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朱小姐升职记(GL)》 第1章 分手 盛夏时分,酷热难当,虽说太阳已经下山,但是,仅仅是地表的温度就让人如同置身烤炉。 小吃街的尽头,一家不起眼的炒菜馆,老板正张罗着准备晚餐。来这里吃饭的人大多是附近的民工,再不然就是一些下了班不愿意做饭顺便稍点回去的上班族。 整个小镇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小老板烧得一手好菜,为人又实诚,态度又热情,给的量也很足,一些家住的远的宁愿多跑几里路也愿意来这里点上几个菜。小老板只有一个4岁的女儿,每天勤勤恳恳,起早贪黑,晚上还要做一些杂活,母女二人,在这样的三线小城市里也还算过得去! “老板,两份爆炒猪肝,多放辣子!” “好嘞!” 几十平米的小地方没有装空调,只有一架落地摇头扇立在正中,这样热的天单单坐着也让人受不了,然而菜馆里的客人却没有一人抱怨,一边等一边聊天。开车来的干脆就回自己的空调车上坐着,反正菜好了小老板会亲自送过来。 小老板名叫朱珠,大家之所以称她为小老板是因为她今年只有23岁,整日穿着旧t恤和牛仔裤,圆圆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看起来还是一个孩子,小吃街面馆店的王大婶就常说朱珠比自己的女儿还小两岁呢! 一直到晚上9点钟朱珠才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这附近有个工地在盖大楼,晚上8点过后还会有干完活的工人过来买菜,虽然下午6点以后几乎就没生意可做了,但是为了能多卖一点出去,朱珠总是要等到9点多,才开始准备回家。 关好店门,朱珠把提前做好的几份菜仔细包好,才骑着自行车往家走。 路过小区门前卖糕点的小摊位时朱珠停下来,选了半天,最后挑了一块镶嵌粉色花朵的小蛋糕。 停好车子,朱珠先去邻居家里把宝宝接回来,顺便把今天炒的菜拿给他们,张嫂客气地说,“小朱啊,不用这么客气,你看你每天回来都要给我们带菜,真的不用!” 朱珠羞涩一笑,她不太会讲客套话,但是她真的很感激张嫂,因为遇到忙的时候都是张嫂在帮她带孩子。 张嫂人很好,可是,一直这样麻烦人家朱珠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多炒一份菜带回来给张嫂,其实人家早就吃过饭了,只是朱珠还是坚持要这么做。 宝宝已经四岁了,听见声音,迈着小脚丫哒哒哒跑出来抱住朱珠的腿。张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听说这孩子是捡来的,这姑娘才多大啊,心眼也忒好了。张嫂是善女人,可怜她年纪轻轻,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更不用说还带着一个孩子了。于是,主动提出让宝宝在她们家里呆着,反正她退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干。 宝宝这孩子特别懂事,长得又玉雪可爱招人疼,一来二去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看着朱珠还站在门边举着装菜的保温瓶,张嫂心一软,便收下了。 朱珠展颜一笑,抱着宝宝跟张嫂拜拜,张嫂站在门口愣了愣,心说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宝宝已经在张嫂家吃过饭了,但是看到朱珠手里的蛋糕还是忍不住欢呼,小小的身体开心地晃来晃去。摸摸她的头,看到女儿乖巧的样子,朱珠觉得一整天的劳累忽然消失无踪。朱珠给她拿了勺子,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剩菜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朱珠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出饭菜的冰冷,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鼻子酸溜溜的,一阵短促的雨点吧嗒吧嗒落到碗里,朱珠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朱珠赶紧吸吸鼻子,擦掉眼泪,装作如无其事地继续扒拉着碗里的菜。虽然宝宝只有四岁,可是她极聪明懂事。朱珠怕她看出来,悄悄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落泪,她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 可是,心里的委屈痛苦像煮沸的水一样咕嘟咕嘟往上冒,嘴里一片酸涩,想起上午收到的那封信,朱珠心里就像被热油滚过一样难受。 舒雅要跟她分手。 宝宝吃完蛋糕,朱珠强打起精神给她洗了澡,等到小家伙乖乖上床睡觉以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上午那封信,是舒雅寄来的。上午收到信的时候朱珠还在疑惑,过去几年来她从未给自己写过信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没想到第一次收到她的信就是要跟自己分手,居然……连跟她讲话都不愿意了吗? 展开那封信,舒雅俊秀的字体映入眼帘,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切割着朱珠的心,她跟舒雅青梅竹马,10多年的情分,在一起7年,当年两人一起从大山里出来,舒雅上学的所有费用都是靠朱珠打工赚来的,好不容易熬到她研究生毕业,想不到她竟然要分手! 朱珠想不明白,舒雅为什么突然要跟她分手,一年前她曾经打电话来告诉朱珠她已经找到工作了,不用再给她汇钱了。那时候朱珠心里特别高兴,急忙问了她的公司。 舒雅电话里也难掩自豪,话里话外不自觉地带出上位者的清高,大方的说出了公司的名字,可惜朱珠不懂这些。当朱珠询问她现在住在哪里的时候舒雅却犹豫了,吞吞吐吐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其实那时候舒雅就想跟她提分手的事情,只是朱珠没有察觉罢了。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她现在过得不好不想让自己知道?朱珠哪里想到在她难过纠结的时候舒雅正跟同事在娱乐城的高级包厢里饮酒作乐呢! 第二天中午刚过朱珠菜馆就打烊了,王婶边擦桌子边冲她嚷嚷,“小朱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家里来客人了?”王婶记得自从朱珠来这里以后,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起早贪黑,不怕苦不怕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这么早就打烊! 其实朱珠只是决定第二天去找舒雅,她还是不相信舒雅会跟她分手,再说这么久没见面了,她很想她,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下午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做了舒雅最喜欢的萝卜丸子和炸火腿!还有咸菜炒肉,特地放了很多肉,舒雅曾说过好吃。朱珠不知道大学她唯一一次去看望舒雅所带的那瓶咸菜,舒雅只吃了一次就全部扔掉了,原因只是因为室友嘲笑盛放咸菜的瓶子太寒酸了。 一切准备就绪,朱珠打算坐第二天的早车进城,她已经跟张嫂打好招呼了,宝宝先放在他们家,等她回来马上就去接她,张嫂很爽快地答应了。 朱珠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了,拿了许多生活用品和吃的,装了好几个布包,特地挑了一件还算新的衣服穿上,等在车站外面的路边,这样可以省几块钱。司机看着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直皱眉,朱珠不好意思地笑笑,边赔笑边提着东西往后备箱的方向跑。她已经尽量快了,可是上车后大家看向她的目光还是很不耐烦,看来,是耽误他们的时间了。 朱珠所在的小镇离舒雅所在的城市不算近,天不亮就出发,到达的时候也已经傍晚了。朱珠是第一次来h市,对这里的一切都不了解,下了车东问西问用了很久才找到舒雅的公司。 舒雅没告诉她具体的住址,她只能去公司里找她,好在ep在h市里无人不知,换两次公交车就到了。 站在ep极具现代化的高楼面前,朱珠觉得一阵茫然,这么高的楼,衬托得她更加渺小。抓紧手里的东西,朱珠感到一阵无措,门前站着两个警察(其实是两个保安),朱珠吓得更不敢上前了! 站了好一会儿朱珠才想起来给舒雅打电话,不过,舒雅已经很久不接她的电话了,她只好又发了条短信,希望舒雅能看到。不过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后奔了出来,自动门打开,几乎第一眼舒雅就看到了朱珠,但是她没有立刻向她走来,而是站在门边左右看了一会儿才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舒雅今天穿的真漂亮,膝盖以上的深蓝色短裙,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也能跑那么快,这在朱珠看来简直太神奇了!朱珠只顾着看她,没注意到舒雅语气的不耐和紧皱的眉头。 舒雅焦急地东张西望,听到远处传来人声,急忙把朱珠拉到大楼侧面,那里正对着一条街道,繁华,干净。 “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马上就来找你!听话啊!”听到最后三个字朱珠彻底乖了,她还是自己的舒雅,看来她这一趟没来错!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天已经黑了,街头巷尾灯火辉煌,城市的街头,俨然是一片霓虹灯的海洋,流光璀璨,繁华四溢! 朱珠是第一次见到舒雅的车,大红色的宝马停在路边,仅仅是车身反射的冷冽光芒就让朱珠手足无措。 舒雅打开车门让她坐进来,朱珠拿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包慢慢挪进车里。车里的气氛很怪异,舒雅只是专心开车,一言不发,朱珠心里很忐忑,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裹。 虽然舒雅在h市的这套小公寓根本算不上豪华但是在朱珠眼里这无疑就是天堂了。 进了门,朱珠献宝一样把千里迢迢带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拿给舒雅看,好像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底气足一点似得,舒雅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冷冷开口。 “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舒雅的目光不闪不避,冷得让人心寒。 “我们分手吧!” 第2章 镇惊 亲耳听到跟从一张纸上看到真的不一样,看到舒雅脸上认真到残酷的表情,朱珠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打算跟自己分手! “可是为什么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挺快乐吗?” “那是五年前!”朱珠愣住! 是了,五年前,自从她上了大学一切都变了,朱珠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笨拙地劝舒雅吃一点自己带来的东西…… 舒雅终于爆发,长臂一挥,将朱珠带来的所有东西一扫而下,玻璃瓶坠落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像一声尖锐的悲鸣,朱珠受惊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舒雅了!她是全球五百强的企业销售部的经理,她有大好的前途,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贫穷黑暗的日子,她要将自己的过去全部销毁,她全部都做到了,而最后一个联系就是朱珠! 可是,舒雅忘记了,当年她是靠着朱珠在外面打工赚来的钱才读完大学的。大学毕业明明可以找一份安稳工作,她却偏偏选择读研,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接受朱珠的付出!朱珠的任劳任怨,让舒雅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朱珠知道她有自己的目标,有远大的志向,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舒雅对未来的所有计划里唯独没有她!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朱珠再傻也明白舒雅是嫌弃自己了。她少小失学,一直在外打工,虽然接触的都是社会的底层,但是,对于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朱珠却并不陌生。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是舒雅,她掏心掏肺爱了快十年的女人! 朱珠不相信舒雅是这样的人,她的眼泪让舒雅觉得厌烦,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 “我喜欢上别人了!” “……” 来的路上朱珠曾想过千百种理由,唯独没有想过这个理由,她喜欢上别人了!朱珠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舒雅,看到朱珠眼里的惊痛,舒雅竟然第一个别过头。 舒雅似乎不想多说关于那个“她”的事情,只是表示会给朱珠补偿。 “补……偿?” “对,补偿!” 舒雅似乎早有准备,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箱,打开来,清一色簇新的百元大钞! 朱珠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就是她说的补偿! 她十几年的岁月,十几年的感情就换了这些花花绿绿的钞票! 不知怎么朱珠一下子冷静下来,舒雅以为她心动了,拿出经理的派头开始跟她分析两人的关系,当舒雅将两人的关系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朋友两个字时,朱珠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是朋友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舒雅哑然,她没想到朱珠会问得这么直接,掩饰着一语轻轻带过,又把话题转到了补偿上面。舒雅表示以后还是朋友,如果朱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也会尽量帮忙。 朱珠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什么也不懂,这么多年孤身漂泊在外,她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暖,怎么会听不出来舒雅是要跟她一刀两断的意思。 震惊,悲痛,委屈,失望,所有的感情糅杂到一起涌上心头,朱珠的眼泪哗哗而下。舒雅叹口气,劝她不要这样,冷静一点! 不要这样?妈的,她掏心掏肺花了10年时间爱着的人飞黄腾达了嫌她碍事要踹了她,难道她应该欢天喜地抱着她的大腿高呼万岁吗?去你妈的!一沓沓人民币扔到舒雅脸上!滚你妈的!老娘就是饿死也不稀罕你这几个臭钱! 这次轮到舒雅张大嘴巴了,她实在想不到一段时间没见,怎么那个向来温驯单纯的女孩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从朱珠嘴里听到脏话比下属告诉她这个月业绩没完成还要让她震惊! 朱珠一直把她当菩萨供着,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虽然名义上舒雅跟朱珠一样是没人管的孩子,可是事实上舒雅过得却是大小姐一样的生活!她又怎么会知道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独自打拼的艰辛。 如果还是原来那副温驯的样子不知道要受多少人欺负! 舒雅看朱珠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顾不得别的上前抓住她的手,劝道,“你不拿会后悔的!”她是想补偿朱珠,但是更多的还是怕她日后会纠缠不清,所以打算一次性说清楚。 “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可能是你误会了!”其实舒雅本来想说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改口了,她担心日后朱珠会打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名号再来找她,她是真的打算跟朱珠一刀两断!跟自己的过去彻底说再见! 谁知道话音刚落,腹部就挨了重重一脚,舒雅“哎呦”了一声直直跪了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朱珠会出手打她,不,是出脚踹她! 妈的,你不喜欢老子还拼了命地折腾老子,有段时间舒雅特别狠,搞得她根本下不了床!你他妈的会跟你的朋友在一个被窝里滚来滚去还摸来摸去,姓舒的,别欺人太甚啊! 朱珠从小就在干粗活,刚到城市那会儿还跟着工地上的大哥一起搬过水泥呢!力气大地很,打架什么的根本难不倒她!早年在街头摆摊的时候没少见识原生态的全武行,也没少亲身体验,挨了打她从来都不会告诉舒雅。 这一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过去,朱珠一直把她捧在手心,别说打一下,就连刷碗布也没让她碰过,只是今时今日,朱珠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太失望了。 舒雅脸色蜡黄,额上冷汗直冒。打完了她,朱珠气势大盛,撂下一句话就跑了,“这些臭钱你自己留着吧!想报警的话老娘随时奉陪!” 虽然不相信舒雅真的会报警,但是她毕竟打了人,朱珠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从公寓里跑出来,朱珠心里一片茫然,夜风吹在身上,不冷,心里却冰凉一片。 刚刚说得理直气壮,可是,静下来,胸口犹如剜心般疼痛,那是舒雅啊,她为之奋斗付出了十多年的人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在柏油马路上。 第二天下班在ep门前看到朱珠时舒雅吓得不轻,她没法将现在的朱珠跟记忆里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羞涩女孩重合在一起。 在她看来,现在的朱珠有太多未知因素,换句话说就是太危险。舒雅怕她在这里闹事让自己难堪,谁知道,朱珠却抢在她之前开口,“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看完就走,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做什么让你丢脸的事情!” 舒雅被戳破,脸上有些下不来,回神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听朱珠这么说了也保不齐呆会儿她不会做出什么让自己丢脸的事情,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骗她走呢,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咯咯声。声音渐渐清晰,一个身着粉色连衣裙外罩金色小坎肩的长发女子袅袅婷婷走到舒雅身边,大方挽着舒雅的手臂娇笑道,“怎么还不走啊?”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朱珠一眼,“这是你朋友?”舒雅飞快想了想,迅速说,“算不上朋友,就是以前的同学,碰巧遇上!” 朱珠气苦,昨天还说她们是朋友,现在遇到熟人她就连朋友也“算不上”了! 那女人冲朱珠“嗨”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又嘱咐了舒雅几句夜里风大加衣服之类的话便踩着小碎步慢慢离开了。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朱珠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舒雅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朱珠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个美人,明眸皓齿,身材火辣,不像自己,前后一样,跟个搓衣板似的,换了谁也不会选自己! 朱珠说到做到,转身就走,舒雅还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事情简单得有些超出她的预期。谁知道朱珠往前走了没两步,忽然掉头,跑回来连踹了舒雅两脚,然后吭哧吭哧跑远了!门口的保安疑惑地盯着这边,舒雅看到朱珠已经跑出自己的视线,强忍着痛往停车场走去。 朱珠离了舒雅,一个人在街边慢慢走着,初到这里的新鲜劲已经消失无踪,现在只剩下满心满肺的苍凉,天地茫茫,朱珠突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舒雅不要自己了,她还有宝宝呢!朱珠自己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恋吗,这么多年她什么苦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的!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炸起,车头几乎是紧紧贴着朱珠停下的,如果不是驾驶者眼力过人,技术高超,只怕这会儿朱珠已经去天堂报告了!朱珠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车辆中间!面前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大脑一片空白,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后怕一齐袭来,朱珠全身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倒也不全是因为后怕,更是因为她从前天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 朱珠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面前银白色的奔驰跑车,她对轿车并不熟悉却独独认识奔驰的标识,因为舒雅曾经跟她说过她以后有了钱一定要买一辆奔驰带着朱珠逛街!说话的人还在但是心已经不再了! 一时触景伤情,悲从中来,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哭出来了,朱珠的眼泪“哗”得流了满脸,呜呜咽咽哭个不住。 “小姐,你没事吧?” 一道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朱珠勉强抬起头来,泪眼模糊中出现一个女子的剪影。擦了两把泪,再抬头,朱珠愣住了,那是怎样一张完美的脸啊!虽然带着茶色的墨镜,却遮不住五官的精致、深邃,皮肤像会发光一样,在这样不明朗的光线下,也泛着淡淡的微光,可见光滑紧绷到什么地步。长发如水,似乎要与这浓稠的夜融为一体,极尽魅惑。由于带着墨镜,只能勉强看得出眼睛的形状,尽管如此,那目光里的幽深也足以令人心折,朱珠突然觉得舒雅的那个女朋友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连朱珠这样不知审美为何物的女生都觉得她明艳地简直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小姐,你没事吧?”连声音也这么好听!只是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刚学会说中文的老外一样! “没没没……事!” 朱珠胡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有些不自然地拉拉衣襟。朱珠曾经鄙视过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认为只有内在美才是值得称颂的。然而,亲身经历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可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丽,视觉上的冲击竟是这样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瞬间就将人俘虏。 “真的没事?” 朱珠还是不敢抬头,双手无意识地抚着身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支吾道,“没事。” “没事还不让开?” “……” 第3章 重生 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像道道冰凌敲打着人的脑壳,朱珠还没从这巨大的落差中清醒过来,那人已经大步走回车里。两人隔着奔驰e系敞篷跑车的挡风玻璃默默对视。朱珠被车里人的气势震住,首先败下阵来,身体先主人一步做出反应,乖乖退到一边。 直到那辆车“嗖”一声消失在远处朱珠才反应过来,她凭什么要心虚啊,明明是她差点撞到自己,应该是她先道歉,漂亮了不起啊! 朱珠还在对着跑车离开的方向释放怨念,身后响起一连串突兀而急促的喇叭声,朱珠下意识退到一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指示灯,再没有常识她也知道是自己闯了红灯,就算是这样也太嚣张了吧! 在h市的第二个晚上,朱珠依然是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度过的。她并不觉得难熬,早些年她还在公园的躺椅上住过一个月呢。那时候舒雅刚升大三,要参加学校组织的专业技能比赛,需要两千块钱的报名费,朱珠二话不说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也是这样的夜晚,因为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流落街头…… 朱珠哪里会想到舒雅只是用她给的钱换了一件轻薄的春衫。 路灯昏暗的光线打在朱珠悲戚的面孔上,远远望去,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断线木偶。已经半夜了,偶尔会有夜班车经过,来去匆匆,停留的时间甚至不超过10秒钟。 白天靠着一股冲劲撑着,好像不怎么难受,然而到了晚上,周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朱珠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大风刮过,冷得人心口微微的痛,舒雅不要她了,她喜欢上别人了…… 回家吧,至少她还有宝宝! 强打起精神,朱珠抹抹眼泪,一步一步慢慢往车站的方向走。 第二天坐在回程的车上,朱珠又想起了两人年少时的事情,那时舒雅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舒妈妈在一个雾气朦胧的早上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舒雅被父亲生前的好友也就是朱珠的父亲收养了。朱珠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娶了后母以后常常会打她。 一天夜里,舒雅悄悄爬到她的床上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咱们一起逃吧?借着月光,朱珠看到还是十几岁少女的舒雅,眼中闪着坚定而仇恨的光芒,逃?去哪?为了这一句话朱珠真的跟着她逃了。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对新鲜事物的渴望暂时取代了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铅云低垂,黑云压城,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山路难行,如果再遇上大雨的天气,无异于雪上加霜。拐了个弯,汽车爬上崎岖的山路,开始加速,看来,司机也希望加快进程,赶在下雨前到达终点站。 连着两天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身体里绷紧的弦稍一松动,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昏昏沉沉间朱珠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除夕夜,家家张灯结彩,祭祖焚香,舒雅带着她跑到村头的小溪边,两人肩并肩坐着看星星。 夜空旷远,繁星几点,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12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舒雅忽然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大喊,她将来一定要赚大钱,一定要做人上人!她拉着朱珠的手对她说,将来一定要让她过好日子,如今,她已经全部忘记了…… 朱珠是被一阵猛烈的晃动惊醒的,往事触动心弦,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不过是睁眼的瞬间,汽车已经冲出路段从崖边坠落,一切来得太快,求生的本能让朱珠不顾一切拼命捉住手边碰到的任何东西,然而此时,即使她有力拔山河的能耐也无力回天。 一瞬间仿佛已经过了一万年。 身边嘈杂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然后渐渐散去,身体好像被关到一间急剧缩小的黑箱子里,四面八方的压力奔涌而来,尖叫声被瞬间碾碎,剧痛,然后是永久的黑暗。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遥远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过去22年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从眼前飞快的掠过,朱珠伸出手却什么也捉不住。 一滴水重回大海的寂静,像妈妈的怀抱一样温暖。 “你这个不如我的好看……”一个身穿绿色t恤的女孩对着同伴在炫耀什么的样子,咦,朱珠记得这个女孩似乎跟自己坐的同一辆车…… 算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雕刻着莲花花纹的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吊灯,足足有一米的直径,华光灼灼,绣彩辉煌。许久未见光的眼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朱珠用力闭上眼睛,口中溢出一声短促的痛吟,刺痛,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汽车坠落的时候朱珠已经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活下来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死就死吧,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宝宝…… 看来自己真的到了天堂,这样精致华贵的房间是她过去想也不敢想的。 “大小姐醒了,快去告诉夫人!”大小姐,在叫谁?听到耳边乱哄哄的脚步声,朱珠自嘲,原来天堂也是这么热闹啊,只是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她来了。 脑中一片混乱之际只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冲上前来抱住自己哭得肝肠寸断,“仪仪啊,你可算醒过来了,吓死妈妈了知道吗!” “妈妈……” 冲口而出的声音和陌生的称呼让朱珠哑然,这是怎么回事,这声音…… 关于这个家的所有记忆一涌而出,这个认知惊得朱珠手脚冰凉,这个记忆不是她的!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室内淡淡的灯光下,她看到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如樱花一般娇嫩,不是自己那双常年劳作而遍布老茧的手! 朱珠艰难起身,不顾一切要镜子来,妈妈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毁容了,赶快让下人拿了一面雕花菱镜来,朱珠此时顾不得惊叹镜身的别致优雅了,忙忙接过举到面前。 镜子里的女孩杏目圆睁,肌肤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微微卷曲的头发披在单薄的肩上,一双柳眉蕴着无限风情,唇色饱满,鲜红欲滴,顾盼间仿若一泓秋水盈盈荡漾。 “放心吧,没受伤,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划伤了多可惜啊!” 这张脸曾经在朱珠的记忆里出现过,是那个穿绿色t恤的女孩子…… 她重生了! 无聊的时候朱珠也曾玩过电脑,不过仅仅局限于电脑里的杀怪游戏,常听游戏里的人说什么穿越重生之类的,那时她也不过是一笑了之,从未放在心上,而照现在这个情景,她无疑是重生了,她还活着,在别人的身体里活着,那原来的朱珠去哪里了? “仪仪!” 抬起头,一个肚子滚圆,长相很有喜感的中年男子扑过来抱住她嚎哭,朱珠记得,不,是方幼仪记得这是她的父亲,方氏集团的总裁,方幼仪自小娇惯的性子就是他宠出来的。 更令她吃惊的是她在随后进来的人群里看到了舒雅的身影,注意到方幼仪看向自己的眼神,舒雅很亲切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关怀之情。看到舒雅眼里的怜惜,朱珠有瞬间的怔忪。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因为方幼仪的记忆告诉她,舒雅怜惜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而不是她,那个喜欢跟在舒雅身后叫着舒雅姐姐的小女孩…… “感觉好点了吗,幼仪?” 声音温柔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朱珠不自觉开始羡慕起这具身体的主人。 “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凤梨酥?” 朱珠表情木讷,她还无法接受自己重生了这样的事实! “听说车上一共23个人,只有幼仪一个幸免于难……” “我就说嘛,幼仪从小就福大命大,遇到危险总能逢凶化吉!” 说话的是两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即使面上涂着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 “都……死了?” 朱珠听到一阵嗲嗲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冒出来,可是她现在顾不得这些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舒雅发问。舒雅比她想的要沉着许多,她以为方幼仪是在害怕,像姐姐一样拍拍她的肩膀,柔柔道,“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都死了?” 朱珠拂开她的手坚持要一个答案,舒雅没想到她会这样固执,平日里不是一直傻乎乎跟在自己身后,百依百顺的吗? 也许舒雅并不知道自己也在那辆车上,朱珠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那个,我,跟……跟我一辆车的……有一个叫朱珠的女孩……” 舒雅猛地抬头看着她,情急之下,一个简单的谎言一蹴而就,“我们坐一起,我们……很聊得来……”朱珠紧紧盯着舒雅的眼睛,只见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轻描淡写地开口,“那真是可惜了,新闻已经出来了,剩下的人无一幸免,幼仪真是好福气呢,总是能逢凶化吉……” 一句话抹杀了朱珠对舒雅的最后一丝期待和留恋。 骨子里升起的悲凉缓缓流遍全身,说不定……舒雅早就希望她死了…… 朱珠觉得好累,心累,身子向后一倒,再不理会室内的众人。反正方幼仪方大小姐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目中无人,任性妄为,更何况现在顶着生病这个大帽子,方爸爸还不把她捧上了天!果然,方爸爸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躺在床上朱珠根本睡不着,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方幼仪,是方氏集团的大小姐,方盛德的掌上明珠。方氏夫妇年近40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老两口对这个女儿百依百顺,极端宠爱,说极端是因为就算方幼仪哪天来了兴致一把火把方家宅院烧成灰,方德胜也只会轻描淡写说两个字,重盖! 两个家长的宠爱直接导致了这位大小姐眼高于顶的性格,平日里除了恶作剧就是胡乱挥霍金钱,整个一豪门败家女! 第4章 逃跑 躺在床上,朱珠根本睡不着,把方幼仪的记忆细细翻了一翻,无非都是些斗鸡走狗的无聊小事,不过,她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那就是方幼仪和舒雅的关系,比朋友暧昧,比情人差一点,若即若离…… 直到后来,发现了舒雅的真面目,朱珠才知道这是她为了达到目的惯用伎俩。 方幼仪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加上朱珠刚经历了大悲大惊,巨大的情绪起伏带来浓浓的疲倦,强撑了没一会儿朱珠便睡着了 意识朦胧之际,眼前出现许多晃动的人影,背景音乐很嘈杂,光线和声音通通被扭曲,刺刺拉拉的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声女子尖细的笑声。大脑一团混乱,朱珠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都失败了,她看到方幼仪慢悠悠拿起桌上的一包白色粉末…… 再次醒来之后,朱珠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出事的时候我们在一辆车里,你死了我却活着,也算是有缘吧;既然是新的生命就要珍惜。也许是舒雅的绝情,也许是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太过深刻,朱珠决定这一世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了别人而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朱珠已经对舒雅彻底死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宝宝,得赶紧去张嫂家接她,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么久,宝宝一定很害怕! 可是怎么走呢,这间屋子光佣人就七八个,想悄悄溜走可没那么容易,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谁知道原主的身体底子这么差!她双脚刚触地就摔了个狗□□,胸口刺痛,掀起睡衣一看,果然伤口又出血了…… 生长在富贵窝里养尊处优的白莲花,果然中看不中用,风一吹就倒,上一世朱珠可是扛着两个水桶一口气上6楼,气也不喘一下…… 她居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块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好在这屋子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躺着也很舒服。 侍女进来送水时看见地下的“死尸”尖叫了一声,吵醒了方家二老,接下来,请医生的请医生,端水的端水,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朱珠心里叫苦,看着众人忙乱多少有些内疚,又想着宝宝,急火攻心,结果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医生看过之后说伤口发炎要多休养一段日子,千万不要再乱动,朱珠在心里骂了一声娘,心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剩下的时间里朱珠再不敢胡乱逞强,老老实实吃药休息。上天真是公平,给了方幼仪这样的家世却把她变成一个病秧子。 很快朱珠能下地走路了,于是晚饭便不肯在房里吃,她都躺在屋里快一个月了,再躺下去就要发霉了,结果,到了餐桌上朱珠就后悔了。 她这辈子没见过的东西在这短短十几天里算是见全了,可是对着一整桌的海鲜大餐,朱珠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方幼仪喜欢吃海鲜,所以方爸爸特地让厨房准备了澳洲龙虾。方爸爸欣慰地看着女儿,胖胖的脸上挂着纯粹的幸福笑容。那笑容让朱珠感到一阵心酸和内疚,这段时间以来,朱珠亲身经历了方爸爸对女儿的疼爱,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令人感动的父爱。 方爸爸不停地催朱珠尝一尝,朱珠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吃,她担心会露馅,只好傻乎乎坐着。方爸爸见女儿发呆,主动给她撒上酱汁和调味品。朱珠受宠若惊,但是她因此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规律,遇到不懂的事情,只要装傻就会有人来帮她做,原主娇惯的性子真是让她省了很多麻烦呢! 第5章 舒雅的真面目 在方家二老的悉心照料之下,朱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车祸中造成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是在胸口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不过,朱珠并不在意,她一心记挂着宝宝,现在终于可以去接她了! 看到女儿痊愈,方父很是欣慰,坚持要举行一个小而隆重的庆祝。朱珠一门心思都在宝宝身上,可是自从发生了这次车祸,方父就不再允许她到处乱跑。无论走到哪里都叫人跟着。朱珠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脱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方父特地包了一家酒店,又请了许多亲戚朋友,幸亏朱珠不知道这次宴会一共花了多少钱,不然搞不好会跟方爸爸翻脸。 痊愈以后朱珠才有机会仔细观察方家的宅院,外面并没有很夸张的装潢,是最常见的奶油白,只是……这也太大了吧!远远一看,规模就如一所学校一般,朱珠咋舌,真是浪费,明明就那么几个人而已!不过最令她吃惊的还是院子门前那些保安,表情一丝不苟,看起来好凶啊!算了,还是翻墙吧,可是好高啊,还拉了电网? 方爸爸看到女儿整日愁眉苦脸,望着屋外的天空长吁短叹,以为她实在是憋坏了,于是,让人抓紧时间准备宴会的事情。 对哦,可以趁宴会人多的时候逃跑,就这么决定了,朱珠终于不再每天按时“查岗”,这可让方家的保安松了一口气!这小祖宗每天都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别提多别扭了,虽说被美人盯着也没什么不好,可谁都知道这位小祖宗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得罪不起啊! 出发的当天,朱珠陪同方家二老一起坐在轿车后排,两位老人一左一右抓着她的双手,一会问她冷不冷,一会问她想吃什么,比看守所的警察还要尽职,朱珠就是想跳车都不行,不过,话说回来,朱珠真的是很羡慕身体的原主人有这么疼爱自己的父母,要是妈妈还活着…… 想起自己的身世,朱珠不禁红了眼圈,方妈妈见了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朱珠连忙摇摇头,看着两位老人慈祥关爱的面孔,朱珠实在舍不得让他们扫兴,暂时将逃跑的计划搁浅了。 三人到的时候,酒店一楼已经站满了人,除了方家的亲戚朋友之外还有一些商场新贵。方胜德是出了名地疼女儿,大家也想趁此机会来结交方家,一些平日里跟方家往来并不频繁的人见了朱珠就夸她漂亮,果然,方父很吃这一套,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漂亮嘛! “幼仪!” 朱珠停住脚步,这个声音即使朱珠想忘也忘不了,她果然来了! 舒雅站在人群中间,望过来的眼神如一弯春水,脉脉含笑。朱珠有片刻的恍然,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理她,不要理她! 因为方幼仪的记忆被朱珠完全继承下来,所以在一些礼仪方面倒也没出什么大错,但是朱珠从未接触过这么多陌生人,难免有些怯场,总不敢抬头正视上前敬酒的人。 舒雅看她脸色苍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打颤,主动上前替她挡了几杯酒,拉她去一边休息。她果然没用,舒雅稍微对她好一点就让朱珠有些找不着北。朱珠甚至萌生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的念头,可是转念一想舒雅的温柔是对着这具身体的主人而不是自己就有些沮丧。 舒雅把朱珠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面上依然温柔如三月春风但是心里却生出许多鄙视,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却是这样蠢笨的性子,真是浪费,如果换了自己一定会做一番大事业出来! 方家二老似乎很放心把女儿交给舒雅照顾,渐渐收起了慈父的面孔很有技巧地跟宾客寒暄。 舒雅带朱珠去见她的朋友,跟人介绍时总称呼朱珠是自己的妹妹,那些千金小姐里面有朱珠认识的还有一些只见过一面的,都表现的十分热情。 朱珠看到呼啦啦涌上来的人群就头大,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她是今天的主角,有些话不得不说,朱珠努力想模仿方幼仪的口吻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失败了,垂首不语。众人也不逼她,不动声色地转向一边的舒雅。 朱珠还是第一次看到舒雅那个样子,在一群千金小姐中谈笑自若,游刃有余。她真的不一样了,又有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跟她一起从山里走出来的女子会变得如此潇洒迷人。 注意到方幼仪的眼神,舒雅故作潇洒地笑笑,她知道这个小丫头已经被自己拿下了,这样下半年跟方氏的合作案就好办多了。整场宴会,舒雅始终陪在朱珠左右扮演骑士的角色,温柔体贴,呵护备至,把个朱珠迷得神魂颠倒。 舒雅本是漂亮女子,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舒服,更遑论她深知自己的优势而刻意雕饰,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她曾经对着镜子练习了不下百遍。 舒雅亲自送方幼仪出门,礼貌地跟方家二老说再见,朱珠还没从舒雅的笑容里回过神来,就感到肚子疼得厉害,她要去厕所!忙忙地从车里跑出来,朱珠凭着刚刚的记忆往一楼洗手间里跑,快到门口的时候,朱珠听到里面传来一把清脆的女声,“放心吧,都搞定了……” 是舒雅! 她还没走,在跟谁说话? 这时,突然传来舒雅的笑声,已经后半夜了,酒店里的人很少,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这一声放肆的笑尖利地刮人耳膜,只听舒雅不缓不慢地说,“方盛德那个老狐狸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废物来……只可惜了方氏上亿的家产……白白便宜了那个蠢货……” 舒雅做事向来谨慎,她早就查过了这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人,因此说起话来便放肆了许多,电话那头的人大概跟她关系不错,只听她冷笑着接着往下说,“我早就看出来那个白痴喜欢我,哼,放心好了,方氏的案子一定能拿到手……你是没看见……那白痴看我的眼神……” 舒雅话里浓浓的不屑让朱珠呆了片刻,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看她时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她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忘了她,可是见到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 朱珠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地很好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人察觉了,舒雅后来说了什么方幼仪根本没用心听,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她震惊地四肢冰凉,舒雅,她是这样的人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还是一开始就如此,只是她没有察觉到…… 想起席间舒雅的体贴呵护,朱珠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曾经生活的世界太单纯,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矛盾的事情,而很久以后当她看到舒雅为了利益不惜出卖自己的时候才恍然,那个童年里妙语如珠,青涩纯真的女孩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舒雅从酒店大门出来发现方家的车还在,便热情地上前询问。朱珠先她一步从酒店出来,在车里听到舒雅礼貌的声音,朱珠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压着不说话,脸上血色尽失,苍白一片。 舒雅伸出手搭上她的额头,担忧道,“不要紧吧?” 朱珠触电一样甩开她的手,再也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这可急坏了方家二老,忙着给朱珠拍又忙着嘱咐司机开车,甚至忘记了跟舒雅说再见。轿车缓缓驶进方家大院中,黑色的自动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朱珠伏在方爸爸的腿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第一次觉得那张看了快十年的脸很……恶心…… 在方家的生活是平静安详的,朱珠发誓这一辈也没有过过这么平静的生活。方爸爸和方妈妈对女儿的疼爱常常让朱珠情不自禁红了眼眶,从来没有人像他们对自己那样好过。朱珠感动之余也生出许多内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该有多难过啊! 可是朱珠不敢说也不能说,虽然不会有人把她当做妖孽绑起来烧掉,但是她也知道重生这种事情即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还要惹来许多是非! 朱珠想不出其他办法,唯有替身体的原主人好好善待两位老人,而现在最让她担心的还是宝宝,必须找个时间把她接回来,她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跟方家二老说,但是她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先见到宝宝再说! 朱珠脑子不够使,不过托这位大小姐的福,她只是学着跟以前一样任性,吼了下人几句,没想到就跑出来了。恰好今天爸爸妈妈去公司好没回来,就给朱珠逮到了机会! 真是上天庇佑啊! 朱珠出了门就直奔车站,虽说她现在的身份是方氏的千金,有名的富二代,但是她还是保留着自己的习惯,不乱花一分钱。只是,车上好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探究,朱珠低头看了看身上,没有什么啊,再看了看才发现不妥。 糟了,出来的太匆忙了,居然连衣服也忘记换了!身上的粉色睡衣据说是方妈妈从巴黎带回来的高级定制品,料子舒服不说,装饰也是极尽奢华,哥特风的设计看上去有点像婚礼中逃跑的新娘,再搭配上朱珠惶恐的神色更是让人们加深了心中的想法。 呃…… 为了不再引起人们的围观,朱珠狠了狠心,生平第一次招了一辆出租车,犹豫着说出了地址,司机很专业地点点头,对朱珠的打扮也没有任何过多的表示,一路顺风,一会就到了朱珠租的那栋房子楼下。 金乌西坠,红霞满天。天快黑了,张嫂摘下花镜,从一副“富贵牡丹”的十字绣上直起身子,绣了一天,脖子都僵硬了,张嫂收起针线,捶捶肩,正打算去厨房准备晚餐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伴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隔着防盗门,张嫂上下打量了那人一会才开口,“请问你找谁?”她不记得她们小区里有这号人物啊,居然穿的这么华丽。 “张嫂,是我啊!” 话说出口朱珠就后悔了,她现在是方幼仪,不能让人家知道她是朱珠,不然就坏了,朱珠顾不上这里面的复杂曲折,急着想见宝宝的念头胜过一切,结结巴巴地编故事,说自己是朱珠的表姐,今天是为了接宝宝跟她一起回去的…… 张嫂有些怀疑,还是告诉了她实情。 “什么?被人接走了?” 第6章 你不仁我不义 “什么?被人接走了?是谁接走了宝宝?” 张嫂看她着急的样子不像装不出来的,少不得一五一十全告诉她了,“你不知道吗?是被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接走的,她拿了朱珠的身份证给我看我才让她把孩子抱走的!” 听完张嫂对那人的长相描述朱珠总算放下心来,她知道那人是舒雅。看来,她还是念及旧情的,不然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把孩子接走。 朱珠道了谢,连家门都没来得及进转身去了她在小吃街的店铺,虽然觉得宝宝不会有危险了,但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问自己,宝宝放在舒雅那里真的好吗?她对现在的舒雅早就失去了信心,有时候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到了小店门口朱珠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以前的店面了,精美的装修让原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店面焕然一新!朱珠傻站在那面写着“时尚家居馆”的招牌下,心中一片茫然,自己才走了个把月怎么一切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隐隐有答案,朱珠却不愿意相信,问过左邻右舍才知道在得知朱珠死讯的第二天,镇上来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她自称是朱珠的表姐,不仅接走了宝宝还把这间店转给了别人! 王大娘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姑娘的长相,末了发出一句感叹,“哎,我说什么来着,除了亲娘一个也靠不住,这不,朱珠刚走,宝宝就被送进孤儿院了……不是亲的就是不行哩!” 林嫂忙叱她,“别胡说,你又没亲眼见?” 王大娘急了,她最讨厌人家说她无中生有,“你还不信,我那天刚好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在路口亲耳听到她跟一个男人说要把宝宝送到孤儿院的!不信,你问问张大娘去,她那天跟我一起去的……” 孤儿院? 朱珠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舒雅居然做的这么绝,她抓住王大娘的手激动问道,“大婶,你知道是哪家孤儿院吗?” “好像叫什么红星之家……听得不太真切……哎,你是谁啊,管这个干嘛……哎,怎么走了?” 朱珠脑子里很乱,舒雅舒雅!你竟然! 宝宝你等着!妈妈一定接你回来!可是她走了没几步忽然转身往家里跑,自己的钥匙果然已经不能用了,听到声音,一位大姐从屋里出来,不悦地看着朱珠,朱珠二话不说转头就跑,连自己的家也已经是别人的啦! 舒雅,你好狠! 小店没了,家也没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深夜,朱珠蹲在小区门口的石墩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漆黑的夜,路上偶尔还有行人路过,看到小区门口那团白蒙蒙的人影大气也不敢出念着阿弥陀佛快步经过! 天还没亮朱珠就出发了,她想好了,以后舒雅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她走她的阳关道,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她要带着宝宝好好生活,不再为她流一滴眼泪,太不值得了。 一路东问西问,朱珠终于找到了那家孤儿院。舒雅大概想不到自己还活着,不然不会把宝宝放在离她住的地方这么近的一间孤儿院里,也多亏她疏忽了才让朱珠能这么快就见到宝宝。 朱珠找到宝宝的时候,恰好遇到几个孩子把她围在中间,朱珠实在是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小时候村里的孩子就喜欢这样欺负自己,说自己是没有娘的孩子。 朱珠大步上前,抱了宝宝就走,她很生气,却是在气自己,要不是自己无能,有眼无珠,怎么会由着舒雅这么对待自己,利用完一脚踢开,甚至连她的孩子都不愿意照顾。 记得宝宝刚被捡回来的当晚,舒雅大怒,骂自己没脑子,朱珠以为她不喜欢小孩子,后来,她说她只是担心朱珠的身体,怕她太操劳,现在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宝宝怀里抱着一个破娃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朱珠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在路边买了一杯热牛奶,宝宝大概是饿坏了,大口大口捧着喝,呛得直咳嗽,朱珠心疼得直掉眼泪,抱着她小小的身体坐在街边放声大哭! 她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尸骨未寒孩子就被自己的爱人扔到孤儿院。她一直都老老实话做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啊,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化为一股怨气,她恨自己,更恨舒雅,这辈子第一次咬牙切齿,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狰狞了! 孩子还太小,但是她是能感觉出来你对她好的,宝宝虽然觉得不认识这个姐姐,但是姐姐给她买好多好吃的,宝宝就好开心。只不过,无论朱珠怎么哄她,她就是不肯叫妈妈,朱珠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就是朱珠,她重生了,而且即使说了,小孩子也不会懂,只是对舒雅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朱珠没有办法,她现在一无所有只能回方家。她不辞而别,不知道方家二老怎么担心呢,可是回去的话宝宝要怎么办,要怎么对方家二老说呢,万一被舒雅认出来怎么办? 朱珠绝不会把宝宝交给别人抚养,下了决心,第二天就带宝宝回了方家,朱珠知道方幼仪向来不讲理,便发挥本主的性格优势,死活都要□□! 试问天下哪个父母愿意自己未出嫁的女儿领养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可是朱珠坚持,方父也奈何不了。哪成想宝宝的问题还没解决朱珠就病倒了,这几日奔波在外加上情绪起伏太大,她本是大病初愈的人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一来二去就病倒了,高烧不退。 方妈妈心疼了,埋怨方父对女儿太严厉了,她想养就让她养嘛。看到女儿虚弱地躺在床上,方父自责不已。如此一来,宝宝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朱珠躺在床上,身子发热,头脑却异常地清醒,从她带着宝宝踏进方家大门的那一刻,朱珠就已经死了,她是方幼仪,是方盛德的独生女,方氏的千金,她不要再做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朱珠,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她不会轻易放过舒雅的。 将养了几日,身体逐渐恢复,朱珠急着去看望宝宝,几日不见,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走了一会儿,隔着老远就听见婴儿房里传来阵阵笑声。朱珠从门缝里看了看,只见方父正坐在床边逗宝宝翻跟头呢! 一老一少玩得不亦乐乎,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朱珠一直都知道宝宝是个懂事可人疼的孩子但是方家二老的善良还是让她受宠若惊,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孝顺这两位老人。 晚饭过后,朱珠正在逗宝宝玩耍,方爸爸从外面走进来,告诉她舒雅刚刚打电话来邀请她明天一起吃饭。方爸爸担心她身子不好问她要不要推掉,朱珠低头不语,摸了摸宝宝翘起的小脚丫,半晌才抬起头,嫣然一笑,“爸爸,我去!” 方父答应着出去了,边走边想女儿今天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也说不上来,好像忽然长大的感觉。 舒雅在本市最繁华的餐厅设宴款待朱珠,美其名曰,为了庆祝她大病初愈,朱珠深知她的本性,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是舒雅这样城府极深的女人,她装作不解地问,“几天前不是才举行了一次吗?” 舒雅拉着她入席,故作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那是大家的心意,今天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当然不一样了!” 她刻意加重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冲着朱珠暧昧一笑。 与方氏的合作案是她成为ep销售经理以来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如果完不成指标,难免会被人说她无能,她进入ep时间不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销售专员到如今的大区经理用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升迁太快,犯了职场的大忌,虽然众人面上和和气气,但是她心知肚明,等着她栽跟头的人大有人在,她既然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那么今后不管用什么手段也绝不会再允许自己跌下去。 可是,ep的产品在价格方面已经没有可以下降的空间了,少了价格竞争优势,方氏的态度总是摇摆不定。大路走不通,舒雅开始打起方幼仪的算盘。众所周知,方盛德爱女成痴,如果能取得方幼仪的信任,那么以后跟方氏的合作也会顺利不少。而且,在她心里,方幼仪一直是一个默默暗恋自己的小姑娘,只要稍动手腕,不怕她不上钩。 朱珠自然猜不到舒雅的种种心思,不过,舒雅言语间总谈及最近工作压力大而且话里总影射方氏集团。 朱珠自小在外打工,接触的人也并不少,长期耳濡目染,对人心猜度之事不可谓一无所知。不过,过去的她从不在这上面用心思,有了这次的惨痛经历,她也开始长个心眼,留心别人话里的意思,舒雅绕来绕去总是这几句话,朱珠便猜想舒雅是想让她主动提出来。 舒雅说了半天也不见朱珠开窍,以为她傻到极点了,心里不免又开始鄙视她,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方氏的合作案要紧,轻轻递了个眼神给陪坐的几个千金小姐。 跟舒雅同来的这几个都是朱珠那天在宴会上见过的,她们一开口就坐实了朱珠心底的想法,果然如此。 朱珠心底冷笑,继续发挥装傻充愣的本事,对几人的话来个充耳不闻,专心对付她的大餐。她用不惯刀叉,一块牛排被横切竖切,满盘闹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目。 舒雅终于失了耐性,干脆挑明了说出想跟方氏合作的愿望,朱珠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灵动的眼睛眨了眨,甜甜一笑,让舒雅放心,自己肯定会帮忙。 舒雅假装高兴地拍拍她的手,看向朱珠的眼神多了一丝暧昧。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哎呀,我来晚了!” 第7章 打入敌人内部 “哎呀,我来晚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这轻飘飘的声音,朱珠已经默默在心里给来人打了个负分。她性格倾向传统,虽然不会把三纲五常挂在嘴边却坚守着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的小农头脑,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人始乱终弃还上赶着求人践踏她。 然而等到主角出现的时候朱珠惊得长大嘴巴,这不是舒雅的女朋友吗? 郁美琪长相美艳,身材妖娆,栗色波浪大卷搭配火辣性感的低胸装看得朱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这女人身上的衣服加起来还没有她贴身的小衣料子多! 舒雅笑着介绍说是自己在公司的同事,郁美琪。 女朋友就女朋友嘛,还装什么装? 郁美琪笑着用英文跟大家打招呼,马上,在朱珠心里又被划了个大大的红叉,好好的中国人说什么英文啊!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把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当做炫耀的资本,朱珠却不以为然,她一直坚持认为汉语才是世界上最有内涵的语言,中国人干嘛要说外国话啊,搞不懂。不仅如此,她喜欢所有标有“中国制造”的产品,跟时下的欧美风、日韩风反其道而行之,总之,一句话,爱国有理! 朱珠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以免让人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郁美琪好像丝毫没察觉,坐下之后就没停下过,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朱珠兴趣缺缺,更是被她的中英混合式语言搞得头大。 “说起同学……我倒想起来一件好玩的事……” 郁美琪笑着瞥了舒雅一眼,接着说,“那天在公司门口我看到舒雅的一个高中同学,你们猜怎么着?” 舒雅阻止不及,只得由她说下去,“哈哈……那人居然穿了一件山寨版xxx……” 朱珠不笑了,她知道以舒雅今时今日的地位应该不会那么巧一个月之内有两个高中同学找上门来! 对她们的狂笑朱珠很无语,这有什么好笑的,要是让她们知道她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件衣服是xxx的山寨货,这群人岂不是要笑死在这里! 舒雅垂目不语,等她们笑够了才淡淡开口,“其实也算不上同学了,只是在一个学校里呆过,她在城市混不下去了,走投无路才来找我,想让我给她一笔钱回乡做点小买卖……” “你也太好心了!”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故意讹你呢?” “就是,就是,我听说有很多阿乡最喜欢在街上装乞丐……” “下次可别这么傻了……” “啪!” 朱珠沉着脸站起来,双手重重落到餐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其他人不解地看向她,只见她咧嘴笑了笑,说自己要去洗手间。舒雅马上露出关怀的神色,“要不要我陪你去?” 妈的,厕所她还是知道怎么走的,真当她是智障啊!虽然,朱珠丝毫也没看出来舒雅有要起身的架势,还是笑着说不用,离席往拐角的洗手间去了。 离开众人的视线,朱珠顾不得淑女形象,快步跑进洗手间关上门,大喊了一声“恶心”! “死不瞑目”啊,朱珠没想到“死了”居然还要被舒雅污蔑,欺人太甚! “老子非拆了你们两个贱人!” 发泄过后,朱珠气喘吁吁地盯着镜子里面目狰狞的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双颊染上了些许红晕,虽然在气头上却难掩姿色! 你想要方氏的合作案我偏不给你! 一回到家,朱珠就直奔方爸爸的书房。开门见山就问这次和ep合作的有关事宜,方盛德原本以为她是来帮舒雅说情的,便顺着她说ep不错,朱珠一听那还了得!发挥原主死缠烂打的本事生生说服方盛德选了另外一家公司。 其实,方盛德也觉得ep在这次合作中并无优势可言,但是舒雅跟方幼仪的关系亲密,方盛德打算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通融舒雅一次,谁知道女儿竟然主动劝他,“爸爸你不能这样做啊,虽然你疼爱女儿,但是也要顾及公司的利益啊,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何况,舒雅姐姐那么通情达理,她一定能明白女儿的苦心,一定会支持女儿的!” 方爸爸听女儿说得在情在理,全不似平日的刁蛮任性,方盛德感到十分欣慰,女儿果然长大了! 朱珠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死缠烂打这么下流的招式对别人或许没用,但是对爱女成痴的方爸爸就百试百灵!翻翻方幼仪以前的回忆,她22岁的生命里倒有一半的时间在跟父母撒娇,朱珠那个汗啊!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样口齿伶俐的时候,心里顿时充满勇气,朱珠跑回宝宝的房间里抱起床上小小的身体翻滚了几圈,开心说道,“宝宝,妈妈替你报仇啦!” 宝宝用屁股对着她,根本不理她,不过,这并不能妨碍朱珠的好心情! 朱珠拖到最后一天才打电话告诉舒雅她没有说服方爸爸的事情,这样就切断了舒雅的后路。没等舒雅开口,她就假装哭了起来,一个劲道歉,舒雅不好再说什么,反而不得不先来安慰朱珠。挂了电话,朱珠长舒一口气,舒雅,这才是一个开始呢!不拆了你们这事没完! 可是,朱珠低估了舒雅,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地如此之快,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手段呢。 不知道舒雅用了什么办法,原定跟方氏合作的那个公司负责人,居然在签约前临阵脱逃,声称退出这次的招标! 意料之中,ep作为这次方氏选中的第二顺位合作商顺其自然与方氏签约! 朱珠很不爽,非常不爽,她的确低估了舒雅。 不行,对手太强大了,朱珠必须做足功课才行,她跑到最近的书店里买了一本《孙子兵法》,想了想又拿了一本《职场心理学》,整天没事就抱着书本看啊看!一星期以后,朱珠很无耻地再次对方爸爸使用相同的招数,成功打入了ep内部! ep是外企,总部设在英国,在亚洲多个国家都设有分公司,目前中国区的总裁charles是从中国区建成以来一直就呆在这里的,可以说是元老级别了。 站在ep现代化的高楼面前,朱珠抬头看了看楼顶那个巨大的环形logo。一个月前,她曾经来过这里,被舒雅晾在街边的时候心里还抱着微弱的希望,如今,她再次来到这里,却不会再乞求舒雅的怜悯,她要靠自己,亲手拆了那两个令人恶心的家伙! 这是朱珠最初进入ep的目的,很多年后再回头看,想起自己当初怀着满腔热血只是为了寻找机会“棒打鸳鸯”,朱珠都会忍俊不禁。不过,物是人非,千帆过尽,如今,有钟文在身边就够了。 就像钟文曾经说过的,因为有朱珠在身边,所有的一切,她选择原谅…… 不过,就拿现在来说,事情并不像朱珠想象的那么简单!头一宗,光英语就够朱珠头痛的了,上一世她认识abc,abc不认识她。这一世,这位方大小姐怎么说也混了个本科毕业证,却连英文二级水平也达不到,跟自己一样,只能通过仇视外国文化来表达自己的爱国之心! ep是外企,大家人前人后都喜欢在话里夹杂着英文,这要是替换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词也就罢了,偏偏越到关键的时候她们越喜欢用英文,比如,上个星期,助理贝蒂让她去财务部送quotation(报价单),方幼仪只能面色为难地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贝蒂尖着嗓子重复“报价单!”朱珠才拔腿往财务部跑! 早在朱珠来之前,方胜德就跟ep高层打过招呼了,面试很顺利,半日不到,朱珠的归处已经确定下来,行政助理。 其实以朱珠的资历远远达不到行政助理的要求,但是这件事情是总裁亲自吩咐的,hr总监拿不准总裁的意思,低了,怕驳了总裁的面子,到时候后果就严重了;高了,以朱珠目前的情况来说ep只怕会出乱子,最后还是自己的错。于是,招聘经理和行政经理商量着在现有行政助理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名额。而且,朱珠没有丝毫经验,即使她是个废柴也不会影响公司的日常运转。 ep在国内同行业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招聘环节的苛刻完全体现出ep对人才的要求之高,能进入ep的都是能力和经验兼备的高学历知识分子。因此,对于朱珠这样的空降兵就没什么好脸色。不敢惹你,我鄙视你还不行吗?一人一天一颗卫生球就够朱珠受的了,何况这群知识分子还时不时爆发点读书人的清高,朱珠简直快被这群人折磨疯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她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然而,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总经理的耳朵里,听凯文说,总经理在上飞机之前把招聘经理叫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凯文是朱珠在ep认识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她生得娇小可爱,加上性格活泼,跟朱珠很合拍,半日不到,两人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多亏了凯文,朱珠才能尽快适应ep的节奏。只不过,凯文是个八卦女王,最喜欢收集公司里的风流韵事,自称对ep上上下下都了解地一清二楚! 说起这位总经理,朱珠来了快两个月了却从未见过她,听凯文说她脾气非常非常不好,但是……人长得特别特别漂亮! 朱珠不赞同凯文的说法,在她眼里,美人不但要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要“静若处子”,贤淑温柔的美人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美人。语毕,脑中却忽然闪过舒雅的脸,朱珠甩甩头,在面前的白纸上迅速写下四个字——蛇蝎美人,然后又把美人两个人涂掉,愣愣盯着桌面不语。 凯文懒得跟她计较,她算明白了,朱珠就是一个土老帽,作风老土,性格老土,眼光老土。她早就听说她是方氏的千金,本以为是个千金万金的娇小姐,没想到比一头老黄牛还实在,老土!不过,除了英文水平让人无法恭维之外,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可挑! 进入ep快两个月了,从一开始的什么也不懂到现在对公司略知一二,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朱珠一个人知道,从小养成的坚持不懈的性格一路支撑她走到现在。 然而,令她郁闷的是进入公司以来,虽然常常看到舒雅,却因为每天堆积如山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实施她的报复大计!听凯文说“煤气”是总裁的私人助理,朱珠发现舒雅在公司里很少跟那个什么“煤气”在一起,心里暗暗冷笑,还真是够低调的! “快回去,快回去,总经理回来了!” 第8章 不算初见的初见 凯文是公司培训部的助理,闲来无事总是喜欢串东家逛西家,她的上司是个脾气很好的东北大汉,对此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得凯文越发无法无天。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总经理回来了!” 旁人还可,凯文却像见鬼一样提着裙子就往回跑,跑了一半又折回来拿走桌上吃了一半的薯片! 其他人虽然没有凯文这么夸张,但是,刚刚还一片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忽然像被打了一剂兴奋剂,众人一扫脸上疲态,个个精神饱满做努力奋斗状,好像随时可以下去跑个马拉松一样…… 朱珠暗暗纳罕,这个总经理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手下怕到这份上? 距离传话人传话过去很久,才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朱珠躲在电脑后面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只能看见几个穿西装的男子,各个高大英俊,簇拥着一个女子边说边向前走。万恶的英文,朱珠一句也听不懂!从朱珠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黑淙淙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西装之上,美得触目惊心! 仅仅是一个背影而已,就让人产生无限遐思,朱珠的目光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标有“总经理室”的玻璃门后才收回来,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滚烫…… 她居然看一个女人的背影看得欲丨火焚身! 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朱珠猛灌冰水,火是降下去了,可是这满满一盘子食物可怎么办啊,还没吃就先饱了!凯文故作嫌弃地瞥她两眼,看她一脸视死如归地拿起刀叉忍不住出言讽刺,“又没人逼着你吃!你瞧你那样!” 朱珠早就习惯了凯文的毒舌,刚想说你是没经历过饿肚子的痛苦呢,能吃饱肚子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又担心凯文会抨击自己的小农思想,干脆来个“装听不见”,只顾低头吃饭。 凯文知道她倔起来的时候八头老黄牛也拉不回来,索性不去理她,转头跟别的同事说笑。在朱珠看来,浪费粮食和杀人放火都是天理不容的,何况累了一上午,只有填饱肚子才有精力继续她的复仇大计! 虽说碍于朱珠的身份,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她小鞋穿,但是,私下里给的零碎折磨就够朱珠受的了。万幸的是,托他们的福,朱珠渐渐开始适应公司家里两头跑的生活。 连朱珠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了很多。 忽然脚上一痛,朱珠的痛呼还没出口,接二连三又被凯文一顿狂踩,朱珠泪奔,小姐,你穿的可是高跟鞋啊! 朱珠顾不上形象,揉着脚面对凯文怒目而视。结果凯文鸟也不鸟她,一脸兴奋地盯着前方。朱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好看到一群人走进餐厅,俊男美女,难怪凯文这么兴奋,而且全部都是总监级别以上的,走在最前面的是总裁charles和那位传说中的总经理。 