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到爱哭鬼》 楔子 花家古厝里,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庆祝花农的第五个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子──花橙满周岁了。 “小橙,姑丈抱。” “外公抱。” 大伙儿都争着要抱一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遵循古礼,拜神祭祖、祈求宝宝能健康成长之后,接着便是今天的重头戏──抓周。 抓周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期望藉由宝宝所抓住的物品预测宝宝的性向和未来的发展。 神桌前摆放着一个大筛子,里面准备了将近二十样的物品,有书、笔墨、印章、钱、尺、听筒、鸡腿、算盘、秤、玩具……等等。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花奶奶把花橙抱坐在筛子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花橙身上,心里想着同件事──拜托,这次要抓“对”啊。 不一会,小手好奇地探出。 姑姑微笑地趋前,“抓书好,将来当个学者、专家。”对人类有贡献,地位崇高。 小手迟疑地停顿了一下,而后转了个方向。 姑丈摸摸下巴,“印章啊……长大后有权有势,搞不好可以当总统呢。” “小橙乖,拿算盘。”将来才能继承家业,当个企业家。 “不然拿听筒也好,可以当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笔墨。”艺术家。 “拿葱。”聪明。 “芹菜。”勤劳。 小手的主人,张着一双细长的眼眸瞟过来瞟过去,始终没有下手,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大人们你一言我一句地热烈讨论着。 花农和妻子相视一笑,“拿什么都好,只要小橙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了。”抓周的习俗是趣味大于实质意义,又不是百分之百灵验准确,毋须太认真。 花橙还未拿起任何一样东西,有一只小魔手趁大家不备时,动作迅速地摸走了香喷喷的鸡腿。 “耶?”有人发现了,“哎哎,鸡腿……被小容拿去啃了!” 两岁大的花容正抓着香喷喷、油亮亮的鸡腿津津有味地舔着,用她可爱的小牙啃着,笑容透露她的喜悦,她是真心喜欢这新来的小弟,他的出现代表家里会多一份食物,呵呵~~ 楚琬唇畔噙着温柔的笑,蹲到小女儿面前,“容容,好吃吗?” 花容的小嘴忙着啃鸡腿,无暇回应,只愿意点点头算有听到。 “色色!”花农的叫声唤回大家的注意力。 三女儿花色抽走了筛子里的千元大钞,开心得手舞足蹈,她不懂大人说的钱是什么意思,但这花花绿绿的颜色好漂亮啊。 楚琬啼笑皆非,才四岁大的色色不喜欢洋娃娃、不喜欢玩具,只对钱币纸钞有兴趣,她都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高兴。 花农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一丝什么,微微怔愣住──他记得大女儿漾漾抓周时,什么都不要,就是一个劲的哇哇大哭;二女儿翎翎毫不迟疑地拿了玩具刀剑耍弄;小女儿容容嘴里吃着饼干,手里抓着鸡腿;而三女儿色色自始至终都只对着钞票漾开笑。 倘若抓周真能反映出孩子们潜在的个性……那他真的要开始烦恼了。 他的小儿子,坐在筛子里的花橙,终于选定目标──右手拿了玩具手枪,左手拿了秤。 第一章 人肉炸弹? 荻原薰不得不伸出手去接住身前那具瘫软下去的娇躯。 谁教他是出手把人家打晕的罪魁祸首!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他的错,是她这样冒冒失失地从转角冲出来,还偏偏撞到他这受过训练的练家子,他遭遇危险时的反射动作就是劈头一掌,身体反应快过思绪,他一时也控制不住。 低头打量臂弯里的纤细人儿,有一张巴掌大的脸,皮肤白里透红,俏鼻小嘴倒没什么特别,美女他看多了,这个顶多算漂亮,离极品还差一大截,倒是眼角没干的泪痕揪住他的视线。 哭,代表麻烦,女人,代表大麻烦,而女人哭代表……死定了,这个烫手山芋该怎么处理?荻原薰皱起眉,原本就不够和善的脸显得更凶恶骇人。 看样子短时间内她是不会醒过来了。 他只是临时起意想独自走一走,欣赏漫天飘落的金黄银杏叶,没想到会横生枝节。 早知道他说什么都不会独自在街上漫步,没让半个手下跟着,早知道……果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就在荻原薰犹豫着要把这冒失鬼直接丢在地上,还是好心点让她小力的躺在地上时,一名男子往他靠近。 “先生。”中年男子已经来到他面前,浓浓的酒气很呛鼻。“抱呃、抱歉……造成你的困扰,我、我是她的朋友,我们都多喝呃、喝了一点……” 他冷冷地瞅着中年男子,不发一语。 “我、我会安全把她送回家。” 回谁的家?她家还是他家? 光用膝盖想也知道眼前这个怪怪欧吉桑心里在打什么龌龊下流的主意,不过那都不关他的事,只要能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就好,省得他还要继续犹豫让冒失鬼“回归大地怀抱”的方法。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从荻原薰的臂弯里接过人,迫不及待地离开。“我……我们回去了。” 荻原薰面无表情地看着怪怪欧吉桑抱着女孩慢慢走远。 越来越远,直到那张带着泪痕的容颜忽然在他的脑海里清晰起来,让他忍不住想知道能把那扇弯弯羽睫撑开的眼睛长什么样?落在那个欧吉桑手中,她的悲惨下场不难想像,那么那双眼睛会载满惊恐吧,这想像让荻原薰的心里不舒服。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但是那个女孩是他打晕的,也是从他手中交给怪怪欧吉桑的,他好像成为把女孩送进虎口的帮凶了。 两道浓眉越靠越近,终于,表情有些狠戾地出声,“站住。” 中年男子充耳不闻地继续往前走。 装耳背?很好。 “你再走一步试试看。”威胁意味浓厚。 中年男子不得不停下,吐了一口气才转过身,装傻道:“你呃、你是在叫我吗?我……我刚刚没听见,还有事吗?” 他也不啰唆,“把人留下。” “耶?”中年男子心中懊恼不已,不是解决了吗? 荻原薰的心情不佳,因为他做了长这么大没做过的善事──救人,“把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看来他别无选择,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但他告诉自己是因为他不屑当怪欧吉桑的帮凶,绝对不是因为对这女孩有丝毫不舍。 “为什么?我呃、我不明白……”中年男子还不想死心。 荻原薰的嘴角微扬,讥诮的语气扬高,“要不要坐下来让我‘好好地’向你解释一番?”只要对方捱得住的话,他不介意,反正他现在很不爽。 中年男子被荻原薰狰狞的语气震慑住,加上荻原薰长得一副“我非善类”的脸,醉意霎时消退了一大半,“呃不、不用了。”他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连忙把女孩放下后走人。 荻原薰叹了一口气,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人都救下了就得负责把她带走,不然再被别只“狼”叼走,不就做白工了,他只好缓缓走上前,屈膝将人抱起,然后拦了车返家。 结果他压根儿没有时间欣赏银杏的美丽,看来他以后还是别附庸风雅好了,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低头看一眼怀中的女孩,他下意识的用袖子擦掉那早风干的泪痕,却没发现那动作有多轻柔,也没发现嘴里虽然碎念着等下干脆把她丢下车,但手臂却紧紧的抱着人家不放。 东京夜晚,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两排林立的银杏树上已是一片金黄,为初冬增添动人风情,如诗如画,即便时候不早了,银杏树下仍驻足许多舍不得离去的旅人。 一阵风起,黄叶如雨般纷纷洒落,赞叹声此起彼落。 “黄得那样灿烂辉煌,这么美丽的画面很震撼人心,对吧!”山本洋子着迷地仰头凝视美景,心里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失落,要是拓也不要那么爱赌博就好了。 “……”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山本洋子转头看去,随即被花漾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你干么?” 花漾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拭去脸上的泪,但是抹去旧的新的又涌出。 “漾?”山本洋子慌慌张张地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若……若叶、好可……怜……”她断断续续地道。 “若叶?”她怎么不知道漾有朋友叫若叶的?“不哭不哭,告诉我她怎么了?” 花漾很努力地想止住眼泪却效果不彰,“我呜……我忍不住……她……可怜,没、没跟欧介……呜……在一起……” 欧介?这名字真熟啊,“别哭别哭,说不定以后就在一起了。”世事难料嘛,随便说说只要能止住花漾的泪水就好。 一听,泪水暂时止住了,“会演续集吗?不、不对啊,这样欧介不就始乱终弃了?” 续集,欧介,若叶,原来是这个啊!“漾,告诉我,你不是在说‘大和拜金女’里面的人,我不想承认我认识一个会为这种事哭到喘不过气的朋友。” “呃,洋子,你不想承认你认识我喔?”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对方,看似非常非常可怜的样子。 山本洋子翻了翻白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算了,我真服了你,我们赏银杏关若叶什么事?值得你哭成这样。” “因为若叶跟欧介常漫步银杏步道下啊。”花漾说得理直气壮。 没事没事,她这人就这样,泪腺四通八达,哭点爆表得低,不要跟她计较,不然气死保险没理赔──山本洋子不断对自己做心理建设。 看好友没搭话,花漾接着说:“看到银杏就想到若叶无疾而终的单恋,一想到我就……呜……难过……”飙泪中~ “那你继续哭好了,她这辈子都会是单恋了。”又不是女主角,用肚脐眼想也知道不可能跟男主角在一起的,这笨蛋哭什么? 闻言,花漾果然听话的号啕大哭,那委屈的模样让不少本来在欣赏银杏飘落的旅人都忍不住偏头看她,并有意无意的用指责的眼光盯着山本洋子。 很好,又害她被误会了,“失──恋──”她无声用嘴型告诉众人花漾的现况,路人纷纷抱以同情的眼光,幸好本人完全不知晓。 过了好半晌,花漾哭够之后,终于止住了泪。“这么美丽的银杏刚展现风华就被无情的风吹拂凋落……”美丽中带着一丝哀愁。 还来啊!山本洋子见她的眼又一红,赶忙举起杯子,“干杯、干杯!”还好今天有带酒来喝,不然她又会继续伤春悲秋,没完没了。 花漾举起杯,“敬美景。” 山本洋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哈、好喝。” 花漾被辛辣的酒液呛着了,“咳咳……”她仍是无法习惯酒的呛辣味道。 山本洋子抽走她手中的杯子,“算了,你还是喝汽水就好,别勉强。”她从便利商店的提袋里拿出两瓶汽水递给花漾。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谢什么谢,我们是好朋友兼好同事啊。”她们一同进入雪之裳工作坊当助理也已经两年多了,一路走来相互勉励,一起朝目标迈进。 花漾的笑容里有一丝无奈,洋子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是一沉醉在爱情海里就啥也不顾了。 偏偏上天又不给她一个对的人,让她为爱吃足了苦头。 “我今天要不醉不归。”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不必上班。 不醉不归?不好吧?要是洋子醉得不省人事,那她怎么办?“洋子,你是开玩笑的吧?” 山本洋子倒了第二杯酒,仰头咕噜咕噜地就又见底。“偶尔放松一下不为过吧!” “可、可是我不认得路,你醉倒了,我们怎么回去?”她的方向感一向呃不、不怎么好。 简单的说就是路痴一枚。 她好笑地瞟了她一眼,“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计程车,你只要坐上车,把地址告诉福田,福田就会把你送到目的地。” “可是……”她还有话想说却被打断。 山本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就坐计程车回去,车资我出。”语毕又是一杯酒下肚。 “好、好,我们坐计程车回去,不过你也别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她知道洋子的心情不好,拓也原本答应要陪她来赏银杏,结果又不见了。 山本洋子叉了一粒章鱼小丸子泄愤似地啃着,“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他了!” 花漾小口小口地喝着汽水,不予置评。 洋子每一次气头上都决绝地说不原谅他、要和他分手,但是几天后她又会看到他们两个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感情好到不行,她从最初的错愕傻眼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洋子随便说说,她也就随便听听,不必太认真。 “你不相信我?”山本洋子质疑。 反正事实会证明一切。花漾淡淡一笑,不想作没有意义的争辩。“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你。”爱恨不由人呐!要是能够说不爱就不爱,那世界上就不会有忒多的旷男怨女了。 “我听说了,日前你负责的case有很不错的评价呢,恭喜!”她由衷地替好友感到高兴。 “谢谢。”谁也不知道她当时被那个模特儿百般刁难,只因为她不满公司派个助手帮她做造型。 “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成为造型师。”漾比谁都认真努力学习,成功是必然的结果。 “你也可以的。”只要拓也少惹麻烦来扰乱洋子的心情,让她能够专心地学习,一定能事半功倍。 “我——”山本洋子正要说话的时候,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先接电话吧。” “拓也!”山本洋子先是一喜,随即察觉到花漾的注视,稍稍收敛起飞扬的心情,只不过上扬的嘴角仍旧泄漏了她的情绪。“你还打来做什么?” 虽然没有亲耳听见拓也在电话中说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道歉、赔不是,然后说一些哄她开心的话。 可以想见的,洋子肯定会心软地原谅他,然后过一段时间他又会故态复萌,两人吵架、和好、又吵架、又和好……陷入无限回旋的圈圈中。光想她就已经昏头转向了。 “漾。”挂断电话后,山本洋子轻唤了声,却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 她挑起眉,等着她的下文。 “拓也……知道他错了,他求我原谅他……”山本洋子支支吾吾地。 “要不要原谅他,你自己决定。”她耸耸肩。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山本洋子试探地问。 “你觉得好就好。”这是她的感情、她的人生,别人无权替她作决定。 山本洋子执意要问出个结果来,“你真的不会生气?” “我不会生气。”为她不值而已。 “太好了。”山本洋子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拓也刚刚约我去看午夜埸电影,我可以去吗?” 她能说不行吗?“你想去就去吧。”即使她的人留在这里,一颗心也早就飞到拓也的身边去了。 “漾,谢谢你!”山本洋子欣喜雀跃地倾身给了花漾一个大拥抱,“那我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花漾呆愣愣地挥手,目送山本洋子的身影在金黄雨下走远,然后坐上一辆车子离去。 啊!回过神来,她这才发觉自己被撇下了,在这个陌生、美丽如画的地方。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心情不佳的洋子硬拖着正要休息的她出来赏银杏,前一刻还气呼呼地说她不会再原谅他了,结果拓也的一通电话就让洋子的心情止跌回升,高高兴兴地飞奔而去。 太没有义气了吧!花漾哭笑不得地收拾东西,只想快点整理好,然后拦辆计程车回家休息。 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带着酒意的粗嗄嗓音,“小姐,你呃……一个人啊?” 是在跟她说话吗?花漾转过头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领带,一条绑在额头的领带,一个眼神猥琐、鼻子双颊都红通通地、浑身酒气逼人的中年男子就站在她的身边,心下陡地一震。 花漾装作没听见,她不想和喝醉酒的人打交道。 很多平时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人在几杯黄汤下肚之后就会露出让人不齿、鄙夷唾弃的真面目来,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这一点有待商榷。 中年男子呵呵笑道:“呃、过来和我们……一、一起坐吧。”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也环上了她的肩膀。 “不、不用了。”她挣脱他的手,胡乱地把东西全部扫进袋子里,随即迈开步伐。 “时间呃、还早,别……别急着回去。”中年男子不死心地跟了过来,还伸手要抓她。 花漾避开他的狼爪,沉声道:“先生,请你自重。”她很气很气,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男人,眼眶却又不受控制地一红。 “不呃、不要害羞……”中年男子色胆包天地张开双臂想将她抱满怀。 银杏步道上的人已经减少很多了,就算有人注意到她的状况,也大多是冷淡的瞧两眼,就匆匆经过两人身旁。 她只能自力救济。 花漾退了几步,将手中的袋子朝他丢过去,旋即转过身拔腿狂奔。 “小姐……你呃、你别跑啊!” 她头也不回地死命往前跑,只不过她天生就缺乏运动细胞,跑不快、跳不高,学生时期的体育分数都还是老师仁慈地高抬贵手,她才能勉强及格。 “欸……” 花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偷偷回头瞟了一眼,发觉他远远地落在后面追不上,才喘了口气还来不及高兴,就在转角撞上一堵铜墙铁壁。 几乎是同个时间,一阵剧痛袭来,她连痛呼声都没有机会发出,眼前顿时一黑,随即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陌生的天花板、那个色迷迷的恶心中年人…… 她、她被强暴了! “啊──”花漾先是尖叫,然后照往例是要失控地痛哭失声一阵子的,但她才哭了二十分钟,对她来说哭不到一轮,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妈呀,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腰际只围了一条浴巾,荻原薰不甘不愿地赶来客房,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火气顿时直冲上脑门,“你见鬼的哭什么?” 他早上有冲澡的习惯,听到那声尖叫是预期的,那哭声是预期的,所以他打算舒服的洗完澡再来,但会哭这么久,却超出了他的常理判断,哭得他心烦意乱,忍不住围了浴巾就赶来。 “呜……”透过模糊的泪眼瞧见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嗯他……身材不错耶,肌肉条理分明,一点都不像昨天那个怪怪欧吉桑……对,他不像欧吉桑,思及此,花漾紧紧揪着薄被,止住的泪水又 答 答掉出来,哭得更凶了。 她肯定失去清白了,而且对方还不只一个人,就算“其中”有一个是帅哥也让人不舒服到极点,呜……她好可怜喔。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掠过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画面,她恶心得直想吐,“呜……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会有报应的,我要跟小翎、小橙说,呜……你死定了。” 你们?有没有搞错啊?他救了她耶!居然把他和那个龌龊下流、变态恶心的怪老头联想在一块?重点是,小林、小陈是她的谁?为什么要找他们? 她的靠山让他有些不是滋味,而她哭个不停更教他气闷,荻原薰几个跨步上前,大力地抽走她手中紧紧揪住的薄被。“闭嘴,你是哭够了没?” 吓!她没穿衣服耶……花漾不知道应该先遮上面还下面,却忽然发现── ㄟ~~她身上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啊,泪珠霎时由大变小,但仍没停止的迹象。 还哭?是没有哭得那么像“孝女白琴”了啦,但还是跟孟姜女有得拚。 “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哭个屁啊!”其实他可以不鸟她,但他就是该死的在意她的泪水,还有莫名的担心她一哭会想起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小林跟小陈。 她不信,“怎……怎呜……么……可……能……”一定是他们想要掩人耳目,所以才会在完事之后又帮她把衣服穿回去。 对方的不信任,让荻原薰的脸黑了一半,阴恻恻地问:“为什么不可能?” 她的眼泪仍然成串成串地往下掉,“你……们……怎、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她知道自己称不上是顶级的怀石料理,但好歹也算是能塞牙缝的回转寿司,那个色迷迷的中年男子怎么可能不吃到口的肥肉? 你们?又是你们?荻原薰额际的青筋在暴动,“别把我和那个怪欧吉桑混为一谈。” 老实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也没在乎过谁的评语,但他就是不能接受这女人把他归为坏人,极度不能接受。 不是吗?花漾心中存疑,也顺便把疑惑挂在脸上,看得荻原薰火气越烧越旺。 “是我救了你。”她最好把这句话记在脑上、放在心上,让眼泪逆流回去,因为他今天的情绪很不稳,难保不会失手掐死她。 他?救了她?“骗、骗人的吧!”她不是故意的,但话就这么不经脑袋的溜出去了。 她脸上错愕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话?荻原薰倏地沉下脸,“怎么?长相不和善的人就一定是奸盗邪淫之辈吗?” 他看起来一脸凶恶样,擅长的应该是打架、杀人放火之类的事吧,花漾吸吸鼻子,“你……的确一点……也不像……会见……义勇……为的……好心人……” “我的确不是。”他立即附和,但没说完的是,所以他的“第一次”是献给她了,他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干么要找麻烦救一个爱哭鬼。 闻言,花漾果然不负众望的会错意了。 她真的被……“哇呜……”不用别人提醒她又开始放声大哭,眼泪像泛滥的河水在她的脸上到处肆虐。 又来了如果一般人体内有百分之七十是水,那这女人肯定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水,“闭嘴!”荻原薰一脸凶狠地瞪着她,低吼。 “呜呜……”她的身体已经被玷污了,好恶心!好恶心! 他被她的哭声还有那万般委屈的样子惹得烦躁不已,他不会安慰人只知道恶声恶气地警告,“不准哭,听到没有?” 这还有天理吗?她被强暴了,竟然还不准她哭!花漾哭着使出所有的力气朝他冲撞过去,决定要跟他拚个你死我活。“你……太、太可……恶了……” 荻原薰猝不及防地被她撞倒在地上,“你在干什么!” “呜呜……女、女生……不是……好……欺负的……”她一边哭着,一边胡乱地捶他、打他、抓他、咬他、踢他。 要不是她这么娇小柔弱根本禁不起他一拳、要不是他不打女人……荻原薰不能还手,只能处于挨打的局面。“住手!” 啧!他的脸上冷不防又被她抓了一下,传来刺痛的感觉,胸膛也挨了一肘。“你这个女人……”他及时避开一记胯下重击。真狠! “呜呜……卑鄙、无耻……”他的话她充耳不闻,仍是死命的出气,还能一边狠戾的骂人,一边悲戚的哭泣,使出花漾独家拿手绝活。 他低咒了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扣住她的双手,再以腿制住她的腿,“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 察觉到两人重叠在一起的暧昧姿势,她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去,更是不要命地剧烈挣扎想起身。“呜呜……放、放开我,我不要……”他不会又想蹂躏她,然后一劳永逸地把她这个麻烦处理掉吧? “你如果再这样动来动去,我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如你所愿。”荻原薰眼睛半眯,语气半是威胁半是认真。 “呜呜……什么?”他的话遵循轨道钻进她的耳里,传递到脑海里,花漾的动作忽地一顿,愣愣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凶狠面孔。他刚刚说什么? 总算安静下来了,他立即把话说明白,免得她又抓狂。“昨晚除了你的后颈被我打了一下,其他完好无缺。” 真的吗?她可以相信他吗?花漾仰躺在地毯上,闭了闭眼睛,感觉到后颈某一处还真的在隐隐作痛着。 “记得吧?你昨天晚上撞到我。”应该是为了逃离那个怪欧吉桑。 她点点头,还以为是撞到一堵墙勒,他的胸膛怎么硬得像墙壁啊? “早知道就让那个怪欧吉桑送你回家。”他嘴里恐吓。 “他、他要送我回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说是你的朋友。”再吓吓她,最好她下次看到那种面相的人都知道要加速逃离。 她气愤地道:“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有人无耻至此? 倘若他没有把她带回来的话,她现在……她没有勇气去想像,昨晚他要是真的把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交给那个恶心的中年人,现在会是何种下场──围浴巾的竹野内丰变成叼根烟、涎着口水的志村健……喔~~她不会再飙泪了,她会去死~~ 将她青白交加的表情纳入眼底,他知道她想通了,接着出声调侃,“然后,你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忘恩负义的家伙。 这个时候花漾才有空审视自己的“丰功伟业”──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抓伤,  淌着血丝,更增添一丝骇人的狠戾气息,胸前也遍布红色抓痕,最显眼的是肩上那两排齿痕。 天呐!她竟然像疯狗似地胡乱攻击他,害他全身是伤,虽然不是什么严重致命伤,但是一想到是他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就愧疚得无地自容,眼圈儿又开始泛红。“对不起、对不起……” 荻原薰的浓眉攒紧,这女人就只会哭吗?而她一哭,头就更往他胸膛靠,一吸一呼温暖的气息往他身上放送,像个小可怜似地,害他……荻原薰翻身站起,不甚自在的安慰,“闭嘴,我没怪你,你不要哭了。” 不料人站起,浴巾却还留在原地。 她的视线就这样直勾勾地对上他两腿之间该打上马赛克的部位。 “啊──”她惊呼了一声,狼狈地别开脸,潮红迅速布满双颊。 他面不改色地弯腰捡起浴巾,重新往腰际一圈,似乎不在乎自己被看光的样子。 装无知、装清纯是小说女主角的专利,她演不来,她没有“单蠢”到看不出他的身体正处于兴奋状态。 他他他? “这是男人刚起床的生理反应。”荻原薰僵硬的解释,绝对不承认是因为她刚刚靠在他胸膛,且像要证明什么似地,他凉凉地再补上一句,“放心,我对一个发育不完全的女人没有兴趣。” 第二章 山本洋子得知那天晚上发生的惊魂记之后,一再地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每次见到她,她就会想起自己差点把她害惨了。“漾,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花漾把配件整理好,转头看着她,正经八百地道:“洋子,这几天来你道歉的次数多到我都数不清了,够了。” “可是……” 她微微笑,“你看,我现在很好,事情过去就算了,你别放在心上。” “你真的……没事?” “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她摊摊手。 山本洋子仔细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那……你那天晚上在哪儿过夜?”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那天晚上……她又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他说的那句话,白皙的脸庞漾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有个好心人救了我,还收留我在他家休息了一夜。”她含糊地一语带过,不想多说。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和电话?” 她觑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请他吃饭,谢谢他救了你。” 她没问,他没说。“我不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往后两人也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 他竟然说──放心,我对一个发育不完全的女人没有兴趣。 花漾的眸光不自觉地越过洋子落在镜子上。可恶!她她……哪里发育不完全了? 