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欺人的恶少》 第一章 气派豪宅,花园一隅。 「少爷、少爷,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别跑了。」小女佣端着一碗稀饭在后头追着七岁浓眉大眼的小男孩。 「这稀饭加了鱼,腥死了,我才不要吃,拿去倒掉!」 小少爷穿越了自家庭园,在一处倒墙边停下来,这处倒墙是上星期的台风让庭院里的一株大树连根倒下时造成的,五米高的围墙倒了,正好可以看见隔壁户的游泳池,泳池旁边还设有一个小小的荡秋千。 他好奇的瞄了瞄隔壁,他知道住在这区的人非富即贵,自己家是开医院的,附近住的多是政府机关部长级的人物或者是电子新贵的老板,记得老爸说过,隔壁住的好像是做化妆品的,刚搬来没多久,彼此还没互相拜访过。 「少爷,你不吃不行啦,这碗稀饭里放的是吻仔鱼,有很多钙质,可以帮助你长高,夫人交代你一定要吃完这碗稀饭。」小女佣头痛的说。 这个小少爷是家中的独子,不,是家族中的独子,整个家族里男丁少得可怜,老板这一代只有两个兄弟,一堆姊妹,两兄弟一心期盼多生几个儿子继承家族庞大的医疗事业,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身为老大的老板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而老板的弟弟那,别说生儿子了,就连个女儿也没生出来。 如此结果让整个家族将希望全寄托在眼前这个小少爷身上,而家族的最高长辈──老板的母亲──老夫人也将这唯一的孙子宠上天,养成他天之骄子的态度,要风是风要雨得雨,没人敢违逆他。 而且这个小少爷脾气也古怪得很,小小年纪却很老成,不要人家抱,也不会跟人家撒娇,成天阴阳怪气的不理人,连吃个东西都很挑剔,所有不合他口味的东西全都不碰,威胁利诱没用,逼急了他不会哭,只会整人,像现在,他把碗拿去了,匡啷一声,摔破在地上。 「妳跟我妈讲,就说我吃完了,叫她不要再啰哩巴唆的,烦!」小小一张脸威严十足,看得小女佣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七岁儿子会对妈妈讲的话吗? 「还有妳,也赶快滚,省得我看到妳跟上跟下的讨厌,把妳解雇了──」 「好浪费喔,稀饭里有好多小鱼,好香喔,怎么都倒在地上了?」不知哪来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对着那坨和着泥巴的稀饭说。 听到这童音十足的声音,小男孩的目光立即投向她。「要妳管!」表情是凶恶的。 看到他凶巴巴的模样,小女孩扁扁嘴,好像要吓哭了。 他看了表情更凶。「不准哭!」他最讨厌小孩子了,爱吵又爱哭,眼前的这个就是这样。 讨厌! 被他这一喝,小女孩咬住了下唇,眼角还挂着一滴准备冲出的泪,不过硬生生的煞住车,没敢掉下来。 他这才瞪着大眼看了看她,看她穿着白色的小洋装,头发绑了两条可笑的辫子,辫子上还有恶心的粉红色蝴蝶结,年纪看起来比他小一点点。 「妳是谁?」 「我是恩恩。」她紧张的绞着白白的小手说。这个哥哥好凶喔,他会不会揍她啊? 「恩恩?」 「爹地、妈咪都这样叫我。」她更不安了,名字有什么不对吗?他为什么会皱眉毛? 「几岁?」哼,又是父母帮着取的小名,自以为亲昵,其实恶心。 「我……六岁了。」她伸出了五只可爱的手指头,不够,另一只手再加入一指,表情有些得意。妈咪说她六岁了,是个小大人了,呵呵。 「比我还小一岁,妳住隔壁?」他猜她是从倒下的围墙走过来他的地盘的。 「对。」恩恩眼睛没他大,但是一眨一眨很像洋娃娃,尤其脸颊上那两团胖胖的肉,随着她小嘴好玩的抿来抿去,更像洋娃娃了。 「啊,少爷,你怎么脸红成这样,会不会是发烧了?」小女佣乍见他突然窜红了脸,紧张的问。 他瞪大了眼睛。 脸红?有吗?他有吗? 小女佣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真有点热烘烘的,大惊失色,少爷可是老板家族的命根子,如果有个什么闪失,她就惨了。 二话不说抱起他就往屋里跑,突然想起他不喜欢人家抱,怕被斥骂急着又想放下人,但低头发现他竟然没骂人,而且目光很奇怪,直勾勾的瞪着身后朝他猛力挥着小手说再见的可爱洋娃娃。 脸更红了! 怎么回事?小女佣不敢将人放下,直接冲回屋里,接着屋子里传出惊惶失措的声音,不得了了,家族唯一的命根子生病了,得通知老夫人、老板、夫人,可能得组一团医疗队到家里来看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长到七岁这么大,李衡阳还没尝过什么叫脸红的滋味,原来脸上热热的,就是脸红了。 嗟!难怪屋子里的那群人第一次看到他脸红,就大惊小怪的好像他快挂了,连正在主持医学会议的老爸以及还在手术房为人开刀的二叔都被奶奶紧急召回,还有几个喳呼的姑姑也全都出现了,想起那天兵荒马乱的情景,他就觉得可笑。 这些人会不会太夸张了! 他撇着嘴闲逛的又来到倒墙边。 不自在的刻意望了望隔壁,绑辫子的今天不在吗? 他踢踢脚下的小石子,奇怪了,他干么想要看到她? 想确定她那不算大的眼睛笑起来是不是弯弯的? 他昨晚想了一下,如果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翘翘的,那就真的像米老鼠了。 脚又踢了一下石头,不过今天不能确认了,因为绑辫子的没出现,他又不想到隔壁找人,正扫兴的打算回去,眼角瞥见他家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竟然躺了一团粉红色的小影子,他心怦怦一跳,咦? 迫不及待往那团粉红色小影子奔去,微喘的跑到了目的地,睁着大眼看。 「怎么睡在这里?」他有点生气,这是他家的院子,也就是他的地盘,这个绑辫子的怎么可以未经他同意就跑到这里来睡大头觉,太没礼貌了! 抬起脚要狠狠的踢下去,脚才抬高小女孩翻了个身,睡得红通通的小脸微微朝向他,他眼睛一眨,有点失神,可恶,想睡觉也不回自己家里去睡,睡在人家的院子里,真难看! 缩回脚,脸色臭臭的,但一屁股就往她身边坐下,刚开始一双眼向四周东瞄西飘就是不看睡在身旁的小身影,不过几分钟过后,有点忍不住了,目光还是偷偷的瞟向她,研究了一下,鼻子小小的,嘴唇红红的,脸颊超级肉肉的……好像很好捏,如果捏下去应该很好玩── 伸出了大拇指跟食指,恶作剧的想要重重捏下去,手指才刚靠近她肉肉的脸颊,忽然,她掀开了眼睫,眨了眨,对于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一点都不吃惊,反而像是睡饱了似的,伸着懒腰朝他笑了起来。 可恶,不是米老鼠,洋娃娃,还是洋娃娃! 怎么眼睛弯弯、睫毛翘翘不是米老鼠而是洋娃娃? 哼! 「哥哥,你做什么?」恩恩注意到他的指头还停在她的脸颊旁边,好奇的问。 他脸又热了起来,可恶,一定又脸红了,赶紧缩回手。「没什么,妳脸上有蚊子,我帮妳赶蚊子。」他撇过头掩饰脸上的红晕。 「你真好。」她笑嘻嘻的坐起来,拍拍刚才躺在地上时黏在头发上的树叶。 他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她后脑勺上还有一片绿叶子卡着,她看不到自然也拍不到,他忍着不伸出手帮她拍掉。哼,他干么要帮她拍叶子,是她自己要睡在这里的,脏死也是她的事。 「喂,妳怎么未经允许就到人家院子里来?很没礼貌耶!」他摆起脸孔说。 「对不起……爹地说这道墙明天就有工人要来砌回去了,我很喜欢这个院子,所以想说最后一次再溜来逛逛,可是不小心睡着了,我不是故意的。」她脸色微赧地吐着小舌头。 真可……可恶啦,这绑辫子的干么长得这么惹人嫌! 「妳家没院子吗?」 「没有,妈咪不喜欢花花草草,所以将院子改成泳池了,不过她有留一个荡秋千给我,但我还是喜欢有绿色的地方。」她嘟着小嘴说。 他老成的皱起眉来。「有绿色的地方有什么好,一天到晚吸引昆虫飞来飞去,烦死了,要是我也想叫我老爸把这里改成泳池,还可以玩水健身。」 「昆虫飞来飞去很可爱,一点都不烦人……你不要改啦……」她说着说着竟眼睛红红,快哭出来了。 他瞪着她想哭给他看的娃娃眼,口水一吞。「不改就不改,妳敢给我哭试试看!」他怪叫的说。 她被他凶恶的模样吓得抱着肚子,不敢看他。 他看了懊恼,怎么胆子这么小? 「其实你改没关系啦……等墙砌起来我一样看不到这个院子的。」她鼻子擤了两声,哽着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忍得很辛苦,如果他没警告她的话就要难过得大哭特哭了。 他觉得很烦躁耶,瞪了她一眼。「那就不要将墙砌回去啊。」这女生真讨厌,才小他一岁,却爱哭得要命。 哼,女生就是女生! 「真的?」小小脸庞将不大的眼睛瞠得好大啊! 哇!芭比娃娃! 「嗯……嗯。」他脸又热了起来,气恼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一天到晚脸热烘烘地? 「可是我爹地说他已经跟你爹地说好了,明天工人就要来砌墙了。」她嘴一扁,又想哭。 爱哭包! 他很火大,僵硬的伸出手,拍了拍跟他差不多高的头。「不要哭了,我跟奶奶说一声,保证明天不会有工人来的。」他干么安慰她 不高兴的又将手缩回来,还用力拍一拍灰尘,嫌她刚才睡过地上,脏死了。 「那以后我可以常来吗?」她立即开心的问。 他觊觎的瞄了她肉肉的脸颊。「如果妳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允许妳可以随时过来。」 她怯怯的看着他,「什么要求啊?」连问话口吻都可爱得像是……欠人欺负! 他露齿笑得非常机车。「嘿嘿,让我捏一下妳的肥脸──」 三分钟后传来小女孩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令人闻之色变。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小女生,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李国庭趁着一早家里没什么人起床,把握时间气呼呼的数落着儿子。 李衡阳不当一回事,径自喝着女佣刚打出来的新鲜果汁,随他老爸去念个够。 「你这是什么态度?都怪我们太宠你了,才会把你养得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我宝贝孙子怎么个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了?」当家老夫人经佣人的通风报信,火速由二楼走了下来,表情极为不悦,谁要说她宝贝孙子的不是,就是跟她过不去。 「妈。」一看见母亲,李国庭的气势立刻消了泰半。 这个家眼线还真不少。 「哼!」老夫人走到孙子身边。「衡阳,你做了什么,让你爸这样训人?」一转头,她慈爱的对着孙子问。 「我捏了隔壁那个爱哭包的肥脸。」他耸肩的说。 「捏个脸颊有什么?国庭,这样也由得你大动肝火的一早怒斥儿子?」对着自己儿子她表情可不以为然,臭的咧。 「不是的,是这小子太顽劣了,他把隔壁古家女儿的脸颊捏得肿了一大块,人家来抗议,我总得说说他,不然怎么向人家交代?」李国庭无奈地说,试着向溺爱孙子的母亲讲道理。 她脸色稍沉。「改天叫人送些致歉的礼物过去慰问一下,小孩子间的打闹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摇着头,这时候母亲就会说是小孩子间的打闹没什么,怎么也不想想上个月才发生的事,小学里的一个小朋友不小心在跑步时撞了她的宝贝孙子一下,让衡阳膝盖稍微跌破了一点皮,她就差点没冲到学校去要求校方将对方退学,后来还是对方再三来道歉这才化解了她的怒气。 这次她孙子可不是不小心弄伤人,而是故意欺负人,她却两样态度,让他既无奈又头疼,只能说母亲实在将孙子宠过头了。 「妈,事情没那么简单,听说那小女孩受到了惊吓跑回家,跑得太急经过庭院时还掉进了泳池里,差点溺毙。」 她听了微讶,总算有点内疚了,想着是该意思说说孙子两句才是,转头看向宝贝孙子,讶异的见到他竟难得的出现不安的神情,连小脸都有一点点发白了。 「衡阳,你怎么了?」她立即关心的问。 「奶奶,如果要去道歉我一道去好了。」小家伙吶吶的说。 李国庭掏掏耳朵,小恶魔也会认错道歉?真是天降红雨了。 「你真要一道去道歉?」母亲还没吭声,李国庭先讶异的问。 「谁说我要去道歉的,我是去看看她,才吓她一下也会掉进泳池里,真没用。」 李国庭白了白眼,就知道这个儿子顽劣不受教。「那你不用去了,省得又得罪人。」 「不要,我要去。」令人意外的,这小子竟然坚持要去 「去做什么?搞破坏吗?不准!」自己的儿子有多过份他清楚得很,不会让他再去加深邻居间的嫌隙的。 听见老爸一口就拒绝他,小家伙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忐忑的忸怩。「奶奶。」他求助的转向绝对不会拒绝他的人。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这小子脾气向来倔强,不屑求人,此刻居然为了这件事低头,要奶奶帮忙 老夫人可是受足了惊吓。「你这么想到隔壁作客吗?」她宠孙子,故意不说是去致歉,小孙子要面子,她不能让他下不了台。 「想去走走。」他坚定的说。 「那明天奶奶亲自带你过去好了。」孙子提出的要求,她从来没有不答应的。 「不要明天,我现在就想过去。」 「现在?」她更吃惊了。 「走吧。」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椅子,拉着奶奶就要向外冲。 「等等。」她拉住了他。「可是奶奶还没准备好前去致歉──呃,前去拜访的礼物,这样空手去有点不礼貌。」她赶紧说,这小家伙心高气傲对周围的人都不理不睬,就算是自己犯了错,也从不认错,脾气硬得很,这会居然急着要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家教训,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大人真麻烦,准备东西要多久,妳要佣人们动作快点啦!」等不及的小家伙不耐烦的跺脚。 见不得孙子不悦,老夫人赶紧吩咐佣人将她藏在厨柜里的鲍鱼礼盒拿出来,带着一大盒昂贵的见面礼就前往隔壁古家,走到古家正要按下电铃时── 「奶奶,等等,我回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妳别走。」 小家伙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完转身往自家冲,老夫人脸色又是一片讶然。 「他怎么了?」她问向一起跟着来的女佣。 女佣也是摇着头。「少爷该不会是打退堂鼓了,不想来道歉了吧?」 「嗯……他脸皮薄,这很有可能……可是他要我等他不是吗?」这表示他没后悔,应该是忘了什么东西,等一下就会回来了。 这一等,主仆两人足足在古家大门前等了一个小时,才看见宝贝孙子满身的脏泥巴,后头还跟着两个园丁扛了一棵大树一起来。 「衡阳,这是──」老夫人不解,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我送给绑辫子的礼物。」他得意扬扬的说。 「绑辫子的?谁啊?」 「就是那个爱哭鬼啊!」他抹了抹脸,不自觉的将脸上的泥巴扩散得更大一片。 老夫人没见过爱干净的孙子将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这会愕然得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进去吧!」他开心的示意女佣可以按电铃了。 女佣按了电铃,叮咚一声,老夫人这才惊讶的有了反应,尴尬地看着园丁们所扛着的大树,明显的这棵树是才刚由自家院子挖起来的,树根上的泥土还狼狈的抖落着,叶子也因为被用力扯过,掉得稀稀疏疏,送礼这样送,不太好看吧? 想着劝孙子打消念头别送这个进去了,但是屋子里已经有人来应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完全忽略古家男女主人乍见到他们扛着一棵树出现的错愕表情,小家伙难得有礼的朝两人行了个礼,然后就直接问清楚绑辫子的房间后,自己上楼找人了。 「爱哭包,妳还赖在床上啊?」进房后,瞧见她躺在床上,他不自在的来到床边,拉着她的辫子问。 「你怎么来了?」恩恩其实还在睡觉,突然被人拉了辫子,吓了一跳,人也醒了。 「我来送妳礼物。」他别扭的说,就是不说道歉。看着她肉肉的脸颊上果然还有红红的捏痕,有点后悔自己真的捏得太用力了……不过,就只有一点点的后悔,一点点啦! 「礼物?是道歉的礼物吗?」她天真的问。 他则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似的跳起来。「谁说我是来道歉的?我有说我是来道歉的吗?妳不要胡说八道!」 「不是吗?那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她粉粉的嘴唇嘟得高高地。 「我、我是陪我奶奶来拜访邻居,所以送礼。」想起奶奶说他们是来作客的。 「喔。」她应了一声,没强迫他说对不起,虽然他昨天真的捏得她很痛,但她决定忍耐,因为他说捏完她以后就可以不用经过允许,随时可以到他家院子去玩了。 呵呵。 「妳不问问我送妳什么礼物吗?」他得意的催促她问。 「洋娃娃吗?」她有很多洋娃娃了,再多她都不知道要放哪里了。 他一脸的不屑。「谁要送妳那种无聊的玩意。」 「那是什么呢?」她终于露出一咪咪的兴趣了。 「哼,我送妳的是一棵树,就是妳上次躺在旁边睡觉的那棵。」他跩跩的说。这礼物肯定比洋娃娃要好上一百倍。 「真的吗?」她立即眉开眼笑了,眼睛马上弯成下弦月的形状。 这次他的脸热得冒烟了。「废话,我会骗人吗」 哇,他干么气得「脸红脖子粗」啊?「我没说你会骗人啦,我只是想,不知道你送的树要种在哪里?」她家前面的空地都变成游泳池了,哪有地方栽种大树? 他脸色有些绿,对喔,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种在哪里……我只负责送礼物,要种在哪里是妳的事!」他才不管呢! 她一急就拉着他的手。「不行啦,没有泥土大树会死翘翘的。」她要急哭了。 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又听到她的哭音,他又不由得烦了起来。「好啦,妳真烦耶,我会想办法的啦!」他拨开她拉着他的小手。 他最讨厌人家对他动手动脚的。 「你一定要想办法喔,不能让大树死翘翘。」她不放心的又说。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他后悔死了,没事送她一棵大树做什么,自找麻烦嘛! 决定还是将这棵树种回原来的地方,反正围墙不砌回去了,她大可天天过来抱着这棵树睡觉。 看见她鼻子红红,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又想……不行,瞥见她还肿着的脸颊,硬是把蠢蠢欲动的手藏到身后压着。今天看她可怜,先放过她。 「喂,听说妳跌到池子里了,有没有怎样?」他坐到床边不情不愿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爹地、妈咪就已经哭成一团了,说我不会游泳差点溺死在泳池里,发现后急救了一下子才救回来。」 他听了,竟然起了鸡皮疙瘩,小脸绷绷的。「妳不会游泳吗?妳家里不是有游泳池?」 「我们才刚搬来,游泳池是新建好的,我还来不及学……」他看起来好凶喔,可能是嘲笑她不会游泳,很笨。她不好意思,头垂得低低的。 「哼,这么笨!」 他果然是在嘲笑她。 「好啦,每星期六我都会到健康俱乐部去学游泳,我请我的教练也教教妳好了,真是笨死了,没见过这么笨的,再笨下去都跟猪一样了,真叫人受不了……」他一直骂一直骂。 恩恩小手绞着棉被,这回被骂没有哭,想着可以学游泳,还有点高兴呢。 第二章 「说了几百次了,我不想继承医院,我对学医没兴趣!」李衡阳叛逆的说。 高中毕业在即,众人一心期盼他考医学院,然后顺利接下家族的医疗事业,但这小子却偏偏与所有长辈唱反调,非要去念什么教育,连老夫人都气得不得不对这唯一的宝贝孙子板起脸来要他听从。 但他天生反骨,家人越逼他,他就越是不从,眼看大学联考的报名考试日期就要截止了,他却像跟长辈们杠上一般,死也不肯去报名。 这事已经闹了一个月,长辈们束手无策,如果他真的不肯读医,怎么继承家族事业?各个不仅脸上焦急,心下更是想尽办法要他改变主意。 这小子全被他们这群长辈宠坏了,根本控制不了,李国庭尤其气恼,但是今天老婆早上起床时却给了他一个好主意,让他整个人豁然开朗,早上绕到隔壁一下,就神清气爽的回来,并且召集家族所有成员,大伙看他笑嘻嘻的,全都松了一口气。 「没兴趣就算了,这事勉强不得。」李国庭不疾不徐的说。 这话可让李衡阳挑起眉,老爸大阵仗的找来所有人,开口说的竟然是这句话,反常! 「算了,你的志趣最重要,强迫你并不妥当。」连奶奶都这么说了。 他瞇起眼,不愿意相信,事情八成没这么简单。 「不继承医院就别继承了,大姑姑支持你。」连一向喳呼最盛,坚持他非念医学院不可的人都可以说出这种让人不敢置信的话,更让他全身升起警戒。 这些人想耍什么阴谋吗? 莫非……「哼,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找隔壁的笨蛋来劝我也没用,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休想!」从小到大这群人就知道利用那笨蛋来让他听话,虽然那笨蛋只要眼泪一含,他就会乖乖上当,但这回门都没有,待会那爱哭鬼若敢过来,他第一个把她轰出去,叫她一辈子不准到他家来。 就算她哭死他面前他也不会心软的! 「欸,这次我们可没要恩恩过来劝什么喔,她正忙着,谁好意思麻烦她这种事。」田晴云凉凉的说。 「忙?月考才刚过完,她忙什么?」浓眉立即蹙了起来。 算准了儿子的反应,田晴云笑了笑。「前几天我遇到古太太,她说恩恩最近看了泰瑞莎修女的传记,立志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医护人员,她也想读医救人,最近正在努力k书,明年好报考医学院。 「我就说好啊,只要恩恩医学院毕业,你爸就高薪聘请恩恩来医院任职,医院里那么多优秀的医生,顺便可以为她找个好女婿,恩恩的妈一听,乐得不得了,直说等恩恩真的考上医学院毕了业,一定送她来咱们医院。」 她一面说一面留意儿子的表情,果然看他神色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众人抿着笑,就知道这招有效。 这小子的罩门就是隔壁的小妞! 真可笑,这个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火爆性子没人罩得住,但自从隔壁搬来这小丫头后,就有法可管了。 「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她想读医?」他奇怪的问。 「不是说了吗?她最近才有这个念头的,再说,你那么爱讥笑人家,谁敢告诉你,省得被你嘲笑她那么笨,怎么考得上医学院,自不量力什么的。」这个儿子明明很喜欢人家,而且关心对方关心得不得了,偏偏就生了一张讨人厌的嘴,老是说得人家眼眶泛红,绞指哭泣。 李衡阳闷哼了一声。「你们少骗我了,前两天我才问过她想念什么学校,她说想念师大,将来做老师──」 「你这臭小子,原来就是恩恩想念教育,所以你放弃医学院跟着要去师大,是不是这样」一旁的二叔听到了重点,马上气结的问。 他这才搔搔头,却也不是难为情,反而理所当然的说:「她那么笨,我如果没有先一步到那个学校帮她围好事,她被欺负怎么办?」他大她一岁,从小到大都是他先到新学校就读然后安排好她的班级,顺便警告别人这爱哭包是他罩的,不准有人欺负她,小学是这样,国中高中也一样,上了大学当然也是这样。 「恩恩长大了不用你围事,相反的你再围事下去就没人敢跟她做朋友了。」闹了半天他不去读医校是为了隔壁的丫头,李国庭真是叫这没出息的儿子给气死了。 「没人跟她做朋友最好,接近她的人全不怀好意,我看了就讨厌。」尤其跟她同班的廖科渊,他最看不顺眼,一天到晚借机找她说话,这家伙是他头号想修理的人物,听说这家伙也要考师大,这企图根本很明显嘛! 阴险的家伙,他不会让爱哭鬼跌入那家伙的魔掌之中的。 所以,不管如何,师大,他读定了。 「你少说这些废话,现在你要读教育就去读,虽然你这德行不是读教育的料,但随便你,恩恩那里我会栽培,未来的路就用不着你围事了。」李国庭故意说。 李衡阳表情阴晴不定。「她真的说要改读医?」 「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她。」田晴云丢了电话给他。 他也不客气,立刻就拨了号码。「喂……听说妳要改读医了,有这回事吗?」他劈头就问。 「什么……搞什么,改了也不早讲……妳这女人怎么这么善变,我明明问了妳好几次,妳都说要去师大的,怎么说改就改……真受不了妳,女人就是女人,受不了的讨厌…… 「我没有骂妳啦……没有生气啦……我说没有生气妳是听不懂喔?耳聋吗?啰唆死了……妳敢给我哭试试看……好啦好啦,改了就改了,这次妳确定了?不会再改了……嗯,知道了,这次妳再敢给我乱改妳就死定了!」 他挂上电话。 起身,对着众人没再哼一句,转头就上楼去。 「成了?」老夫人瞪着宝贝孙子高瘦的背影紧张的问。 「成了。」田晴云肯定的点头,就知道这招有效。 「太好了!」姑姑们开心的互相拥抱,家族总算后继有人了。 「可是万一明年他知道恩恩没有要读医,以他的个性不宰了我们才怪!」最小的姑姑神情害怕了起来。 这个侄子脾气大得吓死人,到时候可不要出事才好。 「放心吧,我跟恩恩说好了,这事她来扛,她不会出卖我们的。」李国庭说。 「恩恩真是个好丫头。」老夫人不住点头。 「是啊……」 大伙心虚的互望,真是别人的女儿死不完,他们这些长辈的没胆竟要人家小丫头顶罪,众人口水一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信那小子不会对可怜……可爱的小恩恩怎么样才是…… 众人默默在心里比了个十字架,阿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不会怎样才怪! 「说,妳给我说,为什么没有来读医学院,而是又去读了师大,妳诓我不成」 李衡阳得知古宁恩根本没有报考第三类组而是报了文组,他气炸了,半夜就由两家之间没再砌上的围墙穿越,直接大鸣大放,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冲进她房间,正睡得香甜的古家长辈发现隔壁小伙子「又」来了,揉揉眼睛,见怪不怪,阖了眼又躺平了。 