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败的恋人》 楔子 “咕、咕、咕噜噜噜~~” 乔子苹惊讶地瞪住自己干瘪瘪的肚皮,神情不敢置信──刚刚那是……肚子在叫吗?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自己肚子唱空城计的声音,没想到人肚子饿真的是会发出叫声的! 好饿喔!早知道在飞机上就不要逞强,就算飞机餐再怎么难吃,闭着眼睛吞下也总比现在饿到两眼昏花来得好!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现在凭空出现一个便当,她真怀疑自己有没有办法吞下去? 不是乔子苹太骄纵,实在是因为自幼被那对身为法国蓝带主厨的父母养刁了胃口。 她那对“厨神”等级的父母,不但拥有绝佳厨艺,还是法国最权威的美食评论家,有这样的一对父母,从小到大尝遍美食的乔子苹,她的舌头早已被训练得比美食家更挑剔,说她是“食神”绝不为过! 而现在,“寻找能入口的食物”成了最急迫的问题,不过,乔子苹没在怕的啦!台湾美食声名远播,她就不信在这里会饿死! 想着想着,一缕香味飘进她的鼻端,顿时肚皮又激烈抗议起来。 循着食物的香味闻去,只见路边有个卖热狗的小摊贩。摊位上一支支炸得金黄香酥的热狗诱人至极,毫不费力将她肚里的馋虫全勾了上来;而热狗摊前排了一小条人龙,队伍中还有好多背着书包的学生,看来生意十分兴隆。 乔子苹见状小脸顿时亮了起来。 “有这么多人排队,一定很好吃!” 这么一想,乔子苹马上从背包中掏出皮夹,她决定要买支热狗来吃。 沉甸甸的皮夹里,装满了欧元纸钞,却没有半张新台币。 乔子苹惊叫一声,“糟糕!我忘记要换钱了!” 因为她实在太想念台湾的美食,大学毕业的第二天,乔子苹便打包好行李,拿着父母送她的毕业礼物──机票一张,直奔祖国台湾的怀抱。却没想到,她根本忘了要兑换钱币,偏偏现在已经是晚餐时刻,就算想兑币,银行也早就关门了。 “我的零钱包呢?记得零钱包里有一些能用的铜板……啊!找到了!”乔子苹翻了老半天,总算从包包的暗袋里翻出一只旧旧的kitty钱包,顿时欣喜若狂。 那是她高中时举家移民到法国所带去的纪念品,里头还有一些铜板,数一数,竟然有一百多块! 太好了!台湾小吃物美价廉,这些钱足够她撑到明天! 她拿着铜板走近热狗摊,加入排队阵容。 好不容易轮到她,她响亮地喊:“我要一支热狗!” “二十五元。”小贩夹起一根热狗装进防油纸袋中递给她,看也不看她一眼,随手一指,“要番茄酱或是芥末酱自取。” “不用了,我这样吃就好。”付了钱,乔子苹兴奋的拿出热狗,闪到骑楼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噗!” 这、这是什么东西?乔子苹傻眼。 外面裹的这一层应该是面衣吧?为什么吃起来一点也不扎实?松松散散,还黏黏的,是没炸透,还是发粉或面粉改良剂放过头? 还有,里面的东西应该是热狗吧?为什么明明应该是猪肉的热狗,咬起来像是橡胶一样又干又硬?不弹牙也就算了,竟连一点嚼劲也没有,还有种不自然的咸味…… “好、好难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呜……简直是诈欺!”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乔子苹当场飙泪。啊!她真的要昏了~~ 乔子苹开始觉得──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 第一章 在经常光顾的日式盖饭屋前下车,郎世祺的视线就被黏趴在玻璃门上的女孩吸引。 她在做什么?偷窥吗? 乔子苹没有发现后面被她挡住去路的高大身影,因为此时她的双眼正热切地注视着店里刚炸起锅的炸猪排,而她半启的红唇说明了她有多么垂涎。 “错不了!看那猪排外层以蛋汁裹上面包粉,咬下去一定酥脆可口!起锅后内部的肉质呈现漂亮的粉红色,只消轻轻一压便肉汁溢流……啊,绝品!真是绝品啊!想不到这又小又旧的盖饭屋,竟能做出如此高水准的炸猪排……天啊!这一定很好吃……” 郎世祺看着这女孩像壁虎一样贴着玻璃门不放,嘴里叽哩咕噜的自语个不停,不时发出赞叹声又猛吞口水,那景象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郎世祺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发现这女孩压根没注意后面有人,只好低咳了声,道:“借过。” 乔子苹被后面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一跳,这才想起自己挡了人家的路。 “对不──”回过头,道歉的话还含在口里,她的双眸却忽然瞠大,仿佛缺氧似的按住胸口── 老天!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这么“秀色可餐”的男人? 瞧瞧他的眼,闪烁着顶级鱼子酱般乌溜溜的光辉! 瞧瞧他的鼻,水葱儿似的一管,又挺又直! 瞧瞧他的嘴,红润而富弹性,简直媲美日本顶级和牛肉! 还有还有!他的肤色,有如法国顶级巧克力调和了大量香醇浓郁的鲜奶…… 好诱人!好可口!天啊!这绝品的男人,让人好想把他吃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噜~~”乔子苹的肚子又拉警报了。 郎世祺愕然,额上冒出三条黑线。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女孩用垂涎目光盯着看,但被人用这么饥渴、一副想将他吞进肚子里的目光打量绝对是第一次。 郎世祺感到周身恶寒,怀疑自己好似瞬间变成一道美食,下一秒就要被掠食殆尽。 太恐怖了,这女人!他决定离她远一点。 “抱歉,借过。”郎世祺谨慎的避开她,闪身入店里,对老板点餐:“单点一块炸猪排带走。” “马上来!” 闻言,乔子苹不由会心一笑。 原来,帅哥也是冲着这家店的炸猪排而来,是因为他俩对美食的坚持与品味,所以才有这样的默契吗? 冲进店里,乔子苹也喊:“老板,我也要一客炸猪排盖饭~~” “咚”!一张牌子摆上柜枱── 限量猪排,本日完售 “抱歉,卖完啦!”老板指指郎世祺,“这位先生点的刚好是最后一份。” 什么?!乔子苹大受打击。她一定是被衰神附身了!这款ㄟ代志,竟然ㄟ来发生? “要不要试试亲子井?还是烧肉盖饭?我们还有天妇罗盖饭,也很不错喔!”老板热心地建议着。 乔子苹的眼睛随老板的介绍移动,心里则不停os── 亲子井?那个鸡肉看起来好老。烧肉盖饭?那烧肉看起来好像脱水一样干巴巴。天妇罗?那个虾子看起来很哀怨,一点也不新鲜…… “咔滋!” 乔子苹敏锐的耳,听见在店里内用的顾客一口咬下猪排的酥脆声。就是这一声脆响,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看样子,这家店果然只有炸猪排盖饭才是上上之选! “我要炸猪排盖饭。”乔子苹重申。 “厚~~就跟你说卖完了!”老板嘴角抽搐,笑得很僵。“每天限量一百份,卖完就没有了,你明天再来。” 不行!等到明天她就饿死了!今天她一定要吃到炸猪排,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饿到四肢发软,好不容易找到笃定可以入口的东西,她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你挪用一份明天的给我好不好?别人不会知道的。好不好?拜托!”乔子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 “那、那怎么可以?我们的店虽小,可是要有信誉!”老板挺起胸膛,说得正义凛然,其实是因为明天要卖的猪排还没有开始腌。 “拜托啦~~” “厚,小姐,你不要跟我卢,跟你说没有炸猪排就是没有,你干嘛不点别的,一直要找我碴?”老板不爽了。 怎么办?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要找到可以入口的东西,不知道还要花上多久,而且,她那只剩台币一百多块零钱的荷包也禁不起漫无目的的试吃,好不容易找到可口的食物,她怎么能妥协? 乔子苹沮丧地垂下头,然后,她忽然想起身边的男子──说不定这个“秀色可餐”的帅哥,愿意把本日最后一块炸猪排让给她! “先生……” 郎世祺发现那奇怪的女生一面搓着手,一面对他露出讨好的笑容,他忽然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先生,你的炸猪排让给我好不好?” “什么?”郎世祺没想到她居然不死心,把歪脑筋动到他身上。 “炸猪排呀!”乔子苹开始跟他打商量,“喏,就是我点亲子井,或是烧肉盖饭也可以,然后我跟你交换──” 郎世祺的浓眉开始朝中央聚拢。“我为什么要跟你交换?” “因为……因为……”乔子苹绞尽脑汁,啊!有了!“因为我是归国华侨,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炸猪排了,馋得发慌……” “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你可以明天再来。”郎世祺无动于衷的拒绝。 啊啊,没想到帅哥那么绝情!乔子苹大受打击。 乔子苹还要再试图游说,但老板已俐落的将炸猪排打包好交给郎世祺。 “先生,你单点的猪排炸好了!” “谢谢。”付了帐,郎世祺连看也没看乔子苹一眼,提了东西就走。 不要啊!她赖以为生的炸猪排~~ “啊,啊,别走啊!等一下啦……”乔子苹盯着郎世祺手上香味四溢的炸猪排,后脚跟着追出盖饭屋,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郎世祺坐上在店门前等待的高级轿车后座,扬长而去。 “不要跑!你不要跑,给我回来~~咳、咳咳咳!” 吃了一嘴黑烟,乔子苹还是不气馁。 “喝!”将包包甩上肩,跨开步伐,乔子苹发挥苍蝇看到蜜的本领,朝郎世祺座车消失的方向飞奔过去…… 两条马路外,黑亮的捷豹轿车在一幢五星级饭店大门前停下,饭店的门房机伶地过来开门。 “郎先生,您回来了。” “嗯。”郎世祺跨出轿车,拎着那盒炸猪排走入饭店华丽的迎宾厅。 厅里气派而风格独具的陈设,顶级的建材,闪烁着炫目光辉的水晶灯,很显然走的不是亲民路线,而是贵得要命的那一种。 这里是郎邑饭店,五十年前由郎世祺的祖父所创,从飘摇至稳健,如今的郎邑饭店已是全台最大的连锁饭店集团。虽然郎世祺刚从父亲郎东进手中接下总经理的位置,但他心中已有了全面革新的计画,不仅耗费钜资重新整修,更打算积极向外拓展,将事业版图扩及东京、札幌、上海与曼谷。 郎世祺秉持着「工作即生活,生活即工作”的理念,他热爱工作的程度,就像便利商店一样全年无休! 为了便于掌握饭店的一切状况,他甚至以饭店为家,全台的郎邑饭店都有一间专门为郎世祺保留的房间,居住的同时也兼具商务功能,便于他随时能办公。 郎世祺走过绚丽的迎宾厅,来到他专用的电梯前,他正要拿出感应磁卡,却发现他把磁卡放在公事包里,根本没带在身上。 郎世祺换了部普通电梯,敲下顶楼键,直达他房间所在的楼层。 “汪、汪!” 打开门后,一只漂亮又神气的黄金猎犬兴奋地扑了过来,几乎要把郎世祺撞倒,拂尘似的大尾巴摇得好像要断了。 “闻到了是吗?”郎世祺笑着拍了拍狗头,“没错,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炸猪排。” 黄金猎犬喜孜孜地跟前跟后,一等郎世祺将纸盒打开,黄澄澄、香喷喷的炸猪排呈现在眼前时,它骨碌碌的黑眼珠顿时放射出爱的电波。 “噢呜~~”好开心、好开心!“汪汪!”我要开动了!谢谢主人! 郎世祺看爱犬吃得这么开心,眼眸也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几年,他居无定所,只有这只黄金猎犬跟着他东奔西跑,在房间里陪他办公,虽然有时吵了点,但它就像他的家人一样,郎世祺当然对它特别好。 郎世祺正要去冰箱拿水,不意瞥见传真机上堆了一堆传真纸。 该上工了! 郎世祺才撕下传真纸,门铃声在此时蓦地响起。 大概是饭店经理吧?他每隔两三天会来向他做简报。 郎世祺打开门,蓦地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气喘吁吁的娇小人影已经窜了进来。 “炸、炸猪排呢?味道……味道明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呀……”她一路追着郎世祺的车来到饭店,亲眼见他进了电梯,并看见电梯停留在顶楼,她只好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顶楼。所幸顶楼就只有两间房间,她用力吸着鼻子,嗅闻空气中的猪排香味,“闻香辨位”,这才终于达阵成功。 郎世祺傻眼,看着乔子苹就这样闯进来,在他的房间里东闻闻西嗅嗅── 见鬼了!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啊,找到了!果然在这里!猪排呀~~” 没想到,就在乔子苹好不容易找到猪排的踪迹,只见欧弟大嘴一张,马上就将猪排送进五脏庙,还满足地舔了舔嘴巴。 “怎么这样!你嗑光了?真的嗑光了?”乔子苹奔过去,不信的扳开狗儿的大嘴,发现它的嘴里空空如也,连一点残渣也没有留下。 真是青天霹雳! “我的炸猪排!我赖以为生的炸猪排啊~~”天啊!她怎么会这么悲惨?好不容易发现了可吃的食物,结果竟然进了一只狗的五脏庙! 黄金猎犬被这吵死人的女人吵到火大,大嘴一张,竟咬住她的手── “呜啊呜啊,我被咬了、我被咬了~~” 在郎世祺惊愕的目光中,乔子苹白眼一翻,居然晕、倒、了! “你说她是为什么昏倒?” “因为血糖过低,换句话说,她八成是饿昏的。” 半小时前,江皓熙被郎世祺急电call到饭店,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看诊。 认识郎世祺这么多年,郎世祺不曾找他找得这么急,害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他飞奔过来,才发现郎世祺的急躁是源自于一个饿昏的女孩。真是想来就好笑! 听了江皓熙的诊断,郎世祺简直难以置信! “不是因为被欧弟咬伤?”郎世祺再一次确认自己没听错。 江皓熙喷笑出声。 “别闹了!欧弟哪里会咬人?你看她的手连破皮也没有,欧弟只是在跟她玩,谁教她那么不经吓!你说对不对,欧弟?”江皓熙蹲下身,笑吟吟地拍拍黄金猎犬的脑袋,他的善解“狗”意,引来欧弟热情的舔吻。 郎世祺无言。饿昏?台湾竟有这种女人? 江皓熙离开后,郎世祺的视线再度转回躺在沙发上的女孩。 真是个怪女孩!如果她那么饿,当时在盖饭屋里为什么不随便点个什么来吃,非要饿着肚子追着最后一块炸猪排跑?真是难以理解。 郎世祺看了眼点滴瓶,看样子点滴滴完还要好一阵子。他决定不浪费等待的时间,拿起刚刚传真过来的资料就埋首其中。 他从父亲手上接下这家老字号饭店已一年半,明白自家饭店的局限性,在这竞争激烈的时代里,固守原有的传统绝不能永远占据台湾饭店业前三名的宝座,他必须一步步进行革新,除了重塑饭店风格,饭店的餐点也是改进的重点── 一瓶点滴还没滴完,乔子苹已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唉,我的炸猪排啊……”她一开口就是这句哀叹。 “炸猪排已经没了。”郎世祺的视线连一秒钟都没有离开手中的那份资料,“你刚刚饿过头,血糖过低,所以晕倒了。这里是饭店,我可以叫客房服务送点吃的上来。” 等她一吃完,他一秒也不会耽搁,打算立刻把这个大麻烦送走。 听见有东西可吃,乔子苹眼儿一亮,随即又露出犹豫的表情──不知道这家饭店的餐点好不好吃? “不要?”见乔子苹没有马上回应,他乐得省事。“既然如此,等点滴滴完你就可以走了。”说完,他起身准备回书房。 见郎世祺走得这么干脆,乔子苹急了。 “等、等一下!等一下啦!”呜呜,干嘛这么无情?她只不过是迟疑一下下而已嘛!帅哥真没耐心。“我、我要吃咖哩饭。” 郎世祺这才止住步子,走向电话,按了一个键道:“我是郎世祺,送一客咖哩饭上来。” 原来帅哥叫“郎世祺”啊?好好听喔!乔子苹陶醉地想。帅哥和名字果然还是要相称才相得益彰!不过……不知道他的名字写起来是不是和她所想的一样? 帮乔子苹点完餐后,他又坐回单人沙发,继续看他那份资料,一副“闲人勿扰”的态势。 帅哥好冷漠喔!都不会跟她闲聊一下,问个名字或家住哪里什么的……乔子苹在心里碎碎念着。 饭店的客房服务效率很好,十分钟后,热腾腾的咖哩饭就被放在推车里送上来了。 正巧这时点滴刚好打完,乔子苹取下打完的点滴针头,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靠近那盘咖哩饭。 她像小狗一样东嗅嗅西闻闻,味道好像很浓郁,而且看起来料也很多,就不知道吃起来是不是像看起来一样棒? 拿起白瓷握柄的汤匙,乔子苹舀了一口,马上失望地蹙起眉── 天哪、天哪!这……这怎么能称作“咖哩”? 她记得妈妈说过,咖哩的调味酱汁学问可大得很!好吃的咖哩,首重选用的香料,而制作咖哩的材料除了咖哩粉之外,还要加入小茴香、羌黄粉、蕃红花、月桂、迷迭香、豆蔻、香茅、大蒜、肉桂、丁香等精心搭配混合,形成丰富而深奥的味道,哪像面前这盘“速成”咖哩饭,咖哩酱味道单薄,就连浓稠度都是加入太白粉勾芡制成的! 不仅如此,这盘咖哩的酱是酱,料是料,鸡肉、马铃薯和红萝卜根本没有入味,咖哩酱中也没有食材煮出的精华,这怎么能叫作咖哩? 乔子苹一口含在嘴里老半天吞不下去,最后只能偷偷吐在餐巾纸里。 她偷觑郎世祺一眼,他依然不动如山,仿佛全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他手上那份资料来得重要。 乔子苹拨弄着盘里的食物,实在提不起勇气吃第二口。 怎么办?她还是好饿,如果她想点别的,帅哥会不会当场变身成喷火的哥吉拉? 不过,只要能有东西可吃,就算被喷火也无所谓…… “呃……那个……” 帅哥不理人。 “那个……郎,郎先生……不,郎大哥──” 郎世祺终于不耐烦地抬眼看她,一脸“你还有什么事”的不友善。 乔子苹连忙陪笑脸,“呃……我突然不想吃咖哩,可、可不可以点别的?” 乔子苹讲完后,屋内有好一会儿没有半点声音。 在一阵长长的静默后,郎世祺冷飕飕地开口:“要点什么?” 乔子苹松一口气,道:“我要番茄肉酱义大利面。” 郎世祺抿了下唇,帮她打了电话要第二份餐。 等餐的时候,乔子苹为了化解等待的尴尬,开始与他闲聊。 “这、这家饭店看起来好像很高档,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间喔?”好好喔!这间套房不但有客厅,还有书房和更衣间耶! 郎世祺瞥她一眼,淡漠的神情好似对她的问题没兴趣。就在乔子苹以为郎世祺不会理她的时候,他竟开口了。 “不只我一个,还有欧弟。” 听到主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原本趴卧在地上的黄金猎犬马上爬起来,很有精神地汪汪回应。 乔子苹脸上冒出三条黑线。欧弟不能算是“人”吧…… “这间饭店可以带狗进来住喔?” 郎世祺冷眸一扫,“饭店的隔音做得很好。有问题吗?” 乔子苹慌忙摇头。他那种语气,谁敢有问题啊? 话题冷掉后,要再接腔就难了,幸好义大利面在这时候送上来了。 “快点吃,吃完我派人送你回去。” 这女孩已经浪费他一个晚上的宝贵时间,他现在只想不被打扰的处理完剩下的公事,要不是怕她没吃东西又晕倒,郎世祺早就把她这尊瘟神轰出去了。 乔子苹再度拿起叉子,在开动之前还是有些怕怕,深怕又是一个中看不中吃的例子。 看见她慢吞吞的模样郎世祺就抓狂,实在很想把整盘义大利面倒进她的喉咙里。 “快吃!”郎世祺已经差不多要变身成哥吉拉了。 “好啦好啦!我在吃了啦~~” 拜托,这份义大利面可一定要好吃啊! 乔子苹闭着眼,吃下第一口面,然后──僵住。 “又怎么了?”郎世祺目睹乔子苹的苹果脸慢慢的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简直像是在演川剧变脸。 乔子苹一面辛苦地忍着不要把东西吐出来,一面七手八脚的给自己倒水,用水把嘴里的食物冲进胃里。 “面有问题吗?” “没、没有!”她露出一个勉强到不能再勉强的僵笑,手上的鸡皮疙瘩全竖了起来,拿着叉子的手开始发抖。 她看看面前的一大盘义大利面,还有前方已经冷掉的咖哩饭,再看看郎世祺越来越阴沉的脸,她猜如果她在这时候说一句“不吃”,郎世祺大概会用“浪费食物”的罪名,把她抓去灌人肉香肠。 不想变成香肠原料的乔子苹,强迫自己吃一口面配一口水,吃得脸色青笋笋,笑得比哭还难看。 郎世祺简直看不下去了! 她吃那盘义大利面的痛苦模样几乎不下于逼她吃毒药,这女孩是怎么回事?都已经饿到晕倒,竟还挑食到这种地步! 他投降了! 早知道这女孩这么难搞,当初他应该把那块炸猪排让给她,也省得两人耗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沉着脸拨了电话,命令,“我是郎世祺,找人去盖饭屋买一份炸猪排饭回来!” 闻言,乔子苹眼儿一亮。炸猪排饭?! “对……就是两条路口之外的那家盖饭屋……我知道店已经打烊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马上给我弄一份炸猪排饭回来!记住,一定要是盖饭屋的炸猪排!” 说完,他用力挂掉电话。 他要人买的炸猪排饭,应该是买给她的吧? “郎先生……”乔子苹感动得说不出话。 她错了,她不该偷骂他冷血的,原来帅哥是个好人! 这份感动,使乔子苹对郎世祺的印象又加了好几分。 “我已经派人去买炸猪排了,你再敢挑食我就把你扔出去!”他已经受够了伺候这个小祖宗!他希望今天将她喂饱并送走以后,永远不必再见到她! “你人真好!你是我的救世主~~我总算得救了、得救了!呜呜……”太好了!她总算有东西可吃了! 乔子苹一把抱住郎世祺,感动得哇哇大哭起来。 第二章 郎邑饭店餐饮部里,两名学徒拿着细镊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挑大闸蟹的蟹肉,一面玩脑筋急转弯;两名二厨在用萝卜刻花,一个在雕多啦a梦,一个在雕死神路克;大厨则一手拿大汤勺搅拌排骨高汤,一手拿着赛马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细细的“叮”一声,所有人脸色大变。 他们都知道,那个不常响起的“叮”声,其实是专梯的声响,搭乘这部专梯的人,通常是到餐饮部视察的饭店高阶主管。学徒收起玩乐的心情,埋首挑蟹肉。 两名二厨丢开雕到一半的多啦a梦和死神路克,拿出洋葱和彩椒开始挥刀快斩。 大厨则将赛马杂志藏进橱柜中,顺手拿了一条抹布开始擦拭炉台装忙碌。 电梯门无声地开启,一缕沉稳的脚步声率先步出电梯,接着是紧跟在后的步履杂沓声。  一面搅拌高汤一面擦炉台的大厨小心瞥了眼电梯的方向,接着瞪大眼睛。 喝!走在一群高阶主管前头的那个年轻人,不就是新任总经理郎世祺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在餐饮部所有员工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郎世祺走进中央厨房,环室一扫── 已经是傍晚时分,整个中央厨房居然如此冷清,和饭店的住客率简直不成正比!看样子他首要整顿的目标,就是餐饮部。 “我要一份咖哩饭和义大利面。”郎世祺忽然对大厨开口道。 “啊?咖、咖哩饭和义大利面是吗?马上来!” 大厨卷起衣袖,顾不得这两道餐点的组合有多奇怪,挥汗如雨地做出郎世祺指定的餐。因为点餐的人是老板,他还特别下足了功夫,展露自豪的手艺。 郎世祺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就在厨房里试吃起这两道餐点。 在众人的瞩目下,郎世祺分别尝了几口,然后推开盘子。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郎世祺询问大厨。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大厨还是回答:“大、大概十年。” “是吗?那么辛苦你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我会叫会计部把资遣费算给你。”郎世祺转向一旁的人事部主管,“大厨的空缺先让二厨替代,马上找几个能做菜的大厨来递补。” “知道了!”人事部主管战战兢兢地应道。 只花了十分钟,郎世祺毫不留情的开革了一名资深员工,让所有人顿时傻眼。 新总经理的铁腕政策,让整个中央厨房的气氛如同冷冻库般低迷。 郎世祺莫测高深,谁都不知道为了改革饭店的他,接下来还会开革多少人。 离开央厨,郎世祺神色阴沉。 今天中午,他分别到两家台北有名的日式餐馆和义大利面专卖店试吃了咖哩饭与番茄肉酱义大利面,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个怪女孩会食不下咽── 尽管饭店用的食材比较高级,但料理人的用心却远远不及! 无论是咖哩酱或者义式番茄肉酱,究竟是不是主厨精心炖煮,只要一尝就知道,那绝不是加入大量调味料的速成酱料可以比拟。偷工的料理,不但无法拉住新客的心,连老主顾都会一一离去。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料理出现在郎邑饭店里! 这个由父亲一手创立的郎邑饭店,绝不能在他手上没落,饭店的餐点是目前亟需改进的项目,一刻也不能拖延。 然后,在一片低迷的气氛中,郎世祺对秘书下达今天第二个命令── “大军,帮我找人,我要找一个具有超人般味觉的女孩。” 