她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来回看了几遍,微鬈的短发洋溢着活泼俏丽的气息、白皙透亮的好肤质让许多女生又羡慕又嫉妒、她的眼睛虽然没有二妹花色那种百万伏特的超强电力,但也还算迷人,再配上丰润的双唇,虽然她的身材是太过纤细了点,但哪里发育不完全了? “漾,你在看什么?”山本洋子困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发现她在看镜中倒影。 “呃、没什么。”她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洋子的,忙不迭地收回,眸底却掠过洋子贲起的胸线,顿了一下。 蓦地心虚了,她一直都知道洋子比较丰满,只是没想到……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霍然明白了──他指的是她的胸部。 那个、那个男人真的是太恶劣了!竟然嘲讽她发育不完全。 哪条法律规定女人得有什么罩杯以上才叫发育完全的成熟女人吗? 肤浅的家伙! 不过……她的胸部真的很小吗?花漾不自觉地挺起胸,审视自己的身材曲线。 山本洋子的视线也停驻在她的胸前,认真地打量着。“你的胸部怎么了?” “没没……有啦。”花漾发现自己下意识做出的愚蠢举止,又羞又窘,懊恼不已。 “你对自己的胸部不满意吗?” “呃、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洋子也觉得她的胸部……太小吗? “现在整型风当道,走在路上的女人十个里面有七个动过手术,隆个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隆、隆乳?“我干么要为了他一句话就去……”花漾的脸微微一红。她才不会因为那个家伙的一句话就跑去隆乳。他算哪根葱啊?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 山本洋子诧异地挑起眉,卷起袖子,一副准备要严刑逼供的态势。“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一个没礼貌的家伙。”说到底她还在气。 这可新鲜了!个性善良温和的漾难得会这么气呼呼地,她更好奇了。“你和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太会保密了吧?她怎么都没听她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前几天,他就是救我的人。” “他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生气?”山本洋子支着颊,饶富兴味地望着她。 “他……他居然说我是发育不完全的女人。” 发育不完全?“噗──”山本洋子忍俊不住。真、真是有趣的评论! “山本洋子──”花漾有些着恼。她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啊?竟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咳咳……”她连忙清清喉咙,稍稍收敛了一下嘴角猖狂的笑意,意思意思地批斗一下。“真的太失礼了。” 她闷哼了声。虽不满意,但可接受。 “他几岁?长什么样子?帅不帅?是不是年轻有为的社长?”山本洋子一口气丢了一堆问题出来。 哪来那么多年轻有为的社长?花漾失笑地打碎好友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怎么知道他几岁,至于长相……我可不会用帅来形容他。” 山本洋子打断她的话,“美男子?”倘若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像泷泽秀明那般俊美,她也会爱上他。 “他一脸凶恶,连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哭。”她此刻想起来也仍心有余悸。 长相凶恶到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哭?“嗄?”山本洋子傻眼,完全无法想像,心里刚萌芽的浪漫绮思也瞬间被扼杀殆尽。 “所以省省你那丰富过了头的想像力,不要胡思乱想。”想到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她一点都浪漫不起来。 山本洋子一脸遗憾,“很多美丽的罗曼史不是都这样开始的吗?怎么……” 她摇摇头,“你啊,戏看太多了。”中毒太深。 “漾,打拚事业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舍弃爱情啊!”她是个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你以为女人宝贵的青春有多久?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不好好找个对象定下来,一旦过了三十岁大关,身价立即跌停板,到时候要找对象就更难了。” 她不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漾,樱井亚纪的经纪人黑川不是对你有好感吗?你可以先和他交往看看嘛,反正你现在……” 花漾抓起背包走人,“下班了。”行经柜台时挥挥手,“美幸,明天见。” “bye-bye。” 她的话还没说完耶!“欸欸,等等我嘛。”山本洋子赶忙追过去。 她瞟了她一眼,“晚上还要不要吃寿喜烧?” “要要要、当然要了,我们去超市买材料,我要吃松阪牛肉和霜降牛肉。”山本洋子发出欢呼,完全把女人的青春抛诸脑后。漾已经成功地跨出第一步了,应该要好好庆祝一下,当然要请客啦。 “好、好,没问题……”只要别再对她洗脑,吃什么都没问题。 夜深人静,路边忽然窜出一抹白影,身上还有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 吓!荻原薰吓了一跳,方向盘一转,反射动作地急踩了煞车。 吱──刺耳的煞车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更显得惊心动魄。 他的车子以毫米之差掠过那抹白影。 是人还是鬼?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荻原薰微微不悦地下了车,朝那抹白影走过去。 “呜……呜……”白影没有察觉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兀自低低啜泣着,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状似无措的跌坐在地。 果然是人,依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吗?他低斥一声,“要死滚远一点!”别弄脏他的车。 “呜……呜……”那抹白影充耳未闻仍低着头,看似伤心欲绝的样子。 血?荻原薰皱紧浓眉,眯起眼走近,赫然瞧见她抱在怀里的一只……一只狗!一只受了重伤的小狗,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算了。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就要走人,衣服的一角却被揪住。 “求……求……”她手上的血渍染上了他的衣服。 他侧过脸瞪着她举高的手,“放手!” “呜……求、求求你……救救……miu-miu……”血、miu-miu流了好多血,一动都不动,它是不是再也不能跟她撒娇了 无关猫狗人,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就算眼前是个快挂掉的人,他也不见得愿意打通电话叫救护车,“我、说、放、手。”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不带一丝温度的森寒语气让人打颤。 她颤巍巍地抬起头,表情无限委屈,“呜……它被车子撞、撞伤了。”是他,上次救她逃脱魔掌的男人! 是她?“关我什么事!”说出来的话仍是不中听,但语气没有了先前的冰冷。 “呜呜……它都、都不动了,呜呜……我只能拜托你……”她已经无法冷静思考,话也说不完全,但却下意识想信赖这个长相凶恶的男人。 “我不是医生。”荻原薰蹲下身子,语气带点不易察觉的安抚,她怎么那么爱哭? “呜呜……”她知道他帮不上忙,但她不知道还能找谁,看着他,虽然仍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但至少安心点。 其实miu-miu不小心被车撞后,她已经连跑了两家动物医院,但是时间这么晚了,医院早就休诊了,不管她怎么叫人、敲门,都没有人回应,她才会慌乱的在马路上乱闯,想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还没休诊的医院。 照荻原薰的个性应该要拍掉她的手然后走人,但他没有,只是两道眉毛纠结得越来越近。 她一手捧着软绵绵的小身躯,一手死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呜……求求你……帮、帮我……呜呜……我只有你……”她只有他能拜托了,束手无策,只能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 瞪着她涕泪纵横的脸庞好半晌,带着浓浓哭音的“我只有你”,让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站起身,声音放得更柔,“上车吧。” 她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 “你再拖没关系,但这只……就没救了。”看她仍是呆愣愣的样子,不过终于止了泪水,也让他心里舒坦多了,但她怎么还不起来?“上车啊!难不成还要我抱啊?” 闻言,花漾尴尬的出声,“对不起,我、我好像……脚麻了耶。”小脸霎时红通通一片,还好夜色黑他应该看不见,呜~~miu-miu妈咪对不起你,关键时刻还这么没用。 他又蹲下身子,有力的手臂抱起她,“一手抱着它,一手勾着我的脖子。”他一点都不吃力的往车子的方向走。 这下她不只脸红,连心脏都怦通怦通的狂跳,呜~~miu-miu妈咪对不起你,这时候竟然还想着他的胸膛好温暖喔,连带勾起那天的回忆,脸又更红了些。 将花漾抱进副驾驶座,荻原薰回座踩下油门,车子立即如箭般急射而出。 车子行驶中,花漾的泪水像装有定时开关似地,时间一到,又不受控制的缓缓落下,她低着头用哽咽的声音在小狗的头顶上温柔地鼓励打气,“miu-miu要勇敢喔,妈咪不能没有你的……”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那只狗。 如果那只叫miu-miu的狗真的死了,她会很难过吧,又会哭个不停……荻原薰拨了一通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扰了伊达廉的美梦,他蹙眉看了来电显示一眼──薰? 这么晚了,薰还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有意外发生,他连忙接起。“有人受伤了吗?是枪伤还是刀伤?” 虽然铃声才响了两声他便接起,却还是吵醒身旁熟睡的妻子。 怎么了?伊达美和以眼神询问。 “薰找我有事,你继续睡。”他起身,回头安抚妻子两句。 “我找美和。”手机彼端传来荻原薰的声音。 “咦?”他没听错吧?美和是兽医耶,薰是还没清醒吗? “有只狗被车撞了,流了不少血,伤势不轻,跟美和说一声,我们马上到。”荻原薰迳自把话说完就挂电话了。 他还想问清楚,电话彼端却只剩下嘟嘟声。 “我们?”是复数耶,伊达廉轻笑,有问题,他以为匆匆挂电话就能躲过被他审问、调侃的命运吗? “薰找你做什么?”伊达美和见他挂断电话才问。 “他找的是你,说是有只狗被车撞了,伤势不轻,现在要送过来。” 身为兽医的美和霎时睡意全消,立即下了床走进浴室洗把脸,让自己完全清醒。“我先去准备一下。”边说边换下睡衣。 “嗯。”薰什么时候也有菩萨心肠了?竟然会伸出援手救被车撞的小狗?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到底那只狗跟他什么关系?而且让他用“我们”这个字眼的到底是谁? 器具刚准备妥当,屋外正好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伊达廉穿着睡袍走去开门。 门一开,不意外看到荻原薰快步走来,但后面还跟了一个身材娇小、抱着受伤小狗的……女人? 伊达廉蓦地瞠大眼,他没有看错吧?薰竟然带着女人,啧啧,看来狗不是重点,狗主人才是。 “准备好了?”荻原薰一记冷眼扫过去,警告他废话少说。 伊达廉没被他森冷的眼神震慑住,笑道:“少主都吩咐了,我哪敢不遵命照办。”用词尊敬,语气却吊儿郎当,意思就是我不可能不问。 他比薰大四岁,从祖父那代开始,一直都是荻原家族专属的医生,两个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他怎么可能被薰的臭脸吓到,哈哈~~ 这人有什么不敢的?“你真啰唆。”他是暗指对方真八卦。 似乎习惯两人意有所指、暗喻一堆的对话,伊达美和完全不理他们,迳自绕过两人,走到花漾跟前,“受伤的狗给我吧。” “呜呜……医生,请、请你一定……要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地把狗狗交给她,又忍不住上演喷泪计。 她看过很多饲主哭,但很少有哭得这么哀怨的,让人忍不住想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别哭了,交给我吧。”伊达美和接过小狗,往手术室去。 “呜……呜……拜、拜……托……”花漾难过地语不成句,人也想跟着过去,“我……” “坐。”荻原薰抬抬下巴示意。 “喔。”她忧心忡忡地落了坐,仍免不了频频往手术室的方向看。 不着痕迹地扫过忧心如焚、坐立难安的女人,伊达廉眼中有浓浓的玩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义勇为,还帮人家送被撞的狗来看医生?” 免于被八卦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荻原薰斜睨他一眼,没有回答,迳自越过他走向厨房,熟悉得像进自家庭院。 他倒了杯茶,也随手倒一杯牛奶给她。 她吸吸鼻子,心里颇为感动,虽然他脸长得很凶,但他其实是好人吧,“谢、谢……” 花漾才接过杯子,伊达廉马上不平衡的哀哀叫,“为什么她有牛奶,我却没有?”怎么说他们也认识几十年了吧。 “赶快喝。”荻原薰小声催促她,回过头则是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扬高声音,“这是你家还我家?” “自己倒就自己倒。”真是差别待遇,跟她说话就怕人家胆子小,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就擅自认定他耳朵长毛,声音大得他耳膜都要破了,伊达廉嘀嘀咕咕地走去倒了一杯茶,踅回,仍好大胆的绕回原来话题。“这个小姐的面子可真大呢,竟然能让荻原家的少主在半夜不睡觉,急匆匆地送只小狗来急救。” 伊达廉的话荻原薰左耳进右耳出,不予理会。回头却发现……她还哭? 伊达廉哀叹一声,“果真是人不如狗啊。”其实他想讲的是兄弟情不如美人泪,但他见识过薰的拳头,八卦归八卦,分寸还是得拿准,免得白当人练拳的沙包。 “放心,你要是不小心咬断舌头、落了下巴,即使是半夜,我也会送你到医院去就诊。”嘴里反讥伊达廉,眼睛则分神的盯着花漾,她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伊达廉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好兄弟呢。”这样诅咒他。 “我允许你可以不用谢我,只要闭嘴。”他盯着给她的那杯牛奶,才喝两口,而她还不断用泪在稀释牛奶,荻原薰顿时有股深深的无力感。 花漾在一旁默默地、无声地垂泪,她刚来日本的时候就养了miu-miu,孤单难过都是一人一狗一起度过,她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还在哭什么?狗不是送进去急救了吗?”他没好气地低吼,就算她哭瞎眼睛也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只会……让他的胸口有一丝浅浅的、不寻常的烦闷,屡试不爽。 她的眼泪还是扑簌簌地往下掉,她也不是故意的,但从小到大这是她最会表达情绪的方式,高兴也哭难过也哭,积习难改,很难控制的。 “你再哭,我就叫美和不要救它。” “我、我不哭了……”她赶忙胡乱抹去脸上的泪。 “喝、牛、奶。”他恶声恶气地威胁,虽然眼神早已透露了关心。 很怕他真的不让医生救miu-miu,花漾小心翼翼的捧着杯子就唇,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很努力地将盈眶的泪逼回去。 看她委屈的样子,他竟感到心疼,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觉得让她哭成这样的狗很该死,“不过就是一只笨狗,有必要哭成这样吗?”他居然幼稚的说出口了 静默一阵,本来打算在旁边看戏的伊达廉,很不识相的逸出笑声,当然也立即招来一记白眼。 “miu-miu……才不笨……”她大声地替miu-miu辩解,抽抽噎噎的语调却一点气势也没有。“它、它很乖……” miu-miu流了好多血,她好担心,她应该看好它的,要是它没有跑出去,或许就不会被车撞到了。 看她又要飙泪,他一句也不敢再骂那只笨狗,连忙转移话题,“牛奶有那么难喝吗?还是你怕我下毒?”杯子的容量还不到500c.c.,她磨了将近十分钟才喝了三分之一。 “没、没有,我只是喝不下……”她没有胃口。 荻原薰还想说些什么,花漾的手机铃声刚好响起。 “漾,你在哪里?找到miu-miu了吗?”透过手机传来山本洋子着急的声音,本来花漾跟她说miu-miu不小心跑出去了,要去找它,等找到会再回电给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没回电,所以她才担心的自己打过来。 “我……”听到好友的声音,花漾又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彼端的山本洋子听到她的啜泣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漾,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她想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张着嘴、掉着泪,除了“我”说不出其他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是急死人了。 看她这样,荻原薰干脆直接抽走她的手机。“她的狗被车撞伤了,现在正在急救。”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所有会让她眼睛淹大水的人事物,即使明明知道电话彼端的是她朋友。 “你是谁?漾她怎么了?” “她现在哭得说不出话来,所以我替她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谁?”她总该知道漾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朋友,就这样,剩下的你自己问她,暂时别打来了,你知道她会哭个不停。”没等山本洋子应话,他顺手就把电话挂了。 他的动作让花漾傻眼但也觉得感动,这明明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他似乎已经很了解她,她常常这样,越想讲清楚哭得越厉害,结果就是泪水流一堆、话没说两句。 他这样霸道的举止,反倒让她觉得温暖。 伊达美和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出来。 “医、医生……miu-miu……”回过神的花漾急着想要问清楚,但又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伊达美和拭去额际的汗,露出微笑安抚她,“它没事了,不过缝合的伤口和骨折的腿都需要时间好好休养。” “谢谢。”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她又感激又感动。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凭女人的直觉,她相信这女生对荻原薰有一定的影响力。 “我叫花漾。”她怎么觉得医生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我叫伊达美和,他是我丈夫伊达廉。”伊达美和指了指伊达廉,接着又看一眼她身上血迹斑斑的狼狈模样,“你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来看miu-miu。” “我……”可是她还没看它一眼,怎么睡得着觉? 似乎明了她的心思,伊达美和扬起嘴角,“我保证miu-miu明天就可以跟你撒娇,用鼻子磨蹭你的手。”若是现在让她进去,看到小狗的虚弱模样,肯定又是哭个不停,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就得被荻原薰的台风尾扫了。 想到那令人高兴的情景,花漾又忍不住吸吸鼻子,但泪还没滴下,就听到荻原薰咳了一声,她连忙识相的把泪吸回去。 “那……”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骇人,不知情的人搞不好会以为她刚刚杀了人,所以身上才会染上鲜红的血迹,如此怵目惊心,是该先回去洗个澡没错。“miu-miu就拜托你照顾了。” “没问题。”伊达美和允诺。 伊达廉则直勾勾地望着荻原薰。 本来要踏出脚步的他浓眉一挑,“你这样看我干么?” “你应该要载花漾小姐回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才算是功德圆满,但这些都是屁话啦,他是希望两人多相处多生出火花,然后多点八卦让他听。 荻原薰的目光飘向伊达美和。 她似笑非笑,“我要照顾miu-miu。” 他横了伊达廉一眼。 “我要照顾老婆。”换言之就是没空。 “不、不用了,我……”她麻烦他的已经够多了,况且看他的样子好像心情越来越不好了。 伊达廉支着颊提醒她,语气是说风凉话的味道,“现在这个时间恐怕拦不到计程车,就算运气好让你拦到一辆,谅福田也没那个胆子载你。”怕会被灭口。 荻原薰淡淡的开口,边自顾自的往前走,“走吧。” 不晓得这些人在敲什么边鼓,他本来就有送她回去的打算了,既然都救了,就不能再让别只“狼”叼走,是他绝对秉持的原则,当然也绝对跟心疼、怜惜没关系,虽然他今晚已经做了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再见。”她向他们夫妇俩道别后,旋即小跑步地追了过去。 花漾坐在副驾驶座,偷偷觑着他没有多余表情的侧脸,“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报答我的办法,就是以后少点让我看到你的泪水。”话才说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以后?他居然想着以后还要看到她,人生哪有那么多次巧合? 但一想到没有以后,他还是不高兴,就像他不想她老惹麻烦,但又希望她以后惹了麻烦能找他,极度矛盾! 听他这么说,她笑了,他真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啊,“谢谢你。” 他哼了声,算是回答,但看到她的笑容,他纠结的情绪似乎也没那么恼人了。 不一会儿照她的指示送她到稍早差点撞到她的地方,他也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住附近,是狗狗被撞后她四处找医院,后来太不知所措才会下了机车在马路上乱闯,害他差点撞到她。 想到这,他心惊了一下,好险他反应快,不然要送去医院的就是她了,那他可能连骂她爱哭的机会都没有了……甩甩头,让那想像中的画面消失,他很确定他讨厌这种可能。 她的机车还在原地,“谢谢你送我来牵车,再见。”要在这样阒黑的深夜独自骑机车返家,心下虽然有些惶惶不安,但却也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开口请求他“护送”她回家。 倘若她开口了,他会不会嗤之以鼻? 荻原薰点点头,看她下车,但并没有立即离开。 黑夜一向给人幽闇、魔魅的感觉,许多抢劫、杀人、强奸……等等的坏事大多发生在夜里,仿佛在黑幕的隐蔽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她慢吞吞地坐上机车,发动,下一秒却将油门“催”到底,在没有人的路上狂飙,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荻原薰顿时措手不及,一整个傻眼。 后面有恶鬼在追吗?还是她以为她在骑moto gp吗? 但来不及让他反应,他也只能加速追上去。 在骑了一小段距离之后,花漾才从后照镜里发现他的车子跟了过来,当下明白了── 他要护送她回家! 瞬间,她仿佛吞了颗定心丸,不再紧紧勒得机车“喘不过气来”,在寂静的夜里以时速五十的速度前进。 荻原薰以同样缓慢的速度隔了一段距离尾随在她的机车后面,一路跟着她回家。 夜晚的风迎面拂来透着一丝凉意,她的心却很暖和,虽然周遭乌漆抹黑的,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知道他的车就跟在后面,让她很安心。 第三章 时装秀在一曲节奏轻快、带来活泼欢乐气氛的乐曲里拉开序幕,台前坐满了政商名流、名媛贵妇和耀眼动人的明星、演员。 花漾跟着老板也是时尚界的大师级人物kero一起前来欣赏这场时装飨宴。 台上高 纤细的模特儿踩着优雅专业的台步,完美地展现出设计师的作品。 亮眼黄绿、甜美粉红、清新蓝白,多彩仍是二○○八春夏时装主轴。 轻柔雪纺纱材质搭以丹宁牛仔布料,表现帅气又活泼可爱的风格;大胆红白条纹点缀星星图案,五○年代复古风重现;薄纱剪裁成夹克大衣,让夹克也走飘逸感,赶走秋冬的奢华风,明年春夏异材质结合、飘逸透视风格大行其道。 身上换上缤纷色彩,脸上的彩妆也要脱掉沉重感,烟薰仍是春夏眼妆的重点,但大片占满整个眼际的大烟薰已经功成身退,小烟薰带出迷你版猫眼,注重修容、遮瑕,创造干净透亮、局部重点的妆感,才是春夏彩妆主轴。 花漾看着台上的模特儿,“老师,明年使用蓝色眼线是不是比黑色更抢眼?” kero赞赏地点点头,“嗯,不仅如此,在眼尾处微微往上勾勒,创造猫眼效果更好,最好搭以有光泽感的眼影,如珠光白、丁香紫、湖水蓝,以刷具辅助,晕出干净的小烟薰。” “嗯。”花漾不经意地瞟见了对面有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她凝神细看──是他! “除了眼妆,明年修容仍是需要注意的重点,字打亮,创造小脸立体感,带有金属光泽的腮红,有别以往将……” 没再注意听kero的话,花漾的心思飘远了。 因为miu-miu的关系,她和伊达美和成为好朋友,也是从伊达夫妇口中,她终于知道救了她和miu-miu的男人是谁了──荻原薰,日本第一大黑社会组织荻原家族的少主,也是下一任老大。 难怪伊达廉老把“薰对你是特别的”挂在嘴上对她放送,因为荻原薰的“职业”和个性关系,要他对陌生人伸出援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她是唯一的特例。 但她觉得是大家想太多了,因为他后来就没再出现了,如果他对她真的是特别的,应该会从美和那打听她的事,可是他没有。 不过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像是会对服装秀有兴趣的人。 那他来做什么?是陪人来看秀的吗?花漾很好奇,不自觉地偷偷打量起他身旁的人──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四、五名穿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围绕两人。 吓!果然是黑社会头头的排场。来看场服装秀有必要这样大阵仗吗? 但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居然愿意陪她来看秀。 姐姐吗?看得出来女子应该比荻原薰长个几岁,但她也记得美和说过荻原薰是独子啊。 难道是时下流行的姐弟恋?这有可能,老实说虽然女子年纪比较大的样子,但举手投足风韵犹存,是会让男人心动的类型,所以她是荻原薰的女朋友吗?这答案让花漾觉得心有点涩涩的。 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心跳陡地漏了好几拍,她偷看被逮个正着了。 花漾如遭电殛般浑身一震,旋即心虚的调开视线,知道他带女友来看秀,她下意识的更想闪躲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知道他还在看着她,她的视线上闪下躲左瞟右瞧,一会儿佯装专注地看着台上走秀的模特儿,就是不去对上他的目光。 没多久时装秀完美地画下句点,kero老师前去向设计师好友道贺,稍后可能还有聚会,所以她先行离去。 为了避开荻原薰,她还特意去了趟洗手间,多耗了一些时间才出来。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一跨出洗手间就遇见荻原薰的“女朋友”。 女子直勾勾地望住她,没有借她过的意思,表情一脸高深莫测,“小姐,你认识荻原薰吗?”时装秀结束之前,她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胶着在薰身上。 “不……”她直觉地就想否认,撇清关系。 荻原薰冷凝着脸走来,“你不认识我?”她刚刚躲藏的眼神就已经让他生气,现在还想装不认识。 “小姐,我跟他是认识,但完全不熟,只知道对方的脸是圆是扁,绝对没有其他关系,真的。”不想对方误会,花漾急忙解释,她想对方会直接找上门,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她刚刚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荻原薰的脸色都黑了,倒是女子仅是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们,不打算插话。 他不用问也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是我妈。” 妈?她尴尬地笑笑,“伯母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她、她是想到哪里去了啊。 “她说我像你姐姐呢。”