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王妃》 楔子 雨,一直下。 小小手伸出屋檐,盛接天空飘落的细细雨丝,揣在胸口那块面包,已经冷了。 “呼……”女孩吹了口热气在冻僵的小手,聊胜于无的搓了搓,似是这样就能赶跑身上的寒意。 不能再等了,姊姊和小妹还在等她呢,她们仅剩的最后一枚铜板,刚才已花在面包店里。 “咕噜──”饥肠辘辘的肚皮,发出抗议的声响,女孩咬著下唇,抱紧怀中的面包,逼自己忽略刺激食欲的香气,更不敢再回头看身后的面包店一眼。 低著头,她冲出骑楼,淋著雨跑向公园──她的姊妹们在那里。 丝丝细雨落在她身上,让她好不容易半干的衣裳又湿透了。 “哈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两下发痒的鼻子,她继续往前跑,不去想她的头好昏,脸好烫,好想睡觉。 越靠近姊姊和妹妹躲雨的地方,狗儿的嘶吠声就越清晰,隐隐约约的声音,随著狗儿的嗥叫飘进她耳朵里── 这儿是我们的地盘! 老大吃了她们,吃掉、吃掉! 汪汪汪汪汪── 当她十万火急的奔至姊妹躲雨的凉亭,气喘吁吁的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看见数条凶猛的流浪犬,对著她病中的小妹和大姊嘶吼。 那些吠叫声传进她耳中,全成了── 咬死她们! “走开!走开!”一心只想保护姊姊和妹妹,她什么也没想,随手挑了根树枝,冲上前奋力挥动,想赶走闹事的狗儿。 可惜体力不支的她无法支撑太久,没几下就放下手中的树枝,就在这时,一只明显是带头的凶猛狼狗,低咆著朝她扑过去。 “我打死你!不准你欺负姊姊和小翎!”女孩捏著小拳头,和狼狗扭打成一团,为了捍卫重要的姊妹,她,豁出去了。 可突然有人出手,赶走了狗儿,还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一名有双紫眸的少年,对她说了一连串她听不懂的语言,她慌了,紧张了,直觉是有人要抓她们,把她们送回酒鬼爸爸身边──不! 她绝不回去,也不能让爸爸再打小翎,不可以! 当那名紫眸少年将她交给另一个高壮男人后,他朝姊姊和小妹走过去,还一手抱起了一个! “放开她们!” 女孩挣脱钳制,奔向那紫眸少年,疯狂捶打他,然后张口,往他伸过来抱住她的手臂,狠狠一咬── 第一章 从小她就发现自己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后来在养父有心的教养之下,她欣然面对自己的异能,与动物打成一片,森林里的小鸟、松鼠、猫头鹰……全部都是她的朋友。 然而世间万事无常,生命稍纵即逝,令年纪小小的她无法释怀。 “呜呜呜……”七岁的她,小小手捧著伤重不治的小鸟,伤心难过的啜泣,“我救不了它,它说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呜呜,小鸟对不起……” 她一个人躲在树林里,跪在枯叶间,压抑的哭泣。 一名年纪不到二十的紫眸少年走来,卷起袖子,露出左前臂上的清晰小咬痕,他叹息的表情满是心疼,轻轻搂她一下,亲手捡拾地面的枯叶,挖出一个小洞,陪她一起埋葬小鸟,可她仍旧伤心,泣不成声。 少年嘱咐下人准备东西,温柔的抱起她,骑上一匹黑马,带著她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 他蹲下身来,与她面对面,魔魅紫眸带著温柔宠溺,对上她倔强的小脸,将属下准备好的红色气球交付予她。 “虹。”少年轻声喊,是一口不甚标准的中文,他很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们一直得到,也一直失去,你爱逞强、爱勉强自己,你啊,让我大伤脑筋──我今天教你,怎么面对悲伤。” 少年告诉她,把心中的伤痛,及来不及说的话,都对著气球说,然后放手,让气球带走她的伤痛。 当心中的牵挂越深,握著线的手,就会越握越紧,只有释怀了,才能放手。 这么多年来,她都是用这个方法,送走许多的伤心难过,以及那些无法陪著她到永远的小小生命。 如今二十六岁的她,手握著红色气球,伫立在熟悉的草原,从山头往下望去,是一片如童话故事般的景色,属于“雷蒙盖顿”。 “放手,就不会再伤心了。”她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缓缓的,松开手中的线,“带走我的眼泪,我不会再伤心,不会了……” 细线飘出她纤细的指尖,她抬头仰望,希望飘向蓝天白云的红色汽球,把她心中最后一抹留恋一并带走。 突然,一双黝黑的大手,在气球飞高之前扯住细线,在她惊诧的同时,有力的手臂将她纳入怀中,那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自身后传来,逼出她倔强隐忍的泪水。 “不要放手。”男人温热的嘴唇,在她耳背留连亲吻,以她熟悉的方式。 她转身回头,看见那个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的男人。 他的皮肤黝黑,五官深刻,身材高硕,笑容爽朗,从前她最爱看他笑露出白牙,像个开朗的大学生,总让她联想到阳光。 明明,是这么熟悉的人,可为什么她会觉得陌生呢? 啊,对了,是他身上穿著那套昂贵合身的亚曼尼,让她觉得陌生和不对劲! 突然间,她的眼泪止住了,看见他胆敢笑得这么爽朗,捧著她的脸亲吻,一声一声呼唤她甜心、宝贝,他知道错了,他回来了,她的内心就涌上一般愤怒。 满满的,愤怒! 现在才来解释有什么意义?!越看见他的笑脸,她就越抓狂。还穿亚曼尼咧!妈的! 忍无可忍,她伸手朝他脸上碍眼的笑容打下去。 “虹,sorry──唔?!”他所有道歉的话语,在清脆的巴掌声下遏止。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抓狂的小女人,一时之间无法将此刻的她,和先前对自己顺从、体贴的她重叠。 这、这是那个很爱、很爱他,很为他著想的女朋友吗? “你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你谁啊?!”她抓狂的对他拳打脚踢。 “虹──你玩真的?!”他一直知道他的虹是个性如火般的热情女子,可没想到她的泼辣会使用在自己身上,他闪躲的同时,一边心想:死定了! 要让她息怒并原谅他,恐怕前途多难啊! 他后悔了,早知如此,在他们相恋之初,自己就该毫无保留的把秘密都告诉她,唉──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年头医科比较有前途的,应该要说是兽医了吧。 恩典动物医院,位于台北市,是一间规模少见的大型兽医院,设备新颖,除了基本的抽血检验,还可做超音波、心电图、断层扫描,甚至就跟一般医院一样,设立了猫猫狗狗的内科、外科、骨科、心脏科等等,为广大狗奴、猫奴的宝贝们提供一应俱全的医疗服务。 “海顿,坐下。” 穿著白袍的韦劭虹,是院内最受欢迎的医师,就算脂粉未施,也掩藏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完美无瑕的肌肤,不点而朱的粉唇,炯亮的眼神,再加上富有朝气的笑容,让她像朵盛开的红玫瑰,娇艳迷人。 她正在诊疗室,对著一只痴肥的黄金猎犬露出娇美的笑容,手上套著手术用手套,握著一个温度计,邪笑著对大笨狗说:“乖,忍一忍,不会痛的。” 我就知道你又要把那个长长的东西塞进我肛门里!狗儿生气的喷著气,低呜两声以示抗议,但很孬种的不敢躲。 “三十秒就好,你乖点啦!”韦劭虹对海顿嗤了一声,“是不是男人?给我像样点!”激将法。 “韦医师,那个……”海顿的主人,是个年约十八岁的高中生,一脸的青涩,神情透露著紧张,担心的说著爱犬的近况,“海顿最近食欲不好,连它爱吃的牛肉都不吃,好奇怪哦!韦医师,以前它闻到肉的味道就会冲过来,它现在都不吃,而且一直睡,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觉得它瘦了──” 瘦? 韦劭虹看看趴在诊疗上的大笨狗,再瞄了眼体重计,再比对上个月海顿看诊时的病历。 “它‘又’胖了两公斤。”责备的眼神,瞟向那一脸紧张的年轻饲主,“你都喂它啥啊?欧罗肥吗?” “汪!”海顿抗议的吠了声。 我吃腻便宜的牛肉罐头了啦!我不要宝路,我要松阪牛! 海顿死命的呼唤著心爱的顶级美食,并以乞求的眼神看著韦劭虹,期待她好心转告它的主人,改变一下菜单。 她掀唇朝海顿冷笑,抽出体温计,看了看体温后在病历表上记录,拆下体温计上的胶纸,将沾附在上面的排泄物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也没有寄生虫,但是它肥了两公斤,再这样肥下去不行,对它的关节和心脏会有影响,最好控制一下饮食。”她哪可能理会恃宠而骄的笨狗无理的要求? “咦?是哦,不用抽血检查吗?不用照超音波、x光?”狗爸爸紧张的问,“我真的觉得海顿瘦了耶!” “不,它只是吃太好,偏食。”韦劭虹反驳,“要多运动,拜托,它实在太肥了。” “啊哈哈……”高中生尴尬的搔搔头干笑,“它要吃,就给它吃嘛,而且它不爱运动,天气热就喜欢躲在冷气房里睡觉,我爸妈都觉得它那样很可爱,所以就……” 这年头,宠物的生活过得比人还要好啊! “那就告诉它,不运动就没饭吃。你应该要固定时间喂食,它对饮食没有节制,这不是好现象,容易造成心血管疾病。”韦劭虹教导饲主正确的教养宠物观念。 可以买玩具宠它,但不能在食物上面放任它,养成挑嘴的习惯。宠物就像小孩子一样,要好好教育。 院里派系分明,医师众多,抢客户、抢业绩的比比皆是,她不是没看过对饲主狮子大开口的医师,她不喜欢看见那些病弱的小猫小狗承受多余的治疗,所以不会叫饲主回诊再回诊,花了无数冤枉钱,但效果却有限。 她会给予中肯的建议,准确的对症下药解决问题,而她之所以能察觉到猫狗潜在的病因,这都是因为她能够听见动物的声音,能与它们沟通,但这一点,她没让别人知道,同事和客户们都以为,她只是比一般人细心而已。 “好了,没事了,回去吧,不需要拿药。”她打发饲主和笨狗离开。 海顿是这个高中生从宠物店买来的,一抱出宠物店就往她这送来,它的第一针预防针是她打的,也从那一天起,海顿这只笨狗就对她露出色狼的真面目。 医师,我不要离开你,嫁给我吧! 海顿再次上演离情依依的戏码,钻进韦劭虹裙底,大吃豆腐。 “海顿!”她横眉竖眼的沉声怒斥,“给我出来!” “海顿!”海顿的主人深觉羞耻,怒斥的同时还奋力拉扯狗炼,然后发现,他拖不动这只大块头,不禁认同医师的专业,“你果然该减肥了。” 什么?减肥?!那我的松阪牛咧? 好不容易把一人一狗送出大门,韦劭虹终于松了口气。“呼──”她倚在柜台抚著额头,擦汗。“每次都要大战三百回合。” 兽医院的柜台小姐是个年轻的小女生,她暧昧的朝韦劭虹挤眉弄眼。“韦医师。” “嗯?” “那个太阳王子又来了哦。” 她突然眼睛一亮,挥去刚才对付大色狗的疲惫,兴奋的问:“他在哪?” “在楼上,在看住院的小猫。” “就是他上星期送来的那三只?我去看他!”她马上想起来,立刻飞身冲上二楼,急切的模样像是要会见情郎。 心跳得好快,好紧张哦! 医院的二楼是住院病房,说是病房,其实只是把生病的猫狗关进独立的笼子里,就近照顾。 在其中一间被分类为猫病房的房间,她看见一个蹲在地上,背对著她的身影。 走近一瞧,只见一个男人正温柔的对笼子里的小猫们说话。 “乖不乖?有没有吃干干?要健健康康的,才能帮你们找个好人家。” “咪──咪咪──” 撒娇的小猫咪隔著笼子磨蹭男人的手,像是在感谢他救了它们一命似的,非常的可爱。 小小的猫头蹭呀蹭,男人止不住的笑。 “很好,很有活力,还好不怕生。”语气充满了宠溺。 她不知道别人看见这画面,听见的、想的是什么,或许是认为猫咪很可爱,而男人很有爱心吧。 但是传进她耳中的小猫叫声,却是可爱的小孩子嗓音,正在撒娇的对他说──谢谢你,喜欢你! “那个,hi──”她不是故意破坏他和猫咪们的约会,只是……很想跟他说说话。 蹲在地上的男人惊讶的回头,朝韦劭虹露出白牙,笑得爽朗。“韦医师,刚听说你在忙。” “嗯,忙完就过来了。那个……小猫们复原的情况很好,便便也都正常了,会盖猫砂,也会吃饼干,然后就……可以送养了。”哎呀,怎么说话还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呢?要大方点,热情一点啊! “嗯……那再请韦医师帮我物色领养人,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他腼的搔搔头,可看著小猫的眼神流露了不舍。 “还好啦……”她也跟著别扭了起来。 这个男生名叫桑,不是台湾人,听说来自南美洲,是台大的交换学生,来台湾学中文已经快四年了,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几乎没有口音,今年二十三岁──比她小一岁。 总是看他穿著简单的t恤和破旧的牛仔裤,背著一个帆布包包,一身的学生样,而且是不起眼的那种穷大学生。 他的皮肤黝黑,巧克力色的发丝微卷,五官深邃好看,可惜外表不修边幅,也毫不在意的穿著破旧的衣服,一般人会多看他两眼,纯粹是因为没看过这么率性的人。 但是,韦劭虹却注意到他了。 原本,桑是她另一个同事的客户,医院上下都认识这个很有猫缘的外国人,他三不五时就会捡到被遗弃的小猫,送到医院里来,照顾到健康状况稳定之后,再开放给人领养,而调养期间所有的医药费用由他全额负担,动辄上万的医疗费用,让他成了院里的金主。 “它们很争气,其实我没有帮太多忙。”韦劭虹这么说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她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未断奶的小猫离开母猫,其实很难活下来,都是靠小生命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它们从奄奄一息,长成现在头好壮壮、活泼可爱的模样。 桑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对弱小的动物富有同情心,不会眼睁睁的看著被丢弃的狗、猫垂死,他相信缘份,对他所碰到的任何动物都大方的伸出援手。 而她有回正好有空,带著他上楼探视他送来就医的母猫,就被他那温柔鼓励猫咪的模样,及爽朗的笑容给电到了。 后来趁著负责桑的医师离职,她抢了这个客户,就是要就近跟他相处。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对了,医药费要不要先结清……”桑习惯性地询问。 “啊,那个哦!”韦劭虹洒脱的挥挥手,“小猫送走再跟你结,不怕你跑掉。” 他感激的笑了。“谢谢你,韦医师,你把它们照顾得很好。我改天再来看它们,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联络,我该走了,还有工作。” “啊?你要走了哦?!”这么快! 韦劭虹措手不及,咬著下唇,跟在他身后离开二楼住院区,送他到大门口,心里一直有一股骚动在催促著她。 不管了,这件事情闷在心里面已经很久了,她今天一定要彻底解决! “谢谢你,韦医师。”不知她心里的挣扎,桑帅气的背起包包,转身欲走。 “等一下!” 候诊的饲主们,及睁著眼睛准备看好戏的柜台小姐,都看著美丽大方的韦劭虹医师,拉扯一个男孩的背包,不肯让他走。 “嗯?有事?”他疑惑的回头,不解美女医师喊住他为哪桩? “请我吃饭!”急惊风的她一时口快,讲错话。唉!这不是她预想的情况,她想约他,但不想出糗啊! “啊?”桑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啦,我们去吃个饭,聊聊天。”她急急忙忙的解释,“我想多认识你一点,我喜欢你的笑容。”她非常大方的表示好感,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哗──”四周哗然,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胆的示爱,而且还是女追男。 桑突然得到美女的青睐,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忍不住问:“你没搞错吧?我耶?”他指指自己,一副“你确定吗”的表情。 “对,就是你!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吃饭?”她有些急了,很怕被拒绝,“给不给约?” “嗯……”他觉得好笑,又觉得疑惑,“我先搞清楚一下,台湾女生约我去吃饭的意思是……” “追你啊,给不给追?”她大胆的直接说。 桑挑了挑眉。 自从他的动物医师换人之后,她替他省了不少钱。她很细心,而且对小动物很温柔,偶尔也会开开他玩笑,是个大剌剌的女孩子,像团火一样热情。 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热情到就在兽医院门口,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表示对他的好感。 她是真心呢?还是觉得他有趣? 他故意装作为难的说:“可是……我很穷,还要付医药费,没有太多钱可以挥霍。” “没关系,我有!”她豪气地拍胸脯。 “但是,我不喜欢让女生请客。”这是男人的坚持。 “那各付各的嘛!”韦劭虹提议。只要他不要拒绝跟她出去,她都可以接受。 “ok!各付各的。”桑露出招牌阳光笑容,“那我们就去约会吧!” 他可不认为,这种情况可以维持多久。 第二章 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的经验,并没有把韦劭虹吓跑。 在桑的租屋处附近,看起来房租就很便宜的老旧社区,一个路边摊卖的一碗二十五元的卤肉饭,就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吃的东西。 “我只吃得起这个。”桑笑得很不好意思,“我要负担房租、学费和流浪猫的医疗费用,必须省著点,所以……” “没关系啊,卤肉饭也很好吃。”她体谅他是学生,赚的钱有限。 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桑大力推荐的巷口卤肉饭,吃饱后也不是去什么有情调的地方逛逛,而是在7-11买了饮料,在附近的捷运站外坐著吹风聊天。 之后的几次约会,情况也是大同小异,可韦劭虹却完全没有埋怨,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做什么都很有趣,不觉得委屈,她就是凭著这一股冲动,一头栽进恋爱里,不怕撞得头破血流,拚了命的要抓住心中的那份悸动。 桑却觉得她怪异极了。哪一个女生会觉得这种约会很有趣?而且还不只一次!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他不懂,凭她的条件,多得是好男人追求,为什么会选他呢? “我相信一个会对小动物释出善意的人,不是坏人。”她笑著对他说,美丽的脸上满是信任,“我喜欢你对待动物们的温柔,你是一个值得我喜欢的人。”她看见小猫们争先恐后的接近他,听见它们喵喵叫著喜欢他,想得到他的疼爱。 她相信动物,比相信人还要多,因为人心多变、狡诈,不若动物来得单纯。 “就这样?你甚至不了解我!”他不能理解,为何她可以这么笃定? “你可以让我了解你啊,反正你又不讨厌我。”她自信地撩撩秀发,姿态冶艳迷人。 “这倒是……” “那,我们就试著交往看看吧!”约会没几次,她便大方的提出交往的要求──如果那也能算约会的话。 老实说,让一个艳如玫瑰的美女倒追,是男人至高无上的光荣,而他不能否认自己对她有好感,毕竟美女人人爱嘛,可他不认为这样的情况她能忍耐多久,而且在台湾这段期间,他没有打算认真谈感情。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觉得太冲动了?”她的主动令他受宠若惊,但还不讨厌就是了。 面对他的狐疑和裹足不前,韦劭虹倒是洒脱的笑说:“恋爱本来就需要一点冲动,反正这种经验我们都没有过,就试试嘛!” 桑忍不住想为她豪迈的气魄竖起大拇指。 来台湾快四年,他不是没有被热情的台湾女孩倒追过,但是他头一回不觉得对方热情过了头,反而被她那种勇往直前的率性而吸引,他得努力抵挡,才能让自己不被迷惑。 “很抱歉,你们台湾女生对老外有迷思,我必须先说好,我很穷。”桑两手一摊,“如果出去约会都要我付钱,这我没法负担,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我还是学生,虽然有打工,但薪资有限,偶尔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支出,所以……”我是不会把钱花在女朋友身上的。 韦劭虹是聪明人,她当然听得懂,可她不认为这有什么,毕竟人家还是学生,反正她有份不错的工作,家里又不缺钱,所以才不在乎这个。 “ok呀!我又不缺什么东西,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了嘛。”她笑咪咪的欣然同意,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是吗?”桑挑了挑眉,觉得她的话有待商榷,“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们就交往看看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虽然主动追求的人是她,但主导一切的人却是桑,她一切以桑的意见为意见,从来不曾反驳他任何事。 他们仍维持吃饭各付各的,尽管那只是一碗二十五元的卤肉饭。不去高消费的场合约会,夜市、公园就是他们约会、聊天的地方,她也不介意。 她的容忍与体贴,让桑越来越疑惑。这种情况能够持续多久?任何一个女孩子应该都会受不了他吧,而她什么时候会厌倦这种家家酒似的交往? 一日,桑下了课,背著破包包走路来到恩典动物医院,等待女友一同下班。 “桑──”得到柜台小妹的报讯,韦劭虹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脸抱歉的对他说:“我临时有一个手术,对不起,要让你等一下。对了,介绍个伙伴给你认识。”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只拉不拉多犬从里头跑了出来,乖巧的站在她身边摇尾巴。 桑不禁眼睛一亮。“这是?” “这是我家阿布,很帅吧?”韦劭虹得意的介绍,“阿布,这是我男朋友。” 阿布欢乐的对桑叫了声以示欢迎。“汪!”你的发情期也到了吗? 笨狗,竟然说她发情期到了!她蹲下身来,狠狠勒住爱犬的脖子,小声在它耳边撂话,“你给我闭嘴!” “桑,麻烦你帮我带它出去溜溜,上个厕所,我尽量快一点,给我一小时时间!”她急忙拿出外出所需的东西,交给桑时,手顿了一下。“欸……你介意吗?” “不介意。”他接过东西,蹲下来拍拍阿布的狗头,笑著对它说:“hi,我是桑。” “汪!”你好啊!你是来跟我主人配种的──唔?你为什么要踩我的尾巴? 阿布哀怨的回头,看著发狠踩它尾巴的主人。 韦劭虹暗地给爱犬警告,对男友却是一脸柔媚、灿烂的笑。“我先忙,桑,麻烦你喽!如果阿布不乖,就告诉它回来我会喂它吃薄荷叶。”那是阿布最讨厌的味道。“忙完我会去找你们,手机带著,不要关机!” 飞快交代完,她急惊风似的回到手术间,为一头骨折的大型犬动手术。 看著韦劭虹的白袍消失在眼前,桑好笑的对吐著舌头摇尾巴的阿布说:“嘿,你主人还真是放心把你交给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 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跑啊,呆子!它在心中对主人的配种对象……不,是男人,暗自嘲笑。 “汪汪!”阿布吠叫两声,咬著外出绳示意要出去。它快憋死了,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桑拍拍阿布的头,和柜台小姐打了个招呼,便牵著阿布出去了,目标是距离医院两条巷子远的那座公园。 黄昏时分,公园里随处可见散步的老人、玩乐的小孩,当然也有跟他一样出来溜狗的人。 清凉的风徐徐吹来,吹动了覆在他额前的发。 此刻的他,脸上未有笑意,年轻的脸庞布满了深思,为这段不在预期中的小恋爱思索著。 “你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禁对身旁乖巧的大狗自言自语。 看阿布吐著舌头喘气,呆呆的脸庞十分憨厚可爱,桑不禁笑了,摸摸它的大头。 老实说,他对那热情四射的女人还有一点点保留,对两人的交往不若她热中。 “我还在找寻动机……”他的话,很玄。 以阿布的智商当然听不懂,歪歪狗头,舔著他的大手示好,他回以疼宠的拍抚对待没有深沉心机的动物,他是没有防备的。 一人一狗度过了悠闲的黄昏时分,阿布没有焦急的找主人,也没有因为路人看它帅、可爱,拿食物引诱它就跑过去。被顽皮、不知轻重的小孩抓、捏、打,它也没有生气狂吠,只是摇著尾巴紧黏著桑,一副憨厚可爱的模样。 阿布被教得很好,桑不禁想,劭虹花了多少心血去教育它? 夕阳逐渐隐没在山头,入夜了,他空洞的肚皮也开始鬼叫起来,抬起手腕看表,发现距她告知的时间已过了半小时。 “迟到啊……”桑嘴角微扬,心想著她果然出现任性的征兆了,“再等五分钟,我就带你回家。”他拍拍身旁的阿布,微笑的表情看不出有一丁点生气。 阿布歪歪头,低咆一声,不解他带自己回家要做啥。 刺耳的铃声响起,桑慢条斯理的从他的破包包中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是他那迟到的女友,深吸口气准备好发脾气后,按下通话键── “对不起!” 到了嘴边的责备,全部被她急切的道歉给吹得烟消云散。 欸?她道歉了!不行,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她一马,要表现出他的“男子气概”才行。 桑接著打算开口,对她说出他的不满,结果── “桑,对不起,我动作太慢耽误了时间,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还让你帮我照顾阿布,你在什么地方?