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公主赖情郎》 第一章 一条人影越过雷府高耸的石墙,跳上屋檐,疾窜奔驰。 蓦地,人影停在一间门扉半闭的屋子前,迳自推门而入。 他走至桌前,取出火摺子,点燃油灯。 小小的屋内躺着几具死了有段时日的尸体,他缓缓的靠近,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端详着眼前泛着黑气的尸身。 停尸房角落的暗柜内,小小身影蜷伏其中,听见外头的声响,不禁皱眉,眨了眨眼,从睡梦中清醒。 真是的,三更半夜,是哪个家伙不要命,敢进来吵她睡觉? 海芊儿瞠大双眸,骨碌碌的转动,从柜子的缝隙向外头窥视。 仔细一瞧后,她屏息凝神。 好个俊俏的男人啊! 穿着一身蓝色绣衫,腰间佩带一把红色弯刀,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只是他那张俊白脸庞散发出书生味,少了点江湖人的暴戾之气。 沉思中的他,眉头轻蹙,薄唇紧抿,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迷人…… 海芊儿静静的瞧着,竞不自觉的傻了。 猛地回过神来,原本白皙的脸蛋竟变得热烫,她赶紧咬了下唇办,作贼心虚似的转动眼眸,明知对方看不见她,心儿还是忍不住狂跳两下。 吸了口气,理了理情绪,她再度瞥向那名俊逸男子,这回她看得认真,只是过了一会儿后,细眉却微微蹙起。 瞧他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不掩面就算了,连夜行衣也懒得穿!夜闯人家府邸,即使住在这屋里的已不是活人,最少也该意思意思蒙个面吧! 她目不转睛的瞧着,暗暗付度,不知这名大胆的男人深夜来到雷府是为了何事? 难道也是为了雷府命案? 该不会是……爷爷? 爷爷偷偷派出密探,调查雷府命案? 不……不可能! 爷爷向来与中原人不合,怎么可能会用个中原人来替他办事?迳自思索半晌,她惊见男子突然伸出手指欲触碰尸身,吓了一大跳,想出声阻止,却因为重心不稳,往外翻摔,整个人滚出了暗柜。 赵凌渊听见声音,立刻停下动作,警觉的伸手按住刀柄,静静的望着由角落滚出来的东西,随即怔住。 他万万没想到,滚出来的,竟是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哎哟,好疼。”海芊儿吃痛的大叫,整张脸皱成一团。 赵凌渊回过神来,很不可思议的上前一步,想看仔细一点。 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里头应该只会有死人才对…… 莫非他见鬼了? 只是这年轻又可爱的小小姑娘鬼,怎么会因为摔这么一下就痛成这样?看她那夸张的样子,好像让人揍了几十拳。 “呃……”想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海芊儿一抬眸,便瞧见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气恼这男人竟然一点君子风度也没有,明明看见她摔倒,却不知要来扶她一把,气死人了! 过了一会儿,她见他还是不搭理,索性自个儿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瞠着大大的眸子瞪向他。 这么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还有那张气得红通通的脸蛋……赵凌渊暗忖,这小姑娘恐怕是个人。 既然是人,那他这样无理的盯着她,还对她置之不理,的确是太不近人情了,难怪她要生气。 “姑娘,你没事吧?”他出声询问。 瞧这小姑娘一身有别于汉人的华丽衣饰,想必是海玥族境内的富贵人家。 净白无瑕的圆圆脸蛋,双颊泛着淡淡红晕,浓长的睫毛下头是明亮有神的双眸。 只是现下这双迷人的眼眸正窜烧着熊熊烈焰,逼视着他。 赵凌渊不自觉又心生内疚。这小姑娘深夜时分待在这里,应该与雷府的人有关,或许是雷府的亲人,他冒昧闯入,没打个招呼已经不对,实在不该不拉她一把…… 她昂起下巴,忿忿不平的走向前,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怒骂道:“就说好疼,你聋了是吗?你这男人是怎么搞的,只晓得待在一旁冷眼看戏,怎么?观赏姑娘家摔倒的糗样让你觉得很开心吗?” “不……呃,抱歉。”他微微皱起浓眉。 “道个歉就想了事?” 他怔了下,随即慢条斯理的问:“要不,姑娘想如何?” “不想如何……”海芊儿双手环抱胸前,眼中忽地闪过一抹狡黠,收敛怒意,勾起媚笑,“你只要将你查到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就可以了。” “我查到的事情?”他眯了眯眼。 不知这小姑娘所指的是不是有关雷府命案的事? 瞧她这身装扮,应该也是略懂武艺,难道她是为了追查这件轰动海玥族的灭门血案,才深夜躲藏于此地? “没错。” “好啊!那有什么问题!”盯着她傲慢又带着些许期盼的双眸,他轻笑一声,很爽快的说:“不过在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好个奸诈的男人!她海芊儿可是堂堂海玥族的公主,岂能让他威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 赵凌渊瞅着她再度冒火的瞳眸,翘高的小鼻子对着他直喷气,不觉失笑摇头。 他缓缓的走上前,直到距离近得能嗅到她身上的异族花香味,才停下脚步,懒懒的说:“因为你对我拥有的情报很感兴趣,不是吗?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这是你的自由。” 说话之际,他那双充满兴味的利眸始终没离开过她,发现对方因为紧张而脸红,更觉得好玩。 海芊儿瞠大美眸,盯着他那张俊得不像话的脸庞,轻轻屏息,心儿狂跳,就连想抬手甩这放肆的家伙一巴掌都使不上力。 她咽了咽口水,假装自己没有脸红心跳。“你要我……回答你什么问题?” 赵凌渊轻笑,“我想问……姑娘三更半夜独自待在这种地方是为了何事?难道姑娘不害怕?” 海芊儿顿了下,陷入沉思。 她虽然身为公主,但不是娇生惯养的弱质女子。也许是从小练过拳脚,又时常在外闯荡,说实在的,她的确是不怕死人这玩意儿。 再说,雷府里的,都是她海芊儿的好朋友,她又怎么会害怕他们? 问她这种问题,是瞧不起她吗? “你管我怕不伯?倒是你,鬼鬼祟祟夜采雷府,有什么企图?”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家伙,人也长得俊逸非凡,可是他说话的样子就是让她觉得不舒服,怎么听怎么刺耳! “我的企图不就是姑娘你……想知道的情报?”他挑高眉头,微微一笑,“想知道的话,就该识相一点,好好答话,别顾左右而言他。” “你!”她咬牙。 真是气死她了,要不是看在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她早就将他抓起来,哪轮得到他如此放肆的威胁她? 也不想想他两脚踩在谁的土地上,竟然这么嚣张! 她现在只要大喊一声,那些守在府外的侍卫便会立刻冲进来抓人,她只是在给他机会好吗?别以为她海芊儿好欺负,哼! “不如……我换个问法好了。”发现自己只要稍稍一逗,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就能喷出火花,他觉得有趣极了。“敢问姑娘,是否与雷府的人相识?” “是认识,不过又与你何干?”她很不屑的回答。 瞪着对方那满怀心机的嘴脸,她忽然觉得他那张好看的皮相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根本就是个奸诈又只会要嘴皮于的男人! “姑娘,请注意你的用诃,在下没什么耐性,不想一再的提醒你……”他微蹙浓眉,嘴角依然带笑。 “你说什么?”她扬眉瞪眼,“该注意用词的人是你,不是我!” “咳……你要知道,我若想离开,你是怎么也拦不住我的。相对的,我若就这么定了,你要的情报也……没罗!”他笑笑的又前进一步。 厚!快受不了!这男人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可是……可是…… 瞧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真的知道雷府命案的真相……她该相信他吗? 好吧!她忍。 不过她海芊儿可不是个会忍辱负重,任由别人欺负的女子,这笔帐,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我知道了。”她吸口气,刻意让嗓音听起来冷静平顺。 “很好。那你告诉我,你与雷府的人认识到什么程度?朋友?或者你是……雷府遗孤?” 会这么想,是因为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和死人睡在一起,就算是朋友,他总是会介怀,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呸呸呸! “什么遗孤呀?我有爹有娘的,你别乱说话好吗?” 亏他看起来还挺像个书生的,怎么说话这般口无遮拦?难道他们中原人说话都没什么忌讳? 这话要是让爷爷听见,这男人肯定活不成! 趟凌渊瞧见她眼中闪过的气恼和讶异,稍稍收敛心神,低声说道:“抱歉,姑娘,在下失礼了。” 她没说话,只是眼角微微上扬。 “在下只是想知道,姑娘为何会对我所调查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海芊儿见他双眸不再含笑,态度不再无理,也稍微缓和自己不满的情绪,撇开头,眸光变得暗淡。 “我认识雷府里所有的人,他们一家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含恨而亡,我海芊儿就算赔上性命,也一定会揪出凶手。”她越说越激动。 想到雷大哥一家惨遭灭门,她就觉得难过。 一夕之间,雷府二十余口就这么全死了,死者七孔流血,身上的抓痕显示他们死前受到极大的折磨,必定痛苦万分。 雷大哥生前与宁王府少主不和,她怀疑雷大哥一家被杀,极有可能是宁宇那家伙干的, 偏偏爷爷又犯胡涂,竟要将她许配给宁宇,还要她以大局为重,不得再追查雷府命案的真相。 她不从,于是偷偷带了一群侍卫待在雷府,想靠自个儿的力量追查这件命案。 为了确认毒物,她守在这里观察已经一段时日,却始终没有斩获,没想到今日会遇见这男人。 她的心中升起了小小希冀,若是这男人查得出毒药为何,那么接下来只要在宁王府搜出毒药,就有了证据。 “海姑娘真是重情重义,我想,雷府的人若是地下有知,必定感到欣慰。”赵凌渊正色的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此想法,还真是让他大大惊讶。 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古灵精怪的黄毛丫头,没想到她除了说话的态度刁蛮点,也算是个懂事又重情义的好女孩。 海芊儿听到他这么说,更加自责难过。 重情重义? 她的嘴角轻扯了下,发出极其轻微的叹息声。她若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雷大哥也不会因她而家破人亡了。 雷大哥与她是青梅竹马,上个月因为她的缘故与宁宇起了冲突,大打出手,宁宇一向奸诈,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心狠手辣! 都是她害的,是她害死了雷大哥一家人…… 悠悠的抬起头,瞧见他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海芊儿一怔,因为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一抹异样情绪。 是同情?还是……心疼? 这个发现让她顿时觉得不太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她不知如何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专注的目光。 悄悄的撇开眸子,她清了清喉咙,佯装不悦的说:“我是不是重情重义,与你无关!现下你要问的已经问完,那么该说的也请你快点说明,相信你应该不是个背信之人才是。” 赵凌渊顿了下,双眸依然锁着她慌张垂下的眼睫,瞧着那张清丽容颜染上一层黯色,游移的翦水瞳眸布上一层难掩的哀伤,他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怜惜和心疼。 这样一张俏丽可爱的小脸蛋,实在不适合有着这样沉痛的表情。 看来雷府命案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 只是,这也证明了他们两人所在意的,并非同一件事情…… “不急,海姑娘想知道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告知,不过得等我再做个试验。” 他淡淡的说,缓步走向尸体。 “试验?”海芊儿也跟着过去,疑惑的瞧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看着尸体沉吟一会儿,忽然又转身,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对了,在下赵凌渊。姑娘姓海,在海玥族境内,海是大姓,可不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拥有,不知道姑娘……” 海芊儿一惊,慌张的退后一步,大声喝道:“罗唆!你这个中原人问这么多干嘛?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把你查到的事情告诉我就可以了。” 真是!他怎么老爱问东问西的…… 她可不打算告诉他,她是海玥族公主这件事,这次偷偷调查雷府命案,爷爷知道了必定生气,若是又让爷爷知道有个中原人也在查这件命案,还顺便帮了她忙,那他可就凶多吉少了,她不能连累他。 赵凌渊双眼微眯,见她那副紧张模样,也懒得再追问。他轻轻扬唇,转身,继续末完的动作。 只是当他伸手正准备翻动尸体时,却因为脑后的娇喝声而止住了动作。 他侧身睨了她一眼,挑高眉角,不悦的眸光带着询问。 海芊儿皱起眉头,瞪着他,“你做什么?不准你碰尸体,听见没有?” “不准?”他眯起眼,“为什么?” “罗唆!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这中原人怎么这么烦呀!” 海芊儿才不管他说的试验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允许别人触碰这些尸体,保存这些尸体的完好,也算是替已逝之人尽点心意,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替雷大哥做的事情了。 “海姑娘,你既不是雷府的人,又不是宫府侍卫,凭什么阻止我?”赵凌渊听着她尖锐的言词,神色变得冷冽。 左一句中原人,右一句中原人,敢情她海大姑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中原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帮她? “就凭我是……是……”她咬住唇办。 不,她不能说。 赵凌渊扬眉,讽笑的说:“说不出来,那就别妨碍我办事,明白吗?” 海芊儿盯着他严肃却凝着淡笑的脸庞,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些,可他若要拿这些已经很惨的尸体做试验,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你……你要办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中毒身亡?直接接触是银危险的。”想了想,她随口胡诲,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危险?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若是不亲自触碰,很难确定我的推论正不正确。”他淡淡的说。 “你……”她瞧着他不快的俊颜,声音降低了些,“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大概。” “那……你要对这些尸体做什么,才能确认毒药?” 若是对尸身没有损伤,她想雷大哥地下有知,应该也会同意。 这件案子已拖了一段时日,若再无证据,恐怕又会成了无头公案。 不……她无论如何都要将宁宇定罪,不能让雷大哥一家死得这般冤枉。 “我只是要稍微压一压尸身泛黑之处……” 赵凌渊瞧着她那紧张的脸蛋。这小丫头该不会以为他要拿刀来挑来剐吧? “呃……只要压一压……” “嗯,不过……”他扯开笑容,直瞅着她,“方才听到你说会有危险,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冒这个险,多谢海姑娘提醒了在下,在下告辞了。” “你要走了?等等!我……我……” “嗯?姑娘还有事?”他一双带笑的眸子斜睨着她。 “我……你今天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追查雷府命案的真相?现在若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恶的趟凌渊,一定得这么心急吗? 她方才只是随口说说,想也知道不可能压一压就染上剧毒,若是,她不早中毒了! 赵凌渊轻笑,“海姑娘母需替在下担心,毕竟在下并非冲着雷府命案而来,我有的是时间。” “嗄?你不是……为了雷府命案……”海芊儿愕然。 既然不是,那为何要调查这些尸体? 他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微笑的解释道:“嗯,在下只是对凶手所下的剧毒有兴趣而已。”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过,既然是对剧毒有兴趣,那对她遗是有帮助的,因为她现在的目的正是查明这毒药,找出证据。 “是吗?那没关系,你还是快试验一下,看看你的推论是否正确。” 这小丫头,方才大声阻止,这会儿又殷勤的教唆起他来了。 赵凌渊无奈的摇头,盯着她期待的小脸,笑道:“可是……若在下不幸中毒身亡的话,那……” “不会的!”海芊儿打断他很虚假又很故意的言词,圆圆的眼睛瞅着他,咬着牙说:“我……方才是随口说说的,你不会中毒,因为我早摸过了,现下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真的?你该不会想害死我,故意这么说?”赵凌渊盯着她又羞又窘的俏颜,忍不住又想逗弄她。 海芊儿霎时气红了脸,恨不得马上将这可恶的中原人关进大牢里,以泄心头之恨!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她可是堂堂海玥族的公主,现在纡尊降贵,低声下气的请他帮忙,他竟然还敢这样戏弄她! “赵凌渊!你别不知好歹了,我海芊儿若是想让你死,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同我说话!” “哦!看来海大姑娘又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人哪。” 哼!瞧她又摆出那副颐指气使的刁蛮模样,看来是很习惯这么吆喝别人,可惜,他赵凌渊才不吃她这一套。 “你……你以为我希罕吗?凭我海芊儿的能力,查个毒药有何难的?” “那请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我……你……不准走!”她涨红着脸,跑上前,拦住赵凌渊的去路。 他笑睨着她那可爱又怒气腾腾的圆圆脸蛋,突然很想上前捏她一把。 这么有趣的小小可人儿,若是能留在身边,时时刻刻欣赏她如现在一般逗趣又丰富的表情,生活一定不会无聊。 “若是我偏要走呢?”他靠近她,俊朗的眉目轻扬着。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升起这样的念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外族小丫头很对他的味,他很感兴趣。 海芊儿瞪着他近乎放肆的勾人目光,忽然有种被调戏的羞辱感,气得握起粉拳,狠狠的打向他的胸口,只是还未触碰到他,便让他一手握住。 “哇,这么凶悍,姑娘家还是温柔点比较好,知道吗?” “大胆!你怎么可以……放手!我命令你立刻放手!”她娇声斥喝。 他……他怎么可以? 海芊儿白皙的圆脸瞬间染上绋红,就连心儿都不争气的怦怦乱跳。 “命令?”赵凌渊叹口气,笑笑的欣赏她羞红的娇颜。“好刺耳的用词,我不爱听。不如……你开口求我吧,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哈,你要我求你?别作梦了,我海芊儿怎么可能会开口求你这种低下的无赖,下辈子吧!”她勉强维持镇定,死命挣扎,企图缩回自己被他紧握的拳头。 小丫头的性子倒是挺倔强的……赵凌渊看着她激烈的反应,决定不再闹她,轻笑一声,放开她柔细的小手, “你这丫头的嘴真利啊!好吧,看在你急于知道真相的份上,我也不和你争了,我可以告诉你毒药的名称,甚至也可以帮你追查凶手,不过……” “不过什么?”海芊儿搓揉手腕。 哼!瞧他那副奸诈的笑脸,她知道准没好事。 “得请海姑娘替在下办一件事情……” “办什么事?”她蹙眉,睨着他。 赵凌渊的俊颜忽然变得严肃,“替我引见海玥族的族长,海玥公。” “你……说什么?” 海芊儿瞪大双眼,方才的羞赧和怒意瞬间消失无踪,脑袋一片模糊空白。 第二章 一阵劲风吹拂,赵凌渊倏地停伫在荒芜狭道上一块突兀的石碑上,轻轻一跃,瞬间又落在数丈远的隐蔽石洞之外。 他的到来,悄然无声,洞内几个黑衣男人并未发现自己的行踪已被窥视。 赵凌渊的身躯微微前倾,竖起耳朵,缓缓贴近石壁,偷听洞内传出的窃窃私语。 “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 “咱兄弟俩办事,少主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安啦!” 被称作少主的男人吁了口大气,“那就好,解决了雷府和常府,如今海玥族内已没人能对我宁宇构成威胁了,哈哈……” “可是少主,近日听祈南镇安远客栈的店小二说,有人频频向他打听枯荧散这剧毒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在追查这件事?” “有这种事?可恶!一定是海玥公指派的人。” “小的认为不是,因为那名向他打听的人,好像是个中原人……” “中原人?”他激动的声音顿了下,“不管是谁,还是提防点比较好。你们趁夜再去把常府那些尸体动动手脚,这样一来,老头子的人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他们的致命伤到底是什么,知道吗?” “少主,雷府的那些尸体……” “不用理了,那些尸体已放了一阵子,老头子心里就算有底,但是他若没有证据,也不能对我怎么样,现在若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少主说得是。” “而且……若是有个万一,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呢,谅他们也不敢对我如何!” 宁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少主英明!” “哼哼,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想跟我斗,真是笑话!”宁宇阴狠的笑着,“你们两个,交代的事情尽快完成,若是出了楼子,提头来见我!” “是。” 