耿雨晴一点都不介意,还得意洋洋地睐了儿子一眼,“你该检讨了,年轻人。” “是她没看清楚你脸上的皱纹。”荻原薰皱起浓眉,闷哼。 耿雨晴又好气又好笑地探手拧了他一下,“你这个臭小子不会说话讨我欢心就算了,连别人称赞我也要泼冷水。” 他皮厚肉硬,不痛不痒,“我是怕你得意忘形,昏了头。” 还得意忘形,昏了头咧!他当她是那种几句赞美就忘了今夕是何夕,晕陶陶地飞上天去了吗?“呿。”耿雨晴啐了声。 知道自己胡思乱想闹了笑话,还有想起她刚刚装不熟,他脸很黑的样子,她想还是趁机落跑好了。 他眼尖地发现她悄悄往旁边移的身形,冷嗤了一声,“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装不熟然后就可以不用还这个人情了是吗?”亏他这几天脑子还会不受控制的想起她。 没、错,他是有些在意这个爱哭鬼,想知道她的近况,但又不想让伊达廉看笑话所以硬撑着不问她的事,直接去找她也很奇怪,他要以什么立场找她,救命恩人来看她家的狗死了没?这样不是更怪,为此他烦恼了几天,不料今天意外的见到人了,这女人居然敢跟他装不熟! 他锐利的目光像钉子将她的脚钉住,举步维艰。 救命恩人?耿雨晴眼底的光芒陡地大炽。这可新鲜了,薰什么时候也有拯救闲杂人等的好兴致了? “我没这意思,我发誓我保证,本来以为荻原先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认识,所以……所以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她着急的想解释,只是这么一来激动的情绪就自然反应在眼睛,她的眼眶红了。 荻原先生?看来廉跟美和已经向她介绍过他了,再看一眼她那双老爱饰演水龙头的眼睛,气消了大半,只能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和老师一起来看秀。”知道不用她解释了,收放自如的眼睛又回复原来的色泽。 “kero是你的老师?”他刚刚也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男人,因为耿雨晴很崇拜kero,身为儿子的他想不知道kero是何方神圣都不行,毕竟不知老妈喜好,那逢年过节送礼的时候不就伤透脑筋了。 原来kero是她的老师啊,害他刚刚盯了老半天,也学她胡思乱想的猜测她跟kero的关系。 有什么不对吗?“嗯。”她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那么……你也是造型师?”心里有个念头缓缓成形,也许,他找到可以避开伊达廉八卦,又可以光明正大看到她的方法了。 “我目前只是造型助理,不过我正在努力。”她喜欢帮不同身分的人找出独特而合适的风格,可以完完全全改造一个人,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很棒,也让她很有成就感。 谈到工作让她眼中散发异彩,他第一次发现,除了哭,她的眼睛也能为别的事闪耀盈盈水光,而他莫名的期待。 电梯方向忽然传来叫声── 山本洋子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一跨出电梯就发现花漾的踪迹。“漾,我等你很久了耶,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让她等不到人,在楼下来来回回逛了好几趟,害她败家买了不少东西。 “抱歉,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荻原先生、伯母再见。”花漾顺势向他们道别之后,随即走向山本洋子,“刚好遇到认识的人,聊了几句……” 山本洋子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却被对方不友善的眼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她出现的不是时机吗?怎么那男人这么不高兴的样子。“那……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要吃人,你怎么会认识他?”她赶紧拉着花漾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就是救我的人。” 什么“那一天是他救了你?”山本洋子的声音陡地拔高,一脸无法置信。 她点点头,“也是miu-miu撞车那天,挂你电话的男人。” 就算她心里原本还存有一丁点浪漫的幻想,见到本人之后也被吓得一丝不剩了。“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虽然他救过你跟miu-miu,不过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今天会遇到是意外。 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彼此的生活以前没有交集,现在没有,相信未来也不会有,往后再碰面的机会应该不大。 “恭喜!” “加油!” 花漾一踏进公司,同事们就纷纷向她道贺。 坐在柜台内的美幸也一脸兴奋地道:“漾,恭喜恭喜!” 她不明白,“恭喜什么?我中奖了吗?”她又没有买彩券。 今天一大早她就跟着去帮忙打理新崛起的偶像明星──樱井亚纪新专辑mv拍摄的造型工作,忙了一整天,直到现在才回来。 “有客人指定要你当他的专属造型师。”她也替漾感到高兴。 “我?”是不是哪个环节弄错了? “没错、没错,就是你,不只合约已经签定妥当,就连费用也付清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合约签了?费用也付清了?花漾愣住。 “小林总监要你回来后马上去见他。” “我现在就去。”她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漾上了楼来到造型部总监的办公室外,抬手敲了敲门,“小林老师,我是花漾。” “进来。” 得到允许后,她才推门而入,反手带上门。 坐在办公桌后的小林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萤幕,“坐。” 花漾依言而坐,安静地等着,没有出声打扰小林老师的工作。 约莫过了五分钟之后,小林才起身自办公桌后走出来,“你应该已经听到消息了吧。” “听说有客户指名要我……当专属造型师?”虽然有幸跟在kero老师门下学习,但她还是个新人而已,当当助手没问题,但照理不会有人找她独挑大梁的。 “没错。”小林微微一笑。 “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司里多的是名气响亮的造型师,为什么会指定没没无名的她? “当然是因为相信你的专业能力了。”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他才会帮花漾答应接下。“你要好好把握。” “是。” 小林拿起桌上的黄色牛皮纸袋递给她,“这里面是客户的基本资料,你先看过一遍,我们再来讨论。” 接过黄色牛皮纸袋,花漾将里面的资料和照片抽出来,才看一眼就愣住了。 荻原薰 怎么会是他?他想怎么样?干么要特定指定她当造型师? 小林发现她一动也不动,“漾?” 奇怪,他是黑道世家──荻原家族的少主,什么时候黑社会也需要造型师来为他们打理服装了?再说他背景这么硬,就算脱光光警察也不见得敢抓他妨害风化好不好,况且他身材这么好,搞不好还能得到美化市容的奖状勒…… “漾,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看傻了眼? “呃……”她回过神来,她想到限制级画面了啦,赶紧摇摇头把会闪瞎眼睛的影像甩掉。“没有。” “那你就先把资料看完吧。” “是。”她集中心思在手里的资料和照片上。 荻原薰,他、他居然才二十四岁! 花漾瞪着照片左看右看,很难相信他竟然还比她小两岁。她还以为他三十了,又误以为他老妈三十几,所以认定两人姐弟恋,原来他才二十四岁,而他老妈至少四、五十岁了,眼睛真是不可信任啊。 不过即便是照片,那森然的眼神、凶恶的神情丝毫不比本人逊色。 “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小林想先听听她的意见。 “我……总监,这个case能不能换人负责?”直觉上,她觉得荻原薰好像是针对她,这case是在他知道她的工作之后来的,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造型师,但又搞不清他想干么,直觉告诉她不应该答应这件事。 小林讶异地挑起眉,“怎么了?难得的机会你应该要好好把握才对,为什么想放弃?” “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恐怕不行。”看她似有难言之处,小林也没有多问,仅是就事论事。“客户指名要你当他的专属造型师,而且也已经签约了,倘若我们做不到就是违约。” 而违约就得依约付出一笔可观的赔偿金额,看来她别无选择了。 结束和小林总监的讨论,她立即骑着车依照资料里的地址去找荻原薰。 她想问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刚刚出发之前她问了隔壁婚纱店的人路要怎么走,柜台小姐还好心地画了一张地图给她,可是骑了十多分钟之后,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好停在路边找个路人问路。 路人先是看了地图一眼,随即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哎呀!你把地图拿颠倒了,当然会迷路。” 花漾只觉得极度羞愧,没脸见人。 好心的路人帮她把地图拿正,指给她看,“你现在在这里,等等掉头往回走,过了三个路口后右转,第一个红绿灯左转,顺着路直走,就会看见一个三岔路口,记得往左边那条路走,然后你再找个人问路吧。”说太多她记不住也是白搭。 “谢谢。”往回走、过了三个路口右转、第一个红绿灯左转、三岔路左边的那一条路……花漾一边骑着车上路,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往回走、过了三个路口右转、三岔路左边的那一条路…… 可是过了三个路口右转之后,她都已经骑了好远一段路了,怎么还找不着那个三岔路口啊? 这里又是哪里? 她的方向感天生奇差无比,即使是在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家附近,她也有办法走错路,多花了五分钟或十分钟才到家。 幸好路生在嘴边,她索性每走一段路就找个人问,边问边走、边走边问,就这样也耗去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昏暗。 再找个人问问好了。 她骑着骑着,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居然都没有再遇到半个人,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走的路线好像越来越偏僻了。 她放缓车速,四下张望仍没有瞧见一户人家或一个人。 就算她现在改变心意不想去找荻原薰了,她也没有办法照原路回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行,却越骑越心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刚刚那个人只说直走就会瞧见路边有个纪念碑然后右转,也没说要走多远,她都已经骑了将近十分钟,却什么也没瞧见。 会不会是她刚刚不小心走岔了路?还是又忘了哪句话? 怎么办?她心下蓦地一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该这样冲动行事的。 这下可好了,她的一时冲动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之中。 虽然地球是圆的,但是她一点也不想绕一大圈之后才能到达目的地或回到家。 她慢慢地前进,一边注意有没有人车经过。 终于,有车子的引擎声远远地传来。 有人!花漾眼里绽放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她终于可以不用继续鬼打墙下去了。 她微眯起眼,又期待又忐忑地眺望着远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由远驶近,连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个不注意,车子就会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黑色轿车逐渐驶近。 花漾把机车停在路边,卖力地挥舞着手,“停车、请停车。” 黑色轿车已经放缓车速。 有救了!花漾稍稍松了一口气,等着对方停下车。 可没有预料的是轿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反倒加速疾驶而过,仿佛当她不存在似地。 她简直不敢相信地当埸傻眼。 她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呼呼地咒骂,“可恶!”怎么有人冷血至此?竟然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 花漾颓丧地放下高举的双手,肩膀也一垮,无奈地看着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不晓得这一次还要等多久才会有人经过?她神情茫然地低下头,心里悄悄地生出一丝不安。 怎么办?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迷路到死啊。 还是打电话给洋子好了,就算会被取笑、会被骂,都好过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窘境。 她拿出电话正要按下号码之际──那辆黑色房车又掉头开回来了。 司机福田两眼的视力都是1.2,远远地就瞧见人了,“少主,有个女孩子在路边挥手。” “然后?”荻原薰的眉梢一扬。 福田放慢车速,“要帮她吗?” “你认识?”他反问。 福田摇摇头。 荻原薰再问:“你想把她?” “怎么可能。”福田的头摇得跟博浪鼓似地。 荻原薰凉凉瞥他一眼,“你想领好心助人热心公益奖?” “没有。”说到这,他已经了解少主的意思了,赶紧踩下油门,加速离去。 在车子加速经过那个女孩时,荻原薰正好瞥见一张似曾相识的容颜。 是她! 她在这里做什么?肯定是听到签约的消息了。 他回头看见她颓然地垮下肩,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车子仍然以相同的速度行驶着。 这一条路比较偏僻,人车都少,而且她还走错了方向,她要迷路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家? “停车。” “少主?”福田踩了煞车,从车内后照镜看着荻原薰,等着下一个命令。 “掉头回去。” “咦?”福田怀疑自己听错了。 “掉头回去。”他重申。 为什么要掉头回去?“有东西忘了拿吗?可以叫光送来就行了。” “照我的话去做。”啰唆! “是。”虽然纳闷不已,他还是立即将方向盘一打,车子随即回转。 荻原薰转头看向窗外,没再多说些什么。 福田不时自后照镜里偷瞄荻原薰脸上的表情。会是为了刚刚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子吗? 还看!“专心开你的车。”怎么他身边这么多跟伊达廉一样八卦的家伙? “是。”他忙不迭地收回视线,专心注意前方的路况。 很快地,他们又回到那个女孩子所在的地方。 “停车。” 果然是为了她。“少主……”福田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依言把车子停住。 “有话就说。”她还没走?看来真是迷路了,不过这回居然没有哭哭啼啼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少主叫他说的哦。“少主,你是不是想把她?”不然怎么会为了她特地掉头回来? 荻原薰无言以对,好样的,竟然用他说过的话堵他。 怎么又回来了?花漾睁大眼,好奇地望向车内,但是阒黑的车窗让人无法窥见一丝一毫。 不过车子又特地掉头回来,应该是要帮她才对。她连忙堆起笑,向车内的人问路,“请问……”其余的话全都梗在喉咙。 车窗倏地降下,露出一张凶恶的脸,“你要问什么?” 她要找的人都自动送上门来了,哪还需要问路。“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做了什么?”他扬起眉梢,明知故问。 “为什么要指名我当你的专属造型师?”她顿了顿,她边迷路边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不问到理由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公司里有名的造型师很多,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可以帮你介绍。” “你难道不想当一个造型师?” “我想啊。”她一直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现在不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还是你以前大多在混时间,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他斜瞟了她一眼,使出激将法。 她不悦地瞪着他,觉得受到侮辱。“你根本不了解我,凭什么说这种话。” “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为什么不敢接下这个case?”他刻意挑衅地问。 “我不是不敢,只是你怎么突然需要造型设计?”她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怪。混黑道的人还需要什么整体造型? “怎么我就不能注重形象啊?我也有不少正式场合要出席,而且我是听了你那天一席话,给你一个机会报恩的。”看出她仍犹豫不决,他索性彻底灭绝她的希望,“合约已经签订,如果你不打算履行,那就请你们公司开始筹措违约金吧。” “可是……” “等你决定好再通知我,你有我的电话。”他摆了摆手,示意福田开车。 福田让车子徐缓地前进,“少主,我们要去哪里?” 花漾想想,表面上看起来决定权在她手上,但其实她根本没选择的余地,老实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慢慢想,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这里迷路,“等、等一下。” “怎么,决定好了?” “不是,我是想问……你家怎么走?好跟你商量一下。”本来是想问他回家的路,但又怕他因为她还没答应,会撇下她不管,只好说想跟他回家喽。 “你是路痴。”这句话是肯定句。 “我、我只是方向感不太好而已。”她反驳。 方向感不太好和路痴只是用字遣词的不同罢了,其背后所代表的意思是一样的,但她这急着辩驳的样子也挺可爱的,“我正要回去,你就跟着我的车子走,不过跟丢了我可不管。” 正要回去?他们明明就是要出门……福田张了张口想反驳,却接收到自后照镜中杀过来的凌厉眼神,只好明智地保持缄默,免得祸从口出。 少主明明就是要把人家小姐还不承认…… 第四章 她又问了他一次——黑道份子不是一向都穿黑色西装,哪还需要什么整体造型?总不会是要她帮他找有隐密夹层、可以夹带枪械而不被察觉的衣服吧?! 他回了她一句:“现在是我雇用你还是你雇用我?会不会管太多?” 哇哩,一句话堵死她,害她不敢再多问,连忙转移话题,“那你有什么要求或禁忌吗?” 没有。就这样?这么好商量? “那如果我想让你走复古风,要你留猫王头,或是仿照热血漫画里的飙车族,剪个七彩刺猬头也ok吗?” 这次他半句话都不说,眯着眼的表情杀气腾腾,害她想起电影里那些被捆成麻花丢到海里的笨蛋。 再转移话题,“好,我刚刚是测试你的基本审美观,但之后你必须信任我的能力,尽量配合我,不能故意刁难我、和我唱反调,不然我再怎么绞尽脑汁呕心沥血都是白费。” 他没有反对。 所以她开始了这份工作—— 流行不代表适合,当造型师除了要有对时尚潮流的敏锐度,也得彻底了解雇主,才能设计出最适合雇主的专属造型。 几天相处下来,她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荻原薰长得满帅的,不是时下流行的花美男,但深刻的五官组合,让他看起来英气勃勃,大概是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他的眼神总带着狠戾之气,不笑时就已经很骇人了,再穿上阴沉迫人的黑色西装更让人退避三舍,看起来更像坏人,所以她应该……要先找到荻原薰的房间。 咦?奇怪了,她明明记得从大门口进来之后,沿着白石小径走,在第一个岔路向右转,然后第二个岔路左转就会看见一棵松树,松树松树在哪儿? 哪里走错了吗? 花漾纳闷地东张西望,这里每一个房间的外观看起来都长得一模一样,她实在很难去分辨东南西北,当然也就更分不出究竟哪一个房间才是荻原薰的“闺房”。 她走过来又绕过去,头都晕了。 厚,当初设计建造这宅子的建筑师是有毛病吗?干嘛把宅子设计得像迷宫?把每个房间都弄得一样,走来走去、绕来绕去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跟鬼打墙似地。 她越走越火大,倘若不是建筑师早已作古多年,她肯定会气得多踹他几脚。 根本是故意要折腾人嘛! 背了那么一个大包包“散步”不累吗?“你没有发现这个岔路你刚刚已经走过两次了?”在她又要走第三遍之前,荻原薰没好气地冷哼出声,他家有这么大吗? 他还真没见过比她更会迷路的人了,要是他不出面的话,会不会到晚上她还在这里打转? “你——”她闻声回头,不肯示弱,“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逛一逛、看看风景。” “哦!”他挑挑眉,“那你继续逛继续看,我不打扰你了。”他转身就要走。 花漾随即亦步亦趋的跟上,她肚子有点饿了,古人言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她敢百分百肯定饿死这种丢脸的死法,绝对连鸿毛都称不上,她说什么都得跟着他。 他斜瞟了她一眼,故意调侃她,“你不是还要逛一逛、看看风景,跟来做什么?” 这人就非得要逼她亲口承认迷路了不可吗?她气结地想大吼,不料肚子饿让她声音听起来虚虚的,“我找不到路,行了吧。” 他停下步伐,半转过身看她,嗯,其实她生气的时候也满可爱的。“你都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地图也画给你了,怎么还会迷路?”他不得不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缺了一块?人家说一回生二回熟,在她身上一点都不适用。 她羞恼地回道:“我就是路痴不行吗?”除了爱哭,这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二个败笔,而且是无药可救的败笔。 “不是有地图?”荻原薰扬高唇角,笑看她,她总是借口一堆,好,记不起来那用看的总行吧。 她的声音忽然变小,“我……我不大会看地图。” 不会看地图?他翻了翻白眼,总不会以后每次碰面都得等她“逛一逛、看看风景”之后吧。“我只能说你真的很厉害。”但他也很厉害,居然觉得这样的她还是很可爱。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她的感觉好像有比在意多了一点。 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个岔路我已经走过两次了?” “我就是知道。”他转回身继续走,她的问题没有他脑里的思绪重要。 她追过去,“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找不到路了。” “那又怎么样?”他没有否认。 那又怎样?让她来来回回绕了两圈,还问她那又怎样?真的是太可恶了。 “你明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怎么不叫住我,让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似地团团转。”真坏心,她要收回以前说过的评语了,他才不是好人勒。 “你又没说你迷路了。”他失笑地回道。 她又没看见他,跟鬼说啊!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有理由可以反驳。花漾气闷地抿紧了唇,不想跟他计较。 终于进到屋内,深吸了几口气,她将背包放下,找出笔记本和布尺,“我要量一下你的尺寸。”哼,赶快量一量她要闪人了,不会看地图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以后在他家地板贴箭头不就好了。 “那就量吧。”他摊开手,好笑的看她像小孩一样赌气的表情。 她走过去,用力的拉直手里的布尺,再“用力的”一一记录下他的手臂、腿、背、颈然后是胸、腰的尺寸……她用力的扳过他的身子,并趁着转身记录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的撞到他的腰际。 荻原薰表情不变,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 但她仍察觉到了,“你的腰怎么了?有伤?”虽然她是故意撞他的,但没那么用力吧。 “不碍事。”他轻描淡写,嘴角仍扬着笑。 那就是真的有伤喽?那她刚刚还故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伤,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看看你的伤。”她急切地想看个究竟,无暇多想,伸手就将他的衬衫下摆拉出。 “喂,你这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就这么大刺刺地把他的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拉出来,重点是,她知不知道她的指尖碰到他了。 他立即把衬衫下摆从她的手里抢回来,坚持扞卫领土。“你懂不懂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跟矜不矜持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难道上一次的事件没有让你学到一点教训?”他朝她吼,想到这就有气,她就是这样傻傻的,才会差点躲不过怪欧吉桑的骚扰。 危机意识?她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在这里应该很安全吧。”这是鼎鼎有名的荻原家耶,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安、安全?!“你做事一向不经大脑的吗?你在一个男人房里,还神经大条到要主动脱对方的衣服,要是对方突然兽性大发压倒你,你要怎么办?”一思及她的粗心大意很可能会让她自己陷入危险,他没来由地火大。 花漾先是怔了怔,随即哼道:“你不是说你对发育不完全的女人没兴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女人……他什么时候没威严到大家都用他骂人的话堵他?荻原薰的脸黑了一半,“我说的是你这种行为下隐藏的危险。” 她敷衍地点点头,“好啦好啦,那我现在可以看一下你的伤了吗?” 她……她到底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没?瞪着她,他顿时无力,“要看就看。”不然肯定没完没了。 得到他首肯之后,她毫不迟疑地探手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由于很少帮别人解扣子,她的动作不太熟练,但眼神很专注,让低头看她动作的荻原薰呼吸有些急促,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她没注意他的表情,只顾着看解开衬衫后他的半裸体,腰际果然缠着绷带,渗出来的鲜红血迹更显得触目惊心,她脸色大变,忍不住心疼自责,“流血了。” 他丝毫不以为意,“我身上有伤口,流一点血没什么大不了。” “会不会是伤口裂开了?”她很担心会害他的伤势加重。 “没事。” 虽然他说没事,但是她仍然不放心,“可是、可是好像还在流血……”边说,她的眼眶红了,闪亮亮的眼睛马上要滴出水来。 “把眼泪给我吸回去,我没事,不然我把绷带拆开来让你检查伤口?”廉的缝合技术很好,她想见识一下也行,只要把那个会害他心闷的泪水处理掉就好。 “我、我……不敢看……”她怕血腥的画面,上次miu-miu受伤的血淋淋画面让她连作了好几天恶梦,但她又放不下心,即使他威胁她也没用,泪滴还是自顾自的滑落。 荻原薰皱起浓眉,“跟你说没事你不信,要让你检查伤口你又不敢看,你到底想怎样?”两滴、三滴了!早知道就不让她看。 看他脸色阴沉,她聪明的让泪暂停一下,思忖了一会儿,“那你答应我去让医生险查。”确定真的没有大碍,她才能安心。 “我不去。”他一口回绝,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没有必要小题大作。 “可是血一直渗出来,要是血流不止怎么办?”她想起miu-miu被撞伤时流了好多血的画面,莫名的惶恐在胸口蔓延开来,忍不住吸吸鼻子,连鼻子也红了。 “放心,就说死不了了。”他瞧见她眼底漫开来的迷蒙水气,她又要哭了? “失血过多也会有生命危险的。”她眼中的雾气很快地又凝聚成泪珠滑落,一颗接着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 “你——”说哭就哭,说停就停,她哪来这么多眼泪可流?没去当演员太可惜了,如果选影后他一定投她,因为她真的影响到他了。 “呜去~~去看医生……” 他别开脸,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呜……”花漾的眼泪掉得更凶,已经从梨花带雨变成号啕大哭。 “你哭也没有用。”荻原薰冷冷地语气扬起,别以为用眼泪淹他就可以达成目的,这次就让她哭个够吧。 “呜……呜……” “你要哭就哭个够。”他烦躁地转身要走人,但她揪住他的衣服。“放手。” “呜……呜……” “……”没甩掉她的手,盯着那泪水鼻涕横流的脸,想起道上传言他荻原薰没有弱点的事,x的,他要灭了那个说谎的家伙,谁说他没有弱点的! 伊达廉拆开被血染红的纱布,检查获原薰腰际的伤口,嘴里念念有词,“真是的,你就不能好好照料你的伤口吗?” 那是他千辛万苦缝好的耶,高明的技术堪称艺术,这家伙不爱惜自己没关系,怎能毁了他的作品?