高个,巴掌脸,五官比一般的东方人要深邃的多,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眸光轻转,媚眼如丝,肤色冰凝,衬着满头乌发如黑瀑一样粼粼闪光。 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欧式贵族衬衫,高腰阔腿裤,至少10公分的细高跟。极具下垂感的面料跟主人果决干练的气质很搭配,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那小蛮腰连朱珠看了都要忍不住点个赞! 朱珠眼睛都直了,目光好似定在了钟文身上,来来回回瞧个不住。钟文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转头看了看,发现一个女孩子正盯着她发呆呢! hr总监沈靖是个年逾四十的单身女人,在ep呆了九年,从一个小小的助理一步步爬到今天的hr总监的位置上。要论眼力,她如果说自己是第二,恐怕整个ep也没人敢说第一,十几年的hr生涯,阅人无数,她自信只需一眼就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性格、职业。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资深职业hr却一直摸不透这位新上任总经理的心思。 此刻,沈靖早就注意到钟文的目光了,等到看清朱珠的那一刻,差点没把她气晕,心说,你这不是找死吗?躲还来不及呢,居然还敢往枪口上撞? 钟文训斥招聘经理的事情沈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担心,现在只能祈祷钟文没认出来,要知道,这位总经理可是连总裁的账也不买! 果然,钟文下巴轻抬,问她,“那个女孩是谁?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钟文22岁就从哈佛毕业了,iq180,一目十行,过目成诵,她见过的人想忘也忘不了,她不记得公司里有这么一个人。 沈靖知道她向来眼底不揉沙子,说了,难保不会被牵连,不说,日后查出来自己更没好果子吃。迅速在心里衡量了下,沈靖决定把责任推给总裁,反正人是他钦点的,自己只是按吩咐做事。 想毕,沈靖呵呵一笑,“小姑娘叫方幼仪,是两个月前总裁推荐来了,正好行政部缺人,就让她暂时填了这个空缺!” 新人都会有三个月的试用期,沈靖的言下之意是,“您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等试用期过了再辞了她,到时候就是您跟总裁之间的事情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靖等着她发话,但是钟文却收回目光,一言不发,拿起刀叉吃饭,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破绽。 “看什么呢?” 凯文在朱珠面前晃了晃手才把她的魂拉回来,趁机挪揄道,“我说漂亮你还不信,怎么样,看呆了吧!” 朱珠嘴硬,死不承认,“我才没有,再说了,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没底气了,人家是中国区的总经理,她是人家总监手下一个小小行政经理的……呃……助理…… 级别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朱珠早上出门的时候叮嘱过厨房今天一定要等她回去再做饭,好久没有下厨了,她今天打算露一手,也让方爸爸方妈妈尝尝她的手艺。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朱珠看到总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怎么还没下班? 本来嘛,由于办公室靠近走廊的一面墙全部打掉换成了玻璃,所以,即使朱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按理说也能看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情景。但是,视线被总经理室门边的一株高大绿色植物挡住,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了钟文的上半身。 朱珠无奈,只好放弃了偷窥美人的计划,更令她郁闷的是居然在电梯口遇到了舒雅和“煤气”,朱珠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也许是条件反射,舒雅看到她就露出那种自认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朱珠不为所动,装作不在意地观察这对“狗男女”,然而越看越心惊,“煤气”似乎对谁都是那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并没有对舒雅格外眷顾。早起听凯文说“煤气”的目标是总裁charles的时候她还不信,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只有对总裁才会格外热情一些,那舒雅算什么?她被人甩了? 朱珠完全被弄糊涂了!如果舒雅的女朋友不是“煤气”,那又会是谁呢?虽然不喜欢“煤气”,但是朱珠不能否认她的确很漂亮,要说这公司里比她还漂亮的女人…… “幼仪,我先走了,有空去我那里玩……” 舒雅的声音打断了朱珠的思路,对着那张她厌恶到骨子里的脸,她实在做不到像她那样该笑的时候笑,匆匆摆了摆手,朱珠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朱珠急忙洗了手就往厨房里冲,要不是今天公车晚点她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朱珠懊恼地捶捶脑袋,哎,骨子里的节俭改也改不了! 不过,她刀工娴熟,精于烹饪,一桌子菜很快就做完了,鸡丝茄子出锅的时候,酒酿鸭子也刚好熟了,她忙着把菜装盘,跟佣人一起端上桌。 方爸爸方妈妈大喜过望,连连夸女儿长大了,说到跟谁学的厨艺之时朱珠又答不上来了,只胡乱说是大学时期跟寝室的女生学的。 方爸爸也不追问,正巧酒酿鸭子端了上来,这道菜是朱珠的拿手绝活,曾经在镇上举行的美食节拿过奖呢!不过,这当然不能告诉爸爸妈妈。 为了岔开话题,朱珠亲手撕了鸭腿肉递给方爸爸方妈妈,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徒手把一只鸭子肢解成无数碎片。舔了舔手指,朱珠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啊,抬头看了看站在桌边低头忍笑的侍女,再看看自己满手的油腻,脑中闪过一道雪光,朱珠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妈的,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还好方家二老毫不介意,宝宝还太小,朱珠只挑了些鸡丝放入小家伙嘴里,只见她开心地晃着身体,嘴里不停喊着妈妈,妈妈…… “这孩子,管谁都叫妈妈……” 方妈妈笑嗔,也夹了一筷子放进宝宝嘴里,小家伙张牙舞爪,咿咿呀呀叫着妈妈。怕她摔了,朱珠起身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趁机擦掉眼底涌上的泪水。宝宝不记得她了,却还记得妈妈做的菜的味道…… 朱珠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再轻易流泪了,也不能饶了那些肆意践踏她的人。 第9章 来真的是你 周一例会,经理级别以上的都要参加,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面听不到一丝动静。凯文神秘兮兮地坐到朱珠旁边,压低声音对她说,“听说总经理又发火了!” 朱珠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冰雪美人发火的样子,只听凯文接着说,“好像是宣城扬言要告我们非法竞争……总经理正为这事生气呢!” 宣城?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啊啊啊,她想起来了,是上次原本打算和方氏合作的公司,不知为什么会中途宣布退出。朱珠记得那次的合作案是由舒雅负责的,如果真的有什么猫腻,那舒雅肯定逃脱不了责任。 会议室的门开了,从里面匆匆跑出一个人来,朱珠记得他好像是销售部的人。那人匆匆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水一口喝干,拿了文件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跑,进门之前还不忘整了整领结。 凯文见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称就是白给她个经理也绝对不干!这得折多少寿啊! 朱珠知道她这是在挖苦总经理,忍不住问到她脸上,“你又没见过总经理发火,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呢?” 这是明摆着帮她说话了! 凯文把椅子拉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地开口,“你才来不久所以不知道,在ep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肯做打扫卫生的阿姨也绝不做总经理助理,这就说明给总经理做助理还不如去拖地板呢!” 朱珠不信,“你不是说她只比我早来两个月吗?怎么说一直呢?” 这话的确是凯文自己编来取乐的,现在被朱珠当场拆穿她也不恼,只提醒她,“可千万别被人家的美色迷惑……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 凯文伸出小拇指神秘兮兮道,“听说,她是这个!”见朱珠一脸茫然,又补充道,“就是喜欢女人啊!” “……” 凯文再一次抢先在会议结束之前回到自己的位子,朱珠觉得在这方面她都可以出本书了,书名就叫做,“教你怎样避开老板的眼睛100招”! 总监级别被留下,各个部门下属的几个经理提前离开。朱珠观察这些人里面并没有舒雅的影子,也就是说她被留下了。她只是大区经理,跟提前出来的这些部门经理是同级别的,是不是代表,她因为宣城的事情被留下谈话了? 朱珠独自拨着心里的小算盘,暗暗希望总经理能狠狠教训她一顿,然而会议结束,舒雅从那扇门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窘迫的神色,依然是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难道她猜错了? 不容朱珠多想,钟文的助理丽莎打了个手势让她过去,到了门前,丽莎告诉她,总经理找她有事!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还是个空头衔,总经理找她干嘛?这些日子以来朱珠也看明白了,知道自己在ep的职位可有可无,不见得比别人轻松还要平白忍受别人的轻视,就比如现在,她不过是问了句为什么,丽莎就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劲催她快去,让总经理等急了就不好了! 朱珠自己给自己打气,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钟文会比死神更可怕吗? 推开门,空荡荡的会议室只有钟文一人,她面朝朱珠坐在窗边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听见声音,头也不抬地说,“sit down,please!” 久久没有回应,钟文放下手里的文件,有些不悦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朱珠,皱眉。她对朱珠的第一印象就很差,但是她没想到朱珠居然敢公然无视自己的话,这样不计后果的倔强在钟文看来是十分愚蠢的。 可是,朱珠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窘迫不安,好像刚刚不小心把天捅了个窟窿似的…… 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钟文又看了看手里的方幼仪的简历,再抬起头时一张俊脸阴云密布,似乎用了很大的定力在忍耐,半晌才从她嘴里吐出一个冷冷的字,“坐!” 声音清越,却好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寒气逼人。 这回朱珠听懂了,她捡了张离她稍微远一点的椅子坐下,双腿齐并,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心里学上解释说这是防卫的姿势,也可以引申为自卑。 “工作还顺利吗?” 她一开口朱珠萎缩的更厉害了,身子都有些轻微的发抖。无论钟文说什么她都是点头或者摇头,一副马上就要崩溃的样子。钟文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厌极了靠关系这种事情,但是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一竿子打死,她打算听从沈靖的意见,等三个月试用期到了以后再说。 从会议室出来,朱珠绷着脸回到座位上,再也忍不住狂笑出声,凯文以为她被打击过头,失心疯了,正想安慰她两句呢,谁知她自己停下来了,有模有样地拿起一份文件认真的看了起来。 其实,从钟文开口说第一句国语开始她就想笑了,朱珠从来也没听过这么蹩脚的中文,简直太好笑了,但是她没胆子当着钟文的面笑出来,天知道,她憋得有多辛苦! 钟文,英文名,summer,生在中国,长在美国。目前是ep中国区的总经理,听凯文说之前她一直担任ep亚太地区销售总裁的职务,是今年年初才调到中国的。现在的朱珠还衡量不出两个职位之间的差距,在她看来似乎没差嘛,反正都是“总”! 直到很久以后,她知道了钟文的身世,才知道这“总”跟“总”之间也会有天壤之别! 总之,今天算是逃过一劫,她也没有大家讲得那么可怕嘛,想起她蹩脚的国语,朱珠还是忍不住偷笑。 原来,她喜欢女人……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朱珠收拾东西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总经理办公室一眼,灯没亮,这是她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发现总经理没加班,去哪了呢? 从大门出来,朱珠深吸一口气,算上今天,她进入ep已经满两个月了。虽然学了不少知识,也见识了很多上流社会的人,但是舒雅的事情却毫无进展,她甚至连舒雅的女朋友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拆“啦! 不过,那个宣城倒是可以回去问问方爸爸,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叹了口气,朱珠正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凯文的boss王经理明天要飞上海,却把要带的文件落在了桌子上。王经理刚出门,凯文就追出来了。她只顾着跑,从门里出来之后急转弯,明明看见了前面的人却刹不住车了。 朱珠被撞倒却没伤着,可是凯文就不一样了,她脚上那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害了她,很不幸,脚崴了! 虽然凯文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负责的。自己挣扎着站起来,让朱珠不用管她,先去停车场找王经理,务必要把文件交给他。 朱珠找到他的时候,王经理刚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接过文件,王经理坚持要送朱珠回家,朱珠知道他住的地方跟自己家在相反的方向上,实在不想麻烦她便谎称会有人来接她,王经理这才作罢。 完成了任务,朱珠记挂着凯文的伤势,正想着打个电话问问她的脚伤得如何,顺便告诉她文件已经送到的事情。刚迈了几步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好像人与人拥抱时衣料摩擦发出的声响。 偌大的停车场安静如同坟墓,这样轻微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明显。好奇心杀死猫,朱珠忍不住探究的*,循着声音的来源,一步步靠近。靠近墙边立着根两人粗细的大理石石柱。她可以确定声音是从那后面发出的,越走越近…… 忽然,人影交错,有两个人从石柱后面转出来,朱珠鬼上身,反应奇快,快步闪身到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后面。躲得太快,朱珠只认出了其中一个,被人抵在大理石柱面上狂吻的人正是舒雅! 那另一个一定是奸妇了! 朱珠拿出手机调到录影界面,心说,管她是谁呢,先拍上一段视频再说,到时候就算舒雅再无耻,铁证如山,她也无话可说。 打定了主意,朱珠蹲下身子,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可惜只能看见那人的脚,银白色钻光高跟鞋,鞋面上镶嵌着几颗宝蓝色的水晶,脚踝处的关节圆润美丽,她曾经在会议室里盯着看了好久…… 其实她早该想到,以舒雅眼高于顶的性格,那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角色呢,必定是绝色又必定是总监级别以上的舒雅才会看得上,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原来,舒雅的女朋友不是身为总裁助理的郁美琪而是ep新上任的中国区总经理钟文。 朱珠脑中一片空白,像被轰炸机扫荡后的村庄,混乱不堪!她无法解释心底涌上的巨大失落感…… 清脆的铃声划破停车场的寂静,如同在深夜里拉响的防空警报,刺得人耳膜生疼,是凯文的电话。 朱珠点了拒接之后,不意外地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人影,双腿笔直修长,自下而上望去,恰好看到她亮如星辰的双目,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薄怒,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 更可笑的是朱珠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孤独的夜晚,银色跑车的主人,那时她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所以再次见面朱珠没有立刻认出她来! 她一定不记得自己了,因为她现在是方幼仪而不是朱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朱珠还活着,钟文也不会记得深夜里那个出现在路边的卑微,潦倒的女孩! 真是,糟糕透了! 第10章 总经理助理 第二天朱珠迟到了,起床以后连饭也没来及吃便急匆匆往公司里跑,结果,迟了20分钟不说好死不死居然在电梯口遇到了钟文。 本着员工一律平等的原则,ep并没有为高管设置专用的电梯。但是,却特别为了迎接大客户而设置了一台专用电梯,规定一般员工是不准随便搭乘的。 朱珠显然是忘记了这一点,电梯门在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朱珠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对面的几人也齐刷刷地看着她,不用刻意寻找朱珠也能感觉到其中一道凌厉的视线。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被第一次迟到的恐惧惊得慌不择路才会误搭了这班电梯。 加上朱珠在内,电梯里一共五人,钟文和她的助理丽莎,还有两个,大概是ep的客户吧。丽莎站在钟文身后责备地看着朱珠,朱珠的眼神瞟了一圈才敢落回钟文身上。 她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身裙,腰间系了一条五指宽的黑色腰带,飘逸的裙装,收腰的设计,越发显得身姿修长,柳腰纤纤,黑白分明的眼珠沉静安恬,气质高贵冷傲,浑身散发着女王一样的气场。朱珠忍不住腹诽,喂,你这哪有一点见客户的样子,拜托你友善一点好不好! 钟文只在最初看了朱珠一眼,之后就全程无视她,旁若无人地跟客户谈笑。朱珠自知理亏,只好垂首不语,她还是第一次见钟文笑,美固然是美,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职业性和礼貌,难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看到她,朱珠不禁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偷窥别人亲热而被当场抓包是什么感觉?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老板!可是除了最初的一点点难堪以外,朱珠更在意的是心底涌上的阵阵失落,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一样的感觉,很陌生的感觉。这令她感到很意外,即使当初舒雅提出分手朱珠也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受挫感。 钟文维持着相同的动作沉默地站在朱珠面前,显然是在等她的一个回答,不料舒雅却抢先开口,“幼仪?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文终于收回目光,微微转身看了舒雅一眼,“你朋友?”闻言舒雅展颜一笑,又看了看地上的人才对钟文点点头。 舒雅的笑容一摆出来,朱珠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这女人八成是以为自己喜欢她喜欢到发疯所以才跟踪她!哼,正好,她正愁着找不到台阶下呢,只是,这两人之间的那种默契让朱珠很郁闷。 舒雅果然又自作多情地以为朱珠是为了她才跟来的。一看到她那副为难但是又假装心疼的表情朱珠就想吐。钟文这家伙看起来智商那么高,想不到这么愚蠢,居然会看上舒雅!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吓了朱珠一跳,她干嘛这么生气,管她是谁,只要拆了她们不就好了吗? 钟文略带不耐地看着两人说话,她刚刚那不带感情的“你朋友”三个字真的有雷到朱珠,她们不是上午才在会议室里见过吗? 钟文似乎对“舒雅的朋友”没有任何兴趣,只丢下一句英文就离开了。朱珠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是,从舒雅忍笑的表情来看,朱珠敢打赌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叮”的一声打断了朱珠的思绪,电梯门开了,几人陆续从她身边走过。朱珠站在门边向几个人深鞠躬,嘴里大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才会上错电梯,我现在马上下去,实在抱歉打扰你们了!” 语毕,朱珠随即退回电梯里按下了向下键,电梯门缓缓闭合,朱珠抬起头,恰好看到钟文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恍若蜻蜓点水一般,极轻极淡,四目交接,朱珠忍不住再次脸红。 回到自己的位子,朱珠脑海里还在想着钟文的那个眼神,她摇摇头,打开电脑,刚刚的话并不是故意说给人听的,她现在很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体内,喉头微微发紧,她想超越舒雅! 记得舒雅跟她分手的时候曾经说过她什么也不会,除了做饭洗衣服以外什么也不会…… 也许这个想法并不是今天才有的,只是现在,此时此刻,朱珠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她想要超越舒雅。 朱珠双眼微眯,眸子里的光芒好似都凝结到一个点上,熠熠生辉。 印有肯德基标识的速食袋从面前划过,凯文笑嘻嘻的脸出现在面前,“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了?” 朱珠诧异,她不是扭伤了脚吗? 凯文的确崴了脚,但是为了月底的满勤奖只好忍痛充当单腿大侠,谁让她早早就把工资花光了呢! 朱珠和钟文的级别相差太多,工作中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彼此相安无事。直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朱珠刚准备去吃饭就看到丽莎神色狼狈地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 凯文趴在朱珠耳边小声嘀咕,“我赌5毛,她又被总经理骂了!” 朱珠刚想说话,只见凯文冲着丽莎连连招手,蹦蹦跳跳地起身把人拉过来。正好是下班时间,一群小姑娘呼啦啦围了上来,问东问西,嘴里一边说着安慰的话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丽莎苦着脸,回头看了几眼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话,“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怎么了?怎么了?” 一群八卦女王! 话是这么说,朱珠虽然没有围上去,却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竖起耳朵倾听。 “什么话都只说一遍,我根本记不住!只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做年度统计分析,还要接电话,整理资料,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做得完嘛!对了,还要不停加班!我都没时间陪我男朋友了!” “好惨啊”“你真可怜”“这哪是人干的活啊”!众人叽叽喳喳,唯有凯文一个劲地催丽莎往下说,“后来呢?” 丽莎委屈地抹眼泪,“后来就被骂了呗!” 呃…… 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做这么多工作的确很辛苦,何况,钟文是典型的工作狂,几乎每天都加班,想不到连助理也不能幸免! 真是惨! 就在丽莎还在那里唠唠叨叨地时候,行政部的一个小伙子过来催她,“总经理找你有事呢,原来你躲这儿来了?” 丽莎把手里的东西一摔,口中虽然依旧说着不甘心话脚下却自动加速,大家看着她的背影齐齐叹息,众志成城相约绝不做总经理的助理! 朱珠看看这群皮娇肉贵的大小姐,心说,你们相当也未必能当得上!丽莎虽然喜欢抱怨两句但是工作起来却是真的卖力,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被总经理逼得如此! 不过,第二天这件事情就得到了证实。 丽莎辞职了,原因不明,不过,大家都说是不堪驱使,果断逃了。 哎,不知道下一个是谁啊? “总经理助理?我?”朱珠受惊,脱口而出,“我不干!” 第11章 又惹祸了 hr原本属意的助理人选是同为行政助理的贝蒂,贝蒂在公司工作多年,业务熟练,为人老道。她在得知自己成为总经理助理的候选人之后并没有慌张而是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试探了一下朱珠的口风。 朱珠的直属上司行政经理施惠珊在看到贝蒂递给她的申请表时忍不住挑眉,“方幼仪自请担任总经理助理? “是啊。”贝蒂迅速接口,“幼仪年轻,职业发展的意愿要比我强烈得多,她来了这么久,一直任劳任怨,她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何况,总经理向来欣赏有冲劲的年轻人,这个职位给她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她说总经理人看起来很好……” 贝蒂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隐晦,点到为止。贝蒂跟了施惠珊多年,深知她的秉性,看她半日不言语便知道施惠珊心有所动,毕竟,比起朱珠,自己能更好地配合她的工作。果然,施惠珊低头想了想,拿笔轻轻在朱珠的简历上做了标记让她拿去给沈靖。 贝蒂得了令喜滋滋地往沈靖办公室里去了,对此,沈靖倒是没有立刻驳回,而是实事求是地说,“方幼仪倒是挺能吃苦的,但是,她毕竟才来几个月,能不能胜任还是个问题?”贝蒂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多给予她帮助的,而且朱珠学习能力很强,这一点可以不用担心。 半日不到,朱珠就被叫到沈慧珊的办公室。 “我不干!” 对于朱珠的直接拒绝施慧珊并没有表现地太过惊讶,而是以一钟倾听的姿态静静看着朱珠。朱珠也觉得自己回答地太草率了,好像跟钟文有深仇大恨似的。施慧珊装作没听见,笑呵呵地问她,“听说你有学习销售的意向?” 这件事情朱珠只对凯文说过,看来这家伙又大嘴巴了,朱珠点点头,心里默默想着这跟做总经理助理有什么关系? “那你应该知道钟总经理她曾经做过亚太地区的销售总裁吧,不止是中国区,只怕整个ep也没有人能跟她的业务水平相提并论……” 朱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最近关于钟文难伺候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本人,朱珠一定会以为凯文她们形容的是个怪物! 但是正是因为见了她本人朱珠才觉得更恐怖,明明一言不发却让人觉得好像自己被看透了…… 朱珠还在做着垂死挣扎,“我才刚来几个月,经验不足……” “正是因为经验不足所以才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来带!” “……” 虽说是美人但是与那些绘声绘色入木三分的传闻相比,再明颜如玉的外表也只能徒增朱珠心中的恐惧。 看来这个助理她是不作也得作了! 幸运的是,朱珠的调职申请刚刚通过,就迎来了国庆七天的假期,至少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周末的时候公司要举行一个欢迎party,据说是为了迎接钟文,朱珠咋舌,她不是都来了快三个月了吗?这庆祝酒会未免也太迟了吧,凯文解释说,一开始就打算弄的,只是总经理刚刚上任就赶上了公司比较忙的时候,因为各种事情给耽误了,这次是舒经理提议,所以才补上的! 总裁是个极其低调的人,平日里不常跟员工在一起,这次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露面跟钟文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 这场子里属钟文级别最高,几个平日里总喜欢背地里说她脾气不好的高级助理此刻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她,叽叽喳喳,像进了花园的蜜蜂一般。不出意料,舒雅也在其中,端着酒杯站在钟文身边…… 朱珠发现舒雅和钟文的关系更像是封建社会里的婢女和小姐之间的关系,舒雅总是温温柔柔,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而钟文看起来就很强势,不像是那种会受制于人的人…… “贱人!” 大厅里气氛正好,员工大多集中在场内,这样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大概只有远离人群的朱珠能听得到吧。不过,这个声音朱珠却十分熟悉。 心下一惊但是朱珠并没有马上回头,过了片刻,她才假装走到桌边倒酒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她。 朱珠的顶头上司,行政经理施慧珊,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中含着令人说不出的怨毒。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朱珠看到被人三三两两围住的钟文,薄薄的白色衬衫,水洗白的牛仔裤,颈间挂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随意到让人觉得有些敷衍的打扮,目光慵懒,跟出现在公司里的工作狂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骂谁? 直到party进入尾声之时,朱珠也没找到新的线索,她有些郁闷地信步往外走。这次聚会的地点选在郊外的一栋私人别墅,好像是沈靖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这间房子的主人大概十分喜爱绿色植物,花园里一株鲜花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许多郁郁葱葱的绿色常青灌木丛。不止如此,门边廊下也多摆放高大的蕨类植物。被月光一照,越发显得苍翠。 楼后面,层层台阶之下,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池边依旧摆放着高大的盆栽植物。月上中天,在蓝澄澄的池水上投下一个圆圆的不停晃动的影子。 朱珠走到池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空旷的后院大喊了一声,然后学着以前镇上的老人扭秧歌的时候才会摆出的动作转了转身体。 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白领过劳死了,不仅是高强度的工作,就连私下里也要不停地笑,对谁都要做小伏低,公司里到处是大爷,整天这么笑,她都快面部神经失调了!还不如自己开菜馆舒服呢! 朱珠是典型的旱鸭子,不敢轻易下水。她小的时候曾经掉到河里差点淹死,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但是,朱珠本人又极喜欢看水自由自在流动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池边慢慢走,边走边观察池水轻轻晃动的样子。 “喂!” 这一声含着惊讶和警告的声音刚响起,朱珠就看到了出现在视野里的白色鞋面,猛抬头正好对上钟文疑惑却略带责备的目光。朱珠一下子想起了沈靖前天对自己说过的话,“总经理对下属是严格了点,但是跟着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本来钟文逃席找了这么个安静的地方,正独自想心事呢,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才发现是那个行政部的冒失鬼! 她本不打算开口,谁知道朱珠鬼遮眼,来了半天也没看见她,又吼又叫不说,调转车头就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眼看着再不出声就要撞到一起了…… 钟文的身影被池边那一溜高大的树木遮住,朱珠起先是真的没看见。这附近的灯只开了一半,有一半还被树丛挡了去。偏偏今天钟文穿了件白衣,风一吹,轻飘飘的。乍一见了她,朱珠吓得半死,还以为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啊乱叫着后退,这一退不要紧,双脚被池沿的凸起的石子绊了一下,重心失衡,眼看着就要落到水里,朱珠胡乱挥舞着双手乱扯一通…… 池水并不深,站起来的话也只好没到腰间罢了,但是对于旱鸭子朱珠来说,这简直是灭顶之灾啊!朱珠像个疯子一样边叫边怕打着水面,右手还死死揪着钟文的前襟…… 钟文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揉搓,被人揪着衣服死活拖下水不说,那人还趴在自己胸前哭天喊地,要死要活…… 她简直气死了,怎么每次遇到这个冒失鬼都没有好事发生! “shit!” 无论钟文怎么做朱珠都只是抓住她不放,钟文只好先把她拖上岸,自己再慢慢走出泳池。 朱珠离了水,神智也开始慢慢回笼,刚刚发生的片段被慢慢串联到一起,朱珠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钟文浑身湿透,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被水浸湿,紧紧贴在主人身上,像裹了一件透明的薄纱,内衣的颜色形状一览无余。朱珠有些心惊地别开眼。钟文冷冷瞥了她一眼,顺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 朱珠抬起头正好看到她光裸的背,肤若凝脂,在月光下仿佛泛着一层淡淡的珠光。钟文起身重新将衣服穿到身上,站在朱珠面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朱珠自知理亏,只好心虚地低下头。不过心里又有些委屈,谁让你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哎,进公司不到三个月,居然接二连三地得罪总经理,这是找死的节奏啊!不过,只要想起钟文的姘头,朱珠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然地重新抬头,怒冲冲地跟她对视! 刚刚动静大概惊动了屋里的人,陆续有人前来,见了池边的二人,几乎每一个人都直接无视朱珠,大呼小叫着冲到钟文面前,神色凄惶。 “天哪,总经理你怎么了?” 一眼就看出来是掉到泳池里去了,白痴! “冷不冷啊,快点去换件衣服吧!” 拜托,现在是夏天好不好,能多冷?你那表情能装得再像点吗? 钟文离开之后,销售部几个助理还站在朱珠面前不走,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挑衅,“我说,方幼仪,刚刚总经理还好好的,怎么跟你在一起没一会就掉到水池里去了?” 前一段时间朱珠为了尽快适应ep的节奏,一直是任劳任怨,忍气吞声,难免让这群人以为朱珠只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人啊,就是贱,你越对她客气,她越觉得你好欺负,就像舒雅,就像这群趾高气扬的助理! 朱珠冷笑一声,扬起下巴,直视她们,“腿长在总经理的身上,她想去哪里我怎么可能管的着,既然你们那么关心她,怎么不干脆在她的脖子上拴一条绳子呢!再说了……”话锋一转,朱珠唇边的笑容柔和了几分,“好像我才是总经理助理吧,这些事情还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众所周知,即使同为助理,总经理助理的级别也是明显要高于她们的,朱珠这么说,既有提醒她们的意思,也是在警告她们,我也是你们的上司,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几人面面相觑,这段时间以来,她们没少使唤朱珠,她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还以为她是颗软柿子,没想到会忽然发难,而且语气这么咄咄逼人。 几人面上有些下不来,却是谁也不敢接话了,朱珠的级别的确在她们之上,而且谁都知道,她身后是整个方氏,得罪不起啊!几个人吃了瘪灰头土脸地走了。 朱珠在心里冷哼一声,还以为多么了不起呢,原来都是吃软怕硬的主! 朱珠叹口气,慢慢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池沿处有一点闪光,轻微的亮光,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走过去,将那东西拿起放在手心,是一条银色的项链,样式有些老旧,链子沾水,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白光。 第12章 同是可怜人 今天是假期结束后第一天上班,也是朱珠作为总经理助理正式上任的一天。 昨天夜里,朱珠哄宝宝睡了之后,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不要跟舒雅硬碰硬为好,毕竟自己根基未稳,她又有总经理做后台,直接找茬无异于找死。自己手里还握有几条线索,正好可以借着总经理助理的身份优势调查一下施惠珊的事情。 这天,朱珠起的很早,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另一个行政部的文员,朱珠跟她不是很熟,但是,此刻也不在乎脸皮了,涎着脸凑上前东敲西打地询问钟文的事情。那人看出朱珠是有些紧张了,就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她几句,至于关于总经理的消息则只字未漏。 朱珠无法,只得讪讪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放假之前,丽莎就跟她做好了交接工作。即使作为总经理助理朱珠也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依然是跟大家一样的办公条件,只是,座位挪到了总经理室旁边,只要抬头就能通过玻璃门看到办公室里的一切。 朱珠趴在门上向里面看了看,哇塞,这也太……简单了点吧。 除了桌案就是文件,靠墙摆着的两面立柜居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文件,桌上居然连一盆花也没有,她是不是女人啊?连朱珠这样老土的人也会在文件盒边上挂些有的没的,放一两盆仙人球仙人掌什么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朱珠飞快逃回自己的位子上假装认真地看手头的文件。果然是钟文!朱珠只觉得有阵风从身边刮过,接着经理室的门被推开,朱珠看了看时间,7点30不到,我靠,这么早! 今天朱珠特意来的这么早是想挽回自己在钟文心目中的形象,没想到钟文居然也这么早,这个工作狂,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天天早起,这对于每天还要兢兢业业赶公车的朱珠来说,难度很大啊! 两个多月的助理工作已经让朱珠有了最基本的职业认知,她知道要给上司一点独立的时间,而且最好不要在下班时间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因此,还是等一会再进去的好,谁知道钟文却打了内线叫她过去,朱珠很忐忑,毕竟几天前才刚得罪了她,如果钟文趁机给自己小鞋穿,那么她也只能认栽。不过,钟文似乎对“助理是谁”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开口就要上个季度的绩效考核,这件事朱珠已经从丽莎那里听到了,早就做好了准备,急忙从一推文件里把做好的表格拿给她。 钟文坐在桌子后面,眼神很自然地落到朱珠身上,完全公事公办地态度,这倒让朱珠想不通了。这人怎么没一点人类该有的反应啊!虽说她很庆幸终于可以蒙混过关,但是被人这样赤丨裸裸的无视也很不爽耶! 朱珠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沉默了片刻才听到钟文淡淡地说了个词,简短,直接,朱珠听到她要咖啡。 朱珠暗自庆幸自己英文水平的提高,看来前段时间的狂补还是有价值的,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听懂了一句“咖啡”而已! 早就听丽莎说过,这位国外长大的总经理大人只肯喝研磨咖啡,不加糖。还必须是用滚烫的水才行。朱珠曾经见识过方爸爸那一套繁琐华丽的咖啡壶,对此,也不能算陌生,但是完全谈不上技巧。 她小心地把磨好的咖啡端到钟文面前,此时钟文正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打字,看也不看朱珠一眼。朱珠放下咖啡慢慢退出去,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钟文喝了一口随即皱眉,接着继续看文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大骂,其实还是很好伺候的嘛! 一个上午,朱珠除了整理文件,就是做做表格,接接电话,再不然去销售部或者市场部送个文件什么的,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顶着总经理助理的头衔,其他部门的人也不敢轻易使唤她,一上午舒舒服服,倒是比在行政部更悠闲自在! 中午吃饭的时候凯文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总经理有没有骂你?听说她喜欢对下属施暴?你英文那么差肯定挨揍了,快说! 朱珠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去之后才假装无奈地耸耸肩,“我早就说过了,那些都是谣言,根本没有的事情,她的确不爱讲话,但是完全没有你们形容地那么夸张,她脾气很好!” 其实朱珠最后一句话并没有任何依据,她跟钟文交集太少,现在还无法判定她究竟是脾气好还是真的很暴躁,只是本能地不喜欢别人这样在背后添油加醋地诋毁她。 这让等着看朱珠笑话的一群人很失望。 吃过饭,朱珠在茶水间接水的时候听到一群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话题的主人自然是那位新上任的高冷女神。 “亚太的销售总裁哎!听说以前一直在新加坡那边?” “哇塞,那边的环境多好啊,干嘛跑这儿来啊?” “哼,废话,换了谁也不愿意啊,不过听说好像在总部得罪了人……” 另一个人小声接下去,“原来是被贬职啊!” “谁知道啊,看见了吧,干咱这行光有能力是不行的!” “得了吧,就你这水平这辈子也爬不到经理的位置上去!” “哈哈……” 一群人嘻嘻笑着散了,朱珠才从拐角里走出来,原来是被降职啊! 听了这群人的话,朱珠忽然觉得钟文有些可怜,朱珠叹口气,回到座位上饱含深情地看了钟文一会儿,午休时间,钟文依旧在看文件,哎,这么拼命干嘛,还不是被人一道圣旨就贬到这里来了!难怪她总是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来也是伤心人啊! 还被人说的那么难听,朱珠同情心爆发,决定以后再遇到别人散播钟文对属下苛刻的谣言时一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澄清! 她在独自下定决心匡扶正义的时候浑然不知自己的死期将近。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的紧张与今天早上的平静形成对比,让朱珠产生了一种短暂的满足感。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这个总经理助理,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让谣言止住的“智者”! 所以,在面对钟文轻描淡写地质问时,朱珠一点也不紧张。她不过是搞错了几个小地方而已,马上去改了就好,朱珠以前在行政部也曾经犯过不少类似的小错误,施惠珊从来没有疾言厉色过……听贝蒂说……只要是助理都会犯些小错……无伤大雅…… 午后的阳光穿过高大的落地窗从一侧斜斜地落进来,钟文半边肩膀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碎金,她逆光而坐,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被光影勾勒出的身形显得很窈窕单薄,眼眸低垂,目光轻轻凝视着手里的文件。 朱珠偷偷瞥了她一眼,说不出为什么忽然觉得她的面容有瞬间的脆弱,想起午间在茶水间听到的对话,朱珠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毕竟她也是受害人,不能再因为舒雅的事情而牵连无辜。 “哗啦!” “……” 一沓文件被劈头盖脸地砸到朱珠脸上,好痛! 纸张四散开来,飘然落了一地。 第13章 天将降大任 朱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钟文真的会动手,这毫不留情地一挥手把朱珠脑海里所有的脑残想法都砸没了! 朱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殴打下属啊!这是赤丨裸裸地殴打下属啊!难怪别人说你暴力,活该! 朱珠心里的翻江倒海自然没有表现到脸上,她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表情木讷。 “10分钟后我要一份新的报告,出去!” 10分钟?她做这份报告就用了快1个半小时的时间!朱珠还没有彻底傻掉,这话也就在自己心里说说而已,她拿了资料就出门,手忙脚乱地开始查找错误,偏偏这时候安静了一上午的电话开始接二连三响个不停! 朱珠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尤其是一听到电话里的全英文式交流就让她心慌,偏偏这时候市场部的文秀还来找她打探总经理关于市场部调拨预算的事情,朱珠刚漏掉一个电话,一时心急如焚,没注意口气,略带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忙着呢,待会再说行吗?”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口驳回,文秀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哼”了一声扭着小腰走了,得,得罪人了! 朱珠哪里还顾得上她啊,只想着刚刚漏接的那通电话,只听到里面的人一个劲地说什么friday(周五)……friday(周五)……important(重要)……important(重要)!其他的完全没听懂! 朱珠记得贝蒂曾经说过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找她就行,谁知道贝蒂正忙着协调工程部更换门禁系统的事情,压根没时间搭理她! 这下可难住朱珠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再说,谁知道刚坐下就接到钟文的内线,朱珠心说,20分钟不是还没到吗?你爷爷的! 扯起笑脸朱珠急忙敲门进来,此时,钟文正倚桌而立,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朱珠一看到那厚厚的一沓文件就头大,这是她上午才整理的文件,看钟文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朱珠就知道肯定又出错了! 钟文本来交叉着腿斜倚在桌边,看到她进来之后自然而然直起身子。哪成想,她这一动,朱珠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几步,笑话,这么厚一沓文件,那文件夹边框还是金属的呢,这要砸到脑袋上她非住院不可! 钟文蹙眉,有些不悦地看着她,“你躲什么?” “呵呵……” 果然又出错了,只是这一次钟文没有拿文件砸她,依旧是20分钟的时间修改,朱珠心里暗骂一声倒霉,今天肯定要加班了! 最后,朱珠用了两个20分钟的时间修改好了第一份报告,然后加班到8点钟才把第二份文件弄好,此刻,钟文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钟文一开始还会骂朱珠几句,到最后连搭理她也懒得搭理了! 加班到8点对钟文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对朱珠来说就不一样了,这么紧凑的工作如果连下班时间还要被挤占的话,那么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她还想着回家多陪陪宝宝呢! 这之后,据可靠信息来源,钟文和朱珠之间的对话基本是这样: “我要的表格呢?” “这么简单的数据都会搞错?” “你知不知道时间宝贵?” “谁让你动这些资料的?” “连这个都不会,你怎么进来的?” “……” “……” 由于朱珠的失误,周五钟文错过了跟百盛集团总经理的见面。朱珠站在办公室里被她盯着看了足足有三分钟。朱珠觉得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那么自己肯定已经死了千遍万遍了。 到后来只要朱珠一出现,钟文都会说一句,“get out(出去!)”然后在朱珠极其无辜的眼神中转化成标准的中文,一字一字地说,“出、去!” 其实,朱珠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英文对话,但是这在ep还远远不够,尤其是面前这位总经理。她不是跟随潮流,而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对她来说,英文才是她的母语。 朱珠之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漏洞百出,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确缺少经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英文底子实在是太差了,这对一个时时刻刻都要收集记录信息的助理来说,简直是致命的缺点! 朱珠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英文提上去,说干就干,她买了几本书天天抱着,利用下班后的时间疯狂补习英文,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桌案上摆放着厚厚的英文字典和速成宝典,朱珠随身带着一只小小的便携式复读机,就连桌案也未能幸免,花花绿绿的便利贴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 这天下班,凯文特地拿了慰问品来犒劳她,看到贴的满世界的便利贴忍不住咋舌,“幼仪啊,你这是打算考大学啊,工作也不用这么拼吧!” 朱珠正忙着记单词呢,才懒得理她,凯文闹了她一会儿就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段时间的拼命充电让朱珠觉得慢慢可以适应钟文的节奏了,尤其是看到钟文拿到文件之后轻轻点头的样子就觉得比偷吃了人参果还要舒坦! 正是尝到了甜头,朱珠才更加拼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激励机制潜移默化的作用吧。朱珠把刚记下的几个单词写在便利贴上贴到隔间之上,心说明天早上来了再看看。谁知道,刚贴上就被人“嗤”一声撕了下来,朱珠还以为是凯文去而复返,头也不抬,说了一句“别闹!” 毕竟偌大的一个ep只有凯文才会跟她这么肆无忌惮地胡闹! 半晌也没什么动静,朱珠不耐烦地抬起头,嘴里叼着的面包掉到了怀里,怎么是她! 此时,钟文正认真地看着手里小小的便利贴,片刻,钟文偏过脑袋看了她一眼,然后俯下身子重新把它贴回去。肩上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滑落,无意中碰到了朱珠的脸颊。 朱珠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钟文身上没有ol浓重的香水味,只有衣物清洗后残留的淡淡清香,朱珠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口气重了搅浑了这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 哪个做上司的看到下属这么拼命也会和颜悦色,钟文也不例外。不过,她没有表扬或者说什么鼓励的话而是语气平淡地说,“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家!” 朱珠刚想说不用,抬头看见钟文那乌黑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看过来,神经质地改口,“好……好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朱珠已经全完理解到了钟文作为一个工作狂的能力和偏执,除了震惊就是了然,前后一想,也觉得她被贬职是应该的,试问,哪个总裁希望放这么一个高智商又能干的人在身边! 但是,对钟文的情商,朱珠实在不敢恭维,朱珠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虽然总是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但是做出的事情可真是…… 公开场合跟总裁对着干这样找抽的事情她都敢做,不能不说是蠢到极点了!朱珠想不通! 钟文不怎么爱讲话,上车之后除了最初开口问朱珠家住哪里之后就一直专心开车!朱珠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毕竟以后两人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她笑着问钟文家住在哪里?钟文倒也不拿乔,直说在枫叶路,朱珠激动道,“就在我家后面!” 钟文浅笑,点点头却没说话,朱珠这才觉得自己激动地实在没道理,便也讪讪地闭嘴了。 钟文把车停在一家书店门前,嘱咐朱珠在车里等她便径直朝书店的方向去了! 朱珠不明就里地看着她的身影,心说,你中文那么差,看得懂吗? 就在此时,车里响起一阵脆生生的钢琴曲,朱珠本能的翻自己的包,发现不是她的手机在响。循着声音的来源,朱珠从两人的座位夹缝里摸到一只银色的手机,是钟文的,她向外看了看,钟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家书店门口。朱珠有些懊恼,拿起来一看,来电赫然显示是舒雅! 第14章 把柄 手机屏幕上舒雅的来电不停闪烁,朱珠冷笑,刚想丢到一边不管,眼神却扫过对面书店的招牌,朱珠歪头想了想,心生一计。朱珠摁了接听键,舒雅的声音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一声“钟文”叫得朱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起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舒雅走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朱珠心底泛起层层恨意,压低嗓子,轻轻“喂”了一声。 听到朱珠的声音,那边的人果然停顿了一下,过了大约5秒钟的时间,朱珠听到舒雅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谁?” 朱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佻一点,娇笑道,“你找阿文有事吗,不好意思,她去帮我买奶茶了,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说完,不等舒雅回话,朱珠摁了挂断,然后顺手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删除。 哼,朱珠料想舒雅不敢打电话来质问,不过是捕风捉影自乱阵脚而已。她连给钟文打电话都是直呼她的本名,可见她在两人的恋爱关系之中处于多么卑微的位置。 朱珠咬牙,满腔恨意瞬间释放,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就连娇俏的眉目也染上了一丝薄薄的锋利。 钟文回来的时候朱珠已经平复了心情,她不解地看着怀里的几本书,这是给她的? 钟文边系安全带边解释,“你底子太差,还是从基础开始学比较好,你看得那些书太杂了……” 朱珠哑然,虽然钟文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朱珠还是觉得很感动。朱珠是那种你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你好的女生。此刻,朱珠有些不自然地翻着手里的书,想起刚刚自己还利用钟文,朱珠心里蔓生出一丝丝内疚,她低头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为什么会喜欢舒雅!” 声音里竟然带有几分哀怨,钟文大概没想到朱珠会这么问,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接话。这一眼一下子惊醒了朱珠,她是不是太信任钟文了,她明明就是舒雅的女朋友,干嘛要跟她说这个!好在钟文没有寻根问底,朱珠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钟文不会回答的时候,钟文却说了四个字,“不为什么”。 到家了,朱珠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钟文已经调转车头驶上了马路。顿时,朱珠心里刚刚产生的那点对她的好感一下子消失无踪。 累了一天,朱珠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了。躺在床上,朱珠脑子里一会儿闪过舒雅装模作样的声音,一会闪过钟文说的那句话,千头万绪,一团凌乱。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宝宝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跑进来,趴在朱珠床前,抬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四岁的小孩子,白白胖胖,笑容可掬。朱珠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温暖,起身把她抱到怀里,下巴支在她脖颈处逗她开心,小家伙被挠得格格直笑。 这时候,方妈妈亲自端了一盘水果进来。朱珠刚要起身,怀里的小家伙蹦蹦跳跳下床扑到方妈妈怀里一叠声地喊着奶奶。 方妈妈放下盘子佯装不悦地对朱珠说道,“我有那么老吗?整天奶奶,奶奶的叫,我都快被你叫成老太婆了!”说完作势扬起手,宝宝见情况不妙,大眼睛转了转,迈动小腿跑回朱珠这边。看着这一老一少耍宝,朱珠也忍不住笑了。 一眨眼朱珠到ep工作已经三个月,也就是说今天是她试用期结束的日子。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钟文给了个及格,沈靖颇感意外,虽然,这段时间,朱珠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钟文的挑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一出来,办公室立刻炸了锅,不仅女同事,就连平素话很少的男同胞们也加入了八卦阵营。 最后,争论越演越烈,正反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以凯文为首的“挺朱珠”派认为朱珠付出了那么多,这是她应得的,“反朱珠”派则认为朱珠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以后能不能坐稳这个总经理助理还是个问题呢,钟文上任没几个月,光助理就炒了两个了! 不过,大家难得有意见相同的时候,就是总经理跟朱珠之间……没那么简单…… 钟文喜欢女人在ep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加上上次泳池边的一幕,大家很自觉地将两人yy到一起。朱珠听到后很吃惊,本想解释两句,却正好看到舒雅白着脸从走廊经过。朱珠噤声,虽然舒雅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看得出舒雅很在意这些言论,看来她需要找个时间好好向她认个错呢! 其实,钟文上次送朱珠回家的事情已经在ep传开了,只是当事人还不知道。只不过,这偶然的一次从有心人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总经理正在跟助理交往的消息很快传遍ep上下。 只要两人一起出现,大家就眼观鼻鼻观心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私下里跟同事互相交换眼神,有胆子的大的,甚至趁钟文转身的空挡在身后指指点点。 因为工作关系,在公司里,朱珠几乎跟钟文寸步不离,也就给了这群人很多脑补的机会。有次,钟文从走廊经过,问朱珠,“她们在看什么?” 朱珠心里明白却只能装傻,笑呵呵地解释说因为总经理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他们才…… 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朱珠觉得她私下里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凶,虽然不爱讲话,但绝不会乱发脾气。有时候,朱珠都觉得她的坏脾气根本就像是装出来的一样,其实她本人还是很好说话的,比如现在,钟文听到朱珠的挪揄并不生气,而是淡笑着摇头…… 虽然朱珠已经慢慢适应了现在的工作,但是她仍然想趁着下班时间多学点东西。这天下班后朱珠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离开,她从洗手间出来,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销售总监高玉成的办公室门开着…… 朱珠记得高玉成说过今天家里有事要早点回去,怎么还没走? 朱珠知道要做好总经理助理这个位置就要跟下面的人搞好关系,更不用说销售部了。销售部的人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一点,朱珠在行政部的时候感觉尤为强烈,这群人总觉得自己是ep的功臣,简直不把行政部放在眼里! 朱珠前段时间得罪的那个市场部的文秀是高玉成的女朋友,听凯文说,自从那天朱珠无意中得罪了她,文秀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暗地里没少给朱珠扎针。 朱珠本是无心之失,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有错在先,不如讲和。可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见高玉成还没走,朱珠便打算上前套套他的口风。 门半掩着,但是仅仅看到一个背影朱珠就猜出来是谁了,这时候,她怎么会在高玉成的办公室里? 舒雅背对着朱珠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急急忙忙插到电脑之上,然后快速回头看了一眼。 朱珠躲在门边,耳边是舒雅操纵鼠标发出的轻微声响。快九点了,其他人早就下班了,这一层楼大概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夜风轻轻吹打着窗帘,朱珠站在阴影处,屋外汹涌的夜似乎要与她眼底的浓黑融为一体。 听到舒雅向外的脚步声,朱珠闪身躲到旁边的楼梯间里,她听到舒雅在电话里跟人说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让他现在过来拿。 彼时,夜已沉,星光ktv门前泊满了各色名车,舒雅站在门前一根柱子后面,焦急地东张西望。 朱珠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藏在拐角处。没一会儿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向舒雅。离得太远,朱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前后不到一分钟,那男子便大步离开,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朱珠收起手机,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跟上那人,司机师傅开玩笑说,“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 朱珠没有解释,而是笑着应承。 本来以为他会回家,没想到大晚上居然跑到这里。朱珠抬头看着上方宣城股份有限公司的蓝色路标,无声无息地笑了。 第15章 转机 那个男子无疑是宣城的人,也就是说舒雅当初是利用ep的客户资料作为诱饵来跟宣城交换与方氏的合作权,朱珠嗤笑,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为了达到目的,舒雅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从手机通讯录上调出舒雅的号码,朱珠毫不犹豫摁下了通话键,舒雅似乎还没有到家,朱珠听到手机里传来细小的风声。 这是那次在停车场不欢而散之后朱珠第一次主动联系舒雅,舒雅依旧是那个柔柔的调调,笑着答应朱珠的邀请,挂了电话,朱珠看到对面楼上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亮了起来。 不过,第二天,朱珠跟舒雅的约会却没能如期进行。本来打算与ep合作的几个大客户纷纷来电话表示“再考虑考虑”,谁都知道,这句话背后代表的真正含义,更糟糕的是不止一家公司,很多ep的老客户也含蓄地表示希望ep的产品价格能再降几个百分点! 明摆着趁火打劫! 钟文一大早就单独给总监们开了个会,然后又把一干经理叫到会议室。会议一开始钟文便让朱珠先把早上收集到的数据念给大家听听,朱珠淡淡扫了舒雅一眼,依令行事。随着她的报告结束,会议室里的温度也降到了冰点,销售部的几个总监没了平日里的神气活现,各个低头做反省状。 高玉成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有些不自然地拉拉领结,这些临时倒戈的客户里有一大部分是由他经手的,昨天明明说得好好的,今天却跟商量好了一样忽然改口! 久久的沉默以后钟文才开口,ep是外企,看重的是沟通和平等,所以,上级训话的时候职员都会抬头看着她。钟文的眼睛里闪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像是等不及要上战场的勇士般,让人看了顿时生出无限勇气,她的声音缓慢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时候朱珠觉得她就像一面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城墙,迎风独立,身姿挺秀。 会议结束,众人相继散去,钟文却独独留下了几个销售总监。 之后,朱珠隐隐约约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钟文的命令: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留住客户,但是有一条,不能跟竞争对手打价格战。 宣城最新推出的几款电子产品跟ep这一季的主打产品极其类似,而且宣城内部下了血本搞宣传,甚至不顾业内同行的指责,大力抢占ep的市场份额,可谓来势汹汹。 很快,国内的动静惊动了亚太高层,亚太区目前的负责人史密斯亲自打电话来询问具体情况。 ep上下一片风声鹤唳,人人面上布满愁云惨雾,朱珠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朱珠约舒雅在写字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朱珠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提前点了两杯卡布奇诺,从舒雅进门的那刻起,朱珠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她不知道人究竟要无耻到什么程度才能表现地如舒雅一般若无其事。尽管ep上下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尽管钟文已经连着半个月每天都加班到深夜,舒雅还是舒雅,依旧清俊雅致,笑容可人。 朱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向舒雅道歉,舒雅大度地一笑,表示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朱珠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婆娑着杯口,意态闲闲地打量她。舒雅被她看得心头一跳,直觉现在的方幼仪似乎跟过去那个傻乎乎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有些不一样,具体不同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 钟文这边又是忙得连午饭也忘记了,朱珠借着请示文件的由头,轻轻把一盒东西推到她面前。钟文此时正在研究宣城的新产品,看了看面前的寿司又看了朱珠一眼,朱珠马上解释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钟文挑眉,朱珠怕她听不懂忙又补充道,“不吃饭对胃不好。” 钟文淡淡说了声谢谢,接着又低头看资料,一点吃的意思也没有。朱珠无奈,只好先退出去,走出两步却被钟文叫住。 朱珠转身看着她,钟文放下手里的文件,揉了揉眉心,叹口气向后倒在旋转座椅里,“你去行政部把这两个月办公区域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另外把销售部几个总监的出入明细打印一份给我,尤其是高玉成的!” 朱珠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把那张照片交给钟文,但是她拿不准舒雅在钟文心里的分量。如果钟文包庇舒雅,那么自己的一切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虽然钟文向来公私分明,但是朱珠还是不想冒险。 下午,钟文研究了一下几家大客户的资料,拿了外套让朱珠备车。朱珠原本以为她是打算亲自出马,心说就等着您露一手呢,哇塞,亚太区的销售总裁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转转就知道了! 朱珠合上笔记本,屁颠屁颠地跟在钟文身后,心里暗暗得意,今天终于有机会大饱眼福了! 车停在了宣城的楼下,朱珠无声地瞥了钟文一眼,心说你搞什么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跑到竞争对手这儿来闲逛! 宣城是国内近几年才崛起的公司,早几年,宣城的产品无论从外形,还是功能都没办法跟ep的产品相提并论。随着近几年国内电子行业的迅速发展,以及相关政策的鼓励支持,宣城迅速崛起,大有跟ep平春秋色之势。 前台的小姑娘听说ep的总经理来了,吓得花容失色,诚惶诚恐地将人请到接待室,不一会儿功夫,朱珠就见到了宣城的负责人。看到来人,朱珠只想到一个词,土豪。 无论长相、打扮还是气质真真是土豪是也! 那人见了钟文一叠声让座,又热情地吩咐助理赶紧倒茶,钟文也不含糊,维持在合理的范围内礼貌周全地跟人打太极。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怎么这两人跟失散多年的兄妹一样亲热。两人说了半天,朱珠也没听出一点关于这次市场竞争的话题,临走的时候两人还热情地握了握手。 她们这一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回到公司,朱珠马不停蹄地去行政部调录像,与此同时,钟文又跟几个宣传部的经理开了一下午的会。 奇迹发生了。 前后不过一星期,ep的产品重新占据人们的视线。各大网站、杂志纷纷头条报道。打开电脑,首页、论坛里到处是关于ep最新一代产品的消息,尤其以校内网讨论最为热烈。 第16章 内奸 在ep,调取监控录像必须要有总经理和行政经理的签名才行。自从那天在party上无意中见到了施惠珊的另一面,朱珠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她,但是,长久以来,施惠珊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此刻,朱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头顶,默默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搞错了,难道她真的是跟钟文有过节? 施惠珊倒是浑然不觉,很大方地把签好的单据递给朱珠,笑容依旧得体,也没向朱珠过问具体细节。钟文拿到录像以后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淡淡扫了朱珠一眼,显然是没有让朱珠旁观的意思。 其实,让朱珠感兴趣的不仅仅是监控录像,还有这次宣城的事情,是不是解决的太容易了些? 听完她的疑问钟文难得勾唇一笑,双手交叉优雅地支在案边,问她,“这次去宣城有什么感想?” 朱珠被她看得心慌,想也没想,实话实说,“土豪!” “第一个字。” 朱珠不确定地开口,“……土。” 宣城的产品比较大众化,目标人群是国内的中低收入者,为了最大程度的吸引顾客,宣城更是接二连三地在价格上做手脚。虽说宣城最近推出的产品跟ep的模式相类似,也终究是模仿而已,就好像山寨和水货再怎么泛滥也无法替代正品。 ep并没有在市场占有率的问题上与宣城周旋太久,而是抓住青年人的购物心理,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时下追求时尚和高端的年轻人,花费巨资来包装产品,抢先夺取青年一代的青睐,再借用媒体的力量将ep的产品狂吹了一番。之后,再以白领和学生为中心配合公司的宣传慢慢辐射全国。为此,ep的几个宣传部经理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朱珠想起早起在天涯上看到的五花八门的标题心里抖了一个激灵,斟酌着问她,“你请了水军?” 钟文不置可否,只撂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舆论也是一种隐形资本。” 朱珠还是不明白,既然她早就打算这么做,为什么前段时间还不停地开“动员大会”,不停地加班加班加班,俨然一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样子…… 朱珠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没敢说出口,钟文却毫不避讳,把玩着手里的监控录像轻轻笑道,“我想知道内奸是谁!”朱珠身体一僵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钟文已经将那张盘放进电脑。 朱珠忽然很想问她如果那个人是舒雅她会怎么处理?她会……难过吗? 朱珠最终也没有问出口,也没有看到钟文失望或者难过的表情,因为录像里根本就没有舒雅出入高玉成办公室的那一幕。 不可能,朱珠曾经确认过那晚高玉成办公室对面的摄像头的的确确是开着的,她明明看到了摄像头里面闪耀的红色光芒。 怎么会这样! 关上了视频,钟文有些疲惫地倒进黑色的皮椅里,无声地盯着电脑屏幕。显然,她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钟文可以确定资料是从高玉成手里流出去的,之前,借着开会或者吃饭的由头,钟文不止一次试探过高玉成。如果不是城府极深,那么钟文实在看不出他有露出任何马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进入他的办公室盗取了资料。 钟文抿紧的双唇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就在她打算让朱珠先回去的时候,朱珠拿出手机,“总经理,我知道……” “咦?你们还没有下班?” 门开了,舒雅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穿了一件蓝色的雪纺无袖连衣裙,行走时衣带飘飘,纤细的身影像裹在一团淡蓝色的云雾中。舒雅袅袅婷婷地走到钟文面前,娇笑道,“我在玉堂海景定好了两个位子,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朱珠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刚刚一时冲动,血往脑子上冲,差点就把真相告诉钟文了。 “幼仪要不要一起来?” 朱珠自然知道她不是真心要邀请自己前去,不过是随口一说,两个位子?难道请她去参观吗? 刚刚没来得及发泄的恨意几乎要化为道道利刃冲口而出,朱珠咬牙将满腔怒火硬生生压下去,脑中却掠过刹那的清明,这可是你说的哦! “真的吗,太好了!”朱珠欢快地叫了一声,像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冲到两人中间紧紧抱住舒雅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分开两人。接着扬起天真的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舒雅,“真的可以一起去吗?” 跟朱珠想的一样,舒雅不过是随便说说,根本就没有带她一起去的打算,何况,她只定了两个位子。 这个方幼仪也真是蠢得可以,居然一点也不会看眼色。 舒雅心中不悦却半点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笑着看向钟文。本指望钟文会拒绝,没想到钟文却点点头,自顾自去拿外套。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宣城的事情,钟文忙得焦头烂额,两人几乎没有单独说上几句话。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事情结束想要跟她好好吃一顿饭,没想到…… 三人坐的是钟文的车,因为朱珠死活拉着舒雅不放手,两人只好做到汽车后排。在车上,朱珠还紧紧抱着舒雅不放,一口一个舒雅姐姐叫得那个欢实。舒雅满腔的不忿无处发泄,脸蛋憋得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 朱珠心下冷笑,姓舒的,你休想过得舒服! 玉堂海景坐落在x河边上,临水而立,环境优雅,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城市的夜景,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她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的高峰,除了舒雅预订的两个位子之外其他的全部都已经坐满了人。 