啊──我看到你了!” 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电话就被挂断了。 “喀喀喀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奔跑声,往他这里奔来。 桑还握著手机,抬头,就看见迟到的女友,拉著一个女孩朝他狂奔而来。 “我……呼呼……”韦劭虹气喘吁吁的,朝他露出一抹抱歉的笑,“对不起,让你等很久……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她就已经先把道歉说出口了。 “其实……也还好。”一点都不好,他本想藉机提分手的,可面对她的诚恳歉意,他准备好要对付她的说词,竟然全吞回肚子里了! “这是我小妹,她叫劭翎。”韦劭虹将宝贝妹妹拉到身旁来,介绍给男友认识,“小翎,不要怕,这是二姊的男朋友,他叫桑。”她拍拍妹妹的肩,温柔呵护的模样,是桑前所未见的。 躲在她身后的女孩,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很年轻,头发蓄到肩膀,有一股清新的邻家女孩味道。 但是红通通的眼睛,泄露了曾经哭过的事实。 难道这就是劭虹迟到的原因?她没找借口,说是妹妹让她迟到了,将错全揽到自己身上。 现在他该怎么做?是发脾气一走了之,还是── “我们……”他露出白牙,爽朗的笑著,“去吃饭吧。” 暂时,再观察看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还是那间巷口大碗又便宜,又香又好吃的卤肉饭,一顿饭在奇妙的气氛下结束,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超级没情调! 乘著微凉的夜风,他们走在热闹的街上──桑坚持要送她们姊妹俩回家,用走的。 他牵著阿布走在前头,姊妹俩则走在他背后,维持著五步的距离。 “二姊……”韦劭翎偷偷在姊姊身边讲悄悄话,“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哦?”鬼灵精怪的挤眉弄眼,暗示姊姊眼光有问题。“他好小器。” 韦劭虹捏捏妹妹的鼻尖,笑道:“他是学生嘛。”洒脱的口气,表明了不在意。 “喔。”既然姊姊都不在意了,她还能多说什么? 刚刚那顿晚餐,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阳春的一顿饭,但姊姊却甘之如饴,一脸开心,可能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的吧! “他不是坏人。”韦劭虹对这一点很笃定,“连阿布都喜欢他,只是听不懂他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以阿布的智商,要听得懂恐怕有点难度。”韦劭翎摇摇头,叹息道。 两人对阿布的批评,让狗儿抗议的回头来朝她们吠两声。 “汪汪!”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们说我坏话! “哈哈哈哈!就说你坏话,怎样?笨狗!”韦劭虹对爱犬扮鬼脸,幼稚的和一只狗计较。 桑回头,投以询问的眼神。“怎么了吗?” “没。”姊妹俩异口同声否认,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姊妹情深啊。”桑嘴角微扬。看著这对姊妹的互动,令他想起那些身处异地的兄弟们。 三人一狗缓缓的走在路上,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桑贴心的没有去打扰她们姊妹的私密对话,也很清楚她们八成是在背后讨论他。 这是交往两个月以来,他第一回跟劭虹的家人见面,看得出来,劭虹的妹妹很黏她,而她很疼爱妹妹。 他四下看看,这里是大台北地区的精华地段,以昂贵的地价闻名,可是虹却说,她们家住在这附近,这令他不禁想,她家的经济状况很好吗?如果家境不错,怎么能忍受他的小器? 这时一辆黑色名车缓缓停在他们身旁,车窗降下,一张娇俏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桑登时楞了一下。 “大姊!”韦劭翎开心的奔向女人。“你回来啦?” “嗯,我忙完了。小翎,你去找二姊吗?”韦劭妏对著小妹温柔微笑,再看向那牵著大妹爱犬的男人。 “姊,这是我男友。”韦劭虹走过来,亲密的勾住桑的手臂,一脸娇羞的小女人姿态。“桑,这是我姊姊,我们是双胞胎,我跟姊长得一模一样,但个性完全不同,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我们。” “你好。”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热情的打招呼。 韦劭妏看看妹妹,再看看桑,轻轻点头。“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你们,既然这样,小妹就先跟我回家,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韦劭翎在大姊的示意下,从桑手中接过阿布,牵著它上车。 这时,驾驶座的车门开启,走出一名身高一米九,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身材壮硕得媲美健美先生,立体的五官一见就能认出是欧洲人。 “这位是萨米尔,我们的管家。”韦劭虹介绍著。 管家?!桑挑了挑眉,朝萨米尔点点头,这会已确定了她家境优渥的事实。 高头大马的萨米尔,对著他上下打量,像是在鉴定什么,可说出口的话,却娘味十足。“唔?小虹心肝,这是你的男人?” “对啦对啦!”韦劭虹随口打发他。 “呜──有了男人,就不要萨米尔了。”萨米尔突然抽出手绢,轻按眼角,似是真的在掉眼泪。 “不要再演了!”她喷笑出声,忍无可忍的大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串流利的外语。 那是桑没听过的语言,他不能确定那是哪国语言。不是英语、法语、德语,那么究竟是哪国语言呢? 看来他这女友,比想像中还要神秘…… “好了,我们散散步,我送你去坐捷运。”韦劭虹打发掉家人,拉著男友走向捷运站。“改天我休假,你也不用打工的时候,我们去淡水走走好不好?”她小鸟依人的抱著桑的手臂,软声软语地乞求。 桑垂眸看著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女人,心中不免拿方才她对待妹妹的保护者姿态和现下相比。 在他面前,她就是这么热情的小女人,他记得自己只说过一次,平时要打工赚取生活费,少有放假,而她就听进去了,从不吵闹或缠著他要去哪里。 只要每天碰面,一同在小吃摊吃碗便宜的阳春面或卤肉饭,再散步回家,这样,她就满足了。而现在,她甚至还很温言软语的征求他的同意,而不是强硬的说“下回你放假我们就去淡水”。 “虹,跟我在一起,你不觉得委屈吗?” 她长得美,有份高薪的工作,家境也很优,有得是挑男友的条件,可为何会钟情于他呢?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委屈?”韦劭虹奇怪地问。 “我没办法讨好你。”他说的是真心话。 女孩嘛,多半从男人出手大不大方来看待男友真不真心,这是他来台湾近四年,从交往过的几段短暂恋情中所得到的结论,所以他从来不真心,也不认为自己和劭虹的恋情能维持多久,因为他的时间有限。 “讨好?”她好笑的挑了挑眉,“你想怎么讨好我?吃大餐、逛街购物你买单?桑,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她把话说得很有技巧,避免伤到男友的自尊心,“你啊,把你赚的辛苦钱,花在能让你开心的地方吧,我只要像这样每天见面,偶尔出去走走就满足了。我想谈的恋爱,就这么简单。” 是因为家境优渥,所以不看重物质吗?桑在内心分析著。 “在你姊妹面前谈论起男友,不会觉得矮人一截?”女孩子和姊妹、朋友谈论男友,莫不希望男友的条件优秀,不致让自己丢脸。 “我姊和我妹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呢,我也不是条件多好的人,而且我比较看重姊妹──桑,抱歉,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但是你的事情得排在我姊妹之后,我爱她们,她们才是我生活的重心。”她老实招认,爱情并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这……这么理智?桑挑了挑眉,笑道:“我懂。”就像他愿为兄弟赴汤蹈火,女友,也得乖乖排在工作和兄弟之后。 对于这一点,他和劭虹竟然有相同的默契,对她的好感不禁倍增。 “对了,阿布说它很喜欢你。” 阿布说? 他停下脚步,一脸狐疑的望著她。“它会说话?” “是我能听见动物说的话。”她没有考虑的,就把秘密告诉他,“阿布很喜欢你,只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以它的智商,你想要跟它说我的坏话,恐怕很难得到共鸣。” 桑讶异极了。“你能跟动物沟通?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刚才不就好险没对阿布透露太多?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帮你省医药费?”韦劭虹神气的朝他抬起下巴,“这件事我从没告诉过别人,你啊──不准泄露出去。” “你能听见动物的声音啊……”桑沉吟,想著该怎么验证她所言属实,“那改天,我们去动物园约会吧。”真想知道那些动物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人好多、天气好热、伙食很差? “好。”韦劭虹小脸顿时一亮,“桑,这是你第一次约我耶……”心中喜悦的泡泡不停不停的冒。 虽然交往的要求是她提出的,但两人每天碰面却不是她要求的,而是他因为要到医院看小猫,就顺便一起吃晚餐。 就算是假日约会,也不能与他的打工撞期,以致交往两个月了,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少得可怜,一点也不像热情的情侣。 不知为何,桑的心里涌生出对她的歉疚。“我……” 他欲开口说些什么,这时一个男人撞上两人,害得韦劭虹踉跄的扑向他,桑反应灵敏的抱住她,没让她摔著。 他关心地询问:“还好吧?那个人怎么这么莽撞……” “我的包包!”韦劭虹一摸,发现包包被摸走了,她立刻推开桑,二话不说就拔腿狂奔追扒手。 桑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看著她如脱缰了的野马般,狂追趴手不放。“虹──” “站住!还我!”远远还能听见她大小姐有力的怒吼。 他能做什么?当然是跟著追上去,对方可是个大男人啊,劭虹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当桑气喘吁吁的追过两条街时,竟看见他的女友以令人惊诧的姿态飞身扑向扒手,两人双双倒地,引起路人的惊声尖叫。 她勒住对方的颈子,将人压倒在地,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用膝盖压紧,另一只手帅气的卸下束缚头发的皮绳,将他的双手绑起来。 “包包呢?还来!”她泼辣的质问扒手,并以高跟鞋踩著扒手的脸。 在扒手边求饶边说出包包被他藏在怀里之后,韦劭虹如高傲的女王,哼了一声,把包包拿回来,帅气的甩上肩膀。 “小姐……不过是一个包包而已……”趴在地上的扒手气喘不已。只不过是一个包包,有必要追他追了三条街吗?他怎么这么衰,扒到一个有练过的! “证件丢了无所谓,这包包可是我男友送的!”她再度丢下话,走出人墙,帅气的离开。 走到她那脸色苍白的男友面前,对著表情呆楞的他挥了挥手。 “桑,哈啰?” 桑的表情变得阴沉,眼神充满了激动的情绪。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冲动的追扒手! “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一个女孩子──” “他打不过我,我很强的!”韦劭虹自信满满的比了个大力水手的姿势,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莽撞。 “只是一个包包,有比你的安全重要吗?!”他忍不住大声斥责。 “什么只是?对我来说不一样!”她为自己辩解,“这是你送我的,我当然要拿回来!” 闻言,桑原本层层防备的心,顿时被击得溃不成军。 “你……”他一直在找寻结束这段恋情的理由,却没想到,竟让他找到了心动的原因。 只因为是他送的,所以她视若珍宝,不在乎那只是他偶然从路边摊买来的廉价包包,而且还不畏危险,也要把他送的东西拿回来。 “你这个笨女人,我真不知道要骂你一顿还是……”狠狠吻她?“可恶!”算了,他不管了! 惊魂未定的桑,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倾注激情的一吻,像是要抹去心中的担忧,以及掩饰不断为她失速的心跳。 可恶,他爱上她了! 第三章 早上八点,阳光洒进窗棂,单人床上那对互相依偎的情人,不受打扰,迳自安睡,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急促的来电铃声,是舒伯特的钢琴曲“魔王”,沉重有力的伴奏,完整呈现顽强魔王的诱惑力。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名曲的时候,偎在男人怀里的女人,倏地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下床,随手拿起男人的旧衬衫披上,遮掩身无寸缕的娇躯。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轻手轻脚的躲进浴室里。 被留在床上独眠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翻身面向浴室门,静心聆听从浴室传出来的细微声音。 又是那个他听不懂的语言。 她在跟谁说话?为什么要特地躲著他?是男人吗? 桑的心中不禁醋味横生,打算再给她十秒钟时间,如果她再不出来,他就直接进浴室抢她的电话,看她是跟哪个野男人讲悄悄话! “十、九、一!”他的算数不及格。他翻身下床,就冲过去扭开浴室门把。 “桑,你醒了?”桑进浴室的时候,她正好挂掉电话,坐在马桶上,抬头朝他露出冶艳的笑容。 “你在跟谁讲电话?”他一脸抓到妻子偷腥似的嘴脸,“男的?女的?” “噗──你在吃醋吗?”韦劭虹走向他,搂著他的颈子,空出一只小手揉捏他僵硬的脸。“吃醋哦?”她小女人的淘气追问,硬是要问出肯定的答案。 她柔弱无骨的娇躯,此刻只穿著他的衬衫,宽宽大大挂在她身上,很能满足男人的虚荣还有── 欲望。 “洗澡。”他反手锁上浴室门,眼底闪耀著她再熟悉不过的欲火。 “啊,不行,我还要上班!”她脸埋在他怀里,娇声抗议。 可惜她的抗议无用,两人洗了个火辣辣的鸳鸯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桑环抱著亲亲女友,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执起她的手,细看那青葱般的玉指,轻抚那上头的动物咬痕及抓痕。 他不禁皱眉,心隐隐抽疼。尽管她能听懂动物的声音,能与它们沟通,可面对情绪不稳定的动物时,也难免被抓伤。 “虹,你排个休假,我带你出去玩。”忍不住想要她好好休息,当然,得在他的陪伴之下。 “干么乱花钱?”可韦劭虹却不同意,“你不如多跟同学、朋友出去玩,不要老是打工,就算是学生也要适度的休闲嘛!” 桑闻言叹息。把钱花在她身上,她就嫌他乱花钱,可他如果把钱花在跟朋友出去花天酒地,她就说这是休闲! “虹。”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叹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体贴?”他多希望她能偶尔任性一回,别老是这么为他著想。 这样的她,令他的愧疚越来越深,不知该如何是好。 韦劭虹微微一笑,亲吻他的眉、眼,轻声道:“难得休假,你再睡一会儿,我晚上七点下班,如果你想我就来接我,我们去吃饭。”最后的吻,撒娇的印在他唇上。 他没有反驳,看著她下床,穿上衣物,走出房门。 他昏昏沉沉的又眯了一会儿,起床时,她已经去上班了。 两人交往半年多,然而他真正把她当成女友,却是近四个月的事。 虽然一开始主动的人是她,冷静看待这段感情的人是他,可一旦被触动了心弦,他就万劫不复的沉沦了。 随意梳洗一番,他套了件运动长裤和背心,背心的弹性布料极为贴身,无法掩饰他线条迷人的六块腹肌。 他一走出房门,原本瘫坐在客厅,握著遥控器不停转台的男人立刻坐正。 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太紧张,便搔著头走到厨房找吃的。 “尼奥,有什么能吃的?” 这层两房一厅的老公寓,是桑在台湾的居所,由于是在非常冷门的地段,房子也很老旧,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八千含水电,很符合他外国穷学生的形象,所以一住就是四年,没有想换住处的打算。 “韦小姐帮你买了午餐。”坐在沙发上的尼奥立刻起身帮桑找吃的,“还有饮料、零食,她顺便去市场买了菜回来,叫你不要老是随便吃,还帮你洗了衣服,干净的衣服也帮你折好了。” “你没阻止她?”桑看著那个超丰盛的午餐盒,再看看阳台随风飘扬的干净衣物,以及在柜子上折叠好的他的旧t恤,其中还有几件新的夹在里头,想鱼目混珠,以免伤了他的自尊心。 这个女人,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爱她呢? 尼奥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她会出了门之后又跑回来……”还提著大包小包的,让他很傻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其实桑…… 桑抚摸著她买来的新衣,眼眶湿润,心中满是感动。 “笨蛋……”他骂著,口气却是无奈和满足。 将她买来的便当丢进微波炉里加热,再捧著来到电脑前,他打开电源准备收信。 他刻意忽略心中那份愧疚,因为他怕,怕当她知道实情之后,会不会……气得不理他了? 当一个谎言说出口,就必须用更多的谎来圆,他深觉自己此刻的境地进退两难。 这时,一封加密邮件吸引了桑的注意力,看看那寄件者,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点开邮件快速浏览。 “尼奥,阿诺有麻烦了,明天银行一开就帮我汇钱给他。”桑放下便当,兴致勃勃的敲著键盘,那表情有邪恶到。 以自己对桑的了解,尼奥猜想他一定是又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 “汇多少?” “五千美金。”桑大方地道,“再帮我转一笔钱到我在台湾开的户头,不多,两万台币就好。” “是……”唉,他就是想跟劭虹小姐说,其实主子不缺钱。 他在脑中记下主子交付的事,知道另一位主子阿诺,收了桑救急的五千美金,付出的代价绝对会比之前那个借了两千美金的要惨。 尼奥比桑年纪稍长,同样以交换学生的身份来到台湾,名义上两人是同乡,因此同住一起有个照应,但事实上他是桑的随从兼保镖。 两人因为某些原因,过著低调、隐姓埋名的日子。 他看著主子开始上网和分散世界各地的兄弟们联络,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吃著韦小姐买来的午餐,脑中不禁浮现那娇美的女孩满身大汗,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和生活用品,爬上五层楼的画面…… 他忍不住问:“桑德王子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韦小姐真相?” 桑听见尼奥刻意喊他受封的名号,就知道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忠仆,在为女士打抱不平了。 “我也不知道。” “嗄?”尼奥不满了,“你只是玩玩,不打算给人家一个交代喽?” “唉……”桑痛苦的闭上眼睛,“就是因为认真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他怎么能告诉脾气暴烈的劭虹,一开始他是抱持著玩玩和刁难的心态和她交往,所以才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当一个小器的男朋友。 其实真正的他不是这种人,只是想看她是否跟其他主动的女孩一样罢了。 如果说出真相,他可以想见劭虹会有多气恼,而他更怕她会因此再也不理他。 “虹很爱我,这一点无庸置疑。”连旁人看了都会觉得她付出得多,而且完全相信她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可,爱情不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个性洒脱,说不爱就是不爱了,他最怕这一点,怕自己会被她抛在脑后,远远甩开。 桑懊恼的垂下头。“但我,不能失去她。”所以,他逃避了。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桑平均一周打工四天,是在饭店里当服务生,时薪不高,但小费不少──这是桑对外的说词,包括女友,也以为他是个穷学生。 他工作的benson酒店,发迹于美国,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连锁饭店,足迹遍布全世界,其幕后老板是美国望族。 他在这里并不是端盘子的服务生,而是采购。 桑有办法进口顶级的香料、咖啡豆以及气味独特的烟草,必须透过他,饭店才能进到好货;也必须透过他,出货商才能拿到好价钱,而他则从中赚取惊人的暴利。 这些高级经济价值的农产品,出自于桑的祖国──南星联合国,由八个位于南美洲的小岛国所组成,他们过著自给自足、鲜有人知的生活。 “桑。”柜台经理看见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大门,立刻恭敬的上前迎接,“总经理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知道今天到货,所以迫不及待先到码头去看这次来的货,麻烦你通知查尔斯,不用担心了。”桑从容不迫的笑了笑,穿著一身不合宜的t恤和牛仔裤,并不影响他华贵气势。 “好的。”柜台经理闻言松了口气,招来接待人员,吩咐对方送桑前往总经理办公室,他则自个儿去向挑剔难搞的义大利名厨报告好消息。 桑进入总经理办公室时,那位雅痞总经理李亚力正在接一通电话。 对李亚力,桑有一份感恩之心,因为在他最穷困、需要帮助之时,李亚力雇用了他,暂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之后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他以随身带著的一小罐香料解决了饭店主厨的危机,就此开启了他引进国内香料的契机。而之后更多亏有李亚力的护航和保证,才得以让南星联合国的香料行销全球,除此之外,他也是唯一知道他王子身份的人。 “桑德,我正在与你父亲通电话。”身为台湾benson酒店驻台总经理的李亚力,是个精通多国语言的优秀管理人,年纪约四十上下,浑身散发一股成熟的男人味。 桑挑了挑眉。“哦?” “暂且不打扰你们父子寒暄。”李亚力将电话保留,体贴的退出办公室,留给他和父亲私下通话的空间。 等他离开了,桑才接起电话,“父王,好久没见了,我刚才才去码头看过这一批香料呢!” “哼,听你这语气就知道,你过得不错。”达蒙国王没好气的哼声,为被长子摆了一道还被狮子大开口这件事,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南星联合国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联盟,自产的石油和天然气,足够让八国共六百万人民过著衣食无缺的日子。 在这个富裕的联盟里,王子们自然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们毕竟是扛起国家兴衰的王储,不知人间疾苦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早在数代以前,就有祖先订下规矩,一旦王子们年满二十岁,就必须离开各自的国家,在外游历五年才可回国,而这五年期间,除了一个随从和前半年的生活费之外,什么都没有。 到了桑这一代,八国中年纪最长的桑德是第一个被送出国的,他游历时待的国家并不是自己决定的,而是兄弟们拿出个地球仪,开玩笑的转了一圈,要他随便点。 当时他正醉心于刚采收的烟草,没理会他们的起哄,结果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丢到台湾来,而且还不能反悔。 “是不错啊。票期不要开太长,我可是小本经营。”桑笑露出白牙,对父亲讲话没大没小的。 “啧,你究竟从中赚取多少钱?”达蒙国王忍不住的问。 “嫌我赚得多?父王,您大可拒绝我啊!”他凉凉地讪笑,“靠欧洲、美国买我们的石油、天然气,能撑多久?父王,我们要给人民更优渥的生活,还要给他们信心,让他们知道自己为皇室所做的香料有多受欢迎!” 现在这些农产品的外销总额,已经超过了石油与天然气,成为南星联合国富裕的要素。 “哼!”达蒙国王哼了声,“不到一年,你就该回国了,我想应该可以放心把王位传授予你,桑德,你要有心理准备,关于王位以及你的王后人选。” 