居然让一小段迸裂开来了。 花漾没听见,但荻原薰是一字不漏听得清楚,连他心里的os都能猜到个七、八分,不由冷哼了声。 “怎么样?伤口有裂开吗?”花漾不敢看血腥的伤口,站在荻原薰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达廉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伊达廉没回答,来回打量两人的表情。 奇怪,薰一向皮粗肉厚不怕痛,就算是缝好的伤口裂开了,他从来也不曾乖乖地找他报到……不寻常喔,伊达廉摩挲着下巴,在荻原薰耳边低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怎么会乖乖来找我?” “啰唆!你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又来了,探查八卦才是医生的正事吗? “人家说心理影响生理,当医生不只要医治病人身体上的病痛,了解患者的心境也是医生的工作。”伊达廉煞有介事地美化自己的行为。“说吧。”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没什么好说的。”他哪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从头到尾就自顾自的小声对谈,花漾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难道是严重到不想让她知道?“很严重吗?”她忧心忡忡,眸底又闪着水光。 “没事。”狄原薰像个没事人,略显不耐地催促伊达廉,“看完了就快点把纱布贴回去。” “你又不是医生,我要听医生说。”不然她干嘛大费周章地跟他僵持、跟他耗,非要他来看医生不可? 荻原薰瞪他,要他别多话,最好是乖乖的把纱布贴回去。 果然……伊达廉的眼底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完全不理他威胁意味十足的眼神,“再缝个两三针就好了。”他说得很轻松,仿佛现在要缝的只是裤子上的一个小破洞。 再缝个两三针?!花漾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都她害的啦,眼眶里的水珠震落了一颗。 “没有必要。”她、哭、了,伊达廉这个笨蛋,他死定了! “你要放任伤口继续流血?要是感染发炎,那就麻烦了,搞不好会危及生命安全,就算将来复原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不过他这席话不是说给病人听的。 “又不是女人,谁在乎疤痕好看难看。”荻原薰低下头,打算自己把纱布贴回去。 危及生命?“呜……都是我的错……” 呃,他怎么会忘了花漾也在,停下手中的动作,荻原薰没好气地吼她,“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缝个两三针,死不了人。” 这是答应动手术的意思?!看来花漾的影响力比他想的还大嘛,回家跟老婆说。伊达廉整个脸都漾着机车的笑容,完全不在意荻原薰寒苦的脸。 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但她马上又关心的问:“那会不会很痛?”看他这么不想缝,说不定是因为很痛,如果是,那就是她害的,呜~~ “跟蚊子叮差不多。”她的担心,让他心头暖暖的,安抚的话自然脱口而出。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让伊达医生帮你把伤口缝好?要是感染发炎怎么办?”她抹抹泪,语气带点指责,眼中满是不能认同。 她的眼泪又有泛滥成灾的态势……算了算了,多讲几句也不吃亏,“知道了,我下次会乖乖听话,这样可以了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荻原薰自动自发地坐上手术台。 伊达廉又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他,而后徐缓地勾起唇角。 花漾听话的把眼泪收起来,“那我……”她是不是应该出去? 伊达廉抬抬下巴示意,“你在那儿等一下,五分钟就好。” 五分钟?!她一脸愕然。真的只要五分钟吗? 伊达廉端出手术工具,见她一脸无法置信,笑笑地提议,“还是你要过来监督?”最好是可以吓到飙泪,不晓得薰会怎样?好想知道啊。 不知道伊达廉的想法,花漾忙不迭地摇头。 “四分三十秒。”话真多,这家伙越来越大胆,竟在他眼皮下动作频频,小人一只。 “是、是,我马上开始。”伊达廉依然轻笑着,灵巧的双手却毫不含糊地止血、消毒、缝合、擦药、包扎,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取下染血的手套丢进垃圾桶,“好了。” 荻原薰坐起身,感激没一句,威胁没忘了,“这次你花了四分五十秒,以后比照办理,多一秒我就拆你招牌。” 还真的给他算时间,爱记仇,伊达廉觉得好笑,“我又不是麦当劳的服务生,你也不是赶时间的顾客,那么急干嘛?以后你要是破个碗口大的洞,五分钟只来得及用三秒胶,你要吗?” “你诅咒我啊,伊达医生?”他这次说得轻声细语,但笑得让人发毛。 伊达医生?他完蛋了,暴风雨前的宁静啊,最近去老婆的兽医院避难好了,起码那些阿猫阿狗不会用这种教人发毛的声音唤他伊达医生。 “这两天伤口别碰到水。”他习惯性地叮嘱,这次完全没其他意思。 “我知道。”这种小事不用交代,免得“有心人”拿来作文章。“走了。” 花漾吸吸鼻子跟上去,但心里还想着伊达廉叮嘱的话,不能碰水喔,那他一定很麻烦,都是她害的。 伊达廉的声音又从后面飘过来,“记得两天要来换一次药。” 呜~~都是她害的,说不定本来伤口要好了,被她这一撞又要两天来换一次。 荻原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出诊所,应该说不敢回头看“有心人”那张肯定又在哭的脸。 “上车。” 她没有异议地坐进车内,还在小小声地啜泣着。 荻原薰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将车子驶进车阵里。“不来看医生你哭,看完了你也哭,你还要哭多久?” “对、对不起。”她要是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横了她一眼,凶恶地威胁,“再哭我就把你丢下车去。” “……”她很努力地止住泪水,免得真的被丢下车。 好,终于胸口又能恢复平顺的呼吸,但这女人又换上那副无限委屈的脸了,还两手压着肚子,荻原薰无力的轻声叹口气,车子转了个方向,驶离回家的路线。 十分钟后,他将车子停在一家拉面店外。 花漾抬起眼打量,“这里是哪里?” 上了车后就压根儿不管车子开往何处,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算了,他不该奢求路痴会记路,他抬手指着招牌,“你不认识字?拉、面、店。” 别污辱人好不好?她当然识字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来拉面店当然是吃拉面了,难不成你想泡汤?”那肯定会脱层皮,但……跟她去泡汤,这主意好像不错。 花漾噗哧一声破涕为笑。 “这里的拉面还不错……”他率先下了车,看她还傻傻的坐在车上,他没多想的帮她打开车门,牵她下车,“不是肚子饿了,还不快走。” 她又没说他怎么知道?花漾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心热热的,还有他的手掌也很温暖,手也热热的。 走进店内,即便已经过了中午用餐时间仍旧是高朋满座,扑鼻的香味勾动了她的食欲,这才发现她不只是饿,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老板娘立即送上几碟开胃小菜并为他们点餐。 小菜送上来之后,荻原薰只吃了几口,花漾则是毫不客气的演了一场蝗虫过境,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形象,没关系啦,但因为店里客人很多,上菜速度慢,东西扫光了,她无意识的咬着筷子等上菜。 看她毫不节制的吃法,他的心情很好,揶揄道:“开胃菜还不够垫胃吗?还是筷子有这么好吃?要不要我叫老板娘送一打过来让你好好吃个够?”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从迷路的时候饿到现在耶,开胃菜只够塞牙缝好不好。“我是在想事情啦。”这个说法比较好点。 老板娘刚好送上他们点的拉面,凑巧听见,也跟着打趣道:“我保证我们的拉面绝对比筷子要美味得多。” 花漾尴尬极了,“我相信……” “肚子饿脑袋也会不灵光,不管有什么事都吃完面再想。”老板娘顿了下,才又戏谑地补上一句,“如果拉面真的不合小姐胃口,我再免费招待你一打筷子。” 都是他啦!害她被老板娘取笑了。她只好埋首吃面,想藉此缓和尴尬。 “小心烫——”老板娘的警告已经太迟了。 “唔、好烫……”她赶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降温。 “小姐,你还好吧?要不要紧?”老板娘关切地问。 她摇摇手,好丢脸喔,她真是个白痴。 老板娘满怀歉疚,阿莎力的说:“抱歉,不该取笑你的,我再请你一碗吧,等等就送来。”不等花漾拒绝,老板娘就走了。 一口凉水吞下喉咙,她终于能开口,“其实你才是罪魁祸首啦。”她嘟着嘴瞪了荻原薰一眼。 但带着娇嗔的语气,只是让他笑得更开怀,“很严重吗?不然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舌头烫伤看得出来吗?但为了证明被他害惨,她听话的伸长舌头,“啊——” 荻原薰本来是要取笑她这个样子很可笑的,但看到她伸长粉嫩的舌头凑近他,他反倒觉得喉咙干涩,一句嘲笑的话都说不出,反倒像受吸引似地伸出手指—— 花漾惊了一下,连忙退回座位,他、他怎么……“你、你在干嘛啊?”他怎么拿手指碰她舌头?这样有点暧昧耶,她的脸顿时爆红。 他回过神,手指上的触感还在,她的舌头好软,吻起来的感觉应该很好吧,也许……这样也不错,“没有,不就是帮你检查舌头有没有烫伤,好了,面要凉了,快吃,难不成你真想等老板娘送一打筷子来?” 他的取笑彻底转移她的思绪,拚命的埋头吃面,“不用了,你闭嘴啦。” 她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他对她好像又比在意多了一点,再更多一点,这样是不是说他喜欢上爱哭鬼了? 他的伤口会不会很痛? 他应该会更加小心一点吧?避免让缝好的伤口三度受创。 花漾踌躇不决地翻转着手机。 “漾,你干嘛抓着手机发呆?”山本洋子凑近去瞄手机萤幕,隐隐约约看到是电话簿的介面,“你要打电话给谁?” “嗄!”她陡地一震。“你吓到我了啦!” 这下她看得出是要打给谁了,“你想打电话给荻原薰?做什么?”山本洋子一副审问犯人的态势。 “没什么,他受了点伤,我只是想问一下他有没有好一点,啊——”她不经意瞥见手机萤幕上拨号中的字样,吓了一大跳。电、电话居然打出去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怎么、怎么……反射动作就把电话切断。 山本洋子纳闷地瞅着她,“怎么了?你不是要打电话给他,干嘛又挂断?”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他的电话还没响。 她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做好心理准备?你是打算要向他告白吗?” 告白?!“你别胡说,我哪有要跟他……”她的话被陡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低头看了一眼,是荻原薰! 山本洋子朝她的手机抬抬下巴,“有电话。”来电铃声那么响亮,要装没听见都很难,漾在迟疑什么?这种表情,还真像谈恋爱的样子呢。 “我知道……”她耳聪目明还没有老化的征兆,但她还没想到要跟他说什么。 “干嘛不接?” 她没说不接,只是……花漾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电话,“喂。” 荻原薰的质问从彼端传来,“你打电话来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什么意思?” 看到手机显示她打来,他很高兴,但才响两声就挂断,他又忍不住生气,是打错电话还是想省电话费? “我不小心按到挂断键。” 好,算可接受的理由,因为她很笨,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找我做什么?”明明很高兴,但口吻还要刻意装作没什么。 “你的伤口还好吧?”她问得含蓄。 “没事,如果你是想知道伤口有没有再裂开。”是吧,爱哭鬼是在关心他吧! 幸好没有,要是再裂开,伊达医生说要用三秒胶直接把伤口黏起来比较省事,而她相信他会这么做。 “那就好。”花漾凝神细听彼端时有时无的背景声音……哗啦啦……她好像听见水声了,“你在做什么?” “洗澡。” 他就不能乖乖地听从医生的指示,当个合作的病人吗?“你不可以洗澡,你的伤口才又缝好,伊达医生交代这一两天伤口别碰到水,不然……你就先用湿毛巾擦拭身体……”她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串。 彼端插不上话,一阵静默。 她又道:“才一两天没洗澡也不会怎么样啊,你就暂时先忍耐一下,这样伤口才会好得快。”她的语气像在跟男友撒娇的小女生。 “说完了?”他终于出声。 她一怔,“呃、说完了。” “我要去穿衣服了。”荻原薰不愠不火地道。 穿、穿衣服?!“你洗完澡了?” “嗯。”他应了声。 “你怎么不早点说!害我浪费了那么多口水。”都白说了。 “是你自己一古脑地说个没完。”哪有他插话的空档,而且……他喜欢她刚刚那串啰哩巴唆的话,不想打断。 “伤口有没有弄湿?要赶快擦——”等等,他刚刚说要去穿衣服,那、那也就是说他现在、现在没穿衣服了……一幕限制级的画面毫无预警地跳进花漾的脑海里,她的脸轰地瞬间烧红。 山本洋子兴味盎然地凑上前,大刺刺地打量她,笑得很瞹昧。 “怎么不说了?话太多咬到舌头了?” 她摇摇头想把那一幕限制级的画面甩出脑海却力有未逮,她心虚的清了清喉咙,“不说了,你、你快点去穿衣服,再见。” 她的声音听起来应该还正常吧!要是让他发现此刻她脑子里不正经的幻想——她曾经惊鸿一瞥的他的裸体,往后她、她还有什么脸见他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快点从实招来。”山本洋子瞅着她猛笑。 “没、没什么啦!”她想转移好友的注意力,“你和拓也最近怎么样?” 但山本洋子压根儿不理会她的询问,“和荻原薰讲电话你干嘛脸红?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哪有什么秘密!我、我只是觉得有点热……” 热?“是欲火焚身吧!”山本洋子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你和他该不会已经有过初体验了吧。” “你别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老天!越说越夸张了。花漾抚着额低吟,双颊滚烫。“你饶了我吧。” 山本洋子耸耸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他的裸体……”花漾只得老实地招了。 “真的假的?”山本洋子发出尖叫。 这种事没必要捏造吧!她无奈地点点头。 “真的全都看见了?”太刺激了吧! 她也不想啊,可是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她也怕会长针眼好不好! 山本洋子很意外,“他没要你把眼珠子挖出来以示负责吗?”黑社会处理事情不是都很暴力血腥的吗? 挖眼珠子?!“没这么严重吧!” “还是你也让他看回去了?”一人看一次,很公平。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怎、怎么可能?!” 山本洋子很是纳闷不解,“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啊,怎么会……算了,”思索了好半晌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她话锋倏地一转,兴致勃勃地问:“那你老实跟我说,脱掉衣服之后,荻原家少主的身材是不是一样有看头?” “洋子……”她怎么连这个也问?花漾脸上的红潮很久、很久都褪不了,因为其实……真的还满有看头的。 第五章 荻原薰先是瞟了一眼那些衣物,而后眸光停驻在正专心整理衣服的花漾身上。 他最近从在意她,晋级到喜欢她了,但这妮子好像都没发现,她也喜欢他吗?应该是吧,她会关心他耶,但好像又没有,明明觉得想这种问题很娘,但还是忍不住会想。 天啊,他还是荻原薰吗? 她挑了一套衣服,“你先换上这套衣服让我看一下。” 先?这是不是意谓着接下来还有后续?他不发一语地接过衣服走向更衣室去更 今天帮他采购的衣服都是很好搭配的当季单品,也很实穿。花漾把衣服作不同的搭配,满意地扬起嘴角。 换好衣服的荻原薰走出来。 她闻声抬起头,穿着米白色亚麻衫搭配同色系休闲长裤的荻原薰映入眼帘,俐落的线条带出轻松优雅的风格,让他的凶悍霸气收敛不少,增添几分尔雅的气息,却仍掩不住他结实性感的好身材。 他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别冀望我会把这些衣服全都穿上一遍。”他没那么多时间,他现在比较想跟她去吃饭。 呃,她怎么会看他看傻了眼!花漾赶忙敛了敛心神,“你答应过会尽量配合我的,记得吗?” “我不想当洋娃娃。”当然啦,如果她愿意亲手帮他换衣服,那要他换几套都没问题。 洋娃娃?!“我早已经过了玩洋娃娃的年纪,而且没有人会买这么凶恶吓人的洋娃娃,晚上会作恶梦的……”花漾嘴里念念有词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蹲下来拉了拉他的裤管。 “你说什么?”他听不清楚。 “我说,你是荻原家的少主,即使你唬弄我、说话不算话,我不能也没有办法对你怎么样。”不过他穿这样真的很好看呢!少了凶恶的气焰,多了一些时尚感,会让人更想接近他。 很好,她也会用话激他了。荻原薰微眯起眼,掩去眸底不怀好意的光芒。 她还想看看他穿其他衣服的样子,“接下来换这一套。” 哼!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迳自动手把上衣脱掉,露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她愕然地瞪着他,“你、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试穿那套衣服?”他抬眼故意装得一脸困惑。 是啊。她愣愣地点头。 “那我是不是得先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才能换穿你手上那一套?” 他说得也没错……她的头才点到一半,震惊地发现他正把双手搁在裤腰上,赶紧大喊,“等一下!” “又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你要干嘛?”她如临大敌地望着他。 他耸耸肩,“脱裤子。” 这个不用他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要是她刚刚没有喊停的话,这会儿他的裤子肯定已经脱下来了。 “我当然知道你要脱裤子,可是这里不是更衣室也不是浴室……”再怎么说他都应该尊重她一下吧。 “到更衣室去换太麻烦也太浪费时间了,而你又坚持要我换,我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他的语气更无奈了。 “胡说八道,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又衣衫不整,要是被人瞧见了,肯定会谣言满天飞,你还是去更衣室换比较好。” “你放心,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佣人和手下都不会擅自进入,更何况我的裸体你又不是没看过……”他作势又要褪去长裤,很满意看到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不准脱!”她脸上的红晕不消,反倒越来越红。 他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不脱怎么试穿?” “不用试穿了。”花漾没好气地道,居然用这种贱招逼她妥协,太卑鄙了! 她酡红着脸,眼中跳跃着火焰的模样让他想笑,“是你说不用的哦?我可是非常乐意配合你的要求。”说着,他又动手解开裤头的扣子,缓缓向她走近。 “不、不用,我怕、怕会长针眼。”他干嘛走那么近啊,她有种呼吸不顺快要窒息的感觉。 他的身体早被她看光了,“要长针眼早长了。”语气刻意带着暗示,还故意朝她眨眨眼,一只手搭上她僵硬的肩膀。 就在气氛暧昧到最高点时,门忽然被人打开来,“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呼喊将花漾的神智拉回,连忙拍掉他搭在她身上的手,回头很疑惑的看向来人。 咦!人气偶像樱井亚纪怎么会出现在荻原家?她是不是眼花了? “嗨,你怎么会在这?”另一名男人随后跟进来。 黑川也来了?花漾忙不迭地解释,“我们、我们只是在试穿衣服。” 他刚刚还说什么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有人进来,幸好他的裤子没脱下来,不然这会儿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樱井亚纪压根儿不想理会她,自顾自的越过她走近荻原薰。 为什么要急着跟那个男人解释?荻原薰心下有抹不痛快冒了出来,口气显得凶恶,“亚纪,进别人房间前应该先敲门,这是礼貌。” “薰,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连和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樱井亚纪对他恶劣的语气不以为意,娇嗔地道。 原来他们认识,但樱井亚纪干嘛要这么恶狠狠的瞪她?花漾心中不解,但不敢问出口。 “你的工作很忙,我也有我的事要处理,不用那么麻烦。”他的语气疏离,视线从头到尾都只有放在花漾身上。 “没关系,我……”樱井亚纪接下来说了什么,荻原薰完全没听进去,只拉长了耳朵想知道另外两个人说了什么—— “我听说你接了第一个case,原来你的客户就是荻原家少主。”黑川忍住笑,什么时候黑社会帮派组织的少主也需要整体造型师了?但为了保命,他绝对不敢笑出口。 “对啊。”她到现在也还搞不清楚荻原薰指定她当专属造型师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相处了,老实说,他对她而言,好像也不是客户那么单纯了。 “做得怎么样?”没发现花漾为别的事失神,对她有好感的黑川拚命想找话题聊。 “还可以……” 看出荻原薰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樱井亚纪的脸色微微一僵,但下一秒又恢复正常地笑道:“我说没关系,我一点都不麻烦,人家就是想要你陪我吃饭。” 荻原薰没再说什么,随便拿了件衣服套上,只是视线还是胶着在那女人身上。他们两个会不会聊得太起劲、太忘我了? 知道自己引不起他的兴趣,樱井亚纪不甘心的开口,“花漾为什么会在这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女人是个威胁。 这次荻原薰肯开口了,“她是我的整体造型顾问。” 她知道艺人明星、名人都需要造型师帮忙打理发型、衣着、彩妆等等,她也有专属的造型师,但是薰哪需要?“真的假的?你是开玩笑的吧。”她轻笑出声。 他扫了她一眼,眼神狠戾,语气不佳,“我想改变衣着品味有这么好笑吗?”其实也有点迁怒的味道,因为花漾还在跟那个男人讲话,而且,她、在、笑!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樱井亚纪连忙敛去唇畔的笑,话锋一转,“既然你想改变衣着品味,我可以把我的造型师介绍给你,他很有名的,是很多明星的专属造型师。” 她明显的察觉到薰对花漾的不一样,想着要尽快隔开两人,也许还来得及。 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那又怎么样?”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不需要造型师,他只要花漾。 之后樱井亚纪又天花乱坠的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印象,只清楚听到耳边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手边有两张碧儿演唱会的门票,星期六晚上那场,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花漾惊喜地道:“票不是老早就卖完了,你怎么会有?” “我请认识的朋友帮我留了两张,有空吗?” 居然泡妞泡到这里来了!把这里当交友联谊中心了吗?荻原薰老大不爽地冷着脸,不高兴的对花漾说道:“我可不是请你来这里聊天交友的。” “抱歉,是我的错……”黑川如绅士般的帮花漾解围,是他太忘形了,忘了这是荻原薰的地盘,“晚点我再打电话给你。” 不过就是多聊了几句而已,他有必要说话这样不客气吗?被莫名凶了一顿的花漾也臭着脸,“是你自己不要再试穿的。”凭什么怪她! “你还想看哪一套?” “咦?”他的意思是要再去换上让她瞧一瞧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商量了?说也奇怪,最近好像不管她要求什么,他脸臭归臭,但都会答应耶。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扬起,“薰——”他竟然这样无视于她的存在,樱井亚纪虽气极又无可奈何。 “还有什么事?” “呃,没有。”看他板起了脸,她不敢再赖着不走,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他没有回头,“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他这话是对着跟屁虫黑川说的。 “哼。”樱井亚纪离去之前还瞪了花漾一眼,黑川则有点舍不得的随后离去。 花漾一头雾水,思索了好半晌仍旧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再说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看花漾盯着樱井亚纪的背影,解释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亚纪的爸爸是我父亲的手下。” 如果他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闲聊,她会答应黑川的邀约吗? 听见荻原薰的回答,她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把心中的困惑问出口了。“原来是这样。” “叫她不要老往这里跑,免得被记者挖出这个秘密,影响她未来的发展,她就是没放在心上。” 那她不是听到秘辛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又不是这个意思,想跟她解释只是不想她误会他跟亚纪的关系,但看来想太多的人是他。 “嗯。”不想绕在这话题上,他抬抬手臂,“这边有点绷绷的。” “我看看。”她走近他身边查看。 虽然某人在一开始就撂下话——你别冀望我会把这些衣服全都穿上一遍。不过最后他还是一件换过一件,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一遍让花漾看个够。 当晚,耿雨晴留花漾下来吃晚饭,饭后还故意拉着她陪她聊天,一直耗到八点多才肯让她离开。 “伯母,今天晚上谢谢您的招待。” “别那么客气,多个人吃饭也热闹些,改天你有空再陪我吃饭聊天。”耿雨晴偷偷瞥向儿子,这木头怎么还不开口说要送人家回去? 她很乐意,“好的,没问题。”没想到人看起来很高贵的耿雨晴,其实很亲切好相处。 还是没反应,难不成是她弄错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拿薰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难道薰救了她、救了她的狗、把迷路的她带回家……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善念?怎么可能? “妈——”关他什么事啊?干嘛扯上他小时候的照片?其实他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如果他没打断,花漾是不是真的会答应黑川的邀约? 她很感兴趣,“好啊、好啊!”荻原薰小时候会不会就是这么一张吓人的恶人脸? 还是时间太早了一点,儿子不好意思开口要载人家回去?“择日不如撞日,不然你晚点再回去,我拿照片给你看。” “呃,我想还是改天好了。”一个人走夜路她会害怕,尤其中间有段路相当偏僻,没有半户人家,要是她不小心又搞错方向,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耿雨晴还想说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荻原薰抢先一步说道:“我送你回去。” 耿雨晴的眸底悄悄地亮起了一小簇光芒。呵呵……她果然没猜错,薰对花漾的态度的确是多了一点点什么。 送她回去?“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难得她家的薰主动提议要送一个女孩子回家,花漾居然拒绝?!“那怎么行,让薰送你回去比较安全,我也比较放心。” 还说呢!硬把人家留下来聊天耗到现在的人不就是她,因为心情差,荻原薰连自己的妈都看不顺眼。 花漾看了荻原薰一眼,哇勒,怎么每次说要载她回去,他脸都那么臭?“真的不用,我……”跟他的臭脸相比,说不定迷路还好一点。 “走了。”他不由分说地打断她的话,旋即转身迈开步伐。 “呃……伯母再见。”她只得追上去。 “路上小心。”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耿雨晴唇畔的笑渐渐加深。薰对谁都一样,从来不曾对哪个女孩多花一点心思,即使是一直对他有意思的亚纪。 虽然薰还没有很明确的表示,不过儿子是她生的,知子莫若母,倘若这样他还没有半点喜欢她的意思,那就真的有鬼了! 跟着追出去的花漾,不敢有异议地乖乖坐上车。算了,只好明天再想办法过来牵车。 荻原薰俐落地倒车驶出宅邸。 “啊!”花漾忽然惊呼了声。 “叫什么?”他觑了她一眼。 