朱珠一脸的失望,摇着舒雅的手说自己饿了! 钟文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这些日子以来,她见过朱珠努力的样子,倔强的样子,发愤图强时形如饿鬼的样子唯独没有见过她撒娇的样子…… 朱珠自己都忍不住吐槽,太他妈恶心了,难为舒雅每天都要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钟文建议换家餐厅,结果,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朱珠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指着远处一家不起眼的小菜馆叫道,“就去那里吧!好不好,舒雅姐姐?” 舒雅似乎有意在钟文面前跟朱珠保持距离,一直不着痕迹地想将自己的手从朱珠怀里解放出来,奈何朱珠一路装傻到底,像只考拉一样粘着她! 这家小菜馆比外面看着要干净卫生许多,钟文似乎很满意,舒雅也只好随她,令她松口气的是朱珠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钟文习惯了礼让,将点菜的权利交给对面坐着的两人。舒雅淡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菜单,磨磨蹭蹭地看着长长的菜单。 朱珠小口小口喝着杯中的水,目光蜻蜓点水般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忽一眼瞥见门边张贴的一张海报,朱珠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厉色,一把抢过舒雅手里的菜单,语气欢快地说,“你们都不点,那我点喽!” 菜很快就做好了,一个长着圆圆脸蛋的小姑娘捧着一面白瓷托盘来回跑了好几趟才上齐了所有的菜。 家常的菜色却烧得色香味俱全,朱珠在心底默默给了个8分,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捞起一片水煮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多汁,很好吃,9分! 就在此时,钟文发现舒雅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满满一桌菜,chanel这一季最新款的腮红也遮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第17章 悲催 对于舒雅的反应,朱珠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面前这满满一桌菜都是她上一世最喜欢吃的菜。跟自己死去的情人口味类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要是一模一样就是换了谁也接受不了。 就是冥冥之中的巧合才更能让人觉得诡异和恐惧。 朱珠装作看不到她眼里的惊恐,慢条斯理地捡起盘里一只虾子仔细将壳去掉,撒了些糖和辣粉,这是朱珠最喜欢的吃法。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年冬天,舒雅发烧吃什么都没胃口,是她千方百计托人搞到了一些虾子,炒熟以后一颗一颗剥出来亲手喂给她吃的! 看着朱珠娴熟的动作舒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放在桌下的一只手神经质地揪着衣服下摆。朱珠口味偏重,尤其喜欢酸和辣,但是,那时候为了省钱,买不起糖醋鱼之类的菜。所以朱珠常常会将糖和辣粉混在一起吃,舒雅不止一次嘲笑她的吃法老土…… 呵…… 一声叹息无声无息地融化在朱珠心里,她咬了咬下唇,强忍下心中的冷毒,夹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虾子送到舒雅嘴边。 嘴角扬起一抹羞涩的笑容,朱珠满怀期待地看着舒雅,就像当年她抛弃自尊,只为了得到舒雅的一点点施舍似的爱…… “啊啊啊——” 舒雅终于忍不住了,像被蜜蜂蛰到了一样,仓皇抬臂推了朱珠一把。朱珠手里的碗筷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舒雅站起来脚步踉跄着后退,双眼圆睁,神色惶惶。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即使逃得过上天的眼睛也逃不过心里的魔。 “舒雅姐姐,你怎么了?” 朱珠装作不解地问她。 发泄之后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舒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疯狂的心跳,刚刚的一瞬间,方幼仪的脸跟记忆里那张圆圆的脸重合在一起,是朱珠!她不敢想! 朱珠已经死了! 舒雅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虽然,她并不想让朱珠死,但是,舒雅总是安慰自己,这样对朱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与其留在这个世界上受罪,不如……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钟文的声音第三遍响起的时候舒雅才回过神来,胡乱答应了一声。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 看见钟文,舒雅凌乱的思绪才稍稍理清一点,对,这个女人才是她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舒雅了,一定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才行。 “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你跟朱珠……”说到这里舒雅转头看了朱珠一眼,朱珠此时正双手托着腮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乌发雪肤,娇媚动人,怎么会是朱珠呢!果然是她的错觉,看来是最近太紧张的缘故吧。 舒雅走得很快,好像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一样。 成功扳回一局,暂且冲淡了刚刚因为没有通过监控录像扳倒舒雅的郁卒,朱珠心情大好,反正舒雅人已经走了,怎么能浪费了这一桌子好菜呢,这可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呢! 朱珠拿起一根鸡腿不顾形象地咬了一大口,又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开心地动着嘴巴。她毫不避讳地指责钟文的吃法太秀气,说着还夹了好些菜放进她碗里,一个劲地催她吃。 钟文吃了几口搁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不喜欢舒雅。” 朱珠还没有出戏,条件反射地回答,“怎么会呢,我最喜欢舒雅姐姐了!”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中注定吧,被最亲的人背叛,重生以后的朱珠从内心深处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却独独在心里为钟文开启了一扇窗户。无意识的,本能的,很多时候,朱珠只是凭借直觉去相信钟文不会伤害她。 朱珠连吃了两碗饭,桌上的菜就去了一半。出了餐馆居然还在街边买了两份章鱼小丸子。 一路上钟文频频侧目,在朱珠又要了一份糖炒栗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想不到你这么能吃!” 朱珠不好意思地笑笑,中午的时候闹肚子午饭也没吃几口,结果,现在…… 再往前走是一条步行街,街两边大多是些卖衣服和小饰品的店面。以前,朱珠在街边摆地摊的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三两成群手拉手逛街的女孩子们。 朱珠双掌合十请求钟文陪她逛街,钟文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圆领蕾丝衬衫,灰色小脚牛仔裤,照旧披着头发,只是分别从鬓边各勾了一绺绑到脑后。很简单的改变却平添了一丝活泼和俏丽。 朱珠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被丢在角落里的兔斯基,钟文点点头,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 朱珠像只被人圈养多年重回森林的鸟儿一般拉着钟文的手东奔西跑。 手被牵起的一刻,钟文微微吃惊。一只细白柔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掌心很热,很有力量,在她失神的瞬间,身体像是有意识一般随着前方的引力慢慢前进。 朱珠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精致可爱的小饰品,给宝宝买了好多玩具,也她替方爸爸方妈妈买了礼物。 朱珠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从一家精品店里出来后,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回头冲着钟文嫣然一笑。 钟文一愣,她见过太多人的笑容,心怀不轨的,虚假的,张狂的,无知的,却没有谁的笑容如她这般干净纯粹。朱珠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别在钟文胸前,笑着说,“这是礼物,人人都有份!” 一枚蝴蝶胸针。 玫瑰紫的金属材质,上面镶嵌着冰蓝色的水钻,雕刻成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第一眼看到这枚胸针朱珠就喜欢上了,那蝴蝶雕刻地栩栩如生,优雅美丽,跟钟文的气质很搭配。 其实朱珠是有些忐忑的,她不知道钟文喜欢不喜欢,没听到她的拒绝,朱珠就很开心了。 “……” “……” 虽然不指望她说谢谢,但是…… 一言不发也太诡异了吧! 朱珠抬头发现钟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下面。 “怎……怎么了?” 被她这样盯着,尤其还是那么敏感的部位,很奇怪耶! 钟文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她两腿中间,言简意赅地说道,“血,你流血了。” “……” 朱珠低头一看,蓝色的裙角边缘的确有些深深的渍迹,更令她无语的是大腿内侧也沾上了些许血迹! 妈呀,她大姨妈来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 还是,这样的情景! 朱珠此时真恨不得就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一米之内发生一起特大地震,最好把她震到南极去! 看到她羞愤欲死的表情,钟文强忍着笑,建议,“再过两条街就是我家了,先去我那儿换身衣服吧?” “哦,好……” 朱珠的声音细不可闻。 第一次跟boss出来逛街就遇到这样情况!让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坐在车里,朱珠怕弄脏了boss的座椅,只好像只青蛙一样张开双手跪趴在座位上无声哀嚎,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助理吗? 第18章 距离 在朱珠心里,像钟文这样清雅出尘的都市金领应该会对生活品质有些近乎苛刻的要求才对,就算不是住在那种四面环海的观景别墅里,至少也要保证房间最起码的干净整洁,所以,当朱珠站在这间中型的自带泳池的公寓里时她凌乱了。 让她凌乱的当然不是打开门就映入眼帘的一汪蓝澄澄的池水,而是随意扔在地上的杂志,堆在桌脚的便当盒,沙发上随意丢弃的衣服,还有地上散落的数量可观的光碟…… 朱珠目测估计了一下,客厅那张白色真皮沙发靠背上至少搭了有7件衬衫…… 从脚边捡起一件黑色的蕾丝内衣看了看,朱珠脑中飞快闪过那晚在泳池边钟文脱衣服的样子,下一秒,内衣被人“噌”一声拽走。 钟文怀里抱着一推衣服,有些懊恼地撇了撇嘴,如果她想到今天有人会来的话多少也会收拾一下。 难得从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看到这么孩子气的表情,朱珠觉得十分有趣。她有心想说两句话来“刺激刺激”她,钟文却拿了两件衣服递给她,催她去浴室。 浴室比朱珠想象的要大得多,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光滑的大理石墙面上,旁边摆放着许多女性用品。 朱珠拿起一瓶乳液看了半天,这房间里到处都充满着钟文的味道,躺在浴缸里,朱珠脑子里不断上演黄色小剧场,她用力摇摇头,将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从脑海里晃出去! 她这是在干嘛,难道她真的喜欢上钟文了? 朱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基本已经恢复了整洁,想不到钟文手脚这么快,转身才发现刚刚还空空如也的洗衣篮里堆着小山一样高的衣服,最上面的就是钟文陪她逛街穿的那件桃红色衬衫。 朱珠想起她剽悍的逻辑思维,顿时觉得心里的天平扭曲地不那么厉害了,上帝真是公平…… 在一间单独被玻璃隔开的小房间里朱珠看到一台很拉风的银色台式机,电脑两边有两台小巧的台灯,不是吧,回了家还要工作? 那时候朱珠并不知道那台强悍的高配置精装台式电脑只是钟文用来打游戏的而已。 厨房很干净,各种器具摆放地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朱珠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主人是个勤快的人而是因为它们从来也没有使用过的原因。窗下摆着一张红木长桌,上面放着一溜腕口大的玻璃瓶,里面盛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电池,朱珠研究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玻璃瓶,而是一个个小号的鱼缸…… 钟文这家伙的兴趣还真不是一般的独特啊,朱珠觉得可以爆的料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凯文在这里的话,估计明天办公室就得刮起一阵信息风暴。 桌边一个倒扣着的相框吸引了朱珠的目光,她翻过来看了看,照片上是一个微笑着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身后是柔和的阳光,仿佛时光的碎片停留在她展颜的那一刻…… 这张脸跟钟文太像了,所以朱珠几乎立刻就认出这是钟文的母亲。 “这是我的妈妈。” 果然。 不知何时钟文已经来到朱珠的身后,她换了身家常的衣服,从朱珠手里接过那个相框,重新放回桌上,随口问她,“要喝点什么?” “果汁就好!” 朱珠看到她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便笑着问她,为什么没有跟妈妈住在一起。此时,钟文正背对着她站在吧台边上,闻言,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淡淡说道,“她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 朱珠看不到钟文的表情,却可以想象得出她心中的难过,因为她也是失去母亲的人。 电视里播放着某频道的联播新闻,两人坐在沙发上漫无边际地聊天。朱珠发现只要离了公司,尤其是回到家里钟文的话就比较多,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钟文侃侃而谈的样子。 就好像一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糖果反而让人产生更强烈的探究*,朱珠第一次见钟文就感觉到了她身上强烈的禁欲气息,那种遗世独立的清高,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撕烂她的衣服。 一直到两人正式交往以后,朱珠才发现她当初是多么的愚蠢,同居以后,她真的有被钟文永远也填不满的*吓到! 两人天南海北地谈了许多,不知怎么就谈到了les和sex上面。 钟文似乎没有料到朱珠也是,嘴巴微微张开诧异地望向她,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坦然地说,“我是天生的,你呢?” 也许是文化差异吧,朱珠觉得难以启齿的话题钟文却说得比喝水呼吸还要自然。这点朱珠真的很佩服她,即使当着那些心怀不轨的陌生人的面,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是拉拉的事实,好多次,朱珠明明看到那些闪烁的眼神中夹杂的一丝丝嘲讽。 “我也不知道,大概也是天生的吧……” 朱珠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情,因为这会让她想起面前的这个人跟舒雅的关系,那感觉就像一根卡在喉间的刺,她很在意。 “你爱舒雅吗?” 对这个问题朱珠总是忍不住,说完之后她有些懊恼地咬了咬下唇。朱珠自我安慰,就算她跟钟文算不上朋友,那么作为一名同事,她也有义务告诉钟文舒雅的真面目。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问我了!” 钟文回答地很快,“你觉得呢?” “我怎么会知道?”朱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她那么漂亮能干,办公室的男同胞们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何止啊,就连小姑娘也……” “你讨厌她。”这次,钟文用的陈述句。 “没有。”口是心非。 钟文的好处就是不会刨根问底,她轻轻转动着酒杯,低头看着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忽然,钟文牵起唇角,轻轻吐出两个字,“舒、雅”。 她说得极慢,好像千钧之力都凝聚在这两个字之上,空气里有暗沉的情绪缓缓流淌。 钟文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谈论别人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的女朋友,朱珠疑惑地看她一眼,此刻,钟文抬起头,神色安定地看着对面的超大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条动物伤人的新闻,主人圈养多年的猎狗忽然发狂咬断了主人的几根手指。此时,那位主人血淋淋的双手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在摄像头之下被清晰的放大…… 钟文的目光澄澈坦荡,让朱珠以为那瞬间的凌厉只是她的错觉。 “我该走了。”夜已深,她却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谢绝了钟文的相送,朱珠告辞出来。 站在楼下抬头向上看,朱珠发现钟文所在的那间屋子灯光并不算耀眼,远远看着像一个模糊的晃动的影子,明明就在眼前却捉不到。 明明感觉靠近她一点了却发现其实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面厚厚的墙。 很久以后,朱珠才知道钟文心中恨的人并不是舒雅而是舒雅背后的那个女人。 次日,ep中国区总部会议室。 屏幕上,一个褐色头发,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他就是亚太区的总负责人,史密斯,地道的美国人,与他精准的眼光相提并论的就是他那连华少都要自叹不如的神奇语速。 话题的内容自然是这次ep在这次产品价格战中的成功突围,史密斯高度赞扬了ep中国团队在这次竞争中的出色发挥。 朱珠是第一次参加亚太区高层的视频会议,尽管她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稚嫩而且完全能够听懂那令人头疼的英文,但是,难免还是有一点紧张。 不愧是总裁啊,几句话就让人热血沸腾,好像长久以来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就连朱珠也难以抑制内心涌起的自豪感。她已经开始融入ep这个大环境,并且有了最基本的企业价值观。 在会议结束之前,史密斯故作神秘地开了个小玩笑,在大家摸不着头的时候隆重地宣布,集团的首脑,ep的总裁亚克·杜将于下个月6号抵达中国,开始对中国区各项工作的考察。 消息一出,几个位高的管理者面面相觑,喜形于色,谁都知道,总裁访华背后意味着什么,如果这次视察能让总裁觉得满意的话,那么ep英国总部肯定会考虑追加在中国的投资!这不仅仅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也意味着不可限量的前程啊。 朱珠进入ep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群人这么兴奋的样子,就连平日里行事低调的总裁大人也面带笑容地跟身边的人低头耳语。 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钟文脸上的苍白就有些刺眼了。 这次会议采用的是双向连接视频,这边的情况史密斯也能看得到,他拍拍手示意大家注意,劝告大家不要高兴过了头,言外之意是在总裁来华之前务必要做好接待工作! 会议结束以后,朱珠飞快地收拾好文件赶到钟文身后,钟文很少会在公司里这么失态,刚刚charles至少叫了她三遍她才抬头。 “幼仪!” 身后有人在叫自己,朱珠回头看到郁美琪踩着细高跟从身后不远处慢慢走了过来。朱珠很不喜欢她,这倒不全是因为舒雅的缘故。郁美琪在公司里风评很差,这段时间,朱珠听到的关于她的流言大多是跟男人纠缠不清的事情,还跟总裁搞暧昧,人家都已经结婚了! 而且,公司里有对员工着装的最低限定,比如女员工的高跟鞋不能超过13cm,裙子不能短于膝盖以上5公分之类的细节约束。 朱珠瞥一眼她露在外面的一截雪白的大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走到朱珠面前,郁美琪一脸甜笑地拍拍朱珠的肩膀,趴在朱珠耳边说了一句,“干得不错嘛!” 朱珠被她带着暧昧的眼神搞得一头雾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9章 任务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珠是真的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目的! 郁美琪夸张地笑道,“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是这次打败宣城的事情嘛,幼仪,你可是立了大功呢!” 宣城的事情她的确费了不少心思,陪着钟文不停地加班不说,还为了联络各个部门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跑,但是,要说功劳……朱珠眼前掠过钟文那张苍白的脸,也不该轮到她! 朱珠直觉她的本意并不是这个,但是,此刻也只能顺着她说,“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并不是我个人的荣誉,我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而已。” 郁美琪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朱珠含笑自若,静静站着任她打量,忽然,郁美琪拍拍朱珠的肩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次开会的内容很快就传遍了ep,大家口耳相传,讨论地很热烈。毕竟是集团的总裁,仅仅是这个头衔就足够吸引人了。何况,朱珠听办公室里的人说他平时在媒体面前也很少露面,这次却突然说要来中国视察,难怪大家这么兴奋! ep集团总裁,亚克杜出生在中国香港,几十年前曾经白手起家创建了ep,后定居英国,娶得是有英国贵族血统的豪门千金。 说起这些名人的新闻,凯文如数家珍,末了,只见她合上笔记本,神秘地说,“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哦!” 朱珠真是服了她了,居然把这些八卦都记在了本子上! 总之,朱珠虽然没见过这位总裁大人,已经开始对他先声夺人的威名好奇了。 翌日清晨,朱珠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份策划书,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企划部居然已经拟好了几个接待方案,只等着钟文做决定呢,这速度! 钟文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看起来很没有精神,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策划书,半天也不言语,企划部的那位等着领赏的主管大概被喜悦冲昏了头,很没眼色地开口询问怎么样? 钟文愣了愣只含糊说好,便让人着手去办。 令大家吃惊的是钟文居然把这次的安排工作交给了朱珠,由她全权代理。 朱珠也很吃惊,她根基未稳,试用期还没过就升了职,早就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了,她的确是依靠方爸爸的人脉才进入ep的,但是,她并没有抱着玩玩的心态,像他们说的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接到这样的任务,朱珠并没有退缩而是慨然接受,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那么她就证明给她们看看,她朱珠并不是一个只会靠父母和抱总经理大腿的白痴! 钟文听到她真诚的感谢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从文件里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朱珠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最近的流言,才会放手给自己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次的接待地点原定在一家与ep有过合作的五星级酒店,酒店里有特别为接待贵宾而设置的一整套的专业化服务,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朱珠事先做了调查,这位总裁似乎不喜奢华,平日里进出都是简单的运动装,而且酷爱园艺,他所居住的庄园里的树木有一半是他本人亲自打理的…… 得到了这些信息之后,朱珠果断的舍弃了豪华的星级酒店,在经理人的介绍下租下了离市中心不算远的一处私人花园…… 她决定把酒会挪到外面来! 企划部的主管常明一听不乐意了,心说你这外行人捣什么乱呢! 虽说这段时间大家也亲眼目睹了朱珠为了做好这项工作所投入了的心血,但是,酒会当天还要邀请各界名流、媒体,这地方幽静是幽静,完全不上档次啊! 在跟朱珠合作之前,常明听到不少关于朱珠的传言,他冷眼旁观发现朱珠事必躬亲,谦逊有礼,实在不像外面说得那么不堪! 他有心想提醒她一下,谁知道朱珠却一意孤行,常明无法,只好依她,毕竟朱珠才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 为了不显得单调,也因为圣诞节将近的缘故,朱珠让人移植了许多松树,在上面挂满各色小巧新奇的玩物,装饰也多用白纱而非金箔,既然舍弃了奢华路线,那么她打算把温暖舒心贯彻到底。 大到舞台设计,小到菜单的选取,朱珠在很多细节上下足了功夫,她担心自己的眼光不行,特地请了一位时尚顾问,还买了许多时尚杂志来恶补自己的品味…… 没黑没夜地忙了很久,一切准备工作总算就绪,前后算一算,花费居然比预算要少得多,朱珠心里偷乐了一把,不过,她不敢大意,前前后后又检查了几遍才放心。 周末,朱珠带着宝宝去逛商场,没想到居然在大门前遇到了凯文,凯文在知道了宝宝是朱珠领养的孩子以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朱珠,朱珠不想隐瞒宝宝的身份,只好无奈地耸耸肩。倒是宝宝,很乖巧地叫凯文姐姐。凯文听得心花怒放,无视朱珠的黑脸,拉过宝宝的小手对着那张嫩嫩的脸蛋狂亲了一翻! 朱珠跟钟文一起逛街的时候,她总是沉默寡言,不轻易发表言论。凯文就不一样了,像个话唠一样喋喋不休,只要朱珠一靠近那些她认为不够时尚不够档次的东西时就放开嘴痛批,说得人家售货员都抬不起头来了! 最后,在凯文的目光逼视之下,朱珠不得已买回去一大推看着时髦但是料子少的可怜的衣服。 从电梯上下来,路过一楼的专柜时,两人被一家装饰地很喜庆的柜台吸引了,显然,吸引朱珠的是柜台边上挂着的写着“一折优惠”的大海报,至于凯文,则是被柜台边上帅气的小伙子吸引住了! “一折……” “美男……” 两人借着身材的优势,左右突击,挤到人群前面。朱珠无奈地看着凯文双眼冒红心地盯着人家小帅哥流口水的样子。朱珠摇摇头,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宝宝已经不见了! “宝宝呢?” 刚刚一直是凯文在牵着她的手所以朱珠也没太注意,不过是一会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凯文四下里看了一圈,哪里还有那个小小的粉色身影啊,此时,她也着急了,都怪她,一高兴就…… “对不起,我我我我……” 凯文情不自禁红了眼眶,结结巴巴地道歉。还好朱珠没有像她一样自乱阵脚,她猜宝宝跑不远,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朱珠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安慰了凯文几句,跟她约定好电话联系,分头寻找,凯文先去服务区请求工作人员的帮忙…… 可是,两人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宝宝的身影,回到原地,朱珠茫然地站在大厅里,她心里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放大…… 这里离大门这么近,不会是被人拐跑了吧!幼年时的经历和看过的电视剧片段不断从脑海里闪过! 沿着商场外面的商店一家一家逐个寻去,却连宝宝的影子也没看见,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就在朱珠心灰意冷准备报警的时候,她看到一抹俏生生的粉从路边停着的一辆蓝色保时捷后一闪而过! 是宝宝! 宝宝的半边身子被车身挡住,但是,朱珠认得她身上斜挎的那个蓝色的小包包,那是朱珠刚刚给她买的…… “是不是迷路了?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风太大,朱珠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但是,最后一句话她在电视上听过很多次了,一个靠拐卖孩子为生的大恶人形象在朱珠脑子里迅速成型。 朱珠环顾四周没发现衬手的东西,心一横,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放慢了脚步慢慢从后面靠近…… 钟文拎着两大袋东西从商场里出来就看到了那个蹲在自己车边哭泣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牛角辫,小小的一团,十分可爱。 应该是跟妈妈在商场里走散了吧! 钟文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温柔道,“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下一刻,背上忽然挨了重重一击,剧痛,忽如其来,钟文闪躲不及,接二连三又连挨了几下…… 第20章 加更一章 朱珠打完了人丢下手里的高跟鞋冲到宝宝面前,像只老母鸡一样张开双手把宝宝护在身后,怒气冲天地转向倒在地上的人 钟……文? 高跟鞋又尖又细,打在身上比挨了一棍还痛,何况,情急之下,朱珠下手也没个轻重,有几下直接就打在了钟文肩膀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文没接话,有些痛苦地皱皱眉,良久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朱珠忙上前扶了一把,结果被钟文冷冷推开…… 有多久没见到钟文这种表情了…… 朱珠记得上次是因为漏接电话而导致错过了与某个重要人物的见面,那时她也是这样盯着自己,冰冷的目光仿佛带着什么实质性的力量,看了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朱珠已经在反省了,她没想到居然是钟文。哎,看来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钟文一定恨死她了!好不容易觉得跟她有了点默契,这下可好,被自己搞砸了! “你有病。” 僵持了半天钟文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下换朱珠不乐意了,不就打了你几下嘛,怎么骂人啊!亏自己还把她当朋友! “你才有病!”呸呸呸,大清早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钟文眯起细长的眼睛,反问,“你没病干嘛拿高跟鞋打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骗子嘛!” 朱珠不甘示弱,提高声音来弥补自己身高缺陷造成的明显矮了一截的气势! 钟文本不是容易生气的人,虽然被打得很痛也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只要朱珠肯乖乖道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她受过的教育不允许她如此斤斤计较。 但是—— “骗子”这个词就不行! 在钟文眼里这已经从一般的争吵上升到人身攻击的阶段了! “你骂人?” 钟文挑眉,一颦一笑,十足的孩子气! 朱珠被她憋红了脸认真的模样逗得差点破功,强忍着才没笑出来,心说,我骂你有病你不生气,骂你骗子你就炸毛了!老外的世界实在太难理解了! 朱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这是个误会,误会,你懂吗?” 钟文动了动,微微转头看着她,好看的眉头还皱着,朱珠看到她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肚子里的肠子都快笑得打结了,偏偏脸上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接着说道,“我不是没看见你嘛,风这么大,我也没听出你的声音来!我以为你要拐卖我女儿呢!” 这是事实,可是钟文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她是你女儿?” 朱珠见她脸色好点了忙打蛇随棍上,一边点头一边哄着宝宝叫阿姨,小家伙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盯着钟文看了三秒钟之后直接迈动小短腿扑到了钟文怀里,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妈!” 朱珠崩溃,想当初她哄了她好久使尽了法子才唤回小家伙一声妈妈,谁知道,宝宝第一次见钟文就喊妈妈了! 不爽+1! 不过,看着钟文被小家伙强拉着要求抱抱的无奈样子也很好玩,只是,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钟文直接抱了孩子转身就走! 朱珠瞪大眼睛拦在她面前,嚷嚷,“你怎么走了,那是我的宝宝!” 钟文忽然笑了,她放下宝宝,腰板挺直反唇相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你的女儿?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对不起,我不能把她交给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钟文把“骗子”两个字咬得很重,大有不说清楚绝不放人的架势,朱珠今天第二次崩溃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钟文这家伙这么记仇! 证明? 朱珠赌气一样连喊了宝宝三声,宝宝不为所动,只一味地抱着钟文的大腿不放。朱珠从口袋里掏出宝宝平时最喜欢的罐装糖果,晃了晃,叮当作响。 “……” 钟文只是弯下身子摸了摸宝宝的下巴,结果,“见色忘娘”的小家伙顺势搂住钟文的脖子小身板动啊动啊,可劲地喊着妈妈,妈妈! 钟文轻哼一声,得意地挑眉, “看来我才是她的妈妈哦!” “……” 朱珠已经彻底石化。 商场旁边的kfc。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kfc里人很少,朱珠和钟文面对面坐在一起,宝宝正抱了一个大大的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说归说,钟文还是把孩子“还”给朱珠了!并且大方的买了一堆好吃的作为给这小家伙的见面礼! 朱珠吸了几口可乐之后才慢悠悠说道,“对不起哦!”她也不知道钟文伤得重不重,刚刚看她表情那么痛苦,应该很疼吧。其实她本来是打算道歉的,只是被钟文拿话这么一刺激,就把内疚啊自责啊之类的统统都抛到脑后了! 钟文不搭理她,托腮朝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结婚了?”她不记得朱珠的简历上有关于已婚的字样而且她记得朱珠说过自己是les。 “没有!没有!” 朱珠激动地大幅度挥手,眉间一片急色,钟文下意识看了宝宝一眼,小家伙满嘴都是油,大眼睛乌黑明亮,嘻嘻一笑,露出几颗小小的乳牙。 小孩子不自觉表现出的憨厚姿态总是能让人放下戒心,心里变得柔软异常,钟文拿起纸巾替她擦擦嘴……轻轻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颊,只听朱珠缓缓说道,“宝宝是我捡回来的……” 朱珠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她不过是偶然从一家医院门前经过,发现了躺在干枯的草丛里的小家伙,刚出生的小婴儿被丢弃在路边,不哭也不闹,朱珠当时吓坏了,还以为救不回来了,家里当时只有豆奶粉,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过了好一会宝宝才哇哇哭了出来…… 钟文听后脸色微沉,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降至冰点。 这时候,宝宝忽然拿起刚刚店员送给她的一只荧光玩具手镯,扯着钟文的袖子含糊不清地嘟哝,“戴上……戴上……” 喂,我才是你妈妈! 不爽+2! 也许是噎着了,宝宝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刚喝下去的牛奶断断续续吐了一些出来,朱珠见状忙抱过来轻轻拍着,一脸抱歉地望着钟文。 接到朱珠电话的时候凯文正疯了一样一遍遍围着商场寻找宝宝的踪影,听到朱珠的话才松了口气。 凯文赶来的时候只看见朱珠和宝宝两个人,她接过宝宝抱着亲了一会儿,才对着朱珠抱怨道, “哎呀呀,宝宝才吃多少啊你居然点两份,你是猪啊!”说着大喇喇坐到对面,拿起一个汉堡就吃! “哎……” “哎什么哎,吃你一个汉堡怎么了,小气鬼!” “不是……” “好了啦,下次我请你啦!” 朱珠被她饱含怨念的水灵妙目瞪了一眼,心说,算了吧,这可是你自己不让我说的! 钟文从洗手间出来以后看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子,钟文记得她好像是培训部王经理的助理,名字叫凯文。 钟文出现的时候,凯文被手里的鸡块呛到了,像根弹簧一样“噌”地立正,一边礼貌地问好,一边用眼神凌迟朱珠,“你怎么不早说是老板!” “……” 第21章 施惠珊 周一,也就是总裁要来的当天,朱珠特意去得很早,要现场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今天是她验收工作成果的一天,朱珠希望一切能顺利进行。 当天,朱珠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外罩一件貂皮背心,是方妈妈说天冷一定要朱珠穿上。 下了飞机以后总裁不会直接去酒会现场而是要绕远路先回公司一趟,再去酒会现场。 时间长了,朱珠也能猜到这是ep高层为了显示管理层对ep员工的关怀才会刻意绕远路多跑这一趟,职场如战场,每一步都有它的道理。 身处其中,既不能独善其身也不能盲目追随规则。 作为这次接待工作的总负责人,在总裁一行人到来之前朱珠先去会场做最后的确认和检查。 下楼的时候,朱珠偶然看到凯文跟一个黑色衣衫的女人站在窗前谈论着什么。 此时,凯文手里正拿着一包零食边说边吃,嘴巴动得飞快。朱珠记得那人好像是舒雅所在的北大区下属的一个小区经理,蓝琦。 在会场,朱珠正等得百无聊赖之际,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charles和钟文一左一右走在两边,不用说中间的那位肯定是总裁大人了! ep的现任总裁亚克杜,今年50岁,穿一件灰黑色西装,剑眉星目,轮廓俊朗,依稀可以想见年轻时的俊美潇洒,随着年纪的增大,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韵味,朱珠知道那不是靠金钱能堆砌出的奢华,而是久经商场,岁月磨砺后的成熟韵味。 他们一出现就有成群的记者围了上去,几人都是见惯这样场面的人,落落大方,从容应对,既不会透漏太多信息也不会轻易得罪媒体。 钟文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白底蓝条纹的衬衫,这样的打扮在一群长裙委地,香肩美腿的女人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次酒会之所以邀请这么多记者到现场,无非是想借着总裁访华的机会利用媒体为ep的产品做一次免费宣传。 但是,凡是总有意外,比如,此刻,一个衣着干练的女记者,挤到人前笑着问亚克,“听说杜先生在去英国之前在香港曾经有一个未婚妻,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ep的公关部门早就跟这群记者打过招呼,只准问关于公司的事情,不能涉及私人问题,可是,还是有人明知故犯。 是关总裁的私人生活,谁也不好轻易开口,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亚克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使内心不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面对记者,风度翩翩地一笑,淡定地回答,“这不是事实,在遇到凯瑟琳之前,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那个记者点点头在本子上刷刷记下了几句,然后退回人群中间。 钟文站在亚克身后,神色凛然地盯着亚克的背影,右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中,然后慢慢、慢慢松开。 首先是由总裁亚克杜上台讲话,然后播放事前制作好的关于ep发展史的视频剪辑。亚克的讲话结束后,朱珠带着耳机站在人群后方指挥操作室开始播放视频。 四周的灯光瞬间变暗,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屏幕从前方亮起,屏幕之间慢慢出现ep的圆形logo,然后,顺利的话接下来应该是ep的创建地点之后是一些充满奋斗意义的照片…… 然而,屏幕却闪了一下归于平静。 就在大家纳闷的时候,两个女生的照片慢慢出现在屏幕之上,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大家把目光纷纷投向其中的一个主角,舒雅。 另一个主角是朱珠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珠茫然的看着屏幕上不断变换的照片,朱珠记得这是唯一一次她去舒雅的学校看望她的时候的情境,只是不知道是谁拍下来的? 朱珠下意识地寻找钟文的目光,发现她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变换的影像,目光中透着淡淡的冷漠,就像在看一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闹剧。 以前朱珠从未留心过舒雅的表情,现在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新来审视这些照片才发现,从细节处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舒雅对自己的疏忽和轻视。 可笑的是视频的制造者居然还特地采用了柔光的效果,看到那如梦似幻的画面,朱珠忍不住冷笑,真是讽刺! 忽然,黑色的幕布过后,镜头切换到一处山谷,是朱珠出车祸的现场!朱珠一直不想去回忆那场意外,现在看到这些支离破碎的汽车残骸时朱珠才知道那一瞬间竟是这样惨烈! 舒雅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端着酒杯的一只手不停地颤抖,朱珠离她很远,只能勉强看得清她的背影,此刻,听到这么多流言蜚语,朱珠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打算怎么收场! 只是,这视频是谁做的呢?这里还有谁知道她和舒雅的事情呢? 直到视频接近尾声的时候钟文才朝朱珠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朱珠私心里希望能一直播放下去,这样就能看到舒雅颜面丢尽的样子! 但是,作为今天的工作负责人,她有义务制止这场闹剧,朱珠在耳机里说了几句,操控室里却无人接听,她转身大步走向操控室,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摁下切换键以后,屏幕上再次出现ep的logo。 鬼使神差的刹那,朱珠忽然想起在钟文的欢迎party上听到了那一句“贱人”。她回到大厅的时候气氛已经渐渐恢复正常,朱珠环顾四周,连施惠珊的影子也没见,不止如此,她发现舒雅也不见了! 舒雅怒冲冲地推开化妆间的门,彼时,施惠珊正在镜子前补妆,看到舒雅,很自然地招呼她,“舒经……” 舒经理三个字尚未说完施惠珊就被舒雅扣住双肩,用力摇晃起来,舒雅面带狰狞地颤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知道她跟朱珠关系的只有施惠珊,那是她们以前交往的时候,舒雅曾经说漏了嘴。 面对舒雅的咆哮,施惠珊镇定自若,莞尔一笑,“宝贝,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听到她大方承认舒雅反而冷静下来,向后退开几步,跟她拉开一定的距离,冷笑道,“怎么?你也想替那个傻瓜出头?” “就算是傻瓜又怎么样,至少她是真的喜欢你!” “哼,那又怎么样?难道要我一辈子陪在她身边,陪她一起买菜煮饭看孩子吗?” 门外,朱珠背抵在化妆间的门上,听到舒雅的话,朱珠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施惠珊不置可否,笑着问她,“那么钟文呢?” 舒雅不出声了,施惠珊的声音却倏然冷了起来,“你说她要是知道你是个烂货,还会不会要你呢?” 被骂了舒雅也不生气,走了两步,转身笃定地对她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慧珊……只怕你的心思要白费了……” 舒雅语气暧昧,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施惠珊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幽幽说道,“4月5号晚上22点16分,高玉成的办公室,前后只用了4分钟,你动作很快嘛……” 第22章 酒吧 施惠珊黑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舒雅惊恐的样子,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轻轻倚在洗手台边姿态悠然地看着舒雅。 当年如果没有她,舒雅怎么会晋升地那么快,可是,舒雅却在利用完她之后一脚把她踹开。那个时候,她不是没发现舒雅的企图心,只是她没想到舒雅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不过,有一点舒雅错了。 她施惠珊不是一个可以让她随便利用,玩完就扔的人,她要让舒雅知道得罪了她是什么下场。 舒雅自然猜得到这个u盘里装的是什么,前一阵子,因为宣城催得很急,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没想到居然会让施惠珊抓住把柄。 如果这段录像公开了,那么ep高层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消息传出去,其他的公司也不敢再用她,不仅如此,如果ep坚持要追求责任,搞不好自己还要因为泄露商业机密被起诉…… 朱珠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舒雅冲过来抓住施惠珊的双臂,急促地说道,“惠珊,我们谈一谈好吗?” 施惠珊悠闲地理了理头发,懒懒地纠正她,“舒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听到她如此说,舒雅知道事情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惠珊,只要你把u盘交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吗?” 施惠珊轻轻哼了一声。 “那好吧,我要你……跟钟文分手。” “什么?”舒雅已经猜到施惠珊会这么说,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的局面。 看着舒雅为难的样子,施惠珊轻轻摇头,语气嘲弄地说,“啧啧,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钟文的车怎么会那么巧就坏了,而你,又怎么会那么巧开车从她身边经过,你是怎么办到的?” 舒雅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先稳住施惠珊再说。迅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舒雅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只要我跟钟文分手你就会把录像带给我?” “当然不会。” “你!” 施惠珊眼神冰冷,像一只不断吞吐信子的毒蛇一样慢慢靠近她,“舒雅,不要想跟我玩花招,惹怒了我,比今天狠毒百倍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等你的好消息哦!” 施惠珊涂着鲜红指甲的手轻轻从舒雅的身体一侧划过,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转身依依不舍地走向门口。 直到施惠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朱珠才从旁边的拐角里走出来,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其实,那天在party上朱珠就疑心施惠珊看的是钟文身边的舒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罢了。 施惠珊在公司里人缘不错,行事温和又不爱出风头,想不到居然也是个狠角色。 化妆间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朱珠盯着化妆间的门冷笑,这样就受不了了,现在还只是个开始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文站在朱珠身后,有些不耐烦地扯扯领子,很明显,boss心情欠佳。 朱珠看看表,已经这么晚了。 “结束了?” “是。” “你去哪儿了?” “恩……我突然有点头晕,所以出来透透气。” 钟文似乎不打算追究,她今天看起来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高跟鞋跟地面之间发出的声音有规律的重复着,朱珠一直用余光吃她豆腐,她发现钟文穿西装的样子好看到不行,黑色西装包裹着玲珑的曲线,看得出来头发特意做过造型,又直又顺,额前还很闷骚地留下一片长长的刘海,如果不是知道她的为人,朱珠觉得她这副模样就是专门来勾引人的…… “你看什么?” 朱珠笑答,“我在想你干嘛不穿礼服啊?” “托某人的福……” 她还有脸提,拜朱珠所赐,她身上现在到处青青紫紫,穿礼服的话搞不好明天会上报纸。朱珠颇为内疚,快走两步挡在她面前,说,“这样好不好,我请你!”钟文停下脚步看着她,朱珠又加了一句,“就当做是赔礼。” 她们到的时候酒吧里的气氛正high,震耳的音乐响彻在每一个角落里。光怪陆离的灯光打在舞池中间的男男女女身上,营造出一个让朱珠感到完全陌生的世界。 钟文把外套脱了,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长发拂在肩上,像张开的狐狸尾巴,姿态撩人。看得出来她酒量不怎么样,喝了几杯神色就开始恍惚起来,眸光水润,连眼神也变得勾人,都不知道朱珠替她挡了多少拨上前搭讪的男男女女…… “哼——” 沉默了一晚上,钟文终于出声,乐声太大,朱珠只能隐约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什么“傻女人”“抛弃”之类的话。 又连灌了几杯,朱珠被她这种粗鲁的喝法吓到了,忍不住开口劝她,可是,钟文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喝水一样整杯整杯地灌。 朱珠动作强硬地抢下她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不就是个女人,至于吗? 朱珠以为钟文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为了舒雅,气不打一处来。是喽,亲眼目睹自己的女朋友跟别人亲亲我我的样子,受不了了吧,怪不得一整晚都是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样子。 真没出息! 钟文果然醉了,不然不会直接倒在朱珠怀里。朱珠被她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撩拨地仿佛再添把柴就会爆炸似的。 朱珠自问不是一个纵欲的人,即使过去跟舒雅最荒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想□□她。 朱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这是怎么了? “哎,你干嘛?” 朱珠忘记了酒鬼是听不进人话的,她慌忙抓住钟文的手,阻止她打算解扣子的动作。钟文大概很热,边脱边挣扎。 这家伙酒品真差,朱珠无法只好结了帐扶她出门。 至少回家再脱好吧! 第23章 交锋 在车上的时候钟文倒是很老实,一直闭着眼睛斜靠着座位,朱珠以为她睡着了。可是,一回到家,钟文又开始折腾,一会儿要酒一会儿喊人,杯子都拿不稳还逞强…… 朱珠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第n次把酒洒了一地,狠了狠心,朱珠把她托到洗澡间里,打开喷头,直接用冷水冲。 钟文开始还会喊两声,后来渐渐不出声了,脱力一般颤抖着缩在墙角,看惯了她冰冷沉着的姿态,乍一见了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朱珠大为心软,反正也教训够了,还是适可而止吧,大冷天别折腾出病来才好。 关了水,朱珠拿过大浴巾粗鲁地包住她的脑袋,一通乱揉。钟文被她使劲揉搓也不反抗半晌憋出一句,“你当初就不该跟他去英国……” 谁要去英国,你在说什么? 不会是被打击过头了吧,看不出你心理素质这么差!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也被她骗过,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吗?” 换身衣服吧,不然会生病的。 朱珠把她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搂着她的腰带到沙发上,去她的衣柜里找了一件红色的真丝睡衣,朱珠拿起来看了看,哇塞,这设计也太辣了吧,光是想象她穿上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要流鼻血。 朱珠看到钟文头上还挂着那条浴巾,衬衫的扣子只剩下两个,内衣带也露在外面,香肩半裸,十足的落水狗的样子,哪还有一点总经理的派头。 这样强烈的对比和落差激起了朱珠的兽性,朱珠略一思索,恶向胆边生,拿出手机卡擦一声将这历史性的一幕记录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小助理今天一定要翻身农奴做主人! 朱珠姿态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钟文没反应。接着朱珠故作野蛮地脱下她身上那件湿哒哒的衬衫,钟文还是没反应。 朱珠正在兴头上,所以被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她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就……醒了? 钟文像条水蛇一样缠上来,趴在朱珠身体上方,一条腿卡进朱珠双腿间,摆出猫一样的姿势,她轻轻将朱珠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凉凉的指尖一路向下,划过朱珠的下巴,脖子,锁骨…… 朱珠被她搞糊涂了,心说你到底是醒了还是醉着,直说好了! 钟文的衬衫还半挂在身上,露出里面肉粉色的内衣,胸前的柔软紧贴着自己的摩擦。朱珠可没有衬衫西服可遮挡,全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连衣裙。 十指相扣,一个又湿又辣的法国式热吻席卷而来,钟文的唇间残留着淡淡酒香,放肆地卷着朱珠的舌头起舞,这样大开大合的吻法把朱珠的魂儿都吸走了。 钟文的身体很热,紧挨着相互摩擦,朱珠觉得有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进不去也出不来,像是在地狱和天堂间徘徊,她快要窒息了。 就在朱珠被她高超的吻技迷得七荤八素,不知天上人间之际,钟文忽然掀起她的裙子,下身一凉,朱珠惊叫出声,本能地捉住钟文的手,夹紧双腿。 钟文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一样,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随着感觉继续刚刚的动作,朱珠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咕噜爬起来把她扑倒在沙发上,手脚并用止住她的反抗。 钟文轻挣了几下,慢慢睡着了。 朱珠松了口气,大口地喘息。 “你们在干什么?” 刚才只顾着制服钟文,她根本没注意门锁开合的声音。这么快就来了?也好,她刚好有话要对她说。 朱珠神色不变地整整衣衫,用浴巾盖住钟文的上半身才慢悠悠转向舒雅, “我们在做什么,你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 “什么?” 朱珠抚着胸前一缕卷发,歪头看着舒雅,一脸天真地说,“我喜欢钟文,钟文也喜欢我,能不能请你把她让给我?” “幼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 舒雅似是没料到朱珠会这样回答,沉默了一会了,神色渐渐也冰冷起来, “想不到你是这么卑鄙无耻的女人?” 朱珠笑笑,不紧不慢地说,“在舒经理面前,我怎么当得起卑鄙无耻四个字……”朱珠走到她面前,接着说,“说到卑鄙无耻,那么在公司里到处散播我的谣言的你又算什么呢?” 钟文送她回家的事情朱珠只跟凯文提过,她相信凯文,但是她也知道凯文性子直爽,藏不住话,更不用说有人存心想套她的话了。 她在公司里一直行事低调,凡是亲力亲为,虽然不见得事事如人意,也不该有那么多不堪的言论。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情。 舒雅睫毛飞快地颤了颤,死不认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如果你知道话就不会让蓝琪去套凯文的话……” 那个连眉眼都透着精明的女孩子可是舒雅的得力干将呢! “勾引别人的女朋友,不会感到可耻吗?” 朱珠只要想起舒雅同时跟自己、施惠珊还有钟文交往的事情就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那我岂不是要感谢舒经理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厚颜无耻,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舒雅眉间的那抹狠色渐渐消失,“哦,我想起来,那天接电话的人是你?” 朱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扬了扬脸,“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 舒雅被她略带强硬的语气气到了,但是还是掏出手机看了看,刚收到的彩信,内容是一张图片,一张她跟宣城的员工深夜在路边见面的照片! “这张照片,相信舒经理不陌生吧?” “一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舒雅不知道朱珠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晚,我不过是刚好从那边经过,遇到认识的人打声招呼而已,这方小姐也要过问吗?” 朱珠极慢地眨了眨眼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是吗?那么巧,只是不知道董事会的人看了会怎么说?” “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宁可信其有……” “说吧,你想怎么样?” 对于ep高层的态度,朱珠并没有把握,她也知道仅凭一张照片舒雅根本不会承认。现在,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上钩了。 朱珠想了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轻轻对她说,“请你和钟文分手!” 舒雅答应地很干脆,她没有把握钟文会站在她那边,在自己的前途和钟文之间,她不会犹豫。 何况,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因为答应了施惠珊开出的条件。 舒雅转身的时候朱珠忽然叫住她,眼波轻转,媚意横生,淡笑着说, “舒雅,天下人那么多,不要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一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过的事情,犯下的罪,早晚有人会向你讨回来……” 舒雅在门边站定,毫不客气地反驳,既然已经撕破脸,那么她也不会再客气。 “如果方小姐说的那个人是你自己的话,那么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这样,认输的时候才不会显得太悲惨。” 朱珠笑着点点头,没说话。舒雅,游戏才刚开始,谁赢谁输,我很期待呢…… 第24章 总裁 第二天,钟文醒来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宿醉醒来的感觉都差不多,脑子里像被人注了一罐水泥,昏昏沉沉,身子也很沉重,浑身没一点力气。 看来今天要请假了。 站在客厅里钟文茫然地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散落沙发上的杂志,衣服都被收走了,家具也被擦得光可照人,原来散落在地上的cd被分类整理好摆放在墙边的cd架上,阳台上挂着一溜新洗的衣服,迎风飘飘…… 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精巧的碗碟,盘中盛放着简单精致的小菜和粥。自从搬来以后这些东西她从来也没有用过。 拿起旁边的一张卡片看了看,是朱珠留下的,大意是昨晚她喝醉了,劝她今天好好休息,她会帮她请假。 看完以后钟文轻轻笑了笑,随手捏起一片火腿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她喝了一口粥,微蹙的眉慢慢舒展开来,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家常饭菜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她一直都很排斥厨房的味道。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在外面吃饭或者干脆叫外卖。时间久了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生活,但是,面前一碗清淡的小米粥就轻易地勾起了她童年时的回忆。在国外漂泊多年她还是忘不了这里。 手机铃声想起的时候,钟文正陷在往事里不可自拔,接起电话,手机里传来的浑厚男声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许多,挂了电话,钟文捏着那台小小的机器长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优雅安静的西餐厅。 整个17层只有两个人。 ep的总裁亚克杜和ep中国区总经理钟文。 钟文安静的切着盘里的牛排,中规中矩的白色蕾丝衬衫搭配黑色的高腰包臀裙,头发全部疏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耳边带着的那枚小巧圆润的珍珠耳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乖巧,全身上下透着股子清纯。 亚克极具绅士风度地替她拉开面前的椅子并帮她倒酒,钟文知道他一定很满意自己这副打扮。 “我已经从史密斯那里听说了这次的事情,你做的非常好!” 亚克面带笑容语话里带着淡淡的自豪夸奖她,闻言,钟文放下刀叉,淡淡笑道,“charles在中国呆过很多年,有他坐镇,大家才没有乱了阵脚,另外,几个销售总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的事情要不是……” 亚克摆摆手打断她,朗声笑道,“他们自然是有他们的好处,但是你也是功不可没啊!前段时间史密斯一直跟我抱怨你这一走就像是断了他的左右手!” 钟文微微垂首,礼数周全地笑了笑。 “总裁过奖了,我只是尽我的本分。” 亚克烁亮的眼睛暗了暗,身体微微前倾,对她说,“阿文,私下里可以不用叫我总裁……” 钟文低头不语,亚克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上次在新加坡,让你受委屈了,你也知道卡洛琳的性子,全让她母亲宠坏了……” 钟文抬头,看向他的目光坦诚透亮,“卡洛琳小姐脾气是急了一点,但是,现在像她这么聪明活泼又虚心好学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 听钟文这么说亚克脸上的笑容果然更明显了,“爸爸知道上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想回新加坡的话……” 他说的很慢,钟文却迅速接话,话里透着一股子轻快明朗,“我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人很热情也很诚实……”话说到这里钟文的眼前飞快的掠过朱珠的笑脸,停了停,接着说,“虽然跟在新加坡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生活节奏,当然,除了这里的……交通!” 她幅度极轻地晃了一下头,耳边的一缕黑发跟着愉快地动了一下,亚克朗声大笑,双手交叉着靠在座位上,点头不止。 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对挂关系亲密,默契十足的父女。 这时,亚克的贴身保镖托尼拿着一部手机走上前来,低头在亚克耳边说了几句。亚克收起笑容,给钟文打了个手势大步朝外走去。 钟文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亚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起来,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看向落地窗外,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阳光跳跃,车水马龙。 但是,这一切都跟她无关,没有毁了他之前,她得不到救赎。 亚克回来的时候钟文已经将盘中的牛排吃光,她知道他该走了。果然,亚克笑着说,再过两天就要回英国,让她不必来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钟文一一答应着,送走了他,钟文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她边走边摘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随手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一路飙车到ep。 今天,朱珠依旧早早就来到公司,她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然后把今天要做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最后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 朱珠的脑子里不时闪过钟文只穿着内衣的妖娆模样,她甩甩头,逼自己专心,可是,脑子像坏掉的放映机一样,昨晚的画面一幅接着一幅从面前缓缓划过,一会儿是钟文自己脱衣服的样子,一会儿是自己骑在她腰间的样子,朱珠狂甩头,双手齐用,拍向自己的脸颊,停! 回忆本身是没什么错的啦,但是能不能不要只想着人家衣不蔽体的模样!好在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否则这副脸红心跳的模样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真正丢人的却不是她。 一上午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昨晚的酒会,公司里有不少的人出席了昨晚的酒会,这群高级助理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呢,刚进公司那会儿朱珠可是亲身经历过她们的厉害。舒雅啊舒雅,你可要经受的住啊。 至于施惠珊,朱珠观察到她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仍旧安安心心地做她的行政经理,对身边的流言不闻不问,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朱珠发现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朱珠以为钟文今天不会来公司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呢。 朱珠忐忑不安地跟着钟文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如果钟文问起的话该怎么说啊,虽然是她自己主动的……可是…… “还有什么事吗?” 钟文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呃,恩,没事……那个……” 钟文略有些不耐地看着她,朱珠心里一凉,收起慌乱,浅浅一笑,说,“今天上午没有什么事情,上个月的总结我放到你桌上了,还有你上次说的市场部的预算表我已经交给陈经理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 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一下!” 朱珠止步。 “这次的事情做得很好。”轻轻呼出一口气,钟文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她,“昨晚的事情,谢谢你。” 第25章 分手 谢谢?谢我什么呢? 谢我带你回家而不是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吧?还是谢我帮你整理房间并且替你做好了早餐? 朱珠装作没有看见钟文欲言又止的样子,点点头转身关门离开。 下面是不是该说对不起了…… 朱珠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至少,现在不想。 朱珠离开之后,钟文有些颓废地仰头倒进座椅里,冰雕一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手机轻快地响了一声,打开了看了看,是舒雅。 长长的一条简讯,字里行间充斥着难舍难分的婉转深情。 钟文勾唇一笑,换了个姿势,像是欣赏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精美瓷器一样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移动着的屏幕。 关了手机,钟文嗤笑。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最后一次打开看了看,钟文随手将它放进碎纸机里。 这是钟文刚到公司那会儿让丽莎打印的一份公司经理级别以上人员的分机电话明细,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一位经理的月通话记录,其中一个叫舒雅的销售经理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钟文在舒雅的电话记录下面看到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电话,一个来自英国的熟悉的电话号码。 公司里到处充斥着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舒雅脸皮再厚也有些撑不住,只好以挂急诊为由请了两天病假。 这一次,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揭开了冰山一角,这都是拜施惠珊所赐,舒雅恨极了却无计可施,偏偏施惠珊还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催她尽快跟钟文做个了断。 施惠珊是舒雅大学同学的表姐,因为一次偶然,两人都喝醉了酒,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醒来以后就变成了那样的关系。那时候施惠珊已经是行政部的助理经理了,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即将毕业面临着就业的学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足够跟她谈判的底气,如果不是因为那段录影带舒雅又怎么会受制于她,可是,现在舒雅也只能听她的。 舒雅约钟文下班后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餐厅见面,她已经事先给钟文打过招呼了,以免待会说出分手来显得太唐突…… 舒雅并不完全相信朱珠所说的话,她觉得钟文也许会跟朱珠有些暧昧但是还没有发展到两情相悦的阶段。 那封简讯的内容她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事情让钟文对自己产生些或多或少的留恋和内疚,这对自己以后的职业发展有利无害。 对于钟文,舒雅不能说完全没有动心过,毕竟,她那么优秀,无论背景还是容貌,都是舒雅以前交往过的女人中最优秀的,单单是站在她身边就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羡慕的眼神觉。如果能一直跟她在一起也很好…… 钟文到的时候舒雅早就等在那里了。 舒雅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大圆领毛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不施脂粉,长发披肩,淡色的唇,配合着她苍白的脸色,颇有几分楚楚。 乍一看,给人一种几天几夜没睡好的样子。 不需要多言,只是一个抬头的眼神就足以让人体会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看到钟文,舒雅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微微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头,轻咬下唇,像是在下决心一样,再抬起头的时候,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粒坚定的星子,声音沙哑地对钟文说,“钟文,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还是分手吧……” 说着迅速低头,不敢再看钟文的眼睛,眼底迅速溢满泪水。 钟文脸上的笑容像盛开在冰山上的雪莲,旷远幽深,淡泊如玉。 钟文没说话,舒雅只好接着表演。 “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连累你,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学同学的照片会被曝光,她只是我的好朋友……” 两行清泪沿着她清瘦的面颊缓缓滑落,舒雅声音嘶哑,喃喃道, “钟文……我……” 舒雅的“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钟文轻声打断, “先吃点东西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说着扬手招waiter过来点餐,舒雅一直默默低头拭泪,闻言抬头看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样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这样一张如花的面孔之上,大概,换了谁都会心生怜惜吧。 红房子西餐厅窗明几净,安静优雅。 银色刀叉,白色细瓷盘。 桌边一束紫色的郁金香含苞待放。 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可口的食物吃在嘴里也觉得没有任何滋味。舒雅觉得自己就像在演一场独角戏,戏里戏外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钟文的平静让舒雅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丑态百出的马戏团小丑。 钟文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食物,偶然抬头望一眼大厅,对舒雅带着忏悔的诉说只淡淡回以单音节的语气词,却偏偏总是主动为舒雅倒酒。 舒雅被她捉摸不定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最后只好跟她一起沉默,食不知味地吃着盘中的牛排。 用餐结束,钟文擦了擦嘴,露出今晚上第一个笑容,问她,“看你吃的这么少,是这里的菜不合口味吗?” 舒雅忙摇了摇头,又切了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连连称赞这里的菜美味。 交往这短短几个月以来,她一直扮演着乖巧女生的角色,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主动联系钟文,但是,见面以后她却从不敢轻易做决定,什么都顺着她来。 她一直都猜不透钟文心里的想法,有时候舒雅觉得她冷漠地像一块冰,浑身撒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她其实是在意你的。 然而,就是这种难以捉摸的姿态让她更加迷恋。 今天钟文的表现很平静,平静地让她觉得她在生闷气,难道她吃醋还是……舍不得自己?就在舒雅以为钟文也许对自己旧情难忘的时候,钟文的目光从厅里用餐的人们身上转向她,语气平淡地说,“既然你坚持要分手,那就分手吧。” 