续掌厨,而我一天没将幕后主使者给揪出来,他就随时有着再发生意外的危险。倘若是你,你会只担心自己的安危,自顾自地躲在安全的地方,任由杨师傅独自面临危险吗?” “这……” “当然不会,对吧?所以你别再拦我了,如果你担心无法对我爹娘交代,就说我只是去酒楼看看,别让他们知道就行了。” 夏萤雪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同时心里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原本她以为他执意调查真相,只是为了替自己报仇,想不到他其实是为了保护杨师傅。 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为了道义,他不惜冒险也要早日揪出真凶,这样的心情她可以体会,也不禁有些感动。 “好吧!我可以不拦你,甚至还可以替你瞒着上官老爷和夫人,免得他们替你担心,不过,我必须跟着你一块儿行动。” 上官豫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碍手碍脚的!” “谁说我碍手碍脚了?我可以保护你呀!” “保护我?” 上官豫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本想取笑她几句的,但是一瞥见她那认真的神情,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却突然间被触动了,他相信她是认真的,也相信若有危险时,她真的会如她所言地跳出来保护他,但他可不希望她陪着他涉险。 “要一个随便让人推一把,就跌得四脚朝天的女人来保护我?我可没那么不济事!”上官豫哼道。 夏萤雪的俏脸微微泛红,听出他是在取笑他们初次见面的那日,她本想揪住那名当街轻薄女子的无耻之徒,却反而被推倒的事情。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非跟着你不可!你若是不答应也无所谓,反正脚长在我身上,我可以偷偷跟着你!” “你——”上官豫气结地瞪着她。“你从来就不肯乖乖听话,是吗?” 被他这么一说,夏萤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一点儿也不像个奴婢,甚至不太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呐! *** 既然无法打消夏萤雪执意同行的念头,又不希望她偷偷地跟随,上官豫也只好由着她跟在自己身旁了。 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们没有乘坐上官家的马车,改从后门溜了出来。 “你打算上哪儿去?”夏萤雪压低了嗓音,俏声地问。 “到郊外的一间破庙。” “去破庙?做什么?”夏萤雪不解地问。 “根据我先前的调查,在刺杀事件发生之前,吴良喜的手下曾暗中和京城里两名整天游手好闲的混混碰头过。”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混混很有可能是被吴良喜的手下收买,要他们去刺杀杨师傅的喽?” “没错,而且在刺杀事件后,那两名混混便不见踪影了。” “那跟破庙有什么关系?”夏萤雪才刚问出口,便恍然猜道:“该不会,他们正躲在那儿吧?” 上官豫点了点头,说道:“根据我的调查,他们两个确实是躲在郊外的破庙里。想必是知道官府的人正在调查此事,所以躲起来避一避。” “这么说来,只要到破庙去就能够逮住他们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叫官府的人去围捕就好,非要自己涉险?”夏萤雪蹙起眉心,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阻止他的行动? “事情没有那么单纯,若是去报官,吴良喜那边肯定会听见什么风声,说不定在官府的人浩浩荡荡地前来围捕那两人之前,吴良喜就已早一步派人接走他们,甚至一下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们灭口。” 夏萤雪想了想,不禁认同他的顾虑,同时也佩服他想的确实相当周延,下像她常常冲动行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逮住那两个人,和他们谈判,要他们提供吴良喜收买他们的证据,好让吴良喜百口莫辩。” “可是……他们有两个人,你有办法制伏他们吗?为什么不派几个手下过来逮住他们就好了?况且,你的脚不正是他们所伤的吗?”夏萤雪忧虑地蹙眉,心想是不是该回去多找些帮手? 上官豫闻言,差点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放心吧!你可别小看我。” 他和那两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功夫其实并不怎么样,光凭他一个人要制伏他们就已绰绰有余。 那天他之所以会受伤,全都是因为太担心当时已受了伤的杨师傅,才会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诡计。 至于他之所以决定亲自出马逮人,一来是他已将大部分的手下派去保护杨师博,二来是他很清楚那两个人有多狡猾,不亲自动手抓人,他不放心,就伯这回被他们逃掉,下次要再找到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好吧!如果有危险的时候,我会帮你!”夏萤雪想也不想地说。 上官豫一听,连忙正色地说:“等会儿若真的动起了手,你给我躲得远远的,别扯我后腿就好了。” “什么嘛!好歹我也是在武馆长大的!” 见他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夏萤雪也下继续跟他争辩,心想总有一天会证明她也是很有实力的! “好吧!那如果顺利逮住他们之后,他们不肯配合呢?” 上官豫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下担心这个问题。 “除非他们打算一肩扛下这件事,否则不会不配合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得先逮到那两个人再说。” 见他神情笃定,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夏萤雪的心中却是仍半信半疑的。她暗暗提醒自己,等会儿得小心一点,说不定真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正当他们走在通往破庙的郊外小径时,上官豫突然停下了脚步,俊脸浮现一丝警戒。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夏萤雪机警地察觉了他不寻常的反应,一双美眸也跟着警戒地左右张望。 上官豫的目光四处巡视了下,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好像有人躲在暗处窥看着他们,但可能是他太多心了吧!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脚酸,稍微休息一下而已。”上官豫随口说道。既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没必要说出来让她多担心。 “嗄?原来只是脚酸而已,没事不要乱吓人嘛!”夏萤雪有些哭笑不得,害她刚才还紧张了一下。 上官豫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朝着破庙前进。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听起来像是鸟鸣的声音。 在这样的山林里,有虫鸣鸟叫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那声音听在上官豫的耳里,却令他莫名地升起一种古怪的预感,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皱了皱眉,希望事情别又旁生枝节才好。 第四章 破庙里,王虎和张武两个人畏畏缩缩地躲藏着,神情憔悴不已。 一察觉有人走进了破庙,他们吓得立刻跳了起来,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要拔腿夺门而出。 “别慌、别慌,是我呀!” 王虎和张武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吴良喜的手下老李。先前吴良喜买通他们去行刺杨师傅,就是透过老李和他们接洽的。 “原来是你啊!老李。”王虎松了一大口气,腿软得差点跌倒。 “真是的,老李,你差点就把咱们哥儿俩给吓死了!你怎么会知道咱们躲在这里的?”张武忍不住问。 自从那晚行刺失败后,他们便趁夜逃到了这间破庙躲藏,就怕被官府的人查出来,那他们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老李笑着说道:“是咱们吴老板花钱请你们办的事,他当然也关心你们的安危啊!虽然你们上次的刺杀行动失手了,但吴老板并没有怪罪你们,而且你们还刺伤了上官豫,这对咱们老板来说可是意外的收获呢!” “可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连京城都不敢回去了!” “就是啊!这几天我们躲在这间破庙,简直窝囊到了极点。” “二位放心,吴老板已经答应要安排你们到其他城镇去,不仅答应给你们的‘后金’还是会如数给你们,甚至还会给你们各自安排一份好差事。”老李说道。 王虎和张武一听,不禁喜出望外。 “真的吗?那太好了,不枉我们替吴老板办事。” “是啊,吴老板有交代,要我今天就拿后金来给你们。”老李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交到他们手中。“喏,这是答应给你们的。那当初吴老板写给你们的字据,也该交还给我了吧?” 当初为了怕事成之后,吴良喜反悔不给“后金”,因此王虎和张武硬是要立据为凭,才肯答应动手。 “这……咱们匆忙逃命,没有带在身上。” “这样呀……”老李没有多说什么,他将带来的一篮酒菜搁在地上,热络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来,你们应该饿了吧?我替你们带了些吃的过来,你们先吃点东西、喝些酒,我好安排你们上路。” 王虎和张武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他们在这儿躲藏了几天,只能摘些山里的野果来果腹,确实都饿坏了,眼看有好酒、好菜,两人立刻毫不客气地享用了起来。 当他们大快朵颐了好一会儿后,两人的脸色突然骤变,神情痛楚地抚着胸口,接着还呕出了大口的鲜血。 “这酒菜里……有毒?” 王虎和张武不敢置信地瞪着老李。 “你……为什么要害死咱们?” 老李冷漠地望着他们,刚才的热络表情早巳不复见。 “你们别怪我,我也是帮咱们老板办事的。不过这也怪不得咱们老板,谁叫你们办事不力,不但没有得手,还被上官豫查出了你们的身分。这会儿,上官豫正在前来破庙的路上,打算抓住你们呢!” “你是怕我们……抖出幕后的……指使者,所以杀……杀人灭口?” “不只如此,只要弄死你们,还可以嫁祸给上官豫呢!”老李阴恻恻地笑着,眼底泛着狰狞的光芒。 自从这两个蠢蛋刺杀失败后,吴良喜就担心会被查出他是幕后的主使者,因此老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上官豫的一举一动。 当吴良喜的人偷偷跟踪上官豫的手下,发现他们不仅查出了王虎和张武的身分,甚至连那两人藏身的破庙也查出来时,吴良喜原本打算立刻派人去杀了他们的,但是转念一想,决定顺势设下一个歹毒的圈套,打算陷害上官豫。 吴良喜派出了一些手下,不动声色地分头监视着上官豫,其中有人就负责守在通往破庙的必经之路。 刚才那人一见到上官豫,便立即以约定好的鸣笛声为信号,将讯息迅速传递给其他的手下。 一听见这信号,立刻有人去通报宫府,说是发现疑似意图刺杀上官豫的凶手,将宫府的人引来。 另一方面,负责守在破庙附近的老李,则赶在上官豫抵达这间破庙之前,动手除掉王虎和张武。 老李冷冷一笑,得意地说道:“等上官豫抵达之后,官府的人不久也会赶来,到时候……嘿嘿嘿!” 到时候,破庙中的一切看在官差们的眼里,就会变成上官豫逮到意图行刺的凶手后,一时气不过地痛下毒手,除掉他们! 要知道,国有国法,即使对方曾经意图刺杀自己,也只有官府能够将凶手定罪论处,任何人都不该动用私刑除掉对方。 如此一来,上官豫极有可能将面临一场牢狱之灾! “你……太狠毒了……” 王虎和张武后悔莫及,怪只怪自己当初见钱眼开,答应帮吴良喜除掉“凤翔酒楼”的杨师傅,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剧烈的痛楚宛如要将他们的五脏六腑活生生被撕裂似的,他们承受不住地又呕出了好几口鲜血。 即使他们两人再怎么不甘心就此断送了性命,也终究敌不过体内剧毒的效力。 “一切只能怪你们办事不力,若是你们当初顺利得手,又怎么会替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呢?” 老李一边冷笑,一边动手搜他们的身,但是搜了半天,除了刚才给他们的银票之外,并没有预期之中的字据。 “该死!真的没放在身上?” 他原本以为这两人贪得无餍,拿了银票之后还不肯交回字据,企图往后伺机再多捞一笔,所以才会谎称没将字据带在身上,想不到他们竞真的没有带着! 老李原本还想追问字据的下落,但却听见守在外头的人打了个信号,老李也只好赶紧闪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上官豫和夏萤雪来到了破庙。 他们起初还小心翼翼地在破庙外头悄悄观察着,就怕会打草惊蛇,让王虎和张武给逃了,直到瞥见倒卧在地的两个人,他们才惊觉不妙地冲进来查看。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夏萤雪被他们呕了一地的鲜血给吓得脸色发白,上官豫则沉着脸查看他们的情况,就见王虎已气绝身亡,而张武虽然还没死,却也只剩一息尚存了。 “你们……快逃……”张武困难地开口,试图警告上官豫。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连自己的死也被吴良喜利用来嫁祸给上官豫。 “你说什么?”上官豫疑惑地皱起眉头。 他要他们快逃?他有没有听错? “官府的人……就要到了……吴且喜给的银票……在我……在我相好那里…… 去……找……” 张武的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官府的人就要到了? 上官豫沉着脸,思付着张武的话,突然隐约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如果张武说得没错,那应该就是官府的人了。 不过,官府的人怎么会来呢? 上官豫看着很显然被毒死的两个人,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 他迅速四处张望了下,随即二话不说地拉着夏萤雪,一块儿躲进了角落的神鑫底下。 神鑫底下的空间狭小,他们两个人必须紧靠在一块儿才能藏得下。 夏萤雪的背贴靠着他的胸膛,娇小的身子几乎是被他紧拥在怀中,这种太过亲昵的接触,害她的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怎么了?为什么要躲起来?” “嘘,先别出声,等等再说。” 上官豫示意她稍安勿躁,夏萤雪也只好暂时保持沉默。 半晌后,一群官差来到破庙中,发现了地上的两具死尸。 “他们已经死了。” “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上官豫和夏萤雪听着几名官差在破庙里里外外搜查了好一会儿的声响,幸好没有人想到要来查看角落这座神鑫的底下。 “有没有什么发现?”带头的官差问道。 “我这边没有。” “外头也没有。” “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看来杀死这两个人的凶手已经逃之夭夭了……好吧,那就先把地上这两具尸体给运回去吧!” 官差们离开之后,为了避免又有什么人去而复返,上官豫和夏萤雪暂时还躲藏在神盒底下。 沉默间,耳边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那让夏萤雪强烈地意识到他们过于亲昵的姿势,脑中也不禁回想起昨夜那一幕幕煽情火热的情景,害她的身子难以控制地燥热了起来。 这样的气氛,实在太令人心乱得发慌了。 夏萤雪转过头,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此刻暧昧的沉默氛围,想不到她的唇却意外地触碰到他的唇片。 那温软的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阵悸动,立刻羞红了脸。 “我……我……刚才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她赶紧开口澄清,就怕又被他误会了。 “我知道是意外。”上官豫勾起嘴角,欣然接受这个意外。 “呃……我……我是想问……”夏萤雪赶紧转移话题地说:“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刚才那些人是官差,又不是坏人。” “那些官差确实不是坏人,但是在他们的眼中,我们两个很有可能被视为坏人。”上官豫说道。 “嗄?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若是官差,一进到破庙,就看见地上有两个刚死的人,而一旁则杵了两个活人,你会怎么想?” 夏萤雪愣了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我懂了!原来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精心策划的诡计!” “你说得没错,恐怕我们在路上就已经被吴良喜的手下给盯上了,所以在我们前来这间破庙的途中,他的手下一方面去将官府的人引过来,一方面动手除掉了刚才那两个人。” “他摆明了就是要嫁祸给你嘛!好歹毒的计谋,真是太阴险了!”夏萤雪气呼呼地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两个人已经被害死,不能站出来指证吴良喜是幕后主使者了。” “现在唯一剩下的线索,就是刚才那人在断气之前所说的银票了。” “对!银票!”夏萤雪振奋地嚷道:“只要能证明那张银票是吴良喜给的,就能证明他和刚才那两个人有勾搭,他就别想脱得了干系了!” “没错,只不过接下来我得更小心行事了,免得唯一的线索又被吴良喜给截断,那可就麻烦了。” “不管怎么样,都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夏萤雪说着,正打算爬出神宠,却突然看见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从眼前窜了过去,吓得她花容失色,想也不想地立即回头扑进上官豫的怀中。 “啊!有老鼠!”她惶恐地惊叫。 上官豫任由她紧搂着自己,有些好笑地说:“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竟怕只小小的老鼠?” “我就是怕嘛!”夏萤雪的嗓音有着明显的颤抖。 小时候,她曾因为贪玩,不小心被关进谷仓,没有人发现,结果夜里跑来了一大群老鼠,将她吓得半死,从此便对老鼠留下了可怕的阴影。 上官豫拥着她,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背。其实那只老鼠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但他却还不想放开她。 过了许久,夏萤雪受到惊吓的情绪渐渐平复,这才意识到自己投怀送抱的举动。她羞红了脸想退开,上官豫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夏萤雪微微一颤,他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仿佛受到蛊惑似地闭上眼,毫不抗拒地承受着他的亲吻。 随着这个亲吻愈来愈深,愈来愈激狂,她也觉得自己的身子愈来愈热,热得宛如置身火海般…… 咦?不对劲! 夏萤雪猛地睁开双眸,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老天!破庙真的着火了,不是她的错觉! 上官豫几乎和她同时间发现了异状,赶紧和她一块儿爬出神鑫。 这肯定是吴良喜的手下纵的火,目的无非是想要湮灭任何可能留在现场的证据,更有可能是怀疑他们还躲藏在破庙里,所以打算将他们给活活烧死!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嗯,我们快离开这里。” 眼看破庙的大门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他们只能往后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退路,而就在此时,破庙禁不住烈火狂烧,开始倒塌了。 眼看有根柱子朝他们的方向倾倒过来,夏萤雪想也不想地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上官豫的身侧。 上官豫的脸色一变,眼明手快地搂着她一个转身,躲过那根倾柱,然而他原本握着的手杖却因此掉落,滚进了火堆之中。 刚才干钧一发的惊险,让上官豫吓出一把冷汗,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咆哮。 “你这个笨蛋!有危险不会躲,居然还自己靠过去?”他刚才要是稍有迟疑,只怕她就要被砸中了! 夏萤雪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是想要保护你,你还骂人……” “你——算了,先出去吧!”现在可不是训话的好时机。 “嗯。你现在没了拐杖,先扶着我吧!”夏萤雪说着,主动拉起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明明是那么的娇小纤细,看起来像是随便一压就要垮了,但她却毫不犹豫地要当他的支柱,那份心意让上官豫的心底蓦然涌上无限的感动。 其实他受伤的脚踝并不是使不上力,只是大夫警告过若他施力不当,有可能会延后复原,但他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他们两人从破庙的后门逃了出去,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径又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一片满是绿草的山坡地。 夏萤雪扶着上官豫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脚还好吗?”夏萤雪关心地问。 上官豫静静地望着她为他焦急担心的容颜,胸口荡漾着一股暖流。 自有记忆以来,除了他爹娘之外,还从没有人这么担心过他的安危,她那发自内心的忧虑,让他的心底充塞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的沉默让夏萤雪以为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俏脸上的焦急更明显了。 上官豫突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夏萤雪以为他想说些什么,不疑有他地靠了过去,想不到他却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夏萤雪一跳,还以为他的身体状况真的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担心得快疯了。 “你到底怎么了?别一句话也不说啊!” “我很好,没事,你别担心。”他开口安抚她的焦虑情绪。其实他只是一阵情生意动,想抱抱她罢了。 夏萤雪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不再追问,静静地任由他搂抱。她的耳边传来了他强劲规律的心音,让她原本焦虑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她闭上眼,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虽然一开始,她误以为他是个既冷漠又懦弱的男人,气他气得不得了,但她很快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尽管他常常被她惹得暴跳如雷,动不动就发火咆哮,但她知道他有着一颗善良正直的心,为了保护他身边的人,就算有危险他也不会逃避,这份真心诚意比什么都珍贵。 两人静静地拥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围绕住他们的那股亲密温暖的气氛,几乎让他们忘了刚刚才从可怕的火场里逃了出来。 过了许久后,上官豫才终于松开了她。 “我们也该回去了。” “呃……没错,我们已经出来太久了,是该快点回去了。”夏萤雪说着,脸上俏然浮现一抹尴尬的苦笑。 她忍不住猜想,倘若上官老爷和夫人发现他们差一点就被困在火场中活活烧死,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把她给赶走? “不过……在回去之前,有件事情可以先准备准备。”上官豫一边说着,一边想出了一个计谋。 既然吴良喜那么喜欢耍弄心机,那他就奉陪到底吧! ***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夏萤雪一边驾着车,一边分神回头望了眼躺在后头的上官豫。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口中那件“可以先准备准备”的事情,是跟附近的农家买来一辆原本用来载运木柴的简陋马车,由她将他给运送回来,而他则躺在没有棚子遮掩的平台上,装出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模样。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夏萤雪忍不住摇头,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安排也好啦!毕竟他可是脚上有伤的人,别走太多的路也是好事一桩。 在上官豫的授意下,进京城之后,她刻意挑选会经过“隆喜客栈”的那条路走,果然吴良喜听见了消息,立即跑出来一看究竟。 “咦?这不是上官家的少爷、‘凤翔酒楼’的老板吗?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吴良喜一边嚷嚷着,一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假装关心地探头看个仔细,就见上官豫一身狼狈,脸上、身上都被烟给熏黑了。 上官豫佯装困难地喘息着,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昏厥似的。 “少爷!少爷!您振作点哪!”夏萤雪慌张地嚷嚷着——当然,这也是上官豫事先要她这么演的。 “对不住,这位老板,请让让路,我得赶紧带咱们家少爷回去,好找大夫来救命哪!” “真是可怜啊,希望上官少爷快点好起来,不然哪有充裕的时间准备厨艺大赛的事情呢?如果少了上官少爷这么个强劲的对手,我可是会觉得很遗憾哪!”吴良喜的嘴里虽然这么说,眼中却闪动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见吴良喜转身返回“隆喜客栈”,夏萤雪这才又继续驾车离开。 一想到吴良喜竟信以为真,还露出那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样来,夏萤雪不禁觉得又气、又好笑, 看来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也被上官豫给骗过了。 