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男也认栽》 第一章 上班时间才刚到，瑞鼎贸易进出口部内就人声鼎沸，公司里的业务大半都挤到这边来了，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公司、部门之花，而是为了自己手上客户的交车日而来。 瑞鼎贸易专门从事汽车进口贸易，各种进口车都可透过瑞鼎向国外订购，而它也是国内目前最大规模的进口贸易车商，除了瑞鼎的大招牌外，该公司的负责人仲子俊才是真正的大咖，交际手腕的灵活度在业界无人能敌，所以不管黑道白道无间道，只要想买进口车都知道先找他。 不论多贵、多限量的车子，他都能想办法将客户想要的车子订到手，光是这点就让同行望尘莫及。 以瑞鼎独霸进口车贸易市场的状况来看，进出口部门可说是继行销部之后最重要的单位，但是这个部门总共却只有两个进出口小姐。 庞大又繁忙的业务量，让这个位置流动率出奇的大，即便薪水比外头行情还高出许多，还是留不住人，一年平均要消耗掉两打以上的进出口小姐，而胡洁蓉正是瑞鼎贸易今年新进的第n个进出口小姐。 除了胡洁蓉外，另一个就是号称资深美少女的欧桑：查淑君。 因为资深，所以查淑君自认已经不用站到火线前执行通关业务，她唯二的功能就是把新人训练得较上手后，然后坐在后头发号施令，足以媲美国家一级古迹──碰不得。 也因为这样，胡洁蓉虽然才刚进公司，可是所有的工作几乎都落在她头上，打从第一天报到就开始学习处理所有的报关事宜，而今天只不过是她上班的第五天。 别人的星期五就像在度小周末一样，轻松自在等着度假去，但却是她最忙碌的一天，很多事情都得在今天完成。 “洁蓉，我那台九○○到了没？交期是后天耶，每迟一天可要付千分之三的罚款给对方。”业务员小张率先靠在屏风上查询他客户车子的进度，而他的后面还有三个业务在排队。 似乎大家也已经很习惯常常面对新的进出口小姐了，所以没拿她当新人看。 胡洁蓉也挺入境随俗，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新人就不敢开口，她忠实的反映现况。“那你只好等着付罚款吧。” “什么意思？”小张不满的扯开喉咙。 胡洁蓉塞给他一本手　。“答案在里面。” “什么？”小张反射性接过手　，摸不着头绪的搔搔头，当他看见手　上的“代订国外车辆进口流程”字样时，瞬间变得脸红脖子粗。“给我这个干么？” “怕你不清楚公司进口流程，再提醒你一次。”胡洁蓉口气和缓。 她能撑到第五天已经觉得自己万分了不起。从第一天上班的下午起，她就知道面对这些如豺狼虎豹般的业务，绝对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否则就会被他们吃死死，然后像前几十任小姐一样打包走人。 工作非常繁重，又有一个只能供奉在一旁却不用做事的同事，所以截至目前为止，唯一吸引她留下来的是诱人的薪水。 高额的薪水可以让她轻松支付父亲遗留下来的房贷，又不至于影响生活品质。 虽然才刚毕业，但因为有父亲过世前留下来的小公寓，所以让她不需要烦恼住的问题，只是剩下的房贷也顺势变成她的负担。 小张将手　重重放到她桌上。“我进公司已经三年了，不需要一个只来五天的菜鸟教我怎么做，我明天就要看到车子。” “既然是‘资深’员工，就该知道报关至少需要二十五天，明天要看到车子也可以，到港口去找一定找得到，我可以给你柜号。”胡洁蓉连头都没抬起来一次。 “你──”被一个新人这样对待，小张简直要气炸了。 “哎呀！我说小张啊，你可别把我好不容易找进来的人给吓跑了，不然你可得过来补这个位置。”查淑君边说边替摆在桌上的蛋饼加酱料。 说实在的，胡洁蓉除了有时会控制不住脾气外，工作上的表现真是无可挑剔，完全看不出她只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女生，才学了半天就可以独立作业，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小问题，但是已经省去她不少心力，也才让她得以回复到过去可以悠闲吃早餐看报纸的日子。 她不担心胡洁蓉会威胁到她的位置，毕竟她可是资深员工，都快可以列为公司资产了，但是她却很怕胡洁蓉像其他人一样撑不住跑掉，这样她就没办法安稳的坐在这儿指挥了。 “新人？她这态度还叫新人”幸好小张没有留胡子，否则现在一定像波尔先生全往上翘了起来。 胡洁蓉忍不住反击：“如果公司愿意给我多点时间学习，我就可以当个称职的新人。”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这个客户是真的会向我们要赔款的！”小张将手掌用力撑在胡洁蓉桌上。 “那你就更应该算准安全的交货日期。”她只是进出口小姐，并非万能的天神。 “你──”小张看起来很像要出拳揍她的模样。 “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她懒得和他说下去，跳过他直接处理后面业务的问题。 等胡洁蓉把业务们的问题都解决时，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而她从进公司到现在只喝了两杯水，早上买的三明治还躺在抽屉里呢。 她苦笑着拉开抽屉将三明治拿出来，带着三明治起身到茶水间倒水，顺便解决三明治，毕竟午休时间已过，不好坐在位子上吃东西。 当她解决完三明治，拿着装满开水的保温杯走出茶水间时，瞥见同事们围绕着一个男人走进来，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因为买得起进口车的客户都是非富即贵，所以被同事藉机围绕的情况屡见不鲜，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受欢迎的客户，只要没外出的同事几乎全都围上去了。 仲子俊从踏进公司门口后就被员工团团围绕，他知道这是出于对他的爱慕──女的爱他的皮相，男的羡慕他的成就。反正他久久才出现一次，偶尔享受一下当王的滋味也不错。 等大家纷纷回到工作岗位上后，仲子俊注意到办公室内有新同事，而且她刚刚并没有出现在簇拥的人群中，这让他忍不住多看对方几眼。 即使她戴着黑框眼镜，他依然可以轻易看出眼镜底下的脸庞非常年轻，而且没上妆的她看起来很清纯无邪，简单的及肩短发令她看起来像是琼瑶小说里的高中生般，让他有种多看她一眼就会多一分罪恶的感觉。 胡洁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她正为刚刚接到的电话而苦恼。报关行刚刚通知她一台车卡在海关出不来，而这台车是前一任小姐处理的，都已经过了四十天海关还是不肯放车，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即使非常不愿意也只能向查淑君求救。 “查姐，报关行说有台宝马七四○还是过不来，要怎么处理？”问的同时她已经将档案调出来递给查淑君。 查淑君无意接过档案，只是用很不屑的口吻道：“那台啊！已经卡很久了，那是海关的问题，他想要这个。”她以食指和拇指互搓，意味着对方是要钱摆平。“所以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这是业务的事，让他自己去跑吧。” “负责把车子进口进来不是我们的工作吗？交给业务好像有点怪怪的。”她并不想质疑查淑君，但是在她所学的范畴里都是这样界定的，该是她的工作就绝不推诿，何况她的工作已经多得像垃圾山那么高了，没道理无聊的再为自己揽工作。 查淑君扬起眼眉，目光犀利的盯着她。“你那么行啊？工作这么多还可以管这件事？那刚刚小张那台九○○你怎么不帮他摆平？” 欣赏胡洁蓉的工作能力是一回事，但她并不希望她太鸡婆。 “就算这件工作不关我们的事，总要告知业务这件事吧？不然一直悬宕在那，对公司的信誉并没有好处，而且这和小张的案子不同，小张答应客户十五天交车本来就不可能，这确实不是我们的问题。但是小陈这个案子不一样，车子卡在海关这么多天所衍生的滞仓费等相关费用不少，不论对公司、对客户都是损失，一定要赶快解决才行。” 她不喜欢问查淑君问题就是因为这样，最终她总是像个足球员一样把问题踢到别的部门去。 幸好她读的是国贸系本科，对进出口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不然肯定待不了一天就说再见了。 “小陈早就知道了，他自己没本事搞定相关人员，所以也不敢来催我们，滞仓费当然由他自己想办法，难道还要我们包生包养啊？”查淑君是那种有问题一律先往外推的人。 “喔。”胡洁蓉悻悻然将档案放回桌上，心里打定主意要私下和小陈连络，了解一下实际的状况如何？基本上，她并不相信海关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回扣。 她和查淑君对话的这一幕，全落入仲子俊的眼里。 没想到这个看似清纯无邪的小女生竟敢和查淑君顶嘴！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小虾米对大鲸鱼啊！ 他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所以忍不住主动走到胡洁蓉的位子前。“报关有问题吗？” 胡洁蓉疑惑的抬起头看他，眼神明显露出防备的态度；就算他是贵客也不可以进入办公区，有些文件是不能让客户看到的。 但她还来不及开口，查淑君就已经从后方“飞奔”而至，胡洁蓉桌上的文件还因为她超大臀部的碰撞而掉满地，逼得她只好先捡文件再说。 将所有文件捡起来后，查淑君仍在一旁不停解说着。 “我有听到你们刚刚的对话，所以不用再重复，先回去忙你的，真有问题需要问你时会找你。”仲子俊非常客气的请查淑君闭嘴并回到位子上去，他要听胡洁蓉说。 看他轻松发号施令的模样及查淑君对他的态度，让胡洁蓉清楚知道他应该就是公司盛传让女同事仰慕、男同事羡慕的无敌多金帅老板了。 进公司以来，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奇事迹，基本上她是把那些传闻当故事在听，因为她所听到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但是，这都和她无关，他的多金不会是她的，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 “资料呢？” “什么资料？”再聪明也无法听懂这样没头没尾的话。 “七四○。” “喔。”她乖乖将资料夹递给他。 他迅速浏览一遍，然后合上资料夹递还她。“来多久了？” “嗄？”她不确定他问的是车子还是她？ “今天第五天。”查淑君的声音从后方飘过来。 他转头睨向查淑君。“你要一个才来五天的新人处理这些事？”他无法对胡洁蓉那张文件夹已经堆叠成山的桌子视而不见。 “不是这样的，因为我手上也有其他的车子，而且比较棘手，所以一些比较简单或已经在海关的车，就交给她试着处理，当作学习。”查淑君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着。 “是吗？瞧你桌子这么干净，肯定工作能力很好。”过去他只知道进出口部门流动率很高，却始终以为是因为年轻女孩没定性的关系，今天倒是让他亲眼目睹真正的原因。 “谢谢夸奖。”查淑君假装没看到老板咬着牙的模样。 “所以你觉得七四○这个案子很简单？”仲子俊指着放在胡洁蓉桌上的档案夹。 “那个案子已经通知业务处理了，所以就交给她追踪。”查淑君一定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公司资产才敢这样说。 胡洁蓉看得出老板的脾气即将爆发，所以她本能的将椅子往后推移，希望能藉此避免被战火波及。 仲子俊咬着牙缓缓点头。“很好，和你一起做事一定可以快速成长。” 胡洁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他说的没错，这五天的训练让她如魔豆般迅速成长茁壮，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查淑君狠狠瞪她一眼，她赶紧敛起笑容低下头，好避开查淑君杀人般的目光。 老板都说得这么明了，查淑君再白目也知道该闭嘴了，所以她只是撇撇嘴后就不再开口。 仲子俊发现这个新人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的目光，很想再看看她的笑容。 那样灵慧的笑容让他知道，她绝不像她的古板外表那样无趣，而且他敢以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保证，她肯定是集美丽与聪明于一身的极品！做这样的打扮实在太可惜了。 他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就结束通话。 胡洁蓉维持原姿势不敢乱动。 老板站在她面前，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在她这区，这种状况她太熟悉了，当学生时就常常发生，所以非常清楚此时最好什么动作都不要做，什么话都不要说，让一切静静过去就好。 “打电话给报关行，要他们再送一次资料。”仲子俊对着胡洁蓉交代道。 “嗄？”胡洁蓉毫不掩饰她的惊讶。 “刚跟海关联络，应该没问题了。”他轻描淡写道。 “喔。”她嘴巴虽然应允，但心里可有不一样的想法。 既然他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话，当初为何不赶快处理？是想测试员工的能力？还是藉机夸耀自己的实力？或者是公司真的财力雄厚，所以区区几万块的滞关费也不放在眼里？ 仲子俊站在原地等她打电话，胡洁蓉坐在原位等他离开，一站一坐就这么耗着，最后是他忍不住开口。 “你不打电话？” “老板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开始工作了。”她不喜欢他站在面前的那种压迫感，何况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挑眉。“你要我离开？”好家伙，第一次有人要他离开自己的公司。 “至少不要站在这里，这样我没办法做事。”她只是实话实说。 这次换大家发出咻咻叫的抽气声了。 从没人胆敢，也没人舍得这样对老板说话，今天她算破了多项纪录。 仲子俊还真的移开身体，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胡洁蓉只好抬头迎视他的目光。“老板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 四周的抽气声更加频繁剧烈，真该建议公司在各角落准备氧气筒才对。 “有，但是现在我想站在这里。”仲子俊一点都不生气，当然这只是对她，换作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即使影响员工士气和上班情绪也无所谓？”没错，他的在场让她没办法工作，而她不想承认那是因为他举手投足间确实很有魅力的关系。 唉～～一个个人特质如此明显的帅哥，是很难被忽略的，她也只不过是个刚出社会的俗女子，被他吸引也算正常吧？ “你的意思是我影响你上班？”他笑得很开怀，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客套话：“是怕影响大家上班。” 难道他瞎了不成，没看到其他人注视的眼光吗？ 他低下头靠近她，以她听得到的音量说：“是吗？我倒希望是你被影响。” 他的靠近让胡洁蓉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只能拚命将身子往后缩。 哪有这样“调戏”员工的老板？ “你叫什么名字？”仲子俊完全不掩饰对她的兴趣。 “……”她强烈感受到四周所投射过来的各式无形又凌厉的飞箭，聪明的噤口不语。 “我是老板。”他不得不提醒她他的身分。 “我知道。”她低声道。 “名字？”他又往前靠近她一点，吓得她倏地往后微仰。 就算现在不说，他也查得到，所以最后她还是说了。“胡洁蓉。” “嗯。”他点头。“知道我的名字吗？” “老、板。”全世界有几千万人叫这个名字呢！ 她的答案让他轻笑。“好大众化的名字。” “嗯，既然你喜欢站这里，那……我去上厕所好了。” 她真起身去洗手间，留下他尴尬的站在原地目送她。 第一次有员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咧！ 为了多多认识如此特别的她，他以后应该会常常出现在公司吧？ 第二章 胡洁蓉终于完全适应瑞鼎的上班模式，除了忙还是忙。 这期间仲子俊出现不少次，不过每次她都忙得没空抬头，所以也没机会和他有什么交集，当然也就不会知道仲子俊有好几次站在她位子前对她欲言又止的。 从进公司到现在，为了配合国外的上班时间，她几乎天天加班，而查淑君却依然每天准时下班，俨然是大家的打卡钟。 “洁蓉，麻烦你了。”业务部小陈将一笔新的交易档案交给胡洁蓉。 “好。”胡洁蓉微笑着收下档案。 其实她应该笑不出来才对，因为工作已经多到让她连勾动一下嘴角都嫌累，但她并不想迁怒在其他人身上，这是她和查淑君的事。 “做得还习惯吗？”小陈关心道。 “还好。”她口是心非地说。 小陈笑道：“那就好，有你在车子进口的流程顺多了，我们也可以少被客户k一点。” “但是我怕我撑不了多久。”她苦着脸回答。 她是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瑞鼎的薪水固然很吸引人，但是这样天天加班也不是办法，回到家就只是洗澡睡觉，连开电视的力气都没有。 “别吓我们，要是你真的离开，整个行销部大概会集体跳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陈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 她笑道：“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会预告让你们知道的，刚刚就算丑一好了，下次再听到我这样抱怨的话，可能就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小陈拍拍胸脯露出安心样。“我和其他人一定会强力支持你的。” 他们也很怕回到面对查淑君一个人的日子，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日子。 “谢谢，我要工作了。”她很少花时间和同事聊天，今天算是说比较多的一次。 “喔，抱歉。”小陈将身体弹离她的屏风。“对了，上次七四○谢谢你的帮忙。”小陈临走前笑着向她道谢。 “别客气，而且我并没有帮上忙，是老板帮的。”她不喜欢居功。 “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的提起，老板不会知道这件事。”他知道这个案子是被查淑君刻意压下来整他的，害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幸好老板出面解决了，不然他现在肯定已经撞得满头包外加面目全非。 “随你吧！反正是老板帮忙的。” 小陈的逗留已经引起后方查淑君的瞪视，所以他草草再寒暄几句就赶紧离开；他进公司不久，只比胡洁蓉早几个月，所以查淑君特别爱整他，新人嘛，欺负一下是一定要的。 今天又是星期五，很多事都得赶在今天告一段落，大家都希望不要加班，因此都卯足了劲尽力处理完手边的事。 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在查淑君的领头下很快净空，胡洁蓉仍然是公司唯一留下来加班的苦命女子，从她变得狰狞的表情及几乎要将键盘敲碎的指力，就可以知道她一点都不想留下来加班！ 当初她真的以为这个工作应该只是上班时会累一点，却可以跟着海关一样正常下班，她没料到的是——海关不用跟国外车厂进出口联络！ 确定今天要留下来加班后，她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偏偏查淑君临走前还提醒她要先扣掉半小时的晚餐时间才可以开始算加班，然后又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规矩，反正就是想压制她的加班费就对啦！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才不愿意为了那一点加班费留在公司加班咧。 苦着脸看着手上的车单，认命的拿起电话开始拨打，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她一个人，好处是只要轻声细语对方就能听得很清楚；坏处是即使是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可以把她吓个半死，所以每次加班她都希望能速战速决、赶紧离开。 唉！要是有人也留下来加班就好了，至少有个伴，只不过在星期五的晚上是不可能的，除非真的有很紧急的状况。 没想到就像是在回应她的祈祷般，仲子俊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原来他今晚和客户有约，但客户临时有事爽约，他才会决定进公司看看已经放在桌上三天的报表，不料却意外遇见独自加班的胡洁蓉。 他快乐的挂上大大的笑容，一扫被客户放鸽子的怨气。 怕会吵到正在讲电话的她，所以他刻意放轻脚步，没想到却反而因此让刚挂上电话、转身要抽取档案的胡洁蓉吓白了脸，还差点倒地口吐白沫。 “吓到你了？”他不是故意要吓她的，本想等靠近点再出声，她却先看到他了。 “嗯。”她点头承认，心脏还惊魂未定的狂跳中。 “怎么还在加班？” 其实他还满常在这个时间进办公室处理事情，因为比较安静，但很少遇到员工还在加班的，尤其今天还是星期五。 “和原厂联络。”她轻描淡写回答。 “那应该是业务的事吧？”照理讲，进出口部只需要跟报关行联络。 她耸肩。“反正都是公司的事。”在查淑君底下做事，即便是泡茶都是她的工作项目之一。 “唔，辛苦了。”他微一颔首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他没再多说什么，但心中已盘算着要找时间跟相关主管讨论工作职责的划分问题，他可不希望公司内有员工被“压榨”，显然胡洁蓉的工作内容已经超出她的职责范围了。 胡洁蓉对着他的背影吐舌。 幸好他没像那天一样赖在她位子旁不走，不然她一定又会手足无措。 真奇怪，以往不管是圆的扁的、矮的高的、帅的丑的男生，她都能应付自如，独独面对他时总让她有如被点穴般动弹不得、脑袋罢工，就算好不容易清醒后，还是会有想逃的冲动。 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让她很意外，像他这样的人在周末狂欢夜应该有推不完的饭局、邀约不断的约会，时间恐怕都不够用，怎么还能到冷冷清清的办公室来？ 莫非她看错他了？他的生活并不像同事所形容的那样“多采多姿”，实际上他是个刻苦奋斗的好青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愿意承认错误，她不该把他归类为采花大盗那类，可以再回加点分数给他。 他能放弃周末夜五光十色的夜生活，独自进公司的表现算是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人陪她加班了。 有了他的“陪伴”，她的确觉得好多了，至少比较有安全感，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加班，只是不晓得他打算待多久，所以她还是赶紧工作，看能不能赶在他离开之前完成吧。 为了不要又落单，胡洁蓉很快的重新投入工作。 他们就这样各自忙各自的，办公室内只有胡洁蓉打字及讲电话的声音，仲子俊就像隐形人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偶尔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可确定他确实正在他的办公室内。 终于将手中的车单联络完毕，胡洁蓉深吐一口气，迅速将文件收进抽屉中准备下班。 本来她想悄悄离开，又觉得这样不妥，感觉很不尊重仲子俊，毕竟他是老板，打声招呼是应该的。 她走到仲子俊的办公室门口，因为门没关，所以她直接轻敲两下门板。“我先下班了。” 仲子俊将目光从手中的报表移到她脸上。“都好了？” “嗯。” “好，等一下。”他将手中的报表合起来，放到桌子上。 胡洁蓉不懂他要她等什么？难道是要她负责关灯关门？！ “好了。”仲子俊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皮外套往外走。