两条黑影迅速窜出石洞。 赵凌渊连忙往后挪移,隐身在枝木的阴影之中。 等了一会儿,他迟迟没见到第三名男人走出来:心里觉得纳闷,正要上前探查,突然察觉一块硬物抵住他的后腰。 他一愣,正要转身反击,一道清脆的嗓音便由脑后传来—— “赵凌渊,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坏事?” 清泠带笑又熟悉的话语缓和了他按住刀柄的劲力,他低声一笑,定住身子。 “海姑娘,在下闲闲没事,难道不能靠着石壁休息?还是……这样也碍着你了?” “你撒谎!本姑娘一刻钟前就一直待在这里,看你飞来飞去的,轻功好像不错,没想到你竟然没发现我。” 他一僵,猛地转身,因为她说的话而吓了一跳。 “你一直待在此处?” “是啊!胡涂虫。”海芊儿贼贼的笑说,将手中的木块扔到地上。 赵凌渊看看四周的环境,枯草枯木繁多,绿色的叶子也剩没几片,虽然可以藏人,但要完全不让人发觉,这也真是厉害了。 想他方才也是极力往后贴住石壁,又屏住了气息,才没让那几人发觉,没想到这身手普普的海姑娘竟然有此能耐? 更何况他来的时候还刻意巡视过一番,确定四周都没人,才专心于里面的动静。 赵凌渊抬眸见她充满兴致的扬起长睫,红嫩嫩的小嘴轻咬着,迷人的姿态撩人,极具勾引意味。 距离上回见到她,至今也有五日了,怎么觉得这回再见,她变得更加可爱迷人? 是因为和煦的阳光衬出她的美艳,还是他上回眼盲,看不清楚她除了有张尖利的嘴巴外,还生得一张动人样貌? 只是,盯着她那双兴味盎然的眸子,他不难发现她眼神之中藏着的那抹狡猞。 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会待在这里,免不了又是与雷府命案有关,再不然就是昨天常府发生的那起灭门案了。 这宁宇,如此心狠手辣,干下这两起灭门案的目的到底为何? 而当初向虎黔帮老帮主下毒的凶手,会不会就是这家伙? 赵凌渊沉吟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海芊儿,再见对方回瞪他的那双炯炯眼眸,心里竟升起一股燥热浮动。 他下动声色,俊白的脸庞恢复温和有礼。 “的确,海姑娘说得是。不知海姑娘刚才是躲在何处?竟然能藏得这般无声无息,在下十分佩服。” “不告诉你!”她转了转圆圆眼眸,勾笑的说:“这是秘密……” 这赵凌渊竟然瞧她瞧到出神,真是稀奇了! 上回见面还嚣张得很……还是她的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想着,她不禁担心起来,侧了侧身,伸手摸摸自己的圆脸,媚人的眼角还不住的往他那儿瞄,害怕会让他见着她的糗样。 只是她那小小的动作,怎么能瞒过高出她一个头的赵凌渊?他只要稍稍往旁边偏一点,就能看清楚她在做什么了。 真是个脸皮薄又害臊的小丫头,瞧她那模样真是有趣极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双过于明显的眸子早让她露了馅。 他不明说,只是盯着她可爱又娇俏的模样一会儿,然后轻笑的说:“无妨,只是我在想……你会在此出现,应该不是巧合吧?” 她抿抿唇,正了正神色。“当然不是!我们不过是目的相同而已,也就是洞内那名男子罗!” “哦?”说到洞内那人,赵凌渊神色一凛,转身欲往洞内走去。 海芊儿却及时出声叫住他, “不用进去,人已经走了。” “走了?”她怎么会知道? 见他面露疑惑,海芊儿扬起细眉,解释道:“这石洞很奇特,地底下还有数十条密道,里里外外一共有五处出口,你就算现在追进去,也不见得抓得到人。” “看来海姑娘对这石洞很熟悉。” “那是当然,这里我从小玩到大,你这中原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又是中原人!上回在雷府时,她也是这么喊他,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这样喊人很无理? 赵凌渊眯了眯眼,面色微沉。 “海姑娘,这里偏僻,离镇上也还有一段路程,就算是为了追查凶手,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单独行走,难道不怕危险?” 说到危险,海芊儿的神色顿时一僵。 她都忘了自己是要出来赶这男人离开的! 都是他,为何要生得这般英俊挺拔?瞧着他那俊朗的眉宇,顽长身躯还散发出一股自信又潇洒的气息,她就觉得赏心悦目啊…… 海芊儿的圆脸染上红晕,想起上回他靠她好近,他身上的淡淡气味一直绕着她转,仿佛不管定到哪里,不管他在不在,那味道就是怎么也散不去。 想着他俊逸不凡的模样,想着他握住她小手的模样,想着他那放肆又大胆的慑人眼眸…… 她又想见他,又想报复他,可是现在她只想救他…… 救他这个没长眼的大笨蛋! 海芊儿脸颊泛红,抬眸盯着他,故意凛起娇颜。 “危险?我会有什么危险啊?我反而觉得比较危险的人是你呢!” 这儿是海玥族的禁地耶! 要来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竟然就这么胡涂的闯了进来,就算是为了追查凶手,外边石碑上头‘禁地’两字也该看得懂才是呀!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非她方才在石洞内丢出一颗石子声东击西,把宁宇那家伙引开,这男人还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呢! 再说,爷爷对于擅闯禁地的人从不轻饶,而赵凌渊也真够嚣张,一身明显的汉人服饰,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中原人吗?简直找死嘛! “哦?怎么说?”赵凌渊半眯起眼眸, 敢情这小丫头是打从心底瞧不起他赵凌渊?她该不会以为他不是那宁宇的对手吧? 海芊儿看着他那无所谓又痞痞的俊脸,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这需要怎么说?有眼睛的人会看,有耳朵的人会听,有嘴巴的人会问,我说你这中原人什么都不带还敢上海玥族,简直找死!”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刁蛮野丫头! 她竟敢又喊他中原人! 他赵凌渊有名有姓,在江南也算小有名气,怎么来到这里,竟教这臭丫头三番两次的侮辱,真是有损他“虹焰山庄”的声名! “哼!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仗着自己学过几年功夫就不可一世的男人,连危险都感觉不到,笨蛋!” 她瞅着他快要气炸的脸庞,其实她也不想这样说他,可是一想到他可能因一时的莽撞而就此丧命,不禁火大。 像他这种人,就该有人及时给他来个当头棒喝,好敲醒他的脑袋,别再目中无人。 “你说什么?”赵凌渊眯眼瞅着她,突然勾起一抹浅笑。 海芊儿完全没察觉到他笑里带着的危险气息,只是不懂,他为何让人骂了还笑得出来?有病吗? 她不管,继续叫嚣,“我说你笨,而且是笨得连猪都不如的那种笨蛋,蠢男人!” 赵凌渊深吸一口气,瞪视着她,虽然很不想和小丫头计较,可是她说的话让他的自尊大受打击。 他的手掌握了握,不自觉的滑向刀柄。 “海姑娘,有点脑袋的人都该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你这是在说我没脑袋吗?告诉你,本姑娘脑袋完好,而且还清醒得很,你这男人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儿来,难道还不叫蠢?海玥族的禁地也敢闯,真是不知死活的中原人。” “你!”他全身发抖,额头上的青筋暴凸。 “我什么我呀!就说你笨,我都这样明示了,你还不懂吗?滚啊!” “够了!别再对我说笨这个字,也不准再喊我中原人,听到没有?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紧紧握住刀柄,一副作势要拿刀砍她的凶狠样。 海芊儿才不理他的装腔作势,她可是个公主呢!谅他这个没权没势的中原人也没那个胆量伤她半分半毫,除非他是准备掉脑袋了。 她昂起头,眼角吊得高高的,一副唯我独尊的悍模样。 “我偏要说你这死中原人笨,怎么样?笨笨笨!” “你!” 赵凌渊狠狠的捏紧刀柄,一会儿又放开,握起的大拳头冷不防的朝海芊儿的面门挥去。 她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发出声音,那结实的拳头转了个弯,硬生生击向她身后的石壁,霎时轰隆一响,石壁上的土块石块如雨般滑落而下。 烟尘消失后,海芊儿咽下口水,侧头瞄了瞄身后的石壁,竟然裂了一条大缝,真是吓死她了。 “你……” 目光移向脑袋旁的那只铁臂,再抬高一些,瞄向眼前男人铁青的俊颜。怎么办? 她好像把他惹得很生气。 “你再说一次试试!”赵凌渊挑起眉头,面无表情的开口。 海芊儿又咽了咽口水·她从小到大没让人这么凶过,现在应该很生气、很生气的斥责对方的胆大妄为,实际上她却让他的暴力举止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不要以为我是个中原人,就由得你这样侮辱!我是中原人又如何?我一样有手有脚,一样能把你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你信不信?” “信!我信……”海芊儿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赵……赵凌渊,你别激动,顺气、顺气啊……” 她真怕他会不顾一切的砍了她。 原来他发起脾气,和他那张俊白似书生的面容完全不符。 她现在知道不能得罪这男人了……最起码在他生气时,她必须少说两句话才安全。 赵凌渊瞪着她好一会儿,听话的深吸了好几口气,平息太过激动的情绪。 唉,他也不想这样吓唬一个小丫头,实在是她太不知分寸了…… 放下手臂,他退后一步,脸上的怒气虽已不见,可是表情依然冷得让海芊儿直打哆嗦。 她拍掉身上的灰土,偏头瞄着他,咕哝道:“你别生气啦!我不是对你们中原人有偏见,而是这里是海玥族的禁地,连族民擅闯都要杀头,更何况是中原人!我赶你走是为了你好呀!” “赶我走?”说什么?他生气又不是因为她赶他。难道她还不晓得自己的撒泼态度会将人逼疯?“那你为何不走?” “我不一样啊!”瞧见他瞪过来的疑惑眼神,海芊儿随即改口,“我是说,我当然也要马上逃走呀!呵呵,这里我比较熟嘛,先目送你安全离开,我随后就会跟上的……” 赵凌渊没说话,只是眼眸微眯,压根儿就不相信她说的鬼话。 这丫头肯定和族长脱不了干系,光凭她也姓海这一点就教他怀疑了,先前才说这石洞她从小玩到大,现在又说连族民擅闯都要杀头,她若是没那么点关系,如何能在禁地内来去自如? “我要你办的事,你何时能完成?” “办……的事呀……”她的眸光由他脸上移到脚踝,“这……可能得再过几日,你也知道,海玥族族长身分尊贵,不是任何人说要见便能见到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呃……” “中原人?”他扬眉。 海芊儿尴尬的笑了一声,“先说了,族长不喜欢中原人的事在海玥族是众所皆知的,也已经是数十年的事情了,所以若是族长不愿见你,我也是没法子的。” “这和我们当初讲好的不同,约定就是约定,难道你想背信?”那天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同他说没问题的? “我……”海芊儿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抬眸看向天空,神情随即变得冷凛。 “先别说这个,你赶快走吧!” 等他们争论完这件事,爷爷的人马怕早已来到。 今日是海玥族一年一度的祭典大会,族长宗人及所有王爷皆会参与,若是让他们任何一人在执行祭典仪式时见到赵凌渊,他就必死无疑了。 不行…… 虽然上回他无理冒犯她的那笔帐还没跟他算,方才他又凶她、欺负她,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帮过她。 当然,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别的因素,可是她还无法确定,只知道自己不希望他死,打从、心底不希望…… 再说,他是因为帮她追查凶手才会误闯禁地,若是死了,她就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所以,他更加不能死! 赵凌渊见她岔开话题,还未消的火气又一古脑的窜烧起来,不过这会儿他没再厉言相向,反倒异常的平心静气。 “海姑娘,别转移话题,如果你要反悔,在下不会强逼你,不过我是一定要见到海玥公,你不帮我,无妨,但请你也别妨碍我,要走,你自个儿走吧!” “你……”海芊儿一愣,从他淡漠又冰冷的眼神中看见他压抑的怒火。他那样,反而让她更内疚,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见他转身走开,她竞不敢开口叫住他,就连伸起的小手也只是无力的垂下。 莫名的,她的心绪紊乱,瞧着他的背影一会儿,竟然觉得胸口闷得愈发难受了 第三章 真是可恶的小丫头,不仅侮辱他,还骗他兼耍他,很好玩是不是? 亏他几日前还赞许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又一直回想着她那易怒且害羞的娇俏模样,更浮起了想留她在身边的念头…… 想不到今日一见,却发现她的刁蛮和牙尖嘴利竟能毒辣得像泼妇一般,简直快成精了。 只是……为什么? 现在他应该看清她了,应该讨厌她了,应该将数日前那乱七八糟的遐想统统忘记才是,为什么他还会一直想起她的样貌?为什么? 赵凌渊蹙着浓眉,俊白的脸庞显得有些烦躁。 难道那丫头偷偷对他下了什么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那张骄蛮的圆圆脸蛋,对她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意得要命,对她隐瞒没说的事情更是异常的好奇。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这里算是什么奇怪的禁地? 能称得上禁地两字,也该要有禁地的样子吧!没人把守就算了,是不是该建个密林陷阱,让人闯上一板? 想到他方才追那两名黑衣人来到此地之时,简直可以用通行无阻四个字来形容,真不知道这海玥族的族长究竟在想什么? 赵凌渊原本是想进入石洞追查宁宇的下落,不管怎么说,枯荧散才是他千里迢迢来到西疆的主要原因,现在知道了宁宇拥有此物,他怎么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只是……看到海芊儿那满是排斥的骄傲容颜,他就是无法装作没事,留在那里继续与她斗嘴。 自从他逃离虹焰山庄,至今已过了四个多月,他可爱的傻茜茜如今该是幸福的依偎在胡靖的怀里吧! 成全了有情人,自己却成了亡命客,哼,赵凌渊啊赵凌渊,你这辈子或许真的与幸福两字绝缘,只能背负着让人唾弃的命运…… 永远也忘不了,奇云寨一役,老帮主让他一击毙命,横死在他面前的惨状。看着掌中的鲜血,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罪恶。 他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不会! 去他的海玥族!管他什么狗屁禁地!他赵凌渊要逮的人,就算逃到地狱,也一样要揪出他! 他信步在石洞附近巡视着,想看看这禁地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后脑勺一直传来怪异的感觉,好像让什么猎物盯上了。 该不会…… 赵凌渊很平静的吐纳数次后,身形忽地挪移,一眨眼的工夫,已消失无踪。 一直躲在暗处的海芊儿匆匆追出来,慌张又不可思议的瞠大眼睛四处张望,却遍寻不到赵凌渊的踪迹。 “奇怪,人呢?” 她揽着眉头,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禁地广阔,她现在要上哪儿去找人?若是找不着,让爷爷的人马先发现,那可就糟糕了。 本来因为生气而不想理那家伙,可是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她看见赵凌渊那自信又俊朗的脸庞硬生生被爷爷砍了下来,好恐怖! 虽然他固执,脾气又硬,可她就是不能见死不救,而且自从上回见面后,他那张好看的脸庞就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她本来不想理会这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可是方才看见他就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一下,她的心竟然微微的抽痛。 既然赵凌渊的目的和她一样,都是为了宁宇,为了枯荧散,那她就一定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就算爷爷要阻止,她也绝不背弃他。 所以她决定了,就算无法劝他离开,也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不让爷爷和巫王有机会对他下手。 海芊儿一边张望四周,一边若有所思,忽然,右肩让人拍了一下,她吓得跳起来,转身,看见的却是一张蓄着怒气的好看脸庞。 “你……”她张大眼,一副作贼心虚的窘样。“好……真是好巧啊!” “是好巧,巧得简直要让人发火了。”赵凌渊双手环胸,睨着她。“说,你跟过来做什么?你不是……”他顿了一下,“不是很讨厌中原人吗?离我远一点!” 他并非讨厌中原人这词儿,只是每次听她这么叫他,就觉得她好像要把他排挤到天边远,听了很不足滋味。 “谁说我讨厌中原人?讨厌中原人的人是我爷……思,我是说,是海玥公,我才没有,你别冤枉我。” “我冤枉你?”他眯了眯眼,不悦的挑起眉头。“方才是谁中原人、中原人的喊个不停,还口出恶言,千方百计要赶我走?” 什么?口出恶言?她哪有? 明明是他自己固执得像头牛,她可是为他好,聪明点就该听她的话,赶快离开这里,要抓宁宇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笨啊! “喂,赵凌渊,我什么时候口出恶言了?我只是骂你笨好不好?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本来就很笨。”她双手擦腰,说得煞有其事。 赵凌渊额头上的青筋不断的抽动,又快按捺不住了。“海芊儿,你别再考验我的耐性!你特地追上我,就是为了找我吵嘴,是吗?” “我……不是。”见他又快要动怒,海芊儿连忙改口,“赵凌渊,你可不可以听我一次劝?先离开这里好吗?” “不好。”他撇开头,往前走,不想理她。 海芊儿叹口气,她已试着小小声的说了,可是他并不领情,现下只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了。 她追上前,跟在他的身后。 “好吧,我告诉你好了,今日是海玥族的祭典大会,仪式等会儿就要开始,所有海玥族的上层官员皆会来到此地,你一个中原人待在这里真的很危险,还是快点离开吧!” “祭典……仪式?”赵凌渊愣了下。 什么祭典?什么仪式?他怎么没听说? 而且,若真要举行祭典,也该隆重些吧!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要祭什么鬼? “嗯,祭祀海玥族仙灵,祈求族民和顺安泰……”海芊儿平静的说。 他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半晌,他扬起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那……也就是说,海玥族的族长也会来到此地罗?” “这……” “既然你反悔,不愿替我引见,那等会儿我正好可以自己去见他。”赵凌渊边走边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不……不可以的。”她急忙开口。 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又绕回了一开始的那处石洞。 赵凌渊走到洞口就停下脚步,转身,不悦的说:“别再告诉我什么狗屁族规! 听着,海芊儿,我并非海玥族族民,有自己的行事作风,你别处处妨碍我。” 海芊儿也停下脚步,一阵热意袭上眼眶。 “赵凌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我是为了你好,不想你死,才这样阻挠你。你以为我吃饱闲着,爱跟你作对吗?” “海姑娘,我……”看见她激动得眼眶泛红,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应该如何善后。 他一向最怕姑娘家的眼泪,这海芊儿不是总爱板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骄蛮模样?怎么现下竟然也会出现楚楚可怜、泪眼汪汪的无助表情?好像他欺负了她。 而且,她说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赵凌渊吗? 他的死活关她何事?她为何要这样在乎他,不想他死…… 还是,其实她会这样,目的只是希望他帮她抓住宁宇,破了雷府的命案? 可是,他还是不懂! 若真是这样,她应该希望他勇往直前,而不是一再的劝他离开这里。 难道她…… 见她还是含着眼泪瞪着自己,赵凌渊垂下肩膀,放柔声音开口,“我不会死的,就算海玥族的侍卫都围上来,也未必拦得住我赵凌渊,你别担心。” 他故意扬起笑容,迷人的眼眸勾着她的氤氲水眸。 海芊儿瞪着他那自信的脸庞,一会儿后,挫败的垂下长睫。“自负的人一向都早死,等你做了鬼,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哼!” 她知道这男人固执得很,也懒得再开口劝他,转过身子,理了理情绪,不想看他那双会让人心跳加速的眼眸。 突然,他伸出一双铁臂拉住她的柔荑,猛地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 “你做什么?赵凌渊!”她反掌一推,可是力道上的差距让她只能移开半寸,她的双手甚至还来不及从他的胸膛移开,整个身躯就被他箝制在怀中,无法动弹。 淡淡的男性气息扑进鼻腔,瞪着他得意的笑脸,海芊儿觉得天旋地转,有点气,又有点窘,莫名的悸动由心口传开,震得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赵凌渊直盯着她瞬间绋红的圆脸,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专注的眸里罩着一层深暗幽光。 “我有一件事忘了问你。” “嗯?”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他的眼眸半眯。 “我……” 怎么突然问她这种问题,还这么激烈的问? 她只说不想他死,又没说在乎他,赵凌渊干嘛这样曲解她的意思? 而且,他这样放肆的抱着她,她不但没有不舒服的排斥感觉,反而还有些眷恋,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想我死?嗯?”他轻声的说,热热的男性气息吐在她的耳畔。 海芊儿一阵瑟缩,头仿佛更晕了。“我……” “是不是喜欢上我?”他浓浊的嗓音略显沙哑。 “我……”感觉到对方将她搂得更紧,海芊儿全身发烫。“才没有,你……乱说。” “不是喜欢,怎么会愿意冒险帮个陌生人,还是个中原人?” “你管我,我高兴帮谁就帮谁。而且谁说我在冒险了?我只是张嘴奉劝你别往鬼门关里钻,” “哦?你不是说,海玥族禁地就算是一般族民擅闯也要杀头,你不顾一切的在禁地内追着我,拚命的奉劝我,这不是冒险,是什么?” 看见本来还在极力拉扯双方距离的海芊儿顿了一下,接着将绋红的脸颊轻轻靠向他的胸膛,一股油然而生的爱怜使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她柔细的长发。 “赵凌渊,你别再追问了,我承认,的确是非常不想见你死,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喜欢,所以你不要问了。” “好,我不问。不过……”赵凌渊挑起她的下颚,“告诉我,海玥公是你的什么人?” 海芊儿一惊,但瞧着他严肃的俊颜和犀利的眼神,她知道他是非问到答案不可了。只是现在酉时将近,爷爷的人马即将到来,她不能将他绊在此处。 “你若真想知道,就先到祈南镇的安远客栈等我,今晚子时我去找你,到时我再告诉你。” 赵凌渊微笑。这小丫头还真是用尽心思想把他赶离这里,难道事情真会严重到如她所说的,得赔上一条性命? 小小海玥族,他赵凌渊还没放在眼里,他倒要见识一下今日的祭典到底是在干什么事情,竟然这样偷偷摸摸,连让人瞧见也要毁尸灭迹! “那就下急吧!等祭典结束,你再告诉我,或者你要选在子时才说也可以。” “你……算了。”海芊儿无奈的叹息,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劝下去了。“赵凌渊,你想留在这里,也行,不过我得先警告你,等会儿主持祭典的巫王厉害得很,你若想活命,就别硬出锋头,否则……” “嘘!”赵凌渊忽地打断她的话,面色冷凛。 “有人来了,糟糕……” 海苄儿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往石壁旁的枯树堆,接着按下颜色较暗的石块,两人一起滚进洞内…… *  *  * 石洞密道中,海芊儿拉着赵凌渊的手臂,沿着石壁而行,看起来像是十分熟悉洞内婉蜒冗长的道路,一路上通行无阻,没有停顿。 “原来你方才就是躲在石洞的密道之中?” “嗯,是啊!” “真没想到外面看来是小小的石洞,里面竟然如此深远广阔。” “嗯。” “海玥族建造这处秘密基地,恐怕花了不少人力物资吧!” 一个边疆小国,竟然也会花心思在宫殿外打造一处藏身之所,瞧这错综崎岖又绵长的地形,不知道这密道是通向何处? “……嗯。” “那……” “你可不可以安静点?好吵啊!” 赵凌渊听话的闭上嘴巴。 半晌,海芊儿带着他往最里面的密道走去。 他们走得很急,以至于当她发现前方不知何时陷落下去时已经来不及,她的双脚眼看就要栽进陷阱之中…… 赵凌渊比她早发现陷阱,只是他不提,见她快掉进去时,才反手一抓将她提起来,动作矫捷的让她稳稳的落在安全的地方。 “你……”海芊儿惊魂未定,喘着气,瞪着气定神闲的男人。“你是故意的!” 他回瞪她一眼,不理她,转身,巡视四周的环境。 “喂,我在跟你说话。” 他很缓慢的扫视一圈后,眼神再度落在气喘吁吁的愤怒人儿身上,不过他还是不理她。 “姓赵的,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回答我的话!” “……你不是嫌我吵?” 什么?这男人…… 海芊儿张着小嘴,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这明明是个大人,性情却跟孩子没两样的男人,下巴差点掉下来。 “好吧!”她吸两口大气,平息方才那紧张和现下这震惊的两种情绪,拍了拍衣裳,“我说你吵是我不对,不过你刚才真的很吵,已经妨碍到我探路了,我也是不得已才叫你安静,现下我道过歉,你若又发觉什么危险,可别只顾你自己啊!” “我要是真的计较,你早就掉下去了。要道歉的话,就有诚意些,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一路上急急而行,就像是被什么凶猛野兽追着跑…… “害……害怕?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海芊儿瞪着他,眼神却是没半点气势,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就像只逃命的小鹿。 “别瞒了,看你走得这么急,一定是害怕什么可怕人物,怎么?他会杀了你吗?”见她这样慌慌张张的模样,赵凌渊升起一股莫名的下舍和心疼。 “你别瞎猜,没这回事!”感觉到他眼里的炽热,海芊儿不安的撇开头。 她不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瞧她,好像要将她看穿。 她现在只希望赶快带他离开这里,别让爷爷或是巫王瞧见他的面貌,而她自己,当然也不能让爷爷抓住。 上回她调查雷府命案让爷爷大怒,爷爷声称要将她关起来,可是她早一步逃了出来,也就是说,爷爷现在一定是火冒三丈,她绝不能让他们逮着。 只是……该死的!是她太久没来了,还是这密道早让爷爷动过手脚?她怎么觉得越走越不对劲? 通往祈南镇的密道,到底是哪一条? 她现在是该往左边那条路走,还是往右边的路走? 完了!完了!再这么兜圈圈,他们一定会被困死在里面的!没想到她海芊儿不但保不了自己,还连带拖累了赵凌渊,真是没用! 见她若有所思,愁容满面,赵凌渊不自觉的伸手抚上她小小的肩头,柔声说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是方才你说的那名巫王吧?” “你……” “我就知道。”他盯着她,又浮起了自信的笑容。“别走了,带我到外头去,我倒要试试那巫王是什么三头六臂,让你这个小丫头怕成这样。” “喂,不可以!”海芊儿连声阻止,慌忙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怕他,只是不想见到他,你现在若是硬闯出去,我的行踪就暴露了,这样对你我都不好,你明不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你把他们形容得跟神一样厉害,也断言我见了他们一定没命,这会儿还拉着我逃命躲藏,只是你口中那些厉害非常的人物,我一个也没听过,也根本没兴趣知道!”他沉下声音说。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海芊儿,相信我的能力吧!我赵凌渊虽然不是武林高手,可也还有两下子功夫,至少保护你是绰绰有余的。”赵凌渊忽地搂紧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 “你……保护我?”海芊儿呆愣,抬眸凝望他自信的笑颜。 “嗯,所以别怕,我们出去。” “我……”她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 眼里的雾气怎么也没办法抑制,只能任由它越散越开,化作湿热的水珠,积蓄在眼眶中。 赵凌渊拥着她,手掌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你不相信我?” 海芊儿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断的摇晃。 “那你告诉我,摇头是什么意思?”赵凌渊捧起她圆圆的秀颜,刚好见到一滴泪水由她的颊边滑了下来。 他的心一颤,胸口竟猛然抽紧了一下。 “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才没哭呢!”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你为什么说出要保护我这种话?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你知不知道我……” “我不是随便说说,我是真的会保护你!”他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 “可是……为什么?” “就冲着你说不想让我死这句话,我就该义无反顾的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只知道自己确实是很想保护她,保护她那刁蛮外表之下,不为人知的脆弱心灵。 就像现在,他发现她其实很容易红了眼眶,明明说出的话像在叫嚣,偏偏夹杂了一些些的哽咽,让他发现她的伪装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这样一个小丫头,竟为了他这下相干的陌生人,追着要护住他的性命,也许就因为这一点,让他对她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不希望她因为他而受伤…… “你……”海芊儿再次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你说的喔,不许反悔。” 听见他这么说,先前的紧张和不安好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幸福感觉,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这个固执得要命的中原人? “我赵凌渊是个大男人,说的话当然十足十的可信,你不用怀疑,我绝对会保护你。”他微笑的承诺。 海芊儿终于破涕为笑。 他觉得异常的满足欣喜,从来不曾这样,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而影响了情绪,她海芊儿是头一个。 也许自己真的在不知下觉中让她迷了心魂,他知道外族女子很擅长这一套,不过看见她此刻娇羞迷人的俏颜,就算是,他也甘之如饴。 第四章 “海……呃,海芊儿……” “你可以唤我芊儿,没关系。” 海芊儿张着迷蒙水眸瞧着他有些尴尬的俊颜,她怎么觉得越看赵凌渊越是喜欢? 他那俊逸非凡的脸庞,让她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呵,好羞人啊! “芊儿……” “嗯?”她轻声应道,低头,再度偎进他温暖的胸怀里。 海芊儿整个人茫酥酥的,什么事也不想管了。反正让爷爷找着,她就宣称要嫁给赵凌渊,这样一来,爷爷便不能动他了。 “……我们得先找条路出去。” “嗯。” “那我们现在应该走左边还是右边?” “随你高兴。” “……芊儿?” “唔?” “抬头,看着我。”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嘟起小嘴、抬起头。 赵凌渊无奈的轻笑。“芊儿,我们现在得出去,要抱,出去之后再让你抱个过瘾,好吗?” 海芊儿直盯着他,圆圆的眼睛越盯越大颗,直到回过神来,才猛地推开他厚实的胸膛,躲到墙角去低头思过。 她……神游到哪儿去了?竟然抱着人家的胸膛不放,丢脸死了! 嗯,他们方才讲到哪里了? 对了,他说要保护她?没错,他说要保护她! 那……现在…… 好了,好了,海芊儿,你别再闹了,怎么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乐得晕头转向,还不知羞耻的扒着他不放?成何体统;: 再说,那句保护的话语也不知含意有多深远,是朋友间的保护?是像亲人那般的保护?还是……相爱之人的保护? 海芊儿咬着唇,不敢再想下去了,虽然知道暗自臆测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这种话她没有勇气亲口问他。 “怎么了?芋儿。” 她瞄了瞄他笑得诡异的俊颜,脸颊又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她小步走上前,小小声的说:“方才的事,你可不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嗯?这小丫头又在想什么? 赵凌渊眯了眯眼,勾起浅笑,柔声说道:“哪件事?” “我……我抱着你……那件事。”她绞扭着指头,尴尬的咕哝。 “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我如何当作没发生过?”他抚摸她的细发,低声说道。 不过就是个拥抱,在山庄时,他也时常这样抱着茜茜安慰她,还是这里的风俗民情与中原不同,抱过就必须拜堂成亲? “可是……可是……”哎呀,“这要怎么说? 她指的是,她主动抱他,还靠在他怀里很久这件事啊!现下好像越说越尴尬,真是丢人。 “行了,大不了我不再提这件事,这样可以吗?”脸皮还真是薄呀!赵凌渊盯着她羞赧的容颜,微笑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告诉我,出去要走哪一条路?” 啊,对呀!他们得先离开这里…… 到祈南镇,要走哪一条呢? 海芊儿蹙眉沉思,一下子看看右边,一下子看看左边,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就在两人有了共识,决定往左边那条较小的道路前进时,一名男子正好迎面走来。 “宁……宁宇!”海芊儿低声喊道,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衣摆。 赵凌渊走上前,挡在海芊儿的面前,一手已悄悄的握住刀柄,利眸瞪着眼前这面露诡笑的锦衣男子。 原来,他就是宁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宁宇自己送上门来,他赵凌渊岂有不正面迎接的道理。 宁宇气定神闲的盯着赵凌渊,然后懒懒的对着海芊儿行礼,“宁宇参见公主。” “公主?”赵凌渊一愣,回头瞥向海芊儿。 什么公主? 难道……海芊儿是海玥族的公主? 瞧她那心虚游移的眼眸,肯定错不了,难怪她对禁地如此熟悉,难怪她会一副颐指气使的刁蛮样,原来她是个公主。 只是,公主就公主,为何要隐瞒他?当他提及海玥公时,还故意装模作样的蒙混、欺骗! 真是可恶的小丫头,这笔帐,等离开这里,再二向她讨回来。 趟凌渊转回头,一步步接近宁宇,嘴边噙着笑,慢条斯理的说:“阁下就是宁宇?在下赵凌渊,有一件事想请教宁公子。” “你就是那名追查雷府命案的中原人?”宁宇双手环抱胸前,眼神充满轻蔑。 “正是。”赵凌渊不断的往前,密闭的石洞竞兀自扬起劲风,徐徐扫过他淡蓝色的衣摆。“在下对宁公子所用的枯荧散很感兴趣。” 宁宇在他炯炯目光的逼视下后退一步,不过还是强自镇定的笑着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从未听过枯荧散这种东西,我想你是找错人了。” “没想到堂堂宁王府的少主竟是个没种承认的窝囊小人!”海芊儿气他不肯承认,大声插嘴。 宁宇斜斜看着跳出来叫嚣的海芊儿,双眼微眯,“公主,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若你执意要定宁宇的罪状,请拿出证据。” “你!” 可恶的宁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区区宁王府的少主,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见海芊儿怒气冲天的瞪着自己,宁宇从容的回视,还摆出一副受尽欺陵的模样,连连叹气。 “再说,你虽贵为公主,却也是宁宇未过门的妻子,今日看见你与陌生的中原男子在此地幽会,你要宁宇情何以堪呀!” “大胆宁宇,你说谁在幽会了?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以你公然侮辱、以下犯上这条罪名将你定罪?” 可恶!可恶! 宁宇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如此污蠛她! “呵,证据确凿,你觉得族长会相信谁说的话呢?”他翻了翻白眼,傲慢的睨着她。 “你……” 一旁专心听着的赵凌渊忽地打断她反驳的话语,对着宁宇扬起一抹自负又狡猞的讪笑。 “我说宁公子,就算我与公主真的在此地幽会又如何?咱们两情相悦,互生爱意,对于身为未婚夫的你,在下只能予以同情并深感抱歉,还望宁公子体谅。” “赵凌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字面露凶光,眼神充满警戒。 海芊儿也是一阵错愕,没想到赵凌渊会这么说,虽然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气气宁宇,可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这种教人误会的话,怎么能用来刺激敌人? 赵凌渊上前一步,没有发现海芊儿的异样,锐利又带笑的眸光直盯着宁宇那略显苍白的面孔。 “不就字面上的意思?芊儿是我的人,这辈子也只会是我赵凌渊的妻子,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海芊儿又是一怔。 赵凌渊他……他在说什么呀?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忘了她这给他拿来开玩笑的人也在场吗?竟然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什么时候答应做他的妻子了? 可恶!等离开这里,她一定要他好看。 宁宇瞪着赵凌渊一会儿,忽然大笑,“你这中原人别痴心妄想了,族长不会把公主下嫁于你的。” “这点,就不劳宁公子费心。” “哼,等我上报族长,你这中原人必死无疑!” 赵凌渊看着他,晃了晃腰间那把红色弯刀,还伸手在刀柄上轻轻抚摸。“这也要你有机会才行,毕竟……死人是无法说话的。” “你要杀人灭口?别说笑了,你可知道现在上面有多少海玥族的人马?你以为杀了我之后能逃得了?哈哈……看来你这中原人不仅不自量力,还蠢得很。”宁宇再度露出凶恶的表情,悄悄的退后一步。 “是不是说笑,试过了就知道。”赵凌渊慢条斯理的抽起弯刀,勾笑的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问一件事。” 宁宇又退后一步。 “六年前的奇云寨一役,阁下可有参与?” 奇云寨? 宁宇皱起眉头。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居然有人还记得? “是有参与,不过那又如何?” “那天,有人向虎黔帮帮主下了剧毒枯荧散,我想知道,那下毒之人是不是你?” 原来那老头是虎黔帮帮主…… 哼,中了枯荧散,必死无疑,这名中原人是为了寻仇而来? 宁宇拧起眉头,笑道:“我是有下毒,不过我可不知道那倒楣鬼是谁。怎么? 难不成你是为了报仇而来?你是虎黔帮现任帮主?” “我的确是为了报仇而来,不过我并非帮主。既然你已坦承下毒,那就赔命来吧!”赵凌渊说着,持刀上前。 “等等!”海芊儿娇喝一声,拉住赵凌渊,“赵凌渊,先别杀他。”她上前一步,瞪着宁宇,“宁宇,听你方才说的话,你手中确实有枯荧散这毒药是吧?根据本公主的调查,雷府一家皆是中了枯荧散而亡,你还想狡辩吗?” “公主,就算毒是我所下,但只要你一日没找出证据,就永远无法将宁宇定罪!”宁宇环胸而立,一副悠哉无惧的模样。 “你这可恶的小人!”海芊儿怒喊, 她海芊儿发誓,一定要将宁宇送上死刑台! 所以她一定要找出能将他定罪的证据,还雷大哥一家一个公道!若让赵凌渊一刀砍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多谢公主夸奖,不过公主与你的中原情郎实在没时间为了枯荧散而浪费生命了,不是吗?乖乖束手就擒如何?”宁宇笑道。 看见宁宇带笑的嘴脸,赵凌渊锁眉沉吟,他不相信这家伙不怕死,只是不懂,为何他死到临头还能这般从容?若非他愚昧无知,那就是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敢这么嚣张。 “宁宇,没想到你都要死了还能这么悠哉,我是该称赞你还是该嘲笑你呢?” “死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我若是没一点把握,怎么会承认是下毒的凶手?赵凌渊,你真是天真过了头!”宁宇弹指,发出一道声响。 赵凌渊浓眉一拧,知道宁宇必是要了什么计谋,手持弯刀就要砍杀过去,密道之内却忽然涌出一大群黑衣人,将赵凌渊和海芊儿团团围住。 “宁宇,你太卑鄙了,竟然派这么多人保护你!哼,有本事就一对一的打!” 海芊儿气得大叫。 宁宇悠哉的站在黑衣人之后,看着被围住的两人,哼哼笑着。 “这叫聪明,怎么会是卑鄙呢?宁宇这是在保护公主的安全。”他对着身旁两名黑衣人吩咐道:“去把公主带过来。” “我不会过去的,你这小人,有胆量就连本公主也一起杀了,看你怎么向爷爷交代?”海芊儿挨近赵凌渊,决定与他同生共死。 芊儿…… 赵凌渊盯着她坚决的容颜,眸中激起了一股难掩的感动。这小丫头是决心护他到底,连命也不要了。 看了看四周为数不少的黑衣人,赵凌渊沉住气息,暗忖,要杀了这些人不难,但要在短短时间内,一边保护芊儿一边杀人,还得要找对路逃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再让宁宇那家伙快活几日,等他将芊儿送到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宁宇死期将近之时。 他伸出一手,将海芊儿护在身后,低声道:“跟紧,别离开我。” 海芊儿拉住他的衣角,也小声的回应:“嗯,现在要怎么办?” “要杀出去。别伯,我会保护你!” 他拉着她的小手,另一手持刀,猛地窜向人群之中,随着弯刀挥洒,阵阵鲜红染上锋利的刀身,更添红艳诡谲。 半刻间,赵凌渊已杀出一条生路,可就在他们逃至密道尽头时,一阵浓烟随着一股掌风飘散,直往他们的面门袭来。 “该死!” 赵凌渊暗叫不妙,随即挥袖将毒气弹回,另一只手臂紧紧护住海芊儿的口鼻。 *  *  * 出了密道,赵凌渊扶着海芊儿赶路,看看天色,酉时已过,昏黑的荒凉之地更是让人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海芊儿环视四周,抬眸看向微蹙眉头的赵凌渊,轻声说道:“惨了,这条路好像不是通往祈南镇的方向……” “管它通往哪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栖身的地方,这里如此荒凉,入了夜很容易受寒。”赵凌渊顺手将她拥得更紧。 海芊儿心儿一暖,可随即又蹙起秀眉,面露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别说这种话,是宁宇太过奸诈,”他瞧着她泛红的脸颊,柔声道:“对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才宁宇朝他们下毒,不知道他所用的是何种毒药?希望芊儿没有不慎吸入才好。 “没有,只是觉得很热,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 “你觉得热?”赵凌渊紧锁眉头。 怪了,虽然西疆气候炎热,可如今已是冬季,尤其现在阵阵凉风吹来,还觉得有些刺骨呢,芊儿怎么会觉得热? 难道芊儿中毒了? 不可能的,他明明护得妥善完好,那阵毒烟不可能近她的身,怎么会中毒? 也许芊儿是受凉了…… 海芊儿见他沉思许久,拉扯他的衣裳,微笑的唤道:“不碍事,真的。” “嗯,芊儿,你再忍忍,我相信宁宇没那个胆量追出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宁宇那家伙是因为对密道熟悉,又事先备了人马,才敢与他交手,要不然凭他那点功夫,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追出来,无疑是死路一条! 海芊儿笑了,“你还是一样自负,明明就让宁宇追着逃命,还说这种话,你忘了他身边有很多忠犬吗?” 赵凌渊扬起眉头,揉着长发的手掌稍一用力,将她的圆脸压向胸膛,低头睨着她,“敢笑我,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我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才逃的,你真以为我赵凌渊不是他们的对手?” “是喔,是喔,小女子感谢赵大侠的救命之恩罗!” 她瞧着他刻意装凶的俊颜,忍不住呵呵笑,只不过一会儿后,发现他那双专注凝望的眸子笼罩了异样的幽光,一股莫名升起的情愫瞬间扰乱了她的思绪,她现在只觉得心儿麻酥酥,还跳得好快、好用力。 “赵……赵凌渊……” “芊儿……”他轻声唤道,染着情欲的脸庞一寸寸往惊愕的人儿靠近,直到凉凉的薄唇触碰到细嫩红艳的小嘴。 