桑闻言皱起眉头。“父王,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对王位的承继,他有信心,但对于王后人选,他可没自信。 “你不用瞒我了,我听尼奥说过关于那个女孩的事。” shit!尼奥竟然敢出卖他,还敢说自己是忠仆?!也不想想是谁在养他,回去他绝对要剥了他的皮! “若你认为,她有资格成为你的王妃,你回国时就把她带回来吧。”开明的国王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家世背景,对儿子的眼光充满信任。 “父王。”桑叹息,“问题是,就算我认为她够格成为我的王妃,那也要她认定我够格当她的王子才行啊!”这才是大问题吧! “喔,我想,我开始喜欢这位新王妃了。”达蒙国王幽默地道,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桑翻了翻白眼。“谢了!” 结束完这通完全听不出父子亲情的电话,他敛眉深思著,深沉严肃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二十四岁的学生。 “聊完了吗?”李亚力把时间算得刚刚好,他很清楚,这对父子闲聊通常不会超过五分钟。 “嗯。” “你想成立公司行号的企划,我帮你评估过了。” 世界各地的benson酒店所使用的独特香料和咖啡豆,在短短三年间造成一股旋风,有越来越多的民众想购买这些高级品。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成立代理公司独家贩售,况且南星联合国的烟草是许多烟商的最爱,目前也有多家烟商正在向他洽谈烟草贩售的事宜。 成立公司所需要的资金他有,但好的管理人才,却是少之又少,因此他才委托李亚力替他评估,并物色几个优秀的人才,然而关于这点,李亚力的安排却让他有些意外── “去美国?什么时候?”当信任的李亚力告诉他,他必须跑一趟纽约时,他皱起了眉头。 “起码要等到圣诞节,才有办法安排你和hunter见面。” 这位猎人头公司执行长很神秘,要见上一面可是难上加难,若非李亚力是被hunter挖角到benson酒店的管理人才,恐怕也无法联络上他。 桑算时间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势必得到美国一趟,可他该怎么告诉劭虹?要用什么借口? “我再考虑考虑。” 听见桑这种回答,李亚力顿时感到有趣了。 桑做事向来快、狠、准,决策有魄力,照理说,这个现实的男人应该以公事为重才对,怎会突然说要考虑? “又交女朋友了?”他兴味十足的问。用到“又”这个字,实在是因为桑的女人缘很好,只可惜他老是故意表现出男人差劲的一面,往往交往不到一个月便不了了之。 见他这回并没有否认,所以李亚力不禁想他应该是陷进去了。 “我总认为,女孩以现实的物质条件来衡量男友对自己的爱有多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我对此嗤之以鼻,不认为物质表现会是爱情的象征,可一旦遇上了对的人,就忍不住想讨好她,而这时我才可悲的发现……男人看重一个女人时,竟是现实的想用物质来满足她……”他想做自己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情,但在她身上都讨不了好。 虹总是阻止他在她身上花钱,还怕他的钱不够花,想在他皮夹里放钱,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她以为他睡著了,其实他早醒了,偷觑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他破旧的皮夹,好几次想在里头塞钞票,但又不敢。 还偷偷的为他买这买那,夹在他的东西里,鸵鸟的想著他不会发现。他怎么会没发现呢?这个笨蛋! “我甚至不想离开她太久、太远。”桑没有隐瞒的,向李亚力诉说自己的无奈。 “总算有二十四岁年轻男孩的样子了。”李亚力嘴角挂著笑,一脸的欣慰,“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遇上美好的恋情了。爱情,是这世间最奇妙的事情。”李亚力一脸的幸福,正是因为他也尝到爱情的美好。 “是最矛盾的事吧!”桑忍不住反驳,“爱情是一种病。” 李亚力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不是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私事,话题偶尔转到公事,就这样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离开时,桑瞄到他桌上的招待券,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说,总经理,饭店员工如果表现优秀,就可以得到饭店的招待券,对吧?”眼睛直盯著他桌上摆著的住宿券,努力暗示,“能不能帮我弄张总统套房、浪漫烛光晚餐、精油护肤spa的‘招待券’?” 世上哪有这种招待券? 李亚力懂他的意思,就是要蒙骗别人的眼光,否则一个穷大学生,哪可能付得起一晚十二万台币的房钱? 他欠了欠身,笑道:“桑德王子,您的要求,敝饭店务必会为您办妥,请稍等数日,一定会让您满意。” 他一定会狠狠的,把钱从桑的口袋里挖出来,为饭店冲业绩。 第四章 那印刷精美的招待券在眼前晃动,韦劭虹看傻了眼,不敢相信的抢过来,仔细确认是否盖有饭店的店章,以及总经理的签名。 小小一张纸,写明了招待项目—— 总统套房两天一夜住宿、精油全身spa、浪漫烛光晚餐,还附赠一瓶1980年份的红酒及客房早餐,而这一切——免费,连小费都不用付! “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你不会被骗了吧?”她冲动的拿了招待券,冲到benson酒店柜台询问真伪。 “当然是真的,虹,相信我——”桑跟在她后头进入酒店,对著熟识的柜台经理暗暗打pass,要他装作不认识他。 “这张招待券确实为本酒店发出,请问小姐是否今晚使用?” “嗄?这么说来这张招待券是真的了!”韦劭虹抽回招待券,拉著男友飞快闪出大厅。 “拿去网拍!”这是她一得知招待券是真的之后,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一晚十二万的房间耶,还有这么多服务,随便五万起标也有人抢著要!这样的话,你一年的房租就有著落了!”她精打细算的为他著想,“而且,你起码可以有一阵子不用为了小猫的医药费伤脑筋,桑,我们拿去卖!” “虹……”桑无语。 他想办法“弄”来这张招待券,不是为了让她拿去网拍啊…… “这间店的福利真好,竟然送员工这种好东西!你运气也很好耶,只不过是工读生,竟然让你抽到大奖!” 饭店的抽奖活动抽到的——是桑编来拐她的说词,他不敢告诉她,自己花了大钱要让她好好放松、享受一下。 “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为难?”她觉得他欲霄又止的模样很奇怪,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桑,不禁心中起疑,“你骗我,对不对?” 桑心中顿时一惊。“我没有——” “明明就有!”她眯起眼,双手叉腰的质问:“这张招待券不是你抽到的,对不对?说,你花了多少钱从同事手上买过来的?!” 呼——吓了他一跳,还以为被识破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这个……”他把头别开,支支吾吾的拖延时间,“真的是我抽到的。” “是吗?”韦劭虹眯起眼,摆明了不信,“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食指在他胸前戳戳戳,如果她有蓄指甲,相信他的胸口已被戳出血洞。 “这个嘛……”他搔搔头,努力思索借口。若告诉她那是自己花了大钱买来的,她的手一定会马上移至他的脖子,掐死他! “你乱花钱对不对?!”她质问的语气实在像极了抓到老公乱花钱的妻子,这个联想让桑笑了出来,不过当然立刻遭到殴打。“笑什么?!你还敢笑?!”她双手环胸,一副打算跟他耗到底的模样。 他们就站在酒店大门口,人来人往的,还不时挡到别人的路,门僮也朝桑投以嘲笑的眼神,他深深觉得,这里不是个适合吵架的地方。 何况他刚刚还瞥到李亚力走过大厅,朝他望来时嘴角那抹似笑非笑,让他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虹,不要这样,很多人在看——” “管你的,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耗著!”她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听话离开。 “虹——”桑哀叹。 平时她很小女人,对他说的话总是言听计从,但可别因为这样就以为她好说话,要是触动到她的地雷,她可是非常固执、绝不轻易妥协的。 桑突然灵光一现,想到好借口了。“那张招待券……是我答应帮同事上班换来的。” “只是代班就送你这个?!”她才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因为代班的时间是不能请假的日期,以后举凡假期,我都得上班了,当然包括了中秋节和国定假日,尤其是从今年圣诞节到新年之后,我都必须工作。”真是两全其美的借口啊!桑沾沾自喜著,“必须住在饭店里,随时待命。” 他盘算过赴美停留的时间,约十天左右,而自己这十天的销声匿迹需要强而有力的理由来取信于劭虹,工作就是最好的借口,她绝对不会在他忙的时候打扰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 “我很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可是我又太想要跟你度个假,你知道的,我没法负担……”啊,他又说谎了。 “好了,别说了。”韦劭虹原本的气愤,早已被感动取代,泪眼汪汪的看著桑,久久不能言语。“你用十天的不眠不休,换我一天的享受……” 她越是感动,桑内心越是愧疚,还有浓烈的害怕。 “桑,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不想你太累。”她很小女人的搂著他的手臂,“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他心头一暖,握著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也是。不过既然我们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期,今天就把招待券用掉吧。”否则,再拖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拿去网拍卖掉。 “今天?”韦劭虹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不用预约吗?” “问问就知道了。”其实他不用问都知道,总统套房随时准备好等著他,他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过在女友面前总是要做做戏嘛! 抽出她紧握在手的招待券,桑微笑交给柜台经理,使了个眼色道:“使用招待券需要预约吗?” “今天就能使用了,请问您确定在今天使用本券吗?”柜台经理早被交代过,从善如流的应答。 “好。”桑二话不说就递出招待券。 “欸,等一下!”韦劭虹反悔了,正想阻止,可那张价值十几万的招待券就这样被收走了。 “难得我们的假期能排在一起,不如今天就提早过我们的浪漫圣诞节,嗯?”其实他觉得在十一月过圣诞节实在是很蠢,也没想到甜言蜜语他竟然说得这么流畅,一点也不会闪到舌头。 “干么对我这么好?”被男友说得心动了,她觉得好感动。 “因为接下来,我怕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他继续说著会闪到舌头的甜言蜜语,“怕你忘了我。” “笨蛋!”韦劭虹娇嗔地投入他的怀抱。“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啊——晚餐怎么办?我们要穿现在的衣服去吃法国大餐吗?” “虹,我们住的是总统套房,所以你想要的东西都有。”就算没有,他也会想办法变出来,“对吧?经理。” “是的,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会为您安排造型师。”总经理有交代,努力挖桑的钱,所以小姐想要的东西,全部都会帮她弄得妥善完美,“当然,连先生也有。” 柜台经理不怀好意的浅笑,很迅速的消失在嘴角,但桑可没错过,他皱眉,有荷包大失血的心理准备了。 “这里请,房间已为你们准备好了。”毕竟是总统套房的贵客,因此,柜台经理亲自领他们搭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一出电梯,一名西装笔挺、训练有素的管家就在门口等待。 “我是两位的私人管家,安迪,这两天有任何需要,不用客气,请告诉我。” 走进金碧辉煌的套房,两人都没有讶异的神情,似是习惯了这种奢华摆设。 “帮小姐安排spa,务必让她放松。”桑转身交代,然后拉过韦劭虹,吻了吻她的发际。“你太累了,去按摩一下,我们晚点见。” “你呢?” “我也去放松一下。”其实是去付帐,饭店附设的精品街,是他下一个花钱的地方,也顺便替她挑选漂亮的礼服,务必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晚餐约会。 “好吧!”spa的诱惑太大了,她真的想好好放松一下,“等你看到我的时候,一定会被我吓到。”她挑逗的朝他抛媚眼,“等著瞧吧。”将皮包放在套房里,她跟著管家离开了。 桑眼见她离开之后,也立刻闪离套房,直奔地下精品街采购。 为自己买了一套西装,也为她挑了一套黑色绕颈晚礼服,然后尽量不引人注意的走到柜台,对柜台经理交代一些事。 突然,他眼尖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缓缓走进大厅,那张脸——跟他女友一模一样。 “大姊?”他不禁心跳漏跳一拍,看着韦家大姊韦劭妏,在管家萨米尔的陪同下一同踏进酒店,两人身上的装束十分端正。 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外国人迎向他们,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韦劭妏回头向萨米尔交代了几句,只见他严肃的摇头拒绝,但在韦劭妏的坚持下,他只得妥协的转身走出酒店。 而她则跟著那中年男人,低头走过大厅,搭乘电梯上楼,没有发现桑的存在。 “奇怪……”韦家大姊不是一个会随便跟男人上饭店的女人,是……有事商讨吗? 这件事情在他心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也突然觉得,其实她们三姊妹都很谜。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桑花了大把钞票和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韦劭虹spa结束之前安排好任何事,他要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 桑刻意挑了一套boss西装,剪裁新颖,能衬托出他的年轻气质,他坐在法国餐厅的桌旁,像个王子般等待女友的来临。 韦劭虹身穿香奈儿绕颈晚礼服,黑色的丝绸布料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露裸的香肩、美背,性感撩人,高高绾起的发让她看起来更加高贵,垂挂在背后那条y字型钻石项炼,随著她走动时轻摆,灿灿金光引人无限遐想。 本就艳丽的她,化了妆之后更是艳光四射,站在白色阶梯上,寻找情人身影的顾盼之姿,令人心醉神迷。 桑起身走向她,亲吻她的脸颊,弓起右臂让她的小手放进他臂弯里。 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艳羡目光,让身为男伴的他感到虚荣心十足。 “坐。”他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 两人分坐在白色方桌两头,轻啜香槟、红酒,吃著顶级的鱼子酱配苏打饼。 小提琴师在两人身旁拉著悠扬的乐音,浪漫满分。 两人深情凝望的眼神,如画一般,但是,韦劭虹突然提出的疑问,破坏了这份浪漫—— “这些真的不用钱?”十分俗气的一句话,但从她口中说来只让人觉得她大剌剌的很好笑。 “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桑按捺不住的喷笑出声,他很努力维持形象和风度,但每每跟她在一起,他便会忍不住破功。 “你的衣服好合身哦,好好看。”她忍不住赞叹他今日的正装打扮,“平时你只穿t恤和牛仔裤,没想到穿起西装会是这么……贵气。” 桑执起酒杯,轻啜一口香槟,压下心中的骚动不安。 “嗯,这真是应验了‘人要衣装’这句话。” “哈哈……”韦劭虹笑了,“桑,你中文说得真好。”她多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迷人,“你来台湾念书之前,就已经学过中文了吗?”连成语都会用,口音还很台北,不像只在台湾待了四年的人。 “我来的时候啊,一句中文都不会,只会说你好。”他眯眼,回想那段初来乍到的日子。 “台湾人很热情,对我很友善,我很快就交到了朋友,可当我的钱全部被好朋友骗走后,我知道,人不能太过天真。”他随意提起当时的过往,“我曾经穷到连一块面包都买不起,付不出房租,也没钱搭车上学。”还得拖著尼奥跟他一起受罪。 这全都是因为他太轻易相信人了! 而他那些刚从金丝笼里被放出来的兄弟们,在外期间也都遭遇到大大小小的难关,体会到生活的不易。 “桑。”韦劭虹握著他的手,怜惜的看著他。 “在最困难的时候,就能看出谁才是真正的朋友,想不到,当时给我鼓励和安慰的,除了尼奥,就是我租屋楼下的几只流浪猫……” 也许是多喝了两杯,所以桑向她吐露了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 “我走了三个小时的路,才从学校走到租屋处,又累又饿,没有力气爬上五楼,就坐在楼下……痛哭失声。”他没说的是,看著房子的灯未亮,他不敢上楼,怕房东上门来讨房租。他知道尼奥出去工作了,而他身王子,竟然让随从工作养他! 他觉得屈辱,这才发现二十年来所受的王子教育,不能拿来当饭吃。他精通剑术、赛车……履历表填这些,谁会想用他?卸下王子身份。他什么也不是! “有一群猫撒娇的窝在我的脚边,似乎是在安慰我……”只是因为他平时会把吃剩的食物丢在那里喂食流浪猫,“给它们一顿饭,还知道感恩。”可是人呢? “所以你才会一直救流浪猫呀?”韦劭虹闻言有点惊讶,同时也想起她和姊妹们一同流浪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她终于能理解桑为何直到有了养活自己能力的现在,仍然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生怕钱用光。 她握著他的手,说:“我懂的,别说了。” 可桑很怀疑她懂的只是冰山一角,她不会知道,他为了生存下去曾做了什么——唉,她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韦劭虹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流露出对他的深刻感情。 她炽热的眼神灼痛他的眼,令他不敢直视。 就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吧!把自己王子的身份,还有其实自己一点也不穷的事实,全部告诉她。 “虹,我……” 就在这关键时刻,又是世界名曲欣赏时间——舒伯特的魔王。 只见原本柔媚可人的韦劭虹突然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立刻掏出手机,然后按掉,关机。 “死定了!”她突然惊慌失措,让桑到口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桑,对不趄,我得回去了。” “啊?”什么东西?他没听错吧?她要回去了?! 那他今晚准备的这一切算什么啊? “我临时有事,得马上回去一趟。”她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丢下吃到一半的晚餐,拎起裙摆走出餐厅。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桑措手不及。 “虹?”他追了上去,她的慌乱令他起疑,想问个清楚 她为什么每次一听见那来电铃声,就立刻消失不见呢? “对不起。”她脚步仓卒,步履不稳,在酒店门口正要搭上计程车时被桑拦下。 “你说走就走,不给我一个解释?” “我必须立刻回去,桑,对不起,破坏你精心安排的一切。”她很抱歉的轻吻他,“但是我若不马上回去,会有麻烦的。” “什么麻烦?”听见她有麻烦,他的眼神立刻变了,想著要是有人胆敢伤害她,他会要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事情忙完再跟你解释,桑,对不起。”她跳上计程车,跑了。 留下桑一人呆站在酒店门口,傻眼。 “绝对有问题……”那个魔王来电铃声,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在他们独处时,为了这来电铃声丢下他! “没有第三次,韦劭虹,下回见面时,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三、四、五、六、七……数不清了,和她交往一年多,他每次听到这首曲子就有一股由衷而生的厌烦,他这辈子唯一记得每一个音符的古典乐曲,恐怕就是舒伯特的魔王了! 他原本向自己立誓说绝不会有第三次,但却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破了戒,因为她总是匆匆忙忙的跑走,消失个几天,回来后立刻奔进他的怀里,抱著他说想他,然后他——就很没志气的算了。 而她也根本就忘了要跟他解释,这女人! 边想著,他走到位于台北市中心精华地段、韦劭妏所经营的“幸运草”花店。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都是在这里等劭虹,但却从来没有好好的把花店看个仔细。 不论何时来,都会看见植物茂盛的样子,草木翠绿,花朵盛开,一走进店就像来到森林,让人不禁放松,深深将这些花卉的香气吸进肺里。 而且待得越久,越觉得精神弈弈,似乎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被植物带走了。 “hi,大姊,我来等虹。”他比劭虹小一岁,理所当然的跟着她一起喊劭妏大姊。 而且明明是双胞胎,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但韦劭妏就是有姊姊的气势,连他都忍不住要跟著喊她一声大姊。 韦劭妏朝他微微一笑。“随便坐。”拿起工作桌上一枝未开的桔梗。 桑就这样亲眼看见,未开花的桔梗在她手中缓缓绽放。 “好漂亮。”她就像个夸奖孩子的母亲,对著花儿温柔低语。 他挑了挑眉,说:“原来你也是……” 韦劭妏迳自整理花束,细心得像在整理小孩的衣物,轻声道:“看来虹告诉你了,所以对我的异能不感到吃惊。” 桑忍不住笑了。“我见识过小翎在夜市玩宾果连赢十二次的奇迹,我想,目睹你的异能,我也不会太过吃惊。” 劭虹是个大方的女人,交往这一年多来,她从不避讳的将他介绍给姊妹们,对他没有防备,也没有秘密,把三姊妹都有异能的事告诉了他——除了那个魔王,不知她是刻意不说还是怎样,他真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韦劭妏朝他一笑,继续忙自己的事。 然后,他又听见了那首世界名曲——魔王。 但劭妏和两个妹妹不同,她们两个接到电话就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可劭妏却从容不迫的接起电话,使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只谈论了约两分钟,就挂断电话。 他搓著下巴深思,使用这电话铃声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大姊,我有个问题——” “还不是时候。”韦劭妏停下插花的动作,柔声道:“耐心等吧。”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奇怪,他怎么突然觉得,这位温柔的大姊其实是个狠角色? “每个人都有一些难言之隐,不能轻易说出的秘密,我想你也是,对吧,桑?”她将束好的花束,放进大冰箱里冷藏。 那洞悉一切的语气,让桑竖起寒毛,直觉要防备。 “就像是你……也许虹会想知道,你两个月前到benson酒店会见什么人。” “嗯……”韦劭妏偏著头,神情温柔,但眼神却闪过一抹狠厉,“你太急了喔,桑。”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晃,“我觉得,你应该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做个解决,不然,你会很惨噢。” 她的好心警告,令桑听来有些惊悚,他微微皱眉,觉得这话中有话的感觉实在是差劲透了。 “虹看起来很粗线条,可是其实她很爱钻牛角尖,希望你不会有遇到这情况的一天。”韦劭妏朝他微微一笑,“钻牛角尖的虹,会整死你。” 