这么一来,吴良喜就有可能得意忘形地疏于防备,那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搜查出吴良喜的罪证,将他绳之以法了! 第五章 回到上官家,夏萤雪扶着“奄奄一息”的上官豫进入大门,将门一关上后,上官豫立刻恢复神采奕奕的模样。 他们古怪的举动,让正巧经过大门附近的一名丫鬟傻眼。 “少……少爷?” “没事、没事!”夏萤雪赶紧扬着笑,说道:“少爷只是为了骗过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所以才故意装出虚弱的模样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少爷没事就好。”丫鬟愣愣地点头,心里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必须装虚弱来骗那些意图不轨的人? “少爷当然没事喽!你看少爷他好得很,一点事也没有!因为刚才的虚弱模样,还有身上这些狼狈的假象,都只是装出来的嘛!”夏萤雪干笑了声,忙提醒道:“所以这件事就别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免得他们白操心了,好吗?” “喔,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丫鬟承诺后,随即去忙她自个儿的差事了。 丫鬟离开后,夏萤雪悄悄吐了吐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扶着上官豫回到他的房里。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夏萤雪说完后,迅速回她房间取来干净的衣物,接着又去端了盆清水,才又返回上官豫的房里。 “来,你得先梳洗一下,然后换下这一身的脏衣服,要不然被老爷和夫人瞧见这副狼狈模样,肯定要吓坏他们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帮他擦拭脸上的脏污。 上官豫静静地接受她的服侍,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他的注视让夏萤雪的俏脸微微发烫,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在。 “怎……怎么了?我的脸也很脏吗?” 上官豫将她拉进怀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嗯,确实是很脏。”不过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他拿走她手上的湿帕子,动手替她擦脸,而他的举动让夏萤雪的心跳得飞快,连呼息也跟着乱了。 “我……我可以自己来的……”她有些结巴地说。 她可没忘了自己此刻的身分是他的丫鬟,要贵为少爷的他帮她擦脸,这样成何体统? 上官豫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帮她把整张脸擦拭干净。 “好了。”他左看右看,确定她的俏脸恢复了白净。 “谢……谢谢……”夏萤雪脸红地道谢。 “就这样?”上官豫一副不满意的样子。“除了‘谢谢’这两个字之外,你也该给我一些其他的奖赏吧?” “啊?” 夏萤雪还没意会过来,上官豫的俊脸就忽然凑近,吻住了她的红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刚才在破庙的神鑫下,他也曾吻过她,但这回的亲吻却更加缠绵温存,几乎让夏萤雪化成了一滩水。 她觉得自己的力气瞬间被他灼热的气息给抽光了,思绪更是陷入一片混沌,无法正常地思考了。 在他刻意的撩拨之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抛开矜持地回应起他的亲吻。 上官豫蓦地收拢手臂,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并加深了这个亲吻,让她彻底为他意乱情迷。 夏萤雪被他的举动撩拨得意乱情迷,连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被他褪去了都浑然不觉,直到一阵凉意袭来,她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兜儿已飘落地面! 他要她,就是现在…… *** 夜色渐深,已近就寝时刻。 夏萤雪带着药膏来到了上官豫的房外,打算为他上药。 望着那扇房门,她粉嫩的俏脸便不受控制地烧红发烫,无法不去回想下午的那场云雨之欢。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累得在上官豫的床上睡着,而且还睡得相当沉。 当她再度醒来时已将近傍晚,而上官豫已不在房里。 她猜测他大概有事去了书房,便一个人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里,不敢出来随便走动,就怕旁人会从她不自在的神情和酡红的双颊看出什么端倪来。幸好一直到现在都“安然无事”,没有被任何人瞧出她的异样。 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而她的心底深处也并不后悔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上官豫,毕竟她确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动了心。 只不过,她不知道上官豫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他对她……是否也跟她一样,有着相同的心情? 从上官豫凝望她的眼神,她相信他不是将她当成随便的女人,而她也相信他不是那种会玩弄丫鬟的下流主子。 她暗自相信上官豫也是真心喜欢她的,那让她的心底充满了喜悦,脸上总是难以控制地扬着笑。 “少爷,该上药了。”她伸手敲了敲门,开口轻喊。 因为即将见到上官豫,一颗心无法控制地加速狂跳着,心底充满了期待。 “进来吧!” 听见他的回应,她伸手轻轻推开房门,然而她才刚走进房里,就突然被拉进一副温暖的怀抱中。 她惊讶地仰头,对上了上官豫那双灼热的眼眸。 “你一个晚上都躲哪儿去了?” “我在房里呀!” “怎么?怕被人发现你是我的人了?”上官豫有些不快地问。难道和他发生肌肤之亲,是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只是不希望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 “谁敢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你?”上官豫不以为然地哼道。 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真的将她当成一名丫鬟,而她自从进上官家以来,种种的表现也根本不像一个丫鬟! 这么一个美丽又特别的女子,他打算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让她离开——当然不是以一个丫鬟的身分。 不过,这一切得等他先把吴良喜给送进牢里再说。 “你不是要来帮我上药吗?” “呃……是啊!” “来吧!” 上官豫坐了下来,任由夏萤雪为他料理伤口,那配合的态度和一开始的暴跳如雷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夏萤雪尽可能轻柔地为他上好药之后,还细心地帮他包扎起来。 处理完毕后,夏萤雪将药膏收拾好,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 身为一名丫鬟,她既然已处理完他的伤口,也该离开了,好像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继续待在他的房里。 “呃……我……我先回房了……” “谁准你走了?” “啊?可是……” “留下来,别回你房里了。”上官豫说道。 他的意思是……要她在他的房里过夜? “这样好吗?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夏萤雪虽然也想待在他的身边,但她的心里却有着顾虑。 “发现就发现啊!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你若担心其他人会暗自揣测,我现在就立刻去向所有人宣告,说你是我的女人。” 见他一脸认真,像是真的打算走出房去大声宣告,夏萤雪的俏脸不禁一红,连忙阻止了他。 “不要啦!这么突然,想把大家吓坏不成?” “那你又有顾虑,还担心这、担心那的。” 夏萤雪摇了摇头,眼角眉梢染上了一丝喜悦。 “我现在什么也不担心了。”她可没忽略刚才他说的话——妻去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意,这就够了,她真的不想突然把大家给吓坏。 就算真的要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至少也得找个比较适合的时机,这样也比较不那么尴尬呀! “好吧!都由你。”上官豫始终拿她没辙。他将她搂进怀中,低声问道:“身子还疼吗?” 夏萤雪先是愣了一下,当她总算意会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的时候,双颊上的红晕蓦地更深了几分。 “早就下疼了。”她羞红了脸,轻声说道。 她的身子不仅早就已经不疼,而且在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欢爱后的疲惫也全都恢复了, “很好,这样我等等就不必有顾忌了。”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夏萤雪不禁脸红心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火热的亲吻就已覆下。 夏萤雪从来就没能抗拒他的亲吻,事实上,她也并不想要抗拒。她颐应自己的情意,不仅欣然承受他的亲吻,还回应起他的亲吻。 她毫不保留的热情让上官豫既感动又珍惜,想要更进一步地抚摸她、拥有她的欲望更是立刻窜起。 在火热的拥吻间,两人的衣衫一件件地飘落地面,不一会儿就在床上亲昵地赤裸交缠。 *** 自那日从破庙“奄奄一息”地回来后,接下来一连好几天,上官豫都非常安分地待在家中。 他之所以足不出户,目的就是为了让吴良喜相信他真的伤势不轻,不仅严重到无法出门去调查任何线索,甚至连“凤翔酒楼”的生意也无暇顾及。 为了取信于多疑的吴良喜,上官豫偶尔会派几名信得过的手下到街上去,“不经意”地将他卧病在床,几乎无法起身走动的消息散布出去。 又过了几天,在他的策划下,京城里又开始流传着消息,说他这回真的伤势严重,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因此今年的京城厨艺大赛,“凤翔酒楼”打算弃权不参赛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吴良喜简直大喜过望。 眼看派出去监视上官豫的手下,都确实不曾看过他再度踏出上官家的大门一步,吴良喜便信了上官豫这回真的伤重到一蹶不振,因此便陆续撤掉了那些负责躲藏在各处暗中监视的手下们。 这一天中午,上官豫待在书房里,就见一个早上不见人影的夏萤雪突然探头朝书房内张望。 一看见他,夏萤雪立刻眉开眼笑的,心情好极了。 “怎么了?你一个早上跑哪儿去了?”上官豫问道。 “我出去办点事情。” “办事?办什么事?”上官豫疑惑地问,他不记得自己曾经交代她出门去办什么事呀! 夏萤雪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卖关于似的笑容。 “你看,我帮你找了什么人过来?”她说着,拉了个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女人,一路来到了上官豫的面前。 上官豫讶异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就见她的长相还算端正清秀,但脸上却满是畏怯与不安。 他微微一愣,对于认人的本事自认还不差的他,相信自己过去并不曾见过这个女子。 “她是谁?” 夏萤雪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这名女子突然“咚”的一声就朝上官豫跪了下来,吓了他一大跳。 “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公子,我叫小梅,跟张武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上官豫一听,惊讶地望向夏萤雪。 他这几天才正为了该如何避开吴良喜的耳目,前去寻找张武口中的相好而暗自烦恼,想不到夏萤雪却已悄悄为他办好了这件事。 夏萤雪朝他笑了笑,脸上盈满了得意的笑容,邀功的意味浓厚。 她当然知道上官豫这些天在烦恼着什么,也很清楚他心里的顾忌,但既然“病重得只能卧病在床”的他,不方便亲自出门去调查事情,那么就由她这个不会引起任何人疑心的丫鬟来代劳吧! 其实原本对于调查出张武那个相好的身分,她没有太多的自信,不过幸好天性爽朗直率又乐于助人的她,在市井之中交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朋友,于是在大伙儿很有义气地暗中帮忙调查之下,总算顺利查了出来,接着她又费了不少的心思,才化解了小梅的心防,说服小梅勇敢地举发吴良喜。 “小梅姑娘,你先起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上官豫说道,并不习惯跟跪着的人交谈。 “不,上官公子,我有事相求,请您一定要答应!” “什么事?你说吧!” “上官公子,我知道是张武不对,他不应该财迷心窍,泯灭良心地接受吴良喜的收买,动手刺伤了上官公子和杨师傅,可是他也因此丢了性命啊!