“一起走吧！”他表现得如此自然，好像他们早就约好要一起离开一样。 他确实是在等她没错，本来要看的报表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总担心错过她离开的时间，所以不断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幸好她在离开前先过来打声招呼。 他的话让胡洁蓉愣在原地。她怀疑他是真的因为工作待到这么晚，还是为了陪她？ 这样的想法虽然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但是这样巧的情况让她不得不这样怀疑呀！如果他真的是特地留下来陪她的，那他就确实是个很贴心的老板了，分数再往上加两分！ “先出来呀，我要关灯了。”仲子俊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他已经站在大门旁等她。 “喔。”她回神后赶紧快步走出办公室，但也只是傻傻的站在他身后。 仲子俊设定电子保全后，就和她一起到电梯处等电梯。 “你好像很怕我？”仲子俊打破沉默。 “这么明显吗？”她承认是有在防着他，但不是害怕。 她一向不喜欢麻烦事，而他浑身散发着代表“麻烦”的危险气息，所以她本能的知道要保持距离，以保小命。 不过今晚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让她有点动摇，开始认真检讨是不是自己太小题大作了点？ “嗯，每次进公司你都刻意避开我对不对？” “并没有，我的工作很多，我们的工作内容也没什么交集，所以没刻意和你打招呼。”她不是要邀功，也不是因为自己孤僻，纯粹只是陈述事实。 “我有注意到你的工作很多，关于这点我会尽快和相关主管讨论。” 她微蹙眉抬头睨他。“我不是要抱怨。” “我知道，是我自己注意到的，过去这个位置的流动率很高，我一直没正视，现在处理都还算迟了。” 电梯门开了，他们一起进去。 “我不喜欢惹麻烦。”她觉得有必要表明立场，万一他所谓的处理影响到查淑君，那她就算不想走也不行了，查淑君肯定会整死她。 为什么之前不处理，等到她进来了才处理？是嫌她事情不够多，还要她背着黑锅子上班就对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看到你为了车子的事情和查小姐争论时，我觉得你很有勇气，也认定你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很多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掺杂人的因素进去才会好做事。”他知道她顾虑的是查淑君。 她按下一楼按键。“喔。”老板说了算，做员工的不能多说什么。 他越过她按下b2键。“吃过晚餐了吗？” “吃过了。”其实并没有，但为了预防他提出一起吃饭的邀约所以撒谎。 虽然对他的观感有点改观，但他的分数还没到达可以让她放心和他长时间单独相处，所以还是避免一下比较好。 仲子俊知道她不可能特地出去吃晚饭，但也不好戳破，改口问道：“住哪？” “公司附近。”反应机伶的她给了一个安全的答案，就像读书时如果有男生问这个问题时她都会回答“学校附近”一样，意思就是走路就可以到了，不需任何交通工具接送。 他点头。“都怎么来上班？”他确实是想送她回家没错。 “坐公车，一站就到了。”不忘强调路程有多短。 电梯刚好下到一楼打开，他迅速按上关门键，让电梯继续往b2。“晚了，我送你吧！这样比较安全，我也比较安心。” 他一次把话说完，免得又让她找到理由拒绝。 “不用了，现在还有公车。”她嘴上忙着拒绝，手也忙着重新按下一楼键。 电梯门在b2打开，仲子俊按着开门键道：“还是让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很近的，车班也很多，谢谢。”还附带摇手的动作。 “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这个你带着，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络。”他给她一张印有他手机号码的名片。 她伸手接下名片。“嗯，掰掰。” 他跨出电梯然后回头道：“你是瑞鼎第一个拒绝我的人。”语气有些落寞。 “这辈子第一个第一名，我会好好珍惜的。”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这可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微笑咧。 她的笑容随着电梯门关上而消逝。 仲子俊决定到弟弟开的酒吧坐一下，抚慰因被她拒绝而受伤的心灵；胡洁蓉则想赶快回到家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让紧绷的身躯获得舒缓。 查淑君被资遣了！ 仲子俊召集部门主管开了一次内部检讨会议后，针对部分人事做调整，进出口部也在其中，冲击最大的算是公司最后决定把查淑君资遣这件事。 大家嘴巴不说，私底下却都猜测查淑君的离开和胡洁蓉有很大的关系，虽然查淑君平常做人不怎么样，但是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人难免要帮忙承担些，所以胡洁蓉成为标靶也是正常的。 查淑君的离开，除了多个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外，工作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因为少了她的“阻碍”而让作业更为流畅。 公司很快从其他公司挖来对进出口业务经验相当丰富的沈曼涓来担任经理的职位，然后迅速补进一名新的小姐杜妙蝶来和胡洁蓉搭档，所以现在的进出口部门已是很坚强的阵容，胡洁蓉肩上的重担总算减轻。 仲子俊明快的处事作风不但让员工们大开眼界，也让大家知道他在和善之余更是赏罚分明，同时还有杀鸡儆猴的意味，让大家清楚知道混水摸鱼是绝对会被揪出来的，提醒大家不要再乡愿，查淑君就是因为大家的包庇才可以留这么久。 这次的人事地震让胡洁蓉对仲子俊彻底改观。她一直以为仲子俊是个狂浪又花心的危险份子，因为幸运的误打误撞选对了行业，再搭配他的“美貌”才有今天这番荣景，没想到他原来是个如此有魄力的老板。 查淑君的事情他处理得明快又果决，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耳语外，并没有造成公司内部的动荡不安。其实大家比仲子俊更清楚知道查淑君的状况，只是没人愿意当坏人，甚至有时还会帮她掩饰，所以不常进公司的他才会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如果老板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那她当然很愿意留下来继续为公司效力喽！ 原来，帅气多金又有成就的男生不一定要到漫画、小说里头找才有，公司就有一个现成的可以参考。 不过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那慑人心魂的笑容了，自从查淑君走后，他就没进公司了，真想见他一下…… 咦？怎么熟悉的场景又出现了？ 大家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讲电话的声音变大声，打字的力道像是要将键盘敲碎，总之可以明显看出大家很“卖力”，只除了她们这个部门仍正常运作。 能让大家转变如此迅速的原因只有一个——仲子俊进公司了。 她转头看向办公室的大门口，果然，仲子俊伟岸的身影正站在总机柜台前和人事经理说话！难怪大家突然精神这么好，害她都跟着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心跳在加速个什么劲。 与人事经理谈完后，仲子俊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以内线电话请胡洁蓉到他的办公室。 他优雅的等她坐定后才开口：“最近好吗？” “很好。”有了愿意做事的杜妙蝶和经验丰富的主管沈曼涓，让她轻松不少。当然，发现他不同的一面也是让她觉得很好的主因之一。 “和新同事的相处呢？” “没问题啊！”她愉快的回答，细想一下又觉得他这个问题有陷阱，所以她眯起眼睛。“你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其实真正难搞、不好相处的人是我？” 意思是她很难相处所以查淑君才会离开，而他担心新同事会被她欺负就对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她们没帮上你的忙，让你又常常加班。”最近他比较忙所以很少出现，也就不知道她是否还常常加班。 “千万别这么说，妙蝶是很好的同事，沈经理也很专业，帮我们解决不少困难。”她已经背负把查淑君逼走的“盛名”，不想再多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头衔。 他点头表示了解。“所以你现在不用加班了？” “比较少。”完全不需加班是不可能，但是一个礼拜只要加两天班对她来说已经轻松许多。 “我不希望员工因为工作而影响生活，尽量让你们能正常上下班。” “谢谢，请问找我进来有其他事吗？” 她是想见他没错，但却不想再引起同事的误会，加上现在大家都认定她是把查淑君弄走的幕后黑手，若是在这里面待久一点，然后又刚好有同事发生什么事，恐怕会传成是她在后面作法给老板喝符水吧？ “没有，就只是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他也很老实。 “我想这个应该问沈经理比较恰当。”她并非主管阶层，直接找她似乎很不妥。“那我先出去了，需要请经理进来吗？”她起身将椅子推前靠拢。 他无奈苦笑。“不用了，你忙吧，待会儿我再找她。”她防得可真彻底哪。 胡洁蓉从仲子俊的办公室走回到位置上，坐隔壁的新同事杜妙蝶马上凑过来。“他就是老板喔？” “唔。”她轻应。 从妙蝶发亮的双眼就可以知道，她一定也已经听过不少关于帅气老板的“神迹”。 “他找你干嘛？一进来就把你叫进办公室耶！”妙蝶的口气听起来很羡慕。 “问一些工作上的事。”刻意轻描淡写。 妙蝶拉着她的手臂兴奋问道：“那老板会不会找我进去？” “我不知道。”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热情的妙蝶，幸好坐在后面的新经理沈曼涓出面制止。 “妙蝶，上班时间，老板也在，控制一下。”她拿笔轻敲几下桌面以示提醒。 “喔。”妙蝶吐吐舌头，退回自己的位子。 沈曼涓本来也想问胡洁蓉老板找她的事，却因为电话响起而作罢。结果这通电话正好是仲子俊打来的，接到“圣旨”的她立刻起身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杜妙蝶对着沈曼涓的背影轻叹。“唉～～你们好幸福呀！可以进去见老板，不知道经理讲完之后会不会轮我进去？老板怎会长得这么帅呀！”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崇拜的模样。 “你是因为老板帅才来应征的吗？”胡洁蓉随口问她。 杜妙蝶猛烈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是刚好想换工作，然后觉得这里待遇不错才来的。” 胡洁蓉点头同意她的说法，相信大家一开始都是被优渥的待遇给吸引的吧。 “欸，你比较资深，对老板了不了解啊？”杜妙蝶对老板真的很有兴趣。 “小姐，我也才早你一个月而已，用资深这个字眼未免太沉重了吧？”她才刚出社会、进公司没多久，就被冠上资深的名号，很伤耶！ “哎呀，只是形容词而已，别这么计较嘛。”杜妙蝶笑得很三八的拍拍她的手臂。 “我们已经聊太久，该工作了。”胡洁蓉主动结束谈话，拿起电话准备和报关行联络。 “喔。”杜妙蝶只好再次退回位子上，但是她还是满心期待老板会在见过经理后接见她。 胡洁蓉已经很久没在星期五的晚上加班了，今天恰巧有两家车厂要联络，妙蝶又已经先和朋友约好要去看电影，所以她只好留下来加班。 幸好今天很顺利，不到八点就处理完毕，但她还是因为生理期而感到腰酸背痛，痛苦得直想马上回家躺平。 丢下笔，拿下眼镜，将双手向上用力伸直，嘴里发出“喝、喝、喝”的声音，想藉此让酸疼的身子感到舒缓些。 “今天又加班啦？”仲子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惊讶的缩回手，缩起脖子缓缓回头，只见仲子俊正倚在门上对她咧着嘴笑。 “嗯。”她的胆大概只剩米粒般大了。 刚刚听到他的声音时，她还以为是幻听咧！没想到真的是他。 “今天怎么留下来加班？”他缓缓步向她。 她拨拨掉到眼前的刘海。“有两家车厂要联络。” “唔，最近好像都没看到你加班，比较常看到杜小姐。”最近几次晚上进公司，他总是遇到杜妙蝶而不是胡洁蓉，让他有些失望，所以通常都是待个三十分钟就离开，最后甚至干脆只是进来把桌上的文件收一收带回家看。 今天本来不想进来的，是因为有一个客户是由他亲自处理，资料放在办公室，所以才会绕过来，幸好他来了。 “我们两个用轮流的，不过通常她会自愿留下来加班，她很认真又热爱这个工作。”其实她和经理都知道，妙蝶热爱的是老板。 “那很好呀！你轻松不少。” “嗯。”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她把工作都推卸给杜妙蝶吗？ “我看你刚刚好像很累？”他刚刚看到她“发功”的背影。 她笑得很尴尬。“电话握太久了，有点累，所以运动一下。”真糗！竟然被他看到这一面。 “都处理好了吗？” “嗯？”她疑惑的看着他。 “工作。”指指她的桌面。 她恍然大悟。“喔，喔！好了。”合上档案夹，开始收拾。 她以为他是在赶她离开，所以动作还满快的。 “一起吃个饭？” 她停下收拾的动作，缓缓抬头看他。 “这个时间我想你应该还没吃饭吧？”他笑得挺帅气的。 “嗯……”她在想要怎么说才会比较合理。 “如果吃过了也没关系，可以改喝咖啡。”他提出第二个方案。 “唔……”她还没想出来。 “如果不喝咖啡也可以，可以选择果汁或其他没有刺激性的饮料。”他夸张的咧着嘴笑。 原来他的嘴巴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呀！ “我……” “不喜欢坐着也可以，我们可以到河堤边散步，若是想运动的话，还可以顺便打场篮球。”讲了这么多的意思，就是今晚一定要约她出去就对了。 “这……”她的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他假装轻叹。“说白一点吧！我不接受拒绝。” “以老板的身分？”员工不好拒绝老板的要求吧？如果是以前，不管他如何舌粲莲花她都不可能答应，但在认识他的“真面目”后，她不再那么坚持，可是假如他是想利用职权上的方便的话，那她就只好跟他说：谢谢，不必再联络。 “不，以普通男人的身分。”他其实想说的是以追求者的身分。 他的答案还算令她满意。“好，我肚子饿了。”她确实肚子饿了，他又诚意十足，所以就答应他一次吧！ “没问题。”他掩不住雀跃的心情。 第一次约到她，让他乐得忘了自己是进来拿资料的，又两手空空的离开公司。 今晚，只是个开始，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第三章 “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仲子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询问胡洁蓉的意见。 “饭。”她好多天没吃到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嗄？”他转头看她。 她回望他。“我好多天没吃饭了。” “为什么不吃饭？减肥？”他觉得她不像是会断食减肥的人。 “我是说好多天没吃到白饭了。”她才不会无聊到靠着不吃饭来减肥。 他哂然一笑。“喔，我还以为你是说没吃东西。” “别闹了，这么辛苦工作赚钱，不吃饭的话对不起自己吧？”她睐他一眼。 “嗯，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想到可以带她去弟弟仲岳奇开的酒吧。 岳奇为了挽回女友的心，已经追到西班牙去了，所以这几天恶人都托他看顾，现在过去刚好还可以顺便看看店里有没有什么事？ “有香喷喷的白饭吗？”她关心的还是这个。 “有～～而且那里的九层塔烘蛋很有名，还有苍蝇头、红烧牛腩，道道都是招牌，远近驰名的咧！”他可没夸张，“恶人”虽然是间酒吧，但是几道下酒菜可是非常美味，搞到最后客人干脆直接在店里用餐，相信她也会被恶人的佳肴征服。 她听得口水都快情不自禁的流下来了。“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仲子俊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俐落的将车子滑出车道。 他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恶人，但当他们进去时，里头已经座无虚席，看着满座的酒吧，胡洁蓉垮着脸道：“不会吧？这么多人？而且这里好像是喝酒的地方耶！” “是喝酒的地方没错，不过内行的人都知道来这里用餐。”他领着她往里头移动。 “不是客满了吗？干嘛还往里头走？”嘴巴这样讲，脚却不忘跟着移动。 “我们的位子在里头。”干脆拉起她的手腕。 沿路遇到的服务生都愉快的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些客人看到他还会特地起身和他寒暄一番，她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了。 “这里……你有投资吗？”瞧他熟得像在走自家厨房一样。 “没有，不过这里是我弟的店，所以也勉强算是家族企业啦！”他带着她坐进他和好友的专属座位。 “亲弟弟？”很难想像他弟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嗯，岳奇这几天去西班牙了，他托我帮他看店，下次过来时再介绍你们认识。”他抬手请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走过来时顺便带了一桶冰块放在桌上，他交代服务生请厨房做几样菜，可以配“白饭”的菜。 胡洁蓉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所以没有特别去琢磨他话中的意思，也就没去计较他说下次还要“一起”过来认识他弟弟的事。 看他和服务生很熟的样子，她边环视四周边问：“这里每天都这么多人吗？” “差不多，今天星期五，客人是有比较多一些。”恶人的到客量一向很稳定。 “那你平常也常常过来喽？”真好，有个开酒吧的弟弟，都不用担心没地方去。 “还好，有时会带客户来，有时自己过来，宸昀回国时也会约在这里相聚。”他弯腰从沙发旁边的矮柜拿出威士忌和杯子。 “宸昀？你另一个弟弟？”她没漏掉他刚刚提到的这个名字。 他摇头。“是朋友，要说是弟弟也可以，反正我们三个之中他年纪最小。” “喔，他住国外？”她很好奇他们怎么凑在一起的？ “宸昀是国际模特儿，足迹踏遍世界各地，岳奇是这家店的老板也就是我的弟弟……”他简略向她介绍他的朋友及弟弟，虽然他们现在都不在场。 她点头表示了解，但在看见他将冰块放入杯中，并缓缓将酒注入后，忍不住开口问：“还没吃饭就先喝酒，这样好吗？” “刚进公司前有吃点东西所以还好。”他拿起杯子轻摇。 服务生很快就用托盘将他所点的菜及装着白饭的小瓷盆送上来。 香味四溢的佳肴让她双眼发亮，急着添饭准备大快朵颐一番。“你要吃饭吗？”拿着饭匙问他。 “我不饿，你吃吧！”他轻啜一口威士忌。 “那我不客气喽。”她觉得此刻真幸福，呃，是冒着白烟的白米饭及香喷喷的菜肴让她觉得幸福。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顿饭让胡洁蓉眯起眼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真的没骗她，恶人的菜好好吃喔，连白米饭都香q有嚼劲，让她顾不了身材的多吃一碗饭，要不是食量真的有限，她真的想把它们全部吃光光。 过了许久，她终于愿意放下筷子，拿起面纸拭嘴。“好吃，可以打包吗？”她是看他只喝酒而不吃菜才开口问的，她可舍不得让这些菜被丢掉。 “当然可以。你是要现在打包，还是要走时再包？”他很高兴她喜欢恶人的料理，这表示以后有机会可以常约她一起来。 “走时再包好了。”她不好意思现在就打包，好像吃饱就要走人似的。 “要不要喝点什么？”在这里就是有这个好处，吃饭喝酒都很方便。 “有果汁吗？”虽然在酒吧问这个问题可能很欠扁，不过她没喝过酒，因此不想尝试，况且和他在一起保持意识清醒很重要。 “柳橙汁可以吗？” “蔓越莓有吗？”她询问道。 “应该有吧！”就算没有，他也会请服务生到外面买。 他抬手招来服务生，点饮料之余顺便询问店里的情况。 其实不必问也可以看出店里一切正常，他只是落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而已。 服务生走后胡洁蓉才开口。“这里气氛不错，和我想像中乌烟瘴气的酒吧不一样。” “很多人都是因为爱上这里的气氛而变成常客。”连他也不例外。 蔓越莓汁送上来，他替她扭开瓶盖后递给她。 “谢谢。”她直接就着瓶口啜饮一口才放到桌上。 仲子俊的手机响起，他将电话接起，原来是仲岳奇打来的，所以他们聊了一会儿。 胡洁蓉乘机按按酸疼的肩颈，每天长时间讲电话让她上半身几乎瘫痪，从耳朵一路痛到手掌，难过得很。 他一面和仲岳奇说话，一面蹙着眉头看她敲打揉捏肩颈，和弟弟说话的心情顿时没了，所以草草结束电话。“怎么了？” “没事。”她赶紧放下手。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工作没问题，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谈公事适当吗？ 他将手横搭在沙发椅背上。“什么都可以说，不用觉得拘束。” “可不可以把电话换成免持听筒？”是他说不用拘束的。 “公司的电话？” 她点头。“嗯，每天长时间拿着话筒讲电话迟早会变残废，如果公司愿意让我们装耳机的话应该可以得到改善。” “这个建议很好，你应该早点反映。”他赞成这个提议。 “谢谢。”她怎么好意思说其实之前有跟查淑君说过，只是反被k一顿而已。 “还有特别想吃什么吗？” 胡洁蓉夸张的瞠大眼。“还吃呀！难道你刚刚没看到我狼吞虎咽的吃相吗？” “只是担心招待不周。”他轻啜一口威士忌。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这里好特别，竟然有着比餐厅还美味的料理，你弟弟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她完全无法想像酒吧的东西也可以这么好吃。 仲子俊拉下脸道：“他有女朋友了。”她竟然对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有兴趣？！这让他莫名的嫉妒起来。 “嗯？”她微皱眉头，不懂他为何这样说。 “岳奇就是为了追女朋友才到西班牙的。”他的人缘一向比岳奇好很多，怎么她却对岳奇比较有兴趣？ 她扬眉。“真的？你弟弟真是个浪漫的人，当他女朋友一定很幸福。”虽然她不相信世上会有梦幻式的爱情，不过仲岳奇千里追女友的举动，还是让她有点小感动到。 他仰头将威士忌饮尽。“薇蓁是被他气跑的，他是追去道歉的。”牙根都要被他咬碎了。 “为什么？吵架了吗？”因为他们谈论的是他的弟弟，所以她才会关心询问。 “嗯，薇蓁灰心的跑到西班牙找宸昀，岳奇只好追去，会这样都是岳奇惹的祸。”他从没想过会如此丑化弟弟。 “等等、等等，薇蓁是岳奇的女朋友对不对？”她有点糊涂了。 “嗯。” “宸昀是你们的朋友，然后薇蓁和岳奇吵架却去西班牙找他？！这关系……会不会太复杂了点？”她是听过三人行，却没真的见识过。 他先是一愣，接着仰头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有点恼羞成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看她似乎生气了，他赶紧敛起笑容正经道：“薇蓁是宸昀的姐姐，她去西班牙找弟弟‘避难’很正常，是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了。” “喔，那后来呢？”