晚餐时分,傅钦云将一盘卤得酱色诱人的酱肘子端上桌,然后脱下围裙,对楼上喊着:“小苹果,下来吃饭啰!” “噢,来了~~”楼上传来乔子苹愉快的回应,然后咚咚咚地跑下来。 离开郎邑饭店的隔天,乔子苹因为不想再冒险,所以中午自动又到盖饭屋报到。 就在她悲惨的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只能靠炸猪排盖饭度过时,没想到奇迹发生了──她竟遇上了多年不见的姨婆。 乔子苹的姨婆傅钦云,可是台湾有名的中餐料理家,年轻时曾在电视台主持过烹饪节目,目前经营一间有名的中餐馆,手下徒子徒孙无数,乔子苹的母亲正是受了傅钦云的影响,才对烹饪产生兴趣。 乔子苹压根儿就没想到定居法国多年后,竟然还能在街头被亲戚认出来,她顿时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就这样,乔子苹被傅钦云带回家,从此吃喝不愁。 “小苹果,姨婆今天卤了酱肘子,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香喔~~我来尝尝看!”乔子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那酱肘子卤得极入味,闪烁着诱人的酱色,口感滑嫩q软,入口即化,乔子苹不由发出满足的酣叹:“姨婆,这真是天才之作啊!光是配这道菜,我就可以吃下三碗白饭!” “真的吗?那你多吃一点啊!”傅钦云笑得合不拢嘴,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明天姨婆做港式蛋包饭给你吃,这道菜可是姨婆的绝学呢!” “什么是港式蛋包饭?” “说到港式蛋包饭,外形可是像是白云覆盖太阳般的美丽喔!港式和日式口味不同的地方,是以港式腊味炒饭取代白饭,外面再覆上蛋皮,最后再将蛋白勾芡淋在外面──” “天啊,听起来好好吃喔!我要流口水了!”光是听傅钦云的叙述,乔子苹肚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了,她的眼里全是向往的星光。 傅钦云拍拍她的手,“放心!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姨婆,姨婆一定会做给你吃。” “谢谢姨婆!姨婆最好了!”乔子苹笑得眼儿眯眯。 傅钦云听了,更是笑得心花朵朵开。 自从中餐馆的营运上轨道后,傅钦云将餐馆的工作交由徒弟负责,早已不再掌勺。但是自从舌头顶尖挑剔的乔子苹住进傅家后,傅钦云又开始技痒起来。 被一般客人称赞料理好吃,对傅钦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被乔子苹赞美可又不同了。 拜她的父母所赐,子苹对食物的高标准可以媲美最挑剔的美食家!看见她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捧场,傅钦云的成就感更是难以言喻。 两人用完餐,乔子苹见锅里还剩了不少酱肘子,忽然问:“姨婆,你卤的酱肘子真的好好吃,我可不可以带一些给一个朋友尝尝?” “哪个朋友?”傅钦云感兴趣地问。 “就是……我回台湾的第一天,好心请我吃饭的先生。” 提起郎世祺,乔子苹眼里就充满了爱的小星星。 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说给傅钦云听,最后还道:“他长得很帅喔,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可惜不太爱笑,不过我觉得他的严肃只是表象,我想他一定是个非常体贴的人。喏,他为了我,还要盖饭屋的老板额外替我做一份炸猪排呢!” 很显然,乔子苹丝毫不认为那天郎世祺的所做所为,是为了想要尽快摆脱她。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自信,让乔子苹一相情愿的认为郎世祺是因为体贴。 对乔子苹来说,外型出色的郎世祺已教她小鹿乱撞,现在又加上体贴的优点,更是奇货可居!她当然要想尽办法制造和他见面的机会啰! “听起来他对你好像满有好感的啊!有些人不太擅长表达情感,也许他就是那样的人。”傅钦云大概也没想到,子苹的认知和别人竟有那么大的差距,以至于让见多识广的她都做出误判。 乔子苹一听,小脸顿时散发出喜悦的光辉。 “姨婆也这么觉得吗?” “绝对错不了!既然这个男生这么体贴,你可要好好把握才行!别担心,姨婆会帮你的!”傅钦云的干劲来了,她决心要助子苹一臂之力。“小苹果,听我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才行!姨婆明天帮你准备超级好吃的便当,你送去给他吃,我保证他吃了一定会上瘾,说下定你天天送便当给他,你们就有机会更认识彼此。” 听到这里,乔子苹顿时雄心万丈起来。对啊!如果换作有人天天送好吃的便当给她,对她发动“美食攻势”,她说不定还会和送便当的人坠入爱河哩!所以说,郎世祺一定也会被她这番情意打动的! 想到这里,乔子苹开心的抱住傅钦云,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谢谢姨婆!我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的!”她一定要追到郎世祺~~ 就在此时,傅家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傅家的菲佣妮娜前去应门,不一会儿,妮娜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进来对傅钦云道:“太太,有人要找女超人。” “什么?什么女超人?”傅钦云一怔。 “不知道,他们说要找女超人。” 傅钦云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决定亲自到门口瞧瞧,好奇的乔子苹自然也跟了出去。 没想到,乔子苹一现身,一名拿着监视器照片的男子比对过之后,立刻指住她:“待助,没错,就是她!总经理在找的人就是她!” 说时迟,那时快,乔子苹立刻被一详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团团围住。 乔子苹吓坏了,现在是什么情形? 傅钦云见状则是倒抽一口气,愠怒地提高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 “傅老师,失礼了,我们没有恶意。”那个被称为“特助”的年轻男子忙递上一张名片,“我是李军奇,代表郎邑饭店总经理,前来邀请这位小姐做我们饭店餐饮部的顾问。” “顾问?!”乔子苹惊呼,与傅钦云诧异地对看一眼,又问:“为什么要找我去当顾问?” “是这样的,总经理想要针对我们饭店的餐饮部分做改进,所以想邀请你来做餐饮部的顾问。” “可是……怎么会找上我呢?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们总经理啊!” “这……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们总经理认识你,就是他要我们来找你的,请你务必接受总经理的邀请,有关于待遇方面,我们绝不会失礼。” 郎世祺没有给他们任何线索,只给了他们几张从饭店大厅及电梯的录影画面输出的照片,要他们找出照片里的女孩。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在傅钦云的中餐馆问出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人,李军奇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子苹还是猛摇头,同时往傅钦云身后缩去,“不,我不想当什么顾问……” 傅钦云见状,也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 “你们听见了,我侄孙女不想去,请你们另请高明!” “傅老师……” 就在此时,一部黑亮的捷豹轿车无声无息地在傅家门口停下,接着后座的车门开启,一名高大的男子从车里跨了出来。 乔子苹一看见甫下车的男子,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那鱼子酱般乌溜溜的眼眸,水葱儿似的挺鼻,媲美日本顶级和牛肉般红嫩有弹性的唇,还有那如同法国巧克力调和了大量浓郁鲜奶的诱人肤色…… 这般绝品俊男,她怎么可能忘记? “啊,是他!”乔子苹兴奋地叫了出来。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超级大帅哥,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郎世祺接到李军奇的电话,说人已经找到后,他就当机立断地将主管会报改期,直接驱车来到李军奇给他的地址。 李军奇一见老板驾到,吃惊地迎了上去。 “郎先生,您怎么来了?”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开会吗?郎世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怎么可能会丢下会议亲自前来? 郎世祺不答反问:“情况怎么样?” 李军奇苦笑,“她好像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郎世祺的剑眉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下。 “我来说服她。” 屋里的乔子苹,看着郎世祺与李军奇短暂交谈后又将目光转向她,她的心脏不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他要过来了、他要过来了!  一见又有不速之客前来,傅钦云不悦道:“怎么又来一个?小苹果,你认识那个人吗?” “认识,”乔子苹把头点得像布谷鸟,眼儿都亮了,悄声在傅钦云耳边说:“他叫郎世祺,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呀!” 郎世祺?傅钦云一怔。如果她没记错,郎邑饭店新任接班人不正叫作郎世祺吗?小苹果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郎世祺踏着沉稳的步伐踏进傅家大厅。傅家大厅可称得上宽敞了,但是当高大的郎世祺往客厅一站,不知怎地客厅竟局促起来。 当他直直的走向乔子苹,乔子苹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响。 “郎世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是来找我的吗? 仿佛是回应了乔子苹的心意,郎世祺回答:“我来找你。” “你……找我?”乔子苹眨巴着大眼睛,心里好像有群鸽子在拍打翅膀,让她整个人飘飘然起来。“这是真的吗?” 没想到帅哥和她一样,自从分别以后,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对方。啊!这是不是就叫作“心有灵犀”? 殊不知,郎世祺可没那么浪漫,他来,只是为了工作。 “我听大军说,你拒绝接受餐饮部顾问的工作?”郎世祺单刀直入地问。 “啊?”乔子苹不明所以,“餐饮顾问”这工作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待遇方面让你不满意?或是你有其他的要求?” 工作?待遇?乔子苹终于把郎世祺的话听进去,并且和李军奇的话兜在一起。 咚~~一颗无形的巨石兜头砸下,重重打击了她。 原来,他来找她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要她到郎邑饭店工作。 顿时,子苹的喜悦之情像消气的皮球一样越缩越小。她嘟起红唇,不发一语,失望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郎世祺却不明白乔子苹的心思。 “如果是关于这部分,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郎世祺为了说服她,史无前例地开出这样的条件,“就算你每天想吃盖饭屋的炸猪排,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会要人买回来。” 子苹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苹果?”傅钦云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姨婆,我没事。”没关系,她乔子苹可是个被人用音速打倒,还可以用光速复活的奇葩,这点小小的打击不算什么! 抬起头,望住郎世祺,眼中再度充满笑意。“你说你会尽量满足我的要求,是真的吗?” “只要我做得到。”郎世祺允诺。 “提供食宿吗?” “可以。” “陪我全省美食吃透透?”条件越来越多。 “可以。” “每个月月休八天,还要有两天生理假。” 生理假?郎世祺的嘴角抽动两下。 “好,我答应你。”郎世祺垂眸看她,“还有吗?” “还有……”乔子苹指住自己的鼻子冲着他笑,“请你跟我交往。” “哇~~好大喔!上次来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住的套房这么宽敞!” 再度踏进郎世祺的专属套房,乔子苹张开双手在屋子中央转圈圈。 郎世祺没理她,一进房,便直接进入书房。 乔子苹到处乱走,顺便参观郎世祺的房间。 “嗨,欧弟,又见面了,你好吗?”乔子苹不计前嫌的和黄金猎犬打招呼。 欧弟把头一瞥,不太搭理这个曾和它抢食物的女孩,而乔子苹也不以为意。 走到浴室,她惊呼:“哇~~好大的浴缸喔!泡四个人都绰绰有余耶!” 接着来到卧房。 “哇~~kingsize的床耶!”她兴奋地跳了上去,“好软好舒服喔!”然后在上面打几个滚,“不管我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耶!” 等郎世祺出来,看见乔子苹居然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床上,一副据地为王的惬意姿态。 “你在做什么?”郎世祺保持冷静的语气。 “我先躺躺看,看看这张床我睡不睡得惯啊!” 郎世祺先是闭眼匀息三秒钟,然后大手一伸,将乔子苹从床上揪下来。 “我说过你的房间不在这里!” 乔子苹嘟起嘴,故意开玩笑道:“干嘛害羞,我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 若非郎世祺及时想起乔子苹在这里的原因,他当下就想叫来警卫把她扫地出门。 “我只说交往的事,我会考虑,还没有答应。” 只是请个顾问,就要赔上他的幸福,这种事他会答应才有鬼!当然是能拖就尽量拖。 “从姨婆家到这里的路上,你也考虑够久了吧!还没决定好吗?”乔子苹狐疑的看着他,“你不用想那么多啊!就答应跟我交往就好了嘛!” 不干! “乔子苹──” “你可以叫我小苹果,然后我可以叫你小祺祺,这样比较亲切……”她笑得一脸娇憨。 “啪”的一声,郎世祺听见理智烧断的声音。 “不准给我乱取匿称,否则我扒了你的皮!”郎世祺开始觉得找乔子苹来当餐饮部顾问是他人生中所犯最大的错! “不叫就不叫,干嘛那么凶……”乔子苹被吓得倒退好几步。 看见她畏怯的眼神,郎世祺忽然联想起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心肠不由软了。 算了!不过是个小女生,何必真的动气? “交往的事……让我仔细想想,过一阵子我再答覆你,至于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要做。”郎世祺一面说着,一面松开领带,并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衬衫的扣子。 乔子苹蓦地涨红了脸,心跳漏了好几拍──他……他干嘛脱衣服? “什……什么更要紧的事?” 郎世祺看见乔子苹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她想歪了。  他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走进更衣室里。 “我换件衣服,待会带你去中央厨房和餐饮部认识几个重要干部,明天开始,他们会协助你改进郎邑饭店的餐点。” 原来他指的“要紧事”是这个! 乔子苹想起刚才的误会,不由糗得满脸通红。 第三章 被任命为“餐饮部顾问”的乔子苹,翌日在李军奇的带领下来到中央厨房。 厨房的一张大桌上,有十几道新菜色罗列着,正“恭候”乔子苹的试吃。 乔子苹却对面前的菜色不感兴趣,兀自东张西望着,像是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大军,郎世祺呢?他不一起到央厨吗?”找不到郎世祺的乔子苹,终于忍不住发问。 “饭店要决策的事那么多,郎先生自然不可能样样都事必躬亲。” “他都不到央厨来的吗?”乔子苹不死心的又问。 “通常他亲自下来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倒大楣了!”李军奇死命瞪她,要她快快上工。 乔子苹却专注于自己的失望。 唉~~还以为可以跟郎世祺一起工作呢!如果不能一起工作,那还有什么意思呀? “乔小姐,”一直被忽略的李军奇终于沉下脸来,“大厨已经做好新的菜色,麻烦你快点试吃好吗?” “好啦好啦!”乔子苹终于嘟着嘴,提起筷子,像是一只抽一鞭就动一下的老牛一样,无精打采地开始试吃新菜── 会议室的灯光暗下,郎邑饭店公关部经理正在向郎世祺做两周一次的会报。 “……公关部的内部人力虽然充足,但是在职权分工上还是有些问题,因为公关部门涉及的业务广泛,因此将重要的业务重新分配后,我提议增加能够拟定各式饭店公关计画与策略的人员……” 郎世祺看着powerpoint里秀出公关部人员针对国内旅游人次进行的统计数据,藉由这些显示的数据,郎世祺开始预估旅游情势的发展,并判断公关部经理提议的可行性,然后精准地下了决断── “增加两名职员,专门负责搜集国内各种旅游大众的舆论反应、旅游趋势等议题,分析旅游情势的发展,再增加一名熟悉多媒体制作的职员,负责制作和策画各种饭店多媒体的传播。把这个提案会交人事部,要他们尽快找人。” “是!” 会议在预定的时间内结束,此时灯光亮起,郎世祺由首座起身,率先离开会议室。 一推开门,郎世祺一眼就看见靠墙抱膝而坐的乔子苹。 乔子苹一见到郎世祺,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再度像是一对闪亮的星星,她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在牛仔裤上拍了拍,直冲着他笑。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郎世祺矗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我在等你呀!”笑得灿烂无比。 郎世祺被乔子苹的理所当然气得眼前一阵黑。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吗? “跟我来!”为免人多嘴杂,他拉着乔子苹进了专用电梯,敲下顶楼键,电梯开始向上爬升。 电梯门一关,郎世祺马上问:“你是不是和大军吵架了?” “没有啊!” “还是他终于受不了,把你赶出央厨?” “也没有。” “厨师集体罢工?” 乔子苹扁起嘴。吼~~她是有那么难相处吗? “我只是想找你去饮茶啦!”乔子苹终于说出来意。 饮茶?饮茶?!郎世祺差一点又要冲着她咆哮。 “饮什么茶?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没事不要离开厨房!”既然他担心的事一件都没发生,郎世祺松开紧抓的手,面色恢复漠然。 “可是你答应过的!你说如果我到饭店工作,就陪我去吃美食。”乔子苹怀疑地望住他,“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我不会反悔,但是要挑时间,我今天很忙。” 这时“当”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郎世祺跨出电梯,不料一回头,看见乔子苹也跟了出来。 郎世祺皱眉,“别跟着我,快回去工作!” 他凶她的样子,好像在赶走一只不断跟着他的小狗。 “饮茶……”她开始扁嘴。 “今天不行。” “不行,一定要今天!就是今天!”乔子苹忽然“卢”起来,扯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饮茶、饮茶,我们去饮茶啦~~” 郎世祺沉下脸,有些不耐烦了。 “乔子苹,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可是你中午没吃饭啊!”乔子苹有点着急又有点生气地喊出来:“我看见你的餐点原封不动的又送回厨房,人不能不吃饭啊!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郎世祺一怔。这家伙……原来在担心他? 郎世祺脸上的不耐消失了,望着眼前这个担心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女孩,忽然一股陌生的暖流蓦地涌人心田。不知为何,他微微扬起唇角。 他……笑了?郎世祺笑了?! 乔子苹看呆了。 天啊!帅哥就是帅哥,连笑起来也不同凡响……啊!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她笑!讨厌,她的手机呢?她应该把照相手机带在身边的…… “走吧!”他又走回电梯中,看着呆呆望着他的乔子苹,挑眉,“不是说要去饮茶?” “对对对!去饮茶、去饮茶!”她跑进电梯,开心地抱住他的手臂,开始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你一定很饿了吧?我打听到全台北最有名的港式饮茶餐厅叫作粤香楼,听说那家餐厅的师傅是香港人……” 话未说完,郎世祺就打断她。 “很热,不要靠那么近!”郎世祺抽回手臂。 怎知,乔子苹竟又像无尾熊似的黏了上来。 “就跟你说很热!”郎世祺又甩开她。 搞清楚,他不是尤加利树好吗? 乔子苹根本不怕,郎世祺才甩开她,她下一秒又紧紧巴住他。简直像只赶不走的苍蝇,老是黏着他吵个不停,甩都甩不掉! “喂!”这家伙怎么讲不听啊? 郎世祺被缠得想叫救命,乔子苹则是死命巴住不放,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算了,由她去!郎世祺让步,放弃抵抗。 他终于明白,这家伙根本不懂“被拒绝”是怎么回事! “你害羞,对吧?”她糗他,又对他挤挤眼,“不用害羞啊!这里又没别人。你是总经理要有威严对吧?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无力…… 那一瞬,郎世祺有个冲动,想把她赶回央厨工作,不过当他低下头,看见她勾着他手臂,笑得像是要去郊游般的开心,他又再一次的心软了。 算了,就当偶一为之,陪她去饮茶吧! 工作狂郎世祺被乔子苹带坏,生平第一次在上班时间溜班,跑去喝港式饮茶。 粤香楼采古色古香的中式装潢,暗红色的木桌椅,质地温润的旧木花窗,最特别的装饰是一面绷着一大块白绢的屏风,白绢上绘着逸丽兰草,上头的题字娟秀飘逸,与兰草相得益彰。 下午两点钟,正是粤香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淡淡的茶香、一笼笼刚蒸出来的烧卖、小笼包,卤得香气四溢的凤爪,各式港式点心的香气充满整个粤香楼,令人食指大动。 一踏进粤香楼,雀跃明显写在乔子苹脸上。 见多识广的领班,见到郎世祺,马上亲自来问安,殷勤带位。郎世祺不喜欢吵闹,选了包厢的座位。 不一会儿,服务生送来茶具与菜单,乔子苹不等郎世祺烫杯泡茶,拿起菜单就卯起来点。 “我要叉烧包、莲蓉包、笋尖鲜虾饺皇、上素春卷、壕皇大烧包、水晶饺、瑶柱萝卜糕、三色烧卖、燕窝鲜奶蛋塔……最后还要一杯杨枝甘露!”一口气点了一大堆后,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菜单,乔子苹转向郎世祺,“你还要加点什么吗?”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是个大胃王吗? 郎世祺没好气的吐出三个音节:“不用了。” 还说是担心他没吃中饭,结果她自己卯起来点,点了一桌子八成是她自己爱吃的东西。 他一定是被骗了!其实这女人根本只想利用他跑出来大吃大喝。 “如果你还有喜欢的,千万不要客气呀!我还有很多没点到的,”乔子苹亲切地指给他看,“喏,你看,你可以点这道‘翡翠蟹肉卷’、‘广式片皮鸭’,还有‘五香凤爪’……” 他没有在客气,ok?因为付帐的会是他。 “不必。”她已经点了一堆,根本吃不完。 “哦……”她只失望了一秒钟,然后转向服务生,“不然刚刚那三道就算是我追加的好了。” 郎世祺呆掉。还追加?! 不一会儿,乔子苹点的东西全送上来,一笼笼排满整桌。 看见美食在前,乔子苹眉开眼笑。 “哇~~看起来好好吃喔!