倘若不是吴良喜阴狠的诡计,张武也不会死,求您一定要为他报仇!”小梅一边说着,一边伤心地痛哭流涕。 夏萤雪见状一阵不忍,伸手扶起了小梅,柔声安慰她。 “你放心,上官少爷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你不是带来了张武交给你的银票吗?”夏萤雪提醒道。 “对,在这里!”小梅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 上官豫接过来一看,上头的钱庄正是平日与吴良喜往来的那间钱庄。不过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证明什么。 “除了银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上官豫问道。 “有!”小梅点了点头,接着又取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前两天无意间在张武的枕间发现的。” “喔?” 上官豫一听,直觉这肯定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仔细地将那张纸条看了一遁,发现那是一张有着吴良喜署名的纸条!上头承诺着只要张武能顺利除掉杨师傅,将会再支付另一笔钱,太好了!有了银票和这张吴良喜立下的字据,再加上小梅这个人证,就足以让吴良喜百口莫辩了! “上官公子,求求您一定要替张武报仇!我求求您了……” 小梅又想下跪,让夏萤雪及时阻止了。 “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替你报仇,让真正的恶徒绳之以法了!”上官豫一脸正色地保证道。 第六章 “隆喜客栈”,位在京城东方的一条大街上。 老板吴良喜正在品尝厨子端上来的几道菜肴,打算从中选定京城厨艺大赛时,要拿出什么样的菜色来应战。 他分别尝了几口厨子端上来的菜肴,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不仅卖相极佳,味道更是出色,让吴良喜满意极了。 “嘿嘿!今年‘隆喜客栈’一定可以把京城厨艺大赛的冠军给夺回来!”吴良喜对此可是信心满满。 至于“凤翔酒楼”?哼!根本一点儿都不官以为患! 在上官豫病得连大门都走不出来的情况下,虽说“凤翔酒楼”的生意暂时还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可是既然老板都已经一蹶不振了,只怕此刻也仅是维持表面的风光罢了,经营不了多久就要撑不下去的。 到时候,“隆喜客栈”就能乘机坐上京城第一客栈的宝座,为他带来更多的人潮,赚进更多的银两! 吴良喜愈想愈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口喝酒。 “吴老板看起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不知道是什么好事?可否说来听听,好让我也为吴老板高兴高兴啊!” 一听见这个突然自身后响起的声音,吴良喜立即转头一望。 当他看清楚伫立在眼前的人是谁时,嘴里那一口还来不及咽下的酒全都惊愕地喷了出来。 上官豫闪得够快,丝毫没有被波及。 “你……你不是……”吴良喜瞪大了眼,指著上官豫,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简直难以相信一个据说病重得无法下床走动的人,此刻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他的眼前! “怎么了?吴老板?你看见我,怎么好像看见鬼一样,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呢?”上官豫噙著一抹笑,故意问道。 吴良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了震惊错愕的神色,脸上瞬间堆起了虚伪客套的表情。 “上官老板说笑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上门来,所以感到有一点意外罢了!”吴良喜替自己的失常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上官豫笑了笑。鬼才相信这家伙的话! “不知道上官老板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吴良喜暗中揣测著上官豫的意图。 “指教是不敢,我记得上回我奄奄一息地被家中丫鬟送回京城时,吴老板还曾由衷地希望我可以尽快复原,我想,一定是你的祝福起了作用,我才会奇迹似地好得这么快,因此我今天是特地来答谢你的。” 听了上官豫的话,吴良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时他根本是言不由衷地随口敷衍,他才不相信上官豫会将他的话当真。 看著上官豫那一脸莫测高深的笑容,吴良喜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被这家伙给耍了? 他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么说来,‘凤翔酒楼’还是会参加今年的京城厨艺大赛喽?” “那是当然,我们可从来都没放弃要挑战五连霸,只不过……” “不过什么?”吴艮喜防备地问。 “只不过,今年将少掉‘隆喜客栈’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想来还真是令人感到有点惋惜呀!”上官豫叹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并没有打算要缺席这场比赛呀!”吴良喜老大不高兴地问道。 “是吗?可是……你真的能确定‘隆喜客栈’在厨艺大赛之前不会关门大吉,或是易了主吗?” 吴良喜听了这番话,再也顾不得要维持什么虚伪的友善假象,当下怒气冲冲地拍桌怒喝。 “上官豫!你别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上官豫根本不将吴良喜的怒气放在眼里,他的神情不变,说道:“我这个人的坏毛病确实不少,不过正巧就是不会胡说八道。” 吴良喜肯定不知道,在他忙著沉浸于有机会扳倒“凤翔酒楼”,以为今年的京城厨艺大赛,“隆喜客栈”十拿九稳,能夺得冠军殊荣的同时,上官豫早已暗中将手中的物证呈交官府了。 官府取得银票和那张吴良喜立下的字据之后,已秘密审问过小梅,并根据相关人事做了一番深入的调查,确定了吴良喜的罪证。 “你现在就是在胡说八道!‘隆喜客栈’生意虽然差‘凤翔酒楼’一些,但好歹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客栈,怎么可能会关门大吉,又怎么可能会易主?真是笑话!” 面对吴良喜的怒气,上官豫依旧是那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当他远远地瞥见一队官府的人马正朝著「隆喜客栈”走来,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他低头望著吴良喜原本在品尝的几道菜,状似随口问道:“吴老板,你觉得这些菜肴好吃吗?” “那当然!”吴良喜哼道。 “那我想要奉劝你一句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上官豫对他粗鲁的言语不以为意,迳自说道:“我劝你,趁现在有机会时,赶紧多吃几口,要不然只怕你是再也尝不到了。” “为什么尝不到?莫名其妙!” “因为你就要去吃牢饭了。”上官豫凉凉地说道。 “你说什么?” 吴良喜正气得想把上官豫轰出去,官府的人却在这时候抵达了“隆喜客栈”,将他给团团围住。 他当场傻眼,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啊!几位差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对象呀?” “奉公守法的老百姓?” 听见他的话,几名官差都忍不住露出不以为然的嗤笑。 “你买通王虎、张武,意图刺杀‘凤翔酒楼’的杨师傅,事后又命人杀害他们二人灭口,还意图嫁祸给上官豫,这件事情官府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今日是来捉拿你到案的!” 吴良喜闻言一惊,脸色更是骤变。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竟然被官府给查了出来!这怎么会呢? “冤枉啊!我是被陷害的!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各位差爷别上当呀!我是冤枉的呀!”他赶紧大声喊冤。 “冤枉?哼!当初你雇用王虎和张武刺杀‘凤翔酒楼’的杨师傅时,曾经立了张字据,保证在他们顺利得手之后,会再付给他们每人三百两银子,这张字据已经呈上官府,罪证确凿了,你还想要狡辩?” 听了官差的话,吴良喜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明明他已经交代老李一定要把那张字据给销毁,而老李也说在毒死王虎和张武的时候,就已经搜出字据并当场烧掉了,怎么这会儿那字据却落入了官府手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老李根本没有找到那张字据,只是害怕遭到他的训斥惩处,所以说谎骗他?该死!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你若真有什么冤屈,等随我们回官府后再说吧!”带头的官差喝道:“来啊,把他押回去!” 见吴良喜不肯乖乖合作,几名官差便动手逮人,硬是将他给强行押走。 沿路上,吴良喜不忘大声喊冤,只可惜官差们丝毫不为所动。 “吴老板,再会了。” 上官豫冷冷地轻哼一声,罪证确凿,官府也已经都调查清楚了,就算吴良喜矢口否认,也是枉然。 眼看吴良喜在官差的押送下消失在视线之外,上官豫终于吁了一口气。 他相信吴良喜会得到他应得的报应,而这段日子以来的心头大患,也总算解除了。 上官豫转身离开,打算去“凤翔酒楼”告诉杨师傅这个好消息,两人顺便对饮几杯来庆祝庆祝。 他闲适地走在京城大街上,不但没有拄著拐杖,就连脚步也丝毫不见半点迟缓或是嗔跛。 拜前阵子假装病弱,成天只能待在家中哪儿也不能去所赐,他安分地休养了好几天,每日早晚也都按时敷药,因此复原的情况比预期中还要好,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扔开拐杖,像往常一样正常行走了。 *** 上官豫一抵达“凤翔酒楼”,立刻到厨房里去找杨师傅,向他说了吴良喜被官府抓走的好消息。 “这么说来,那家伙不会再有为非作歹的机会了?” “没错。”上官豫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杨师傅高兴地说。 “是啊!这真是这些天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上官豫笑道:“现在你应该不算太忙吧?要不要一块儿喝一杯?” “好啊!”杨师傅爽快地答应。现在距离他忙碌的用膳时间还有大约一个时辰,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他们坐在灶房外的桌边对饮著醇酒,杨师傅还弄了几碟拿手的下酒小菜,上官豫尝了之后赞不绝口。 “真是美味!杨师傅的手艺真是顶尖的!” “是老板不嫌弃。”杨师傅谦虚地笑道。 “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只怕宫中的御厨,都未必有像杨师傅这样的好手艺呢!”上官豫由衷地称赞,可不只是虚伪地恭维而已。 上官豫喝了口酒,突然想到一件他悄悄放在心上许久的事情。 “对了,既然你身为‘凤翔酒楼’的当家师傅,有件事情,我还得要仰仗你的帮忙才行。” “什么事?京城厨艺大赛吗?” “不。”上官豫摇头,半开玩笑地说:“赢得京城厨艺大赛的冠军,那是你身为‘凤翔酒楼’当家师傅的责任,不是我要请你帮忙的事情。” 杨师傅笑了笑,问道:“不然呢?是什么事?老板不妨直说。” “我想,若要杨师傅抽空花点心思,负责办一场丰盛的喜筵,肯定不是太麻烦的事情吧?”上官豫说道。 “办喜筵?”杨师傅先是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地说道:“我懂了,是老板打算娶妻了?” 上官豫点点头,并没有否认。事实上,他打算等会儿回去之后,就要跟他爹娘谈谈这件事。 “是夏姑娘吗?”杨师傅笑问。 他曾见过夏萤雪几次,打从心底认为那个美丽又率真的女人跟上官豫十分相配,而且除了夏萤雪之外,他也不曾见过老板的身边还有其他女子。 “没错,就是她。”上官豫爽快地承认。 刚才他要前往“隆喜客栈”时,她本来打算跟著一块儿去的,但为了怕吴良喜会恼羞成怒地突然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他不许她跟著,为此那妮子还气鼓著俏脸,有些不开心呢! 咦?等等! 她从来就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女人,那次要去破庙逮王虎和张武时,她还曾经撂话若不让她一块儿同行,她就要自己悄悄地跟踪他。这回她该不会当真偷偷地一路尾随他吧? 如果真是这样,这会儿她应该也跟到“凤翔酒楼”来了才对。 上官豫勾起嘴角,心情愉快地等她自个儿现身。 上官豫猜得没错,夏萤雪确实没打算乖乖听话地待在家中,而且她也真的一路悄悄地跟随著他的脚步。 虽然她知道上官豫的脚伤已经复原了,也知道他其实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毕竟他要去面对的是曾经差点害死他的吴良喜,叫她怎么能放心呢? 不让她跟?没关系!脚长在她的身上,她可以跟踪他! 一路上,她隔著一段距离,悄悄地尾随上官豫,而他大概心思都放在吴良喜身上了,所以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行动。 