海芊儿瞠大圆眸,虽然只是轻轻的吻,却已让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抓着他的衣摆的小手微微颤抖。 见她吓得连长睫都在颤动,赵凌渊勾起笑容,双掌捧起她的脸蛋,缓缓的蠕动嘴唇,沿着她美丽饱满的唇办轻咬细啃。 她屏住气息,不敢动,觉得脑袋好像要晕了。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大胆?偏偏她还挺喜欢他咬自己的感觉,痒痒的,好舒服啊! 她试着张开嘴巴,学他的动作,可是才微微张开,就感觉到他湿热的舌抵着她的齿缝,缓缓蹭着她的唇办,试图让她彻底迷醉。 就在她以为他要进一步再做些什么时,他却突然离开了她的唇。 海芊儿细细喘着气,一张脸羞得不敢抬起来,只是动也不动的窝在他宽阔的胸怀里避难。 天啊!好奇怪又好舒服的感觉,没想到他的吻竟教她如此喜爱,而且眷恋不已,只是……他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赵凌渊脸上充满欲望,直盯着在他怀中磨蹭的可人儿。老天,他要是再不停止,一定会克制不了的在这偏僻的地方就要了她。 感觉到他紧搂着她,海芊儿忍不住也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赖在他的怀中一阵子,发现赵凌渊不只全身暖烘烘,手臂还越揽越紧,海芊儿知道再不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他肯定又会做坏事。 “对了,你为什么认为宁宇不会追过来?”她抬起热烫的脸颊,硬着头皮问道。 “……因为他怕死。”他盯着她一会儿才开口,双眸里跳动的欲火依然炽热得明显。 海芊儿咽了下口水,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儿,自然是明白他眼里那两簇火焰代表什么。 她佯装无知,撇开头,低声呢喃:“我不懂……” 赵凌渊吸了几口气,平息混乱又热切的想望。 他将海芊儿从怀里拉开,改成握住她的小手,边走边说:“他有多少能耐,他还有自知之明,方才在密道之中,若非他对地形熟悉,又带了大批人马,否则光凭他一个人,休想与我交手。”他偏头望了她一眼,见她依然面露疑惑,继续又说: “我料想他不敢追出来,是因为这密道外的宽广地形对他那种只会使诈、使毒的小人无用,而我要动起刀来也方便很多,他很聪明,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别小看他的能力,我猜他回去之后,一定会怂恿爷爷大肆搜查我们两人的下落。” 看见赵凌渊的情绪已恢复正常,海芊儿稍稍松了口气。 小小的手儿让他温热的大掌包覆着,心里觉得很踏实、很安全,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这种心里填得满满的感觉,好幸福啊! 第五章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一栋看似荒废已久的小屋,赵凌渊扶着海芊儿走近,推开布满蛛网尘埃的木门,进入屋内。 他放开她的小手,走近床杨,将上头的灰尘轻轻扫落,接着小心翼翼的扶着海芊儿坐在床杨上,他则是勾了张木椅坐在她的身旁,“说起你爷爷,我就想起你的身分,我说芊儿,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赵凌渊盯着她,脸上虽无怒意,专注的眼眸却教人无法忽视。 “嗄?解释呀……”海芊儿转动眼眸,悄悄撇开视线。“你不是都知道了……” “我想听你亲口再说一次。”看着她不敢抬头的心虚模样,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其实她瞒着他不说也没有错,毕竟他们相处的时日极短,谁一见面就能掏心掏肺的说个不停呢?所以他一点也不怪她。 只不过当时从宁宇口中得知她是公主时,他着实震惊了一下。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喜欢海芊儿,这无关她的身分,所以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他喜欢她的心都不会改变。 只是心里越在乎,就越希望她不要对他有所隐瞒,他希望能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而且是要由她亲口说出来。 “你真无聊……”迎视他深幽的目光,她羞赧不已,“好吧!我说就是。我是海玥族的公主,而海玥族的族长海玥公,他是我的爷爷。请问赵大侠,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赵凌渊凝望着她细致的容颜,缓缓扬起温和的笑容。 “我想知道,身分尊贵的海玥族公主海芊儿是不是会嫌弃中原人赵凌渊?” 她一怔,不假思索的轻喊出声,“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真的吗?听你这么说,我安心多了。”他的笑意加深。 海芊儿又是一怔,咬了咬唇办,直瞅着笑容诡异的赵凌渊,试探的问:“赵凌渊,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喜欢你,芊儿。”他半眯起深邃的眼眸,认真的说。 “你……你……” 她整个人都傻住了,虽然他吻了她,虽然他说过会保护她,可是现在听他亲口说喜欢她,还是让她震惊不已,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他在密道内向宁宇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不是为了气他? 那么,他是真的想娶她罗? 她正想开口询问,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又传进耳中—— “等我取了宁宇那家伙的项上人头,你随我回中原好吗?” “我……我……” 随他……回中原? 他是真心的!好感动…… 他们才认识多久而已,他就对她说出这样惹人落泪的话,讨厌…… 可是爷爷已经年迈,若她这次逃家一逃就是一辈子,爷爷一定会很伤心的,爹娘也一定不会谅解她的,她该怎么办? 一直注视着眼前人儿的赵凌渊胸口一沉,因为他看见海芊儿眸里的泪珠和犹豫,他是不是太心急了? “放心,芊儿,我不会逼你的,我留在海玥族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的考虑清楚。”他对她露出微笑,伸手轻轻抚顺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半晌,屋内依然是一片宁静,再加一点点的尴尬。 赵凌渊静静的瞧着她持续红润的脸颊,心中越觉怪异,伸手探了采她的额头,面色不禁一凛。 她的体温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热烫,反而还有些凉意,只是为什么潮红的症状就是无法退去? “芊儿,你先躺下来睡一会儿,我去四周绕一绕,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住家,说不定会有大夫。”他握住她的小手,温声说着。 海芊儿一惊,反手拉住他的手臂,“你……不要,明天再看吧,我真的没事。” 现在天色已暗,外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他所说的安全,说不定宁宇自己不敢追出来,却派了其他人追踪他们,他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芊儿,别担心,我说过会保护你,就一定做到,我发誓绝不会弃你而去。” 赵凌渊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的承诺。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她咬了咬唇,“我一个人……会怕,你陪我好不好?” 什么嘛!竟然以为是她怕死才不让他出去,可恶!她可都是在为他着想耶! 而且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弃她而去,虽然两人相处不久,认识不深,可她就是知道他是个值得她相信,也值得她托付一生的好……夫婿。 想到那过分亲密的字眼,海芊儿面色一赧,心脏没来由的乱跳一通,真想一古脑的扑进他的怀里,躲藏起来。 赵凌渊轻笑,宠溺的抚摸她的脸颊。“你这丫头,和死人一起睡都不怕了,怎么会害怕一个人睡?” “让死人陪也是陪嘛,况且那些死人都是我的朋友,我怕什么?”她不依的嚷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冒险。“不管,你说,到底陪不陪我?” “芊儿,听话,你脸上的潮红越来越严重,我很担心。”赵凌渊浓眉微锁,俊逸的脸庞写满忧心。“你放心好了,我的轻功很好,你乖乖待在这里睡一觉,我保证在你睡醒之前就回来,好吗?” “我……”海芊儿咬着唇,瞪着他。“知道了……” 讨厌的赵凌渊,就依了她明天再一块去找大夫不行吗?这种事情也需要这么固执…… 哼,反正他前脚一出去,她后脚就追过去,这样一来,就算遇到麻烦事,她也能及时帮忙他。 *  *  * 暗夜的荒野异常宁静,海芊儿紧追着赵凌渊的身影,可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她才跟了一半就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她准备折回那间破屋里等待,以免他先一步回去却找不到她。 就在她转身之际,一道熟悉的人影刚好映入眼帘。 “爹……”她慌忙的退后一步,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试图寻找脱身的办法。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撞见她最不想看见的爹。 不是因为她有多讨厌他,而是爹有着和赵凌渊一样的固执硬脾气,他若执意要将逃家的她绑回去,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只希望赵凌渊跑得远远的,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现啊! “你这丫头……”海琮怒气冲天的上前,利眸瞅着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然而却在见着她异常红艳的双颊时大吃一惊。“你的脸怎么了?” “嗄?我……”她伸手捧着脸颊,不明白她的脸到底是红成什么地步了,方才听赵凌渊说时,她还不以为意,如今连爹都…… “成天在外头闯祸,现在终于闯出一身毛病来了?”他虽不苟言笑,但眼眸里的担忧却是显而易见的。“随我回去。” 海芊儿退后一步,一脸坚决的说:“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离开这么久了,还没玩够?”海琮面色一凛。 “芊儿才不是贪玩,我一定会查出雷府命案的真凶!”她大声嚷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府里的人都觉得她贪玩?爹是,娘是,就连爷爷也这么认为,她只是想替雷大哥一家尽点心力而已,为什么大家都不谅解她? “不准再胡闹了!你这不孝女,可知你爷爷为了此事有多难过?” 海琮说起海芋儿最愧疚的事情,这次逃家,她知道最伤心难过的人一定是爷爷,她真的很不孝,总是让爷爷为她担忧,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呀! “我知道,可是……” 海琮打断她的话,放软了声调说:“别可是了,爹答应你,会替你查出真凶。” 海芊儿听了反而更生气,红着眼眶喊道:“才不要!爹的话,我无法相信,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凶手是谁,可是你们不但不相信我,还处处袒护凶手,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找出证据,制裁他!” “芋儿,你……”海琮震怒,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信不信爹会将你五花大绑押回去?” “爹,你好卑鄙!”她急退两步,心里又气又慌。 现在若是让爹抓回去,雷府命案怎么办?赵凌渊怎么办? 赵凌渊回去破屋,若找不到她,一定会很担心,偏偏她又什么信号也没留下就跟了出去,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都怪你爷爷把你宠坏。我再问一次,你要不要随爹回去?”海琮这回的嗓音大到简直像是在怒吼。 “芊儿不回去!”她更大声。 拚了!反正爹是个老古板,她也懒得再跟他说道理。 海芊儿一边瞪着海琮,双脚一边不住的往后退。 “很好,那你就别怪爹不客气了。” 海琮紧握拳头,眼见就要冲向海芊儿,一道伟岸的蓝色身影翩然落在两人之间。 “谁敢动她,我赵凌渊就对谁不客气!”赵凌渊气定神闲的开口,挑起眉头,伸出手臂挡住奔向前的海芊儿。 “赵……赵凌渊?”她抓住他的铁臂,心里又感动又生气,忍不住就想开口骂他,“你……笨蛋!大笨蛋!” “你这丫头,又骂我笨,我是来救你的耶!”赵凌渊侧过头,眼里虽有怒意,可他那只手掌却柔情万分的揉着她的小脑袋。 看见她的眸里含着泪珠,他的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要她好好的待在屋里睡一觉,她不听,偏偏要跑出来凑热闹,现在让她爹逮个正着,该怪谁? 他该生气的,不是吗?怎么对上她那张红艳艳、惹人心疼的小脸蛋,就什么气也提不起来了? “我才不要你救,你快走!快啊……”海芊儿咬着唇,拉下他的手臂。 海琮看着女儿和一个中原男子拉拉扯扯,不觉怒上心头,大声喝道:“好个大胆刁民,我想,你就是宁宇口中那名和公主私通幽会的中原人吧?” 赵凌渊一愣,没想到芊儿的亲爹会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前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正要替她叫屈,海芊儿已泪眼汪汪的走上前,哽咽的开口。 “爹!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难道爹宁愿相信宁宇,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 海琮面色严峻,“相信你?那好,你现在随爹回去,和宁宇择期完婚,爹就相信你和这名中原人是清清白白的。” “女儿就算死,也不会嫁给宁宇!爹,你死了这条心吧!”海芊儿激动不已,抬手抹拭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 爹真是可恶透了,竟然要她择期与宁宇那个杀人凶手完婚!爹究竟有没有替她的将来着想? 难道爹、娘和爷爷,他们真的觉得她嫁给宁宇会幸福?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孽女?”海琮反手就要赏她一巴掌。 赵凌渊抢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甩开,杀气腾腾的双眸瞪视着他。 “我敬你是芊儿的父亲,不想与你动手,别不知好歹,识相的话就快走。”他的嗓音冷得教人发寒。 “放肆!这里哪轮得到你这中原人说话?”海琮脸色铁青,气得拔出长剑,就要朝他劈斩而去。“胆敢拐骗我的女儿,我要你的命!” 赵凌渊转身闪开,冷冷的说:“我不想和你动手,不要逼我。” “嚣张!想要我的女儿,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放马过来!” 赵凌渊双眸微眯,“哼!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到底有没有本事带走芊儿!” “好!很好!” 两人过招一阵子,海琮对这中原人越来越激赏,不仅是对他俐落卓越的招式,更是对他的胆识和来历充满兴趣。 闪躲在一旁的海芊儿绞扭着十指,焦急的看着两人,那一刀一剑恰恰好都从肉边划过,吓得她连魂魄都快离开身体了。 “你们……住手,别再打了!” 可是不管她喊得多大声,怎么也盖不过那铿锵刺耳的兵器交击声。 她想不出法子,干脆街上前,试图让他们俩冷静一些。 赵凌渊大惊,急忙煞住刀势,反身将疾奔向前的海芊儿抱进怀中,却在转身之际,让海琮手上的利剑刺入肩头。 他紧抱着海芊儿,一个蹬脚往后跃去,嵌在肩上的长剑顺势离身,鲜血洒了一地,也溅到了她的衣裳。 海琮始终握着那把沾血的长剑,看着紧抱着女儿且身负重伤的男人稳稳的落在地面,这期间,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想到这中原人竟然这么护着他的女儿,他该替芊儿感到高兴还是惋惜? 因为即使知道如此,为了海玥族的将来,他注定也只能牺牲芊儿了。 “赵凌渊,看在你这么保护芊儿的份上,放开她,我就让你离开海玥族。”海琮盯着他们两人,严肃的表情隐含着些许复杂的意味。 赵凌渊扬起笑容,将海芊儿搂得更紧。 “区区一个海玥族还拦不了我赵凌渊,我会走,而且是带着芊儿一起定。” 海芊儿轻轻挣扎了下,气不过他都伤得如此严重了还笑得出来,可是又怕扭动得太厉害会弄疼他的伤口…… 瞧着他肩上不断汩出鲜血的剑伤,她的心好痛。 赵凌渊这大笨蛋!谁要他救了?多管闲事! 呜呜……她只不过想让他们停止打斗,没想到反而害了赵凌渊。 而且他肩上的伤明明很痛,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来气爹?虽然她听了真的很感动,可是选在这时机讲出来就是笨蛋。 海琮先是一愣,接着大笑出声。 *  *  * “哈哈哈……好,够狂妄!够自大!不过,也真是够愚蠢!若非看你是条汉子,我才稍稍通融,否则你以为海玥族是你要来就来,想走便能走的地方吗?” “我是不是能来去自如,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赵凌渊突然沉下脸,笑容也僵凝住。“我真替芊儿感到不值,竟然有你这样的父亲。” “大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海琮咆哮,气得再次紧握剑柄,赵凌渊哼笑两声,眸里尽是不屑。“方才芊儿冲上前时,你为何不收手?她是你的女儿,你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中剑!” 海琮面色一僵,他方才不是不收手,而是根本来不及收手。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与赵凌渊之间的实力悬殊,他已用尽全力,而对方却不累不喘,甚至连气息都没有紊乱。 只是,就算他明白赵凌渊是看在芊儿的份上才招招留情,还是不能将芊儿交给他,让他安然离开海玥族已是他对他最大的恩赐。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海琮还是一副冷酷表情,“少罗唆!我不需要向你这后生晚辈解释这么多。再问你一次,你放下放人?” “哼,就算我不放人,你又能如何?你真以为自己有能耐杀我?”赵凌渊扬起眉头,不可一世的说。 “你……” 没错,他是没有,可是稍后便会赶至的海玥公一定有能耐杀他……不,是一定会杀了他。 当宁宇负伤前往祭典,将密道内的情况说出来时,海玥公简直快要气炸了。当然,他知道海玥公气的不是宁宇的加油添醋,而是芊儿竟然与他最痛恨的中原人在一块,还带着他擅闯禁地。 海玥公派他先一步追踪,他自己则是等到祭典结束后就会亲自动身寻找。哼,他好说歹说要赵凌渊离开,他不听,那等会儿他也没办法保他的性命了,就在海琮沉思之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而且听这声势,这批人马必是为数不少。 赵凌渊神色一凛,突然对着怀里的人儿轻声耳语,“芊儿,抱歉,我不能等了,告诉我,你要留在海玥族,还是随我回中原?” “你……”为什么在这节骨眼问她这种事? 瞧着他那严肃又认真的脸庞,他必定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事。 难道宁宇的追兵到了? “回答我,芊儿……”见她犹豫,赵凌渊心里一沉。 “现在?”她的眼眸里闪着不解。 现在走,会不会太急了?现在不是该想想怎么躲开她爹,怎么躲开追兵? 而且,雷府命案呢?宁宇呢?他要查的枯荧散呢?难道统统不管了? 赵凌渊盯着她闪烁着疑惑的眸子,斩钉截铁的说:“没错,就是现在。” “可是……” “别再可是了!”他打断她的话,“我只想知道答案。” 海芊儿瞧着他专注的眼眸,好像看见他闪耀的眸光里写着信任两字。 他的意思是要她相信他吗?还是……相信自己的决定? 犹豫了一会儿,她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他问这句话,目的只是想确认她的心意而已,他当然不可能带着她立即回中原,不过现下这种场合问她,便是择其一的意思,跟他,那她就是海玥族的敌人了…… 她揽紧眉头,紧咬的唇办忽地放开,露出微笑,认真的说:“好,我跟你!” “很好。”赵凌渊也笑了,低头亲了下她的嫩唇,接着揽紧她的纤腰。“那么,抱紧我,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眨眼之间,黑暗的荒野因为一簇簇的火把而亮得仿佛白画,一群群的人马伴随着光亮而至,将相拥的两人团团围住。 赵凌渊噙着笑,一手搂着海芊儿,一手转着手里的红色弯刀,俊白透着邪气的脸庞随着摆动的火焰,更添几分诡异。 他知道,今晚红鸳刀又要再度染上无辜的鲜血了…… 第六章 一个月后 昔阳镇外十里远的一处山头上,有一栋小屋,里头的床杨上躺着一名男人,他的面色有些憔悴,可俊逸的脸庞依然好看迷人。 海芊儿一蹦一跳的进入屋里,在床边坐下,动作俐落的扶着男人坐起身,将一颗翠绿的果子递到他的面前。 “赵……嗯,凌渊,吃水果。” 喊了一个月,她还是觉得拗口,要不是赵凌渊坚持,她才不喜欢这么肉麻兮兮的称呼呢! 赵凌渊笑睨了她一眼,展开臂膀,活动活动筋骨。 在床上躺了许多天,身体都快僵硬了,伤口早就好得差不多,可是为了不让心爱的小丫头担心,他很认命的继续躺着,任由她摆布。 “别动这么大力,扯裂伤口怎么办?”海芊儿不悦的嘟囔。 “你放心,我身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不会再裂开的。”他无奈的说。 “不可以!”她板起脸孔,“你就是因为太爱逞强了,才会伤得这么严重,你说过,休养的这段日子都听我的。” “我已经很听话了……” “不行!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赵凌渊瞅着她那张红红的脸蛋,叹口气,接着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芊儿,你好吵啊……”他一张俊脸近得就快要碰上她的鼻子。“听着,芊儿,我已经好了,而且好了快半个月了,拜托你行行好,让我下床好吗?” 海芊儿屏息,抿了抿唇办,“我……我是为了你好嘛!你也知道你自己伤得多严重,我很怕……怕你会留下不好的后遗症。” 上个月在海玥族的荒野,赵凌渊砍杀了无数海玥族的侍卫,那场腥风血雨,让她等于和海玥族划清了关系…… 不过她不后悔,既然决定了要跟他,她海芊儿就绝不后悔。 那天,赵凌渊带着她奔逃的途中,让巫王一掌击中胸口,若非那一掌,他今日也不会变得这样憔悴。 他虽中了一掌,可是依然坚持自己的承诺……不放手。 直到他昏迷不支,抱着她的那双铁臂依然牢牢的、紧紧的搂着她。 或许爹是因为见着了这一幕,才会兴起救他们的念头。 