「我……」古宁恩穿着可爱的米老鼠睡衣,一脸慌张的瞪着神情狂怒的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给我装可怜,我不是跟妳说过,再改志愿妳就死定了,我会把妳的头发都拔光,眉毛都剃掉!」他凶恶的掏出早就预备好的剃刀。 「不要!」她花容失色的赶紧缩回棉被里去。完了,连剃刀都带来了,他是认真的,他真的会剃光她的头发跟眉毛,她吓得又要哭了。 「不要也不行,我早就告诉妳了,妳竟敢耍我,我非要教训妳不可!」 他掀开棉被,拉起她的辫子,固定她的头就要开始动刀,哇的一声她当场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鼻涕眼泪擤得他满身都是,他一愣,手上的剃刀跟着匡啷一声,掉到地上。 「你又欺负我,你剃光我的头,我就不要活了,哇──丑死了、丑死了,哇──」这次她哭得超猛的,可能是怕他真的剃光她的头,哭得前所未有,还哭到他怀里来了。 第一次被她这么用力抱着,李衡阳脸像小时候一般,又不自然的发热了。 「是妳骗了我……还、还怪我……」他清清喉咙道,手不着痕迹的也圈了上去,正好抱住她的腰,都什么时候了,对方正哭得惊天动地,他的一颗心竟然心猿意马起来。 「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他逮到可疑之处,该不会…… 原本在他怀里哭得响彻云霄的人儿,哭声顿了一下,接着猛摇头,「没办法嘛,人家喜欢小孩,想来想去还是想读教育,这样你也要怪我!」 她接着继续哭,只是埋在他胸膛的脸庞变得有点紧张,可不能不顾义气,拖出李伯伯一家。 李衡阳虽然总觉得不对劲,但是爱哭包哭得跟「喷水艇」一样,一时之间还真让他乱了方寸,没办法保持平时的精明去抓出疑问所在。 「好啦、好啦,妳先不要哭啦──」 「你要剃我头发,我不要啦!」她继续喷泪。 「我不剃妳了,但是妳再哭我就改剃妳家的猫,把巧巧的白色长毛剃得光溜溜!」拿她的哭声没辙,动不了她的头,就出言恐吓她的猫好了,而且真要动手,他一点也不会手软。 「啊!」古宁恩马上止住哭声,鼻涕眼泪更在第一时刻火速缩回去。 她清楚得很,他对别人都很恶劣,若他真想要使坏,就算她哭死也没有用。 李衡阳满意的看着她终于停止那杀猪的哭声,不过她抬起头,好像要脱离他的怀抱,这又让他感到不高兴了。 「别动,我有话要问妳。」他维持抱着她的姿势。 古宁恩发现两人是抱在一起时,小脸立刻烘烘热热起来。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怔怔然,这个爱哭包十八岁了还是喜欢绑着两条辫子,脸上虽然少了不少稚气,也长高了不少,但是皮肤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嫩嫩讨喜,眼睛、嘴巴笑起来依旧像个洋娃娃,她没变,一点都没变,连爱哭的个性也一样,只要他稍微大声一点点,她就惊跳得立即挂上鼻涕眼泪,有时真是气死他了,但是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事发脾气,最后他还是会忍住怒气「好好」的跟她讲道理。 他真的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才要对她「忍气吞声」。 「你要问我什么?」她眨着可爱的眼睛问。 「该死,妳眨什么眼?」他莫名其妙又吼了一句出来。 「我……」被他这么一吼,才关了的水龙头,又自动转开了。 他见状,马上说:「不准哭,小心妳的猫咪!」他恶狠狠的提醒。可恶,为了不让她哭他又得「忍气吞声」的迁怒别人了。 她马上听话的又将水龙头锁紧,不过咬着下唇,神情委屈至极,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么喜欢欺负她? 难道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吗? 抱着她,李衡阳告诉自己,这双娃娃眼就跟古代祸水妲己的眼睛一样会勾魂,最好不要多看,不然拷问的话可能要问不下去了。 「我问妳,廖科渊也考上师大了吗?」他臭着脸问。 「嗯。」糟了,他最讨厌廖科渊,知道廖科渊会和她读同一所学校他一定气坏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跟屁虫一个,妳去读师大他当然会眼巴巴的跟着去,看,都是妳害的,我现在读了医学院,不能先去师大堵他了,可恶!」李衡阳气恼的喷气。 她缩着肩膀。「这次又不一定会同班。」她小声的说。 「同校就够呕的,如果你们还敢给我同班试试看,我把师大的教务处拆了。」 古宁恩闭着眼忍耐着他的怒气。 「不行,我看我还是转校考师大以防万一。」 「什么,你要放弃医学院?那是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又已经读一年了,你不能放弃啦!」她焦急的说。如果李伯伯知道一定会气昏了。 「什么好不容易,我不过读了一个月的书就轻易考上了,读了一年,两学期都轻松的高分通过,一点意思也没有,就算不读了也没什么。」 「你、你、你不可以!」她急得口吃了。 「为什么不可以?」当他知道她考上了师大就作了决定,他要跟她读同一所学校,就近看管! 「李伯伯不会答应的。」 「管他的!」 「李妈妈会失望的。」 「无所谓。」 「奶奶会伤心的。」 「伤心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其它的叔叔姑姑会气炸的。」 「理他们做什么!」 「你!」她小脸急得涨红。「你如果敢重考我就跟你绝交,再也不理你!」 「妳说什么?」他瞬间变了脸色,凶恶的模样连鬼都怕。 「我说你不能放弃读医,不然我不理你。」古宁恩牙一咬,虽然很怕他鬼见愁的德行,但还是「坚强」的瞪着他。 「妳再说一次!」他霍地站了起来。 「说一百次我也不怕,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缠了我这么多年,我怕都怕死了,谁还要继续跟你读同一间学校,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不放了。」她憋着气,连看也不敢再看他,低着头一口气说完。 李衡阳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妳把头抬起来,有种看着我说!」 他的声音含着暴怒,与他相处多年的她当然听得出来,如果由一到十,这个程度大概接近十了。 她吓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他的怒火给轰死,但是抖缩着身子就是不敢逃,也不能逃,逃了李伯伯他们若知道他的决定,非活活气死不可。 她双手交握着,怕生生地微微抬起眼睑,「你、你不要放弃学医啦……」 「妳再说一次」他异常危险的用食指抬起她惊慌的下巴。 「我、我不要跟你同校啦!」古宁恩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的说。 「妳讨厌我?」他睁大眼问。 「……」 「妳厌恶我?」 「……」 「妳该死的不想见到我」 「我……」 「好,很好,我们绝交,从此以后妳走妳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他脸色空前火爆,一甩头,撇下她大步离去。 小身子在他转身后鼻子抽了两下,接着就惊天动地嚎啕大哭起来,这下整栋房子包括隔壁的李家,全都灯火通明了。 众人齐喊,糟了,事情大条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李、古两家不安宁,李家这几日如惊弓之鸟,就怕这李家唯一继承人丢下医学院不读了,而古家那边则是每天被自己女儿的哭声烦扰得手足无措。 这是两家做邻居以来发生最严重的事,两个年轻人吵架了,以往都是男方单方面在大吼大叫,女方低着头啜泣两声事情也就结束了,但这回男的连一次吼叫也没有,成天绷着脸的早出晚归,女的天天以泪洗面,连饭也不吃,这状况维持了半个月,可见真的很严重。 其实李家人心知肚明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害得古家人鸡犬不宁的,只能在心里感激愧疚,但是又不能「帮忙」,万一自家小子因此休学,这对他们来说可是更加伤脑筋的事了。 因此纵使带着愧疚,也只能任古家人兀自心急、兀自跳脚了。 这天学校已经开学了,古宁恩刚从学校回来,眼睛到下午还是肿的,因为每天固定哭,眼睛也就固定肿不停。 这模样其实有点惨。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让车子在路口停下,要司机先走,剩下二十分的路程她想散步回家。 太早回去面对父母担心的目光,她有点吃不消,揉揉肿胀不舒服的眼睛,发觉自己如果再哭下去,有瞎掉的危机。 但是她真的爱哭嘛,只要想到李衡阳离去时那绝裂的背影,她的心就好痛,也后悔自己说了那些话,他会生气不理她也是应该的……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真的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会不会真的要跟她绝交呢? 如果是,她就失去这个「朋友」了…… 朋友这个名词忽然间让她心房微微一刺──啊,好痛喔! 她捧着心瞪着眼前搂着女孩迎面走来的人。 「衡阳哥……」 「古家妹子啊,妳好啊。」李衡阳将搂着女孩香肩的手,改成亲昵的搂向人家只穿着小可爱、空荡荡、光溜溜的腰,一派潇洒不经心的模样向她打招呼。 「你……」那女生是谁啊?古宁恩脸色微微发青。 他故意瞥了她一眼。「这是我的新马子,清清,向人家打个招呼,她是我的邻居,不太熟,不过见了面,还是要有礼貌。」 他拍了女伴的小屁股,惹得她咯咯笑。 「妳好,我是清清,妳是──」 「叫她古小姐就行了,反正不熟。」他吊儿郎当的说。 古宁恩脸色更加苍白了,更突显出她的眼睛有多么的红肿不堪。 「咦?妳眼睛不舒服吗?怎么肿得跟核桃一样,不太正常喔,可能是细菌感染,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衡阳,你家不是开医院的吗?安排邻居去挂个号吧。」林清清笑着回搂着他说。 心里早清楚这个「古小姐」是什么人,她跟李衡阳是医学院的同学,早在一年前他们刚入学,李衡阳就宣布他有个姓古的学妹将入学,警告所有男生不准打这女孩的主意,这种宣示等于告知别人这女孩是他的女人,但隔了一年,学校里一直没出现他所说的姓古的学妹,现在想起来,这女孩也姓古,八成就是她。 清清脑筋一转,想起当他宣布自己已有心仪的女孩时,同校女生那失望的神情,谁都知道李衡阳是医学世家,身世优渥,不仅如此,他本人聪明过人,还有让女生们都抗拒不了的过人「姿色」。 不是她要说,这家伙虽然脾气差些,但帅毙了,每个跟他接触过的女生都迷他迷得要死,要不是碍于他开学时「名草有主」的宣言,众女生早就如饿虎扑羊般对他下手了,而自己对他的爱恋当然也不输人,可是对方坚持「守身如玉」,她光流口水也是无计可施,但最近他变了,竟然主动邀约她吃饭看电影,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正在约会,而且他刚也介绍她是他的马子,这叫她暗爽到要得内伤了。 既然他在对方面前这么介绍,那她就更加理所当然的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了。 李衡阳脸色微变的瞟了瞟古宁恩的核桃眼。「古小姐自己应该有家庭医生,不用我帮忙,毕竟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她的事我管不着。」他冷冷的说。 古宁恩当下咬紧了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地瞪着他看。 「走吧!」他搂着新马子,故意撇过脸庞不看她,越过她就要走。 「衡阳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古宁恩冲上前拉住他的袖子。 他一愕,脸色变得难看。「还有事?」 「对不起……」她头低低的哽咽着说。 「什么?」他装做没听见。 她颤了一下,难受的瞄了一眼他身旁的清清。「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故意冷笑问。 「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那不是我的真心。」 「我不记得妳说了哪些话,反正我们俩又没什么关系,妳的话我当放屁,谁有工夫在意。」他说得讥嘲。 她的鼻子开始发红了,接着眼睛很快就会如洪水泛滥,这是她每次要大哭前的征兆,他眼睛一瞇,甩开她的袖子。 「别挡路,妳没看我急着带马子去约会吗?」 「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他抽回袖子时,上头的扣子扫到她的手臂,她有点痛,但不敢叫痛的只是皱着眉头。 他看见她白白的手臂上出现红点,眼睛又是一瞇,然后目光迅速转开。 嘿,不看,眼不见为净!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清清皮笑肉不笑的问,顺道紧紧勾住李衡阳的手臂,他就在她的身旁,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不如他表现出来的潇洒,简直僵硬得可以。 「我又不是那种会死缠着人家的人,哪会有什么误会」他口气更酸了。 他的每句话都刺得古宁恩难受极了。「衡阳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鼻子越来越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冷哼一声,「我们走吧!」快速拉过清清的手,急闪!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哇──我错了,呜呜……你不要走嘛!哇──」 现在才来求他,太迟了,他不会心软的。 走! 「我以后不会那样说了,我以后不敢了……哇──」 不要理她,千万不要理那个爱哭鬼! 「衡阳哥,呜呜……呜呜……」 哭死她算了,她活该,自找的! 理她他就是没用的孬种! 继续迈步往前走。 「哇──我也是为你好,李伯伯他们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我不能这么坏,害你变成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不肖子……我会成为千古罪人,让众人唾弃的,呜呜……」合该是哭得头昏眼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了。 李衡阳脸更黑了,一步,又一步,不准停,也不准回头,回头就死定了! 「呜呜……其实你不要理我是对的,我不能当个坏女人妨碍你的前途,我走好了,呜呜……祝你跟你的女朋友交往愉快,玩得开心。」古宁恩认命似的,一面哭一面说。 那笨蛋真的转身走了,放弃了?他心头一惊,紧张死了,该死,什么祝他交往愉快,玩得开心,她找死是不是?! 他不能再走了,得回头教训那个笨蛋,可是他明明已经命令自己不准再往前挪动,为什么身体还不断的继续走? 疑惑的转头,吓,竟是身旁的清清死命的拖着他走,要命,原来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是他自己在走,而是这个女人死拖活拖要把他拖离开。 「妳干什么?!」他说翻脸就翻脸,对着拖着他走的人勃然暴怒。 清清吓了一跳,手松了。「我们……不是要去看电影,电影要开演了。」 「看什么电影,妳没看见恩恩在哭吗?!」他横眉竖眼。 「你不是说跟她不熟?她哭跟你有什么关系?」惊吓过后,她气呼呼的反问。 「对,我是跟她不熟,不过就这几天不熟,其它的日子,我连她眼睫上有几根睫毛都熟透了!」他怒气冲天的说。 「你?!」 「妳走吧,我要去追人了。」瞥见古宁恩越走越远了,他心急的丢下「新马子」,赶着去追「旧马子」,不过天知道,那爱哭包到底认不认为自己是他的马子? 这么轻易就祝他幸福,李衡阳实在又气又恼,但追人的脚步可没停下。 第三章 「衡阳,你要冷静。」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恩恩很可怜了,你不要再欺负她了。」 「有话好说嘛,你会吓坏她的。」 「吵死了!你们都给我住嘴!」李衡阳拉着看起来可怜兮兮、受尽惊吓的古宁恩气冲冲的进家门。「我有话要跟爱哭包说,你们谁敢再说一句,我就带着她走人,到旅馆去说!」 此话一出,李家一群人立刻紧闭嘴。 旅馆?这小子刚才说了旅馆两个字吗? 妈呀,他长大了! 「哼!」「长大」了的小子,扫视众人一眼。「我现在要和她进房间谈事情,需要绝对的安静,以及不受打扰的环境,我的意思你们懂吧?」他咬牙切齿,瞇眼的捺下性子警告。 「懂!」 「我们不会偷听,也不会吵到你们的。」 「对,你们尽情的谈吧,我们会识相的闪得远远的。」 李衡阳瞪了众人一眼,心知肚明这群人会安份才怪,用力将可怜的小红帽塞进自己房里,在关上门前再狠瞪警告众人一眼,一声摔上门,上锁! 门一关上,门板上马上贴上五、六只耳朵。 而门内,可怜的小红帽正独自面对着恐怖的大野狼。 小红帽持续没胆的抖缩着,「衡阳哥……我没有妨碍你们约会啊,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小红帽抖颤着声音细细的问。 「谁说妳没有妨碍到我的约会,妳的出现就是一种妨碍!」他逼近她,把她逼得跳上床去,然后缩在床角。 「我……我有说祝你们玩得开心啊?」她不知死活的继续说。 「妳是真心诚意的吗?」他脸色阴沉。 古宁恩吞咽着口水,他是在生气她的言不由衷吗?「呃……你、你相信我,我是打从心里希望你幸福的,那个叫清清的女孩很漂亮,你们很登对,郎才女貌的,我、我是真心诚意没有一丝──」 「够了!」李衡阳气急败坏的大吼。 他叫她给气死了! 「你……你要相信我!」以为他不信,末了她坚持再补一句。 他气炸了,一双比正常人大上三分之一的眼睛,死命瞪着她。 她吓坏了,直接抱起枕头蒙住脸,不敢再多瞄他的眼睛一秒。 太杀了! 「古宁恩,我现在数到三,妳给我把枕头丢掉,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不然妳就──」 「我丢了!」他话还没说完,她就火速把枕头丢了,怕慢一步就惨了。 「哼,我最后再一次问妳,妳是真心希望我跟别的女生幸福快乐吗?」他以着无比无比的耐心,无限无限危险的口气问话。 她观察着他异样的神色,实在搞不清楚他在气什么,他要的到底是什么答案? 「我……我当然──」 「古宁恩!」他倏然大吼。 她吓了一跳。 「妳这死辫子,我给妳最后的机会,妳敢给我乱说,我这次真的会剃光妳的头!」 她马上紧抱住自己的头。「不要!」 「不要,就好好的给我回答!」 「啊!」他扯住了她两条辫子,用力的拉扯着。 她鼻子酸酸的,但是不敢哭,通常他拉她的辫子就是哭也没用的时候。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啦!」怎么也搞不清楚他要她说什么,急得只想先护住自己的辫子。 「妳、妳真是笨蛋!」李衡阳气得破口大骂。 「不……不然你告诉我要我怎么答我就怎么答嘛!」她委曲求全的说。 他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用力呼出了一口鸟气。「?ok?,我接受妳的建议,现在我问妳答,回答时用妳的脑子想清楚后再张嘴,明白吗?」他几乎是恫吓了。 她点头如捣蒜,虽然还是很担心他问的问题她说不定会听不懂。 「现在我问妳,刚才看见我跟别的女生走在一块,妳是什么感觉?」他眉毛一高一低的问。 「感觉──」 「妳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她才说了两个字他就紧张得用着凶神恶煞的语气威胁她。 古宁恩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好啦,我会仔细想清楚啦!」说完她就真的傻傻的侧着头开始冥想。 她想的期间竟叫他莫名的手心冒汗。「想好了没?」 「嗯……想好了……当时我很难过,因为你们根本不是走在一起,你们是搂在一起的。」她嘴翘得高高的。 「很难过?」他一双浓眉飞了飞。「很好,这就对了。」 这答案他满意极了。 「好了,我再问妳,妳知道什么叫吃醋吧?」 「吃醋?应该是情人间的闹气吧。」古宁恩想了想后说。 「也可以这么说,妳觉得自己有没有吃醋的感觉?」他期待的问。 她惊异的看着他,「我们又不是情侣,为什么要吃醋──」 「古宁恩,我有没有叫妳用脑筋想过后再回答」一声暴怒的吼声从她头顶呼啸而过。 她急忙捂住耳朵,不然耳膜要被震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再想想……」 李衡阳气得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不用想了,妳这猪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他又用力拉了一下她的辫子。 她痛得都想哭了。「那你告诉我嘛!」要不是死命忍着,她真的很想哭。 「妳明明就是在吃醋!」他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可是──」 「嗯」 「嗯……我吃醋了。」 「我知道妳不服,可是我有凭有据可不是胡说,妳看到我搂着别的女生有没有很想哭?」 「有。」这点连想都不用想,她早就已经哭给他看了。 「我没理妳时,妳有没有心很痛的感觉?」 「也有。」摸着心脏,感觉到现在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我跟着别的女生走时,妳有没有想追来抢回我的冲动?」 「咦?好像有耶!」看着那女生一路拖着他,她就想求他别走。 「那我再问妳,我不理妳的这半个月,妳都在做什么?」 「哭啊。」 「还有呢?」 「还是哭啊。」 「没有其它的?」 「想着你离去时气愤的背影……」 「然后?」 「继续哭。」 叩!圆圆的头被人用力敲了一下。「妳对我有意思,这么明显妳自己还看不出来。」他竟然可以打完人后一脸正经的说。 她呆了呆。「是吗?」 「当然!」他又吼她。 「可是──」 「又可是,没有可是,妳明明很喜欢我,妳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他突然把她压在身下,与她眼对眼、鼻对鼻的对望。 「你……」 「妳脸好红喔。」她虽然没像小时候一样双颊肉肉的,但他还是很喜欢捏着她的触感,看着她痛得瞇眼、眼角挂泪,就感觉很爽! 果然,她的眼睛、嘴角瞇成一直线,一滴泪又要挤出来了。 她真是太可爱了,想要捏下去的力道放松了。「妳到底还要少一根筋到什么时候?妳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打转,我们是一体的,我想我们一辈子也分不开了,妳跟我,一辈子,懂吗?」 「一辈子?」古宁恩忘了要喊疼,倏地睁开眼。 「对,从小妳就是我的影子,我走到哪里,妳就在哪里,我回头不管任何角度都看得到妳……」说着这些话时,他竟有些赧红。 「衡阳哥……」她被他害羞的脸庞吓到了。 「妳喜欢我!」他厚着脸皮高傲的说。 心头原本存在的一道蒙眬界线彷佛被人奇妙的拨开了。「你呢……你也喜欢我吗?」她怔怔地问。 「我?因为妳喜欢我很久了,如果我说不喜欢妳,妳会哭死,为了救妳一命,我勉为其难的会照顾妳一辈子。」 「但不是喜欢我一辈子?」她突然开窍似的坚持的问。 李衡阳瞪着她,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变成猪肝色。「妳很烦耶,问那么清楚干什么?说好一辈子这样还听不懂吗?」果然是笨蛋! 「听不懂。」她当场摇头给他看。 他气结。「好啦、好啦!我……我也喜欢妳啦,真麻烦!」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真娘! 这下好了,为了这个爱哭包,男人的脸都丢尽了,将来她如果敢抛弃他,有她好受的! 「你真的喜欢我?」古宁恩睁大了眼。 「废话!」 「那……」瞬间她变得有点紧张,又有点奇异的兴奋,这种感觉很奇怪……甜蜜的奇怪,认识他超过十年了,总觉得如他讲的,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在一起是那么自然的事,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欺负她,欺负得理所当然,欺负得得心应手,在他长期的凌虐下,她习惯了他加诸在她身上一切不合理的恶行,说她有被虐待狂一点也不为过,她对他总是怕怕的,但又忍不住要亲近他,彷佛明知罂粟有毒又忍不住一食再食……啊……他是罂粟啊…… 「那什么那?以后妳就是我的女人了,不要又呆呆的忘记,尤其不要忘了要吃醋,不要忘了我问妳喜欢我吗要说喜欢,更不要忘记,不要轻易祝福我跟其它女人幸福,听到了没有?」 古宁恩洋娃娃般的眼睛,用力眨了一下。「知……知道了。」他说的没错,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因为他说的症状她一件也没少,既然如此,那应该没错了。 两人在床上还维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李衡阳盯着身下的她,越盯越觉得身体不对劲,下腹开始有热热的感觉,很好,动物的本能,他发情了! 「爱哭包,妳几岁了?」 「超过十八岁了。」奇怪了,每年生日都是他帮她过的,她几岁他一清二楚不是吗? 「我几岁?」 「大我一岁啊!」咦? 「我们都算成年了是吧?」 「呃……我妈是说过十八岁,是成年人了,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放心,妳的行为我负责,而且会一直负责到妳八百八十八岁为止。」 「嗄?」 当她还是傻呼呼的同时,李衡阳低下首,第一次吻了人家,甜甜涩涩的,有些陌生有些期待,说不上舒服,也不懂享受,但却知道心跳好快,好快,快到几乎要蹦出来了。 他青涩地吻着她,由嘴角一路往下探索,这也是他的初体验,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束缚,双手抚上她的腿间,她紧张得夹紧了脚,但他执意要探索,情欲的目光瞅得她飘飘然,不自觉放松了,随着他的一步步侵占,她没有反抗,也心慌慌地忘记要反抗,衡阳哥说要负责她到八百八十八岁为止…… 当那片薄薄的阻碍被冲破时,她脑中还只是甜蜜的想着,八百八十八岁……能够在一起这么久,真好! 