第26章 疑问 下班以后办公室的小唐提议大家一起去喝一杯,此话一出响应者瞬间过半,前一阵子因为宣城的事情,公司的气氛异常紧张,每个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再加上总裁访华的事情也折腾了很长时间,为此,大家都想找个机会放松一下,刚好今天又赶上了发薪日,众人无有不从,就连沈靖也很给面子的答应一起去。 凯文最喜欢热闹,闻讯第一个举手并且自发自动地接下了拉人的活,掐着小腰堵在办公门前指点江山,一个也不许走(当然只针对经理级别以下)。 这段时间朱珠一直像颗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甚至为了工作不惜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她想回家陪陪宝宝。朱珠知道身在职场之中有些应酬推也推不掉,不仅是为了同事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应酬本身也是一项工作。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为难自己,她真的好累。 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钟文。她没办法静下心来,想尽办法逼自己集中精神但是收效甚微,强撑的结果就是细节上的漏洞百出。 最令朱珠郁闷的是钟文还是老样子,该骂的还是骂,该打的还是打,冷静自持,沉默寡言,仍然是冰山一座,自己却已经被撞得头昏眼花了。 凯文劝了她半天也不见她有任何动摇,颇有些气馁地趴在她的桌子上含怨盯着她。 朱珠无视她的哀怨,自顾自处理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朱珠还是没忍住,别别扭扭地问她,“总经理去吗?” 凯文摆摆手,“总经理她从来都不跟大家一起……”话说了一半,凯文见朱珠眼神闪躲,颇有些不自在。凯文忽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朱珠奸笑,“原来如此啊!” 也许是做贼心虚吧,不用问朱珠也知道凯文在想什么,根本就不是,她才没有一直想着她或者什么什么什么的…… “哦?” 凯文表情夸张的点着头,大眼睛闪啊闪啊,朱珠无奈地摊摊手,说道, “我是说真的……” “恩?” “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又没说你们怎么样,你紧张什么?” 凯文忽然凑上前来,目光咄咄逼人,朱珠推了她一把,喃喃道,“我不是怕你们误会嘛!” “如果是误会,那你干嘛解释,哦,我知道了,是上一次她送你回家的时候……” 越描越黑,朱珠被她的强盗逻辑搞得很无力,干脆赌气说道, “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oh~yeah!” 朱珠无语,她脑中一片乱麻,想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人比较多,大家只好包下一个大包间。 餐桌上比朱珠想的要轻松多了,没有长篇大论的唠叨和敬酒,就像吃自助一样,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想吃就吃,想喝酒就喝酒,既不会有人端着酒杯到你面前“请”你喝酒,也不会有人逼你说一些毫无感情可言的客套话,气氛很是轻松自在。 只不过,明明是临时起意却偏偏要说成是为了迎接朱珠,朱珠心里明白面上也只能装不知道。 这群人哪一个不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面对这样干巴巴的应酬朱珠也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不过,有时候,朱珠也觉得投入的感情越少反而越自在…… 朱珠只吃了一点沙拉,便退到一边沙发上静静坐着,她实在没力气跟大家周旋,不过,她注意到跟她一样坐在角落里的还有一个人。 施惠珊是个地道的江南美女,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眼神如雾,迷惑人心,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吧,只是朱珠想不到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惊人的爆发力。 朱珠知道她手里握有舒雅跟宣城交易的证据但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她。 之前在行政部的时候,朱珠跟她的接触并不算少,但是,最近看到的施惠珊跟自己印象中的简直判若两人,毫无疑问,这再一次刷新了朱珠对人性的认知。 朱珠看到她从刚才开始就手机不离身,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精心描绘的水晶指甲上镶满了米粒大小的钻石,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动,发出雪亮迷人的细小光芒。 一只手还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嘴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朱珠靠近的时候施惠珊迅速将手机翻转向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笑着开口问朱珠怎么不去唱歌? 朱珠看一眼人群,开玩笑地说自己五音不全,怕一唱歌人就跑光了。 施惠珊敷衍地笑笑,把手机装回包里。 这一边舒雅暴跳如雷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施惠珊刚发来的视频截图,是她进出高玉成办公室的照片。 原来施惠珊从刚才起就一直给她发简讯要她过一会儿来她们聚餐的地方接她。 舒雅当然不同意,她刚被爆出了那样的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她还跟施惠珊纠缠不清,那岂不是自毁前程,偏偏这死女人还不停地威胁她。到最后,施惠珊也失去了耐性,只是一张照片就让舒雅乖乖改口。 本来,ep对同□□往这样的事情是很宽容的,第一个,钟文就曾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自己的性向。 只是舒雅就惨了,施惠珊不仅将她和朱珠的照片曝光,还将视频精心剪辑,插入许多情深意切的文字,图文并茂地将舒雅抛弃“糟糠之妻”的事迹绘声绘色地展现出来。这样一来,人人都认定了舒雅薄情的事实。 朱珠借着跟施惠珊闲聊的空挡想要探探她的口风,朱珠只凭猜也能猜到她跟舒雅的关系,不过,真正令她感兴趣的只有那个随身碟。 施惠珊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说了半天也没有上钩的迹象,朱珠直觉这个施惠珊可能比舒雅还要难缠。 时间也不早了,朱珠先告辞,大家象征性地挽留了几声,不过被朱珠礼貌地拒绝了。 她真是疲惫极了,工作的事,舒雅的事,最重要的是……钟文。 路过ep的办公楼时朱珠看到19层左边倒数第二窗户还开着灯,她还没走? 出租车师傅不停地询问她要不要走,朱珠脑子一片空白,她费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回去的理由。 有没有忘记关灯?临走的时候窗户还开着,会不会把桌上的文件吹散,那个,凯文送宝宝的玩具还放在抽屉里,要不要回去拿? 刷了卡进门,朱珠颓废地靠在电梯里,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想见她。 到了19层以后,朱珠打开走廊的灯,钟文果然没走,隔着玻璃门朱珠看到她面朝窗外背对自己坐着,屋里放着一首轻缓的钢琴曲。 当初进入ep的时候,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拆了舒雅和她的女朋友。现在,她做到了。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对付舒雅才甘心呆在这里的吗? 无论如何她今天要搞清楚自己的真正心意,究竟是为了舒雅还是……钟文…… 第27章 口是心非 彼时,已是深冬时节,空气干燥寒冷,路边的树木叶子全部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丫。窗外的寒气扑在玻璃窗上面化做无数颗水珠,顺着细小的纹路蜿蜒而下,在寒夜里无声无息地凝结成美丽的冰晶。 听到身后的动静,钟文缓缓转过身来,隔着一面玻璃,她看到穿着风衣站在走廊里的朱珠。 朱珠肩上还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白嫩的脸颊因为匆匆赶路而生出一抹红晕。 朱珠脑中原本有无数个疑问,无数个设想,曾经无数次想过见到她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如数化作唇边的一缕叹息。 已经被看到了,朱珠只好硬着头皮开门,假装刚到,“你怎么还没走?” 朱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明显不在状态,工作中大错小错不断,给钟文惹了不少麻烦。但是,一旦抛开了工作,钟文就特别好说话。比如现在,钟文关了音乐,平静地对她说,“正准备下班,你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吗?” “呃,本来有去啊,不过,我有东西落在公司里了,所以,先走了。” 朱珠被她了然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忙问,“你还没吃饭吧?” 这不是废话嘛!就不能想个好点的话题。朱珠暗自腹诽,自己怎么一遇到她就变得这么蠢! 钟文没有直接回答,手里把玩着一只钢笔,面上含了三分笑容,微微正色道,“这段时间公司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辛苦你了。” 这是在夸奖她吗? “我本来打算请你吃饭的,既然你已经吃过了,那就改天吧。” 朱珠看她收了收桌上的文件,起身准备回家,忙开口对她说,“我还没吃饱呢,不如现在……” 是不是表现得太迫切了点,这理由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啊,可是,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朱珠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喃喃道,“我的意思是说……” “好的,我请客。” 钟文语气平淡地打断她,走在她前面打开门。 “……” boss亲自给她开门啊! 坐在车里,钟文问她想吃什么,朱珠答不上来,她胃口比较大众化,什么也不挑。 不过—— 朱珠试探着提议,能不能去安静一点的地方,上次那个地方太吵了。 言罢,朱珠忽然噤声,她不知道钟文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毕竟,她醉得那样厉害。 钟文只说了句“好”。 这地方比朱珠想象得要舒服多了,坐落在街道的尽头,看起来像是个会员制的小酒吧,里面顾客很少,只有寥寥数人。 奇怪,怎么都是女人? 进了门,穿过复杂曲折的回廊,选了两个靠窗的位置。 坐下以后,就有描着极细眼线的女人过来询问要她们喝点什么。那人的目光在钟文和朱珠身上转了转,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 其他的都还好,只是这间酒吧的玻璃窗十分引人注意。因为它们全部是用一块块彩色绘图玻璃拼接而成。 每一面都是一副单独的图画。朱珠盯着看了好久才发现那些线条简单的图案居然是两个赤身裸丨体纠缠在一起的女人!画风简单大胆,看不清楚人物的具体面容,但是,女子身体的起伏和交缠部位的刻画却十分形象逼真。 朱珠收回目光,面色绯然,下意识看了钟文一眼,只见她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面上一派安然。再看四周的顾客,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朱珠的目光在大厅转了几圈以后,重新回到钟文身上。看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朱珠忽然福至心灵,仿佛一道火光从黑暗中升起,这是一间les吧! 钟文点点头,这时酒已经端上来了。 朱珠望着面前色泽艳丽的鸡尾酒不解地问她,“不是说要吃饭吗?” 钟文抿了一口酒,笑着看她,“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可是,你不是还没……” “我不饿。” “……哦。” 坐在一间四面挂满“春宫图”的酒吧里,朱珠实在做不到像钟文一样泰然自若。 有时候,朱珠发现她实在是太不了解钟文了,每一次觉得这就是全部的她的时候,下一次,她总能展现出让你意想不到,完全陌生的一面。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被朱珠不加掩饰的目光盯地不耐烦了,钟文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将空杯重重放到桌面上,秀眉微拧,话里带着淡淡的挑衅, “从刚才,就一直在盯着我,怎么,喜欢上我了?” “咳咳咳,怎么可能,我才没有咧,你想太多了啦!”朱珠慌忙摆手,极力否定。 美国一项科学研究表明,人的大脑会对一些威胁或者人类自认为具有威胁的话语做出下意识的反驳,这是出于生物的自我保护能力…… 逃避危险的本能。 掩饰着又喝了一大口酒,朱珠呵呵笑着,补充了一句,“看不出你这么自恋,哈哈,哈哈!” 钟文没接话,耳边只有朱珠干巴巴的笑声。 四周很安静,只听得到一些细小的琐碎的谈话声。最里面一桌坐着一对情侣,两人紧挨着靠在一起,其中一个拿起杯中喝剩下的樱桃轻轻放入另一个嘴中,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旁若无人地亲热,空气里飘着甜腻的花香跟酒香交杂的气味。 朱珠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吧台,十指神经质地抠着手里的玻璃杯。 钟文则一直低头看着桌上的花纹,良久,才重新抬头对朱珠说,“我不想跟公司里的人交往……” 哦,是吗?那舒雅呢! 朱珠没有问出口,她怕自己说出来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是啊,有些话,不说出来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至少,另一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耳边再次传来钟文清冷的声音,“我比较喜欢高个的女生……” 朱珠瞪眼。 “而且……我不喜欢女孩子染头发。” 钟文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瞅了朱珠一眼,朱珠此刻已经快被她那仿佛砍瓜切菜的语气气蒙了,瞧她那勉强的模样,敢情她还委屈呢?朱珠忽然觉得她那“不喜欢”三个字简直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讨厌就直说嘛! 朱珠下意识地拨拨耳边的碎发又触电一样松开手,假装漫不经心地对她说,“想不到你还挺以貌取人的。” 朱珠轻飘飘地说,尽量保持不紧不慢的语速,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幽怨。 钟文不以为杵,一贯地实事求是,反问她,“外表也是构成人类主体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有所选择呢?”说到此处,钟文忽然转过脸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话里带着淡淡地讽刺,幽幽道,“很多人……喜欢我……也是因为我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我嘞个去,都说了不喜欢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啊! 钟文自己说完了,舒坦了,整个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问朱珠还要喝点什么。 朱珠一肚子火没处发,感觉再憋下去非内脏大出血不可,忙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菜单,昧着良心点了几瓶后面一串0的洋酒。你不倍自恋倍有钱吗?没脑子没眼力情商负值,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朱珠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酒量这么好,喝了很多却没有丝毫醉意。书上不是说酒能解千愁吗?怎么越喝嘴里越苦…… 钟文照旧送朱珠回家,车子停在方家大院前面。下车之前,朱珠坐在车里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憋了一整个晚上,朱珠终于忍不住了,借着酒劲,朱珠凶神恶煞地盯着她,愤愤然说道,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讨厌!很,讨,厌!” 朱珠吼完,“彭”地关上车门,女王一样踩着细高跟,趾高气扬地大步朝大门走去。 朱珠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大门之后,钟文还是没有离开,她坐在车里看着二楼的一间屋子亮起灯,轻轻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默默看着半天,蓝色的蝴蝶在灰暗的灯光下依然闪耀着幽蓝色的光。 回到房间,朱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形首饰盒,直接丢到垃圾桶里,然后,蒙着被子倒进床里。 体内的酒精慢慢开始挥发,醉意一*地涌上来,就连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浑身滚烫。朱珠“忽”一声掀了被子,冲到镜子面前,挺直腰板,左右看看,哪有很矮啊,再说了,这头发又不是她要染的! 居然看得上舒雅反而嫌弃她,眼睛长屁股上去了! 朱珠躺在床上,反复想着钟文在酒吧说的那几句话,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接近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啊,她又没有表白,凭什么她就认为自己一定是喜欢上她了!就连朱珠自己也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呢! 第28章 成全 黑甜一觉,总算让朱珠觉得不那么气愤了。换了衣服去客厅吃早餐的时候方爸爸已经坐在餐桌旁边看报纸了。 朱珠在餐桌上打了个哈欠,方爸爸心疼地对她说,“幼仪啊,不用那么拼命,小心把身子累坏了,不想干了就回家,有爸爸呢!” 朱珠含糊地答应着,心说,就是因为您老总是护着方幼仪,她才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大脑开始慢慢适应新的一天,朱珠边吃早餐心里边默默回想着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坏心情又回来了。 想到钟文讽刺的笑容,朱珠就觉得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偷窥了一样难堪。她恶狠狠地切着盘中的煎蛋,眼神也跟着冰冷起来。立在身后的侍女神色惶恐地看着方家大小姐,默默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这位小祖宗生气了。 吃了一半,朱珠忽然丢下刀叉,拔腿就往屋里跑。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方爸爸忙让人跟过去看看。 那人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朱珠已经抱着个空空的垃圾桶跑出门来,神色慌张地开口,“这里面的东西呢?” 那人还以为朱珠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吓得脸都白了,后来,问过负责打扫的阿姨才知道,垃圾还没扔,都堆在后院里呢。 朱珠在垃圾堆边上忙了半个早上,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盒子。 方爸爸跟过来看了看,见女儿忙了一早上就为了一条银项链,忙让人去珠宝店买回来一堆首饰让朱珠挑捡。 一大早,钟文就去参加h市一座新建成展览馆的剪彩仪式。 折腾了一上午,回到ep的时候已经快2点了,朱珠端着咖啡敲门的时候,她刚好结束了跟馆长的通话。 朱珠把咖啡放到她手边,对上午的工作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钟文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谁知,朱珠却恍若未闻,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钟文停下手边的事情抬起头。 “总经理,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朱珠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配合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弯了弯身体。 她今天穿了一身标准的正装,白衬衫a字裙,语言得体,动作礼貌,俨然已经是个称职的小助理。 钟文缩了缩瞳孔,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确切地说是冷冷地看着她火红的长发。 朱珠自始至终含笑站在原地神色坦然地任她打量,看来,效果还不错,总算没有枉费她为此所牺牲的午休时间。 刚看到的时候朱珠也吓了一跳,早就习惯了那一头黄毛,现在,忽然换个颜色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从理发店出来,朱珠随手抓了抓那团酒红色的长发,自信满满地回到公司。 结果,凯文见了她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朱珠白她一眼,这种时候不是都要先夸漂亮的吗? 凯文强忍着笑,直言没想到又土又倔的老黄牛居然也有爱美的一天,美是美啦,只是太招摇了吧,像一团燃烧的火一样。 朱珠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她就是要钟文知道她才不稀罕她的喜欢呢! 那一瞬间,有无数种情绪在钟文眼底划过,她垂眸,再次看向朱珠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染头发了。” “恩。” 朱珠回答地万分自豪。 “知道了,去忙吧。” “……” 不知道为什么,朱珠觉得今天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多,换了平时,这个时间,各个部门的请示文件早就堆积如山,不仅如此,就连钟文也一个内线也没打来。 在洗手间里,朱珠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新造型,也没有很夸张啊,怎么大家都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真不知道这群知识分子是什么眼光。 又看了一会儿朱珠也觉得似乎有点太张扬了,就连一向低调的总裁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朱珠轻轻将头发挽至头顶,心说要不要盘起来,这样看起来还好点。 忽然,她将头发放下来笑吟吟地看着镜子里出现在身后的人影。舒雅环抱着双手静静站在她身后,两人都不说话,隔着一面镜子暗自用眼神较量。 朱珠自顾自拿出化妆包来补妆,淡淡对身后的人笑道,“舒经理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舒雅冷笑,“怎么?打扰你了?” 朱珠收起唇膏,不动声色地笑笑,“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说舒经理不在的那两天里公司里可热闹了……” 舒雅也没点破她话里的真正意思,她之所以请两天假也是为了避避风头,“托你的福,我已经跟钟文分手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朱珠知道她跟钟文分手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施惠珊手上的那卷录像带。不过,朱珠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跟施惠珊之间的关系的事情。 舒雅见她不说话,便接着往下说,“虽然,我没有跟你解释的义务,但是,为了避免误会,我还是要说一下,我跟宣城的刘经理并不认识,只不过在公开场合见过几次面而已。” 朱珠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也不拆穿她。 舒雅忽然怪笑两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轻摇头,朱珠皱眉,问她,“你笑什么?” 舒雅倚在墙边不紧不慢地对她说,“我并没有发现钟文对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会不会是你一厢情愿啊,她对情人的要求一向很高……” 说着,故意瞟了瞟朱珠的头发。自从在钟文家里撞见朱珠以后,舒雅在朱珠面前也不在刻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了,言语间也越发地不加修饰,“该不会,她只是跟你玩玩吧!” 朱珠气恼,刚想反驳,这时候走廊处传来人声,两人只好鸣鼓收兵,各自走开。 舒雅毕竟是公司里的销售经理,在ep呆了很长时间,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何况,舒雅已经回到公司上班,她本人自尊心有极强,即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当事人没有露出憔悴或者难堪的表情,大家就渐渐对此失去了兴趣。 最近天气总是反复无常,上午的时候就预报说有台风预警,ep很人性化地提前下班,让员工早点回家。 朱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在走廊边上看到了站在一旁聊天的舒雅和施惠珊。 朱珠一直没找到新的线索,有心想听听她们的谈话但是距离太远,目标太大,根本没有藏身之处,正在无奈之下,忽然听到钟文在身后叫她问她为什么还不走。舒雅应该也听到了,丢下施惠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 朱珠还记挂着她在洗手间说的话,心里仿佛有个小疙瘩,让人浑身不舒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钟文走过来的时候,朱珠上前热情地挽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们去哪里吃饭?” 钟文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虽然两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少了,但是,从来也没有这样亲昵过。 这时候,舒雅托着施惠珊施施然上前打招呼,钟文也礼貌地回应,四个人就像一般公司的员工一样礼貌热情地说“再见”,完全看不出背后的风起云涌。 朱珠跟钟文走在前面,刚刚舒雅的脸色可真够精彩的,她万万也没有想到,才过了几天而已,钟文已经彻底将她当做了陌生人,而那个方幼仪,真的跟钟文在一起了。 朱珠心中得意,脚下的步伐也轻松起来,跟着钟文来到她的车前,无语地望着她那辆黑色的奥迪a8,这家伙又换车了! 刚刚完胜了一局,朱珠心情很好,早就将钟文昨天的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后,更忘记了自己还顶着一头仿佛快要燃烧起来的头发。 被摁住双手抵在车门上的时候,朱珠还在想着等会要不要喝点酒庆祝一下。这样的触感,这样的温度,朱珠并不陌生。双手被缚住,朱珠惊恐地睁大眼睛,同样的,钟文也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通过这一眼将她的灵魂看穿一样。这一次,她没有醉,她们在接吻? 可是,感觉为什么这么奇怪,好像例行公事一样,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心跳到失控,而另一个,眼神理智地让人觉得……难堪。 朱珠用力推开她,下意识做了一个抚唇的动作。 钟文退后两步,站在路边一棵法国梧桐下面静静注视着她,眼里的冷漠似乎要喷薄而出。 朱珠的气势不自觉地降了下来,小声问她,“你干嘛啊?” 钟文双手环抱,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淡淡的笑道,“成全你啊!” 朱珠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那双剪水双瞳里闪动着不屑的光芒。 第29章 朱珠被她话里的嘲弄震惊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意思?” 钟文的情绪一放即收,笑而不答,随手撩了撩肩上的长发,轻轻哼了一声,才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又何必要我多说呢?” 钟文早就看出朱珠跟舒雅之间的猫腻,也知道朱珠最初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舒雅。只是,既然朱珠不说,她也没必要主动提起。对于这种事情,她并不陌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好恶而随心所欲,只要在不伤害各自利益的安全距离之内,利用或者相互利用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今天下午,朱珠冲上来挽住她的手臂时,钟文就猜到了朱珠的目的,本来并不打算拆穿她,但是,看到她一时忘形,像只偷腥的小狐狸一样,露出得意的神态之后,钟文忽然没忍住内心升起的屈辱感。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舒雅,居然敢利用她? 或许,钟文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只是被她娇俏可爱的样子搞得心痒难耐,借题发挥罢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朱珠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身体无力地靠着车门,被拆穿的尴尬远远比不上内心升腾起的内疚来的强烈。 她承认她的确是利用钟文来打压舒雅没错,但是,她之所以会这么开心并不单单是因为在舒雅面前出风头,更多的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钟文肩并肩站在一起.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在担心钟文会不会反感。谁知,钟文很配合,全程扮演着她的完美情人形象,这让朱珠感到十分开心,心里存了一个小小的侥幸,也许她也喜欢自己的呢,没想到……她只是作秀而已…… 钟文见她没了往常的伶牙俐齿,像个打了败仗的小型犬一样,垂头丧气地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姿态,心里本来无气也被她逼出三分来,那个舒雅就这么好,让她不惜牺牲色相来靠近她? 钟文再一次逼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戏弄道,“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你? 朱珠还未从刚刚的失神中恢复过来,钟文的唇再次缠了上来,不算深入的一个吻,并没有缠绵悱恻的辗转和摩擦,只是彼此的唇胶合着缓缓移动,朱珠唇间的温暖湿热挑逗着钟文的每一根神经,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搂住朱珠的腰,想加深这个吻,却被朱珠一把推开。 “你到底想干嘛?” 朱珠怒吼,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看明白了,钟文根本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一再戏弄她! 钟文微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回答不出朱珠的问题,只好胡乱应道,“就当做是……刚刚的谢礼好了。” 向来无所畏惧的钟总经理第一次结巴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落到钟文脸上,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跟着激烈地甩动了一下,发梢在空中旋出一朵巨大的墨莲。 钟文一边脸被打得侧过去,僵硬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来,无声地盯着朱珠。 朱珠这一巴掌打得并不重,只要用冰块冷敷一会儿,大概明天早上就会消肿了,不过,还是在钟文那一等一的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朱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目赤红,狠狠撞了她一下,拔腿就跑。 钟文呆呆站在原地,很久才反应过来,挨打的是她哎,怎么施暴者还一副要哭的样子冲了出去!再说,她说得本来就是实话。 朱珠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后谁也不理,倒头就睡。无论方妈妈怎么逗她,她也不肯出来吃晚饭。方妈妈无法,只好把宝宝抱进来,放到她的床上,让她陪她一起玩,以前朱珠只要不开心,只要让宝宝陪她一会儿,她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宝宝嘴里叼着一颗果冻,围着大床不停转圈圈,最后停在了朱珠的脚边。朱珠到底还是担心她会摔下去,被子一掀,将小家伙裹了进来。 宝宝被逗得哈哈大笑,迈动着小脚丫使劲踹她,朱珠被连踹了好几下。翻身爬起来,把她提溜到腿上,打她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嘴里振振有词,“你个小坏蛋,我让你坏,我让你坏,你妈妈是坏蛋,你也是坏蛋!就见了人家一次怎么就喊上妈妈了!死钟文,烂钟文!” 朱珠当然没真打,只不过,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宝宝双腿乱蹬,趴在朱珠腿上晃动着肥肥的小身体。 第二天上午,朱珠请了半天假,去理发店把头发染了回来,打扮时尚的造型师问她要染什么颜色的时候,朱珠犹豫了,其实她本人还是喜欢黑色,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某个自恋的家伙以为自己是为了迎合她才这么做的。只是,这满头耀眼的红发越看越让人觉得不舒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挣扎了半天,朱珠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 一星期内换了三个颜色,朱珠的脑门成功取代舒雅,成为办公室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自从打了钟文一耳光之后,朱珠气势大涨。这主要表现在朱珠越来越冰冷的态度和她越来越笨的手脚之上。 当她第三次重重地将咖啡放到钟文面前时,钟文终于忍不住说了她两句。挨打的是她,她都没有说什么,朱珠反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就算如此,这几天,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心想放她一马,她还不知足,居然越发不依不挠起来。要知道,能让钟文在工作问题上大发慈悲,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朱珠明显登了天还不满足,作势一定要把天捅个窟窿才肯罢休。 “你站住!” 朱珠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直接无视钟文,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钟文身后的玻璃窗,钟文从书架上取下一份文件扔到桌子上,问她,“这是你做的?” 那是朱珠上午才做好的一份文件,“是。”朱珠机械地答道,眼睛依旧看着远处。 “方幼仪,我告诉你,这里是公司,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请你不要将个人感情带入到工作当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做一份,下午上班的时候交给我。” “是,总、经、理。” 朱珠故意拉长尾音,转身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听到她重重的关门声,钟文怒极反笑,忍不住放下手里的笔,隔着玻璃窗认真打量那个趾高气扬的女孩子,如果,她没有看错,朱珠脚上那双高跟鞋至少在10cm以上,居然连头发也染成黑色的了…… 下班的时候,朱珠在电梯口遇到了钟文和沈靖,不知道沈靖说了什么,钟文忽然笑了。 朱珠不想跟她们搭乘同一班电梯,但是,也不想去走楼梯,毕竟,脚上这双高跟鞋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 电梯来了,朱珠站在拐角处,看到两人一同走进电梯之后,才慢慢从拐角里走出来。原本不打算跟她们一起走,却偏偏被沈靖看到了,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了,沈靖忽然伸手挡在了门前。朱珠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跟沈靖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她干嘛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不容朱珠多想,沈靖连连摆手,热情地招呼她快上来。这种情况,推辞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朱珠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看到钟文,朱珠头也不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打招呼。沈靖和钟文两人分别占据电梯的东西两面,朱珠没办法,只好偏着身子僵硬地立在两人之间。 三人皆不说话,气氛有些古怪,她没来之前两个人明明打得火热,怎么现在,两人都当起了标杆,直挺挺地不言语? 沈靖是个老狐狸,早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关于钟文和朱珠交往的事情,只是她从未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任何意见。 她可不会那么傻,闲着没事去拨老虎的胡须,她的年终考核还握在钟文手里呢。何况,办公室本来就是流言的集散地,小道消息不断,捕风捉影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这种事情未必就是真的。 直到前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在路边看到钟文和朱珠接吻的一幕,沈靖才基本可以确定钟文和朱珠的关系,因此,沈靖才会格外照顾朱珠一些。 气氛很僵,沈靖察言观色,以为她们两个在吵架,自己夹在中间就不好了,于是,瞅准机会,随便找了个理由,提前下去了。 这下,电梯里只剩下钟文和朱珠两个人了。 今天依旧很晚,公司里的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了,电梯门开了以后,朱珠率先走出门去,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大门的方向走。 只是,这一次,钟文没有放过她,朱珠听到她不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幼仪小姐,这就是你对待上司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陆 扔了一颗地雷,嘿嘿。 一波三折终于改完了 第30章 朱珠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心说,“上司了不起啊!”不过,嘴上还是硬邦邦地说道,“对不起,总经理,我要先走了!” 难得她现在这么坚定,但是不保证呆会儿不会被美色迷惑,于是,朱珠趁着自己心思尚且清明之际逃之夭夭。可惜,还是输在了腿短上面,钟文三两步赶上来,揪着她的后领把人带到电梯旁边的楼梯口。 “你干嘛?” 朱珠举起包包捍卫自己的人权,钟文被她气笑了,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笑道,“大家同为女人,你怕什么?” 朱珠很不满意钟文那略带调戏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是是,都是女人,都喜欢女人,都是喜欢女人的女人……” 她语速飞快,把一句好好的话说得像绕口令,钟文皱眉,她没听清楚朱珠的话。朱珠也看出来了,瞬间得意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方言。钟文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现在看朱珠这得意的模样,料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因此,脸色越来越阴沉。 虽然,朱珠也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太光明正大,但是,这是她自找的,又不是她要钟文站在这里受罪的。 钟文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朱珠也气呼呼朝外走。 裹紧衣服,朱珠一个人沿着街边慢慢地走着,心里乱糟糟的,她不太想立刻回家。自从她以方幼仪的身份重生以来,一直忙着找机会对付舒雅,根本没有时间认真了解过这个城市。大都市的繁华热闹曾经一度让朱珠好奇甚至是羡慕,但是,真的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座由钢筋水泥打造的森林,什么都有,唯独缺了人情味。 天气越来越冷了,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街头巷尾俨然已经变成灯光的海洋。跟自己以前居住的城市不同,这座城市的冬天,雪来的特别晚。 朱珠摘下手套,轻轻伸出手,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犹如翩翩起舞的玉蝴蝶缓缓降落在她的手掌之上,雪花遇热即溶,留下一粒小小的水珠。 朱珠仰起脸看着傍晚的天空,雾茫茫一片,有冰冷的东西飘飘洒洒地落下来,下雪了。 钟文坐在车里看到她傻乎乎地站在街头吹冷风,忍不住摁了摁喇叭。听到声音,朱珠转过身来,一辆银色的跑车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边,车窗缓缓落下。 她看到坐在车里的钟文,长发如水,身姿修长,脸上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搭在车窗上的一条手臂线条流畅优雅。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几个月前,朱珠在街边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打扮,自信,张扬。而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懂得哭泣哀求的女孩…… 钟文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本来打算送她回家,但是,钟文实在没想到朱珠的脾气会这么大。说来说去,这件事情也不全是她一个人的错。但是,她都已经不计前嫌,无声示好了,朱珠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吧! 其实,朱珠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一时有感而发,反应有些迟钝而已。 钟文也不明白自己一定要说清楚什么,她下了车,直接走到朱珠面前。朱珠回过神来,像只弓起身体准备打架的猫一样警惕地看着她。 钟文抿着唇不满地看着她这副如同见到洪水猛兽的样子,就算有千言万语,也没心情说了。两人无声地站在街头沉默着,僵持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融化在两人的头上,肩上。 钟文看她裹着一件单薄的大衣,瑟瑟发抖地站在风口死撑,心一软,首先打破沉默,“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很难打到出租车的,钟文提醒了她一句,谁料朱珠却毫不领情,“谁说我一定要坐出租车,我偏要去做公车!” 钟文觉得自己26年以来所有的耐性都集中在了今天,然后被一下子用光了。 “好,你就在这边看看雪花,吹吹冷风,高高兴兴地慢慢等吧,我就不打扰了!” 钟文发誓她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真是好心没好报。她重新戴上墨镜,转身朝车子走去。朱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阵风一样的来去自如,心说,是我让你来的吗?你专门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气我,谁让你来的! “你走啊,我又没让你来送我!” 朱珠狠狠地将手里的包砸在钟文身上,喘着气瞪大眼睛看着她。 钟文有些气急败坏地拂了拂被砸到的部位,冷冷道,“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是吗?” 说完怒冲冲地回到车里,迅速发动车子离开。 朱珠气咻咻地看着那辆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银色跑车,火噌噌地往上冒,让你走你就走啊! 就像钟文所说的那样,现在根本就达不到计程车,公车站还有好远,最重要的是朱珠根本想不起这边是什么地方。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给方爸爸打了个电话。方家的车来的很快,朱珠沉默地坐在车里打量着渐渐被雪花覆盖的大地。 周末可以不用上班,朱珠一直睡到11点钟才起床。吃了饭,换了身家常穿的衣服陪宝宝在阳台上晒太阳。 昨天夜里雪就停了,冬天的第一场雪照旧是留不住的。 朱珠长叹一声,颇有些感概地拍拍宝宝扎着两个冲天炮的小脑袋。宝宝都已经四岁了,到了该上幼稚园的年纪了,老是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方爸爸方妈妈在公司里都有职务,不能天天陪着宝宝,她一个人在家朱珠也不放心。 这事刚跟方妈妈一提,方妈妈就不乐意了,她还没跟小家伙亲够呢。 朱珠无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她还能在家陪你一辈子不成?”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直白了,颇有几分方幼仪过去跟父母撒娇的意味。 看来方妈妈早就习惯了,唠唠叨叨说了一大串,说什么当初就不该让她去读书,结果,毕了业也不回家,跟着一群小混混到处乱跑,还碰上车祸。说到这里,方妈妈变了脸,拉着朱珠的手长篇大论说了快半个小时才停下来。 朱珠泪奔,她就知道那件事情是方妈妈的命门,碰不得,哎。 下午,凯文打电话来约她一起去逛街,不过,朱珠拒绝了。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朱珠默默想着最近一点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昨晚想了一夜。 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成为方幼仪,但是,一直以来,她还是按照朱珠的方式在做事情。虽然,她还是不能赞同钟文的某些做法,但是,有句话她说得没错,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味地任性胡来。 也许,她要做的不是成为方幼仪,而是真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朱珠感觉有一个陌生的未知的世界在向她招手,那种充满神秘的感觉让她嗅到了未来的气息。 朱珠把衣柜、鞋柜、首饰盒全部打开…… 半个小时以后,朱珠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出现在里面的人影。 镜子的女孩穿着一条黑色曳地长裙,微卷的黑色长发披在雪白的肩膀之上,剪水双瞳沉静悠然,带着成套的首饰,略施淡妆,如姣花照水般光彩照人。 她一直以为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所以,属于方幼仪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碰过。其实,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点小小的抵触,可是,现在,她想成为真真正正的方幼仪。 周一上班的时候,凯文盯着朱珠看了很久,好像第一天才认识她一样,手抵在下巴处围着朱珠转了几圈,口中啧啧有声,“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朱珠此时正站在打印机旁边等着将新打印的资料整理好发给各个经理。此时,听到凯文的话也不过是淡淡一笑。 凯文傻眼,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她还真是不太习惯这样带着成熟气息的朱珠。 本来,钟文还在担心朱珠会像以前那样无理取闹,公私不分,但是,当朱珠满面笑容地端着一杯咖啡进门的时候,她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一上午的时间,朱珠按照她的要求认真地整理资料,做表格,起草文件,动作有条不紊,姿态沉静从容,每一件事情都处理地漂漂亮亮。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朱珠将最后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交到她手里,礼貌地转身出门,钟文的目光一直到她离开之后还没有收回来,维持着相同的姿势隔着玻璃看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打了内线让她进来。朱珠答应着进门,钟文的目光飞快地从她面上掠过转到书架上。 “打算新建的工厂土地问题已经解决了,下午,我要去那边看看,你跟我一起去,再叫上工程部的李经理。” “我知道了,总经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第31章 钟文有些迟钝地摇摇头,朱珠闻言转身出门。 午休时间,朱珠没有跟凯文一起去食堂而是买了一份盒饭边吃边看书,这本书还是钟文买给她的,她还是担心自己的英文水平不够好,总是习惯在没人的时候复习一下功课。 在这一点上,她很佩服钟文。尽管,钟文的国语很差,但是,她从不畏惧出错,最近一段时间,无论人前人后,总是尽可能地用国语来交流,朱珠看到她的桌边总是习惯性地放着几本关于初学者入门的一些中文教材。 有时候看见钟文和总裁还有几位总监坐在一起说话,朱珠都会心生羡慕。那种经过岁月打磨而融入神态、语言之中,不自觉流露的气质让朱珠很欣赏,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这样呢? 与此同时,钟文正坐在电脑后面无声地注视着她。 朱珠今天的转化太快,即使是钟文都有些受不了。前天回去以后,钟文也是一夜未眠。她觉得自己投注在这个女孩身上的时间有些多了。 最近英国方面一片平静,钟文知道这也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亚克访华以后,英国总部对ep中国区的发展十分满意,董事会一致同意追加在中国的投资。 听到了这种事情居然还能按兵不动,钟文都忍不住有点佩服她了。 下午的时候,朱珠跟钟文同乘一辆车前往ep在郊外买下的新工厂。 身为钟文的助理,朱珠拿着一些需要的材料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钟文则一个人坐在后排。 自从那天晚上朱珠打了钟文之后,两人之间的气场一直怪怪的。钟文有心想跟她保持距离,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到她身上。 另一边,朱珠痛定思痛,决定一改前非,牟足了劲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一路无话,快到地点的时候,朱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刚好碰到钟文抬头,两人的目光通过一面小小的镜子碰撞在一起,视线只胶着了一刹那,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别开目光。 这附近方圆百里渺无人烟,前面是成片成片的果园,只是,冬天叶子都落光了,远远看去,是一整片的光秃秃的枝桠。 虽然,人烟稀少,但是附近的交通却很方面,不远处就有一条公路。而且,离这不远就有一条河,可以直接引这里的水来用四处都很方便。 钟文在听经理人的介绍,朱珠趁机四处转了转,这里除了土地树木就是天空白云,朱珠很喜欢这里,她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拥抱蓝天的动作。 “你喜欢这里?” 钟文看完了地方,回头时却不见了朱珠的身影,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她正仰着脸站在一块空地中间。 “恩。” 朱珠实话实说,“我以前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蓝天,白云,还有泥土的淡淡清香。”谈起过去,朱珠眼里划过一抹憧憬,她真的很怀念以前妈妈在的时候,无拘无束的生活。 “如果你喜欢的话,建成以后,我可以让你来当车间主任。” 朱珠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笑话,钟文在跟她开玩笑,她有些拘谨地向后退开一步。前天下了一夜的雪,雪水融化之后渗入泥土之中,使得土层有些松软。朱珠穿着细长高跟鞋,一个不慎居然猜到了空心土上面,钟文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地上。 朱珠试图凭借一之己力站起来,结果却失败了。钟文忙赶过来阻止她打算再次起身的动作。轻轻捏捏她的左脚,朱珠吃痛,五官都痛得扭曲了。 人果然不能太高兴,一高兴灾祸就上门了。可是,她不过是心情舒畅拥抱了一下蓝天大地而已,真是太倒霉了。 钟文替她将左脚上的鞋脱下来,转身就走,朱珠叫住她,这里荒郊野外空无一人,她不是想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吧。 钟文看到她不信任的眼神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比起一板一眼的朱珠,她还是习惯现在这样机灵古怪的她。 钟文颇有些无奈地指指自己,对她说,“反正我是背不动你的,当然是去找李经理了,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动……” “别走!” 朱珠见她转身忙大喊了一声,她不想说她害怕,但是她真的是有些怕的,毕竟四面望过去一个人也没有,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天渐渐暗了下来,风吹在耳边呼呼作响,居然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钟文叹了口气,走到旁边一棵比较矮的桃树下面,看了半天,动手扯下一根分叉不算多的树枝。 将树枝上那些细小的枝桠剔除干净以后,钟文把那个临时做好的“拐杖”递给朱珠。说了半天,还是让自己自食其力。 朱珠拿过那根“拐杖”双手抓着试了试,还是没起来。这时,钟文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朱珠受惊之下就要挣脱。头顶上方却忽然传来钟文清冷的声音,“乖,别乱动!” 朱珠条件反射地抬头看着她,太阳落在她身后,阳光逆向而行,从下往上看,钟文就好像站在万丈光芒之中。 “抬起左脚,右脚用力,来,把右手搭在我的肩上……” 鬼使神差的,朱珠一一照做,最后,在钟文的帮助下,站了起来。钟文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拄着拐杖,在地上敲敲打打。 原来如此啊,朱珠还以为这“拐杖”是给自己用的呢,原来是怕再次踩空啊。钟文的样子很认真,跟她工作时的样子很像,看了半天,朱珠忽然觉得她的动作像个……乞丐,忍不住笑出声来。 钟文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皱眉看了她一眼。朱珠忍不住问她,“你干嘛老是皱眉头啊?” 钟文迅速接口,“你干嘛老是‘你啊’‘你啊’的,我没有名字吗?” 朱珠不说话了,她当然有名字,只是,朱珠从来也没有叫过她,除了“总经理”,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了。 总算是到了安全领域,钟文亲自扶她上车做到后面,然后自己也上来了。刚刚身体相贴了这么久,现在又跟她坐在一起,满世界都是钟文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难以名状的温暖。 朱珠心猿意马地望向车外,假装很累的样子并不理她。钟文就更干脆了,斜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钟文让人直接开车回方家,朱珠不依,钟文一指轻轻点了点腕表,离下班时间只剩下不到个一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没必要逞强。 这一次,车子直接开进方家大院,恰好方爸爸和方妈妈都不在家。钟文好人做到底,帮着佣人一起扶她进屋躺好。 侍女一看朱珠被人架着进门,以为朱珠出了什么大事,瞒着朱珠忙给方家二老打了个电话。钟文扶她进卧室躺好,又拿了冰袋来给她做冷敷。 朱珠忙说自己来,却被她强硬地命令乖乖躺着就好。 那种感觉很奇妙,被人关心的感觉。 彼时,宝宝正在侍女的陪同之下在后花园里玩耍,跟着侍女来到朱珠的房间之后,看到房间的两人,没良心的小东西再次冲向钟文。 钟文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逗她开心。宝宝则一只手抱着她的脖子,一只手去抓她的长发,炫耀宝贝一样,兴奋地冲朱珠扬扬手。 朱珠连翻白眼都懒得费力气了,说不定这孩子就是钟文扔的!朱珠在哪心里恶毒的想。 方家二老闻讯很快就回来了,朱珠抱怨着看了那侍女一眼,那人忙低头不敢再言语,这样的小事,朱珠实在是不想麻烦两位老人单独跑一趟。 方爸爸千恩万谢地跟钟文握手,又苦留她吃晚饭,钟文不肯。ep跟方氏在生意上多有往来,方胜德也不是第一次见钟文了,知道她生性不喜热闹,便也没有强求。 钟文走了以后,方爸爸看了看女儿的伤势,已经消肿了,疼的也不那么厉害了,见朱珠坚持不肯叫医生,他也只好作罢。 方爸爸忽然问她,“在ep感觉怎么样?” 朱珠一愣,自从她进入ep以来,方爸爸从来也没有问过这样的话,每一次都只是说,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做了之类的。 朱珠直觉方爸爸是有话想说,忙说一切都好,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ep的节奏。 方爸爸拿了药油轻轻抹在朱珠脚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你们总经理可是个人物啊!” 朱珠不解地歪头看向他,钟文的优秀的确是很令人关注,但是,朱珠总感觉方爸爸不是在真心夸她,忙问了他一句,“她怎么了?” 方爸爸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朱珠实在是太感兴趣了,忙撒娇撒泼地缠着他,方爸爸见她不管不顾直接爬起来了,赶紧让她躺下,叹了口气才说,“你知道有多少家公司因为她经营不下去了!” 第32章 方家本宅。 “这是什么?” 朱珠好奇地从方爸爸手里接过一张金色滚边的请帖,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盛德面带笑容地对她说,“没想到你周叔叔的儿子上个月才刚刚回国,就成立了一家公司,老周很高兴啊,也很支持他,打算下个星期在皇家酒店开一场庆祝酒会……” 朱珠点点头,她记得周叔叔的儿子名叫周培铭,只比自己大三岁,小的时候两人还常常一起玩耍,方幼仪在公开场合也是称呼他为哥哥。 “那一天,爸爸打算带你一起去,今天,你就跟妈妈一起出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吧!” 朱珠答应着,收拾了东西就陪方妈妈一起出门。 坐在车里,朱珠静静地看着外面急速后退的事物,没错,要成为真正的方幼仪就要学着适应上流社会里频繁的酒会,这一次,正是机会。 车子停在了芙蓉街中段的一栋白色小洋房前面,朱珠跟着方妈妈一起下车。朱珠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在方幼仪的记忆里,她跟母亲经常会来这边的沙龙定制礼服,做造型。 房间里的摆设优雅简约,桌上的白瓷瓶里插着盛开的白玫瑰,刚进门就有人礼貌地上前招呼。 “您好,方太太,方小姐,这边请。” 跟着那女子上了楼,朱珠首先看到墙边那一排挂满各色服饰的衣架,还有旁边立着的两个真人比例的模特。 “伯母,幼仪,你们也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朱珠微微吃惊,她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间,只见舒雅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款款向她们走来,朱珠打量了她一眼,笑着开口,舒小姐,这么巧。” 方妈妈面带疑惑地转头看了朱珠一眼,这也难怪,过去,方幼仪一直都是称呼舒雅为姐姐的。 舒雅就好像没有听出朱珠话里的刻意疏远一样,甜笑满颊地走来,一开口就称赞方妈妈越来越漂亮了。 朱珠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脸上始终挂着若即若离的微笑。 刚好,工作人员上前礼貌地提醒方妈妈,她上次预订的皮草今天已经到了,问她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方妈妈回头看了朱珠一眼,朱珠露出一个微笑,对她说,“妈,你去吧,我跟舒小姐说会儿话。” 方妈妈离开之后,朱珠却不理会舒雅,一个人慢慢翻看着架上的衣服。当她拿起一件粉红色的吊带裙时,一直静静跟在她身后的舒雅终于开口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喜欢红色的衣服。” 朱珠恍若未闻,将那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问她,“好看吗?” 舒雅一愣,眼波微转,笑着说,“好看。”闻言,朱珠又拿起一件黑色的,“这件呢?” 舒雅点点头,说,“也不错。” 此时,朱珠才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样沉默了然的眼神,仿佛要将舒雅看透一样。朱珠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过去喜欢不代表我会一辈子都喜欢……”她又上前走了两步,跟舒雅面对面站在一起,“只要我现在不喜欢了,随时都可以丢掉……”说着,手一扬,将那件黑色的衣服扔回了衣架之上。 舒雅听了,轻轻颔首,慢悠悠说道,“幼仪真是长大了……”话锋一转,舒雅的声音冷了几分,“想不到你真的跟钟文在一起了。” 那天下午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钟文和朱珠在路边接吻的画面,如果之前的事情还可以推说是钟文喝醉了,那么,那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幕无疑就是真的了。 舒雅知道钟文对自己投入的感情并不多,但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钟文会在自己之后选择跟方幼仪在一起,这对她来说是不能忍受的耻辱。 朱珠也看到了她眼底的不甘,不怒反笑,“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我只是不想跟单纯可爱的方小姐放在一起被别人说三道四?” 舒雅刻意将“单纯”两个字咬得很重,无非是想嘲笑朱珠头脑简单,没有心机。 “是吗?那最好了,我也不想跟见利忘义,眼里只有钱的女人放在一起被人家说些有的没的?” 朱珠放下手里的杂志,针锋相对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跟阿文交往过,这倒替我省了不少麻烦呢。” 舒雅被气得面色紫胀,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激烈的喘息,强压下心里的冲动,“好,就算是这样,那么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别说你是为了参加周培铭的酒会?” 听她这样说,再看她身上穿着的红色礼服,朱珠便知道,舒雅也要参加下个星期的酒会。 “不错,可是,这跟你又有关系吗?” 舒雅知道方幼仪跟周培铭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方爸爸似乎也有意想将女儿嫁给他,无论她如何瞧不起方幼仪,有一点,她却永远都比不上她,那就是方幼仪高贵的出身。 “既然已经得到钟文了,又何必得陇望蜀,跟我抢人呢?” 舒雅捕捉到朱珠眼里的惊讶,妩媚一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是周氏的长子,也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没有哪一个女人会不动心,更何况,我听说他本人也很有能力,长得又英俊潇洒,很多千金小姐都希望能成为他的太太呢!” 朱珠觉得她每说一句话,自己心底的恶心就加深一层,是啊,舒雅为了前程什么都做的出来,又何况是跟男人在一起,她真是有眼无珠,过去十多年,居然没有看出来她是这样令人反胃的女人。 “那你岂不是要白费心机了,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你呢?” 提起下个星期的酒会,舒雅似乎很有把握,也不再跟朱珠争论,起身离开之前只说了一句,“到时候见吧。”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天,朱珠穿了一件灰色的露肩褶皱长裙,裙摆用银色丝线绣满了茉莉花的暗纹,站在灯下,熠熠生辉,特意挑了一双13cm的钻光高跟鞋,长发松松挽起,盘成一个简单的桃心髻,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串珠晚宴包。 方爸爸见了,赞不绝口,“我方盛德的女儿谁也比不上!” party是在市中心的皇家酒店举行,朱珠跟方爸爸同乘一车,他们到的时候酒店门前已经泊满各色名车,朱珠还没下车就听到四周传来“卡擦卡擦”的声音,面前闪过阵阵白光。 居然有这么多记者到场? 朱珠下意识转头看向方爸爸,方爸爸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这肯定是你周伯伯为了帮宝贝儿子做宣传,特意请来的一些媒体,没事的,有爸爸在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记者。朱珠趴在车窗上向外看了看,不只记者,就连路边,也站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搞什么?这又不是颁奖典礼! 方爸爸的车停下来以后,朱珠挽着他的手缓缓走下车来,地上早就铺上了红毯,门边一侧摆放着一个由无数鲜花堆砌而成的星状图案,据说是周培铭新开的公司logo,另一侧则是用整块的冰雕刻的公司名称,冰块被灯光照射,越见华光。 地毯上铺满鲜花,无数的金色丝绸用一颗颗腕口大的水晶连接着从天花板上坠下来。因为天气的缘故,朱珠在礼服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但是,她还是被冻得一直发抖。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女明星,即使在冬天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裙装礼貌周全地跟大家打招呼,她还以为会有什么保暖措施呢,现在,亲身经历才知道,不过就是为了瞬间的美丽而已。 下了车,身边的镁光灯一直闪个不停,朱珠强忍着不适,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蜂拥而上的记者,她在车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朱珠,她现在是方家的千金,社交名媛,方幼仪。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退缩。 万幸的是,会场内不允许记者进入,进入大厅以后朱珠总算松了口气,方爸爸笑着拍拍她的手,很自豪地说自己的女儿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朱珠莞尔,忍不住像方幼仪过去一样摇了摇方爸爸的手。这时候,有穿着白色礼服的小姐端着一盘鲜花上前来请朱珠簪花。 朱珠愣了愣,这酒会的程序还真多。朱珠刚要伸手,却被方爸爸拦住了,原来这花是要男伴亲自给女宾戴上才行,差点出丑! 方爸爸选了一只香水百合插在朱珠鬓边,朱珠看不到,但是,从方爸爸的表情来看,应该还好吧。 会场里已经聚满了h市的各色名流,男士们都穿着做工精致的西装,女孩子大多打扮娇艳,笑吟吟地站在厅内跟往来的宾客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要说:九濯扔了两颗地雷o(n_n)o 从这里开始朱珠小姐就开始收拾舒雅了、 第33章 面前的老人体格偏瘦,鬓边几根银丝,双目却炯炯有神。朱珠知道这就是本次宴会的主办人,周培铭的父亲。 “您好,周叔叔。” 朱珠恭敬地问好,同时礼貌地欠了欠身体。 “几年不见,幼仪变成大姑娘了,周叔叔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珠抿了抿耳边的发,笑容婉约。方欲讲话之时,听到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幼仪,怎么现在才来?” 带着些孩子气的抱怨。 朱珠转身看到一个身穿印花西装的大男孩步伐轻快地向他们走来,首先向方盛德问好,然后才转向朱珠,这就是周培铭了。 朱珠知道方幼仪跟他青梅竹马,从小就没大没小惯了,如果此时显得太拘谨反而会露出马脚,想毕,朱珠左手握拳,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拳,打趣道,“还说我呢,你一走就是五年,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培铭扬了扬粗黑的眉毛,见朱珠还要打,忙双手合十连连求饶,惹得两位老人摇头不止。 之后,方爸爸跟周叔叔一起去应酬其他客人,周培铭则陪朱珠聊天。正如舒雅所说,周培铭的确风流潇洒,一表人才,而且口才了得。从他的话里朱珠得知他这几年一直在美国读书,这次回国是打算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只是,说到公司的时候,周培铭忽然顿了顿,眉间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朱珠假装看不见,低头抿了抿杯里的酒,她对周培铭不了解,即使有方幼仪的记忆,也已经时隔多年,现在,她还无法立刻就产生强烈的代入感。 此时,周培铭的朋友站在回廊尽头向他招手,朱珠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让他尽管去吧。 周培铭刚走,几个站在拐角处打扮靓丽的千金小姐便忍不住开口。 “方小姐,你跟周家的大公子很熟吗?” 酸溜溜的口气。 “拜托,没听见人家叫‘哥哥’吗?” 身边一人不阴不阳地接话。 “喂,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哎,不过,一定不简单……” 朱珠在心底叹口气,看来舒雅所说的并不完全是假话,这个周培铭的确有不少追随者呢! 对待谣言,朱珠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正不畏邪,她从来也懒得解释。不过,自从在办公室听到关于自己的流言之后,朱珠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放任不管,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捧高踩低,欺软怕硬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 朱珠将空酒杯交给身边路过的侍者,款走几步,笑意吟吟。 “你们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猜测哦!” 舒雅一身红裙出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腰间系了一条黑色的腰带,带着swarovski的全套珠宝,红唇黑发,俨然女王。她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朱珠看到就连周培铭也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是有备而来,这身打扮花了不少心思吧,只是,舒雅怎么会替自己说话呢! 舒雅施施然上前跟朱珠并肩而立,声音温软,“你们不要乱说哦,幼仪跟周公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同兄妹,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朱珠不着痕迹地跟她拉开距离,舒雅这话说的可真轻巧,看似帮她解围却是将她跟周培铭的老底都翻给众人了,她此举,无疑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当炮灰。 朱珠看到这群大小姐们神色各异,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俱是充满敌意,不慌不忙地说道,“之前因为周叔叔跟我们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所以幼仪曾经跟周先生在同一所学校读过几年书,不过,他出国以后也有五、六年的时间没见了,要不是之前听舒小姐提起,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真的跟舒小姐之前描述的一模一样呢!” 朱珠一口气说完,装作没看到那群大小姐们看向舒雅的嫉妒眼神,径直走向旁边一桌,拿起一杯香槟,无声地笑了。 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边,她看到对面的窗台下站了一个人。 她穿着ck这一季新上市的黑色抹胸大摆长裙,黑发如瀑,流泻在雪白的肩膀之上,右手带了一只白金细链腕表,上面别了一朵火红的玫瑰。 钟文此刻环抱着双手站在窗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歪着头打量她。 朱珠没有看到钟文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有没有看见刚刚那一幕? 朱珠早就猜到或许钟文会来,毕竟,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是h市的商界名流,ep是h市电子行业的巨头,身为ep的总经理,钟文没理由不到场。 既然已经看到了,朱珠少不得要上前打招呼,谁让自己是人家的助理呢! 朱珠又从桌上端起一杯红酒,转身的功夫,钟文面前已经站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朱珠看到她跟那些人一一握手,笑容得体,彬彬有礼,脑中却忽然闪过方爸爸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会有公司因为钟文而垮台呢?一定是钟文这个工作狂把ep运营地太好,别人都没法做了! 人都已经走了,朱珠也只好将酒杯重新放下。 回头却发现舒雅不知何时已经跟周培铭站在一起,两人居然有说有笑,朱珠暗骂了周培铭一句猪头,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走到两人面前。 周培铭刚刚就看到舒雅跟方幼仪站在一起,知道她们两个应该认识,见朱珠走过来,便开口挪揄朱珠,怎么不早点介绍舒雅跟她认识啊? 朱珠听了火噌地烧到了嗓子眼,心说你真是个猪头,没看见人家正拿着诱饵就等着你上钩呢! 话虽如此说,朱珠还是笑着晃了晃头,“这可不能怪我啊,我是怕你被舒雅姐姐的漂亮迷得找不着北,到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周叔叔可饶不了我!” 周培铭听了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舒雅倒是很意外地看了朱珠一眼,原本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三人又站着谈了一会。 周培铭忽然开口问朱珠跟舒雅是怎么认识的,朱珠从旁边拿了一个草莓吃下去,不仅不忙地出声,“哦,是这样的,我跟舒雅姐的女朋友关系很好……” 从朱珠出现的那一刻舒雅就立刻进入警戒状态,现在的方幼仪跟过去的不一样,她不敢保证自己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她却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好像只是在跟周培铭话家常一样,偶尔还帮自己说两句好话,舒雅被她搞糊涂了,不知不觉中放下了警戒,谁知,她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要是周培铭信了她的话,认定自己是les,那么就算自己再漂亮再大方又有什么用,哪一个男人愿意娶一个les? “你是lesbian?” 周培铭显然没有料到,但是,似乎也并不排斥。 朱珠忙抢在舒雅之前开口,假装嗔怒地对周培铭说,“周哥哥,你不要这么直接嘛,舒雅姐姐会不好意思的,她是个很善良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呢!跟你喜欢的类型完全不同,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可饶不了你啊!” 周培铭被她逼得连连举手投降,表示自己再也不会轻易接近舒雅希望朱珠这次就饶了他吧。 朱珠无视舒雅惨白的脸色,趴在周培铭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舒雅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周培铭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惊讶,舒雅恨极了却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才接近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 周培铭无奈地拍了拍朱珠的头顶,摇了摇头,离开了。 朱珠虽然对周培铭没有意思,但是,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掉进舒雅的陷阱里而见死不救。 这边,周培铭刚走,舒雅便赶上前来,不顾形象地扯着朱珠的一条胳膊,硬生生掰过她的身子,“方幼仪,你对他说了什么,趁我没有发火之前快点告诉我!” 