一道念头闪过,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亚纪她、她喜欢你!” 他没否认,“然后?” 亚纪从来不曾隐藏对他的倾慕,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到现在才发觉,神经还真不是普通的大条,难怪她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解释。 所以她对她不友善的态度、临去那一瞪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花漾恍然大悟。 而一个是光鲜亮丽的明星,一个是凶狠骇人的黑道少主,两人之间的差异太大了…… 她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你是为了她才想改变的吧。”话才说完,心就有点涩涩的,就跟当初误会耿雨晴是狄原薰女友时一样,她是变鸡婆了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以为?荻原薰翻翻白眼,“不是。” “明明就是,干嘛不承认?” 到底要他承认什么?他只承认花漾是个后知后觉跟爱乱联想的笨蛋,“我说不是就不是。”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花漾耸耸肩,没再和他争论,但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等一下的路口左转。” “我知道怎么走。” 她诧异地望着他,“你知道路?”他不是只去过一次,而且还是在乌漆抹黑的半夜,竟然会记得。 他闲闲地挑眉,“当然,我又不是路痴。” 她是路痴又哪里碍着他了?他非得要三不五时这样刺她一下?“你最好都不要走错。”不然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他。 他似笑非笑地微扬起嘴角,“你慢慢等吧。” 她气结地鼓着颊,等着反击的机会。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荻原薰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都超好。 “到了。” 她懊恼不已。 他将车子熄火,转头看向她,“还是你要慢慢想自己的房间是在右边还是左边?” “你别污辱人。”她还没笨到那种程度好不好? 荻原薰勾起唇,眉眼带笑。 花漾气呼呼地下了车。“再见。”她用力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就发现有个陌生男子迎上前来,而她的机车此刻正停在门口。 男子将钥匙奉上,“花小姐,少主吩咐我把机车骑回来,这是你的钥匙。” 原来他也想到了。“谢谢。”他不仅特地送她回家,还设想周到地派人帮她把机车骑回来,让她明天不用再多跑一趟。 没两秒她被嘲笑的气就消了,心又是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回头才发现荻原薰还没走,像是要等她进门了才放心。今天很冷,不然请他喝杯热茶再让他开车回去好了。 她转回身,“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喝杯茶再回去?” 荻原薰的回答是——开门下车,不,应该说是迅速的开门下车。 “你自己一个人住?” “我有个室友,你也见过了,不过她今天不在。”她拿钥匙开门,洋子虽说是她室友,但其实不常回来,她还比较像她男友的室友勒。 有见过吗?什么时候?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他开始对她的生活圈感兴趣。 一只小狗闻声跑出来,高兴地在她脚边磨蹭,忽地嗅到了陌生的气味——“汪汪……” 笨狗,居然吼救命恩人!“这只笨狗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吧。”虽然只有三条腿能正常活动,它照样能跑能跳,动作还是灵活得很,丝毫不受影响。 他居高临下,鄙夷地瞪着那一只狂妄嚣张、其中一条腿还打着石膏的狗,它仍绕着他打转,不停地朝他吠。 “汪汪……” “它有名字的,它叫miu-miu,而且它很聪明的,别叫它笨狗,它会记仇的。”她帮宝贝的狗儿子抗议。 “呿。”他嗤之以鼻。它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竟敢对着他狂吠!要知道他一脚就可以把它踹到墙壁上,三天下不来。“一点都看不出来它哪里聪明。” 话刚说完,miu-miu已经动作敏捷地扑上去咬住他的裤管不放。 荻原薰的脸黑了一半。 “miu-miu——噗——”花漾很努力地想忍住笑,但是那个画面真的很滑稽。“不……不可……” 他额际的青筋在跳动,“你可以笑得再大声一点没关系。”声音里张扬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miu-miu乖。”她赶紧弯腰将小狗抱起,免得狗儿子小命不保。“因为它以为你是坏人,它要保护我,所以才会对着你叫。” “汪汪汪……” 吵死了。他撇撇嘴,“这一点你和它还真像。”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哪里像?”都误以为他是坏人吗?这怎么能怪她和miu-miu这么以为,实在是他的样子太凶神恶煞了。 “都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家伙。”要不是他载她和它去找美和,它哪能活到现在,还对着他吠个没完。 “那也不能怪我啊,不管是谁遇到了那样的事都会和我有一样的反应。”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安抚地摸摸小狗的头,“miu-miu,不可以这样。” miu-miu虽然不再狂吠,但仍低呜着。 “坐。”她把miu-miu放在沙发上,走去倒茶。 “呜——汪——”miu-miu一见花漾走开就又准备吠他。 荻原薰眯起眼瞪视着它,原本就不够和善的脸更显得杀气腾腾。 miu-miu察觉到小命有危险,垂下尾巴缩到沙发的角落去,侧着脸怯怯地偷瞄他,不敢再狂吠。 花漾倒了杯茶给他,奇怪地瞅了缩在沙发一角的miu-miu一眼,“你是不是欺负它?”怎么才多久,它就这么乖顺? 他闲适地端起茶喝了一口,“我什么也没做。”哼,谁说恶人无胆的,恶狗也一样胆子小,随便吓一下,还不缩起来了。 不再管小狗,他提出他刚刚在车子里想到的主意,“星期六那天你别乱跑。” “为什么?”她一头雾水。 “那天我需要你帮我打理衣服。”先下手为强,依照花漾的个性,绝对是以工作为重,看那黑川能怎么办,他今天晚上根本不用担心如果他没打断,花漾会不会答应邀约,因为他已经打断了,所以人是他的了。 “你要参加什么样的聚会还是活动?”她可以先帮他把衣服准备好,时间比较充裕。 “不知道。”因为是骗人的。 不知道?!她闻言一愕,“怎么会不知道?你需要穿比较正式的还是比较……” “随便。”都不重要,重点是不能让她穿得漂漂亮亮跟别人约会。 既然要随便穿,干嘛还要她帮他打理?花漾露出疑惑的表情。 “反正那天你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知道了。”付钱的是老大,他说了算。 又静默了一会,她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回去了?越晚开车越危险耶。”她不是想赶他,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算这样坐着不说话,她也没半点不自在,但她会忍不住关心他开车的状况会不好。 他故意带着点委屈的语气感叹,“你这是在赶我吗?我冷,想多喝杯热茶不行吗?”任务还没达成,他现在走说不定会有变数。 “没、没有,你喜欢你继续坐,我再帮你倒杯茶。”但花漾才起身,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连忙接起,“喂,嗯,我记得你说晚点会打给我啊。” 荻原薰拉长耳朵,这个才是他的重点任务。 “喔,可能没听到吧,对啊,我刚刚才到家。”在荻原薰家吃饭时,她好像把包包放在荻原薰的房间了,难怪会没接到。 聊什么聊?多话的男人,他的脸色又沉下。 “不是男朋友啦,我刚刚是在荻原家吃饭,是伯母留我下来的啦。” 不是男朋友?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喔,你说演唱会的事啊,我是很想去,可是我那天有事。” 宾果!他的脸色恢复了。 “排开?找人代班?不行耶,这是很重要的客户。” 他很重要!他的嘴角漾开笑容。 “嗯,先这样吧,再联络,掰~~”她一回头刚好对上他快闪瞎人的灿烂笑容,他干嘛那么高兴?“你等下,我帮你倒茶。”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任务完成,不用喝茶了,他只是想听她亲口拒绝黑川而已,现在他得回去计画计画礼拜六该怎么办了。 “呃,好,那小心点,掰~~”怎么变那么快?倚着大门,看荻原薰走向车子的背影,她怎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有被算计的感觉耶。 第六章 星期六早上,几点她忘了,反正不是假日该起床的时间,荻原薰带着丰盛早餐奉送疯狂电铃声来访。 她没有时间介意睡衣是小鹿斑比的、头发像原子小金刚,还有媲美樱桃小丸子的迷糊表情,就在他的催促下完成刷牙洗脸、吃饭换衣的工作,插曲是她恍神到差点在他面前脱衣服,接着被他兴致盎然的表情吓醒。 再从他车上醒来,迎接她的是一只肥肥胖胖的龙猫,和底下一球一球的小黑炭,这、这是宫崎骏美术馆?! 虽然来东京几年,但因为不是工作就是念书,也没真的观光过,而且这里的票还要提前买,也就一直没来,这事她好像跟荻原薰提过,没想到他还记得,她好感动喔,感动到觉得他比霍尔还帅! 所以,她站在大机器人旁拍照时对他说:“我觉得你现在跟霍尔一样帅耶。”说出口的时候要收敛点,免得他太得意。 但荻原薰好像不懂这是称赞词,看着她皮夹里霍尔的照片皱眉。 回程,去了一家台式料理的店,她在东京真的很少见过带有家乡味的店,老板娘还真的是台湾人,尽兴的饱餐一顿,并跟老板娘闲嗑牙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送她返抵家门口,下车前她才猛然惊觉——“啊!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我帮你准备衣服参加聚会活动什么的?”都这时间了,不管有什么聚会活动也都快要结束了吧。 啧!居然被她想起来了。他含糊地应了声。 怎么办?他们两个完全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她是没关系,但他呢?不会是什么黑道大老的聚餐吧?!真教人担心,“你这样缺席会不会得罪人?” “你不用担心,没事。”会,会得罪黑川,但他敢怎样? 他怎么一点都不在乎?花漾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狐疑地瞟向他,“你今晚要参加的是什么样的活动?” “又没去,管他是什么活动。”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活动。” “就是几个叔伯……”他第一次讲话这么不流利。 似乎想起什么,花漾打断他的话,“听说宫崎骏美术馆的票要预先买,如果你今天晚上有聚会的话,怎么还能特地带我去玩?是因为你时间已经算好了呢?还是摆明就是骗……” “不是骗。”他不喜欢骗这个字,索性承认,“我是没有聚会,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希望……希望今天……” “说谎就是骗啊。”老实说知道荻原薰今天没有聚会,她并没有生气,但想到他骗她就有点不爽。 “我没有骗你。”不管,反正他没有做错,隔离花漾和黑川是最明智的抉择。 还说没有?如果这样不叫骗,那要怎样才算?看鼻子有没有变长吗?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骗她? “你知道我本来要去看碧儿的演唱会耶!”语气带了抱怨。 她果然会答应黑川的邀约去看演唱会! “你就不想去宫崎骏美术馆吗?”如果她敢说是,他就……他就……他也不敢对她怎样,但绝对会教黑川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男人的声音会不会大了点,他在生气吗?凭什么?“这是两回事,如果你也想去的话,我们下礼拜再去美术馆也可以呀。” “所以演唱会比美术馆重要是吧。”他的不满飙到最高,这话的意思不就等同黑川比他重要,该死的、见鬼的、混蛋王八蛋#@%<&* “我不懂什么哪个比哪个重要,反正下礼拜就没演唱会了,所以这礼拜要先去演唱会才对啊。” 不说话,荻原薰就是不说话。静默一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花漾率先打破沉默,“你到底在气什么啦?” “黑川。”他粗声粗气地丢出两个字。 关黑川什么事?她愣了愣,反应不过来。 “你就这么想和他约会?”声音闷闷的。 约会?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到这两个字啊,他会不会想太多了?教人啼笑皆非,“我们只是要一起去看演唱会,哪是什么约……”花漾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认为她和黑川一起去看演唱会就是约会,所以故意用工作的名义绊住她,就只是为了让她不能答应黑川的邀约? 他、他他……是什么意思?血液里仿佛被偷偷地放了火,她的心跳也莫名其妙地脱序狂飙,不会吧,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喔。 “看什么?”他不自在地低哼。 花漾的眼睛忽地一亮。她敢发誓她真的瞧见他凶神恶煞般的脸上透出淡淡的赧红,虽然感觉有那么一点诡异、不协调,却别扭得很……可爱,可爱得让她怦然心动。 “原来你也会脸红啊。”她的口气像发现新大陆。 “谁脸红了!”他别开脸,打死不承认,但不断在心里咒骂自己,荻原薰你的男子气概去哪里了?大男人害羞个屁啊! 当初被她撞见裸体时可以面不改色,却因为被她察觉心意而脸红,是因为很喜欢她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怕你太笨,被人用一张演唱会的门票就拐走了。”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什么拐走,别把黑川说得好像人口贩子,他知道我想听碧儿的演唱会,所以特地请朋友留了两张票,要约我一起去。” “他别想。”狄原薰的语气很凶狠。 “你在吃醋。”她轻笑出声,心底荡漾着一丝微甜。 “没有吃醋。”又不是女人。他只是觉得不……不爽,没错,就是不爽! 是吗?“我和黑川只是朋友。” 原本打了结的浓眉舒展开来,“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有。”她噙着笑回答。 荻原薰哼了哼,嘴角偷偷扬起。 那样子明明就是吃醋嘛,现在的荻原薰不太一样,没有狠戾的气息,反而带了大男孩的率真,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对她越来越好,原来是喜欢上她了啊! “那你呢?” “我怎样?” “那你对我有感觉吗?”她瞅着他笑。 “……嗯。”荻原薰装悠闲的看着车窗外的黑夜,但心跳得很快。 她凑近他的脸,“‘嗯’是什么意思?”这样的告白未免太敷衍了吧。 “你知道的……” 花漾故意在他的耳边细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黑川喜欢我,如果他先跟我告白的话,我可能会……” 他回过头,着急的话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很喜欢。”他不是没追过女人,但开口告白还是第一次,怎么都让人觉得困窘。 “可是我的年纪比你大欸。”虽然她也觉得很不可置信,但这是事实,不晓得他知不知道? 他表情凝重,似乎隐忍着什么。“我知道。” 不对,这过程好像不太对,老妈看的偶像剧演到这里,不都是男主角告白完女主角说“我也是”吗?为什么花漾没有说?9,他是不是要把编剧抓过来拷问一番,荻原薰迳自沉思在自己的困境,不是很专心听她的问题。 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她问得小心,“你很介意吗?” “有点,为什么你不……就是……” 闻言,花漾的话连珠炮似的冲出。“有点?!为什么我不怎样?不年轻一点是吗?你怎么不说自己长得这么凶恶,还委屈我了,算了算了,我不希罕,我不……”说着说着眼眶泛红了。 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无力的叹口气,揉揉她的俏丽短发,“你说到哪去了?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说‘我也是’?” “什么我也是?” “我都说喜欢你了,你怎么不说点什么?” 他的语气是不是除了责怪,还带点……不安?! 思及此,她把眼泪收回去,漾开一个超甜的笑,刻意亲昵的喊他名字,“薰、薰……” 他微窘,“怎样?是cd跳针吗?” 他脸又红了,她的心里泛起一丝丝甜意,“薰、薰……” 他瞟向她,“你什么时候有大舌头的毛病了?”但她喊他名字时的语调和声音,轻柔甜腻得诱人。 居然说她大舌头,那改口叫别人的名字好了。“黑川……” 刺耳极了。“叫他滚远一点。” “那……薰……” “嗯。” “我也是。” 荻原薰的眉头揪紧,语气不善,“就这样?” “就这样啊,你不是想听‘我也是’?我不是说了,好啦,明天见,掰~~”花漾作势要推门下车,心里则是笑到岔气,之前老整她,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哈哈~~ “等一下。” “又怎……”右手腕被抓住,她回头,右侧一道黑影迅速逼近,她的唇被密密实实地覆住,他的脸在她眼前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刚开始只是舔吻,接着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交缠住她的粉舌,属于他的气息大举入侵她的肺叶,掠夺了她的呼吸。 车内的温度骤然窜升了好几度。 他舔吮啮咬她的唇瓣,顺应心底的想望加深这个吻,直到彼此都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 这一吻让气势逆转,荻原薰又占上风了。 他的嗓音低沉,将她更往胸膛揽近,“下次不可以只说‘我也是’,知道吗?” 还喘不过气的花漾,红着脸点点头。 “明天的工作几点结束?” 她的唇红红肿肿,声音也哑哑的,“拍摄工作一大早就开始了,大概两三点就会结束。”皮肤底下的血液仍然滚烫不已。 “我去接你。” “好。”持续呆愣状态,还回不了神。 “下车吧,我看你进门再走。”早知道一个吻这么好用,他早就下手了,说到这……荻原薰倾身,在她唇上又落下一吻,但这次是轻柔、蜻蜓点水式的。“想我,只准想我,想听演唱会我下次带你去。” “好。”她又点了点头才下了车,“开车小心。” “嗯。”他抬抬下巴,示意她进屋里去。 她挥了挥手,才转身走向门口。 荻原薰看她进了门才发动车子离去。 这个晚上,花漾一直持续“皓呆”的状态,不管山本洋子问什么,她都只有嗯、喔、好,不管miu-miu怎么在她脚边摇着尾巴撒娇,她还是只会嗯、喔、好。 miu-miu只能神情哀怨地看着自顾沉思的她,感叹为什么主人今天都不理它? 花漾频频拭泪,面纸用了一张又一张,却还是止不住扑簌簌往下掉的眼泪。 miu-miu站起来,温吞吞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对于主人的情形早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她吸了吸鼻子,顺手又抽了一张面纸。 miu-miu伸完懒腰,原本想窝到主人的腿上去,却被“面纸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地缩回前脚,趴回沙发上。 自始至终,花漾的视线都胶着在电视上。 小千,对……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电视传出的男声,带了愧疚、抹上痛楚的嗓音会让人胸口闷闷地疼痛着。 瑞树……女声则是绝望地哭着,说不出话来。 “呜呜……”花漾跟着啜泣出声。 随着她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哭声,电视荧幕啪嗒一声忽然一片漆黑。 “咦?!”花漾愕住。停电吗?不对啊,电灯还亮着。 “面纸架”有些火大地道:“不过是电视剧,有什么好哭的?不要看了。”他决定还是要跟各家编剧“约谈”一下,写喜剧不行吗?为什么老爱写些害爱哭鬼喷泪的剧情? “面纸架”心情不爽中,而且“它”有个骇人的名字——荻原薰。 花漾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不觉得小千很可怜吗?她那么爱瑞树,结果瑞树还是决定回到初恋女友美弥子身边。”想到就难过,瑞树怎么能这么狠心! “再可怜也只是演戏,况且真正的感情遇到三角难题,不是谁可怜就可以解决的。”他冷冷的下定论。 她抹抹泪,“人家说戏如人生啊,那我问你,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形,会怎么做?”本来她问得认真,但在瞧清眼前的景象时,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人高马大、长相凶恶的薰陪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修长的腿上还搁着一盒hello kitty的面纸,那画面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他又好气又好笑,“真是败给你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情绪的转换之快让人咋舌,但这样比较好,虽然她哭的样子很惹人疼惜,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她甜甜的笑容。 她还是别让他知道自己发笑的原因比较好,免得他以后不陪她看他口中的“芭乐剧”了。 她嘟着嘴撒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是瑞树,你会选择谁?”她很想很想知道,但绝不承认自己有可能是在吃还不知道是谁的醋。 “我不是瑞树。”他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所有情况都可能不一样。 废话!他当然不是瑞树,但这家伙为什么不正面回答?简直可疑到了极点。“我是说假设你也遇到相同情形的话,你会选择美弥子还是小千?”语气加重。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因为我不是当事人。”八卦嘴伊达廉说过的话十句有九句不能听,剩下的那句叫做——多说多错,而他信。 “为什么?” 他斩钉截铁地道:“因为根本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话别说得太满,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一百多年前的人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以后人类可以登上月球啊。”她有些动怒了,哄哄她也不行吗? 他靠向椅背,斜瞥了她一眼,“过来。” “不要,除非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花漾这次不仅嘟着嘴,眼眶也红通通,眼泪蓄势待发,“你就不能想一下吗?回答一下又不会怎样。” 像他说的,不过就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他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他……他的选择会和瑞树一样? 也就是……如果他的前女友回来想和他重修旧好,他会旧情难忘,之后旧情复燃? 她知道那样的情形不一定会发生,她没有必要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但因为他的态度反而让她无法释怀。 察觉到她不寻常的安静,他叹了口气,“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的选择?”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过来。”伸长手臂把她往怀里拉,一个使劲,她的头已经能靠在他的肩头,对着她的耳朵轻语,“其实我……” 他张口欲言却被打断。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冬天很冷,他的体温很暖,她开始不想知道答案了,又或许该说她其实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更害怕他的答案会落实她心底的不安。 “真的不想知道?”难得他改变主意要对她甜言蜜语一番。 她摇了摇头,喜欢他怀里专属他的味道,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那就这样吧,珍惜现在这份安心的感觉,干嘛为没有的事担心。 轻吁了一口气,像要加强信心,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他的前女友早就嫁做人妇了,根本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干嘛在这里胡思乱想、自寻烦恼啊! 看她似有犹豫,荻原薰握住她稍嫌冰冷的手开口,“我不是不回答你的问题,那是我们的情况……” 手机铃声正好响起,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还有她的思绪。 花漾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来电,是洋子?她现在应该和拓也在一起,怎么会想到要打电话给她?“喂。怎么了?” “漾,你一定要帮帮我……”山本洋子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又着急又恐惧。“我知道这个请求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洋子,你先冷静一下,把事情说清楚。”到底要她帮什么忙会为难她? 山本洋子深吸了几口气,才道:“你救救拓也,好不好?不然他这次真的会没命……” 救拓也?不然他会没命?“他又怎么了?”听口气,这次的事态好像很严重。 “拓也又跟着朋友去赌场赌博了,结果输了三百多万,现在对方上门讨债,我们还不出那笔钱,他们就把拓也抓走了,要我筹钱赎人。”而她的积蓄早就因为先前帮拓也还赌债而花光了。 荻原薰隐约听到洋子的话,他已经猜到对方为什么找上花漾帮忙了,自顾端起咖啡啜饮了一口,站起身。 “他不是答应你不会再去赌博了?”这个无底洞没完没了的,帮得了这次,下次呢? “我也很生气,但是要骂他、要打他也得等他有命回来。”气归气,多年的感情让她没有办法狠下心见死不救。 也许是自己也谈了恋爱,加上又是最好的朋友开口,花漾怎么也不忍心拒绝,“我手边只有一百多万,能帮得了忙吗?”这是她存下来的所有积蓄。 “我不是要跟你借钱……”先不说这样也还不够偿还那笔赌债,再说她也知道那一百多万肯定是漾辛苦工作存下的,她再怎么让感情冲昏头,也不会拿朋友的辛苦钱来还拓也的赌债。 不是要借钱去赎回拓也?“那你要我做什么?” “其实那间赌场是荻原家族经营的,你帮我跟荻原薰求情,只要他肯下令,拓也就可以马上被释放,那笔钱我们会想办法尽快还清的。” 求薰?她的目光飘向正用卫生纸团逗弄miu-miu的荻原薰,“我不知道。” 她没有把握他会答应这个请求,说实话,虽然知道他的身分,但她从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 “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只要你开口替拓也求情,他一定会答应放了拓也的。” 她迟疑着,“我……尽量。”她不懂这种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事。 “漾,谢谢你、谢谢你,那我等你的消息。”山本洋子激动不已,因为漾已经是她的最后希望了。 挂断电话,花漾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她只好硬着头皮道:“薰,你能不能帮我救一个人?” “谁?”他继续逗着miu-miu,语气淡漠。 他是不是不太高兴啊?“松浦拓也,他是洋子的男朋友,现在被赌场的人押走了……”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荻原薰声调一样没有起伏,完全是当“荻原少主”时该有的样子,“又没人拿刀拿枪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去赌,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这是赌场的规矩。” “他们没说不还钱,只是需要时间,能不能先放拓也回来,让他们去筹钱?”她知道薰会很为难,但洋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很为难。 “我刚说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开了这个先例,他以后很难带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下令放了他,赌场的人不敢不照办。” “没错,但我干嘛要为了一个不相干、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坏了自家赌场的规矩?”他本来就不是好人,这辈子所有的善心都给花漾了,以后没人有福分了。 “你就帮他这一次,好不好?” “你能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无言以对,认识拓也不是一天两天,她都无法说服自己了,但…… “这事就让赌场的人去处理。”气氛越来越僵了,他不想为了别人家的事跟花漾起争执。 放弃逗弄miu-miu,他坐回沙发上拥着她,“晚上想吃什么?” 僵直着身子,她闷闷的开口,“你到底要不要救他?”