躲在街角的她,看见吴良喜恼羞成怒地拍桌子大吼,原本还有些紧张地想要上前去“助阵”,但是上官豫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而且她也瞥见了官府的人前来,所以就没有现身了。 眼看吴良喜被官府的人抓走,夏萤雪松了一口气,原本打算要现身的,却不经意地瞥见有个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影。 那个中年男子藏身在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脸阴鸷地瞪著上官豫,眼中迸射著强烈的恨意。 眼看上官豫离开,那中年男子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暗中尾随著上官豫的步伐。 “有问题!那个人绝对有问题!”夏萤雪紧张地低喃。 从那中年男子的神情和举动,不难猜出他应该是吴良喜的手下,很有可能正打算要替吴良喜报仇! 光是猜测这男子打算做出不利于上官豫的举动,夏萤雪就担心得脸色发白,一颗心快蹦跳出胸口了。 “不行,我得紧盯著这家伙才行!”她一定要保护上官豫,绝对不能让他发生什么危险! 一路上,那中年男子尾随著上官豫,而夏萤雪则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后,一路来到了“凤翔酒楼”。 她猜想,上官豫到“凤翔酒楼”来,应该是想在第一时间将吴良喜被抓走的好消息告诉杨师傅,好让杨师傅放心。 不过那个可疑的中年男子,竟出乎意料地没有跟进“凤翔酒楼”,反而悄悄地绕到了酒楼的后方去。 夏萤雪过去曾不只一次地到过“凤翔酒楼”,知道后方的位置正是厨房,而上官豫很有可能正在这儿和杨师傅谈话。 “他想做什么?”她忐忑不安地猜测。 眼看那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只罐子,朝墙角泼洒一地的不明液体,夏萤雪猛地惊觉了他的意图。 这家伙想要纵火! 说不定那天烧毁破庙的大火,也是这家伙的杰作! 夏萤雪猜得没错,这个人其实就是老李。 吴良喜有多阴险歹毒,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李再清楚不过了,倘若吴良喜得知字据没有顺利销毁,肯定会不顾情面地狠狠责罚他。 为了不惹祸上身,老李便决定对吴良喜谎称字据已经焚毁,而这几天他曾偷偷调查,试图查出那张字据的下落,无奈始终没有线索。 眼看跟了多年的老板被官府的人抓走,他知道那张字据肯定已经落入上官豫的手中,并且转呈官府,而说不定就连他自己再过不了多久也要遭到官差们的围捕。 他知道杀人必须偿命,而若是不幸被逮到,只怕是没有活路了。 老李满心的愤恨不甘,都怪上官豫那天没有被除掉,否则现在吴老板不会被抓,而他也不会有危险了。 极度的恨意在胸口燃烧,就算他这辈子必须要亡命天涯,随时可能会送命,他也要先拉上官豫来当垫背的! “住手!你这个纵火犯!” 夏萤雪大声嚷嚷,试图吓阻他,同时为了防止他随时有可能点火,引燃一发不可收拾的火势,她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老李吓了一跳,手中的打火石差点不慎掉落。 夏萤雪眼明手快,动作灵活地将打火石抢了过来,一把扔得老远。 此刻,她不禁由衷感谢爹开设了武馆,虽然自己并没有认真地学武,但好歹也因此有著比寻常女子灵活太多的身手,这才有机会顺利得手。 老李没料到打火石竟会被一名看似娇弱的女子给夺走,他气急败坏地咬牙,怒瞪著夏萤雪。 “原来是你!”老李眯起眼,很快地认出她就是那天跟著上官豫一块儿去破庙的那个女人。 听他这么说,夏萤雪更加确定这家伙的身分。 “是你毒死王虎和张武,并放火烧了破庙吧?” “没错,就是我!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嘛!好吧!既然杀不了上官豫,杀了他的女人也好!” 老李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阴狠地朝夏萤雪砍去。 夏萤雪狼狈地闪躲,好几次差点被刺中,幸好都及时闪开了。 “你乖乖受死吧!” “休想!”夏萤雪气喘吁吁地嚷著,她才不会笨得乖乖站著被砍呢! 一旁有路人瞧见了这一幕,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被吓得拔腿就跑,深怕受到波及,有人则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上官豫在隐约听见了夏萤雪的叫嚷声时,就已惊觉事情不对劲,也立即冲出来一看究竟。 不幸的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赶到现场时,竟眼睁睁地看著老李手中的匕首刺入夏萤雪身子的画面。 “不!萤雪!” 他狂怒地叱吼一声,全身血液都因极度的怒火而沸腾。他这辈子还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有著杀人的冲动! 他火速地冲了过去,俐落地夺走老李手中的匕首,接著一脚踹中老李的胸口,将他狠狠地踹飞到墙角。 老李毕竟已经是体力有些不济的中年人,上官豫的这下重击不仅踹断了他几根肋骨,还让他痛得动弹不得,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几名路人联手抓了起来,一同扭送官府。 上官豫紧搂著夏萤雪,见她的身子染血,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撕裂了。 “你……你……我不是要你别跟著我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听话?”上官豫心痛地低吼。 夏萤雪扬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还说呢……要不是我,只怕‘凤翔酒楼’就要陷入火海了,谁说我保护不了你的……” “好了,你先别开口说话,留点力气,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上官豫立刻将她抱了起来。 “别紧张……我死不了的……”夏萤雪虚弱地开口安慰他。 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刚才那一刀并没有伤到她的要害,要不了她的命,只是真的好痛,痛得她快晕死过去了。 “有件事……拜托……一定要答应我……”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放心地强打起精神,开口央求。 “什么事?你说!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喔……你千万……不能给我涂那该死的药膏……不然……我绝不原谅你……” 叮嘱完后,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当上官豫带著受伤昏迷的夏萤雪返回上官家后,上官英哲夫妇见状,皆不禁吓了一跳。 等到大夫被十万火急地请到家中后,他们夫妇俩也一块儿跟进了儿子房里,关心著夏萤雪的伤势。 毕竟夏萤雪只是来当儿子三个月的丫鬟,而三个月的期限又快要到了,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什么意外,否则他们要如何向夏家交代? 上官豫一脸焦急地等大夫审视夏萤雪的情况,甚至等不及大夫开口,就急切地开口询问。 “她的情况怎么样?” “别担心,这位姑娘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见大夫这么一说,上官夫妇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而上官豫的脸色却依旧紧绷,丝毫不见半点缓和。 即使大夫说了她没有性命之忧,他依旧无法放心。 “那她为什么会晕过去?” “因为她在短时间内失血过多,又太过疼痛,才会撑不住地晕过去。”大夫开口解释道。 “那她多久会醒来?” “这就不一定了。” “什么?不一定?”上官豫闻言脸色一变。 “不过放心好了,这种情况不会昏迷太久的,根据老夫的估计,顶多一个时辰就会醒来。” 直到听见这样的消息,上官豫才总算安心了些。 “那她的伤呢?” “这点也不必担心,她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也不算太深,若是敷上老夫上回提供给上官少爷的极效秘方药膏!” 上官豫一听,立刻打断了大夫的话。 “不,不行用那药。” “为什么?”一旁的上官英哲忍不住开口说道:“豫儿,你应该是最清楚那药膏的疗效才是呀!” “我是清楚,但也明白那会有多痛。况且,我也已经承诺她,不会对她敷上那种药膏。” “啊?” 上官夫妇愣了愣,想不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 什么时候少爷必须听一名丫鬟的话了? 上官英哲和妻子对望一眼,回想起刚才儿子不断焦急追问夏萤雪的情况,一丝领悟同时掠过他们的心中。 看来,儿子对夏萤雪动了感情呢! 对此,上官英哲没有意见,而何凤凤也乐见其成,对于“门当户对”这件事,他们本来就不是那么的在意。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夏萤雪的真诚和善良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也挺喜欢这个女孩儿的。 再说,夏家开设武馆也算是正正当当的生意,只是可能夏宝元的经营方式出了点问题,生意才会不如预期。 上官夫妇交换了一记眼神,很有默契地对这小俩口的发展乐观其成。只要儿子真心喜欢夏萤雪,他们也会很乐意接纳这个美丽又开朗的媳妇。 “除了那药膏之外,难道没有其他效果好的伤药吗?”上官豫问道。 “好吧!”大夫明白地点了点头,说道:“先前那药膏的药力对娇弱的女孩儿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我就另外开其他的伤药,虽然效果会迟一些,但是药力温和,不会造成她的痛楚。” “那好,就用那种吧!”上官豫立刻同意。 望著床上人儿苍白的脸色,上官豫的心中充满怜惜与不舍,同时也不禁无奈地轻叹口气。 原本他打算处理完吴良喜的事情后,就要开口向爹娘表明心意,开始著手筹备婚事的,但是现在看来得缓一缓了。 对她来说,好好地疗伤,把身子调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这么一耽搁,至少也得拖上半个月,那时杨师傅又得忙著准备京城厨艺大赛的事情了,应该无暇将心思搁在喜筵上。 既然如此,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还是等厨艺大赛结束之后再说吧! *** 经过一连几天的休养之后,夏萤雪已恢复了元气。 虽然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复原,但并不妨碍她正常的行动,只要小心一点,别碰撞到伤口就不碍事了。 只是,她的身体状况虽然好转了,她的心情却一天天地纠结。重重的心事,让她实在很难开心得起来。 让她心情如此烦闷的,不为别的,正是当初她爹和上官老爷定下的三个月期限,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日了。 若是依照当初的约定,明天一早,她就可以卸下丫鬟的身分。 就算她的心里有所不舍,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上官家,况且她爹娘肯定也不能接受她期限满了还当上官豫的丫鬟。 到底上官豫对她有著什么样的打算呢?随著三个月的期限愈来愈接近,她的心情也愈来愈焦虑。 上官豫曾经说过,他并没有将她当成丫鬟,而是当成他的女人,而他的态度也确实是如此。 只是,所谓“他的女人”对他而言,到底代表著什么样的意义? 她忍不住猜想,他对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难道就是要她一辈子没名没分地跟著他吗? 这些问题夏萤雪很渴望知道答案,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就算她再怎么不拘小节、不矫情造作,到底还是个女子,而女人该有的那些矜持,她还是有的。 况且,她并不知道上官老爷和夫人是如何看待她的? 即使这三个月的期限内,他们待她十分亲切,并没有将她当成下人使唤,但毕竟上官家的家境富裕,跟她家实在有著天壤之别。 光是这回爹和上官老爷所赌的五百两银子,对上官家而言,可能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对她家而言,这笔钱就足以令他们走投无路。 两家之间的贫富差距由此可见一斑,即使她天生乐观开朗,也无法不将这天壤之别的差异当成一回事。 这天,她陪著上官豫一块儿到“凤翔酒楼”来,今日他和杨师傅讨论过后,即将定出这次比赛的大方向。 为了尊重上官豫这个老板,每次的比赛,杨师傅总会让上官豫来决定大方向,而他再从这个确定的方向之中,订出一道道的菜色。 “夏姑娘觉得呢?” “啊?” 杨师傅的问话,拉回了夏萤雪的思绪。 刚才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上官豫并没有开口询问她的看法,想不到杨师傅竟会想知道她的意见。 “老板觉得这回的比赛,要采用最上等的食材,做出豪华的料理,表现出顶级的气派与华丽,夏姑娘觉得如何?”杨师傅问道。 他打算趁此机会探听一下夏萤雪的喜好,毕竟等京城厨艺大赛结束之后,他应该就要开始著手筹办他们的喜筵了。 最上等的食材?豪华的料理?顶级的气派与华丽?这些完全是有钱人才能享有的派头。 夏萤雪才刚想著两家之间的贫富差距,这会儿又听见上官豫提出这样的主张,一颗心仿佛被一根针扎刺了一下,泛起了一阵疼痛。 “我觉得不好。”她开口说道。 上官豫诧异地挑起眉梢,没想到她会当著杨师傅的面否决他的意见。 “不好?为什么不好?”