舒雅边说边用力摇晃着朱珠的身体,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处心积虑就要白费了所以舒雅才会这么疯狂,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在看,舒雅却浑然不觉。 朱珠被她疯狂的模样弄得很不耐烦,用力甩开她的手,整了整头发,仰起脸,恨恨地看着她,“做什么这么着急,我不过是告诉他……”说着凑近几步,贴着舒雅的耳边轻轻说,“你最喜欢骑乘位了……” “方幼仪,你……” 舒雅猛地转头看着她,扬起右手。 朱珠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她慑人的目光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清冷如冰,“这样真的好吗?让别人看到一向温柔贤淑的舒小姐居然是个会在社交场合殴打同伴的疯婆子?” 朱珠的话提醒了舒雅,她略微转了转目光,果然看到近旁的几桌客人都在好奇地看着她们,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手。 “方幼仪,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 “好啊,我随时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kelly扔了一颗雷 sirveru扔了一颗雷 谢谢凤栖苍梧的全场鲜花! 第34章 音乐响起的时候朱珠正在跟方氏的一名董事寒暄,美妙的琴声宛如从天而降的花瓣洒落在会场的各个角落,宛转悠扬。 就在朱珠沉浸在美好的乐声中之时,周培铭缓缓地向她走了过来,他停在朱珠面前,弯腰做了一个优雅而从容的邀请动作。 舞会开始了。 作为宴会的主办人周培铭自然要跳第一支舞,只是—— 为什么是她?她不会跳! 虽然,脑海里有不少关于社交舞会的记忆,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些零星的图像,朱珠在刹那的功夫还无法将之转化成身体的记忆。 过去,她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舞蹈,甚至觉得在人前跳舞是一件很羞耻很别扭的行为,现在该怎么办? 周培铭还维持着弯腰伸手的动作,朱珠的犹豫给人们带来了很多想象空间,她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细细的低语声。 怎么就偏偏忘了这一点?算了,死就死吧!朱珠心一横,轻轻搭上了周培铭的手。 就在周培铭拉着她的手走向舞池中间的时候,朱珠看到站在人群外围的钟文,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 这家伙,居然见死不救! 当周培铭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腰时,朱珠很自然地抬起了双手,还好,毕竟是有过类似经历的。 在跳舞的过程中,男士往往会下意识地保护甚至引导女士的动作,所以,如果对方是个经验老道的好手,那么即使你对舞蹈一无所知,也不会显得太过被动。 周培铭无疑是个很好的舞伴,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即使朱珠力求无错,只是很机械地随着他的脚步前进后退,他也表现地十分从容、绅士。 随着节凑的加快,朱珠脑海里的记忆也越来越鲜明,那种融入身体的深刻渐渐被唤醒,一步一步,转身,旋转,渐渐的,她不再需要周培铭的引导,动作也越来越流畅,从容。心底涌上巨大的喜悦,朱珠的舞步越发自信,发间的百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激烈的旋转之后,朱珠重新回到周培铭的身边…… 乐声渐息,朱珠做了一个简单的收尾动作,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呼吸慢慢平静,朱珠猜测大家多半是给周培铭面子,虽然,后半段的确跳出了感觉,但是,前半段,却一直身体僵硬地跟着周培铭的舞步。 不过,总算又熬过了一劫。 朱珠心下得意,目光如蛇,游走在围观的人群中间,却没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钟文这家伙怎么回事,居然在会场内玩失踪游戏! 朱珠含糊地应对着周培铭的称赞,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片淡淡的空落。 接下来的舞会,朱珠连跳了两场,她并不习惯陌生男子的邀请,但是,在公开场合拒绝别人的邀舞是很失礼的行为。 到了后来,朱珠已经完全将记忆里的节奏、步伐跟现实融合在了一起,犹如偏偏起舞的蝴蝶般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舞池的男男女女中间。 跳完最后一场,朱珠躲到一边,取了些糕点慢慢吃,耳边忽然传来礼炮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人群已经开始骚动,朱珠放下手里的托盘,抬起头,恰好看到窗外一颗绿色的烟花在夜空里绽放,紧接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相继盛开,如流星划过夜空,姹紫嫣红,变换无穷。 人们纷纷往落地窗前聚集,朱珠也跟着去凑热闹,跟随人群往窗边移动。 一颗红色的烟花再次绽放,余光透过玻璃,落了进来,染红了纯白色的桌布。过去,朱珠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巨大的焰火表演,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美丽的场景呢。 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身后不知谁的手用力推了一下,朱珠只觉得重心偏移地厉害,脚下那双细高跟根本支撑不住,整个人往前重重一扑,直直跪倒在红色的地毯上。 这样凶猛而精准的力道绝不可能是偶然,朱珠不用回头看也能想象得出舒雅此刻脸上的得意。 只是,现在—— 身边的人早在朱珠倾倒的一刹那散了个干干净净,刚刚还拥挤的场地如海水退潮般“刷”地清空了大片。 一直小心翼翼却在最后关节出了这么大的糗,朱珠心有不甘地抬起头,正对上钟文略带惊讶的目光。 她本就性懒与人共,即使是不得不出席的宴会也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本来,钟文正坐在舞池边一溜椅子上品酒,看到大家为了欣赏烟花而来,正打算离开,怎料还未起身,就见一人扑到了自己的脚下。 居然当众给她下跪! 周围已经有人在笑了,如果以这样的姿态结尾,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自己丢脸还是小事,方家的尊严和方爸爸的立场还要不要了? 朱珠心思电转,眼珠转地飞快,就在她忽然冷静的刹那,钟文心里倏地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离开! 将计就计,朱珠曲起一条腿,背起左手,单膝下跪,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钟文楞了不到一秒钟,看向朱珠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朱珠对她的警告视而不见,身体前倾,做了一个展臂的动作。 居然向同性邀舞!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边,这下,连装路人也不行了。 钟文自知已是骑虎难下,无奈之下,只好不甘不愿地搭上了朱珠的右手。 伸出去的手被用力握住,片刻的失神,一股大力从前方传来,竟硬生生把她扯了起来。 朱珠笑着牵着她的手走向舞池。 此刻,再也没有人记得窗外不断升起的烟花了,人群纷纷向两边散去,让出一条主道,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舞池中间那两个纤细的身影。 背景音乐是一首顿挫感强烈的探戈舞曲,朱珠伸出右手搂住她的腰,随着节凑迈出了第一步,再拒绝的话,出丑的就不止朱珠一人了,钟文只好暂时合作,情急之下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跳的是女步! “你搞什么?” 钟文一边随着她的舞步侧行一边压低嗓音发问,两人同时看向自己的左侧。 “我也不是故意的,拜托,帮帮忙嘛!” 反正已经箭在弦上了,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 朱珠当然不会傻乎乎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得弯起眼睛努力做无辜状,要怪你就怪舒雅好了!围观的人自然看不到两人私底下的乾坤,只是震惊地看着舞池中间那对不停旋转的身影。 黑色的裙裾随着主人的动作泛起层层波浪,细白的手腕上那一朵红色玫瑰一闪而过,在空中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钟文勉强做了个旋转的动作,重新回到朱珠身边时脸上还挂着不甘。为了方家的颜面,朱珠只能选择性地失明,假装看不见她眼底里怨气。 彼此的身体靠得很近,朱珠咬咬牙,逼自己忽略胸前那若有若无的摩擦,跳个舞都能发情,要是被别人看出来,那她不如直接切腹好了! 再看钟文,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面上布满红晕,娇喘细细,香汗淋漓,不过眼神依然凌厉。 结尾时,几个连续的旋转以后,朱珠将重心都转移到右脚,向前带了钟文一步,钟文身不由已地向后大幅度倾斜,抬头,震怒地盯着朱珠,此时,乐声戛然而止。 朱珠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尾,她只是顺其自然,跟着节奏跳而已。 假装看不到钟文眼底噬人的目光,朱珠对着宾客做了一个感谢的动作,这时,前方却忽然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周培铭率先鼓掌,端起酒杯冲两人所在的方向遥遥一笑,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也纷纷鼓掌。 朱珠在心里大骂周培铭,这是要害死她啊! 自从跳完了那一只舞后,剩下的时间,朱珠全程陪伴在方爸爸身边,努力扮演乖乖女的角色。 不这样的话,她担心自己会被身后那一道凌厉的视线吞没了。 总算挨到了宴会结束,跟众人告辞之后,朱珠陪着方爸爸站在门边等车。司机很快就把车开了过来,朱珠暗想自己终于安全了,一偏头,却见钟文笑容满面地走来,停在他们面前,礼貌地出声,“不好意思,方先生,我有点事情想跟令媛单独谈谈,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亲自送她回家,您看,可以吗?” 方盛德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继而笑呵呵地答应了。 朱珠在心底大叫不好,这是公报私仇来了!爸爸,你别走啊! 方家的车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朱珠还舍不得收回视线。 钟文上前扯过她的身子,面对面将她抵在墙边,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第35章 眼看着钟文的脸色隐隐有了雷电之势,朱珠急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却被她一个眼神冻得连舌尖都麻了! 是喽,这才是她熟悉的钟文,内敛沉默,如暗冰一般冷得让人不敢接近,刚刚席间的多情只不过是浮光掠影,自己的幻觉罢了。 面前闪过一道白光,“卡擦”的声响过后,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几个记者站在不远处朝同伴连连招手,远处几个扛着摄像机的男子正匆匆赶往这边。 朱珠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钟文已经抓着她的手往车边走去,显然,钟文对此丝毫也不惊讶,一连串的动作有条不紊,一气呵成。 坐在车上,朱珠看到一大群人被甩在身后,她们又不是女明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朱珠也许想不到,在全民娱乐的今天,单单是明星们的各种八卦已经满足不了大家对权力和金钱的探究*,这时候,社交名媛和公司高管的出现恰恰弥补了这一空白,因为他们身后所牵扯到的豪门是对名利场的最好诠释,至于年青一代的风流韵事则更加吸引人们的眼球。 路上,忽然下起雨来,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车窗上的雨刷来回摇摆着,等红灯的间隔,朱珠偷偷看了钟文一眼,只见她脸色依旧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种情况之下,朱珠只能想到这一种方法。 钟文不接话。 接二连三地受气,朱珠也懒得跟她客气了,索性放开胆来大声说,“你干嘛这么生气,大家同为女人,你怕什么?” 这是钟文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想不到今天居然有机会还给她,朱珠心里得意,故作下流地瞥她一眼,“难道你是男的?” “下车!” 钟文终于出声,却是强硬的命令。 “凭什么?你说了会送我回家的!” 现在下车,她不冻死也会被雨淋死,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口是心非的家伙,刚刚在方爸爸面前明明说好了要送她回家,表里不一,工于心计,脑回路也太复杂了吧,小心年纪轻轻就脑梗塞啊! 钟文没说话,可是,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她在生气。朱珠忽然发现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表情才会如此丰富,这可比她冷冰冰的样子要可爱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发怒,受苦的还不是自己,想到这里,朱珠的语气慢慢软了下来。 “其实,我只是……” “不想下车就闭嘴!” “凭什么?” 条件反射…… “刷”一声,车门自动向后打开,冰冷的雨水夹着狂风一起袭来,只是一瞬间,朱珠的半边身子就已经湿透了。 这雨居然这么大,冷死了! “你快关门啊!” 朱珠真是恨死了这辆全手动控制的破车。 朱珠都快成落汤鸡了,钟文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朱珠心中大恨,笑什么,这还不都怪你,这么想着,朱珠忽然奋不顾身扑了上来,要湿大家一起湿。 钟文承受不住她扑上来的强大冲劲,被生生压倒在座位上,手脚并用地挣扎,奈何朱珠就是死活压着她不放。 钟文呼出一口气,任命地仰起头,脸上却还浮着一缕未消散的笑意。朱珠被她不自觉流露的媚意撩拨地心痒难耐,一低头,含住了那片惹事的柔软…… 呼吸骤停,心跳加速,朱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此时,钟文也在看着她,眼中一贯的清明如水,只是,轻轻合上了双眼。 朱珠被她这副全然放纵的姿态惹得浑身是火,忍不住上下其手,像只小猪一样在她身上乱拱,冰冷的雨水落到身上,非但没有将欲丨望熄灭,反而刺激了朱珠脑中的暴动因子,她松开钳制钟文的一只手,情不自禁亲了亲她棱角分明的下巴…… 忽然,腰上被人用力一抓,朱珠吃痛,旋即被掀翻在座位上,钟文笑吟吟地看着她。 “就凭你这小身板,想压我?” 她的话里更多的是笑意,朱珠闻言也不生气。 身后突然传来嘹亮的喇叭声,一声高过一声…… 朱珠垂头丧气地仰面直挺挺地躺着,这才知道她刚才只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反攻积攒力气罢了。 “还不起来?等着开罚单吗?” 朱珠一条腿还横在她的腰间,闻言,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默默想着自己差点就得逞了! 车子停在了钟文的公寓楼下,朱珠坐在车里不肯下车。钟文也不理她,解了安全带径直向入口走去。见她真的丢下自己不管了,朱珠只好冲下车跑到她身后。 “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两人都一副落水狗的样子站在电梯口,听到朱珠的话,钟文扬手把车钥匙丢到她怀里。 “我不会开车!” 这时候电梯来了,朱珠身不由已地跟着她进去,又重复了一遍,钟文摊摊手,“我讨厌下雨天出门。” “那你还带我一起走?” “我又不是上帝,怎么会知道会下雨?” “你……” 朱珠语塞,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我又没说让你露宿街头,你怕什么?” 无论何时,钟文都是理直气壮。 屋里还是老样子,朱珠顺手捡起一条领带,忍不住讽刺她,“你这人也太邋遢了,就算自己懒得动手,好歹也请个人来帮忙收拾一下嘛!” “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说完,淡淡瞥了朱珠一眼,朱珠忙将手里的领带丢到她脚下,谁知,钟文也不生气,弯腰捡了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钟文拿了自己的几件衣服给她,“水已经烧好了,去洗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朱珠发誓这是她今晚从钟文嘴里听到的第一句好话,“那你呢?” “我呆会再洗。” “哦。” 如果说一起洗的话是不是太奇怪,两个les?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朱珠穿着钟文的睡衣在镜子前看了好久,根本就没有小太多好不好,干嘛一直说她矮啊,真是搞不懂。 朱珠前后左右看了看,她身上穿的是钟文的一件杏色吊带睡裙,胸前开得并不很低,只是浅浅地露出一点乳丨沟。朱珠看了,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无意识地伸手托了托自己胸前两颗成熟的蜜桃。 朱珠脸上露出一点得意之色,还是很不错的嘛! “你在干什么?” 钟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朱珠从镜子里看到她抄着手斜倚在门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只好假装拉一拉肩带,若无其事走到水池边洗手。 “哎呀,看什么呀,赶紧去洗澡啊,小心感冒!” 朱珠边走边往脸上扇风,胡乱打岔。 还好,钟文没有说什么打击她的话,径直走向浴室。 浴缸里注满了水,钟文仰面而坐,心底一片沉沉。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把朱珠带回来,明明很讨厌生人的味道,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破例。只是,有一点钟文可以确定,那就是呆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很轻松,仿佛可以趁机喘口气一样。 下个月,英国总部会派一名财务vp来辅助自己的工作,钟文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是谁的主意,终于忍不住了吗?看来,接下来有的忙了。 第36章 朱珠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方爸爸坚持要派车来接她,朱珠不肯,这么晚了,何苦还要让人走一趟呢! 挂了电话,朱珠看到钟文正带着耳机,背对自己坐在电脑桌边。本来以为她在听歌呢,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她居然在打游戏,屏幕上闪过无数色彩斑斓的特技,钟文操纵的神兽正发疯一样舞动金色的大刀奋勇杀敌。 朱珠看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望着屏幕,心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玩这么激烈的游戏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刚要出声讽刺她两句却听钟文懊恼地丢出一句“shit!” 朱珠还以为她挂了呢,凑近看了看,原来不过是因为自己千辛万苦打出来的宝物不小心被别人抢走了一个而已,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不就一把破刀嘛。 钟文带了耳机就是为了自动过滤掉朱珠的唠叨,怎料,朱珠见说了半天也没人理她,上前一把就摘下了她的耳机,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有模有样地开始瞎指挥。 朱珠以前也喜欢玩游戏,曾经有段时间特别迷那个什么水管工,虽然没有钟文的看起来场面宏大,不过,也算半个知音不是? “左边,左边,换武器!换武器!快换武器!” “小心后面那头犀牛!” “哎呀,你会不会玩呀,快跳啊,等着挨刀呢!” 钟文被她聒噪地受不了了,一个不留神居然被连砍了两刀,眼看着血量就要用完了。不过,这个游戏里有自动加血的装备,钟文之前捡到的那个药瓶就可以帮她恢复血量,她正在做任务,如果在这里死掉的话,不只前面的几关要作废,而且还会被扣掉很多经验。 飞快地打开自己的宝箱,钟文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紫色的药瓶,刚想点击,鼠标却被朱珠大力的一巴掌拍出去老远…… “快往左边跑,哎呀,坏了!” 此时,钟文看到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小字,系统宣布名叫“恩恩”的玩家死亡。 “跟你说了别走那边,你看,死了吧!” 朱珠很气愤地抓住椅子跳了一下,一脸可惜地看着屏幕,此时此刻,她完全忘记了几天前才下定决心要做一名成熟女性的宣言。 叹了口气,钟文捡起地上的鼠标,默默关上电脑。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朱珠看着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快一点了,居然这么晚了。起身走到窗边,朱珠看到被路灯照射下的几颗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不会是要刮台风吧。 这都快一月份了,居然还会有这么大的雨,也太反常了吧。 听到身后的动静,朱珠回头看到钟文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从卧室出来。看到她叹口气,有些任命地将东西放下,朱珠忽然有些过意不去,鸠占鹊巢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做呢,不过,如果钟文坚持的话,自己太推辞的话会不会显得失礼?话说,她还从来都没有进过钟文的卧室呢…… “这多不好意思,还让你睡沙发……” 钟文拿着枕头的手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我睡沙发?” “……” 这口气,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为了体贴客人而主动提出要去睡沙发的主人发出来的,朱珠只好用眼神询问她。 “对不起,我不习惯睡沙发!” 说完,也不理朱珠的反应,转身带上了卧室的门。 就算朱珠心里有多少怨气也无济于事,这毕竟不是她的家,没办法,只好将就一夜了。 第二天早上,朱珠是被钟文的电话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钟文正站在窗边打电话,朱珠揉揉眼睛,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一,要上班。 起得太猛了,大脑供血不足,身子一晃,朱珠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吧?” 钟文扶她坐下,笑着摇摇头,“你怎么总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朱珠只记挂着上班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钟文此刻还穿着睡衣。 “今天不必去公司了。” “可是,今天不是周末啊。” 钟文向窗外扬扬脸,示意她自己去看。 朱珠趴到窗边向下看了看,花园里一片惨不忍睹,花草跟地面平齐,树木东倒西歪,路边停着的一辆小轿车已经看不见车轮了,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无情地抽打着玻璃。 不会真的是台风吧,钟文摇摇头,“目前只是下雨而已,现在是冬天,台风的形成机率不大,公司临时决定放假三天,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听她这么说,朱珠总算放下心来。不过,在目睹了冰箱的冷清以后,朱珠再次不淡定了。 只有几个鸡蛋和西红柿,朱珠不死心地打开冰柜,空空如也。 如果天气持续恶劣下去,那么,这点食物连塞牙缝都不够。对此,钟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叫外卖好了!” “拜托,大小姐,这种天气谁会给你送外卖,你有点生活常识好不好?” 钟文放下手里的报纸,面带不悦地看向她,“那你说怎么办?” “周围有没有卖吃的地方?” 据她多年总结的求生经验第一条,遇到这种事情,屯粮是第一选择。 “楼下有家便利店。” “只有一家吗?” “恩。”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钟文被朱珠托牲口一样拉出门,直奔楼下而去。钟文忽然发现,只要跟“吃”有关系的时候,朱珠总是十分强势。 两人到的时候,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朱珠把钟文往前面一推,“你在这里等着。”话说完,人已经转身向外跑去。 钟文看到架上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排到她这里只怕什么也剩不下了,不会真的被朱珠说中了吧,可是,现在却连朱珠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过了好久,朱珠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浑身湿哒哒地回来了,看到她脸上的雨水,钟文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朱珠像只落水狗一样抖抖身上的雨水,咧嘴一笑,“这是我跟人家买来的!” 朱珠知道只要碰到这样的情况,总会有人提前囤积物品高价出售,这一箱泡面花了她好几百呢! 钟文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就为了一箱垃圾食品,衣服都湿透了。 朱珠白她一眼,像你们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世道的艰辛,能抢到这一箱泡面已经是很不错了,再晚一点,什么都没有了,只怕,面前这家店也快没存货了。 钟文听后,转头看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果然,轮到她们的时候,只剩下一包火腿了,店主问她们要不要,钟文向来讨厌素冻食品,闻言转身就走,朱珠忙揪住她,将箱子丢给她,嘴里喊着“我要,我要”人已经冲到柜台前。 朱珠喜滋滋地捧着战利品回去,却只得到钟文嫌弃的目光。 拜托,这已经很难得了,好不好? 回去以后,朱珠就开始煮面,有鸡蛋,火腿,西红柿,这些就足够了,朱珠对自己的厨艺绝对自信,今天一定要让钟文开开眼界。 此刻,钟文正拿了一颗西红柿在手里,刚要吃就被朱珠抢了去,“这可是我们最后一颗蔬菜,你想独吞?” 说着刷刷刷几刀迅速切片,钟文被她炫目的刀工晃花了眼,倚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葬爱扔了一颗手榴弹! 今天就这样了,明天依旧双更…… 第37章 一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就被朱珠鼓弄出香味,食材有限,朱珠做了简单的西红柿炒蛋,用电饭煲煮了两包泡面。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朱珠都快饿晕了。打开电饭煲闻了闻,朱珠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好香啊。 只是,找遍了厨房,朱珠也没有发现一只碗,她明明记得就在这边啊,上次帮钟文做早餐的时候她有见过。 钟文又在玩昨天那个游戏,昨晚死得不明不白,经验也被扣了不少,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今天无论如何要过关。 朱珠叫她的时候,钟文正玩到紧要关头,含糊着随口答应了一声。朱珠急着让她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苦于找不到碗,忍不住提高声音又催了她两遍,这一次,钟文压根没搭理她。 朱珠以为她又带了耳机,气冲冲跑出来才发现人家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她这么努力劳动,结果钟文这家伙却一点也不配合。 一个漂亮的三连击之后,钟文扔出一把袖里剑,面目狰狞的大boss轰然倒地,boss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一把青色的绝世好剑,钟文捡起地上的宝剑,正准备去开启下一张地图,只要走过那道暗门,任务就算完成了。 眼看着就要过关,电脑屏幕却闪了一下,陷入一片黑暗。 朱珠一手拿着插头,一手掐腰,站在桌子前问她,“怎么到处都找不到碗?” 钟文怔怔地盯着前方,她看到电脑屏幕里自己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脑中仅有的几个不文明的单词在眼前来回晃动,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钟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扔了。” “扔了?” 朱珠脸上挂着见鬼的表情,“为什么?” 用过了,脏了,所以扔了! 朱珠有些消化不了这些简单的词汇,什么叫“用过了就扔了”,你也太浪费了,刷一下又不会死! 朱珠气恼,大篇大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钟文忽然起身抢过她手里的插头,指着朱珠的鼻子警告,“从现在开始不准跟我讲话,也不准在我身边一米之内出现……” 朱珠被她义正言辞的警告弄糊涂了,小声嘟哝,“那你不吃饭了?” “我不吃垃圾食品。” “……” “不吃拉倒,惯得你!” 钟文重新开机,等待系统重启的过程中,她看到朱珠在地上铺了一层报纸,然后将电饭煲放在报纸上面,从沙发上拿了个坐垫扑在地上,盘腿坐好,冲自己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朱珠打开电饭煲,同时夸张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香气弥漫,渐渐地,整个室内都是泡面的香味,钟文此刻正在自己的宝箱中选择武器,准备再战一次。 既然没有碗,朱珠只好就着锅一个人吃,她夹起一片西红柿放进嘴里,刻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钟文背对着她顺利过了第一关。 钟文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喝汤居然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她实在忍无可忍,抬腿狠狠踹向桌脚,一个潇洒的转身,冷着脸看向坐在地上的朱珠。 朱珠此刻正包了满嘴的食物兴高采烈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她转过身来,叼着勺子乐呵呵地冲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好像完全没有看到钟文嫌弃的眼神一样…… “咕咕咕……” 听到钟文的肚子发出抗议声,朱珠大喜过望,一把揪下嘴里的勺子,挑衅地看着她。 钟文面上掠过一丝丝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朱珠心说,忍忍忍,你就忍吧,小心年纪轻轻脑梗塞! 钟文倒是没有得脑梗赛,不过这一关还是没过,不是忘记了疗伤,就是走错了路,相同的陷阱居然掉进去两次,大失水准,一点玩下去的心情也没了。 她再一次关了电脑,朱珠看到她从水管里接了水就喝,忙出声阻止,“你怎么喝冷水?” “无所谓,我都喝了三个月了……” 从刚搬来到现在她的确没有烧过一次水。 朱珠抢下她手里的玻璃杯,“不行,喝冷水对身体不好,我有烧好的水,你等着啊。” 钟文看到她从厨房拿了一个水壶出来,嘴里还在小声碎碎念,“除了工作你还会干什么……怎么长这么大的……” “喂,你在说什么?” 朱珠咧嘴一笑,把电饭煲往前一推,“我说,一起吃吧!” 朱珠看到她神色微动,快速向地上瞥了一眼又转向别处,不过,没拒绝。 钟文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到地上,接过朱珠递给她的叉子,皱眉看了看地上那一锅面,难道要两人就着锅吃? 看出了她的想法,朱珠捞了一筷子面放心嘴里,“别看我,谁让你碗给扔了……” 此时,钟文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又叫了一声,她从锅里挑起一些放进嘴里,朱珠忽然凑近,盯着她,“怎么样,好不好吃?” “恩,好吃。” 钟文连连点头,又夹了许多吃下去,朱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能不能矜持一点啊,大小姐?刚刚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绝不吃垃圾食品。 “啊,你把火腿都吃光了?” 朱珠悲号,这才一会功夫,她切了半根火腿呢! “恩。” 钟文没有半点愧疚,目光坦然地点点头。 “恩你个头啊!” 钟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拿眼神询问她,算了,朱珠忽然觉得这样的钟文还蛮可爱的。 “喂,你真的没被人压过?” 吃到一半,朱珠想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时好奇,忍不住问出声。 她已经做好了应对钟文发火的急救措施了,不过,钟文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你以为我是你啊,怎么会有人敢提这种要求。” “我怎么了?” 朱珠“切”了一声,心说早晚有一天压死你! 想了想,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下流了,赶紧甩了甩头。钟文对她的抽风已经见怪不怪了,只顾着喝汤,也不搭理她。 当朱珠得知冰箱里的鸡蛋是邻居送给她的时候,色眯眯地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喂,男的还是女的?” 钟文想起上个星期在电梯口遇到的隔壁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直言不讳,“女的。” “呃……那人八成是喜欢上你了!” “嗯哼……” 朱珠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好在播最近流行的一档子综艺节目,她对这个没兴趣,拿着遥控器飞快地换台,最终停留在一条最近很火的娱乐新闻上,娱乐圈堪称模范的一对明星夫妇,近日被记者抓拍到男方出轨的证据…… 钟文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一个人叼着勺子对着屏幕傻乐。这时候,朱珠忽然指着屏幕大叫她的名字…… 抬起头,钟文看到屏幕中间是她跟朱珠在酒店门口被记者偷拍的那张照片,自己背对着摄像头站在朱珠面前,而朱珠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偷拍的角度问题,让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在接吻一样…… 屏幕下方出现一行醒目的大字,“某集团高管深夜私会富家女,街头上演禁断之恋,豪门迷情为哪般?”。 旁边居然还配了一张钟文在国外某财经杂志上的照片,只是眼睛的部位被打上了马赛克,主持人有模有样地指着钟文的照片用充满悬念的口吻对观众说,“据目击人介绍,照片中穿黑色晚礼服的这位女士可能是某集团的高层管理者……” 朱珠的目光从屏幕上的西装丽人慢慢转移到钟文身上,朱珠指着两人那张被放大的照片,喃喃道,“这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陆扔了一颗手榴弹,我的丸子军团正在壮大,哦哈哈哈! 第38章 朱珠没想到现在的媒体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昨晚才刚被偷拍,今天早上新闻就出来了,啧啧,低头的时候才发现钟文居然把面都吃光了,呃,这也太快了点。 “不需要太关注这种东西……” 钟文见她盯着电视出神,轻轻出声提醒。 “这种东西是指?” “就是说我们在交往啊,同居啊,这种类似的话……” “哦……” 朱珠咬着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吃过了饭,钟文居然主动帮她收拾餐具,朱珠满脸惊讶地跟在她身后,“哦?这是分工明确的意思吗?” 钟文把东西一股脑地放在水池里,点点头,“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 朱珠撇撇嘴,刚想说“你不会连碗也不会洗吧?”只见钟文挽起袖子,熟练地挤了洗洁精三两下就把锅刷出来了。 放水冲洗干净以后,朱珠看到她甩甩手,干净利落地出了厨房,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不是不会洗,而是不想洗,真是够懒的,话说,你是多不想欠我人情啊! 钟文无视她的碎碎念,习惯性地去开电脑,后来,见朱珠跟了过来,想了想,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拿了本杂志坐在沙发上慢慢翻看。 朱珠还惦记着她的游戏呢,“你怎么不玩了?” 钟文长出一口气,“我不想浪费时间。” “那我来玩好不好?” “……”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还在下雨,又没办法出门,朱珠不想看书,前段时间天天抱着英文单词背得她都恶心了,无论如何,今天要放松一下。 朱珠自顾自开了电脑,打开游戏登陆了进去,片刻不到,钟文就听到耳边传来她喊打喊杀的声音。 接连被砍死了两次之后,看着自己努力积攒的经验“哗哗”地掉,钟文终于心疼了,“那个……恩……其实……你可以再申请一个号码……” “那多麻烦!” 朱珠一口回绝了,钟文还不死心,故作轻松地对她说,“不会很麻烦啊,这个游戏注册的时候是不需要邮箱验证的,直接从……” “我觉得你这个就挺好的……” “……” 此刻,钟文是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设置成自动登录。 这件事情直接导致的后果是钟文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玩什么都不会再选择系统“记住密码”这一项,然后在朱珠的无敌唠叨之下,又将密码通通换成朱珠生日才作罢。 安静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的,一转眼天就黑了,朱珠在电脑桌边耗了一下午也没能过关,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垂头丧气地坐到钟文身边。 “怎么不玩了?” 朱珠边倒水边嚷嚷,“那些人太狠了,每次我出现不到10分钟就被宰了,没意思,不想玩了……” 钟文强压下问她一共死了多少次的*,冷着脸向沙发一侧挪了挪。 朱珠来来回回绕着屋子又转了几圈,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半掩着,朱珠趁钟文不注意轻轻推开一道缝,趴在门边往里看了看,跟想象中差不多,冷冷清清,只不过,看起来要比客厅里干净多了。 靠进门的一面墙,边上摆了一个圆桌,朱珠看到桌上放了一个淡蓝色的本子。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本相册,封面绘着几株淡雅的兰花,边角有些微微的磨损。 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朱珠忍不住打开来看了看,扉页上写了一句话,“送给心爱的蕙兰。” 硬朗隽秀的钢笔字,一眼就看得出是出自男子之手,蕙兰?这是谁啊? 翻开第一页,朱珠睁大眼睛,呆若木鸡地望着照片里梳着长马尾,穿着牛仔背带裙,笑容灿烂的女孩,这是……钟文吗?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钟文的妈妈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母女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啊,朱珠看得口水直流。 旁边是一张钟文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她背着双肩包,推着一辆自行车,身后是一片爬满白色蔷薇的小道。 朱珠逐页看去,嘴里时不时发出轻微的赞叹,她真的有被惊艳到,钟文这家伙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啊,只是过去看起来这么乖巧,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德行,冷冰冰的,好像谁欠了她100万似的…… 这相册里大多是钟文跟妈妈在一起拍的照片,背景有英国的维多利亚港,巴黎的塞纳河还有香港的迪士尼乐园,越往后翻朱珠越疑惑,怎么只有两个人,钟文的父亲去哪里了? “谁允许你乱动我的东西?” 钟文的声音有些急促,脚步凌乱而匆忙。 朱珠本来就做贼心虚,乍一听了她含着怒意的问话,浑身抖了个激灵,相册从手里掉落在地,照片像天女散花般散了一地,朱珠慌忙蹲□去捡。 在一堆照片里面,朱珠发现有许多被减掉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的照片,原来这些照片都是放在相册的夹层里,随着相册下落而从夹层里掉了出来,朱珠下意识地从地上捡起一张看了看,照片上依旧只有钟文和她的母亲,旁边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此时钟文已经赶了过来,从朱珠手里抢过那张照片,满面怒容地看着她,然后将地上的照片一股脑堆到一起,拿到床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没忍住强烈的探究*,想要了解、靠近钟文的*。 “……” 晚饭时间,只有朱珠一个人守在桌边。整个下午,钟文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朱珠也不敢去敲门。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该偷看人家的东西,可是,看到那个相册的时候,她实在没有控制住自己,想了解钟文的*压倒了一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朱珠挑起一根泡面放进嘴里,慢慢吸溜着,一个人吃饭果然没有两个人热闹,朱珠想起中午的时候,钟文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酸酸的。 朱珠也明白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存放秘密的角落,或许是曾经美好的回忆,或许只是一些伤痛的过往,或许只是一些平淡的对话……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触碰到的钟文的秘密,究竟是哪一种呢?然而,此时此刻,回应她的却只有屋外滂沱的大雨。 实在没胃口,朱珠只吃了一点就走到电脑桌边,她没了打游戏的心思,目光空洞地盯着电脑屏幕,托着鼠标乱点,窗口开了一个又一个…… 误打误撞,朱珠居然打开了一个未命名的文档,里面有一些人的联系方式,人数并不多,排版也很随意,看起来并不像专门设置的联系人名单。 不过有一个号码很奇怪,联系人的名字只写了一个“x”,朱珠看到那个号码后面连续出现的四个8忍不住咋舌,土豪啊,她以前听人家说过的,这样的号码不仅要花很多钱也要有关系才能搞得到。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朱珠看到钟文换了一身长衣长裤,缓缓向她走了过来,脸上的情绪不很明显,但是也算不上冷淡。 朱珠急忙赶在她之前开口,“对不起,我不应该未经你的允许随便乱动你的东西。”钟文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只是淡淡“恩”了一声。 “你饿不饿,我已经做好饭了,而且有帮你留一份哦!”朱珠把单独为她做的一份面端到桌上。 看到朱珠殷勤的身影,钟文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个幸运,可以娶到你?” “什么意思?” 朱珠记得她曾经对她说过自己是les啊,钟文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补充道,“没什么意思,你手艺这么好,谁娶了你,岂不是有口福了吗?” 朱珠直觉她原本并不是想说这个,不过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结婚……” 钟文放下手里的刀叉,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不会结婚呢?” “我是同性恋嘛,怎么跟男人结婚?” 朱珠真是搞不懂她了,干嘛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 钟文轻笑了一下,手撑着地毯上,屈起一条腿,抬头看着她,“为什么要跟男人结婚呢,你可以跟你女朋友结婚……” 朱珠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猛地抬起头直视她,语气坚定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被她逼人的目光直视,钟文面上仍旧平静,“我认识很多圈内的朋友,长得漂亮,人品也好……” “不需要!” 朱珠把汤勺一丢,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向旁边的电脑桌走去,打开游戏界面,又开始杀怪,只是这一次,换她面无表情了。 雨还在下,从浴室上方一面小小的玻璃窗望出去,那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夜。 钟文站在花洒下面,将水开到最大,狭小的室内热气弥漫,镜子上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哗哗”的水声遮住了玻璃门开合的声音,钟文拢了拢肩上的长发,擦了把脸,关上了淋浴,刚抬头就在镜子下方看到了立在门边的那一抹修长的身影。 将手里的洗发精往洗手台上重重一放,钟文头也不回地盯着镜子里渐渐清晰的人影,“小姐,你在搞什么?你有观看别人裸丨体的习惯吗?” 朱珠没说话,只是孩子气地抿着唇,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赤丨裸的背影。 钟文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发现她脸色阴晴不定,再联系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心里已经猜到了□□分,心底某个地方仿佛被冷风吹过,只是,语气却仍旧平静,“人的一生会犯很多错,有半数以上都是因为一时冲动。” 朱珠眼神倔强地盯着她,声音轻不可闻,“是吗?” 钟文听到她不同于往日的口气,心中隐隐有些烦躁,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朱珠急促的喘息声…… “你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错的呢?” 钟文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从旁边拿了一条浴巾将自己裹住,“你应该冷静一下!” “我现在很冷静,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钟文不想在这里跟她谈论这个话题,裹好浴巾转过身来,她看到了朱珠眼里跳动的火苗,叹了口气。从朱珠身边走过的时候,钟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傻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下一刻,钟文被人拉住手臂用力一扯,身体重重地撞上了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与此同时,身上的浴巾也被人狠狠扯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卡在这里,感觉会被骂 第39章 “方幼仪,你……” 钟文惊怒的声音没有唤回朱珠的理智,愤怒中的人总是格外的勇敢。紧张了一下午的神经在她开门的刹那总算有了半点缓冲,朱珠原以为她已经不再生气了,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要替自己介绍女朋友,那一刻,她所有的矜持和幻想在瞬间灰飞烟灭,她不相信钟文会看不出自己对她的感觉。 浴巾在落下一半的时候被钟文及时握住,美好的曲线仿佛惊鸿展翅般一闪而过,但是,裸丨露在外的半边白嫩之上斜飞的一缕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色丨情的意味。 此时,钟文已经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当朱珠再次扑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像刚刚那样惊慌。两人的身体贴合地密不透风,朱珠只穿了一件纯棉的家居服,而她,就只有身上的这条浴巾。 钟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朱珠胸前剧烈的起伏,她不想再刺激她,但是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她上。 生气中的人智商几乎为零,朱珠在气头上,当然猜不到她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倔强得想通过什么来证明自己和她之间的联系。 两人在纠缠时无意中碰到了热水器的开关,从天而降的热水使这场以爱为名的厮杀再次升温。很快,朱珠身上穿的那件白色薄衫溅上了些许水珠,浓浓密密,细细幽幽,像是谁的眼泪,铺洒了一地,瞬间又被洪水冲垮。 在听到朱珠急促的呼吸声时,钟文的心里一片乱麻,长久隐藏在冰冷面具下的愤怒像冲天火蛇般肆无忌惮地燃烧起来,然而那几欲摧毁一切的怒火却在看清朱珠眼底氤氲的水汽时慢慢被抚平。 不过是瞬间的迟疑,朱珠的手已经钻进她的浴巾之下,毫无技巧地沿着身体的曲线胡乱抚丨摸。 钟文发现她除了亲吻和笨拙的拥抱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涌上嘴边的冰冷莫名其妙地化为唇间一缕叹息。 “你确定是真的爱上我了?”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要问这样的问题,朱珠简直恨死了她的理智。 两人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钟文看起来狼狈,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神色却很安宁,朱珠就更惨了,挂在身上的湿哒哒的衣服让看起来像只刚刚被母亲丢弃的小动物。尽管她赌气一样梗着脖子不说话,浑身却撒发着可怜兮兮的味道。 钟文忽然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打开卧室的门狠狠地将她扔到床上,随后整个人覆了上来。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惨淡的月光,月光爬了进来,有一片横亘在朱珠和钟文之间。 借着这微弱的光,朱珠看到骑在自己腰间的两条细白的腿,只能看清她的轮廓,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爱我的话就证明给我看……” 话音刚落,朱珠感觉一条腿被人粗鲁地向一侧拉开,接着大腿根部被一个硬邦邦的物体压住,光凭想象自己此刻的样子朱珠就要悲愤欲死。 钟文自然也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纯棉质地的衣物撕扯起来并不会花太多力气,胸前四散的纽扣在推搡中,有一颗落到了朱珠的身下,她还来不及拿出就被钟文推倒在柔软的床榻之间。 魔咒一样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耳蜗处仿佛生出无数的细小触手,刮骚着朱珠的每一根神经。 “真的喜欢我吗?” 钟文掌心的纹路很浅,凉凉的,覆盖住她的柔软,朱珠猛地僵直身子,强压下冲口而出的呻丨吟,敏感的部位被大力吸允的时候,朱珠觉得似乎连呼吸也被截断了,只有十指神经质地痉挛着…… 当她的手指陷进身体的那一刻,朱珠再也忍不住挣动,泪水成串地滑落,瞬间浸湿了软枕。 “你的身体在抗拒……” 钟文轻轻拨开落在朱珠脸上的碎发,动作轻柔至极,像是呵护易碎的宝贝一样,但是,朱珠此刻却没有沉迷…… “今晚,我睡沙发……” 留下这样一句话,钟文缓缓下了床,离开了卧室。 此时,月光已经移动到了枕边,轻轻歪头,朱珠看到自己留在枕边的长发染了一层淡淡的月华,床边的桌案上摆了一张照片,是钟文的妈妈,那个大概是钟文唯一会相信的人。 拥被起身,朱珠抱膝而坐,静静地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风景画,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终于有机会进入这里,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将头深深埋在膝间,朱珠心中一片苍凉,她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永远也无法横跨的深渊……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钟文的心已经被仇恨的坚冰牢牢禁锢,她拒绝一切外来的靠近,包括爱。 枯坐了半夜,后半夜因为疲劳还是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再次清醒的时候,朱珠看到日光已经透亮。 隔着窗帘就可以想象出外面的天光已经褪去了前两日的阴暗,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阴沉的天已经被薄薄的云层取代,只是,天空还飘散着小雨。 客厅里的灯还开着,钟文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单衣,合衣躺在沙发上,垂下的一只手上还拿了一本书,薄被只盖到胸口,微微皱着眉,似乎刚睡着的模样…… 朱珠从地上捡起那本书,轻轻拉起棉被替她盖上,然而,手却在半空被人握住了,钟文睡眠很浅,早在朱珠捡起书本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乍一对上她的目光,朱珠有些茫然和窘迫。 钟文掀开被子坐起身,用指节缓缓地按摩眼角。 “雨快停了,我该走了。” 钟文也没有强留,“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会来接我的……” 天空还飘着小雨,路上随处可见撑伞疾行的路人,街边几个穿着雨衣的环卫工人正在疏导地上的积水。 朱珠撒了谎,她并没有让方家的人来接她,而是一个人慢慢地沿着街边往回走。雨水慢慢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凉丝丝的,冲去了满身的倦意,却带不走聚集在眉心的忧郁,偶尔路过的行人会好奇地回头看她两眼,朱珠也不理论。 虽然只隔着两条街,但是直线距离却很长。一辆出租车在身边飞快地掠过,搅乱了一池黑水,朱珠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泥浆,并没有说话。 那辆出租车却嘎然停了下来,车里走下一个长相敦厚的男子,那人讪笑着道歉,朱珠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不要紧。” 司机大哥坚持要送朱珠回家,朱珠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我身上没钱。” “没事,没事!不收钱,就当是赔罪好了!” “……” 朱珠上了车,那大哥还在嘀嘀咕咕说自己是专门跑出来给孩子买吃的,说着从袋子里拿了一包糖扔给朱珠,也不管朱珠脸上惊讶的神情,本人还像个话口袋子一样自顾自说个不停。 很快,车子停在了方家大院门前,那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巍峨的建筑,“这是你家啊?” “恩,您稍等一会儿,我去给您拿钱。” 朱珠跑得飞快,冲进客厅以后来不及跟爸爸妈妈说明情况开口就要钱,方爸爸见了她这副狼狈模样,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再次跑回门口的时候,那辆出租车已经不见了,朱珠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糖果,深吸一口气倚在了门边,后面跟着一个身穿可爱女仆装的侍女,急急忙忙地为她撑着伞。 “小姐,方先生让您赶快回去换身衣服,小心着凉。” 朱珠低头半晌才随着她回了房间。 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以后,朱珠拒绝了侍女的好意,亲自洗干净甩干,收进一个小小的纸袋之中,希望能找机会还给她。 躺在床上,朱珠脑子里不停回放着离开的时候钟文所说的那句话,“我知道你的喜欢不是假的……” 用力翻转了几下,朱珠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不语,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自己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说那么讨厌的话,为什么总是警告自己不要靠近她…… 纷杂的情绪在脑海里乱飞,一夜过后,雨已经停了,假期结束,无论她想还是不想,她都要去上班。 在路上,朱珠不停安慰自己,反正钟文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是不会有任何改变,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不能动摇她对工作的热情,所以……所以,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的工作就好了,昨晚的事情,她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朱珠既希望她能像过去一样公事公办,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又暗暗存了私心,希望两人的关系能有所改变。 在这样矛盾的思想挣扎之下,朱珠来到了公司。钟文却还没有来,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地冷清。 钟文的桌上有一盆长势旺盛的绿萝,那是在夜市上朱珠送给她的,空旷冷清的办公室因为这一点蓬勃的绿意而显得生动。 整个上午都很清闲,因为钟文没有来上班,这大大出乎朱珠的意料,她从来都不会无故翘班,难道真的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厌恶自己到这个地步? 朱珠忍不住胡思乱想,面上却强装镇定,将各个部门上报的表格,资料一一整理好,放到她的桌上。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午餐时间。 “财务vp(副总裁)?” 朱珠讶异地看着凯文。 “是啊,你不知道吗?”凯文似乎很惊讶,“总经理一大早就去机场接他了……” 说完,凯文拿眼睛来回瞄她,居然连她这个部门助理都知道的事情,身为总经理助理的朱珠却不知道,很显然,凯文也有些尴尬。 不过,究竟是什么人还需要总经理亲自去机场迎接,不过,毕竟不是集团的领导者,即使掌管着ep的财务一条线也无法跟总裁亚克访华那一次相提并论。 ep上下并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的欢迎仪式,只是,钟文吩咐了行政部,随便找个地方开个小型的欢迎party就好了。 为此,也有传言说钟文跟这位财务vp在总部的时候就是死对头,而这位财务vp似乎跟总裁的女儿有些不清不楚,甚至有传闻,钟文的调职也是因为当众得罪了这位财务vp。 凯文说的这些,朱珠还是第一次听到。凯文见她神思恍惚地捏着刀叉,一下一下地划着盛放食物的白瓷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有心要逗她开心,凯文故意加大力道推了她一把,语气轻快道,“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要升职了,还不开心一点?” “升职?” 朱珠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她,“谁要升职?升什么职?” 凯文见她一脸认真,不像装出来的,此时,真恨不得拿针把自己的嘴缝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居然不知道。 朱珠抓住凯文的胳膊强硬地掰过她的身子,“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谁要给我升职?升去哪儿?” 无奈之下,凯文只好和盘托出,“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总经理说东大区销售总监卡尔那边空缺出一个小区经理的职位,说……说由你来填补,你真不知道?上午的时候就跟沈总监商量好了,让贝蒂暂代总经理助理一职……” 一口气说完,凯文小心地打量朱珠的神色,公司里部门之间职员调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管是换了谁,也受不了上司随随便便就换掉自己,而且,自己还是最后一个知道。 尤其是总经理助理这么敏感的职位,总经理没理由不跟朱珠说啊,凯文暗暗猜测是不是朱珠跟总经理吵架了,惹她不高兴了。 朱珠此时已经完全怔住了,忐忑了这么久,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原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果然,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是不想看见自己吧,也对,明明讨厌,还要不停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是钟文也受不了吧。 朱珠想一个人静一静,临走之前,凯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午休的时间并不长,眨眼间就到了下午2点,无论如何,她不想因为私事而耽误工作,不想再多增加一条让她厌恶的理由。 在电梯口遇到舒雅和蓝琪的时候,朱珠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心事如潮,她现在实在没精力理会舒雅。 电梯到的时候,朱珠等了几秒钟也不见她两人出去,便走在前面,率先出了电梯。 “舒雅姐,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仗着有人撑腰就可以目中无人?” 朱珠是真的不想跟她们在公司里吵,所以,听到蓝琪尖着嗓子冲自己喊的时候,只是假装听不见,单手抄着西裤的口袋,挺直了身板向前走。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蓝琪见她沉默,变本加厉地抬高声音,“装什么清高啊,吃软饭就不要怕别人议论,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声音又尖利,周围路过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回头看向这边,朱珠停下脚步,无声地冷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大步向后走。 此时,舒雅和蓝琪已经出了电梯。本来蓝琪见她一个人垂头丧气,神情大不同于往日,她知道舒雅跟朱珠的过节,有心想在舒雅面前表现一下,但是,朱珠毕竟是总经理助理,因此,也不敢指名道姓,只是随便一说。 谁知,朱珠竟然不反驳,沉默的姿态助长了蓝琪跋扈的气焰,再加上公司里纷传朱珠被分派到销售部,一上任就是小区经理,居然跟自己平级,心中难免愤愤不平,话里话外便多了丝嘲讽。 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朱珠却去而复返,盛气凌人地站在她面前。朱珠每前进一步,蓝琪就后退一步,直到蓝琪被逼退到墙根,朱珠才停下来神色坦然地站在她面前。 朱珠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的挺阔面料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恰好她今天没有束发,随意披散的长发被主人绾在耳后,露出尖尖的下颌,黑亮的眉带着一丝英气和咄咄逼人的锐利。 周围已经有人在看,开始的时候,蓝琪被她逼得连连后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有心要讲些硬话来虚张声势,抬起头,阴阳怪气地说,“方幼仪,听说你跟总经理的关系很不一般哪……” 朱珠含了一缕微笑平静地望着她,蓝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的事情全抖了出来,“听说你跟公司的高层关系都不错啊,当初进ep也是总裁钦点,现在又无故被升职,真是好福气啊……” 蓝旗本是想借这些话来引起大家的共鸣,让朱珠成为众矢之的,朱珠自然也明白她的意图。只是,留在这里的员工又有哪一个是不是身经百战、老谋深算,大家忙着看好戏还来不及呢,谁会帮她? 蓝琪此举不过是让人看笑话,显示自己没有修养罢了。 朱珠又向前走了半步,嘴角溢出一抹笑容,“说完了?”蓝琪不接话,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朱珠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柔如三月春风,“听说?你听谁说?让我来猜猜……以你这样爱搬弄是非的性格,公司里愿意跟你来往的人本来就不多,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你是听你身边这位高贵优雅的舒经理说的吧?” 舒雅本来听见蓝琪当众奚落朱珠,心中正得意,上次舞会上朱珠坏自己好事的账还没有跟她算呢,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谁知朱珠却话锋一转,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舒雅脸上的笑容瞬间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 蓝琪是铁了心地要维护舒雅,如果能帮她挣回一丝面子,那么她这个月加薪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方幼仪,用这样的口气对前辈讲话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何况,你本来就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才升职的!” 朱珠抱胸站在她两人面前,语气不卑不亢,“那么像你这样当着舒经理的面直接数落她的不是就不算失礼吗?”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朱珠笑着解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你身边这位舒经理的金字招牌,你这样公然拆她的台,不怕她会生气吗?” 蓝琪是舒雅的心腹,是舒雅一手提拔起来的,自舒雅进入ep以来就一直跟在舒雅身边,舒雅的真实性格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她本是无心之语,并非针对舒雅,只是,被朱珠这么一解释,难免担心舒雅会往那个方向去想。此时,她忽然陷入沉默,一脸不安地回望着舒雅,更添了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舒雅见她畏缩,眉目间隐隐有火光跳动。 蓝琪只是小角色,她之所以敢在这里对朱珠冷嘲热讽,不过是因为舒雅的缘故。朱珠撇下她走到舒雅面前,静静看着她,“我可以理解有人费尽心思却没能一跃龙门,心里难免会有些忿忿不平,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在背后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 “是不是造谣生事,你心里应该清楚,电视和报纸都已经登出来了,你敢说没有?” 舒雅早就知道朱珠和钟文在一起的事情,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借机让朱珠难堪,毕竟,一旦和上司扯上关系,处于弱势地位的一方总是会被大家怀疑居心不良,更何况上午才传出朱珠升职的消息。 办公室里关于朱珠跟钟文的流言早就泛滥成灾,两人又在舞会上贴身热舞还被记者偷拍,如果不借此来诋毁朱珠一番,舒雅觉得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听她这么说,朱珠便知道是那张照片惹得祸了,“媒体都是喜欢捕风捉影以此来愉悦大众,一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更何况,我跟总经理都是成年人,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关系,也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必拿到公司来说吧?” 舒雅冷笑一声,眉目飞扬,“怎么会没有任何关系呢?你这么做只会让公司蒙羞!” 朱珠刚想反驳,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是谁让公司蒙羞?” 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蓝琪本就有几分心虚,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而且这方幼仪一点也不像舒雅说得那么没用,句句在理又句句不饶人,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现在看到钟文跟她身后的几位总监,吓得花容失色,老半天才哆哆嗦嗦开口,“总……总经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做不到 明知道要挨刀还梗着脖子 这是修改版 第40章 “是谁让公司蒙羞?” 钟文的到来让争论中的三人齐齐陷入沉默。 如果方幼仪让公司丢尽颜面的话,那么跟她在一起的钟文又算什么呢?舒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刚刚不过是一时激动,没有考虑周全,没想到竟然被钟文听到了,她此刻后悔不跌,唯有闭嘴不提。 作为本次事件的发起人,蓝琪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本来是想通过贬低方幼仪来讨好舒雅,不过,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她的控制。这个方幼仪不是一向唯唯诺诺,傻乎乎的嘛,怎么今天像只母老虎一样得理不饶人,还偏偏让总经理撞见。 生怕方幼仪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蓝琪心虚地看一眼钟文,胆战心惊地向前走了一步,“总……” 钟文淡淡扫了她一眼,眼中如涟漪般层层晕开的冰冷将她尚未说出口话硬生生堵在了嘴边。 淡淡扫了三人一眼,钟文的目光最终落在朱珠身上。 猝然听到她的声音,朱珠身子微微发僵,左手无意识地握拳,腰杆却挺得很直,眼睛直视前方。 “大家都回去忙吧。”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舒雅和蓝琪也借机随着众人离开,朱珠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众人点点头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方幼仪,你跟我来。” 现在这一刻,她还是钟文的助理,就算被调到销售部,她也是钟文的下属。闻言,朱珠只好忍耐着跟在她的身后,随众人一起进了电梯。 跟在钟文身后的几位总监,朱珠只跟沈靖交集多一些,其余的譬如高玉成,卡尔,还有负责大客户部的几位销售总监都谈不上交情。 不过,今天好像还多了一个人,这男子看着足有一米八的个子,鹰眼高鼻,长发微微卷曲,应该是凯文嘴里那个新来的财务vp吧。 “你好,我叫邵谦,叫我peter就好了。” 在朱珠发愣的时候,那人已经牵起她一只手,礼节性地印上一吻。 虽然不习惯这些洋鬼子的做法,朱珠还是回以礼貌性的微笑,“你好,我叫方幼仪,是总经理助理,很高兴见到你。” 刚进公司就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邵谦本来就对身边这个女孩充满兴趣,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搭讪呢,怎料朱珠却一直盯着自己。听到她说自己是总经理助理的时候邵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看向朱珠的目光便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站在西餐厅的门口,朱珠才想清楚钟文叫自己来的目的,是了,一群“大爷”,怎么也得找个小跟班来伺候着。 狠狠剜了钟文一眼,朱珠越想越气,强忍着一走了之的冲动慢吞吞跟在众人身后,奇怪的是,那名叫邵谦的财务vp也跟着放慢脚步,和颜悦色地跟她搭话。 总裁并没有一起来,钟文和那位财务vp坐在主位上,其次是沈靖,卡尔,再其次是高玉成,朱珠和其他几位总监只好随便捡位子坐。 这场宴席,名义上虽然是替邵谦接风洗尘,但是,席间气氛并不轻松。大概邵谦跟钟文真的有什么过节吧,几杯酒的功夫,两人已经交锋数次。 在总部时,钟文跟邵谦曾经是同事,私底下的过节大家也不清楚,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一众人只好在两人你来我往之时,低头喝酒,呵呵傻笑。 听到他话里话外讽刺钟文不思进取,安图享乐,甚至说居然会愚蠢到让宣城这种小角色给算计了的时候,朱珠觉得怒火中烧。 抛开私人感情不谈,钟文这个工作狂对待公司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完美到近乎苛刻的要求常常让办公室里哀鸿遍野。 朱珠看到钟文始终维持着涵养性的微笑,淡淡地应对。而那个邵谦则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鸡蛋里挑骨头,理直气壮地找茬。 朱珠觉得气氛很压抑,找了个借口出去,趴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吹冷风。 “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来人的声音,朱珠很惊讶,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干嘛一副他们很熟的样子。 邵谦自来熟地来到朱珠身边,被风吹得发出很夸张的声音,“冷死了,冷死了。” “外面毕竟不如室内暖气充足,邵总还是请回席吧。” 尽管心中对此人第一印象很差,朱珠还是维持一个下属应有的礼貌。 “那你呢?” 邵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睛仿佛会说话一眼,笑意盈盈。 “我有些醉,想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朱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我看你喝的并不多?” “让邵总见笑了,我酒量很差。” “不是说了吗,叫我peter就好了。” “我只是总经理助理,还是叫邵总比较方便些。” “你在生气?” 邵谦眼中的光彩愈盛,朱珠淡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大概是不满意我对钟文的指责……”顿了顿,邵谦轻笑,“你的脸上写着你很生气呢!” 朱珠心中一凛,旋即笑道,“邵总说笑了,大概是您喝醉了,看错了吧,您能来ep,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啊。” 最后一句话,朱珠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只是面上的笑容却毕恭毕敬到极点,她礼貌性地低了低头,错过了邵谦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奋。 在此期间,朱珠也没跟钟文说上几句话。她知道钟文迟早要亲口告诉自己所谓升职的事情,她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偏偏回到公司的时候,恰好碰到一个衣着普通甚至是有些寒酸的大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守在ep门前。 朱珠不知道她是怎么绕过保安,来到办公区域的,不过,因为没有门卡,她只能守在门前。 这群人各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走在一起只能让人想到xxx公司的高层联盟。显然,那位大妈也是这么想的,托着那小孩子的手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来。 原来这是ep买下的那个果园的原主人,丈夫早亡,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谁知道近日儿子却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大笔钱,为了还钱瞒着她把土地的使用权转让了出去,现在人已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她们一家人就靠着那个果园维持生计…… 钟文听完以后,让人给这位大妈倒杯热水,淡淡瞥了客服总监华莹一眼,朱珠便知道她这是让华莹亲自去处理的意思。 其实这样的事情本不该由总监亲自出马,只要交给部门经理来办就可以,钟文此举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这个总监是干什么的? 华莹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管私下里关系如何,台面上,她永远是上司。 钟文迟迟未跟朱珠提起升职一事,朱珠心情愈加烦躁,忍不住学起了凯文,东串西串,跟同事一起聊些时下流行的话题。 华莹的问题处理地很不圆满,虽然联系了各方代表,事实证明,这件事情跟ep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如果硬要说的话,纯粹是一起家庭纠纷,但是,那位大婶却坚持不肯离开。 听完华莹的报告,钟文头也不抬,“既然如此,那就按程序来……” 华莹颇有些为难,“那位女士已经在ep门前呆了很多天了,声称如果ep不给个说法的话就一直呆在这里……” 钟文依旧八风不动,面不改色,“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跟她谈?” 华莹面上神情明显一抽,“总经理说笑了,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处理好的,您放心,一定不会尽快处理妥当。”