第五章 捷克与德国交界处有一座私人小镇,森林环绕,童话故事般的斜屋顶小屋沿著白色小径而建,许多户的烟囱都冒著淡淡白烟,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雷蒙盖顿。 漆黑的森林深处,有一座森严的城堡,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音质充满力量的钢琴声自城堡内傅出。 风吹开了一扇门,音色铿锵、诡魅的魔王,以城堡为中心,蔓延在雷蒙盖顿的每一个角落。 男性修长的十指,以令人惊叹的技巧在黑白键相反的钢琴上弹奏这首曲子,精确的弹奏著每一个音符,笼罩他周身的阴沉,配上这首“有趣”的曲子,在这个夜晚听来格外惊悚。 他脑中记得所有章节的音符,陶醉的闭上眼,让自己的身体随著音乐摇摆,一曲未弹完,他便突然停止弹奏,同时睁眼。 他有一双魔魅的紫罗兰色瞳眸,直挺的鼻梁,薄且偏白的唇,下巴有个小小的凹槽,白皙的皮肤上有点点新生未刮的胡碴,长过肩的黑发随性的以皮绳束在脑后,穿著十七世纪风格的华丽丝质衬衫,除了性感之外,还有一股十分惊人的力量自他身上幅射而出。 整个琴室只有琴架上那一盏昏黄的小灯,映照著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更形诡谲。 “如何?”他轻声开口,语气很软,但听不出任何温度。 隐身在夜幕的人,只露出一只浅灰色的眼,若不仔细看,不会发现那人另一只眼被眼罩蒙起。这个影子般的男人微微敛起眼睫,不发一语。 紫眸男人勾起唇,漾开一抹极淡的笑。 ?嗯......不愧是我的宝贝。”他的语调转为愉快,继续在琴键上敲出乐音,与方才沉重的魔王不同,这回是轻快的莫札特小星星变奏曲,听起来轻松跳跃的乐音,音符变化的速度极快,手指弹奏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很多年以前,他就是用这首曲子收服了三个防备心重、怕生的宝贝们,每回他弹起这首曲子,她们就会在钢琴旁轻巧的跳起舞…… 他未将曲子弹完,在敲下乐曲最后一个音符之前停下双手,低声朝隐身在暗处,默不出声的影子道:“警告萨米尔,我正盯著他。” 那影子与来时一般,无声离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五月的台北,已经步入闷热的夏天。 与室外的闷热相反,教室内冷气开放,凉爽宜人,台上的讲师正滔滔不绝的讲课,台下的学生们聚精会神的聆听,振笔疾书,猛抄笔记。 桑坐在中间的位子,十分认真的听课,以他特有的方式书写笔记,因为必修课被挡修,所以才在第五年时再继续修必修课。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翻到笔记的前面,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一个叉。 “没多少时间了……”他低喃著,盘算著毕业的日期以及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有一种被时间追著跑的压迫感。 想不到他们交往也过了一年半啊,有这么久吗?怎么觉得好像才交往没多久一样呢?时间为什么要过得这么快,他还没问她,是不是愿意跟他一起回去呢! “一定要告诉她……”桑暗暗告诉自己,皱眉把包包拿起来打开,把用不著的东西扫进去,再随意丢在脚边。 包包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其他课本、笔记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而他没注意到,一双狭小的红色眼睛,在他包包深处被灯光照得一闪一闪。 它缓缓的探出头来,深红色的细长舌头前端分岔,一吞一吐,发出嘶嘶的声音。 滑出包包,沿著桌脚往上爬,看见桑专注听课的侧脸,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嘶嘶声更为急促,快速的缠绕上他的手臂,一圈又一圈。 “呃——”手臂上的冰凉触感怎么这么熟悉?!桑狐疑地低头一看,发现一条通体雪白的眼镜蛇竞缠著他的手臂,嘶嘶吐著蛇芯。 他错愕,还来不及反应,坐在他身边的同学早已发出尖叫。 “啊——有蛇!”吓坏的跳了起来,不小心绊到桌子摔向旁边,引起一阵骚动。 “蛇?哪里有蛇?” “啊——好可怕!” 不只是学生吓得像是在逃难,就连台上的讲师也丢下麦克风逃出教室。 “等一等——”桑伸手阻止他们,但转眼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手臂上那条白色眼镜蛇。“不要怕啊……”完了,死定了,这场骚动该怎么收场? “桑、桑、桑同学,不要怕,你先不要动!不要刺激那条蛇——”吓破胆的讲师基于师者身份,要“关心”一下学生,但他死也不肯踏进教室,只在门口喊话,“小心它咬你!” 桑无言的看著白色眼镜蛇的蛇头,与它对望了好一会儿,他对那蛇皱眉,只见它乖乖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不敢乱动。 然后桑站起身来,转向教室门,向所有人展示那条蛇。 既害怕又好奇的众学生们躲在教室门两边,害怕的倒退一步。 “它叫小白,不会咬人,大家不用担心。”桑支支吾吾的解释,“它……是我女朋友的宠物。” “嗄?”众师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宠物?!” 桑干笑两声,无奈的点头。这条特别的白子眼镜蛇,是他女朋友的心肝宝贝,劭虹非常疼小白,常常抓来猛亲,还夸它漂亮,是个大美女,而他从一开始的惊吓、不能接受,到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他非常熟练的抓起蛇,卷成一圈塞进包包里,嘱咐它,“小白,乖,不可以再偷跑出来。”然后抱歉的对大家笑笑,“没事了,我不会让它出来的。” “桑同学,”讲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认真的对他说,“你今天还是提早下课比较好,当然,请带著你的‘宠物’。” “是……我知道了。”桑无奈的收拾东西,全数塞进包包里,待在里面的小白很聪明的钻来钻去,没有被书压着。 刷一声,他快速的拉上拉链,背起包包。 “造成大家的困扰,抱歉。” 众人心有余悸的看著他离开的背影,生怕那条蛇再冒出来——而它真的冒出来了,小小的头钻出拉链开口,朝身后的人吐著蛇芯…… 桑走出校园,掏出手机拨电话给韦劭虹,没好气地道:“虹,小白‘又’在我这里……” “噗——”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喷笑声,“真的假的?” “还在课堂上出来跟大家sayhello。”他的语气注入了满满的怨念,“我被赶出教室了,我想,明天之后我除了小器之外,还会多一个带蛇上学的怪人的绰号,以后上课之前,教授一定会检查我的背包是不是有带‘违禁品’……” “哈哈哈哈哈哈!”韦劭虹夸张的爆笑,“没办法,小白喜欢你嘛。” “所以你可以了解我的无奈了。”唉。 小白一直被养在室内,严密的防范它爬出房子吓到别人,但小白是条非常有个性,而且被宠坏的蛇,它有天躲进劭虹的包包里,睡了一整天之后,在她与他碰面时,爬出来向他打招呼。 而且对他一见钟情! “小白喜欢你耶,她最爱帅哥了说,桑,这是你的荣幸!”能跟动物沟通的劭虹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对他说。 而他也只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小白对他的“爱”。 原本他对爬虫类没什么好感,可渐渐的跟小白的相处时间多了——它还曾跟著劭虹在他住处过夜,就慢慢觉得蛇其实还满可爱的,比猫、狗都还要跟人亲近。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跟劭虹在一起久了,想法被同化,像尼奥就不能忍受,总是离得远远的。 “晚点碰面再把小白还你,我先把它放在我住处,然后我要去打工。” “好,桑,对不起噢。”没把小白关好,也是她的错,“造成你的困扰了。” “小事。”明明就是大事,他同学都吓死了,但他就是不想让她太过自责。 桑背着包包,带著小白回家。 回到住处时没看见尼奥,他不禁有些意外。 自从经济状况好转后,他便要求尼奥帮忙处理一些平时因为要上课而无法亲自办的公事,要他待在住处随时接收讯息。 “尼奥?”他进门呼喊,没看见人,“去哪了?”没有什么特别交代,尼奥是不敢随意离开的。 客厅桌上有一个拆了封口的牛皮纸袋,以为是尼奥要给自己的文件,他便拿进房间里,把小白抓出来摆在床上,嘱咐它乖乖的不可以乱跑之后,开始看那份文件。 一翻开,就看见萨米尔在微风超市挑选食材的照片,下头还有他的个人资料,桑心中打了个突。 一页页往下翻,韦家三姊妹的生活照一张张出现,伴随著她们的相关资料……桑越看越恼火,觉得某人应该要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就在这时,他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于是拿著那份调查资料走出房间,将文件摔在桌上。 “殿下?”尼奥心头闪过一抹不妙的预感。殿下比他预定的时间要早回来,那么他放在桌上的东西,殿下一定看了——他的眼光扫向桑摔东西的方向,果然看见自己私下进行的调查文件被发现了。 “我允许你这么做了吗?尼奥,你好大的胆子!”桑盛怒,对随从吼著。 尼奥一脸坦荡,挺起胸膛,直视他的双眼,道:“殿下,我不相信她。” 桑的表情像是被甩了一巴掌,黝黑的脸庞涨红,他压抑的握拳。“那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喽?” 尼奥不相信劭虹,不就是等于怀疑他吗?他与劭虹的感情,绝不容许任何人怀疑。 “属下不敢。” “你还有什么好不敢的?你竟敢违抗我,尼奥,你让我非常失望!”他相信劭虹,从来不曾怀疑,也不要他身边的人怀疑她、调查她。 烬管她常常无故失踪,但他就是相信她是爱著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殿下,恕属下无法信任一个不时无故断了音讯的女人。”他原本对韦小姐也是非常欣赏的,伹她的行径实在太可疑,“尽管她为你著想、一再付出。但属下无法相信连个背景都调查不出所以然来、对你事事隐瞒的女人,若要将她当成王妃人选,还请殿下三思。” 看著他慷慨激昂的发言,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尼奥说得没错,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奉命保护他的安危,他去调查劭虹,也是职责所在,他又何必苛责他呢? “尼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桑闭上眼睛,疲惫地道:“我跟虹的事情,你不许插手。”这是命令。 尼奥仍想反抗,可见到他扫过来的警告眼神,只能服从。“是。” 桑拿著那份调查资料回房,随意丢在桌上,转身看向在他床上爬来爬去的小白。 这条蛇很聪明,比阿布聪明一百倍,它——刚才会不会听见了什么,然后告诉劭虹呢? 想了想,他走向小白,温柔的抓起它,与它眼对眼,谄媚的道:“小白大美女,刚才你听见的事情,不能告诉劭虹噢。”他学韦劭虹亲小白那样,在它光滑、冰凉的头顶连吻数下,“我们就这么约定好了,不可以出卖我。”利用小白对他一见钟情这一点,色诱它。 小白爽翻了的嘶嘶叫,蜷成一圈缩在他手心,似乎在害羞。 “乖。”桑摸摸它的头,心想不枉他牺牲色相亲小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与尼奥大吵一架后,桑背著破包包来到酒店和李亚力碰面,可却得到他正在开会的消息。 心情不甚好的他走到饭店精品街,逛逛店面消磨时间,边逛边想著尼奥背著自己做的事,突然觉得对女友有些歉疚,然后他就忍不住拿出信用卡,开始采购…… 两小时后,李亚力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被迫把一串漂亮的水晶手链放进benson酒店印有“赠品”字样的盒子里。 “通常人家送东西给女朋友,都是尽可能的把十元的东西搞得像有千元的价值。”李亚力一边帮他包装,一边笑著调侃他,“只有你会把上万的东西。搞得像免费的送给女朋友。”这位年轻人等他等得不耐烦,又在精品部门消费,看来为了业绩,他以后就尽量拖延开会的时间好了。 “因为我是‘小器’男友。”桑龇牙咧嘴的把包装好的礼物抢过来,丢进破包包里。 李亚力实在忍俊不住,轻咳两声,免得笑得太夸张惹怒脸皮薄的王子殿下。 “谢了!”桑站起身来,拍拍皱了的衣物,将包包甩上肩膀,现实的走人。 他亲自挑了一条样式简单的水晶手链送给她,他知道她什么都不缺,但就是想讨好她、疼惜她,而且他喜欢看她身上戴著自己送的饰品,很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如果告诉她是“买”回来的,她一定会怒斥他乱花钱,但只要告诉她是免费的、不用钱,她都会收。 奇怪,哪有女友这么帮男友省钱的?想花钱都不行哦! 走进捷运站时,感觉背包动了一下,他伸手拍两下,安抚里面的那条蛇。 “小白,再忍一忍,快到了。”如果小白在捷运车厢里跑出来透气,他恐怕会以公共危险罪名被抓去警局过夜。 幸好一路上它都很安份,等到他走出捷运站时已是夜幕低垂,入了夜的气温有点凉,不若白天的炎热,他识途老马般往韦劭虹任职的兽医院走去。 “海顿?”当他走近医院门口的时候,那只色狗突然跑出来,身后还跟著它的饲主,以及避难的医院员工们,还有抱著爱猫、爱犬的饲主。 “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奇地走向那些站在外头的人。 “韦医师在里面发飙,你快去阻止她!”柜台小姐认出大金主,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向他求救。 “发飙?!”那个一向好脾气的劭虹? “砰!”玻璃碎裂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循著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男人被踢出医院,撞破了玻璃门。 男人狼狈的爬起身来,但从破碎的门内又丢出一罐又一罐的药,以大联盟投手水准的速度往他头上、身上k。 “住手、住手!你敢这样对我,你,你给我记住!” “放你妈的屁!敢威胁我?你找死!”韦劭虹踏著玻璃碎片,如复仇女神般朝他走过去。 男人被吓得半死,全身抖抖抖。“那个、那个……是它们的抵抗力差,不关我们公司的事……” “不关你们公司的事?!”听到这种话,她又暴走了,抓起他又是一阵殴打,“需要我送检吗?吃了你们的药都出事,难道还不是你们的问题,全部都是猫狗的问题?最好有这么巧,每只都肾衰竭!” “不过是畜生而已……”这句话,让男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韦劭虹眯起眼,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药罐,堵在他嘴边。“好,那我全部塞进你嘴里,你吃吃看!” “不要啊~~”男人吓得屁滚尿流,狼狈的爬起来逃走,走之前还不忘撂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来啊,本小姐最好会怕!再让我听见你去别家医院卖你们公司的药,我就把那些药全部塞进你嘴里!”她泼辣的对著他的背影怒吼,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这是桑第一次看见她生气抓狂,想不到竟然是这么的暴力。 热闹看完了,医院里的人纷纷回来打扫,整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有几个红著眼眶哭得柔肠寸断的饲主,感激的向韦劭虹道谢。 “虹,发生了什么事?”桑走向情绪失控的她,轻声问。 韦劭虹这才发现男友到了,她眼眶一红,嘴一扁,投向他怀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骗人……” 桑的心一沉。“骗?” 她抽抽噎噎的告诉他,院里进了一批新药,没想到药有问题,前来医院拿药的猫、狗吃了都出现异常症状。 原本健康的猫、狗突然抽搐、脱水、无法排尿,体力也消失得很快,大家忙得人仰马翻却查不到病因,以为是新流行的狗瘟、猫瘟。 直到她喂食桑捡到的小猫吃感冒药,不久后小猫们出现异状,她才发现是药有问题,立刻把药进行简单的化验,才发现劣质的药中有对猫、狗肾脏造成负担的成份。 “对不起……桑,小猫死了……”她自责的掉泪,“我没有办法救它们,对不起,我辜负你……我救不了它们,它们还好小好小……一直挣扎,跟我说好痛苦,我没有办法……只能帮它们解脱……” 那些体弱的幼猫禁不起痛苦的摧残,她哭著帮小猫进行安乐死,看著它们在她手中渐渐的不再挣扎,慢慢的失去温度。 “对不起……”她哭喊著抱紧他,“对不起,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好恨那些为了利益轻贱生命的人,好恨! “你尽力了。”桑见她这么难过,不免也红了眼眶,“嘘,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 “呜……我恨人骗我……我好恨……绝不原谅……” 抱著她的桑,心情更沉重了,不只是为那些来不及长大便夭折的小小生命,还有她的话。 突然觉得背包里准备要送她的礼物,沉重得令他无法负荷,他好怕失去她,好怕。 他加重力道将她拥紧,更加开不了口告诉她自己的王子身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大姊,二姊睡了。”韦劭翎轻声走出二姊的房间,“抱著阿布和小白睡著了。” “嗯,那就好。”韦劭妏闻言松了口气,“小翎,今晚要跟大姊睡吗?” “不要,我自己睡。”她鼓著腮帮子说。 韦劭妏闻言轻笑。“哎呀,小女孩长大了。” “对!我长大了。”她朝大姊眨眨眼。“明天二姊起床后,叫她一定要叫我哦!” 目送小妹进房后,韦劭妏饮起笑容,走向厨房。 萨米尔正站在炉火前,聚精会神的注意炖汤的火候,那神情像是在面对什么棘手的敌人,握著汤勺盯手也似是握著大刀。 “萨米尔……”她轻声开口,“注意一下,虹可能会有麻烦。” 劭虹冲动的对药厂的人动手,恐怕日后会带来麻烦,不过她不担心妹妹的安危,而是担心她身边的人会受到波及,所以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萨米尔抬头看了她一眼,咬著指甲,一脸欲言又止。 韦劭妏知道,这表示萨米尔有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 “那个,我已经处理好了,只不过……”缓缓的,他从围裙前的口袋取出一份资料,递给她,“我不小心查到了别的东西……” 她掀开那份文件,映入眼帘的照片让她眉头一紧,少有脾气的她,突然重重的将那份资料丢在流理台上,沉声对萨米尔交代。 “毁了它,绝不能让小爸和虹知道这件事。” 一个来历神神秘秘的男人,竟然敢调查她妹妹?! “还有,萨米尔,你做得很好。”她微笑走向萨米尔,给他一个拥抱,“谢谢你保护我们。”没让那家伙的人马查出她们的底细。 他微笑,像个傻爸爸般回抱著韦劭妏。“你们三个是我的宝贝啊。” 她不像两个妹妹这么天真,早对妹妹们的交往对象做了调查,妹妹们不知道的,她全部都知道。 她不要妹妹们像以前的自己,傻傻的一头栽进,然后跌得粉身碎骨。 为了保护两个妹妹,她可以狠到底! 第六章 他领到了热腾腾的毕业证书,二十五岁生日也迫在眉睫,距离回国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依旧没有告诉劭虹,就这么拖著,一直在等待开口的机会,一边忙著上课、工作,还有不时的出差。 他出差时都瞒骗劭虹说是帮人代班,或者是跟同学出去玩,对于后者,她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反而很开心他终于想开了会跟同学们出去,这让他对她更是愧疚。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看著底下的香港街景,他为自己进退两难的地步感到挫败。 “唉……”直到飞机停妥,他的心思仍不在腿上的文件上。 有一批货到了香港,他得亲自来看一下。 “桑德先生,欢迎。”一下飞机接头的人便来了,这人是头一回见到桑,虽然讶异于桑的年轻,但却不敢对这年轻人掉以轻心,“为您安排了饭店,请稍事休息后——” 桑举起一只手,阻止他再说下去、穿著合身西服的他有一股菁英气息,和内敛的贵族气质。 “不需要,立刻进行接下来的行程。”桑回以流利的英语,强势地主导,他想早一点回台湾陪劭虹吃晚餐。 尼奥则是穿著一身黑,戴著墨镜,紧紧跟在他身后警戒著。 一行人来到码头,看著一箱一箱的香料自轮船上卸下,被搬进租赁的货仓里。 “殿下。”货轮的船长、船员是南星联合国的人民,看见出国多年的王子殿下,纷纷脱下帽子表示敬意。 “不必这么拘谨,现在的我不是王子,而是你们的老板。” 桑朝他们微笑,靠近船长,称赞他的不辞辛劳,还友善的拍拍他的肩膀,勉励他继续努力。 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比桑预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结束,在客户的盛情之下,他勉强答应赴benson酒店接受招待。 香港benson酒店位于维多利亚港,楼高六十层,有极佳的视野。 在进入酒店大厅时,他与一名黑发紫眸的男人擦肩而过,同时,听见他对身后的人说著自己似曾相识的语言。 擦肩而过的两个男人,眼神在刹那间交会,都觉得怪异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那紫眸男人很快的走出酒店大门。 桑停下脚步,询问身旁招待他的酒店总经理,“请问刚才那些人他们说的语言是——” “捷克语。”酒店总经理机灵的回答。 桑挑了挑眉,心中有了奇怪的联想。 她们三姊妹们都会捷克语,而且十分流利,就像是……从小就使用这种语言。 还记得虹向他介绍萨米尔时,说是她们姊妹的“管家”而非养父,而之前尼奥私下做的调查报告也表示萨米尔似乎是捷克人,不过来历不明,连就学纪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劭虹亦是。 究竟是哪方势力在暗暗阻止别人调查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 一身素净黑衣的韦劭虹,眨了眨眼,茫然的伸手拿下头上的落叶。 她来参加谷烈爷爷的告别式,然而接下来不在预期中的发展令她傻眼,完全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的震惊来自于哪件事,是小妹差点在谷氏集团总裁的葬礼上被绑架?还是她自以为很了解的男友,竟对著谷烈脱口喊出“hunter”。 hunter,那个猎人头公司的老板就是谷烈?! 更让她震惊的是为什么桑会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hunter。 “虹。”在兵慌马乱之时,韦劭妏轻搂著孪生妹妹的肩膀,朝一旁面色凝重的萨米尔微微点头。 刚才,他们的小妹被萨米尔亲手交给了小爸安排在她们身边的影卫,相信小妹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而她们—— “我们得躲一躲。”她温和的嗓音中有一丝紧张,“不为我们,也要为萨米尔著想,我必须争取跟小爸谈判的时间。”先是小妹,再来就是她们了,这件事情绝对会让小爸借题发挥,把她们三个迩通带回家,绝不让她们再离开身边。 韦劭虹慌乱的心思立刻冷静下来,看向远远跟在谷烈身边的桑,桑正在阻止发狂的谷烈,以免他在盛怒之下杀了策动绑架计划的堂兄弟们。 如果在这个时候让小爸知道桑的话,那——他跟谷烈一样都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想办法牵制住那个控制欲旺盛的恶魔,也为了保护心爱的人,所以她含著泪,转身和姊姊一同离开。 在这混乱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她们姊妹俩悄声离开。 坐在车上,韦劭虹拿起手机传了一封简讯给桑,只有简单扼要的六个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我再跟你联络。 看著女友传来的简讯,桑的眉头拢成一座小山。 她趁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传来一封不清不楚的简讯,他该生气吗? 不,这种心情已不是生气,而是一股……堵在胸口的郁闷。 染著一头金色短发的谷烈发觉他的异样,凑近一看,看见那同样令他深恶痛绝的六个字,忍不住问:“你跟劭虹交往一年多,难道也不知道她们每回留下这句话,人都上哪去了?” 桑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凝望著手机上那几个字。 “我一直觉得你似曾相识,却没想到你就是hunter。”他将手机塞进牛仔裤口袋,说著八竿子打不著的话。 谷烈知道他在扯开话题,不想讨论女友失踪的原因。难道他从来没问过?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桑德王子。” 谷烈想起他们第一次碰面是在纽约,一场由美国望族举办的圣诞化妆舞会上。 谷烈扮成蒙面侠苏洛,皮肤黝黑的桑则扮成埃及王子,在李亚力的安排下,他们在隐密的角落碰面,当时灯光不明,但对彼此留下好印象,而且侃侃而谈,一见如故,谈妥了往后的合作计划。 