他倒想听听看她的看法,如果她言之有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觉得……吃饭是每个老百姓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很多人家不是那么的富裕,根本没法儿餐餐享受山珍海味,甚至压根儿就买不起豪华上等的食材,但是难道他们就没有享受美食的权利吗?如果能够放低身段,让寻常的菜色也能有难忘的美味,这样不是很好吗?” 上官豫听了,不禁大摇其头。 “你这样的看法是没错,但是太小家子气了。” 既然是京城厨艺大赛,参加的又是京城里的各大酒楼饭馆,若只是端出普通的家常菜色,怎能上得了台面呢? 他若真同意那么做,别说是想要赢得五连霸了,只怕“凤翔酒楼”还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小家子气?夏萤雪的心一沉。 这……就是上官豫对她的看法吗? 所以,将来他若要娶妻,终究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像她这样的女子,是吗? “我就是觉得粗茶淡饭比较好!如果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尝到的美食,又有什么意义呢?”夏萤雪有些激动地嚷道。 上官豫皱了皱眉,问道:“萤雪,你今天是怎么了?吃了炸药不成?还是故意跟我唱反调?” “我不是故意跟你唱反调,而是在说一件事实。难道你没有容纳平凡的雅量吗?还是你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些跟你一样的有钱人?” 她的口气有些冲,让上官豫也不禁恼了。 “没错,我的眼里确实只容得下跟我一样的有钱人,那又怎么样?”他被她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 这是厨艺比赛,不是家庭温馨聚餐,既然他们决定参赛,背负的就是“凤翔酒楼”的招牌,怎么能随便以对? 为了赢得比赛,维持“凤翔酒楼”的金字招牌,他们当然得用尽心思,端出最精致、最豪华、最令人惊艳赞赏的菜色呀! 夏萤雪不懂这些道理,她满脑子只想著原来上官豫根本打从心底瞧不起平凡老百姓,而她不巧也是其中之一! 上官豫瞥了她古怪的脸色一眼,对她是既无奈又没辙。 他实在不想为了这种事情和她起争执、闹脾气,而最好的方式,应该就是干脆别让她插手吧! “萤雪,我和杨师傅谈正事,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先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夏萤雪深吸口气,心底重重地划过一股受伤的感觉。看来在他的眼中,她根本是不重要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可能太钻牛角尖了,但是此刻那种难受的心情,加上这些天来的心理压力,突然压垮了她的坚强。 她觉得她勉强压抑的情绪快要濒临爆发的边缘,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算了,既然如此,反正三个月的期限也到了,她是该走了。 “我知道了,我离开就是了。” 看著夏萤雪落寞离去的身影,杨师傅显得有些尴尬。 “这……夏姑娘……” 他本来只是随口问问夏萤雪的意见,想不到却害他们两人起了争执,让他心里著实过意不去。 其实刚才她所说的那番话,让他突然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有时候身为一名厨子,会太专注于菜色的丰富华丽,却忘了食物存在的最重要意义,就是要填饱每一个人的肚子。 “别理她,继续吧!” 上官豫的眉头紧皱,她离去时的神情,让他的心蓦地紧缩,这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把话说得太重了些。 他虽然有股冲动想要将她带回来,但还是勉强克制住了。 身为“凤翔酒楼”的老板,他得要以身作则、公私分明才行,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把正事给抛到了一旁。 至于夏萤雪,也只能等他回去之后,再来安抚她的情绪了。 *** 从“凤翔酒楼”返回上官家之后,夏萤雪立刻回到房里,迅速收拾东西。由于当初她只是简单地带了些衣物过来,因此没多久就收拾好了。 为了不给自己有半点犹豫、后悔的机会,夏萤雪立刻拎著包袱,前去向上官老爷和夫人告别。 “什么?你要离开了?” 一听见她的请求,上官夫妇错愕地互看一眼,两人都很讶异于她的决定。 “嗯,虽然依照老爷和我爹约定的期限,我应该到明天中午才能离开,但是我希望现在就走,希望老爷和夫人能答应。” “这……可是豫儿他……” 听他们提起上官豫,夏萤雪的表情微微一僵,她暗自深吸口气,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就是少爷要我离开的。”她忍著心痛说道。 回想起在“凤翔酒楼”里,上官豫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夏萤雪的心里就仿彿生了一根无形的尖刺,无时无刻扎得她疼痛不已。 “什么?豫儿要你离开?”上官英哲错愕地愣了愣。 “这怎么可能?”何凤凤也讶异极了。 他们夫妇俩再怎么想,都不认为儿子会要夏萤雪离开,因为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巴不得拿根绳子将夏萤雪绑在身边的模样啊! “你们……吵架了吗?”何凤凤试探地问。 吵架?在“凤翔酒楼”里所起的争执,应该就算是吵架吧! 夏萤雪没有否认,却说:“是我不对,我不该忘了自己的身分,对少爷的话提出质疑与异议。毕竟我只是一名丫鬟,而丫鬟只有乖乖听训的分儿,哪有资格跟少爷吵架呢?” “萤雪,你明知道咱们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真的将你当成丫鬟,尤其是豫儿,他对你──” “我跟少爷没什么。”夏萤雪连忙打断上官老爷的话,说道:“我只是负责服侍他的丫鬟,如此而已。” “不,豫儿明明是喜欢你的,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何凤凤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索性替儿子把话挑明了说。 夏萤雪闻言,胸口一窒,心口的疼痛更深了。 “少爷是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少爷,就像我也喜欢老爷、喜欢夫人、喜欢上官家中的所有人一样。” “怎么会一样?明明不一样的呀!” 夏萤雪摇了摇头,那神情摆明了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上官英哲微皱著眉头,试著暂时缓下她要离开的念头。 “萤雪,就算真要走,等明儿个一早再走也不迟呀!有什么话,等豫儿回来再当面说清楚吧!” “我想应该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少爷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嗄?他说了什么?”上官英哲问道。 “他说,他的眼里只容得下跟他同样有钱的人。” 依照上官豫的标准,他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她,他顶多是将他当成满足欲望的女人吧? 夏萤雪无法不这么想,而那教她心疼得差点掉下眼泪。 她咬了咬牙,硬是逼回了泪意,不许自己这么软弱。 “什么?他真那么说?”上官夫妇讶异极了。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凤翔酒楼’的杨师傅也在场。” 什么?上官豫不仅说了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当著其他人的面说的?也难怪夏萤雪会如此受伤,气愤失望地想离开了。 “唉,豫儿有时脾气一来就会口不择言,这一定只是他随口说出的气话,萤雪,你别当真,别放在心上呀!” 夏萤雪低著头,没有多说什么。 没错,以当时的气氛来看,上官豫的那番话或许真的是气得脱口而出的,但那未尝不是他心底深处真正的感觉?要不,他怎么会不假思索地说出口呢? 更何况,她真的也明白他们两家之间家世背景的悬殊,既然自己配不上他是事实,又何必心存奢望呢? 她其实并不真的怪他、恨他,她只是看清楚残酷的事实罢了。 “既然当初我爹和老爷约定的期限就要满了,我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里,而我爹娘也不会希望我继续在这儿当丫鬟的,所以,我终究是要走的,只是提前一晚罢了。” 听了她的话,上官英哲沉吟了会儿。 确实,她是不该以丫鬟的身分继续待在上官家,或许卸除了“丫鬟”的身分,小俩口之间的关系反而会大有进展也不一定。 “好吧!你说得没错,当初约定的期限既然就要到了,我们确实也没有立场留你下来。不过现在都已经快入夜了,不如你明天一早再走吧!” “不,我想现在就离开。”夏萤雪坚持地说。 她不想再多待一晚,就怕自己见著了上官豫之后,会舍不得走,那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罢了。 眼看她心意已决,上官英哲也不想为难她。 “好吧!那你等会儿,我让人拿一百两银子来给你。”上官英哲可没忘了当初他答应过夏宝元的事情。 夏萤雪一听,连忙开口阻止。 “不,老爷,千万别这么做,您不需要给这笔钱。”别说是一百两了,就算是一两她也不打算拿。 “这是我答应你爹的事情,怎能言而无信?” 夏萤雪闻言,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让我当三个月的丫鬟,来抵五百两银子的赌债,老爷已经是相当吃亏了。更何况,我坚持今日就走,其实并没有做满三个月的期限,老爷没有追究,已经是够慷慨的了,我怎么能再拿这笔钱呢?” 她相信爹娘一定也会同意她的决定,毕竟她家虽然并不富裕,但也不是真的那么拮据,更非见钱眼开的贪财之人。 “唉,那好吧!但我有个条件。”上官英哲说道。 “老爷请说。” “别喊我老爷了。”上官英哲摇头说道:“我的条件就是,往后若是再见了面,就别再喊我们老爷和夫人了。” 何凤凤意会了夫君的心思,便也开口附和。 “对呀!我们本来就没有将你当成丫鬟,这会儿你离开上官家之后,更不是咱们家的下人了,往后若是见了面,你就喊咱们一声伯父、伯母吧!” 说不定再过不了多久,她还得改口喊他们一声爹、娘呢! “我知道了。” 夏萤雪点点头,其实她心里很感激这段时间内他们对她的亲切与友善。 “那……我走了。” 再度告别后,夏萤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上官家, 看著她的背影,上官夫妇都不禁叹了口气。 “唉,趁著这次的机会,给豫儿一个教训也好,省得他下回生气的时候,又口不择言地乱说气话。” “就是呀!”何凤凤也点头赞同。 自己儿子的脾气,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也因此,他们这会儿完全站在未来媳妇儿那边去了。 第八章 夏萤雪离开“凤翔酒楼”之后,上官豫本打算用最短的时间和杨师傅谈论出一个结果,尽快取得共识。 无奈的是,他的脑中不断浮现夏萤雪临去时那黯然受伤的表情,结果一直心绪不定,根本没法儿专心。 明明知道身为“凤翔酒楼”的老板,该要树立起认真工作的好榜样,可偏偏她就是有让他心绪大乱的本事。 面对著杨师傅那带了点调侃意味的明白眼神,上官豫显得相当尴尬,却又有些莫可奈何。 最后还是杨师傅主动表示,希望这回京城厨艺大赛的主导权可以交到他手上,由他来决定一切的内容。 对于杨师傅的要求,上官豫毫不犹豫地点头,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爽快地同意,并不是因为他心里挂念著夏萤雪,想要赶紧离开,更不是他想要推卸责任,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丢给杨师傅来决定,而是他对于杨师傅的能力很有信心。 倘若杨师傅不是为了表示对他这个老板的尊重,每年的厨艺大赛都交由他来决定参赛菜色的大方向,他老早就想要放手让杨师傅全权处理了。 他相信,若杨师傅能够毫无顾忌和限制,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定更能将厨艺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与杨师傅取得共识之后,上官豫离开了“凤翔酒楼”,立刻回到家中,不料却不见夏萤雪的身影。 她该不会真的生他的气,所以躲在房里不想见他吧? 上官豫无奈地叹口气,已有必须花一番功夫哄她的心理准备。虽然有时他也不免觉得自己这个“少爷”太纵容她,几乎要把她给宠坏了,不过谁叫他就是拿她没辙呢? “萤雪?是我。”他来到她的房门外,开口喊了声,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上官豫试著伸手推门,却发现房门不但没有闩上,里头还空无一人。 看著空荡荡的房间,上官豫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夏萤雪去了其他的地方,还没什么“危机意识”。 然而,就在他打算退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间房里原本有些属于夏萤雪的东西,怎么这会儿却全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有人住过这儿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豫皱起了眉头,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比他原先预期的还要严重,看来这回夏萤雪气得不轻哪! 回想起自己在“凤翔酒楼”所说的话,上官豫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唉,他果然是把话说得太重了些。 没办法了,等会儿只好更加把劲地安抚她了。 “萤雪?萤雪?” 