比这更棘手的事情华莹也处理过,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请示一下钟文,没想到却被她毫不客气地抢白,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位总经理最近心情不太好。 午饭时间,朱珠从门边路过,再次见到了那位领着孩子的大婶,天寒地冻,一直守在门边,即使大人受得了,小孩子也未必受得了。 朱珠从路边买了两杯奶茶,朝那个孩子轻轻招了招手,那大婶是见过朱珠的,见她停下了,便拉着她的手说长说短。朱珠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公司有公司的立场,她不能妄做决定。 下午,朱珠敲门进来,把文件放到桌上之后,钟文并没有让她离开,而是停下手里的笔,轻轻转了转,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朱珠。 “下个星期不必再来这边上班,销……” “销售部那边有一个小区经理的职位空缺出来,你想让我去那边,对吗?” 朱珠忽然打断她,替她把剩下的话说完,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 钟文还在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是。” 你终于说出来了,朱珠心中激痛,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她不着痕迹地喘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夹竖立在桌边,姿态闲闲地笑道,“敢问总经理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伺候’的好,所以总经理打算给我升职吧?” 钟文端坐不动,望向她的眼神有震惊也有愤怒,朱珠却毫不相让,眼神里没有一丝退缩,她就是想知道钟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哪怕是死刑也好,至少给她个痛快,也好过现在这样暧昧不明。 就在这时,凯文忽然跑了进来,见状犹豫了片刻才说,“总经理,出事了……”办公室的两人一起转向她,凯文忙接着补充,“就是前几天常来的那位大婶,又在门口闹起来了,拉着沈总监的手不放……” 钟文忽然冷笑一声,“保卫科的人是做什么的?” 凯文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转身出了办公室。 朱珠不可思议地看了钟文一眼,“这种事情用不着保安吧,派人跟她们好好谈谈不可以吗?” “她们应该找的是律师而不是这里,合同上写地明明白白,这件事情跟ep没有任何关系。” 钟文说的是实话,朱珠却没法接受,“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这是他们的家事,我无权插手,也没有义务插手。” “她们并不是想要拿回自己的土地,只是希望ep能配合调查,提供一些最起码的数据。”这是那位大婶跟她说的,朱珠也觉得合情合理,这些天,眼睁睁地看着公司部门之间像踢皮球一样互相推诿,朱珠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她真的会去法院告自己的儿子吧?”钟文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钟文语气清淡,仿若蜻蜓点水,“她们不过是想以此来要挟公司,多拿一点钱而已。” 朱珠傻傻地看着她轻捻发丝,目光流转的样子,仿佛第一天才认识她一样,“你一定要这么冷血吗?难道一定要事情想地这么复杂吗?” “是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钟文忽然失去了耐性,狠狠将手里的文件掷到桌上。 朱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此刻,却只是望着她凄然一笑,“我不知道你曾经受过什么样伤害,也无权过问你的过去,但是,我请你不要用过去的眼光来看待所有的事情,好吗?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只看得到事情阴暗的一面,那么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办公室诡异地安静了一秒钟,钟文忽然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到地上,霍然起身走到朱珠面前,“方幼仪,你搞清楚,这里是公司,不是慈善招待所!” 朱珠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背抵在门上,倔强地抬头看着她,“那我不干了总可以吧!” 第41章 “那我不干了总可以吧!” 朱珠用力将胸前的工作证扯下来,扔到桌子上,不顾钟文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早在朱珠大骂钟文冷血的时候办公室就已经炸开了锅,靠门的一面墙上早就爬满了壁虎状围观的职员,乍一见了朱珠出来,众人不是假装低头找东西就是四处乱看,一时间从总经理办公室门前“路过”的人数成倍的增加。 朱珠心知肚明此刻却无心计较,反正她都要走了,谁愿意看就看吧。凯文见朱珠面沉如水,行走如风,径直朝电梯方向走去,心中顿感不妙,忙赶上前来拦住她。 “幼仪,你真要走啊?” 凯文是朱珠在ep唯一的朋友,她停下脚步,用力地抱了抱凯文,“我会想你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凯文一头雾水地盯着朱珠坚定的背影,心里默默吐槽,你还没填离身申请呢! 这厢,贝蒂简直恨死了朱珠,她是无所畏惧,一走了之了,可怜自己却只能暂时代替她成为总经理的出气筒。 虽然,朱珠离开的当天下午,钟文什么也没说,可是,第二天,即使贝蒂已经万分小心了,还是被钟文整了个半死不活。 午餐时间,贝蒂拉着凯文的手絮絮叨叨,“你跟方幼仪不是关系特别好吗?” 傻大姐凯文点头不止,“那就打个电话劝劝她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辞职啊!”凯文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就算朱珠答应,总经理这边……” “哎呀,你真笨,总经理才上任不久就炒了两个助理,她怎么好意思再炒了方幼仪啊,虽然她嘴里不说,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我们做下属的不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啊!” 凯文大眼珠咕噜噜乱转,“对哦,那我试试看!” “这就对了!” 岂料,朱珠这次是铁了心了,听到凯文说劝自己回去的时候直接把电话给撂了,再打也无人接听了。 朱珠离开的第三天,钟文终于因为“咖啡太烫了”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发火了,她对下属虽然算不上和颜悦色却从未因工作之外的事情而妄动肝火,贝蒂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心里大骂方幼仪是个害人精。 一时间办公室里人人自危。 需要签发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摆在案边,钟文随手拿起一本慢慢翻看,窗帘开着,整齐的阳光落在身上,晒得背上微微发烫,难得冬日里还有这样温暖的阳光,只是,她现在脑中一片混沌,目光在一片片规整的白纸黑字间飞快跳跃,渐渐开始无法忍受。 拿起笔在纸上随便写了两句,忽然又狠狠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篓里。钟文还记得上一次这么生气是在母亲的葬礼之后,她独自守着那间小小的屋子,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发誓一定要将曼德尔庄园夷为平地。 想起过去的事情,心中更加烦闷,挥手把面前的文件弄乱,钟文面色颓然地伏在案上,长叹一声,无意中却看到了躺在桌案一脚的朱珠的工作证。 目光触及那张小小的照片时,钟文眼前忽然浮现出朱珠一头飘逸红发的样子,摇了摇头,无端端笑出声,心里却暗暗骂这家伙没脑子,她又知道什么,凭什么用一副完全看透她的语气来教训她?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钟文将将那枚小小的工作证收进抽屉里。 “进来。” 门开了,舒雅笑着走了进来,“怎么还不下班?” 看见是她,钟文掩饰好眉间的倦意,淡淡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钟文转了转手里的笔,没说话。舒雅双手撑在桌边,随意道,“怎么,还在生气?幼仪是小孩子,她要是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我这个做姐姐的替她道歉了,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还有啊,她虽然性子倔强,但是,很好哄的,你随便买件小礼物给她,她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一口气说完,舒雅退开几步,装作悠闲地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幅油画,眼角余光却时不时从钟文面上扫过。一直未听钟文亲口承认她跟朱珠的关系,舒雅总是不甘心的。 “是吗?” 钟文脸上的笑容很浅,“我还是比较喜欢成熟的女孩子。” 闻言,舒雅倾身靠近,“summer,今晚我们去lionlus放松一下吧。”钟文停下翻页的动作,并未抬头,“lionlus?” “是啊,这是h市最豪华的夜店呢。” 听到夜店两个字,钟文的手指忽然大幅度颤动了一下,白皙的颈项上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脉络微微一跳,那个人也最喜欢豪华的夜店呢…… 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借着收起文件的功夫,钟文不动声色地抚平心中的波澜,饶有兴趣地看向舒雅。 “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原来是一个人跑去夜店逍遥自在,也不早点告诉我。” 舒雅听她语气暧昧,眉目间隐隐掠过一抹兴色,以为钟文被自己说动了,忙分辨道,“我也是最近才去过,今晚要不要一起去?” “哦,看来你对这儿的行情了解不少啊?” “别取笑我了,说实话,像这种等级的,我也只去过这一家。” 钟文还是不松口,“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你放心好了,这家店是这里名声最大,最豪华的夜店,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钟文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歪着脑袋想了片刻。 “好,今晚一起去。” lionlus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楼体外夸张的装潢无声的显示着它作为本市最奢华的*窟的地位。可以媲美五星级酒店的豪华装修,以及采用会员等级制的保密措施,让它成为一些明星、名媛常来消遣的地方。当然,酒水的价格比外面翻了十倍不止,尽管如此,顶级的服务和良好的私密性仍然让一干贵客趋之如骛。 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是舒雅可以消费得起的。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只有白金会员才能进入的7楼,跟在舒雅身后,钟文静静地打量着这里的装饰摆设以及会场中的人。 果然,在大厅里,钟文看到许多商场中的朋友,或许,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可以发现更多相熟的面孔,只是,大家此刻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 会场内光线极为暧昧,空气里弥漫着幽微的香气,舞台上有几个身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呈雁翅队形边唱边跳。 几人相貌均属上乘,为首的一个身段轻盈,下巴尖尖,画着极浓的眼妆,舞姿极为阴柔。钟文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像条水蛇一样激烈地扭动胯部,看到钟文的目光,那男孩极为大胆地抛了一个飞吻。 荧光变换着颜色打在他身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活脱脱是一只妖孽。 随便点了两瓶红酒,两人坐在角落里一边观看表演一边闲聊。忽然,钟文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搭上了自己的膝盖。 她缓缓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见她没有拒绝,舒雅越发大胆,慢慢挪动身子靠近她,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融合在一起时,钟文忽然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红酒。 浓香的酒液尽数洒在舒雅的格子短裙上面,正巧大堂经理从旁路过,见状礼貌地提议舒雅可以先去后面换身衣服,待员工将她的衣服清洗烘干之后再更换便可。 像这样吃喝玩乐一条龙的高级会所,自然会包宾客满意。 舒雅无法,只好听从她的建议。舒雅离开之后,钟文轻轻唤住了那位身着蓝色西装的女经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那位经理极有眼色,何况能来这里消遣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她不着痕迹地打量钟文两眼,见她衣着不凡,气度从容,礼貌地笑了笑,从名片夹里取了一张名片恭敬地递给钟文。 钟文随手接过拿起来看了一眼,“何经理?” “是,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钟文不答,也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她。 那位何经理不解地看着名片下方那张数额不菲的支票,如果说是小费的话这个数目未免也太大了,愣了片刻,她露出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小姐,请问您?” “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怎么敢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这句话她说的比之前要诚恳地多了。 轻轻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钟文慢悠悠开口,“我要这一个月内的宾客出入名单,还有信用卡的消费记录,这,不算为难你吧?” 何经理听后轻轻将那张支票推回钟文面前,“对不起,小姐,这不符合我们这边的规矩,我们是不会随便泄露客人资料的……” 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钟文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在金额一栏添了一个0,见她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钟文又添了一个0,此刻,虽然看不清那位何经理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但是,这一次,她沉默良久。 叹了口气,钟文拿起那张支票,作势要撕毁,却在中途被人急急抢下,“好的,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24点之前,堪堪上岸…… 第42章 自从朱珠离开ep之后,她的职位就从小助理变成了小保姆,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那些名贵的花花草草和那只名叫威儿的巴哥犬。 方爸爸向来对女儿的一切行为不做过多的追究,本着“只要她高兴就好”的原则默许女儿的一切出格行为,但是,这一次,方爸爸却留了个心眼。 几个月前,若不是方幼仪坚持不让保镖跟着,一个人跟着朋友跑去偏远小镇玩耍,也不会发生那场车祸。 这件事情以后,方家二老虽然依旧对她放纵溺爱,却也时时留心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再偷偷跑出去,所以,当朱珠一门心思地投入工作当中之时,方家二老虽然心疼女儿辛苦,却也感到十分宽慰。 所以,这一天,当方爸爸再一次看见女儿神思恍惚的样子时,心里不免又开始担忧。朱珠此时正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晒太阳,黑白相间的巴哥犬乖乖地趴在她的怀里。一只手缓缓梳着威儿颈后的毛,朱珠双脚轻点地面,随着秋千的晃动,自在悠闲地闭目养神。 日影西斜,残阳满地,渐渐的,温度开始降低,凉飕飕的风钻进衣领之时,朱珠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枯坐了一下午。 朱珠用力点地,秋千架直直向后晃去,却在中途被人牢牢捉住,眼前一晃,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仪仪啊,想什么呢,爸爸都来了这么久了,你也没发现?”看到方盛德,朱珠乖巧地喊了一声爸爸,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最近怎么不去上班啊?” “不想去了……” 朱珠回答地有些无奈,想当初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要超越舒雅,不过是被钟文骂了两句就心灰意冷了。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会!哪有!” 像只被人剁了尾巴的兔子,朱珠面色慌张地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嗔怪着瞥了方爸爸一眼,一扭身,跑进了厅内。一路疾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只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和程序化的命令让人无法忽视。 那位何经理办事效率果然很高,片刻过后,钟文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ll每天的客流量很大,但是,白金会员毕竟是少数,没用多久,钟文就从那卷长长的名单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卡洛琳杜。 亚克和凯瑟琳的大女儿,钟文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ep名义上的继承人。有趣的是这位卡洛琳小姐仗着自己尊贵的身份,从来不把ep的职员放在眼里,对“只懂得工作”的钟文更是看不上眼。 卡洛琳对夜店情有独钟,终日沉溺于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生活中,跟娱乐圈一干男明星牵扯不清,更因为其火辣性感的外形,成为各大时尚派对的座上宾,更是英国娱乐杂志最喜欢报道的it girl。 如果不是偶然听舒雅说起夜店,钟文或许还想不到,她竟然来了,这倒省了她不少力气…… 桌上,舒雅的手机接连响个不停,钟文垂眸,施惠珊的名字猝然闯入视野,急促的铃声此起彼伏,昭然显示着电话那边人的急切心情。 早在答应跟舒雅交往之初,钟文就将她的过去调查地清清楚楚,包括她跟施惠珊的关系。 铃声戛然而止,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七通未接电话,“叮”一声,一条简讯发了进来,“不管你在哪里,马上回家,否则休怪我无情。” 舒雅换好衣服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在她回来的时候,钟文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致。 错过了最有感觉的气氛,舒雅也觉得无味,匆匆结了账出来的时候,钟文已经坐在车里等她了。 跟室外的冰冷不同,空调车里的暖气再一次点燃了舒雅的热情,她试探着靠近钟文,轻轻攀着她的肩膀低声耳语,“今晚……去我那吧。”声音低沉蛊惑,说话的同时,指尖若有若无地从钟文的脖颈处划过。 当初知道舒雅跟施惠珊的关系时,钟文没有丝毫惊讶,如果不是这样醉心名利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被卡洛琳收买呢。 换好衣服出来以后,舒雅自始至终也没打开过手机,想起那条威胁意味颇重的简讯,钟文笑笑,说“好。” 听到她的承诺,舒雅大喜,她没有想到钟文会答应地这么爽快,毕竟,她现在是方幼仪名义上的情人。看来,钟文对自己还是有情的,不然不会分手了还答应跟自己回家。想到那个处处跟她作对,气势凌人的方幼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舒雅忽然觉得几日前在众人面前丢脸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施惠珊曾经给舒雅立下的七条规则之一就是接电话的时间不能超过5秒钟,她今天心情很好,对此也并不理论,何况,她知道舒雅绝对没有胆量敢不接她的电话,她很清楚没有什么比她的前途更让舒雅紧张,只要有那段录像在,舒雅就必须乖乖地听她的话。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施惠珊心中一喜,随手关了灯,潜伏在黑夜里,待来人刚进门之时,像只猫一样扑到那人身上,嘴里一连串的淫词浪语,“今晚,我会让你□□”。 “惠珊?” 随后而来的舒雅打开灯,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穿着妖冶内衣的施惠珊从后方紧紧搂着钟文,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搭在钟文胸前。 钟文只不过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前来,没想到眼前的一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淡淡扫了施惠珊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另外的两人三魂去了七魄。 作为施惠珊上司的上司,钟文的出现,让同事口中那个向来处变不惊的行政经理凌乱了,她慌慌张张从沙发上拿了衣服来遮住自己,匆匆跑回卧室。 舒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钟文心知打扰别人欢丨好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于是,很自觉地退了出来。 她没有忽略施惠珊临走时看向舒雅的眼神,那样怨毒的目光,看来,舒雅今晚不会好过。 果然,她刚关上门,就听到了屋内响起重物砸到墙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晚饭时间,朱珠被方爸爸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吃过饭,朱珠拿散步当借口,抛开众人,一个人溜了出来。 街上灯光依旧,只是行人稀少,百无聊赖地沿着街边慢慢走着,朱珠却忽然想起晚饭前接到的凯文的电话,ep最终还是替那位大婶找了一位资深律师,朱珠听后足足有一分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钟文回心转意,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想法一产生就被朱珠很快地否决了,她怎么会自恋到以为钟文会为了她而改变?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融化那样信誓旦旦的冷酷。 神思游离之际,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大衣,朱珠还是觉得冷得让人受不了了,还是回家吧,可是,一想到方家二老那副马上就要嫁女儿的急切心情,朱珠顿觉无力。 沿着城市的大小街道信步而行,直到绕过了那辆银色跑车,朱珠才觉得眼熟,这么骚包的车型,该不会这么巧吧。看清那熟悉的车牌号时,朱珠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确很小。 平稳的脚步声停下之后,身后响起一个平淡的女声,声音依旧冷清,清越的声线不掺杂一丝情绪的波动,“这位小姐……” 钟文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车前身穿长款米色大衣的纤细身影。当朱珠缓缓转过身来时,钟文没收敛好眼底的诧异,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当日,不欢而散,离开的猝然,今日,机缘凑巧,相遇的偶然。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隔着不远的距离,默默对视。 朱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她,虽然,那天说了那些过分的话,但是,她并不后悔,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不知道她曾经经受过什么,但是,她可以确定,钟文的童年一定不幸福。那样掩藏在高贵优雅外表之下的冷漠疏离,冷血到让人胆寒,但是,也恰恰暴漏了她脆弱的一面。 “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在看一只流浪狗……” 钟文的声音带着刮人耳膜的冷意,朱珠没有接话,而是微侧过肩膀,避开她咄咄逼人的凝视。 无论她看起来有多么强大,眼神却迷惘如同一个找不到回家路途的小孩…… 看到她眼底聚集的怜悯之色越来越浓重,钟文忽然想起朱珠离开ep之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你总是这样不愿意相信别人,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当日,钟文是被她气怔了,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现在,再次看到朱珠露出那种心有不忍的表情,钟文眼中微光一闪,刹那间怒意横生,“就算我孤独终老也不需要你来怜悯。” 朱珠听了以后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地酸得难受。她知道钟文说得是气话,也知道钟文此刻一定快被自己气炸了肺,为了尽量不要再惹怒她,朱珠只好避开她的目光,心中忐忑,眼神乱飘。 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一片景物十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朱珠盯着高楼上的外万家灯火看了一会儿,低头的瞬间忽然福至心灵,顿时,心中翻腾的所有情感全部冷了下来。 钟文见她无视自己,自顾自欣赏起风景来,一怒之下就要上前抓她,岂料,朱珠却一扫之前的颓败,快速转身,恨恨地横了她一眼,眼角眉梢如开了刃的宝刀般锋利。 “是不是没有女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虽然朱珠只来过这里一次,但是,她记得清清楚楚,身旁这栋公寓里住着一个毁了她上半生的女人,舒雅。 原来她大晚上不在公司里加班,是跑到这里来私会情人来了!才刚跟人家分手就耐不住寂寞了!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好还当什么总经理! 钟文嘴里反驳的话尚未说出口,朱珠就迫不及待又扔下一枚重型炸弹。 “淫丨乱!” “你说什么?” “淫丨乱、冷血、自私、无耻、卑鄙!” 朱珠只是把自己脑子里短时间内能够想到的具有杀伤力的词语机械地往外抛,根本就没有深究这些话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钟文被她义正言辞地指责气得浑身发抖,忽然,她冷哼一声,“是吗?你不就是喜欢这样“淫丨乱”的人吗?不知道是谁整天对着我的背影犯花痴,连一分简单的表格都能搞错!”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对着你花痴!” 被揭穿的同时,朱珠选择下意识的反驳。 “既然不是,那当初为什么我一碰你你就一副情难自禁,小鹿乱撞的模样?” “我才没有!” 回答地干脆利落。 “哦?”钟文微微眯起眼睛,阴恻恻地盯着她,缓缓启唇,“是吗?” “你放手!你要干什么?你快放手,你这个冷血自私、卑鄙无耻的家伙,谁会喜欢你,你少做梦了……” 朱珠被人紧紧攥着手腕丢进后车座里的时候,总算还没有一傻到底,慌忙爬起来去开身后的车门,可惜,门早就被锁得严严实实。 她差点就忘了这个钢铁怪物早就被钟文调丨教到六亲不认了! “砰”一声另一侧车门也被重重关上,钟文扬一扬手里的车钥匙,潇洒地一挥手,随着“啪”的一声钥匙不知道丢到了前排什么地方。 彼时,夜虽未深,然而,冬日寒冷的气温还是让人们明智地选择早早回到家中取暖。夜色朦胧,街上的行人如夜空中的星般疏落,路灯幽暗的光线漫天而降却被车身遮去了大半。 直到钟文抽掉她裤子上的腰带时,朱珠才意识到危险,这样充满攻击性的钟文是自己从来也不曾见过的。 车灯并没有亮起,朱珠只能依靠车外幽暗的灯光堪堪捕捉到她眼底燃烧的火花。想起几天前那令人尴尬的一幕,朱珠强压下心底的恐惧,装腔作势道,“我警告你啊,别乱来啊,我是不会……” “不会怎么样?不会喜欢上我,幼仪,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 轻轻打断她,钟文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扣子,朱珠茫然地看着她挂着妩媚笑容的脸庞,心里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鹿撒着欢跑过。 身下微凉,在她愣神的功夫,一个冰冷的东西灵活地钻进她体内!与此同时,灼热的气息甫一靠近,双唇便被强势的覆盖夺去了声音。 这混蛋,居然不做热身,直接上垒了! 唇舌皆被占据,朱珠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钟文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制服了她不断翻腾的两只爪子。 最私丨密火热的地方忽然钻进来一截冰冷的指尖,朱珠全身的感官被瞬间激活,身体无意识地起伏,*的颤栗沿着腰侧撒着欢往上乱窜。 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口中那条香软的活物如台风过境般疯狂地在朱珠嘴里扫荡,舌尖被技巧性地卷住,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舞动。 身下的进出一刻也未曾停下,耳边萦绕着淡淡的水声,还有*跟牛皮座椅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 “你湿了……” 钟文的唇只离开了一秒又重新覆盖上来,将朱珠想说的“混蛋”两个字一并吞入口中。身下的那点冰冷渐渐被难以忍受的灼热替代,朱珠下意识的绞紧双腿,抗拒的姿势却让那只手陷入地更深。 不知何时,钟文已经放开了钳制她的那只手,而朱珠,已经沉溺在她的吻中,忘记了反抗。 冰冷的指尖从衣服下摆窜入,毫不费力地解开了朱珠身上最后一道防线,她的指尖所到之处,在朱珠的胸前燃起了重重火焰。 仿佛掉入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眼前划过道道旖旎的流光,层层累积的快感逼得朱珠弓起身子,如一个初生婴儿般寻求她的拥抱。 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朱珠松开了紧紧拥抱她的双手,从天堂掉回人间的时候,朱珠看到钟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羊脂玉一样美好的身体如在黑夜里层层绽放的莲花,风姿绝代,馨香迷人。 高丨潮过后,朱珠大口大口地呼吸,意识尚未清明就开始盲目地寻找热源,车内并未开空调,皮肤长久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之中,泛起层层冷意,然而,相贴的部位却那样火热,如熊熊大火般将一切理智欲丨望全部焚烧殆尽。 一夜无梦。 清早,朱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张开眼睛,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边,循着声音的来源,下意识在身下摸索,刚刚一动,朱珠就被身前沉甸甸的重量雷得外焦里嫩,她艰难地抬起头,只能勉强看清那如黑瀑般铺在自己身上的凌乱长发,昨晚的一幕像深水里爆开的炸弹一样慢慢浮出水面。 想起最后两人的姿势,朱珠用力闭了闭眼睛,羞耻地想找根绳子吊死算了。胸前平稳的起伏显示她还在睡,喷出的热气间隔着打在自己胸前,朱珠居然很可耻地热了,怎么办? 略一转头,满地狼藉跃入眼中,朱珠装作看不见眼前这荒唐的一幕,小心地从她身下移出一只手,伸手去够自己的内衣,挣扎了许久,终于抓到了那条细细的吊带。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朱珠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谁知,这样轻微的震动,钟文竟然醒了。 闭着眼睛坐起来,钟文略微不耐地揉揉眼睛,看看表,发出“啧”一声,皱紧眉头,不说话了。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向来挑剔地要命,这一点,朱珠并不知道,她有些泄气地看着她无视自己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 已经这时候了,钟文的手机上有13个未接来电,看来是赶不及上午的会议了。她给贝蒂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边说边将长发甩到耳后,听到钟文面不改色地说自己的车子出了问题时,朱珠觉得她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她的认知。 直到两人穿好衣服,下了车,钟文依旧没有说什么,朱珠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是,这样的沉默让她心乱。 钟文背对着她整理自己的衣领,卷了卷袖口之后才缓缓开口,“昨晚……”朱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根本找不出只言片语来解释昨晚的行为。 钟文的声音还带着纵丨欲后的沙哑,“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真的讨厌到不想跟我有任何纠缠的话……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 话还没说完呢,背上就挨了重重一击,钟文叹口气,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捡起脚边的高跟鞋,回头只见朱珠光着一只脚,扶着车门悲愤地望着自己。 钟文缓缓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那只光着的脚,动作极轻柔地替她穿上鞋子。 其实,她早就知道朱珠不可能会答应第一个条件,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毕竟,昨晚被骂得那么惨…… 相识之初,她就察觉到了朱珠对自己的心思,一次次的拒绝和警告只是不想有一天让她为了今天的选择而后悔,因为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像朱珠这样单纯的女孩从来都不在自己的狩猎范围之内,她可以为了得到凯瑟琳的信息跟舒雅交往,可以借用周培铭的空壳公司替自己周转现金,可以利用宣城的手来吸引英国总部的注意,但是,不知为何,她唯一不想的就是让朱珠看到真正的自己。 曾经,因为她真诚的笑容而产生过片刻的恍惚,也曾经因为她目光中夹杂的一丝丝崇拜而感到莫名的满足,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其实比任何人都残忍…… 钟文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在遇到朱珠以前,这是一个她从来不会考虑的问题,毁了ep,毁了亚克,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根本想也没想过…… 既然如此,就把一切交给命运吧。 至少,这一刻,她想遵从自己的心意。 看到钟文眼里闪动的坚定目光,朱珠有片刻的失神,总以为她像天边的一颗星,永远也不会倒下,但是,却忽略了她也会难过,会伤心流泪…… 当钟文得到了一切,让所有的公司在听到她的名字就闻风丧胆的时候,她曾经抓着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问她,为什么当初要接近她? 直到看到她的眼泪,朱珠才恍然想起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敏感,害怕受伤的女人。 伤害与互相伤害过后,朱珠却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她明亮的眼神,轻轻低下头对她说,“要不然,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好冷清啊,大家都去哪里了?话说蘑菇天生就是一个扫兴的人啊,人家小两口明明气氛正好。。。  哎。。。 反正接下来是甜! 第43章 朱珠强忍着给她一耳光的冲动,气咻咻推开她的手,昨晚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被这家伙迷惑,糊里糊涂地跟她做了,钟文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她满脸懊恼的样子,她有点搞不懂朱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成为别人一夜丨情对象的朱珠显然无法接受钟文反复思量之后才下定决心跟她在一起的决定。 朱珠斜她一眼,轻哼一声,表情颇为生动地曼声道,“左一个女朋友,右一个女朋友,钟总经理还真是魅力无边呢,是不是在新加坡还有一整个团的女朋友?” 钟文最受不了别人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这要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她就是不喜欢朱珠这个样子,“好好说话,做什么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 一语正中红心,朱珠跳脚,“是是是,我是没你的舒雅高尚优雅,我就是没风度,笨手笨脚,行了吧!” 话说到这里钟文总算明白了,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舒雅,“你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 朱珠不答。 “昨晚我的确是从她家里出来……”见她转身就走,钟文忙向前一步牢牢抓住她一条手臂,“不过,我们什么也没做,你昨晚不是看地清清楚楚……” “你真……”无耻两个字朱珠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实在搞不懂钟文这家伙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把那些敏丨感的词语挂在嘴边,“做不做”就好像“吃没吃”一样自然。 “那你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做什么?” 钟文不想把事情搞复杂也不想告诉她事实真相,朱珠见她沉默忍不住冷哼一声,转眼却看到施惠珊从舒雅的楼下走了出来。 顾不上别的,朱珠忙拽了钟文的手拉着她躲到车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窥探施惠珊的动静,舒雅并没有跟她一起下楼,只有施惠珊一个人。 眼看她朝这边走了过来,朱珠忙将钟文的头摁了下去,拉着她小心地围着车子兜圈,直到施惠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朱珠才松了口气,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 一抬头却发现钟文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们为什么要躲?” 她堂堂一个总经理见了下属居然还要偷偷摸摸地躲在车子后面,说出去,只怕没人会相信。 她这么一问,朱珠也愣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条件反射吧?想不到施惠珊和舒雅居然又搞到一起去了。 古怪地看了钟文一会儿,朱珠最终还是排除了3丨p的可能,钟文见好就收,忙说只是一般的同事相聚,自己只是去看热闹而已,这算不上欺骗吧,况且,她的确是去看热闹。 朱珠总觉得她笑得很奸诈,但是,却找不出反驳的证据,朱珠早就见识过施惠珊的厉害,就算舒雅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跟钟文有什么。 其实,朱珠昨晚只是怒气攻心,口不择言,内心深处,她并不相信钟文是一个随便的人,毕竟,她之前有很多可以动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出手。 只是,这一次——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朱珠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去哪里?” “回家。” 钟文看看表,亲自为她开了车门,“上车吧。” “我自己打车回去!” 钟文伸臂挡在她面前,有些不自然地歪歪头,“你身体……没事吧?” 朱珠听后,似乎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冲到脸上,脸蛋绯红,“没事。” 这混蛋,怕她有事还这么折腾?再说……会有什么事啊…… 站在钟文的公寓楼下,朱珠皱眉,“为什么要来你家?” 瞥一眼朱珠颈间的吻痕,钟文实事求是地对她说,“那你是愿意让你爸爸妈妈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喽?” 朱珠一惊,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她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不过,看钟文的眼神,朱珠敢打赌一定不是什么乖乖女的样子就是了。 “来,看好了,这是密码,218734。” 为了让她看清楚,钟文的手移动地很慢。 这是什么意思? 钟文无视她带着探寻的目光,推她进门,“冰箱里只有苹果和牛奶,厨房里有面包,你上次买的泡面已经被我吃光了,哦,对了,冰箱上有外卖电话……” “……” 钟文换了身衣服,走在朱珠面前,将长发从衣领里拨出来,边系扣子边说, “我现在要去上班,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如果怕你爸爸妈妈担心就给他们打个电话,浴室里我已经放好了水,洗个澡,睡一觉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文愣了愣,没接话,换好了鞋,站在玄关处,背对着朱珠,钟文轻轻道,“下午下班以后,我带你出去吃饭。” 朱珠僵在原地,目光胶着在那扇门后面,久久回不了神,她的意思是……对哦,她之前还问自己要不要在一起。 脑中一片雪亮,朱珠忽然转身奔向阳台,趴在栏杆上冲着楼前那个修长的身影大喊了一声,钟文正打算开车门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朱珠的声音。 相隔太远,钟文只能模糊分辨出她喊得是自己的名字,来ep已经三个月了,除了总裁charles会直呼她的英文名之外,别人总喜欢叫她总经理或者钟小姐,还没有人这么直接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钟文。 母亲自杀以后,她独自去了美国读书,一直都是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应酬以外,几乎足不出户。夜深人静,独自守着漫天星光的无数个日子里她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会这样孤独终老,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可是,朱珠的出现,像一阵风轻易就打乱了平静的假象,一直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她不知道有人可以活得这么简单纯粹,那天下午,朱珠的话像是一击重锤狠狠敲开了自己冰封多年的心湖…… 初次见面,钟文就觉得朱珠是个麻烦,没头没脑,横冲直撞,但是,却总在不经意间让人感到莫名的温暖,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后,钟文第一反应是保持距离,她知道自己承受不起那样的诚挚的情感,却有一点点舍不得那一丝丝温暖,也许是孤独太久了,连这样温柔的进攻都防御不了,于是昨晚,借着冲动便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等绿灯的间隙,钟文收到一条朱珠的简讯,欢快的音乐急促地在耳边跳动,似乎连身边的车水马龙也被染上了淡淡的色彩。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让人……上瘾。 简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钟文看过之后摇摇头,一朵莲花般纯净的笑容静静绽放在唇边。 宽大明亮的会议室里,各个部门的总监正在热烈地谈论着这一期产品宣传的最佳方案,对面的大屏幕上正缓缓播放着相关部门精心筛选出来的方案简图。 讨论了许久,声音渐渐低下去,大家把目光纷纷转向长桌尽头,一直沉默的长发女子。 此时,钟文正低头看着手边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条简短的信息。 “你把话说清楚!” “你把面包放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 “屋里实在太脏了,你真懒!” “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回信息。” 学生时代,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和亚克之间的关系,钟文不止一次被警告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交朋友,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活泼的性格,直到大学毕业,也没几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闺蜜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谭。 从来没有人像朱珠这么啰嗦,也从来没有人会给她发这么多短信,对于一个一直不怎么关注社交网站的工作狂来说,这简直开启了钟文的另一个世界,原来这样通过文字来相互交流是这样充满趣味的一件事情。 面对她的沉默,会议室里的人不淡定了。因为从没见过钟文走神的样子,所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大家只好陪她一起沉默着私下里默默相互交换眼神。 “既然钟总经理这么忙,那我们要不要下次再谈论这个问题?” 说话的人是邵谦,也只有他敢用这样的语气公然讽刺钟文。名义上,他虽然是钟文的下属,但是,邵谦毕竟是总部派来的,这就多了几分值得推敲的意味。 集团公司就是这样,只要涉及总部,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因为它代表着神秘和核心,还有决定职员未来的权威。 当初,钟文从总部被调离来到中国区,其实,在别人眼里多少有点流放的意思,现在,又莫名其妙调过来一个据说跟钟文不和的财务vp,似乎在向人们传达一种对钟文不信任的感觉。 总监们都不是傻瓜,对于钟文和邵谦,他们一个也不愿意得罪,因此,只要他们两人一开火,下面基本无人敢插话。 作者有话要说:  ss扔了6颗地雷! 思凡扔了1颗地雷! 我哪一天才能存在扔了1颗地雷! 陆又扔了一颗手榴弹! 头一次收到这么多雷!小兴奋! 看到小萌的留言惭愧滴说,最近有些力不从心,周一例会居然差点睡着了,对面一主管笑得那个奸啊~ 私心觉得求评怪怪的,没有留言又没动力,作者不卖萌小天使们就傲娇了,哎呀,矛盾啊! 话说,蘑菇大概了解一点大家的口味了,一直以为*是食素专业户,至少现阶段是,所以蘑菇一直默默蹲在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里遥望对岸的酒池肉林,没想到初次试水意外发现*还是很通人情滴,既然如此,蘑菇也只好清规戒律放一边,鸡腿排骨摆中间啦!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另外,要厚脸皮一下,不管喜欢我的还是不喜欢的亲们,既然进来了就收藏一下蘑菇的专栏吧,冷得蘑菇都要冬眠了,常常听人说重要,目前只知道跟ji分和人气有关,拜谢了。 最后,建了个qq群 391681408 有愿意加的就进来玩玩吧,有问题,可以一起讨论,鄙人,*型宅女,流浪控,喜欢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走走,年少时最大的心愿是背一把吉他去流浪,奈何,死学不会,只好背着平板去流浪了,有喜欢旅行的朋友可以一起出去玩啊,敲门砖,随便人物名~o(n_n)o~ 第44章 会议室的温度因为邵谦的问话而降至冰点,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拿眼睛望着长桌尽头的钟文。此时此刻,只要钟文一句话就可以挑起战事,不过,大家并不十分担心,因为,在此之前,邵谦已经不止一次地当众挑衅过钟文的权威,如果不是钟文有涵养,每次都一笑而过,只怕早就势成水火了,想来,这一次也不例外。就在大家暗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前方传来钟文平淡的声音。 “具体什么时间讨论,讨论什么,这个问题由我来决定,不需要邵经理来操心。” “……” 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钟文露出一个涵养性的微笑,眼波微转,淡淡地扫了邵谦一眼。大家不是听不出钟文话里的警告,只是,总经理忽然转变态度,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此时,又传来邵谦悠闲的声音。 “我只是怕总经理忙着谈情说爱,没时间料理公司里的事情,耽误了工作,我没办法向总部交待。” 众人心里一凛,邵谦果然把总部搬出来了,这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钟文就算有心要立威,也不得不考虑邵谦的立场,毕竟他是绕过钟文直接向总部报告的。 “邵经理在ep呆了这么多年,对财务这条线了如指掌,有邵经理负责中国区的财务问题,相信总部不会有什么不满意,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说话的时候钟文依然在笑,看向邵谦的眼神也好像只是一个关心下属的上司。 邵谦跟钟文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忽然耸耸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ok”。 会议继续,在座的众人被这两位佛爷搞得心里七上八下,心里默默祈祷接下来不要再有什么冲突才好,不然他们也很难置身事外,反观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安之如素,稳如泰山,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会议结束以后,钟文单独把邵谦留下谈话,谈话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只是,听秘书室的人说,邵谦从会议室出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平日里悠闲自在的神情消失无踪,关门的动作粗鲁地仿佛街头的醉汉。 这件事情被秘书室的人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扬,几天功夫,邵谦在会议室跟钟文大吵一架的消息就传到了中国区总裁charles耳朵里,听说,charles为了给他们两人说和还亲自请了二人到自己家中,结果仍是不欢而散,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就说现在,钟文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朱珠已经不在了,打开门,白墙白瓦白色牛皮沙发,黑色木质旋转楼梯静静立在客厅中间,一切都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只是,心里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刚下班的时候明明是觉得有些饿的,连开车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现在一个人却忽然没了胃口,闭上眼睛,钟文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抬手遮住房顶的灯光,连身上的外套也没来及脱。没有希望就永远也不会有失望那一天,她究竟在期待什么,一顿饭而已,她居然控制不住心底泛起的层层躁动,曾几何时,自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咦,你在啊!” 玄关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朱珠被忽然坐起来的人影吓得差点没抓住手里的牛皮袋,“吓我一跳,你怎么都不出声,我还以为屋里没有人呢!” 朱珠边说边把东西拿到厨房,钟文没想到她会忽然折返,刚刚差点睡着所以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 “忘记带东西了?” “我买了好多菜……”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见她微微吃惊,睁大眼睛,一副不解的模样,钟文快速反应过来略微尴尬地清清嗓子,板起脸,酷酷地改口,“怎么那么慢,我快饿死了。” 朱珠此时正拿了一个番茄在手里,闻言,忍不住转身横她一眼,吃霸王餐还说闲话? 钟文只会最简单的煎蛋,晚餐自然是由朱珠掌勺,不过,朱珠也没轻易放过她,洗菜的任务就交给了钟文,钟文对平等相处四字有着多分的执念,看得出来她对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不甚满意,但是,她也没拒绝。不过,当朱珠切好菜准备下锅的时候回头发现钟文还在洗同一颗番茄的时候她凌乱了,要不要这么认真,这又不是在谈生意……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来吧,她不在这里碍手碍脚就是万幸了,一开始就不应该指望她能理解烹饪这么高深的学问。 “怎么样?” “好吃。” “这个呢?” “好吃。” 钟文边吃边点头,虽然表情淡然,但是手下的动作却很有说服力,她的坦率让朱珠感到十分满足,作为大厨,没有比听到这样的赞赏更让人开心的了。 朱珠忍不住想,要是她在公司里能有现在的一半可爱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钟文的吃相还真是无可挑剔,狼吞虎咽被生生演绎成一场精心剪辑的视觉盛宴。瞧那举手投足,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喂,我猜你们家一定很有钱吧。”朱珠忽然冒出的一句话让钟文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为什么这么问?” 朱珠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看你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有钱人家的小孩都爱装斯文!” “……你真的好奇怪,难道方家不算豪门大户吗,你不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朱珠也只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对了,白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天要说很多话,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句?” “就是……上午说的……” 钟文挑眉,“上午?” “对啊,上午的时候,车子,街边什么的……”朱珠含着汤勺,微微皱眉,一副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的样子。 “一整个上午,我开车走了好几条街呢!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条街?” 时间、地点都说出来了,钟文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把皮球扔回去。 朱珠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了,她这明摆着是装傻,既然她不想说,那就算了,朱珠趁她不备气鼓鼓地从她筷子下抢了一个海参,恶狠狠地丢进自己嘴里,她就知道这家伙是随便说说,亏她还…… “难道你要我拿着大束玫瑰跪在你面前你才答应?” “……” 搁下筷子,钟文收敛了神色,面色平静地凝视她。 她果然在装傻! 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她耍得团团转,朱珠忽然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既然她自己开口了,“也不是不可以……” “我拒绝。” “为什么?” “无聊。” “哈?” 朱珠觉得这世界上唯有钟文最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她就像是一只远离群体独居的狼,除了工作,几乎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在意,现代人的一切生活乐趣,于她而言,还不如印花手纸上的贴花吸引力大,这种人居然说她无聊! “花朵这种东西就应该栽种在花园里或者生长在野外,大家愿意看就看两眼,不喜欢就走开,好端端的,干嘛要剪下来送人?” 看不出来,她居然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要我拿着一把植物□出现在大家面前……”钟文唇角微勾,目光坚定地看了看朱珠满脸惊讶的样子,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做、不、到。” “……” 看钟文那不屑的样子,哪里是爱惜花朵,明明就是找借口,这家伙嘴巴这么毒,朱珠忽然觉得跟她讲话实在是闲着没事找虐。 “不过——”话锋一转,钟文慢悠悠抬眼看向她,“我可以满足你另外一个愿望。” “真的?” 朱珠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整个银河系的星光。 “恩,只要不太离谱……” 话音刚落就听到朱珠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 “那你穿着西装让我压一压!” “……当我没说。” 晚饭之后,朱珠像个小尾巴一样一刻不停地跟在钟文身后唠叨着要捍卫自己的人权。 钟文终于受不了她的念叨了,飞快地扫了她一眼,“方幼仪,你变坏了。” 她至今还记得初次见到朱珠时,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就让她羞得面色绯红,怎么才三个月不到就敢对她提出这种要求。 朱珠心说这还不是跟你学的,现学现卖,再说了,她今晚被钟文明着暗着占了不少便宜,她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被堵得很不爽,就算是口头上能扳回一局也好啊。心里虽然这么想,朱珠面上仍旧是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大言不惭道,“食色,人之性也,这可是你说的哦,再说了,你不是要平等吗?一人一次很公平啊!” 钟文眉心微动,意态闲闲地打量了朱珠两眼,笑得颇有几分自负,“这种事情不需要平等。” “……” 朱珠快被她气得头顶冒烟了。 “你今晚不回家吗?” 钟文背对她斜倚在窗边,低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当然要回去了……” 昨晚一夜未归,早上醒来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都是方家二老打来的,朱珠自然知道这是车祸后遗症,只怕一段时间内没办法改变了。钟文的话提醒了朱珠,就算钟文答应了又怎么样,自己还不是要乖乖回家。 钟文没有接话,依旧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要我送你吗?” 什么嘛,还要下逐客令,她自己会走好不好,朱珠二话不说从衣架上拿了外套,“不劳你大驾,我自己打车回去!” 穿好衣服,朱珠从沙发上拿了围巾,刚要转身却听旁边传来钟文的声音,“如果让你在上面是不是今晚就会留下来……” 仿佛呓语一样低微的声音被窗外的风声切割地支离破碎,朱珠拢了拢衣襟,不解地问她,“你说什么?” “慢走,不送。” 钟文颇为不耐地皱了皱眉,转身就往楼上走。 作者有话要说:熙风扔了两颗地雷, ss又扔了两颗地雷, 二宅yp兄扔了一颗手榴弹!!! 无脸见江东父老了,蘑菇又迟更了,看来只有鞭子之下才能出产量啊,求抽打,要求加了辣椒水的鞭子,不要倒刺,我怕留疤,捂脸钻桌底…… 多喝水,按时休息,希望小萌童鞋的感冒早点康复↖(^w^)↗18个分钟以后又是好汉一条。 小天使们也多多注意天冷预防感冒o(n_n)o 木有改名字,其实蘑菇觉得还是改了比较好,当初是因为小说名先定下了,所以沿用了朱珠这一个名字。。。 第45章 “你刚刚说的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方幼仪不依不挠地对她说,“我明明听到你说什么‘留下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面对方幼仪的得寸进尺,钟文笑得十分轻蔑。 “你想多了。” 看钟文气急败坏的样子,方幼仪直觉自己似乎错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见钟文转身就走,忙隔着护栏揪住她的裤脚,“那我真的走了!” “快滚!” “你!” 钟文离开的步伐坚定而迅速,就在方幼仪犹豫的几秒钟里,人已经消失在二楼拐角处,难得见她这副落荒而逃的样子,方幼仪怎么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喂,你怎么走地这么……啊……” 原来卧室的门是虚掩的,方幼仪推门而入的时候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被一股大力带着摔进了柔软的大床中间。 随着床垫猛烈的下陷,一个纤细的身影霸道地拉开自己的双腿,迅速将身体卡在她双腿之间,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铺面而来,萦绕鼻端。 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方幼仪脑子里一片凌乱,半天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伏在自己上方的人影。 屋里没有开灯,甚至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有走廊里的一点灯光透过虚掩的门缝倾洒进来少许。 在这样绝对的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眼神,身体的感官被最大程度的调动了起来,无论是随着激烈的喘息而带来的阵阵热浪,还是钟文唇间细不可闻的压抑的呻丨吟声,甚至是两人相贴的部位,髋骨的形状,方幼仪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这些被遗忘的细节慢慢在方幼仪的眼前堆积成一副旖旎美妙的图画,画里的绝色美人轻咬贝齿,眉心微蹙,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间,悉数化为唇边一缕轻不可闻的满足叹息。 拥紧钟文的身体,方幼仪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如水的秀发,那冰冷滑腻的触感跟她的主人紧致火热的身体完全不同。 处在这样一触即发的临界点,钟文居然还能分出精力来监视方幼仪。双手被牢牢抓住,方幼仪从下方抬起头满脸不甘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让我碰?” 虽然只能看见彼此的轮廓,但是,方幼仪就是能感觉到钟文在笑,想起前天夜里自己不过被她轻轻撩丨拨了几下,就一副欲丨火焚身,迫不及待的样子在她身下胡乱扭动,方幼仪就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 “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碰你?难道你的身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 方幼仪一边喘息着一边搜肠刮肺,想方设法地激怒钟文,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上她! 钟文果然被方幼仪的话气怔了,神思游离之际,已经被方幼仪先发制人,一个翻滚将她压倒在身下。 果然,再强势的女人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方幼仪阴谋得逞,笑得十分嚣张。 钟文见大势已去,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方幼仪见她沉默,大喜过望,胡乱亲了她一阵,就向关键地带进攻。她的手指纤细,下手没轻没重,居然一次就伸进去两指。冷静如钟文也忍不住颤了颤,仰起头,向后倒去。还好方幼仪看不到她含怨嗔怒的眼神,不然一定立刻狂化。 美色当前,方幼仪的大脑居然还没有完全当机,默默想着如果这次让钟文体会到自己高超的技术,说不定以后她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在上面(看来是真的傻了)。 想罢,手下更加卖力起来。 钟文被她粗鲁的动作搞得浑身颤抖,想反抗,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最初进入的那一刻,她真的被她弄痛了,还没有人敢这么玩弄她的身体,可是,疼痛过后随之而来的快丨感却更加让人难以抗拒,似乎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了那一点之上。 绷紧的身体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般重重摔回柔软的床间,耳边是钟文激烈的喘息声,方幼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温热滑腻的触感像强烈的冲击波猛烈地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高丨潮过后,钟文蜷缩在雪白的大床中间,眼神迷离,身子还在轻轻的颤抖,满头乌发因为后仰的姿势而滑落枕畔,露出漂亮的发际线,鬓边几缕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面上…… 方幼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开灯,但是,她真的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情不自禁地将她抱起来,摆成两人交丨叉而坐的姿势。钟文此刻稍稍回神,慢慢转头看了她一眼,方幼仪终于被她迷离的眼神刺激地理智全无。 方幼仪没想过钟文清醒之后会怎么收拾她,现在,她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蹂丨躏她,疯狂的蹂丨躏她…… 忘情地吻住她微微开合的唇,方幼仪不停地靠近,搂着她的双手用力到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的迫切,彼此的身体毫无间隔地相贴,水丨□□丨融般摩擦,一刻不停地交换着彼此的温度。与之前的粗鲁不同的是,方幼仪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打开了她的膝盖…… ………… 一夜疏狂。 早上方幼仪醒来的时候,钟文还在睡。方幼仪晃了晃脑袋,昨晚的一幕幕天雷滚滚般倒灌进脑海里。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发泄了多少次,但是,钟文被自己折腾地半醒半迷,摇摇欲坠之际,曾经咬牙对她说了一句话,当时,她是身在其中无法自拔,现在清醒了,该想的都想起来了。 她说,如果,现在住手的话她可以饶自己不死…… 现在不走的话,她就必死无疑了。 方幼仪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背对自己躺在床上的睡美人,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多了,完了,今天不是周末,又耽误她上班了,这下自己一定不得好死了,还是逃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成方幼仪了,之前的,我抽空一点一点修文吧,蘑菇自己也觉得这样跟小说情节更吻合一点,喜欢朱珠的童鞋,不要拍我,好吧,可以拍我,不过,只有三次机会。。。 第46章 虽然吃饱了就走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是,眼下还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的呢,打定主意,方幼仪轻手轻脚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穿好,惦着脚尖走出卧室。 出了卧室,方幼仪直奔洗手间,胡乱接了把冷水就往脸上泼,冰冷刺骨的感觉直冲脑门,终于将方幼仪脑中那根绷紧的弦拉断了,她居然真的做了!真的做了!稀里糊涂地把boss给端了,居然还罔顾她的警告,颠来倒去,反反复复把人吃了个干干净净!目前正无耻地打算畏罪潜逃,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女儿真的变坏了! 对了,几天前方爸爸还说下个月要带她去夏威夷度假呢,不知道能不能提前一点,方幼仪看了看表,现在走的话,应该能赶得上今天下午的飞机吧, 匆匆擦了把脸,方幼仪边穿鞋边往门外跑,动作狼狈至极,偏偏越着急越容易出错,一口气冲到电梯门口才发现忘记拿钱包了,一定是昨天被钟文放倒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方幼仪真是打死也不想再回去,可是没有身份证和护照怎么搭飞机啊! 折返的途中方幼仪默默祈祷钟文千万不要醒过来,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吧,钟文果然还没醒,像一只初生的小动物一样乖巧安静地伏在床上,十分怕冷一样,身上的棉被裹得严严实实。 总算在圆桌下面找到了自己的钱包,方幼仪长吁一口气,正打算悄悄地退出去,这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方幼仪听到几声细碎含糊的呻丨吟,那是属于早上大脑还处于混沌之际的人发出的呓语。 旋即,耳边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响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到了地板上面,方幼仪回头看到钟文一只胳膊支在枕边,另一只手在床边的橱柜上毫无章法地来回摸索,动作反复而迟钝,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眼看她就要撞倒台灯,方幼仪也顾不上逃跑忙赶过来握住她胡乱摸索的手指,只见钟文眉头紧皱,眼神迷蒙,定了定神才问道,“现在几点了?” 此时,钟文身上的被子滑落肩头,露出半截毫无遮挡的身子,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随着主人细微的动作半遮半掩地悬在胸前,缓慢地极其色丨情地婆娑着胸口的一痕雪脯,仿佛水面亭亭而立的白莲,香远益清,秀色可餐。 一大早就给她这样的视觉冲击,方幼仪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流鼻血,赶紧拿起地上的闹钟递给她,钟文接过看了一眼,只一眼,又重重倒了下去。 方幼仪见她脸朝下扑进枕头里,半天也没动静才开始紧张起来。 “喂……你没事吧?” 看她这副不胜羸弱的样子,方幼仪微微有些内疚,就算呆会要下油锅方幼仪也狠不下心逃跑,不过,身子也太差了吧,不就…… 绞尽脑汁想了想,又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最后那次不算的话(因为钟文半途就晕了过去),也只有x次啊…… 方幼仪刚刚照镜子的时候明明发现自己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哎,果然还是缺乏锻炼。 “扶我起来。” 钟文的声音依旧沙哑。 “……哦。” 说归说,方幼仪还是有些心虚的,小心翼翼扶她坐起来,顺便替她将胸前的被子拉高,方幼仪别过脸不去看她,生怕自己*熏心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时候才真是万劫不复了呢。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猫蹲在脑中齐鸣,钟文痛苦地皱皱眉,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伏在膝盖上,落下的长发遮住另外一边,声音沉闷如夏日暴雨将至的夜晚,“给贝蒂打个电话,就说我下午去公司,如果有紧急的文件可以先交由邵经理代为处理……” 邵经理……不就是邵谦吗? 方幼仪刚想说你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钟文的眼神已经退去迷茫,渐渐清晰,眼中精光微聚,明亮如昔。 心头仿佛被重重的抽了一记鞭子,方幼仪全身一凛,嘴里忙答应着,拿了手机就往外走,边走边拨贝蒂的电话。 顾不上电话那头贝蒂明显惊讶的语气,匆匆转达了钟文的话。完成钟文交待的事情以后,方幼仪硬着头皮趴在门边冲她喊了一句,“事情都办完了,我也该走了,你不舒服的话就多睡一会儿吧,回见!” 最后一个字尚未清晰完整地说出口,方幼仪便脚底抹油,转身开溜了,低血压魔王已经清醒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可惜上帝是公平的,它不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经过多次尝试之后,方幼仪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开门的方法有误……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方幼仪慢慢转过身来以一种极其谦卑的表情虔诚地望着倚在二楼护栏上的那抹身影。 钟文已经全完清醒,此时她正悠闲地倚在栏杆上把玩着手里那只小小的遥控器。 钟文穿了一件灰色的家居服,外面罩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宽大披肩,两个女人一上一下隔着有限的空间默默对视。 方幼仪忽然觉得钟文眯起眼睛的样子好像神殿里沐浴在晨曦之中,高高在上的神祗,而自己则是在神的俯视之下狼狈逃窜无处藏身的小鬼。 太阳穴突突地跳,方幼仪觉得脑仁一阵生疼。 “哈哈哈哈……” 一个大大的灿烂无比的笑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方幼仪的脸上,钟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耍宝一样摆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方幼仪见她不买账,笑容腼腆地搓了搓手,转眼又热情饱满地冲楼上的人喊了一句“早啊!哈哈……你……你一定饿了吧!” 方幼仪见她一步一步慢慢下楼,忙冲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欢快地说,“想吃点什么呢,我给你做哦,哇,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土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方幼仪的声音忽然像断了电的录音机一样惨淡扭曲。 苦着脸拿起两颗土豆,方幼仪快速转身,精神百度地对着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她的人说,“要不然炒个土豆丝,我最喜欢酸辣口味,那个,那个……” 钟文停在了离她不到一步远的地方,双手抄着裤兜,眼神危险地眯着,方幼仪见状放下手里的土豆,一拍手,嚷嚷道,“哦,对了,你早上喜欢喝咖啡,我现在马上去泡!” 说着就往厨房跑。 方幼仪只想着赶快撸顺睡醒狮子的毛,所以对钟文的一切要求百依百顺,做小伏低,早就把自己昨天晚上意气风发,气荡山河的豪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刻,方幼仪正在厨房里勤勤恳恳,忙上忙下,妄图使出浑身解数化腐朽为神奇,利用一些简单的食材来做一桌华丽的满汉全席来讨好boss。 终于,菜都做好了。 方幼仪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油烟味,解下围裙,小声地提醒了她一句。 钟文窝在沙发深处,怀里抱着一台小巧便捷的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特别认真。除了工作之外,方幼仪鲜少见她会露出这样全神贯注的眼神,不是说不喜欢在家里办公吗?她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 呃……这是什么呀,花花绿绿的…… 仔细看了看,方幼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不是成人用品店吗?她这么聚精会神,就是在看这个? 哇塞,这个尺寸,会死人的!眼神在钟文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方幼仪强忍着笑容心说,看不出来你这么闷骚。 好像猜到她的反应一样,钟文从屏幕上方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方幼仪傻眼,这是她今天对自己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怪,不过,这是不是证明自己被宽恕了,实在是太好了,这下她终于放心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她消气了,亏她整个早上提心吊胆,早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去帮她做饭啦。 方幼仪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夹起一颗西兰花放进嘴里,果然还是自己的做的菜最好吃。 “谁让你吃了?” “……” 方幼仪嘴边的笑纹还没有完全展露,就被人她一句话冻僵在唇边。这也太不讲理了,感情只让她做,不准她吃,方幼仪咕咕哝哝地小声发牢骚,闷闷地放下筷子抬起头发现钟文的眼里仿佛写着“你猜对了”的字样。 