因为他刚刚的“嘲笑”，让她的语气明显变得冷淡。 “刚刚岳奇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要再多待几天才回来。” “所以他们和好喽？” 他重新为自己添酒。“应该算吧！下次他们回来时一起介绍给你认识。” “不用吧？我和他们并没有交集，这样很奇怪。”她和仲子俊都还不是很熟悉，若和其他人见面的话一定很尴尬。 “他们都很好相处，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你那么喜欢这里的料理，和岳奇认识以后，来店里消费也会比较方便。”前提是要他陪着。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她爱上恶人，不管是料理还是气氛，只要让她爱上这里，以后要约她过来的成功率就会大增。 她勾起嘴角微微抽搐。“我虽然没去过酒吧，也知道这里肯定不便宜，我不认为我以后能够常常过来。”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咋舌。 “岳奇很重朋友，而且你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乱开价的。”万事起头难，他愿意先从朋友当起。 “意思是他对其他客人很黑？”她带着胜利的微笑“凝视”着他。 “呃！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竟感到词穷？！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服务生拿着一张名片走过来，说是有个他公司的客户刚好也来店里消费，看到他也在这里，所以希望他能过去和他们喝一杯打声招呼。 服务生的出现意外为他的词穷解了围。 他瞥了眼名片，认得对方的身分，虽然因为不想丢下她一个人而很想拒绝对方，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对方是很有诚意的请服务生帮忙。 她看出他的为难，主动出面缓和。“我想去洗手间，你可以先忙你的。” 等胡洁蓉起身去洗手间后，他则随服务生到客人那坐一下。 当她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仲子俊已经在客人那里了，她缓缓啜饮果汁，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到仲子俊身上。 这男人是真的有魅力啊！一举手一投足都吸引着她的目光。 其实不只她，她发现有不少女人和她一样注意着他，看到她们痴迷的模样，让她赶紧收回目光，甚至干脆将眼镜摘下，来个眼不见为净，她可不希望被仲子俊发现她在注意着他，以免他太骄傲。 “嗨，你好，一个人？”一名年轻男子手中拿着两瓶啤酒站在桌旁，露出亮灿灿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有事？”她的眼神充满防备，并迅速将眼镜戴上。 “只是看你一个人好像很无聊，所以想过来请你喝杯酒。”他摆动一下手中的啤酒。 “你和谁打赌？赌金多少？几分钟内要得到电话号码？”她虽然没去过酒吧，却从周遭的朋友及电视中知道许多搭讪的烂伎俩。 男子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仰头大笑。“你误会了，我也是一个人，我以为我们是同病相怜。”他露出一个被误会的无辜表情。 如果撇开他搭讪的烂伎俩不谈，他的笑容其实满阳光，整个人也给人清爽干净的感觉。 “我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也从不可怜，请找别人吧！”她很清楚任何不确定的态度都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别这样，朋友做不成，至少让我请一瓶酒吧？”男子仍带着笑容提议道。 胡洁蓉睨他手中已经开瓶的啤酒一眼。“政府一直都有在宣导不可以喝来路不明的饮料。” 他错愕的盯着手上的啤酒，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也对，好吧！那我只好自己解决了，如果我待会儿不省人事，麻烦帮我叫救护车。” “没问题。”她扬扬眉头答应。 “万一医护人员问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我叫万昱桦，电话是0933xxxxxx，住址是台北市……”他将名字电话等个人资料依序念出。 胡洁蓉被他机伶的反应给逗笑了。 好厉害的红蚂蚁啊！换了个方法搭讪，“笑”果还不错，他们就这样聊起来，但是她并没有请他坐，所以万昱桦仍维持拿着两瓶酒站着的姿势。 以“人在曹营心在汉”来形容现在的仲子俊最恰当不过了，他早注意到那个缠着胡洁蓉的白目男子，也一直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客户在他耳边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当他看到胡洁蓉对白目男子露出和善的笑容时，他就知道有状况，要赶紧行动才行！不然再晚个几分钟，胡洁蓉可能就会被对方说服，严重点还会跟着人家走。 和客户打过招呼后，他快步往他们的位置移动，在胡洁蓉要请对方坐下之前抵达。 “有事吗？”语调很平静，眼眸却射出一道道锐利的光束，颇有想把对方刺穿的意思。 “请问你是……”万昱桦转头看他。 “这间店目前的负责人，这个位子是私人的专属区域，请你不要过来这边打扰我的朋友。”完全不啰嗦，直接表明身分。 “私人专属区域？！我怎么没听说过？”万昱桦笑问。 “我们不需要特别向客人说明，一来很少有客人会白目的过来这里搭讪；二来这里是有管制的lounge bar，不是龙蛇混杂的小pub；三来你是生面孔，想必来这里的次数掐指可数！”仲子俊坐到胡洁蓉身边的位子，强调“所有权”的意图很明显。 万昱桦耸高一下肩膀。“我是第二次来没错，这里不是让人家放松的地方吗？怎么我反而觉得压力很大？” “这个压力是你自己惹来的，这里是禁区，麻烦你回座。”万昱桦的态度让他不是很高兴，干脆下逐客令。 “先生，不好意思，请不要打扰客人，谢谢。”一名服务生机伶的靠过来边说边推着万昱桦离开。 在店里待久了，他们都很会看场合和依老板的神色行事，仲子俊是老板的哥哥，也等同是第二个老板，他不喜欢的人或事，店里的服务生同样会尽力排除。 “嗯……你可以坐过去一点了吗？”胡洁蓉瞥瞥两人几乎已经黏靠在一起的手臂。 “喔。”他尴尬的轻咳一声，往旁边挪动。 她假装不经意地问：“这里是真的不准搭讪？还是你滥用职权？” 其实他刚刚那样的表现，让她内心有小小的冒泡说，不是说万昱桦真的不好或怎样，而是那种有人为你出头的感觉很特别，也很窝心。 “都有。”他大方承认。“这个位置是岳奇特别设出来给我们这几个好朋友专用的，常来的客人都知道不可以擅自过来，这已是不成文规定；而岳奇之所以要筛选客人就是不想降低店的格调，所以不喜欢店里有搭讪、邀酒等骚扰行为。” “好严格的酒吧！” “不然怎么维持好口碑。”真该感谢岳奇的坚持。“要不要再来一瓶？”指指桌上的果汁空瓶子。 “不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看了一下腕表确认时间。“还早。”意思就是他还不想离开。 “我不习惯晚睡。”她随便找理由搪塞。 “喔？很难得，现在的人大部分是夜猫族。”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上班外，其余的时间我喜欢待在家里，如果不是要赚钱的话，我很乐意当个全职宅女。”通常她下班就回家，很少会在外头逗留，也不爱用网路，最多偶尔看一、两部电影——hbo频道。 “你父母一定很感动有一个这么乖的女儿吧？”现在就算用强力手电筒搜寻都找不到这样的女子了。 “我一个人住，七岁时我妈因为癌症过世，我爸则是年初时因为脑溢血离开。”也许因为她是独生女，所以当失去母亲时，父亲就开始灌输她生命无常的观念，并让她从小学习独立，也因此她才可以淡然面对生离死别。 “抱歉。”他对刚刚的问题感到懊恼。 “没关系，大概我爸已经知道他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吧，所以一直不断的要我学习坚强独立，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她苦笑。 “至少你父母亲不是恶意遗弃你。”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苦涩。 他的父母在他国小时离婚，他和岳奇被当成人球踢过来拍过去的，最后由年迈的外婆收留。跟着外婆的日子其实很悲情，但他和岳奇长大后都不喜欢提起，因为那只会让他们更恨遗弃他们的父母。 胡洁蓉蹙眉看他一眼。“千万别告诉我你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她没听过任何有关他童年的传言，只听过他在工作上狂妄又霸气十足，黑白两道都买他的帐，像他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当然有一堆女人抢着爱，她实在很不想凑热闹的参一脚。 但是，她得承认他还真的满有魅力的，不管是公事上所展现出的魄力还是刚刚“击退”万昱桦的帅劲，确实都有吸引到她的目光，原本玻璃般坚硬的心也应声碎裂，只怕他再来几个优异的表现，她也会跟着沦陷。 仲子俊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微勾起嘴角道：“是有个悲惨的童年，不过还好，有个精采演出的壮年。”对她露出一个极具自信的笑容，现在可是他的巅峰期呢！ “我知道很精采。”幸好他主动带开话题，否则刚刚涌上心头的那股郁闷还不知要如何化解。“进公司第一天，你的‘精采’传奇就像员工手册里的条款一样条列成册，小的有幸拜读，对于老板丰富的风流韵史可真是佩服不已啊！” 她还煞有其事的拱拱手咧！ “哪来的手册？什么手册？”他怎么都不知道？ “还当真咧！你是老板耶！谁敢白纸黑字写出来？万一被逮怎么办？”她笑容满面。 “他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对新进同事洗脑？！”他佯装生气道。 “不过是不知来源的小道消息罢了，没想到你竟自己对号入座，可见你也同意那些丰功伟业喽！”她是不会出卖任何同事的。 她那得逞的俏皮模样，让他超想伸手捏捏她丰润的脸颊。 “算你狠！”他很配合的斜勾着嘴角咬牙道。 胡洁蓉今晚很高兴，因为仲子俊并非如她原先所想的那样架子十足，而且还很风趣，让她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真的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可不可以请服务生帮我打包？” “当然没问题。”招手请服务生过来打包。 服务生打包完毕后，他们才相偕离开。 在仲子俊的坚持下，胡洁蓉只好让他送回家，下车前不忘跟他道谢：“谢谢你今天的晚餐，真的很好吃。” “幸好你喜欢，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再约你一起吃饭。”他心情显得很愉快。 “这次谢谢你，下次有机会换我请你。”不因为他是老板就让他每次都当金主，她也是很懂礼尚往来的，当然，真正原因是因为觉得和他吃饭的感觉不错，所以……如果他下一次再约她的话，她会大声说“我、愿、意”。 “好呀！就这么说定了，由你安排。”撇开那个搭讪的白目男不说，今晚真是顺利呀！ “嗯，晚安。”她转头给他一个甜滋滋的笑容。 “晚安。”他温文一笑，突然想到该问她住几楼才对。“对了，你住几楼？” “三楼，怎么了？” “没事，我等你回到家开灯后再离开。” “喔。”虽然只是轻应一声，但是内心对于这男人的贴心可是感动得很。“那我回去了。”说完就开门下车。 仲子俊看着她进去，等到她住处的灯亮了之后，才放下手煞车准备离开。 要是她刚刚能给他一个晚安吻就好了，今晚肯定会更完美。 第四章 “……好，我会通知我们业务过去，谢谢。”胡洁蓉将话筒夹在肩颈间，双手忙碌的敲着键盘。 “……麻烦将提单传真过来，谢谢。”杜妙蝶也以同样的姿势工作着。 她们几乎同时挂掉电话，杜妙蝶将双手用力向上伸展。“妈呀！好酸喔！”放下手改捶肩膀。 她们每天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以刚刚那样的姿势工作，所以只要有机会挂上电话一定会乘机甩甩手、扭扭脖子、动动肩膀，让可怜的肩颈和双手放松一下。 胡洁蓉也稍微扭动一下脖子，紧绷的颈子因为她的扭动而发出喀喀喀的声音。 刚好因为沈经理外出不在，她们才敢做比较大的动作。 “我看我又要开始找工作了。”杜妙蝶边捶着肩膀边转头对她说。 “为什么？”她惊诧的看着妙蝶，全天下最不希望妙蝶离开的就是她了。 “这工作太累了啦！我每次回家都觉得脖子僵硬得像是要脑中风一样，所以想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杜妙蝶放下手夸张地说：“你看，连敲肩膀的力气都没了，难道要为了工作丢掉性命啊？” 胡洁蓉提醒道：“你不是曾说过愿意为老板卖命吗？现在不就是在展现你的价值？”杜妙蝶当初因为被很帅的老板仲子俊迷住，可不只一次跟她这样表态呢！ “唉，算了吧！我是什么东西？那种麻雀变凤凰的剧码只会在好莱坞上演。”她倒是很快就认清事实。 “不一定啦！你……” 此时，行政经理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走到她们桌前，打断了胡洁蓉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让她们同时噤声，以为是聊天的声音太大声影响到别人而让行政经理出马。 行政经理板着脸道：“老板说要帮你们换电话。” “换什么电话？为什么要换？”杜妙蝶率先发声。 “怕你中风啊！”行政经理咬牙道。 刚刚她们的对话都落入他的耳里，偏偏这个男人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说是公司派他来的，经过电话确认后，也证实了他是仲子俊亲自找的电话公司所派来的人；连这种小事都要老板先想到，还亲自处理，他这个行政经理做得很窝囊，脸色差也是应该的。 杜妙蝶尴尬的低下头，没想到她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装好后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他吧！”行政经理交代完就踱回自己的位子了，其他在场的同事见到只有她们换新电话则开始叫嚷不公平。 胡洁蓉和杜妙蝶则是立刻起身，让工程人员方便工作。 杜妙蝶在胡洁蓉耳边低语偷笑。“老板很赞吧？” 胡洁蓉扬起一边眼眉，睐她一眼。“所以不走了？” “走什么走？谁要走？唉呀！人嘛，难免会有情绪，何况女人还有生理期，一时情绪激动的话就别太当真了。”杜妙蝶豪气的拍拍她的肩膀。 工程师很快将电话换装完成，并教她们操作方式，离开前还细心的留下使用手册给她们。 她们挂上免持听筒的耳机和麦克风相视一笑，杜妙蝶笑道：“感觉好专业喔。” “这样肩颈就不会酸了。”胡洁蓉也很满意新电话。 对于四周投射过来的嫉妒目光，她们选择视而不见，因为她们的工作本来就比较需要这样的配备，所以没什么好客气的。 当她们坐定位准备重新回到工作的时候，仲子俊从外头走进来。 他的出现让其他人收回敌视的目光，胡洁蓉赶紧低头装忙，杜妙蝶则毫不避讳的用火辣辣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踏进办公室为止。 “真是帅到天翻地覆啊！”杜妙蝶忍不住低声惊叹，每次仲子俊出现她都要这么惊叹一次。 “嘘。”胡洁蓉提醒她收敛些，不要真的成为全民公敌。 “好啦好啦！”杜妙蝶随口敷衍然后低头工作。 胡洁蓉的电话响起，新的电话让她有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找到按键切换成功，幸好对方也很有耐心。 “瑞鼎您好。”她还不习惯不用拿电话听筒讲电话，所以用手压着挂在颊边的麦克风。 “你这样很可爱。”仲子俊低嗄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吓！”他的声音这样贴近让她直冒冷汗。“你怎么打来了？” 大动作帮她们换电话就算了，不但在上班时间打内线给她，还说那种话？！是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就对了？ “迫不及待想让你知道你戴着耳麦的模样很可爱。” 胡洁蓉眯起眼，咬着牙几乎闭着嘴道：“你没事做吗？” 这样调戏公司员工很有趣吗？ “新电话好用吗？”从他带笑的语调可以知道他的心情很好。 “嗯。”她很怕被别人知道是他打来的，不但压低声音，且只以单字回应，眼睛不忘注意周遭同事的一举一动。 其实新电话才装上去不到二十分钟，她怎么会知道好不好用？ “岳奇他们回来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到恶人为他们接风？”这是他今天进公司的主要目的，为了约她下班一起过去。 “喂，现在是上班时间耶！”她皱眉道。 “所以才要先安排下班后的事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很忙。”她想在引起同事注意前挂电话。 行政经理在这个时候起身往仲子俊的办公室走去，她的目光也随着他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仲子俊要他等一下的声音，然后又重新回到电话上。“如何？一起过去？” “……”她说不出话来，怕行政经理会发现其实老板是在和她讲电话。 “就这么说定了。”仲子俊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将电话挂上了。 免持听筒的好处就是即使被挂电话也没人知道。 胡洁蓉对着仲子俊的办公室门口发呆，脑筋一片混乱。 她担心的是，如果她真的和他一起到恶人的话，他要怎么向仲岳奇他们介绍她？ 朋友？很牵强。 同事？她高攀不起。 员工？虽是事实，但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单独带员工出门。 杜妙蝶见她在发愣，拿着笔伸长手戳戳她的手臂。“欸，怎么了？车子进不来啊？” 她被杜妙蝶给戳回了神。“没有。” “你也在暗恋老板厚？”杜妙蝶笑得暧昧。 她倏地暂时停止呼吸。“什么跟什么？别闹了。” “我是看你对着老板的办公室发呆才这样说的，况且老板长得那么好看，暗恋他本来就很正常，不欣赏他的人才真的叫奇怪。”比起胡洁蓉的遮遮掩掩，杜妙蝶显得大方许多。 胡洁蓉按按开始发疼的太阳穴。“大家都知道你非常欣赏老板，我想……我们开始工作吧！” 不想再引起更多的注意，胡洁蓉低下头工作，恰巧又有电话进来，让她可以完全投入到工作中。 幸好因为杜妙蝶傻大姐的个性，所以才没注意到她刚刚是和仲子俊讲电话，不然岂不没完没了？！ 下班后她还是随着仲子俊来到恶人，除了是因为他强力说项外，她想念恶人的饭菜也是重点原因之一。 他们到的时候，仲岳奇和宁薇蓁已经在店里了。 仲子俊简单为他们彼此介绍后才坐下，本来她想坐到单独的沙发椅上，但是仲子俊轻推着她的背，“顺势”坐上仲岳奇为他们预留的双人座上。 仲岳奇将菜单递给她。“还没吃饭吧？先点菜。” “好。”胡洁蓉大方接过菜单。 恶人的菜令她难忘，所以她也不想装矜持，大方的点了几道看起来不错吃的菜。 仲岳奇将菜单交给服务生时多加了几道菜进去，等服务生离开后才又开口。“洁蓉今天第一次来？”看她有些错愕，连忙补充道：“不好意思，可以直接叫你洁蓉吗？感觉比较亲切。” 初次看到胡洁蓉时，他几乎确定她会是他的大嫂候选人；从她可以让他风流倜傥的大哥特地带来和他们认识就知道，如果不认真，大哥绝对不会让她曝光。 一直以来，大哥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花心、风流，女伴一个换过一个，他们从没搞清楚他的历任女伴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介绍异性给他们认识。宸昀不在真是很可惜，他要是知道了，铁定会带着女友从纽约飞奔回来。 “可以啊！同事也都是这样叫我的。”刚刚确实因为他突然这么叫而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恢复镇定。“我今天是第二次来，上次来吃过一次饭，好好吃喔！”笑弯了眼眉。 “子俊带你来过了啊？”仲岳奇暧昧的睐了哥哥一眼。 “嗯。”她点点头。 一旁的宁薇蓁看不下去了，不悦的用手肘顶顶仲岳奇的腰。“干嘛像在审问犯人似的。”然后接着笑着对洁蓉道：“欢迎你，他们聚在一起时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不会，之前老板有大概说过，仲先生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很风趣，宁小姐很漂亮又大方，本来我还有点紧张的，见到你们后就不会了。”胡洁蓉说着真心话。 “仲先生！宁小姐？老板？！” 仲岳奇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这样称呼他们，尤其是那个老板，真是太经典了，令他忍不住笑着转头对哥哥说：“老、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仲子俊哪会听不出弟弟挖苦的口吻？但是他和胡洁蓉还没进展是事实，也只能任其调侃蹂躏啦！ “这样感觉很生疏，你还是和我们一样叫我们的名字就好，子俊虽然是你的老板，不过下了班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跟岳奇和你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你更不该和我们客气，放轻松。”薇蓁比岳奇厚道多了。 “我尽量。”胡洁蓉笑得腼腆。 两名服务生一前一后将他们的晚餐送上来。 离饭最近的仲子俊帮胡洁蓉和宁薇蓁添饭递给她们，然后才替自己添一碗。 在一旁等了老半天的仲岳奇看到他没为自己添饭，马上抗议：“我呢？” 仲子俊将整盆饭递给他。 “这么没风度！”仲岳奇用力的替自己添饭，还不忘瞪哥哥一眼。 薇蓁顶顶他的腰，但是嘴角有掩不住的窃笑。 “不要忘了是谁帮你看店，让你无后顾之忧去西班牙追妻的。”仲子俊舀了一汤匙非常下饭的“苍蝇头”到洁蓉的碗里。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她小声道谢，也回绝他的好意。 “要不是这样，你能在这里把……喔～～”仲岳奇的腰又被薇蓁架了一记重拐子，让他讲不下去。 “把生意谈好。”宁薇蓁替他把未完成的话接完，当然他原本想说的“把妹”永远也没机会说出口。 “可以问一下恶人有几个厨师吗？”洁蓉对他们火气十足的对话没什么兴趣，甚至是远低于对恶人厨师的好奇。 薇蓁代岳奇回答：“两个。”要靠那对正用眼神互砍的兄弟回答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干脆起身拍拍子俊，要他坐到她的位子，她则和洁蓉坐一起，这样他们可以砍个够，她们则可以聊个畅快。 这样的安排确实好多了，至少那两个男人开始有了危机意识，而停止以眼神制造刀光剑影，愿意加入她们聊天的话题。 除了刚开始有点尴尬外，今晚胡洁蓉可是吃得很开心，除了料理好吃外，仲岳奇和宁薇蓁也很好相处，连带的让她觉得和仲子俊的距离也拉近不少。 一顿酒足饭饱后，她终于想起未完成的工作了，她点了点仲子俊的肩膀。 “怎么了？”仲子俊马上放下酒杯转头关心。 岳奇和薇蓁都看到了他眼里的柔情，证明他对洁蓉确实是不同的，不过他们还是秉持着不干涉个人感情的原则而不戳破，一切就静观“子俊”变吧！ “电脑。”她轻声道。 “真的还要做？”他想再确定一次。 今晚她本来要留在公司加班的，因为他坚持要带她一起到恶人，所以最后讲好她带着存有档案的随身碟，他则负责提供手提电脑，让她可以在恶人继续工作。 原本他会答应只是想把她拐到恶人，没想到她竟当真想在这里工作。 “嗯，已经答应行销经理明天以前会寄到他的信箱给他。”要不是想再吃一次恶人的佳肴，她真的应该留在公司加班。 “我打电话给他，跟他讲下礼拜再给。”他对于行销经理强人所难的做法很不爽。 眼看他伸手要拿放在桌上的手机，她赶紧压住他的手背。“想害我吗？你现在打去是想让他猜出我们在一起吗？”她说的是在一起吃饭。 