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些点心全吃进肚子里面!” 发下豪语之后,乔子苹左手抓一个叉烧包,右手拿一个莲蓉包,左右开“攻”,快乐得不得了! “粤香楼的师傅手艺真不是盖的,这包子皮又松软又饱满,绝对是手工揉出筋的,才会那么有嚼劲,哦!天啊!还有它的梦幻内馅,入口即化……”乔子苹见郎世祺不动筷,连忙先停下滔滔不绝的赞美,劝道:“还等什么?快吃呀!趁热吃才好吃!”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满满一桌点心,郎世祺光看就觉得饱,一点食欲也没有。 这怎么可以?她一定要让郎世祺明白这些食物有多美味才行! “来,吃吃看这个!”乔子苹拿了一个莲蓉包送到他唇边。 “我不想吃。”郎世祺转开头,一脸厌烦。 “吃吃看,一口就好了嘛!好不好?拜托?”乔子苹秉持“好食物要和喜欢的人分享”的原则,好声好气、软言软语地劝郎世祺。 郎世祺不情愿的咬了一口。 乔子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吧?” 她的模样,好像害怕他不喜欢,却又非常渴望他的认同,仿佛只要他说一句不喜欢,她眼睛里的神采就会消失。 看着乔子苹充满期待的脸……见鬼的,明明他讨厌甜食,但是她的神情让他说不出口。 这是怎么回事?他竟想留住她的笑容! “还可以。”一句淡淡的评论,瞬间点亮了乔子苹的小脸,她开心地笑了。 那一瞬间闪现的美丽,紧紧抓住郎世祺的心。 他怎么没发现,原来青涩的小苹果也有属于她的美丽? 不,不是没发现,而是刻意去忽略。 他太习惯女性爱慕的眼光,所以把她当成了盲目迷恋他的女孩之一,他从来不去在意,是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会从迷恋中清醒。 然而,乔子苹却一迳如故。 打从在盖饭屋见到他的那一瞬开始,她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他,她的在乎、她对他的喜爱,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对于他偶尔的冷漠和咆哮,她从没有退缩过,她是真的热爱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于是只能傻傻地向前冲,就算跌跤了也不知道痛。 乔子苹没察觉郎世祺复杂的思绪,又殷勤地拿了笋尖鲜虾饺皇到他唇边,希望他和她一样享受美味的港式点心。 “来!再试试这个,这也很好吃喔!” 望着乔子苹,他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内馅饱满的笋尖鲜虾饺皇。 “嗯,不错。” “对吧、对吧?我就说很好吃的吧?这下你相信我了吧?”被郎世祺称赞,乔子苹笑得好开心,脸蛋红通通的,像苹果般可爱。“再试一个,这个也很赞,这个是三色烧卖──” “我不想吃烧卖,”郎世祺的嗓音低哑,灼热视线望住她的唇,“我比较想吃苹果。” 啊?苹果? 就在乔子苹茫然不知所以的时候,她蓦地感觉唇上一热,然后脑袋忽然变成一片空白。 烧卖从她手中松掉,滚呀滚的滚进桌子底。 咦?发生什么事了? 唇上热热的,这是吻吗? 天啊!她不敢相信……超级大帅哥郎世祺居然吻了她! 她长住法国,法国人成天抱来抱去,吻来吻去,她亲爱的爸妈也被法国人带坏,常常不避讳地亲来亲去,还被她取笑。谁知道有一天,当她被心仪的白马王子吻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这吻比起世上任何美酒更醉人。 吃到美食,她开心,而被郎世祺吻的这一刻,她竟比尝到美食更开心、更兴奋。当她含着codiva的黑松露巧克力时,那滋味使她兴奋得想跳舞,但是被郎世祺深深一吻,她却感觉自己就要化身成黑松露巧克力,在他的口中融化── 这是梦吗?她在作梦吧?拜托谁快来打她一下,让她确定现在不是在梦中! 像是感应到她的想法,郎世祺忽然惩罚似的轻咬了下乔子苹丰润的唇瓣,乔子苹吓了一跳,微缩起肩膀。 “你你你你……咬我?”被他咬到的地方有一点点痛,所以这不是梦了? “没人教你接吻时要闭上眼睛吗?”他用拇指摩挲她红润的唇瓣,低语着。 “啊?那个……”乔子苹困窘地低头,说:“我刚刚以为我在作梦。” 梦?被他亲吻感觉像梦?郎世祺失笑。 他托起她的下巴,望进她迷茫又带着蒙眬的大眼睛。 “那这次你可要记得闭上眼,好好感觉。” 语毕,他再一次封住她的唇,再一次把她卷入甜蜜梦境里。 “我们接吻了,接吻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对吧?” “……” “算吧?算吧?”乔子苹拚命摇撼对方。 “……”欧弟不赏脸的打了个呵欠,对乔子苹一迭声的追问不感兴趣。 乔子苹也不在乎欧弟赞不赞同,反正在她心里,早就偷偷认定了郎世祺。 晚上十点钟,郎世祺结束应酬,返回饭店顶楼。 今晚旅游公会的张会长做六十大寿,地点就选在郎邑饭店尊爵厅,席开八十桌,贺客云集。 身为饭店总经理,郎世祺不仅亲自到场,为了给会长面子,席间红酒与香槟全部免费供应。 这种人情上的应酬对郎世祺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张会长的两个孙女一直对他抛媚眼,有意无意地磨蹭他,故意嗲声嗲气的说话,两人一搭一唱,左右夹攻,拚命追问他的私生活,若不是看在张老的面子上,他早就翻脸走人。 烦!第一次,他对这种虚应的人际关系感到疲惫。 返回顶楼,郎世祺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谁知道门一开,就看见乔子苹趴在他的沙发上看电视,还笑得毫无形象。 门一关,听见声响的乔子苹回过头。 “亲爱的,你回来啦?”才说完,人已经黏过来。 郎世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进我房间的?”他想推开她,但是她攀附他的姿态可比八爪章鱼,怎么拔都拔不开! “我从衣橱后面那个门进来的,”她笑咪咪的指给他看,“你们饭店好好玩,衣橱后面竟然还藏了门,我一打开,就发现那是你的房间,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 天意个头! 那是因为他用不到那么多房间,特地要人搬来衣柜堵住门,另外隔出一间客房的,没想到竟被她找出来。 “你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把衣柜搬开?”郎世祺阴森森地瞥她。 这家伙,该不会成天想着要怎么溜进他房间吧? “啊……你一定累了吧?我去帮你放热水喔~~”心虚的小老鼠正要从他的身边绕开,冷不防郎世祺长手一伸,将她抓了回来。 “哎哟!”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胸膛,鼻子好痛! 郎世祺对着她的耳朵咆哮,“以后不准你偷偷摸摸潜进我的房间──” “这是什么味道?”乔子苹忽然抓着他衣襟用力嗅闻着,“好香……好像女人的香水味!”她抬起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这么快就有了狐狸精?” 香水太香,连欧弟都忍不住鼻子痒,哈啾了一下。 “什么狐狸精?不要转移话题。”郎世祺阴着眉眼,火气酝酿中。“我问你,为什么要搬开衣橱?” “明明就是狐狸精啊!”乔子苹把郎世祺的问话迳自过滤后丢掉,此刻追究他衣服上浓郁的香水味比衣橱重要。“这味道不是你的古龙水味,也不是我的味道,我没有擦香水,所以这一定就是狐狸精的味道!” 乔子苹好哀怨好伤心,没想到她的白马王子,居然是颗花心大萝卜! 看见她低垂的、沮丧的小脑袋,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失去活力,失去笑颜。 郎世祺忍不住说:“根本没有什么狐狸精,你别乱想!” 此言一出,郎世祺愣住。怎么,他居然开始对她解释? 过去他行事作风一向专断,他冷酷、他铁腕,别人爱怎么看他无所谓,可是今天他居然开始为自己辩解。 在内心深处,某个郎世祺没察觉的地方,因为乔子苹,他的冷漠开始崩解。就像那扇被她打开的暗门一样,她硬是闯了进来,让他无法不去在乎。 听见郎世祺的解释,乔子苹猛地抬起头,望住他,心底再度燃起一线希望。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别人?”她怯怯的表情,仿佛害怕再度失望。 那一瞬,他忽然想要给她保证,但是下一秒,他嗤笑自己──怎么搞的?他居然那么轻易就被乔子苹的情绪牵着走! “你不相信就算了!”郎世祺没好气的推开她,背过身,拒绝再被她影响。 “相信啦,相信啦!”乔子苹急急从郎世祺身后抱住他的腰身,“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 男朋友?郎世祺一怔。这么“清纯”的称谓,在郎世祺的世界里已绝迹好几年。 出现在他周围的女人,个个都是成人游戏的高手,熟知成人世界的规则,她们都知道,有一条界线,是绝对不可以越过的。 但是乔子苹才不管那些,她的喜欢是如此明显,轻轻松松的就跨过那条界线,非要跟他扯上关系不可。 但当他看见乔子苹偎着自己的背,脸上好满足又重新有了笑意,那一瞬,一种全新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起──他竟感觉心头暖暖的。 “喂……别黏着我,我要去洗澡。”这一次,连他都听出自己话中的别扭。 “啊,你要洗澡吗?我去帮你放水喔!”说完,乔子苹一蹦一跳的进了浴室。不久,他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还有她荒腔走板,哼着「噜啦啦”的歌声。 过去,他一人独居,只有欧弟相伴,宽敞的房间里,总是安静没有人声。 现在,乔子苹在他的房间里,看见她躺过的沙发、被她踢到地上的抱枕,电视上色彩刺目的卡通节目,还有“噜啦啦”的歌声,忽然间,房间不再冷清,这一瞬,他竟有种荒谬的幸福感。 他走向那扇相连两个房间的暗门,打开,隔壁连着乔子苹的房间。 郎世祺失笑的摇头。为了潜入他房间,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啊!明明那只订做的衣橱把门遮掩得很好,她究竟是怎么发现衣柜后面有门的? 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家伙!他真应该把乔子苹抓来痛扁一顿、扣她薪水,要是她工作的态度有这么不屈不挠就好了!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很生气。 他不愿意承认,因为乔子苹的缘故,他沉闷的世界里,注入了一股活力。 第四章 正午时分,太阳高挂在天空,暑气蒸腾。 一滴细微的汗珠从乔子苹的额际滴落,马上就被水泥地吸干,不见踪影。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分,乔子苹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暴增。 她很紧张,因为再过两分钟,“王记润饼店”就要开始限时大抢购,店外人山人海,她很担心自己抢不到。 乔子苹在网路上读过,“王记润饼店”可是全台湾润饼铺的创始老店,从小小的流动摊贩,到今天的上百间连锁店的规模,“王记”有多受欢迎,可想而知! 她还仔细的读过美食评鉴,知道“王记”的润饼皮可是手工制作,其薄如纸,细如雪肤,里面的馅料多达十种,其中最叫好叫座的“招牌润饼”,一个才卖三十元! 今天是“王记”第一百一十家分店开幕的日子,所有润饼统统打对折。老主顾听到这等好康的消息,从早上八点就堵在店门口,连苍蝇蚊子都飞不进去。 乔子苹也是其中之一,她上午九点就来排队了,目标锁定每日限量两百份的招牌润饼,打算一口气买它个二十个囤起来吃! 手表上的分针终于往前进了一格──准十二点,店家一拉开门,所有人就蜂拥而上,生怕抢不到好康。 “老板老板,招牌润饼十个!” “我要招牌润饼二十个!” 乔子苹一听,急得半死! 天啊!怎么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狠?等她排到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 “王记”的第一百一十家分店,生意还是一样好。 员工卷润饼卷到手扭到,老板鞠躬鞠到腰疼,连收银机的抽屉也被白花花的钞票卡住弹不出来,只好宣布不找零。 好不容易轮到乔子苹,她抓着三张百元钞挥舞着,同时大喊:“老板,我要招牌润饼二十个带走!” “对不起,招牌没有了,换猪肉或牛肉口味的好吗?” 昏~~乔子苹翻白眼,再度有种坠入无底深渊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限量的东西,总是跟她无缘? “那……那算了。”乔子苹很沮丧的离开。 买不到招牌润饼的乔子苹,失魂落魄的挤出人潮汹涌的“王记润饼店”。 太阳还是一样毒辣,但是乔子苹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似要蒸发。 忽然,一个香喷喷的润饼卷出现在她面前。 “来,这个请你吃。” 是招牌润饼!乔子苹顿时眸放精光。 抬起头,她对上一个男子的亲切笑眼。 “别客气,拿去吃吧!我有很多。” “谢谢你~~”那一瞬,乔子苹差点要抱住对方的腿喜极而泣。 润饼店的旁边正好有个公园,他们就在公园的长凳坐下,开始享受招牌润饼。 一坐下,乔子苹马上开动。 “我要吃啰~~” 咬下第一口,乔子苹马上就被丰富饱满的内馅感动到无以复加。 天哪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这简直是罪恶啊! 男子看见她仿佛置身天堂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这么好吃吗?” 乔子苹点头如捣蒜。“咬下的第一口,马上就可以感受到润饼皮的q度,包裹在饼皮里的内馅,首先尝到的是爽脆的豆芽菜,接着香菜的味道引出卤得极入味的五香豆干,接着带着甜味的花生粉仿佛是香水基调似的浮现,简直是完美的味觉三重奏……” 乔子苹话没说完,男子已经仰首大笑起来。 “哈哈哈……” 乔子苹傻眼,她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评论润饼,身为美食杂志记者的我,真的要好好向你看齐了。” “你是美食杂志的记者啊?”乔子苹惊呼,“那你不就天天都可以吃到免费的美食?” “没错。我的工作就是找美食、尝美食,然后把带给人幸福的美味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男子翻了翻口袋,拿了张名片给她。“我叫张子易,你呢?” “我叫乔子苹,大家都叫我小苹果。” “那你也叫我子易就好。”他友善地对她伸出手。 乔子苹空出一手来跟他握了握,然后对着名片露出充满欣羡的笑容。 “好好喔~~美食记者耶,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工作嘛!我也好想跟你一样逐美食而居喔!” 哪像她,美其名是“餐饮部顾问”,结果跟白老鼠没什么两样。 张子易觉得乔子苹很有趣。 “你喜欢美食?女孩子不都怕胖?” “为了美食,胖到深处无怨油!” “哈哈哈~~”张子易笑得抱肚。这女孩,有意思! 乔子苹吃完了一个招牌润饼卷,又看看他的袋子,露出和小鹿斑比一样无辜的眼神,问道:“嗯……那个……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想吃多少尽管拿。”张子易很大方的打开袋子,反正这都是“王记”免费赠送的,吃不完也是拿回杂志社分给同事。 “万岁万万岁!”乔子苹开心的拿了第二个润饼,狠狠咬一大口。“好好吃,太好吃了!这实在是人间美味啊~~” “你还在念书吗?还是毕业了?” “毕业了。”乔子苹口齿不清地答。 “你这么喜欢美食,有没有考虑找餐饮相关的工作?” “有啊,事实上,我现在暂时担任郎邑饭店的试吃员。” 张子易一愣,“郎邑饭店的……试吃员?” 有这个职位吗? “对啊!我每天要试吃好几道新菜,简直像白老鼠一样,超哀怨的!”要不是为了亲亲男朋友,她早就落跑了。 “试吃新菜?嗯……”张子易沉吟半晌,没说话。 郎邑饭店是国内五星级大饭店,何以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负责试吃新的菜色?太诡异了! 他原以为这个女孩很简单,但是又好像很不简单。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时候,乔子苹把第二个润饼也解决了。 张子易见了,笑问:“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多拿几个?” “够了,我吃得好饱,谢谢你!”她摸摸肚子,露出一个好满足好满足的笑,“不过,现在倒是有点渴了。” “那边有家便利商店,我去买两瓶饮料──” “不,不用,我不喝饮料。”乔子苹忙摇手。 “不喝饮料?”张子易有些诧异,“可乐、果汁、汽水,都不喝?” “不喝,因为便利商店的饮料加了太多调味料,我喝了会觉得恶心。” “那你都喝什么?” “鲜榨的果汁、现煮的咖啡、现泡的红茶之类的……对了!”乔子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起身,“今天央厨会煮桂花红枣茶喔,李叔煮的桂花红枣茶超好喝的,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可以请你喝。” “我不赶时间。”张子易对乔子苹太过好奇,再加上跟着她就能进入郎邑的央厨,他说什么也要去一探究竟。 “太好了,那走吧!”乔子苹毫无心机的笑着,“我保证你喝了一次就会上瘾!” “还是找不到她吗?” 郎邑饭店安全处里,郎世祺铁青着脸,要安全处所有职员帮忙找人。 找谁?当然是乔子苹那个胆敢旷职的家伙! 她从一早就不见踪影,去哪里也没有交代,手机更是从不带在身上,要找她简直比他这个当老板的还困难! “郎总,乔小姐会不会回傅家去了?”李军奇突发奇想道:“需不需要打电话到傅家问问?” “马上打!还等什么?”郎世祺想了想,又交代:“问得有技巧一点,别让傅家认为是我们把人搞丢的。” “是。”李军奇拿出手机,找寻傅钦云家电话。 这时,一名负责监看监视器的员工忽然指着大门玄关的画面嚷道:“郎总,是乔小姐,她回来了!” 郎世祺听了,马上冲到监视画面前。 色彩分明的监视画面上,果然出现乔子苹的身影,身后还跟了个年轻男人,一路有说有笑的从员工专用梯来到央厨。 霎时,郎世祺一整个上午的担心与挂念,在这一刻被熊熊怒火所取代! 站在郎世祺身后的李军奇,即使没看见郎世祺的表情,也可以感觉到他周身辐射出来的怒气。 乔子苹这下麻烦大了!大军想道。 带外人进央厨,绝对是饭店业的大忌! 不过,犯了禁忌还能九死一生,要从郎世祺的怒火下生还,恐怕很难! 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央厨里没什么人,只有洗碗机轰轰作响的声音。 “来,喝杯桂花红枣茶。”乔子苹找了一只干净的杯子,盛了茶给张子易。 张子易接过,先嗅了嗅,再啜了一口。 “如何?”乔子苹盯着他的表情,注意他的反应。 “嗯,还满好喝的。很香,喝起来有淡淡的甜味。”张子易笑道。 “对,因为加了红枣,所以就不用加糖了。夏天喝可以加冰块,冬天热着喝也很棒喔!” “你没有请示一声就请我喝,不会挨骂吗?” “不会,这原本就是煮给员工喝的,看!这么大一锅呢!”乔子苹指给他看,又道:“明天李叔会煮麦茶,后天会煮水果茶,每天都不一样。” “郎邑饭店有这么好的员工顺利啊!”张子易跑美食新闻多年,台北各大饭店他都熟,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板人好嘛!”乔子苹笑得甜甜的,乘机褒奖郎世祺的体恤员工。“不过,除了我,其他同事好像都不太爱喝,所以那些饮品几乎都是我和李叔两个人包办了。” “这样啊……”张子易虽然笑着,但敏锐的记者本能却使他听出了些许不寻常。 员工大多不爱喝,郎世祺还要人特地煮茶?听起来很不像是郎世祺的作风。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这项福利似乎是因着乔子苹才有的。 莫非,郎世祺与乔子苹之间有特别的关系? “小苹果,你和郎世祺──”张子易才开口,一道暴怒的狮子吼就像鞭子似的抽了过来。 “乔子苹,你到哪里去了?!” “哇!”乔子苹耸起肩,吓得跳起来,转过头,看见浑身扬着怒焰的郎世祺,像哥吉拉一样踩着重重的脚步过来,转眼间就来到她面前。 “说!上班时间你跑到哪里去偷懒?”郎世祺气死了,简直想用条链子把乔子苹炼起来,拴在裤腰上,省得让他那么操心! 乔子苹从没看过郎世祺这么凶的模样,她吓得目瞪口呆,结巴不停。 “我……我……”死了!她要怎么掰?急中生智之下,她连忙转移焦点,“老板,我……我跟你介绍,这位是张子易先生,是位美食记者喔!” 郎世祺眯起眼,望向一旁的张子易。 “郎先生,久仰,我是ae杂志的张子易,这是我的名片。” 郎世祺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他没想到,乔子苹居然认识记者。 “张先生到郎邑,是为了采访?” “不,只是在采访的地方遇见小苹果,两人聊得非常投机,她请我进来喝杯饮料,如此而已。” “聊得非常投机?是吗?”郎世祺再度眯起厉眸,瞥了乔子苹一眼。这几个字明显让他不爽。 乔子苹接收到郎世祺的目光,忽然觉得头皮凉凉的。 “我和子易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乔子苹以为这么说可以让郎世祺少气一点,可是她发现适得其反。 “我很高兴你投入工作,不过我希望以后你有工作上的问题,第一个找的是我。” 乔子苹缩了缩肩膀,觉得郎世祺看起来不但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己快要被郎世祺的口气冻成冰棒了。 “对不起……”赶快装出反省的样子。 明眼的张子易当然感觉出郎世祺的怒火有增无减,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最好不要得罪郎世祺。 “小苹果,不打扰你工作,我也该跑下一个采访了,我们以后再聊。” “嗯,掰掰。” 张子易朝郎世祺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郎邑央厨。 张子易一走,郎世祺的面色马上沉下来。 “跟我来!”拎着她的后领,郎世祺把她拖进专用梯。 呜呜~~她就知道,郎世祺又生气了! 每次他一不爽,就会撂下一句“跟我来”,然后把她揪进电梯,带她回房间“拷问”。今天的郎世祺看起来特别不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修理得“亮晶晶”? 一回到顶楼的房间,郎世祺关上门,马上将乔子苹钉在门板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跷班去约会?” 乔子苹瞪大眼睛,连忙澄清:“才不是约会──” “不然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个姓张的记者?” “是今天才认识的啦……”乔子苹连忙替自己申冤,“我是跑去‘王记’买招牌润饼,结果去得太晚买不到,是子易好心分了两个给我──” 郎世祺听了更火大,不等她说完,就狠狠掐住她软嫩的颊,咬牙切齿,“你这家伙……只要有人喂谁都好吗?” “哎呀!痛痛痛……”乔子苹哀哀叫。 “只要有人给你好吃的东西,你就乖乖跟着走了是不是?说!” “人家没有啦……”呜呜,脸好痛啊! “两人还挺亲热的嘛,你叫他子易,他叫你小苹果是不是?”这话,已是醋劲十足。 “大家都叫我小苹果啊,是你自己不叫的──” “还讲!”简直会被她气死! “呜呜……” 看见乔子苹的脸痛得都皱成一颗包子了,郎世祺这才放开她。 “原本我今天要带你去御膳房吃药膳粥,但是你今天旷职一早上,中午你自己到员工餐厅解决!”郎世祺无情道。 乔子苹听了,立时发出惨叫。 “不~~”她抱住郎世祺的手臂猛摇,“我要去御膳房,我要吃药膳粥,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郎世祺甩开她的手,“不准吵!你回房间好好反省。” 这小妮子到底知不知道,要换作是别人,早被他当场开革,回家吃自己! 但乔子苹会意的,显然是别的。 “如果我好好反省,你就会带我去御膳房了吗?”她的大眼里,蓦地闪出希望之光。 这家伙……郎世祺额上隐隐冒出青筋。 “你满脑子只有食物吗?”他吼到她脸上去。 乔子苹害怕地缩起肩膀。呜呜~~又被骂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不声不响的跑出去,手机又不带在身边,有多少人为了找你忙得团团转?” 乔子苹理亏地低下头,俯首认错。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打算偷偷溜出去,一、两个小时就回来,谁知道“王记”生意那么好,排队的人那么多,一转眼,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乔子苹知道自己不对,诚心诚意的道歉,抬起圆滚滚的大眼睛,望住郎世祺,“你也担心我吗?你找我很久,一定很担心吧?” 