但想不到换了地点与打扮,多了掩饰真面目的伪装,他们竟认不出彼此,只觉得对方眼熟。 “劭虹她——知道你的身份吗?”谷烈见多识广,明白有些富裕小国对王储的试炼可谓千奇百怪,但仍不禁想问,感情稳定的他们,是否了解彼此的家世状况? 因他对自己的小女友韦劭翎,也是一知半解的程度。 “我相信她。”桑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很玄的话,“可我不信我自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自由惯了的鸟儿总任意飞翔,怎可甘愿再做笼中鸟? 紫眸男人在纪录的月历上用红笔打了一个x,看著满江红的x,他皱眉思索著…… “整整一个月啊……”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所有的坚持,在想到心肝宝贝为了躲他,把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搭飞机上,他就心疼! 无奈地对躲在暗处的灰眸男人道:“随她们吧!”摆了摆手,他坐回钢琴前弹奏贝多芬的悲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警报解除,ya!” 韦家双胞胎姊妹为了怕被小爸逮回去,连续一个月马不停蹄的逃了大半个地球,最后在日本转机时接到了小爸心疼她们奔波劳累,终于妥协的讯息,让姊妹俩松了一口气。 韦劭虹踏上台湾土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桑。 时间是凌晨一点整,她一下飞机便风尘仆仆的来到桑和尼奥的住处,爬上五楼阶梯,按下门铃。 “桑……”来应门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友,她立刻投进他怀抱,紧紧的抱住他,“我好想你!”他们才分开一个月吧?为什么她觉得像一个世纪这么久呢? 桑睡眼惺忪的前来开门,看见来人是她,他放下心中那块大石头,温柔的搂著她进门,什么也没问,就像以前一样。 无论她突然消失多少次,他从来不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总是在她回来时敞开双臂拥抱她。 在每次重逢的夜晚,桑的欲望总来得特别猛烈,小别胜新婚的甜蜜,让她从来不去想,桑的不闻不问很奇怪。 她总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信任,不需要解释。 躺在单人床上,她枕著他的手臂,看著他因疲惫而阖上的眼,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与她一般。 伸手抹去他胸膛上的汗珠,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他什么。 “我跟姊,在躲一个人……”尽管他们刚才经过一场激烈的欢爱,不适合在这时候说这些话,可她仍想马上告诉他,“避免我们跟小妹一样被抓回小爸身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清醒著听自己说话,但冲动的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管他是不是累了、倦了。 “我曾经跟你说过,萨米尔是我们的管家,但在法律上他是我们的养父。”她在他耳边轻声说著,“我们真正的养父另有其人,就是我们这阵子在躲的小爸,萨米尔是他派在我们身边照顾我们、保护我们的人。” “桑,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每次突然消失不见,都是因为小爸要见我们……” “小爸会毁了任何一个接近我们姊妹的男人,所以我才不敢让你知道真相,请原谅我的隐瞒,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却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对不起……”韦劭虹越说越懊恼。 桑没回答,他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进她耳中。 “桑?”她轻声唤他的名,他仍维持拥著她的姿势熟睡未睁眼。 韦劭虹轻笑的抚著他的脸,吻吻他的下巴。 “我一定会带你回雷蒙盖顿,我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我的老朋友……”她缩成一团偎进他怀里,安心的闭上眼,“虽然小爸会背著我找你麻烦,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到了那里你一定会吓一跳,除了阿布和小白,我还有很多宠物……”她咕咕哝哝的,说著说著就睡著了。 当她睡著后,拥著她的桑突然睁开眼睛,表情复杂的望著她的睡颜,长指轻轻画过她脸颊,动作轻柔,充满了疼惜。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的以自己的母语说:“为什么我爱你,却无法对你说出实情呢?” 他听见了,她来自雷蒙盖顿,那个如雷灌耳的精品名牌,同时也是个延续了几世纪的神秘家族。 难怪她会捷克语,难怪她老是失踪,难怪调查不出她的底细…… 桑一夜无眠到天亮,就这么看著她的睡颜,一点也不觉得累,分开了一个多月,他想将她看个仔细,将她美艳无双的脸刻在心版上。 他决定不瞒了,就是今天,待她睁开眼睛就告诉她,自己是一名王子,请她答应他的求婚,与他一同回国,成为他的王妃。 这时,客厅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虑,也扰醒了睡没多久的韦劭虹。 “嗯?”她嘤咛一声,像猫咪似的在他胸口磨蹭。 “别起来,多睡一会。”她这模样让他心头泛起一股近乎疼痛的感受,他低头吻吻她的发,拉高棉被遮蔽她裸露的娇躯,动作轻柔生怕扰醒了她,下床随意套上衣服就走出房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什么声音?好吵喔! 韦劭虹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迷蒙,眨眼数次才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好累…… “我说了这件事情不许再提!” 突如其来的怒吼令她惊醒,立刻弹坐起身,仔细聆听,才发现扰醒她的声音是桑不耐烦的斥责,心中不免打了个突。 “咦?”她的桑是个笑脸迎人的好脾气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生气?他在跟谁争执?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桑的怒吼声如雷。 韦劭虹听了心一惊。桑是个温和的人,才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是谁招惹到他?而且还一大早就找上门来,他能不能应付啊? 一想到男友可能被欺负,她就担心得睡意全消,飞快的下床穿上散落一地的衣物,冲到门边就要扭开门把—— “殿下,请不要为难我们。” 她的手才刚碰上门把,就听见这奇怪的呼喊。 “殿下?”她疑惑的眨了眨眼。 “要我不要为难你们,可你们倒是为难起我来了?”桑的语气充满嘲讽。 韦劭虹心中的疑惑逐渐扩大。桑在回应那声“殿下”? “王子殿下,属下明白您的顾虑。” 这声音……她很熟悉,是桑的室友尼奥,那声“王子殿下”是在喊桑吗? “既然你明白我的顾虑,又为何会背叛我呢?”桑的声音充满质询意味。 “属下只为殿下效忠。”尼奥语气认真地道:“请您先行回国,韦小姐这边我会替您处理。” “处理?”他轻蔑地笑,“怎么个处理法?连我都搞不定的女人,你又有什么办法?” 从这段简单的对话,让她拼凑出桑的身份——一名地位尊贵的王子,他一直瞒著她,从未向她提起。 更没告诉她,他将要回国的消息,然后把她当成一份“顾虑”,必须在离开前“处理”掉。 “不可能……”她摇头,硬是扯出笑容,对这份感情坚而不摧的信任微微动摇,“桑不可能这样对我……”她踉踉跄跄的退后,不敢踏出那扇房门。 她只是……一个王子游历时的玩伴,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的,是吗?她不愿将桑想得这般卑劣,但心中的怀疑却渐渐扩大。 “不会的,桑……这么温柔待我的桑……”脑巾浮现的,是站在她工作的兽医院门口,带著阳光般的笑容,耐心等候她下班的桑。 他的笑容、他的怀抱、他凝望她时的深情眼神,她不相信这些会是假的,她不相信…… 她无意识的踉跄倒退,不意撞上了房间的四层柜,成叠的纸张和报告散落一地,她双眼无神的跌坐在地,慌乱的收拾,没想到竟发现被压在装订成册的专题报告下的数张照片。 她伸出颤抖的小手拿起那些照片——她、大姊、小妹以及萨米尔的照片。 全部都是在路边被偷拍的,甚至还有一份她们姊妹三人及萨米尔的调查资料。 他调查她?这个想法闪进她脑中,再加上刚才听见的争执,她的眼泪就啪的一声落在手中的照片上。 为什么最亲密的情人,竟然要用到调查这种手段?他……不相信她吗?只是玩弄她吗? 看她一个人傻傻为他做这做那,他觉得有趣吗?对桑来说,她韦劭虹究竟算是什么? 她咬住下唇,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绝不示弱,绝不! “殿下,请为大局著想,您已满二十五岁却迟迟未回国,这已使民心动摇……” 听著门外的争执,韦劭虹恨恨的以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但由于过于用力,被手腕的上水晶手链在精致的脸蛋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痛叫一声,抬手,看见这串水晶手链,就想到当时他喜孜孜的送给她的情景,一看就知道他用饭店赠品盒包装是假的,是他花钱买的东西,那时她好生气,气他花钱为她买这买那,觉得他应该把钱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后来是他细声求了她好久好久,她才答应让他为自己戴上手链,没坚持拿去退货。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他有多慎重,把她当成什么宝贝似的。 她更记得,那时候的她有多感动,把他送的这条手链当成稀世珍宝…… 原来只是一场游戏。 “我还以为……”她摇头,嘲笑自己的傻。 韦劭虹抹去泪水,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走向门,扭开门把。 ?我不打算立刻回国,这件事情不用再讨论。”桑端著王子架式,脸上没有平时的招牌阳光笑容,他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眼睨人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桑德王子,您已满二十五岁,早已完成试炼,该是回国的时候了,国王与王后都在等著您。”为首的男人头发、胡须皆是灰白,态度恭谨忠诚,王子坐著他只敢站著,苦苦哀求王子尽快回国,以安定民心。 “我尚有计划,不急著回国,你回去吧,米崔,告诉我父王,我解决完缠身的麻烦,立刻回去。”hunter那里还没找到他要的管理人才,这让他非常头大。 “原来……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啊!”韦劭虹无声的走出房门,手上握著那些照片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著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仔仔细细的、好好看清楚他的脸。 “虹,你醒了?”她突如其来的走出房门,桑吓了一跳,而她脸上的神情令他害怕,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她。 她突然朝他绽放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说道:“缠人的麻烦不会再缠著你了,放心吧,桑德王子殿下!”她将捏皱的照片往他脸上丢。 “虹!”桑不顾那些照片打在自己脸上,情急之下紧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她怒声喝斥。 “大胆!”她这不敬的举动引起桑的侍卫们不满,客厅内、门口站著的数名侍卫愤怒的逼近她。 韦劭虹骄傲的抬头挺胸,倔强地不肯在气势上输人。 “退下!”桑不愿她受伤,制止属下上前。面对她那张怒容,他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听见了……也看见那些尼奥背著他做的身家调查,而她刚才咬牙切齿的喊他“桑德王子殿下”,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她在意他的欺骗、隐瞒,决定恨他了。 “虹,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要虹恨他,不! “你还要骗我吗,王子殿下?看我为你神魂颠倒,忙这忙那,想办法为你省钱,你觉得很有趣吧?台湾女孩像我这么傻的,你没见过吧?”脑中一直回绕著被他看笑话的念头,这种想法令她痛苦、难受,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傻。 信任?哈,只是个大笑话! “我可以接受分手,可以接受你一开始就挑明了我们只是玩玩,但我讨厌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原来我只是王子殿下游历期间的玩伴!桑德王子殿下,我不是玩不起的女人。”她愤怒哀伤的眼神,紧盯著他,“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心接受我,是不是?” 她的愤怒比他想像中还要猛烈,她没哭,没掉眼泪,那双总是盛满对他深情信赖的双眼,此刻燃烧著熊熊怒火,怒瞪著他、指控他,令他无法开口辩解,脑子一片空白。 “no,不要恨我,我……”桑只能吐出这句话,害怕她会因此而恨自己。 “还有,你见过hunter,回台湾前,他在纽约待了两年未曾回来过,也就是说,你在这段期间没有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去美国见他,是在你告诉我工作太忙无法见面的哪一次?”越想就越觉得她的信任很不值得! 她从不夺命连环call,不偷看男友的手机简讯,相信他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而她亦然。 只要他告诉自己,他正在工作,忙完就会与她联络,她便完全相信,当个体贴的女友。 还好几次担心他长时间加班身体会不会无法负荷,买了维他命逼他吃……现在想来,为什么当时的甜蜜和心甘情愿,会令她这么心酸? “算了!”她洒脱的对他说,“不用你开口,我自然会离开,王子殿下,放心,我不会缠著你的。” 现在面对著他就令她痛苦、难堪,她不要看见他,再也不要! 韦劭虹帅气的转身就走。她心痛,但仍告诉自己这种男人不要也罢,爱情不是她生命的全部,不过就是被个男人耍了嘛!不能哭,绝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掉泪。 “在我说完之前,不准你离开。”桑急了,拦住她,握著她的肩膀,态度强势,哪像之前的温柔、好说话。 “不准?”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才是你真实的本性吗?”韦劭虹突然火了。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一个娇生惯养、多金强势的主子在她面前装成穷学生,用愠柔多情的面具掩饰真性情,一直都在欺骗她的感情! 她忍不住抬脚踹他小腿。“不巧,这也是本小姐的本性!放开我!” 桑见她牛脾气发作,也不打算跟她讲道理了,脑子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绑她上飞机,直接回国! 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她走的!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性格暴烈、正义感十足,但对他百依百顺的女朋友,竟然会不顾旁人眼光当众殴打他,而且是对著他的脸! “虹,你别这样,会伤了自己。”他被她手上的手链刮伤了。侍卫们在他的命令下不敢上前,只得眼睁睁看著他俩打了起来,“把手链拿下来,我让你打,好不好?手链坏了,听我说……” 还要说什么? 一拳将桑打飞在沙发上,看著他一脸震惊的望著自己,她的心情好一点了。“本小姐不爽听你说,不用说了!” 韦劭虹对桑动粗,引起了侍卫团的不满,但在桑的喝令之下,他们只能悻悻然地退下。 “虹,你真的不愿听我说吗?”他软声乞求,“求求你。”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夺门而出。 留下桑站在客厅里,对著一室属下叹息。 “殿下……”尼奥担心的递上干净的手巾。 他接过手巾,在脸上一抹,细细的血丝沾染在白色巾帕上,看来格外触目惊心,他长长一叹。 “这下可麻烦了。”说是这样说,但他的口气却是胸有成竹。 “殿下,韦小姐她……”尼奥一脸紧张地询问。 “别担心,这本就在我预料之中,倒是省了我开口的气力。”桑想了想,下了决定,“尼奥,我们回国。” 他眼中闪过的精明睿智,哪有一个大学生的样子? 第七章 她怒气冲冲的离开男友住处——更正,前男友! 她气得双手都在发抖,从来没有这么气过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傻得无可救药,就这样一头栽进去,如今跌得头破血流,怪谁呢?都怪她自己! “他甚至没有追来……”跑了好几条街,身后没有他苦苦追过来的身影,手机更没有他的道歉简讯,“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的双手还在抖,因为打了他,她竟然对自己最喜欢的人动手! “都到了这时候,我还在奢求什么?” 想他会追上来,向她解释? 想他辛苦的找她,努力求得她的原谅? “都说了爱情不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我……为什么还有期待?”说了要放手,但心中这抹不甘该怎么办? 她站在路旁,不能克制的泪水落下面颊,她情不自禁摸著手腕上的水晶手链,想不到这一碰,水晶竟如断了线般落了一地。 “不——”她跪坐在地上,慌乱的捡拾散落一地的水晶,生怕行走的路人踩过她的宝贝,践踏她的心。 然而越是捡拾,她就越是心酸,因为桑仍没出现,这证实了她的想法,她只是他打发时间的游戏对象,不是认真的。 她的期待就像这串散落的水晶,再也拼凑不回来…… 抛下那一颗颗泪般的水晶,她如游魂般漫步在街头,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脚步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姊姊心爱的花店,看见大姊心疼的整理著因一个多月未照顾,全数枯死的花草植物。 “姊……”韦劭虹眼眶泛红,声音沙哑的喊着。 韦劭妏惊讶的回头,看见妹妹红著眼眶回来,她吓了一跳。“虹,怎么了?”昨晚不是开开心心的去找桑吗?怎么现在一脸哭过的样子回来呢? “我不想待在这里。”她想逃得远远的,不想再看见那个人!“我要冷静。” 她之前向兽医院请了长假,阿布和小白在她们离开后一直有专人照顾,不需要她担心。 小爸给她的环境就是这样“理所当然”,不需要为小事烦心,所以她连对爱情的态度也是都这样,除了爱,从不考虑其他,真是笨死了! 韦劭妏从来没有看见妹妹这么难过,倔强的她向来是不哭的,但她现在却满眼通红,泛著泪光。 劭虹只比她晚五分钟出生,尽管两个人个性南辕北辙,但在某些想法上,她们姊妹俩相去不远。 她明白劭虹不想跟伤了她心的人踩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相同的空气,所以现在只想离开。 “好,我知道了。”她放下整理到一半的花草,低声对它们说对不起,然后拉著妹妹离开花店。 这对双胞胎再一次闹失踪,这回不是为了躲小爸,而是为了逃避韦劭虹不想面对的事物。 她拖著姊姊不停、不停的绕著地球走过一个又一个国家,不愿停下来思考,怕自己静下来脑中就会浮现那张又爱又恨的脸,不去想她落空的期待。 “虹,他离开台湾了。”陪著妹妹旅游两个月的韦劭妏,在韦劭虹兴奋的提议要去澳洲尝试高空弹跳的时候阻止她,“我们可以回去了。” “小妹需要我帮忙,你陪我回台湾,而你——”她话说到一半顿了下,似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觉得她们姊妹俩的倔强实在是不相上下,她叹了口气,决定戳破妹妹不愿面对的事实。 “不可以再这么冲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姊姊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令韦劭虹无所遁形。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没想到还是被姊姊发现她的秘密…… “我……”她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解释。 韦劭妏理解的握著妹妹的手,轻声道:“虹,我们回家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恶魔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深邃的紫眸透过水晶杯缘,打量坐在他对面,那名高大黝黑的南美洲王子。 “真是有趣。”zepar思索著。这位王子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他的行为怎么不如传闻中那般英明睿智? 是传言夸大吗?抑或是他正盘算著什么?否则怎会与恶魔交易? zepar垂眸,闻了闻水晶杯中的香气,再轻呷一口血般色泽的葡萄酒,眯眼享受那温润液体滑过喉头的感觉。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恶魔开口询问。 “换一个机会。”一身笔挺西服的桑,优雅的交叠双腿,朝那传说中难缠的恶魔浅浅一笑,“赌一赌命运。” zepar睁眼,朝他睐了一眼。 “相信你明白我与虹的关系。”桑笑露出白牙,状似云淡风轻的提起。 这句话挑起恶魔的杀意,深邃的紫眸一黯,不怀好意横过笑意爬满面颊的王子殿下。 “凭她现在对我的深恶痛绝,我讨不了好处的。她是恶魔的女儿,zepar,这桩交易对你只有赢面。” zepar眯眼,评估这桩交易自己所承担的风险。为何桑德王子殿下,开出令恶魔心动的条件,却只要求进入雷蒙盖顿?事情真有这么简单? “明知稳赔不赚,你为何仍一意孤行?”zepar对他抱持怀疑态度。 “赌博嘛,总有风险。”桑爽朗地笑道:“比如赌马,偶尔也有爆冷门的时候。” “想不到王子殿下也好赌。”恶魔语气轻快,“你可知道一句话,叫做十赌九输呢?” “没关系。”桑笑容依旧阳光爽朗,“输,也是一种学习。”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瞒不过孪生姊姊,她更骗不了自己——她怀孕了。 她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再这么任性、冲动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再为了逃避、遗忘,做一些疯狂的蠢事。 她特地回台湾一趟,把工作辞了,把在台湾的一切都做了结束之后,在姊姊的陪同下回到雷蒙盖顿,自投罗网的回到小爸的地盘。 “我要这个小孩。”在机场送走小妹和谷烈后,一回到这里,她就被送进私人医院,躺在诊疗台上,看著超音波萤幕上那个小小生命,她热泪盈眶,“我的小孩……”她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往前冲的动力。 今后她要为了孩子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为一个没良心的男人难过了! “虹小姐过于劳累,在状况稳定前要多休息,别动气,过于激动的情绪起伏是绝对禁止的。”雷蒙盖顿的医师如此交代著,把一点小小的问题说得很严重,因为她是族长的宝贝之一,不能有什么闪失。 彻底的检查一番后,韦劭虹走出医院,立刻被zepar派来照顾她的仆佣们“请”上车子,把她当成公主般服侍。 在上车前,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疑惑的回头,并没有人在那里。 “虹?”陪同她来检查的韦劭妏,不解她突然回头为哪桩,“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盯著我。”她眉头轻拢。 是谁躲在暗处看她?那种被人紧盯的感觉,不像是被监视,而是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怪异。 “虹,你会不会太多虑了?”韦劭妏轻弹妹妹的额头,“这里是雷蒙盖顿。”对她们三姊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 “是我太疑神疑鬼吗?”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一定是有人在偷窥她,是谁? 