他扬扬眉。“在一起？”从他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的在一起是指另外一种意思。 她一滴酒都没沾，脸却布满火辣辣的红潮。“在一起吃饭啦！”小声的补充说明。 “喔～～”他拉长音表示了解。 “电脑借我啦！沈经理也已经答应明天以前会给他们了，你若真出面不就表示你不相信员工。” 仲子俊招来服务生，拿出车钥匙递给他，请服务生到他的车上拿电脑过来。 看到这里仲岳奇他们如果再不藉机离开就太……欠扁了，所以他们找了个调整时差的理由一起闪人。 他们离开没多久，服务生刚好也提着电脑过来交给仲子俊。 “既然他们离开了，那我们也走好了，我刚好可以回公司继续做。”胡洁蓉提议道。 他拿出电脑，接完电源及滑鼠线后开机。“往返也要不少时间，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公司，就在这边做吧！”将电脑移转到她面前。 “喔。”她转身从放在身后的包包中拿出随身碟。 “需不需要帮忙？”他主动移坐到她身边。 “不用了，只是几个表格。”将随身碟插入电脑。 “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她盯着萤幕点头。“好。” 时间在她飞快的打字间流逝，他还真的都没吵她，只是静静陪在一旁，这个时候的氛围很好。 完成表格后，她双手向上用力伸懒腰，都忘了他在旁边这件事了，等到惊觉他在场的时候，刚刚夸张的伸懒腰姿势已经尽收他的眼底。 她赶紧缩回双手，眼睛不敢迎视他。“抱歉。” “完成了？”他强压下想笑的冲动镇定问道，不想让她觉得尴尬。 她偷偷瞄他一眼。“嗯，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倏地起身，又藉着要去洗手间，溜了。 胡洁蓉摘下眼镜站在洗手台前洗脸，希望藉由冰凉的水温让自己能在他面前保持清醒。 他是什么时候把领带拿掉了？又是什么时候把衬衫的扣子解开？那敞开衬衫下的结实胸膛简直就是……就是妨碍风化！ “胡洁蓉醒醒吧！他是你高攀不起的老板，别作白日梦了。”她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自言自语。 抽出擦手纸抹干脸，才刚走出厕所就被一名艳光四射的女人拦下。 对方劈头就问：“你是谁？”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在厕所门口堵人是酒吧的传统吗？”胡洁蓉神情平静，这种在厕所门口堵人的情况曾在电影里看过，所以她才会以为这是酒吧的传统。 “废话少说，你是仲子俊的什么人？”对方露出准备耍狠的模样。 “你应该去问他不是问我。” 不用对方多说什么，她就已经猜出对方的意图和身分；不是不得青睐的怨女，就是暗恋仲子俊的痴情狂，当然还有可能是被他甩过的女朋友，但是最后一个身分的机率是零。 “这种小事不用去烦他！”对方还说得理直气壮。 胡洁蓉差点爆笑出声，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识相。“那也请别来烦我。”说完越过她离开。 女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厕所前。“你想干嘛？去跟子俊告状？” “小姐，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要告什么状？而且你拦下我，不就是想让仲子俊知道你吗？”她用力扭动着被她抓住的手。“放开啦！万一引来服务生关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结果，服务生没被引来，仲子俊本尊倒是过来了。 因为时间过了很久都没看到胡洁蓉回座，担心她有事，所以他才想说先过来看看，却在厕所门口撞见她被一个女人拉扯住。 “做什么？你是谁？”他上前用力拉开那女人的手，怒目瞪视着她。 “我……”真的见到他，对方反而说不出话。 胡洁蓉抚了抚手腕。“你不认识她？”见鬼了，这么倒楣遇上寻错人的乌龙仇家？！ “有没有受伤？”他仍抓着对方的手腕问着胡洁蓉。 “没有。”无端卷入感情纷争让她有点不高兴。 听到她没受伤，他的表情明显变得较放松，但语气还是很严厉。“你是谁？回答我。”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程馨馨呀！上个月我爸才跟你买一台车，还是你亲自处理的，你忘了吗？”那台车可是她求老爸买的，为的就是想藉着买车和仲子俊有接触的机会，所以那次见面时她也在场。 胡洁蓉不禁露出同情的表情。连她这个进出口都不记得有老板“真正”亲自处理的车进来了，仲子俊又怎会记得对方？ 很多客户虽标榜是由仲子俊亲自接待，其实，他至多也只会和客户见一次面，其他的就交给行销部处理，仲子俊会记得谁是谁才有鬼。 “不知道，不记得，不认识。”仲子俊一连三个否定让对方惨白着一张脸，眼看就要哭出来了，他再补上一句——“请别打扰我们。” 他改牵胡洁蓉的手回座位，然后开始收电脑。“我们走吧！” “要回去了喔？”其实她也没心情继续待下去了，只是随口问问。 “嗯，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我不想让岳奇也惹上麻烦。”赶快离开可以避免更严重的纷争，至少不是在店里闹事。 她看着他收拾。“她好像误会我跟你……”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 “别理她。”收拾好，一手提着电脑，一手牵着她离开，出去前不忘跟服务生交代多留意那个女人。 “你真的不认识她？”即使被他拉着走，她还是很好奇。 “知道。”他记忆力一直都不错。 她倏地停下脚步，换她拉住他。“知道？！那你刚刚怎么连用三个不？”她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不记得、不认识咧！ “不想惹麻烦。”他简单回答。 到了车子前，他解除防盗锁，先将她“塞”进车里，然后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那她真的误会我们了，她以为我们是一对。”她终于说出口了。 “这样很好。”他抿着嘴道，一边俐落的将车子切出车道。 他这样的表情和迅速的动作让她以为他们是在逃难。“什么叫这样很好？你被误会和我是一对耶！和我耶！”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小员工，小女生，小市民耶！” “我知道你有多小，不用特别强调。”酷表情一百分，但微勾的嘴角却泄漏出情绪。 他是说个子小。 “欸～～”她不懂他所谓的小是指什么？ “要给行销部的工作做完了？”那女人不是重点，“正事”比较重要。 “嗯。”她不懂他为何突然跳到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 “检查过了吗？有存档吗？” “检查过了，数据都对。”她还真的认真的回想，然后就听到她放声尖叫。“啊～～我忘了寄出去了！”惨，没寄出去不就等于没做？ 都是那个女人出来搅和啦！她本来打算回到座位就把档案寄出去的，现在得专程跑一趟公司了。 相较于她的懊恼，仲子俊的神情变得轻松，甚至用手指轻敲着方向盘，然后对她奉上一记足以让人魂茫骨酥的邪佞笑容。“我、寄、了。” “蛤？”她张大嘴巴傻愣愣的看着他。 “我把档案寄给行销经理了。” “真的？”真是太好了，不过……他怎么知道她的信箱密码？ 她才正要开口问，他就先公布答案了。 “真的，而且是用我的信箱帮你寄的。”此刻的他真的笑得很可恶。 他讲完后，车内至少有五分钟沉默，然后就是胡洁蓉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第五章 胡洁蓉很不想上班，因为她不知道行销经理会如何看待由仲子俊信箱寄给他档案的事情，更怕行销经理会因此紧咬着她不放而到处去宣传这件事，让她在公司里抬不起头。 打卡后，她安静又迅速的坐到位子上，抬头瞥了一眼行销经理的位子，然后轻吐一口气。幸好他还没进公司，让她可以晚个三十分钟上刑台。 “早啊！”杜妙蝶提着早餐进来。 “早。”她轻声回应。 “外面好冷。”杜妙蝶将早餐放桌上，脱下厚重的外套及围巾。“怎么这么没有元气？感冒啦？” “没有，我去倒杯咖啡。”为了档案的事她整晚都睡不好，需要来杯咖啡提提神。 当她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时，行销经理刚好进公司，受到惊吓的她差点将咖啡打翻。 她靠着茶水间的墙壁不敢动，一双眼睛直跟着行销经理转，幸好他看起来并无异状。 她一直等到他坐定位后，才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尽量将头压低。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杜妙蝶嘴里吃着三明治转头问她。 “没事。”她低调的不想多说话。 但是，从今天开始，她注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行销经理的抽气声咻咻咻的传来，她不用抬头都可以用眼角余光知道他现在正张着嘴惊诧的看着她。 他一定是看到仲子俊寄给他的邮件了。 “欸，行销部的经理在看你耶！而且那表情……好像看到鬼喔。”杜妙蝶的视线在经理和她之间徘徊，然后她想起昨天行销经理要进口进度表的事。“洁蓉，昨天那个报表你有做出来吗？” “嗯。”做出来比没做还惨。 “也寄给行销经理了？”杜妙蝶放下手中的三明治。 “唔。”她好想哭啊！ 都是鸡婆的仲子俊啦！没事干嘛帮她寄信。 杜妙蝶偏着头满脸不解。“那就奇怪了，档案都给他了，他干嘛还这样看你？还是档案有错？” “可能吧。”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沈曼涓从外头走进来，放下公事包及外套后走到胡洁蓉旁边，轻敲她的桌面。“到会议室来一下，有事情要和你讨论。” 胡洁蓉和杜妙蝶对望一眼后才起身跟上。 进到会议室后，沈曼涓特地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两人相对而坐。 “我看到你给行销经理的档案了，没什么大问题。”沈曼涓先开口。 “嗯？可是我还没寄给你。”档案还在随身碟内。 沈曼涓深深的睐她一眼，缓缓开口：“是老板寄副本给我的。” “什么？！”她瞠大眼与经理互望。 仲子俊只告诉她将档案寄给行销经理，可没说也寄了副本给经理，这下惨了！ “身为员工实在不该过问老板的私生活，但是你是我的部属，我如果不问的话，显得不够关心员工，问了又担心老板会不高兴，你和老板私底下很好吧？”沈曼涓还是问了，基于主管的立场，也因为人的好奇心理。 “没有、没有，我和老板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劳资关系而已。”她结巴的解释，但只是越描越黑，就算把头摇断了，沈曼涓也不可能相信。 “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也不是说办公室恋情不好，尤其对方还是老板，不过，这么晚还由老板的信箱替你发信就太高调了。老板的信件一定会被优先处理，你想，当行销经埋打开老板的信却看到你的档案时，他会怎么想？” “对不起。”这事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直接道歉还比较省时。 “找你进来不是要你说对不起，你很聪明，不可能做这么糊涂的事，何况这还得经过老板同意才行，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我事情的始末，我们再来看要怎么处理后面的问题。”沈曼涓将手压上她的手背。 胡洁蓉沉静一会儿后才开口。“昨天本来我要留下来加班……” 她将吃饭的事概述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完全透露，只解释了为何会由仲子俊将信寄出的重点。 以沈曼涓丰富的社会历练，不难看出胡洁蓉和仲子俊间正在萌芽的情愫，但是她是个懂分寸的人，也会谨守分际的点到为止，无论如何，她会以保护下属为第一优先。 “行销经理那边我来跟他说，请他不要小题大作的到处宣传，不过，希望以后你也能多注意一点，就算以后真的和老板交往或怎么了，还是要公私分明，除非你想换工作，否则低调点总是好的。”沈曼涓以过来人的姿态建议她；她自己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办公室恋情，恋在人在，恋情结束她也待不下去了，只好重新找工作。 “不……” 眼看她又要摇头否认，沈曼涓开口打断她。“先别急着否认，感情的事很难说，总之你只要记得低调一些就好了。” 胡洁蓉没再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错，不如保持缄默。 离开会议室后，沈曼涓直接去找行销经理，她则回到位子上继续接受杜妙蝶的拷问，只不过杜妙蝶的焦点是放在给行销经理的档案是否出错上罢了。 沈曼涓虽然已经找行销经理谈过，但是老板和胡洁蓉的事还是传开来了，绘声绘影的好不逼真，好像大家都是目击者一样。 除了进出口经理沈曼涓外，大家无不对她品头论足，偶尔还要轮番上阵酸她几下才爽，就连同部门的杜妙蝶也一样。经过大家以讹传讹后，最后一次听到的版本是老板和她“有好几腿”，大家开始给她白脸、白眼看，甚至不和她说话。 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胡洁蓉选择沉默回应，只能自我安慰说藉这个机会认识人性也不错；从这件事情可以知道，不管多么位高权重的人，传递八卦的能力也可以是一流的。 可恶的行销经理，她记住了。 仲子俊进公司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他明显感觉到办公室内肃杀的气氛，下意识先瞥一眼胡洁蓉，看她正忙着讲电话没注意到他，只好悻悻然进办公室。 女主角没注意到他，别人可都注意到了，马上叽叽喳喳谈论起老板刚刚那“爱恋”的一眼。 才结束上一通电话，下一通电话马上进来，胡洁蓉按下接听键。“进出口部你好。” “还在忙？”是仲子俊打来的内线电话。 她先瞄瞄四周，确定没人光明正大的在注意她，才简单应一句。“嗯。” “晚上一起吃饭？”他提出邀约。 “不要。”她拒绝得很干脆。 隔壁的杜妙蝶传来一声冷哼，她知道胡洁蓉是在和老板讲电话，因为老板正拿着话筒望向胡洁蓉。 “为什么？”他没想到会被拒绝。 “这才是我要问的。”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他要替她寄出那封信？ “什么？”他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胡洁蓉发现杜妙蝶已经停下手边的工作，正在注意听她讲电话的内容。“我要忙了，请不要占线。” 她直接把电话切掉，立刻感觉有一道灼灼目光从仲子俊的办公室内直射过来，但她选择忽视，将目光紧盯着电脑萤幕。 比起今天所遭受的万箭穿心，他那对小李飞刀根本不算什么。 报关行的电话又打进来，让她没时间多想私事，随即抽出档案和报关行核对资料。 下班时间一到，她马上收拾桌面走人，一来不想碰到他，二来不想让同事看好戏，今天的她没有心情当女主角。 胡洁蓉躲到诚品看书，直到身边看书的客人越来越少时才惊觉已经很晚了，赶紧带着已经选好的书结帐离开。 离开书店她还不想回去，也许是因为白天的影响，再加上挂掉仲子俊的电话后就有点后悔了，而他也没再打来，所以她显得心烦意乱。 走着走着，竟走到恶人门口，她抬头看着黑底蓝光的招牌，深吸一口气后走进去。 服务生见过她和仲子俊一起到店里，所以没有多加阻拦，原本靠在吧台和调酒师讲话的宁薇蓁看见她，立刻热络的走过来拉着她往里头走，直接往岳奇及好友专属的桌位移动。 她边走边说：“我还想说怎么只有子俊自己来，原来你在后面啊！” “我……是来吃饭的。”听到仲子俊也在店里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不知待会儿会不会见到他？要怎样表现才算自然？ “现在？！是晚饭还是消夜？”宁薇蓁转头惊讶的看她。 她露出涩然的笑容。“晚饭，去书店看书忘了时间了。” “这样会把胃搞坏的，坐。”她拉着洁蓉坐下，并招手请一名在附近的服务生过来，然后转头问她：“想吃什么？” “都可以。”其实她不是真的很饿，尤其是没看到仲子俊在这里后，潜意识里的期待落空了，剩下的只有空虚感。 心中兀自猜想他可能已经离开了，否则就会坐在这个专属位置上。 “请厨房做几样小菜过来，嗯……还是先请师傅来一份夏威夷炒饭好了。”宁薇蓁交代服务生，等服务生离开后才再开口。“你和子俊没有约好吧？” “没有。”她急忙否认。 “吵架了？”宁薇蓁招来另一名服务生，请他送两瓶果汁过来。 “应该不算吧！只是……有点沟通不良。”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是她却对宁薇蓁全然信任。 宁薇蓁点头。“了解，刚开始是这样的，就像新车一样，总要有一段磨合期，撑过了就很顺。”想当初她和仲岳奇也是经过一段满惨的磨合期啊！ “你误会了，我们还没开始。”她急着反驳。 “是还没开始，但快了。”她和岳奇可是很看好她这支潜力股，而且一旦仲子俊认真起来，出手可是快狠准，胡洁蓉恐怕是难逃他的魔网了。 幸好这个时候服务生将餐点及饮料送上来，让胡洁蓉不用马上回应这个尴尬话题。 “先吃吧！这么晚还没吃饭，我要是你的胃的话，早就抗议了。”宁薇蓁对她眨了一下眼睛。“我过去吧台看一下，今天不少人请假，人手有点不足。” 今天是真的有点忙，连仲岳奇都亲自“下海”招呼客人，忙到都没时间没机会回座位坐呢！ “好。” 宁薇蓁起身离开后，胡洁蓉吃了几口炒饭就没了食欲。 其实她并不饿，只是想来这里消磨时间而已，刚刚听到仲子俊也有来时，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期待和他碰面，现在没看到他反而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吃不下也坐不住。 她猛烈摇头后起身去洗手间，打算洗把脸让自己清醒点。 途中经过不少包厢，每间都满座，她自嘲地想，要不是因为仲子俊的关系，她肯定别想进来，更遑论可以坐在他们的专属位置。 “子俊，赏个脸喝一杯嘛！”一个高亢又尖锐的女声从其中一间包厢传出。 听到熟悉的名字让她停下了脚步，甚至不由自主的循声走近声源处，但她不敢太靠近，只是站在不远处一座装饰用的花台后，透过用来隔开包厢的布帘缝隙看到里头的部分动静；一名妖娆的美艳女子将头倚靠在仲子俊的肩窝处，半露的酥胸贴着他的手臂若有似无的磨蹭着。 她眯起眼盯着里头的他们，完全忘了洗脸这回事。 她看见仲子俊掀了掀唇，像是说了些什么，而且脸上摆明写着不耐烦，可是他的音调并不像那女人高亢尖锐，所以胡洁蓉无法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名服务生走过来，认出她，笑着跟她打招呼：“咦？胡小姐？你怎么在这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仲子俊他们的包厢后才恍然大悟。“喔～～你是要找仲先生对不对？我帮你叫吧！” “不～～”她还来不及拦阻，服务生已经掀开门帘进到包厢里叫人了。 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清楚看到仲子俊突然弹跳站起来，身旁那个女的被他起身的动作给弹撞到壁边，头发还掉了几撮下来，感觉有点狼狈。 仲子俊疾步走出包厢，看到胡洁蓉后带着满满的笑容走了过来。 “我只是刚好经过要去洗手间洗脸，服务生就……”她赶紧为自己辩解，却因为他的靠近而说不下去。 “真高兴见到你。”仲子俊直接牵着她走回专属的桌位去。 她任由他牵着走，但脑袋里满满的全是刚刚那女人倚着他的画面，一股无名火不断往心头上窜，她需要找点什么来发泄一下才行。 坐回座位后，她主动抬手招来服务生，替自己点了一杯名为“深水炸弹”的调酒。 服务生走后，仲子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深水炸弹？！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以让人发泄的好东西。”希望这颗炸弹真的可以把她没来由的烦躁给炸碎。 他开心的仰头大笑，因为这表示其实她是很在乎他的。 深水炸弹很快被送上来，一大杯啤酒旁附着一小杯透明的高梁酒。 她狐疑的瞪视着眼前一大一小的杯子，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知道怎么喝吗？”他看出她的疑惑。 她老实的摇头，因为她是看酒名符合她现在的心情才点的。 他拿起装着高粱的小杯子丢进啤酒杯内，扑通一声的意境确实很像深水炸弹。“这就是深水炸弹，不过我不建议你喝，因为它可算是调酒之王，不适合女生，尤其是滴酒不沾的女生。”他好心提出警告。 “不用你假好心了。”心头的那把无名火已经从喉头窜出，让她跟着冲起来。 他摊摊双手。“如果你真的想喝，建议喝威士忌就好。” “敬你。” 她捧起深水炸弹敬他，不等他回应就故意呷一大口杯中物，难以入喉的呛鼻滋味让她差点将口中的酒喷洒出来，却又死要面子的硬吞进去，浓烈的酒让她五官全揪在一起，甚至眼角湿润的挂着泪珠。 好一个厉害的深水炸弹呀！她真的差点被炸得片甲不留。 他好心的递给她一杯开水，然后将她手中的酒收走。 那杯开水如同甘泉般滋润了她火辣的喉咙。“好辣！”喝光开水还是忍不住抱怨。 仲子俊看着她布满红潮的脸及颈子，不难想像她现在肯定是全身都红透；一口酒就造成这样的效果，表示她确实不适合喝酒，希望她别起酒疹才好。 “怎么会来这里？”他喜欢这个意外的惊喜。 “看你是如何的受欢迎啊！”不知不觉就这样说了，然后她开始觉得有点晕眩。 他抿着嘴唇微笑。“你在吃醋！”真喜欢她吃醋的模样。 “我只有喝酒，没有吃醋。”晕眩感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她缓缓将身子靠向椅背，甚至闭上眼缓和一下。 他移坐到她身边。“洁蓉？” “嗯。”她很快回应，表示自己并没有睡着。 “我现在很想吻你。” “什……” 她倏地睁开眼睛想张口说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迅速摘下她的眼镜，刚毅的薄唇精准的衔住她的，她的张嘴只是更方便他长驱直入。 这一吻，天雷勾动地火，幸好仲岳奇平常就要求员工不可以随意让客人踏入这个禁区，他们才得以不受打扰的“尽情享用”。 胡洁蓉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抡着拳头轻捶他结实的胸膛，示意他停止再吸吮她的唇舌。 纵使他很舍不得放开她，但还是决定尊重她，缓缓分开彼此紧贴的唇，但是仍保持与她额抵额的姿势。“我舍不得放开你。” “我的头好晕。”她已经分不清这晕眩到底是酒精造成的，还是他比酒更浓烈千百倍的炽热烈吻？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想找个更适合的地方，好好吻她个千百回。 “嗯。”虽然晚餐还没吃完，但是受到酒精的影响，她其实也吃不下东西了。 胡洁蓉很在意刚刚那女人趴在他身上的那一幕，也因此让原本锁在内心深处对仲子俊的挣扎与矛盾全部被扒挖出来。 原来她对他不是真的完全没感觉，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时，她会难过，心会痛，甚至想将对方撕碎丢入大海去喂鲨鱼！ 赤裸裸的忠实反应，提醒她别再欺骗自己，更不该逃避，不能为了别人的异样眼光就亏待自己，努力为自己争取幸福才是王道。 想通了之后，她所迈出的步伐变得更加自信而坚定。 仲子俊和胡洁蓉坐上了车子，他却不急着发动，转头深深看着她，她被看得很不自在。“干嘛这样看人？” “看你美，看你可爱啊！”仲子俊心情很好的笑道。 “喔。”这点她很小就从叔叔伯伯阿姨的口中知道了。 “你的眼镜……”他果然没看错，少了眼镜遮蔽的她更显清丽。 胡洁蓉惊诧的推推鼻梁，才知道眼镜根本没在脸上。她蹙着眉很努力的回忆眼镜到底掉在哪了？ “别再皱眉头了，既然少了它也不会影响视力的话就无所谓，改天再配一副就好了。”他以拇指抚平她额心上的皱折。 她尽责的解释道：“我真的有近视，只是不深而已。”虽然当初执意戴眼镜的用意确实是想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困扰，但还是不希望被他误会她是在假装什么。 “唔。”