郎世祺一时被她问住。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早上只忙了一件事──就是找她! 究竟找她做什么?不知道。他的工作乔子苹帮不上忙,可是他没有她,竟一点工作情绪也没有。 当他看见乔子苹带了个男人进饭店,他当下只想叫人把他扔出去,然后把乔子苹带回房锁起来,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郎世祺忽然感到心惊。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一个占有欲这么强烈的人? “谁担心你?你以为我很闲?”郎世祺很冲的说。 “喔──”真狠。乔子苹咬住下唇,眼眸顿时失去神采,失望写满她的小脸。 她还以为,郎世祺总算是对她有一点点在乎了呢!没想到,是自己想太多了…… 乔子苹眼中的失落,顿时让郎世祺心头一紧,忽然,他朝她俯下头去。 乔子苹吃惊的瞠大眼眸。 怎么郎世祺吻人,都不先打招呼的? “闭上眼,眼睛瞪那么大,是想吓人吗?”他贴在她唇上,气息浓重地低语。 乔子苹被他取笑,脸儿红了红,连忙闭眼。 下一秒,她感觉他加深了这个吻。他将她钉在门板上,分开她两片唇瓣,将舌头喂入她的口中,在她湿滑甜美的口中探索,勾惑着她的感官。 乔子苹一下子就像煮熟的虾子般,从头到脚红了起来,同时心跳加速,严重缺氧,好像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 “郎……”她颤颤的想说话,却完全做不到。 郎世祺紧紧封住她的唇,高大强健的体魄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不留丝毫空隙。 乔子苹透过自己半掩的睫毛,看见郎世祺放大的俊脸。 他微蹙着眉,紧闭双眼,好像有点痛苦,仿佛还有些烦躁,又好似将自己完全投入在这一吻中。 这一吻,果真威力万钧。 她感觉自己浑身瘫软如棉,双腿发软。 他吮吻着她的唇,然后捧起她的脸蛋,男性的薄唇由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俏鼻……一一巡礼,然后那火热的吻,沿着柔腻的颈部逐渐往下。 郎世祺温热的鼻息,吹拂着她敏感的颈部肌肤,使她浑身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 忽然间,郎世祺打横抱起她,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摆平”在他那kingsize的大床上。 乔子苹被吻得浑然忘我,但是当郎世祺的手都已经伸到她的t恤里面时,她忽然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 “等、等一下!”她满脸通红的喊暂停。 “怎么?”他的声音饱含着情欲,带着浓浓的嘶哑。 虽然在法国居住多年,浪漫多情的法国电影也看了不少,不过她始终没办法像法国人那么开放,加上这是第一次,她还是会害羞。 “那个……我对自己的身材没自信……你知道我老是吃个不停,也没在忌口,我怕你看到以后……会很失望。”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还小心地卷起t恤的一角,露出一小截柔白的腹部,捏起腰侧的小肉肉道:“你看到我腰部的赘肉了吧?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郎世祺忽然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但同时又很想笑。 “我喜欢你的一切。” “真……真的?”乔子苹有点不敢相信。 “我对瘦得像洗衣板的女人没兴趣,对身材像标准人台的女人冷感,而你抱起来刚刚好。” 她好感动,没想到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不完美,乔子苹对郎世祺的喜欢又更深一层了。 “世祺……我好喜欢你。”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将他拉近自己,主动吻了池。 郎世祺含笑回吻她,将自己覆在她的身上,用全身感受她的柔软与芬芳。 她望着他褪去衣裳,这次,乔子苹带着羞涩的红晕,心甘情愿地闭上眼睛,将自己交给他── 第五章 待乔子苹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窗边那一轮咸蛋黄似的夕阳。 仲夏的傍晚,屋内没有点灯,但还不算太暗。 乔子苹懒懒的动了动身子,转过脸,看向床的另一边── 郎世祺并不在床上。 不过,他倒是留了张纸条在枕上。 乔子苹拿起纸条,就着夕阳的金光读着上面的文字: 七点接你出去吃饭,去御膳房,别又乱跑了。 郎 呵,他终究是拗不过她!乔子苹将那纸短笺贴在心上,弯起唇瓣,甜甜地笑了。 距离七点还早得很,乔子苹打算先洗个澡。 下了床,才踏到厚厚的地毯,她忽然感觉有点腿软。 啊,真讨厌,这一定是郎世祺害的,不知道他下床的时候会不会这样? 乔子苹幻想郎世祺在开会时腿软,她捂唇爆笑了出来,肩膀一耸一耸,笑不可抑。 明明她就住在郎世祺房间的隔壁,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走出这里。她走进他的浴室,洁白的卫浴设备光可鉴人,果然有专人天天清洁。 走到大理石洗脸枱,她拿起一旁的绿色沐浴皂盒,上头印着一个马僮拉着马车的logo,乔子苹不由傻眼。 “哗~~上次没发现,没想到他用的沐浴用品居然是爱马仕的!” 不只是香皂,就连沐浴胶、洗发精都一应俱全。 打开盒盖,她嗅闻那块皂的香味──那是一种揉合了青草、果香与木质的香味,清爽好闻,就如同她在郎世祺身上所闻到的熟悉气味。 手中的香皂,唤醒了她对下午缠绵的记忆,乔子苹不由涨红了脸,连忙甩甩头,将脑中的绮思甩掉。 “从没用过这么贵的沐浴用品,干脆来偷用看看!” 乔子苹打定主意,放了一缸水,倒了一些泡澡沐浴两用胶进去,转眼间浴缸里出现了像小山似的泡泡堆。 当她冲了澡,踏入浴缸时,温暖的水流与柔细的泡泡裹住了她,使她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这真是太~~享~~受~~了!” 她在大理石浴缸里划水,掬起泡泡吹出一堆雪花,一个人在浴室里玩得好不开心。 她泡了一个长长的、舒服的澡后,起身冲掉泡泡,擦干身子后,拿起大毛巾裹住自己,踏出浴室。 她举起细瘦的手臂,放到鼻下吸了吸,露出娇憨的傻笑── 呵~~现在,她闻起来的味道,和郎世祺一模一样呢! 乔子苹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就没发现房间的灯是亮的,还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正盯着她瞧。 她自顾自的哼着歌,看见衣架上有件郎世祺穿过的西服外套,她取下外套,抱在怀中,她嗅到西服上,郎世祺常用的古龙水香味,仿佛她手里抱的不只是一件西服,而是郎世祺本人。 乔子苹不由玩心大起,拉着西服的袖子,想像那是郎世祺有力的双手,愉悦地哼起华尔滋的三拍子旋律。 “碰、恰、恰,碰、恰、恰~~” 裹着大毛巾,赤着脚,发梢还滴着水的乔子苹,拉着郎世祺的西服旋转,想像自己正在和郎世祺跳舞,陶醉在幻想中,开心得不得了。 她咯咯笑着,转呀转,转呀转,忽然她绊到几脚,脚步一个踉跄。 “哎呀!” 乔子苹吓得闭紧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拦腰扶住了她。 “你一个人,倒是挺自得其乐的嘛!”带着浓浓笑意的嗓音在她的上方响起。 乔子苹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俯视她而笑的郎世祺。 哇~~怎么会是郎世祺! 她连忙挣开他,抓住西服遮住自己只裹了毛巾的身子,红晕从脸颊一路红到脚趾头。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嘛不出声啊?躲在旁边是想吓人吗?”因为紧张,她一开口就是一大串。 郎世祺有趣的挑起浓眉。 “我进来半小时了,本想冲个澡再接你出去吃晚饭,没想到有人霸占了我的浴室,还在里面大声唱歌。” 我的天!他他……他都听见了?! “最教我吃惊的是,你居然会抱着我的外套跳华尔滋……” 轰~~乔子苹窘迫得简直要爆炸了! 噢,天啊天啊!没想到,她的蠢样子都被郎世祺看见了!好丢脸~~ 他往前一步,低问:“你喜欢跳舞?” “才没有……” 他再往前一步,忍笑着问:“还是,你喜欢我的外套?” 乔子苹赶紧把抱在胸前的“证物”丢开。 “我没有!” 她的反应,使郎世祺仰头大笑。 “不要笑了啦!”她已经糗到很想死,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郎世祺垂眸望着她红通通的脸蛋,笑道:“你如果喜欢跳舞,何不跟我说?跟真人跳舞不是比和西装外套有趣吗?” “人家没有喜欢跳舞啦……”她现在只想从郎世祺面前逃走。“我、我要回房去换衣服了。” 她想落跑,却被郎世祺拉回,眼对眼地相视着。 “跟我跳舞。”郎世祺的黑眸里,有三分笑意,七分认真。 “我……我其实不太会……” “跟我跳舞,小苹果。”他的眼眸中,如今十分认真。 在那样近乎催眠的注视下,她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拒绝的话。接着,郎世祺一手拥她入怀,一手与她掌心相贴。 “要开始了,三、二、一。”他左脚往前一步,滑开了这三拍子的浪漫舞步。 当乔子苹被郎世祺拥在怀中跳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好快,脚下踩的仿佛不是厚毯,而是软绵绵的云端,她觉得头晕晕的,好像喝醉了,还依稀听见了“月河”的旋律…… 一股温柔的感觉,让乔子苹放松了下来,随着郎世祺的带领踩着舞步。原来她听见的音乐不是幻觉,而是郎世祺的低吟。 他的嗓音好似有种魔幻的魅力,让她仿佛置身在梦幻的月河中,翩翩起舞。  当他哼到最后一个音,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乔子苹抬起头,望进郎世祺的眼,他回望她的目光,看起来好温柔,她不由回他一抹带着羞涩的笑意。 “郎世祺,我……我好喜欢你。”乔子苹鼓起勇气说。 “我知道。”他低哑回应,托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上她的唇。 位于安和路上的豪华夜店──lotus(莲)三楼的vip包厢里,一名正在用手机和美眉打情骂俏的俊朗男子,一见好友来到,马上三两句话就打发掉那通电话,迎了上来。 “哟~~郎,好你个兔崽子!最近要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啊!”江皓熙一见许久不见的老友,一张刻薄的嘴立刻痛快削人。 “你当我是动物园里的无尾熊,说见就见?”郎世祺露出笑意,闲闲反击。 “不错嘛!当上‘郎邑’的主事者之后,架子越搭越高了,该不会下次约聚会还得派专车去请吧?”江皓熙调侃。 “聚会?”郎世祺故意耸起眉,“我得问问我的秘书,看挪不挪得出时间给你。” “去你的!”江皓熙重推郎世祺一把,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郎世祺环视一遭。 “七洋和尧呢?”他还以为自己是最晚到的,没想到人居然还没到齐。 江皓熙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已瞥到刚进门的两人。 “瞧,这不就来了吗?”他笑着对郎世祺使了个眼色。 郎世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邢七洋与唐人尧两人联袂前来。 “嗨。”一向给人阳光形象的邢七洋,俊容罩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不对劲!郎世祺与江皓熙对视一眼。 “怎么了?”郎世祺问。 “七洋又被他家皇太后逼婚了。”唐人尧苦笑代答。 江皓熙嗤了一声:“真是的……这些上了年纪的妇道人家,成天不是想着乱点鸳鸯就是想要含饴弄孙,真受不了!” “七洋,你家太后对你逼婚也不只一、两次了,你早该习惯了吧?何必真的动气?”郎世祺招来侍者,取来酒单,给自己点了一杯马了尼。 “要是她和以前一样叨念,我左耳进右耳出,随便听听也就算了,问题是,我家太后早就料到这招对我没用,她这次来一招更狠的!”七洋越讲越气。 “什么?”江皓熙竖尖了耳朵好奇地问。 “她问也没问过我,就替我决定好未婚妻人选!”七洋说完,恨恨拍了下桌子。 “我的天~~这真的太狠了!”江皓熙惊呼,他简直要同情起邢七洋了。 郎世祺也感到很意外。 虽然他们都知道七洋的奶奶好比现代慈禧,但是她不择手段到这等地步,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对方是谁?”郎世祺问。 “不知道。”七洋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不知道?” “我家太后拿了一份相亲照给我,说里面的女人即将成为我的未婚妻,我当场把那份照片扔进垃圾桶就走人了。”七洋心情差到极点,看也不看酒单,直接对侍者道:“我要威士忌莱姆!” “你对太后选了谁,一点兴趣也没有?”江皓熙问。如果换作是他,在把相亲照扔进垃圾桶之前,起码要先瞄一眼,看看正不正再说。 “没有,我管她长得是圆是扁,总之那女人与我无关。”七洋冷冷回答。 “我不明白,太后究竟在急什么?”唐人尧蹙眉,很不能理解这种近似“逼婚”的举动。 “还有什么?因为邢家就只有七洋一个宝贝金孙,老人家当然盼着他能快点娶妻生子,好让邢家人丁兴旺一点。”郎世祺淡淡道。 郎世祺说得没错,除了七洋是邢家唯一的男丁之外,江皓熙有一兄一姊一妹,唐人尧家中手足最多,有四男三女──当中有嫡亲手足,亦有同父异母;而郎世祺则尚有一个异母哥哥郎世睿。 事实上,郎家也不是只有他们兄弟俩,父亲在外落的种,多的是没有被承认的,只有被承认且接回郎家的孩子,才有资格冠上“郎”姓。 “人丁单薄有什么不好?七洋笃定是邢氏海运唯一的继承人,至少在接班的时候,不必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唐人尧是踩着兄弟的失败爬到顶端的胜利者,但是这种胜利,却换来他一世的孤独──所有人都反目了,从此他再也没有亲人。 “如果伴随这个继承权而来的,是一纸商业联姻,你们要不要?”七洋眯眼反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不要!”江皓熙第一个举手,“我压根就不想结婚,我才不想为了一朵花放弃整座花园,这么亏本的事我才不干!” “尧呢?” “商业联姻吗……我无所谓,反正围绕在我身边的女人,全都是对我有所图谋,我也不认为这辈子会出现一个例外,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一个对事业有帮助的女人。”说穿了,唐人尧打从心里不相信有爱情这回事。不过,几年后,他就彻底推翻这个论调。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全转向垂眸深思,不发一语的郎世祺。 “郎,你呢?” 郎世祺唇角一扬,“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有什么好回答的?” “嘿,你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事的江皓熙马上吐槽他:“你不是在饭店里大玩金屋藏娇的游戏吗?” 郎世祺白他一眼,“少胡说八道,什么金屋藏娇?” “就是那个饿昏的女孩子啊!大家好像都叫她‘小苹果’吧?上回我和人去郎邑吃饭,发现她居然成了你的员工,听说还住在饭店里,和你比邻而居!” “你打听得还真详细,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你的?”郎世祺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发毛。 “我怎么能告诉你?那可是我的重要线民!”江皓熙那双桃花眼笑得贼兮兮,“想不到你这个号称‘雌性绝缘体’的家伙开窍了,以前你就算万花丛中过,也是片叶不沾身,这女孩肯定是特别的──噢喔!别告诉我她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那种鬼话我可是不会信的!” 经由江皓熙这么一说,郎世祺才发现,他一开始只是敷衍着乔子苹对他的喜欢,但是到了现在,她已经占据了他心中的一个角落,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开始会因为见不到她而无心工作,他开始会干涉她的交友状况,甚至会在她的面前展现真实的情绪。 “乔子苹”三个字,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工作”以外,他最常想起的名词? “郎,皓熙说的可是真的?”唐人尧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兴味,“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什么时候把你藏起来的女孩也带来给我们瞧瞧?” 七洋一扫被逼婚的阴霾,开始逼问自己的好友,“郎,快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爸非要你迎娶他指定的女孩才能继承家业,你会放弃你的‘小苹果’吗?” 七洋的问题,等于在逼迫他正视他与乔子苹之间的关系,要他在“爱”与“利”上做一个选择。 “那是你现在的境况,不是我的。而且我也说了,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郎世祺被逼问得一阵烦躁,起身,“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可是酒都还没送上──” 江皓熙话都还没说完,郎世祺已经闪人了。 七洋简直傻眼。“有没有搞错?他这算什么?临阵脱逃吗?” “这实在很不像郎的作风……”唐人尧沉吟着,“皓熙,你有听说什么吗?” “尧,你问错人了!”七洋笑:“像郎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心里话对这个放送电台说?除非他想昭告全世界!” “妈的!邢七洋,你心情不好少牵拖到我身上来!”江皓熙满脸不爽。 “怎么,我说实话有错吗?” 可恶啊~~ “邢七洋,我诅咒你会娶太后钦定的老婆,而且还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七洋愀然变色,恨得牙痒痒的:“江皓熙,你欠揍──” 就这样,在唐人尧来不及阻止之下,第一百零八次大战再度开打。 说不出为什么,在七洋问那样的问题后,他忽然有种想要立刻见到乔子苹的冲动。 飞车返回饭店,郎世祺乘专用电梯直奔顶楼。 进了房间,他将磁卡往墙上一插,套房内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郎世祺在客厅没看见乔子苹,遂转往卧室去找。 卧室里,乔子苹蜷在他的大床上,睡得正熟。 他走过去,看见她沉睡的容颜,说不出为什么,心中某个不安稳的角落顿时得到安抚。 郎世祺弯身,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她嫩呼呼的脸蛋。 “嗯……”好痒。 睡梦中的乔子苹,像一条蚕宝宝似的蠕动了几下,又受到光线的刺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她一看见床边坐着的是郎世祺,不由露出一抹朦胧的微笑。 “你回来啦?”她边揉眼睛边含糊不清地问着。 “嗯。”他凝视着乔子苹,心里却仍然在思索邢七洋丢出来的问题──如果父亲要他为了“郎氏”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他是否会对乔子苹提出分手? “郎?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她忽然傻傻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现在才被我的美色迷住吧?” 郎世祺的眼角顿时抽动两下── 他为什么会那么在乎这个小不要脸的?他真的不是头脑有问题吧? 要是被他那群死党发现他居然对这种“货色”动心,八成会笑掉大牙! “郎?”乔子苹从床上爬起来,歪着头打量他。 老实说,和他来往过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妩媚诱人,而乔子苹则是半点女人味也没有。 “你怎么了嘛?怪怪的喔……”乔子苹凑近他,不安地问。 这时候郎世祺才注意到,她的嘴边居然还有几颗饼干屑! 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他的历任女友都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别说是一颗饼干屑了,说不定连一颗头皮屑都是不许存在的,哪像她?! “不会吧……”乔子苹忽然有些惶恐,紧张地自语着:“我真的把他迷昏啦?” 忽然,郎世祺仰首笑了起来。 对了!就是这个! 乔子苹有一个别的女人做不到的特点,就是能令他开怀畅笑。 在她面前,他永远不需要去防备什么,她的喜怒完全写在脸上,一清二楚,他用不着费劲去猜,也不必和她玩游戏。 就是这样纯粹,所以和她在一起时,他感到舒服自在,没有负担。 他忽然勾起她的脸蛋,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唔唔……”乔子苹猝不及防,连挣扎也来不及就被一记长吻堵住了。 一吻既罢,他捧住她的脸,盯着她迷蒙的眼问:“小苹果,你爱我吗?” “呃,爱啊!” “爱到绝对不会离开我?”他进一步勒索。 “嗯,绝对绝对不离开你!”乔子苹毫不迟疑地给子保证。 郎世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乔子苹的坦白,满足了他大男人的虚荣。 他将她压在身下,开始缠绵地吻她。忽然── “啪!”的一声脆响,郎世祺好像听见什么东西断折的声音。 “哎呀!”乔子苹低呼一声。 郎世祺顿时僵住,心脏一停,“我伤到你了吗?” “不是啦……”乔子苹不好意思的从枕头下拿出一包吃到剩下两三片的手工杏仁酥片,薄薄的饼干禁不住重量,从中间断裂。“我忘记我把饼干放在枕头下了,现在我把它拿出来,没事!” 这家伙,居然,把饼干,藏在“他的”枕头下! 郎世祺额上青筋暴跳,他瞪住乔子苹,瞪到她缩起脑袋。 “可恶!你到底要我讲几遍?不、准、在、床、上、吃、东、西!”他揪住她耳朵咆吼。 “呜啊呜啊~~” 救命啊!哥吉拉又喷火了! 第六章 郎邑饭店是上海风格的建筑,采中心对称的设计,外部是低调的清水黑砖,厚重的乌漆大门与巴洛可风雕饰的门楣,玄关外的白色石柱则撑出一个饭店应有的恢宏气派,有如一个时光回廊的入口。 走进这扇大门,景致登时一变──室内采俄罗斯风格与中国传统图腾,显示出中西合壁的细致,玄关的金箔饰面与高级石材,更衬托出郎邑饭店古典且华丽的风格。 郎邑饭店自建成之后,外观上一直维持着饭店业龙头应有的气势与格调,但在郎世祺的主导下,饭店内部却是大搬风── 他将原本在饭店左翼的精品柜挪至地下一楼,并设置咖啡酒吧;一楼左翼改由港式茶餐厅取代,右翼的义式餐厅则维持不变,中式餐厅“华园”及法式餐厅“露西亚”则分据二楼的左右翼。此外,他又在二楼增设空中花园,可在此品味英式午茶,并俯视车水马龙的台北市容。 饭店经郎世祺重新整顿后,业绩大幅成长,除了住客率比以往更高,郎邑饭店的主题餐厅业绩成长率,竟冲上百分之一百二十! 当然,这幕后最大的功臣,就属乔子苹了。 饭店里只要是标上价格贩卖的餐点,每一样都是通过乔子苹舌尖的严格把关,唯有经她点头认可的餐点,才能够被列入菜单中,送到客人的面前。 饭店的菜式,大致底定了,乔子苹的忙碌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她再也不必像过去两个月一样,每天都要试十几道菜,只有在特殊节庆,像是针对情人节、端午、中秋、圣诞节之类推出特殊菜式时,乔子苹才必须整天待在央厨里。 郎世祺对于任用乔子苹作为顾问的结果感到很满意,他决定要好好犒赏这个第一功臣。  “小苹果,你表现得很好,为了谢谢你,我想要送你一件礼物。” 听见有礼物,乔子苹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真的?你要送我什么?” “一个承诺。”郎世祺道:“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你尽管开口。” 乔子苹灵活的眼珠转了转,接着欢欣地一拍掌,“那我们找一天到北京吃全聚德的烤鸭好吗?” 一年半前,乔子苹随父母去了趟北京,尝了闻名中外的全聚德烤鸭后,便一直对这道美食念念不忘,一直想着要再找机会去大快朵颐一番。 郎世祺瞪她一眼,“吃的东西除外。” 这家伙,显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礼物的意义?