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房内肆无忌惮的初尝禁果,而门外却挤了一堆慌张失措的长辈。 几个人腹语杀过来杀过去的── 这小子不是人,竟然还没结婚就先吃了人家! 谁的儿子,真卑鄙,居然先舌灿莲花的哄骗人家的感情,然后再无耻的骗取人家无知小姐的身体! 年轻人好样的,动作超快,第一次就敢挥出全垒打,比他老子当年还猛! 众人挤眉弄眼,表情复杂为难,但就是没人冲进去斥责两人十八禁的行为,毕竟,人总是有私心的,李家人丁不旺,这小子若能早一点开枝散叶、增产报国,也是众望所归啊! 加油!小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三十二岁的男人表情极度漠然地瞥着自己的双亲。 「小子,够了吧,都过了那么多年,她不会回来了,求求你放弃吧,还是赶快找个女人结婚生几个孩子吧!」李国庭苦口婆心的劝着。 李衡阳只是冷冷的看着父亲。「医院的工作堆积如山,你把一切都丢给我了,竟然还好意思要我放下工作结婚生子?」 「我知道把家族责任全部给你扛,是过份了点,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你奶奶的意思,她怕恩恩的离去会让你疯狂的丢下一切去找人,为了留住你,她只好要你寄情工作,忘了那丫头。」李国庭无奈的说。 「你们以为用工作绑住我,我就会放弃找那个该死的女人吗?错了,我不会罢休的,一辈子也不会!」李衡阳脸色狰狞起来。 「儿子,你不能太过份,也要想想你奶奶,她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身体早就大不如前,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你为李家生几个孩子,让她瞑目,你却这么自私,狠心让这么疼你的奶奶将来死不瞑目」田晴云恼怒的骂着儿子。 「哼,又是生个继承人这一套,你们忘了,我早就有一个孩子了不是吗?」 「那不算,那孩子在恩恩失踪前还在她的肚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平安生下来──」李国庭反驳道。 「她敢拿掉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的!」李衡阳发狠的拍着桌子。 「你别傻了,恩恩都走了那么多年,要回来早回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认清事实吧,她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李国庭摇着头,语重心长。 「她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不然总有一天我也会找到她!」他愤恨的握紧双拳。 「你!唉,到现在你也说不清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让恩恩愤而离去,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李国庭忍不住怒问。 「就是啊,恩恩性情温和,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但那天我们见到她时她竟双眼怒红,还拿了把刀要自杀,把大家都吓傻了,虽然当时你及时拦下她吓人的举止,但是之后她就失踪了,这些年来绝情的连自己的父母都断了音讯,这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你倒是把真相说出来,也给失去女儿的古家一个交代。」田晴云接口道。 这几年古家夫妇天天以泪洗面,她每次过门探听有没有恩恩的消息时,都心虚自责得要命,虽然古家夫妇没有责备,但恩恩的离家铁定和自己的儿子脱不了关系。 她抬头望向儿子,惊见他又陷入狂怒之中了,两老一窒,过去每每提到这件事他就怒不可遏,让众人向来对这件事噤若寒蝉,今天要不是被八十岁的老母亲逼急了,非要找儿子逼婚,他们俩也不会忘了禁忌再提起这件事。 现在两个人硬着头皮就等儿子发飙。 「我说过几百遍了,我不知道,我该死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李衡阳敲桌怒吼。 「你们两人一直都黏在一起,成天出双入对,你哪有可能不知道?」田晴云不相信的嗫嚅着质问。 他狠瞪着自己的老妈。「你们回去吧,除了那女人以外,我不会娶别人的!」他懒得与他们再啰唆。 儿子死心眼,又心高气傲,从小到大他眼里容不下其它女孩,目光总是只追随着恩恩跑,以前他们认为儿子专情没有什么不好,但如今这份专情却要害得李家绝子绝孙了,唉! 「万一恩恩已经嫁人了你怎么办?」李国庭受不了的问。 「她敢!」 「都过了七年了──」 「就算她已经结婚了,我也不会放过她的,我会亲手勒死她,再送她的尸体回她老公身边!」李衡阳愤恨的说。 两老浑身一震,自从恩恩失踪后,这个原本就暴烈的儿子就变得愤世嫉俗,性情乖戾得令人难以忍受,两人不想再说出任何会激怒他的话了,相视一眼,满脸忧愁的起身离去。 紧握的拳头在父母离去后仍然无法放松。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离开?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愤怒而不解,七年前他的世界为什么突然像根被拉断的橡皮筋,接不起来,黏不回去。 她凭什么不说清楚就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她竟敢这么对他! 他心中这把熊熊怒火燃烧了足足有七年,他不会浇熄,也无法浇熄,他会找到她,逼问出她背弃他的理由,然后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会狠狠的报复,将他这些年来所受的罪一次向她讨清,届时他如果没有杀了她,也会让她尝尝什么是地狱的滋味! 大手一扫,桌上的文件全部落地,他用力拍着桌子,眼角出现了痛苦的水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古宁恩,妳在做什么?」李衡阳一脸惊吓的看着她。 那原本终日洋溢着洋娃娃般笑脸的女人正疯狂的撕裂远从意大利订购回来的结婚礼服,将美丽的白纱毁成残纱破布,而当她转过身来他看见了她的眼神,他全身不由得一僵,那双眼此刻正饱含着愤恨……以及无地自容? 为什么该无地自容?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她,如此的狂乱,如此的吓人。 他愕然的走向她,而他的接近却让她的情绪更加失控,她满脸疯狂的推开他,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瞪着他,「不要靠近我,不准靠近我,听到了没有!」 「恩恩?」他眉头紧蹙。 她瞪着他好一会后,接着眼泪伴随着支离破碎的嗓音说出,「没有……婚礼了,我们……没有婚礼了!」 「妳说什么?」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你听清楚,我们不结婚了,不结了!」她竟失常的狂吼着。 李衡阳身体一震,一时之间完全消化不了她话中的意思。 「发生什么事了?妳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嗓音放低,干干涩涩的问。 「发生什么事了?呵呵……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的问话让她几乎崩溃。 「恩恩……」他骇然的看着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的模样。 「不要过来!」古宁恩踉跄的退后一步,大喝,眼眶中的泪不断涌出。 「告诉我,妳怎么了?我会处理的,像以前一样帮妳解决问题的。」他忍住惊愕,尽量柔声安抚的说。 她抚着剧痛不已的心,弯腰喘气,泪水一滴滴如深海珍珠般沉重的自眼眶中直落地上,瞬间地上已湿濡一片。「我不要你帮忙处理……永远不要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恩恩……」他脸孔陡地发青。 「你可不可以不要问?永远都不要问?」她没有看他,只是用着分崩离析的声音要求。 「我怎么可能不问,妳的一切没有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他掌控了她十多年,他不能忍受她有事情瞒着他,这太奇怪了,也太叫他无法忍受。 况且她如此失常,一定发生了大事了,他很担心。 古宁恩倏地脸庞惨淡。「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就死给你看!」 就在李衡阳错愕震惊中,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美工刀,表情悲切又决绝的当着他的面,伸出手腕要划下那一刀── 第四章 「衡阳,今天回家来吃饭好吗?你奶奶说好一阵没看到你了。」电话中李国庭说。 「跟奶奶说我还在忙医院里的事,改天再回去见她。」 办公室里李衡阳埋着头确实很忙碌,这是几项罕见疾病的研究报告,只要将这份研究送交国际医学会,那么医院的学术地位与医术都将会更上一层楼,备受肯定。 而他正在审核这份报告的内容,务必让报告更加完美确实。 「可是——」 「爸,我真的很忙,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说完他表情不耐的挂上电话。 这几年他戮力于工作,对于家人他几乎是疏离的。 挂上电话后,他又眼不眨地继续工作好几个小时,直到瞥见墙上的钟指向了深夜十二点才停下来。 揉了揉感到酸痛的颈子,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今天错过了晚间新闻,他想还来得及看看深夜新闻。 新闻台正在播报一则情杀案件,他起身为自己倒杯水、情杀,不住冷笑。 以前他觉得干这种事的人很愚蠢,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了,如果有机会,他也想杀了那该死的女人,能够将她千刀万剐,应该很痛快吧! 倒完水,下则是地方新闻,金山举行地瓜节,整条老街都在卖地瓜制品,现场人挤人,他眉头一皱,无聊,喝了一口水正想转台,忽然问,他整个人定住了,水杯自他手中滑下,玻璃杯匡啷地摔碎在他脚边而他浑然未觉。 一阵窒息后,他快速踩过碎玻璃冲到电视前,呼吸急促地不断由胸腔挤压出浓重的气息。 是她,带着—堆小朋友停在烤地瓜摊前吃着地瓜的人是她! 虽然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那张脸,那张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脸,相隔七年后,他见到了,终于见到了! 他激动不已,全身颤栗,再怔了三秒钟绖,他一脸风暴的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她出现在金山了,我要你立刻找出她的下落,立刻!」电话一接通,他几乎是狂吼而出。 ***bbs.***bbs.***bbs.*** 「李先生,恭喜您了,找了七年,总算找到人了。」徽信社的小张兴奋的说着。 「她人在哪里?」李衡阳却没有露出一丝喜色。 「她在台北。」 「台北?」 「昨天依着您给的线索,到电视台调了新闻带,查出跟她生一起的小朋友是来自台北市一家贵族幼惟园的学生,昨天她带着学生到金山做户外教学。」 「她是幼稚园老师?」 「是的,她在那家幼稚园服务有五年了。」 「她的人就在台北有五年了,而你们竟然没有办法发现她的行踪?!」 「这个……很抱歉,因为她改了名字,我们也是在调查幼惟园的资料时才发现的。」 竟然连名字都改了,她想与过去断绝的决心还真彻底!「换了什么名字?」 「古心宁。」 「心宁?你想图什么?图心灵能够安宁吗?哼,可笑!」在那样对待他后,她有什么资格获得宁静,休想! 李衡阳将车子停在离幼稚园门口的不远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人,他表情冷峻僵硬的注视着大门,维持同一个姿势足足有两个钟头,直到一个他熟悉的人影跃入眼帘,他瞬间心跳加速,脸色死白,连呼吸都几乎终止。 是她!真的是她! 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对着身旁一个个的小朋友挥手再见,那张盈盈笑脸,令他生出了极度的厌恶感,在他眼中,那彷佛是恶魔的笑脸! 她抛却了他、抛却了父母,然后竟躲在一群无邪的孩子中,她究竟想做什么?! 可恶的女人!他搥击了方向盘。 愤怒的举动让喇叭发出利耳鸣声。 正要送走最后一位小朋友下课的人儿日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发出声音的车子,这一望,与车内人的视线交集,顿时她睁大了眼睛,既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该转身逃跑才是,整个人呆傻掉了。 车内的人目光始终瞅着她,很好,这震惊的反应代表她没忘记他是谁! 冷笑的下了车,动作不疾不徐的关上车门后走向她。 她气息不稳,还簌簌发着抖,觉得脚下的世界又开始即将要一寸寸崩塌了。 「古老师,你怎么了?」汉克斯发现老师的异样,担心的拉着她的袖子问。 古宁恩无法回应学生的关心,因为那人正一步步的接近她,她每个毛细孔都在扩张,扩张到令人感到刺痛的地步。 她眼中闪出晶亮的泪花,是那样的震惊与无措。 不要,她不要见到他,她一定是错认了,走向她的人不会是他! 不会是他……不! 他那张此刻布满讥诮的脸庞,正宛如复仇王子般的走向她。 她神色凄惨,绝望的不断在内心呐喊——快跑,快跑,快点跑! 但她始终没办法移动自己的双足分毫,只能像是被人钉在原地般,以着惊恐失常的目光紧紧瞪视着前方的人形。 「古宁恩——」李衡阳终于站定在她的面前,露出的晶亮牙齿,在她眼中,那白齿似乎透着青光,衬得他犹如恶龙般即将要吞噬她。 「……」她死白了脸,感觉整个人逐渐飘了起来。 「好久不见!」 「不——」在发出这声尖叫前,她脚一软,脸庞朝向天空,白云成了汹涌的漩涡,铺天盖地将她卷了进去,她的身体向后倒去,着地的刹那,她落入了—双强健的臂膀中。 ***bbs.***bbs.***bbs.*** 李衡阳想过再见面可能会发生的千百种状况,却唯独没料到她会当场昏厥在他怀里。 他烦躁地爬了下头发,她竟敢一见到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昏倒,她竟敢这么没用! 他忿忿地冷睨着她,苍白的睑庞,紧闭的双眼,七年的光阴像是一把锉刀,磨去她脸上的稚气,床上的她,已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娇憨。 她蜕变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 燃着烟,铁着一张脸,他在等着,等她睁眼醒来,等着再看一次她受惊的脸庞。 「先生,这里是幼稚园的保健室,你不能在这里抽烟。」护士立刻制止。 「是吗?那我离开好了。」他叼着烟,空出双手要将床上的人抱起。 「你做什么?」护士赶紧阻止。 「你不是说这里不能抽烟吗?那我只好带着她离开了。」 「你不能带走古老师,她得侍在这里休息直到她清醒为止。」 「我带她到别的地方休息也可以,不一定要在这里。」他不悦的说。 「不行,我们并不认识你,不能让你随便带走她!」 李衡阳眯起眼来。「你们担心我会对她怎么样吗?」他冷笑,没错,他正想对她不利! 「这个……总之我们没见过你,贸然在古老师昏睡时让你将人带走并不妥。」 「哼,现在幼稚园已经下课了,你们也准备下班了吧?她到现在还不醒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还是把她摇醒算了?」 「这个……」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 「难道她没有朋友?你可以打电话通知她的朋友来接人。」他故意说,他想见见这些年是谁陪在她的身边。 「朋友……我们不了解古老师的私生活,不过听说她有—个未婚夫——」 「什么?!」这句话让他整个爆起来。 凶狠的目光瞪得护士全身发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脸? 「那男人在哪里?」他揪住护士的手,声音由齿缝里迸出。 「我……我们不知道。」她吓得脸色发青。 「你不是说她有未婚夫,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这女人竟敢有未婚夫!一把怒焰随即漫天燃起。 「我们也只是听说,没人……见过。」 李衡阳—愣。「没人见过?」 「嗯,她从来没带过未婚夫出现在我们面前过。」看着他不善的脸色,她紧张的说。 「那她住在哪?我亲自送她回去。」他忍着怒火问。 「这……」 「怎么,幼稚园不会连老师的资料也没有吧?」 「地址我们当然有,但是不方便让你单独送她回去。」眼前的男人虽然俊帅逼人,但谁知道会不会是一只大野狼,想借着送人干出什么坏事。 「难道你们有人可以送她回去?」他冷哼的问。 「有娃娃车可以接送,不然我也可以送她回家。」保健室里突然出现了一名非常美丽的女人。 「你可以送?你是这女人的什么人?」他皱眉的看着这动人的女人。 「她是我儿子的老师。」邵丽致说。 下午汉克斯打电话给她,哭哭啼啼的说古老师被人吓昏了,她立即关心的打了电话来幼惟园问,才知道心宁真的昏倒了,而且人还待在幼稚园附设的保健室里;心宁不仅是汉克斯的老师,也是她的朋友,她闻讯就立刻赶来了。 「学生的家长?你跟这女人很熟?」 「她当了我儿子三年的老师,跟我非常熟,我们私交也很好。」她微笑的说。 「你能送她回去?」 「嗯,虽然娃娃车司机下班了,但是相信护士小姐可以帮我的忙,扶心宁上我的车,送她进家门。」了解他质疑的是她有能力—个人扛她回家吗,她看向护士,见到护士点头表示愿意帮忙,她感激的笑了笑,不由得再望向床上的古宁恩。 直觉告诉她,心宁不会想让这个男人太接近她,甚至让他进入她家。 李衡阳瞪了邵丽致。「好,这女人就交给你了。」 「好的。」看得出他的不悦与坏脾气,但她完全不予以理会,故意与护士将他隔开一旁,雨人吃力的扶起古宁恩上到她的轿车里; ***bbs.***bbs.***bbs.*** 「就是他?」雅致的脸庞上露出了讶然。 古宁恩苦涩的点头,愁绪清晰可见。 邵丽致暗叹。「现在他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打算逃避吗?」 这几年因为汉克斯的关系,她与古心宁成了好姊妹,两人各有心事,各有苦处,但却无话不谈,彼此都清楚对方的过去,而自己因前夫突然出现,也正处于一片混乱当中,没想到好友的处境竟也与她不相上下,同样面临着极为苦恼的状况。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见到他。」古宁恩压抑着悲戚的心情说。 「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有放弃还是找来了,你不觉得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吗?」邵丽致轻声的说。 其实第一眼见到那男人时,那俊伟傲然的气质,就让她有预感他是谁了,但是当见到他眼底那深沉的愤恨,让她心一惊,拒绝接受他要送心宁回家的提议。 他所流露的讥诮恨意那么的显而易见,可见当年被伤得有多重,直到现在仍无法释怀。 「我……我的消失对他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交代。」古宁恩幽幽的说,就是因为过了多年,她认定他该忘了她了,甚至已经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不可能再见面,但他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自己的反应竟然出乎意料的大,大到无法承受的昏倒了。 她羞赧了脸颊,懊恼自己的不中用。 「心宁,你知道的,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我想你我都该学着面对过去,不管是好是坏,既然男人们都找上门来,逃避将不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因为自己目前的遭遇,邵丽致有感而发的说。 「但是我怕面对他,我可能一张口就只会掉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古宁恩揪着心。「不如就让他把我当做一个可恶的女人来恨,就让他恨我到死好了,我不想多做解释。」她掩面叹了口气。 「唉,心宁,你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万一他不放过你,再来找你,该怎么办?」 「幼稚园那里我会……暂时先请假。」 「别傻了,他找得到学校就找得到你住的地方,你能躲哪去?」 「那……我尽速搬家。」她苍白着脸,尽想着要逃避。 「你就这么怕面对他?」 「嗯……很怕很怕……」面对他只会让她无地自容,是她对不起他,这些年来那暴烈的男人所累积下来的愤怒,想必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她顿感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你——唉!」邵丽致长叹,自己的事都处理得一团乱了,又有什么资格去给她任何建议? 唉,只能祝她好运了。 ***bbs.***bbs.***bbs.*** 「要出门?!」一只长腿横阻在她乍然开启的门前。 「你?」古宁恩惊得脸色惨白,手中行李落地, 李衡阳帮她捡起行李,掂了掂重量,一脸的冷笑,「东西带得这么少,仓卒的程度不输当年啊!」竟想逃! 她捂住了唇,连呼吸都不敢,她还是慢了一步,叫他逮个正着了。 「你、你——」只发出一个音,就再也接不下去。 「怎么?看到老朋友太开心了,开心到都说不出话了?」他讥讽的将脸孔欺近她的双眉之间。 她立即惊恐地跳开。 他更不悦了,「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害羞的,是什么改变了你呢?」他蓦地攫住她的手,粗暴的将她拖回屋子里,丢向沙发。 目光迳自犀利的扫视着屋里的环境,还真是个十坪不到的小房子,一进门一眼就看尽屋内所有的空间,而家具更是精简,一张床、两张单人沙发、一张茶几以及一个小冰箱,其余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住宅环境比之她原来舒适高级的家,可说是天壤之别。 她的未婚夫待她可真槽糕,竟然将她照顾得这么寒酸,显然对方能力不太好,而这女人竟舍弃他,选择过这样的生活! 这只能说明她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给她最好的她不要,要的竟是作践自己。 李衡阳拉整了下西装,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材,站在这小空间里,显得异常压迫。 他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凝,在一张沙发坐下,瞧着地像惊弓之鸟般的抖缩着,他更为感到愤怒。 「见到老朋友也不懂得招待一杯水吗?」 「水、水?呃……好。」古宁恩惊隍失措的跳起来冲到小茶几前,颤抖的倒了杯白开水,手抖得太厉害一杯水溅得满桌面的湿答。 盯着地那无措的模样,薄凉无情的脸庞缓缓漾出笑来。「你在心虚害怕什么?」 她这才怔怔地抬首怯望向他,那张恶劣的笑脸,让她当场不争气的掉下泪来。 李衡阳倏地收起笑痕,恶狠狠的瞪着她。「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这些年该要惨哭的人是他吧! 她立即惊慌的抹去了眼角不听话流出的泪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一出,他立刻很拍了下桌面,桌子上水怀里的水震得洒到地上去了。「我来不是听你说这句可笑的话,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古宁恩咬着唇,再见他还是感到难受,只能痛苦的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泪水小心翼翼地凝在眼眶,但这份小心却直直刺激着他的心。 「少像从前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要—个交代,—个为什么会被背弃的交代!」 李衡阳告诉自己报复的时刻到了,他要把握现在的每一刻,因为那都将是甜蜜的复仇时光。 她霎时惊恐地放大瞳孔,退缩地拔腿又想逃。 他人高马大,脚一跨就将她拦腰攫住。「你以为这次能轻易走得了?」这个还想自他身边逃走的女人,在他还没有进行最惨烈的报复前,她不可能再有机会消失在他面前。 古宁恩仰头惊惧的望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心跳加速,双颊立刻染红。 他一阵冷嗤。「还是这么容易脸红,但可惜我对你已经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再见到你我所有的感觉就只剩下作呕两个字可以形容。」他磨着牙说,对着她脸上的那抹红晕,心中的震撼只有自己最清楚。 「作呕?」她刷白了脸蛋。 只剩作呕…… 看她脸色变得凄惨无比,他暗愕了一下。「对,要不是怀着恨意,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她更加的血色尽失了,努力推开他还置在腰上的手。「那就让我消失啊,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感到作呕的。」 「哼。」他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沙发,不屑的瞅着她。