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救他?” “为了我也不行?我出面拜托你,这样还不够面子吗?”她不喜欢这样拿自己为难他,但这是下下策了。 况且洋子说荻原薰很在乎她,只要她替拓也求情,他一定会答应放人,而她也私心的想测试他的在乎有多少。 “为了那个拓也,你要这样为难我?”一股酸味溢出。 “是为了洋子。” “为了那个洋子,你要这样为难我?”还是浓浓的醋味。 她点点头,他沉默了,不一会站起身,拿着外套就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间接告诉她,他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在乎她,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是啊,她根本没那么重要……心口上像被利刃划出一道口子,汩汩地淌出……不,不是血,是涩涩的泪水,跟她眼角滑落的一样…… 开门声惊醒不知呆坐多久的花漾。 山本洋子一进门就慌慌张张的丢出一堆问句,“漾,怎么了?怎么在家不接我电话?荻原薰呢?他会帮忙吧?我没再接到拓也的电话,你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办,我根本静不下来,我不……”她终于发现花漾异常的安静。 在花漾对面坐下,她才发现好友哭到眼睛肿得厉害。 “漾,怎么了?”尽管着急拓也的状况,但漾的情形也不好,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山本洋子轻声的哄着她,“别哭,告诉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别担心,你现在有荻原这个靠山,敢欺负你的坏蛋,就准备到海里当鲨鱼饵吧。” 一听,花漾哭得更凶,直接扑倒在山本洋子怀里。 “没事没事,等荻原放拓也回来,我叫拓也也帮你揍那个欺负你的坏蛋,好不好?别哭了。” 花漾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还说不完一句话,“薰……不要……拓、拓也……回不……我……难过……心……很痛……” “漾,你这样我听不懂,你先别……” 山本洋子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糟糕,她刚急着进门,忘了锁门! 门被推开来,出乎意料的是一身狼狈的松浦拓也走了进来。 “拓、拓也?!”山本洋子先是一愣,本想迎上前,但花漾还在她怀里,只好急切地问:“你回来了,那是没事了吗?可你的手指……” 他颤抖着声音,余悸犹存地伸出淌着血丝的小指,“差一点……就被剁掉了,我……我还可以感觉到被锋利的刀划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停手,还放我回来?”当时他害怕得差点要尿裤子了。 听到拓也的声音,花漾也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他。 咦,拓也回来了?!那应该是薰的意思,那他当时…… 为了那个拓也,你要这样为难我? 为了那个洋子,你要这样为难我? 想起他当时不满的表情,花漾破涕为笑,他们两个白痴,一个爱吃醋,一个爱乱想,害她浪费一堆泪水。 回过神的她,抹抹泪水冲出门,把空间留给不断怒骂但又轻柔帮拓也擦药的洋子,还有不断道歉,一边轻哄着洋子的拓也。 第七章 “薰——” 门一开,感动得一场糊涂的人立即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前来应门的人。 睡眼惺忪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吓傻了眼,全身僵硬地杵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薰,谢谢你。”他的身体怎么这么僵硬?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他睡得好好的,怎么、怎么会天外飞来……横祸!“漾、漾小姐,我……我不是……”要是被少主瞧见,他就死定了。 咦?!原本心里满满的感动瞬间蒸发殆尽,她的心里一阵凉。不、不会那么悲惨吧!花漾没有勇气抬起头面对事实。 这样的艳福他承受不起啊。“漾、漾小姐,我、我是福田。”男子嗫嚅地道,不敢乱动。 福、福田?!怎么会是他?她还来不及放手退开,背脊突然一片凉,身后响起此情此景下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你们两个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荻原薰的声音夹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我是不是该祝你们幸福?” 福田浑身一震,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少主,我、我没有。”他会被漾小姐害死,上一个被少主这样看的人,墓上的草都有他这么高了。 花漾连忙松开手,身体也迅速往后弹开,“薰,你误会了。” “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误会?”他早就接获门口守卫的通知——花漾来了,但等了好半晌却迟迟没见到她的踪影,索性套上衣服出来一探究竟,果然发现她又搞错方向了。 “漾小姐弄错房间,以为我是少主,所以才会……一把抱住我。”他不要被丢到海里喂鲨鱼啊。 花漾尴尬得无地自容。 荻原薰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人。 她赶紧跟过去。 而倒楣的福田只能暗自祈祷,漾小姐最好能向少主解释清楚,不然他的小命就玩完了。思及此,睡意霎时全消,烦恼了一整夜。 “薰、薰,你听我说……” “说啊,我在听。” “我以为那是你的房间,所以才会抱错人。”早知道就应该接受门口守卫的好意,让他带路,反正她的方向感不太好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她却为了想玩惊喜推拒守卫的好意,现在则是玩到有可能会出人命,虽然死的不会是她,“你别怪福田,他是无辜的。” “你在为他求情?”声音低了两个音节。 花漾赶紧解释,“没有,我担心你生闷气对身体不好,我心疼。” 没有释怀,荻原薰仍是不快地哼了声,“我应该让赌场的人多关他个一两天。”他为她破坏了赌场的规矩,破例救了个不相干的家伙,结果她“感激的拥抱”还给错了人! 对厚,除了福田还有一个拓也。“薰,谢谢你肯出面救拓也。” “就这样?” 听得出他在吃味、闹别扭,她忍不住笑了,上前抱住他。 他既不抗拒也没有回应,任由她双手从后环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我知道。”他为了她所作的妥协,她会放在心里。 “刚刚你抱福田抱得可紧了。”想起那个画面他就很不是滋味。 她赶紧加重手上的力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福田的身材不错吧!”如果她敢点头,他就赐福田腰斩,让福田变侏儒。 呵,她是不是嗅到较劲的意味了?“他的身材再好我都没兴趣。”手没敢放下,身子转到他怀中,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 他的手环上她的肩膀,“那你还抱那么久。” “那是因为太丢脸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幸好你今晚不是来献身的。”那福田……哼哼,就有得瞧了。 她脸微红,“谁要献身了?!”在他的腰侧偷拧了一记,自他的怀抱挣脱。 “以后这么晚了不要一个人出来。”他蹙眉叮嘱,一使力将她拉回怀中。 这还用他说啊!要不是她很感动,想要马上见到他的心情无法压抑,连一秒钟也不想等待,她才不会在深夜出门。“好。” “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这么晚了就算让福田送她,他也不放心,况且他私心的想留下她。 咦、咦?留下来?!花漾陡地倒抽了一口气。他、他不会是想……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没有听到回应,他低头,看她满脸通红、一脸局促的样子,也知道她误会他的意思了,霎时笑容带了点邪气。“怎么了?” “我、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他会不会嫌弃她内衣的样式太可爱太孩子气?还有……哎呀,她应该早点跟洋子意见交流、讨论一下的。 他挑起眉,“嗯?” “这……这样不太好吧!”至少让她回去换一套再来。 “什么不太好?”他明知故问。 “我、我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对了,不晓得这种木造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好?思及此,脸红的程度更上一层,眼珠转啊转的,就是不敢直视他。 “我是说你可以睡在我隔壁的樱之月。”末了,他似笑非笑地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坚持要和我睡同一个房间,我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她误会了?!好丢脸喔,花漾顿时恼羞成怒的啐了他一句,“你想得美!” 荻原薰笑了开来,她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他不是不想,但花漾是不一样的,他有的是时间等她适应两人的关系。 今天就是在爱情里的重要性仅次于情人节的圣诞夜了。 即使天气冷飕飕,花束、玩偶、钻石、浪漫的烛光晚餐、耶诞舞会、饭店旅馆推出的热情之夜……只要能和圣诞节沾上一点边的东西都热卖到不行。 在商人有心的炒作下,圣诞节早就已经悖离了最初的意义,染上了浓浓的商业气息,好似不送花、不送礼物、不吃烛光晚餐就是爱得不够,但到最后这些爱的行为只是让商人赚饱了荷包,笑得阖不拢嘴罢了。 偏偏道理她都知道,也知道荻原薰不是会耍浪漫的人,不该希冀他会给她什么圣诞礼物或是意外的惊喜,但她还是忍不住期待,今年的圣诞节会不会特别一点? 其实她不该奢求太多,她跟薰的交往渐趋稳定,知道她只身在日本工作打拚,薰的妈妈三天两头就会叫他带她回家吃饭,晚了就要她留下来过夜,有了第一次之后,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时日一久,她也就自然而然地习惯在他家留宿。 樱之月的衣橱里,她的衣服逐渐多了起来,浴室里有她专用的盥洗用具,桌子上摆着薰陪她去选购的对杯,有时miu-miu也会跟着过来,虽然他老是笨狗笨狗地叫它,特爱欺负它,不过还是特地准备了一包miu-miu爱吃的狗饲料。 樱之月都快变成她专属的房间了,而两人的关系除了亲密,更多了依赖……好吧,也许不过圣诞节也没有关系。 饭后,两人在回廊并肩散步,感觉得出来,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隐忍着,搞得她也很紧张,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大作。 他接起,表情有些诧异又带点惊喜的说了几句话随即挂断,只草草交代他要去接个朋友,便带了两名手下急匆匆的离开。 只带了两名手下,应该不是帮里的事,她稍微放宽了心,但说真的,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见过不少帮里的人,倒还没见过他对谁的事这么紧张,会让他这么在乎的朋友,她也很想见见。 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圈和朋友圈,并没有非要对彼此的交友状况了若指掌不可,但是,她希望薰可以把对他这么重要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同时也让他的好友认识她。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才又听见车子的引擎声传来。没有多想,花漾立即打开房门,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向大门口的方向。 远远地就听到了声响,她的身体却仿佛有自主意识的停住步伐,隐身在转角的阴影处。 “少主。” “少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荻原薰一行人就经过她隐身的转角。花漾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直到肺叶隐隐作痛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果然没看错—— 是个女人! 她没有料想到,对他而言这么重要的朋友会是一个女人。 虽然只有一瞥,却已经足够让她瞧清对方的长相了,纵使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受到惊吓,但那依然无损她的美丽。 薰哪时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但看来她不是唯一。 那个女人的一通电话就能让他抛下一切立即赶到她的身边去,即使她就在他身边也没能让他有一丝丝的犹豫不决,她在薰心中的地位就毋须多说了。 花漾的呼吸微微一窒,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她是谁? 为什么能在薰的心中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脑海里忽地掠过一抹什么,她怔愣住,难道……难道是他的前女友?那么他在回廊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接到电话时诧异里带点惊喜的神情、还特地去接那个女人回来、亲自替她安排下榻房间的细心和重视,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起小千和瑞树的下场……她,心凉了半截。 她偷偷地跟了过去,知道他将她安顿在花之月——专门招待贵宾的客房。 “你就在这儿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谢谢。” 是……是国语!花漾有些错愕,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原来薰会说国语,而且还说得这么好,想必下过一番苦功。 她知道耿雨晴也是台湾人,但不知道他会说国语,薰也知道她是台湾人,为什么从没想过要跟她用国语交谈?难道这语言对他来说特别到不能跟别人说? 脑袋乱烘烘的,她神情茫然地走回房间。 如果你是瑞树,你会选择谁?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因为我不是当事人。 是吗?他当初的不回答……“是因为早就知道答案有多伤人了吗?”她将身体埋进柔软的大床,心却感觉不到温暖,喃喃自问没有答案的问题。 到底在他心底,孰轻孰重? 你不觉得小千很可怜吗?她那么爱瑞树,结果瑞树还是决定回到初恋女友美弥子身边。 再可怜也只是演戏,况且真正的感情遇到三角难题,不是谁可怜就可以解决的。 是啊,不是谁可怜就可以解决的,是否是在暗示她,即使拿“无辜”跟“泪水”也不能改变这段感情是排在他跟别人后面的事实?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就此失去他,恐慌悄悄地侵蚀了她的心,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带着一股很深很深的无力感。 无声无息地流着泪,决堤的泪水很快地就将枕头沾湿了一大片,房间很暖和,心却很冰冷。 睡不着,哭不完,心痛无法排解,记得有一首中文歌是这么唱的,“……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她一句一句唱着歌。 听见歌声,就能稍稍忘记教她心碎的画面,可惜的是她忘了快乐的歌怎么唱。 “漾、漾?”屋外忽然传来叫唤声。 是他!荻原薰来找她了,想起在走廊散步时他的欲言又止,也许就是想跟她提起前女友的事,她不想听,至少现在不想听。 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小小声的唱着歌,“……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她唱得这么用心,心都痛了,为何他的声音还如此清晰? “漾、漾。”他又唤。 “……”她捂住嘴,不让哽咽逸出,“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真睡着了?”荻原薰不解地嘀咕着,抬手看了眼手表,短针指着九。“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声音渐渐远去。 薰——她很想叫住他,但是,不想从他口中听见不想听的话。 “呜呜……”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很想见他,却又害怕在他眼底看见愧疚,证实她的猜想。 荻原薰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他一定会做出选择,只是…… 她没有勇气再往下想,只能不停唱歌、不停的掉泪,哭到累了、没有力气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会醒过来是因为回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和佣人们的交谈声—— “这些菜和酒要送到少主的房间去吗?” 佣人的声音让浅眠的花漾转醒,抬头瞄一眼挂钟,凌晨两点,他还没睡? 蹙起眉,随即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可悲,她还是关心他。 “不是,是要送到乔小姐的房间。” 原来她姓乔啊,看来她果真是荻原薰很重要的朋友,这么晚了想吃宵夜,佣人们也不敢怠慢的张罗。 思及此,喉头又是一阵酸涩。 “这不是少主吩咐的吗?没想到这么晚了,少主还要去陪乔小姐吃宵夜喔,要是被漾小姐知道了……” 他吩咐的?陪她吃宵夜?原以为泪水早该流干,却仍是一滴一滴的渗入枕巾,为什么要醒来?她不想要醒来。 “不要多嘴,那是你没看到……” 声音越来越小,终至听不见。 花漾睁着迷蒙酸涩的眼望着天花板,胸口泛着酸楚,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小小声的唱着歌,唱到哭了,哭到累了,累到睡了,唯有这样的循环才能让她安心的入眠。 “伯母早安。”她朝耿雨晴亲切的道早,回身仅是朝荻原薰点点头,态度显得有些疏离。 耿雨晴微笑,“早。”她其实颇喜欢这个心思单纯,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的女孩。 花漾在椅子上坐下,发现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乔小姐呢? 但她没有勇气问出口,低下头沉默的吃着早餐。 第一眼就发现她像核桃般肿的眼睛,他揪着眉开口,“你的眼睛怎么肿肿的?哭过了?”难不成是背着他偷看已经被他列为“花漾八十禁”的偶像剧? 她没有回话,依旧沉默的摇摇头。 她怎么了?怪怪的,好像还……刻意避着他?! “怎么了?谁欺负你告诉伯母?”耿雨晴意有所指地瞟瞟坐在一旁的儿子,摆明了他就是凶手。“伯母替你讨回公道。” 花漾脸色暗下,“没有啦,只是看到新闻报导,有所小学的学生没有钱吃午餐,所以我的泪腺又不受控制了。”她刻意回给耿雨晴一记要她安心的笑容。 眼角余光瞄到荻原薰时,则是快速的执起刀叉,想藉着切割的动作避开他满载疑惑的眼神。 她的说辞并没有让荻原薰安心,带着审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试图找出一点破绽。 看到儿子“热切”的眼神,耿雨晴又好气又好笑,“漾又不是你的早餐,你这样盯着人家,我都以为你要把人家吃了。” 他送了老妈一记白眼,懒得跟她解释,将视线拉回,但眼前的身影既没有急着解释反驳,也没有脸红逃开——果然是有心事。 看儿子没有兴趣开玩笑,她也不想自讨没趣,耿雨晴动作优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转移话题。“水帘呢?”她其实想知道的是某个没用的家伙搞定了没? 原来那个女人叫……乔水帘?还有,原来伯母也认识她! 一个深呼吸,花漾想强装镇定,但颤抖的手仍泄漏她的慌乱。 他不是很有兴趣的随口回答,“大概是太累了,还在睡。”火腿有这么硬吗?为什么她老切不好?今天有这么冷吗?她怎么抖成这样? 昨晚散步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昨晚怎么那么早就睡了?” 花漾的脸色发白,眼眶发热,“天气太冷了,被窝里又很温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她咬牙把泪意逼回去。 “原来是这样。” “那个……水帘是谁?”她状似随口问,但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机会。 “水帘她是……”耿雨晴正要回答,却被打断。 “一个朋友。”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如果那个笨蛋搞不定的话,那乔水帘的确会变成一个普通朋友,如果最后有结果的话,倒是可以向花漾介绍认识。 “嗯,一个朋友。”耿雨晴笑得颇暧昧,但没再多说些什么。 为什么他要轻描淡写地含糊带过两人关系?为什么伯母要笑得这样别有深意,花漾的心蓦地一冷,霎时没了食欲。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怎么会特地去接她?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热络亲切的人。 如果是好朋友,他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绍她们认识啊!她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善妒女人。 他究竟还要欺骗她到什么时候才肯对她说实话?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连编织一个漂亮谎言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在她身上! “待会想去哪里走走?”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乔水帘都回来了,又何必要假惺惺的继续这段感情?是因为不想让她难看,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思及此,她也发现自己很没用,竟然不敢与他摊牌! 她要用尽力气才能隐藏好情绪,“我刚刚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临时有个重要的案子需要我去支援,所以……” “叫他们找别人。”圣诞节她居然把他晾在一旁,况且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昨晚来不及跟她说就被打断了。 “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了。”如果再继续和他相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是他们的问题。”他不打算放人,尤其在还搞不清楚花漾怎么了的时候,他想先把事情解决。 她把语气放软,“薰,你不要这样嘛,我不能为了玩乐而耽误工作,毁约赔钱事小,公司的商誉损失事大,况且这也会影响我个人的风评,我必须回公司去。”说着,眼眶开始泛红了。 瞪视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好半晌,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却又有点呕气的道:“快点把早餐吃完,我送你到公司去。” “不……” 他已经不太爽了,还不想让他送?他口气恶劣的说:“当我没说过。” “不、不是啦,我是怕你麻烦。”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很害怕两人独处时他会提起什么她害怕的事。 即使知道迟早要面对,但拜托不要是现在,即使心痛、失望、难过、不解,但她还是不想这么早说再见,即使可悲,对,她就是可悲。 “吃早餐。” 他不容妥协的态度让她只好乖乖听话,等她终于吃完早餐,荻原薰送她到公司门口,所幸一路上他似乎也有心事,两人都没再开口。 “我几点来接你?” 花漾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也不知道会忙到几点,不然等工作结束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嗯。” 看他照往例要等她进门才走,花漾转身快步走进公司。 美幸在柜台后闻声抬头,一见是她,好笑地道:“漾,你忘了吗?你今天休假耶!” “我没忘。” “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拿个东西。”为免美幸再多问,她只好走向造型部办公室,到自己的位置打开抽屉翻了翻,胡乱拿了样东西放进背包内,然后离开公司。 薰他……会回去陪乔水帘吧。 她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湿冷的空气冻得她的两颊又红又痛,痛得她想哭。 当初刚来日本念书的时候,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就是寒冷的冬天,冷得她只想躲在被窝里冬眠,这几年下来,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原来……是错觉。 街上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圣诞气息,应景的歌曲此起彼落,洋溢着快乐的氛围,热闹非凡。 这些却丝毫感染不了她。 直到擦身而过的路人纷纷朝她投来诧异的眼神,她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痕。 今年的圣诞节,她仍旧还是得一个人过了。 第八章 是她?! 花漾愕然地瞪着不远处被鸽群包围、粲笑如花的女人,胸口像被狠狠揍了一拳,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她连来浅草寺散心也会遇见她? 乔水帘会在这里,也就意味着薰有可能也在这儿。她收回目光环顾四周,果然在左前方瞧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原来想像和现实有差距,光凭想像,她昨晚就快掉完这辈子所有的眼泪,但真看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她反倒一滴泪也挤不出来,心不是痛,是空了。 她的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的身影,耳里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喧哗尘嚣都离她远去。 乔水帘张口惊呼了一声,快步地朝荻原薰奔去,鸽子被惊吓得纷纷振翅高飞。 她急切地低着头似乎要他帮她查看什么,他笑了笑,而后她愣了一下,顺手赏了他一肘,他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记,她的笑容……很得意。 虽然早就想过他会陪伴在乔水帘身边,但是亲眼见到他们两个如此开心地一同出游,嫉妒像尖锐的针刺痛花漾的眼和心。 她有股冲动想上前将他们两个分开,脚却像被钉子钉住,动弹不得。 她像在看一出默剧,自己却连出场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感觉泪又无声的流下,脸被风吹得冰冷,只自顾自的喃喃自语,“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却看得出你们有多开心,也许这样的见面方式很好,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多余,我已经知道你想说什么……” 像是听到她的细语,男人半转过身——她难堪地想逃开,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动弹不得。 但……他、他是谁?! 花漾傻了眼,男人眼神扫过她,却完全没有停留。 那个和乔水帘在一起的男人不是荻原薰!他有着过长的刘海,长相英俊,浑身张扬着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霸气,他和薰的身材和长相是很相似,但是发型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他是谁啊?”太过惊讶的花漾大声的脱口而出心中疑问,着实引来不少路人侧目,但她完全没有注意也不觉得尴尬。 发现和乔水帘在一起的人不是薰,她的心里有一丝丝安慰、一丝丝窃喜,但是下一秒却又忍不住为荻原薰忧虑起来。 事情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花漾不停的碎碎念,“乔水帘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见他们相偕朝浅草仲见世街走去,她不假思索地跟了过去。 两人有说有笑地逛着参道两侧的店铺,看得出来他们很熟稔,感情也很好。 “薰知道这些事吗?他到底在干嘛?喜欢人家怎么不顾好人家?” 为了怕被发现,她不断假装在小摊位上挑东西,嘴里老喃喃自语着不相干的问题,摊位老板一句也搭不上。 “他难道不知道乔水帘另结新欢了?既然她都已经展开新恋情,为什么还要回头来撩拨薰?玩弄薰的感情?” 虽然薰对乔水帘旧情难忘的事实让她伤心难过,但是她还是不忍看他被劈腿、被欺骗、被伤害,她还是会为他心疼。 呜……呜……她好没用……薰也好可怜…… 摊贩老板看她哭得这么痛彻心扉,不忍的出声安慰,“妹妹,迷偶像不能当饭吃啦,就算你的偶像被人家抛弃,也不用哭成这样,伯伯请你吃章鱼烧啦。” 