居然随随便便就把这个承诺用掉,而且还是用在“吃”上,有够没心眼的! 要是换作别的女人,早就狮子大开口了,豪宅、股份,或者是成为郎家少奶奶……哪像她,竟然满脑子只有吃! “吃的东西除外啊!”乔子苹皱起眉头,努力想、用力想,半小时过去了,她哭丧着脸,抱着小脑袋道:“我……我想不出来!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去吃全聚德的烤鸭啊!” 除了吃的东西以外,她还真的想不出来想要什么。 “那就慢慢想,我既然说出口了,这个承诺终生有效。” 这下,可害苦了乔子苹! 向来少根筋、无忧无虑的乔子苹,因为郎世祺的一句话,陷入了无止尽的烦恼中…… 阳明山区,郎家祖宅。 郎东进看完了郎世祺呈上来的报表,清臞瘦削的脸上浮现了难得的笑意。 “世祺,你做得很好,总算不枉我对你的期许!”郎东进翻动着纸页,频频点头,看起来非常满意。“看样子,今后我可以放心的把郎邑饭店都交给你,不必再过问了。” “谢谢爸。”郎世祺垂眸敛目,对于父亲的赞许,他的神情一迳如常。 将报表递还给郎世祺,郎东进燃起一根烟,透过淡淡的氤氲看着自己的次子。 郎世祺有一张酷似他母亲赵怡华的脸。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特别破例让世祺认祖归宗,并改“赵”姓为“郎”。 赵怡华从来就没有入郎家的门──尽管她是郎东进心中最爱的女子。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郎东进迎娶了李氏财团的千金为妻,因为有了李氏财团的资金挹注,郎氏扩展得更形迅速。 但,商业联姻终归是商业联姻,郎东进与妻子之间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婚后一年,妻子为他生了长子郎世睿之后,两人便分房而睡,再也不必勉强彼此去履行什么夫妻义务,郎东进也乐得轻松。 婚后,他有过不少女人,也让其中三个女人怀了孕,她们共给他添了一男四女。对于这三个女子,郎东进每个月都固定给予安家费。 他的妻子不在乎他在外头养小老婆,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让他们进郎家门,因为,她要他的儿子郎世睿将来继承郎家的一切。 但是,郎东进却为赵怡华破了例──她希望他认了他,这是她临终唯一的遗言。 为此,夫妻俩发生严重的冷战,在妻子的逼迫下,郎东进只好立下正式法律文件,确保郎世睿的继承权,而郎世祺将没有资格分到任何属于郎氏的财产! 也因此,郎东进对于这个注定什么都无法得到的儿子,有一份私心的偏爱。 “世祺,你几岁了?”郎东进询问儿子。 “二十八。” “嗯……”郎东进应了声,兀自沉思起来。 郎世祺没有追问,静静地等着父亲再开口。 “把下个周六晚上空出来,那天是‘菊屋’浅野集团四千金的生日宴,我要你和我一同出席。” 郎世祺的黑眸,对上父亲的老谋深算。 他不会不懂父亲的盘算,他也知道宴无好宴,这顿饭必然不会太好吃。 然而,对于父亲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 “是,我会空出时间。” 周五的晚上,郎世祺结束了一天行程回到饭店顶楼的房间。 进房后,郎世祺将公事包往沙发一扔,将自己投入单人沙发里,扯开领带往茶几上一丢。 累!他闭眸轻捏眉心。 重新整顿后的郎邑饭店,事情并不比起整顿前的少。 之前他将主力放在饭店事务本身,但如今却是将主力放在宣传,每天想着如何利用哪些人脉或活动增加郎邑的曝光度与新闻性,还有──台中的郎邑饭店也已开始规画重整计画了,不知道设计图定稿了没有……该死!事情堆积如山,时间却永远不够用!更别提他已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乔子苹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忽然,他感觉房间好似暗了下来,仿佛有片无形的乌云飘来。 郎世祺一睁开眼,就对上乔子苹那张上下颠倒的放大笑颜。 “世祺,你回来啦?”一张甜润的脸儿笑得像阳光也似。 “我回来了,”郎世祺瞥了眼与乔子苹房间相连的那扇门,唇角扬了起来,“你的耳朵还真灵啊,我才刚坐下不到三十秒呢!”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呀!”她绕过沙发坐到他腿上,像看见主人的欧弟一样兴奋不已。 “等我?”郎世祺见乔子苹笑得一脸谄媚,他心里马上又有不祥的预感。“说吧,你又想吃什么了?”  “世祺~~你真了解我!”乔子苹感动地“啵”了他一下,兴高采烈的提议:“星期六晚上我们去赖记吃蚵仔煎好吗?听说赖记的蚵仔煎用的是东石的蚵仔喔,非常新鲜呢!鸡蛋选用的是士鸡蛋,还有那中间软嫩,外缘煎得又酥又脆又薄的芡皮──” “星期六晚上?”郎世祺想起和父亲的约定,“不行。” “啊?”乔子苹的笑颜顿时失去光采,“为什么?” “我有事。”他语带保留地说。 “我问过大军了,他说你明晚没有安排行程啊!” 郎世祺黑眸一眯,两手掐住她麻糟般软嫩的脸颊。“你胆子还真不小,居然开始查我的勤了?” “呜啊呜啊~~哇几系水口旺旺阿……”我只是随口问问啦~~ “现在只是女朋友就这样,将来还得了?嗯?”他捏着她的脸颊玩。嗯,没想到弹性比麻糬还好! “唔、唔要勒哇ㄎㄎ……咳咳!”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乔子苹呛咳起来,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郎世祺忙松手,眸色关切,“没事吧?” “厚~~不要再捏我的脸了,我的脸已经够肿了,再肿下去就不能看了啊!”乔子苹的脸皱成一颗小肉包,对郎世祺发出严正的抗议。 郎世祺搓着下巴,将她上下扫过一遍,然后慢慢说道:“除了脸,我想不出来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捏。” 中箭!郎世祺的毒舌,不偏不倚的刺中她的死穴。 乔子苹气嘟了脸颊,瞪圆了眼睛。“厚~~我就知道,你果然嫌弃我的身材!” 郎世祺蓦地仰首而笑,“你一嘟嘴,就让人更想捏了。” “郎世祺,你很坏耶!”她捶了下他的肩膀,不过对郎世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不要扯开话题啦!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哪一句?”他似笑非笑地道:“难道是‘除了脸,我想不出来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捏。’这一句?” “吼!你很故意喔!不是这一句,是更前面的……就是关于什么女朋友啊,以后什么的那一句啊!有没有?想起来了吗?”乔子苹拚命的提示他。 “你是说……‘现在只是女朋友就这样,将来还得了?’这一句?”看见她终于笑出来,拚命点头,郎世祺无奈地弹了下她的额,“拜托,这句话有什么好高兴的?” “当然值得高兴!”她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两手在他的颈后交握,笑得比偷吃了鱼的猫还开心,“这表示你想过我们的未来呀!” 这句话,让郎世祺一怔。 “你都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也是会有压力的。有时我会有种不真实感,不敢相信像你条件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你,这种感觉有时会让我觉得不安……” 交往至今,郎世祺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尽管郎世祺对她很好,她也知道郎世祺的本性不是那种会把情话挂在嘴边的人,但乔子苹还是像所有女孩一样,渴望听到一句让自己安心的保证。 听了乔子苹的话,郎世祺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不过当我听见你谈到我们的将来,我心里好高兴,原来我们是互相喜欢着,不是我自己一相情愿。”她抬眸,认真地望住他,“世祺,你是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的吧,对不对?” 郎世祺却没有与她对视,反而开始解起她的衣扣。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问?” “可是……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乔子苹一面喃喃地抱怨,同时缩起手,好让郎世祺褪去她的衬衫。 “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还不相信我?”丢开她的衬衫,郎世祺将她抱上桌,接着开始解她的裤子。 “不是不信啦……只是觉得听到会比较安心──唔!” 话未说完,乔子苹已经被郎世祺强势压下来的吻堵住。 这个吻,非比寻常的热烈,像是一个炽热的烙铁,狠狠的将她烙上自己的印记,宣告着比语言更强烈的占有。 不知道为什么,郎世祺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自从那天父亲要他一同去参加浅野集团四千金的生日宴,他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太了解父亲,知道父亲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若不是有利可图,他绝不会要求他出席。 打从郎世祺认祖归宗,并且接下郎邑集团总经理一职之后,他就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决定。 郎家不养没用的人。 他能拥有今天的一切,不知道经过父亲明里暗里多少的试炼,才终于有这独当一面的机会,他清楚自己是父亲手中的小卒,前进是唯一的道路,为郎家开疆拓土是他的使命,若要说他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那么……就只剩下婚事了。 精明的父亲,是不会放过藉由联姻来壮大郎氏的机会。 郎世祺的侵略如野火,在乔子苹的雪颈上吮出一个个殷红的印记。 乔子苹微缩起肩,郎世祺的吻,让她觉得有点疼。 “郎……你怎么了?” 望着她担忧的大眼,郎世祺没有回答,他攫住她柔软的腰身,将自己埋入她的体内。 他突如其来的进入,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乔子苹倒抽一口气。 “对不起。”他歉疚的吻她,却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不适,或是即将到来的伤害。 乔子苹摇头,伸长了细瘦的手臂,努力拥紧他。 “你没有伤到我,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道。 这一刻,郎世祺竟无端感到心脏一紧。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需要这句话。 “再说一次。”他低哑命令。 “我爱你。” “再说。” 乔子苹愣了下,格格轻笑着道:“好,我再说,我再说十遍,再说一百遍。我爱你,我爱你,我最爱的是你……”  郎世祺咬牙,紧紧抱住怀中的宝贝。 他觉得自己有点卑劣,他从不允诺什么,可是却放任自己一再勒索她的真心。 他以为只要自己永远不对她说“我爱你”,要抽腿的时候就可以干脆一点,谁知道他的心早已沦陷,说或不说,早就没有分别。 “小苹果,听我说,”他托起她的下巴,直望入她纯真的眼眸,眼神变得认真又严肃,“我的心里只有你,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我要你永远记得这句话,牢牢的记住,不要忘了。” 乔子苹笑得眼儿弯弯,脸蛋红红。“好!我一定记得。这可是你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呢,害我心脏跳得好快喔!” 乔子苹好开心,这大概是郎世祺对她说过,最接近“爱”的语言了吧? 郎世祺抵住她的额,她的笑容让他心中酸涩。明明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为什么他听起来却那么心虚? 他低咆一声,开始在她的深处律动,他已不想再思考。 他情愿放纵自己,让欲望瘫痪他的理智,抱着怀中的宝贝,任凭激情的驱策,领他们奔向天堂── 那一晚,他要了她好多回,仿佛那是填满不安的唯一方式。 激情过后,乔子苹在他的大床上倦极入睡,但他却无法成眠。 他轻抚她玫瑰色的脸颊,凝望她满足的睡颜,在脑中细细描绘,仿佛烙印。 他从来不祷告,从来不期盼,过去他只相信人定胜天,相信努力就能改变一切。但是,这一刻,他真希望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他的杞人忧天,他情愿这长夜漫漫,永远不要天明,希望星期六永远不要来临…… 周六的晚上,乔子苹一下班,就冲向人挤人的宁夏夜市。 今晚,她的目标可是网路人气票选、美食节目竞相报导的的小吃店──赖记蚵仔煎。 乔子苹对美食一向无法抗拒,即使没有郎世祺作陪,她也一定不死心的奔去。 “小苹果,你找我出来吃蚵仔煎,郎世祺要是知道了不会发火吗?”被乔子苹找出来的张子易,对郎世祺的占有欲可是印象深刻。 “他怎么会发火?”乔子苹用筷子戳戳q软的蚵仔煎,眼儿发亮。啊!果然跟传言说的一样软嫩呢!“我有找他来,是他有事不能来,这总不会是我的错吧?顶多待会儿我包一份回去给他吃啰!” 张子易脸上冒出三条线。 呃,看样子,她好像搞错了重点…… “为什么他不能来?” “其实……我也没问得很清楚。”说完,她心虚的低头吃蚵仔煎。 其实是因为郎世祺很擅于避开他根本不想回答的问题,有好几次她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她的疑惑很轻易就被他给闪掉了,真是老奸! “你们是在交往吧?这件事算是公开了吗?”张子易不改记者本色,小心翼翼的打听着。 “公开?”乔子苹一脸问号,“要向谁公开?” 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吗?虽说没什么好避讳,但也没必要昭告天下吧? “当然是……饭店的同事,和你们双方的家人。”还有社会大众。张子易在心里默默补了这一句。 “有几个比较敏感的同事可能会猜测吧?可是没有得到证实。至于家人……我还没有机会带郎世祺去见我爸妈,那是因为……他们现在都不在台湾,”其实她高中时就随父母移民法国,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说。“不过他已经见过我姨婆了。” “那么,你见过郎世祺的父母了吗?” 乔子苹忽然抬起头,瞪大眼睛。“郎世祺的父母还活着?” “你不知道吗?”张子易愕然反问。 “不知道呀!他从没跟我说过,他只身住在饭店里,我还以为他的父母早就……”奇怪,为什么她从没听过郎世祺谈起自己的父母?如果他有家,为什么总是住在饭店里? 乔子苹这时忽然发现,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郎世祺。要不是张子易提醒了她,她甚至没想过这一点! “郎世祺和他的家人向来是分开住的,无论是在接掌郎邑之前或者之后,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在饭店的顶楼。” 乔子苹傻眼,心中无端一酸。 “为什么?跟家人分开住不是很奇怪吗?” “这个……”张子易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不想透露太多,他知道郎世祺不会喜欢他在乔子苹面前多嘴。更何况,原本他是想要从乔子苹口中套出一点八卦,没想到乔子苹知道得还比他少──也许他先前的估计错误,其实乔子苹对郎世祺而言,不过是一段风流韵事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乔子苹急切地追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张子易很圆滑的蒙混过去,“你是他的女朋友都不知道了,我们这些外人又怎么可能知情?” 也对。乔子苹点点头,“那我再找机会问他好了。” 乔子苹继续吃蚵仔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蚵仔煎的美味减少了。 是因为听见郎世祺的过去的缘故吗?她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在这一刻,如果郎世祺就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他绝不是一个人,他有她! 周六的晚上,同一时间,郎世祺却在不同的地点,和一群以“生日宴”为名,实际上却为着拉关系而来的商界人士聚会。 “浅野兄,许久不见了!”郎东进先是与浅野悟握手寒暄,然后才转向今日的寿星浅野诗织。 “诗织小姐,生日快乐。”郎东进不着痕迹的将儿子介绍给她,“这是小犬,郎世祺,我特意带他过来,好让你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互相认识认识。” “诗织小姐,生日快乐。”郎世祺颔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同时奉上秘书选购的名牌珠宝。 浅野诗织早已被父亲告知,今晚要她好好注意几名后势看好的二世祖,而郎世祺正是父亲列给她的名单上的第一位。 特意为她举办根本无须铺张的“二十二岁”生日宴,为的当然是家族企业的利益,生日不过是一个名目而已。 身为日本在台最具规模的食品集团,浅野诗织知道,她的婚姻和她的三位姊姊一样,全都是维系集团与集团间的一枚棋子,对方的容貌、个性根本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更与爱情无关。 她的第一位姊姊嫁给日本政界大老的儿子,第二位姊姊嫁给日本的银行家,第三位姊姊则嫁给台湾第一食品集团的长子,而她……如今也逃不过相似的命运。 只是她没想到,郎世祺竟俊美得超乎她的想像,有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也许,她能幸运的拥有一段爱情与利益兼得的婚姻! “郎伯伯、郎大哥,你们特地前来已是我的荣幸,没想到还带了礼物给我,真是让我承受不起。”浅野诗织含羞垂眸。虽是说着今晚已说了几十遍的台词,但这一回,她倒是由衷的。 “哪儿的话!我和浅野兄是什么样的交情,如今他最宝贝的小女儿生日,郎伯伯怎么能不来?”郎东进笑着。 “诗织,爸和郎伯伯太久没见,要好好的叙叙旧,你可要替爸爸好好招呼世祺,千万不可怠慢了,知道吗?”浅野悟的嘱咐中,含着深意。 “是的,爸爸。”浅野诗织柔顺地应着。她当然知道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毕竟不是每个优秀的企业家第二代,都有郎世祺这般绝俊的外表。 郎东进与浅野悟两人离去后,郎世祺知道──变相的相亲已经开始了。 过去他也不是没应付过类似的场合,但为什么这一回却格外令人难以忍受? “郎大哥,我帮你叫杯饮料可好?”浅野诗织的声音是过度甜腻的讨好,投向郎世祺的目光则带着不容错辨的爱意。 郎世祺强自压下满腔的不耐,扬起有礼却不带半丝暖意的浅笑。 “那就麻烦你了。” 趁着浅野诗织转身招呼送酒服务生的时候,郎世祺不着痕迹地撩起袖子一角,暗暗瞥了一眼腕表。 该死!今晚的时间,为什么走得特别慢? 生日宴才开始,郎世祺已迫不及待想离开。 和乔子苹分开不过几小时,他却已开始想念她的弯弯笑眼。 第七章 当郎世祺离开浅野诗织的生日宴,回到郎邑饭店时,已经过了十点。 电梯一如往常地在顶楼停下,他步出电梯,独自一人在长廊上走着,壁上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他的步伐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回荡着清冷的踅音。 今晚宴席散了之后,父亲将一张写有浅野诗织电话的纸条塞到他的手中,并嘱咐他:“找机会约诗织去吃饭,彼此多熟悉熟悉,培养感情。我和浅野悟已经有了默契,依我看,你们的事就这么定了吧!” 当时,他目光震惊。 “爸,我不想娶她!”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父亲的脸上虽带着笑,但目光却骤然转冷,定定地望着他许久,然后慢慢开口:“你以为我要你和浅野诗织结婚,为的是什么?” “为了郎氏──” 郎东进吼了出来,“我是为了你!你懂不懂?现在你是郎邑的总经理,但你只是在为人作嫁!将来这一切全都属于世睿,你以为到了那时候,郎邑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你要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人脉远比实力更重要!如果你和浅野诗织结婚,有了浅野集团的撑腰,将来即使我不在了,世睿也会看在与浅野集团的合作关系上,不至于太过为难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 在世祺小的时候,他从没好好抱抱他,或者摸摸他的头,给他一句称赞。他喜欢这个儿子,他觉得世祺比世教更像他!但是,碍于妻子,他无法给他太多父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郎家的权力核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郎东进叹了一口气道:“我答应过你妈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我不想违背对她的诺言。” “和浅野集团联姻,就是爸所谓的‘最好的生活’吗?”郎世祺的反问中,带着些许讥嘲。 面对儿子的质疑,郎东进几乎要勃然大怒了。 “比起将来你被踢出郎氏,这个做法对你绝对是最好的安排!”又道:“一个月内,我会亲自上浅野家,为你向浅野诗织提亲。” 郎世祺一愕,“爸──” “你和浅野诗织的婚事,势在必行,你自己看着办吧!”临走前,郎东进再度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道:“世祺,爱情不能当饭吃,这段婚事攸关你的未来,理智一点,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让我失望──这句话,长久以来已成了郎东进对郎世祺的紧箍咒。 那一瞬,郎世祺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踏入郎家的第一天,父亲将他叫进书房,对他所说的话── 世棋,要在这个家立足,你要设法让自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只要你对郎氏越有用,你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越稳固! 而今,他的婚姻终于也成了一项交易,用来证明自己对郎氏的意义。 “这是对你最好的决定,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照办!”丢下这句话,郎东进头也不回的驱车离去。 照办?他的终身大事,竟连容他置喙的余地也没有,居然只能照办而已? 有一刻郎世祺很想质问父亲,究竟他的婚事和公事有什么不同? 很早以前,郎世祺就知道他的婚姻必然奠基在“商业利益”之上,只是没想到,在他爱上乔子苹,明白爱情为何物之后,商业联姻这回事却忽然让他深恶痛绝起来。 他简直不能想像,伴着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究竟是什么滋味! 拿出口袋中那张写有浅野诗织电话号码的纸条,郎世祺有股冲动,想要彷效邢七洋丢掉相亲照的恶行,将那张纸条也丢进垃圾桶──但是,他毕竟不是邢七洋那个天之骄子! 丢掉这张纸条,意味着丢掉父亲的信任,以及长久以来他所努力的成果! 如果他不是郎邑集团的总经理,如果他被逐出郎家,如果他不能再姓“郎”──那么他过去的努力又算什么?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房间,郎世祺以为一进门就能看见乔子苹漾着笑颜开心地迎接他回家,没想到,他的房里除了欧弟,空无一人。 郎世祺打开连接着乔子苹房间的那扇门,没想到她也不在房间里。 巨大的宁静汇集成黑色的洪流,紧紧将他包裹。 曾几何时,失去了乔子苹的笑声,房间竟如此空洞难忍──他几乎想不起来,还未遇见乔子苹的那些年,他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了乔子苹的电话,待手机一接通,郎世祺皱着眉,语气不善地质问着:“子苹,你现在在哪里?” “世祺,居然是你?好难得你会打电话给我。”乔子苹又惊又喜的声音,马上就冲淡了郎世祺的不悦。 “你在哪?”他放柔了声音问。 “我在夜市啊!