「除非你把话说清楚,让我被抛弃得明明白白,否则你休想消失。」 她一喘,迅速转过身。「理由就是……就是我不想结婚,所以逃走了。」 李衡阳蓦地扭曲了脸庞,整个人变得很戾。「不想结婚解除婚约就可以了,并不需要逃走,我要你说出实话,不然我不会善罢罢休的!」 她一咬牙,还是不肯转身面对他,双手握拳,紧紧地颤着。「我……我发现……发现我不爱你了。」她用力闭上眼说。 他像似受到重击,脸上陡地一阵青白,瞪着她的背影,忍了半晌后,转过她的肩膀,想扬手送上一巴掌,但这只手就在即将碰触上她脸庞时又止住了。 她以为他会失控的打她,但手就停在她面前并没有落下。古宁恩惊愕的抬眼,却撞进了他那愤怒受伤的眼神,她心—紧,她该打、该受的,他为什么不打下?她希望他这么做,泪水忍不住再次滑落。 「也许你真的不爱我,但我已经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欺骗,你对我的欺骗,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绝不!」他终究收回手,忿忿的对她宣示他那永不会止息的恨意。 当野兽负了伤,依然要求一个尊严! 「你不可以放过我吗?我都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早该忘了我,就让我永远消失吧,我求求你了!」发觉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恨意一点也没减少,甚至累积得更炽,她惊得哀声求起他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忘不了你吗?你这种女人没有令人难忘的地方,我唯一想知道的是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孩子?」提到孩子,她的血液如泡泡般开始爆裂。 「对,不要告诉我那孩子你拿掉了。」他严厉的看着她。 「我……」 「在哪里?」 「孩……孩子……没了。」 他一震,「你真拿掉了!」心中那晦暗寸断的情仇在瞬间爆发开来。 「我没有这么做,孩子是……流掉的。」原不想解释的,但看见他狂暴的神色,胸中的万般伤痛,揪得她只能黯淡而哀伤的说。 但他已然看不到她的悲伤懊悔,有的只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气。「古宁恩,你不仅背弃了我,连我们的孩子你都弃绝了,你这该死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要你加倍偿还!」 「啊!」他想怎么报复她?会怎么报复她这可恶的女人呢? 她只能呆愣的看着他。 李衡阳扯动了嘴角,锐利而冷寒。「你知道我的个性,既然找到了你,如何能让人痛苦、如何能折磨你的事,我都会做到绝,你休想我会心软!」 古宁恩起了恶寒,甚至不敢抬眉看他一眼,相信那目光足以将她灼裂殆毁。 第五章 昏暗的夜色,漆黑的世界,模糊的影子不断尾随着她,冷汗由着她的发际不断沁出,她忍着,拚命忍着,最后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她开始拔腿狂奔,尖叫,再尖叫—— 「你怎么了?」李衡阳抓住了她挥舞的手。「你醒醒!」他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走开,你走开!」依然在梦中,古宁恩惊恐的挥开黑影。 他蹙眉。「恩恩,没事了,你作恶梦,醒醒吧!」猜测她的状况,他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轻慰着。 她忽然眉心紧拧了—下,眼睛倏然睁开,愕然的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慌张的拉紧衣襟,直退到床角边上。 他不是撂下威吓的话后就离开了,怎么还出现在她的小套房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李衡阳脸色一整。「我走之后才想起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所以又转回来,可是怎么知道就撞见你恶梦缠身,怎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会在梦里吓得满身大汗?」他讥讽的摇晃着手中的复制钥匙。 事实上当他踏出她的住处后就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他的心平静不下来,站在门口想着她就在里头,沸腾的血液迫使他为自己找个不愿意离开的理由。 他怕她跑了,对,怕她又跑了,所以他不能走……但是,他早就在她四周安排了人,这次她插翅也难飞,绝对不可能再消失。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不走? 明知他应该回去了,不该再为这女人耗着体力,不值得,脑袋清楚,然而身体就是不愿意移动分毫,就怕在转身的瞬间她又消失,让他再也见不着…… 不,他不是怕看不到她,而是怕没办法报复,她是他的禁胬,他只想报复,只想折磨她,只想看到她痛苦的对他求饶! 他切齿的在墙上用力击出一拳,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迫自己离开,转身要走,套房里却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他吃惊的拿出早要人弄到手的复制钥匙,快速开门进去,一进门才发现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她作了恶梦,这情形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份柔软在她睁眼后,由她眼底看见了对他的慌张与排拒,他随即变了脸。 「我……」看着他竟然有她房子的钥匙,古宁恩全身神经紧绷不已。 「我看你做的亏心事多到大概连自己也算不清了吧?毕竟你这女人无情无义,不负责到了极点。」他眯眼看着她的反应,一丝不舍窜上心头,嘴上却继续的冷嘲热讽。 一股委屈的怒意让她忘了自己的怯懦,伸手抹去了梦中惊出的冷汗,「对,我就是亏心事做太多,才会经常作恶梦,这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迎视着他。 这是自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敢主动的抬眼与他的目光交视。 李衡阳皱眉。 经常?她经常作恶梦?记得从前她一直无忧无虑,吃得好睡得也好,何时开始有恶梦惊扰的? 他想一探究竟,但一个声音却狠狠的浇熄了他的好奇——这女人不值得他关心! 「这也许是报应,对不负责任的女人的报应!」他恶意的说。 古宁恩的面容霎时又转为苍白透明。 他见了胸口发闷,瞪了她—眼,甩开头,这女人用这招对付了他多年,现在不管用了,他不会再受影响的。 「哼,我是来告诉你,古叔叔这几年心脏衰竭得十分严重,我想撑不了多久了。」他低沉着声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爹地他真的病得这么严重——」她脸色大变。 「你何必装出一副孝女心急的模样?这些年来你对家人不闻不问,我以为你并不关心,我不过是基于道义通知你一声罢了。」 不在乎他的讽刺,她街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不是不关心,我只是……只是……」她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却无话可说了。 他听不到下文,嫌恶地拉开她的手。「你离家后的第三年,古叔叔的化妆品公司就发生财务危机,他除了要寻找爱女的行踪还得成天四处调头寸,公司现在早已成了空壳子,随时准备宣布破产,这一两年来他心力交瘁,原本就有心脏病恶化不少,现在人在加护病房等——着接受治疗。」原想恶毒的说等死,但是到她仓皇自责的脸庞,转过身的同时也改了口。 「原来家里出事了……我一点都不知道……」古宁恩慌张的红了眼眶。 「哼,你连父母都不要了,还会在乎这些事吗?」 泪串串而下,「我没想到家里会出事,我对不起他们……」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得很,我告诉你这些是要警告你,如果你对家人还有—点情份,最好别再搞失踪这套,因为你家形同破产了,古阿姨根本付不出古叔叔的医疗费,他所有的开支都是我们医院在支付的,如果你敢再在我面前消失,我会立即向古阿姨追讨超过五百万元的医疗费,还有,得不到任何治疗,你爸就等着断气吧!」 「你威胁我……」 「是警告,如果你当成威胁,我不反对。」 「你!」 「如果不想见到家人因你过得更凄惨,你最好别做出任何惹恼我的事。」李衡阳凶暴的握住她的手腕说。 她胆战心惊的一愕。「我明白,我不会再躲起来的……」 ***bbs.***bbs.***bbs.*** 李衡阳亲自开车送古宁恩去医院看古父,双亲一看到她激动不已,舍不得责骂,只是抱着久未见的女儿拚命流泪,而她见到双亲苍老不少,尤其是爹地,头发全白了,往日脸上那自信的光彩一滴也不剩,她自责的跪在病床前痛哭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之久仍无法自己,最后还是李衡阳受不了架着她离开医院,她才停止哭泣。 她是个不孝女,自以为离开能减少伤害,没想到反而造成更多的不谅解与伤害,难道,她当年的决定真的是错的吗? 红肿着眼睛由医院回到她的住处,愕然见到一堆人进进出出她的房子搬东西。 「你们做什么?」她吃惊讶异的想上前拦阻工人。 这些人是谁?光天化日下偷东西吗?太离谱了! 「他们在帮你搬家。」身边的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说。 「搬家?我为什么要搬家?要搬去哪里?」她错愕的问。 「搬到我家。」李衡阳说。 「什么?!」她大惊。 「这个地方太小,不方便我进出。」他冷冷的掀唇。 「这是我家,不需要你方便,你无权擅自搬离我的东西。」她十分生气的说。 这家伙外表成熟了,内在还是一样霸道。 他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令人不由得发毛。「我说过我要你随时待在我看得到的范围,所以你必须搬家。」 「我也说过我不会再躲,你没有必要囚禁我。」她发怒了。 「囚禁?形容得真好,代就是要囚禁你,如果你不同意,尽管阻止他们搬,但之你最好想想激怒我的后果。」他严厉的提醒。 她与他对峙的互瞪了好几分钟,看来他是真的想彻底执行对她的报复了。 深知如果不照他的意思搬家,爹地将是他威胁她的最好筹码,此刻如果没有他,爹地将无法接受医院的治疗与照护,为了爹地,她不得不妥协。 只是这份屈辱的感觉让人难受,也失望他竟变得如此冷血,居然可以拿她的家人威胁她,他那冷酷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 「我会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让你进出方便,不必非要搬去跟你一道住,我想这么做对你也不方便。」她没勇气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再说也许他已有对象,她不希望造成误解。 李衡阳冷睨着她。「你以为我要你搬进我的房子是要你来享福的吗?哼,我是要你来做女佣的,为我打扫洗衣煮饭,这些工作就充当扣抵古叔叔欠我的医疗费中的利息,毕竟我家开的是医院,不是救济院。」 「你!」这家伙欺人太甚。 「还有,不用担心自己会打扰到我与女伴的享乐,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只是主人与仆人的关系,所以没有什么方不方便的问题。」他冷笑。「顺便提醒你,好好伺候我带回来的女伴,因为这其中之一很有可能成为你的女主人。」 看着「记亿」中好脾气的她,睑上漾着受辱的怒气,他没有快感,有的只是更加高涨的怒火。「当然,你如果担忧与未婚夫见面会不方便,我可以允许你们在固定时间见面,我并不是一个不通人情的人。」他幽黯的双眸闪着让人忽视不了的灼焰。 「未婚夫?」古宁恩蹙了蹙眉心。 「不用隐瞒,幼惟园的护士都告诉我了,你有一个未婚夫。放心,我不会蠢到认为除了我以外,你不会搭上其它的男人,甚至『又』再次的论及婚嫁。」说着这些话时,他身上的寒意冻得连自己都发颤。 她凝视着他,聚积在心中的酸涩一波波涌上来,瞬间,她发现他像个木乃伊,在层层白布的包裹下是具干估的身躯,他虽然在身上擦满了防腐剂,但心灵早已空了,是她挖空了他的心…… 不住茫然的望着他,她该如何消除他脸上的戾气以及填满被挖空了的心呢?眼眶中的水气逐渐凝聚,想起自己也是满身的伤痕累累,这样的她又该如何自在的面对他?心中的酸楚,无人可以倾诉。 「那男人没跟你住一块吗?想必也是,将自己的女人照顾得这么寒酸,八成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吧!」李衡阳继续恶质的讥讽着。 她低着头。「不是的,在我心中,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她失神,不知不觉地呢喃出声。 他听见了,那风暴的脸庞瞬间掀起飓风,捏着她的下巴,「很好,恭喜你找到了优秀的男人,我该怎么祝福你呢?祝你们幸福快乐,祝你们白头偕老,还是要我祝你们早生贵子?!」 「不要再说了,我不配得到你的祝福,这样可以了吗?」她怅然的说。 他高涨的情绪忽然间冷了下来,惊觉自己的表现就像只受了伤的狮子,泄漏出太多的情绪,对这女人他应该表现得更加冷然的,这样她才不会误会他还在乎她,他可不想造成这样可笑的误解。 因为这女人确实不配! 「你与那男人的事是你的私事,你的私生活如何我懒得过问,我只要你还清你父亲欠我的债务,其它的事我一概没兴趣管。」他松开箝制庄她下颚的手,沉冷地说。 古宁恩泛红了双眤,忍着怒气,「我一定要搬去跟你一道住吗?我可以定期到你面前报到,但不要——」 「够了,这是我的要求,但我说过你可以拒绝。」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拒绝的。」 去了医院后,与妈咪谈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家积欠他的不只是爹地的医疗费用,还有爹地那摇摇欲坠的公司,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他的资助,这前后他拿出来帮助古家的钱早就超过四千万了,这笔庞大的金额他对她连提都没提,只说了医疗费五百万,但她自己知道这笔钱她早晚得替爹地还的,所以此刻对于他的任何要求,如果他坚持,她是不会、也不能够说不的。 李衡阳冷哼。「那我们还吵什么?」他以着嚣张到令人切齿的态度说。「搬不搬一句话,在文明法治的社会里我不想搞绑架这一套。」他竟如是说。 尽管明知拒绝不了他,还是叫他的态度气得才痒痒的,他这跟绑架有什么两样?这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可恶,不,变得更可恶! 她气恼极了,但面对他的强势却无计可施,「我还没跟房东说清楚——」她做垂死的挣扎。 「房子的合约再三个月就到期,剩下的三个月房租我已经一次付清了,房东不会刁难你的。」他早就打点好一切,根本不容地不搬。 古宁恩无奈的叹气,神色疲惫万分,一旦他决定的事,她还有反对或拒绝的余地吗?而自己也早就失去了抗拒的资格了。 只是,与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将是她另一个煎熬的开始,潜伏已久的心,再面对他只会让她神经绷紧,不知所措…… ***bbs.***bbs.***bbs.*** 「爱哭包,恭喜啦,终于大学毕业了。」李衡阳丢了一枚戒指到古宁恩面前。 「这是做什么?」今天是她师大的毕业典礼,一早他就亲自开车送她去参加典礼,等一拿到毕业证书,他立刻拎着她来到这间法国餐厅,然后丢了这东西给她。 「不是说了,恭喜你大学毕业。」他不自在的挪动一下那「四平八稳」的椅子。 「喔,可是戒指是求婚才用的,毕业礼物没人送这个耶!」 「废话,所以我才送这个啊!」他冲口而出,下一刻脸微微泛红,咳了两声又说:「总之这个戒指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意思。」 古宁恩越看他越觉得好笑,他真是个别扭大王,永远不肯好好的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如果不是太了解他了,相信没人受得了他。 「喔,那就是毕业礼物了。」她故意说。 经过大学四年,她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不再全然傻呼呼的任他欺负了。 李衡阳立刻火冒三丈。「你!」拍着桌子,继而发现动作太大,引来四周侧目,马上又压低下嗓音,「你是故意的。」 她掩嘴笑了笑,就是不理他,将戒指丢一旁,迳自吃着她最爱的芒果冰淇淋。 「你!」他气得又想拉她的辫子,伸出手才想起她有两年不绑辫子了,这个爱哭包的专属造型变了,她现在将头发全放下来,有点自然卷的发质,让她看起来多了点妩媚。 而且她也不再这么爱哭了,现在一个月顶多哭上一次,不像以前,一天之中大哭小哭不断,让他三下五时就要捂起耳朵,躲避轰炸。 「你送人家戒指也不说清楚要做什么,人家要怎么猜呀?」古宁恩耸耸肩,不满的翘着嘴。 他这才不悦的看着她。「你明知道我的意思的嘛!」 这个爱哭包什么时候学会找他麻烦的?真是越来越不受教了,不行,回去要开始对她厉行魔鬼教育,让她惨烈的记起过去找他麻项的下场是什么。 「我不知道喔!」她还不知死活的又耸了肩。 李衡阳抿了嘴,暂时憋了气。「好啦,我要你嫁给我啦!」 说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她的手就将戒指套了上去。 「你做什么?」盯着已被套上的戒指她一愣。 「你都毕业了,可以嫁给我了。」他理所当然的说。 「谁说我要嫁给你的?」瞪着硬被套上的戒指,她有点气呼呼的,这家伙连求婚都要霸道,一点也不浪漫。 「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听到她的话,他拉下脸来。 他又翻脸了,虽然现在比较不怕他了,但只要他一板起脸来她还是会心慌慌。 「不是啦,我毕业了,但是你又还没毕业,你还有两年才读完医学院不是吗?」 「你想等我毕业才结婚?」李衡阳眉毛纠在一起。「你等得了那么久吗?」 等不了的人是他吧?她心里小小地笑着他。「我可以等啊,反正还年轻,不急。」 「什么还年轻?难道你还想玩?不想定下来?」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才刚毕业,我想工作几年累积一点社会经验后再结婚。」 他看起来相当不高兴,这丫头大学四年要不是他看得紧,不时到她的学校去宣示主权,早就被人拐跑了,尤其现在她越来越有女人味,如果让她出去抛头露脸,铁定引来一堆狂蜂浪蝶,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急着要把她订下来。 「可是奶奶急着抱孙子耶。」他改用其它策略。 但他可不是胡说,奶奶确实很着急,一天到晚问他,有「结果」了没?害得他有好几次差点卑鄙的想在保险套上打洞,但基于「道义」还是忍住了。 古辜恩咬着唇,脸上又染了红。「那……」 「那不如我们先有后婚。」 「啊?」 「反正你喜欢小孩,又不想这么早结婚,那我们就先生一个交差。」用小孩绑住她也是一个好办法!先前他怎么没想到,还顾什么道义啊!真笨! 「什么?」 「太好了,走吧!」 「去、去哪里?」 「造人啊!」 「你说什么?!」她整个人要烧起来了。 李衡阳拉起她匆匆付了帐,走出餐厅。 占宁恩慌张的甩开他的手。「你别胡闹了啦!」 「我年纪比你大,你敢说我胡闹!」他又重新把手抓回来。 「只是大一岁而已,可是你的行为有时候跟幼稚园大班差不多。」 「你是说我幼稚,是这个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大色狼,她长大了才不怕他呢! 「你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居然敢骂我幼惟?」李衡阳眉毛倒竖。「古宁恩,你完蛋了,今天晚上我会把你修理得惨兮兮,让你以后再也不敢对我这么恶声恶气的说话。」 天啊,恶声恶气的人是他吧,这家伙根本是颠倒是非。「你想做什么?」 她吃惊的看见他横腰将她抱起,接着以百米的速度抱着她在街上狂奔,她一路尖叫惊呼,但竟然没有半个路人敢拦下一脸凶神恶煞的他救人,等她惊魂甫定,吓,这是哪里? 她睁大了娃娃眼,瞪着前后左右四面照着她的镜子,连天花板也有,再低头,超大的水床,邪气的床单,暧昧的灯光,情色的按摩椅……这里是—— 「情趣旅馆。」有人已得意扬扬的说,下一刻开始「修理人」兼「造人」了。 ***bbs.***bbs.***bbs.*** 「哎呀,你做什么啦,人家不要,你不要说啦!」古宁恩又急又羞的推着李冲阳离开她家。 李衡阳身体不动如山,转身——握住她挥动赶人的小手。「这种事怎能不说,瞒也瞒不住的。」 「可是——」 「少罗唆,待会你只要像这样坐在我身边傻笑、脸红就可以了,其它的话我来说。」他一脸的自信满满。 「什么?」 「嘘!你爸妈来了。」他拉紧她的手,正襟危坐,二十五岁的脸庞上有着严肃的表情。 她瞪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心中说不出有多甜,咬咬粉唇,就真的傻笑,红脸外加痴痴地盯着他瞧了。 古家夫妇看见隔壁的小伙子这么正经八百的来「求见」,两人不免也跟着谨慎起来。 「古叔叔,古阿姨,你们好。」他没忘先问好。 「呃……衡阳,你想对我们说什么吗?」古父先开口问。瞥见女儿与人家紧扣着手并坐,心中有了点谱。 「古叔叔,你一直知道我与恩恩在交往吧?」 瞎子都知道!「你们交往好多年了,感情也很好。」 「我从七岁起就打着要娶她做老婆的念头了,现在十八年过去,再过几个月我医学院就毕业了,进入医院一边实习一边工作后,我有能力照顾恩恩的生活了。」 「嗯,然后呢?」古母有些心急的问。 天啊,这小子单枪匹马的,是来提亲的?! 「所以我今天非常正式的请求两位将恩恩嫁——」 「衡阳,听说你终于蓝田种玉成功了,恩恩肚子有消息了是不是?真是太好了,你干得好,干……得……好……」李家长辈七、八个人闻讯,神情兴奋的冲进古家大厅。 但在瞧见古家夫妇震惊的脸庞后,这欢天喜地赞美自家小子的话突然卡住跳针了。 槽糕,弄大人家女儿的肚子对他们李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对人家古家来说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众人摸着鼻子,现在想留也来不及了。 「蓝田种玉成功?」古家夫妇目光一致的瞪向女儿的肚子。 「爹地、妈咪……」古宁恩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未婚的女儿居然大了肚子了,难怪爹地、妈咪震惊。 「你居然……」古父指着自己女儿表情一拧,霍地站起来。「枉费我这么相信你,你敢先上车后补票!」他脸色铁青。 「我……」当众被父亲指责,她简直无地自容,一颗颗眼泪眼看要急滚而下。 李衡阳以保护者姿态张开手臂将她纳进怀里。「占叔叔,我知道还没结婚就让她怀孕,让你们很没有面子,但是我碰她是因为我很清楚她是我唯一想娶的女孩,我的态度从以前到现在就是这么坚决,现在恩恩怀孕了,正好让找可以顺利将她娶进门,所以这件事我不会道歉后晦的。 「想要娶她可以循『正常』程序,我们一直对你很满意,又不是不答应你们结婚,你们怎么可以颠倒程序,来个先斩后奏,这太过份了!」占母也板起脸来了。 「我也想循『正常』程序啊,是她不肯,非要等我毕业才要结婚,我这是下下策。」李衡阳绷着脸说。 「你这小子再过几个月不就毕业,何必这么猴急?!」古父不谅解,气结得很。 「我说亲家公,这小子可不是这几个月才卖力,他已经卖力好几年了,我们等了好久,现在才有好结果的。」李家大姑姑笑嘻嘻的说,连亲家公都喊出来了。 「什么?已经卖力好几年了?原来你们已经占我们家恩恩的便宜好几年了?」而他们这做父母的一点都不知道,古父勃然大怒。 「我们可不是占恩恩便宜,我们一家早就将她当成李家媳妇对待,这些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田晴云说。 「就算如此,恩恩还是我古家的女儿,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们欺负人!」古父的怒气还是不减。 「很抱歉,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太过份了,也应该给你一个交代。」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老夫人开口了。 碍着老人家的面,古父就算再愤怒也不好意思发作。 「我们一家都很喜欢恩恩,早认定她是衡阳的另一半,娶她进门是早晚的事,所以才会没想到要先尊重一下亲家,任着衡阳胡作非为,但是事情做了都做了,亡羊补牢的方法就是让两个小家伙尽快结婚,我们也保证婚后一定会善待恩恩,这点你们放心。」老夫人神情严肃的说。 「尽快结婚?」 「当然,除非你不满意我孙子,不然结婚是最好的方法。」 「但恩恩才二十四岁,还年轻——」 「两人打打闹闹好几年了,早就爱得难分难舍,除了对方,大概也容不下别人,况且二十四岁结婚也不算早。」 「可是……」 「还是你不放心我家衡阳,觉得他没能力照顾好恩恩?」老夫人沉着声问。 「也不是……」衡阳这小子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对恩恩的照顾比他们这做父母的还要周全,所有对恩恩好的,不管食衣住行,只要他有的,恩恩一定有一份,甚至远比其它人还讲究。 说实在的,这个女儿,他们从六岁过后,就没刻意照顾过,全是隔壁人家在「供养」,早就是人家的「童养媳」了,如果这时候要挑剔人家,说什么满不满意的话,自己还真要担心对方会不会——而责怪他们不识抬举?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们是不是应该来挑个日子了?