老板善意的安慰,终于把花漾唤回神,她尴尬的朝老板摇摇头,赶紧跑开。 环视一周,乔水帘跟那个男人早就走远了。 因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她一直在外面闲晃,走到两腿发酸才找间咖啡馆坐下来休息,直到快六点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薰!她将手机握紧,心中五味杂陈。他一定是要问她忙完了没有。 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很想紧紧抱住他,让他身上的温暖包围她,替她驱走蚀骨的寒意,但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终于,铃声停止。 但是隔不到五秒钟便又响起,就这样重复了五、六次。 这一次,已经三分钟过去了,电话铃声都没有再响起。他应该是放弃了吧! 呜……她又想哭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连续打了七、八通电话都没人接?她人在哪里?她是不能接电话还是不想接电话? 他就知道有问题! 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不敢说?还是有什么人要找她麻烦?或者……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了? 心急如焚的他随即前往花漾住处,抵达后下车拨了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 “拓也!”是山本洋子的声音。 他劈头就问:“漾回去了吗?” 这声音、这语气……是荻原薰。“我没有看见她,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漾不是说会在荻原家多住两天? 他没空回答她的问题,“她还在公司?”她说了忙完会打给他。 “怎么会?她今天休假。”话一出口,山本洋子立即觉得不妙。他……他不知道漾今天休息吗? “她说公司临时有个重要的案子需要她去支援。” 她、她该怎么回答啊?山本洋子感觉到冷汗滑下背脊,打了个寒颤,漾也真是的,要说谎不会先跟她套好招吗?她这下要怎么说? “那是什么样的案子?工作地点在哪里?”紧迫盯人的问话响起,那语气中的强势教她心惊不已。 哇哩,她哪知道啊,说谎又怕跟漾编的不一样,况且之后被荻原薰抓到,他不扒了她一层皮才怪。 漾,对不起了,她只能在心中替她祈祷,“我、我不知道……”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的惶然,低喝了声,“说。” 被他凶狠地一恫吓,她哪里还敢有所隐瞒,但仍试图为好友解释,“漾会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也许她……” 他没兴趣听她说一大堆废话,“重点。” 山本洋子只得乖乖地道:“没有,今天公司没有什么重要的案子需要她回去支援。” 电话彼端一阵静默。 虽然惹火他的是花漾、虽然没有直接面对他的怒火,山本洋子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 “你……你不会伤害漾吧?”她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这么问,毕竟是好朋友,她不能见死不救。 看在她是真心为花漾担忧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荻原薰冷冷地哼了声,“她是我爱的人,你觉得呢?” 也对,山本洋子顿时安心了不少,“那……没事了,再、再见。”她不敢再啰唆半句,立即挂断电话,她像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全身虚脱,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反观荻原薰,则是苦思不得其解。 漾骗他!为什么要骗他? 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接电话? 忽然,有辆车放缓车速在他身前停住,车窗降下,一颗头颅探了出来,“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来散步,真是好兴致呢!” 他心绪烦躁,没空理会他的调侃。 见状,伊达廉更感兴趣了,“你和花漾吵架了?”不然干嘛站在门外不进去? 要真是吵架还好一些,至少他知道原因出在什么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茫然摸不着头绪……脑海中忽然透进一丝曙光——“你拨一通电话给漾。” 眸光掠过他手里的手机,伊达廉边打电话边趁机开他玩笑,“敢情少主手中的是模型手机?只有装饰的作用,能看不能打。” 他没好气地瞪对方一眼,“你的话真多。”明知他有多不爽,还有心情招惹他! 他才不怕哩,现在可是荻原少主在求他,“这叫健谈。”伊达廉噙着笑。 “啰唆,电话到底打通了没?”他颇为不耐,如果可以真不想让八卦伊达有机会插手,偏偏天不从人愿。 伊达廉捂住手机,“等等,漾接电话了。” 接了?!荻原薰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原来……她不是不接电话,只是拒接他的电话。 为什么?她在生气吗?生什么气? 伊达廉不着痕迹地将荻原薰的表情纳入眼底,“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约会?”他坏心的在心中猜测对方的忍耐度。 荻原薰凶狠地眯起眼。 难不成她对他撒谎、拒接他的电话是因为圣诞节和别人有约会? “既然没有,那要不要来我家吃饭?今天晚上美和要亲自下厨呢!”破天荒的头一遭。美和想要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心意他明白,不过要是能够选择的话,他宁愿上餐厅解决,那样会轻松安全得多。 再不然……就找人来分摊风险吧。 所以他才会找上花漾,猜想荻原薰应该也在,但没想到会遇到一场精采好戏,哈哈——意外的收获呢! 一旁的荻原薰一听,脸色更是杀气腾腾,不过是针对伊达廉,因为就算花漾跟他有什么误会,他也绝对不会送她去伊达家,被他们夫妇俩毒死。 一把抢过伊达廉的手机,荻原薰阴沉的开口,“很好,谁的电话你都接,唯独不接我打给你的电话。” 原来薰的忍耐限度也不过尔尔。伊达廉笑笑地任抢匪劫走他的手机。 是薰!不同伊达廉的闲适,彼端的花漾吓得差点握不住手机。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他霸道地说。 “呜……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你赶快去陪你的乔小姐……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然后,就没了声响。 她在哭?荻原薰瞪着手机,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得内伤,而且她……她居然挂他电话?!他立即又重拨了一次,却马上转入语音信箱。 为免他的手机无辜牺牲,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伊达廉迅速地出手抢救。 他也试着又拨了一次花漾的电话号码,果然还是转入语音信箱。“看来我也被列入拒接名单中了。” “你先回去吧,美和不是还在等你吃饭!” 他自告奋勇地道:“我可以留下来帮你想办法,我跟美和说一声就好,她会理解的。”他随即很没志气的露出“是兄弟就挺我”的眼神。 “不用了。”刚刚不是还很嚣张?他现在没空理他了。 看他这么绝情,伊达廉也只好认命回去慷慨就义。 不再理会伊达廉,荻原薰陷入深思,为什么要他去陪乔小姐?荻原薰气得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什么乔小姐?哪来的乔小姐? 她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劲? 察觉到路人投来的好奇眼神,他老大不爽地凶狠瞪回去。 杀气腾腾的眼神和凶恶的模样吓得经过的小男孩号啕大哭,“哇……” 小男孩的母亲心疼孩子受到惊吓,却不敢招惹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只好敢怒不敢言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快步离去。 乔小姐、乔……等等,她指的是乔水帘吗? 但是她奇怪的行径和乔水帘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在怀疑什么、气什么,也都应该当面向他求证,而不是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不接他的电话、不见他! 你去陪你的乔小姐,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 什么鬼啊,乔水帘有深蓝陪着就够了,他去当哪门子的电灯泡、凑什么热闹!那他又要后悔什么? 而且乔水帘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了?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然不会有这些反常的举止出现。 那个爱胡思乱想的笨女人!她究竟以为他和乔水帘是什么关系? 荻原薰望着手机萤幕发愣,好了吧,现在就算想打电话说清楚也没办法了,她根本不接电话—— 对喔,他怎么忘了手机除了打电话还有传讯息的功能! 不过他很快就遇到难题了,在今天之前,手机对他就只有打电话、接电话的功用,他没兴趣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研究其他的功能。 有什么事直接在电话里说清楚不是既简单又明了吗?传什么简讯啊!究竟是谁发明这种玩意来折腾人的? 所以在耗了将近十分钟之后,他仍旧没办法把他想说的话全输入手机里,正确来说他只输了一句话,所以心情烦躁到想将手机摔个稀巴烂。 到底有没有人会弄这破玩意,能帮他把……对了,他家还有个欠他一笔债的闲人。 勉强按捺住暴躁的情绪,荻原薰拨了通电话,“福田,你会不会用手机传简讯?” 用手机传简讯?!福田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感觉,“呃……”少主问这个要做什么? “呃什么!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哪还需要思考! “会。” “你马上到漾的住处来见我。”他命令。 接获命令,福田哪敢怠慢,当下立即驱车前往花漾的住处,听候差遣。 荻原薰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抛给他。 miu-miu乖乖地窝在他身旁的位置,“训练”过后的它,已经不敢乱吠,至于山本洋子,早在荻原薰按铃进门之后的十分钟内就一脸惊恐的闪人了。 福田七手八脚地接住,“少主?” “你替我传几封简讯。”他面无表情地道。 时下很多年轻人都传简讯传到指关节发炎了,少主居然不会?但他才没胆子多问勒。“是。”福田掀开手机摸索了一下,“少主,要传什么?” “叫她回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当面谈。” 福田打好简讯,遵照荻原薰的意思发送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福田,你再传一封,跟她说她误会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是。”福田低垂着头打简讯,嘴角却悄悄往上扬,这是情侣吵架吗?有空可以跟伊达医生交流交流。 五分钟过去,手机仍然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回应。 荻原薰十分怀疑福田的办事效率,“她到底有没有收到简讯?”脾气越来越压不住了。 “应该收到了。” “应该?”他皱眉重复。 福田赶紧解释,“基本上只要网路没有塞车、讯号正常,传送出去的讯息通常在几秒钟内对方就会收到了。” 他只负责替少主传简讯,至于漾小姐有没有收到、有没有回覆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范畴了,这个可要讲清楚,免得他被丢进麻布袋喂鲨鱼,不就太冤了。 “告诉她,我会在这里等到她回来。” 发出去的每一封讯息都如同石沉大海,看着少主的脸色益发地阴郁,福田隐隐觉得不太妙,他不会就站在这里到时候等着被台风尾扫吧?! 不管他说什么,她就是打定主意不回应他了?荻原薰着实被气到快抓狂,“跟她说这只笨狗在我手上。” “噗——”福田忍不住笑出来。少主竟然、竟然用一只狗来威胁花漾小姐,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这件事伊达医生一定有兴趣。 他危险地低哼,“很好笑吗?” 福田赶紧清了清喉咙,“没、没有,我马上传。” 讯息才发送出去,不到五秒钟,手机就响了。 “少主,是漾小姐。”福田瞥了一眼,立即将手机递给荻原薰。 电话一接通,彼端就传来花漾带着浓浓鼻音的沙哑嗓音——“你……你不可以欺负miu-miu!” 她果然还在哭,真是、真是……烦死了!“那你就快点回来。” “你怎么可以用miu-miu……” “说不定我一气之下会踢它、踹它……” “好好好,我回去,你别欺负它。”她不得不妥协,虽然她想了好几个小时,还是想不出来该怎么面对他。 她一进屋就看见miu-miu安安稳稳地窝在他的身旁,看起来毫发无伤。 听到声音,miu-miu起身跃下沙发,摇着尾巴朝她奔来。 花漾赶紧将miu-miu抱起来,“miu-miu……” 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他是又气又心疼,“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你去陪你的乔小姐’?” 好不容易止歇的泪水再度泛滥成灾。她已经跟他提醒过了,他怎么还是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你……知不知道她、她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察觉到主人的伤心,miu-miu低呜着舔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不想知道。”他已经尽到他应尽的地主之谊。 她的心更痛,低哑地道:“就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也可以忍受?”他就真的那么爱她,爱到能够忍受她同时周旋在他和另一个男人之间? 他啼笑皆非,“深蓝不是别的男人,他是我的表弟。”这时候真不知道他该狠狠地摇醒她还是紧紧抱住她。 表弟?!怎么、怎么会这样?花漾怔愣住。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造化弄人,表兄弟竟然爱上同一个女人,这是多么残忍伤人的事实。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他心中的煎熬、挣扎和折磨,她光是想像就觉得心酸难过。 他的痛苦像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法喘息。 因为太爱乔水帘,所以他纵容她的不专情。 因为不忍伤表弟,所以他默默地退让。 “薰、薰……”她啜泣出声,为他,也为自己。她颤抖着双肩扑抱住他。 “我、我不……不行吗?”她会比她更爱他,她会比她更专情,不会让他爱得这么委屈心酸。 夹在中间的miu-miu差点被压扁,“呜呜……”它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拎起miu-miu往沙发上一放,免得它真的被压成夹心饼干,而且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小事,它死会不瞑目的,“你是在耍什么笨啊?” “咦?”她傻傻地反应不过来,只能仰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没好气地问:“你以为我和乔水帘是什么关系?” “旧、旧情人……”她的心瑟缩了一下。 荻原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粗手粗脚却温柔的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擦拭她脸上的泪,“你的想像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一点?” 他的意思是……“难道不是?” 他冷冷地瞅着她,没有开口。 她的气势莫名地弱了下来,“可、可是……那你为什么要瞒我?而且……而且还半夜陪她吃宵夜。” 她连他们半夜吃宵夜这事也知道?这真的是误会大了。 “首先,我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昨晚我表弟耿深蓝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救乔水帘,情况很紧急……”事有轻重缓急,他当然得先去救人了,把事情经过解释一遍后说道:“等我把她安置好,过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睡了。” 原来打电话给薰的人是他表弟!“我那时还没睡……” 既然没睡,为什么他叫了好几声她都不回应——他忽地明白了,“你在哭。”想到她昨晚独自躲在被窝里伤心哭泣,他就又气又心疼。 “可你还陪她吃宵夜。” “深蓝也在,他因为她的事专程赶来,我只是陪他们两、个吃宵夜。”他刻意加重“两个”的语气。 “其实你大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为什么不问?”她若是问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早上的时候我问了,你干嘛不说清楚,只说乔水帘是个朋友,我感觉得出来你隐瞒了什么,你却又不说,伯母也是欲言又止……”她也有给过他机会啊。 “目前为止的确是这样没错,她跟深蓝的关系现在还说不准,他们的事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你不要老是自己闷起来担心,好吗?” 她又想哭了,“我……我那时候是怕你会选择回到她身边……”因为太在乎,害怕失去,所以选择当鸵鸟。 等等。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这个情形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荻原薰认真地思索了半晌,两个名字跳了出来——小千和瑞树! 她肯定是受到那出戏的影响了。“我说过了我不是瑞树。”可恶!他要狠狠的揍编剧一顿。 她吸吸鼻子,“未来的事……谁也不敢保证,要是你的前女友……” “不会有前女友。”他有些恼火地别开脸。 她愣了愣,看着他有些别扭、不自在的模样,倏地恍然大悟——“我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 他有男人的需要,他不否认,但说到女朋友,花漾的确是第一个。 “那种无聊、没营养的东西以后少看。”他哼了哼。 他这是承认了吗?哈哈——她以后不用担心前女友了! 移开压在胸口的沉重大石之后,她忽然感到饥肠辘辘,“我好饿……”这时才发现一整天下来,除了食不知味的早餐,她就只喝了一杯咖啡。 “想吃什么?” “都好。”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都好。 走出屋外的时候,漆黑的天空开始飘下了点点白雪。 她兴奋地伸出手去接,“下雪了耶!” 他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神悄悄地转柔,“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虽然白流了好几缸眼泪、虽然没有礼物、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但是她的心情却是欢欣而愉悦的。 幸好今年的圣诞节不孤单,她找到人陪她过了! 第九章 即使不是圣诞夜,圣诞节当天也是人满为患,四处是排队的人龙,两人只能找个气氛不错的小餐馆饱餐一顿,所幸误会解开,花漾的食欲超好,一点也不介意。 吃完饭,因为餐馆就在花漾的住处附近,两人决定肩并着肩散步回家。 天冷了,荻原薰脱下自己的长大衣,盖在她的肩膀上,手掌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偶尔还会提到嘴边吹几口热气。 人送到门口,他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发,“时候不早了,明天不是还有工作,早点睡。” “嗯。”她拿起大衣想还他,却意外地碰触到一个长方形的物品。咦,是什么? 花漾困惑地探进大衣的口袋里摸索着,把那个长方形的物品掏出来——一个红色的丝绒锦盒。“这是什么?” 一看她抽出锦盒,荻原薰的神色开始变得不太自然。对喔,被她一闹,他差点都忘了这玩意,本来昨晚散步时就要给她了。 “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看似不太认真地搭腔。 打开?“这不是你的东西吗?你不知道是什么吗?” “叫你开你就开,不要多问。” 他这样子还真像恼羞成怒啊!“我真的可以打开来看吗?”她若有所思地觑着他,将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底,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是故意拖时间的,他的表情好好笑喔。 “我说可以就可以。”他粗声粗气地回道。 这个锦盒里的东西是薰送给她的圣诞礼物耶!她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心里是又甜蜜又感动。“那我真的要打开了喔。”不管薰送什么给她,就算只是一朵花、一张卡片,她都会很开心。 礼物贵不贵重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薰用心思为她挑选礼物的心意和情意。 照他的个性,圣诞节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西洋节日,但他为了她还特意准备了礼物,怎能不让她动容。 “要打开就快点打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他轻哼。 憋着笑,她将锦盒打开,里头摆放着一条项炼。 盯着项炼,她捂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像是跟她心意相通,无预警的滴滴落下。 吓得他赶紧将她抱满怀,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好啦好啦,不喜欢就算了,我又不会骂你,不要哭了。” 他在说什么啦,她破涕为笑,“帮我戴上。”她撩起头发,露出白皙性感的玉颈。 “你不用这么委屈。”嘴里虽然这么说,他仍是拿起锦盒里的项炼替她戴上。 “不是委屈是感动,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有心。”她好感动喔,感动到眼泪又不听话的想掉下来。 他送她一条纯银项炼,价值不是重点,重点是坠子是很漂亮的银杏叶,银杏叶上有一滴像泪珠的水滴,坠子被框在镂空的心型里,心型上镶了一圈不晓得是真钻还是水钻,闪闪发亮很耀眼。 银杏叶是他们相遇的开始,他居然这么有心! 她放下头发,“好看吗?” “很好看,但你不哭更好看。” “我那是感动的泪水啦。”她笑着上前拉下他,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的唇,低喃:“薰,谢谢你。” 他温柔的改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热切而恣意地与她的舌嬉戏,激切地纠缠个不休,他的手柔柔地来回抚着她的背脊。 她的呼吸紊乱,浑身发烫,他的气息魅惑了她的感官,迷乱了她的意识,她无力抗拒,只能虚软地攀住他。 她原想浅吻即止,不料却犹如燎原的野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吻拂过她的颊蜿蜒至耳朵细细啃咬着,并在她白皙性感的颈项吮出激情暧昧的痕迹。 微量的电流从耳根导入,让她全身酥麻,不自觉地偎蹭着想更贴近他一些。“嗯……”这声让人脸红的呻吟是她发出来的吗?莫名的渴望让她意识晕眩,完全无法思考。 炽热的欲望在皮肤底下流窜着,焚毁他的理智,在自制力被彻底击溃的前一秒,他喑哑地问:“可以吗?”染上情欲的嗓音益发地动人心弦。 紧贴的身躯感受到一股坚硬如铁的压迫感,她立即明了了什么,灼热的火焰瞬间烧红了她的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他极力忍受着那非人的折磨,咬牙道:“我想要你……” 没有勇气迎视他的狂热眼神,她把羞红发烫的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轻轻地点了下头,两道身影旋即转入屋内…… 再过半个月就是农历新年了,以往她都会请半个月的午假,飞回台湾和家人团圆相聚,和父母亲、妹妹、弟弟一起围炉吃年夜饭、聊聊各自发生的事,然后打打卫生麻将,一同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今年,她希望能让家人认识薰。 不晓得薰他……愿不愿意陪她回去?他会不会觉得不自在?会不会以为她是在逼婚?唉~~烦喔,真不晓得怎么开口。 “漾,大消息、大消息!” 花漾正在帮miu-miu洗澡,山本洋子一路从门口呼啸进来。 几乎变成一颗大泡泡球的miu-miu抬头看了她一眼,打开莲蓬头帮miu-miu冲去身上泡泡的花漾也抬头看她一眼,都是很没精神的样子。 “干嘛那副样子?很无聊喔,那我告诉你一个大新闻,你知道吗?之前那个老是找你麻烦的樱井亚纪爆出丑闻了。”山本洋子扬扬手里刚去买回来的报纸。 心微微不安,花漾蹙起眉问:“什么丑闻?” “听说她和荻原家族有关系喔,她父亲好像是荻原会长的左右手,本来嘛,她就是走青春玉女形象的人,现在传出有黑道背景,演艺生涯可是大受影响,不少广告商都把她代言人的角色撤换掉,现在消息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哼,算是她的报应吧,虽然漾没说什么,但不少人都跟她打小报告,说樱井亚纪常刻意找漾麻烦,不满意她又不让造型师换助理,摆明了是对荻原薰的事不爽,9,她才不同情她勒。 “怎么会?”这件事应该很保密才对,薰也说只有帮里的几个人知道,到底是谁说的? 热水不停地朝miu-miu兜头淋下,它稍微被水呛到了,“汪汪……” 她回过神来,赶紧将莲蓬头移开,“对不起、对不起……” miu-miu立即甩动全身的毛,水珠四溅。 山本洋子惊呼了一声。“水都溅出来了啦。”她动手要拿浴巾帮miu-miu擦干身子,电铃忽然急促的响起,她将浴巾丢向花漾,“我去。” “嗯。”她用大浴巾擦去miu-miu身上的水,然后将它抱出浴室走到客厅,用吹风机帮它把毛吹干,边吹边想,是不是该打通电话给荻原薰? “喂,我又没请你们,你们好意思这样大刺刺的走进来,脸臭什么……”山本洋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转眼,人已经从门口到了客厅,护在花漾前面。 花漾关掉吹风机开关,看着冷凝着脸的荻原薰,“薰,你怎么来了?”还有红着眼眶的樱井亚纪?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毁掉我的演艺事业?”不给荻原薰开口的机会,樱井亚纪哭着控诉。 她虽单纯但不是笨蛋,花漾的脸也冷下来了,洋子说的丑闻、薰的冷凝、樱井亚纪的控诉,意思就是怀疑凶手是她喽!“我不会做在背后扯人家后腿的事。”就连樱井亚纪欺负她的事,她都没开口跟薰说过一句。 第一次,他没有抱起在他脚边打转的miu-miu,口气很淡漠,“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是外人。”其他的都是帮里的人,大家都知道规矩,没有人敢说这件事。 他想大概是之前跟漾提到他跟亚纪是青梅竹马的事惹麻烦了吧,经过乔水帘的事,他知道漾会对他吃醋,他很高兴,但这次太过火了,英二叔说不能因为是他女朋友,就不给他女儿一个交代,如果事情不处理,帮里的人不会服气的。 “漾,你这么做太过分了,现在你跟亚纪道歉,如果她接受了,这事就算了,我会收尾。”一样是没有温度,很冰很冰的语气。 樱井亚纪的语气也显得很卑微,“我知道……薰他选择了你,我……我只是偷偷地喜、喜欢他,这样也不行吗?但算了,薰都出面了,如果你……向我道歉,让我心里好……过点,我就不计较了。” 外人?道歉?冷眼看着两人,花漾咬着唇,坚持不掉一滴泪,“你的身分曝光跟我没有关系。” 他居然觉得她是外人,而她还在想着要带他去见父母,她真是个傻瓜! 荻原薰叹了一口气,“吃醋、嫉妒也该有个分寸,乔水帘的事情就算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曝光的严重性,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花漾喉头酸涩,忍不住哽咽,但她不会服输,狠狠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你不相信我,那这件事没什么好说了,但我绝对不会为我没做过的事道歉!” 看漾的样子,她好心疼,山本洋子连忙为好友出声,“漾不会做这样的事,樱井亚纪身分曝光这件事也是我刚刚告诉她,她才知道的,况且樱井亚纪在业界的风评也不好,谁知道她还有多少仇人。” 他为什么不能像洋子那样相信她,坚定地说她不会做那种事?花漾的胸口一窒,眼眶涌上一阵温热,但她死命咬着唇。 樱井亚纪则是激动地嘶喊,“你胡说八道,你是她朋友,当然会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可是受到伤害的人是我,我的未来全毁了!” “跟亚纪道歉。”她不承认,他就没有立场帮她说话,为她的固执,荻原薰也有些动怒了。 “不要。”说完,她从他脚边抱起受冷落的miu-miu一转身住房间的方向走,“洋子帮我送客。” 他粗鲁的伸手抓住她手腕,沉声道:“道歉。”如果让英二叔直接找上她,事情只会更麻烦。 