上官豫在家中到处寻找夏萤雪,但却到处都没瞧见她的踪影。 正当他感到奇怪之际,上官英哲踱了过来。 “豫儿,你到底在忙什么呀?一回来就看你在家中团团转的?”上官英哲明知故问。 “我在找萤雪,爹知道她上哪儿去了吗?” “知道啊!”上官英哲点点头。 “她人在哪儿?”上官豫立刻追问。 “萤雪她已经离开了。”上官英哲凉凉地宣布,毫不意外地看见儿子一脸错愕的神情。 “什么?!”上官豫惊愕得反应不过来。 “她在你回来之前的半个时辰左右,就已经收拾东西离开咱们家了,而且她也没打算要再回来。” “她为什么离开?她怎么可以离开?”上官豫皱眉低喊,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怎么不能离开?我和她爹约定的三个月期限已经到了,她想走当然能走,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她呀!” “三个月的期限?什么期限?” “你不知道?”这回轮到上官英哲讶异了。 “当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上官豫一头雾水地追问。 在夏萤雪第一天来当他的丫鬟时,他曾经随口问过,但被她转移了话题,后来他也忘了问。 难道说,她会来当他的丫鬟,其实另有“隐情”? 上官英哲简单地解释道:“她爹当初赌输我五百两银子,我提议让他女儿来咱们家当三个月的丫鬟抵债。不然你以为她好端端的,家里又没发生什么变故,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到咱们家来当丫鬟?” “当三个月的丫鬟,抵掉五百两银子?” 上官豫一脸错愕地望著父亲,这种离谱的“赔本”生意,他实在很难相信父亲竟然会同意。 “谁叫你当时死也不肯上药,还不顾自己受了伤,成天想跑出去调查刺杀事件,家中没一个丫鬟敢不听你的话,我也只好另想办法了。” 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不但找到治得了儿子坏脾气的丫鬟,还连带替儿子找到了妻子人选。 只不过,未来媳妇现在却被儿子给气跑了! 上官英哲瞥了儿子一眼,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的眼里只容得下有钱人,是这样吗?” 上官豫一阵哑口,俊颜浮现一抹懊恼。 “我只是随口说气话而已,不是真心那么想的。” 该死!是他这句过分的话把她给气跑了吗? “我就知道。”上官英哲摇头说道:“豫儿,听爹一句劝,往后不论你再怎么怒气冲天,这种违心之论的气话也不能随便就冲口而出,否则后果可不一定是你承受得起的。” 上官豫挫败地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他现在已有了切身之痛。 上官英哲接著又开口提点儿子。“别忘了,萤雪可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儿,虽然咱们大家都不曾将她当成随意使唤的丫鬟,可她在这段期间的身分确实是你的丫鬟没错,而她又听你亲口说出那样的浑话来,摆明了是瞧不起她,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也难怪她会被你气跑了。” “我从来就没有瞧不起她,这她应该感觉得到呀!” “感觉怎么能算数呢?你有亲口对她做出什么承诺吗?倘若没有,在听了你的话之后,她只会觉得你根本从来没将她放在心上。”上官英哲说著,几乎可以体会夏萤雪心里难过受伤的感觉了。 上官豫咬了咬牙,眉头皱得几乎快可以打结了。极度的懊恼,让他的胸口充塞著一股快令他发狂的郁闷之气。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先前她受了伤,他想等她先把身子调养好,所以才决定等京城厨艺大赛之后再说的呀! “我现在就去找她,和她把话说清楚。” 眼看儿子真打算立刻冲出门去,上官英哲忙拦住他。 “等等,你就算要去,也别现在去。” “为什么?” “现在都已经入夜了。而且她刚返家,一定想要跟她爹娘好好地聚一聚,你这会儿跑去不是打扰了人家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可别忘了,萤雪现在可是在生你的气哪!你这会儿突然跑去,她恐怕根本不想听你解释,不如你先让她冷静一下。况且,这可是你第一次去夏家,第一次见她的爹娘,总不能莽莽撞撞的,给她爹娘留下坏印象吧?”上官英哲提醒道。 他这个儿子的工作能力青出于蓝,比他还有生意头脑和经营的手腕,但是论起追妻的手法,可还差他这老子一大截哪! “这……”上官豫虽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夏萤雪,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爹说的确实有道理。 既然他有意娶夏萤雪为妻,总不能第一次和她爹娘碰面,就像个土匪似地硬闯进她家吧! 唉,看来也只有等到明天再去了。 *** 勉强按捺了一个晚上,上官豫根本没睡好。 隔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夏家。 一看见上官豫登门拜访,夏宝元和白心荷的心里诧异极了。 他们忍不住暗暗地猜想,该不是自家的女儿闯了什么大祸,这会儿人家找上门来算帐了? “上官少爷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夏宝元的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不安,还是硬著头皮开口问道。 “伯父、伯母,我今天是特地来找萤雪的。”上官豫说著,目光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 没看见夏萤雪的身影,让他的眼底浮现一抹失望。 夏氏夫妇被他一开口的“伯父、伯母”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上官豫的态度如此亲切有礼,一点儿都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到底他是来做什么的?夏氏夫妇心底不禁更疑惑了。 昨天晚上,宝贝女儿提前回来,他们夫妇原本是很高兴,但是却发现她的神情不太对劲。 那一脸眉心深锁、郁郁不快的模样,很显然有心事。 无奈的是,任凭他们再怎么关心地追问,她却只是一个劲儿地猛摇头,什么也不肯透露。 不仅如此,她甚至像是为了怕他们继续追问似的,匆匆扔下一句“累了,想早点休息”,然后就一个人躲回房里去了。 女儿的不对劲,夏氏夫妇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实在很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看看女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今天一早,他们夫妇俩还特别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想等女儿起床之后,再来设法问个明白。 想不到,他们等了老半天,还没等到女儿走出房间,却是等到了上官豫上门来找女儿。 “这……上官少爷,是不是萤雪闯了什么祸?”夏宝元开口问道,心里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了。 老天!萤雪她该不会失手打破了什么名贵的古董,所以才偷偷溜了回来,而这会儿上官豫是上门来索赔的吧? “不,不是。”上官豫摇头。 真要说起来,闯祸的人不是夏萤雪,而是他自己。 “真的不是萤雪闯了祸?呼!幸好、幸好!”夏氏夫妇闻言,不禁松了好大一口气。 夏宝元犹豫了会儿,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个明白,省得自己在这边胡乱猜测,还把自己给吓个半死。 “那上官少爷是为何而来?可否直说呢?” 上官豫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他一脸正色地说:“今天我是特地来向萤雪道歉的。” “嗄?道歉?” 夏宝元和白心荷错愕地互望一眼,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 明明女儿是去上官家当丫鬟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主子向丫鬟道歉的道理呀! 更何况,女儿都已经离开了上官家,上官豫竟然还亲自跑来道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女儿在上官家的这段期间内,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吗? 夏宝元忽然沉下了脸色,身为一个父亲,他有挺身捍卫女儿的责任,不管对方的身分有多么尊贵都一样。 “上官公子,你和萤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萤雪──” 上官豫正要好好地开口解释,并乘机表明他对夏萤雪的感情,却见一抹身影旋风似地跑了过来。 “我只不过曾经是他的丫鬟,除此之外,我和他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夏萤雪激动地打断了上官豫的话。 其实天才刚亮,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她知道自己若一踏出房门,爹娘肯定又会关心地问个没完。 关于她和上官豫之间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她并不想让爹娘知道,免得他们替她伤心难过,但是她一时又还没有想好该找什么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情伤,所以只好先待在房间里。 想不到,她却意外地听见上官豫和爹娘谈话的声音。 本来她不想出来见上官豫的,却又怕他会对爹娘说些不该说的话,只好亲自出来赶人了。 夏萤雪忿忿地瞪向上官豫,一颗心却被他那灼热专注的眸光给扰得纷乱,只能狼狈地别开视线。 她实在好气,为什么上官豫还要用那种充满感情的目光望著她?那只会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呀! 此时此刻,她倒宁可他是个无情的人,这么一来,她也可以早点对他死心,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在想忘了他却又舍不得的两难处境。 “萤雪,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夏萤雪咬了咬唇,努力用仅剩的骄傲来武装自己。“昨天你在‘凤翔酒楼’里,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既然你的眼里只容得下跟你同样的有钱人,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家高攀不起!” “萤雪,那是我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不是真心那么想的,更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听著他用诚恳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夏萤雪沉痛地闭上眼,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 “其实我知道那是你的气话,只不过,那确实是事实,你不必为此向我道歉的。上官少爷的身价非凡,而我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姑娘而已,会认命地过著适合自己的生活,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上官豫心疼地望著她充满忧伤的眼,明白了她心底最深处的介意。 他爹说的没错,他的心意不能只是寄望她可以感觉体会,该做出的承诺,他是该早点说清楚、讲明白。 是他不好,才会让她胡思乱想,对他那么没有信心。 “我不会回去的。”上官豫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对夏氏夫妇说道:“伯父、伯母,我今天除了来向萤雪道歉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恳求你们。” “啊?什么事情?”夏宝元讶异地问。 “不用求了,我不会同意的!”夏萤雪不给上官豫开口的机会,便抢先说道:“我不会答应跟你回上官家的,你若是真的缺一名能够陪著你的丫鬟,大可以再找其他人!比我更细心听话的丫鬟多得是,不缺我一个。” 上官豫被她这番想划清界线的话搞得又好气、又心疼。 “你说的没错,打从你到上官家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来不曾是个细心听话的丫鬟,不过你猜错了我的来意。” 猜错了?夏萤雪疑惑地望向他,不懂他的意思。 上官豫先是深深地凝望了她半晌,才又慎重而认真地对夏宝元说道:“我想请求你们,将萤雪嫁给我。” 此话一出,不仅夏氏夫妇诧异不已,就连夏萤雪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 他要她嫁给他?夏萤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以为,就算上官豫前来道歉,顶多也只是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没名没分地跟著他,想不到他竟然开口提亲! 她知道他不是会随口开这种玩笑的人,但……他从来就没说过想娶她为妻,所以她才会一直以为…… “上官少爷,你说……你想娶萤雪为妻?”夏宝元在错愕过后,开口问道。 “是的,我是真心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保证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夏宝元望著上官豫那一脸发誓般的认真表情,又看了看女儿那一脸惊喜、激动的神色,心里掠过了一丝领悟。 原来女儿的不对劲,全都是因为上官豫啊! 看来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这对“主仆”的感情有了出人意料的发展,而女儿之所以会提前回来,大概也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吧! 夏宝元思忖了片刻后,心里有了一番决定。 “上官少爷,关于这桩婚事,我恐怕没办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办法给满意的答案?这话的意思是……拒绝? 夏宝元的回答不仅让上官豫感到有些挫败,更让夏萤雪的心在惊讶之余,无法控制地涌上一丝心慌与焦急。 为什么爹不答应?难道爹讨厌上官豫? 一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夏萤雪不禁有些懊恼。 明明前一刻她才打定主意,要努力斩断对他的感情,死心地过著自己的生活,结果一对上了上官豫深情专注的眼眸,一听见他用著认真的语气说会一辈子呵护、照顾她,她的一颗心便又不争气地全偏到他身上去了。 唉,其实也不能怪她太没用了,谁叫她是真的爱著上官豫,一颗心本来就遗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有著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才会在伤心绝望之余,决定再怎么难过也要割舍掉这段感情。 想不到,事情竟然突然有了转变,可是……爹竟然不答应? 夏宝元将女儿那一脸惊愕焦急的神情看在眼里,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女大不中留,这句话可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啊! “上官少爷,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偏见,我也可以感觉出你的诚意。其实说实话,我自己是很想答应你的请求,不过我也必须坦白地告诉你,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被咱们夫妻俩给宠坏了,不仅个性固执还很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就算我身为她爹,也没法儿强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这也就是他刚才之所以会说他没办法给上官豫答案的原因,因为嫁与不嫁,都要看女儿自己的心意。 “伯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想娶萤雪为妻,那得要她自己点头才行。”夏宝元把话挑明了说。 听见爹的话,夏萤雪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爹是怕她不想嫁给上官豫,所以才这么说的,害她还以为爹真有什么反对这桩婚事的坚持呢! 夏宝元觑了眼女儿的表情,知女莫若父,他还会不知道女儿听了上官豫的求亲之后,心里其实又惊又喜,什么天大的误会都抛到脑后去了吗? 如果女儿能嫁给上官豫,倒也是一大喜事。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女儿才刚嚷著不跟上官豫回去,这会儿她恐怕不好意思立刻改口说要嫁给他。 若是女儿顾及颜面,嘴硬地迟迟不答应,恐怕这桩婚事还有得拖哪! 也罢!他看上官豫挺顺眼的,这未来女婿的诚恳态度也挺让他满意的,所以他就帮他们一把吧! 夏宝元清了清喉咙,接著又说:“不过话说回来,自古儿女的婚事都由爹娘作主,所以我决定了,不管萤雪要或不要,我都答应这桩婚事!萤雪,听见没有,不管你愿不愿意,都给我乖乖等著当新娘吧!” 他这么一说,女儿就有台阶下,能够假装父命难违地嫁给上官豫了!嘻嘻!他真是太聪明了! 夏萤雪一阵错愕,爹的这番话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父女连心,她当然猜得出爹故意这么说的真正用意,心底不禁暗暗感激著爹的帮忙。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指点那些练武的学生了。”夏宝元说著,朝一旁的妻子使了个眼色。 白心荷意会过来,也跟著说:“我也该上街去买些东西了。” “上官少爷,恕我们失陪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好好谈一谈吧!”说完后,夏氏夫妇便一块儿出门去了。 *** 当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夏萤雪咬著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沉默才好。 上官豫就没像她有这么多的顾虑了,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就给了她一记火热的亲吻。 所有想说的、还没说的,全都藉由这个缠绵的亲吻来表现。 夏萤雪起初还尴尬地有点想要抗拒,但是很快就沉溺在他灼热的气息和温暖的拥抱之中。 “娘子,一晚不见,为夫的好想你……”上官豫在她耳畔亲匿地呢喃著。 那声“娘子”喊得夏萤雪心底甜滋滋的,也害她连想要板起脸佯装自己还在生气都办不到。 眼看她态度软化下来了,上官豫赶紧把所有该说却还没说的一切,统统趁此机会说个清楚。 “萤雪,其实我早有娶你为妻的打算,也早就想告诉你,只是前阵子你受了伤,我才希望先让你调养好身子,等忙完了厨艺大赛之后再告诉你的。” “真的吗?”夏萤雪半信半疑的。 “当然,杨师傅可以作证。” “杨师傅?他怎么作证?” “早在吴良喜被官府抓走的那天,我到酒楼去找杨师傅时,就已经请他到时候要帮咱们办喜筵了。是我不好,疏忽了你的心情,不过你放心,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立刻告诉你的。” “真的吗?” “那当然,我可不想再失去你了。”上官豫说著,忍不住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夏萤雪也不再抗拒,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半掩的大门外,有两双眼正目不转睛地偷看著。 看他们小俩口不仅解开了误会,也言归于好,夏宝元和白心荷都不禁满意地笑了,为女儿找到了一辈子幸福的归宿而感到高兴。 尾声 震天价响的鞭炮声,炒热了现场的气氛。 一年一度的京城厨艺大赛,“凤翔酒楼”果然在众人的预期中再度夺冠,五连霸的好成绩,让“凤翔酒楼”风光不已。 为了庆祝这桩喜事,上官豫宣布今日的酒免费招待,宾主尽欢。 能够拥有这样的好成绩,上官豫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他对杨师傅的厨艺可是再有信心不过了。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杨师傅在比赛当天所端出来的菜色。 那一道道的菜肴,全都采用再平实不过的食材,一般百姓在市集里绝对都买得到也买得起。 不仅如此,那一道道的料理,全都是日常生活中很容易看得见的菜色,没有任何难得一见的华丽珍馑。 然而,在那样再普通不过的料理之中,杨师傅却添加了许多独特的巧思,再配合著他高超的烹调技巧,做出的成品令所有人都不禁发出惊叹。 在品尝过全部的比赛料理之后,在场所有的裁判全都对杨师傅的料理赞不绝口,因此一致同意今年京城厨艺大赛的获胜者依旧是“凤翔酒楼”。 对于这样的结果,最得意的人不是上官豫,也不是杨师傅,而是当初极力推崇寻常料理的夏萤雪。 “看吧!谁说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品尝山珍海味?” “是我说的,我认错。”上官豫坦一承笑道。 “谁说只有豪华、珍贵的上等食材,才能够做出端得上台面,并且能赢得比赛的料理?” “也是我说的,我认错。”上官豫再度承认。 “哼!知道就好!”夏萤雪笑著轻哼。 看著她那一副骄傲得快飞上了天的神情,上官豫不禁失笑,同时心里也为她感到骄傲极了。 “是,我的娘子最有本事、最俱有先知卓见了。” “那还用说?” 夏萤雪一点儿也不谦虚地笑得好得意,在她替“凤翔酒楼”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禁佩服起自己。 “既然你这么满意,那咱们一个月后的喜筵,就用这样的菜色来宴客好了,你觉得如何?” 一听他这么说,夏萤雪收起了笑意,很认真地考虑著这件事,连眉心也不禁轻蹙了起来。 “这样不太好吧?” “为什么?” 上官豫轻拥著她,不懂她在烦恼什么? “再怎么说,上官家也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而你更是‘凤翔酒楼’的老板,若是喜筵摆出家常菜色来,会不会有失妥当?” 虽然夏萤雪不认为这些家常菜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她也想尽可能地顾及上官家的面子。 上官豫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有失妥当呢?别忘了,这些家常菜色可是赢得了京城厨艺大赛的冠军菜呢!” “说得也是!”夏萤雪忍不住再度绽开灿烂的笑意。 上官豫看著她那美丽动人的笑靥,一阵情生意动,忍不住收拢双臂,将她的身子拥得更紧了。 见他低下头,夏萤雪立刻猜出意图,不禁胀红了俏脸,连忙左闪右躲的,就是不让他得逞地吻住她。 “怎么了?”上官豫有些挫败地问。 “还说呢!这里这么多人,拜托你也稍微看一下场合好不好?”夏萤雪羞恼地嗔道。 虽说她早已习惯了他时常的亲吻与拥抱,可毕竟她是女孩子家,脸皮没他那么厚,可不想当众表演给人家看。 上官豫一听,二话不说地拉著她走。 “咦?等等,你要去哪儿?大家还在这儿开开心心地庆祝呢!” “你不是嫌人多吗?既然如此,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见他急忙想拉著她离开,夏萤雪不禁失笑。 “有没有这么急呀?” “当然有,我急得不得了!” 他想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地亲吻她、拥抱她,甚至对她做出更多邪恶过分的事情。 听见他的回答,夏萤雪真是啼笑皆非,不过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热情,她不禁笑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给上官豫拉,但却突然凑上前去,主动踮起脚尖,亲吻著他的唇。 上官豫欣喜地享受著她的献吻,同时也不忘轻声提醒她。“萤雪,现在咱们还在酒楼里……” “那又如何?”夏萤雪继续奉送香吻。 “你不是怕人瞧吗?” “管他的!” 夏萤雪豁出去了,反正跟这么无时无刻都想“偷袭”她的男人在一块儿,她迟早要习惯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全书完】 编注: 别错过已推出的橘子说646【不可儿戏之一】《坏主儿》。 敬请期待橘子说近期【不可儿戏之三】《闹爷儿》、【不可儿戏之四】《戏娃儿》。 后记 看完了这一本《驭奴儿》,各位读者们会不会觉得男主角上官豫的脾气实在不太好呢? 其实他本来更火爆,简直像个任性的小鬼,时时刻刻都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逼得作者我只好想办法净化一下他的心灵,让他吃斋念佛、痛改前非之后,才放他出来见人,哈哈! 没有啦!其实是为了稍微维护一下他男主角的良好形象,所以把他太任性暴怒的情绪修掉了些,让他不那么欠揍,免得读者们边看书,边想把他从字句里面揪出来海扁一顿,万一揍得太惨,女主角的幸福可就没著落了,那怎么行呢? 在小说的世界里,通常强悍霸气一点的男主角,比较讨读者的喜爱(当然前提是这个强悍霸气的男主角还得同时专情才行啦,嘻嘻~~),不过现实生活中,倘若你身边出现了一个这么强势的男人,你会想跟他在一起吗?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考虑再考虑吧!毕竟现在可不比古代,要一个拥有自我意识、能够经济独立的女人像菟丝花一样地攀附著男人而生,任由男人将你搓圆捏扁,未免也太没有骨气了点,呵呵! 当然,我也不是提倡大女人主义者,应该说,男女都该要学习尊重彼此吧!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而不是附属于谁的物品,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谈一场浪漫愉快的恋爱,那样才美好嘛! 最近的天气,逐渐回暖了,终于感觉到春天的脚步接近了,通常这个时候,就会开始烦恼一件事── 天哪!冬天补充了太多的热量,尤其从过年期间就一直延续、囤积下来的脂肪,该怎么办呢? 今年果然也不例外,谁叫人是惰性的动物,稍一没有自制力、一个轻忽大意,整个理智就完全被美食的诱惑给掳获了,下场就是事后才来懊恼。 看看自己身上的“脂肪存货”,唔……要是不快点想办法消掉,恐怕得随著美美的春装出来吓人了! 呜呜~~神啊!请赐给我减肥的毅力吧! 好啦!哀号完之后,最后要稍微来预告一下【不可儿戏之三】《闹爷儿》这本书的男女主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所谓的意外,就是作者本人我的善变因子又发作了~~),应该是会写一个看似冷酷的男主角以及有著一颗热呼呼爱心的甜美小丫头的故事。我会努力把它写得很精彩的,希望你们也会喜欢。 咱们下次见喽,bye-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