毕竟肚子不等人,拖得越久越掩不住。」 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夫妻俩互觊—眼,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他们如果还有脑子就不能再说什么带球进礼堂没面子之类的话,当下笑了笑。 「好吧,就来决定小俩口结婚的日子吧。」 「但是农民历,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日子也琢磨过了,下个月初九日子不错,十七这天日子也漂亮……」田晴云迫不及待的掏出口袋里的小册子。 几个六人立刻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李衡阳与古宁恩两人对看一眼,一个笑得志得意满,一个笑得羞怯甜蜜,剩下的事就让大人们搞定吧,他握起她的手,带着她先开溜了。 第六章 古宁恩从幼惟园下完课后就赶着「回家」做饭。 她讶异李衡阳竟搬出家里独居,奶奶以及李伯伯他们将心思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就这样甩下众人搬出来,他们一定很伤心无奈。 而自己搬来三天了,她的债主特许她可以保有幼稚园教书的工作,但一下课就心须立刻回到这间冷冰冰的高级住宅报到,并且打电话给他,告知他晚餐的菜色,如果不满意他会要求立刻更换菜单。 但他不是很忙吗?却总能在固定时间亲自接听她的电话,甚至有回五点一到,不过晚了三分钟打给他,他便拨电话回家咆哮,质问为何没有准时打给他? 而他没能一次准时由医院回来吃饭,可是不管多晚,他回来后都会吃她煮的饭菜,虽然已是冷饭冷菜了,他却吃得一盘不剩。 像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她听到脚步声,他半夜两点才回到家,却依然一声不响的吃完她所做的饭菜后才洗澡上床。 她不禁为他担忧,他工作会不会太辛苦了? 然而另一方面,却也吁了一口气,能不见面,不必应对,这样的「同居」方式很好,至少她不用提心吊胆的烦恼着要如何面对他,但这样「完美」的同居关系,在今晚破局了。 出乎意料的,今天他八点不到就回到家了。 没料到他会回来,她一阵手忙脚乱后将菜色热过一遍再端上桌。 「其实我很讶异你会做菜。」李衡阳看着桌上的五菜一汤,夹了一口炖牛肉入口,勉强说着。 「我有刻意学过。」她没有坐下来跟着他—道吃,而是帮他盛了—碗汤后,就像个尽职的女仆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主子。 「因为你的男人要求的吗?」他满不是滋味的问。 原本要她做菜是刁难,但是她却做得好极了,这使他记起从前在他的呵护下,她连一个荷包蛋也没煎过,现在居然能做出一桌子的菜,而这却可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关系,这让他嚼着菜,如同嚼蜡。 「我的男人?」 「你这女人该不会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忘了?」他冷哼。 「我……我学做菜是为了自己,因为出门在外,不自己动手煮就会饿肚子……」古宁恩难堪的说。想当初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身无分文的出走,为了生计曾经有一段时间在餐厅工作过,因此也学会了如何做出简单的食物来喂饱肚子。 得知她不是因为某人,而是为了自己,莫名地,李衡阳心情变得轻松了。「你也一起过来吃吧。」 「我……吃过了。」以为他不会这么早回来,所以七点不到她就先吃了,而且,他是主,自己是仆,还是谨守本份的好,自己没资格跟他同桌吃饭。 谁知他又黑了睑,「吃过再吃,我就是要你陪,你罗唆什么?」 从小就怕他翻脸,他一生气她马上乖乖跳上餐桌椅。 李衡阳顺了顺表情,睨了她一眼。「吃饭吧!」审视着她,发现不过才短短几天她瘦了不少,难道这几天地都没吃饭,还是搬进这间屋子有这么叫人难以忍受? 哼,就算痛苦也是应该的,他就是要她难受! 只是她难受,他也没大好过就是了,每天刻意早出晚归,就是不愿意见到她,但又时刻惦记着这可恶的女人正躺在他的房子里,他随时都有想奔回家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好的待着没有离开,一天中就这样反复的挣扎了不知几百次,今天他的耐力似乎到达了临界点,再也忍不住了,他想见到她,所以提早回来。 然而回来见到她后,又后海了,此刻看着她那怯生生、唯唯诺诺怕激怒他的态度,他就一肚子的气,他都还没有开始厉行报复举动,她凭什么露出委屈的姿态,凭什么?! 看着占宁恩小心翼翼的拿起碗筷,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股恶意又涌了上来。「住得还习惯吧?」 她谨慎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回到我原来住的地方,又或者回我家去住……」既然已经见到了父母,还知道他们过得并不好,她想回到他们身边,至少帮忙母亲照顾生病的爹地。 「回你家?你指的是阳明山上的房子?那栋房子早就被古叔叔卖了还债,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他故意的说,就是要看到她震惊的表情。 果然。「什么?卖了!那我妈平常住哪?」她大惊。 黑潭深眸直视着她,嘴角缓缓出现了恶笑。「你不觉得奇怪吗?古阿姨为何没有要求你回家同住?」他存心不让她好过。「她也是租房子住,住的地方不比你原来的住处好,所以她不敢开口要你回家住。」 「妈咪……」古宁恩愕然的任手中的碗筷滑落。「我只知道家里有困难,也欠你很多钱,但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这么糟的地步,是上回去医院看爹地时,妈咪竟然没对我提起这件事……」 难道他借给爹地的那四千万还不够偿债,还得连房子也卖了?爹他的公司到底还有多深的窟窿要填? 「她怕你担心,而且她知道我会『照顾』你!」这声照顾,他说得别具深意,悠凉的口吻叫人不寒而栗。 「我想搬去跟我妈眯一起住,她和爹地需要我。」古宁恩毅然的说。想起这些年自己没尽过一天孝道,竟让妈咪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重担,就算不能在经济上对家里有所帮助,至少要成为妈咪的精神支柱,负起为人子女的责任。 「不行。」李衡阳冷凉的拒绝,喝着她刚为他盛的鱼汤。 「我求你——」 「要走可以,只有两条路,一是还清你父亲积欠的债务,二是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又是为什么失去我们的小孩?!」 「我……」 「你只要做到其中一项,我就放过你。」他阴郁的看着她。 「钱我暂时还不出来,过去的事我……无话可说……孩子……没保住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她眼泪在抖缩悔恨颤落。 「好个过去的事无话可说!你这女人根本不想要孩子,你连我都舍弃了又怎么会留下孩子拖累你!」他愤然的低吼。 「不是的……」 「那你告诉我当年离开的理由?给我一个为什么的理由?!」李衡阳激动的扣住她的双腕,将她拉到面前狠戾的逼问她。 「我……」她微颤的嗓音含着隍恐。 「说!」 「不要逼我,你如果再逼我,我会不顾一切再逃开的!」她被逼急了的说。 他愕然的松了手。「你还想再自我身边逃开?!」脑中一片空白,但心在脑部还来不及反应前就已经轰出一个洞来了。 「如果你坚持要我说出为什么,我会不惜再这么做一次。」 他瞪着她,忽然感到无限的心慌意乱。「你敢!」 「你没听过狗逼急了也会跳墙!」 他低咒三声,神情狂戾地再次攫住她。「如果这次你敢再逃,不只你,你身边所有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尝尝什么是地狱的滋味,不信你试试!」 古宁恩惊慌的看着他,最后实在无法忍受的甩开他的挟制,掩面奔进房间里。 当房里那第一声哭声传进李衡阳的耳朵里,他只感到双耳轰轰作响,愤怒的情绪让他完全无法思考,拿起车钥匙,他选择离开,那女人的哭声就像一根根的刺,刺得他全身除了痛,还是痛! ***bbs.***bbs.***bbs.*** 微光中满屋子的酒气充斥,碎碎的脚步声靠近了李衡阳的床边。 他喝得好醉,竟然还自己开车,幸亏平安回来了! 一块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庞,小手努力的帮他褪下充满酒味发绉的衬衫,古宁恩尽量欣轻动作,不想惊动他,更不想吵醒他! 这双炯炯的眼,只要一睁开再也容不下往日的柔情,除了恨,还是恨,她不想面对,也惧于面对。 好不容易脱下发臭的衬衫,还剩下长裤,她踌躇着该动手吗? 两人……的肌肤之亲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他应该会不高兴她脱他的裤子吧?, 算了,别脱了……可是连裤子也好绉,他不习惯睡觉时身上穿了—堆令人不舒服的衣物。 绞了绞双手,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决定闭着眼睛帮他脱了! 因为是闭着眼睛的关系,动作有些笨拙,心里祈祷着他别醒来才好,万一醒过来看到她的动作不知道会怎么想,搞不好会以为她想色诱他,或是想强上他的床? 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才脱下他的裤子,随便抓了被子先盖住重点她才敢睁开眼睛。他没醒吧? 没醒! 她吁气,幸亏他醉得不省人事,不然……她叹息,现在自己在他面前比一只蟑螂还不如,如果杀人无罪,他恐伯会动手掐死她? 心酸地蹲到他床前,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那张她思念至极的面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抚着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多年不见,他的样貌没有变,变的只是那颗曾经宠护她至极的心…… 手指轻轻划过他极具魅力的面颊,她从没想过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抚着他,手指是轻颤的,眼泪是蓄满的,心是酸疼的,这些年任凭着时光远飞,—点一点的消逝,再见到他,他依旧是那样轿傲得不可一世,反观自己,沧桑孤独得令人唾弃,自己不禁伤怀的问,老天为何要这么对她?! 既然当年发生的事无法抹去,她也已含恨离去,老天就不应该再让他找到她,这比不见他面时的思念还要叫人折磨。 晶莹剔透的泪花不小心滴上他的脸颊,生怕惊醒他,古宁恩慌乱的抹去,见他没有动静又放下心来,这回眼泪掉得更凶,几乎是强压抑着啜泣出声。「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你,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可以折磨我,我都不会有怨言……我只希望有一天能淡去在你眼底对我的恨……」 额头低垂,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知这样不对,却依然无耻的希冀从他身上汲取—些无声的慰藉。「衡阳哥,我从没忘记过你,从来没有过……」 就这样靠着他,让泪无声无息的滑落,直到她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她离开了他的肩窝,却还是低低的啜泣,拭着泪,她走出他的房间。 阖上门的刹那,李衡阳睁开了毫无醉意的眼睛,心中有着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她说,没忘记过他…… 是吗?! 既然忘不了为什么要离开?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回来? 还有,这女人该死的有未婚夫,她根本忘了他,她有其它的男人了! 他忿忿不解,侧头看见了肩膀上一片湿濡的泪痕,心像被人狠狠撕裂了一角,他这到底是在折磨谁?是他,还是她? 他睁着怒眼,爆着怒火,痛着心,一整晚,再也无法阖眼。 ***bbs.***bbs.***bbs.*** 「今天我打算包水饺,是你爱吃的虾仁口味,我还煮了酸辣汤,你回来就可以吃了。」五点整一到,古宁恩拨了电话轻声的说? 昨晚争执过后,李衡阳愤而离去却一身酒味的回来,早上上班也没带走她为他准备的早餐就离开了,今天一整天她都感到惴惴不安,心想着昨天实在太激怒他了,也许她气还没有消,这通电话说不定会惹来他的咆哮。 「今天是星期五,我晚一点有个会议,你帮我打包送来,六点半以前要送到,不要迟到。」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多说别的,冷冷的交代完就不客气地挂上电话。 抱着电话筒,古宁恩愣了几秒钟。 送去医院? 搬来好几天了,他第一次要她送便当去医院,她开心的笑了笑,去医院就可以顺便见到爹地、妈咪,真是太好了。 因为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又要准时回到这个「家」报到,她原本考虑辞掉工作,白天就可以到医院去照顾爹地,帮妈咪分担一点负担,但她才刚在电话里对妈咪提及,妈咪马上就拒绝了,妈咪说现在家里的状况没办法照顾她,她必须自力更生,起码要能养活自己,而爹地那里她只要有空再去探望就可以。 妈咪说衡阳哥到现在还持续在帮爹地处理债务,这笔金额不小,他们古家不管在感情或金钱上都欠人家太多了,如果可以,妈咪希望她能弥补她对衡阳哥的伤害,尽可能的照顾他的生活,毕竟这些年来都是他不计前嫌的在支撑古家的生活,这份恩情他们注定难以还得清了。 他竟然愿意挑起原本属于她的责任?!想起这点古宁恩就感激不已,如果没有他,爹地、妈咪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衡阳哥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这是为什么呢?他不是恨她吗?难道他还在等地?还想回到从前? 是这样的吗?她可以这样想吗……她怔怔的掉泪,可惜回不到以前了,自从那夜以后,就回不到以前了…… 事实上,她好一阵子没哭了,收拾好的泪水却因再次见到他而又重新泛监成灾,伤心恐惧的往事又一幕幕地重新出现在她奋力想要遗忘的脑海中。 他的出现注定让它走不出那片阴霾。 她除了无助的掉泪,已经到了不知该如何做的地步了。 看了时钟指向五点半,惊觉自己一哭就哭了半个钟头,糟了,她要迟到了,如果六点半以前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发脾气跳脚的。 抹了泪,赶紧冲到厨房动手包水饺。 ***bbs.***bbs.***bbs.*** 冬天到了,天色总是黑得特别快,才六点半天已全黑了,古宁恩不喜欢黑暗,应该说极为惧怕漆黑,但为了替李衡阳送热呼呼的水饺,下了公车后,为了求快,她选择一条去医院的捷径,这是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道,其实说它是条小道也不算小,还挺长的,走这条路可以节省三分钟的路程,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快步通过,她已经迟到了,说不定那家伙已经在大发脾气。 拎着装着满满两盒的水饺便当,一盒给那家伙,另一盒是给妈咪跟爹地的,他们没尝过她做的水饺,应该会很吃惊她的好手艺。 她不断加快了脚步,忽然间,小道上的路灯全熄了。 天幕下是一片漆黑,同一时刻她的血液瞬间凝结,一滴汗快速由额际滴落,接着一滴两滴、三滴四滴,她全身僵硬、呼吸急促,双脚更是不听使唤的无法移动分毫,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黑暗无声无息的笼罩,她不断安抚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但颤抖的身躯却无法配合,惊恐的望着眼前黑暗的道路,她发颤指数高达两百,血液在冰冷与沸腾间交替…… 她……仿佛看到了一团黑影在夜色微光中出现……黑影逐渐靠近她,接近她……不、不要……不要…… 她就要尖叫了,随着手中的便当盒落地声,她真的尖叫出声了。「啊——」 她用尽全身力气,失声尖叫,完全无法控制住歇斯底里般的尖叫。 「不要——」 「古宁恩?!」黑影来到她的面前,惊愕的看着她失控的模样。 「滚!」她连眼睛也没睁开,激烈的挥舞着瘦弱的双手,宛如接近她的是恶魔。 「你这是做什么?」声音混着浓浓的惊异与焦急。 「走开!走开!」她依然疯狂的大喊。 「是我,恩恩,我是衡阳,你冷静下来——」 「不——」她踢了他一脚后转身拔褪就跑。 他叫她的行径惊愕住了,直到看见她跑得太急摔倒在前面,他才回神的冲上前。「该死的,你究竟怎么回事?!」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她的膝盖摔得血迹斑斑,她却像毫无痛觉似的狼狈地在地上拚命爬着求饶。 李衡阳简直傻眼。「你在发什么疯?」 「求求你放过我……」她双手抱住自己,还早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眉头深蹙,发现四周并没有其它人,唯一的异状就只是路灯坏了,什么原因让她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 「恩恩……」他蹲下来想安抚她,对于地异常的行为,直觉地也许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这么失控。 「不要靠近我!」她又发出尖叫。 「恩恩,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怕激起她更失控的情绪,他不敢轻易触碰她,只是柔声的说, 她震了一下,依然发着抖。 「恩恩,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衡阳,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试着将她由惊惧中唤醒。 「不,你会伤害我,你会的!」她泪流满面,拚命摇头闪躲。 他有些心急。「恩恩,我从来只会保护你,什么时候伤害过你?」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他一阵揪心。 「不——你不要靠近我!」她根本没有听他说了什么,起身又想跑。 他怕她又跌倒,也担心冲出小道后外面车水马龙的,她这个样子会有危险,快步跑上前抱住了它。 这个举动立刻将古宁恩失控的情绪推向高峰,她拚命的挣扎尖叫,那惊恐的模样简直吓人,他更不敢放手了,将她抱得更紧。 「放手,你放手!」 她对他又踢又咬,还抓伤了他的脸,他紧皱着眉头却没一丝松手。 「不!」挣脱不开,她反身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这声响亮的巴掌声让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恩恩。」他没生气更没恼,也没藏住满脸的担忧。 「衡阳哥?!」 她认出他了,总算认出他了!「你没事了——」 李衡阳话还没说完,连换气都来不及就发现她已扑进他怀里,像是遇到救星般抱着他声嘶力竭的哭着。 「好暗,好黑,有人要伤害我,有人要伤害我,你救救我,救我——」 他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拦腰抱起了她,快步走出了暗道。 ***bbs.***bbs.***bbs.*** 医院里,李衡阳的办公室内。 「你在发什么神经?」他口气很凶,但为古宁恩上药的手却极其轻柔。 「对不起……我怕黑……」她已平静下来,但脸色依然惨白。 看见她膝上擦破皮还流着血水的伤口,他心痛得难以忍受。 真是欠这女人的!他低咒一声,继续轻柔上药。 古宁恩畏缩着肩膀。「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是路灯坏了,你有必要惊惶失措到认不出我的地步吗?」要不是快七点了他等不到她出现,心急的出去找人,真不敢想象她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刚才她发疯的情景,他依然惊出一身冷汗。 「我……很抱歉,水饺被我弄丢了,害你饿肚子……这样好了,我、我去帮你买吃的,我现在就去——」 「站住!」李衡阳气愤的将想抱伤「脱逃」的人给拉回来,重新钉在椅子上,他两手扣在椅子的把手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什么啊……我怕黑,灯突然熄了……所以我才会失控……」她闪烁其词的说。 「就只是这样?我不记得你以前怕黑。」他抿着嘴问。 「我……也不知道,就突染怕了……」 他拧紧黑眉。「是吗?」盯着她的目光多了审视。 「嗯……」 瞥见她小小的身躯还在发抖,脸色更是雪白如纸片。「现在还怕吗?」明明很火爆的想继续逼问它「事实」的真相,但是见到她无助的神情,他磨了磨牙,恶声恶气的又转口问。 懊恼自己面对她时老是失控的让火爆脾气轻而易举的流窜出来,而她呢?总是一副想闪躲的模样,每次看到这样的她,就更叫他火上加火了。 「不……不怕了,我没事。」古宁恩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一个动作或言语,就可能触把到他,然后燃起他满腔的怒火,所以她小心的摇头。 「骗人!」他粗暴的抓过她的小手。「还这么冰冷,你敢说自己没事了?!」 「我……」她受惊的缩了一下,不管她再怎么小心,就是避免不了会惹恼他。 「就知道找我麻烦,你难道不能安份点吗?」李衡阳一面骂一面揉搓着她冰冷的手,要让小手重新温暖起来。 她怔怔的盯着他搓揉手的动作,小时候只要她一受到惊吓,第一个症状就是四肢冰冷,而他总会用着他暖暖的手,像现在这样不断地揉搓着她,直到她感到暖和为止。 他一直细心照顾着她,她也都甜蜜的享受着他独特且唯一的呵护,直到那晚之后,她的世界崩塌了…… 眼泪簌簌而落,她不配再拥有他了…… 抬眼看见了他脸上出现的一道道抓痕,「你的脸——」她乍然住了口,瞬间了解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赧红了睑,登时不知所措起来。 他应该对地破口大骂的,但李衡阳却不当一回事的耸了肩。「没什么,擦擦药膏过几天就会消失了,你不用在意。」该死,他竟然还安慰她?! 他脸色很沉,气的是自己,对她,他不该心软的。 「对不起……」古宁恩愧疚的头垂得低低的。 「我都说了没关系,你听不懂吗?」他爆发了,气极的朝她大吼。 她愕了愕,脸色更加苍白。 他更恼,「走了。」 「去哪?」她呆愕的问。 「你连便当都搞丢了,存心想饿死我吗?走了,吃饭去!」李衡阳随手抓了一条药膏放进口袋里,一手拉过她还是冰得吓人的手,走出医院。 第七章 「小姐,给我一怀热牛奶,另外帮我们煮一碗海鲜粥,里头不要放姜,也不要放青蚵,其余的海鲜都可以,对了,香油,不要有香油,这样就可以了,你去准备吧。」 李衡阳向眼务生交代完毕后发现对面的女人正讶异的看着他。 「怎么了,又有什么不对?」他口气很冲的质问。 「没、没什么不对。」古宁恩赶紧摇头。原来他还记得她的喜好,她不喜欢姜的口感,不爱吃青蚵,更讨厌香油的味道,这些他都记得…… 心头暖洋洋,脸颊也俏俏热起来。 他总是对她恶声恶气,说着要报复她的狠话,萦绕脸庞的神色也总是冷酷得让人生畏,但隐藏在他冰寒的怒气下是藏不住的细心温柔,他还是她的衡阳哥,那个喜欢在欺负她后抱着她疼的男孩…… 「喂,你发什么呆啊?」睨见她不知思绪飘列哪里去,李衡阳口气不善,一只手不甘不愿的摸上她的额头。「又没发烧,干么装出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她不自在的拉下他覆在额头上的大掌。「我只是饿了,所以才会发起呆来的,对不起。」 他皱着眉。「喝吧!」刚好服务生将热牛奶送来,他马上要她喝下。 盯着她喝了几口热牛奶,脸色好转了些,起码多了血色,「你不是自己包了饺子吗?不会先吃几颗填饱肚子再来吗?」 「我迟到了,怕再晚你会等得不耐烦。」古宁恩小声的说。 「谁叫你动作这么慢,叫你六点半以前送到,拖到七点还不见人影,你在蘑菇什么劲?真是个麻烦的女人,还有,下次如果要送便当来,先吃饱再来好了,我才懒得等你,更懒得对你发脾气,无聊!」 「呃……我知道了。」她忍着笑,他明明担心她饿肚子却嘴上不饶人。 「现在水饺也没了,害得我肚子饿得要死,真搞不懂你在做什么?没一件事办得好,莫名其妙!」 「很抱歉……」 「就知道道歉,这下可好了,不仅我没得吃,你爸妈也吃不到,算他们倒霉。」 「你……」原来他本来就有意要让她藉机探望爹地、妈咪的,可是偏偏又不肯明讲,还摆足臭睑的让她以为他真的很生气饿了肚子。「谢谢你。」她不由得说。 李衡阳一愣。「谢什么?莫名其抄!」又是这一句。 「没什么。」明白他不喜欢别人说破他的心思,古宁恩笑着摇头。 盯着她动人的笑容,他一瞬间着迷了,也愕然的记起,自从重逢以来,他好像没见到她笑过……她不笑了,笑对她来说不再是自在的一件事,她从何时开始变得不爱笑的? 「衡阳哥,你怎么了?」看见他变得古怪的神情,她奇怪的问。 她还是唤他衡阳哥,称呼没变,但是他就是知道往日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不在他面前了。 「待会吃完饭你跟我回医院一趟,顺便去告诉你爸妈一声,你没死,省得他们一见到我好像女儿已经被我肢解分尸了。」他撇着嘴说。 心知她很想见到爹地、妈咪却不敢跟他开门要求,他明明有意放行却又故意绕了一圈的说了这些话,古宁恩好想掩嘴偷笑,但不敢,怕又惹得他恼羞成怒了。 「好,我会跟他们说清楚,我过得很好,请他们不要担心。」实在忍不住,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眯眯眼笑容。 久违不见的娃娃脸笑容让李衡阳微刺了眼,他想见到她的笑容,又不想她笑得太开心,她凭什么在他面前开怀,凭什么? 瞬间,他拉下睑来,情绪千折百转,「记住,我只是不要他们有机会阻挠我对你的报复,你,这次与他们见过面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见面。」