他扶着赵凌渊躲开一路追来的巫王,先送他们至一处秘密洞窟躲藏,后来又趁着追兵较少的空档,将他们送出了海玥族…… 赵凌渊静静的看着沉思中的海芊儿,一双满是宠溺的眸子突然暗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出神恍惚,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思念族人,或者是在愧疚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带芊儿走,带她离开那个一辈子都不会有自主权的地方,却没有顾虑到她的年纪尚轻,而且还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公主,她需要家人、需要亲情、需要快乐,而他,将那些都破坏了。 该死!他只是想尝尝呵护一个人的感觉,只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想到却硬生生的夺走了芊儿的幸福! 赵凌渊突然拥住她,沙哑的嗓音有些激动,“芊儿,你……后不后悔?” 靠在他怀里的海芊儿怔了一下,低声喊道:“我当然不会后悔!” 赵凌渊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海芊儿又不是优柔寡断的女人,难道他不相信她? “可是……”他皱紧眉头,轻轻握住拳头。“你想回海玥族,不是吗?” 海芊儿一僵,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她是很想家人、很想回海玥族,但那天既然已决定跟他走,就知道她这辈子很难得到爷爷的谅解,而爹当日也告诫过她,一旦离开,她就不再是海玥族的公主了。 所以现在问她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海芊儿抬起头,看着表情痛苦的赵凌渊,觉得心口好沉闷。 “我已经回不去了,凌渊,你别问我这种问题好吗?”她撇开眸子。 赵凌渊内心一慌,直觉她在怪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的视线逃开。“我为什么不能问?你若是想回去,我……我可以……” “可以如何?送我回去吗?”海芊儿打断他的话,眼眶泛起红雾。 “我……” 见他一脸犹豫,她的一颗心瞬间揪紧。 王八蛋,前一刻才说喜欢她,下一刻却说要送她回去? 他把她海芊儿当成什么了?任由他玩弄、欺骗的呆子吗?简直可恶透了! 海芊儿拍掉他的手臂,用力推了他的胸口一把,一步步往后退至房门口。 “赵凌渊,你想说什么,就清清楚楚大声的说出来,我所认识的赵凌渊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窝囊废!” “你……好,我说。”赵凌渊一直跟着她,怕她会一个冲动做出傻事,直到双脚停在她的眼前,他才很缓慢又无奈的开口,“我送你回去。” “你!” 咱的一声,她毫不犹豫的甩了他一个耳刮子。 “王八蛋,你竟然敢这样玩弄我!好,我认了,算我海芊儿瞎了眼。” 听他亲口说出来,海芊儿再也忍不住,隐忍的眼泪滑落脸颊。 “芊儿?” 赵凌渊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哭了,他说要送她回去真的很过分吗?她不是想家、想亲人?他想,只要他扛下所有的罪责,族长他们应该不会太苛责芊儿才是。 他握住她的手腕,想跟她解释自己的想法,可是海芊儿很快的用力甩开。 “回家的路我还认得,不用你假惺惺送我,哼!”她抹了抹眼泪,故意昂起下巴瞪着他。 “芊儿……”他又上前,力道适中的抓住她的小手,不让她挣脱。 “你放开我!不准你再碰我,听到没有?你这死中原人!”海芊儿下断的拉扯,拚命扭动身躯。 赵凌渊猛地一扯,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芊儿,你先听我说,我没有玩弄你,真的!” “骗人!我不相信你了,永远都不相信……”窝在他的胸怀里,她哭得好伤心,拾起小手,一拳又一拳发泄在他的身上。“呜……你这臭王八蛋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还说喜欢我,现在却要赶我回去,你是大骗子,呜呜……” “芊儿,别哭,我没有要赶你走,真的!”他安抚着激动的人儿。 她这样,他要怎么向她解释? 赵凌渊叹口气,“芋儿,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见你想家想得难过,才会有此提议,如果你不想回去,就当作没听见我方才说的话,好不好?” “不好!不好!谁说我想家了?赵凌渊,你这大笨蛋,我讨厌你!”她继续打他,打到双手无力。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心疼的亲吻她的额头,温柔的低喃:“好好好,我是大笨蛋,你别哭了,芊儿,乖……” “我不要相信你了,呜呜……”海芊儿偎进他的怀里,泪湿的脸颊磨蹭着他的胸膛。 赵凌渊紧紧环抱住她,在她耳畔轻轻吐着热气,哑声说道:“芊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永远都只爱你一人。” 海芊儿抬起泪眸,吸了吸鼻子,“你……真的?” “我发誓!”赵凌渊举起右手,一脸真诚的说。 她嘴角微勾,露出腼覜的笑容。 他想了一会儿,“不过芊儿,将你的想法告诉我好吗?我害你有家归不得,你难道一点都不怪我?” “不怪!”海芊儿回答得斩钉截铁。“既然当日在荒野之中已经决定跟着你,我就不会反悔。” “芊儿……”赵凌渊一怔,没想到她的态度如此果断。他吻着她的发,紧紧的抱着她,隐含着浓浓深情的低沉沙哑嗓音在她的耳边轻喃:“别离开我……” 他赵凌渊这辈子从没这么想要一个女人,芊儿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也是他在短短时日内便喜欢上的女人。 这些日子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让他有了被爱的感觉,他觉得好幸福,也明白这一生不能没有她的陪伴,他爱她,芊儿是他的…… “凌渊,你……”海芊儿胸口一揪,心里因为他那激动又带些慌张的嗓音而发疼。“好,我海芊儿也发誓,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他这样子看起来真像个可怜无助的大孩子…… 怎么会? 为什么一向意气风发的大男人会出现这样的声音和表情? 眼角瞄着他紧闭的双眸和微蹙的眉头,她好心疼。 难道赵凌渊曾经受过什么伤害?或者他的内心隐藏着什么让他耿耿于怀的伤痛? “芊儿……谢谢你,” 赵凌渊抱着她,平静激动的心绪,静静瞧着一脸关心的怀中人儿,扬起充满抱歉的淡笑。 她抬起小手,摸摸赵凌渊的头发,顺势又抚上他憔悴的脸庞,轻轻磨蹭着。 “凌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现在还问这个?喜欢就喜欢,还需要解释原因吗?”赵凌渊眯了眯眼,“难道你觉得我看起来不够喜欢你?” 喜欢她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 从第一次见面,她的天真和娇俏,以及那为了查明真相的坚决吸引着他。 再次见面,她虽然一样口舌犀利、任性刁蛮,可是当他知道她这一切只是伪装,目的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时,他的内心因她而震荡,且感动不已。 明明就是个脆弱的小丫头,竟然为了他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中原人而坚持,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目的却只是因为……她不想他死。 好傻,却又教人好心疼,好想紧紧的抱在怀中疼惜…… 海芊儿嘴角噙笑,含着泪珠的双眸定定的瞅着他。 “如果是要用看的,那我可看不出来,我只知道,若是你真心喜欢我,就相信我吧,就像我当初相信你那般,或许这样,说出喜欢这两字才会更具意义。” “嗯。”赵凌渊微笑,拉下她的小手,亲吻一下,“我懂,不过……” “唔?”她扬眉。 “我觉得两人要互相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嫁给我!”他拉着她,一起坐在床沿。 海芊儿听着他这么露骨又大胆的言语,心儿狂跳不停。 她困窘又害羞的撇开眸子,因为他的告白而感动不已,只是一想到心里悬着的事情,不禁感到烦乱。 “讨厌,我们才认识没多久,现在提这件事不会太早了吗?”她侧过脸,故作镇定的说:“而且我们都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不是吗?” 赵凌渊见她那张哭花的小脸突然变得正经八百,忍不住轻笑出声。“你是说,雷府命案?” “还有宁宇。你来海玥族的目的不是为了复仇?难道你……”看他笑,海芊儿微微讶异。 虽然她已没脸回去见爷爷,可是一定要再回海玥族,她不可能放着雷大哥一家的仇不报。 所以,她当然也不希望赵凌渊为了她而放弃自己此行的目的。 “宁宇的命我是一定要取,只是再让他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轻抚着她还沾着泪痕的红艳脸颊,微微眯眼。 她的脸从那日密道逃出后便一直如此,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让芊儿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怎么可能放过让老帮主中毒身亡的凶手! 宁宇害他被虎黔帮众人唾弃,害他和胡靖友情决裂,他追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藉着毒药名这小小的线索寻到西疆,他怎么可能会让那好险小人活命! 听赵凌渊这么说,海芊儿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她希望他能给她点时间找出证据,至少要让爷爷和族人知道宁宇的真面目。 “凌渊……宁字目无王法,我想揭发他的恶行,让他死在海玥族的死刑台之上,给所有海玥族族民看清他的为人,也让爷爷和爹娘知道,他们其实一直被小人蒙蔽……” 赵凌渊望着她眼眸里的哀伤和期盼,沉思一会儿,露出理解的笑容。 “可以,我会帮你找出证据,让宁宇俯首认罪,不过他的人头我要带定。” 就算无法亲自执刀,他也必须将人头带到虎黔帮祭拜老帮主,算是了却他多年的心事,也顺便给胡靖一个交代。 “那当然是没问题的,谢谢你,凌渊。” “别跟我道谢,帮你是应该的。”见她微暗的眸子倏地发亮,赵凌渊微笑的轻抚她的细发,想了一会儿又说:“只是我在想,族长和令尊的确是被蒙蔽得有些离谱了,雷府和常府两桩雷同又疑点重重的灭门案,他们竟能置若罔闻,还硬逼迫你嫁给宁宇,这真是奇怪了。” “是啊,我也是百思不解,宁宇明明生得一张小人脸,且专门做肮脏歹事,爷爷怎么会逼我嫁给那种人?爷爷以前很疼我的,没想到竟然会舍得让我受这样的委屈……”海芊儿附和,不禁又红了眼眶。 赵凌渊揽住她,柔声道:“芊儿,别难过,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单纯。” “不单纯?” “会不会……族长有什么把柄落进他的手里?宁宇专门行奸险计谋,说不定……”他大胆猜测。 海芊儿蹙眉想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有这可能。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怪异。自从爷爷决定将我嫁给宁宇后,府里的气氛就整个都变了,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都带点愧疚,可是当我吵闹不依时,他们虽会面露无奈,却又异常坚持,我真是让他们搞胡涂了……” “芊儿,你可有兄弟姊妹?” “没有……啊,等等,其实是有的。” 他皱眉。 “我曾有个弟弟,不过他在三年前就死了。”她叹口气。 “死了?” “嗯,病死的。我还记得当时亲人们痛不欲生的模样,因为弟弟死去前简直只剩下骨头,好可怜……”海芊儿说得很小声,一脸哀伤。 会不会……宁宇手里握着的王牌,就是芊儿的弟弟? 可是大家都亲眼看见他过世,怎么可能让宁宇救活,成了控制他们的把柄?这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若不是的话,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用来当成威胁的工具? 赵凌渊见她难过,伸手拍拍她的头,承诺道:“芊儿,你放心,我会替你找出原因。” “真的吗?凌渊,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动。”海芊儿抱住他。 赵凌渊低头吻了下她的脸颊,突然想起一件他很在意的事情,故意又将唇办靠近她细嫩的耳垂,并吹了口热气,嗓音软软的说:“感动的话,就老实告诉我,当日在海玥族荒野,是谁救了我们?” 酥麻的身子倏地僵住,她回过神来,嗫嚅道:“嗯……是我呀,我已经说了将近一个月,你还是不相信我……” 赵凌渊轻笑,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盯着她闪躲的眼神。 “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你有几分能耐,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时的局面可不是哀求两声,族长就会放人,你不要以为我晕倒了就什么事都不晓得。” “你知道?”她大吃一惊,双眸骨碌碌的转动,瞧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男人,“我当然知道。”赵凌渊贼兮兮的笑着。 海芊儿垂下长睫,又羞又窘的抱怨道:“讨厌,原来你都晓得,爹要我不能说,害我瞒你瞒得好辛苦喔。” “什么?救我的人是……令尊?” 他本是好笑的瞧着怀里扭捏的人儿,可是听见她说救他的人竟是那日刺他一剑的海琮,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不是知道?” 瞧见她怀疑的目光,赵凌渊赶紧移开双眸,佯装正经的说:“我是知道有人扶着我赶路,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呀!” “喔……原来你要我,你根本就不知道,对不对?你好奸诈!”海芊儿佯装生气的嚷着。 “我才不奸诈,你瞒了我一个月才是过分。”他也板起脸孔。 她看着他故意装凶的俊脸闪过一抹红晕,忍不住掩住嘴巴,双眼散发出浅浅的笑意。 “我又不是故意的,爹警告我不能说的嘛!”她偎进他的怀里,撒娇的说。 “你……那你现在说漏了嘴,该怎么办呢?”见她比自己还会装蒜,赵凌渊更窘了。 这丫头,一定是知道他刻意装凶想蒙混,所以故意装媚勾引他!瞧她笑得多撩人,热热的脸颊还一直磨蹭着他的胸膛,是想让他发狂吗? 她抬头,双手主动环住他的颈项,一双眼依然带笑,直勾勾望着他染着情欲的双眸,低声呢喃:“讨厌,反正都是你害的!爹若问起,你就自己站出来想办法罗!” “你这丫头……”他眯了眯眼,低头在她水嫩的红唇印下一记轻吻。“不过我很好奇,为何令尊会救我?他不是一心要带你回去?” “呵呵,我知道,因为爹中意你呀!爹一向欣赏有骨气、有胆识的硬汉。”海芊儿娇笑,舌头舔着唇办,贪恋着他留在她嘴上的味道。 她那极具引诱的姿态,让赵凌渊难耐的咽了咽口水。“芊儿,你的意思是说,你爹已经同意我做你的夫婿了?” “我不知道……”海芊儿靠近他,主动凑上她的小嘴,慢慢贴近他的薄唇,轻启唇办,磨蹭着他也在发烫的薄唇。 赵凌渊的欲火全让这小丫头挑起,他怀疑她是故意的。 “芊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捧起她的脸颊。 “我想吻你,我喜欢吻你……” “你知道吻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他的唇在她的嘴角游移,一手扶着她的肩,轻轻将她压倒在床榻上。 “凌渊,你……”心儿怦怦狂跳,看着他那双炽热的眼眸,她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她现在的心和他一样是火烫的,她停不了,也没办法阻止他。 “嘘……”他在她微张的唇上印下一吻,“芊儿,我爱你……” 真情的誓言由嘴里逸出,赵凌渊随即封住她的小嘴,伴随着彼此激情的触碰,注入两人满满的爱意…… 第七章 五日后 清晨,浓雾渐散,刚练功完毕的赵凌渊通体舒畅,踩着轻快的步伐,心情愉悦的开门,走进屋内。 小心翼翼的来到桌边坐下,轻手轻脚的倒了杯茶水来喝,舍不得吵醒仍在熟睡的心爱人儿。 多亏了芊儿,让他第一次有了这么幸福的感觉。自从老帮主死在他手里后,他的人生简直风云变色,除去胡靖和虎黔帮众人不说,就连他上生土长的虹焰山庄,他也觉得大家的眼神带着责备和……他最不想看见的同情。 去年九月,他当着大哥和尚书大人的面前,拒绝了他们擅自替他决定的那桩婚事,成全了茜茜和胡靖,一个人逃离虹焰山庄。 他知道他的悔婚不仅让尚书大人难堪,更让虹焰山庄蒙羞,可是……无所谓,反正他早已背上污名,也不差再多补一条,而且他只要想到可爱的茜茜能找到挚爱,过得幸福,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一心只想寻找凶手,刚好手边已有一些线索,便一路寻至西疆,果下其然,老天爷还算待他不薄,不仅让他寻得凶手,还顺便拐了个美娇娘回中原,真是太好了。 现在他的功力恢复,正好可以回海玥族替芊儿查清真相,看看宁王府之中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他想,只要找出宁宇威胁海玥公的手段为何,要定他的罪,就不是难事了。 海芊儿坐起身,瞧着沉思中的赵凌渊。 “凌渊,在想什么?” “芋儿。”他一愣,起身走上前,坐在床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呢!” “睡下着了。”她随意应了一句。 其实早在他下床出门时她就已经醒了,自从两人住在这儿后,她很习惯枕着他的胸膛入睡,没有他在身侧陪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赵凌渊盯着她绋红的脸颊,哪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她一定早就醒了,只是不想打断沉思中的他。 他微笑,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手掌却猛地一僵。 怎么这么烫? 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她的脸颊就一天比一天烫,只是今天最为严重,比起昨天,仿佛更烫了数倍。 他握住她的小手,白白的手心透着冷汗,赵凌渊的内心不禁打冷颤。 “芊儿,你的脸好烫,手却好冷,你确定没有任何不适?别瞒着我。” 这几天,他天天询问她身体是否有异样的感觉,她都声称没有,难道芊儿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故意瞒着他? “凌渊。”她抽出小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别担心,我没事,真的!” “你连唇办都泛紫了,还想骗我?” “唇办?”她摸了摸唇,随即轻笑,“不知道是让哪只耗子咬淤的,唔,害我变得好丑,不能见人了啦!” 骂他耗子?这丫头,不知道他很担心她吗?还跟他打哈哈。 他叹口气,口气严肃的说:“芊儿,别闹,告诉我实话好吗?我真的很担心。” “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我真的没事。” 海芊儿下床,迳自往木桌移动,倒了杯水,坐下,却只是把玩着杯子,没有喝水。 其实她这几天的确是觉得身体怪怪的,可是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只知道心口很紧,有点喘不过气,脑袋晕晕的,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 赵凌渊瞧着她一会儿,也在桌边坐下。“好吧,如果你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是是是,芊儿谨遵法旨,这样行了吧?”她觑他一眼,啜了口水,笑道。 “你这丫头!”赵凌渊无奈的摇头,接着正色的说:“对了,过两日我想上海玥族一趟,前往宁王府采查一番,你……在这里等我?” 海芊儿瞪着他,放下杯子。“别想撇下我!” “这里很安全,你待在这里,我比较放心。”他试着向她解释。 “可是我不放心你呀!” 赵凌渊轻叹一声,“芊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会回来,不过我想和你一块回海玥族,咱们都一起共患难了,难道你要在这节骨眼扔下我一人?我连死都不怕了,会怕那一点点的危险吗?” “芊儿,别乱说话。”他沉声斥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她拍桌起身,身子却突地一晃,整个人硬生生往地面栽去。 “芊儿!”赵凌渊急忙大喊,及时伸出一条臂膀,在她落地前将她抱进怀里,迅速奔往床榻。 “凌……凌渊,我……好晕……”海芊儿躺在床上,小手紧紧握住他厚实的大掌,忽然觉得慌乱。 她并非文弱女子,身子骨也一向不错,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现下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飞走,让她觉得好不安。 难道真是宁宇当时所下的毒?可是,为什么会隔了这么久才发作? “芊儿,别怕,我去帮你找大夫,你忍忍,我马上回来。”赵凌渊心急,想挣开她的手。 海芊儿却抓得死紧。“别定,凌渊,求你别走,” 赵凌渊瞧她这样,心里紧紧抽着,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小手上,柔声道:“芊儿,别这样,你得放手,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不!你别走,你若走了,我就会飞走,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飞,身子转得好厉害。”她拚命摇头,不断的缩紧小小的肩头。 “芊儿,别乱说,你躺得好好的,哪有飞?你别吓我好吗?”他瞧她蜷缩起身子,不禁加重紧握的力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芊儿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他的面前晕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渊,我快不行了……” “芊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你快不行了?你现在是哪儿不舒服?告诉我,我去请大夫来,你别再乱说话了,好不好?”赵凌渊急得快抓狂,不敢猛力挣脱她的手,又得听她说这种不吉利的怪话,心里的烦躁让他不自觉的放大嗓音。 “我没乱说,我……我的胸口……好疼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往里头钻,好痛……”海芊儿喘着气,眼泪滑落脸颊。 他心里又是一揪,连忙软下声调,“我……我帮你揉揉……” 瞧着她的眼泪,他的心又乱又疼,手指才刚触上她的胸,便听见痛呼声,吓得他连忙缩回手,不知所措。 “不如……我抱你去找大夫,你……” 海芊儿轻轻扯动了下他的手,止住他的话,蹙起眉头,喘着气说:“凌渊,我……好痛!是……宁宇……下的毒……我……” “芊儿,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她摇了摇头,痛苦得泪流不止。