她一定要亲手抓出来,可恶! 看妹妹微恼的表情,韦劭妏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想杀死肚子里的小孩,就放弃你脑子里转的馊主意。” “啊!”韦劭虹惊叫一声,“姊,这样你也知道。”她突然间忘了自己是孕妇。 “你哦。”韦劭妏摇头,叹息叹得很大声。 姊妹俩上车后,司机平稳的将车子驶离,开向树林另一头的城堡。 车子开远后,一抹昂藏的身影自医院旁的树丛探出,望著绝尘而去的车影叹息。 一名黝黑的随从自医院里走出,倾身在王子耳边,告知天大的消息。 “真的?嗯……”男人面露惊喜,但他的快乐维持不到三秒钟,立刻被现实打回原形,他无奈地对随从交代,“派人留意,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接下来,就是要长期抗战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她怀孕的事情竟然没有引起小爸的怒意,他只是微笑的说支持她的决定,没有质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或吼著要去灭了对方之类的话,这实在是…… “太反常了,这代表小爸应该知道是谁……”韦劭虹不安的咬著指甲,这是她紧张的时候会有的坏习惯。 被小爸强迫待在房间里休息,脑子里又不断的胡思乱想,她觉得自己快闷坏了,还是溜出去—— “我说野马,你这是在做什么?”zepar好笑的看著她提著裙摆,正要翻出窗外落跑。 韦劭虹扼腕的啧了一声。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可以爬出去,跟久违的蓝天白云sayhello,成天闷在室内,她都快疯了! “小爸,你怎么回来了?”她干笑著,粉饰太平的跨下窗槛。 他微微一笑,没有戳破女儿的尴尬。先前他才跑了一个女儿,现在回来了两个,他的心情正好,任何事情看在眼中都觉得美妙。 这就是人生啊! zepar轻快的走向她,揽著她的肩膀,亲密的在她头上印下一吻。 韦劭虹反射性的往他脸上打下去,一边鬼吼著,“不要亲我!” “宝贝——” “不要叫我宝贝,恶心死了!莹她哇啦啦鬼叫,拚命想摆脱小爸。 被女儿的粉拳攻击,zepar不显懊恼,反而显得很愉悦、享受,嘴角始终挂著笑。 “这么有活力,我就可以放心了。好吧,让你出去走走。”他搂著她的腰,动作十分温柔,走出房门。 “真的?”听见小爸同意放行,韦劭虹的眼睛都亮了。“小爸,你最好了!”为了自由,她谄媚的双手紧抱小爸的腰。 zepar和蔼的笑了,紫眸掩藏不住对女儿的疼惜。这个宝贝蛋,从小就让他伤脑筋,在他面前笑得这么灿烂,可她心里的悲伤呢? 随著年纪越大,她越不会在人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这真是糟糕呢。 “不准骑马,我为你准备了车子。”他亲自送她走出大门,在外头,早有车子准备好了。 “小爸?”韦劭虹疑惑地看看车子,再回头看zepar。 他叹息著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道:“去草原吧,我帮你准备好了。” 她闻言一楞,脸上的笑容迅速瓦解,呆呆的看著小爸,一脸的欲言又止。 zepar体贴地说:“早点回来,嗯?” “好……”她声音沙哑的回应,接受小爸的好意就要上车,但突然又觉得怪异,动作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好像有人……”她看向树林,怀疑有人躲在那里偷窥她,这种感觉就像是这几天从医院检查出来那样,总有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正盯著她。 “是吗?”zepar紫眸闪过一抹流光,快得让人无从察觉,“小爸让人去查一查。趁著太阳未下山,天气不错,你快去快回,嗯?” “好。”韦劭虹感激的给他一个拥抱,在他的注视下上车。 小爸了解她们姊妹三人,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们了,他知道她爱面子,倔强又好强,所以让她一个人上山来,面对她的悲伤。 车子停在车原的入口,司机替她开车门,交给她一只气球,让她一个人走进青青草原。 她来到位于半山腰的草原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雷蒙盖顿的全景。 “到后来,我还是回到这里……”她不禁苦笑,想起这些年来离乡背井,说著要自由,要靠自己生活,结果受了伤、跌了跤,还是回到小爸身边。 因为这里,会有人给她无条件的安慰,给她伤心的空间,并且接受她。 她闭上眼,任凭风吹乱她的发,沉淀自己的思绪。 小爸知道她想来这里,和过去做一个了断,这一直是她面对悲伤的方式,她不哭的,唯一见过她落泪的人,除了小爸之外,就是桑了…… “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再想他了! 她手上握著准备好的气球,仰望天空,许下心愿,“我不要再伤心,我要放手。”她紧握著手中的细线,抿著唇无法再接续下去。 小爸说,面对悲伤要试著放手,只要把要说的话对著气球说,放手了,就释怀了。 而对于放弃爱情,放弃对桑的期待,她只想说三个字—— “王八蛋!”一边骂的同时,眼泪掉了下来,“只要放手,我就不再会伤心了。下一个男人会更好,我一定会忘掉他的。”她哭著对气球说。 她很难过,尽管离开他已经两个月了,她一直拚命告诉自己她过得很好,但一想起那个人,她还是会难过。 她仰望天空,缓缓放手,让气球带走心中最后的眷恋。 突然一双不在她意料之中的大手扯住了细线,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不要放手!”男人的声音布满了惊恐,他很快的扯回气球,紧拥著她像是怕她下一秒钟就消失般。 她不敢回头,怕是自己的幻觉。她一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该有所期待的,不该的……大脑拚命释放出不要回头的讯息,但她还是回头了。 桑,她所爱的人,就站在她背后。 他还是一样高大英俊,对她展露阳光般的笑容,就这么神奇的出现在她面前,在小爸的地盘上,他是怎么办到的?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句话卡在喉头,开不了口。 “虹,我来了。”桑把她转过来,柔声细语,“听我说,好吗?” 听他说什么?说个屁啦! 他还来做什么?她都已经放弃,不会再缠著他了,这样还不够吗? “虹,我——” “你闭嘴!”韦劭虹吼著要他闭嘴。 她分不清楚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只因他神奇的站在她眼前,将她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心再次撞得支离破碎。 “虹,你小心点。”他神情紧张的安抚,“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要这么冲动,我们有话好说。” “谁跟你有话好说?!”现在知道她家境优渥、知道她是雷蒙盖顿族长的养女,尊贵的王子殿下才出现在她面前想追回她? 想得美! 一看见他身上合身笔挺的亚曼尼西装,她就觉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虹,你不要这么冲动。” “你凭什么要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你以为你是谁?”一听他说这些话,她就整个人爆炸了。 桑的手握著的她肩膀,她用力挥开,他伸过手来欲抱住她,她就殴打他。 “走开,放开我!”早知道出来会遇到他,她就死也不出来!这下她可终于确定,这些日子以来,那双在暗地里窥视她的眼,就是他! “离我远一点!”她抓狂的朝他吼,转身欲走,他就马上追上来。“你想干么啦?滚开!” 不论她多愤怒、多用力的揍他,桑都不闪不躲,软语乞求她冷静下来听他说。 她不要听!她不要听他的借口! “你少来惹我,我们分手了!”她呼吸急促的强调。 “我没同意。” 桑绝不妥协的强势态度让她一颤。她没看过这样的他,原来以前那好好先生的外貌全都是骗人的! “骗人的!”她越想越气,使劲往他的脸上揍。 “虹……”他知道她的脾气冲动,性子又烈,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对付他上,原来惹毛她就是这样啊。 “你打我、气我都行,总之我就是欠你一个解释。”桑从身后抱住她,说不放手就是不放手,哪怕她正泄愤似的咬住他的手,很痛,但他却一声也不吭。 韦劭虹使劲全力的咬,意在逼他放手,她就是一个这么极端又固执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却没有放手,就连她嘴里尝到血腥味,他也闷声不吭,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对她说抱歉。 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心软……不要再骗她了! “对不起,虹,都是我的错。”他手臂上温热的液体不只是自己的血,还有她的泪。 “这是我的。”他空出左手,抚著她已隆起的小腹,肯定地道:“我的。”心中涨满了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和虹的孩子。 “不是你的!”她偏要说反话。 “我的。”他很肯定,才不会被她的气话给骗了。 “才不是,我跟很多男人上过床!”韦劭虹口无遮拦。 “虹,我知道你只是想气我。”他无奈的哄著她,“我相信你。你想揍我、打我,我都不反抗,只要你小心别伤了我们的孩子。” “我讨厌你……”她被他温柔的语气逼出了泪水,“我讨厌你……你才不相信我,你骗人,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可恶,她好没用,怎么又在他面前落泪了呢? “虹,你冷静听我说好吗?” “我们交往这一年多来,你有得是机会的!”韦劭虹咆哮道。她不要了,她已经决定不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救我!”她大声呼救。 直到她寻求协助,隐身在树林中的影卫才敢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在桑来不及反应时,韦劭虹便被人从他怀中夺走,紧接著是四周一阵兵荒马乱,他的侍卫们和雷蒙盖顿的人马起了争执。 “抱歉,让你受惊了,桑德王子殿下。”zepar穿著一身骑马劲装,姿态优雅地翻身下马。 紫眸瞥见桑的右手,看见微微滑落于掌上的血丝,他眼眸一闪,吩咐,“王子受伤了,快派人过来。” “小爸?”被影卫护在一旁的韦劭虹,狐疑地来回看著两人。小爸怎么会如此和颜悦色,真是奇怪。桑自在的神色也很怪! “殿下,请原谅小女的鲁莽。”zepar朝桑一笑,虽然说著抱歉的话语,但语气却好像有些愉快。 看著zepar的人快速的在伤处包扎,桑横了他一眼。 这个恶魔在想什么呢? 他付出了代价住进雷蒙盖顿,只为接近他的虹,从她离开他的那一天起,他便与恶魔周旋。 这些日子以来,恶魔从未插手他暗中派人跟踪虹的行为,也从不干涉他在恶魔的地盘大肆调查的事,这一切都让他疑惑。 zepar应该清楚,他正是虹腹中小孩的父亲,为何却迟迟没有任何行动,看来这个zepar就跟谷烈说的一样难应付! “无妨,我们是旧识。”他挑衅地回答,端看对方如何回答。 zepar微微一笑。“尽管如此,让王子受惊是雷蒙盖顿的错,身为雷蒙盖顿的主人,请让我有这个机会表示歉意,由我亲自下厨为王子陪罪。” 恶魔邀他晚餐? 桑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令千金也将同行?” “我才不要咧!”韦劭虹搂著小爸的手臂,很快的反对。 “当然。”跟宝贝女儿的意愿相反,恶魔愉快的应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桑微笑,同意晚餐约会。他倒要看看,恶魔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视线调向韦劭虹,她正以恶狠狠的眼神瞪著他,表明了对他的厌恶与痛恨,而那恶魔,竟然疼爱的拍拍她的脸,搂著她离开他的视线。 “这家伙……”该不会看到女儿对别的男人态度恶劣,他就心情好吧? 第八章 桑盛装赴会,zepar亲自下厨款待他,在谷烈戏称“魔城”的城堡里。 在出发之前,桑与远在纽约的谷烈联络上,向他讨教对付恶魔的方法,分享完心得后他再三强调一点—— “zepar请吃饭带有示威意味,你要小心。” 桑原本以为,zepar会以对待谷烈的方式“款待”自己,结果他误会了—— “桑德殿下,这一桌子菜是我为你特地烹调的,请坐下来享用。”zepar穿著优雅的白色丝质衬衫,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烹调美食,而餐桌上早摆满了丰盛的大餐。 “嗯……”桑不禁怀疑,那烤得金黄油亮的烤鸡,究竟有没有下毒? 他没有看见带血的猪心,也无缘见识恶魔锐利的刀工,跟谷烈遇到的待遇完全不同! 难道他比较欣赏我? 这个想法才闪进脑中,就立刻被桑抹灭了。想也知道,怎么可能?! “很丰盛,谢谢。”桑依言在餐桌前坐下。 而应他要求,韦劭虹也出现在餐桌上,只不过她臭著一张脸,眼神不与他交会。 同时一起用餐的还有双胞胎的大姊韦劭妏。 “请用。”韦劭妏亲自为他斟酒,是雷蒙盖顿自产的葡萄酒,很少流入市面的高级品。 桑将杯子往前递,但眼睛却是看著坐在面前的韦劭虹,他是故意挑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的。 当然,她大小姐才没理会他,把头撇过去。 “好了,可以用餐了。”zepar笑容满面的端来最后一道菜。 恶魔愉快的上菜,快乐的服侍别人之后,才在自己的位子坐下。 这是很难得的景象,就连一旁的萨米尔都看得目瞪口呆。 桑看看萨米尔,再看看坐在左手边的韦劭妏、右手边的zepar,以及对面不理会他,低头猛吃的韦劭虹,一个想法闪过他脑中,但立刻被恶魔愉悦的声音打断。 “桑德殿下,小女近日身体不适,导致情绪不稳定,对您不敬的地方,希望您原谅。”zepar仪态绝佳,朝桑笑得牲畜无害——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他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有害! “别这么说。”他心思全不在zepar身上,视线紧盯著韦劭虹。 被那炽热的视线看得好火,她停下刀叉,抬头瞪他。“你看屁啊?小心我戳瞎你眼睛!”边说边握紧刀叉,很有威胁恐吓的意味。 “虹——”她一定要这样对他,不能心平静气的好好说吗?唉…… “野马,你怎么又来了呢?”zepar说的话像是在责备,但语气实在太轻快,让人不怀疑他都难。 “虹,快吃饭。”韦劭妏打圆场,为妹妹切来一大块鲜嫩的鸡肉。 桑也不发一语,将盘中鲜嫩的鸡腿肉挪到她盘中。 韦劭虹狠瞪他,把他挪过来的鸡腿肉丢回他盘子里,泼辣的在桌子底下踹他小腿。 “噢。”桑吃痛的闷哼。 桌子动得这么厉害,餐桌上四人都很明白,枱面下正上演著精彩好戏,只不过当事人不说破,旁观者也就不点破。 zepar还用幸灾乐祸的笑,热情的催促桑多吃点。 “下厨是我少有的兴趣,我喜欢为三个女儿烹调美味餐点。”他的多才多艺绝对可以让所有人都迷上他——只要他不变态的时候。 “很美味。”桑吃了一小口鸡肉,那鲜嫩的口感吃得出厨师的手艺精湛。 “搭配墨西哥辣椒或是柠檬汁,别有一番风味。”zepar微笑催促他尝试,看来十分开心。 “我一定会试……”桑剩下的话,在看见韦劭虹拿柠檬拼命往他盘子上的肉块淋时全数消失。 他来自南美洲,吃辣,但不吃酸…… “吃啊。”她挑衅的用鼻孔瞪他。 “谢谢。”他有风度的朝她一笑。 他应该开心吧?至少她还记得自己讨厌什么、不吃什么,所以才在他的餐点中加了讨厌的柠檬。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讨厌什么。”他不畏她的冷脸,冲著她一笑,然后低头吃著被淋了柠檬汁的烤鸡。 这一笑,让韦劭虹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觉得自己的行迳实在可笑又离谱。 对,她记得他的喜好,忘不掉。 以前她总是配合他的喜好,把好吃的全往他碗里放,就怕他吃不饱。 过去的记忆太深刻了,所以她忘不掉!她告诉过自己,把他当成空气,但没想到他一句话就将她压抑的伤口掀开。 “你到底想怎样?!”她受不了他一再的刺激。 “回来我身边。”桑直视她的眼,深情款款地道。 “什么东西啊?”听到他说这话就有气,她冲动的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往他脸上泼。“你想得美,离我远一点!”然后立刻站起身离席。 她的行为非常没有礼貌,这明明是zepar为了表达歉意的晚餐,结果却被她搞砸了,等于是让zepar出了个大糗。 “啊,真是抱歉,萨米尔!快拿毛巾过来。”恶魔催促著,可他的动作却慢条斯理,不显惊慌失措,嘴角甚至噙著满意的笑。 桑被泼得一脸红酒,暗红色的液体流到白色衬衫上,衣服确定是毁了,他顿感无言。 不是为韦劭虹的冲动无礼,而是为了zepar脸上那碍眼的笑意。 “难怪……”如此的胸有成竹,任凭他在雷蒙盖顿布满眼线,一句话也不吭,根本就是料定了劭虹不会给他好日子过,更有信心劭虹不会跟他离开。啧,zepar八成很开心看见他被劭虹刁难吧,这落井下石的家伙! “殿下,快换下这身衣物。抱歉,小女脾气不好,我会再好好训她的。” 闻言,桑不可置否的挑眉。以恶魔现在的爽度来看,他没好好夸奖她就不错了,哪可能训劭虹啊? “免了。”桑很没王子气质的翻白眼,挥手不让zepar继续拿毛巾在他身上擦,将他的衣服毁得更彻底。 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很担心劭虹,但她现在一定不想见我,能不能让人去看看她?”桑的视线调向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坐在桌前吃晚餐的韦劭妏。 她抬头朝他一笑,拿著餐巾擦拭嘴角的油腻,优雅的起身朝他和zepar轻轻点头。 “我吃饱了,我去看虹。” “好吧,别让她跑出去,嗯?”zepar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待她走了之后,桑回过头来,看著笑意盎然的zepar。 “我以为我们有过协议。” 恶魔露齿一笑。“协议?”他将白色毛巾往桌上随手一丢,再回头看看气急败坏的桑,笑容更满,“我答应让你住进雷蒙盖顿,直到你自愿离开为止,并对你在此地的所作所为不插手,请问我哪一点没做到?” 是啊,你只不过是在旁边看好戏而已! 桑眯起眼,开始讨厌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那么,请你继续遵守你答应的。”桑眯眼,决定跟他拚了,从西装外套的内袋中拿出一只蓝绒盒,当著zepar的面交给萨米尔。“萨米尔,请你帮我这个忙。” “我?”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萨米尔一脸惊恐。 “把这东西交给劭虹,一定要拿给她。” 萨米尔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眼睛瞟向主子,只见主子脸色阴沉,朝他点了点头,他只好伸出颤抖的手,将那盒子收下。“我……尽量。”连他都不能肯定,个性泼辣的劭虹会不会收下这东西。 唉,这下换他头痛了。 这场晚餐约会不欢而散,桑回到zepar安排给他住下的别墅,立刻交代贴身侍从尼尼奥,“二十四小时紧盯着劭虹,一旦她落单,立刻通知我。还有,那个恶魔——”他狠戾地眯眼,“也给我盯著!”从他这里拿了好处,不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 他不会这么容易把好处送人,zepar必须付出代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自从那顿晚餐之后,她只要离开城堡,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遇见桑。 一连数周,他像是在她身上放了侦测器似的,她才想出来散步,往往走没两步就会看见他突然冒出来站在她身边,用温柔体贴的语气询问她好不好,关心她的身体,也关心她腹中的孩子。 “可恶,你离我远一点!”她每一次都抓狂的殴打他,拒绝他的关心,拒绝他的怀抱,更拒绝他的解释。 “都要当妈妈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呢?”桑的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虹,你要气我气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女儿都快出生了。” “才不是你的女儿咧!你少乱讲,滚开啦!”今天,她受不了的拿鞋子丢他的头,然后跑了。 她今天去照了超音波,是个女孩。 最神奇的是她才刚踏出医院就遇上他,而且他居然知道她怀的是女儿。 “比小爸还要快知道……”看著隆起的小腹,韦劭虹咬著指甲,心中的烦乱无法压抑。 “到底是谁出卖我?”她气冲冲的在房间里大吼,来回在地毯上走来走去。 为什么她到哪里都会遇到他?为什么他还是不死心? 她对他够狠、够绝,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开骂,他一接近就拳打脚踢,而他总是不还手任凭她闹,很明显是怕两人的拉扯争执会伤了腹中的孩子。 “虹,你回来了?”韦劭妏捧著托盘,上头摆著新鲜的水果,走进妹妹房里。 “姊,你说说看,是不是有人出卖我?”韦劭虹拉著姊姊坐在床前,紧张地问。 韦劭妏笑著睐了脸色红润的妹妹一眼,跟之前比起来,她的气色好多了。 虽然桑的驾临让她每天都处在盛怒状态下,不过……明知道出了城堡到哪里都会遇到他,虹还是每天出去透气、散步,难道不是想试试看吗? 试试他是否真的有心,试试是不是每回都可以看见他。 感情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一旦心中那个人出现在眼前,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虹的心明显已经动摇了,不然数周前萨米尔帮桑送来的蓝绒盒,她为何放在床头,即使不打开,也不肯丢掉? “今天去检查结果如何?四个多月了,可以看出性别了吧?”韦劭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迳自发问。 “是女孩。”韦劭虹小小声的说,慎防隔墙有耳。小爸要是知道她怀了女儿,不知道会有多开心,而且八成会跟她抢! 韦劭妏闻言不禁微笑。“小爸会开心死的。”在zepar心目中女儿才是宝,男孩闪边去,是男人就该坚强。 她们的小爸,是一个想法、行事作风都跟正常人不同的男人,被这种人扶养长大,她们三个姊妹的个性、想法也与别人不同。 劭翎就是标准的被宠坏了,哪有女孩到了二十二岁还不敢一个人睡的?找不到姊姊就哭得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劭虹也是被宠坏了,第一次见到小爸就死命捶打,还咬了他一口,后来小爸仍然纵容她这种冲动、不先听人说的个性,从小就跟她打著玩,才练就她一身不凡的拳脚功夫。 小爸从来不想导正她们姊妹奇怪的个性,一味的纵容与疼爱。 好在两个妹妹都很尊敬她这个大姊,虽然,她比两个妹妹好不到哪里去…… “虹,你还真是执著呢。” “啊?”她不解大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就绝不改变,像牛一样拉都拉不动,这样做真的好吗?” “姊,你是指……”她内心动摇,大概明白姊姊意指为何,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韦劭妏长长的叹了口气。“虹,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快乐呢?” 韦劭虹闻言楞住了,呆呆的看著姊姊温柔的眼神,眼眶立时蓄满泪水,她无助的摇头。 “我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能够过得了小爸那一关,进到雷蒙盖顿,还让小爸奉他为上宾?”他的待遇跟谷烈比起来,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是度假好了,他为何拚死也要接近你?你们都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我……”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只是一个王子游历时的短暂情人,他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呢?而且她给他脸色看、坏脾气的揍他,他也不闪不躲…… “虹,你明明还爱著他,看见他出现在面前,你很开心,只是不愿承认罢了。”韦劭妏了解的拍拍她苍白的脸,“打从娘胎我们就在一起,我太了解你了,对不想要的东西,你是不屑一顾的。”对一个人极端负面的情感不是恨,而是无动于衷。 姊姊说得没错,事情都已经过了四个月,这段期间她有姊姊的陪伴,有小爸的疼惜,身边不是没有人陪伴她度过失恋的伤痛期,但每次看见桑时,心中总会有一股令她害怕的感动。 所以她生气,不是为了他,而是气自己没用,气自己不够意志坚定。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好矛盾。”韦劭虹头一回在姊姊面前流下眼泪,“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只是想考验他而已。”