他恶狠狠的说。 他找她回来不是要让他们阖家团圆,享受一家和乐的。 古宁恩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准再见面?」 「没错,反正七年都不见了,再过个七年不见,对你来说应该也没关系,不是吗?毕竟你是一个这么很心的女儿,如果现在才假装想尽孝道,不觉得太恶心做作了吗?」他残忍的讽刺。 对,就是要伤言她,这才是找她回来的目的。 「请你不要这么——」 「住嘴!不要以为我带你来吃饭,让你见父母,又对你和颜悦色了许多,你就以为我放过你了,作梦!对你,咱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我也要让你尝尝这七年来我是怎么过口子的!」 「你?」讶异他竟然说变脸就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应该很了解我有仇必报的性恪,你悲惨的日子才要开始,等着吧!」他撂下狠话。 古宁恩定定的望着他,很难相信他真的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由她无惧的眼神中所传达的讯息仿佛住告诉他,自己是头纸老虎,根本伤不了她,李衡阳愤恨起来,青筋冒起,他会的,他会实现他的报复的! 她休想再闲无辜的笑颜操纵他的思考,他的情绪,他的一切,休想! ***bbs.***bbs.***bbs.*** 半夜里,由门缝看见古宁恩房里透出的光线,但她应该已经睡了,他注意过她睡觉从不关灯,以前亮着灯她是睡不着的,她何时养成开灯睡觉的习惯? 想起今晚她受到的惊吓,不过是熄灯的街道竟能让她吓到失控,李衡阳觉得很不可思议,轻轻推开她房间的门,她果然累坏了,睡得很沉。 他悄悄走到床边,掀开棉被,她的睡衣是件舒适及膝的棉衫,露出了小腿,也露出了她膝盖上那还红肿不堪、渗着血丝的伤口。 他脸色难看的拿出口袋里的药膏,这女人真笨,洗澡时一定又弄湿伤口,如果没擦药,明天八成会发炎肿得更厉害。 「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真不知道这几年她—个人在外头是怎么过的?怎么没笨死!」 李衡阳一面低声骂一面扭开药膏盖子,小心为她上药,脸上表情复杂,喃喃又说:「别以为我是好心帮你擦药,我是怕你拿小伤当借口不做家事。」他冷哼。 事实上,他原本有请一个佣人,专门帮他收拾家务,但自从要她搬进这个家后,他就将人辞退了,让所有的家务都由她一个人承担。 没错,他是故意的,就是要地每天疲累不堪,甚至没有空想她的男人! 擦完药,还有满肚子气,瞥见她今晚是绑着辫子睡觉的。 她累到连辫子也不解开就睡了。 「你只要再惹我不高兴,我会把你的辫子给剪了,然后头发一根一根都拔光……」 不自觉地,他抚上她的辫子,绑辫子的爱哭包…… 曾几何时,他忘了她有多爱哭,忘了她绑辫子时哭泣的模样最可爱,所以他总爱欺负她,总爱看着她甩着辫子哭泣的摸样。回忆让他脸上的表情不再硬邦邦,内心那块坚如盘石的部份,在他轻轻为她解开辫子的同时,像是顽石透进了气泡般没那么坚硬了。 这女人今天受够了,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她如此歇斯底里,今晚她该是将所有的精神体力都耗尽了吧,才能这么熟睡,连他出现在她房里、为她擦药她都一无所觉。 李衡阳拢了拢眉心,思索着,她变得不爱笑,畏缩,容易作恶梦,怕黑,黑暗中有人会伤害她,不轻易让人靠近…… 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状况是他不知道的…… ***bbs.***bbs.***bbs.*** 幼稚园四点就下课了,古宁恩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刚由超市顺道采买回来的菜,急着赶在五点以前进到家门打电话给某人,不然他又要生气发飙了,回到了居住的大楼外,她突然发现大楼里里外外来了好几个工人,说是接到住户的委托来增加这栋大楼四周的灯光设备。 这栋大楼附近的路灯还算明亮,应该不用再装多余的灯光才是,她不解的询问大楼管理员。 「李太太,你不知道是你先生主动要求的吗?」管理员讶异的看着她。 这声李太太让她很不自在,不知衡阳哥是怎么介绍她的身份的,不仅管理员第一次见到她就称她李太太,就连邻居也理所当然的当她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让她很尴尬,尴尬到都不知如何解释了。 唉,算了,反正当他有一天带回真正的李太大时,这些人就会知道是误会了。 真正的李太太……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忽然狠揪了一下。 甩了头,拒绝难受。「你说这是衡阳哥的意思?」 「是啊,你先生还说所有的工钱以及材料的费用由他出,就连将来增加的电费也由他负担,他还特别要求在人门以及上你们家的走道上的灯光尤其要加强,晚一点工人也会到你家里去,听说你先生要求工人在你家多加装几道灯组……我说李太太,现在电费不便宜,又讲究节约能源,你们家安装这么多灯,会不会大耗电了点?」管理员试探的问,虽然住在这栋大楼的人家境都很优渥,但是像这样浪费资源,好像也不太好。 「这……我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要求,我回去问问看他再说好了。」古宁恩红着脸,也感到不好意思,匆匆回到了家里。 傻傻的呆坐下来,那家伙是为了她才要这么做的吗? 他口口声声说要折磨她,却总是用着欺负的口吻来隐藏自己的温柔。 他是她见过最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人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疼着她,只是又爱又恨的情绪让他难以平衡,老要对她做些看起来很可恶的事情来掩饰对她的关心。 其实,她好几次发现,当他晚归时都会特别在她的房门口停驻至少半个钟头不动,倾听她房里的动静。 刚开始她总以为他想闯进来对她说什么或做什么,但他什么也没做,这让她疑惑也很紧张,担心他有一天会真的闯入。 可是当连着几天只听到他停在房门口的脚步声而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后,她渐渐下再感到害怕,也能逐渐放松的入睡,直到有几次她在恶梦中惊醒后,竟然第一眼就看见他在自己身边汗涔的轻哄着,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刻意的注意着她是否睡得好,是否又作恶梦了? 虽然每次当她由恶梦中清醒过来后,他脸色又变了,甚至讥骂她做了亏心事,老是吵得他睡不好,然后气呼呼的丢了杯热牛奶给她后就甩头走人,但她知道,他又用了他那可笑的方式对她温柔。 就连他不准她去见家人的事也一样,他说不许她去医院的,可她知道,那是他怕她一个人再走到那条恐怖的小道,所以他在家里装了视讯,每天她都可以透过视讯跟爹地见面通话,安心的了解爹地的身体状况。 他也会经常藉机要妈咪来看她,让母女两人多聊聊,而她由妈咪口中得知,妈咪现在住的地方根本不差,是在医院附近的公寓,三房两厅,环境层美,治安佳,他将妈咪安顿得很好,他是故意要激起她的内疚才会说出妈咪生活得很糟糕。 这家伙对她向来是三分欺负七分爱,而今他因为心中多了对她的不谅解,将欺负多加了几分……不知不觉,古宁恩掉下眼泪,其实不管几分的欺负,那家伙对她的爱都是满满的十分,从来都是满到溢出来的。 吸了吸酸到不行的鼻子,她怎么也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这男人还会在乎她,还肯再见她,甚至将她接回身边「欺负」着,她好喜欢他的「恶行」,她喜欢当他对她作恶完后,露出的那坏坏得意的笑。 从小看着他叨念她笨,她就幸福得直想赖着他笨到底,这听起来很蠢,好像自己患有被虐待症,但她就是爱极了他爱她的方式:原本以为再不可能拾回的过往,如今恍如作梦般重现,她该高兴、该感激的,然而她却不得不感到悲伤……他对她越好,越是她痛苦的深渊…… 唉,她不想当个爱哭包的,怎么又哭了…… ***bbs.***bbs.***bbs.*** 「衡阳,你急着上哪去?」长廊上,清清在他背后唤住他。 他不是才帮病人处理完一个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心脏手术,应该又累又饿,怎么不休息一下就急着离去? 李衡阳不甚耐烦的回头。「我要回家。」 「你不累吗?先在医院休息个—、两个小时再回家会比较好。」她关切的说。 她与他一起由医学院毕业后,她就来到他家的医院任职,两人共事多年,她—直试图打入他的生活,刚开始的几年,他硬得就跟一颗顽石一样,完全的不解人情,甚至当她是隐形人一般不理不睬,经过努力,这一两年她终于能够比较亲近他了,她可以说是孤傲的他在医院里唯一在公事之后愿意说说话、偶尔吃顿饭的人,相信只要她再努力一点,两人就能够成为人人称羡的男女朋友。 李衡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十点多了,他从早上十点就进到手术室至今,一连开了十几个小时的精密手术,耗尽体力,是应该休息一下的,但今天他错过那女人五点会打电话给他的时间,他想,没联络到他,她应该会担心吧,原本他想直接打通电话给她,但又觉得他没必要对她交代什么,况且他也够累了,想干脆回家要那女人重新为他热菜,他想吃她煮的饭菜。 「不了,我想直接回去休息。」他抬起长腿往停车场走去。 清清追了上去,不明白他最近为什么这么「恋家」,记得以前他照顾完病患,处理完医院的管理工作后,总还是留在医院做各项的研究报告,除非体力不支,不然他很少回到他那毫无人气的家,但最近他变了,傍晚过后若没事就会急着回家,难道家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还是,有人在等他? 这个念头让她有点心惊。「如果你坚持要回去,我开车送你吧,这样我比较放心。」她伸出手向他讨车钥匙。 「不用了。」他轻易就拒绝了她。 她不甘心又追了上来。「让我送吧,你这么累开车太危险了。」她满脸的担忧。 他看了她一眼,心想她也不是没送过他回家,几次他工作到虚脱时也是她送他回去的。耸了肩,他将车钥匙丢给她。「走吧。」 清清欣喜的接过钥匙,绕到驾驶座,坐上他的跑车,一路奔驰的送他到家。 只要他肯持续接受她的关切,那么她离目标就越来越近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住了,发觉越接近他的住处灯光越是明亮,察觉这一区比她上次造访时多了不少照明设备,几乎将这附近烘托得宛如白昼。 「谢谢你送我回来。」车子停稳后,李衡阳立即礼貌的说,态度稍赚冷淡了—点。 但她不介意,比之从前的极度冷漠,他已经进步了。「你今天不请我进去坐坐?」有时运气好,他会请她进屋的。 「不了,我今天累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他松开安全带,头也不回的下车。 清清失望的跟着下车,这男人还是这么的不通「人情」,照道理这么晚了,他起码该为她叫辆计程车,然后记住车牌号码以确保她平安回到家,但他完全没想到这点,他根本就不懂得为人家设想,他从不体贴,从不温柔,这样的男人有时真的很叫人气愤。 以她的条件不是没人追,但偏偏自学生时代就对他情有独锺,当年要不是有个古宁恩作梗,他与她应该会顺利成为一对的,后来那女人消失时她很高兴,这是她的机会,相信只要她再多些耐性,这男人迟早会成为她的。 「再见。」李衡阳转身就要进到大楼里。 「等等,你——」她正想找机会再留住他一点时间,就算说说话也好,然而才出声就发现他脸色发黑的冲向大门。 「你在干什么?」他冲着蹲在门边、整张脸埋在膝盖里的人大声问。 对方抬起头来,露出姣好的容貌,清清瞬间脸色大变,震惊不已。 「我……打了十几通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我不敢打去医院问,怕造成你的困扰,但又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从来没有不接我的电话的,所以——」 「所以你就在这大冷天里傻愣愣的出来等?」瞪着古宁恩整张被冻得发紫的脸庞,李衡阳显得气急败坏。 「我担心你是否平安……」 「你简直笨得可以,谁说打电话会造成我的困扰的?你这样蹲在这里吹冷风,万一生病了才是我最大的困扰!」他朝着她的头顶大吼。 「对不起……」 「笨蛋,如果你敢给我感冒你就死定了!」他一边骂一边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肩膀上。「你给我说,你待在这等多久了?」 「半个……两个……没多久啦,四个小时。」在他的怒视下,她没敢说假话。 「什么?四个小时?那不就从六点多就开始等到现在?」他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你一直没接电话……所以——哈啾!」她像是在忍着什么,越说越小声,然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衡阳瞪大眼睛,双臂大张,用力抱住她棒冰似的身躯,火速的带着她冲进电梯,直到关上电梯前,清清还能听到他持续骂着—— 「你竟然敢真的给我生病了,抽屉里有感冒药,回去立刻吃,如果半夜里你敢给我发烧看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打营养针,真是笨得可以,屋子里有暖气不吹,跑到外头来吹风,我待会放水给你泡热水澡——」 清清愕然的瞪着阖上已久的电梯门,原来那男人不是不体贴,不是不温柔,更不是不懂得照顾人,而是从以前到现在、尽管那女人消失多年,他依然只关心她,只在意她,只懂得照顾古宁恩一个人! 而古宁恩竟然又回来了,又成了她的情敌! 愤怒之火再度蔓延,古宁恩,你回来做什么?这次再回来,李衡阳也不会是你的了! ***bbs.***bbs.***bbs.*** 「你找到她了?」清清一脸阴沉的问向李衡阳。 「嗯。」他无意多谈,只点了个头,知道她在说谁,也不讶异她会知道,昨晚她应该已经见到恩恩了。 「你们住在一起。」 「嗯。」他又应了一声,不明白她问这么多做什么,关她什么事? 「你打算怎么做?」 他皱眉。「什么怎么做?」他并不喜欢人家多管闲事,但他不讨厌她,所以多了点耐心应对。 「你不是恨极了那女人?你说她只要再次出现你要狠狠的报复她、伤害她的不是吗?」她逼问。 「我是打算这么做没错。」 「但你却将她金屋藏娇,安置在你的住处,并且像以前一样小心的呵护照顾她?」 「谁说她搬来是接受我的照顾的?我是在折磨她,我要让她在我的监视下过得不痛快——」 「她哪里不痛快了?你见不得她吹风受冻,忍受不了她伤风感冒,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折磨她的,那么,请你也来折磨我吧,我愿意享受一下被你折磨的待遇。」 「你说什么?!」李衡阳脸色一片铁青。 「我说那女人不值得你再愚蠢的付出,你该付出的对象是陪在你身旁七年的我,我才是你该照顾的人。」清清终于忍不住的表白。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低沉的问。 「衡阳,我爱你,我本来愿意等你主动接受我的,但是你怎能让那女人在离开你七年后,又让她厚颜无耻的回到你身边?!」 「住口,不是她厚颜无耻的回到我身边,是我将她强拖回来的!」他反感的说,情绪上就是受不了别人将古宁恩说得难听。 「是你找她回来的?」 「没错,这辈子我不可能会放过她的!」他冷酷的说。 「我看你不是不肯放过她,你是不肯放过你自己,你受她蛊惑,你受她牵制,光看昨晚你对她的举动,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报复她的背弃;衡阳,你还想怎么样?还想跟七年前一样娶她吗?你不要忘了,七年的日子不短,她不再纯情,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她说不定已经不知经历过几个男人了。」 「没错,她早已不单纯,她另外有未婚夫了。」他神情阴霾的承认。 「什么?她有未婚夫?!」这个消息让她讶异却也惊喜。 「是的,这样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吗?」李衡阳武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淡漠而不在乎。 「你见过那个男人了?」当昨晚见过他对古宁恩那又爱又恨的反应后,她不会叫他装出来的冷漠给骗了。 这男人还爱着古宁恩,以为七年的光阴可以冲淡一个人的记忆,也可以扼杀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但他显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希冀,他一见古宁恩,就忘了恨的滋味,只想宠古宁恩,只想爱古宁恩,往日信誓旦旦的恨意报复,只是要支撑他去找到那女人的力量。 如今找到古宁恩了,恨变成了留下古宁恩的另一个借口,他不会放手的,因为从她知道有古宁恩这号人物起,在更早之前他就爱惨了人家,她极为不甘心,难道他们的这份爱当真无坚不摧吗? 不,她不信当他得知古宁恩有未婚夫后,他真的能够冷静自处? 依她的判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他回答。 「你不好奇对方是谁?居然可以留住古宁恩七年不让她回到你耳边?」清清故意刺激他。 李衡阳的神色果然逐渐起了风暴。「不好奇,这是她的私事,我找那女人回来只想折磨她,并不想探讨她是不是为了别的男人而离开我。」表面上说得轻松,但内心的波涛汹涌其实已快将他淹灭。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层,他只是拒绝认定她是因为别的男人而离开他,也故意去忽略她现在有男人的这件事,毕竟两人同住一个月了,她一次都没提起过那个男人,更没有要求与那个男人见面,他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这号人物存在? 「是吗?但那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同住吗?他总有一天会来找回自己的女人,并且对你宣示主权的。」 「他凭什么?!」宣示主权!这句话在他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凭『未婚夫』三个字。」 李衡阳脸色一沉。「说起未婚夫,你好像忘了什么叫做先来后到,七年前她跟我并没有正式解除过婚约,我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那个男人若想来对我宣示主权,无疑是自取其辱。」他冷笑。 清清恨恨的注视着他。「哼,李衡阳,这样的你还敢说对她已经没有爱只有恨吗?」 他愣了一下,慢慢的抬头瞪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奥妙难解的语言,让他深蹙了眉头,接着不发一语的转身就要离开。 「衡阳!」 他没有回头,微顿了脚步,等着听她还想说什么。 「难道你对我的告白,没有话要说吗?」就这样走了,难道他不该对她的爱意交代些什么吗?难道她的爱在他面前就这么轻薄而没有意义吗? 他这才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谢谢你的厚爱,我没那个意思。」说完潇洒离去。 清清当场愕然,这七年的守候居然毫无意义! 她愤恨的捏绉自己的白袍,很好,事情总会照着她期望的方向走,李衡阳、古宁恩,他们等着瞧好了! 第八章 当医生的难得有假日,尤其是一个兼具管理整间医院的心脏科名医,就更难得呵以在周日的时候留在家里与某人大眼瞪着小眼了。 往常假日李衡阳就算不在家也不准古宁恩乱跑,他总要她留在家里,留在他觉得安全或安心的地方。 他从来不知道她一个人假日的时候在家都做些什么事?今天他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一早睁眼就看见她像个贤慧的妻子一般,帮他做好可口的早餐等着他起床享用,接着她开始忙碌的清洗被单、拖地板、洗衣服、整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咦?他记得阳台上并没有种任何的植物,什么时候开始阳台上出现了绿色有机体? 浇完花草,它又进屋子喂鱼……喂鱼?! 他什么时候养鱼的? 瞪着客厅里突然多出的小鱼缸,里头竟然有七、八只小鱼在游泳?这女人养鱼?在他家?! 愕然的再仔细看着家里的变化,什么时候连窗帘颜色都换了,记得以前他请设计公司安装上去的是暗色系铁灰色的窗帘,但现在出现的是什么?鲜绿色?比公园里的绿色值彻的绿还鲜艳。 等不及讶异,他干脆快速走了一圈自己的家,发现,厕所里也出现了植物,餐桌上多了蜡烛台,沙发上摆了温馨的抱枕,头顶上冷硬的白灯换成温暖的黄灯,他脚上穿的是印有米老鼠图案的居家拖鞋,身上穿的是格子睡衣,床单不再是黑底沉色,而是明亮的水蓝色系,手里拿的咖啡杯印有红色小碎花,他甚至发现他房间的天花板山山现了可疑的萤光,拉上窗帘一室昏暗后才知道,那是现在正流行的银河天空,也就是在天花板上贴上萤光材质做成的星星月亮之类的东西。 这女人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了他的地盘,不经允许就改造了他的一切,而他竟然一无所觉? 当下沉着睑来到正在晒衣服的女人面前,看见她用着细白的双手晒着他的四角内裤,而那件裤子上的一角还绣上了他英文名字的缩写h.y,他眨了眨眼,她连内裤也没放过? 「有事吗?」看他来意不善,古宁恩轻声的问。 「呃,你——没事。」本来想破口大骂的,但对上她那清澈无辜的眼神,满嘴想发飙骂人的话全吞了回去。 算了,这女人爱怎么瞎搞就怎么瞎搞,反正他回来也只是睡觉,至于身上穿什么他也不是这么在意,懒得理了。 「没事?」他明明看起来臭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会没事呢? 「罗唆,午餐吃什么?」懒得计较,李衡阳干脆转移话题。 对于他阴晴不定的个性,古宁恩早就习以为常,不再「罗唆」,仰着头对他说:「不知道耶,我想待会到超市逛逛,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菜可以采买,然后再决定菜色,还是,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你要上超市?怎么去?」他顺口问。 「走路去,超市离这里不远。」 「不远?我记得离这里最近的超市也有一公里吧?你走路又提东西不累吗?」他皱着眉。 「这附近搭公车不方便,就当做是运动走一段路也没关系呀。」她不以为意,笑咪咪的说。 运动?是负重马拉忪,应该累死了吧?他当初会选择离市区较远的地方居住就是看中它不受打扰的幽静,完全没有考虑生活机能方便与否的问题,反正他出门都会开车,买东西有佣人代劳,回家也只是倒头睡觉,说穿了,这里只是他的休息站,跟饭店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家里多了个女人,每天忙进忙出的,还得帮他洗衣烧饭,如果连出门采买东西交通都不方便的话确实很辛苦,而这—个多月来,他都没注意到这点,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件事让他很不高兴。 马上盘算着该买辆车给她开了……但是她有驾照吗?以前没有,这几年她学会开车了吗?哼,算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帮她请个司机好了。 真麻烦!她就不能少找点事情来烦他吗? 「今天我开车送你去超市好了。」 「你要送我去?」她有点讶异。 「怎么,不行吗?我刚好也有东西要买才顺道载你过去,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我舍不得让你走路。」李衡阳撇着嘴说。 「呃……我不会误会的。」古宁恩微愕后笑眯了眼的点头。 对啊,它从来都没有误会,他有多「刻意」在找她麻烦。 这口是心非的家伙! ***bbs.***bbs.***bbs.*** 「那人是谁?」由超市回到家,李衡阳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随手一丢后,眼神很厉的质问。 「谁?」古宁恩一脸不解,莫名其妙地,不懂他发汁么脾气? 「还装蒜,那个在超市跟你聊天的家伙!」他眯着眼,表情活像打翻了一缸子的醋。 她想了一下。「喔,他是张老师,是幼稚园里的老师之一,因为意外在超市碰到面所以聊了两句。」 「那你为什么没有介绍我们认识?」他不满意的继续逼问,他修养已经够好了,忍着没在人多的超市里发作,直到回到家才开始露出青面撩牙的抓狂面目。 她无辜的觑着他。「你当时站得老远,脸又臭得可以,我以为你不想认识我的同事,所以才没有介绍。」 他会站得老远是因为本能的抗拒,怀疑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她的「未婚夫」,如果是,他不想先与那个男人「碰面」,对方如果想跟他说话,还得看他高不高兴,而他倘若不高兴很可能会打烂那个男人的脸! 「你跟他在幼稚园工作时很有话聊吗?」一听到在超市里见到的人不是那个男人,李衡阳原本紧握的双拳自然的放松了,但是对于有雄性动物围绕在她身边的这点,他呢,还是很在意! 「偶尔吧,他是一个热心的好同事。」 他冷哼一声,「多热心?他又帮你做了什么?」 听出他的不悦,古宁恩无奈的摇头。「没有啦,他什么也没帮我做过,我们只是一般的同事罢了。」有些吃惊她不过是和人家多聊两句,他脾气就大得一副想揍扁人的模样,这家伙该不会在吃醋吧? 悄悄睨他一眼,见他还是余怒未消,表情可恶着呢,她吐了舌头,不敢再激怒他。 「最好是这样,你就不要被我抓到!」他脱口而出。 「抓到什么?」她不解的拧起细眉问。 「抓到——」瞬间发现自己失言,他咬了咬牙。「抓到你丢下家里的工作跑出去跟别人瞎混。」 「不会的,我一下班就赶着回来买菜做饭,还要打电话跟你报告菜色,我哪有时间出门跟人家鬼混?!」她委屈的摇手自清。 李衡阳急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审视。