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她的眼镜，因为那只会阻碍他一亲佳人芳泽的机会，甚至还想拍手欢呼高喊“掉得好、掉得妙”啊！ “虽然度数不深，只有一百多度而已，但是我已经习惯戴眼镜了……”她惶恐的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俊颜，声音也越来越小声，终至无声。 他又掳获她的唇了，这次的吻比在恶人时更为激情猛烈，他霸气的撬开她的口，灵巧的舌很快的攻占她的地盘，逼着她不得不做出回应。 生涩的她哪可能是他的对手？只能瘫软在椅子上任他宰割。 一个吻已经不能满足他，大掌开始随着她曼妙的曲线到处游移，当他的大掌从毛衣下摆钻入时，她只能重重的抽着气，不知该如何“反击”。 仲子俊知道自己紧绷的身体已经蓄势待发，但天时、人和，地却不利，他不能在车上就冲动的要了她，如此草率的做法等于是在伤害她，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强压下已经满到爆的欲望，试图结束这个吻，但还在迷蒙中的胡洁蓉并不知道他的痛楚，在他的唇欲离开时还吐出丁香小舌舔了一下他的嘴角，引起他一阵“哀嚎”。 他的一世英名差点就毁在她这不经意的一舔。 仲子俊坐回驾驶座，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从他泛白的指关节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多激动。 胡洁蓉坐在一旁不敢吭声，只是大口的喘着气。 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停止，也许……是嫌她技巧不好吧？ 仲子俊突然重敲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发动车子，打开空调，先将他们刚刚造成的雾气给除散。 “要不要到我家？”他转头看她，眼中盛满期待。 她看着他，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更猜得到答应他之后会发生的事。 她沉默的咬咬下唇。 他紧张的直盯着她，等待她开口。 她望着他，看着他性感的喉结因为紧张猛吞口水而上下移动，他的右脸颊也因为紧咬着牙根而抽动。 这样的他好可爱唷。 “嗯。”她将头撇向另一边，抿着嘴从喉咙轻轻发声，声音很轻很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 车子以喷射的速度“喷”出去。 今晚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第六章 软软的床、暖暖的羽绒被、舒适的室内恒温空调，还被厚实的宽阔胸膛从后方紧密包覆保护着，喔～～胡洁蓉压根儿不想起床。 但、是，身后的男人可没那么好心，大手四处游移，像瞌睡虫的闹钟般，非要把沉睡中的人给闹醒。 “唔……”胡洁蓉确实被闹醒了，但是眼睛还舍不得睁开。 仲子俊没好气的看着怀里仍紧闭双眼的可人儿，看样子不用狠招是不行了！他开始啃啮她柔嫩的肩头、粉臂，一路向下延伸，直到她受不了的哇哇叫为止。 “一定要这样扰人清梦吗？”她揽着羽绒被坐起身瞪他。 “上班时间快到了，我想问你要不要帮你请假？”他一脸无辜样，坏坏的无辜。 她倏地瞠大双眼，捞起床头的闹钟确认，然后就看到她用极速抄起床下的衣服。“要死啦！为什么不早点叫我？”一边迅速套上衣服。 “我有啊！你刚刚不是还在怪我扰人清梦？”他一点也不紧张，谁教他是老板，迟到无罪。 她词穷，只好瞪他一眼，跳下床往浴室直奔。“有没有新的牙刷？” “用我的好了。”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从浴室探出半个身子。“仲子俊，你可以再恶心一点没关系，到底有没有？”她赶着上班，没空和他抬杠。 “在置物架的拉门柜里。”他笑道。 一早起床身边多了个伴，然后气氛还这么热闹、温馨，感觉挺不赖的。 胡洁蓉生平第一次用男士洗面乳洗脸，不晓得待会儿脸会不会脱皮？但赶时间的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仲子俊穿着平口裤、赤裸着上身坐在床沿边，与他的悠闲相比，胡洁蓉简直像消防队赶着救火一样匆忙。 “我先走了，掰掰。”她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我送你去。”他维持原来的坐姿。 “你？！穿这样？”她还肯浪费三秒钟回头看他算是不错的了。 他起身。“套个衣裤就好了。” “不用了，我叫计程车比较快，而且我还想活久一点，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你送我到公司的话，肯定没完没了。”他们说的八卦绯闻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增加新的话题供他们娱乐。 “好吧，那我晚点进去。”他没坚持是因为同意她的说法。 “嗯，走喽，掰掰。”她旋步出门赶着搭计程车。 虽然他家位在精华地段，要拦计程车很方便，但她还是迟到了。 幸好只迟到十几分钟，还在合理的时间范围内，所以沈曼涓没有特别“关心”她迟到的事。 不过以往都会和她打招呼、聊一下天的杜妙蝶，现在却一句话也不吭，大概是仲子俊帮她发mail的事对妙蝶的打击很大吧？ 到茶水间替自己倒一杯开水后，胡洁蓉就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忙碌的工作内容让她没时间分心想其他事情，而原本说会进公司的仲子俊也一直没出现。 直到接近下班时间，行销部门突然开始骚动，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只见行销部员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胡洁蓉进公司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不管是什么事，想必一定很严重。 沈曼涓起身离开座位，主动到行销部关心，毕竟进出口和行销部息息相关，了解一下状况是必须的。 胡洁蓉和杜妙蝶目送经理到行销部去，看着她和行销经理“沟通”，然后再迎视她回来。 沈曼涓坐回位子上后，杜妙蝶马上转身问她：“经理，行销部那边发生什么事？” 胡洁蓉也旋身面对沈曼涓，她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德国代表搞不定客户指定的车，现在客户放话要公司赔偿。”沈曼涓简单概述。 “这种情况常发生啊，他们干嘛这么紧张？上次不是有一个不耐久候的客户跑到公司来咆哮、出言恐吓吗？行销部不是处理得很好，怎么这次会有这样夸张的反应？而且这次是德国代表搞不定，又不是他们。”杜妙蝶和行销部关系打得不错，不管对错，先站在行销部这边是一定要的啦！ “这个客户我们惹不起，别再问了。”沈曼涓压低音量。 “喔。”胡洁蓉和杜妙蝶轻应一声即旋身回座位。 既然经理都说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了，那就别再追问，以免“惹祸上身”。 她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而行销部仍然闹哄哄的，想必是在讨论解决之道，直到仲子俊踏进公司后，行销部才安静下来。 仲子俊在进自己的办公室前，向行销经理招手示意他一起进办公室。 胡洁蓉忍不住往仲子俊的办公室偷瞄一眼。他已经敛起平日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而她从未看过他如此严肃的一面，不免有点担心那个客户的事。 下班时间一到，除了行销部以外，其余部门的同事依然准时下班，就连知情的沈曼涓也在提醒她和杜妙蝶没事早点下班后就离开了。 她实在很担心仲子俊，担心事情真的很严重，又不好明目张胆的留在公司里等他，只好先下班，溜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守在他的车附近等他，想等他下来时再问清楚事由。 她蹲靠在一根柱子前，打算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只是等着等着，竟然坐到地上睡着了…… 仲子俊和行销经理讨论完毕后就离开办公室，在走向座车时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洁蓉，没想到就看到她倚着柱子睡着的身躯，连忙快步朝她走过去。 “洁蓉，怎么在这边睡？”他蹲下来轻摇她。 胡洁蓉微蹙眉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赶紧坐直身体。“吓！我竟然睡着了？”用手扒扒头发，还下意识拭拭嘴角。 “天气很冷，怎么在这里睡觉？等我？”他微哂，因为她的等待让他有些感动。 “嗯，听说行销部……” 他伸出食指压住她的唇。“你的身体好冰，先上车再说。” 扶着她起身，仲子俊在上车后就先发动车子开启暖气。“你一个女生就这样坐在那里睡觉很危险，容易感冒不说，要是遇到有心人对你有企图怎么办？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压下有被感动到的心先训斥她一顿，大掌不忘搓着她冰冷的双手。 “对不起，我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又不想让同事知道我在等你，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所以才会守在这里。”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竟然等到睡着了，幸好没遇到什么坏的状况，否则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不要用这种会吓死人的方法。”他微瞪她一眼。 “知道了。”她笑着吐舌。 “算了，看在你是因为关心我的分上，这次就先原谅你。”好不容易将她的手搓热，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后才松开。 “是关心行销部。”她还嘴硬。 他转头看她，深深的看她，用力的看她，不发一语的看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被看得怪不自在的。 “在想要从哪里下手惩罚你。”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坏坏的笑容。 “什么？惩罚什么？”她还不知大难临头。 “你说谎啊！”他加深笑容。 她瞪圆了眼。“哪有？我是真的关心行销……唔……” 不用多做解释了，因为他已经开始惩罚她了——用嘴堵住她的嘴。 等到他终于觉得惩罚够了、愿意放开她时，胡洁蓉已经差点因呼吸困难而昏厥过去。 好不容易被松开的她大口用力呼吸着，瞠圆了眼瞪他。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想要再来一次。”他无惧她的瞪视与她对望，还作势要凑上去。 “喂～～”她惊恐的大叫，担心他真的会再来一次，那、那……她一定会在车上要了他！ 他大笑着坐回自己的位子。逗她实在太有趣了，他实在舍不得和她分开太久耶，真是伤脑筋。 胡洁蓉撇撇嘴，无奈的看着他，打算看他要笑到什么时候？ 仲子俊终于愿意停止笑声了，但一开口就让她震撼不已—— “和我一起到德国吧！”他没头没脑的丢出这一句话。 “什么德国？想吃德国猪脚？”她给他无厘头的回应。 “刚不是问我行销部的事？”他将手煞车放下，踩下油门，让车滑出停车格。 “那跟德国有什么关系？” “行销部答应客户的车原厂不愿意卖，所以我要亲自过去一趟。”他说得轻描淡写。 她坐直身体瞅着认真开车的他。“这就是行销部今天闹哄哄的原因？” “嗯。” “那怎么办？听说这个客户我们惹不起，难怪你进办公室时脸色那么难看。”她垮下脸。 他分神睐了她一眼。“这个客人虽然堪称超级重量级，但还不至于到难搞的地步，我生气是因为行销部好大喜功，向客户过度吹嘘，让客户抱着很大的期望，现在搞不定了才来搬救兵。”将注意力调回路况。 “问题是你去德国就能解决吗？”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知道有许多外国原厂确实不愿卖车到台湾。 “应该没问题，但是亲自跑一趟是一定要的。”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和我一起去好不好？”他再次提出邀约。 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后，才摇头拒绝。“不行。” “为什么？机票的问题我会处理。”他以为她是因为机票很贵的关系。 “不是这个，而是没有立场。” “什么立场？法律有规定只有夫妻才能一起出国吗？”他酸道。 “我才进公司不到一年，哪来的假期可以随你出国？不能因为认识你就享特权吧？还有，把工作丢给同事也不是我做事的方法，所以，我还是不能陪你去。”虽然她很想出国，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一切。 “嗯……”他努力想着解决的方法。 她笑着轻拍他的脸颊。“别伤脑筋了，虽然不能陪你去德国，但是可以陪你吃德国猪脚，走吧！来去吃猪脚。” 他长吁一口气。“唉……来去吃猪脚吧！”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他会快去快回的。 “洁蓉，今天公司聚餐你会去吧？”沈曼涓将签妥的文件夹递给胡洁蓉。 “嗯……”胡洁蓉努力想着要如何回应？因为她其实宁愿回家发呆也不想参加聚餐。 沈曼涓柔声劝道：“去露个脸也好，你每一次的聚餐都不参加，只会让同事更加误会。虽然碍于老板，他们表面上也不敢对你怎样，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越来越孤僻啊！况且老板这阵子也不在国内，你就利用这次机会多和同事相处，看能不能解开他们对你的误会。”因为杜妙蝶刚好不在座位上，她才会和洁蓉谈这些。 “我……”她转头看沈曼涓，后者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让她无法再开口拒绝。“好吧！” “那好，下班坐我的车过去。”沈曼涓很高兴她是个识相的女孩。 “好。” 在她旋身回座位的同时，杜妙蝶也回到座位上；她已经很久没和洁蓉说话了，顶多只有公事上的接触而已。 沈曼涓同样对她提出邀约，她也同意参加，并且一起搭沈曼涡的车子过去，前提是——她并不知道洁蓉也已经答应会参加晚上的聚餐了。 一直到下班她们搭同一班电梯时，杜妙蝶才知道自己即将和洁蓉同车，这让她不发一语的板起脸，完全有别于平常在公司的聒噪表现。 沈曼涓刻意安排和她们一起前往餐厅，就是希望利用她们三个独处的时间把误会解开，否则上班时间各忙各的，下班时间一到大家又作鸟兽散，要找到时间将她们凑在一起还真不简单，今晚正是难得的绝佳机会。 她将车先停在一个社区公园旁，转头对她们说：“先把你们的误会说清楚再去餐厅。” 她是她们的主管，不希望她们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就敌对，这样只会拖累部门效率。 坐在驾驶座旁的胡洁蓉不发一语，后座的杜妙蝶更是直接将头撇向一旁。 她们都不开口，沈曼涓只好点名啦！ “妙蝶，你有没有问题要问洁蓉？” “没有。”杜妙蝶简直是用鼻子发声。 “洁蓉你呢？有没有什么话要说？”沈曼涓问向坐在隔壁的她。 “不知道要说什么。”冷战又不是她发起的，她能说什么？ “这样不能解决问题，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谈清楚，不然就都不要回家！”沈曼涓说完还按下中控锁，好脾气的她也动怒了。“你，先说。”指向杜妙蝶。 杜妙蝶瞪了一眼胡洁蓉。“我哪敢说什么？万一她去向老板打小报告我不就惨了。” 虽然不友善，至少杜妙蝶先开口了。 “你可以再幼稚点没关系。”在沈曼涓以眼神示意下，胡洁蓉也开口了。 “我幼稚？！你以为你和老板谈恋爱就可以随便骂人吗？是啦，老板会罩你嘛，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谁不爽就去跟老板‘ㄋㄎ’两下，那个人马上消失不见，谁敢惹你呀！”杜妙蝶不自觉的放大音量。 “你有看到谁因为我而消失不见吗？”呿！真是夸张到不行。 “老王的事你怎么说？”杜妙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老王原本是公司的警卫，有天却突然没来上班了，改由外聘的保全公司进驻，后来就有人传说是因为老王不识胡洁蓉的“身分”，阻拦她进入老板办公室，然后她向老板告状，所以老王才会被老板开除的。 “老王什么事？”胡洁蓉被她问僵了，不知道她提起老王要干嘛？ 不只她，连沈曼涓都不懂杜妙蝶为何提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你敢说老王不是因为你去向老板告状才被开除的吗？”杜妙蝶双手环胸，显得义愤填膺。 她从同事间听到不少关于胡洁蓉非常“过分”的事迹，所以才会渐渐不和她说话。 “妙蝶，老王的事和洁蓉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不想做了提出辞呈，反而是老板看他为公司服务这么多年，不但让他以退休的名义办离职，还如数给他退休金，哪来的开除之说？谣言未免也传得太夸张了！”沈曼涓厉声道。 这些在主管会议时都有被拿出来讨论过，照理说每个主管都知道这件事，为何还会有如此夸张的传言？除非有人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隔岸观虎斗。 杜妙蝶惊诧得说不出话，因为沈曼涓所说的和她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小姐，我不想和你吵，就算你们都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老板。如果老板能让我随便左右的话，劝你们也别待在这家公司了。”胡洁蓉表情严肃而平静。“老板要是知道你们对他那么没信心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关于她的传闻不少，但是像这么夸张的传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没想到同事竟可以无知到这样的地步。 “老王不是你弄走的，那小王呢？他被调到维护部的事你怎么说？”杜妙蝶再丢出一个问题。 “他是自愿过去的，比起当业务，他更喜欢摸车，所以他主动提出要调过去的请求。”依然由沈曼涓回答，这件事在主管会议上也有提到。 不用多说也知道这一定又是一则传得很难听且无法向当事人求证的谣言。老王退休回老家了，小王调到郊区的维护部去了，散播谣言的人肯定是算准大家不会费事的去求证当事人而大肆渲染，真是居心叵测啊！ “经理，我不想去了，我在这边下车吧！”胡洁蓉态度冷淡，她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免得待会儿连隔壁公司的总机离职了都算她的。 “等等。”沈曼涓拉住她的手腕，转头对杜妙蝶道：“妙蝶，你不觉得你该向洁蓉道歉吗？办公室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差别只在她的对象室老板而已，你们有需要这样打压她吗？尤其你还是同部门的。” “对不起，我一时被嫉妒蒙蔽……” 杜妙蝶诚恳的向她道歉，并且将其他的传闻一起和盘托出，这才知道她对洁蓉的误会有多深。 把事情讲开后，沈曼涓载着她们一起到餐厅，席间，杜妙蝶不但热情的替洁蓉挟菜倒饮料，还主动帮她向其他人澄清那些不实的谣言，经过她的大力宣传，同事们对洁蓉的误会不再那么深了。 今晚这顿饭对胡洁蓉来说，可说是吃得很值得哩。 胡洁蓉开着仲子俊的车到机场接他，依照他在电话中的指示将车子开进入境处的车道，而仲子俊已经站在八号出口处等她。 停好车后，她下车和他对调位置，改由他坐上驾驶座，但他却不急着开车，反而先揽着她的颈项靠向自己，给她一个火辣辣的重逢吻！ 这个吻火辣又缠绵，他们所有的思念与热情都注入在这个吻中了，要不是他从眼角瞥见警察已经朝他们的车子走过来的话，这个吻会更久。 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抚抚她变得红润的脸颊后，才咬着牙以痛苦的表情驾车离开。 可恶，为什么机场离家这么远？ 胡洁蓉转头偷觑他。几个星期不见，他更加帅气迷人了，刚冒出的胡渣让他看起来还别有一番沧桑美。 “别再看了，再看就在路肩把你吃掉。”他是真的很想这样做。 “喔。”她收回目光，看着前方，挑了个安全的话题。“事情顺利吗？” “嗯，多花了点时间，但是德国同意出车了。”这是他遇过最难缠的车商，幸好完成任务，不过，他一定会列出支出明细跟客户请款的，因为这次实在太伤了，尤其是让他和洁蓉分开这么久，不要点补偿怎么行。 “那就好，行销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向后靠向椅背，大吐一口气。 “这时候不要谈公事。”应该说他什么都不想谈，只想身体力行！ 胡洁蓉听话的不再开口，甚至闭上眼假寐。 车子以疾速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很快就下了交流道，胡洁蓉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景物后疑惑问道：“要去哪？你太早下交流道了吧？”还得再过两个交流道才能到他家欸。 “我不想等了。”他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 “什么？” 她问话的同时，车子已经开进交流道附近的一家六星级汽车旅馆了。 搞清楚状况后，她害羞的缩进椅背中，满脸胀红的低啐：“来这里干嘛啦！” 仲子俊结完帐、拿到钥匙后，继续往前开。“我很想你，市区会塞车，回到家都不知道几点了，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避开塞车时间。”他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也不用来这种地方啊！感觉像在偷情……” “我们是啊！而且你一定能感受到我如火焰般的热情。”车子被俐落的开入车库，他下车后就马上牵着她往房间移动。 动作迅速又确实，才来到房间门口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与她疯狂热吻，她根本还没看清楚房间长啥样，就被他吃干抹净…… 第七章 胡洁蓉背对着仲子俊，满足的偎在他怀里。 刚刚才历经数回合的大战，他们都需要停下来喘口气休息一下。 现在她才明白，仲子俊不但行事作风狂妄，就连在床上也很“张狂”，让她好几次几乎昏厥过去，幸好他还懂得适时收敛，否则娇嫩的她根本承受不了他一波波的猛烈攻势。 “这几天真是想死你了，偏偏那几个德国佬一直拖延，让我的回程不断往后延。”他一边意犹未尽的啃嗜着她的肩颈一边轻声抱怨。 柔软的呻吟声从她唇畔逸出。“幸好都解决了。” “唔，这几天我不在，他们没为难你吧？”这是他比较担心的地方。 他知道有部分员工对洁蓉不是很谅解，本来他想出面处理，是因为洁蓉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而阻止，他才隐忍下来，但是也暗自打算如果他们实在太过分的话，他就非出面不可！他宁愿得罪千百万人，也舍不得让洁蓉受一丁点委屈。 她用力的摇摇头，发丝因为摇头的动作而搔弄着他的鼻子，让他差点忍不住打喷嚏，幸好她很快停下摇头的动作。“没有，大家都很好。” “别逞强，他们那些小手段我都看在眼里。”他不想让她因为和他交往而这么辛苦。 “是真的，上礼拜经理要求我去参加公司聚餐，然后故意安排我和妙蝶同车，那晚我们就把话讲清楚了，聚餐时她还帮我跟大家把之前的一些小误会澄清咧！所以现在没事了。”她简略叙述上礼拜聚餐的事。 “不要包庇他们喔！” “我没事干嘛包庇他们？又没薪水可以领。”她不想继续谈这个，所以干脆岔开话题。“这里的装潢好暧昧喔！” 从刚刚进门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所以现在她才有机会仔细瞧瞧这间房间。 “不然怎么叫汽车旅馆。”轻啄一下她的发旋处。 知道她不想谈公司的话题，他也只好无奈的配合，但他还是会密切观察，只要让他知道还有人在碎嘴——格杀勿论！ 她很高兴话题被她成功转移。 “说得好像你很熟一样，你常来啊？”不是要兴师问罪，纯粹好奇。 “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这种地方总要有适合的伴侣吧！ “说谎鼻子会变长喔！”她好心提醒。 他紧搂一下怀里的娇躯。“真的，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地方，今天实在是因为太想马上抱你，所以情非得已才进来的。”他承认在感情上他有某种程度的洁癖，所以根本不可能随便和女人到这种地方。 “是这样吗？你过去的纪录好像不太好耶！”虽然他看不到，她还是扁着嘴。 “认识你之前我的名声确实不好，但我可是很洁身自爱、不随便就范的，只要我不愿意，即使是绝世大美女在我面前脱光光，我也可以不为所动。”将她搂得更紧了。 “是厚，我该不该感到光荣呢？”她翻了一下白眼，这男人真是有够狂妄的。 “嗯……骄傲一下就好了。”他还真大言不惭咧！ 她将头微微埋进枕头里。“你一定没在感情的事上摔跤过吧？” “没认真过又怎么会摔跤？不过，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一定会生不如死，因为我对你是绝对绝对真心的。”他乘机表明心意。 “那你可能要再加把劲了，目前我可感受不到。”埋在枕头里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没问题。”他扳动她的肩膀让她转身与他面对面，动作迅速却轻柔，一双大手努力的在她身上加把劲！性感薄唇也没得闲的亲啄着她的颊、她的唇、她的肩、她的胸、她的……一切。 洁蓉被他逗弄得浑身又燥热起来，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快就被征服，至少再撑一下子，免得让他太骄傲。 这男人的精力实在很旺盛，到现在还是活跳跳，真不知平常是怎么保养的。 “你最好住手。”她咬着牙道。 “好。”手是暂时停止攻击了，但唇瓣仍继续占地盘中。 “仲子俊，你会后悔的。”她警告他。 他从她胸前的浑圆移到她的唇边轻啄一下，然后给她一个邪佞的笑容。“我很想知道什么是后悔的滋味？” 他那可恶的表情确实激怒了她，她咬牙低吼一声后，一个俐落的翻身，反客为主的将他压在身下，偏偏仲子俊还刻意学女生一样细声尖叫，更让她非常不爽，然后，她决定依循他所“教导”她的模式慢慢折磨他！ 仲子俊，你完蛋了！她在心中低啐。 本来只是要休息一下避过塞车时间的，却因为洁蓉成功的绝地大反攻而演变成为住宿一晚。 隔天，仲子俊带着满足的笑容上班，完全没有时差问题。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尝到后悔的滋味……恐怕只有他和洁蓉知道了。 为了一份行政小妹漏寄的车籍资料，胡洁蓉第一次进入公司位于郊区的维护部内，她边走边好奇的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 由于她戴着公司的员工识别证，所以警卫让她进来，厂区也没人阻拦她，她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进入厂区办公室内。 办公室内只有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使用电脑列印东西，她扬扬手中的牛皮纸袋。“你好，我送车籍资料过来。” 男子起身接过纸袋。“是七三○吗？”他急着将袋中的资料取出核对。 “嗯。” “资料没问题，你是……”男子睐一眼她的识别证，由于识别证挂在她的胸口处，所以他也不好瞧仔细，没能清楚看到她的名字。 “胡洁蓉，进出口部。”她笑着报上名字。 “喔～～我是叶翰清，维护部课长，不好意思，我们很少进公司，所以对你们比较不熟悉。”叶翰清不好意思的微微颔首。 胡洁蓉真心一笑。“我也很不好意思，平常都窝在公司里，这还是第一次到这边，刚好可以藉机参观一下，请问方便让我到处看看吗？” “当然，我帮你介绍吧！”叶翰清热心说道。 平常这里很少有女生出现，难得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殷勤点是应该的。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胡洁蓉跟着他步出办公室，他热心的为她介绍进口中古车到厂后所需做的检验流程，还顺便带她参观了钣烤部。 当他们回到办公室时，里头多了两名男同事，其中一人见到她立刻起身。“洁蓉，你怎么来了？”王耿暄眼中藏不住惊讶。 “送车籍资料过来，最近好吗？”胡洁蓉笑咪咪的问起他的近况。 他们之所以认识，是因为王耿暄之前是行销部的业务，两人原本有工作上的接触，后来他才调到维护部。 其实他就是“小王事件”的男主角，同事利用他的转调散播不利于她的谣言。 “你们聊吧，我去看一下下午要试的车子准备得如何？” 叶翰清把她交给小王他们即回到维护区去了。 小王先领着她坐到会客沙发上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很好，每天可以看到、摸到名车，这工作有趣多了。”他本来就对研究车子的结构有兴趣，所以调到这个部门就好像如鱼得水般自在。“对了，到这边后都没回公司去，那天在路上遇到小张才听说好像我调职的事让你困扰了，真是对不住。”他诚恳的向她道歉。 “哈哈，那个啊！不关你的事啦！别介意，而且误会都已经澄清了，别放在心上。”胡洁蓉轻挥手要他别在意。 另一名同事则在此时起身。“你就是进出口部的胡洁蓉？” 他有听过一些关于胡洁蓉的传言，今天终于见到本人，觉得那些同事根本就是把她“妖魔化”了，她本人看起来亲切可人，一点都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是啊！你是……”胡洁蓉点头承认。 “试车员，陈远刚，叫我小陈就好。” “你好，没想到来这里可以认识这么多同事，今天还真是来对了。”胡洁蓉表情很开心。 小王笑道：“你的光临才是让我们这里蓬华生辉，金光闪闪咧！” “唉呀！别再互相恭维了，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陈远刚为胡洁蓉倒了杯茶过来。 “咦？既然都过来这一趟了，下午要不要和小陈去试车？坐一下自己办进来的车子感觉不一样喔！”小王建议道。 “试车？”她知道公司所进口的每一部中古车都要经过测试，有些客户甚至会要求要试车员先试过车子，不过从来都是纸上谈兵，实际的情况她并不了解。 “是啊！小陈可是试车界的第一把交椅喔！”小王拍拍小陈的肩膀道。“这家伙最爽了，一天到晚开名车不说，还可以领薪水，所有好处都让他占尽了，有时候看到他试开全球限量车款时都会恨得牙痒痒的。”故意做出磨牙状，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他是开玩笑的。 “拜托～～像计程车司机一样上山下海，还要担心车体漆况，怕被别人a到，胆战心惊的，哪里好？”小陈反驳。 “呿！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讲你这种人啦！”小王眯着眼攻回去。 胡洁蓉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互相吐槽，她知道他们感情好才可以这样互相开对方玩笑，这在办公室里是很少看到的，她很喜欢这样和乐的气氛，也被他们说得有些动心，想跟着小陈去试车，不过，这件事可不是她说了算，至少也要经理同意才行。 原本吵闹的两人不忘将焦点转回她身上。“怎么样？下午要不要去？百年难得一见，全球限量款的车喔！”小王故意诱惑着她。 “嗯……是想试试，但是这要经过公司同意吧？”胡洁蓉分别觑他们一眼。 小陈点头。“嗯，不过我记得公司并不反对每一个员工都能到其他单位试试，像行销部的人有时候还会特地过来要求一起试车，先替他们的客户试乘看看。”公司常常有其他部门的人过来找他一起试车。 “是啊！办了这么多车子进来却从没看过车子，有点说不过去，小陈带你试一次车，至少以后办进口时脑中也会比较有画面。”小王也鼓励她留下来试车。 “我先打电话回去问看看好了。”虽然她有点心动，但还是要经过经理同意才行。 本来她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进出口部和试车员没什么太大牵连，没想到沈曼涓却是一口答应，还要她顺便也替杜妙蝶约下一次的试车时间，让她也能实际体会体会呢。 中午吃过饭后，胡洁蓉难掩兴奋的心情和小陈一起出发试车去，他们先从一般的市内街道开始。 胡洁蓉对车子并没有研究，只能像一般人一样针对它的外观及乘坐的舒适度评分。她承认这辆车子外观典雅，内在装潢朴实又安静，座位宽敞，相信即使从台北开到高雄也不会有觉得累或因久坐而腰酸背痛的问题。 “我们先在市区绕一下，等一下再往郊区的山上去，最后再到赛车场上测试速度，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算试车完成。”小陈大概报告了一下试车行程。 “嗯，那……今天就麻烦你照顾喽！”她转头对他俏皮一笑。 “遵命。” 小陈夸张的表情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在市区绕两圈后，小陈将车子驶往郊区，在一个险降坡道上他发现煞车似乎有些松，但还不算严重，调整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不久，他将车子停在山顶的观景平台处，邀她一起下车看看。 胡洁蓉一下车就开心的将双手用力向上伸展，好心情一点也不受冷冽的寒风所影响。 “呵～～山上空气真好，终于知道小王为什么会说恨你恨得牙痒痒的了，这个工作真是心旷神怡呀。”她眺望着远方。 小陈拿出一根烟点燃。“那是你们只看到轻松的一面，其实这个工作还是有它的危险性的，尤其是测加速度的时候，那种肾上腺素狂飙的惶恐比坐‘大怒神’还可怕，一点小闪失都有可能失去生命。”因为在疾速下操作不慎而命丧车场的试车员并不少，但大部分以国外居多。 “喔，这样气氛变得有点感伤耶！”她轻声道。 他微愣，然后哂然一笑。“也对，是有点感伤，再搭配这寒风萧萧的，还真有点凄苦的感觉。” “哇～～没想到和我在一起让你有凄苦的感觉，我好伤心啊！”她以袖角假装擦拭泪水。 “没有这回事，我相信要是和你在一起会觉得凄苦的话，老板就不会被你迷住了。”他笑着面向她，要不是他已经结婚生子，又深爱着太太和孩子的话，一定也会被她灵秀动人的气质所吸引而努力追求她。 “呃！你知道这事啊？”她以为只有公司里的人才会知道。 “这问题问得不好，你应该问说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她和老板的事早就被绘声绘影的传遍了，只是维护部的人都比较厚道善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文章。 胡洁蓉垮下肩。“我还以为终于有一天可以在公司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了咧！”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大家都知道并不表示大家都那么无聊喜欢说长道短的，至少你今天在维护部并没有遇到。”小陈深吸一口烟后再度开口：“而且我听说大家的态度也已经有转变了，你的处境应该不像之前那样艰难了吧？” “嗯，大家现在都很好，不过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情况，所以我们不能吵架、不能分手，不然我就得走路。”对于同事的关心问候她早已习惯。 “这样也不错，有大家帮你看着。”他的黑色幽默让他们相视而笑。 在刺骨的寒风中站久了让她身体起了寒意，她下意识搓搓手臂。“厚～～有点冷捏！” “越来越冷了，上车吧！到赛车场测试速度。”小陈捺熄香烟上车。 刚上车他们就听到胡洁蓉放在后座的包包内传来哔哔声，表示她有未接来电。 她转身从包包内拿出手机，是仲子俊打来的，肯定是从客户那边回公司后没看到她才打电话来查勤。 因为小陈就在身边，所以她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回电话给他？结果，行动派的仲子俊再度打来，所以她也不用再考虑了。 看她为难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老板打来的电话，小陈指指外面示意他愿意下车回避一下。 她边摇头边接电话，一手还要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下车。 被她拉住衣袖的小陈只好坐回座位上。 “你好。”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公式化。 “怎么没在公司？”仲子俊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他确实是在进公司后发现她不在后立刻打电话给她。 “早上送资料到维护部，恰巧听说下午有试车，就留下来参加了，已经跟经理报备过了。”她尽量维持公式化的口吻。 “试车？和谁？”他稍微扬高语调。 虽然他鼓励公司员工多参与各项业务，且在试车前都会做妥善的各项安全检查，但还是有危险性，尤其和洁蓉有关系的事，他就要问得更仔细些。 “小陈。”她睐一眼小陈，后者正拿出记事本写下试车后的建议事项。 “唔，小陈经验丰富，是个不错的试车员。”听到是资深试车员他才比较放心些。 “嗯，我知道。”她想赶快结束这通电话，毕竟小陈在场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那我挂电话了。” “嗯，等你一起吃晚饭。” “不用……” “嗯？” 她要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嗯”回来，让她倏地没了声音，只能应允。“喔，可是不确定什么时候喔。” “放心吧，没有人晚上还在试车的，小陈也要回家陪老婆和小孩啊！”他对每一个员工都满了解的。“试完车就直接回公司吧！我在公司等你。” “知道了。” 她切掉电话后车内有短暂的静默，许久小陈才开口和她聊天，他体贴的避开电话的话题，只是和她聊些试车的情况及他刚满两岁的儿子。 幸好，小陈的儿子被搬出来当救兵，从小陈满足的言谈中可以知道他是有子万事足，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第八章 赛车场内，小陈和工作人员正在讨论试车的相关事宜，胡洁蓉靠在车边无聊的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 不消一会儿，小陈就走到她身旁。“你要不要在旁边看就好？”他担心她会受不了瞬间极速行驶的车速。 “当然不，既然都来了，不下场试一次怎么行！”她可不接受只是在一旁当观众的建议。 “这和一般道路试车不一样，是要在两分钟内加速到两百公里以上，我怕你会承受不住。”万一她因为害怕而放声尖叫的话，他多少会受到影响，这样反而让他们陷入危险中。 “安全吗？”她反问。 “基本上是安全的，我四肢健全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试过一千多个车次了都没问题。 “那我们上车吧！”她率先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小陈出声阻止她上车。“等等。” “怎么了？”她不解的看他。 “刚刚走山路时总觉得煞车有点怪怪的，我请车场的技师过来帮我们检查，等他们检查过后再上车吧。”他刚刚一直觉得煞车不是很顺，心想大概是煞车油的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一到车场就请技师过来瞧瞧。 “喔。”她点头，凡事谨慎些是对的。 技师带着工具箱过来打开引擎盖逐项检查，没多久即盖上引擎盖对小陈说：“都没问题，可能是你不习惯这款车的煞车所以没踩进去的关系吧。” 小陈微蹙眉头，他觉得不是煞车没踩进去的关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既然技师都说没问题了，他也就不再怀疑，只是，他仍要求先独自开车绕行车场一圈，再试一次车况。 洁蓉利用在车道旁等待的空档发了一封简讯给仲子俊，告诉他她即将体验极速的快感，心情正如同小学生要出门远足般亢奋。 仲子俊很快就回覆，但是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一切小心。 洁蓉知道他一定在忙，本来不奢望他回应的，没想到他竟回了，她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他的关爱。 小陈试车一圈回来，让车缓缓滑到她身前，按下车窗要她上车，准备直接开始测试加速度。 洁蓉笑着收起手机上车。 他们一起系好安全带，小陈的电话却响起，他打算接完这通电话再进行试车。 电话是仲子俊打来的，小陈向他简单报告后才切断电话，他转头对她绽露一个大笑容。“知道谁打来的吗？” 她耸肩加摇头，她可没偷听人讲电话的习惯。 “是老板。”毫不隐藏暧昧的笑容。 “子俊？！他打来干嘛？”才刚通简讯，怎么又打电话来？而且还是打给小陈，是怎样？想向小陈宣示他们的关系吗？ 切掉电话后小陈的笑容没停过。“要我小心点。” “什么？他威胁你？！”洁蓉生气的扬高声音。 现在她才知道仲子俊是个这么高调的人。 看她那认真的模样，小陈收起笑容正经道：“我想你误会了，老板是打来关心试车的状况，然后提醒我要小心点，不是你想的那种小心一点的意思。” “喔……”原来是她反应过度了。 “老板很疼你咧！”小陈重新挂上笑容。 “是喔？我都不知道他干嘛打这通电话？就算要打也该打给我吧，怎么会是打给你？”她无奈的撇撇嘴。 “我觉得这样很好，表示老板很重视你，至少他很乐意公开你们的事。”小陈有另一番解读。 “那是遇到你明事理。”她点到为止不明说，这事要是发生在别的同事身上，肯定又要没完没了。 “你很幸运，遇到老板这样不可多得的好人，因为遇人不淑而人财两失的女生大有人在。”小陈确信老板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而且很重视胡洁蓉，否则就不会亲自打电话给他了。 “怎么不说是他幸运认识了我，他才有机会可以收敛收敛以往狂浪的性子？”她不服气道。 小陈哂然一笑。“好吧！就说是互惠好不好？总之，老板对你是认真的这件事很值得高兴。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喽！” 洁蓉做了几次深呼吸，确认安全带绑紧后朝他点头。“我ok。” 小陈朝她点头后将车子滑入试车道，指导员已经在场边举旗等候。 当指导员将旗子挥下时小陈即重踩油门，车子随之喷射出去，洁蓉虽然害怕却只是紧咬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怕会影响到他，但是她紧紧抓住把手的动作却明显的泄漏了她的害怕。 车子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即加速到两百公里，达到客户要求后，小陈慢慢放开油门，准备开始煞车，但是，原本应该渐缓的车速却反而更加快速度，车子引擎不像是要停下，反而像正在蓄势待发般怒吼着。 眼看就要到第一个转弯道，原本该在弯道前停止的车子却正不断加速中…… 经验丰富的小陈在此刻也慌了手脚，慌乱的狂喊乱咒，洁蓉从他的胡言乱语中大概知道是煞车失灵了，但是他们都感觉到车子正在不断加速，这是很诡异的现象，但是此刻也没时间让他们研究这个。 小陈先是硬将排档杆切进低档，轮胎因瞬间减速摩擦地面而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他不断左右转动方向盘，让车子以蛇行的方式前进，试图减缓车子的速度，但是因为车速实在太快，这样的做法根本缓不济急，小陈最后干脆将手煞车完全拉起，车子开始大幅度甩尾…… 转了好几圈后，基于人会先保护自己的直接反射动作，车子由乘客端直接撞击护栏，然后一路抡着墙十几公尺远后才停下。 巨大的撞击及高速的磨擦让引擎盖窜出火苗，车场所有的人员全部蜂拥而上，小陈在车场人员赶到前自行打开车门滚出车外，而被变形的车体夹在乘客端的洁蓉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仲子俊和行销部人员正在会议室里进行例行的业务会报，但是他却始终无法定下心神专心开会。 从和小陈通完电话后他就一直担心试车的事，应该说是因为洁蓉在车上的关系，让他将心思全放在试车上了。 他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公司常常有试车的行程，小陈更是资深试车员，他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的提着一颗心，这样的情况恐怕要维持到洁蓉试完车、回到公司和他碰面为止吧！ “老板，陈董提的车单要接吗？”一名业务报告完毕请他下定夺，但恍神中的仲子俊没能即时回应。 行销经理不着痕迹的清清喉咙提出建议：“这么特别的车款要向国外争取的话，得多花好几倍的人力跟物力，更何况价格不菲，虽然陈董身分特殊不好得罪，但是为了一台车倾财倾力不是很值得，我想报一个天价给陈董，让他知难而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老板您说是不是？” 仲子俊拉回心神睐一眼桌上的文件。“不用拐弯抹角的报天价，直接跟陈董说我们不接就好了，该怎么委婉拒绝不用我教吧？”犀利的目光环视所有人一眼。 “没问题。”业务朗声回答。 “以后只要觉得客户提出的车款没把握的话就不要轻易答应，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委婉的拒绝，没其他事的话会议就到这边。”仲子俊抬手看看腕表，然后宣布散会。 大家起身鱼贯步出会议室，仲子俊则留在原位上以食指敲击桌面，再看一次腕表上的时间，心中不免嘀咕，他和小陈通电话已经是三十分钟前的事，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试车完毕了才对，怎么洁蓉这家伙也不知道打电话来报平安？ 他很想主动打电话过去，又担心会干扰到他们，所以也只能被动的等待，但是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啊！ 为了不让自己净往死胡同里钻，他得找点其他的事来做，好打发等待的时间。 他起身踱出会议室，决定到各单位绕绕走走，好分散注意力，要是二十分钟后洁蓉再不打电话过来，他就主动拨过去了解状况。 这小妮子最好知道要打电话给他报平安，否则晚上见面看他怎么“修理”她可爱娇俏的小屁屁！ 赛车场内一片狼藉，满地散落的汽车零件，场内所有的灭火器全派上用场，火焰是被熄灭了，但是洁蓉仍被夹在车子里。 从车外并不能看到她的情况如何？只能隐约见到她被已经严重扭曲的车体卡在乘客座上动弹不得，至于是生是死没人敢肯定。 技师从工具箱拿出大型美工刀将驾驶座上弹开的安全气囊割开，至此终于可以看到洁蓉的面容，然后大家同时惊呼抽气。 洁蓉满脸是血，看起来毫无意识，小陈抱着脱臼的右臂冲到车旁不断喊叫她的名字，但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陈绝望的回头朝众人大喊：“叫救护车了没？快叫救护车啊～～～他跪倒在地上痛哭，手臂上的疼痛根本无法和他心理上的痛楚相比拟。 “已经叫了，等一下就到了。”工作人员上前想把他架到车道边。 他拒绝移动，跪卧在地上无能为力的痛哭失声。 消防队很快赶到，也因为报案人描述详尽，所以他们准备了油压剪等大型破坏工具，打算直接破坏车体好将洁蓉抢救出来。 由于车体严重变形挤压，所以抢救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救难人员甚至以电锯切开乘客座周围的车体，但是始终不敢贸然处理乘客座的部分，因为洁蓉从胸腔到双腿都被车子紧紧上下夹住，绝对不能轻易扯动，以免造成更加难以弥补的伤害。 小陈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由于他坚持没救出洁蓉绝不离开现场，所以医护人员也只能在一旁给他做些简单的急救。 所幸，小陈除了右臂脱臼较严重外，其余皆是小擦伤，并无大碍，但这反而让他更加难过。 