韦劭妏叹息,将手帕递给妹妹擦拭眼泪,“考验他的真心,报复你的期待落空。虹,我认为你不如一次解决吧。” “一次解决?”她不懂姊姊的意思。 韦劭妏将视线调向床头,那只送来后就一直没有被打开的蓝绒盒。“打开来看看吧。” 她一脸的犹豫。“我……” “你不好奇他给你什么东西吗?这是一份乞求你原谅的礼物哦,你真的不想看?” 她想,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怕! 韦劭妏笑著捏捏妹妹的脸。“这样真不像勇往直前的你呢。” 妹妹迟迟不肯伸手去拿那只蓝绒盒,她只好亲自动手,取来那只盒子,放任她手中后催促,“打开呀!” 韦劭虹迫于姊姊的压力,慢慢的打开盒子,而盒中的事物,让她一见便热泪盈眶。 “我的手链……” 是那条被她弄坏掉了一地的水晶手链,她原本丢在路边,连同和桑的感情一并割舍,可才走过了一条街,她就后悔了,哭著回去原来的地方打算找回来,可回到原地,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如今同样一条手链又出现在眼前,她记得扣环有一个小小的牌子,上头刻著她的名字——虹,是她亲自刻的。 她颤抖的手指翻过那小小的牌子,在上头看见自己的名字,当场激动得捧著手炼哭出声来。“我的手链……”同样一条手链就在她手中,证明了她的期待没有落空。 桑后来有追上来,他没有不理她,还为她捡回这条手链。 他在捡拾落了一地的细小水晶时,心里在想著什么呢?是不是在怨她如此无情? 突然间,她害怕了起来…… “虹,你就暂时放下执念,别再钻牛角尖了。”韦劭妏搂搂妹妹的肩膀,鼓励道:“想必他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否则小爸不会让他踏进雷蒙盖顿的。我都已经原谅他对我们姊妹的无礼了。”对于桑私下调查她们姊妹这件事,她可以看在他如此诚意追来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也同意让萨米尔帮他,否则他休想! “姊,我不知道……”韦劭虹仍在犹豫。 韦劭妏摇摇头,笑道:“我的孪生妹妹才不会这样呢,她一直很勇敢,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连倒追男人都敢,只不过跟情人把话说开,很难吗?况且,”她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直踩她的痛脚,“你回来后放了多少颗气球?我看你也没有比较释怀,可见那些小小的气球带不走你对他的爱——” “啊啊啊啊——”韦劭虹掩著耳,不想听,“我就是鸵鸟啦。” “起码……他还愿意给你一个解释。”韦劭妏的语气带著一股淡淡的哀伤。 韦劭虹发现了,关心地问:“姊,你还好吗?” 望著妹妹隆起的小腹,她忍不住伸手触碰,满眼的羡慕掩藏不住。 “我很好,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一次吵架就错失幸福,不要你用这种笨方式来磨练你的情人。”女孩总会希望情人多注意自己一点、多体贴一点,所以常用奇怪的方式,“逼”男友成为自己心中的样子。 “姊,你为什么要为我们想这么多?”不论是她或翎,大姊已不知帮她们多少次了。 “我只是想让我的妹妹快乐、幸福。”韦劭妏朝她微笑道,“不要像我……” 她了解点的了点头,不敢提起姊姊的伤心事。姊妹俩紧握著对方的手,给予彼此支持的力量。 “就算他的烂理由不能说服我,我只不过是被同一个男人又耍了一次嘛!”韦劭虹刻意说得洒脱。 “嗯哼。” “反正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是啊。” “而且我还有不论做什么决定,都一定会挺我的姊妹。” “可不是吗?” 她说著为自己打气的话,而她亲爱的姊姊也为她做心理建设。 “大不了……再踹他几脚,以消我心头之恨。”韦劭虹继续说著,“要判人死刑之前,也要让他死得瞑目。” 韦劭妏闻言笑了出来。看著妹妹握在掌心的水晶手链,她很清楚,劭虹已经有了答案,她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这个傻瓜呀…… 第九章 秋末冬初,林木占据百分之七十土地的雷蒙盖顿,大片林叶因温差过大而枯黄,别有一番风情。 在韦劭虹怀孕迈向第五个月,步入稳定期之后,她心爱的宝贝们,被漂洋过海送到她眼前。 “啧啧啧……有够肥!” “汪汪汪汪——”一连串不甘心被指控太胖的狗吠。 “吃得头好壮壮的,我看你这阵子过得很爽嘛,臭阿布!”她蹲下身子,勒紧爱犬的脖子,不管它挣扎、吼著这样很热。“哈哈哈哈,就说你胖嘛!胖子才怕热。” 少啰唆,你不懂我是汪界型男啦!阿布汪汪叫,辩驳自己不会太胖。 “噗哈哈哈哈哈,你最好是!”韦劭虹笑得连肚子都在抖动。她的爱犬真是太好笑了,真是她的开心果。 “小白小白,哇——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为什么又变漂亮了呢?来,妈咪亲一个!”她抓起缠在阿布头上的白色眼镜蛇,一阵猛亲。 妈咪妈味,我好想你哦!白蛇任凭她躁躏猛亲,乖巧的不反抗。 韦劭虹让小白缠著她的手臂,身旁跟著阿布,一人一犬一蛇漫步在树林里,枫叶红成了一片,景色很美。 “你终于回家喽,小白。”她摸摸小白的头,柔声说。 她是在十五岁那年,在这座树林里捡到小白的,那时候小白刚孵化,才小小一只,长度不到十五公分。 她觉得它好可爱,献宝似的捧到小爸面前,而恶魔不愧是恶魔,看见这么稀有的白子眼镜蛇,竟然没有露出惊吓的神情,反而认同她说的好可爱。 不过眼镜蛇本就是毒蛇,为了安全起见,小爸让人将小白做了彻底的检查。 由于小白是基因突变,没有眼镜蛇天生的外貌,它的獠牙也无用,少了分泌毒液的毒腺。确定这条蛇安全没问题,小爸才放心的把蛇交给她当宠物养。 这时小白正嘶嘶吐著蛇芯,昏昏欲睡的趴在她的肩膀上,就像宠物一样。 “又到了小白冬眠的时候了。”冬天快到了。 “汪汪、汪汪汪!”阿布突然狂吠了起来,然后往前跑过去。 “阿布?回来!” 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阿布汪汪叫著扬长而去。 “算了,不要管它,小白,我们去散步。”她脚步一旋,不理会阿布,从东边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年代久远、像是古迹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古老的宫殿,占地非常广,一根根需两人合抱的柱子就竖立在宫殿的四周,柱子上都有著鬼斧神工的雕刻,刻著栩栩如生的雷蒙盖顿七十二位恶魔。 “汪汪——”阿布兴奋的朝韦劭虹跑过来。 “臭阿布,你跑去哪?”她坐在台阶上,没好气的瞪了爱犬一眼,“你竟然敢丢下我跑掉,欠揍!” 我找到你配种的对象,我叫他来了哦!阿布吐著舌头摇尾巴,一脸讨赏的表情。 韦劭虹变脸。“你说什么鬼——”配种?好难听!但是她看看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再看向那朝她走来的人,就没好气的撇过头去,“哼。” 她虽然向姊姊承诺了要给桑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可没说是什么时候,她才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桑穿著一身舒适的休闲服,米白色衬得他黝黑的肌肤非常出色,他挺拔的身材也穿出这套休闲服的质感。 她以前一直想要买这种衣服给他,不仅质料好,穿来舒适,也能衬出他的气质。她是不在乎他穿著破t恤、牛仔裤跟自己约会,但在意他在同侪之间矮人一截,好几次跟姊妹逛百货公司拿了衣服要结帐,又因为怕伤了他的自尊心而作罢。 桑弯腰摸著阿布的头,脸上挂著笑,真心诚意的对这只笨狗说:“阿布,谢了。”感谢阿布的呆,领他找到躲了他好几天的人。 “哼!”她任性的站起身,由于起身的动作太快,以致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阶梯。 桑及时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没事吧?”他担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番惊扰,吵醒了枕在韦劭虹肩膀进入冬眠状态的小白,只见小白吐著蛇芯,动作很快的从她的手臂滑向桑,缠著他的手。 帅哥帅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耶!你跑去哪了?你想抛弃我吗?不——我好爱你耶!热爱帅哥的小白立刻挪了过去,背弃疼爱它的娘亲。 “你们全部都是叛徒!” 可恶,这让她想起小白和阿布有多喜欢桑,尤其是跟了她最久的小白,常常躲进她的包包一整天,就是在等桑出现,然后从她的包包爬上他的手臂,或者爬进他的包包跟他回家,有一次还陪他去上课,在课堂上吓坏了一票同学…… 以前觉得好笑的事情,现在想到却觉得好难过。 她转身,没向桑道谢,迳自往前走,绕著一根又一根的柱子低头生闷气。 “虹……”桑看著脚边歪头对他摇尾巴的阿布,以及缠著他手臂睡著的小白,想到之前的快乐回忆,不禁感到鼻酸,猜想她应该也想到了过去。 他们现在连句话都不能好好说,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而她没有跑走,或者叫护卫来挡他,只是因为她心爱的宝贝在他手上吧! 他们之间隔著两根柱子的距离,就算是这样的距离也好,起码不要看见他就跑开。他决定不再等待,拖延的代价太高了,他已经尝到了苦果,不想再来一次。 “虹,我来自一个位于南美洲的国家,那个国家叫南星联合国,是由八个小国组成的联盟,出产的天然资源足够人民过著富足的生活。我是其中一个小国的王子,从小就过著不虞匮乏的生活,一直到二十岁才离开自己的国家进行王储试炼,出国五年只能带著一名随从和大学第一学期的生活费、学费,而这五年间,我必须靠自己的能力挣钱,养活自己和随从。” “我受封的名号是桑德,我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的国家皇室没有姓氏。”他说了一长串话交代身家,而她没有叫他闭嘴,这让桑信心大增,于是兴奋的说:“我已经为你想到了封号,天虹王妃——” 韦劭虹突然停下脚步,横眼瞪他。“你只有这个可以说吗?”还王妃咧,她又没有说要嫁给他! 被泼冷水了,还是慢慢来好了。 “小白,乖。”他摸摸小白的头,柔声哄道,很明显是挟“蛇”以令劭虹,怕她跑走不听他说。 韦劭虹为此想踹他两脚泄愤。 “我承认一开始是抱持著看好戏的心态接受你的……嗯,追求。”桑摸摸鼻子承认,“以我少数而且极差的被倒追经验,让我以为你是看中我在兽医院出手大方才追求我,所以刻意刁难——”惨了,他看见她倒吸一口气,受的打击八成很大,可话都说到一半了,还是要继续讲。 “交往前两个月,我一直在找结束的理由,在等著你什么时候露出马脚,忍受不了我的小器和古怪,可没想到……我随意送给你的一个包包,你竟然这么爱惜,不在乎那有多廉价,只因为那是我送你的,你就死命从扒手手中抢回来,那时你真的把我吓到了!” “后来你还陪我从水沟找出被人恶意遗弃的流浪猫,毫不在意的脱下外套让它们取暖。我原本一直在找结束的理由,可却事与愿违的爱上你了……因为你对我的用心,我都看见了。” “那可真是不幸哦。”韦劭虹讥诮地讽刺。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他摆平? 她刻意刁难的态度桑早有心理准备,看她还是没有跑掉,他就继续说下去。 “刚到台湾那一年,我一句中文都不会,那时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顿了顿,决定说实话,“是个女孩。” 韦劭虹眯起眼,回头瞪他。 那个你刚到台湾时,把你的钱全骗光的朋友——是女的哦?可恶!她好想对他吼,但硬是忍住了,把嫉妒吞进肚子里。 “我能沟通的人只有那个女孩,她是我同学,她很热情,处处照顾我,还说喜欢我,而当时我也有点喜欢她——好吧,我承认我是不解世事的蠢蛋王子,我和皇室的兄弟们感情深厚,没有勾心斗角这种事,所以我相信每一个人,以至于当她告诉我她急需用钱时,我立刻把我一年的生活费三千美金全部都借给她。” “当然,你一定猜得到,她拿了钱后就休学跑了,我再也找不到人,从那之后我就开始积极的学中文,不再相信别人,而且更加低调的不希望被人注意到。” “到了大二的时候,我在课堂上做了一份简报,向系上同学介绍我的祖国,提到了我的国家除了石油和天然气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矿物,人民不需纳税……诸如此类的话,之后,我又突然成了女孩们想约会的对象。”桑苦笑,“但她们后来都被卤肉饭吓到了,不像你。” “虹,对不起,你的指控我无从反驳,一开始我确实是抱著玩玩的心态与你交往,恋爱不在我的预期之中,但它就是发生了!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生气,我怕失去你……”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处刁难和隐瞒太伤人了,“后来听见你说,你最恨被欺骗,我更无法开口向你坦白,鸵鸟的想著到时直接带你回国,等到了我的国家再告诉你。唉,没想到说了一个谎,要用更多的谎来圆,这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也不是丰富游历生活的短暂恋情?”她咄咄逼人的质问。 “当然不是!交往半年后,我就认定你是我的王妃,我要娶你!”他立刻否认,不怕闪到舌头开始讲甜言蜜语,“我爱你。”逮到机会,就是不放过。 “那你为什么要调查我!”韦劭虹生气的吼,“还调查我的家人,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那是我的错。”桑并没有吐露实情,不想她将怒火转移到尼奥身上,“对不起,原谅我。” “你——”她正想动脚踹他发泄,睡著的小白突然醒来,嘶嘶吐著蛇芯,像是在说话。 韦劭虹眯眼,侧耳倾听,然后老大不爽的瞪他,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质问:“小白说不是这样,调查我的人是尼奥,你为什么要偏袒他?” “小白……”这条蛇的记性会不会太好了点?怎么不像阿布一样三分钟就忘了呢?亏他还亲了它好几下,这条蛇真是不守信用! “说!”韦劭虹泼辣的质问。 “虹,尼奥只是效忠于我。”他不想告诉她,尼奥到后来并不相信她,“犯错的人是我。” 尼奥效忠于他,所以派人调查她,为什么?她仔细思考这件事情,猜想以尼奥的立场是怎么看待她的? 他是桑的仆从,理当为他著想,排除所有的危险,就像萨米尔一样,如果今天角色对调,萨米尔也会调查他们,而且确定桑的来历才会让她跟桑来往——没错,就是这样! “我的天……”犯错的人不只是他,她也是。 她一次次的失踪,却从不交代自己失踪期间去了哪里,身为王子的护卫,尼奥会担心也是正常的,她能够理解,而且反而要称赞尼奥做事谨慎,但是她却因此误会桑了! 误会加上隐瞒,让她一时胡思乱想,给桑扣了个大帽子,就这么抓狂暴发了,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太冲动也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有多伤、多难过,从没想到一次次被抛下的桑,心中有多煎熬?她还敢怪桑不相信她,她才是辜负了桑对她的信任,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一味的想著自己被玩弄了,扭曲他的心意…… “虹?”她一脸的泫然欲泣,让桑看了心惊,“对不起,原谅我……”该说的话都说了,现在除了这一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闷声摇头,不停的摇头。“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桑的心一沉。她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正当他这么想的同时,她突然以火车头似的力道冲进他的怀里大哭。 “我才要说对不起,呜……桑,我好冲动,我也瞒了你好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对不起,我个性好烂,我好自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他爱上的女人,就是这样热情可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藏在心底,知错一定会认,只是个性冲动了点,而且爱钻牛角尖想东想西。 大姊说得没错,虹一旦钻牛角尖,果真会整死他—— 正当他如释重负,张开双手正要环抱住怀中的小女人时,突然感觉到她身子一僵,然后伸脚踹他,还殴打他的脸。 “警告过你不准靠近我!你听不懂是不是?!”她突然泼辣的对他吼。 “虹?”这是什么情况? “你离我远一点!”她捏著拳头对他吼,然后转身跑走。 “嗄?”他为什么又被打?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她是不是在耍他啊?“小白……”他只能无奈的摸著小白的头。阿布呢?早跟著劭虹跑掉了。“她气得连你都丢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已经自暴自弃的跟条蛇求救。 “那条蛇就交给我吧。”zepar轻松愉快的走来,双手背在身后,光看表情就知道,他非常喜欢看女儿给男人排头吃,尤其那男人还是她腹中小孩的爹,“免得小女又对你拳脚相向,桑德王子。”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看了多久?妈的——等等! 他突然想起,劭虹曾经说过会在她小爸面前罩著他,难道是她早一步发现了zepar? 恶魔愉快的接过白色眼镜蛇,任凭它绕著自己颈项,蛇头在他颊边吐著蛇芯,那画面实在骇人。 “小女接二连三对殿下不驯,在下著实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歉意,王子殿下在雷蒙盖顿的一切消费都由我负担。” “你客气了,zepar。”居然还想要跟他收钱?他都付出了……这个恶魔,真是不肯吃亏。 “应该的。不知殿下听说没?我快多个女儿了,我一定会将她养成一位美丽的公主,如同她的妈妈……” 妈的,难怪hunter讨厌这家伙,这人老爱在别人伤口撒盐、往痛脚踩!他的女儿才不要别的男人养,喊别的男人爸! “那就恭喜你了。”桑掀掀嘴角,不是很真心的恭贺。 “晚点我会差人送些小东西给王子殿下,算是弥补这阵子以来,小女对你的态度不敬。”zepar愉悦的抚著冰凉的蛇,朝桑投以一记气死人的帅气笑容,转身走人。 桑皱眉,“怎么越看我吃瘪,这个恶魔越开心……” 他刻意遣走了侍从和车子,慢慢走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别墅。 刚才那样到底算下算和好了?桑疑惑的想着,带着满脑子的不解回到别墅休息,打算等到韦劭虹往哪去溜达的消息传来再去堵她。 “殿下。”从窗户见到他回来,管家那不勒斯躬身为他开门。 桑朝那不勒斯微微一笑后踏进屋子里,走向上楼的螺旋梯。 “不需要特地准备什么,我想休息一下。其他人呢?”竟然没有看见他的贴身侍从尼奥,自己出去前明明交代他待在屋子里的。 “都在侧屋用餐。” zepar为了自己有多大方,特地替他安排了很好的别墅,有独立的佣人房和地下车库,让他们一行人在这里过得十分舒服,不输给在南星联合国。 体谅这阵子辛苦了的侍从们,桑便没要管家叫他们过来,迳自上楼,走进主卧室。 这间主卧室约莫三十坪,所有的家具、家饰,全部都出自雷蒙盖顿,那张特别尺寸的床,起码可以睡上八个人,可他却在这张床上独自睡了几个星期,每当深夜听见从城堡传来的钢琴声,弹奏魔王这首曲子,他就不免阴谋论的想著,这是恶魔故意在刺激他。 “变态!”他忍不住咒骂一句。 “你说谁是变态?”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桑吓了一跳,他回头去看,竟看见韦劭虹躺在那张床上,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 “虹,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她消失似的,脱了鞋爬上床,小心的触碰她,怕是幻影,“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吵醒你了吗?” 韦劭虹摇摇头,她只是等到睡著了。 刚才在石柱群那里,话说到一半她就感觉到小爸在附近,那是凭著多年的经验累积而成的直觉,因为小时候小爸总爱从背后偷袭抱她,而她讨厌被他搂搂抱抱,每次都会跟他打起来。 “都是小爸突然出现,为了你好,我只能对你凶,对不起,痛不痛?”她情急之下就往他脸上揍,是不是瘀青了? 韦劭虹愧疚的捧著他的脸仔细观察,看是不是破皮还是少块肉。 “对不起哦,我跟小爸打架打惯了,下手力道不知轻重,每天都揍你,还咬你……”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家暴”行为,心虚又心疼,急著想要弥补他。 “我还把尼奥打趴在地上。”她真的是气昏头了,“一口气撂倒你七个侍卫,还在他们面前揍你……” 是啊,她那一拳让他顶著熊猫眼整整一个星期,但那比起一群男人受创的自尊心,实在不算什么。 “你生我的气是正常的,桑,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我竟然为了这么蠢的事情跟你吵架。” 是打架吧!小姐——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总算恢复冷静,变回那个为他著想、娇媚可人的女朋友,以及……他孩子的妈。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我爱你都来不及,你呢?原谅我了吗?”桑聪明的采哀兵姿态。千错万错都不会是她的错,尽管自己差点被打成重伤,当然,错的一定是他嘛! “噢……桑。”韦劭虹觉得好窝心。 姊姊说得没错,不过是一次吵架就放弃,实在是太笨了。 “桑,我……”太多话说不出口,她直接捧著他的脸送上香吻,主动吻他表示歉意,“对不起,女儿是你的,五个月了,我是故意气你,才随口说我跟很多人上过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她每说一次对不起就伴随著一个吻。 “那是我可爱的小公主。”桑一脸兴奋,光想到女儿的样貌就觉得满足。 他低头一看,发现她手腕上戴著他送的那条水晶手链。她重新戴上了,这不是代表著…… 虽然对她这种道歉方式非常满意,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虹,我们和好了,对吧?” “对!”她热情大喊,双手搂著他的颈子,一脸羞怯。 桑总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的虹就是这么一个热情、直接的女人,这么的可爱,误会说开就算了,绝对没有隔夜仇。 他立刻反被动为主动,用力吻住她的小嘴,将她压在床上,深邃的眼紧盯著她,久久久久,才突然紧紧抱住她。 “桑?”她疑惑地轻喊,“怎么了?” “以后你生我的气,怎么揍我都没关系。”桑认真地说,“不过气完了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别再跑得不见人影让我找得心焦,好不好?” “我不敢了。”韦劭虹吐吐舌头。她觉得自己流的眼泪都好蠢,哪敢再来一次? “太好了,那,我可以继续吗?”桑的眼神炽热,维持最后一点君子的风度询问。 她脸一红,羞答答的点头。 “咳咳!”门口传来刻意的咳嗽声,“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尼奥聊胜于无的背过身去。 韦劭虹尖叫著钻进棉被里,整个人躲起来。 “有事?”桑深觉扼腕,恶狠狠的盯著侍从。 “zepar送礼物来给殿下,还有邀请函,请殿下今晚八点一同用餐。” 恶魔又要下厨吗?这回他会很开心的吃光,没问题! “知道了。”他瞪著一脸似笑非笑的侍从,懊恼的说:“还不快点滚出去,把门给我锁上!还有,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是。”笑岔气的尼奥乖乖落锁并将门关上,然后转头对坐在门口,歪头一脸疑惑的阿布说:“乖,我们别打扰他们。” 第十章 正所谓宴无好宴,尤其这宴会的主人还是行事乖张的zepar,除了小心之外,还是小心。 桑自然是盛装赴会,绝不在气势上输人,况且跟心爱的女友温存了一下午,他心情好。恶魔有本事就放马过来,他准备好接招了! zepar像上次一样,在开放式厨房亲自下厨迎接他的到来。 “桑德王子,欢迎。”恶魔朝他微笑,看似温和的笑容下藏著恶意。 桑抬头挺胸,朝他微微一笑,端著高高在上的王子架式,站在料理台前,看著zepar如艺术家般优雅的烹调美食。 今天厨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两个男人面对面,而zepar并未事先准备,他是一边做菜一边跟桑说话的。 桑站得很近,近得足以看见zepar左手腕内侧的小圈牙齿印,想到自己的右手有一圈大的,突然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zepar顺著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左手腕,看见那个小小的齿痕,内心涨满了成就感。 “这是光荣的记号!” 桑再一次认真的觉得这个恶魔是变态。那不过只是一个咬痕,还光荣的记号咧!