昨天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想吃蚵仔煎嘛!可惜你不能来。我跟你说,赖记的蚵仔煎真的很好吃喔!本来想买一份回去给你,可是蚵仔煎冷掉就变硬了,不过没关系,下次我们再一起来!你知道吗?赖记的蚵仔好大又好新鲜噢,听说是每天从东石新鲜宅配送到的喔……” 郎世祺躺在乔子苹的床上,扯掉领带,放松身体,让乔子苹的香味围裹住他,听着她叽哩呱啦的形容赖记的蚵仔煎有多好吃,他冰寒的目光逐渐有了温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像只麻雀般的说个不停,他竟然有种荒谬的满足感。 “既然你已经吃完蚵仔煎了,别在夜市瞎晃,还不快点回来?”今天一整天,他最想见的就是她。 第一次听到郎世祺催她回去的声音,乔子苹心里甜丝丝的。 “好啦,我马上就回去了──” 这时,郎世祺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苹果,来,你的酪梨香蕉牛奶!这可是新鲜现打的,快尝一尝。” 听见男人的声音,郎世祺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他立即从她的床上弹坐起来。 “你跟谁在一起?” 乔子苹被郎世祺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 “那人你也认识的……” “是张子易?”郎世祺咬牙切齿,“我今晚有事不能陪你,你居然就找他?!” “世祺,你……你在生什么气?”乔子苹又惶惑又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那么凶。“我找他是为了谢谢他之前请我吃润饼,只是这样而已……” “够了!你马上给我回来!”说完,他不给她申辩的机会,立时挂掉电话。 “居然挂我电话!”乔子苹嘟着嘴,气结地瞪住手机。 什么嘛!刚刚还说得好好的,下一秒就风云变色,还挂她电话,根本就不尊重她! 气死了!要她马上回去是吧?她偏不! 把手机收回包包中,乔子苹笑咪咪地转向张子易。 “子易,我不急着回去,你再介绍几家知名的美食餐厅给我吧!” 郎世祺恼怒的瞪着腕表上的夜光指针。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乔子苹居然还不回家!好得很,那家伙越来越不怕他了,居然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十二点过二十分,郎世祺总算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乔子苹才踏进房,房里的灯立时亮起,她吓了一跳。 “还知道要回来?”郎世祺的声音冷冷响起。 “你怎么在我房里?”乔子苹这才发现房里都是烟味,她惊讶的盯着他指间的烟,她从来就不知道郎世祺会抽烟! “你说呢?”郎世祺按熄了那支他抽不到三分之一的烟,将堆满烟蒂的烟灰缸推到一旁去,慢慢地从座位上起身,黑眸危险地眯起。“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才刚过十点,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乔子苹咬住下唇,目光望向别处,没有回答。 虽然她是他的女朋友,但她一点也不喜欢被盘问,那种感觉好像她是他的囚犯。 郎世祺不喜欢她回避自己的目光,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以后不准再跟张子易单独出去!”他用命令的口气说。 “为什么?”她不高兴的反问。 “什么?”郎世祺眯起眼,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敢质疑他的话。 ? “为什么我不能跟子易出去?”乔子苹气鼓鼓的问。 “有什么理由你非和他出去不可?”郎世祺冷声反问她。 “我不懂!跟朋友出去需要什么理由吗?”  “朋友?”郎世祺冷嗤,“别傻了,张子易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打听我们的八卦而已!” 他对台湾的媒体圈再熟悉不过,张子易是什么样的人,郎世祺心里有数,他接近子苹的动机绝不单纯。 乔子苹有些生气的回嘴,“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想得那么坏?他只是个美食记者,又不是专门挖人隐私的狗仔,难道就因为他是记者,你就不准我跟他做朋友吗?” “你们之间真的只有单纯的朋友关系吗?如果他对你而言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跟我争吵?要你不要见他有那么困难吗?” 郎世祺尖锐的反问,使乔子苹霎时哑口无言。 谁知道,乔子苹的哑然,却让郎世祺心火更炽。 “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是强人所难,如果你觉得他对你来说比较重要,那你就去找他好了,再也不要来找我!” 说完,郎世祺气冲冲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将连接两人的那扇门重重甩上。 “砰!”那决绝的甩门声,把乔子苹的心震碎。 她愣愣地望着那扇隔绝彼此的门,半晌,一颗颗眼泪滑下她的脸颊,她却傻傻的不知道要擦。 世祺为什么这么生气?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懂啊! 和张子易出去,真有那么不可原谅吗? 就算世祺不相信张子易的为人,难道他也不信任她吗? 为什么非要逼她做选择?难道有了情人,就不可以交朋友吗?她真的不懂啊! 乔子苹摇摇晃晃地蹲下来,抱着膝盖越哭越厉害。 去道歉吧!明天一早就去道歉。 世祺要她不见张子易她就不见,只要能让他相信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要……只要他不要赶她走,不要跟她提分手……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失去他。 凌晨两点,独自躺在大床上的郎世祺无法成眠,他无法克制的一直回想起今晚与乔子苹的争执。 他知道自己今晚发脾气发得莫名其妙,明明乔子苹没有做错什么,他却冲着她吼。他承认自己是故意借题发挥,其实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她有多在乎他而已,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子苹,却成了他的出气筒。 她一定很难过吧?不知道哭了没有? 想到乔子苹可能因为他的责怪而偷偷哭泣,郎世祺躺不住了,掀被起身来到通往她房间的那扇门前,打开── 她的房间,悄无声响。 灯还亮着,空气里,也还飘着他所留下的淡淡烟味,一切就如同他离开之前的样子。 郎世祺走进乔子苹的房间,搜寻着她的身影。 郎世祺很快就找到了乔子苹──她就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睡着了,苍白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离开以后,她一个人哭了多久?那一瞬,强烈的心疼涌了上来。 看她哭成这样,郎世祺内心自责。 她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没想到却是伤她最深。 父亲已经下达指示,要他和浅野诗织进一步交往,那意味着父亲已经将她内定为二媳妇的人选。 父亲的意思,向来是无可违拗的。从浅野诗织被内定为未婚妻的那一刻起,他与乔子苹的时间,便已开始倒数了。 在这么有限的时间里,他不想要任何人、任何事再分去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这么少,怎么还能让张子易来瓜分? 没想到他不自觉把话说重了,却反而让她难过。 他怎么会不明白子苹对他的感情?这个小傻瓜的心里就只有他,那么坦率,又毫不矫饰。 郎世祺伸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没想到这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了她。 “……世祺?”一睁开眼就看见郎世祺,乔子苹又惊又喜,但她以为是自己在作梦,所以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次:“是你吗,世祺?” 她害怕期待落空的反应,让郎世祺心中酸涩。 “是我。”他将她拥入怀中,让她感受真实的自己。 “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她搂紧了他,眼里再度浮现泪意,“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子易和我就只是朋友而已啊,我跟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你若不喜欢我跟他见面,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保证……”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听见她道歉,郎世祺更加难受,他箍紧她的腰,嘴贴在她的耳畔,他有那么多需要对她说抱歉的事,但郎世祺说出口的仅仅是一句:“我……不该对你凶。” 他的道歉那么含糊,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说明理由,可是乔子苹却轻易的原谅他。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和好,再也不要吵架了。”只要他没有离开她,她就心满意足了,所有的争吵,她都可以当成过眼云烟。 “你真傻,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原谅我?”郎世祺低哑地问。 他怎么又骂她了?乔子苹轻推开他,惶惑地眨着眼。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可以骂我,可以怨我,可以把我赶出去,可以刁难我,要我想尽一切办法来求得你的原谅,为什么你这么轻易就原谅我?”  如果她肯为难他,或许他的歉疚还不会那么深,可是她偏偏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害他的罪恶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 “可是……我不想那么做啊!你说的那些……什么骂你,什么把你赶走,那些都不是我要的,我真正想要的,就只是跟你在一起啊!”乔子苹望着他,再度泪眼迷蒙,“世祺,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跟我吵架,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爱你,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吵架……” 蓦地,他用力拉她入怀,那一瞬,强烈的感动使他的心狂颤。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分,竟能修到一个这么爱他的女人。辜负她,他简直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捧起她的脸,他侧首吻住她的唇。 她的唇上,还留有泪水的湿意,尝起来带着一点咸。 但是他不在乎,那是她泪水的味道,即使是咸的,他也甘之如饴。 他将她抱上床,与她温存地做爱。 他将所有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恋,全都以行动表达。 那一晚,他极尽所能的取悦她、怜宠她、亲吻她、拥抱她──不是需索,而是奉献。他不断念着她的名字,执意要听见她的回应,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确定她一直在他的怀中,没有消失。 欢爱过后,郎世祺仍不肯放开乔子苹。他由背后抱着她,两人如同橱柜里的汤匙一般紧密依偎着。 “子苹。”他低唤她。 “嗯?”她带着浓浓的倦意回应。 “从明天开始,我打算请一星期的假。” 听见这话,乔子苹原本带着困意的眸子忽然睁大。 她侧过脸,望向郎世祺,“为什么?” “这一阵子我太忙了,我想好好陪陪你。你之前不是想去北京全聚德吃烤鸭吗?之前我一直没有时间,现在我能抽出空了,我陪你去吃。不仅是烤鸭,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 “什么都可以吗?”她好开心,却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可是,请这么久的假……真的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 “饭店丢着不管,不要紧吗?” “不要紧。” “不怕我会吃垮你吗?”她半开玩笑地。 他轻笑了声。“不怕。” “世祺,你对我真好,我爱你。”乔子苹转过身,感动地埋入他的怀中。 “子苹……”托起她的下巴,他再度吻住她。 郎世祺抱紧怀中的人儿,好想就这样把她揉进体内,与她合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这样,就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在这一刹,语言已是多余。 那些不能说,无法说的事,就让他暂时放在心里。 郎世祺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但是,在秘密公开之前,他只想守护令子苹幸福的片刻,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让她尽情欢笑,不再有泪── 第八章 郎世祺遵守了他的诺言,告假一星期,带着乔子苹直奔北京。 北京“全聚德”总店前,车如流水马如龙。 那只乌木金漆的匾额,由清代屹立至今,风华百年。 全聚德店内,金铜丝勾勒出景泰蓝柱上翻腾的巨龙,红色的地毯,彷古的宫灯,明黄的椅垫与桌巾,明摆着是皇家的排场。 如今龙纹与明黄色已不再是皇室的独享,王朝已没落,今人更胜帝王。 当服务生推着烤鸭来到餐桌旁,乔子苹看着那外形丰盈饱满,色呈枣红的烤鸭,不由合掌发出陶醉的叹息。 “啊,北京烤鸭,久违了!” 听见乔子苹的低叹,郎世祺不由失笑。 这家伙,对北京烤鸭还真是念念不忘! 服务生熟练地挥刀,先片下香酥的鸭皮,再片下鸭肉。一只鸭子在精湛的刀工下,能片出一百片左右,每片鸭肉大小均匀,如丁香叶般薄而不碎。 乔子苹将片下的鸭皮与鸭肉裹在荷叶饼中,集于一卷,然后一口咬下── “啊!酥、香、鲜、嫩,真是人间美味!咬下一口,就能尝到烤鸭师傅毕生的心血结晶,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啊~~”乔子苹笑得眼儿弯弯,发出满足的赞叹。 幸福的滋味?郎世祺不由失笑。 “你的幸福真简单。” 乔子苹愣了下,随即笑咪咪地点头,“是,对我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享受大自然赐予的美食,是幸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幸福;看着树梢抽出新芽,树叶由绿而黄,感受四季的流转,也是一种幸福。我的幸福没有大学问,只要这样我就觉得满足。” 乔子苹的世界很单纯,容易满足的人,也就容易幸福。 “世祺,你知道南极冰鱼吗?”乔子苹忽然问。 “南极冰鱼?” 乔子苹点点头,认真的说:“南极冰鱼出没在南极冰洋海域,为了抵御寒冷,冰鱼的皮下脂肪层非常的厚,所以在料理冰鱼的时候非常麻烦。用煎的,不能入味,用卤的,则会破坏鱼肉的组织,把鱼给卤烂。所以聪明的厨师不会硬着来,而是与食材对话,顺应冰鱼的特性,用火烤的方式,将鱼皮的脂肪融进鱼肉中,最后洒上一点盐,享受冰鱼鲜甜的的口感。 “你不觉得冰鱼和人很像吗?有时候太过强求,就像是硬要把冰鱼卤入味一样,到最后碎成一片一片,变得不完整。” 闻言,郎世祺凛容。他没想到,乔子苹的美食哲学,竟像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总是为了做到最好,不断鞭策自己,生活太忙碌,他几乎无法分身他顾,甚至没有停下来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世祺,你的幸福是什么?” 乔子苹不经意的一问,却问倒了郎世祺。 郎世祺从来没有想过,对他而言,什么是“幸福”的定义。 是来自父亲的认可吗? 还是来自郎邑饭店历久不衰的金字招牌? 或是藉着与浅野家联姻,巩固自己在郎家的权势与地位? 郎世祺忽然觉得指尖发冷。他发觉自己像一个征人,听命向前冲锋,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战? “世祺?”见郎世祺久久没有回应,乔子苹不由关切地望着他。 思绪还在脑中翻腾,回答不出来的郎世祺只好转开话题,“别说这个了,快吃吧!吃过饭我带你去什刹海走走。” “什刹海?北京城里有海啊?”乔子苹的注意力,果然很容易就被引开。 “什刹海只是个湖泊,从前逐水草而居的蒙古人没见过大片水域,所以就把一望无际的湖给叫作海了。” “一望无际的湖泊呀……” 嘴里还尝着烤鸭的乔子苹,心绪已经被神秘的什刹海给夺走了。 离开全聚德,已是彩霞满天的时分,他们招了计程车,来到什刹海。 什刹海位于北海公园的北方,素有“城中第一佳山水”之称。湖中遍植荷花,媲美江南风光,但是荷花季节已过,湖中只剩下荷叶与几支莲蓬,然而什刹海四周的垂柳丰姿依旧,每当微风拂过,纤柔柳条婀娜点水,把什刹海妆点得更加动人。 从荷花市场的牌坊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国式建筑的星巴克咖啡。 大概是为了配合整个什刹海的古朴风格,这里的店面大都是中式装潢,十分古色古香,别具特色。 “这里的观光客好多喔!”走在人潮如织的什刹海胡同里,乔子苹的大眼里盈满兴味。 “这里是茶馆与酒吧的聚集处,不管白天或夜晚都一样热闹。”郎世祺伸手将她握进掌心里,“牵好,别走散了。” 别走散了──这句话让乔子苹的心都甜了起来。 她多么希望可以一直像这样,和郎世祺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永远不要分开! “我们不会走散,因为我会一直跟着你喔!”乔子苹抱着郎世祺的手臂,小脸贴着他的肩胛撒娇地厮磨,模样惹人怜爱。 郎世祺虽笑着,但心中却浮起淡淡的苦涩。 这句话,她会说到什么时候为止呢?倘若她知道父亲擅自替他订下的婚事,那时候她还会愿意一直跟着他吗? 这时,忽然听见乔子苹兴奋地指着前方叫道:“世祺,你看!有三轮车,居然有三轮车呢!” 郎世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停靠在什刹海胡同里的黄包车,车篷或红或黄,排成长长的一串,像极了老北京的冰糖葫芦。 郎世祺宠溺的笑了,“要不要坐看看?” “好呀!”乔子苹开心而笑。 车夫身穿黄坎肩,下身着收脚裤,足蹬“千层底”,精神抖擞。 看见郎世祺与乔子苹,车夫问:“坐车吗?” “对。” “请上车。” 待两人上了车,车夫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喊了声:“坐稳了您呢!”然后使出非凡的脚力,踩动三轮车在胡同中穿梭。 “哇!跑了跑了!”第一次坐黄包车的乔子苹兴奋得脸儿红红,拍着手开心不已。 车夫被乔子苹兴奋的模样逗得哈哈笑。 “两位第一次来北京吗?” “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却是第一次来什刹海。”乔子苹笑咪咪地应着。 “好,那我给你讲讲北京的前朝旧事!” 三轮车夫一口道地的北京腔儿,张口明清,闭口民国。经恭亲王府,他讲和坤;过醇亲王府,他又讲溥仪继位。乔子苹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和着车夫“借光了您呢”的吆喝声,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胡同间,这串铃声就像一条无形的彩炼,忽而在古,忽而在今。 坐人力车逛了一圈什刹海胡同,乔子苹也差不多将这两百年间的北京大事都听过一轮了。 和健谈的车夫道别后,暮色早已降临,什刹海二岸点起了灯火。 “哈啾!”北京暮秋的夜晚带着寒意,才下车,乔子苹就打起喷嚏。“糟糕,大概是刚刚坐车吹风,感冒了!” “过来。”郎世祺打开长大衣外套,将乔子苹拉过来,包入其中。“不冷了吧?” 郎世祺的大衣,有着他的气息与温度,将郎世祺用大衣包住她时,乔子苹觉得自己身子里外都暖和起来。 “嗯,不冷了。”乔子苹感觉自己备受宠爱,仰起头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世祺,你对我真好。” “傻瓜。”他轻弹了她额头一下,然后又在她发心上印下一吻。 乔子苹娇嗔地睐了郎世祺一眼,转过身,放任自己靠在他暖和的胸膛上,享受两人静静依偎的时光。 夜晚的什刹海,周围虽有热热闹闹的环湖灯和照明灯,但湖面上一片寂静,那些热闹与喧嚣浸染不了它。 数百年来,什刹海沉默如昔,默默望尽人生聚散与朝代更迭,也沉淀了所有的起伏与悲喜,唯有金锭桥与银锭桥依旧含情对望着…… 郎世祺拥着乔子苹,两人默默望着湖水,在这一刻,他感觉温暖且平静。 他有多久不曾有过这种平静的感觉? 打从他认祖归宗以后,他一直以争取父亲的认同为目标努力着。 他曾经认为工作是他生命的全部,将自己的成就感寄托在郎邑饭店的声誉上,但是,渐渐的,他却感觉自己像在高空走钢索,身心已累积了太多疲惫,却为了立于不败之地,仍要继续紧绷,只有和子苹在一起,他不需要算计,不需要费心机,甚至不需要去防备什么。和子苹在一起,他才能感觉世上还有某些单纯而美好的东西尚未失去。 人生这么短,究竟什么才是值得他去争取的? 名?利?还是权位? 北京城里出过多少帝王与将相,他们费了多少心血爬到高位,又为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费了多少心力巩固自己的位置?但那些人如今何在?就连帝国都成了昨日黄花,紫禁城成了人人可去的博物馆。 这何尝不是他的借镜? 他一次又一次的向父亲证明自己的用处,为了保住自己在郎家的位置,他过去二十几年来没有一刻松懈,但是,他再怎么努力,他永远也取代不了郎世教。 郎氏不会是他的。 即使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迎娶浅野诗织,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在他生命里,他所拥有的“真实”是那么的少,除了七洋那票人的友情,就只有乔子苹了,难道他还要为了那个不属于他的“郎氏”,牺牲掉他此生唯一的真爱吗? 那一刹,郎世祺的心变得清如明镜。 “子苹。”他忽然低唤。 “嗯?” 郎世祺握住她的肩,乔子苹不解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乔子苹注意到他的目光变得严肃,她不由有些害怕。 “我父亲帮我订了一门亲,对方是浅野集团的四千金。” 这消息像一记闷雷当头劈下,乔子苹呆住了。 “你是说……你要结婚了?”乔子苹不知所措的后退,她好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谁掐住,她呼吸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之间,世祺要和别人结婚了?那……那她该怎么办?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但我不打算照他的话做。”郎世祺往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不可能出卖我的婚姻,和我不爱的女人结婚!” “就是!就是!”乔子苹用力点头,“你好好跟你父亲解释,他一定会明白的!毕竟,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的呀!” 郎世祺苦笑,子苹并不明白,郎东进所谓的“幸福”,和她所以为的并不相同。 “子苹,如果我拒绝父亲的安排,那么我也将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什么意思?” “我不能再踏进郎家,同时也将失去郎邑饭店总经理的位置,”郎世祺静静的望着乔子苹,“子苹,我将成为一个无业游民,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吗?” 这是……求婚吗?乔子苹感觉自己心跳得好大声。她曾经不只一次幻想过郎世祺向她求婚,但是当美梦成真的时候,她竟有些不敢置信。 “子苹?”