救难人员各司其职，想尽办法要将洁蓉从车里救出来，好不容易将上下几乎叠在一起的挡风玻璃拉开，一名较瘦小的救难人员艰难的由近三十公分宽的裂口处钻进去，尽力伸长手试探洁蓉的鼻息，然后微微转头对着外头大喊：“气息微弱，还活着。” 现场传来一阵欢呼声，然后大家更加快手边的动作，希望能赶快将人救出来。 经过和变形车体的一番缠斗，救难人员终于将洁蓉给救出，放上担架时她甚至因疼痛而微微睁开眼，但很快又晕死过去。 小陈坚持要跟着洁蓉同车到医院，所以舍弃搭另一台救护车，他忍着痛从担架下来，抱着脱臼的右手臂陪她一起到医院。 一路上，小陈不断和洁蓉说话，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他只是不断的和她说话，如果真的因此而造成洁蓉身体残缺或死亡，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慌乱失措的他不断的对洁蓉喃喃低语，忘了该打电话给家人，更忘了通知在办公室等待的仲子俊…… 仲子俊靠坐在桌上用力摔下电话，这是他第十次拨打洁蓉的手机，随着一次次的无回应让他心浮气躁了起来。 起身来回踱步几趟后，再度坐回桌上拿起电话，这次改拨小陈的手机。 通了，但是没人接听。 他用力挂上电话，然后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连看来电显示都没有就迅速接起。“喂！你在哪里？” “老板，我是维护部的王耿暄。”对方被他严厉的口吻吓了一跳，赶紧报上名字。 “什么事？”因为心烦意乱所以口气也不是很好。 “刚刚赛车场打电话来。” 听到赛车场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继续说。” “他们说小陈试车时发生意外，情况很严重……”王耿暄试着以最快最清楚的方式说明状况。 仲子俊愕然，拿着电话不发一语。 “老板？老板？”王耿暄以为收讯不好，在电话那头焦急的低喊。 “我在，继续。”仲子俊的口吻冷冽到让人害怕。 “车场说撞击力道严重，所以车子全毁……” “人呢？人呢？车上的人呢？”他不要听车子的事，他只想知道洁蓉的状况。 王耿暄被吓得住了嘴，一会儿后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小小小小陈自行爬出车外，胡小姐……” “怎样？”仲子俊紧握着电话，缓缓闭上眼深呼吸。 “胡小姐伤势很严重，车场的人说可能有生命危险，我没有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确实的状况，小陈的电话又没人接听，我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他确实并不了解实际的状况。 仲子俊闭着眼缓缓吞了口口水后才开口。“你刚说你是谁？” “维护部的王耿暄。”王耿暄对他的问题虽感到奇怪不解，但还是再报一次名。 仲子俊知道他，行销部刚转调过去的员工，而且他要命的还认得他的声音，让他想假装这是通诈骗电话都没办法。 “我知道了，谢谢。”他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王耿暄觉得老板冷静得可怕，即使没见面也能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不断从背脊窜出，他鼓足勇气问：“老板？你……还好吗？” “嗯，你专心开车吧！” 仲子俊把电话切了。 将电话丢到桌上，仰头闭上双眼，他必须这样做以防止自己失控的将整间办公室给砸毁。 他不断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几番调适后，他还是出手了—— 重重的一举击在桌面上，原本坚硬厚实的实木桌面竟被击出一个凹损，而他的手关节处也立刻被迅速散泛的乌青占满，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将桌上的手机收进外套口袋中，他要去医院。 多希望刚刚那只是一通意在诈财的诈骗电话啊！只要洁蓉平安无事，多少钱他都愿意被骗，只要洁蓉平安，只要洁蓉平安…… 跨出办公室时，行销部的一名业务气急败坏的迎上前。 “老板，出事了，小陈试车时发生意外，车子全毁了。”业务焦急的报告着，因为是他客户的车子，所以维护部的同事打电话通知他，而那边也正因为这起突发事件陷入一片混乱。 办公室内所有的人全部停下手边的工作，惊愕的看着他们，沈曼涓和杜妙蝶甚至立刻站起来，她们知道洁蓉今天下午就是和小陈一起去试车的。 “嗯，我知道。”仲子俊抿着嘴，眼睛坚定的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怎么办？车子全毁了，我要怎么跟客户交代？小陈不是最优秀的试车员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千多万的车子啊！怎么赔？公司的信誉都要赔上了，真的会被小陈害死……”业务跟在他身后叨叨絮絮的杂念着，嘴里说的净是车子损毁、责怪小陈的事。 仲子俊倏地停下脚步，跟在后头叨念的业务赶紧紧急煞车，差一点点就撞上仲子俊的背脊。 仲子俊缓缓转身，锐利的眼神直视着聒噪的业务，业务终于停止杂念，颤抖着唇，无辜的看着老板。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老板为何要这样看他？更担心老板要他赔车子的钱。 “老老老老板，那那那那那台车子恐怕是报销了，我们该怎么跟客户解释？”他抖着唇，斗胆询问仲子俊的意见。 仲子俊给他一个充满power的回答—— 一举将他打飞到墙壁上。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他们都觉得那个业务该打，甚至还觉得只揍一拳实在太便宜他了。 “黄经理。”仲子俊瞪视着因飞撞到墙壁而卧倒在墙边的业务。 “是。”人事经理立刻出列。 “把医费和该给他的薪水算给他，十分钟内这个人必须滚出办公室，从瑞鼎除名。” “是，马上办。”人事经理得令后马上回座位处理。 仲子俊对业务投射一记凌厉的瞪视。“顺便通知法务，如果有人想告公司的话，公司绝对倾全力奉陪到底。”说完即旋身离开。 沈曼涓迅速从抽屉拿出背包追上他。“老板，我和你去。” 仲子俊没开口，所以沈曼涓就当他是同意了。 “我也要去。”杜妙蝶红着眼眶跟着追上。 沈曼涓脚步没停转头厉声道：“你留着！”看到杜妙蝶红眼眶的模样，她心疼的放缓语气。“公司也得有人留守才行，我再打电话给你。” 杜妙蝶只好停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第九章 仲子俊和沈曼涓赶到急诊室时，医生已经安排为洁蓉做各项检查。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洁蓉被推入急诊室旁的断层扫描室时，仲子俊仍然脸色倏地刷白，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目送着洁蓉被推进扫描室，而原本坐在急诊处休息的小陈见到他来了立刻下床，咚的一声双膝跪地向他低头道歉。 “老板，对不起。”他因情绪不稳而抖耸着肩膀。 已经先赶到医院的王耿暄蹲下来揽着好同事的肩膀，低声安抚他。 “先起来，下跪解决不了问题。”仲子俊面无表情。 如果下跪可以让洁蓉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面前，就算要跪上一个星期他也愿意。 小王立刻搀扶着小陈起身，经过刚刚重大的撞击及内心所承受的内疚折磨，其实小陈已经耗尽精力，虚弱得需要靠人搀扶才能站得稳，但他坚持不躺下，仅在刚进医院时由医生将脱臼的手臂推回去后，就又起身过来这里等待洁蓉的检查结果。 现在仲子俊来了，小陈更加不愿意回病床上休息，他心里所承受的煎熬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小陈的情况如何？”仲子俊转头问小王。 “除了右手臂脱臼外，其他方面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和情绪……不是很稳定。”小王谨慎的修饰话语，以免不慎又刺激到小陈。 “先带他去休息吧。”仲子俊交代小王。 小陈马上反驳：“不，我要在这边等洁蓉，我没事，不需要休息。”他拉住仲子俊的手臂语无伦次的喃喃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坚持不要让胡小姐上车就好了，我早就发现煞车怪怪的，却又让她上车，发现煞车不灵时还自私的自己避开危险，让胡小姐直接去撞……” “够了！现在不要说这些，我不想听！回你的床上去，就算要赎罪也得先把自己的体力养足，你现在这副软趴趴的模样让我瞧都不想瞧上一眼，更遑论痛揍你一顿。”仲子俊故意发狠话，这个时候除了洁蓉外，他确实没多余的心神管其他人。 “老板……我……”小陈眼眶泛红欲言又止，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极度自责。 “洁蓉的状况还没稳定前，什么都不用说，而且是不是你的错也要等调查报告出来才知道，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仲子俊板着脸摆出做老板的威严。 小王扶着小陈，轻声提醒他别再开口了，然后朝仲子俊他们点头后就带着小陈回到他的病床去。 仲子俊转头对刚刚赶到医院的维护部经理道：“小陈的部分交给你处理，医药费报公司帐，他休息的这段时间照常给薪。” 其实他并不怪小陈，这样的事绝不可能是小陈故意的，刚刚会这样厉声对他，无非是要他好好休养，毕竟他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无端倒下肯定也会造成家人恐慌。 至于洁蓉的事，就让他亲自处理吧！ “是，那车子……”经理不是不关心小陈和洁蓉的伤势，但是车子的问题同样要解决。 “通知保险公司和行销经理，让他们直接跟客户报告，不管客户提出什么样的赔偿要求，公司一律概括承受。”负责的业务已经被他赶走，所以这件案子就直接由行销经理接手。 “是。”维护部经理微一颔首后，走到一旁拿出手机准备联络相关事宜。 仲子俊走到他身边。“联络小陈的太太没？” 维护部经理像被点穴一样定在原地。“赫！还没，忘记了。”他的额头因为慌乱焦急而冒出一层薄汗。 “先联络他的家人吧。”仲子俊交代完后，就和沈曼涓一起到断层扫描室外等待。 没多久，洁蓉被护士推出来，他们迎向前去却被护士喝止。“借过、借过。”两名护士急推着病床往电梯处快速移动，仲子俊他们只好跟着护士跑。 “请问她的状况如何？”仲子俊边走边问护士。 “现在要进手术室，详细的情况医生会告诉你们，她的家属来了吗？”护士按下电梯按键。 “她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只剩她一个人，我是她的男友，所有的事都由我处理。”仲子俊心疼的盯着头、脸都已经肿大的胡洁蓉。 “没有其他亲戚吗？”电梯来了，他们合力将病床推入电梯中。 “没听她说过。”仲子俊忍不住发脾气了。“她有没有亲戚的问题会比她的生命重要吗？请你告诉我她的情况，现在！” 两名护士被他的怒气吓到，惊愣的瞠大眼看他。 眼见老板几乎要失控了，沈曼涓赶紧开口缓和：“护士小姐，我们当然会问医生详细的状况，但是请你们至少先让我们了解目前的情况。” “严重颅内出血，胸腔也有内出血，脾、肝、肾、肺脏受损，双腿有开放性骨折，其他细节要等进手术室后才知道。”其中一名护士快速的报告完毕。 电梯内有十秒钟的静默，气氛沉寂哀伤，过了一会儿，仲子俊才缓缓开口：“她，可以活下来吗？” 这个问题没人敢回答，酸楚悲伤的气氛在电梯里弥漫扩散，直到到达手术室的楼层后，这股悲伤与酸楚也紧紧跟着出电梯，紧紧缠绕着他们…… 原本以为洁蓉被推进手术室后，医生就可以赶紧救她，但是当开刀房的护士冲出来告知血库的血量库存不足时，仲子俊失控的差点将护士抓起来抡墙，幸好被一旁的沈曼涓紧紧拉住才没动手。 “为什么没血？你们不是全国第一流的医院吗？为什么连血都没有？怎么救人？怎么救人？”仲子俊近距离的对着护士怒吼。 “病患失血过多，手术才刚进行不到一半，就已经用掉相当多的库存血，医生预估手术还要进行很久，所以还需要准备大量的血袋备用，虽然我们已经向附近其他医院调库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希望你们也能帮忙找符合血型的朋友过来捐血，至少可以取得时间上的优势，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充足的血袋以因应手术的需要，你光站在这凶我也没用。”类似的场面看多了，所以仲子俊的激烈反应并没有吓到护士。 “要找多少人才够？”仲子俊瞪着护士。 如果缺的是车子，不管多少数量、款式，他都有办法马上调到，偏偏现在缺的是血，他只能无力的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浪费掉，连自己的血都派不上用场。 “越多越好，我们已经通知各单位符合条件的同仁过来捐血了，可以请你们也帮忙联络身边的朋友或同事吗？”这就是护士特地出来找他们的原因，也是解决血量不足的最快方法。 听完她的解说后，仲子俊和沈曼涓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找人。 沈曼涓负责打电话回公司，仲子俊则先打电话给弟弟仲岳奇，请他帮忙找恶人的员工过来捐血。 手机电话簿里的联络人几乎都被他们找遍了，但是能来的人数并没有达到预期。 也是b型的沈曼涓和陆续赶来的人一起去找护士报到检验及捐血。 仲子俊拿着手机坐在手术室外，懊恼的俯下身，双手抱着头，脑筋一片混乱。他不是b型血，所以无法尽一份心力，他努力的思考还可以联络的人，但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沉着思考，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不久，仲岳奇和宁宸昀带着几名血型符合的员工及朋友赶过来，护士领着他们走后，只剩下仲岳奇和宁宸昀。 知道仲子俊现在没心情说话，所以他们体贴的不多问，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仲子俊抬起头见到是他们，赶紧问：“你们还有没有其他朋友可以通知？” “能找的都找了，连宸昀和采菱今天凌晨才回国，时差都还没调好也赶过来了，采菱刚跟着护士去做检验。”仲岳奇的手仍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虽然都交游广阔，但是大部分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还特地跑到医院捐血，所以反应并不如预期。 仲子俊仰头缓缓闭上眼，将头靠在墙壁上。 洁蓉还在里头和死神搏斗，他不可以这样轻易放弃，就算要他到大街上求人也可以。 倏地，他瞠开双眼，起身推开站在身前的仲岳奇和宁宸昀，开始往电梯处冲。 仲岳奇和宁宸昀紧追在后，很担心他的状况。 “你要去哪里？”仲岳奇朝他的背影吼问。 “找人来帮忙。”仲子俊头也不回的大声回答。 “上哪找？”仲岳奇追问。 “街上，你们留在这里，有什么状况电话联络。”说完他就搭电梯下楼了。 仲岳奇和宁宸昀停下脚步，立在原地疑惑的相互对望。 “这个时候去街上？”宁宸昀望着仲岳奇，希望他能给他解答。 仲岳奇扬扬眉、耸了下肩膀，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只好乖乖走回手术室外等待。 仲子俊踏出医院时不禁抬头仰望天空叹息，冷冽的空气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他难过得想哭，眼泪却只是集聚在眼眶处。 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行掉泪、不要慌乱、不准沮丧，更不可以放弃！他知道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放弃念头，正在和死神搏斗的洁蓉也会放弃一切，跟死神签约。 所以他要积极面对，竭尽所能的想办法，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他也不会放弃。 本来他是想到附近的街上拜托路人帮忙的，却因为这个不经意的抬头而让他改变主意—— 医院隔壁就是一家大型企业的总部大楼，与其到街上一个一个拜托，倒不如到这家公司试试。 时间紧迫让他没有思考的时间，迈开步伐直接进入大楼。 驻守在大厅的警卫见到仲子俊进来，立刻客气的询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有和人约好吗？” “没有。” “请问有什么事吗？”警卫巧妙的挡在他身前。 最近有许多早餐、便当、饮料店的推销员想进来放名片，上头对这类推销的事情很反感，所以强烈要求他们要尽好把关的责任，不准让闲杂人等随便进公司。 “我想请你们帮忙。”仲子俊态度诚恳。 “什么？”警卫露出防备的神色。 “我女朋友因为车祸现在医院里手术急救，但是需要大量的b型血，你可以启动广播系统请大楼内b型血的同仁帮我这个忙吗？”仲子俊一口气说完来意。 警卫立刻摇头。“不行，除非紧急事故，我们的广播系统不能随便乱用，得请示上头才行。” “现在就是紧急事故！攸关一条性命啊！”仲子俊咬着牙道。 他真想揪起警卫的衣领摇一摇，看他会不会变得比较清醒些？ 警卫不为所动，启动大楼广播这种事他可不敢随意答应。“没办法，你找隔壁试看看吧。” “拜托你，真的很紧急，我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大楼了。”仲子俊放软语调。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这是公司规定，我也不想丢掉工作啊！”警卫虽同情他，但也要保住饭碗。 仲子俊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揪起警卫的衣领，和他近距离的面对面。“真的见死不救？” “放开我！”因为衣领被揪着，警卫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马上启动广播系统！”仲子俊的牙龈都要咬塌了。 “不～～行～～”他快断气了。 仲子俊揪紧他的衣领，将脸凑近他。“那就找个行的人来，现在！马上！” 警卫伸手按下电话主机上的红色按钮，直接与安全部经理联络。 接上安全部经理后，仲子俊根本不给警卫讲话的机会，亲自向安全部经理表明来意。 不消一分钟，安全部经理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至此，仲子俊才松开警卫。 “你好，时间紧迫，原谅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好好介绍自己，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女友现在在手术室里和死神搏斗，需要大量的b型血，希望你可以帮我这个忙，不管手术结果如何，日后定备厚礼感谢贵公司的帮助。”仲子俊递上名片快速说道。 安全部经理睐了一眼手中的名片。他听过仲子俊，知道瑞鼎，也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若不是真的情况危急，车界狂人仲子俊绝不可能有这样狼狈求人的时候。 安全部经理考虑片刻后，示意警卫启动广播系统，由他亲自广播，言简意赅的说明事由，并请血型是b型的员工务必立刻到医院报到。 广播结束后，大楼内立刻开始动作，陆续有人往医院移动。 仲子俊紧紧握着安全部经理的手。“谢谢，过两天一定亲自登门向贵公司道谢。” “这只是举手之劳，希望你的女朋友能尽快脱离险境。”安全部经理回握一下他的手献上祝福。 “谢谢，我先回医院了。”他想赶快回医院了解状况。 再次向安全部经理道谢后，仲子俊匆忙赶回医院。 洁蓉的手术进行了九个小时了，仲子俊已经请公司员工先回去，只剩仲岳奇和宁宸昀他们陪在手术室外等待，但是他们也敌不过长时间的等待，纷纷倒卧在椅子上小憩，只有仲子俊始终维持直挺的坐姿，直勾勾的盯着墙上的“手术中”灯号。 手术室的门从取得足够的血量后就没再开过，“手术中”的灯号也亮了九个多小时了。 他起身走向已经躺倒在座椅上的仲岳奇，推推他的肩膀。“岳奇？” 仲岳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仲子俊，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后立刻清醒。“手术结束了？” “还没，你们先回去吧。”他睐一眼坐在岳奇后面的位子相倚而眠的宁宸昀和秦采菱。 仲岳奇摇头拒绝。“我陪你一起等。”他坚持要全程陪着哥哥。 从小，仲子俊就是他的英雄，一路照护着他，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他都要陪在哥哥身边给他支持。 仲子俊深深叹气。“随你吧！让宸昀他们先回去休息，至少先将时差调过来。” “嗯。” 仲岳奇将宸昀他们摇醒，要他们先回去休息，他们原本并不愿意离开，后来也了解到他们留下来对手术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要让仲子俊分神招呼他们，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手术室外只剩仲子俊和仲岳奇，他们沉默的并肩而坐，默默的等待手术室门开启，这个时候谁都不愿开口说话，除了等还是等。 墙上的“手术中”灯号终于熄灭了，没多久门自动开启，多名医生从里头走出来，他们立刻起身迎接。 “胡小姐的家属？”领头的医生问他。 “是。”仲子俊双手放在大腿侧，紧握着拳头。 “胡小姐现在在恢复室，等麻药退去就会转进加护病房，基本上手术可以算是成功，不过胡小姐脑部受创严重，所以未来几周还是很危险。虽然脑伤患者不能使用体外心肺循环机叶克膜，但是经过和几位医生讨论后，我们决定试着使用叶克膜为胡小姐治疗，但这必须经过家属同意才行。”明了家属的焦急心切，医生直接报告手术结果及后面的治疗计划。 “既然不能用为何还要试着用？”仲子俊不允许洁蓉被当白老鼠。 “叶克膜运转时需要靠抗凝血剂配合以防致命血栓，所以无法用于脑伤患者，否则就会让脑出血恶化，不过本院也曾有使用叶克膜治疗脑伤患者的成功案例，但是，必须舍弃使用抗凝血剂，只能靠医护严密的监控，只要有血栓的现象就立刻更换耗材，但相对的医疗费用也会提高。以胡小姐目前的状况最少得花费百万以上，这点你们得考虑进去。”除了决定是否让院方使用叶克膜外，医疗费用也是要家属考虑进去的重点。 “不管要多少费用，请倾力救她。”别说百万，倾家荡产他都愿意。 “嗯，那我们就照刚刚说的方式进行。” “好，谢谢。”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后离开。 这场马拉松式的手术让大家都累坏了。 第十章 胡洁蓉进加护病房近一个月了，这期间不少人来来去去的探望过她，只是她并没有明显的反应，仲子俊天天按时进去陪她，在她耳边说话，唱她喜欢听的歌，他无法进去陪她的时候，就请护士小姐播放她爱听的音乐。 因为做了长期抗战的准备，所以仲子俊已经恢复上班，而且每天准时进公司，当然也配合加护病房的开放时间准时离开。 表面上，他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里住着一条名为“恐惧”的大虫，那条大虫正在无情的啃嗜着他的心肝脾肾肺，一点一点的折磨着他的心神，一滴一滴的耗损他的精力，让他镇日活在随时可能失去洁蓉的恐惧中。 所以，他有别于以往随兴的工作态度，每天准时上下班，为的就是想利用忙碌来和内心的恐惧相互抗衡。 今天，他将小陈找到办公室来。 小陈从踏进办公室起，脸上表情及走路的动作都非常不自在，部分同事认出他，立刻给他难看的脸色瞧，甚至还有些“不小心”让他听到的耳语，当场令他感到难堪。 自从那天在急诊室见面后，他和老板就没再碰过面，他几次要找老板“认罪”都被挡下来，老板都不愿见他，到医院想探望洁蓉也都因为老板和他的朋友已经在里头而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向护士打听洁蓉的状况。 他一直以为老板是在生他的气，今天老板终于愿意主动召见他，事情总算要有个了结了。 “身体好了没？”仲子俊态度温和，语气和缓，一点也不像在生他气的样子。 “嗯。”他点头。 “事故的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仲子俊拿起桌上众多档案夹的其中一个。 小陈挺直脊梁准备受审。“是。” “是脚踏垫惹的祸。”将档案夹递给小陈。 “脚踏垫？”小陈充满疑惑的接过档案。他想过千百种发生事故的原因，就是没想过会和脚踏垫有关。 仲子俊扬扬眉。“档案里头写得很清楚。” 小陈打开档案快速浏览，里头还附了事故模拟照片，将整个事故的发生原因一清二楚的详细阐述。 看完报告，小陈合上档案，闭上双眼缓缓仰起头，报告的结果让他感到震撼，压根儿没想过一块小小的踏垫会造成这样大的惨剧。 公司为了能维持新车的完好状况，会在维护或试车时在原厂踏垫上再放一个一般的防水踏垫，以防将车子弄脏。问题就出在防水踏垫的尺寸不一定符合，不像原厂踏垫能刚刚好附着在脚踏板上，有时过大，有时过小，但因为维修及试车只是暂时的，完成工作后即会拿掉，所以也就不是很在意尺寸不合这一点。 这次的事故发生原因就是因为脚踏垫太大，在试车的过程中踏垫会往前滑动，所以踏垫的边缘有时会卡进油门及煞车，这就是小陈在试车途中始终觉得煞车及油门不顺的原因。 而在测试加速度时，脚踏垫边缘卡进油门及煞车中，导致高速行驶下煞车瞬间失常，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整起事件没有谁对谁错，大家都没料到一块脚踏垫可以造成致命的危机，公司已经要求维护部经理拟新的工作标准程序，首先就是先解决脚踏垫的问题。”仲子俊大略说明了一下整件事的处理方式。 “就算是脚踏垫的问题，我也不该为了自己保命而让洁蓉直接撞上墙壁的。”关于这点他责无旁贷。 仲子俊摊开双手。“任何人遇到紧急状况都会那样直接反应，包括我在内。” 小陈低头不语，心里的内疚是无法轻易去除的。 仲子俊起身绕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公司随时欢迎你回到驾驶座上。” 小陈立刻起身。“谢谢老板。”小陈激动的向他鞠躬，久久不起。 事情发生后，他得了驾驶恐惧症，只要坐上驾驶座双手就会没来由的发抖，所以这阵子他没再做试车工作，但是老板却仍然照常给薪，让他照常到维护部上班，他对老板的感激及对洁蓉的内疚，已经快要将他撕裂，今天老板又对他这么nice，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仲子俊抬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有没有其他的事？” 小陈摇头。 “一起到医院吧！”也许洁蓉的病情会因为小陈的探视而出现奇迹也说不定。 小陈眼睛倏地一亮，用力点头。 原本流传在办公室的一些耳语，也随着老板揽着小陈的肩膀相偕离开而逐渐消失…… 仲子俊在进洁蓉的病房前先到院长室一趟，他向院长提出要将洁蓉送到美国治疗的要求。 发生事故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洁蓉虽然有些反射反应，但始终没有醒来，他怀疑他还有多少耐性可以继续等待下去。虽然以目前台湾使用叶克膜且存活下来的最高纪录是五十三天，但是，他并不希望洁蓉破这项纪录，所以他才会起了想把她送到国外治疗的念头。 不过院长却当场浇了他一头冷水，理由是现在的洁蓉根本禁不起搬动，且台湾使用叶克膜的技术成熟，使用案例是全球第二，甚至经常有国外医护人员到台湾取经，所以院长并不认为将洁蓉送到国外就会比较好，反倒有可能因为长途跋涉而降低治愈率，而且院长不断强调洁蓉一直都在快速的进步中，但是他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只知道洁蓉没醒来过。 经过一番沟通，仲子俊最后只好打消到国外就医的念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病房，在进入前先深呼吸，然后挂上笑容按下管制用的电铃；不管洁蓉知不知道，他都会展现愉快坚强的一面。 护士小姐替他开门，通常只要是他出现在病房时，她们就会将原本放着洁蓉喜爱的音乐的cd关掉并离开病房，好让他们独处。 仲子俊包下了医院最豪华的vip室，将洁蓉从一般的加护病房转到这里，只为了能和她有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说更多的体己话。 “你呀你，再不醒来，我都要失去耐性了。”仲子俊轻吻着洁蓉的手轻声细主。 他伸手抚抚她因为手术而剃光头发的头颅：心疼地说：“头发有长出来一点点了，你该不会是想等头发长长才醒来吧？这样吧，你先醒来，然后我做一百顶各种不一样造型的假发让你顶着先。” 他就这样对着昏迷的洁蓉自言自语，每一次、每一天。 “那天小陈来时有多沮丧自责你也看到了，你再不醒来，我怕他会因此想不开而一蹶不振，你也舍不得看他这样吧？”为了刺激她，他可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再不醒我就拿针戳你喔！” 洁蓉被他握着的手抽动了一下，就像真的被针刺到一样。 仲子俊倏地瞠大眼，他确定自己很清醒，所以很肯定他刚刚真的感觉到洁蓉的手指动了，也看见她的头在微微转动，虽然动作细微得几不可见，但他有感觉也有看到，然后像是在印证他所看到的一样，洁蓉的唇微微掀开，并发出细微的声音，他赶紧凑上前。 “洁蓉？听得到我吗？我是子俊。”他激动的更加握紧她的手。 “嗯～～痛～～”洁蓉闭着眼、紧锁着眉头，以几近气音的声音呻吟。 “痛引哪里痛？哪里痛？”他的眼睛像雷达一样从头顶到脚趾将她扫描一逼，试图找出她的痛源。 “ㄕㄕㄕ……手～～指～～要～～碎～～了。”说这么长的话差点让她再度昏厥过去。 经过她几乎赌上性命的提醒后，他才意识到是他太激动抓痛了她，赶紧松开手，并且不断对着她已经红肿的小手轻抚吹气。“对不起，对不起。” 洁蓉没再开口，刚刚那几个字已经让她耗尽力气，而从头到尾她的眼睛都没睁开，仲子俊以为她又陷入昏迷，才想起应该赶快按铃叫医生。 院长接到护士的通知后立刻赶过来。 仲子俊怕大家不相信他，拚命的告诉大家他们刚刚的对话及洁蓉所做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院长为洁蓉做各项检查，仲子俊紧张的握着拳头陪在旁边。 院长刚关掉手电筒，仲子俊就急忙上前追问：“怎样？她醒了对不对？” “你刚刚看到她醒了？”院长反问。 仲子俊先是点头然后摇头。“她有说话但是眼睛没睁开，这样算不算醒来？” “算，她复原得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还要快，如果她刚刚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开口说话，那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院长看起来很乐观。 “还要多久？她为何又昏过去了？”现在只要遇到和洁蓉有关的事，他的表现就像脑残一样，完全失去思考判断的能力。 “这很难……” 院长的表情很为难，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其实并没有时间表，但是，洁蓉帮他解围了—— “ㄌㄌㄌㄌ……冷……” 洁蓉紧闭双眼、深锁眉头，她感觉好冷，而且整个人像是被人用榔头敲碎再重新缝补起来一样疼痛。头很重，眼很胀，喉咙很干，周遭的声音她都有听到，但是身体的疼痛和传出来的阵阵寒意却让她开不了口，她是凭着一股意志力才发出声音的。 她想睁开眼看看子俊，她知道自己因为车祸住院，也知道一定很严重，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仲子俊甚至天天在她耳边说话，天天唱歌给她听。 她想看看他！很想看看他！ 她将所有的念力集中在双眼，努力的想睁开，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眼皮仍然像是被强力三秒胶黏住且还压着两颗大石头般沉重。 仲子俊感受到她想要睁开眼的努力，握着她的手不断低语，不断轻吻她的额、她的眼，希望能藉此将他的力量传达给她。 洁蓉试了好几次才将眼睛睁开，刺眼的日光灯让她不适应的眯起眼睛，院长立刻下令护士关灯，仅留床头的小夜灯。 当眼睛较为适应光线后，洁蓉立刻搜寻仲子俊，虽然视线还有点模糊，但是已经可以看到仲子俊刚毅的轮廓及性感的薄唇。 “洁蓉？看得到我吗？”仲子俊紧张得忘了呼吸。 洁蓉缓缓眨一下眼算是回答。 病房内传来一阵欢呼声，大家都为洁蓉的醒来而高兴着。 院长再为洁蓉做一次检查，确定无大碍并提醒仲子俊若有任何状况一定要赶紧按铃后，这才领着医护人员离开，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仲子俊紧握着胡洁蓉的手，高兴得眼角泛泪。 胡洁蓉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刚睁开的眼早就泛满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他们无语的四目相对，眼眶都泛着泪。 仲子俊情绪激动到不行，很想仰天长啸，他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洁蓉很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开不了口，看出她的企图，仲子俊以食指轻压她的唇。“嘘，不急，等身体好一点再开口，到时想说多久都让你说。” 洁蓉只好听话的抿起嘴。 为了不让她太累，仲子俊只是陪坐在病床边，右手握着她的手，左手则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心中充满了感谢，谢谢老天爷没把洁蓉收做女儿；谢谢院长高明的医术；谢谢身边所有关心他们的朋友；更谢谢洁蓉没有抛下他独自离开……太多太多要感谢的了。 看着洁蓉带着笑容再度沉睡，他累积多日的压力与疲倦也在这一刻瞬间全部释放，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也沉沉睡去，脸上挂着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他的洁蓉终于回来了…… 洁蓉的身体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复原快速，很快医院就为她拆除掉身上的仪器管线，没多久就将她转到普通病房，这段时间仲子俊天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陪她，半刻都舍不得离开她，就连接电话时眼睛都要黏在她身上，黏人的模样常让她哭笑不得。 “吃块苹果。”他切下一块大小刚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 现在他可是削苹果高手，而且还细心的切成适当大小让她可以一口一片，不必太过吃力。 洁蓉紧闭双唇摇头拒绝。从她可以进食后，他就每天“逼”她吃一颗苹果，现在只要看到苹果，她就像看到白雪公主的后母一样害怕。 “至少吃个几片吧！苹果是很好的水果，不是有人说过一天一颗苹果，医生远离我吗？”他再将苹果凑上去。 “不要！”洁蓉拒绝。 她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所以说话都尽量精简以保持体力。 仲子俊将苹果放入自己嘴中邪气的盯着她。“还是要我用嘴巴喂你？” “不要。”她将五官挤成一团。 “嗯……好吧！今天就不吃苹果了。”他把叉子放下。 她开心的给他一个清醒后最甜最美的笑容。“谢谢。” 看着她的笑容，仲子俊很想不顾一切的一亲芳泽，他好久没品尝她芳馥香甜的滋味了。 “我好想亲亲你。”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她低下头。“别安慰我，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照镜子的勇气。 “才不会，可美的咧！而且还很可爱。”他揉揉她的“头发”。 她蹙紧眉头。“不要摸我的光头！”她不愿照镜子就是因为这颗光头啊！她光头的样子一定丑到外太空去了。 他缩回手。“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不是光头了。”他就知道她很在意头发的事。 她抬起脸，可怜兮兮的看他。“我会不会像花田一路一样再也长不出头发了？”虽然当时看这部动画时笑得很大声，但她现在觉得花田一路长不出头发的情况一点都不好笑。 “嗯……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相信我，你的秀发正在逐渐成长茁壮中，很快你就会再度拥有乌黑亮丽的秀发。” 他下意识抬起手要抚摸她的头却被她看穿。 “别再碰我的头！” 他的手在中途转弯改握她的手。“洁蓉，你能醒来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就算你真的长不出头发，我还是很爱很爱你，我爱的是你并不是你的头发。” 回想她手术时输血一几乎等于换血的惨况，有没有头发的事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对不起，你这么担心我，我还只顾着头发的事。”被他这样一说，她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 前几天仲岳奇他们来看她时，有聊到这段日子仲子俊因为担心而不眠不休的照顾她，让她既感动又抱歉。 “爱美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没什么好道歉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那我明天就先帮你订几顶顶级假发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己丑了。”虽然他觉得没必要，但是如果她真这么介意的话，那就订吧！ 她摇头，假发再漂亮也不是自己的。 “坐这么久了，该休息喽！”他起身将她的床摇平，将被子盖好。 “子俊？”她被被单包得只剩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嗯？睡一下吧，我会在这里陪你。”轻轻握着她的柔荑。 “可以给我一个吻吗？”一双大眼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呜～～他们好久没亲吻了，她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还没康复，所以一直刻意避免和她有太亲密的接触，但是，这样反而让她觉得空虚又没安全感，以为他只是嘴巴说还爱着她，其实心里是在盘算要如何把她甩掉。 仲子俊愕然的瞅着她。“你……” “一下下没关系啦！”她鼓励着。 “你的身体……”还在犹豫，他并不想为了短暂的快乐而又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好一半了呀！”天哪！她的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猴急啊？ 他深深的看着她，迟迟不肯动作，急得她好想狠扑上去主动献吻，但是她却选择了自卑的拉高被单遮住口鼻。 她都主动开口了还被拒绝，真是丢脸极了！ 她这个举动反而让他心生不忍，伸手拉开床单，倏地俯下头衔住她的唇，动作迅速而轻柔。 他原本只是想点到为止就好，但是洁蓉并不依，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主动伸出舌头延长这个“一下下”的吻，最后，被她撩起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他抑制不住的加深这个吻，甚至几乎失控的一路向下滑移。 是洁蓉异常的粗嗄喘气声把他敲醒。 他停止所有的动作，紧张的抬起头看她，只见她双颊通红，急促的喘着气，他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洁蓉？洁蓉？” 他发誓，要是因为这个吻而让洁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马上切腹自杀。 喘息渐渐平息。“我很好，只是觉得太幸福了，所以有点激动。” “差点被你吓死。”他脸色惨白的深吁一口气。“休息一下吧！”再度帮她将被单拉好。 她终于甘愿闭上眼休息，而且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仲子俊在心底暗自发誓，在她还没完全复原以前绝对、绝对不再冒险！ 洁蓉翻阅着仲子俊为她所准备的杂志，身体至少已经恢复百分之八十以上，所以仲子俊也开始上班，每天大概有三个小时是他回公司处理公事的时间，这段时间洁蓉不是看电视就是看杂志打发时间。 护士小姐进来为她量体温及血压，边帮她测量边打趣道：“气色越来越好了喔！仲先生的苹果策略果然奏效。” “别再提那两个字，听了都好想吐喔！”洁蓉吐吐舌头，天天吃同样的东西久了也会恶心。 她的模样惹来护士一阵娇笑。“仲先生真的对你很好，我们都觉得你能奇迹似的苏醒又复原得这么快，一定是因为舍不得放弃仲先生这么好的对象，不想把他让给别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力。” “这段时间他真的很辛苦。” “何止辛苦而已，要不是他的话，手术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量完血压，护士将血压计收好。 “我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可以告诉我吗？”洁蓉抓住这个机会向护士打听。 子俊对于她的治疗过程及病情保密到家，什么都不肯跟她说，总是含糊带过，连他周遭的朋友来看她时也都是简单带过，遇到医生来巡诊时也是和医生到外面讨论，让她这个主角反而对自己的病情一点都不了解。 “仲先生没跟你说吗？你手术时他……”护士没有防备的从她进医院起到清醒前的那一刻巨细靡遗的讲述出来。 仲子俊的深情可是轰动整栋医院，他更成为护理站的天字第一号偶像，现在大家都以找到像他这样深情又优秀的对象为第一目标，他所到之处总是让护理人员兴奋得呱呱叫，所以当洁蓉问起他时，护士当然犹如滔滔江水般的说个不停。 洁蓉因为她的话而陷入怔愣，接下来护士说些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反正后面都是在说些她们如何如何崇拜子俊的话。 “打扰到你们了吗？”仲子俊双手环胸，帅气的倚在门边。 她们同时循声望去，倏地，护士惊愕得让手中的血压计掉到地上，瞪大着双眼，张着o形嘴看着他，然后无言的捡起血压计，咚咚咚的从他面前跳出病房，没多久就听护理站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惊呼声。 仲子俊将房门关上，缓缓走到床边。 其实洁蓉错愕的表情并不输护士，她同样瞠大着眼以目光迎接他。 “怎么了？眼睛睁这么大挺吓人的。”他坐上床沿。 “吓人的是你。”她还是傻愣愣的瞪着他的——大光头。 他笑着摸摸刚剃的光头。“不好看吗？我倒觉得挺帅的。”剃了光头后才发现自己还挺眉清目秀的。 “你……”错愕之余是满满的感动，不用多说也知道，他会这么做肯定和她有关。 他执起她的手，将之收拢在他的大掌中，语重心长地说：“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平安、健康、快乐。” “那些护士和女病患多爱你啊！你这样很破坏你在她们心中完美的形象耶。”她低着头小声抱怨。 虽然感动，但是还是非常不习惯没头发的他。 “我只管你怎么想，其他的不关我的事。”趋前和她额抵额的四目相对。“我会一直这样维持到你的头发变长为止。” “谢谢你。”她主动亲啄他的唇。“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想到他为了找人捐血给她，放下大老板的身段四处奔波，她的心就暖烘烘的。 将她轻拥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发旋处低语。“再也再也不要这样吓我！我不喜欢。” 她给他紧紧的回抱作为回答。 他们紧紧相拥着，这一刻是甜蜜又令人感动的，但是，洁蓉并不想只是这样拥抱，她对他有太多太多的情感和热情需要宣泄出来。 她仰起头主动轻嚿着他已经长出胡渣的下巴，然后吸吮着他薄而刚毅的下唇。 相较于她的主动，子俊反而呆若木鸡，直挺挺的坐着动也不敢动。 因为担心会发生像上次一样的情况，所以他总是克制自己不可以亲近她，但是她今天却主动来这招，让他节节败退，招架不住的想缴械投降。 “洁蓉，你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 她不让他把话说完，不断加深这个吻。 “洁蓉……”到嘴边的话又被她以吻封缄。“我们……”他试图再开口。 她再加重吻他的力道，甚至整个上半身已经赖在他身上。 “不行……”他试着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干脆将他扑倒在病床上，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甚至压着他的手。 若非仲子俊担心伤到她而不敢真的用力，她绝不可能压制得住他。由于感受到她的坚决，他终于放弃“抵抗”，以免不慎伤到她。 洁蓉终于愿意分开彼此的唇，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但还是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知道。”都这样压着他了，还需要怀疑吗？“但是，我希望等你的身体好一点。”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偷袭一次。 “还是小心为妙。”他仍然不放心。 她翻身躺到他身边，将手环上他的腰。“子俊。” “嗯？”索性闭上眼，没想到医院的床挺软的。 “我想出院。”她真的闷坏了。 “好了就可以出院。” “你去问问医生好不好？”以手撑头的侧起身看他。 他睁开眼看她。“能出院时医生会通知。”没有确定她百分之百的康复前他是不会让她出院的。 “但是我已经好了啊！”只除了偶尔会有一点点头痛而已。 他也跟着手撑头侧起身和她面对面。“为什么那么想出院？” “因为……因为……”她努力思索一会儿后，理直气壮的开口道：“因为我自私啊！” “嗄？”他不解，连剃得光溜溜的头都跟着登登登的闪出好几个问号。 “我发现这边的护士都很杀，为了我的未来着想，我们还是回家休养吧！”子俊是她一个人的。 “啥？”他怎么还是有听没有懂。 她故意眯起眼瞪他。“你该不会是很享受被这些护士爱慕的眼神追逐的快感吧？” “嘿？”经她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从没认真注意过身边的护士，眼中只有她，她说的那些爱慕眼神他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啦！我就是要出院。”干脆坐起来，抡着拳的小手还不断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打鼓。 “如果我说不行呢？”他笑看着她。 瞧她这么有活力的模样，看来是恢复九成五以上了。 她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后微勾唇角奸笑。“不行？那……我就代替月亮惩罚你～～” 伸出纤纤玉指朝他敏感的腰部轻轻给它搔下去，然后就看到一个顶着大光头的男人在病床上狂叫狂笑，身体还扭曲变形…… 本来亲自过来要通知他们明天就可以出院的院长悄悄关上门，决定暂时把空间留给他们。 原来，爱情真的是超级特效药呀！ 他们……应该会发喜帖给他吧？ 如果他们有良心的话，就应该知道要邀请他…… 【全书完】 关于“恶人”的超帅气老板仲岳奇跟超个性驻唱歇手宁薇蓁的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607现代拚命三郎之一《恶人在身边》。 关于一心想要环游世界却会晕机的秦采菱和国际名模宁宸昀的爱情故事，请看橘子说620现代拚命三郎之二《名模超难缠》。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