谁让她做了亏心事呢。 “咕……” 偏偏在此刻方幼仪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也一早上没吃饭呢。 钟文关了电脑心满意足地来到桌边,姿势优雅地开始用餐。 “咕……” 方幼仪强忍着流口水的冲动,笑得十分狗腿,“那什么,我都一晚上没回家了,您看,饭也做好了,要不……” 钟文将手里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看也不看方幼仪,“想走,没这么容易。” 第47章 被当成骡子使唤了这么久,方幼仪觉得自己的债已经偿还地差不多了,面对钟文的质问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既然不想直接回答那就只有转移话题了,“想不到你跟邵经理关系还不错哦,居然把公司里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 “只要有阅历,无论身兼何职都是一样的,他曾经出任过新加坡份分公司的总经理,对这个并不陌生,再说我之前不也是主管销售的吗。” 方幼仪问的明明是她跟邵谦的关系,钟文回答的却是为什么选择邵谦。方幼仪不过随便一说,没想到钟文却回答地这么详细。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追问下去,钟文也未必会说实话,因此,方幼仪理智地选择了闭嘴,反正钟文下午还要去公司,她还能关自己一辈子不成。 boss吃过了饭,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视浏览新闻,方幼仪趁其不备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眼看她没任何反应,又夹了一筷子,渐渐的,方幼仪胆子大了起来,几乎明目张胆地坐到了桌前,钟文还是没反应,方幼仪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走运。 偷偷抬头看了钟文一眼,方幼仪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屏幕,目光幽深,神色冷漠。 方幼仪好奇地回头看了眼才发现屏幕里的男人她认识,正是前段时间来中国巡视的ep总裁,亚克,旁边一位褐色头发蓝眼睛的漂亮女人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显示背景是英国的一场慈善晚会,彼时,亚克身着一身黑色的阿曼尼男士西装,他的夫人凯瑟琳穿着dior特别为她定制的深蓝色露肩晚礼服,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姿态从容地应对着蜂拥而上的记者。 方幼仪是第一次见到凯瑟琳,她无法想象一个年近50的女人居然会有这样精致迷人的面孔,一举一动,处处透着高贵优雅。 “这是总裁夫人吗?好漂亮好有气质啊,身材这么好,一点也不像快50岁的人……” 方幼仪边说边回头,弯弯的眉眼忽然对上了钟文眼底仿佛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的火焰。不过,很快钟文的眼神又恢复成往日清冷的模样,方幼仪不确定地问她。 “你们认识吗?” “见过几次而已……”钟文抚了抚衣角,深沉如海的眸子落到方幼仪身上,“吃饱了?” “……” 原来她知道。 “吃饱了就收拾东西跟我去公司。” “……我已经辞职了。” “只要还没有递交辞职申请,你现在还是我的助理。” 当时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说回头就回头。钟文对这样的理由很不以为然,“你来公司上班就是为了面子?” “那倒不是……” “那是为什么?” 方幼仪噤声,总不能说是为了拆散她跟舒雅吧。 钟文交叠双腿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打算做一辈子助理?” “怎么会?” 她一开始也是有目标的,比如说超越舒雅,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动摇了她的念头。 “我不管你过去是怎么想的,但是——”话锋一转,钟文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面对面站在方幼仪面前。 “我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永远是别人的跟班。” 撂下这样一句话,钟文起身把桌上的碗筷简单收了收,没理会方幼仪的反应,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她的意思是…… 方幼仪终于反应过来,匆匆拿了包包追上她,一边说话一边倒退着前行,“谁说我要一辈子做小跟班了?我要是认真起来,你的总经理位子要不保了!” “不是要辞职吗?” “谁要辞职?谁要辞职?反正不是我!” “好好走路。” “yes,boss。” 因为之前早就听贝蒂说了方幼仪帮钟文请假的事情,所以,大家对于方幼仪跟钟文一起出现在公司里这件事情的接受能力很高,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拿到调职申请的时候方幼仪吃惊地看着钟文,她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怎么还要调她去销售部。 看穿了她的想法,钟文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想学习销售吗?” 这些话还是方幼仪初到ep的时候对凯文说的。 “那就从基础开始吧。” 之前还以为钟文是不想看到自己才把她掉到销售部,现在方幼仪全明白了,原来她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 钟文又丢给她一沓资料,“这是jc集团的一些资料,后天上午我们会跟他们公司的代表见面,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可以吗?” 后天上午?这么快…… 虽然方幼仪之前已经做过很多功课,自认为已经十分熟悉销售部的运作,但是,实践毕竟不同于理论,没有那么多直来直去的概念可以照搬。 “有问题吗?” 钟文倚在宽大的牛皮转椅里悠闲地看着她。 “这么大一笔交易为什么要交给我一个新人?”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方幼仪小小地兴奋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神往已久的事情,那一刹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心底仿佛生出无限勇气,但是,兴奋过后理智回笼,疑问也随之而来。 她毕竟是新人,虽然做事积极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颂的地方,钟文怎么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经验全无的新手。 对此,钟文的解释是借这次机会可以让她多积累些经验,而且这次她只是作为助理配合一位大区经理来完成工作。 原来是这样,方幼仪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需要她配合的是谁呢?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叩门声,方幼仪回头,正好看到穿着红色丝绸衬衫的舒雅笑靥如花地立在门边,“总经理,你找我?” 钟文点点头示意舒雅进来,方幼仪愣了愣,联想钟文之前说过的话便大胆猜测钟文要自己配合的对象是舒雅。 果然如此。 从舒雅微微惊讶的眼神中方幼仪可以看出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舒雅猜测钟文是打算借这个机会让方幼仪好好历练一下,但是,她想不明白钟文为什么要选择她,难道钟文不知道她跟方幼仪之间的过节? 想归想,舒雅还是从善如流地笑道,“总经理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管合作对象是谁,既然方幼仪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那么她一定会做好这份工作,这是她跟钟文之间的约定,想到这里方幼仪忍不住扬起唇角。 跟舒雅的合作并不乐观,在这之前,方幼仪努力说服自己抛开成见多多配合舒雅的工作,但是,她明显能感觉出舒雅在敷衍她,只给她一堆没用的资料让她自己琢磨,其余的什么也不管。 方幼仪料想她不是真心要教自己,只好转而请教其他同事,大家的态度倒是很好,但是,真正有用的信息却没有多少。 没有人比凯文见到方幼仪回到ep更高兴的了,午休时间,凯文倒豆子一样把这几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走马观花地跟她说了一遍,方幼仪满脑子都是跟jc的合约问题,忍不住随口问了凯文几句。 “jc?” 方幼仪没想到凯文反应这么大,难道这公司以前走私毒品? “差不多吧……” “……” 从凯文这里方幼仪收集到了书面资料上完全没有的信息,jc在h市矗立多年,不仅资金雄厚而且正如凯文所说的确有黑道背景,但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慢慢将目光投注在正经生意之上,不再插手黑道的事情,也是近几年才将重心转移到电子市场上面,跟ep也差不多…… 不过,他们的最新一代家主是一个叫秋离歆的30岁女人,说起这个秋离歆啊……一谈到名人八卦,凯文明显来了兴致。 据说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就继承了上亿家产,跟钟文一样是h市大名鼎鼎的商业巨头,居然跟钟文齐名?这一句明显比凯文说过的其他几条更有说服力,看来是个厉害的人物。 还有啊,听说她心狠手辣,为了争夺家主的权力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凯文做了抹脖子的手势,瞪大眼睛看着方幼仪。 “哪有那么夸张,这里又不是屠宰场,要是有那么简单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快意恩仇?” 凯文耸耸肩,“我也是听说。” 第48章 很快就到了跟jc交易的时间,当天上午,方幼仪跟舒雅同乘一车前往跟负责jc本次合约的职员约定好的见面地址。 地点是jc集团名下的一处星级酒店,方幼仪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堪比皇家别院的豪华酒店,重生以来她也见过不少豪华建筑,只是没有一处能比得上眼前这座,看来这jc真的很有钱,连座酒店都建得跟皇宫一样金碧辉煌。 在接待室等待的空隙里,方幼仪翻了翻通宵整理的资料,看着方幼仪手里的文件,舒雅冷哼一声,“这些资料要放在脑子里,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今天她只是作为助手前来协助舒雅完成工作,方幼仪并不想跟舒雅起什么冲突,“有这些资料在手上我们可以随时查阅,这样不是更好吗?” 谈话尚未结束,接待室的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长发女子走了进来,礼貌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许琳,是本次合约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琳达。”说完,分别同两人客气地握了握手。 许琳的长相并不十分美丽却给人一种十分亲切自然的感觉,方幼仪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舒雅的开场白依旧很长,机械而充满赞美,就在方幼仪以为她今天是特地来赞美jc集团的时候,舒雅终于谈到了这次的合约内容。 许琳一直耐心地跟舒雅交谈,对于舒雅的过分恭维也没有显出任何不悦,言谈不多却句句精练得体。 作为助理,方幼仪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舒雅的说辞做些补充,谈话进行了很久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方幼仪觉得对方对细节的要求简直称得上苛刻了。 由于路上堵车,她们到达酒店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方幼仪看了看表,再这样僵持下去,就到下班时间了。 接待室的门忽然开了,方幼仪首先看到一个黑色的包包被身后的人扔在了地板上,接着走进来一个高瘦的女子。 那人带着大大的墨镜,简单利落的短发,穿了一件看起来极轻薄的黑色皮衣,衣领上缀满了雪白的狐狸毛,气质高贵冷艳,仿佛幽暗森林里的一朵奇葩,冷漠华丽而让人侧目。 “琳达,我快饿死了,有吃的吗?” 那女子边说边摘下墨镜随手扔到桌上,旁若无人地往沙发上一坐将双腿搁在桌上,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作风。 许琳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到来,眼底的惊慌一闪而过,她这样成熟稳重的人竟也有如此无措的时候,方幼仪心下好奇,这个女子是谁啊,居然敢在这里如此不羁? 方幼仪疑惑地转向那个女子,抛除她风流多姿的外形不谈,她意外的发现镶嵌在那张冰雪堆砌的面孔之上的一双眼睛,一看之下竟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漆黑冰冷。 这里酒店的规格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何况连许琳都这样忌讳,看来这人来头不小,舒雅打量了来人许久,忽然甜笑满颊,施施然从身上拿出一张名片,“你好,我是ep销售……” “这个苹果看起来不错哦……” 只见那人毫不客气地格开舒雅的手,拿起盘中一个苹果大大地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又吐了出来,将剩下的随手扔回桌上,姿态闲闲地看着众人,“不必在意我,你们接着谈。” 舒雅拿着名片的手还停在半空,闻此,只好尴尬地收了回来,她少年得志,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怒火翻腾了。 让方幼仪感到真正奇怪的是许琳竟然也没有介绍那人的身份,就依那人所说接着跟舒雅往下谈了。 耳边一热,方幼仪一惊,抬头正对上那女子微微上挑的眉,刚刚一直在认真听她们谈话,竟然没有发现她何时坐到自己身边,“你为什么不讲话?” 一愣之后方幼仪飞快地答道,“我只是一名助理,我的工作就是协助舒经理,而且,我经验不足,听她们两位的谈话就觉得受益匪浅。” 那女子轻哼一声,眼波流转间隐隐透着高傲“我怎么觉得你身边这位小姐说的都是废话呢。” 此言一出,接待室内的气温骤降,虽然方幼仪也觉得舒雅十句话有八句跟生意无关但是这么直接就…… 方幼仪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房间里的其他两人,舒雅脸色铁青,被接二连三地无视仍旧笑容满面如果还能说她有涵养的话,那么被这样赤丨裸裸的讽刺之后舒雅实在有些撑不住场面了。 那女子说完之后依旧气定神闲,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只是方幼仪发现许琳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一丝丝无奈和乞求。 jc的态度暧昧不明,不过,这样的生意本就不是一时半刻便能谈妥的,她们也只好下午的时候再接着谈。 方幼仪并没有选择跟舒雅一起用餐,她很清楚舒雅是个城府极深睚眦必报的女人,她知道舒雅此时一定气炸了肺,自己犯不着做她的出气筒。 方幼仪一个人漫步在长长的走廊之上细细打量这间酒店,这座宫殿固然华丽却也让人觉得阴森,走过几间开着门的房间时,方幼仪看到许多像她们一样的公司代表,基本都是两人一组,西装革履,手里拿着文件夹。 原来是这样啊,同时跟几个公司的代表谈判再择优选取性价比高的合作伙伴,还真是精打细算。 正想着,忽然听到前面有动静,首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上午见过的那名短发女子,她逆光站在一间房门面前,动作优雅地将手里的文件撕成碎片扔到地上,转身朝方幼仪所在的方向走来。 方幼仪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无奈地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纸屑,很明显是前来跟jc谈生意的众多公司代表之一。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方幼仪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下午的谈判依旧不顺利,方幼仪没想到事情居然要这么麻烦,她原本以为只要双方对价格没有争议几乎就可以敲定了,但是,小到包装,运输这些琐碎的细节每一个都那么复杂。怪不得常 听人说,谈下一笔生意要消耗掉一整天的体力,果然没错。 只是令方幼仪不解的是为何每次那短发女子都要出现,她就像是许琳的影子一样,许琳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但是,许琳对她却十分顾忌,简直称得上毕恭毕敬。 第49章 周旋了一整天却被jc告知“会考虑考虑”,好话已经说尽了,两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好收拾东西准备折返。 第一次出师就铩羽而归,方幼仪心中隐隐不甘,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可是她们无法满足jc的所有要求,只好暂时离开。 已经快四点了,许琳淡笑着跟方幼仪握手道别。舒雅在得知这次交易失败之后已经先行下楼,她前前后后说了不少好话,笑脸也陪得很足,但是却屡屡被那名短发女子出言侮辱,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呆在这里,把善后的事情交给方幼仪先行一步去车里等方幼仪。 坐了一整天方幼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怪不得人说商场如战场呢,谈生意跟打架也差不多,体力精力都要足才行。 方幼仪谢绝许琳的相送,慢慢沿着走廊向电梯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却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娇脆的女声,“这种东西也敢拿来给我看,浪费时间而已。” 方幼仪听出声音出自那个短发女子,她虽然不知道这名女子的身份,但是,仅凭许琳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也可以猜出她必定是jc的一位贵人。但是,方幼仪实在不喜欢她嚣张跋扈的性格和随意践踏别人心血的恣意,因此,虽然交谈中曾有打过不少照面却很少正眼看她。 方幼仪继续往前走,却正好看到她将身后一人递上的文件撕了个粉碎,然后像个顽皮的孩童般向天撒去,纸张飞了一地,而她却格格一笑,声如银铃,姣若春花,用脚踩了踩地上的纸张,一双充满邪气的眼睛却直直盯着身后不远处的方幼仪。 不知怎么看着她邪魅的笑容,方幼仪忽然想起了钟文第一次将文件扔到自己脸上的场景,怎么现在的美人脾气都这样坏,不过,钟文生气多半是因为工作原因而且鲜少有动手的时候,更不会肆意奚落别人,她就不一样了,方幼仪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气定神闲地站在前方。 旁边站着的女子仿佛是她的秘书,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乖张的行为,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依旧觉得很难堪。 方幼仪无视身后两道挑衅的目光,走上前帮秘书收拾满地狼藉,将文件一张张规整到一起,秘书感激一笑,那一直沉默的短发女子却在此时开口了,一出声就是冰冷而没有起伏的声线,“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 方幼仪转身看向她,此时那女子正斜倚在墙边,毫不掩饰地放肆打量她,“她是我的下属,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意见?”这样毫不客气的一句话被她平淡地说出口,听来竟没有半点不快,似乎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下属也是人,她跟公司签的劳工合同,并没有签卖身契,在公司里或许你是上司,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这么不尊重别人的心血。” 那女子眼里的笑意渐深,语气颇为不屑,“心血?” 接二连三地看到她这副高高在上随意侮辱别人的模样,方幼仪早就满心不忿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份文件需要别人花多少心血来完成,或许你几分钟内就可以看完,但是往往会耗费别人一天甚至几天的功夫去修改,你可以不赞同,但是没有必要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吧!” 方幼仪说得义正言辞,却把身边的小秘书吓得够呛。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短发女子抱胸围着方幼仪转了一圈,忽然停在方幼仪耳边笑道,“这样的一份文件我10分钟之内就能搞定,你们的总经理难道没教过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能力差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没用?” 方幼仪向后退开一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我的确没有你厉害,所以我只能用千百倍的努力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但是,这并不表示我比别人差,我一样可以完成跟别人一样的任务,而且能力不足也并不能代表我能容忍别人来随意侮辱我,告辞。” 方幼仪说完,不等她有所反应,气势夺人地绕过她进入电梯,看也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舒雅早就等得不耐烦,见了方幼仪也没给好脸色,“怎么这么慢,脑筋不好使连动作也这么慢?” 为了工作方幼仪忍了舒雅一天了,见她将火气往自己身上撒,开口就想反驳,恰在此时包里的手机却响个不停。 接起来一听却是许琳的声音,许琳在电话里告诉她jc已经决定跟ep合作,今天下午就可以签约。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方幼仪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毕竟是她第一次谈判,而且是钟文特地交代过的,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方幼仪礼貌地说“好”。 舒雅也没想到jc会忽然回心转意但是听到对方说只准方幼仪一人前去的时候,她恶狠狠地转向方幼仪,眼里的目光几欲噬人。 方幼仪也纳闷,毕竟舒雅才是这次谈判的重心,不过,只要能签约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事先已经准备好合同,所以签约的过程很简单,方幼仪拿了合同跟许琳告别以后站在电梯口见四下无人兴奋地摇头晃脑,握着小拳头俨然一副偷吃人参果后的乐淘淘的小模样,跟刚刚的义正言辞简直判若两人。 此刻方幼仪只顾着开心,浑然不知自己得意忘形的模样已经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秋离歆坐在大理石桌案之后,悠闲地望着屏幕里娇俏可爱的女孩,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惊喜。敲门声响了几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长发女子走了进来,“秋总,事情已经办妥了。” 秋离歆嫣然一笑,向后仰在座椅里转了转,声音懒洋洋的,“不是说了吗,没有人在的时候叫我小秋就好了。” 许琳呆呆地看着她明艳的笑容,片刻才低声道,“虽然秋总抬爱,但是身份有别,许琳不敢。” 秋离歆微微不耐地拨了拨耳边的短发,关上电脑画面,唇边含笑地望向她,“琳达,再帮我做一件事情。” 回到公司的时候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方幼仪匆匆打了招呼之后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舒雅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钟文并没有太惊讶,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方幼仪在她面前摆摆手,钟文才又重新看向她,“辛苦了,今天一定很累吧?” 虽然很累但是能签约就觉得再累也是值得的了。 两人在公司附近一家日本料理店里吃晚饭,方幼仪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让舒雅跟她一组,虽然工作中不能带入太多的私人感情,但是,今天一整天都跟舒雅在一起那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钟文笑笑,只避重就轻地对她说习惯就好了。 其实,今天这份合约钟文早就研究过了,依照jc往日的作风根本就不会答应跟ep合作,她只不过是想让方幼仪尝尝失败的滋味,她知道方幼仪是个韧性极强的人,一次失败可以激发她更强烈的斗志帮助她在今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且她升迁太快,钟文担心她会产生飘飘然的优越感才会出此下策,特地安排舒雅跟她一组也是想让她明白工作中不能掺杂太多的私人情感,一切以公司利益为主。 听完方幼仪略带兴奋的陈述以后,钟文淡淡道,“你在酒店还遇到了什么人?” 方幼仪想了想摇头,忽然将筷子狠狠一放,声音都比往常大了些,“对了,有一个很讨厌的女人,长得像只狐狸一样,凶巴巴的,还特别自恋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钟文放下筷子,沉声道,“那女人是不是短头发,很瘦很高。” “你怎么知道?” 方幼仪捏着小巧圆润的酒杯,不可思议地看向钟文,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既然不喜欢她,以后也不要跟她有什么往来,知道吗?” 方幼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以后啦,她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酒足饭饱以后方幼仪要回家,钟文望向她的眼神里难掩诧异,方幼仪虽然迟钝但是对有些事情却敏感地要命,她边收拾东西边小声嗫嚅道,“我已经两天没回家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虽然这两天夜不归宿都有事先通知方爸爸,但是,方幼仪还是觉得别扭。 “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方幼仪震惊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钟文,这人一向注重*,从不随便请人到家里,现在却忽然问她要不要搬过去一起住,方幼仪简直受宠若惊,想也没想开口就说了一个“好”。 钟文从来没有见过像方幼仪这样干脆直接的女生,见她大大的笑脸忽然在眼前放大居然有种心跳失速的感觉,忙拿起水杯掩饰着喝了一口,接着一声剧咳又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情急之下将方幼仪用来盛放芥末酱的宽口杯误认了水杯。 方幼仪见钟文咳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忙起身递了杯水给她,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小声嘀咕,“你不是说你不爱吃芥末吗?” 钟文简直快被她气死了,她口味清淡,从不吃这些有强烈刺激的调味品,方幼仪就不同了,重口味,超级重口味,芥末辣椒来者不惧,越重的口味越好。 回家以后方幼仪一直琢磨着怎么跟方家二老开口,宝宝怎么办,要带到钟文家吗?可是两人都要上班,谁来照顾她呢?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几天方幼仪心情很好,她现在每一天都很努力地在学习销售方面的技巧,人有了目标,生活节奏总是明快的,何况,她还有钟文在身边,虽然已经不再是钟文的助理但是两人的办公室相距不远,每天都能相见,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对视就让她很满足。 因为前不久才拿下与jc的合约,加上方幼仪工作一直很努力,更何况,她跟钟文的关系也渐渐浮出水面,大家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某人很满足地享受着现在紧凑的生活,虽然还没有说服方家二老自己要搬出去住的事情但是方爸爸明显已经松口了。 这一天吃过了午饭之后,方幼仪拿着打包好的准备带给钟文的点心在一楼大厅等电梯,门开了,身后一人却先她一步迈进电梯,待看清来人以后,方幼仪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舒雅带着一副大大的赤金流苏耳环,说话的同时金灿灿的流苏来回晃动着拍打着她的脖颈,划出一道道耀眼的金虹。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方幼仪小姐吗?听说你最近气焰越来越高涨,连前辈的生意也敢抢,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方幼仪知道她说的是最近跟xx公司的一笔生意,她跟舒雅并不是负责同一地区,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跟她说明,而且,她也清楚舒雅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来排解自己并非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么简单。 “怎么舒经理的口气像个怨妇一样,难道你有什么生意被别人抢了不成?” 舒雅听方幼仪这么说,忽得勾起了那天在jc受的侮辱,虽说jc最终到底还是跟ep签约但是却不是因为她。收到别人的恭喜时舒雅虽然看起来很自信从容,但是,这其间的周折只有她自己清楚,当天下午明明透露了不想签约的意思怎么她刚走一会儿,jc高层就改变主意了,还指明要方幼仪亲自去。 “别以为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就骄傲自满,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下三滥的手法来说服jc的高层,但是在我面前玩花样,你还嫩着呢!” 方幼仪冷笑一声,“舒经理喜欢玩花样就总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该不会你这经理的职位也是这么得来的吧?” 舒雅挑眉,刚想发作,只见电梯门开处走进来两个市场部的同事,舒雅只好闭嘴。 方幼仪急着去找钟文也懒得理舒雅,电梯开了就直奔办公室而去,绕过拐角却看到办公室门前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有人远远看见她不急着打招呼却拉扯身边的同伴怯怯私语,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脸上长花了不成? 走进了一看,哇,门前居然堆积了这么多玫瑰花,每一束都修剪得整整齐齐装在精致小巧的花篮中,从办公室门前一直排到……恩……方幼仪仔细看了看,居然是自己的座位。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她的桌子、椅子、电脑、书夹,甚至脚边的空地上都摆满了如流火般盛开的玫瑰,一条用鲜花铺就的盛大红毯一直从门边延伸到自己办公所在的位置。 一个送花小弟模样的男孩子拿着一张单子犹疑不定地上前来询问,“请问你是方幼仪方小姐吗?” 第50章 小路是一名靠业余时间做兼职赚些零用钱的大学生,说来也新鲜,最近正值鲜花买卖的淡季,而他打工的花店里却接二连三地接到两位客人的大量订购电话,奇怪的是两人提供的收货地址竟然是同一家同一个女孩。 小路心想这肯定是某个有钱的公子为了讨好心爱的女孩子而使用的小伎俩,说不定还是三角恋呢。 接连几天往返于这栋公寓楼,小路对此已经不陌生了,熟门熟路地来到那扇门前摁响了门铃。 门铃响过很久也没有人来开门,小路心想难道是周末出去旅游了,那这些早上才采摘的鲜花要怎么办?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会儿,忽然门开了,一个身穿墨绿色条纹衬衫的娇俏女子出现在视野里,正是前几日见过的那名方小姐,只见她此刻长发有些凌乱,玉面飞了一缕薄红,额上覆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微微吃惊地看着自己。 小路也愣住了,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刚做完什么运动吧,听说有钱人家的房间里都会自己配置健身仪器,不然怎么会一幅气喘吁吁脸红心热的模样。 小路将鲜花搬进房间之后待方幼仪签字完毕礼貌地告辞。 关了门,方幼仪瞥见她换了身衣服,慢慢走下楼,边走边系扣子,忍不住冲上去挡在她面前,“钟文,你给我适可而止!” 钟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怒吼般慢条斯理地拨了拨长发,拿起桌边一份报纸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方幼仪见状冲了过来抢走她手里的报纸,指着她的鼻尖重复,“不要再让人给我送花了,听到了没有!” 轻轻抿了口咖啡,钟文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堆积在楼梯拐角处的玫瑰,轻哼一声,“那你先把那边那堆处理了怎么样?” 方幼仪无语望天,每次只要她一提到不准钟文再送花这件事情,钟文总是这样一句轻轻的话就把她杀了个片甲不留。 说起这件事还要回到一星期前,不知是谁送给了她999朵玫瑰,方幼仪至今还记得那天办公室里的场景,黑白色调的写字楼被重重烈焰包围,满室鲜花盛开得如火如荼,仿佛飘浮的红色缎带将清冷的办公室装点地红装素裹,妖娆诡异。 经过跟送花小弟的再三确认方幼仪才知道这并不是一场误会,那么到底是谁呢?是谁会送她这么多花呢? 方幼仪下意识寻找钟文的影子却发现她此时也站在人群外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面色冷峻地望着她,方幼仪心中一震,联想那天钟文的话方幼仪推测这事绝不可能是钟文做的,那么究竟是谁呢?正想着只见钟文转身回了办公室。 眼下这堆来路不明的鲜花还等着她处理呢,不然堆在办公室里也会影响大家办公,无奈之下方幼仪只好将鲜花分送给众人,大家见她执意相送只有收下,一时之间办公室里欢声笑语不断,方幼仪记挂着钟文这边,含糊应付了两句就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钟文此时正站在文件柜前寻找资料,方幼仪站了很久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忙跟着她走回桌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些花是谁送的。”见钟文依然不理她,忙又补充了一句,“卡片上也没有写名字……只写了个草草的q,什么意思啊。” 听到这里钟文总算有所反应了,她正在翻页的手指明显一顿,目光从文件上抬起缓缓地扫了方幼仪一眼,垂眸,不语。 方幼仪猜不到,钟文心里却清楚得很,早知道就不让她去jc了,居然让那女人给看上了。 方幼仪抽走钟文手里的钢笔,做了个睁开眼睛的手势,“应该是谁搞错了吧,这花会不会是送给跟我一样名字的女生呢?那我岂不是白拿人家东西了?” “嗯哼……” 钟文终于出声,目光在方幼仪面上梭巡片刻后轻声问道,“你很喜欢鲜花吗?” 如果方幼仪能够预料得到接下来一星期发生的事情,那么她当时绝对不会对钟文说,“除了你会有女孩子不喜欢鲜花吗?” 钟文那时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接下来一星期,方幼仪每天都能收到来自两个人的海量鲜花,当方幼仪得知其中一个是钟文的时候她呆了片刻,欣喜了一秒钟然后满脸黑线。 记得有一次钟文面色沉重地盯着两份鲜花看了许久,然后第二天方幼仪就收到了更大量的鲜花,原来她那么认真的表情只是在衡量谁的鲜花分量更重。 方幼仪忍无可忍,第一次指着钟文的鼻子音高八度地让她住手的时候,这家伙只是轻描淡写地指了指旁边那堆尚未搞清来路的鲜花,之后直接无视她的警告依旧我行我素。 这个周末亦是如此,当方幼仪全身无力地靠在钟文怀里激烈喘息却忽然听到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勉强抬头横斜了她一眼却被钟文一个翻身压倒在身下吻得天昏地暗。 门铃依旧响个不停,钟文却没有任何要放过她的意思,双手放肆地游走在方幼仪全身上下肆意点火,门铃声还在持续,趁钟文准备再次进攻的间隙,方幼仪向下一滑逃出她的钳制随手拿起床边一件衣服胡乱穿好,头发都忘了整理就打开了门。 看到堆在门外的鲜花的一刹那,方幼仪真想把钟文塞到马桶里去,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这些花的钱已经足够她在小镇上开好几家饭馆的啦。 再这样下去不行,她拿了那张标有q的卡片直接拨了上面那家花店的电话,可是对方却以不能随便透漏客户的信息为由礼貌地拒绝了。 方幼仪离钟文远远地坐在沙发上,抱着胸郁闷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心生一计,大眼睛在钟文古井无波的面容上转了几转,方幼仪心说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幼仪就起床拉着钟文将那些鲜花全部搬到楼底下,钟文尚未清醒,迷迷糊糊跟在她身后,来来回回用了快一个小时才搬了一半,之后就一脸迷茫地倚在一楼大厅门前醒神。 钟文本以为方幼仪是打算将这些鲜花清理掉,没想到她却当街叫卖起来,有模有样地喊了几句,居然有不少行人驻足,眼见方幼仪撸起袖子摆出一副做生意的架子跟周围的人讨价还价钟文一下子全醒了,其间大多是路人,不过也有几个常见的住户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偏偏此刻方幼仪还不停催她过去帮忙。 “……” 见钟文满脸尴尬,方幼仪心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送花了,送一回就下来卖一回! 方幼仪用廉价甩卖的方式很快就把所有的花倾售一空,看着大家喜滋滋地抱着鲜花离去,方幼仪心想总算也不枉费了这些鲜花,她很大度地用“赚”来的钱请钟文吃了一顿豪华大餐,剩下的一些给了路边一位弹其他的盲人演奏者。 钟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见状摇了摇头,“也许人家并不缺钱只是想跟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乐声,你看他身边都没有任何布施的器具。” 方幼仪此时正挽着她一只手,闻言飞快地答道,“也许人家只是不好意思呢?再说了,我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才这么做的,并没有任何可怜的意思,他也并没有白拿我的钱啊,至少我听到了好听的音乐……” 钟文听后略带夸张地点了点头,淡笑不语,额前散碎的发像片片碎金在日光下恣意飞舞,方幼仪被她的笑容晃得眼花,忽然就觉得左心房处一阵暖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眷恋。 时光暗逝,幽情渐长。 如果能挽着她的手一直这样走下去,对当时的方幼仪来说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 中午时间钟文要跟ep的一个大客户一起用餐,只能再陪她一会,方幼仪听了逛街的兴趣瞬间去了大半,但是她知道这是工作,身为ep的总经理,有很多时候钟文必须顾全大局。 一个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方幼仪忽然觉得好无聊啊,刚刚还明媚如斯的阳光看一眼就觉得索然无味。 怏怏不乐地回了家,方幼仪看着室内剩余的鲜花陷入沉思,这个q到底是谁?难道会有人觉得她很q送花给她吗?见鬼,这些鲜花要怎么办? 徐经理是跟ep合作很久的公司部门经理,早就听说过钟文的大名却从未见过她本人,他所在的公司跟ep合作时间很长,而他本人也跟ep中国区总裁charles和上一任总经理关系都很好,因此,他特意在周末的时候邀请钟文出来一起吃了个饭。 虽说今天并无生意要谈,但是能跟ep的总经理搞好关系,对于今后两家公司的合作有利无害,况且他本人也对钟文充满好奇。 及至见到钟文本人时他才知道“名不虚传”四个字形容钟文本人真是恰如其分。钟文本人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气质更是淡雅出尘,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本人态度亲和,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孤高冷僻。 但是,徐经理发现钟文总是时不时地查看手机,脸上的笑容如月夜清辉般浅淡。 这一边,方幼仪正躺在床上看杂志,听到手机消息声划开屏幕就看到了钟文在微信上给自己发的笑脸。 想当初还是方幼仪手把手地教钟文使用手机微信,结果,当天晚上就收到了钟文的一条微信,打开之后方幼仪被她字正腔圆、略带严肃的“你好”两个字雷得如梦似幻。 只要一想到钟文认真录音的样子方幼仪就忍不住满床滚了起来,咯咯笑个不住。 初次见面徐经理也不想显得太唐突但是实在忍不住称赞了钟文几句,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钟文看起来那么沉稳冷静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讲冷笑话。 钟文听完徐经理的夸赞之后神色不动,淡淡一笑,说了一句,“过奖了,一般一般的啦。” 此话一出那位徐经理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到她脸上,只见他喉头剧烈地跳动了数下,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强忍着维持在了低头无语的状态上面。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效果,可是,从钟文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当事人还说得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这话是方幼仪教她的,“这是谦虚的意思,要在别人夸你的时候这样说知道吗?”当时方幼仪说地有模有样,义正言辞的样子半点也不像开玩笑,所以钟文压根也没怀疑,不过今天看那位徐经理的反应钟文知道自己大概是被骗了,不仅如此,貌似她还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居然敢这样戏弄她? 方幼仪开始的时候还愁着这些鲜花没办法处理,看了会电视,忽然从电影里女主角洗澡的一幕得到了启发,对啊,可以用来泡花瓣澡呢。 反正白放着也是可惜了! 给浴缸注满水,方幼仪挑了些玫瑰花洒在浴缸里,脱光光跳了进去,那些铺满水面的花瓣随着水波荡漾轻轻亲吻着方幼仪的皮肤,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花瓣沾到身上滑腻腻凉丝丝的,很舒服很好玩。 方幼仪把头发高高挽起,躺在浴缸边沿事先铺好的浴巾上面,鞠了一把玫瑰花瓣敷在脸上,准备躺下做个美丨美的花瓣浴,耳边却听见“哗”的一声,浴室的玻璃门被人忽然拉开。 方幼仪一惊之下慌忙睁开眼睛,脸上的花瓣撒着欢往下滚落到浴池里,有几片落到了雪白的酥丨胸前,只见玻璃门边站了一个修竹般挺拔的身影,那堪比平面模特的姣好身材看得方幼仪喉头一阵发紧,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夜钟文在自己手中绽放的绝世妖娆,眼睛盯着她线条流畅的小蛮腰,心里却默默想着,要是现在能压一压她该多好啊。 钟文无视她陶醉的神情,步伐优雅地走了进来,眼中精光一闪,如看见可口的小动物的狩猎者般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容,在方幼仪尚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之时动作利落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第51章 相处了这么久方幼仪也慢慢能从钟文的表情里猜到她的想法,现在看到她眼里虽然带着笑意嘴角却不怀好意地上扬心中隐约猜到了钟文接下来要干什么。 可是她现在全身湿丨哒哒的,还坐在浴缸里?要做也要回房间里做啊,然而,事与愿违,钟文瞳孔的颜色随着方幼仪过大推拒的动作逐渐加深。 钟文站在方幼仪面前,吊灯落到她身后,淡淡的光晕如层层漾开的涟漪般涤荡开来,,坐在阴影里的方幼仪被她放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你今天怎么回来地这么早,不是说要等到下午才回来吗?” 现在提这个无异于雪上加霜,引火*啊,出了那么一场笑话,除了收拾方幼仪,钟文哪里还有心思跟别人应酬,礼貌地告别之后直接开回家。 方幼仪惊呼一声,来不及反抗双手就被迅速合拢,牢牢绑缚在头顶,钟文的速度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要干什么呀?” 反应过来之后,方幼仪忍不住大声询问,她不要再这里做!而且还是这样狼狈的姿态,沾了一身的玫瑰花瓣不说,浑身赤丨裸,像条待宰的鱼一样,“你绑我干什么呀,快给我解开!” 方幼仪见她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然后开始解衬衫扣子,急得哇哇大叫,“我们去床丨上嘛,你给我松开,我们去床上啦!” 钟文对她的喊叫熟视无睹,退下身体最后一丝屏障以后,姿势优雅地跨进红香缭绕的温水中,她没有束发,就这么随意披在肩上,丝绸缎发随着主人沉浮的姿势紧紧贴在雪白的胸前。 方幼仪吞吞口水,美色当前,可是钟文的眼神却只能让她想到千年狐狸精月夜变身的桥段,这家伙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浴缸虽然算不上特别大,但是容下两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显然是绰绰有余,其中却不包括像方幼仪这样伸胳膊蹬腿。 钟文也不躲,借着水的浮力,毫不费力地拉开方幼仪的双腿放在自己腰间,缓缓俯下身来,趴在她耳边轻柔道,“幼仪,那天晚上你弄得我好痛啊!” 两人贴得极尽,方幼仪被她的眼神和话语惊得背上的汗毛一根根束了起来,原来她还记得呢! 方幼仪暗暗想着这下完蛋了,怪不得她要把自己绑起来呢,早知道当时就温柔一点了。 唇间微凉的触感一闪而逝,铺天盖地的火热漫天席卷而来,方幼仪诧异的几秒钟里,倾入她唇间的灵舌已经辗转了数次,技巧性地挑逗瞬间点燃了方幼仪身体里的火种,欲丨望来得汹涌而猛烈,身体被紧紧环绕自己腰间的手臂托举着移向她,上半身紧紧相贴,隐藏在水下的部分若有若无地摩擦逼得方幼仪微微扭曲了面容,一切发生地太快,快到方幼仪来不及分辨胸前那一点淡淡的凉意究竟是散落的玫瑰花瓣还是钟文的发,快丨感来得猝不及防,细小的电流从小腹沿着腰际蜿蜒而上直冲心房,胶着的唇甫一分开方幼仪的呻丨吟声便冲口而出却—— 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方幼仪狼狈地喘息着不解地看着忽然远离的钟文 覆盖身体的火热消失了,可是她身体深处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仿佛有人在她心口上呵了一口热气,撩人心扉却又不得宣泄,目光所及却是钟文盈盈含笑的一泓秋水。 她是故意的! 奔涌而来的空虚让方幼仪足足怔愣了一分钟,钟文则一脸无辜地退到浴池另一头,闭目养神,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方幼仪愤恨地盯着钟文好整以暇的面孔,只见她慢慢睁开眼睛,悠闲自在地掬了把水轻轻拍打着脖颈,从颈到背天然一段优美的弧度,撩人的姿势把方幼仪刚刚熄灭了一半的大火又勾引了起来。 钟文当然不会笨到让她慢慢平息身体里的欲丨火,方幼仪警惕地看着她缓缓靠近,身体竟不自觉向后移动了少许。 下巴被挑起。 “想要的话就求我!” “你……你少做梦了!” “哦?” 钟文脸上仿佛写着“原来如此”,缓缓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就在方幼仪疑心她怎么会忽然转变态度时,一只手悄悄从水下探入了自己身下。 她从未在这样光线充足的地方跟钟文这样面对面相视着…… 那只手的手指并未进入而是沿着周围轻轻画圈,方幼仪咬紧下唇,用尽全力才压下喉间不断上涌的气流,双手无意识地用力向下拖拽,试图挣脱手腕的束缚。 偏偏在这时候听到钟文用充满蛊惑的声音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只要你求我……” 等不到方幼仪的回答,钟文淡笑一声另一只手轻轻爬上了她胸前,隔着清凉柔嫩的花瓣慢慢逗弄着那最敏感的一点。 方幼仪快要被她折磨疯了,身体里仿佛有一只兽横冲直撞,直撞得她目眩神迷,再难把持。 “只要你求我……” 魔鬼的声音一遍遍萦绕在耳边,身下的刺激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汗珠沿着她宛如白瓷般的脸颊滑落,贝齿在唇边落下一串串白色的印迹,她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钟文近乎叹息的一声浅笑,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双手重新获得自由,方幼仪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便再度被人紧紧拥住,身后的双臂如铁箍般收紧,似乎要融合在一起的急切逼得她抬头,她看到钟文眼底闪过道道情丨欲的光芒和……失控的情绪碎片。 “啊……” 方幼仪被她急切的闯入吓到忍不住痛呼一声。 “很痛吗?” 钟文一边说一边忘情地吻着她下巴到锁骨之间的位置,方幼仪被她失控的样子震惊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含糊应道,“还……还好……” 此时的钟文已经完全超出方幼仪之前对她的认知了,她见过她沉迷的样子甚至是高丨潮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情的样子,像一朵盛开的妖冶的玫瑰,眼神却如一只小鹿般清澈。 第52章 方幼仪不明白为什么钟文总喜欢这样不打招呼地长驱直入,很快中指慢慢推入直至没顶,甚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灵活的指尖已经开始在有限的空间里不停地大幅度地弯曲,挪动,舌尖沿着小腹一路向上,在左心房的位置停留许久,急切的动作充满了少年人的鲁莽和冲动。 方幼仪几乎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胸前的柔软因为钟文的舌而慢慢胀大充血挺丨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身体下方缓缓升起随着身下不断加快的进出星火燎原般迅速传遍全身,浸透到每一个毛孔里,这样羞丨耻的姿势让方幼仪连眼睛也不敢睁开,身体却违背主人意愿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你想让我怎么做?恩?” 意识朦胧之际忽然听到钟文这样问她,方幼仪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出口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惊住了,这样尾音颤颤仿佛哭泣的娇媚呻丨吟居然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明明心底觉得羞耻到了极点,身体却食髓知味追着她的手指起舞。钟文的唇舌再次袭上胸前时,方幼仪体内最后一丝气力化作奔涌的热流顷刻间突破了身体的防线,层层堆积的快感汇成一股强大的电流直冲大脑,身体高高弓起之后重重回落,双手无力地搭在钟文肩上,目光散乱。 灵魂仿佛被片刻抽离,方幼仪双目半睁半闭,微微张开的双唇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瑰丽。钟文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样的绝色倾城面前轰然倒塌,脑海中总是绷紧的那根弦嘎然断裂,赌气般再次搂住她的纤细柔韧的腰肢,钟文难以克制心头涌起的莫名情愫,急切而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稍稍清醒以后,方幼仪睁开眼就看到钟文目光迷离不停亲吻自己的画面,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问自己,是不是这一刻钟文也是爱着她…… 第二天早上方幼仪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迷迷糊糊下楼以后才发现钟文竟然在做早餐。 很简单的煎蛋和蔬菜沙拉。 方幼仪又惊又喜,虽然简单,但是看起来还不错,“你不是不喜欢进厨房吗?” 钟文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习惯性反问,“不喜欢就可以不做吗?” 在方幼仪看来似乎是这样的,以钟文现在的地位,还有谁能勉强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除了她自己。 就在此时,方幼仪的手机响了,飞快地转身奔向桌边,接通以后电话那头的人却沉默了好久才出声,“东西还喜欢吗?” 方幼仪皱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我们见过吗?”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真是让人伤心呢!” 此刻秋离歆正坐在车里,带着耳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方幼仪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最后还说什么要跟她一起吃晚饭,一大早就接到骚扰电话,真是背。 挂了电话,方幼仪飞快地洗漱完毕,跑过来拉开椅子,却听钟文忽然问她,“今天也不回家吗?” 气氛正好,方幼仪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有些恍惚。 见她沉默钟文忽然冷不丁抛出一句,“你没有跟你爸爸妈妈说实话?” 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方幼仪有点不敢抬头看她,她的确没有跟方爸爸说清楚,尤其是面对方爸爸那样殷勤的笑脸,一脸关切地问她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的时候,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会生气吧…… 毕竟自己到现在还不敢对父母承认两人的关系…… 但是…… “不说也好。” 钟文只吃了几口就搁下了筷子,语气跟往常一样自然,方幼仪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嗓子里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一块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许她只是随便说说…… 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方幼仪却无法一张纸掀过,脑中总是反复想着她话里的意思。 最近跟舒雅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上次跟jc的合约虽然是由方幼仪签署,但是案子的最终负责人是舒雅,令人意外的是jc竟然一口气答应了跟ep未来二年的合约,但是有一个附加条款就是必须由方幼仪来专门负责jc的项目才可以。 消息传到销售部,舒雅怒不可遏,虽然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表现失常却在下班以后单独留下方幼仪。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吧,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jc的总裁亲自指明要你来负责?” 这件事连方幼仪自己也想不明白,如果换了别人的话方幼仪肯定会内疚,但是舒雅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件事情是由客户决定的,舒经理怎么不去问问他们反而来问我呢?” “少装蒜了,上次在酒店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才让jc回心转意跟我们签约?” 舒雅并不糊涂,上一次签约的时候对方就指明要方幼仪单独去,现在又点名要方幼仪来负责跟ep的合作,她不相信方幼仪跟jc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想法来污蔑我,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龌龊的事情都去做!” “你说什么?” 面上扫过一抹厉色,舒雅挥臂将方幼仪桌上的文件、资料扫了一地,“臭丫头,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有个了不起的父亲就可以这么嚣张,我迟早会让你知道初生牛犊的下场。” 方幼仪冷眼看她失控的模样,娇俏一笑,“是吗?没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就让你这么耿耿于怀?还有,舒经理真的以为自己是老虎?” 舒雅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不放,方幼仪甩甩秀发,淡淡一晒,“在我看来舒经理的气场和学识似乎撑不起‘虎’这个字呢,最多是一只老牛在猛虎面前老眼昏花,误以为自己是老虎吧!” “你……” 舒雅强压下心头的恶气,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你尽管得意吧,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我们谁先被淘汰。”说完转身就要走。 怎料舒雅刚转身身后又传来方幼仪轻飘飘的声音,“舒经理以后想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请舒经理离开之前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舒雅骤然转身,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半点答应的意思也没有,方幼仪走进两步,轻轻瞥了角落里的摄像头一眼,“舒经理大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死不认账,不过,我相信监控录像都记录地清清楚楚,这一点舒经理应该比我清楚吧,让公司里的人看到也没关系吗?” 方幼仪话里影射舒雅盗取高玉成资料一事,舒雅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她知道方幼仪说的是实情,但是也绝不愿意向她低头,“你以为监控录像是你可以随便调取的吗?” 方幼仪缓缓点了点头,“舒经理对这些倒是清楚得很呢,可是,舒经理不要忘了总裁跟我父亲的关系貌似很好呢,如果我亲自去找他你说他会不会答应?而且我听说只要总经理签字就可以,你说阿文是帮我还是帮你呢?” 她说得句句属实,舒雅无话可说,权衡再三舒雅还是忍下了这口气,粗鲁地捡起地上掉落的属于方幼仪的东西,狠狠地放在桌上,大步出了办公室。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方幼仪轻哼一声,低头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走廊里出现一个高瘦的人影,方幼仪一惊之下抬起头来。 秋离歆摘下墨镜,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向她走来,笑容灿若流星,“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吗?” 第53章 “不是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吃晚饭吗?” 方幼仪认出面前的女子就是上次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个很嚣张的女人,只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ep,而且还是在下班时间。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秋离歆从旁边的花瓶里折下一朵玫瑰,递到方幼仪面前笑道,“你不喜欢这些花?”沿路走来,秋离歆看到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插着一束玫瑰,她猜到是方幼仪将自己送的玫瑰转送给了这些人。 听到秋离歆这么问然后又联想她今天的忽然出现,方幼仪忽然明白了,“这些花是你送的?” “也对,你是方胜德的独生女,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我们并不熟,你为什么要……” “那宝石怎么样?再不然别墅?车子?” 方幼仪听她说起这些就好像谈论天气一样自然,暗暗思忖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送花给她? 秋离歆见她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喜欢你,给喜欢的人送礼物这并不奇怪吧。” “……” 方幼仪整个人都愣住了,上一世她还是朱珠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人对她说过喜欢这两个字,即使舒雅也没有,而重生以后,虽然拥有了很多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也从未听别人说过喜欢她,钟文也没有。 想到这里,方幼仪不免有些灰心起来,是啊,从交往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钟文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喜欢她,想起早饭时钟文说的那句话方幼仪更加灰心了。 秋离歆看起来就像一个二世祖,而这种人是方幼仪最讨厌的,但是,来者便是客,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找她,方幼仪都决定要拒绝。 “对不起,我有女朋友,还有谢谢你的花,今后请不要再送了,我不需要。” 说完这句话,方幼仪径直绕过她向门外走去,可是却被人拦在了门边,“我比钟文更适合你。” 方幼仪微微吃惊,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跟钟文之间的关系,难道她调查自己,想到这里方幼仪颇为不耐地甩开她的手,“谁更适合我,我自己会判断,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何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秋离歆一路跟着她进了电梯,方幼仪视而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电梯门开的时候,秋离歆忽然伸出手挡在了方幼仪面前,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相信我,钟文并不适合你,我才是真的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我比她更优秀,也比她更爱你。” 方幼仪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神经病。” 今天下班以后方幼仪并没有去钟文家里而是直接回家,明天钟文要去新加坡出差,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跟爸爸妈妈一起用餐了。 思量很久,方幼仪才拨通钟文的电话,钟文已经吃过饭了,现在正在看书, “明天要不要我去送你?” “不必了,你还要上班,我直接去机场就行了。” “那你小心一点。” “恩,还有事吗?” “唔恩,没有了……” “……” “……” “那……我先挂了……” “好。” 挂了电话,方幼仪发泄般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冲回屋内,重重地摔进大床之上,狠狠锤了锤枕头。 要她主动开口问钟文喜欢不喜欢之类的话还不如让她去跟舒雅决斗呢。 另一边,钟文挂了电话之后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屋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喂喂,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吧。” 见钟文许久未回答,邵谦夸张地叫了一声,打了个响指,“你完了,这女生一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你等着被人吃干抹净吧!” 邵谦意有所指地笑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片刻之后微微正色道,“明天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等钟文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也罢,你在新加坡呆得时间比我还久,不过,要小心,那个姓董的不太好对付。” 早在英国总部时,钟文就跟邵谦相识,那时候两人还都只是经理级别,一个月以后邵谦来找钟文,主动提出要帮助她,钟文看了他很久才问他要什么,而邵谦只有一个要求,杜家任何人的死活他都不在乎,但是,有一点,钟文不能伤害亚克和凯瑟琳的小女儿,蒂娜。 邵谦是钟文在ep最有力的盟友,这一点,她从来也没有怀疑过。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作交换,他一定会答应的。” 邵谦并不会过多的干涉钟文的事情,他不是钟文的朋友,之所以会跟她站在一边是因为他很早的时候就看出了钟文的野心和残忍,ep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在意的人只有蒂娜,那个她少年时期就决定守护一生的人。 这次钟文离开的仓促,归期不定,公司的一切工作都交给邵谦来打理,这即是钟文的意思,也是总部的意思,在特殊时期邵谦可以代表总部行使总经理的权力。 而那个邵谦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在钟文走后第二天就发布了一系列在方幼仪看来完全是跟钟文唱反调的条令,不过,办公室里的人倒是喜闻乐见,钟文太严格,而这位邵经理却很好应付,偷懒的时间明显多了。 令方幼仪开心的是自从那天跟那个女人说清楚以后,那个女人就不再送花了。 虽然已经跟jc签约了,但是有很多细节还需要再商讨之后再做决定,在接待室等了几分钟,果然还是许琳来跟她见面,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双眼也没了那日见到的神采奕奕。 “方小姐,请跟我来。” 方幼仪很吃惊,“这次的合约不是由许经理负责吗?” 许琳微微一愣,旋即说道,“这次的合约是由总裁亲自负责,相关事宜等方小姐见了她本人可以亲自问她。” 方幼仪见她眼神闪躲,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但是,总裁…… 因为之前听凯文说过那位秋姓总裁“丰功伟绩”,方幼仪心中只范嘀咕,既然是总裁那么谈判技巧一定很棒,自己要打起精神才能不被人小看,虽然,再次之前,钟文为了锻炼她的交际应酬能力已经带她见过很多市面,总裁也见了不少。但是,这样单独跟一个顶级集团的首脑见面还是头一次,一定要hold住。 随着许琳进门以后,方幼仪飞快地扫了这间办公室一眼,印象最深的要数墙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显示屏了,桌边立着一架类似于望远镜的东西,不像钟文那张堆满文件的办公桌,黑色的大理石桌案上只摆放了一面约莫有一臂宽的电脑。 总之,整间房的现代化和电子化气息很严重,跟jc对外宣传的百年世家,古色古香完全不同的超现代化风格。 “秋总,人已经带来了。” 方幼仪看到有一人背对自己坐在高高的旋转座椅之后。看来这就是传说中那位心狠手辣的秋离歆秋总裁了。 方幼仪向前一步,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负责这次跟jc合作的ep的代表,我叫方幼仪。” 第54章 听完方幼仪的自我介绍,秋离歆悠闲地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 方幼仪被自己明显升高的音调惊到,回过神来才觉得表现地太失礼了,可是,这个女人居然是秋离歆,虽然之前方幼仪就猜测她应该是位千金小姐,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将她跟秋离歆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秋离歆双手交叉顶着下巴,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小西装,神色慵懒,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高贵神秘的波斯猫。 “秋总,方小姐,你们慢慢谈,那……我先出去了。” 许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不安地停留在秋离歆身上,秋离歆却看也没看她,只是随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略带尴尬地清清嗓子,方幼仪首先打破沉默,“秋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谈论一下……你想干什么?” 看见秋离歆离了座位直接伸手来摸自己的头,方幼仪一边后退一边不悦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虽然不断自我暗示客户是上帝,但是方幼仪觉得这女人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 秋离歆无奈地摊开手掌,表情竟然有几分无辜,方幼仪看到她纤长素白的手掌中间赫然是一条小小的青虫。 “它刚刚在你头发上……” 那条胖胖的小虫子约莫有半个小手指长短,两人说话间它还在秋离歆的掌心里爬来爬去,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一般的女孩子见了就算不尖叫也会躲得远远的。 其实这是秋离歆早就派人准备好的,为的就是吓唬方幼仪,她并不是很喜欢方幼仪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她还是觉得她活泼可爱的样子更真实。 “哦,谢谢……” 方幼仪拍了拍头发,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再遇到这种事情秋总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必亲自动手。” 说着方幼仪退后一步跟她拉开距离,“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 方幼仪还是朱珠的时候,这样的小东西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了早就金光加身无所畏惧了。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秋离歆含笑靠近方幼仪,用一种在方幼仪看来十分轻佻的方式捻起她鬓边一缕发轻嗅。方幼仪大怒,“啪”一声打掉她的手,双目含怒,柳眉倒竖,“看来秋总今天并没有谈正事的心情,那么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秋离歆并不挽留,只是懒洋洋地抱胸倚着桌案,随意说道,“本来还想跟你谈一谈钟文的过去呢,看来只能等到下次了。” 方幼仪心中大恨,这个女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她知道自己肯定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故意这么说。 “看来你是答应了……” 方幼仪猜不透她的目的,她答应什么了? “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再去蹦极好不好?” 秋离歆边说边上前来拉了她就往外走,一路遇到很多jc的员工,纷纷弯腰鞠躬示意。 几天来方幼仪一直被迫陪着那位大小姐东奔西跑,生意上的事情一筹莫展,每次只要她心生退意,秋离歆总有各种理由说服她留下,更郁闷的是关于钟文,秋离歆只是不断的抛出诱饵,却一点收线的意思也没有,捕风捉影说了好些废话却把方幼仪耍得团团转。方幼仪气愤不已,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很有手段,看来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缠着自己不放呢? 午饭时间秋离歆打了无数个电话,方幼仪一概不接,她自知没有能力跟秋离歆周旋,所以理智地选择保持距离。 午饭时听同事们聊天说起关于高玉成的事情,好像因为上次泄露客户资料的事情上面已经对他不满意,他的合约快到期了,但是公司却没有任何续约的意向。 方幼仪心知肚明他是被人陷害可是她现在还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些都是舒雅做的。 “不知道会是谁来顶替高总监?” “一群狼盯着一碗肉,还怕放坏了不成?” 这话虽然直接但是十分形象,方幼仪忍不住笑了起来。 贝蒂忽然敲敲盘子,微微正色,“你们知道什么?我听招聘部的人说上面不打算从外面重新聘请……” 她点到为止,大家心神领会,公司打算从内部提拔一位经理来顶替高玉成的位子。 “可是高总监手下经理不多,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付之一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凯文却忽然用肩膀撞了撞方幼仪,忽然凑近了盯着她,“幼仪,你也有可能哦!” 方幼仪噗嗤一声笑出来,“胡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是个小区经理,公司有的是比我厉害的人呢。” 凯文撇撇嘴,“ep才不会管什么资历不资历呢,有能力就好!” 舒雅早就听说了高玉成的事情,她来ep已经快两年了,而高玉成手下的几个经理最有资格跟她较量的一位刚好在休产假,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何况,那个人答应过她,只要她肯跟她们合作,区区一个总监根本不成问题。 虽然曾经在电话里这么说过,但是舒雅还是希望能听她本人跟自己保证,更何况,自从那人到中国以后,她还从未正式去拜访过。 面前的妇人衣着华贵,气质高雅,单凭容貌舒雅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但是那双眼睛透露出的沉稳和风华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的雍容沉静。 “你是舒雅?” 舒雅微微一惊,心中隐约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却听那人含笑说道,“我是凯瑟琳,我们终于见面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面前站着的女人就是ep总裁亚克的夫人,凯瑟琳。 舒雅慌忙摘下手套,握住那只包养地白皙嫩滑的手。 凯瑟琳亲自给她倒了杯酒,两人坐着聊了一会,舒雅搜肠刮肺将ep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宜详细地说了一遍,提到高玉成即将被解约的事情时,舒雅停了下来,忐忑不安地望着凯瑟琳。 凯瑟琳笑着又替她倒了一杯酒,眉目间一片祥和,“舒,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做经理实在太可惜了。” 有了这句话舒雅总算放下心来,好像仅凭凯瑟琳的一句赞扬总监之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强压下心底骤然升起的巨大喜悦,舒雅沉声道,“您放心,我一会做好您交代的事情,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凯瑟琳浅浅一笑,愉快地跟她碰杯。 “cheers!” “cheers!” 忽然,门铃声大作。 舒雅不解地看着凯瑟琳眉头紧皱,起身去开门。 接着舒雅看到一个褐色头发,身穿超短迷你裙的身影挂在一个男人身上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高跟鞋跟木质地板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第55章 (捉虫) 那个被人搀扶着进门,喝醉酒连路也不会走的长发女子正是ep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卡洛琳小姐。 卡洛琳醉得很厉害,饶是这样嘴里还不停胡言乱语,舒雅打量凯瑟琳脸色不虞,帮忙将人扶到沙发以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凯瑟琳冷着脸转向身旁立着的漂亮男孩,那男孩子正是那夜钟文在ll见到的妖孽少年。 他身上的衬衫只象征性地系了两颗,勾唇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姿态闲逸地冲凯瑟琳摊摊手。 凯瑟琳冷笑一声从皮夹里随便拿了一沓钱递给他,那少年也不纠缠,接了钱放在嘴边吻了吻,转身向门外走去。 卡洛琳忽然起身要去追却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翻在沙发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总算让她清醒了许多,她不解地看向母亲。 “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一点名门千金的样子,换了是我,也不放心把ep交给你!” 凯瑟琳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她跟亚克结婚后先后生了两个女儿,小女儿蒂娜醉心艺术,根本不关心家里的事情,目前正在英国一所知名大学里读书。 大女儿就更不用说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两个月前在拉斯维加斯一夜挥霍了三千万,第二天英国的各大媒体纷纷头条报道,一连三天庄园前面挤满了成群的娱记,为此,亚克大发雷霆,扬言要收回卡洛琳在ep的部分股权。 与此同时ep中国区却屡屡创造销售奇迹,亚克本人也对钟文大加赞许,不仅追加了在中国区的投资还在上一次的董事会上提议由钟文来接替charles担任中国区的总裁。这一点令凯瑟琳十分震惊,亚克向来很在意血统的问题,过去十几年,虽然惊叹于钟文对市场的驾驭能力却并没有丝毫要将ep交给她的意思。 也许是卡洛琳太让人失望了…… 为此,凯瑟琳特地飞来中国,一方面是为了教导女儿,另一方面,她对钟文始终不放心,不管是英国总部还是世界各地的分公司都口径一致,声称钟文并没有任何越权的动作,但是,越是平静就越让人心慌…… 拨开面上的乱发,卡洛琳忽然怪笑一声,“妈妈不就是喜欢钟文吗?只可惜她不是你亲生的,你对她再好也没用!” 这么多年来母亲眼里只有钟文一个,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无论她怎么做在母亲眼里她永远都比不上钟文。 