郎世祺的声音里带着催促,隐约还有一丝不安。 她望着郎世祺的面容,慢慢地扬起一丝笑容。 “世祺,你知道吗?以前我最讨厌工作老是占去了你的时间,现在我唯一的敌人没有了,我终于可以拥有全部的你,你怎么还能问我愿不愿跟你在一起呢?”她环住郎世祺的腰,埋进他的胸膛,“我愿意,我愿意!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子苹!”郎世祺动容的搂住她,叹息:“也只有你这傻瓜会说这种话了!” “没关系,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要我当傻瓜也甘心!” “少爷,少爷,快起床啊!” 一大清早,江家的老管家就冲进江皓熙房里,拚老命把他从睡梦中摇醒。 “唔……”江皓熙痛苦的拉起棉被盖住头脸,“叫魂哪?我困死了,别吵我睡觉……” “可是……” “李管家,你下去吧,要叫醒你家少爷,不给他一点刺激是不行的。”邢七洋大摇大摆的走进江皓熙的卧房,不慌不忙的从口袋拿出一个哨子,凑近江皓熙,用力一吹── “哔!” 经此高分贝刺激,江皓熙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整个人马上清醒过来。 “妈的!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扰我清梦?我非宰了他不可!”江皓熙破口大骂。 邢七洋笑了起来,将哨子抛给李管家,“看吧!这样他马上就醒了。” “邢、七、洋!”没睡饱的江皓熙火冒三丈,粗暴地揪着他的衣襟,“你他妈的太闲是吧?七早八早跑来我家寻我开心?” “你当我爱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江皓熙一愣,连忙松手。“怎么?出了什么事?” 邢七洋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上的皱褶,依旧笑得神神秘秘。 “昨晚,我接到郎的电话,他说他人在拉斯维加斯。” “啧!在拉斯维加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每年不是都会去那里两三趟的吗?”江皓熙不赏脸的打了个大呵欠,“我困死了,你再让我睡三个钟头,等我睡醒了我介绍昨晚认识的正妹给你……” “郎要我们两天内赶到拉斯维加斯去。” 打呵欠打到一半的江皓熙倏地怔住。 “为什么?他该不会输了一屁股债,被人扣在那里回不来吧?”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邢七洋笑得抱肚,乐不可支。 江皓熙急了,“七洋,你别光是笑,快说!郎到底要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干什么?” “去证婚。” “证、证婚?!”江皓熙太过震惊,差点滚下床。 “对,他要结婚了!” “跟谁?该不会是他爸指定要他迎娶的浅野集团四千金吧?”江皓熙紧张的问。 七洋摇了摇手指,“不是她,是乔子苹!为了她,郎已经打电话给他父亲,正式拒绝与浅野诗织的策略联姻,现在父子关系可是降到冰点了!” “真的?那家伙真带种!我们身为他的死党,不支持他怎么说得过去?他的婚礼,我们是非到不可的!”江皓熙一扫困倦,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衣柜找衣服,“对了,尧知道这件事吗?” “尧听到消息,已经早我们一步赶往机场去了,事不宜迟,我们也赶快出发吧!” 拉斯维加斯某家精品店里,乔子苹正在试穿白纱礼服。 “乔小姐,您对这件雪纺纱小礼服还满意吗?” 走出更衣室,乔子苹面对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置信。镜里那个穿着露肩蓬裙小礼服的娇柔女子,真的是她吗? 白色的雪纺纱上,缝缀着巧夺天工的珠饰,在服饰店嵌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发亮着,更衬得她的肌肤格外莹白;腰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的纤腰,头发绾起,让纤长的秀颈与细致的锁骨毫无遮掩的呈现:再穿上相配的高跟鞋,使乔子苹整个人透着不同于以往的女人味。 “我……我没穿过这么正式又这么低胸的衣服,觉得不太习惯……”她用手盖着自己毫无遮蔽的胸颈部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还有,那双高跟鞋的高度也让她提心吊胆。 “可是你的锁骨很漂亮,穿这种露肩的小礼服最合适了!”店员赞美着。 “现在天气那么冷,我穿这样一定会重感冒。” 店员笑意盈盈地道:“别担心,我们有一件很别致的小披肩可以搭配这件礼服。” 还买?乔子苹顿时大惊失色。 “不不不,我看我还是……” “子苹,我看,就买这件吧?”郎世祺来到她的身后,与她一起望向镜中娇美的女子,笑着低语:“我也觉得你穿这件小礼服非常好看。” 乔子苹发现他眼中隐含的火焰,不由羞红了脸。 “可是……这件衣服太贵了!”她将郎世祺拉过来,用中文对他“咬耳朵”:“这礼服要八百块美金哪!公证结婚只是一下子,这种衣服以后我又穿不到,用不着花这么多钱,还是省一点比较好。” “我无法给你盛大的婚礼,但是至少在礼服上不能太寒怆,我希望两天后,你是最美丽的新娘。”郎世祺说完,将信用卡交给一旁的女店员,用英文道:“请把这件礼服包起来,对了,还有披肩也一起。” “鞋子需要吗?” 郎世祺顿了下,才道:“请另外选一双搭配的低跟鞋。” “好的。” 乔子苹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女店员刷了那张信用卡。 待他们离开服饰店,郎世祺手里已经多了两只大袋子,一只装的是那件八百美元的雪纺露肩小礼服与两百美元的披肩,另一只则是装着鞋。 “真不该花那么多钱的……这衣服实在太贵了,平常又穿不到……一千多块美金可以吃多少大餐啊!”想起小礼服的价码,乔子苹还是有些心痛。世祺既然不再是郎邑的总经理,就得好好省钱才行!可是世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出手还是一样阔绰。 有没有搞错?!乔子苹居然拿结婚礼服跟大餐比?真是败给她了!郎世祺失笑的摇头。 以前,他也不是没交往过其他女子,送衣服、送珠宝是常有的事,而且那些礼物的价位从没有低于一千美元的。过去交往的女子,只怕他送得不够多、不够昂贵,哪像这个小傻瓜? “那边有珠宝店,我们过去看看──” “不要不要!”乔子苹抬头一看见“catier”的招牌,连忙大惊失色的扯住他,“今天已经花很多钱了,不要再买了!” “什么叫不要再买?要结婚了怎么可以没有戒指?”郎世祺好笑地说。 啊……对喔!他们还得买结婚戒指。可是……戒指比礼服还要贵哪! “那个……反正我平常也不太戴饰品,我们能不能不要买……啊、啊!别拉我,我不要进去啦~~” 结果,三十分钟后,两人在店员的殷勤欢送下,从珠宝店走出来,郎世祺手上又多了一只catier的袋子,后面则跟着心脏无力的乔子苹──她已经被签帐单上面的一串零给吓呆了。 因为郎世祺不仅买了对戒,还给她买了一条项炼与耳环! “天啊……我要晕了!照世祺这种花钱速度,大概再过半个月就要喝西北风去了!”乔子苹心脏无力地自语着。 “世祺,我看……今晚我们别去住‘丽都’那种五星级的饭店了,找个小旅馆……不!我们去住青年旅馆吧!好不好?” 乔子苹那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差点让郎世祺笑出来,但他及时忍住。 “青年旅馆?你是说一间房有四到六个床位,而且还是分上下铺的那种旅馆?” “对,而且一晚只要台币一千多块,还附带早餐哦!很划算吧?”乔子苹积极游说。 郎世祺翻了个白眼,“谢了!我可不想在青年旅馆度过洞房花烛夜,然后晚上我们‘办事’的时候,旁边还有‘室友’在观战!”  “那、那你就忍一忍──” ? “嗯?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郎世祺笑得有点狰狞。 乔子苹缩了缩脑袋,双手乱摇,“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唉~~怎么办呢?看样子,她最好赶快写履历表,找个工作贴补家用比较实际…… 在回饭店的路上,乔子苹终于忍不住问:“世祺,你为什么要带我到拉斯维加斯呢?如果你不想在台湾结婚,我们到法国结婚好不好?如果是在法国,我可以请爸妈帮忙,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 “我不会用你父母的钱!绝对不会!”郎世祺目光严肃,“以后不准再提这种事了,明白吗?” 噢,天哪!世祺好有男子气概噢……乔子苹的眼中冒出大大的红心。没想到她未来的丈夫是这么有担当的人,她真佩服自己的眼光,呵呵…… 不过,乔子苹终究没有被冲昏头,还存有一丝理智。 “可是……我们俩都不是美国籍,没有办法在这里工作呀!”乔子苹叫了出来。 “我不打算工作。”郎世祺调目望向远方。 “啊?”乔子苹望着他,呆呆地复诵:“不……不打算工作?” “这些年来,我让工作主宰了我所有的时间,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太多生命的惊喜,所以我决定给自己一个长假,好好享受我的婚姻生活。” 那、那样是很好啦!可、可是……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吗?乔子苹忽然有点想哭,不过,生性乐观的她,马上就打起精神。 “嗯,那么你好好享受生活,我会想办法找到工作,分担一些生活费的!”虽说郎世祺身边可能还有一笔为数不少的存款,但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嘛!她也应该分担一些才对。 “你要养我?”郎世祺愕然回望她。 那一瞬,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能够同享荣华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愿意“共苦”?看样子,他真的娶到一个宝。 “有什么不可以?就凭我这超人般的味蕾,一定找得到工作的!”乔子苹很有信心的说。 “你去工作,谁陪我享受生活?” “咦?可是……” 郎世祺一手搭住她的肩,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建筑物。 “看见那栋大楼了吗?” 乔子苹点点头,“看见了,那是丽都饭店啊!” “对,那是丽都饭店。”郎世祺慢条斯理地道:“那间饭店,有一半属于我。” “啥米?!”乔子苹的小嘴张成o字型,愣了好半晌,才激动地指着他问:“你……你不是说你是无业游民?你还说你失去了郎邑总经理的职位,问我愿不愿跟你结婚……” “抱歉,破坏了你贫贱夫妻的美梦!”郎世祺笑道:“我说过我失去了郎邑总经理一职,也的确是无业游民没错,但那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没有。我早知道郎氏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所以几年前我才和人合伙,买下丽都饭店作为投资。原本我没想过要离开郎氏,不过现在看来,当初的这笔投资还真是选对了!它如今成了我的后路。” 郎世祺深深的看着乔子苹,低语:“子苹,往后我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超时工作了,从今以后,工作再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隔阂,我将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你在一起。”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作梦吧?”因为又惊又喜,乔子苹一脸想哭又想笑的表情,“我还以为我们就快要去喝西北风了呢!” 郎世祺笑着搂住她,“像你这么爱吃美食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喝西北风?” “郎世祺,你很讨厌耶……”她羞窘地捶了他一下,才又道:“原来,这就是你选择到这里结婚的理由啊!” “我会选择这里,还有另一个理由。” “是什么?” 郎世祺笑而不答,只用下巴朝饭店门口一指。 这时候,一部计程车在饭店门口停下,从计程车后座里,跨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乔子苹在郎世祺的眼眸倒映中,看见自己又哭又笑的表情,然后她张开双手,朝那两人飞奔过去,热烈地喊着── “爸!妈!” 第九章 丽都饭店双人套房中,郎世祺终于和乔子苹的双亲面对面──他一个人落单,而乔子苹和她的父母面对着他坐成一排,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乔子苹看看父母,再看看郎世祺,忽然觉得男友那边有些人单势孤。 乔子苹忽然冒出一句:“我看……我去世祺身边坐好了。” 女儿屁股还未离开沙发,已教乔誉一掌压回去。 “你给我坐好!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乔子苹嘟起嘴来。讨厌啦!为什么平时温文儒雅的爸爸,也变身成哥吉拉了? “阿誉,别这么凶,还有外人在呢。”李涓柔声提醒着。 “外人”?闻言,郎世祺对自己苦笑。他和子苹都已论及婚嫁了,却还是被视为“外人”,果然在子苹父母眼中,他还未被当成乔家准女婿。 “伯父、伯母,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郎世祺。”郎世祺正襟危坐的样子,比面对股东更加慎重。“虽然说这些话是有些晚了,但我还是想当面向两位提亲:我请求两位将令嫒嫁给我。” 套房中,一片静默。 “爸?妈?”夹在父母中间的乔子苹,见父母抿唇不答,慌张地摇了摇两人,深伯父母不同意。“快回答啊!快说‘好’……” 见女儿一副迫不及待要嫁的样子,乔爸爸心里就有气! “你别吵!他是问我们,不是问你!”真不知道那小子给她下了什么蛊,居然让女儿胳臂朝外弯,也不想想他这做老爸的心情!亏他这么疼爱女儿,结果有了别的男人,就迫不及待离开他这个老爸了! “可是,婚礼就在后天了啊……”乔子苹急了,就怕父母不肯答应,那她就不能和世祺结婚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哪!”李涓的喟叹里,带着一丝揶揄,“我们那一辈的人,父母要是不同意,是怎么也不敢提要嫁娶的,现在的年轻人作风大胆,连父母都没知会一声,就擅自安排好了婚礼,好像连不同意都不行……” 李涓明里叨念女儿,但暗里却把郎世祺一并怨怪了进去。 洞悉人情的郎世祺,怎会听不出岳母的暗损? “伯母请原谅我的鲁莽。我和子苹两情相悦,决定要相守一生,这才请你们过来参加婚礼,希望得到两位的祝福。” “你们认识多久了?”乔誉问。 乔子苹连忙插话:“我们认识半年啰!” “才半年?”乔誉瞪大眼,说话口气很冲,显然对这个和他抢女儿的家伙一点好感也没有,“才认识半年就要结婚,婚姻又不是扮家家酒!” “可是您跟妈才交往两个月就结婚了啊!”乔子苹理直气壮地反驳。 “你……你……”乔誉被女儿吐槽,说不出话来。 郎世祺闻言有些想笑,但未来岳父一记目光扫来,他很聪明的忍住了。  “你想笑?”乔誉眯起眼,目光危险。 “没有。”郎世祺冷静的回答。 他怀疑自己的嘴角要是敢抽动一下,说不准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乔誉这才脸色稍霁。 “我是在很早以前就见过小苹果她妈,所以我们的例子跟你们不能相提并论!而且我们那个年代民风淳朴,跟你们这个世代的速食爱情不一样,把结婚离婚当成家常便饭──” “伯父,我对子苹是认真的,不管结婚或不结婚,我都想要和她走一辈子。” 此言一出,最感动的就属乔子苹了。 “世祺……没想到你这么爱我,我好高兴喔!”乔子苹扑过去缠抱住郎世祺的颈项,“我也好爱你!最爱你了!” 说完,还“啵”了他的脸颊一下。 “傻瓜……”他拍拍乔子苹的小脑袋,眼中尽是笑意。 乔誉见女儿这么不矜持,一副急着往外送的模样,觉得很丢脸。 “小苹果,你给我回来坐好!” “不要!人家要坐世祺旁边。”乔子苹用力摇头,同时将郎世祺的脖子抱得更紧。 可恶,,抢女儿抢输郎世祺,乔誉恨得牙痒痒。 见状,李涓开口,“郎先生……” “伯母,请叫我世祺。” “世祺,”李涓从善如流,“既然你说不管结不结婚都要和她走一辈子,你们又何必急着在两天后举行婚礼?” 郎世祺将怀中的乔子苹轻轻推开,道:“因为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因为……”郎世祺冷静地宣布,“再过两个月,子苹的肚子就要大起来了。” “什么?你打算取消明天的婚礼?!” 风尘仆仆赶到拉斯维加斯的邢七洋,一听见郎世祺打算取消婚礼,眉心不由打结。 “郎,你不是在唬弄我们吧?都什么时候了,不要乱开玩笑啊!”江皓熙兴高采烈的从台湾赶来,可不希望婚礼变成乌龙事件。 “我没有那么无聊,这种事是可以开玩笑的吗?”郎世祺寒着脸说。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唐人尧猜测着:“莫非你和未婚妻吵嘴?” “若是跟她吵嘴,事情还好收拾,”反正乔子苹很好哄,带她去吃美食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问题不在我跟她,而在她的父母。” “你的准岳父母……该不会是为了宴客要在哪个饭店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在不高兴吧?”邢七洋好奇道。 “不,他们不高兴是因为我搞大他们女儿的肚子。”郎世祺一想起准岳母在三秒钟内火山爆发就头痛。“他们气得把子苹带到另一个饭店去,声明未经他们允许不准见子苹。没有了新娘,还举行什么婚礼?” 谁料得到看似温柔婉约的准岳母,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什么?!”江皓熙震惊,颤抖地指住郎世祺,“你……你手脚还真快,连孩子都有了?” 唐人尧的惊讶不在江皓熙之下。“既然有了孩子,你的准岳父母还把乔子苹带走?难道不打算让你们结婚吗?” “谁知道?”郎世祺烦躁地抹了把脸。 “郎,你是真的想娶乔子苹吧?”邢七洋问。 “我爱她,否则我何必为此和我父亲决裂?再说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 “既然如此,你真要让明天的婚礼中止吗?” 七洋的话,使郎世祺面容一凛。 “你说得对,坐困愁城不是我的作风,”郎世祺看了眼腕表,“距离婚礼还有十四个小时,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是放弃了,那婚礼就真的举行不了了!” 江皓熙眼睛一亮,“郎,你打算怎么做?” 唐人尧也望住郎世祺,等他开口。 望着三个好友,郎世祺的嘴角勾出一抹笃定的笑,心中已然有了腹案。 “办法是有,只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新的小生命正一天天的长大吗? 乔子苹对着大穿衣镜左看右看,一点也看不出孕妇的样子。 起初郎世祺说她怀孕时,乔子苹还不太相信,她到药房买了好几盒验孕棒,确定都呈现阳性反应之后,才相信郎世祺所言不虚。 宝宝太乖了,她一点害喜的症状也没有,食欲和往常一样好,又加上生理周期不是很准时,所以她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了,没想到郎世祺居然比她更注意自己的身体,这让她心里好暖。 乔子苹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里充满了奇妙的感受──天啊!她要当妈妈了呢,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呀! 最教她抓狂的是──宝宝的爸爸竟然不被自己的父母所接受,原本预定今天下午两点举行的婚礼,看样子是遥遥无期了……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要自己的宝宝没有爸爸! “爸,您让我和世祺结婚啦!”乔子苹跑去哀求乔誉,拉着父亲的手臂猛摇,“我们都已经有了孩子,总不能让宝宝出世没有父亲啊!这样宝宝会很可怜的。” “你还敢说!”乔誉瞪女儿,“离开法国才半年就给我带球跑,没跟父母讲一句就私订终身,你该庆幸自己不是生在三十年前民风保守的时代,否则有你一顿好打!” “我知道错了啦……”乔子苹连忙扮可怜,“人家都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们,我和世祺还有宝宝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好不好嘛?” 乔誉向来吃软不吃硬,见女儿姿态摆得那么低,又加上她有孕在身,乔誉的心早就动摇了,但他还未开口,老婆一记冷哼就过来了。 “要结婚,等我气消了再说,别以为随便扮个可怜我就会心软。”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李涓换了套俐落裤装,更显得精明干练。 乔子苹嘟起小嘴,“那您什么时候才会气消?” “再等个三年五载吧!” “什么?”乔子苹失声惊呼:“到那个时候,宝宝都已经会走了!” “宝宝可以当现成的花童不是很好吗?” 乔子苹哀哀叫:“妈~~” “总之在我气消之前,这婚事没得商量!”铁面无私的李涓拎起皮包,对丈夫道:“阿誉,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别让邢先生等太久。” 昨晚饭店的经理转告他们,新上任的邢氏海运董事长得知他俩在拉斯维加斯,特地从台湾赶来,希望与他们洽谈合作事宜,担任“海皇号”慈善首航的晚宴主厨。 这些年来,乔氏夫妇除了在法国经营自己的餐厅之外,已经不接受额外的邀约,只因邢氏海运主办的是慈善晚会,他们才愿意进一步和对方面谈。 一听见父母要出门,乔子苹的眼儿滴溜溜的转,心中立刻有了点子。 但精明的李涓,马上就看穿子苹在想什么。 “我已经照会过饭店经理,你现在有孕在身,需要好好安胎,要是有人来找你一律说不在,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经理也会关照到底,你别想趁我们不在就溜出去。” 意思就是说,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饭店,此外她哪里也去不得。 “还有,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什么?连手机也要?”乔子苹大惊失色,倒退两大步。 “省得你暗渡陈仓,偷搬救兵!” 乔子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手机。 “很好,”李涓满意了,“在我们回来之前,你就好好在饭店休息,回头我带你最喜欢的覆盆子蛋糕回来给你吃。” 可惜,这一次美食对乔子苹失去了诱惑,即使是美味的覆盆子蛋糕,也无法转移她想念郎世祺的心情。 乔子苹沮丧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频道换过一个又一个,走马看花。其实她根本没有心情看电视,现在她心里想着郎世祺,想着原本预定数小时后举行的婚礼──而现在,她一个也没有了。 “哇啊,我好可怜,呜呜~~”孕妇的情感特别丰富,一想到伤心处就开始喷泪。 不行!她不能这么软弱,为了宝宝,她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擦干眼泪,乔子苹决定自立救济。 她搬出房里所有的布料──床罩、薄毯、被套……连窗帘也不放过,她决定要做一条逃生索,逃出饭店去找郎世祺。 乔子苹花了半小时剪完布料,正准备开始打结时,门板响起轻敲声。 “roomservice!” 糟了!在这时候,怎么会有客房服务人员冒出来搅局呢?该不会是爸妈出门前替她叫了餐点吧? 就在乔子苹发愣的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并更加急促,乔子苹看看满地的布料,再看看门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天!她可不可以不要开门啊?要是被人发现她打算结绳落跑,那她的脱逃计画就泡汤了呀! 就在子苹犹豫不决时,门外的人出了声。 “小苹果!” 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乔子苹的眼眸忽然瞠大,耳朵也竖了起来。 “小苹果,开门,是我!” 是郎世祺! 乔子苹连忙奔过去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竟是心上人,不由发出一声欢呼,像只看见饲主的小狗一般扑了上去。 “世祺,是你……真的是你!天啊,我没有作梦吧?没想到你真的像好莱坞的大英雄、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来拯救我了!”