「你……多久没跟那男人见面了?」他阴沉的问。 「什么男人?」她反应不过来的反问。 「什么男人?你连自己的男人都忘了?!」 她这才吞了吞口水,尴尬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我们……」 「你们都在哪里见面的?又什么时候见面的?」在家里不可能,她没那个胆带野男人回来,那是在学校里吗?他们相约在学校见面?! 「这个……」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见到古宁恩手足无措的神情,他更加冒火,是了,她一定背着他在外头与野男人见过面了。 只要想到两人相偎约会的画面,一股想杀人的冲动就不断鼓动着他。 是他太天真了,以为两人都没见面,甚至怀疑那男的根本不存在,他错了,错得离谱! 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气,他走向她,扣住了她的双手。「那男人想怎么样?他介意你跟别的男人同居吗?」 「同居?」 「没错,我们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同居是什么?」 他想起清清说过的话—— ……那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同住吗?他总有一天会来找回自己的女人,并且对你宣示主权的。 那男人若胆敢找上他宣示主权,他会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衡阳哥,我跟他没见面,你不用在意他——」 「骗人,未婚夫妻不见面怎么维持感情?还是你对他说了什么理由,让两人暂时不见面,想摆脱我后两人再继续交往?」他天马行空的猜想着。 「我没对他说什么,也不用说什么……」她心急的摇头。 你不好奇对方是谁?居然可以留住古宁恩七年不让她回到你身边…… 耳边又萦绕着清清所说的话,让他难以抑制的愤怒起来,「你们之间默契这么好?还是他宽宏大量,可以不过问任何原由就让自己的女人消失?!」 「我……」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扣住她的手更为使力。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们之间的一切,你不想说给我听是吗?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男人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你也一样,对你,我尤其不屑一顾,这样你听明白了吗?」李衡阳伤人的说。 「衡阳哥……」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的衡阳哥,我们之间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忿忿的甩头。 「衡阳哥……对不起……」 「又是这句对不起,我受够了,也听腻了,拜托你别再装得楚楚可怜,你有男人的,那人不是我,是别人!」熊熊的妒火不烧则矣,一旦燃起则是漫天火海。 「我没有其它……」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消失了。 「你没有什么?」他青筋暴跳的追问。 「没有……啊——」 无法由她口里听到期望的字眼,他失望极了,也异常愤怒,揪着她的双手不住再加重力道,她吃痛的惊呼出声。 妒恨让他看不见她的痛苦,折磨着她的双手没有松开。「你爱那男人吗?」终于在焚烧的怒气中不顾尊严的问出口。 「爱?」她茫然的看苦他。 「对,你爱他吗?你是因为他所以离开我的吗?」他剥开伤口的问。 「不是!」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古宁恩立即慌乱的否认。 「所以,你不爱他?」这样快速果决的回答,令李衡阳脸上出现了惊喜。 「我……」她又哑口了。 「你要我吗?」惊喜消逝,紧接着是失望至极的暴跳如雷。 「不是的……」 「很好,你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她吞吞吐吐的表现,对自己、对那个男人,她永远说不清楚感觉,永远不会给他答案,而他受够了,也不想再受了! 「不,我心里除了你从来没有别人。」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她竟慌乱得无法自持的冲出口。 原本愤而想转身离去的李衡阳顿住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蓦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古宁恩捂住嘴,涨红了脸,显得六神无主。「我……找什么也没说。」她下意识的否认。 「不对,你说了,我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激动的要求。 「我……我不记得刚才说过什么了。」她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塞回肚子里去。 「你不记得我记得,你说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他兴奋极了,不顾一切的抱住她。 这个举动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我听得很清楚,我听得很清楚!」这女人确实说过这句话! 「你……先放……放开我。」她挣扎的说,脸上微微泛白。 「不,我要你再说一次,说你在分开的这几年,你心里还是只有我,没有别人!」李衡阳迳自沉醉在狂喜中,没有发觉怀中人的异样。 「我不能呼吸了……」随着他忘情的拥抱,她惊恐的退缩不已,额上的汗涔涔而下。 黑暗又要朝她席卷而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忍耐,这是衡阳哥,她的衡阳哥,不是那个人! 「恩恩,我看我们都暂时不要呼吸了——」低下头,他毫不犹豫,急切的封住她的唇口。 长久不安的情绪在她亲口说出那句话后,他已然找到了安定的归属感,这女人还是属于他的,没变,一切都没变! 古宁恩倏地睁大了眼睛,「不……不——」 不知哪来的力量,她像是发了疯似的咬破他的嘴唇,然后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惊愕住了。 呆愣在原地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真实疼痛感,不可置信的瞪着她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李衡阳才缓缓开口道:「很好,你做得非常好,这下我真的相信你没说过这句话了!」 这女人挥出的那一巴掌彻底将他的自尊践踏了,也打碎了他七年等待的决心,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刹那成了一只只吞噬人的野兽,在他失控掐死她之前,他麻木着脸庞,僵挺的转身,迅速地离开自己的房子。 在他消失后,古宁恩泪水瞬间滑下,恍然的望着那被奋力甩上的门板,一股虚脱感袭来,让她软绵绵的跌坐地上,木然的盯着自己的手,心酸的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失控的打人,她并不想伤害他呀…… 她真的不想…… 他的吻一直是她思念至极的渴望,但为什么自己就是克服不了恐惧,为什么就是不能…… 坐在地上,她除了哭泣之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bbs.***bbs.***bbs.*** 「清清,好久不见了……」古宁恩轻颤的看着李街阳搂了个女人回来,而这女人她也认识,多年不见,清清还是—样的干练漂亮。 「是啊,你不告而别的这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算算日子,我陪在衡阳身边也有七年了。」清清有点宣示意味的说。 她僵了笑。「是你一直在照顾衡阳哥的吗?」 「当然,除了我以外,有谁能比我更了解衡阳的个性跟需要。」清清骄傲的说。 「你们是……男女朋友?」古宁恩手心冒汗,紧张的问。 清清没说话只瞅着身旁的李衡阳,他一阵冷笑,揽上了清清的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记。 「还没跟你正式介绍,对,她就是我的女朋友。」那示威的神态狠狠往古宁恩心上强烈撞击过去。 古宁恩迅速低下头,不敢看他那笑得冷酷的勾纹。「我一点都不知道……」她震惊得呢喃自语。 「怎么,这么多年来你不会以为我会忍住需要痴痴等着你?我是男人,我也有我的需求,而她是我的女人,而且是个懂得安份、守护在我耳边随时配合我的女人,她可不像某人,不识好歹,自以为是,其实,什么都不是。」 古宁恩青白了脸,「我没别的意思……总、总之……恭喜你们了……」 他脸色更加阴沉,「你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不要随便祝福我跟其它女人吗?我不要你的祝福,也不希罕!」他严厉的说。 「啊!」她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惊惧的望着他。 「你发什么呆?客人来了不会上茶吗?」他对地极尽的疾言厉色,把她当下人使唤。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走向厨房倒了两杯果汁来到他们面前。 李衡阳大手一挥,果汁溅了一地。「我说要茶,你听不懂吗?」 古宁恩心惊的掹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要茶,我马上去泡。」拾起果汁杯,她赶回厨房用颤抖的手烧开水。 十五分钟后茶端上来了。「茶刚泡好,很烫,你们要小心喝。」她颤声提醒。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迳自与清清端起茶就口。 「哎呀,好烫!」清清低呼一声茶杯就飞了出去—— 滚烫的热茶瞬间泼上古宁恩穿着拖鞋赤裸白皙的脚踝。 「啊!」她痛得弯下身来。 李衡阳见状脸色全变,身体也震了一下,但就是硬挺着没有冲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凶恶的目光恼怒的扫向清清。 「对不起,真的太烫了,我不是故意的。」清清这才一脸无辜的开口。 「没、没关系,不要紧的。」古宁恩强忍着痛不敢说什么。 「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烫伤很容易留疤的。」清清看着她脚踝上马上红肿了一人块,佯装担忧的问。 她含着眼泪看了冷漠的李衡阳一眼。「不用了,我待会擦擦消炎药就好了。」她起身一拐一拐的又走进厨房。 「等等,你要去哪里?」李衡阳按捺不住的爆出声问。 「地上全是碎玻璃,我怕你们会受伤,我去拿扫把先将地板收拾一下。」他声音吓人,古宁恩立刻呐呐的解释。 难道她又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开心吗? 「谁要你收拾了,不去擦药——」他原本动怒又要骂人,看见清清讥笑的眼光,他脸一沉,「随便你,要收拾就收拾吧!」他甩过头,强忍着不去看她的脚伤。 古宁恩咬着唇,委屈得想哭,但是隐忍着,不想让清清看笑话,拐着脚走进厨房,拿了扫把以及拖把,回到客厅将一切收拾好后,想回房里擦药。 「古宁恩。」清清又叫住她。 「还有事吗?」 「怎么办,水洒了,我还是好口渴,你可以再为我倒杯饮料来吗?这次只要白开水就行了,最好是温水,谢谢。」清清那姿态俨然将她当成下人,而自己是女主人了。 古宁恩难堪的忍住气,也红了眼眶。「好的。」 拐着脚回到厨房经过李衡阳的身旁,瞥见他依然神色阴森,对她完全的不理不睬,她知道他是在气那天她打了他—巴掌拒绝他的事,所以才会带着「女朋友」回来示威,过去他总是这样,在受伤或受气后就会用尽方法来激怒她,宣泄自己的怒气。 这次他也想让她生气,而她也确实感到委屈气恼,而这是她自找的,她不能反击,她根本连生气的资格也没有…… 她黯然的走进厨房,当地再次出现在客厅时,她全身血液不由得倒冲,惊愕得无法移开目光。 他是故意的! 她震惊的看着他们彼此拥着对方,李衡阳熟练而激情的将清清紧紧贴熨着自己的身体,四片唇浑然忘我的激吻着,清清甚至目光极度挑衅的瞅着她娇吟出声。 古宁恩惨澹了脸色,手中的水杯再次应声落地。 这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彷佛打扰了两个热情相吻的人,清清不悦的睨了她一眼。「衡阳,我们进房间去好了。」她挑逗也挑衅的说。 他挑了眉,冷嗤一笑,「好啊。」拉起她的手没看古宁恩一眼,快速进了房间。 古宁恩刷白了面容,身躯动弹不得,瞪着那道刚阖上的房门,简直不敢想象他们在里头即将要发生的事。 一直以为他只是故意气她,但是他竟然真的当着她的面拉清清进房间,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一道怒火焚得她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紧瞪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她想冲进去将李衡阳拉出来,大声责骂他的过份,并且告诉他,她根本不想祝福他跟清清,她不要他碰别的女人,她不能忍受这个,她不能! 但是她什么都没做,也无法做,那道门象征着理智,她的理智,既然她没有能力给他什么,她就没有资格去破坏他的幸福。 不管她怎么屈愤不平,都改变不了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她身心受创,再也没有能力爱人,她应该识相的离开,流下的眼泪不再晶莹剔透,而是带着悲惨的血泪。 咬紧了粉唇,在崩溃前古宁恩转身冲出了这个家。 ***bbs.***bbs.***bbs.*** 「别追!」房间里,清清拉住了听到大门开启又阖上的声音就焦急着要冲出去追人的李衡阳。 「放手!」他低喝。 她无惧的瞪着他。「你不能利用我完后就置之不理。」她不让他走。 「我只是要你来作客,没有要你配台演戏甚至激吻。」他冷冷的说。 「你敢说你不享受我的演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弄伤她的!」他气恼的指责。 那女人脚上的红肿烫伤,叫他极端不舒服,也恼怒起故意弄伤她的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信也没办法,再说你找我来不就希望我让她难堪吗?我做到了,你凭什么指责我?!」 他阴郁了脸庞。「好,那戏演完了,你可以走了。」 「你!」他真的绝情得想赶人! 「放手!」盯着她紧抓着不放的手,他再次冷声要求。 「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她要走就走,你又何必去追她?」 「没错,我是放不下她!」他想否认,但就在听见古宁恩冲出家门的那一刻,焦虑的心让他再也无从否认起。「不要再拖延我的时间了,那女人怕黑,我得去找她回来。」他急切的说,已夜深了,回来时管理员说路灯线路出问题,几支路灯不亮了…… 「她怕黑?难道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倏地眯起眼来。 「没什么。」清清立刻噤声,但在他狐疑的眼光下她马上冷讽的又说:「你如果那么担心她,又何必要故意激怒她,你这不是矛盾得可以了?!」 「这不干你的事。」 「当你拉我进这房间就已经招惹上我了,不要忘了,你向她介绍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那是假的!」 「但亲吻是真的!」 「你!」 「我爱你,请你不要离开。」她蓦地低声下气的哀求他。 他忍不住皱了眉。「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古宁恩不适合你,她太柔弱了,一遇到挫折只想逃,她不配拥有你。」清清愤慨的说。 「你说什么?」 「我说她就像个瓷娃娃,一摔就碎,当年的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年的事件?当年的什么事件?」 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清清变了脸。「呃……我的意思是她不会无故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支支吾吾的说。 李衡阳缓缓眯起眼来。「今天什么样子?」 「就……就胆小怕事躲起来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不、不然你以为我会知道什么吗?」 他凝神注视着她。「我也不认为你该知道什么,不过现在我只知道你再不放手,我就要翻脸了。」他表情变得很难看。 清清满脸的不甘心。「她不会有事的。」心知他一心只担忧古宁恩,她更不是滋味。 「不管如何,你都没有权利抓着我不放。」他咬牙切齿的警告。 「只要你不去找她,我愿意、我愿意今晚留下来过夜。」她厚着脸皮说。 他顿了几秒钟。「你以为我这么需要女人?对女人饥渴到饥不择食?还是你认为我找不到女人为我暖床,所以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条件?」他沉声问,口吻森然吓人。「你这是在污辱我!」他倏然风暴的说。 「我只是表明我愿意成为你的女人——」 「够了,我不是随便的人,也不想找随便的女人上床!」 清清难堪的涨红了脸,想不到自己愿意投怀送抱,却成了随便的女人,简直是奇耻大辱,她怒不可遏,「要说随便,我比古宁恩干净多了!」她冲口而出。 「你说什么?」 「我说她也不是干净的女人,她早就不是你认为的那个纯洁无瑕的女人了!」她咬牙说。 「你敢污辱她!」 「我没有亏辱她,我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你究竟知道什么?」他阴鸷的逼问。 瞧着李衡阳杀气腾腾的姿态,她心惊自己气愤之下竟说了大多不该说的话。 她惊惧懊悔的摇着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算、算了,你要去找她就去找她吧,我不想留下来自取其辱了。」她神色匆匆的拿了皮包就走。 明知不对劲,但此刻李衡阳并没有阻止她离去,因为他更担心冲出家门的那个女人,当她发现屋外漆黑之际,会如何的惊隍失措,他得在她情绪失控前找到她。 第九章 李衡阳无限懊悔的在大楼附近焦急的找人。 大楼的路灯坏了一半,昏暗的感觉不比全黑时好多少,甚至多了一点毛骨悚然的森然气氛。 他心急如焚,那女人一定吓坏了,急着追出来连手机都忘了带,根本无法联络她,而且他几乎没见过她使用手机,所以带了也没用。 找了十分钟却还是见不到她的影子,她离开这附近了吗?但夜已深,附近交通又不方便,她能去哪? 万一…… 他颈背发热,有着浓烈而不好的预感。 忽然,他听见由大楼停车场的车道传山一声刺耳的煞车声,一个念头穿入脑门,恩恩?!接着就真的看见她开着他的车子,以极其惊险的速度跟技术冲出车道,他吓出一身冷汗。 「恩恩!」他拔腿在车子后头追逐,双腿追不上疯狂踩油门的车速,车子一眨眼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满是心惊,仍继续狂奔,他不能放任一个情绪崩溃的人独自开车,打算跑到车多的地方拦到计程车再继续追人。 但当他狂奔不到三分钟,远处就传来轰然巨响,这声穿耳的恐怖声响立即让他的心脏麻痹了数秒钟。 「不会是她的,不会是我的恩恩……不会是我的恩恩的……不会的……」他失神的呢喃。 呼吸急促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看着前方,他突然极度恐惧的摇了头,「不!」 大吼后他再度拔腿狂奔,在转弯处那里有—辆撞上路灯的名贵车子,因为冲撞的力道太大,车子前身几乎全毁,车子里的人…… 他的血液似乎流不到心脏,每一根血管都冻结住了,踉跄的奔到撞毁的车身前,他愕然看见血淋淋倒在前座的女人。 他疯狂的拍着车窗要唤醒她,因为车门撞得变形卡死,他救不出她来,但又不确定她是否还有呼吸,他大喊着,希望她动一下手指也好,让他知道她还活着,然而她一动也不动,任着血由它头部不断流出,他简直要疯了! 慌乱中,他代来路边的石块砸破了挡风坡璃,打开车门,他不敢贸然移动她,只能揪着心地探看她的脉搏心跳,但是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运用自己的专业判断出她的状况,面对血迹斑斑的她,他完全乱了心绪,脑袋一片空白,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衡阳哥……」微弱的声音自他怀里传来。 他的心智总算被招唤回来,「恩恩!」她没死! 她虚弱的笑着,眼角却悄悄的布下了泪。「对下起……撞坏了你的爱车,你—直爱车如命的……」 「傻瓜,我爱车比不上爱你的千分之一!」他声音几乎干枯了。 而她好像没听到,涣散的眼神茫茫然地,还笑了,那飘忽的表情击碎了他的心神。 「恩恩,你看着我,不要昏倒——」 依旧卡在驾驶座上的她又失去了意识。 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强烈的侵蚀着李衡阳,眼泪在他的脸庞快速划下。「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我只是大气愤了……我是那么渴望的想拥有你,你却无情的践踏了我的感情……对不起……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能死,不能死……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不是因为恨,是因为爱,我从小就爱惨你了,而且只知道爱你,除了你我无法爱上别人……我一直在等你回到我身边……让我像以前一样的爱你……我根本不忍心伤害你……但该死的我还是重创了你,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抛下我……」 「衡阳哥……我有个男人……」虚弱的声音自驾驶座上响起。 他就跪在她身边,如遭电击。 「那人从头至尾就是你……我爱你,没变过……」 她说了什么?! 他震撼地屏息。 「……要不是发生那件事,我会是这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对不起,我搞砸了……」 他心弦紧绷的听着,但当耳中再无声息传进,他寒意蚀骨,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将他团团笼罩,开始起身拔腿奔跑,他会找到人来救她的。 ***bbs.***bbs.***bbs.*** 「衡阳,你冷静下来,恩恩的内出血严重,头部也有外伤,有生命危险,而你的状况根本无法亲自操刀,还是交给其它的外科医生来处理比较好。」闻讯赶来的李国庭对着面如死灰的儿子理性的劝说。 「是啊,恩恩会没事的,她会熬过来的,就算你进去也无济于事。」古母尽管震惊得泪涟涟,还是坚强的说。 李、古两家的成员全都陆续赶至,唯独不敢惊动有心脏病的古父,众人见到李衡阳神态疯狂而激动,双手更是颤动不休,却坚持要进手术房亲自为古宁恩操刀动手术,每个人都不得不心惊胆跳的极力劝阻。 「不,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手术台上,她会害怕,她需要我——」 「衡阳,我知道你害怕极了失去那丫头,但恐惧已经吞噬你身为医生的专业判断,你进手术室只会害了那丫头,难道你连这点理智都丧失了吗?」老夫人沉痛的问。 感叹这个宝贝孙子尽管身为医生,见惯了生死血污,但面对自己极度心爱的人的生死交关,也会让他乱了方寸,失了心智。 原本以为找回那丫头,这个「失心」多年的孙子就会回来了,为此,一家人欣喜的忍着不去破坏两人的复合之路,也体谅的不去过问那丫头当年为什么离去,哪知好事多磨,竟然会发生这场致命的车祸,不禁令人感叹,这两个人到底要到何时才能走出阴霾,再次获得幸福? 老夫人难得对宝贝孙子疾言,叫李衡阳怔了怔,理智逐渐一点一滴回笼,渐渐松开了握到发疼的拳头,红了眼眶,低头的转过身去,面对着一片白墙掉下了眼泪。 「爸,麻烦你安排外科主任亲自动刀,我……在外面等,就不进去了。 李国庭知道他作这个决定有多困难,当下哽咽的点了头。「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李衡阳力气宛如被掏空般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下墙角,眼看着众人将古辜恩送进手术室,而他竟没敢上前再看她一眼,他害怕,很害怕自己终究会克制不住的对着昏迷不醒的她大吼大叫,或痛哭失声的哀求她不准死。 随着手术室外的灯亮起,他的心跳不断地在加速,此刻没人敢靠近他,就怕轻微的一句话就能让徘徊在崩溃边缘的他爆发开来。 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手术室外,四个钟头后,麻木若木头人的他突然站了起来,皮鞋踏在地上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异常沉闷安静的长廊之中,显得特别的清楚,众人一阵惊慌,李国庭更是冲上前去拦住了儿子。 「衡阳,你该相信我们的医生,他们有能力将恩恩救回来的,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李国庭恳求的阻止他冲进手术室。 他目光如炬,神色狂暴。「我不想等了,再等下去我会失去恩恩的!」 「儿子,你不要又失去了理智!」田晴云哭着说。 「让开!」他的声音由牙缝中迸出。 「衡阳,听古阿姨的话,我知道你难受,我也一样忍耐不住,但是你如果不能冷静,身为母亲的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古母悲伤的痛哭着。 这阻止了他冲进手术室,阴晦的僵在原地,恐怖的表情让人一望就知道,再差一步,他的理智就已纵谷,支离破碎! ***bbs.