“凌渊,我受不了,你……杀了我,然后替我报仇……” “芊儿!”赵凌渊怒吼,“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不许你这么说,听到没有?” 他眼泛红色血丝,不由得抓紧她的肩膀,将她痛苦的身子拥进怀里。 他好生气,气到想用力摇晃她那不清醒的小脑袋。 可是他又好心疼,只想将她一辈子锁在自己的怀抱里。 明知道芊儿是因为痛苦才会寻死,然然亲耳听见她说出那种话,心里埋藏的那股沉痛和恐惧翻涌而出,让他再也受不了,紧握双拳,身躯颤抖。 “凌渊……对不起……”海芊儿闭上双眼,细眉痛苦的紧蹙。“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和你……成亲呢……” “芊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为了我,坚持下去,我求你……”他哽咽的说。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檀口张张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下出一点声音,突然,两眼一翻,小手瘫软,失去了意识。 “芊儿?芊儿……”赵凌渊嘶吼,怎么也无法相信宁宇下的这毒会发作得这么突然! 紧紧搂着没有知觉的娇躯,他暗暗发誓,若是芊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只要杀了宁宇,还要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然后……他会下黄泉路去陪着她,永远都伴着她。 这是他的诺言,也是他对芊儿的誓言,他不只要保护她一辈子,即使下了黄泉也一样,只想生生世世和她在一块…… *  *  * “石大夫!石大夫!” 一条蓝色身影在声音传至的同时,瞬间奔进石仁医馆,吓得排队看病的病人纷纷远离、闪避。 “哪位是石大夫?”赵凌渊皱起眉头,扫了众人一圈。 最里头一位身着灰色儒袍的男子蹙了蹙眉,对着面前的病人抱歉一笑,接着起身走上前,有礼的说:“在下石谦,敢问阁下……” “敞姓赵,素闻石大夫医术高明,想请你帮忙救治一人。” 石谦打量面前这名俊白的蓝衣男子,再瞧瞧他腰侧那把红色弯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温和的眸光上移,再次对上那焦急的眼眸,他微笑的说:“赵公子,请带路。” 转头向身旁小厮吩咐几句,再向那些排队等着的病人颔首,道歉几声,石谦随着赵凌渊急急走出医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间客栈,走进客房。 赵凌渊奔向床杨,紧紧握住海芊儿冷冷的小手,柔声道:“芋儿,我回来了,有没有哪儿下舒服?” 海芊儿摇摇头,还未回话,眼角瞄到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有些尴尬,伸手想遮挡脸上异样的红潮,却让赵凌渊拦下。 “芊儿,没关系,他是大夫。” 石谦从一进门便打量着海芊儿的面容,一双浓眉微微蹙起。 他走上前,对着海芊儿颔首,“在下石谦,乃石仁医馆的大夫。” 海芊儿礼貌的点了下头。 石谦不等她开口,迳自说道:“姑娘让人下毒了?如果石某没看错,姑娘身中的是西疆毒物。” 海芊儿瞠目,她什么都没说,而他也还未替她诊脉,他怎么会知道? “嗯……”她应了声,眼眸却是飘向赵凌渊。 赵凌渊微笑,轻轻握了下她的小手后,转头对着石谦说:“确实是在西疆让人下毒,可真正发病却是在十数天前。” 从那日芊儿晕倒之后,每隔数日,剧痛就会发作一次。 他带着她一边寻医一边赶回南京,知道芊儿身上的毒不是一般大夫能解,本想带她回海玥族,可是他和他们不对盘,在不清楚族长是否能医治的情况下,带她回去太冒险了。 以前在虹焰山庄便已听闻石谦的大名,只是一直没机会照面,今日一见,终于知道石谦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他果然选对方向。 石谦盯着赵凌渊,不疾不徐的说:“不过依石某看来,姑娘身上这毒,已经拖了个把月。” “呃……”赵凌渊顿住。怎么他连这点也知道?“因为没有症状,所以……” 石谦眯了眯眼,打断他的话,“此毒并非罕见,症状也是明显可辨,难道赵公子没发现姑娘的双颊异于常人的红润?” 呃,这…… 他话中的弦外之音简直是一针见血,让赵凌渊觉得羞傀汗颜。 “我……”他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石谦扬起眉头,“而且,如果石某的推断没错,姑娘发病是在你们……行房之后。” “你……”赵凌渊哑口无言,俊白的脸庞瞬间染上红晕。 石谦说话一定得这样大方?没看见有姑娘家在此吗? “赵公子毋需介怀,石某身为医者,说话必然直接些。”石谦见他一副窘样,不由得弯起嘴角,“此毒于行房后数日发作,发作时间并无规则性,不过发作症状皆是脑袋眩晕和胸口绞痛,若不尽快医治,姑娘还不知道要受这种痛不欲生的折磨多久。” 赵凌渊的脸庞闪过一丝赧意和内疚。 石谦说得没错,他早就知道芊儿的脸颊异常红润,极不正常,也想过是宁宇当日下的毒所造成的,却还让她劳心劳力的照顾他早已无碍的身体。 他早该带她回中原医治才对,都是他,害芊儿受了这么大的苦痛。 “石大夫,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解此毒?”赵凌渊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石谦轻笑,没想到虹焰山庄赵四爷的性子也是挺有趣的,还是他也同胡靖一般,只有为了心爱的女人,才会流露出真性情? 他和胡靖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也由他口中得知不少有关赵凌渊的事情,现下逃亡的他回到南京,他该不该替好友整整他呢? “没错,石某是有办法解姑娘身上的毒。”石谦笑答,突地又蹙起眉头,“不过石某还需要另一样东西来辅助。” “需要什么?我一定替你取来。” “需要紫蟠珠。”石谦扬起嘴角。 胡靖和赵凌渊的纠葛情仇,害他这个无关又无辜的外人硬生生赔上宝贝紫蟠珠,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胡靖既然要了他的紫蟠珠交差,他让赵凌渊替他拿回来,也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情。 “紫蟠珠?”赵凌渊侧头想了想,一脸困惑。“那是什么东西?” “紫蟠珠乃炼制药丹的辅物,姑娘的解药,必须藉着紫蟠珠的特殊功能炼制,才能发挥效果。” “原来如此,”赵凌渊恍然大悟,“紫蟠珠生得什么模样?可知现下在何人手中?” “紫蟠珠乃外表呈紫红云雾状、透着光芒的珠子,珠身圆润,触感寒凉,我想赵公子只要见了,必能看出它的不凡,应不难辨别才是。至于在何人手中嘛……” 石谦轻笑,眉头微扬,“石某听闻,紫蟠珠目前正落在尚书大人的手中。” “上官大人?”赵凌渊大惊,脑袋瞬间空白。 “是上官大人没错,赵公子,你……怎么了?”石谦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没……没什么。”赵凌渊回过神来,脑袋里乱成一片,想了想,“我只是在想,这里离京师还有一段距离,往来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难道……没有其他可行的医治方法?” 唉,为何天底下会有这般巧事?难道是他赵凌渊流年不利? 他因为茜茜的婚事,和上官大人可说是梁子结大了,这趟要是真向他拿了紫蟠珠,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他发起官威,他不是没瞧过那只老狐狸发狠的样子。 “这……恐怕是没有。”石谦表面上很无奈,心里则窃笑。 “那……好吧!”赵凌渊垮下肩膀。 看来只能拜托茜茜了,他该不该先去虎黔帮?可是……他实在不想和胡靖见面呀! 海芊儿见他一脸为难,心里闷闷发着疼,小声的说:“凌渊,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我们再找其他办法,我想,天无绝人之路……” “我不是为难,芊儿,你别胡思乱想。”赵凌渊一怔,知道她必定是想多了。 “我只是……和上官大人有一点点的……恩怨罢了,不过那无伤大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可是……” “姑娘,”石谦打断他们的对话,“石某先帮你诊脉,另外开些药方稳住你体内的紊乱气血,服药期间,切记情绪起伏别太大。” “知道了,石大夫。”海芊儿应着,看看赵凌渊,咬了咬唇,“呃……另外有一件事想请教石大夫,如果我服了你开的方子,可以下床走动吗?” 石谦微笑,怎么会猜不透她明显的心思,当然不会让她破坏他的计画。 沉默一会儿,他温声吩咐道:“姑娘最好是待在客栈里休养,静候赵公子的佳音即可……” 第八章 寂静月夜,一名身手矫捷的黑衣人轻松的跃过戒备森严的尚书府围墙,往长廊尽头奔驰。 厢房内,长相清丽脱俗的女子来回踱步,十指绞扭,一副迫不及待的焦急模样。 “胡靖说今天要来看我,怎么戌时都要过了,还没出现?讨厌!”她心生不满,小嘴噘得老高。 这时,窗户发出一声细响,一道黑色身影俐落的翻了进来。 上官蓝茜双眸发亮,展露笑容的同时,想也不想的扑进黑衣人的怀中,磨蹭着他的胸膛,“我好想你啊,胡靖,你怎么这么慢?有事耽搁了?” 黑衣人皱眉,用力揉着她的头,“我不是胡靖!才多久不见,茜茜,你就把我忘了?”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伸手扯下面罩。 “凌渊哥哥?”上官蓝茜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走上前,抓住他的衣裳,嚷道:“真的是你!凌渊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太好了。” 赵凌渊见她眼角含着泪水,伸手轻轻揉着她的细发,笑道:“别难过,茜茜,其实我倒是希望能永远不见,偏偏你我就是有缘,你没当成我的妻子,真是太可惜了。” 上官蓝茜知道他又在开玩笑,也不以为意,揽着他的手臂入座,问道:“凌渊哥哥,你怎么了吗?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来见我?你可知道爹爹有多气你,我真怕你落进爹爹的手里。” “我也怕,所以……我不是蒙了面吗?”赵凌渊很不情愿的说。 上官蓝茜憋住笑,和凌渊哥哥认识这么久,自然是明白像他这种自负又极爱面子的人,行事一定是光明磊落,今天这身装扮必定让他觉得别扭又丢脸。 “真是难为凌渊哥哥了……” 见她掩住嘴巴,赵凌渊一肚子火,“还不都是因为你……” 她不等他说完,竟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赵凌渊面色一僵,接着板起脸孔,低声吼道:“茜茜,你再笑,我可要生气了。” 上官蓝茜咬了咬唇,虽然止住笑声,眼里的笑意却依然不减,尤其他那张许久不见的装凶窘颜,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是是是,我不笑你了。”上官蓝茜抓准时机,在他发火前先开口,“凌渊哥哥,你可是又捅了楼子?” “你当我是三岁娃儿,成天闯祸?”怒气未消,他的口气还是不怎么好。 “不不不,凌渊哥哥不是三岁娃娃,只是极爱逞强而已,我怕你是又看不惯什么,和人结怨了。”她连忙解释。 “你倒是了解我……”赵凌渊缓下情绪,无奈的笑了声,宠溺的瞧着这个从小疼着的妹妹,以往只要她上虹焰山庄,他必定陪伴,久而久之,人人都觉得他们互有情意,却不知他们只当对方是亲人,也因此当他听说大哥和尚书大人要将茜茜许配给他时,愣得不知如何处理,只好远离避难。 茜茜一向乖巧听话,他认为她必定会听从父命嫁给他,没想到她也同他一样想法,兜了一大圈,最后以他悔婚的原由解除了婚约,给虹焰山庄及尚书府闹了个大笑话。 本是打定主意今生不再踏上京师一步,可是现在他有了芊儿,芊儿爱他、了解他,有她陪伴,他的生命里不再只有愧疚和仇恨,所以,一切都不同了“我今日来此,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请你务必答应。”赵凌渊忽地正色,定定的凝视着她。 上官蓝茜回视着他,不禁怔住。凌渊哥哥的眼神好坚决,还是带着浓浓感情的那种坚决,她好像从他的眼里看见一抹央求…… 凌渊哥哥从来不会露出央求别人的眼神,他是宁愿死也不会开口求人的固执男人,怎么…… 难道他要她帮忙的事情,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上官蓝茜点头,承诺道:“只要我的能力所及,必定替凌渊哥哥完成。” “谢谢你,茜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赵凌渊松了一口气,微笑的说: “我要你替我取一样名唤紫蟠珠的东西。” 他将那日石谦的形容全告诉上官蓝茜。 “紫蟠珠……”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嗯,这珠子能救人一命,对我而言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赵凌渊一脸严肃,双眸微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凌渊哥哥,放心好了,我明天上爹爹的房间搜一搜,一定会帮你找着。”上官蓝茜拍拍他的宽肩,安慰着,想了一会儿,禁不住好奇心,又问:“只是我很好奇,凌渊哥哥似乎很关心那名要救的人,难道你们的关系……不寻常?” “你别瞎猜!”赵凌渊扬眉,知道她的企图。 “那你就说实话吧!我想知道嘛!”上官蓝茜哪容他装蒜,揽住他的手臂,撒娇的说。 “可是我不想说。”赵凌渊撇开眼,不想理她。 “那我自个儿猜,嗯,我想想……”她锁眉细想,接着双眼闪闪发亮,暧昧的笑说:“是……姑娘,对不对?” 他无奈的低叹一声,敲了下她的小脑袋。“你啊,对这种事情就特别有兴趣。” “才不是,我对凌渊哥哥的所有事情都感兴趣。”她强调,顽皮的笑问:“告诉我嘛!是凌渊哥哥喜欢的姑娘,对不对?” “是是是,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她耍赖,俏皮的摇晃他的手臂。“我得见过一面才会满意,凌渊哥哥,你什么时候要介绍她给我认识?我好开心也好期待呢。” 想到芊儿,赵凌渊露出温柔又幸福的笑容。“等她的病医好,一定马上让你们见面,这样可好?” “好好好,我有嫂子了呢!我想嫂子一定生得貌美如花,才能将凌渊哥哥这样固执又冲动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心里只有嫂子一人。” “茜茜,你又开始胡言乱语,我可要生气了。”他又敲了下她的脑袋。 “嘻……好好,我不说了,凌渊哥哥别气、别气。” 赵凌渊无奈的低笑,然后转移话题,“对了,茜茜,这段日子,胡靖他……对你可好?” “他对我很好呀,凌渊哥哥怎么会这么问?”上官蓝茜圆睁美眸,满脸不明所以。 他沉下面容,“是吗?我听说你们因为我的关系而不得不分开,他真的忍心……”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上官蓝茜急忙打断他的话,一脸正经的说:“凌渊哥哥,你别担心,胡靖对我极好,真的!说到他呀,今天我与他约好见面,可不知为何他还没来?” “他要来?”赵凌渊皱眉。 “是啊!”上宫蓝茜微笑,“刚好你们也许久未见,不如都留下来过夜,大伙喝点小酒,彻夜畅谈,岂不快活!” “傻茜茜,你现在的身分已不比从前,哪还能过夜,就连现在你我共处一室都嫌不妥了。再说,我一点也不想和胡靖见面,明天再来找你好了。”他站起身。 上官蓝茜伸手一拉,他又坐了下来。 “凌渊哥哥,别这样,胡靖不会介意的……” “他不介意,可是我会。”赵凌渊再次起身,在她还未拉他之前,身形一闪,避至门边。“再怎么说,他也是抢走我的未婚妻的敌人。” 上官蓝茜叹口气,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凌渊哥哥,你别闹脾气了,你们明明是朋友,为何硬要说是敌人?而且,胡靖才没抢走我,是我心甘情愿……” “停!后面的我不想听了。”笨丫头,这种话能说吗?是存心想当面削他的面子吗? 上官蓝茜见他脸色微红,知道他必定是自尊心作祟,又在难为情了。 她转动美目,柔声说道:“总之,凌渊哥哥是我和胡靖的大恩人,我们只会感谢你,永远都不会和你成为敌人。” “这话你说,可不算数。”他撇开脸。 忽地,门外传来一道低冷的嗓音—— “那由我来说,能稍微凑合着算吗?” 一名黑衣男子大刺刺的开门而入,冷冷扫视赵凌渊,接着看向上官蓝茜盈满雀跃的闪烁眸子。 “胡靖!”她扑进来人的怀里,嚷道:“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呢!” 胡靖的一双冷眸升起难掩的柔情,轻抚怀里不断蹭着他的可人儿,没有说话。 赵凌渊见他们浓情蜜意,喉咙微酸,又觉得一阵尴尬。 “你……”他想了想,接着转身,“你们慢慢聊,我先告辞了。” 胡靖瞄了他的背影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我听石谦说,你有困难?” 赵凌渊停下脚步,“不用你管!” 为什么他会说到石谦?难道他们相识? 算了,反正他们的事情也不关他的事,他才懒得理会。 “我一点也不想管你的死活,你可别误会,我只是要告诉你,今夜的尚书府真是热闹。”胡靖冷冷的嗓音依然没有起伏。 赵凌渊轻哼一声,“我若知道你要来,怎么可能选在今夜前来打扰?” “我说的热闹,可不只你一人……” 赵凌渊一愣,倏地转身,却见到胡靖充满兴味的挑着眉。他撇开眸光,佯装不感兴趣,随意问道:“胡靖,你对我说这话做什么?尚书府热不热闹,关我何事?” “是不关你的事,只是府里侍卫抓到的那一名蒙面刺客,我方才匆匆一瞥,好像是名女子,想问问赵四爷是不是有兴趣罢了。” “蒙面……女刺客?” 难道是芊儿?她一向爱凑热闹,要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唉,若真是芊儿,那可就惨了。 “凌渊哥哥,你在想什么?”一直默默瞧着赵凌渊的上官蓝茜开口。 “没什么……我先走了,我要的东西,劳烦你了。”赵凌渊眉头紧皱,若有所思,随口抛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出。 *  *  * 尚书府大厅内,上官衍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颚,锐利的双眸审视着被押跪在地上的蒙面女子。 他一摆手,一名侍卫随即上前,扯下海芊儿的面罩。 上官衍微微讶异,没想到刺客竟是一名身染毒患的女子,难道她误将尚书府当成医馆了?真是混帐! “你是何人?夜闯尚书府有何目的?”他沉声问道。 海芊儿昂起下巴,眉头微挑,“不告诉你。” “大胆!你可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竟然如此不知死活。”上官衍拍案怒喝。 “这里既然是尚书府,那坐在高位的你必然就是尚书大人罗,连这种笨问题也问,是想彰显你的无知,还是你在说笑话给我听?”海芊儿怒目回视,一点也没把上官衍放在眼里。 哼,区区一个中原狗官,竟然仗势欺人!她可是海玥族高高在上的公主,今天只不过要寻个人,他竟然这么大阵仗的将她抓住,还押着她跪在他的面前,真是岂有此理! “死到临头还只知道逞口舌之快,这才真正叫做愚昧无知。”上宫衍大怒,听她的口音,不像是中原女子,难道是外域细作?“本官再问你一次,夜闯尚书府的目的为何?” “无可奉告!” “很好。”上宫衍表情冷凛,就算她是个小姑娘,但只要是奸细就不能留!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虎归山。“来人,将刺客开入死牢!” 两名侍卫应声,立刻上前。 这时,一道人影飞入,一脚一个,将押解海芊儿的两名侍卫当场踢飞,然后揽住步伐不稳、险些跌倒的海芊儿,紧张的问:“芊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凌渊?”海芊儿看着面露担忧的赵凌渊,对视的眸光有些心虚。“我……我没事……” 瞧着她闪烁的眼眸,赵凌渊不觉怒上心头。“你这丫头,真是给我惹了好大的麻烦,你可知道?你……” “我担心你嘛!你怎么可以这样凶我?”海芊儿见他生气,不依的嚷着。 被晾在一旁上官衍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向前,利眸紧锁着两人。 “咳咳,赵凌渊,你是将本官的府邸当成什么地方了?” “呃……”赵凌渊回过神来,终于想到自己仍身处险地,连忙放开怀里的海芊儿,垂首道:“草民赵凌渊,拜见上官大人。” “哼哼,好个赵凌渊,真是不怕死啊!本官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上官衍笑得好阴险。 “我……”他知道上官衍气的是当初悔婚那件事,低垂的头不敢抬起来。“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不是存心要欺瞒您。” “悔婚在前,夜闯尚书府邸在后,看来你从未将本官放在眼里。”他瞪着他的头顶,气他一句误会就想撇清他的用心,可知他是多么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东床快婿! 赵凌渊听见上官衍怒气腾腾的语调,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上官衍想藉着这次他夜闯尚书府邸之事跟他算总帐,看来他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冤枉啊!大人,悔婚之事,您应该也听茜茜解释过,不是我不娶,而是这桩婚事的安排本来就是个错误,而今日……我只是来和茜茜叙叙旧,没别的企图,请大人您……高抬贵手。” “瞧你说的,好像是本官强逼你娶茜茜,是本官胡涂愚蠢,给你找麻烦是吧?” 上官衍瞠目,怒不可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凌渊压低音量。 “既然你无意娶茜茜,这么晚了,打扮成这副贼相进府与茜茜叙旧,存心想坏我女儿的名节,是吗?” “不……不是,大人误会了。”他的声音更小了。 “哼,想想本官以前是多么疼爱你,把你当成自个儿子看待,你竟然这么伤我的心,枉然啊!”上官衍大叹一口气。 “大人……” 严肃的脸庞再次凝上肃杀之气。“哼,你很了解本官,应该猜得到,今日你落到我的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大人若想杀我泄恨,可否先借我一物救人?”赵凌渊急忙开口。 上官衍气到吹胡子瞪眼,怒声喝道:“都要死了还想谈条件,你这混帐!” “我……” 见他支支吾吾,再看他从头至尾护在女刺客的前头,上宫衍怒气冲天,厉声说道:“不要告诉本官,你要救的人是这名红脸刺客,若是,那本官绝不可能答应!” 赵凌渊听了,恭敬的神色微微一变。“大人,您这么说话实在过分,怎么能这样侮辱一名姑娘?” “你这是在教训本官吗?赵凌渊!那你告诉本官,区区一名刺客,为何需要本官客客气气?” “刺客也是人,再说,芊儿不是刺客,她是我的妻子,是因为追着我才会误闯府邸,错不在她。”赵凌渊言词凛凛,眼神专注。 “你说什么?她是你的妻子?你就是因为她才悔婚?” 上官衍错愕,没想到眼前这名牙尖嘴利、一点教养也没有的小丫头就是赵凌渊属意的人,哼,她哪一点比得上他女儿茜茜?这可恶的赵凌渊,简直不知好歹! 赵凌渊沉思了一会儿,“是。” 他也懒得解释了,因为当初他就是以“自己已有喜欢的女子,所以无法和茜茜完婚”的理由离开虹焰山庄,现下事情发展成这样,不也是颐理成章。 听见赵凌渊的回答,最讶异不解的人是一直默默不语的海芊儿。 为什么他要说是因为她而悔婚?去年九月,她根本就还不认识赵凌渊。