因为太过惊喜,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是饭店清洁人员的制服。 “为了你,我只好当一次英雄。”接住乔子苹娇小的身躯后,郎世祺忍不住叮咛道:“小心一些,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别毛毛躁躁的。”他的语气虽然慎重,却是饱含宠溺的。 “人家没办法,我好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乔子苹用力将郎世祺抱得紧紧的,眼眶又红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做你的妻子,可是我妈却要我等上三五年,直到她气消了才肯把我嫁给你……可是我一天见不到你就好难过,怎么能撑上那么久呢?我一定会变成一颗望夫石的!” “小苹果……”郎世祺满足的轻叹,在看见她身后的一堆碎布后,眼眸倏地一眯,“那堆碎布是怎么回事?” 疑似被单的东西被剪得体无完肤,难不成她在泄忿? “喔,我打算彷效长发公主,把被单绑成一条绳索,从窗户逃出去。” “什么?!”郎世祺差点没昏倒,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看看这么做能不能让她的脑袋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几楼?这里可是五楼!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会没命的!” “放心啦!我小时候很会爬树,邻居的小男生都赢不过我喔!”乔子苹居然还挺沾沾自喜的。 郎世祺感觉脸上冒出三条黑线…… ? “嗯,抱歉打断两位……呃,叙旧,”江皓熙苦笑着说:“为了避免事情节外生枝,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乔子苹这时才发现,原来走廊上还有别人在。 “世祺,他是?” “他是我的好友,江皓熙。日后再慢慢向你介绍,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要是我一接近饭店大门,就会被挡下来的。” “放心吧!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只是要请你委屈一下啰!”江皓熙笑着指了指推车。 “啊!原来如此,实在太聪明了!”乔子苹猛然省悟,万分佩服。只有躲在推车里,从卸货的后门溜出去,如此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饭店。 “子苹,忍耐十分钟,等我们上了车就让你出来。”郎世祺将她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进推车中。 “我们要去哪里?”乔子苹忙问。 “到教堂去,”郎世祺深深地望着乔子苹,“我不打算把婚礼延期,所以我们今天一定要结婚!” 乔子苹听了,不由露出感动的笑靥──原来他们都一样,想和对方在一起。 “快躲好。”郎世祺盖上被单,把乔子苹遮掩起来,对江皓熙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没问题!尧的车早就在后门等着接应我们了!” 瞒过众人耳目,顺利抵达教堂,满心以为可以顺利举行婚礼的乔子苹,却没想到一下车,就看见站在阶梯上的乔誉与李涓。 “爸,妈……”乔子苹大惊失色。糟了!爸妈怎么会知道要到这个教堂堵人?这下婚礼还能如时举行吗? 她下意识地倒退一小步,却被郎世祺拉住。 “世祺?” 郎世祺望着她,给她一抹坚定的笑,温热的大手紧握着她的,乔子苹可以感觉到,他掌心正传来源源不绝的温暖,那稳定的热度,使她的不安渐渐消褪了。 “子苹,你一定很惊讶你的父母怎么会知道这里,其实是我拜托我的好友七洋把他们请过来的。”对上乔子苹惊讶的视线,郎世祺微微一笑,“他们是你的父母,你一定希望你出阁的时候,有父母亲的祝福吧?” “是没错……”乔子苹忧虑的说:“可是……今早他们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呢!我怕等一会我们都要挨骂了。” “该来的总是要面对,”郎世祺举起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这辈子都要手牵手一起走过去。” 那一瞬,乔子苹感动的笑了,她忍不住勾下郎世祺的颈项,给他一个充满爱意的热吻,然后,他们一起步上阶级,来到乔氏夫妇面前。 “爸、妈。”乔子苹鼓起勇气叫人,同时不自觉的把郎世祺的手握得更紧。 郎世祺察觉到她的紧张,不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言的告诉她──他就在她的身边。 李涓看见两人的手握得那么紧,面对他们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仿佛山崩地裂也不怕,那一瞬间,李涓的目光柔了,她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也曾这么扞卫过自己的爱情。 “原本打算再过一个月再让你们结婚的,没想到你们连一个月也不愿等。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性子!”李涓的语气是责怪的,但眼眸竟闪过一抹笑意。 “妈?”乔子苹以为自己看错了──刚才……母亲大人在笑? “小子,你脑筋动得很快啊!居然想出调虎离山之计,先设法把我们约出去,再趁机把小苹果从饭店里接出来直奔教堂,真是服了你了!”乔誉也是在听了邢七洋的解释之后,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中计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耍得团团转,你好样的!” 这番听不出是褒是贬的话,由准岳父口中说出,更教人毛骨悚然。 “我──” 郎世祺正想道歉,乔誉大手一伸,郎世祺以为要捱揍了,没想到岳父大人是替他整整领带、拍拍衣襟。 “看你这么誓在必得,表示你真的很喜欢我们家小苹果,不是玩玩而已,把她交给你,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所以,之前的阻挠全是别有用意的?而现在他“通过”考核了? 郎世祺总算松了一口气。“谢谢伯父、伯母。” “还叫伯父伯母?该改口啦!”李涓笑吟吟的提醒着。 “是,”郎世祺从善如流,“爸、妈,谢谢你们把小苹果交给我,我保证会尽我所能,给她一个最温暖的家!” 望着向父母慎重许诺的郎世祺,乔子苹一颗心因为幸福而满溢着。 会的,世棋,我们会有一个最温暖的家!乔子苹笑着,更依偎向郎世祺一些。 她早就知道,爱上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将是她一生无悔的选择。 终曲 两年后的某个周末午后。 亮丽的冬阳从丽都饭店总统套房的落地窗爬入房里,爬呀爬呀,爬到小牛皮沙发上。小牛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俊美的男人,阳光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而他的腿上,躺着一个一岁大的奶娃娃,此刻奶娃娃正睡得香。 这样的画面,非但没有减损男子的魅力,反而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与欧弟从外头溜达回来的乔子苹,一进门就看见这温馨的画面,不由漾出一脸的笑。 “我的小羊睡了呀?”乔子苹笑望躺在丈夫腿上酣睡的小人儿,满心怜爱。 儿子名为郎威帆,因为是羊年出生的,所以她总是匿称儿子为小羊。 “嗯。”郎世祺趁着乔子苹弯身抱起孩子时,在她颊边偷去一吻,同时搂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鼻子继续磨蹭她的颈际,低哑道:“你好香……” 乔子苹脸蛋红了红,用手肘顶顶他的腹部。 “现在不行……你会把宝宝吵醒……”她低声道。 郎世祺看了眼儿子,咕哝一声什么,这才不情愿地放开她,道:“子苹,我最近在想,我们也该搬离饭店,寻间有后院的房子住了。” “咦?我以为你喜欢住饭店。” “我并不喜欢住饭店,以前是别无选择。”以前住在祖宅,让他自觉像是寄人篱下的外人,所以后来郎世祺才宁可住进饭店。“现在我有了你,有了孩子,我不想再住在饭店里,我想要找间有院子的房子,等孩子大一点,可以在后院和欧弟玩耍。” 乔子苹听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不喜欢?”郎世祺问。 “世祺……”她欲言又止,“你打算把房子买在拉斯维加斯吗?” “我是这样想的,你觉得不妥?” 乔子苹用一双率真的眸子望着他,道:“我总觉得,一但在这里置产,说不定我们会就此长住,再也不会回台湾了。” “你想住在台湾?” 乔子苹犹豫一下,才点了点头。 “毕竟,那里才是你的故乡啊!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家人都在那里……”而且,她也比较喜欢台湾……不过这一点,她不敢对郎世祺说。 “对我而言,我的‘家人’都在这里。”郎世祺强调的说,“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家的所在。”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斩断对亲人的最后一丝眷恋,带着乔子苹远渡重洋,来到拉斯维加斯展开新生活。对他而言,他的家人只有妻子、儿子和欧弟,再也没有别的了。 乔子苹望着郎世祺犹带伤痛的眼眸,不敢再说下去。 她知道那是他最难面对的部份,她不愿再刺痛他。 “世祺,买房子的事,就由你决定吧!” “子苹……”郎世祺一愕。 “你说得对,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家的所在,再说,你的事业也在这儿,房子当然是买在这里才对。”乔子苹扬起微笑,“其实我住哪里都没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够了,不回台湾也没关系!” “子苹……”他满足地轻叹,拥住她,两人额碰额地相抵着,这一刻,他为乔子苹的包容而感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就在郎世祺决定在拉斯维加斯置产翌日,一名意外的访客来到丽都饭店,指名要找郎世祺。 这名访客不是别人,正是郎世祺的异母哥哥,郎世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开房门,乍然见到自己的哥哥,郎世祺觉得意外。 因为两人是异母兄弟,两人之间总有层隔阂,所以他和郎世睿从来不亲。 过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虽不到仇视的地步,但也不过互相点个头而已,郎世祺从没想过郎世教会为了找他,特地飞到拉斯维加斯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有投资,更何况,这一行的圈子很小,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郎世睿弯着和郎世祺如出一辙的笑眼,下巴朝前一颔,“不请我进去坐?” 郎世祺拉开门,“进来吧!” 虽然和哥哥不亲,但郎世祺知道,他此番前来,绝不是单纯来找他泡茶聊天。 听见门口的交谈声,乔子苹抱着刚沐浴完的小羊走出来。 “世祺,有客人啊?”一走进客厅,和郎世睿打了照面,乔子苹的下巴就掉下来了,“哇~~世祺,他长得好像你!” 闻言,郎世睿不由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乔子苹,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子,和他所预期的完全不同。 “你好,我是世祺的哥哥,郎世睿。” 啊!原来他就是世祺的异母哥哥! “你好,我是乔子苹,这是我们的儿子,他叫郎威帆,我们都叫他小羊──你要抱抱他吗?” 乔子苹的笑颜是那么真诚而没有芥蒂,让人无法拒绝。 “好……”郎世睿下意识应道。 乔子苹立刻笑咪咪地把小羊放到他怀里。 郎世睿几乎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抱着小奶娃,高举着与他面对面。 “咕?”小羊圆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儿,歪着头打量他的“伯伯”。 “嗨。”郎世睿从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不由笑得有些尴尬。 “坐呀!我去泡红茶。”乔子苹把孩子丢给大伯之后,就哼着歌去泡茶了。 郎世祺见郎世睿抱孩子像是接到烫手山芋似的,不由一哂。 “给我吧!”郎世祺把儿子接过去,动作十分熟练。“坐。” “我只听闻你结婚了,没想到你连孩子都有了,而且还和你长得那么像。”基因是骗不了人的,郎家的孩子,果然轮廓都有几分相似。 “你呢?爸没逼你结婚?” 郎世睿笑:“事实上,我订婚了。” “是吗?跟谁?” “浅野诗织。” 郎世祺一怔。这是个他完全无法预料到的结果。 见弟弟惊讶的神情,郎世睿反倒有趣的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惊讶的?郎氏和浅野集团的合作势在必行,并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终止,这一点,爸和浅野悟早就有了共识,他们根本不在乎是派出哪一个孩子联姻,重要的是两个集团的合作。” 没想到,那原该是由他去“执行”的婚姻,在他抗命离开后,如今落在世睿的头上。 一种内疚的感觉龚向郎世祺。 良久,郎世祺才问出:“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不像你能用你的管理长才回报郎家,至少联姻这回事,对我来说是比较容易办到的。”郎世睿笑道。 “你把婚姻当成对爸的回报?这算什么?”郎世祺作梦也没想到,这居然是让郎世睿同意这桩婚事的理由。“你在发什么神经?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能──” 郎世祺话未说完,就被郎世睿猛然爆出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郎世祺冷冷问道。 “世祺,这真不像以前的你会说的话,看来结婚改变你不少!” 他还有心情消遣别人?郎世祺沉下脸,眉峰紧蹙。 “郎世睿,你──” “别火,别火!”郎世睿止住笑,道:“我是心甘情愿选择与浅野诗织订婚的,半点不勉强,真的。” 听见郎世睿这么说,郎世祺紧蹙的眉峰松开了。“真的?” “真的。”虽然浅野诗织对世祺的好感比他多,但是他相信时间与真心可以改变一切。 “那我就放心了。”郎世祺松了一口气,“你今天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爸已经决定由你继承郎氏集团了。”郎世睿笑吟吟的宣布。 郎世睿丢出的第二个炸弹,同样让郎世祺措手不及。 “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郎世睿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封信,放在茶几上,“这是证明文件。” 郎世祺转头,唤:“子苹!” 躲在书柜后偷听、根本忘了泡茶的乔子苹忙走出来,“怎么了?” “抱着。”郎世祺把儿子塞回老婆怀里,然后抽出那份文件,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 郎世睿没有骗他,父亲真的把郎氏给了他! “为什么?”郎世祺难以置信的问:“爸跟我说过,大妈同意我认祖归宗的唯一条件,就是永远不能跟你争夺郎氏!她怎么可能允许爸这么做?” “因为我做不来。”郎世睿耸耸肩,“我跟爸明说了,如果他真的不怕郎氏会在我手上垮掉,那我就继承。结果爸想了三天,然后他总算想清楚了──反正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唯一能贡献给郎家的,就是巩固了郎家与浅野家的合作关系,我所能利用的已经物尽其用了,所以他决定把郎氏交给真正能做事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一切就这么简单!” 郎世睿拍拍郎世祺的肩,道:“所以,郎家二少爷,你无忧无虑的闲适人生已经过完了,快点回台湾为郎氏做牛做马吧!郎氏需要的是你,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卸下代理人的职位了!” 撂下这句话,郎世睿扔下还不能回神的弟弟,自顾自的走人──既然都来到拉斯维加斯了,他准备到赌场好好试一试运气。 “世祺?”乔子苹有些担心地摸摸他的脸,“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 郎邑饭店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他的另一个孩子,他曾那样尽心尽力的付出过,真心真意的希望自己做的一切,能使郎邑饭店成为傲视群伦的饭店业霸主,那种感情,就仿佛郎邑饭店是由他一手创建的一般,即使他离开了郎邑,他心里始终有一个专属于郎邑的位置。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就算他再怎么努力,郎邑也不会是他的,正如同父亲所说的,他的努力,只是在为人作嫁! 如今,郎世睿却告诉他,郎氏是他的了! 毋须任何妥协,不必再牺牲什么,郎氏已经属于他,明明白白! “世祺,你……你要回去接管郎氏吗?” 郎世祺闭上眼,思索半晌。 回去?还是不回去? 不回去,他割舍得下吗? 经过长考,再睁开眼眸时,他的黑瞳已然透着湛然之光。 “子苹,我们回台湾吧!”他下了决心。 那一瞬,乔子苹的眼儿亮了,整张脸焕发出愉悦的光采。 “真的?” “真的。” “太棒了!你听到了吗,小羊?我们要回台湾了,我们要回家了!”乔子苹开心地举起儿子转圈圈,嘴里乱七八糟地唱着:“小小羊儿回家啦,咿呀嘿~~呀嘿~~小小羊儿回家啦,咿呀嘿~~呀嘿~~” 小羊被妈妈滑稽的歌声逗得咯咯发笑,不由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郎世祺望着自己的妻子与儿子,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而心也是满溢的── 他知道,那就是幸福的滋味。 编注: 欲知邢七洋与韩堇的故事,请看玫瑰吻299《恋爱达人也认栽》。 欲知唐人尧与杨海宁的故事,请看玫瑰吻329《疼妻无悔大丈夫》。 后记 【闪闪发亮的美男子】 之一,遇见男模 某天下课,轩子到师大夜市找东西吃,结果在经过一个男生身边时,轩子体内的探测器(到底是用来探测什么的啊?)马上发出哔哔声。 我抬头一张望,果不其然看见一位帅哥。 哗~~好帅!当我再看仔细些── 嘿~~这不就是〈日本再发现〉节目的主持人之一,并且和台湾第一名模闹过绯闻的日本男模,匿称tomo桑,身高183,三围42、31、37的加贺美智久吗? (谜之声:乔轩,你八卦杂志读得比教科书还熟嘛~~) omg!他的头好小,大概比我的头小吧?!身材好精瘦哦,他的腿搞不好还比我细呢!他戴着一顶棒球帽,一件简单的灰t恤和牛仔裤,背着背包和朋友站在卤味摊前面,只是这样,我就觉得他超级抢眼,仿佛连背影都散发着明星光辉。 (谜之声:他当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明星啊!) 啊哈哈哈……原来外食也是有福利的,那以后我要常去! 之二,木村魅力 去年二月下旬期间,经过金石堂门口时,不小心瞥见门边赠阅架上〈华丽一族〉的传单。那张传单只大大地印上“华丽一族 山崎丰子最新力作 木村拓哉主演”,连张照片也没有。 轩子拿着那张传单,在心里默念:“华丽一族,华丽一族。好,我记起来了。”然后把传单放回架子上就走了。 结果三月纬来日本台就开始狂打〈华丽一族〉广告,最初一波的广告是一幅北大路欣也的画面,加上一幅木村拓哉的画面,配上木村低醇诱人的声音:“华丽なゐ族。”然后我就把上档时间记在我的行事历上。 即便〈华丽一族〉是在期中考期间上档,但是冲着木村拓哉,轩子拼死也要挤出一小时来收看!  记得以前在国外念书时,有一次讨论各国的电影,老师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我想了半天,只能羞愧的挤出一句── “我喜欢大卡司电影,像是〈瞒天过海〉那一种。” 所以啦,〈华丽一族〉完全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除了饰演万偯一子和二子的两位较资浅演员我比较没有印象以外,全剧演员完全呈现出一种典型“人才过剩”的状态── 你知道里面有多少一线演员吗? 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担任过主角的演员在演配角吗? (谜之声:用不着这么兴奋吧?) 超级资深的除了北大路欣也、武田铁矢、西田敏行、多岐川裕美以外,还有我心目中一线坏胚子演员津川雅彦与仲村トォル。其他像是可在日剧里挑大梁的演员还有西村雅彦、柳叶敏郎、铃木京香、稻森ぃずみ、长谷川京子、山本耕史,以及人气偶像派演员山田优、成宫宽贵等等。连最末两集才出现戏份的仓石律师,都找了荻原圣人来演。这串华丽的演员名单简直教轩子傻眼! 这……这不是典型的“人才过剩”是什么? 这些闪闪发亮的“行星”与“新星”们,以放射状组合方式与身为全剧中心的木村拓哉做对应。 北大路欣也与木村拓哉的对手戏,无疑是全剧的最核心,也是全剧的主轴:而身为次子的万俵银平(山本耕史》则以懦弱对应万偯铁平的无畏。身为女婿的美马中(仲村トォル〉则以阴险对应铁平的磊落;饰演母亲的宁子(原田美枝子〉则以被动、不能自主对应铁平的主动与自主性;三云祥一(柳叶敏郎)则以稳固的友情及睿智正面对应铁平对理想的追求;甚至饰演船运工头的玄老大,都以粗率、冲动对应铁平的直率、冷静,并在几次事件中完全凸显出铁平这个角色平易近人、收服人心的特质。 就连“万俵”家族的崩解,都对应着那个古老华丽而逐渐重生的年代。 在这其中只要有一条辐辏的对应关系是失衡的,那整出戏就毁掉了,但每一个演员是如此恰如其分的诠释好自己的角色,一同成就了一出非常棒的戏剧作品,实在是太棒了! 我想这出日剧能如此轰动,身为招财猫吸引人气的木村固然功不可没(轩子个人认为此剧是他跳脱以爱情为主的偶像剧之后的突破性演出),但每一位演员都在他们的角色上发挥出应有的演技,就算是如同北大路欣也的影子的武田铁矢,在剧中并没有太多戏份,但我总有种“他不知道会在哪个关键时候干下大事”的感觉。 (谜之声:其实是你想太多……) 作为tbs55周年开台纪念大戏,拍摄格局更是超越电视剧的等级,光是布景搭建就花了5亿日圆(约1.4亿台币〉,装潢一点也不马虎,2000万日圆的波斯地毯、400万元的水晶吊灯,豪华得连木村拓哉都忍不住傻眼说:“实在太高级了!如果住在这里,我会紧张到连烟都不敢抽!”而其中女优所穿的衣服,可是日本工艺极致的西阵织,如此的高规格,足见tbs对这出戏的重视。 啊,不过在第八回的最后一幕,万俵父子对簿公堂,字幕打出“第一回证人诘问”时,我突然喷笑出来──哎哟,不能怪我,因为实在太像〈白色巨塔〉了嘛! 不愧是系出同门,但是我喜欢! 〈华丽一族〉真是一出好戏,能够看到这么好看的戏剧实在是件很幸福的事。 之三,痞子皓熙 把郎世祺推销出去后,这个系列,终于只剩下江皓熙这个库存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严格说来,郎世祺的故事是发生在七洋结婚之前,所以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应该是《恋爱达人也认栽》的前传。轩子在这里补充说明一下啰! 轩子有个劣根性,就是写书喜欢跳来跳去,这个系列没写完,就想着要写新的系列了,所以漏网之鱼一大堆,族繁不及备载。 原本写完《疼妻无悔大丈夫》之后,轩子的“症头”再度发作,很想丢下剩下的人物逃之夭夭,不过在编编“温柔的叮咛”与“充满爱意的鞭策”下,轩子不敢造次,很乖地坐在电脑前,和郎世祺培养感情…… 接下来排在轩子“待写名单”第一位的,自然就是“不要为了一朵花放弃整座花园”的江皓熙啰,不过xx恶魔系列的某位配角也在对我叫嚣,然后很久没写古代小说的轩子,实在有点手痒,很想把绝代天娇系列继续写下去──不过江皓熙那家伙已经在对我抗议了,他很怕轩子一日“心有旁骛”就会把他撇下,而他一点也不想当万年男配角…… 所以接下来要写哪个故事,轩子还在伤脑筋当中,因此不敢预告。 (谜之声:反正你也没在预告的不是吗?) 呃、呃,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请各位看倌等着瞧啰! 祝大家新年愉快!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