***bbs.***bbs.*** 「我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了,真是遗憾。」看见李衡阳连门也没敲就闯进她的办公室,清清力持镇定的说。 事实上她希望古宁恩最好死掉,—了百了! 李衡阳没有说话,只是气息危险的走向她。 她心惊。「她会发生车祸不关我的事,你该不会将责任怪在我身上吧?」她倒退了好几步。 「不会,这一切是我造成的,跟你无关。」他缩了缩冷眸。 「既然与我无关,你跑来我这里要做什么?」她惊慌的问。 「我来是要问清楚一些话的。」他锐利的眼神逼视着她。 「什,什么话……」她的眸光闪躲不定。 「你知道她当年发生的事不是吗?」他不绕圈子,直接挑明了问。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事?」清清不安的垂下眼眸。 「别逼我动粗,当年发生的事你一定清楚而且隐瞒了我多年,我要你对我说实话,我要知道真相!」他厉声逼问。 「要知道真相就该去问她本人啊,你来问我做什么?!」她努力稳住声音。 「她若肯说,事情会这么发展吗?」庞然的怒怨让李衡阳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她都不愿意说的事,你凭什么认为找会知道——」在他黑眸的狂烈怒视下,她倏然闭了嘴。 他斜扬起唇角,显示着盛怒的情绪。「你我心知肚明,昨晚你所说的『不干净』的事就是造成她离开的原因,至于什么事不干净,我要你对我说清楚。」他蓦地愤怒的朝她身后的墙壁狠击了一拳。 她惊得脸孔惨白。「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矢口否认知道实情。 处在怒潮中,他冷冷的扣住她的下巴。「你还是不肯说?」 清清害怕的死命摇着头。 「你真不说?」 「不知道的事叫我怎么说?」她目光始终都不敢投向他。 李衡阳阴寒的笑了起来。「无所谓,你不说也可以,不过我不妨告诉你,自从得知恩恩怕黑又经常作恶梦后,我就请人着手调查了,尤其是针对七年前她剪碎婚纱的那一晚,相信那是关键的一日,而那一日她究竟出了什么事,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他森冷的告知。 松开了箝制住她的手,他恢复镇定的转身拉开门,离去前他冷鸷的回头瞥了她一眼又说:「如果让我知道她发生的事跟你有关,清清,你等着,我的手段不会让你太好过的!」 清清忍不住一阵胆寒,想哭竟也吓得哭不出来了。 ***bbs.***bbs.***bbs.*** 「衡阳哥……」古宁恩抚着趴睡在她的床边、满脸胡碴憔悴的脸庞。 「你醒了!」李衡阳惊醒了,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只要她醒过来就表示脱离险境了。 他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木乃伊的被困在床上,她诧异的问。 「你不记得了?」他微愕。 「记得什么?」她呆呆的问。 「你……你发生车祸了。」他提醒她。 「车祸?」她一脸的困惑。 「你开车撞上路灯了。」他谨慎的看着她。 也许车祸发生得太突然,让她—时忘了当时惊险的情形。 「开车?我不会开车啊,怎么可能发生车祸还撞上路灯?」她大为吃惊。 他拧起眉。「你……」 「是你说的啊,我出门有你载,不然也有司机代劳,不用学开车的……我怎么会发生车祸?衡阳哥,这怎么回事啊?」她还很虚弱,喘息的说完,傻呼呼的嘟起了嘴。 李衡阳有些傻了,这女人不再显得拘谨,不再刻意的疏离,还对他撒娇……就跟七年前的每一天一样。 「衡阳哥……怎么办?」古宁恩看着自己双手双脚全绑上绷带,手腕插着点滴,就连头都痛得要死,她不禁哭了出来。 盯着她眼角可爱的泪花,「爱哭包……」当年的爱哭包…… 「怎……么办啦?」她哭得更加可怜兮兮地。 他一阵心慌意乱。「别、别哭了,什、什么东西怎么办?」他也跟着紧张的问。 「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却受了伤的躺在病床上……怎么办?我怎么当新娘子?!」 「什么?」新娘子!李衡阳整个人跳了起来,震惊得无以复加。 「爹地、妈咪一定很生气,我明明不会开车还顽皮的跑去开车……误了明天的婚礼,又做不成漂亮的新娘子,哎呀,奶奶呢……奶奶有没有也很失望?」她焦急自责的又问。 「你……」他完全说不出话了。 「衡阳哥,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古宁恩终于发现他的异状。 「我……我只是……只是有点……有点……」有点惊愕住了。 「难道——」她突然大惊失色。「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激动了起来。 「孩、孩子?」他愕然得了——要怎么同答她。 「孩子是不是没了?」由他的表情中,她迳自猜测出答案,扯下点滴,情绪也在刹那间极速翻涌。 李衡阳惊骇的赶忙阻止她伤害自己。「恩恩……你别急,听我说,事情——」他微颤的嗓音止住了,因为人已休克的瘫在他怀里。 他心惊的凝视着怀中的女人,额上沁出薄汗,按下床前的紧急呼救铃,心巾已做了新的打算。 ***bbs.***bbs.***bbs.*** 「恩恩,你先静静的听我说,不准慌,也不准激动,好吗?」李衡阳凝神直视着床上惊恐的女人,轻声的抚慰着? 古宁恩心慌的看着房内的几个人,自己的母亲,奶奶、李伯伯、李妈妈以及李家其它她再熟悉不过的亲友,不过这些人都变了,变老了,奶奶头发何时开始不再染黑,几乎已经全白,妈咪也看起来苍老了不少,李伯伯他们都一样,脸上多了好多皱纹,怎么不过是一场车祸醒来,大家都变了样,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脸全皱在一起,表情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好,我安静听你说,但你要说什么呢?」她屏着气息问。 直觉在她身上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但会是什么呢?她忐忑的再瞄了众人一眼,他们脸上对她的忧心清晰可见…… 李衡阳牵起她冰冷不安的小手。「恩恩,你今年不是二十四岁,你已经是三十一岁的女人了。」 「什么?我三十一岁了?!」她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对,你三十一岁了,因为车祸伤了你的头部让你忘了七年间所发生的事。」他平铺直述着。 「你是说我遗失了七年的记忆?」她错愕不已。 「嗯。」他紧握着她的手,就怕她不能接受再次失控。 古宁恩浑噩的将目光投向满脸疑重的众人,「那这七年发生了什么事吗?」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发生了一些事。」李衡阳干涩的开口。 「嗯?」她停住呼吸,等待他即将要说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并没有结婚,小孩也在意外中失去了。」 「你说什么?!」这些话让她压抑不住,情绪终于爆炸开来。 他赶紧抱住她。「你答应过我不激动的。」他提醒她。 「可是——」 「我们没结婚的理由是因为我必须花时间接掌医院,而古叔叔近年来身体、事业也都出现问题,你必须花时间照顾他,因此我们协议过几年再结婚,至于孩子则是因为你身体不适自然流产了,但我们还年轻,将来多得是机会再有孩子,还有,婚礼我都已经筹备好了,等你一出院,我们立刻就结婚。」他一口气说完,好似不一次说完,他就再也说不出口。 古宁恩瞪着他兀自惊愕了半晌。「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也不住看向众人,众人只是回视着她,脸上挂满了心疼,全都不语。 「虽然我说得很简短,但一句不假。」李衡阳警告的扫了众人一眼后,面容僵硬的说。 「所以……这场车祸是老天对我开的一个玩笑吗?」 「不,这不是一个玩笑,这是老天给的一份礼物!」 第十章 古宁恩试着婚纱,对着等待的男人绽开了愉快灿烂的笑靥。 李衡阳着迷的望着她,「很美。」 幸福的女人听了心花朵朵开,清亮的笑声极为悦耳动听。「真的很美吗?有比先前你为我向义大利设计师订制的婚纱美吗?」她不放心的追问。 「比那件还美,因为现在的你散发出来的成熟美,不管穿上任何白纱都足以令所有人惊艳。」他走向她,满足的轻拥着她。 他感受到怀中的她轻颤了—下,他微皱了眉,不动声色的再贴近她的耳垂亲昵的吻住,她全身明显的僵直,他也一怔。 「衡阳哥,这七年我们快乐吗?」她轻轻的推开他问。 他注视着她良久,最后说:「不快乐。」 她愕然的眨眨眼,「怎么说?」 「因为我一直没办法顺利把你娶回家,所以不快乐,不过这次就算天塌下来,发生狂风加海啸,我也要把你顺利娶回家!」他信誓旦旦的说。 她甜蜜—笑。「好,就算天崩地裂,蝗虫过境,风灾加雨灾我都嫁定你了。」她俏皮的展开双掌用力的拍上。 「这是你说的喔,到时可别反悔。」他看似说笑,但眼神却无比认真。 「嗯,我本来就是你的新娘,这辈子是变不了了。」她理所当然的说。 「是啊,变不了了。」说着,他竟有点哽咽。 「对了,衡阳哥,你为什么没有回家住啊?还有……我们怎么会同居的?」她红着腮颊腼觍的问。 「家里苍蝇太多了,一天到晚绕着我们两个人转,所以搬出来了,至于同居嘛……是你非要搬来跟我一起住,说是要看紧我,怕我乱来,背着你找女人回来嘿咻。」他故意恶恶的促狭的说。 「你胡说啦,我才不会这样!」古宁恩敲打着他的胸膛,气恼得不得了,这家伙就爱欺负她!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脸正经。「我们回家嘿咻吧!」 「嗄?!」血管瞬间爆胀,由脸爆红到脖子,再窜向四肢,她整个人成了只烫过热水的红虾子。 李衡阳瞧了失笑。「干什么,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这件事都不知做过几百次,你这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从来没做过,质疑我的『能力』!」他戏谑的说。 「你!」这下不只是下过水的红虾子而已,根本是只沾了辣椒酱的呛辣虾子了。 他笑嘻嘻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爽得很,欺负她真是人世间最大的乐事。 「臭小子,你再这样我就不嫁你了!」她娇嗔的威胁。 「刚才是谁说就算天崩地裂,蝗虫过境,风灾加雨灾都嫁定我了?」他打趣的斜睨着她问。 「我反悔了。」 「是吗?」他笑得坏坏的。 「你想做什么?啊——」在古宁恩的尖叫声中,已经被某人扛起,丢在自己的大腿上,脸上露出可怕的凶光,然后扬起大掌,就在婚纱店里,玻璃橱窗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啪,一下,啪啪,两下,啪啪啪,三下、四下—— 有人的小屁股遭殃了。 「我早就警告你,不要反悔,这就是你反悔的下场,该死的女人,敢说不嫁我,不修理不行,回去我要把你的头发剪了,眉毛也剃掉——」 啪啪啪啪啪啪,第五下—— 有人的屁股开花了! ***bbs.***bbs.***bbs.*** 「你不要剪我的头发剃我的眉毛啦,那很丑的,我不要,呜呜呜……」回到家后,某人趴在床上哭得唏哩哗啦。 「丑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当新娘了,无所谓的。」男人凉凉的拿着剃刀坐在她的床边说。 「我是说笑的啦,我不嫁你要嫁给谁?再说我已经是超过二十岁的老小姐了,不嫁你,没人要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哪像一个超过二十岁的女人,根本还没长大好不好。 李衡阳骤然失笑,再看看拿着剃刀的自己,也一样幼稚得可笑,自己这德行像是一个心脏科权威的医生吗?像是一家医院的主事者吗? 只要跟古宁恩在一起,什么稳重,什么老成,全是屁,他的幼惟程度百分百。 但他就是喜欢这样欺负着她,因为开心的爽度也是百分之百。 「你有自知之明嘛,以后你再敢在我面前拿乔试试看! 「我不敢了啦!」爱哭包又要变「喷水艇」了。 「不敢就好。」他收起剃刀,张狂的瞄了她小屁屁一眼。「那里没事吧?」看它一直趴着没动,该不会是自己下手大重了,心有点疼呢。 明明有点痛,但古宁恩咧着嘴笑说:「没事。」 不放心,他上前想瞧瞧,她立即拉过被单盖住自己的臀部,不给看。 他哪管,大手一扬,被单就不知飞哪去了。 「你……」她有点受到惊吓。 温暖的大手轻轻揉上她已十足成熟的性感小屁屁,这份温柔却今她浑身一僵,他的手掌明显感受到她身体不自然的反应,但他没有移开手,反而挑逗的一路游移到她的美背,随着他刻意诱惑的动作,她几乎成了石头般,身躯整个定住了。 李衡阳原本还带笑的脸庞,微微的沉了下来。「恩恩……我要你,你该明白我有多渴望你……」他沙哑的倾诉着。 他将身体压低,渴求地来到她的面前,目光深邃地凝睇着她,只见她表情僵硬得几乎崩裂。「衡阳哥,我……」 「不要拒绝我……」他逐渐靠近她的颈项,低声诱惑地乞求着。 她又是一颤,想推开他,却强忍着。 「我要你……只要你……除了你我没碰过其它女人……」他吻住了她的眼眸。 她心怦了一下。 「我只要你身上的味道,也只习惯闻着这味道入睡……」他猛然贴上了她的唇,然后静止不动。 她倏地被夺去呼吸了,惊恐的发现,眼前又开始出现黑影。 「我们要成为夫妻了,你得接受我,像以前一样的接受我……」他在她唇边呢喃。 黑暗更炽,黑影幢幢,她开始发抖,发颤。 「我是如此的思念你,你说的没错,你注定是我的新娘,唯一的新娘。」他在她的颈项落下吻痕,他想要更多,想要她成熟诱人的身躯。 她似乎要窒息了,在黑暗袭来前她也许会先死去。 「接受我,试着接受我,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想嫁的男人,只要有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我怕——」 才张口,他已迅雷不及掩耳的侵入她的口,占有了那他渴望了七年的红唇,激烈痴抂的吻着她。 「不——古宁恩再也忍不住,猝然推开他。「不,不要碰我!」她身体狂烈的震颤着。 李衡阳没有错愕不解,只是表情冰寒的望着她,「你必须忘记过去,我们才有未来。」 她抱着颤抖不休的身体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该真正抛却阴影,而不是用失亿来欺骗自己。」他倏然的说。 她震惊的看着他,「你知道?」 「我是医生,我知道你根本没伤到脑部,有的只是外伤,引发失忆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这阵子你与所有人——」 「我们全都在配合你演出。」他残酷的说出实情。 「啊!」古宁恩傻了。「你们……为什么要帮着我自欺欺人?」她不禁颤声问。 他心痛的瞅着她,「如果你想假装过去这七年来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只要你快乐,我们都愿意这么做,但先决条件是,你必须真的可以让过去空白,不再有恶梦阴影。」 她开始滚滚落泪了。「我失败了是不是……我会这么做只是想留住你,明知道自私,明知道对你不公平,但是我想试试,我想故意遗忘一些事,我想毫无芥蒂的像以前一样,紧牵着你的手,一起度过每一刻……」她哭得伤心欲绝。 李衡阳将大掌覆上她的手,「你的要求很简单,也很容易,轻而易举的你就可以拥有,只要你敞开心胸忘了那一夜,你会发现一切只是个梦,错误的恶梦。 「那一夜?你知道那一夜?!」蓦地她眼神变得惊恐。 「我查出来了。」他平静的告诉她。 古宁恩登时四肢冰冷了起来,她最丑陋、最难以启齿的事叫他知道了! 他是全世界她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而他却知道了,瞬间她无地自容,脸色全变,她想逃……想死! 「恩恩,这没什么的,有些事是你误解了,才会造成了我们的悲剧。」看见她脸色不对,李衡阳赶紧说。 「你让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不想!」她无法冷静的面对他,无法! 「不,我要让你知道真相,让你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错误?」 「清清说的没有错,你太柔弱了,一遇到挫折就只想逃,这次你不能再逃避了,我也不允许!」他怒气冲冲的说。 ***bbs.***bbs.***bbs.*** 「恩恩,他姓张,是我请来调查你的侦探。」李衡阳为她介绍一个微胖的男人。「小张,你可以说出那晚发生的事了。」 「不,我不要听。」古宁恩变脸的猛摇头,起身要逃开,她才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晚发生的事情,那会让她再次堕入十八层地狱的。 但她走不了,因为身旁男人紧紧箝制住她,他不可能让她逃避。 「你放手,你没有资格强迫我听。」她怒声道。 「你一定要听,而且要从头到尾听完。」他空前严肃的看着她。 「你!」 「坐下!」他拉她坐回位子上,那气势表明不管如何,就算强迫也要她面对。 她简直怒极,却又挣脱不了他的紧箍,硬是被拉着坐在那姓张的男人面前。 「你说吧。」李衡阳对着小张催促。 「嗯,我是依着李先生给我的指示才调查出端倪的,李先生说古小姐怕黑、会作恶梦,像是曾受过某种创伤的后遗症,再加上李先生说你在梦中曾说过一些话,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 「够了,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出真相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古宁恩撇过脸去,闭着眼,直想冲出这间屋子,最好离开这个世界,她想永远的消失! 李衡阳紧握住她冰寒得不像话的手,以眼神示意小张继续说, 小张立即紧接着说:「事情是发生在古小姐取婚纱的那天晚上,因为李先生有事的关系,让你独自去了婚纱店,又因为婚纱店离住家很近,你没有要求司机接送,自己在取了婚纱后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了暗巷……」小张看是她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抖,犹疑着该不该再继续说下去。 「继续!」李衡阳冷硬的要求。 「黑暗中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不仅迷昏了你,还剥光你的衣物,接着——」 「住口、住口,不要说了——」古宁恩仓皇的捂起耳朵,心犹如被绞碎般的剧痛。 「下,我要你听到最后。」李衡阳拉下她捂住耳的手,强迫她听下去。 「你这是在凌迟我!」她激愤地迷蒙了双眼。 「相信我,我并不比你好受。」他艰困的说。 「你!」 「我要你相信我,你能相信我?」他扳住她扭痛的面容,艰辛的要求她。 泪水悠然滑落。「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不明白他为何变得这么残忍? 「是的。」他心一横的点头。 「如果你要见到我崩溃,要我死在你面前你就这么做吧。」这男人竟然这么狠心,他根本没有原谅她,这也是他折磨报复她的一种方式吗? 她不由得愤恨起他来了。 他忍受着她传来的恨意,残酷的对着小张说:「说重点。」 小张冒了一身冷汗,直接如他指示说重点。「古小姐,其实你误解了,这两个人当时只是剥光你的衣物,当夜并没有侵把你。」 「你说他们并没有对我……」激动的情绪在瞬间愕然顿住。 「没有,他们只是受人指使脱光你的衣物要教训你一下而已?」 她错愕的看向李衡阳。「他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当年是你自己太惊慌,以为遭到轮暴,甚至羞愤到不敢报警,也不敢到医院验伤,这才会造成你心中,永远抹下去的阴影悲剧。」李衡阳痛心气恼的说。 当年的她确实是个易碎的洋娃娃,轻轻一碰就碎,碎得让人连修补的机会都没有,才会让两人平白痛苦的分离七年,这七年的煎熬,对两人来说都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你们在欺骗我吗?为了让我好过所以故意编了这个故事?」古宁恩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当年欺负你的两个可恶的家伙以及唆使者都被警察逮到了,待会我们还要到警察局作笔录,确认这件事情,所以你说这有可能是我编出来的故事吗?」 她抚着胸,不知该如何相信?「你们连人也抓到了?」 「嗯。」小张点头。「当我查出当年发生的事后,就将作恶的两个人一并揪出,这两人被我逮到后,才教训了几下就全盘招了,还抖出幕后唆使的人,那人你们也认识,就是林清清。」 「清清?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古宁恩极为震惊讶异。 「我想她是嫉妒吧,因为当年你与李先生要结婚这件事对她来说打击很大,她想教训你,目的也只是要让你感到羞愤罢了,但她没想到你会因此离开七年。」 「原来清清对衡阳哥的感情这么深……」她闻言不禁欷吁不已。 「那是单恋,那该死的女人我根本没接受过她!」李衡阳气愤得扭曲了脸。 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女人拆散他与恩恩的幸福,而他竟被蒙在鼓里七年,还每日在医院与这个女人共事,只要想起这件事,他就恨不得掐死对方。 这个仇他说过,会加倍的报,他会让她付出代价,就算关进牢里,他也不会让她在里头好过的! 「啊,孩子……我们的孩子!」古宁恩突然不能自己的哭出声。「都是我的错,当时孩子就是因为我惊恐过度而流产的,连我们的孩子都失去了,我更加害旧,觉得对不起你,也不配成为你的新娘,无地自容又无法面对你,我选择逃避,这一逃就是七年……」孩子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的,太不值也太无辜,而这一切都是她这个无用的母亲害的。 她自责极了。 「别说了,过去就过去了,人生没有那么多个七年,我们要把握的是现在、此刻,恩恩,回来吧,我要找回的不是自以为受伤的古心宁,而是那爱哭爱笑爱撒娇的古宁恩。」李衡阳朝着她张开手臂,等着她。 古宁恩眼泪夺眶,扑进了他的怀里,泪眼婆娑。「其实这不只是清清一个人的错,是我自己遇到事情就逃避的性格害了自己,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弄拧了自己的幸福,是我让你失去了孩子,是我叫奶扔以及众人彻底失望,追根究底,都是我的错,而你却愿意原谅我,谢谢你,谢谢你!」她不断哭泣着说。 他叹了一声,总算雨过天青了!「笨蛋,不原谅你只是跟我自己过不去,谁叫我只爱你,只要你,只想欺负你,只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折磨你,我对你的报复是没有期限的,惨烈的程度你无法想象,我要你永远逃不出我的魔掌——」 她不再迟疑了,也不伯羞,当着外人的面,吻上了喋喋不休的男人,他要的报复方式,要的折磨技巧,她充份地清楚该怎么还、怎么给,并且「害怕」得一点也不想求救! ***bbs.***bbs.***bbs.*** 婚礼上,新娘子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新郎则是志得意满的为心爱的女人戴上象征一辈子相守的婚戒。 李古两家人开心极了,尤其是老夫人,全程笑得阖不拢嘴,宝贝孙子终于娶老婆了,而且听说孙媳妇肚子很争气,有了,呵呵,这次她会时刻紧盯,不容再有一点闪失,毕竟这可是她盼了多年,李家终于出现的第四代继承人,现在她就等着抱孙子,等着那丫头一胎接一胎的生,她准备让那丫头至少生三胎。 没办法,错失了七年,那丫头得赶进度,这李家开枝散叶就靠她了,刻不容缓啊! 「老乔啊,我上次要你抓的安胎药抓了没……你不知道,中医有时候比西医有用,我开医院的会不知道吗……嗯嗯,抓好药回去就先炖着,等恩恩婚礼完毕就要地先喝—碗再进洞房,有孕还非得进洞房真叫人不放心…… 「还有,听说那家中医师开的药对男人补阳这方面也很有效,顺便抓个二十副回来让那小于喝……什么?谁说不需要,只要恩恩一生完这胎,马上就要那小子补充精力加油再冲剌,一年一个,刚刚好……」 身旁的亲友团听着老夫人讲电话,全都笑翻了,幸亏衡阳那小子没听到,否则铁定要翻脸,竟然把他当成种猪了? 众人在幸福快乐中洋溢出真正的笑靥,这笑容在两家睽违已久,弥足珍贵。 另外,婚礼上还出现了一位非常动人的女人,女人被一位仪表出众的阿都仔搂着,牵着一个小帅哥,小帅哥一见到新娘子就冲上前去。 「老师,你好漂亮喔!」 新娘子蹲了下来,「汉克斯,你今天也好帅。」汉克斯身着正式的黑色小西装,款式就跟他那老外爹地是一样的,两人今天以父子装出席。 古宁恩看向好友邵丽致。「什么时候轮到你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好友传说中的前夫,果然出色,而她也看出那个美国人对好友的占有欲,从踏进礼堂开始就紧紧搂着前妻不放,那种傲视群伦的姿态一笔就知他是个霸气的男人。 「快了。」艾蒙·希尔顿理所当然的替自己的女人回答,眼神也礼貌的向新郎打了个招呼,算是表示恭喜之意。 邵丽致斜睨下身旁男人一眼。「谁说的?!」 「我说的。」他倨傲的丢回去。 「哼。」她红着脸别过头去。 艾蒙目光一柔,有点无奈,改为向儿子使了个眼神。 汉克斯可精明了,拉过妈咪的手,「妈咪,我也想做爹地跟你的花童耶,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啊?」 敢情父子俩联手逼婚了?! 「那就要看你爹地的表现喽。」邵丽致红着脸说。 美丽的女人一脸红可是美不胜收,立即引来不少人惊艳的目光,艾蒙不悦地眉头一拧,将她楼得更紧以彰显主权。 古宁恩瞧了好笑,看来这对回锅「新人」好事多磨喔,它拭目八侍,与身旁的丈夫相视一笑,两人的幸福与幸运也希望感染身旁所有的人。 【全书完】 *欲知苏采棠为何会宠爱乔小绿简直无上限,还不惜放弃大好的全融江山,请看浅草茉莉花园系列831《一见锺情的祸水》 *欲知艾蒙·希尔顿如何在离婚后迷上邵丽致挟儿子以令前妻,请看浅草茉莉花园系列873《二进礼堂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