可恶,他若不解释清楚,害她遭人怨恨,她一定跟他没完没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本官更不可能让她活命。”上官衍发了狠,“来人,将两人擒住。” 看着冲上前将他们围住的侍卫们,赵凌渊的心往下沉,“大人,您真要如此无情,硬逼迫我与您反目?” 上官衍哼笑两声,一脸无情。“自你悔婚那一刻起,本官就视你如仇人,今日你们夫妻一同赴死,那就做对同命鸳鸯,下黄泉去吧!” 侍卫们持剑杀来,赵凌渊只用拳脚过招,不愿伤及无辜,可侍卫们个个武艺不凡,海芊儿本就身子极虚,再加上一路追踪奔驰,勉强过个几招,便已筋疲力尽。 赵凌渊一脚踢飞那欲刺向海芊儿的长剑,看着她拚命喘气,不禁心急,边打边说:“芊儿,你怎么样?” “没……我没事……”才说着,她的身子硬生生瘫软。 赵凌渊顺势接住,抱在怀中,看向上官衍,沉声低喝:“上官大人,我一直敬您如父,悔婚之事是我不对,可您现下若伤了我的妻子,我就只能当您是仇人,与 您刀剑相向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上官衍冷笑。 “您说是便是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拔刀吧!让我看看你要怎么与本官刀剑相向。”上官衍也怒红了脸,随意抓起一名侍卫的长剑,威风凛凛的走向赵凌渊。 “大人,您……”赵凌渊紧锁眉头,内心挣扎不已。 就在他要拔起弯刀时,一名身手不凡的蒙面黑衣男子忽地闪入,以极快的速度扶着赵凌渊逃出尚书府…… 第九章 “胡靖?”赵凌渊盯着扯下面罩的黑衣男子,一脸不敢置信,“真的是你!为什么你会……” “是我有什么不妥?”胡靖冷着脸,反问。 听见他没有起伏的冰冷嗓音,赵凌渊激动的情绪瞬间降温。 胡靖既然愿意来救他,就表示他还是有那么点在乎两人的情谊,怎么他说话的样子和表情还是冷得教人无法亲近? “不是,我……呃,多谢。”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放弃询问,反正问了,他也不见得会说。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让茜茜难过。” “我知道你是为茜茜着想,那丫头若知道我让她爹抓住,不闹个鸡犬不宁才怪。”赵凌渊笑道。 胡靖轻扯嘴角,表示认同。“你快走吧!告辞。”他转身离去。 “……胡靖。”赵凌渊叫住他。 怀里抱着心爱人儿,他很能体会胡靖的心情,就算他依然不想理睬他,可是为了心爱的茜茜,他会妥协,也许这就是他今日救他的真正原因。 中间卡了个茜茜,的确是让他为难,他想,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是不是该结束了? 胡靖顿了下,很意外赵凌渊这异常的举止。自从师父死后,他不曾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喊过他。 “我找到凶手了!”看见他慢慢的转身,趟凌渊神色一凛,沉声道:“我找到毒害老帮主的凶手了,他叫宁宇,是西疆海玥族的人。” “人呢?”胡靖的眼神复杂。 赵凌渊看见他冷漠的眼里闪过一抹激动,“还在海玥族,等芊儿身上的毒解了,我会取他的项上人头至虎黔帮祭拜老帮主。” “你这次很守信。”胡靖撇开视线。 “我一向守信,只是……有太多的情非得已,我有我的考量。” 赵凌渊哪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之前的失信几乎都是被他逼迫的,他还敢说! 为了老帮主那件事,胡靖毫无人性可言的处处刁难,他为了应付他,只好撒谎了。不过他知道胡靖心里难过,所以也不和他计较,老帮主命丧他手,不管原因是什么,责任都归他。 “算了,我等你上虎黔帮,告辞。” 胡靖轻叹,不想多做解释。他现在只希望赵凌渊赶紧逃离这里,尚书大人的追兵必定很快就会到来。 “等等!”赵凌渊又叫住他。 胡靖竟这么急着躲开,他话都还没说完呢! “虽然凶手已经找到,可是老帮主致命的那一掌是我打的,所以等我带着那家伙的人头前去祭拜老帮主时,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掌。” “给你一掌?”胡靖瞪着他,冷冷的说:“这么做有任何意义吗?这么做,师父就能活过来吗?赵凌渊,你的要求太不切实际了。” “我……”他当然知道老帮主不会活过来,可是…… 胡靖瞅着他,向前走了几步。“茜茜曾经说过,她希望我能和你化敌为友,可是现在听了你的要求,我在想,你们这一点还真像,都是一样的不切实际。”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为什么要扯上茜茜?茜茜那丫头的行事作风时常都不切实际,胡靖怎么能拿她跟他相比? “我问你,我们是敌人吗?” 赵凌渊一愣,想起今天在茜茜房里随口说的话,又想到胡靖在门外插进来的那一句,心里一紧,沉声说道:“我从没把你当成敌人。” 胡靖冷冷的脸庞扬起浅浅的笑意。“那何来‘化敌为友’?” “胡靖,你……”赵凌渊的心微微颤抖。 胡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根本没和他绝交,是他自己在瞎想?可是他脸上嘴上的排斥又是这么明显,为什么? 胡靖眯起眼,侧过头不看他。 “师父的死,我的确怪你,不过我并非怪你的那一掌,我怪你为何不解释?为何要让所有的人唾弃你?为何……要让我恨你?” “我以为你……”赵凌渊困难的开口。 胡靖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你的自信,最让我看不惯。”他转头瞪视赵凌渊,却流露出有些复杂的眼光。“师父生前极爱面子,他会选择死,我一点也不意外,若是我,我也会动手,只是你当时什么话也不肯多说,我只好随着属下把你当成凶手,可是你真以为我希望那样吗?” 赵凌渊深吸一口气,平息激动的心绪。听胡靖这么说,他总算释怀了。 他盯着他,眼里有一抹坚决。“可是你也说过,是我的冲动害死老帮主,不是吗?虽然老帮主身中剧毒,我亲手杀死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当时我解释了,帮众也都理解了,我依然无法原谅我自己。” “你……”那只是气话!胡靖想说,终究开不了口。 “我今日叫住你,并非为了要得到你的谅解,我们从小便认识,不管你之前怎么指责我、刁难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那是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愧疚,而我誓死手刀凶手,那也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你还是一样讨人厌。” 赵凌渊轻笑,“讨人厌又如何?总比你什么都闷着不说来得好。” “赵凌渊!”胡靖低吼一声。 “别气,别气,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今日替我解围,不过上官大人是只老狐狸,我不得不提醒你,方才你身上那把醒目的银白大刀似乎没有藏好。” “不劳费心,告辞!” 赵凌渊看着胡靖头也不回的走开,看着他那熟悉的黑色背影,衣摆轻扬,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冷傲又潇洒。 只是像今日这样,用这么轻松又愉悦的心情目送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静静的想着,赵凌渊微微一笑,手臂的力道紧了些,他握起怀中人儿的柔荑,紧紧的拥着她娇弱的身子,他知道现在握住的,是这辈子都不会放开的最爱…… *  *  * 一个月后 “芊儿,你醒了?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石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赵凌渊扶起海芊儿,微笑的说。 夜闯尚书府的隔天,胡靖替上官蓝茜将紫蟠珠交给他,见他拿着紫蟠珠时,冷漠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赵凌渊虽然觉得有异,可是心急芊儿的病情,道了声谢后,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他想,胡靖必是担心尚书大人逼问紫蟠珠的下落,才会面有难色,可是又不想让茜茜伤心,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答应替她跑一趟。 他拿到紫蟠珠后便匆匆赶回南京,一方面是救芊儿心切,另一方面则是上官大人派出许多官兵追缉他和芊儿,所以不得不快马加鞭,逃往南京城。 回到石仁医馆,石谦花了两日便炼制好解药。 虽然他很感谢石谦救了芊儿一命,可是没想到石谦竞还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必须将尚书大人的紫蟠珠交给他保管。 唉,为了芊儿,他只好答应了,原本还想着要将紫蟠珠交与胡靖,请他代为转交上官大人,这下紫蟠珠没了,他跟上官大人的梁子怕是下辈子也算不清了。 “凌渊,你在烦恼紫蟠珠的事情?”见他瞧着自己怔怔出神,海芊儿轻握一下池厚实的手掌。 赵凌渊回过神来,“嗯,上官大人待我极好,若非我和茜茜的那桩乌龙婚事,我与他必定仍是情同父子。” “你很在意他?”那狗官这么坏,都要赶尽杀绝了,她不懂,为什么凌渊要这么在乎? 赵凌渊反握住她的小手,严肃的说:“与其说在意,不如说我很敬重他。” “乱说!你不是还喊他老狐狸?”她才不要凌渊去敬重一只老狐狸,他肯定是在说笑。 “芊儿,那只是称呼,谁教他老是算计我,再说,敬重是摆在心里的,能随便说出来吗?” “你真的敬重他?可是他要杀我们呢!” “这……”赵凌渊心里一紧,整张脸变得暗淡,撇开头,“他只是刚好在气头上罢了,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海芊儿瞧他这副模样,明了那狗官在他心里的分量,他的语气已道尽他心里的不确定……她想,狗官的狠绝,一定让凌渊很失望吧! 她不再多说,只是看着一脸沉痛的赵凌渊,她的心好像也跟着疼了起来。 凌渊疼她,知道她一个人待在南京一定会闷得受不了,所以不顾石大夫的叮咛,依然带着她前往京师,她答应过他会乖乖的在房里休养,可是一见他出去,她捺不住性子也跟了出去,果真闯了大祸。 她咬了咬唇,暗暗忏悔。“是我害了你,若非我心急待不住,硬跟着你去尚书府,也不会……” “芊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上回那件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若非我及时出现,他杀人是不会心软的。”想到那天,他依然心有余悸。 “我……” 见她紧紧咬着唇,赵凌渊轻笑,指尖滑过她的唇办。“没关系,芊儿,过去就算了,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知道吗?” 海芊儿转动眼睛,顽皮的对他吐了吐舌头。“我只是跟着你,只要你别往危险的地方闯,我自然就不会干危险的事啦!你说对不对?” “你这丫头,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呀!”她强调,忽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这人啊,就是爱逞强,明知道尚书大人要抓你,你还硬去闯,若是你被抓了,我怎么办?难道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赵凌渊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会不管你的死活,难道我夜闯尚书府不是为了救你?我是去拿紫蟠珠呀,你以为我这么冒险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有气,说话的音量不免大了些,海芊儿听了,却觉得他在责怪她,怪她让他去尚书府拿紫蟠珠,怪她让他和那狗官反目,怪她让他心痛、让他烦恼…… 哼,她才不要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往她身上推,说不定……说不定他是为了…… “你是为了那名叫茜茜的姑娘吧?”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赵凌渊一脸错愕,脸色铁青。“芊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若喜欢茜茜,早就和她完婚,为何还要悔婚?你真是无理取闹。” “可是……可是你趁夜闯进人家闺房就是不对,你都已经有我了,怎么还可以那样!”反正说都说了,她现在若低头,可就全盘皆输,明明他责怪她就是过分,她才不低头呢! “我哪样了?海芊儿,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赵凌渊的火气全被挑起,眯眼瞅着她,大声喝道。 “喔,你一定是作贼心虚,才会对我这么凶,告诉你,我海芊儿才不怕你呢!” 她瞠目回瞪,心里其实怕得要命。 “你是不用怕我,不过你不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紧握拳头。 海芊儿咽下口水,继续叫嚣,“该解释清楚的人是你吧?人家都有男人了,你还做出这么不成体统的坏事,难道我不该生气?” “海芊儿,你有完没完?我跟茜茜若真有感情,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他的拳头在发抖。 “我……我知道你没和她完婚,因为她喜欢上那名叫胡靖的男子嘛!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不喜欢她,而且你和尚书大人说,是因为我才悔婚的,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还是你不甘心未婚妻被人夺走,才故意这么和尚书大人说的?” 赵凌渊霍地站起身,退后一步,利眸依然瞅住她,只是这双犀利的眸子此刻罩上一层难掩的愤怒和哀伤。 “芊儿,你……你不信任我,是不是?”他的拳头松开,依然微微颤抖。 “我……”海芊儿咬住舌头。她好像说得太过火了…… “我若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为你再踏进尚书府?我若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在上官大人面前说你是我的妻子?怎么可能会……会……”他痛苦的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又退后一步。“算了,你若是不相信我,我说再多也没意义!你若是后悔跟着我,随你,我不逼你了……” “凌渊……你要去哪里?”见他转身离开,海芊儿心里一急,想追上去,却不慎跌下床。 赵凌渊听见声响的刹那,心里猛地一抽,忍住没转身,只是冷冷的说:“散心。” “我……我也要去。”她嘟着嘴,很委屈的爬起来。 “不准!你就一个人继续待在房里胡思乱想,我懒得理你!还有,不许跟来!”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手臂便让海芊儿紧紧抱住。 “我不管,我也要去。” 赵凌渊气得转身,却看见她异常坚决的瞪着自己,叹了口气,撇开头,嗓音清冷的说:“芊儿,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凌渊,你别丢下我,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现在却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难道你要反悔?”她可怜兮兮的嚷着。 他一听她这么说,满肚子的火气又飙了上来。“你都不相信我了,我还要怎么保护你?你说啊!” “我……”海芊儿眼眶含着泪,哽咽的控诉道:“我现在无依无靠,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却要撇下我……赵凌渊,你好狠的心啊!呜呜……” 这丫头……竟然敢跟他假哭,她跟谁学的?真是气死他了。 他才不会被她的把戏唬住! “海芊儿,是谁狠啊?你说这种话来伤我的心,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什么恶人先告状?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你竟然为了这种事情闹脾气,跟个小娃儿一样,羞羞羞。”海芊儿鼓起双颊顶嘴,存心气死他。 “海、芊、儿!” 听见他惊天大吼,海芊儿小小的肩头一阵瑟缩。 “凌……凌渊,呵呵,别喊这么大声嘛!你要知道,其实都是你不好,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可以抱怨,自然就是跟你说罗!” “你说这种污蠛我男性尊严的话,叫做抱怨?叫做随便说说?” “我……”原来她伤到他的自尊,难怪他这么生气。 “海芊儿,不要以为我喜欢你,说话就可以这样没有分寸,你知不知道我会生气?你信不信我会揍你?” 不信!她很想这么说,可是咽了咽口水后,还是忍下了。 “你忘了我的拳头可以让石壁裂开吗?你要不要试试?” “你的拳头比较适合槌石头……”她小声咕哝,心里却骂他幼稚。 “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什么也没说。”海芊儿揽住他的手臂,安抚道:“好啦,是我说话没分寸,可以了吧?你别再闹脾气了,小心气坏身体。还有,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拿拳头吓唬我,可是现在你又犯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谁跟你扯平?我才不信你会被我的拳头吓住,我就算不跟你生气,可是你说的那些话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是谁说过要互相信任的?你根本就做不到,海芊儿!”他忿忿的坐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要耍狠,本以为心情可以舒坦些,没想到还是闷得难受,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一句话已经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海芊儿也坐下来,小手抚玩着他厚实的手掌,顽皮的笑容凝上柔情。 “谁说的?我一直都很信任你呀!只是这些日子,你一提起那名叫茜茜的姑娘,脸上的笑容就好温柔,我瞧了好嫉妒呢!” “你吃醋?”他扬眉。 “我不该吃醋吗?你同我说话时就不会露出那种表情……”她叹口气,很挫败的趴在桌上。 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赵凌渊不禁心疼,连忙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小脑袋枕着自己的胸膛,怜惜的吻着她的秀发。 “冤枉啊!芊儿,你确定你有仔细瞧?我发誓我看你的眼神比看天底下任何一人都要来得专注深情,你肯定是漏看了。”他的嗓音瞬间温柔似水。 “哎呀,你这种人也会要嘴皮子,真是稀奇了。”海芊儿忍不住呵呵笑,笑声止住的同时,双眸对上他深情的眼,柔荑环住他的颈项,轻声呢喃:“不过我好高兴你这么说,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吃醋,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天底下你就只喜欢我海芊儿一人,心里永远都只能有我一人……” “傻瓜,我当然只喜欢你一人,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我的真心。”他在她的唇办上印下一吻,专注的凝望着她的眼。“茜茜是我的妹妹,从以前到现在,甚至以后,她一直都是我的妹妹,而你海芊儿,是我赵凌渊的妻子,最爱最爱的傻妻子……” “我才不傻呢!”她细致的脸颊贴上他的脸,柔唇靠在他的耳畔,“凌渊,我好爱你,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爱一个人,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块,直到死了,也要埋在一块,生生世世守候着彼此,你说好不好?” 赵凌渊的脸上染着情欲,哑着声音说:“当然好!等查出雷府命案的真相,等我带着宁宇的人头去祭拜老帮主之后,我们就找一块清幽之地,相守到老死,你觉得如何?” “好好好,我真是迫不及待了,不过……”她顿住,抿了抿唇又说:“凌渊,如果我说我想先得到爷爷的认同,你肯吗?”” “海玥公?那可有点困难了,毕竟你说过,他痛恨中原人。”赵凌渊蹙了蹙眉,“想来也好笑,我若没遇见你,可能早就死在海玥族了。” “咦?怎么说?” “你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我要你替我引见海玥公?” “当然记得,我可是冒死在装胡涂呀!当时的我也猜不到你会不会一气之下砍了我,只知道,若真的替你引见海玥公,你必死无疑,所以只好当个背信忘义之人,让你怨恨我。”她娇嗔,小手玩着他的黑发。 赵凌渊轻笑,将她揽得更紧。“我只当你这小丫头在要我,心中虽然不悦,可是说怨恨就太夸张了。我那时急着找海玥公,也是为了宁宇,因为当时我只知道枯荧散是海玥族的毒药,不知是宁宇所有,所以找族长询问是最明确的做法。” “还好,你没亲自去找他,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见她抿唇低笑,赵凌渊扬眉。 “要不然……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她主动吻他一下。 “傻芊儿……”他深情的凝望着她,沉思了一会儿,正色的说:“我想,若是。 我能替海玥公查出宁宇背后的阴谋,让他脱离被控制的局势,或许就能得到他的认可也说不定。”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她高兴的大叫。 “你先别高兴,也有可能是不好的结果……”赵凌渊不得不先提醒她。 “凌渊,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去哪,我便一辈子跟随,绝不后悔。” 听见她的誓言,他感动到颤抖。 “芊儿……”他捧起她的脸颊,深深的凝望她充满柔情的水眸。 她的一心一意,让他仿佛得到无价之宝,他很明白芊儿带给他的快乐和幸福,所以对她,他绝对同等对待……不,就算他得替她去死,也绝对无怨无悔! 第十章 阴暗的密室内,一个赢弱的身影躺卧在石床上,苍白的脸庞还略显稚气。 海芊儿静静的望着那名十几岁的男孩,眼眶忍不住盈满泪水。 “莫儿……”她伸手触摸他略带凉意的消瘦脸颊,哽咽的开口。 赵凌渊瞧着她,心疼的揽住她颤抖的肩头,眉头轻蹙。“你弟弟果然没死,只是想到海玥公为了孙儿,竟决意牺牲你的终身幸福,我还是无法认同。” “莫儿将来要继承族长之位,爷爷的做法并没有错。再说,爷爷总不能不顾莫儿的生死吧!”海芊儿替爷爷辩解。 “也是,那你现在要如何做?”他仔细打量密室的内部构造。 “当然是将莫儿带离这里。”问这话,岂不是多余? 赵凌渊挤出笑容,看她一眼,再低头瞧着海莫儿病得不寻常的身躯。“他看起来状况不佳,可能一直在服用什么药物维持生命,若这么贸然带他离开,我担心“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海芊儿也是一脸担忧,直望着赵凌渊。 