她抿紧了唇,拒绝吐出只字片语,仅用不服输的眼神瞪着他。 两人对峙了好半晌,气氛僵凝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汪汪——”miu-miu似乎能体会主人的难受,它开始对着荻原薰狂吠,完全不理会他凝重的脸。 “道……”他的歉还没落下,就看到花漾张着眼,落下一滴泪,不是哭,仅仅是落下一颗泪,但她眼中的决绝吓得他松了手。 他力道一放轻,花漾随即抱着miu-miu跑进房间。 呆了半晌,荻原薰握紧拳头,不发一语地转身走人,樱井亚纪的泪早停了,轻轻的漾开一抹笑,立即跟了过去,山本洋子则是盯着花漾的房门为好友担心。 将miu-miu放在床铺,轻轻的抚着它的毛发,安抚它的情绪,看到自己手腕上一圈的红,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居然不相信她! 花漾一下飞机,拦了辆计程车,立即直奔医院。 “护士小姐,请问楚琬住在几号病房?” 护士小姐查看了一下,“313号病房,在三楼。” “谢谢。”道了谢之后,她搭乘电梯上三楼,找到了313号病房,门上挂着写有病人名字的名牌。她轻轻地推开门。 病房内,一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漾漾,你回来啦。”躺在病床上的楚琬最先看到推门而入的大女儿。 “妈……”隐忍多时的泪水崩溃决堤,让她没有办法再多说一个字。 楚琬拍拍大女儿的肩膀,“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从昨天接获母亲出车祸消息的那一刻起,焦急和惶恐像附骨之蛆啃噬着她的心,在电话里她无法得知完整状况,即使家人叫她不要担心,但一颗心仍是悬着,害怕不已。 她好害怕会失去母亲,她还没多陪陪母亲、还没好好孝顺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没发现,但真的有可能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花漾趴在床沿,无法自己地痛哭失声。 “别哭了……”女儿的哭泣每每都能让楚琬心疼,也跟着鼻酸。 “呜呜……” 花橙没辙地翻了翻白眼,但他是家里最没地位的小弟,万万不敢打断皇后跟公主的泪水。况且没让大姐哭个够、哭个痛快,她的泪水是停不了的。 一张和花漾分毫不差的脸走近病床,比花漾更俐落的短发和帅气的中性打扮,时常会让人有雌雄莫辨的错觉。 花翎忍不住对双胞胎姐姐骂两句,但语气是心疼的,“你怎么还是一样爱哭啊!一点长进都没有。”有时候真让人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姐姐。 向来跟花翎有仇的花橙漫不经心地回道:“光说别人,自个儿也没多大的长进,都二十六岁了,还是一样粗鲁,没半点女人味。” 他真担心她会嫁不出去,就算有哪个不长眼、不怕死的男人敢娶她好了,他也怕对方会被她不小心错手打死。 “花、橙——”花翎连名带姓地吼他。不过比她的嘴巴速度更快的是她的腿,一抬就踹了过去。 花橙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但身手敏捷地闪过,并立即展开还击。 看着小弟跟二妹的“甜蜜互动”,更是触发花漾的泪水,这样“温馨”的画面,连带让她想起荻原薰的事,泪水更是啪嗒啪嗒滴个没完。“呜呜……” 母亲出车祸是昨晚的事,家人不准她搭晚上的飞机,她只好搭一大早的班次,本想在回台湾前跟薰解释清楚,她也可以当那天的事是他的气话,两人不必走到现在的僵局。 但他……白费了她的心意! 昨晚打电话给他,是樱井亚纪接的电话,对方还故意让她听哗啦哗啦像有人在洗澡的声音,而她比谁都清楚,她打的是荻原薰房间里的专用电话。 樱井亚纪的话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 薰说,他受不了你这种像妒妇的行为,还是只有青梅竹马的我最了解他,也才配得上他,你想跟他讲话我不反对,因为我跟你不一样,你就晚点打来吧,但我奉劝你,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这么不要脸! 她一夜辗转难眠,但没敢再提起勇气打电话,今天就搭早上的飞机,带着一颗受伤的心飞回台湾了。 看大女儿哭得这么难过,身为人家的妈,楚琬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翎翎、小橙,你们别打了……”楚琬出声要姐弟俩节制一点。 这时花容正好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病房,两颊鼓鼓的,肯定又偷塞了不少。 她迅速地咀嚼几下,把嘴里的苹果吞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哎、哎,小心点,不要打翻我手上的苹果。” 正专心过招的两人没理她,正一心一意哭泣的花漾也没理她,唉~~真可惜,这些人永远都不懂食物的重要性啊。 她只好将手里的盘子高高举起,小心翼翼地闪过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妈,吃水果。”顺手又拈起一片苹果。 现在她的两个儿子在打架,呃……连她这个母亲有时也会忘了翎翎是女孩子,还有另一个女儿在飙泪,她哪里还会有食欲,“等会再吃。” “喔。”不懂老妈的心思,花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观赏动作片里才会出现的“武术表演”跟影后才会的“三十秒钟落泪、三十分钟不止”。 “呜呜……”花漾还在啜泣。 坐在一旁椅子上沉默很久的一家之主——花农终于出声,“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这里是医院。” 皇上说话了,花翎和花橙两人各自收手,退开。 花农揉揉额角,头有些隐隐作痛。“我让你们两个从小练武,是要你们用来防身,不是用来打架的。”他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不,应该说他当初不该把玩具刀剑枪之类的东西放进筛子,让他们玩抓周! 花翎忿忿地道:“是花橙的嘴巴贱,欠揍。” “自古以来,忠言总是逆耳。”况且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你还说!”她怒哼。 “好了。”还是得把他们两个分开才能天下太平。“小橙,你待会儿不是还有课?快点回学校去上课。” 课没上也无妨,他很快就可以跟上进度。“可是妈才刚动完手术……” 花农果决地道:“这么多人都留在这里也没用,你们该上课的回去上课,该上班的回去上班,要过来晚点再过来。” 本来花橙还想说什么,但手机适时的响起,他先接起电话,“喂……对啊,今天才回来的……”他边说边朝家人摇摇手,退出病房前,颇含深意的看了花漾一眼。 “妈,那你好好休息,我也有事先走了,晚点看你想吃什么我再买过来。”花翎拿起包包也要走了。 “嗯,开车小心。”楚琬叮嘱。 “知道了。” 花橙和花翎先后离去,病房内立即恢复祥和平静。 花农的眸光转到好整以暇坐在病床边、把切好的苹果吃去一大半的小女儿身上,“容容,你今天没有课吗?” 经父亲这么一提醒,本来还专心跟苹果奋战的她惊呼了声,“啊!”惨了,今天有号称“缺席铁定当”的变态教授的课,她不能迟到,差点被苹果坏了事。 “二姐,等等,让我搭一下便车。”花容扬声叫唤,顺手又摸了两片苹果才追出去。 花农摇头失笑,视线转回大女儿身上。 他把几个人赶出去的最主要原因,其实是为了花漾,跟老婆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可以确定,这回漾漾是遇到难题了。 他递了杯水给她,“渴了吧。” “谢谢爸。”鼻音仍然浓重,但泪是暂时止住了,她捧着杯子啜饮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色色呢?” “一早来看过你妈,确定没事就去上班了。”因为大家都在医院,多她一个没有助益,少她一个也没差,可是她一请假,这个月的全勤奖金就飞了,以她爱钱的个性当然不可能让这样的“惨案”发生。 楚琬打量女儿,“漾漾,你瘦了。” “有吗?”她摸摸脸颊,顿时心酸,还是家人最好。 “当然有。”当母亲的心疼不已,“要当造型师也不是非得在日本不可,回来台湾发展也一样。” “我知道,我考虑看看……”当初是为了追寻kero老师才去日本念书工作的,其实前阵子kero老师就说过,她学得很快,已经可以出师了,她本来比较倾向继续留在日本,但现在……回台湾吧,至少家人都在这。 对荻原薰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琬摸摸女儿的发,“想回家就回家吧,不用考虑了。”如果是以前,漾漾说什么都会想留在日本继续打拚的,现在却犹豫了?!这不就代表真的遇事了。 “妈……”母亲摸着她头发的动作,让她又想起薰,眼眶又红了。 花农没多说什么,拍拍女儿的肩膀给予支持。 病房内的气氛温馨,病房外倒显得诡谲。 花橙跟花翎还没走,应该说花翎是被花橙拦下的,花容被两人赶去搭小黄,姐弟俩难得和平的坐在走道上的长椅交谈。 “找来了吗?”花翎语气不善的开口。 “还没,太子说先看我们想怎么处理。”花橙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沉思了一会,“你觉得如果是大姐会怎么处理?” “大概哭一哭就当没事了吧。”说到这他就无力,他家大姐最好商量了。 她揪着眉头,“你家老大怎么知道这事?” “表兄弟,耿家的情报网不是盖的,要在台湾找一个人,花不了几个小时,知道要找的人跟我多了层关系,电话就打来了。” “是吗?表兄弟啊,那做起事会不会绑手绑脚的?”这要问清楚,虽然很想找人麻烦,但总得知道这人惹不惹得起。 花橙笑了,“电话是太子打的,答案还不清楚吗?” “哼,看来那个人到处结怨嘛。” “……”花橙没说话,他吃过太子的苦头,有仇没仇那家伙才不管勒,纯粹看笑话的成分居多,但这次扯上自家大姐,浑水不想蹚也不行。 花翎也笑了,“怎么处理啊——这事我们两个讨论讨论,总之先拖个几天不让他知道人找到了,让他着急着急。”吃过苦头,男人才会知道珍惜。 “嗯,我等会回电话。”让他家粗鲁鬼出手,那男人肯定要去挂跌打损伤科。 第十章 这几天他打花漾的手机,都只有这样的回应——该用户目前关机…… 他找上山本洋子,但她不让他进门,而且说出让他难受的话。 漾很难过,她说对你这个不信任她的负心汉死心了,她回台湾不回日本了,我是知道她在台湾的联络资料,但我不会跟你说,你威胁我没关系,不过如果你敢动我,漾一辈子都不会理你的! 他离开前,刚好miu-miu冲出对着他狂吠,给了他一点希望,漾不可能丢下miu-miu自己回台湾的。 但山本洋子似乎是怕他伤得不够重,马上接了话—— 你不用高兴太早,你看你伤漾多深,她走的时候只带走简单的行李,她说所有跟你有关的回忆都不要了,miu-miu就先托我照顾,等她能释怀了,会再来带它,如果你不信,我开门让你去她房间。 不信任她的负心汉?所有跟他有关的回忆都不要了?她不要他了? 荻原薰握紧拳头,用力的捶了墙壁一记,想起漾当时决绝的神情,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他怎么能这么愚蠢? 轻轻的转开门把,樱井亚纪走进荻原薰的房间,深深看着背对着她懊恼的人,没关系,现在他恨她没关系,反正花漾走了,她多的是时间解决这个问题。 她柔着声音开口,“薰,我……” “滚出去。”他没回头,语气不耐。 “薰,你听我……” “滚出去,我是看在英二叔的份上没对你动手,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这个女人就是害他的漾心碎离开的凶手,他连看她一眼都想吐。 他找了漾之后过没两天,黑川找上他,以非常得意的口吻告诉他,他误会花漾了! 原来樱井亚纪不但时常背着他找漾麻烦,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赌上自己的演艺生涯也要他跟花漾决裂,新闻是樱井亚纪要黑川报给媒体的,而黑川一听她说荻原薰跟花漾闹翻了,马上就来判他死刑。 黑川知道花漾不可能会喜欢他,他没有樱井亚纪那么傻,但他要荻原薰难受。 而黑川赌对了! 他恨自己居然要从情敌嘴里听到这些事,他应该是最了解漾的人,却成为不相信她的人,活该山本洋子要给他脸色看。 “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吗?”他的态度惹恼一向受人拥戴的樱井亚纪,她的声音也大声起来。 “滚出去,不只是不想看你,我以后对你也只有这句话可以说。”不管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但他的态度从来没有暧昧过,对她,他不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很好,你一定要这么过分是吗?!那我更是忍不住想跟你分享一个小秘密。”她的语气得意极了。 荻原薰眯起眼,有不安的感觉,但仍是背对着她没接话。 她哼了声,扬高声调,“听说花漾回台湾了是吗?哼,那她应该是那个晚上走的,毕竟接到那样的电话,有自知之明的人都该……”她故意留了话尾。 他回头狠狠的瞪她一眼,走近她,沉声问:“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你说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很想知道吗?你对我这么凶我干嘛要跟你说?” 眯起眼,他抓起樱井亚纪的衣领,“如果你以为我不对女人动手,那你就错了,我现在没有理智可言,说!” “你对我凶也来不及了,那天晚上花漾打你房间的专用电话找你,你在洗澡,我溜进来刚好接到电话,你猜她会怎么想?哈哈——我还说你不要她了。”她买通佣人通知她荻原薰的生活作息,在洗澡时溜进他房间,想学人家献身,虽然他把她赶跑,但她也把花漾赶跑了。 原来……漾临走前有打给他?!却又被樱井亚纪搞砸了! 荻原薰怒不可遏,拎着樱井亚纪的领子就把人往门外丢,大声对外面的佣人说:“传下去,以后在我家不准这个女人出现,谁让她进来,我挖了谁的眼睛!” 樱井亚纪爬起来还想说什么,他却先开口了,“顺便提醒你,在外面最好也自动躲着我一点,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一次,你会是我不打女人的例外,就算让英二叔求情也没用,你可以滚了。”他大声的将门关上,留下一脸错愕的樱井亚纪。 正好,他的手机响起。 深蓝真的找到花漾了吗? 除夕,在这一个家家户户都团圆的特别日子里,荻原薰心急如焚地坐在飞往台湾班机的头等舱里。 机舱内张扬着浓浓的年味,就连空姐穿的制服也带着喜气的红,但他感染不到一点欢乐气息,他的心很忐忑。 赶走樱井亚纪后,正巧接到深蓝的电话,说是他托他找的花漾有消息了,只是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要他亲自来台湾才能解决。 深蓝的口风死紧,说什么都不肯先透露一点讯息给他知道,让他急匆匆交代一些事情,带着简单的行李,坐隔天一早的飞机赶来台湾。 想必是记恨他调侃他跟乔水帘的事,所以存心要他在几万英尺的高空中坐立难安,浑身不对劲。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他终于在国、英、日语的广播声中踏上台湾的土地。 他提着简单的行李走过机场大厅,迫不及待地想立刻见到她—— 咦?! 方才那匆匆一瞥的侧脸让他陡地一震,那再熟悉不过的轮廓是他怎么也不会错认的一张脸——漾?!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深蓝告诉她的吗? 但是那中性的打扮和头发……他怎么也没有办法联想在一起。她的短发是俏丽可爱的感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英气?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得先跟她把事情解释清楚。 荻原薰急忙抬起眼四下梭巡了一会儿,倏地眼睛一亮。找到了! 他快步追了过去,探手搭上她的肩膀,但还来不及开口,下一秒他的手立即被扣住,胸口挨了重重的一肘,手臂让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被甩到地上,因为是漾,所以他完全没有防备,但怎么会?漾怎么会赏他一记过肩摔?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这是本能反应,先生有事吗?” 先生?她唤他先生?!他站起身,试图要拉她的手,对方却避开了,荻原薰叹了一口气,“漾,你在生气吗?” 她轻轻的笑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啊,看样子你好像认识我耶,但我不认识你,我是来找人的……”说着她朝他背后招了招手。 不认识他?他胸口闷痛,随着她的视线住后看,正巧看到深蓝带着另一名年轻男子走近。 耿深蓝一走近,就对年轻男子介绍荻原薰,“这就是荻原薰。” “我是花橙,是花漾的弟弟。”花橙看荻原薰时很不客气的表露他的不悦,但他没多说什么,伸手拉近刚刚给了荻原薰难看的女子,“大姐,这是荻原薰。” “喔,你好,你是深蓝的朋友,以前见过我是不是,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冲动了,重新认识,我是花漾,欢迎来台湾玩。”她笑着伸出手。 以前见过她?他们明明是情侣啊!重新认识又是怎么一回事?荻原薰对眼前的状况太过震惊,迟迟没有伸出手回握。 对方也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像是真的不认识他,侧身对着弟弟说话,“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人要介绍给我吗?就是来帮深蓝接他朋友啊?” 花橙颇含深意的看了错愕的荻原薰一眼,带点挑衅的开口,“他就是要介绍给你的人,听说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大姐你不记得了吗?” 闻言,她仔仔细细的打量荻原薰一阵,笑得很开朗,“不记得了耶,既然是以前的男朋友,那现在就不重要了吧,不记得就算了,荻原先生你应该不介意吧!” 荻原薰沉着脸,想再拉她的手,但再一次被她避开,只能阴郁的开口,“漾,别玩了,樱井亚纪的事我跟你道歉,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我没有假装,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荻原先生。”她的眼神清澈但陌生,的确是不认识他的样子。 荻原薰不放弃,“我是真心道歉,樱井亚纪的事情我也处理了,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你再这样我要回日本了。”他相信就算漾气他,但还是爱他的! 她一样是那副淡漠的笑容,“那随你吧,荻原先生再见,小橙,我们走吧,妈还在等我们吃年夜饭。” 说完不再搭理荻原薰,拉着花橙的手,两人离开了。 荻原薰伸手要拉人,却被一直没说话的耿深蓝挡了下来,“她失忆了。” 闻言,荻原薰久久不能回神,什么意思? 他想起山本洋子的话——她说所有跟你有关的回忆都不要了。 在耿深蓝的车上,荻原薰一脸阴郁。“到底是怎么回事?”漾忘了他?这比她恨他,更教人难受,他的双拳始终握紧,紧到颤抖。 “心理因素,花家人说她刚回来时不吃不喝就一直哭,隔天早上醒来就这样了,她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独独不记得在日本发生的事,开以前她寄回台湾的照片档案给她看,她通通不记得了。”耿深蓝看着他语气也很沉重。 不吃不喝一直哭?他能想像,她的心有多痛,就像现在的他!“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也做过检查了,脑部没问题,所以医生才判断是心理因素,病人因为受不了打击自动避开对她而言不好的回忆,就像她本人也知道自己失忆,但当其他人说要帮她想起时,她却不愿意,这……你也看到了。” 对她而言不好的回忆?荻原薰苦笑,是吗?他原来是这样的存在啊,心有些闷痛,喉头酸涩,眼眶热了,这就是漾说的想哭的感觉吗? “所以我说事情有点棘手,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头转向车窗,抬手抹了一下眼角,他的声音很低,“不怎么办,我会让她想起来的,我会亲口跟她道歉,跟她解释,她不能一辈子避着我,她想,我也不准。” 耿深蓝扬高嘴角,“那好吧,你可以下车了。”他将车子停在某户人家门口。 “我没有心情开玩笑。” “这是花漾家,不是想找她说清楚?那还不下车,我也要回去了。”父亲、阿姨和小雪都在等着他回去吃年夜饭。“对了,最近我很忙,没事别打给我。”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就算有事,也不会是好事,他不会接的。 “谢了。”他感激的朝耿深蓝道谢,虽然对方的表情很奇怪,但看在这一回的份上,他不会跟他计较的。 耿深蓝摆摆手,加速踩下油门离去,到巷口时拨了通电话,“嗯,可以了,他已经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了。”他是提议的人,但没想到花家姐弟这么狠,啧,连累到他了,他还是带水帘出国避几天风头好了。 荻原薰在门口站定,抬手按了门铃。 前来应门的是一直没给荻原薰好脸色的花橙,“我大姐在里面,要是你再让她伤心,就算你是荻原家的少主,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是在说花漾回台湾不吃不喝一直哭的事吗?“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我会让她想起我的。” 笨蛋!花橙在心里暗啐一句,看来他应该是受到教训了,“进来吧。” 荻原薰跟在花橙身后走向厨房,正好听见—— “我刚刚在机场教训了一个负心汉,我是故意给他一记过肩摔的。” 这个情节怎么有点熟?只不过他是被过肩摔的那个,而且负心汉是指他吗? 花橙不以为然的接话,“只有一记过肩摔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以为你出马至少是要叫救护车勒。”回头瞄了荻原薰一眼,警告意味浓厚。 “哼,你更没用!只出了一双眼。”用瞪的有比较厉害吗?花翎顺手抢过花容嘴里咬着的鸡腿,当成暗器射向花橙。 “二姐,那是我的鸡腿耶。”完全听不懂对话的花容,只在乎她的食物,鸡腿没了,她好想学大姐哭他个三天三夜。 “用眼神制伏敌人你没听过啊?”花橙接下飞射过来的鸡腿,咬了一口,“你看他现在有多错愕。” 荻原薰真的很错愕,他居然看到两个花漾?!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是吗?”花翎走近两人,看着似乎搞清楚状况,想要提问的荻原薰,“你怎么对大姐的我们都知道了,这次单纯是我们给你一点小教训,你不会有意见吧?”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三人听到。 他懂了,双胞胎!荻原薰点点头,“漾,不知道是吧。”他们的意思是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他要计较,为难的也只是花漾,况且他有错在先,理亏。 花翎点点头,这让荻原薰松一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一件事,眯起眼,“那深蓝知道吗?” 花家两姐弟没说话,很有默契的笑了,笑得很贼,寓意明显。 难怪叫他没事不要打给他,很好,这笔帐他们慢慢算!荻原薰眼里有了杀气。 但眸光一转到花漾身上,杀气也转为柔情,久久无法移开,她瘦了许多,而且有些憔悴……是因为他吗? 而一直处在状况外的花漾,心不在焉地摆着筷子,完全没听到弟妹们的争吵,思绪飘得老远…… 她想念重色轻友但其实最挺她的洋子、想念卡哇伊又爱撒娇的miu-miu、想念日本冷冽的空气……其实最想念的是薰和他那温暖的怀抱,为什么她这么没用?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无法放下他……下意识的摸着银杏项炼,想着他。 这样菜偷吃了一些、那样菜偷吃了一些……花容很快又把两颊塞得鼓鼓的,终于有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询问荻原薰,“你是谁啊?”看她大姐的眼神,跟她看着鸡腿时一样深情耶! “他是客人。”未来是大姐夫。 有客人?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菜的花家男主人闻言回头,“小橙,这位是?” 伤势还未痊愈,不过已无大碍的花家女主人负责“乖乖坐着等吃饭”,饶富兴味的眸光打量着花橙身后的客人。是他吧,悬挂在漾漾的心里,让漾漾即使回来台湾了,却经常发呆的原因…… “伯父伯母,初次见面,我是荻原薰,漾的男朋友。” 咦……是她太想念薰了吗?怎么好像听到薰的声音?花漾蓦地回过神来,震愕地瞪视着眼前的荻原薰,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花漾的眼泪毫无预警地啪啦啪啦往下掉。 “漾……”荻原薰别扭地替她擦拭眼泪。“别哭了。” “薰……” 花农关了炉火,扶起妻子,挥手赶人。“走、走,我们先到外面去。”把空间留给女儿和荻原薰独处。 花翎率先走出厨房。 “走了啦,还吃!”花橙揪着爱吃的花容离开。 花色好奇地躲在门边偷看。 “还看,会长针眼啦!”花翎折返,不由分说地勾着她的脖子将她拖走。 花色被拖着走,嘴里还嘀嘀咕咕着。“骗人,针眼又不是这样才长的……” “薰,呜呜……”她紧紧地环抱住他,语不成句。 “你一声不吭地跑走,让我像无头苍蝇似地团团转,该哭的人是我吧。”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呜呜呜……”她的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抹。“我妈出车祸,我必须马上赶回来,可、可是……我、我有留……电话给洋子,你只、只……要问她就、就会知道了……” 说到这个她也觉得自己很没用,离开前樱井亚纪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她虽然不敢再打电话找薰,但仍是忍不住留了讯息给他,只是他居然狠心的都没打来! “山本洋子?!”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一股火在身体里窜烧,一股怒火。 她吸吸鼻子,“对、对啊……”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洋子?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他咬牙切齿。 “咦?”怎么会?她不解地抬起淹大水的眸子。 “她、一、个、字、也、没、说。”很好,他又被一个人摆一道了。“还让我以为你伤心绝望地返回台湾,再也不回日本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打算过阵子带miu-miu回台湾。”她胡乱抹了抹泪,思绪开始回笼,推开他的怀抱,“就不回日本了……” “对不起。” “咦?”他刚刚是说……对不起?他这么强势的人,居然跟她道歉?“你知道亚纪的秘密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 “我知道。”他的声音难掩愧疚。 她加重语气,“真的、不……”咦、他说什么? “整件事情都是亚纪自导自演,故意要嫁祸给你的。”他双手将她拉回他的怀中,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动作轻柔。“对不起。” “但是……之前我打给你……你在洗澡是樱井亚纪……”她很在意这件事。 打断她的话,“她买通佣人,趁我洗澡时溜进我的房间,就这么刚好接到你的电话,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赶走她了。” “可你害我那么难过,我不要随便原谅你。”误会解释清,人在他怀中,她的泪没了,剩下盈盈笑意,还有看看能不能趁机讨便宜。 知道她没事了,他扬起有些阴险的笑容,“我也是这样想,我这么过分,你怎么能轻易原谅我?!所以我想到一个处罚自己的方法,就是让你一辈子跟着我,给你机会欺负我,你说这主意怎样?” 这是求婚吗?很不浪漫耶! 她摇摇头,“不要,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是我吃亏怎么办?” 不要?他眯起不满的眼,“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骗了我的山本洋子?是吊起来毒打一顿好,还是关她一个星期不给吃、不给喝好?”他沉吟着,似乎很认真在想。 吓!她猛地抬头,“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为什么不能是认真的?” “不准你动她。”她紧张兮兮。 “你凭什么不准?” “不准、不准……”洋子应该是为了替她出气才会不说她的下落,她不能让薰伤害洋子,“凭我是你女朋友!” “漾,你知道这样我很为难的,我要管一帮子人,如果让人家知道整我都可以安然无事,我怎么建立威信?况且只凭你是我女朋友,我的手下不会服气的。” “那……”她挖空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但其实也不是没别的法子……”他顿了一下。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那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她?”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枚戒指,“你就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我就没有机会对她动手了,再说你当了我老婆,地位跟女朋友可不一样了,我老婆的朋友跟我开点小玩笑,兄弟们不会怎么样的。” 花漾又哭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角却微微扬起,绽出一朵盈满幸福的笑花。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不是骗就是威胁! 不过算了,他本来就不是会耍浪漫的人,再说,以他的身分,这也算发挥“特长”吧?! 【全书完】 *欲知耿深蓝和乔水帘的爱情故事,请看甜柠檬系列023《小男人,靠边站!》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