他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是吗?这么巧,我也有一个比较大的。”他微微将右手的袖子拉高,让zepar看清他右手臂上那清晰的齿痕。 zepar没理会他的刻意挑衅,心情好得很。 “三个女儿都是我的宝贝。”恶魔突然咧开嘴笑道:“从收养她们的那一天起,她们的大小事我都参与,我亲手牵著双胞胎的手,领她们上小学,第一天,我的虹就成了校园头号麻烦。” 桑闻言不禁皱眉。“头号麻烦有必要用这么与有荣焉的口气说吗?”什么鬼东西啊?这恶魔脑子在想什么? zepar不理会他,迳自陷入回忆。“她为了保护被男生欺负的双胞胎姊姊,挺身而出,不愧是我养大的女儿!”对女儿在学校打架打赢这件事,他一直感到非常骄傲。 “所以劭虹冲动、暴力,都是你造成的?”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来人啊,谁来消灭这个祸害人间的恶魔? 对于桑不懂欣赏他为了养育女儿们独特性格所做的努力,恶魔冷哼一声。 “王子殿下再坚持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zepar微微一笑,“当然,殿下给了我想要的东西,自然可以在雷蒙盖顿住上一辈子。” 嘴上说可以住一辈子,但其实是想赶人和嘲笑人吧! 待在雷蒙盖顿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少摸清了恶魔的个性,他就是吃定了只要劭虹不肯,就没人能够勉强她,因此有恃无恐的不加干涉,不过要是被他发现自己与劭虹和好了,那情况可能就很不妙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韦劭虹正好推门进来。 “小爸,我饿死了,吃的呢?”她大刺刺的推门进来,看见小爸和孩子的爹,傻了一秒钟,然后非常迅速的露出嫌恶、愤怒的表情。“啧!”啐了声表示对桑在此处的不满,转身就走出去。 恶魔见状笑逐颜开,追著他的宝贝而去。 “野马,来来来,你想吃什么?小爸做给你吃。”zepar搂著板著一张俏脸的韦劭虹走回来,殷勤的服侍她坐在吧台前,一副蠢爸爸的模样。 她皱眉用斜眼看著桑,再看看面前一脸笑意的小爸。好险,刚刚她差点就朝桑飞奔而去,像以前那样抱他,然后撒娇,那样桑绝对会完蛋! “看到不想看的人,我就没食欲了。”她故作生气的泼辣样。 “不行不行,不能饿著我的女儿。”zepar不同意,“我邀请桑德王子来吃顿饭。宝贝蛋,你就忍忍,嗯?” 韦劭虹演技精湛的朝桑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还刻意坐到离他很远的位子,怕自己会忍不住往他身边挪过去蹭他。 她就是很黏的女朋友,没办法嘛! 就在恶魔准备大显身手,做一顿美味营养的食物给女儿吃时,他的侍从灰影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轻声报告。 他当场变了脸色。 “小爸?”韦劭虹疑惑地问:“你还要不要煮饭给我吃?” “嗯……”恶魔正犹豫著,该去处理那件重要的事,抑或是陪著他的女儿? 就在“恶”人交战之时,韦劭妏走了进来。“这么热闹?”她微微朝桑点了点头,生疏而且不热络。 zepar灵光一闪,微笑。“大宝贝!”他搂著她的肩膀,轻声道:“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嗯?”韦劭妏不解地挑了挑眉。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信任地说:“小爸得亲自去处理一件事,雷蒙盖顿大小事就由你做主了。” 她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微笑回问无所不能的恶魔,“什么事情要你亲自去处理?”这么放心那两人?小爸会不会太笃定了一点? zepar的紫眸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我想你一定会做出最理想的判断。”没有多做交代,恶魔立刻离开。 “呼!吓死我了。”小爸一走,韦劭虹立刻松了口气,一急之下又忘了自己是孕妇,冲向桑抱住他,像猫似的在他胸口磨蹭。“桑,你还好吧?小爸有没有对你怎样?” “我没事,不用担心。”他微笑吻她,没告诉她自己觉得恶魔是变态! “真的吗?可是我很担心,小爸曾经说过,他想要合法拥有一个女儿,因为他领养我们的时候年纪太轻,只能由萨米尔挂名当我们的养父。”她紧张的走来走去,“怎么办?小爸一定会跟我抢的,我不要把女儿给他啦!” “他敢抢我女儿,我就跟他拚了!”为了妻子和孩子,他不会再维持绅士风度,打算正面跟恶魔对上。 “你算了吧。”韦劭虹皱眉,“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跟小爸打?” 桑闻言一窒,觉得她讲话太直,也太伤人了。 见妹妹急得团团转,韦劭妏坐在吧台前,咬著新鲜的西洋芹,微笑道:“虹,快走吧。” “啊?”韦劭虹疑惑的转过头,看著一脸悠哉的姊姊。 “小爸没像关小翎那样关著你,让你四处走动,是因为他肯定你不会逃,基于对你冲动个性的了解,他认为你这辈子都会留在他身边了。” “就算是这样,没有小爸的允许我也不能离开啊!”韦劭虹一脸愁容。 “虹,你忘了吗?”韦劭妏微微一笑,“现在雷蒙盖顿当家的,是我。” 桑和韦劭虹目瞪口呆的看著提出这建议的她。 “这……可以吗?”韦劭虹一脸的向往,但她怕小爸发现她跟桑离开,绝对会抓狂的。 “我不能吗?”韦劭妏奇怪的反问,“虹,快点准备吧,趁小爸回来之前,我会送你们离开,小爸那里有我撑著。” “姊!”韦劭虹感动的抱著姊姊。“谢谢你。” 她回抱妹妹,温柔地说:“好好照顾我的外甥女。” 桑朝又帮了他一次的韦劭妏感激的道:“谢谢你。” “不必了。”她淡淡回应,“我只要我妹妹幸福。” 他认真地承诺,“我会的。”说完便立刻拉著女友的手离开。 看著那对和好的情人消失在恶魔的厨房,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萨米尔满脸愁云惨雾。 “大宝贝……” 韦劭妏回头看他一眼,想了想,道:“萨米尔,你也去准备,跟虹去南星联合国吧。” “啊?”他一脸错愕。 “你必须去保护虹,顺便训练那里的侍卫,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防卫。”连虹都打不过,怎么挡得住小爸? 她这安排,除了要保全萨米尔不被小爸迁怒之外,还有保障妹妹的未来安全无虞。 “那你呢?”萨米尔不禁担心地问。 “不用担心。”她安抚他,“事情办完后,我会去找你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zepar踏出雷蒙盖顿两个小时后,一辆直升机缓缓升空,载著桑和韦劭虹离开。 俯瞰雷蒙盖顿全景,他心想著总算可以离开个这个鬼地方了,以后就算打死他,他都不要再来一次! “呼!希望小爸不会太生气。”韦劭虹吐了吐舌头,靠著他的肩膀。 “奇怪……”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指著底下的一处建筑,“虹,记不记得那座柱子很多的宫殿?” “记得啊,那是古迹,听小爸说那是好几世纪前他的祖先打造的。” “嗯,那些柱子上刻的应该是所罗门王的七十二位恶魔,可是我怎么数都只有七十一根。” 韦劭虹突然啊了一声,然后解释,“雷蒙盖顿的族长都是由七十二位恶魔的名字来命名的,小爸叫zepar,在收养我们之前,他铲平了那根刻著恶魔zepar的柱子。” 桑听了目瞪口呆。“为什么?” “因为他不要后人起跟他相同的名字,他是独一无二的。” 只因为这样就破坏先祖留下来的古迹?!桑皱眉,心中有了决定。 “我不期望接受他的祝福,也不要他来观礼,虹,回国后我们立刻、马上结婚。”免得夜长梦多,还会被恶魔破坏! “哦!”韦劭虹同意的点头。 “哦是表示什么?”他挑了挑眉,“韦劭虹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他拿出早就买好的戒指向她求婚。 “好啊!”她想也没想就答应,连考虑一秒钟都没有。 桑正准备为她套上戒指,可没想到她突然大叫,“等一下!” “怎么了?” “你花钱买这个?!”她眯眼,瞪著那颗起码有五克拉的红钻戒指。 “没、没花钱。”他又习惯性的说谎,“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她要我把她的婚戒送给我的王妃。”回去一定要跟母后套好话,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听起来好浪漫、好温馨哦!她感动的伸出手,让他将戒指戴上,然后投入他的怀抱。 哇,好漂亮哦!妈味。小白卷在阿布的头上,对著韦劭虹的戒指赞叹不已。帅哥又送礼物给妈味,真好!可是怎么没有叫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包在赠品的盒子里呢?我也好喜欢他,他有中年男人的魅力! 听见爱蛇说“赠品”的盒子,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小白,你说什么赠品的盒子?” 桑心一惊,大叫,“小白,不可以说!”这条蛇果然守不住秘密。 “你闭嘴!”韦劭虹推开他,抓过爱蛇质问:“说!” 唔……就是放著漂亮手链的盒子呀!帅哥在店里买的,然后放进盒子里跟妈咪说不用钱,那条链子要两万块耶。 小白把桑的秘密全部抖了出来。 “桑!”韦劭虹眯起眼狠瞪他,声音带著危险的味道,“你骗我!” “宝贝。”他立刻陪笑,谄媚地道:“我这是善意的欺骗,对不起。” “你跟我说是饭店送给来宾的手链赠品,我逼问你,你才说是花了两千块去买的,结果其实是两万?!”少报一个零,太过份了! ’对……” “你说客人为了答谢你,送你一个包包,那也是你买的?”她开始翻旧帐。 “是……”桑心虚的点头。 “就连你说帮人代班换来的总统套房招待券也是?”韦劭虹的眼神很恐怖,抓起他的衣领质问。 “唔……”他心虚的转头不敢看她。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乱花钱?”她咆哮。 桑露出灿烂的阳光笑容,对她说著甜言蜜语,“虹,我想疼你、讨好你,但你总体贴我不让我多花钱,所以我……” “我不需要这种疼法!”她尖叫,“你给我说清楚,那张招待券你花了多少钱?而我居然还中途跑掉?!” 桑抬头看直升机顶,支支吾吾的道:“我……忘了。” “我最好会相信!”她抓著他的衣领摇晃,“连我那天晚上穿的礼服都是你买的吧?!” 她去做spa的时候,按摩师使用的是最顶级的精油,她不停的问要不要另外加钱,按摩师告诉她是招待中的一部份,精油拚命往她身上抹……他八成也为此花了不少钱! “那没什么的,宝贝,我不缺钱……唔?”他话说到一半就中断,因为被打了,“又打我!” 她眯起眼,想到姊姊说过的话。 听说之前谷烈还是靠大姊帮忙才进得了雷蒙盖顿,可是桑却…… “桑,你不会有事瞒著我了,对不对?” “我怎么会呢!”他立刻回答。一次就够他受了,遇上这么会钻牛角尖的女人,他以后还是坦白点吧。 韦劭虹朝他漾开一抹绝艳的笑容,然后开始逼供,“你拿什么条件跟小爸交换进入雷蒙盖顿好接近我?说!眼睛不要看旁边,转过来看著我的眼睛说话!” 看他眼神飘移,她就有不妙的预感,他八成做了会令她抓狂的事情。 “也没什么。”桑摸摸鼻子,耸耸肩,“就只是……而已嘛。”那个点点点,他就是不肯说清楚。 她把手往他的脖子掐,咬牙切齿的道:“说、清、楚!” 桑企图用招牌笑容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惜连小白都吃的男色,在她面前讨不了好。 他只能咳声叹气的说出实情,“南星联合国在南大西洋有一座小岛,那小岛上出产一种稀有的特殊矿物,正好是zepar名下的研究中心需要的物质,所以我就……” “你就怎样?”韦劭虹杀气腾腾的质问。 “没什么,真的。”他刻意说得云淡风轻,“我只是答应把开采权让给他三年……唔,你又打我?!” “当然要打,你疯了啊?!竟然跟小爸交易,还给他三年开采权,三年后那座岛上还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她了解小爸,小爸绝对会把能挖的都挖光!“说清楚,那座小岛产的特殊矿物是什么?” 桑在她耳边说出那昂贵矿物的名称,然后又被毒打。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拧他大腿。 “欸,会痛!宝贝。”他已经无法维持笑容,痛苦的求饶,“不开出吸引人的条件,恶魔是不会上勾的。” “但是三年的开采量可以让你国家的人民过更好的生活,干么给小爸那个奸商啊?”她不客气的指责自己的小爸是个奸商。 没错,他认同她的话!好在恶魔不清楚,还有产量比那座小岛更丰富的另一个地方,挂在私人名下,而那个人——就是他。 “你这个大笨蛋!”韦劭虹激动的开骂。 “但是能接近你,还能把你追回来,这点付出很值得。”他讨好的捧著她的小脸,啄吻她的唇。 她就是明白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求见她一面,才这么的……感动嘛! 她扑向桑,紧紧的抱住他。“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要是我不理你,你不就什么都没了?” “失去你,有那些东西又有什么义意呢?”他顺势说著不怕闪到舌头的甜言蜜语。 “以后你要花钱,全部都要经过我同意!” 她碎碎念著那些钱省下来可以救多少流浪猫、为他国家的人民做多少事,干么浪费钱在这上头?而且以后绝对不准花大钱在她身上,被她知道一定会揍扁他! 看著她开开阖阖的小嘴,桑就忍不住笑了。她的碎碎念都是为他著想啊,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开出优渥条件跟恶魔交易,只换见她一面。 他伸手捧著她的脸,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心想著他母后一定会喜欢这位冲动如难驯野马的王妃。她老为别人著想,往后若掌管经济大权,一定会让他的国家更为富强吧! 他真是没办法不宠她,即使她反对,他还是会再偷偷为她买这买那,就像她为他做的一样。 被揍也甘愿! *想知道超幸运的小妹韦劭翎与hunter谷烈的爱情故事吗?请看新月甜柠檬系列078恶魔的女儿们之一《福星么妹》 小爸的觉醒,所谓的爱啊—— “嗯……真是有趣呢。”紫眸少年把玩著自己垂在肩膀的黑发,眼中闪耀著兴味,暗暗观察那三个流浪的小女孩。 天气这么冷,一连数天的阴雨绵绵,她们三人衣著褴褛,脏了、湿了,绝对不够御寒,连食物也不够果腹。 是什么原因,让三个小女孩流落在外? 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三个紧紧拥抱彼此? 他一日回饭店休息,在路旁看到在屋檐下躲雨的她们,为此,好奇心被挑起,像个偷窥者似的,用望远镜看著她们三人。 “真不懂。”看两个大女孩把唯一的一份餐点给小妹吃,这种行为他无法理解。“自顾不暇,还顾虑到别人?什么鬼!” “这就是爱啊……”一旁陪同主人的是个高壮的男子,他夸张的拿出手帕,感动的拭泪。 “爱?”少年英俊贵气的面容闪过一抹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被主人问倒了,男人的抽泣声一顿,“这个……以你的理解能力,我很难向你解释……” 紫眸狠狠朝属下瞪过去。“你找死?” “爷,你言词中没爱。”男人咬手帕含泪道。“我不该对你心存期望的。” “闭嘴!”少年受不了属下的恶心,抄起一旁的饮料往他头上丢。 。男人动作俐落的闪身,仍一手拿望远镜观察、一手拿手帕拭泪。“爷,我觉得不太对劲,你什么时候才要出手帮她们?” 少年拿回望远镜观察。“让我想想。”他想搞懂,存在那三个小女孩之间的是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三人紧紧靠在一起? “这样不好吧?”男人的脸垮下来。“她们还小啊,爷,你……” “啰唆!看下去。”少年决定继续观察。 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爷,这样下去,你永远也不搞懂,这就是爱啊!” 是吗?少年耸耸肩,继续观察。 三天后,在医院里—— 看著小女孩们全都病重高烧的躺在病床上,小嘴不停的梦呓著,呼喊著他听不懂的语言,少年心中盈满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那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为什么让他的心跳得好快?胸口热热的,脾气都要上来了! “这叫愧疚。”壮硕男人拍拍少年肩膀。“爷,你太年轻了。”语重心长。 什么意思?这就叫愧疚? 突然间,其中一个女孩——从体型看来是最小的那一个,哭了起来,那种受惊吓的哭法石破天惊,抽抽噎噎。 少年觉得烦的皱眉,走到那小女孩的病床前。 小娃娃病得头昏眼花,只看见一个长头发的人出现在眼前,以为是姊姊,伸出小小手拉住少年的黑发,抽噎声暂停。 “姊姊……姊姊……呜……” 她讲什么少年完全听不懂,而且他头发被抓得很痛,脾气说来就来的他,反手把小娃娃的手挥开。 “放手——呃?”原本想挥开小娃娃,结果出忽他意料之外的,小娃娃抱住他伸过去的手,揣进怀里,小脸在他掌心磨蹭,露出可爱的甜笑,然后甜甜睡去。 “嗯……”少年皱起眉头,心想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不想把手抽出来?原有的火气怎全都消失了? 还有,滑过心头的那股暖流是什么? 为什么看著小娃娃毫无防备的抱著他的手,安心的睡著,他竟然会有不想吵醒她的感觉? 他的心热烫沸腾,希望小娃娃脸上那蜜般的甜笑,永远挂在脸上。 “这……这就是爱吗?”少年望著小娃娃的睡脸,嘴角扬起宠溺的笑,冷漠冰冷的紫眸注入暖意。 爱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紫眸少年已长成挺拔的青年,他头痛的抚额叹息,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请到学校了。 “丢脸……”行经教室川堂,年轻的学生们纷纷回头望他,他脚步匆匆,在贴身仆从的簇拥下,快速走向校长室。 他一踏进校长室,就看见那老迈的校长正严厉的斥责闯祸的学生们,那些学生一字排开,四男一女,男的个个鼻青脸肿,还有一个被打得鼻血直流,可怜兮兮的抹著眼泪。 那唯一的女孩站在最末端,一身整洁,制服完美整齐,双手环胸,猛朝旁边的男生翻白眼表达不满。 这画面……他实在很熟悉。 “百忙之中还让您拨空前来,真是抱歉。”校长看见少年,脸色稍微缓和,但维持不了一分钟,马上爆发,“本校创立超过百年,历届学生不是贵族便是政商名流子女,打架闹事在之前绝对不可能发生,但自从……”校长看向角落的女孩,沉声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嗯哼。”少年轻哼一声,没理会校长的暗示,说这么隐晦,不就是要他把女儿们都带走,维持名校风范嘛。 百年历史的欧帝亚名校,不收亚洲学生,他硬是要将宝贝养女们往这里送,校方拿他没辙,无法拒绝。 接受了他的好处就想过河拆桥?哪有这么容易! “我想,这件事情一定有所误会。”青年微微笑,有礼的态度当然把人给唬了去,长相俊美的他这么轻轻一笑,让原本气得张牙舞爪的学生家长收起爪子。 搞定那些学生家长后,他走向那一脸惊桀不驯的少女,揉揉她的发,叹道:“怎么又打架了呢?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用鼻喷了喷气,瞪著那些男孩中的前面两个,“他们欺负小翎,把她关在柜子里!小翎这么怕黑当然哭了啊!”再瞪向后面两个,“大姊去救小翎,他们推大姊,害她抱著小翎跌倒撞到柜子,膝盖都流血了,他们还一直笑笑笑,都没有人叫老师来!” 他紫眸一闪,“所以,你就揍他们?” “对!”理所当然的应声。“小爸,我有打赢哦!”骄傲的抬高下巴,讨赏。 他微笑,嘉奖似的轻抚女孩的头。“嗯,很好。” 什么跟什么?! 在场所有人,包括校长、老师、被揍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莫不目瞪口呆。 “zepar,你——”校长惊恐的指著他,这年轻人……不会道歉了事吗?竟然还夸赞女儿?! “萨米尔。”zepar顺了顺黑发,慵懒的传唤贴身管家。 高壮的男人恭谨地站了出来,低头听命。“是。” “带女孩们回去。”他掀掀眼睫,紫眸闪过一抹奇异流光。“立刻。” “是。”看著主子长大的萨米尔,知道主子动怒了,他立刻听命,将娇小的女孩甩上肩膀,扛著她离开。 “什么什么?回去?回去哪?”女孩大惊失色。“小爸,我还没有跟你说,我用上次对付你的回旋踢和直拳打断比尔的牙齿——” 女孩的声音消失在门边,砰一声,阻隔了室内和室外。 zepar哼著歌,态度悠闲的坐在仿古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支著下巴,偏头朝那些正错愕、坐立难安的“大人”们,流露恶魔般的微笑。 “哼嗯,我女儿打伤的学生们,我愿意负责医疗费用和精神补偿。”他爽快的说完,语气立刻直转直下。“不过我希望有人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宝贝们在学校里会出这种事呢?校园暴力呢,啧啧啧,真没想到在鼎鼎大名的欧帝亚学院,会发生这种事,我想知道在责罚她们之前,有没有人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方才气势万千的“大人”们,顿时你看我、我看你,开不了口。 他也不愿给别人开口的机会。 “嗯……”年轻恶魔沉吟半晌,朝那些人展露一抹诡异的笑,“怎么办?我很不开心呢,该怎么处置你们呢?我得想一想才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爱,就是给她们最好的,并且相信自己的孩子。 “你的爱就是女儿跟人打架,先问清楚打赢了没?”他美丽的中文老师十分不赞同的质问他。 向来喜欢逗他这个单纯好骗的中文老师,少年回以认真的神情。 “当然一定要打赢,输了就给我想办法打赢回来!”神色十分认真。“我的女儿,不会输。” 中文老师目瞪口呆的瞪著他。“如果她们杀人放火呢?” 他咧嘴一笑,“我会帮她们想办法掩饰。” 果然,他的中文老师上当了,目瞪的指著他,一脸很想报警的神情。 他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 他少很如此开怀大笑,每回逗弄正经八百的中文老师,都会让他非常愉快。 见恶魔笑得如此嚣张,中文老师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你骗我?” “当然骗你的,杀人放火?哼!”他重重的嗤了一声。“我的宝贝们才不会做这种事,当然更不可能随便动手打人。”赌定的语气,绝对的信任。 中文老师闻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人。 “原来你这个人……懂爱啊!” “什么意思?”紫眸危险的眯起。 “既然你懂爱,那昨天干么对小男生恶言相向?他只是送了个小礼物……” “不准!我绝不许毛头小子靠近我女儿!”闻言,紫眸暴怒泛红。“什么小礼物?一根寒毛都不许碰,女儿是我一个人的!” 他又犯的毛病让中文老师忍不住摇头。 “只是小礼物和小情书而已……”见他又要咆哮怒吼,让她忍不住说:“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练习一下‘变态’这两个字怎么写,来,跟我念一次,变、态。” 哪有人对女儿保护到这种程度啦?虽然他对女儿是真的很爱没错,可是…… “我不管!任何一个跟我抢女儿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他咬牙切齿,光想到女儿们长大后,会有野男人带走他的宝贝们——他就抓狂! 中文老师杏眼圆睁,“你真是没救了,我觉得你最好修身养性!念念佛、信教……啊,我忘了哦,zepar你是恶魔,神佛才不会跟你来往。”讽刺。 “嗯哼,你说得没错,神佛不与我往来,那么你——是什么?”他冷冷一笑。 暗喻她跟他同挂?她才不要呢! 正要用笔戳他的头,书房顿时打开,一个约五、六岁娇小可爱的黑发女孩,穿著拖地的纯白睡衣,拖著小熊走进书房。 “小爸……”小小的身子爬呀爬,一屁股坐在他腿上。“老师,晚安。”童言童语的向老师说晚安,一边调整找个舒适的位置,靠著他的胸膛睡著了。 斗嘴的两人同时住嘴,看向桌上的时钟,时针指著十。 中文老师回头,压低音量正要继续方才未尽的斗嘴,可看见他调整好姿势,温柔的轻哄怀中的小女孩,低沉的嗓音哼著摇篮曲,刚才说到对他女儿们有兴趣的男孩们就抓狂暴走的男人呢?不见了,脾气消失得还真快! 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握笔,缓缓的写著中文字,那抱著小孩哄的模样,还挺有一回事的,尤其是他嘴角那上扬的弧度,看来不像做假。 他很乐意当个父亲,用自己的方式摸索。 这人风评不怎么好,可他却对收养的女孩们温柔、宠溺,像父亲,也像兄长。 “看傻眼了?”他拨空睐了中文老师一眼,紫眸朝她绽放十足电力。“不要爱上我,爱上我,你会后悔的。” 中文老师顿时脸一红,“谁、谁要爱上你啊?” 他意味深长的睐了她一眼,垂眸,在怀中的女儿额上印下一吻,继续低头写“作业”。 很清楚的知道,有一双带著疑惑的眸子紧盯著他不放。 爱这种东西太抽象了,他到了年纪稍长才明白什么是爱,他只会做,不会说。 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轻老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到看不见的微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