他蹙眉沉思了一会儿,严肃的说:“人是一定要救,不过我得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威胁宁宇拿出解药,我怀疑你弟弟当初的病不单纯,可能从头至尾都是宁宇搞的鬼!” 突然,一阵笑语从密室外传了进来,一群侍卫也纷纷冲上前,将两人团团包围。 宁宇气定神闲的走进来,好笑的说:“威胁我?赵凌渊,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说话怎么还是这般不经脑子;:” “喔,看来我是想太多了,要威胁你,何须想什么办法呢?”赵凌渊也笑说,随手动了动腰间的红色弯刀,一步步走上前。“直接把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来问话,这可方便多了。” 侍卫们看见赵凌渊上前,立刻拔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哈哈哈……想杀我,那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机会!不过我还真是讶异,你们竞能找到这里,既然秘密让你们知晓,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宁王府!” 赵凌渊笑眯了眼,故意轻声细语的说:“就凭这几人?宁宇,你在说笑吗?” “哼,少自大了,就这几人,你也是奈何不了,” 说着,宁宇用力一摆手,一群侍卫持剑杀向赵凌渊。 他游刀有余,三两下便解决了所有的对手,正准备攻向宁宇时,一阵烟雾从他的袖口飘出。 赵凌渊有了上次的经验,哪还会中招,运起掌风,袖口一翻,毒烟瞬间逆向而去,浑厚的内劲让宁宇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自食恶果,惨遭毒烟侵袭。 “啊……”宁宇尖声嚷叫,抱头四窜。 上回因为海芊儿在场,所以他下的毒药不至于致命,可是今天他们查到了他的秘密,他一心想除之而后快,没想到竟然…… 赵凌渊见他痛苦的在密室内横冲直撞,抬脚一踹,让他跪在地上,接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 他看见宁宇的眼耳口鼻都流出细细的血丝,心知他是中了枯荧散这剧毒。他曾亲眼目睹身中此毒的人发作时的痛苦模样,知道宁宇现在必定生不如死。 他眯起眼,沉声道:“宁宇,你终于尝到恶果了。” “救……救我!快救我!” “我巴不得你死得凄惨,怎么可能救你!”他冷冷的说。 “求你……救我,要不……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宁宇无法动弹,只能痛苦的哀求着。 一直站在海莫儿身侧的海芊儿蹙起眉头,走上前,心里紧紧揪着。“雷大哥一家,就是如你此刻这般……痛苦而亡?” “公主……救我……” 海芊儿瞧着他因为痛楚而哀号,沉吟一会儿,低声询问:“解药在哪儿?” “芊儿?”赵凌渊不解,伸手欲拉住她。 她制止他的动作,对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接着回头,再问一次,“解药在哪儿?” 宁宇说了一个地方。 海芊儿照着他的指示,找到一瓶解药,她在他面前晃了晃瓶子,扬眉道:“告诉我医治莫儿的方法,解药就给你。” 她知道在这种节骨眼上,怕死的宁宇一定会吐实,为了莫儿,她就先替他解了这蚀心的痛楚,不过刑场的死刑台,她一定会亲自押解他上去。 “好……我说,我马上说……”宁宇痛苦的扯着喉咙,说出救治海莫儿的方法。 就在宁宇说完话,眼巴巴的看着海芊儿手里那瓶解药时,赵凌渊忽地伸手又一点,定住了宁宇的哑穴,而同时,外头也涌进一大群侍卫,较之宁宇的手下,多出数十倍的人马。 赵凌渊皱眉,暗叫下妙,能动用这么多的侍卫,八成又是海玥公或者巫王那类厉害的人物,他该带芊儿先避一避吗? 才想着,一道熟悉的人影踏着沉稳的步伐跨入密室。 “又是你,赵凌渊!”海琮寒着脸,怒喊。 赵凌渊一愣,没想到竟是芊儿的父亲。 他原想吼回去,可是一想到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想起芊儿之前说,他承认他这中原夫婿,话语就这么卡在喉咙出不来,最后只好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晚辈赵凌渊,见过海王爷。”他低下头。 海琮也愣住了,僵硬的脸庞不知道应该露出何种情绪才好。赵凌渊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对他这么恭敬有礼?难道芊儿泄密…… 想着,他的一双利眸瞪向一旁纳凉的海芊儿,朝她开火。 “丫头!给你爹从实招来,是不是你……你……”他看向一旁的侍卫们,稍稍降低音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给我装胡涂!” 海芊儿顽皮一笑,耍赖的说:“爹,您别发火啊!女儿什么也没说,是……是他聪明嘛,随便猜就猜中,我也没法子。” 她耸耸肩,伸手揽住赵凌渊的手臂,一副幸福小女儿的娇态。 “你……你……”海琮的手举起,指了指又垂下,叹口气,“算了!不是要你别回来,你爷爷的气可还没消呢!” 海芊儿凝住笑容,转头看了海莫儿一眼,轻声呢喃:“爷爷若是见了活蹦乱跳的莫儿,必定不会再生芊儿的气,爹,您说是吧?” 海琮的心狠狠揪着,缓缓走上前,瞧着受尽折磨的海莫儿,紧拧的眉头诉尽对他的不舍和心疼。 “唉,我可怜的孩子……” 他伸手抚摸海莫儿苍白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却让他缩回手,心更痛了。 他转向海芊儿,眼眸里有着期盼,嗓音颤抖的说:“芊儿,你……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救莫儿?” 她瞟向无法说话、表情狰狞的宁宇,冷冷的说:“他方才已全招了,也说了要如何医治莫儿。”忽地,她转移话题,笑道:“对了,爹为何知道女儿在这里?” “我哪会知道?”见她的情绪转变得这么快,海琮不禁失笑。 “那您……”海芊儿看看身旁的侍卫们,又看向父亲,一脸疑惑。 海琮垮下肩膀,既无奈又想生气。“笨丫头!爹答应会帮你调查,一定做到,你就是从没信过你爹!” “不是啊!爹,是您和爷爷当初坚决不让我调查的嘛!” “宁宇这么奸诈,我岂能让你冒险?”他皱起眉头。 “喔,那你们就安心让我嫁给宁宇?”她不依的嘟囔。 “这……这只是权宜之计,爹和你爷爷当然会在你成亲前查明真相。”海琮连忙解释。 “爹撒谎!您明明要女儿和宁宇择期完婚,若是女儿当日没离开,现下已经…… 已经……”她说得激动,忍不住哽咽。 “芊儿……爹是不得已的啊,为了替海玥族留下命脉,我和你爷爷也是万般不舍,若非宁宇逼迫,我们也不会……”海琮心疼,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最后也只能实话实说,“本是想着先委屈你,等救出莫儿之后再救你……唉,爹对不起你……” “爹,别说了。”看见父亲双眼泛着红色血丝,海芊儿不忍心,连忙打断他的话,硬挤出笑容,“女儿不怪您,可是……一“可是什么?” “女儿想……讨个回报。”她含着泪珠的眼睛发亮。 海琮一愣,接着理解的笑道:“爹知道了,你想和赵凌渊这家伙双宿双飞,对不对?爹成全你。” “不!”海芊儿摇头,神情有些激动。“女儿不仅要和凌渊双宿双飞,还要得到爷爷和爹娘的真心祝福,” “你爷爷?”海琮错愕,消化着这媲美刁难的要求。“芊儿,你这是在为难爹呀!你也知道你爷爷有多么的食古不化……” “我不管,这是你们欠我的交代。” 海琮叹口气,知道女儿多么想得到她爷爷的认同和祝福,无论如何,就算说破嘴,他也会成全女儿的心愿,让她爷爷接受赵凌渊这名中原人。 “好吧!”他承诺,看着女儿充满期盼的眸子隐含着一丝怀疑,瞪视她一眼,“安心吧!爹不会让你失望。” 海芊儿展露笑容,“谢谢爹。” 海琮盯着女儿那可爱的圆圆笑脸,不禁微微一笑。自从被宁宇威胁利用之后,他就不曾再见到女儿这么开心的笑容,真是难为她了…… 夜很静,祈南镇东街转角一栋亮着灯火的宅子里,此时竟传出尖叫声—— “爷爷!” “你这小丫头见了你爷爷怎么跟见了鬼一样?怎么?我长得像鬼不成?”一名体态肥硕,步履却轻盈的老者,边吼边走进房内,圆圆脸虽嫌苍老,但是表情神韵与海芊儿有三分神似。 海芊儿一脸慌张,连忙搬了张椅子摆好,拍了拍,拉着爷爷海玥公入座。 “不!不是,爷爷,芊儿只是……太高兴了嘛!”是谁说,最危险的地方肯定最安全?这下可惨了。 爹答应她的事情还未履行,要她和凌渊先避着,她原想跑远一些,最好是能到上回逃命时躲藏的那间小屋,凌渊却不肯……现在爷爷先找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希望凌渊别太早回来呀! “你们的事情……你爹全招了。”海玥公开门见山的说。 “啊!”她大惊。 爹果然不可靠,她早该料到的,以往只要爷爷吼两声,爹马上噤若寒蝉,真是失算! “你有什么话要说?”海玥公扬眉,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发雷霆,那双犀利的眼眸中反而有些许的兴味。 “爷爷……”她挨向前,轻揽他的手臂。“您……放过凌渊吧!当初禁地一事,都是芊儿的错,他为了保护芊儿下受伤,不得已只好向侍卫拔刀。再说,那种情况之下,兵戎相向,他总不能站着让人砍吧!怎么能怪他?” “你这丫头,竟帮着中原人说话!”海玥公神色一凛,不悦的说。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且凌渊已是我的夫婿,爷爷若执意杀他,那就先砍下我的脑袋吧!”海芊儿说着,直挺挺跪在地上。 “你……”他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笨丫头,你以为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杀你们两人?” 她垂下头,不敢答话。 海玥公睨着她的小脑袋,“那中原小子呢?” “他……他……我不知道。” “你这丫头!”海玥公又大吼。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他若真要杀那中原小子,几天前就动手了!他顺顺气,放软音调,“好吧!爷爷答应你,不会杀他。” “凌渊……去替我买肉干解馋。”她说得很小声。 海玥公的心一紧。他的宝贝孙女儿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啃肉干了?瞧他是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这么折腾他的心头肉…… 他语带哽咽,柔声道:“吃什么肉干?回去后,你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随你开口,爷爷亲自替你准备。” “爷爷……”海芊儿忍住泪水,头垂得更低。“谢谢爷爷,但是我……不回去了。” 想到她和凌渊的承诺,想到她一心想寻求的幸福生活,她不能回去,她不能辜负凌渊…… “为什么不回去?爷爷同意让你们成亲,如何?这样可以回去了吧?” “谢谢爷爷。”她叩头,态度依然坚持,“爷爷一言既出,就不能再反悔了,我先替凌渊叩谢爷爷的恩宠,不过我还是无法和爷爷回去。” 海玥公大怒,吼道:“你这丫头,难道要爷爷求你?” “芊儿不敢!只是……我想过平静的生活,就我和凌渊两人……” “你……”正要开口再骂这任性的孙女儿,却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海玥公随即改口,沉声道:“你要是不随我回去,我就杀了那中原小子!” 海芊儿倏地抬头,“爷爷,您……您是族长,怎么能这样没有信用?” “我现在的身分只是你的爷爷,一个希望孙女儿回家的可怜爷爷……” 看着孙女儿的脸颊挂着两行泪,却紧咬着唇办不发出哭声,他的心好痛啊! 他不想逼她,若她坚持离开,他还是会同意,毕竟她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儿,只是,若他能说动她回去,那就更加圆满了。 这时,在门外顿住脚步的赵凌渊慢慢走了进来。 他站在海芊儿旁边,低头看着泪流满面却仍是坚持的人儿,既感动又怜惜。 他抬头,对着海玥公弯腰抱拳,“晚辈赵凌渊,拜见族长。” 海玥公瞪着他,口气冷硬,“就是你这家伙让我的孙女儿转了性子,连家也不想回了。” “争权夺利、互相陷害的宫殿,不是芊儿住得惯的地方,她需要的,是疼爱她,能让她过着无忧无虑、幸福生活的亲人,不是明知危险,却硬将她推进火堆里的家人,希望族长放过我们。” “你说什么?”海玥公大喝,气到全身颤抖,“你这中原混球,明明是你带坏我孙女儿,现在还敢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就不信芊儿跟着你会幸福!” 可恶的中原小子,竟然一语就刺中他的心坎,他就是心疼芊儿,想弥补对芊儿的愧疚,才想将她带回去宠爱,这死小于懂什么?简直混帐! “晚辈发誓,会让芊儿一辈子衣食无缺,过着幸福的日了。” 海玥公瞧赵凌渊神色凛然,说话态度也是诚意十足,想起几日前儿子海琮对这个中原小子证不绝口,现在看来,的确不差,芊儿跟着他,他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想着,他软下嗓音,“既然担心芊儿回家会让人陷害,你好好跟随保护不就成了,为何非得让芊儿跟着你在外面吃苦?” “我……”海玥公这话的意思,是承认他,愿意让芊儿嫁给他了?可是,若要将他关在宫殿里,这…… 海苄儿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我不觉得苦,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惬意又新鲜,喜欢得不得了,求爷爷成全我们吧!” 赵凌渊深深的凝望她,下自觉的握紧她的小手。 “芊儿,你……”海玥公轻叹一声。孙女儿这么死心眼,他还能说什么?“罢了,是爷爷让你伤心失望在先,所以爷爷不再强求,你若坚持要跟随这中原……呃,你说你叫什么来着?”他的眼神又移向赵凌渊。 赵凌渊抱拳,“晚辈赵凌渊。” “唉!赵凌渊、赵凌渊,名宇是不错听,一张脸也是挺俊的,为何偏偏是个中原人?” “这……晚辈让族长失望了。”赵凌渊垂下头,咬了咬牙。 “罢了,既然你是个中原人,到外头长住也好,免得在宫殿里遭人非议,就是委屈了我这乖孙女……还好现下有莫儿陪我,也算是我这老人家唯一的安慰……好了,废话不多说,你们希望我能给些祝福,那我就祝福个几句……嗯,该说些什么祝贺词好呢?”海玥公微蹙眉头。 “爷爷!”海芊儿低喊一声,“我的意思只是希望爷爷能真心成全,并不是要爷爷想词儿来祝福我们,爷爷,您别闹了……” “呵呵,那好,爷爷就帮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亲事。芊儿,你说这样可好?” 海玥公露出笑容,宠爱的说。 海芊儿的眼睛瞬间发亮,连忙拉着赵凌渊跪下。 “芊儿和凌渊叩谢爷爷……” 尾声 三年后 绛云峰,连绵不绝的山峦,一山高过一山。 日正当中,偏偏透进来的阳光被绿荫遮挡,只有薄薄的亮度,再加上才刚下过一阵细雨,雾气还未消失殆尽。 天候虽然不是顶好,山路又湿滑,可是男子十分熟悉四周环境,丝毫不受影响,小家伙却好玩好动,好奇的东瞧西看,最后用力挣开握住她的大掌。 她一个劲的往前奔跑,就算跌了跤也不气馁。 身后追着她跑、一脸慌张的赵凌渊无奈又忍不住发火,蹙着眉头,怒声大喝,“别跑!叫你停下来,听见没有?” “呜呜……哇……” “喂,你别哭啊!乖,别哭,爹爹抱喔。”赵凌渊抱起号眺大哭的女儿,搂在怀里疼惜。 后面追来的海芊儿也是一脸无奈,忍不住笑道:“凌渊,你又把小芊儿吓哭了。” 赵凌渊皱眉,大掌抚着女儿的小脑袋,似笑非笑的瞥着海芊儿,叹了口气,“都·是你,小芊就是因为太像你,才会成天窜来窜去。” “怪我?像我有什么不好?活泼大方又长得可爱,多少人抢着疼呢,就你不知道珍惜,枉费我……” “停下来,海芊儿,我现在有这个小家伙要应付,没办法再伺候你这个大家伙,你最好识相点,别惹我。”嘴角微扬,他抱着女儿故意转身走开,撇下气呼呼的海芊儿。 “你说什么?你有了小芊就不要我海芊儿了,是不是?”她追上去,用力拉住他的臂膀。 赵凌渊回头,冷不防低头吻了下她鼓鼓的脸颊,扬眉轻笑。“芊儿啊,你怎么和自个儿女儿吃醋?能看吗?” “谁教你要说这种话,我……我……”海芊儿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在女儿面前吻她,一阵热意袭身,让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行了,我们快走吧!再越过一座山就到了。”赵凌渊见她脸颊泛红,大掌牵起她的小手,露出幸福的笑容。 “什么?还要再爬?”海芊儿嘟起嘴,“凌渊,你为什么要住在这么高的山上? 不觉得很不方便吗?” “不会,习惯就好……” 赵凌渊一手抱着赵小芊,一手握着海芊儿,边聊边走。 突然,远处树后冒出一名手拿短刀的俊秀男子,一脸警戒,却在看清楚赵凌渊的面貌后,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四……四……四哥!”他大叫,奔了过来。 “拜托你喊一个四就好。”赵凌渊瞪着他。 “四哥,你还回来做什么?大哥说,你要是敢回来,他一定扒了你的皮,剁了你的肉喂狗。” “……这么狠。”赵凌渊咽了口口水。 “可不是,简直没有人性,我真想替四哥叫屈,可……” 见他说得口沫横飞,赵凌渊打断他的话,笑说:“算了,不管他多生气,这里也还是我的家,让他瞧瞧我可爱的小女儿,说不定他的气就消了。” “你……你的女儿?”俊秀男子的眸光移到赵凌渊怀中的小家伙。 不甘被冷落的海芊儿鼓着双颊,狠狠捏了下他的手掌。“赵凌渊,你眼里就只有你女儿,给我,女儿也是我的,我来抱。” “啊,这位端庄贤淑、美丽大方的姑娘,肯定是我的四嫂了。”—俊秀男子见海芊儿怒气冲天,连忙殷勤的打招呼。 端庄贤淑…… 赵凌渊拧眉,斜看身旁下巴仰得高高的海芊儿,有趣的笑了声,眸子里盈满对她的宠溺。 “芊儿,别闹,你可是我端庄贤淑的好妻子,说话自然要得体些。”他顺着俊秀男子的话,存心要让她惭愧。 “哼,我说话哪有失礼!是你过分,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是你的妻子耶,你不应该先介绍我吗?”她红着脸,果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呵,是我不对,这位是我六弟赵凌逍。”见他们互相颔首,赵凌渊揉揉她的头,柔声道:“这样可以了吗?芊儿。” “这还差不多……”海芊儿腼腆一笑,伸手将赵小芊抱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她圆圆的小脸,接着抬眸瞧着赵凌渊,正色的说:“对了,你大哥……真的要将你剥皮拆骨吗?” “芊儿,他也是你的大哥。”赵凌渊提醒。 “我知道,可是他这么残忍,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掉头?”她的眉头紧蹙,一脸忧心。 “不用担心,他不会真的这么做,顶多……就是流点血罗!”赵凌渊笑说。 “流血?那不是要出人命?”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窜出,冷不防的,结实又浑厚的一掌硬生生击向赵凌渊的肩头。 见赵凌渊脚步踉舱,退后数步,海芊儿大惊,想要出手还击,可是怀里抱着赵小芊,让她不敢大意。 “凌渊,你怎么样了?”她急忙问道,看着他的嘴角流下血丝,心疼的替他拭去,转头怒骂,“你是谁?为何要偷袭凌渊?好卑鄙!” 那人露出微笑,从容的走上前,颔首道:“在下乃虹焰山庄庄主赵凌焰,姑娘想必就是我那不肖四弟的妻子海姑娘了。” “你……大哥?”她瞠目。 “你是该这么称呼我没错。”赵凌焰笑得很温和,一点都不像才刚打了人的样子,态度依然沉稳悠然。 海芊儿愣了一会儿,想起方才赵凌逍说的话,连忙垂下头,很可怜又很委屈的说:“大哥,求你饶了凌渊吧!求你不要扒他的皮,不要剁他的肉喂狗。” 他要是将凌渊剁碎喂狗,那她和小芊这对苦命的母女将来该怎么办? “嗯……我考虑考虑。”赵凌焰还是微笑,偏头睨了眼不敢说话的赵凌渊,语声转沉,“赵凌渊,敢回来就要有心理准备,先带弟妹回房,随后到大厅见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一眨眼又消失无踪,留下暗暗叫苦的众人…… *  *  * 海芊儿端坐在床榻上,小手绞扭着衣裳,一脸忧心忡忡。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她的心一颤,看见开门而入的是她心爱的夫婿趟凌渊,急忙奔上前,替他将门关上。 “凌渊,你还好吧?大哥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她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的摸摸他的身子。 赵凌渊温柔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肩,缓步定至床边,坐了下来,柔声道:“我没事,芊儿,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去了这么久,我……”海芊儿咬着唇办,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 虽然他说没事,外表也没什么异样,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尤其他的眸子闪烁,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错不了,凌渊的眼神很怪,他到底怎么了? 赵凌渊垂下眼眸,避开她专注的眼神,佯装没事一般,笑说:“傻芊儿,不是说了大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就爱瞎操心。” “我会怕嘛……”海芊儿咕哝,脸蛋偎靠着他的胸膛。秀眉轻拧,“那……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那一靠,让赵凌渊一直隐忍的痛楚泄了底,忍不住紧锁眉头,闷哼出声。 “凌渊?”海芊儿连忙坐正身子,抬头猛盯着他,直到眸光移向他的胸口,用力扒开他的衣襟,嗓音立刻变得哽咽,“还说没事,好重的伤啊,大哥怎么能……” 那一片片血红的印子烙在他的胸膛上,仿佛烧到她的心坎里,好疼啊! 赵凌渊叹口气,轻轻拭去她颊边滑下的热泪,温声道:“是我心甘情愿的,大哥没有逼我。” “心甘情愿?”她不解。 “嗯,我做了有辱山庄门风之事,本来就要受到惩罚,这次回来,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碍事的。” 虽然他与茜茜之事早已结束,也已过了多年,可是这些年他一直避着不回来,因为他知道依上官大人的性子,就算茜茜已经嫁人,也绝不可能放他干休,他料想海芊儿屏息,耳根子都热了,“是没有,可是我担心嘛……” “别担心,我发誓,一辈子都宠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冷落你。” “一辈子……”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鼻尖与他相抵,柔声细喃:“都要把我摆在第一位。” “好,都依你……芊儿……”赵凌渊笑说,深情的吻住她的唇办,细细品尝她的甜美。 他最爱的芊儿,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虹焰山庄的四夫人,不用再让芊儿这千金之躯为了做顿晚饭而气急败坏、烫手割伤。 从今以后,他会让她过好日子,一辈子无忧无虑,只需当个幸福的妻子,让他来保护、怜惜就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