她到底哪里比自己强,除了读书什么也不懂,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甚至只能跟随母亲的姓氏,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杜家。 有这样的妹妹简直是她的耻辱,但是爸爸妈妈却很护着她的样子,尤其是母亲,对她甚至比对自己还要好,这一点让她十分生气。 小的时候只要凯瑟琳训斥了她,她就会跑去找钟文的麻烦,在她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撕烂她的新衣服,指使一群小孩子去揍她,这个傻子居然一声也不吭,果然跟她那个没用的妈妈一样蠢。 凯瑟琳摇摇头,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女儿,“妈妈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看到母亲忽然放软了语调询问自己是不是被打疼了,卡洛琳却忽然甩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回自己房中。 舒雅回到公司以后,路过高玉成的办公室时刻意放慢脚步,用不了多久这间办公室就是自己的了。 最近听到很多传言,大多是猜测销售总监花落谁家之事,舒雅心中暗暗得意,凯瑟琳的话无疑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个总监她当定了。 正想着忽然看到门边走进来一个人。 方幼仪含笑向她走来,“我看到门没有关,所以就进来了,不知道舒经理遇到什么好事了,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舒雅的确心情很好,即使面对方幼仪也藏不住嘴边的笑容,“方经理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舒经理应该也听说了高总监的事了吧?” 舒雅正为这件事情高兴,笑意盈盈地回答,“不知道方经理说的是哪一件事情呢?”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何必装傻呢,据我看,这件事情未必就是他做的,说不定是他身边的人趁他不在盗取了客户资料然后嫁祸给他,那他就可怜了。” 方幼仪是随便说说,舒雅却听得心惊,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方幼仪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舒雅的办公室,“我猜的,高总监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会监守自盗的人。” 听她这样说舒雅才放下心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不定他跟别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方幼仪觉得这八个字形容舒雅真是恰如其分,“我瞧舒经理的口气说地好像你做过似得,该不会盗取客户资料给宣城的那个人是你吧?” 舒雅一时高兴,竟然差点中了她的语言陷阱,指着门让方幼仪离开。方幼仪在她的办公室看了好久也没有找到那个随身碟。 “不用舒经理轰,我自己会走。” “幼仪……” 自从两人撕破脸之后舒雅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她,方幼仪转身看着她。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是早点回家做你的小公主吧,这个圈子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马上就会尝到厉害了。 方幼仪见她说得笃定,心内古怪,面上却只装作不知。 “谢谢你的提醒,我自会分辨。” 从舒雅的办公室出来,方幼仪倚在窗边给远在新加坡的人发简讯,等了很久钟文才回复,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说她在开会。 她又在开会?真的有这么多会要开吗? 方幼仪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她不想接自己的电话,不然为什么总是说没时间?难道她连回复一条简讯的时间都没有? 无论她怎么做,总有种靠不近钟文的感觉,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她心慌,就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却感受不到她的心跳。 正胡乱猜测,一回身却见秋离歆出现在走廊另一边,正抓了个人不知道在问什么。 方幼仪转身就走,却在拐角处被人拦了下来。 “幼仪,你干嘛躲我?” 方幼仪听到她哀怨的声音就头大,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位祖宗有什么联系,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秋离歆除了手段高明之外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任性了,两者加起来让方幼仪很有些吃不消。 方幼仪宁愿她凶巴巴一点,那样还好拒绝,但是她总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一点让方幼仪颇感无奈。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整个下午都在等你的电话!” “我在上班啊,你都不用去公司吗?” “事情做完我才出来的,待会去哪里吃饭?”秋离歆忽然很神秘地靠近她,笑吟吟地对她说,“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还没有下班,而且公司里有好多……” “那我去外面等你!不见不散!” “喂!” 方幼仪想不通这人怎么前一刻还苦着一张俊脸,下一刻又笑容稚美如孩童。 方幼仪无奈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头痛无比,她不知道秋离歆是怎么看出自己吃软不吃硬,总之,看到她流露出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时她居然不忍心拒绝。 眼见到了下班时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幼仪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拦在凯文面前正色道, “今晚我请你吃饭,地点随你挑。” 凯文听了自然高兴,只是她今天约了男朋友一起看电影,方幼仪无法,只好硬着头皮下楼,出了大门没有看到秋离歆的身影,方幼仪长舒一口气,她那样的大小姐,怎么会跟自己认真?方幼仪步伐轻快地往街边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辆车正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直到那辆车横在了她的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那人摘下墨镜向她招手……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秋离歆看她见了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路边发呆,趁机把她拉进车里人,等方幼仪想起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是一间很安静优雅的酒吧,架上摆满了年份久远的葡萄酒,小提琴手正在拉的曲子是舒伯特的圣母颂,音乐舒缓圣洁,方幼仪不觉心驰荡漾,仿佛万千思绪随着那些翩飞的音符飘落在空中然后静静降落在角落里。 秋离歆亲自选了一瓶干邑,方幼仪连连摆手,“我不喝酒。” 秋离歆也不强求,自斟自饮,怡然自乐,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如此放浪形骸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潇洒无比,后仰展臂的动作越发显得身姿修长,风韵无限。 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秋离歆在不停地说,今晚她的话却很少,方幼仪觉得她似乎有心事。 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方幼仪此刻却觉得不那么可怕了,今晚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助、迷茫。 谁说立在金字塔尖就一定会幸福,高处不胜寒,其中冷暖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不开心吗?” 秋离歆举杯一饮而尽,重新替两人满上之后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抱歉,我忘了你不喝酒。” 方幼仪摇摇头,拿起来轻轻喝了一小口,她不是不喝酒而是担心自己会耍酒疯,一点点的话应该没问题。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啊,我虽然未必有能力可以帮你,不过我很愿意听一听。” 秋离歆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旋即笑道,“你真善良。” “我本来朋友就不多,你算一个啦!” 方幼仪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酒液馨香丝滑,让人有些欲罢不能。秋离歆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跟她在一起却让方幼仪觉得很舒服,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有很多年时候她觉得秋离歆跟钟文很像,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像极了钟文那夜在酒吧醉酒的样子。 “难道你没有听过关于我的那些传言吗?” 秋离歆的声音低沉如鬼魅,方幼仪忽然觉得她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脑袋也重得厉害,口中却喃喃说道,“传闻也未必是真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眼皮越来越重,她不过是喝了一点点而已,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醉了,可是眼皮却越来越重,彻底睡去之前,她看到对面坐的人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那笑容像极了钟文。 第56章 方幼仪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灰蒙蒙的影子,只有床头上的一盏壁灯亮着,四周的格局看起来好像是酒店。 脖子微酸,浑身酥麻无力,她强撑着爬起来去看时间,现在是凌晨3点多钟,她只记得昨晚她跟秋离歆出来喝酒…… 意识微微清醒之后,方幼仪觉得浑身不对劲,身上的睡衣是谁帮她换的,脑中很自然地闪过一个答案,她难以置信地起身开灯,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痴怔地望着床上凌乱的痕迹。 不会吧…… 遍寻不到自己的衣服,方幼仪颓然坐在床边,此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钟文知道后的表情,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门开了,方幼仪看到秋离歆提着一袋东西缓缓走了进来,步伐优雅无匹,笑容依旧完美地无懈可击。 方幼仪恨自己有眼无珠更恨她趁人之危,并不多想,拿起桌边的陶瓷水杯就狠狠招呼她。 秋离歆的确在方幼仪的酒里做了手脚,这间酒馆的幕后老板正是她本人,所以她毫不费力地将方幼仪带到了这间专门为自己预留的屋子里。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她为所欲为的性格,她想要的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得到,就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没有用。 虽然对方幼仪很感兴趣但是她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玩具,可是方幼仪却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她早就不择手段了,但是,毕竟是方氏的独生女,虽然方胜德不足挂齿,但是,这一次她竟然生出那么一点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电话,现在方幼仪就是她的人了。 昨晚,秋离歆抱着方幼仪进门,把人放在床上之后,方幼仪一直不停乱动,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秋离歆最怕针扎也不吭声的女人,她最喜欢有个性能折腾的女孩子。 当她准备享用大餐的时候忽然听到方幼仪的手机响个不停,本来可以不用理会却再看清屏幕上那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冒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如果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在跟别人快活,不知道远在天边的钟大经理会怎么想呢。 中午接到方幼仪的电话时,钟文的确没有开会,她在跟律师确认新加坡的分公司股权转让证明。 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一直忙到晚上才结束,她甚至没有来得吃晚餐就给方幼仪打电话,很久也无人接听,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里吧,接连几天跟那些精明市侩的股东们周旋,机械冰冷的模式让她生出一丝丝厌倦,忽然很想念那个叽叽喳喳充满朝气的声音。 电话接通的时候,钟文询问方幼仪在忙什么的时候,电话那边并没有任何动静,钟文听到一声轻微的笑声,下意识去看对面的钟表,现在这个时间,国内应该是凌晨才对,刹那间眉头紧皱,钟文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秋离歆是吗?” 笑声忽然拔高,像森林里忽然扑棱棱飞起了一群鸟儿般清脆甜美,“钟小姐好灵的耳朵……” 钟文此刻反而冷静下来,“幼仪在你身边吗?请让她接电话。” “她今天很累,已经睡了,有什么话方便的话就告诉我,明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我一定帮你转达。” 虽然早就听说过钟文的名字却只在公开场合见过几次而已,秋离歆不知道这位钟总经理是有本事还是虚有其表,如果能惹毛她,秋离歆觉得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秋离歆也不催她,轻轻拨了拨方幼仪面上散落的发,不疾不徐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要挂了。” 秋家已经足够强大,秋离歆也很久没有遇到过可以跟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如果这次可以抱得温香软玉又能激怒钟文,那么她倒是愿意坐享其成。 钟文最终什么也没说,先挂了电话。 秋离歆颇有些失望,不过这并不能破坏她今晚的好心情,不过,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个专属的铃声想起的时候她不耐烦地拿过手机,语气却不自觉软了下来, “这么晚了有事吗?” 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以后秋离歆火速穿好衣服,匆匆出了酒店。 许琳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已经1点多了,酒吧里才刚到高峰期,人影攒动,光怪陆离。明天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但是她却睡意全无,下午开车送秋离歆去ep时她笑意盈盈挥手告别的样子像刻在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心中默默想着是不是该出去转转,在一座城市呆得太久了如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种依赖的感觉。 跟年轻善良的调酒师随便聊了一会,许琳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舞池一边向自己走来,秋离歆不客气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影,一口气奔到许琳面前。 许琳吃惊地看着她,“秋……小秋……你怎么来了?” 秋离歆神色冰冷地打量了四周一眼,二话不说拉了人就往外走,终于摆脱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秋离歆放开她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医院……” 许琳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看到许琳的那一刻其实秋离歆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人给耍了,她伸出手,掌心正是许琳的手机,许琳努力想了想,“今晚的确有一个奇怪的男子上前来搭讪……也许手机是在那时候被……” 许琳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秋离歆眯起了眼睛,眸光犀利如刀锋,“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许琳眼神乱飘,她不擅长说谎,尤其不擅长对秋离歆说谎,无奈间却见秋离歆又恢复了平常的玩世不恭,下一刻,秋离歆忽然张开一只手牢牢夹着许琳的脖子,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狠狠地掐她的脸,嘴里哈哈笑道,“我的小琳儿思春了,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跟姐姐我说一声就成了……” 许琳被她掐制着费力地仰起头,小声说了句,“我不需要……而且……我明明比你大……” 送许琳回家以后秋离歆才慢悠悠回到酒店,方幼仪此时还在睡,可是,被搅和了一场,她已经兴致全无。 没想到钟文这家伙这么有本事,她真是小看她了,看来这场游戏比自己想得还要有意思呢。 给方幼仪换好睡衣以后秋离歆亲自拿了她的衣服去洗衣房。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遭到了方幼仪的忽然袭击。 秋离歆眼疾手快地夺下她手里的茶杯,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不信你可以自己检查,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方幼仪的下半身。 方幼仪又扔了一个枕头,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指着大床冲秋离歆瞪眼睛,秋离歆小声嘟囔,“你自己不老实把好好一床被子当沙包来踹……这怎么能怪我?” 方幼仪忽然噤声,自己好像真的有这个毛病,以前跟钟文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她从来也没说过,但是第二天钟文看自己的眼神就很古怪,现在想来不会是自己夜里不老实踹了她吧。 “那我的衣服呢?” “送去洗衣房了。” 方幼仪半信半疑地盯着秋离歆看了很久,秋离歆笑容坦然地任她打量。 “我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 秋离歆并没有阻拦而是欣然应诺,这一点让方幼仪心中的疑惑少了一点。方幼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睁得比刚才还要大,“我身上的睡衣是怎么回事?” “你喝醉了,我帮你换的。” “……” 秋离歆打了个电话让人把方幼仪的衣服送过来,随口对方幼仪说,“不用担心,很漂亮!” 第57章 从秋离歆嘴里听到那句赞赏以后方幼仪整个人忽然狂化了,扑上来揪住秋离歆的一条胳膊狠狠地把她往墙上推。 因为胳膊被反扭,秋离歆整个人扑在墙上,脸都被压变了形笑声依旧很欢乐,“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帮你换个衣服而已,不信你自己摸摸看嘛……” 方幼仪听她越说越下流,不得已只好先放开她,恰巧工作人员来送衣服,方幼仪拿了衣服跑去洗手间,飞速穿好以后根本理会秋离歆的反应,扭身出了门。 接近凌晨4点了,街边的大小商铺早就闭门休息,整条街只有对面建筑群外面的装饰灯在亮。 方幼仪对停在自己身边的跑车视而不见,目光四处乱转寻找出租车的影子,秋离歆陪她等了一会才幽幽道,“新闻上最近不是老播这附近一所大学的女生深更半夜出来玩,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先x后杀了,喂,你听说了吗?” 秋离歆说得绘声绘色,见方幼仪白了她一眼忙又不紧不慢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那人不是出租车司机!” “……” “虽然现在还没有抓到,不过警方已经下通缉令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被抓到的话就说报我的名字,那人听了肯定会放了你!”秋离歆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四周,淡淡道,“好像就在这附近,是哪里来……” 方幼仪忍无可忍,虽然明知道她是在吓唬自己,可是心里却隐隐害怕起来,这深更半夜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没有人影。 “不要绕弯子,直接送我回家。” 方幼仪坐进车里以后打定主意只对她说一句话,结果秋离歆一句话就把她打回原形, “回哪个家?” “还有哪个家,自然是方家了。” “你这么晚回去,不怕你爸爸妈妈担心吗,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 秋离歆一句话提醒了方幼仪,现在这个时间回去一定会吵醒方家二老,前段时间因为搬出去住的事情已经闹得方家不得安宁,她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车子停在了钟文的公寓楼下,方幼仪堵在电梯门前盯着秋离歆,“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进来?” “我口渴,方小姐难道连杯水也不给吗?” “……” 方幼仪思前想后正在纠结,只听秋离歆连咳数声,声音沙哑道,“既然不方便就算了……咳咳……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喂……” 方幼仪听她说得可怜,心想进来喝杯水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同为女人她难道会吃了自己不成,大不了这次她绝对不沾酒就好了。 “好吧,不过,你喝完就要马上离开哦!” 因为背对着的缘故,所以方幼仪根本看不到秋离歆脸上一闪而过的邪恶笑容。 “好的,没问题。” 即使方幼仪再三防范又怎么能防御得了在名利场打滚了三十年的笑面狐狸,结果就是,随便看看变成小坐,小坐变成小睡,秋离歆总有办法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扩张自己的权利,为此,方幼仪只有咬牙忍耐却半点也奈何不了她。 实在受不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使用武力推她出门,秋离歆也不吵闹,只是拿出手机调出钟文的电话号码,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有你这么对待客户的吗?我要向你们的总经理投诉!电话是多少来着……” 闻言,方幼仪慌忙抢过她的手机,指着她怒吼,“老老实实呆着这里不要乱跑,厕所在二楼,不要随便乱动这里的摆设,你睡沙发,还有……”方幼仪站在二楼拐角处下最后通牒,“不要来吵我!” 秋离歆坐在地上做了个ok的手势,表情乖顺到极点。 秋离歆吃饱喝足以后悠然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条腿还不停地晃来晃去。此时,方幼仪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她仔细检查了门锁,确定秋离歆这家伙不会忽然闯进来之后才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天是周末,方幼仪本打算□□地睡一觉补上昨晚耽误的睡眠时间,无奈耳边的敲门声一浪高过一浪。 迷迷糊糊爬起来才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你怎么还没走?”墙上钟表显示已经快中午了,她怎么还在这里? 秋离歆听她一大早就火气冲冲,放软了口气小声询问能不能给她弄点吃的,她快饿死了,保证吃完就走。方幼仪已经开始对她的“无辜”笑容产生免疫了,推着她往门外走,没经钟文的允许,她在钟文的家中招待外人已经不妥,何况她也渐渐感觉出秋离歆是在耍她了,引狼入室这四个字她还是听过的,目前只能趁秋离歆还没有露出獠牙之前赶她走。 到达玄关处,方幼仪正打算开门送这位千金小姐出去的时候,忽地手腕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后急速倒去,力气之大让方幼仪以为她要将自己的手臂生生扯下来,秋离歆只用一只手就固定住方幼仪的双手。 秋离歆眼底的冰霜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漆黑如墨的眼珠仿佛深夜里最亮的一颗星,只是这样的冰雪姿容之下掩盖的却是一颗冷漠无情的心。 方幼仪能感觉出两人的力量悬殊,但是,仍然不死心地用力瞪着她,她一直觉得秋离歆说的喜欢她就是一个无聊的玩笑,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打发时间的方式而已。 现在看到秋离歆忽然露出这样势在必得的眼神居然让她感觉到一点点害怕。不过,很快秋离歆眼中再次溢满笑容,嘴角大大扬起,缓缓松开了手。 “吓到你了吧,开个玩笑而已。” 钟文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方幼仪揉着手腕低头不语而秋离歆则站在她身边不到一掌的距离处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秋离歆这个名字只要对h市上流社会有所了解的人都不会陌生,“心狠手辣”,“反叛名媛”,“帝王女”,“游戏人间”,私生活混乱…… 钟文知道的当然不止这些,所以昨晚才没有跟她周旋直接派人去调查许琳的行踪,毕竟常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何况,钟文对秋家也很感兴趣才会提前做了点调查。 正是因为了解秋离歆的性格所以钟文才决定连夜飞回国内,以方幼仪那个水平,被人玩死了说不定也不知道。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才刚下飞机就收到了这样一份大礼。 看到本该在新加坡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方幼仪又惊又喜,惊喜过后才发现钟文始终冷着脸,眼睛也没有在看自己。 虽然之前见过几次面,但是私底下秋离歆和钟文还真的没什么交集,钟文一身风尘仆仆,却没有露出任何疲倦的神色,目光烁亮地盯着同样在打量她的秋离歆。 方幼仪显然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那段公案,天真地把事情归类于“未经主人允许,私自带人回家”的层面上,完全没看出来钟文此刻已经气炸了肺。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钟文终于收回了目光,看也不看方幼仪提着行李从两人身边走过,屋里一片狼藉,客厅地面上丢满了秋离歆吃剩的果皮,素食袋。 自从跟方幼仪同居以后,钟文这个“平等主义”控竟然也开始学着收拾房间所以很长时间以来屋子里一直都是干净整洁的。 方幼仪知道钟文向来注重*,不喜欢随便带人回家,看到钟文脱了外套面无表情地走向洗手间,方幼仪便猜到她大概是生气了。 秋离歆这次倒是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方幼仪拼命地想着该怎么回答钟文,说同事是不可能的,朋友好像还可以,但是跟对头公司总裁成为朋友这点在ep好像也不被推崇…… 怎么说好呢,就说普通朋友出去喝了点酒,然后她送自己回家…… 此时钟文正在厨房里做早点,她跟方幼仪分分工明确,今天是单日,由她来做。方幼仪忽然冲过来抱住她,嘴里一叠声喊着“哈尼!” 她真的很高兴钟文能提前回来,钟文却没什么明显的反应,语气依旧平淡,“有什么话呆会再说……” 方幼仪的一腔热血被毫不留情地扑灭了,她悻悻地收回手,小声分辨道,“秋离歆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们……” 话音未落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钟文抑制不住上涌的火气,顺手将手边的杯子扔到了墙上。 方幼仪知道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她只是不得已才让秋离歆住了一晚,并没有随便乱动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方幼仪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 “对不起……” “……” 第58章 方幼仪不知道钟文生气的真正原因,但是她不想让争吵升级,蹲下身子捡地上的玻璃碎片时指尖被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疼痛来地很缓慢,少量的鲜血溢了出来。 钟文拉她起来,仔细检查她的伤口,方幼仪看到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划过淡淡的疼惜,指尖被含住了,柔软的舌轻轻扫着方幼仪受伤的指尖,慢慢吸允,方幼仪早就忘记了疼痛,最初的震惊过后就只有浑身酥酥麻麻的感觉。 “等着,我去拿药箱!” 这样的小伤在方幼仪看来根本没有包扎的必要,她郁闷地盯着被包得像个小馒头一样的手指头,轻轻屈指,没有反应,用力屈指,还是没有反应。她只是伤了指尖而已,结果整根手指都被绑成了木乃伊。 钟文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被她盯着看了好久才摊摊手,“我是经商的……”那意思明摆着她不是医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棒了。 早饭吃得很安静,方幼仪艰难地用左手夹菜喝汤,汤勺再一次掉入碗里的时候,钟文拉了自己的椅子坐过去,舀起一勺递到方幼仪嘴边,这是要喂她的意思吗? 方幼仪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一口含住,连汤勺都叼走了,仰起头再重新送回钟文手边。 钟文才懒得陪她搞怪,又夹了一筷子给她以后幽幽问道,“昨晚你去哪里了?” 方幼仪看她表情不像之前那么严肃,以为钟文已经不生气了,随口答道,“出去跟朋友喝酒了……” “朋友?” 钟文把玩着这两个字忽然冷哼一声,“秋离歆吗?” 方幼仪被她忽然转变的态度搞得云里雾里,只有老实答道,“恩,不过很快就回家了。” 昨晚的事情钟文比方幼仪还要清楚,她相信方幼仪说的是实话,但是对人这样没有防备心…… “以后不要再跟那个讨厌的女人来往了!” 钟文说完之后扒了一大口饭,方幼仪见她那副恶狠狠的样子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小文儿吃醋了! 这个认知让方幼仪开心地不得了,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感觉要起飞一样。 钟文冷眼看她兴奋地窜上蹿下,眯起眼睛把筷子重重一放,“好好吃饭!” “是,长官!” “……” 连夜赶飞机,钟文有些劳累,再加上之前在新加坡耗费了太多精力,身子有些吃不消,方幼仪听到她要睡觉,忙屁颠屁颠跑去卧室整理好床铺,又跑下来楼来。恰好钟文洗了澡穿着浴衣出来,方幼仪从楼梯上起跳,像只猴子一样跳到钟文背上,紧紧搂着她,钟文本来就没什么力气, 被她这么一扑差点趴在地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拖到沙发上,长出了几口气,钟文有气无力地问她,“什么事情这么兴奋?” 方幼仪一个猛虎下山,扑过来骑在她的腰间,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上你,上你,上你!” 钟文今天穿的那件浴衣,腰间系带,高开叉,白玉似的两条长腿露在外面,轻轻一动,阴影处的风光若隐若现。 没得到允许方幼仪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死盯着钟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三个字,“我要做!” 钟文被她这副饿昏了头的模样气笑了,方幼仪居然敢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出去鬼混,这点她还没有跟她算账呢,她倒先发制人了。 钟文累得要死,根本没精力陪她,方幼仪扭捏地笑笑,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你只要躺着就好了。” “……” “你技术那么差,我会被你折腾死的!” “哪有,上次的时候……你不是就很享受吗?” 为了吃肉方幼仪是豁出去了,一步一个雷点,狂踩钟文的痛处,全然不顾前方的枪林弹雨打算来个破釜沉舟。 “哼哼……” 钟文冷笑两声,正打算出击的时候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到嘴的鸭子飞了,方幼仪心想这人谁啊,来的还真tm是时候!打开门,方幼仪看到穿着花衬衫带着蛤丨蟆镜的邵谦站在门口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呦,方小经理。” 方幼仪最受不了花花公子那一套,堵在门边一点请人进去的意思也没有,“邵经理,你怎么会在这?” 邵谦的出现令方幼仪大感意外,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在公司里为难钟文还不够,居然还跑到家里,什么狗屁英国绅士,还不如街边的流浪狗懂得分寸呢! 邵谦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坏坏一笑,“我找钟文有点事情,不方便请我进去吗?” 方幼仪放了人进门,跟在邵谦后面走进来,目光触及钟文身上那件浴衣以后,连忙挡在邵谦面前,推着她去二楼换衣服。 钟文的补眠计划只好再次推迟,换好衣服下来时候钟文看到方幼仪双腿交叠如九天玄女般姿势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替邵谦倒了杯茶,轻轻抬手,“请。” 方幼仪对喝茶这件事情也很执着,早晚的功夫在钟文耳边唠叨,什么喝茶可以预防动脉硬化,绿茶对癌症的预防大大有利,还能减肥……好话说了一大车总算说服了钟文。没想到钟文喝久了也慢慢喜欢上了,两人还花大价钱买了一整套的古董茶具。 邵谦对此赞不绝口,方幼仪淡淡一笑,“邵经理过誉了。”看到钟文邵谦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无声地控诉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钟文视而不见坐到方幼仪身边,慢慢品着杯中的茶,虽然腿酸得要命,方幼仪还是坚持女王的姿势,充当保卫公主的骑士。 “所以,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邵谦忽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微微正色说道。 什么叫真的在一起了,这个邵谦真是讨厌,方幼仪刚想说话钟文却抢在她之前开口,“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谈,今天是周末我不想谈公事。” 邵谦耸耸肩不置可否,钟文已经这么说就是不打算告诉方幼仪自己的计划,无论钟文是怎么打算的,他都管不了。 听到钟文的话方幼仪脸上的矜持瞬间消失殆尽,她怎么会听不出来钟文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不知道邵谦此番前来有何目的但是,钟文的反应让她很失望。 她知道钟文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所以她从来也不会主动问她,她希望有一天钟文能主动告诉自己,无论是悲伤还是幸福,她希望至少是两个人一同承担。 但是—— 钟文不想让她知道。 借口不舒服,方幼仪闷闷不乐地收拾东西回家。 她走之后邵谦打量钟文的神色,淡淡问她,“既然你也喜欢她,不如直接把一切都告诉她算了,这小丫头应该会站在你这一边,方氏那边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有力后援呢!” 他说完很久钟文都没有反应,她就像一座矗立千年的雕像一般木然,双眼无神。 邵谦点点头重新带着墨镜,“我知道了,晚上电话里再聊,我先走了。” 自从那天方幼仪从钟文家里离开以后,她没有再主动联系过钟文,在公司里两人也没有多少交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方幼仪下定决心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主动低头! 加上与jc集团的案子方幼仪已经独立完成了很多项目,她既勤奋能干,又喜欢尝试不同的挑战,吸收学习能力快,一年不到已然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经理。时间会证明一切,虽然打着二世祖的名号,但是方幼仪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富二代也不是不能自强滴! 她跟钟文已经冷战很久,虽然这只是她单方面挑起的战争,但是方幼仪执拗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次检查手机没有发现钟文的简讯之后,方幼仪毫不犹豫地拿起包包下班,从钟文的办公室门前走过的时候方幼仪背脊挺得笔直,高跟鞋铿锵有力地踏在地板上。 钟文目送她趾高气扬地离开,无奈地笑着揉了揉眉心,每天下班的时候她的办公室前都会上演这一幕,不知道那几块地板经受地住吗? 坐在沙发上的邵谦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嘲笑她,“你也太不会哄女孩子了,我看这小姑娘对你挺不错,何必这么多顾虑……” 钟文陷入沉默,眼睛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不语。 邵谦却忽然叫了起来,“你不会还没对人家表白过吧?” 钟文依旧沉默,邵谦却哈哈大笑起来,彼时,已经快8点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邵谦今晚很奇怪,虽然在笑声音却空荡荡的,他一边揉眼睛一边捧腹大笑,“你不会是第一次跟人家谈恋爱吧!” 钟文当然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到……复杂,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会不自觉地去揣摩对方的想法,在意对方的一言一行,目光不自觉落到她身上,甚至对她身边的人也开始关注起来…… 钟文从未对别人产生过这样的陌生而奇怪的感觉,从小到大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对她告白,她只是机械地扮演一个优等生的角色,礼貌地回绝她们,没有情感,没有责任。 曾经亲眼目睹母亲深陷其中的惨状,她对爱情从来没有抱有任何期待,利用或者交换,就像对待舒雅一样,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会有真心爱人的能力。 “你喜欢上她了!” 邵谦笑呵呵地对她说,眼圈却红红的,“如果喜欢的话就告诉她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钟文微微一震,没有接话,片刻之后才淡淡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今天好像不对劲!” 邵谦叹口气,双手分别搁在膝盖上,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蒂娜有男朋友了。” 钟文天生就不会安慰人,良久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节哀。” 邵谦爆笑,飚出一连串最近才听到的国骂,最后一句说得尤其坚定,“我见过那个男人的照片,比我差远了!” 第59章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邵谦这么落魄的样子,钟文却并不感到惊讶,这个男人当初竟然愿意用那样的条件来跟自己合作,钟文便明白了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受到伤害。 邵谦却不以为然,笑容凄然地声称自己是心甘情愿,谁也不怪。 钟文没再说话,蒂娜虽然跟卡洛琳一样同为亚克和凯瑟琳的女儿,但是钟文并不讨厌她。蒂娜从小就很独立,性子安静平和,喜欢四处流浪的生活,年纪轻轻就具备了一个艺术家所需要的一切素质,更重要的是,她对家族的事情不感兴趣。 就算邵谦不开口,钟文也没打算将她卷进来。 这些天钟文一直在想邵谦说过的那句话,“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告诉她,在你们相爱的时候大声说爱她,有时候语言比行动更有魅力。” 钟文打来电话的时候方幼仪正在陪方妈妈看电视,手机响了很久方幼仪才懒洋洋地接起来,听出钟文的声音以后,方幼仪迅速扫了方妈妈一眼,丢下一句“妈妈,我出去接个电话”就旋风般消失在门口。 光听声音钟文就能想象得出方幼仪撒欢撅蹄子的模样,唇边的纹路情不自禁带起了温柔的弧度,方幼仪捂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语气尽量平淡,“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钟文既然打定主意向方幼仪表明心迹干脆给足了她面子,柔声道,“今天晚上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看电影?票我已经买好了。” 她终于说出口了,方幼仪在心里比了个大大的yes,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矜持的笑容,语气为难道,“让我想一想,我本来打算去机场接我爸爸呢,他上一周去国外出差了,今晚才回来……” 方幼仪本打算接着说“既然你都已经买好票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只能让司机去接爸爸了。”怎料方盛德出去遛狗回来进门后竟然发现女儿连外套也没穿站在院子里打电话呢,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快走几步,方爸爸指着方幼仪声如洪钟,“幼仪,快进房间加件衣服,天这么冷,像爸爸这么壮的人都不敢只穿一件毛衣就跑出来……” “……” 听到钟文询问的声音方幼仪支支吾吾地说是方家的管家,钟文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提醒她,“今晚8点,不见不散。” 这算是她胜利了吧,方幼仪欢呼一声冲过去抱着方爸爸摸他圆圆的肚皮,然后在方妈妈脸上响亮地亲了一记之后,噔噔噔上楼准备今晚的行头。 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服扔得满床都是,不是太正式就是太刻意,选来选去没一件合适的,方幼仪看看时间,才9点钟不到…… 不就是去约会吗,她才不紧张,时间还早,看看书,听听音乐,玩玩游戏,才12点,还早,还早,接着看书…… 事实证明,被窝的确是青春的坟墓,柔软舒适的大床更是坟墓中的皇家陵墓,方幼仪只躺了一会就睡着了,一个下午悄悄的过去了。 5点钟醒来的时候方幼仪跳起来随便梳洗了抓了一件还算过得去的衣服穿上就往外跑。 上车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这里离那家电影院不算远,前后算起来她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空余时间。 方幼仪寻思着钟文去了要是发现自己早就等在那里了多没面子,正想着去哪里打发时间呢,忽一眼看到街边两个熟悉的身影。 舒雅和施惠珊。 尽管挂着舒雅女朋友的虚名,施惠珊也很久没有跟舒雅一起用餐了。这段时间以来舒雅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敷衍,甚至渐渐开始忤逆她。施惠珊惊讶之余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舒雅。 据她对舒雅的了解,她之所以敢这么做,只有两个理由,其一,她找到了能证明自己没做过的证据,其二,她找到了一个更强大的靠山,就像当初为了钟文甩了她一样。 退一步讲,如果舒雅真的找到了其他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不会再跟自己虚与委蛇,看来这家伙又故技重施,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谁。 方幼仪看时间还早,便下了车悄悄尾随在两人身后,跟她二人一同进了一家类似于展览会的地方。 大厅人很多,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的样子,方幼仪小心地利用身边的障碍物作掩护紧紧盯着前方那两个女人。 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准没什么好事,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两个人打起来就好了,方幼仪打量今时今日她们两人的关系倒像是一对情侣,卿卿我我一点也没有要吵架的样子,她猜测今天大概要无功而返,结果却意外的收获了一条重要信息。 两人来到二楼走廊的拐角处,方幼仪听到一阵细小的喘息声,想也知道这两人在干嘛,方幼仪心内一阵恶心,正打算离开却听舒雅戏谑地笑道,“慧珊,现在你该告诉我那个u盘的下落了吧!” 施惠珊娇柔一笑,“跟你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肯定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人家。” 舒雅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慧珊,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当初……”说到这里舒雅忽然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得,“哎,不说也罢。” 施惠珊娇笑着在她胸口画圈圈,“你放心,东西我收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舒雅听她如此不松口,心念一转,微笑道,“你这么说我没有不放心的,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也没怎么抽时间来陪你,都是那个方幼仪,处处跟我作对找我麻烦,幸好视频是放在你家里,否则落入她手里我就惨了。” 方幼仪心说你真不要脸,明明想套施惠珊的话干嘛拉上本姑娘,恰好施惠珊此时不紧不慢地抛出一记重型炸弹,“我把东西藏在一个她们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在哪?” “就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 “你故意想害死我是不是……” 舒雅猛地推开她转身便走,被施惠珊伸手拦住,“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摆在桌面上,没有人知道我的电脑密码就是你的生日……” 方幼仪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舒雅的生日跟她的身份证相隔一天。 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这时候了,而且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为了不被她们两人发现,方幼仪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因此错过了钟文的电话。 正巧这时钟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方幼仪一紧张手机脱了手,还好她反应快,险险接住,要是让她们两个知道自己在偷听一定会马上销毁证据,那她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方幼仪一面庆幸自己的反应快一面心想这真是上帝的安排,给她机会来揭发这两个贱人!一个不留神居然撞倒了身后立着的大花瓶,一声脆响,青花白瓷的艺术品化为了一地碎片。 “谁?” 此时听到舒雅的声音无异于接到催命符,方幼仪所处的这个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最近的一道楼梯离她至少100米远,她必须有超越博尔特(某百米飞人)的把握才能确保安全上岸。 不过—— 天无绝人之路。 再一转身居然看到秋离歆从前方拐角处转了出来,舒雅边说边往外走,“谁在那里?” 方幼仪双手合十对着秋离歆连拜了数回,舒雅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 秋离歆反应很快,疾走两步赶在舒雅之前将她二人堵在了拐角处,淡淡笑道,“是我不小心撞倒了墙角的花瓶,打扰两位了。” 舒雅向来喜欢结交权贵,她在jc集团下属酒店就曾见过秋离歆一次,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来在ep再次见到她时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秋氏总裁。 舒雅真恨自己有眼无珠错过了跟她攀交的机会,不想还有今日的缘分,未语笑先启,“怎么会呢,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秋总,我们真是有缘。” 秋离歆侧着身子冲方幼仪做了个ok的手势,随便说了两句便引着她二人向前面走去。 危机总算解除了,方幼仪定定神才想起跟钟文的约定,快速下楼,在门边等车的功夫方幼仪又被秋离歆给抓住了,“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不说声谢谢就要走?” 方幼仪一心记挂着钟文,距离电影开场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 “谢谢,我下次请你吃饭!” 本来时间很充裕,没想到跟着这两个女人乱转居然花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下钟文肯定又要生气了,好不容易夺回的主权又要沦丧了。 哎—— 秋离歆抓住她的手臂不放,语气肯定,“你跟别人有约。” 方幼仪点头,“是。” 秋离歆忽然垮了脸,声音幽怨,“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这样说,就不怕我会伤心吗?” 方幼仪一愣,旋即笑道,“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怎么会伤心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呢!” 方幼仪见她这样冥顽不灵一时又招不到出租车,遂转身直视她,“看眼神就知道了!你盯着我的眼神就像一只看到兔子走进自己包围圈的野豹,豹子也许会觉得小兔子可爱,但绝对不会爱上兔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中我,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种感觉就会消失,当你发现了新猎物你还会记得我这只小兔子吗?总之,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要走了!” 这些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许会或多或少带些讽刺,但是方幼仪说得真心诚意,话里没有任何机锋,直来直去反而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反感。秋离歆怔楞良久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第60章 钟文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别人迟到,但是提早一个小时这种事情却是她从来也没有做过的。 一大早就去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尽管之前送过方幼仪很多鲜花,钟文还是第一次进花店。 花店小妹听说她是要送给女朋友的时候愣了一瞬随即笑着向她推荐了象征着纯洁的白玫瑰。 夜色渐浓,钟文怀抱一束鲜花站在影院门口,打扮靓丽的男男女女从她身边走过时忍不住频频回头,然而,钟文却始终没有看到方幼仪的身影。耳边忽然传来女孩子清脆欢快的叫声,居然下雪了。 一开始只是零星的雪珠,渐渐的,漆黑的夜空仿佛被扯破了一般鹅毛大雪倾天而落,一会儿工夫便落了薄薄的一层白。 电影已经开场了,方幼仪依旧没有出现,电话也无人接听,钟文知道她一定回来,又担心她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又等了很久,仍然不见人影,钟文觉得自己已经快冻僵了,思前想后她决定沿路去寻找方幼仪的踪迹。 这家伙肯定在什么地方被绊住了脚步。 第一次路过那家酒店的时候钟文并没有多想,再次开车路过的时候钟文却忽然停了下来,这次的展览会她也收到了请帖,所以她很清楚主办方是秋离歆。 想到这里钟文心底冒出一个连她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想法。 秋离歆出现之前她从来也没有怀疑过方幼仪对她的感情,也许是因为太过相似的缘故吧,钟文内心深处并不愿意让方幼仪跟秋离歆接触,更遑论秋离歆本身对方幼仪就心怀鬼胎。 她没有多少恋爱经验也知道恋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彼此,或许她应该方幼仪更多的自由和信任。 然而,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急匆匆往外奔的方幼仪和身后的秋离歆。 她听不到方幼仪的话却清楚地看到两人拉扯的过程,钟文眼底精光爆闪,她真的来找秋离歆了! 秋离歆慢慢松开手,方幼仪的手机再次震动,是钟文的电话,方幼仪听到她语气平淡地问自己现在在哪里? 方幼仪看了看四周,再看一眼秋离歆,断断续续地解释自己正在路上,因为下雪有点堵车。 这是方幼仪第一次对钟文说谎,舒雅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对钟文开口,至于秋离歆,方幼仪不想让钟文知道自己跟她在一起。 她并不是刻意来找秋离歆,相遇也是偶然,上次钟文发火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实在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破坏了钟文的好心情,何况,这是她们两人第一次约会啊。 车里没有开灯,钟文的眼神可怕地扭曲着,像一只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意味。 声线却诡异地没有一丝起伏,“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方幼仪已经决定自己来解决秋离歆的事情,她一厢情愿地以为既然事情是因她而起,那么由她来说清楚就好了,但是,感情的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 “没有别人,就我一个人!” …… 长时间也没有任何反应,钟文的沉默让方幼仪生出一丝丝莫名的恐惧,虽然看不见钟文此刻的表情但是方幼仪却能够想象得出她现在的眼神,一定是冰冷沉默的。 也许她不该说谎,这是方幼仪的第一反应。刚想解释点什么却听钟文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也在路上。” 听了钟文的话方幼仪总算稍稍安心,挂了电话方幼仪打了辆车直奔电影院。 钟文的车在路边停了很久才离开,地上的雪越来越厚,车子离开的地方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和零落的白色玫瑰花瓣。 这间夜总会的规格虽然比不上ll,但是胜在人性化的服务上面,以满足客人的各种口味为主,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来这里消费的未必是豪门权贵,但都是懂得享受的人。 钟文的大手笔让许多过惯了夜生活的人闻着味道悄悄而来,钟文今晚一直挂着笑容,来者不惧,毫不犹疑地将身边那些小姑娘递到嘴边的酒一口喝干。 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喝好像都不会醉,对面一个看起来稍显成熟的女孩子一直默默打量着她却一次也没有劝过她喝酒。 第三次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以后钟文感觉到有双手轻轻搂着她的腰扶她起来。 吐过之后居然稍稍清醒一点,钟文认出是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孩。钟文轻轻一笑,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那女子却缓缓靠了过来,身体微微悬空,双手支在洗手台边,将她禁锢其中,两人贴的很近,从背后看仿佛像在接吻一般。 方幼仪在电影院门前等了整整一夜,钟文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这才明白钟文当时的感受。 后悔加着急,可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傻傻地站在门边等。商场保卫提醒了她几次,她才注意到已经凌晨5点多钟了。 方幼仪并不知道钟文早就来过了,在她现在站着的地方等了很久。 方幼仪不知道原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这样具有杀伤力,她垂头丧气地沿着街边慢慢往回走。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方幼仪几乎是慌张失措地接了起来,却是秋离歆的声音,她笑着让方幼仪搜索今天的新闻。 方幼仪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仿佛又回到了初次来这里寻找舒雅的那一夜,心里空荡荡的厉害,四面八方好像有刮不完的风。 一条简短的新闻,寥寥数语,中间是一张照片,照片上被人抵在墙上亲吻的她想了一晚上的女人。 钟文身形不稳地下了出租车,摇摇晃晃地进了门冲服务台边的值班人员轻轻笑了笑。 那女孩自从来这里上班已经见过钟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妩媚,玫瑰初绽般魅惑。 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钟文星眼微煋,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方幼仪也在盯着她,两人就用一种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对方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彼此。 第61章 僵持并没有持续很久,钟文绕过方幼仪径直向门边走去,输入密码以后门开了,却在下一秒中被人狠狠地关上了。 沉闷的声音在走廊间来回不断地响着,只要钟文打开门方幼仪就狠狠地关上,周而复始,两人较劲一样谁也不肯主动开口,手下的动作却一刻也未曾停下。 最后一次关门之后方幼仪挡在了那扇门前面微红着眼圈倔强地瞪着钟文。 钟文没有半点停留转身就走,方幼仪没想到她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心中激痛,甩手将手机扔到她背上,手机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屏幕上却是那张证明钟文“不忠”的照片,方幼仪声音沙哑道,“钟文,你就是个混蛋!” 钟文忽然转身,大步向回走,颈间的蓝色围巾激烈地上下翻飞,方幼仪呆呆地看着她去而复返…… 钟文不算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以一种吞噬一切的力量强势地分开她的唇瓣,方幼仪受不了这样带着强迫意味,半是亲吻半是撕咬的吻法,更让她在意的是钟文身上浓重的酒气和廉价的香水味。 她等了她一夜,结果她却跟别人逍遥快活,这样的认知使得方幼仪脑中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她急于要发泄心中那份激烈的痛苦,所以她并没有认真思量,奋力挣脱后也没有斟酌轻重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的力道很大,钟文被打得向后倒退两步,别在耳后的发簌簌滑落肩头然后在方幼仪失神的刹那猛地扬起,猝不及防,一声脆响,方幼仪的脸上也同样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方幼仪难以置信地看向钟文,像被踩了一脚的小动物一样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连电梯也等不及跑下楼去。 钟文无力地靠着门边慢慢滑落在地,手边却是方幼仪遗落的手机,从地上拿起来,钟文看到了那张让方幼仪气得发疯的照片,也是这张照片,仿佛在钟文已经干涸的心灵之上注入了一滴甘霖,想到方幼仪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这张照片钟文居然很变态地苦笑了起来。 擦擦嘴角,指尖赫然挂着一缕细细的血丝,微微一动也痛得要命,这次方幼仪下手很重,看来待会儿一定会肿。 “还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攥紧那枚小小的机器,钟文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她的确被方幼仪气到了也的确是去酒吧买醉,冲动过后理智也慢慢开始回笼,接连喝了数杯,总算压下了心底不断上涌的火气,一抬眸,她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女孩,即使微微有些醉意,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女孩的与众不同。 钟文发现她明明紧张却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穿着简单,随身的包包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花哨,打扮地非常合自己口味,更重要的是她的长相居然跟方幼仪有几分相似。 她不相信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所以,看到她的第一眼,钟文就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陡然提高的警惕冲淡了心底对方幼仪的失望,她不再肆意饮酒,甚至为了保持清醒而咬破了舌尖。 钟文没有反抗,事实上她很配合,只是,到了房中,她却忽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残忍锐利,一把将人推倒在床上,冷冷地吩咐,“把衣服脱了!” 正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那女孩并不情愿,解个扣子也要很长时间,钟文耐心全无,粗鲁地扯开她的衣服,沉声命令,“你不脱衣服我们要怎么做呢,恩?” 那女孩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不明白刚刚还温柔无比的人此刻为什么变得这么冷酷,钟文不耐烦地扯开她的衣服,动作粗暴到了极点。 那女孩心中害怕,忽然推开钟文的手翻身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说自己不想做了。 钟文也没有阻止,只是拿起手机晃了晃,“那你们老板要给我一个交代才行啊,我总不能白白往外扔钱吧!” 那女生吓得扑过来牢牢抓住她的手,哆哆嗦嗦地解释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想赚点零花钱才会来这里陪酒,她根本不是同性恋,只是收了人家的钱,可是,她真的做不来…… 跟钟文想得差不多,她一早就猜出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仙人跳,只是她不明白她们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来,还特地为她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真是太瞧得起她钟文了。 那女生似乎很害怕,她早就听说有些有钱人很变态,什么都会玩,一开始在大堂见钟文长相斯文,举止温柔,没想到她忽然变得这么凶…… 那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请求钟文不要说出去,她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了。 钟文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轻轻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子犹豫片刻才说出自己名李栀,是这附近一所大学的学生,这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见钟文不信,那女孩居然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给她看,钟文接过之后并没有还给她,而是问她,“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跟你的老板说呢?” 李栀摇摇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她,钟文却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学生证,“如果不想让你们学校的人知道,就按我说的做,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还可以拿到双倍的钱,只是,再次之前,这张学生证先由我保管。” 因为之前关于公司上层不满意高玉成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他的辞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但是,大家对由谁来接替他的位子显得兴趣盎然。 这几天方幼仪一直无精打采,人也比之前懒惰了很多,自从那天跟钟文不欢而散,两人就一直处于这种“陌生人”模式之中。 关于照片的事情钟文只字未提,这在方幼仪看来无疑就是默认了嘛,既然是这样,她想不出继续下去的理由。 午饭时凯文见她无精打采,也不敢来闹她,钟文夜店买醉的照片她们也看到了,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在方幼仪面前提起。 不过,也有人为此幸灾乐祸,假如钟文跟方幼仪掰了,那么舒雅肯定是最开心的一个。 “这么快就被人甩了?” 午休时间办公室人都走光了,舒雅乐呵呵地拉了张椅子坐到方幼仪身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脸关切地询问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方幼仪。 “滚。” 舒雅现在开心地不得了,即使被骂也没有显出任何不悦,“干嘛这么凶,我也是关心你嘛,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可是当初是你不听劝告执意要往石头上碰,这下自食其果了吧。” 第62章 舒雅幸灾乐祸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打转,方幼仪缓缓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水杯,对着声音的来源,抬腕。 舒雅尖叫一声站了起来,四散的水珠沿着她的脸颊流下来,精致的妆容瞬间被毁,舒雅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压低嗓音冲方幼仪叫到,“方幼仪,你在干什么?” “帮你冲洗一下肮脏的灵魂!少废话,不想让我把你做过的事情都抖出来的话就给我闭上嘴老老实实地滚出去!” 舒雅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方幼仪似得,但是,正如方幼仪所料,她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在成为销售总监之前她不想引起任何有可能会影响她当选的负面消息,想着秋后算账的舒雅转身离开了方幼仪的办公室。 一整个下午心神不宁,效率低得要死,方幼仪担心会在公司里撞见钟文,也不敢胡乱串门,就这样在电脑前枯坐了一下午。 跟钟文的事情没有半点进展,方幼仪只好强迫自己把目光转移到施惠珊和舒雅身上,要想从施惠珊的电脑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先搞到办公室的钥匙。 贝蒂接任方幼仪成为总经理助理以后,公司经过招聘又聘请了一位行政助理,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做事积极,老实诚恳。 方幼仪知道施惠珊办公室的钥匙她也有,为了取得新助理的好感,方幼仪总是抽时间找她聊天,那个女孩毕竟涉世未深,而且她本人对方幼仪印象也特别好,终于有一天让方幼仪逮到了机会。 这一天施惠珊请假,方幼仪替那位助理去施惠珊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趁机打开了施惠珊的电脑,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她要的东西。 公司里人多嘴杂,方幼仪没有立刻打开,回家以后才细细地翻看起来。 谁知这一看让方幼仪大吃一惊。 密密麻麻的文件夹,有的是以人名直接命名,有的则是用日期代替,文件夹之下是子文件夹,层层叠叠,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仅有舒雅,就连沈靖,高玉成,卡尔,邵谦……甚至连钟文的都有……这些都是施惠珊收集的ep相关人员的*,其他人的都还好,那个名为“舒雅”的文件夹居然有1个g的大小,图片,音频,视频应有尽有,还有很多舒雅经手的电子帐单…… 这么多文件看得方幼仪毛骨悚然,她没有料到像施惠珊那样看似柔弱单薄的女子居然会存了这么心思,舒雅也真是够人品,居然惹上了这样的变态! 方幼仪没忍住好奇心,看完舒雅的那段视频之后,鼠标移向那个名为“钟文”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些照片和一张钟文的简历,方幼仪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只是有一张照片让她很在意,是一张钟文和亚克站在一起的照片。 感觉似乎过分亲密,难道现在总裁对总经理都这么亲热吗? 还有一些单独的文件夹,貌似是跟施惠珊工作有关的,分别用不同月份标记着的ep内部人员通话记录,舒雅的部分被施惠珊用红线标注了出来。 第二天上午,钟文跟沈靖还有邵谦等人商议高玉成的替补人选时,大家意见都不统一,众说纷纭,最后还是邵谦提议,先让销售部那边推举出几个后选人,然后依次做评估测试,通过测试之后再由他们亲自挑选最合适的人选。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听到自己的名字舒雅并不意外,但是,方幼仪居然也在内,这点简直让她无法接受,在她看来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方幼仪都远远比不上自己,跟方幼仪并列在舒雅看来简直是一种耻辱。 方幼仪本人也很吃惊,她明白自己虽然做事积极,资历的确不足,虽然最近做成了几桩大生意毕竟有很多幸运的成分。 总监这个位子,她实在没想过。 除了方幼仪和舒雅之外还有一个年过不惑的陆经理。 说起那位陆经理也真是好笑,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居然比方幼仪还沮丧,他是个安于平凡,对现实生活很容易满足的老实人,总监的薪水虽然诱人但是需要承担的责任也相对沉重,两相权衡之下他居然悄悄打定主意,在测试中出了不少差错,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 舒雅和方幼仪双双通过了评估测试,只是方幼仪的分数要远远低于舒雅,确切的说她只是刚刚及格,就连这最后的几分也是别人看在钟文的面子上给她的。 最后的考核由代表财务部的邵谦,代表人力资源部的沈靖和代表大客户部的卡尔来实行,整理好报告之后再交由钟文做最后的决定。 邵谦自始至终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笑意吟吟地盯着方幼仪,三人之中,要数卡尔比较公正专业,至于沈靖,她现在正默默想着方幼仪的提名跟钟文有没有关系,如果是总经理的意思,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舒雅今天异常自信,好像总监之位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染上了一点傲慢的感觉。 几个问题问完之后就是投票时间了。 卡尔投给了舒雅,他觉得方幼仪很有潜力但是资历上略有欠缺,假以时日也许会有所成就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舒雅似乎更适合销售总监这个位子。 因为不知道彼此会投给谁,所以沈靖觉得很伤脑筋,她跟卡尔共事很久,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投给舒雅,而邵谦跟钟文不对盘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了,两个人都会投给舒雅,那么自己这一票就无关轻重了,既然是这样不如卖钟文一个面子,也算替方幼仪保全了点面子,想必,她在纸上写下了方幼仪的名字。 票选结果当场就揭晓了,方幼仪以2比1击败了舒雅,成为了总监的最佳候选人。 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原来邵谦那一票是投给了方幼仪,加上沈靖的那一票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卡尔和沈靖尚未搞清楚状况,邵谦却唯恐天下乱地提醒了钟文一声,“既然票选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么总经理就快做决定吧,毕竟偌大一个销售部,不能群龙无首啊。” 除了钟文和三位总监以外,方幼仪和舒雅也在会议室里,从进门那一刻起方幼仪就一直面色沉静地望着视野中下方的位置,努力控制视线不去看钟文的脸。 这样的结果实在超出了方幼仪的预期,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担任销售总监的职位,她本以为自己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没想到却撑到了最后。 钟文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两份报告,目光缓缓地从对面的两人脸上扫过,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舒雅忽然出声了,“总经理,我有话想说。” 第63章 舒雅忽然出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身上,如果不是邵谦任性的话票选结果一定是舒雅当选,然而现在却屈居方幼仪之下,让她怎么甘心。 得到钟文的同意之后,舒雅缓缓道,“我记得公司里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ep高层之间是不能有恋爱关系的……” 说到这里舒雅停顿了一下,转向沈靖,“沈总监进入公司最早,这一点应该比我清楚,恕我愚昧,不知道总监这个位子算不算得上“高层”?” 舒雅说完,眼神有意无意地从钟文面上扫过,后者一直沉默,自始至终没有发一言。 经舒雅这么一说,沈靖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当年是因为财务部一位经理跟销售部的一位经理狼狈为奸在销售单据上做手脚骗了公司很多钱才致使总裁一怒之下发布了那条命令,当时事情紧急,事后也无人提起,charles本人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情,也就是说这条命令并没有正式写入公司章程,公司里很多新进人员对此并不知情,比如现在,邵谦明显一愣,“还有这样的说法?” 只是总裁既然已经说过,那么就不能当耳旁风,沈靖颇有些为难地对钟文说,“两年前总裁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公司高层之间不能随便谈恋爱……” 方幼仪听得明白,舒雅这是借自己和钟文的事情做文章,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这个总监的位置。 做梦! 从进入会议室以来就一直沉默的方幼仪忽然出声,含笑看向舒雅,“既然是总裁的意思我们也只好听命,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舒经理,你口口声声说我跟公司高层谈恋爱,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你有什么证据?” …… 邵谦斜歪在座位上,他觉得把票投给方幼仪真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好戏终于开场了。 舒雅不屑一笑,“方经理心知肚明,你一定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哦,那就说来听听啊!” 舒雅咬牙,她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打算真的跟钟文撕破脸,再说她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就算有方幼仪死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何况前几天还看到钟文夜店买醉的照片,此时就算说出钟文的名字方幼仪也可以推说两人已经分手了。 “都不必再说了。” 沉默了一上午的人终于出声了,钟文深深望了方幼仪一眼,对方也在看她,这一次方幼仪没有闪躲。 “今天的考核过程我都看到了,两位经理的表现都很出色,看得出来两位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优秀人才,你们的努力我都知道,就算今天不能升职,也不代表你们的能力不被认可,总监的职位只有一个,考评结果不能代表一切,公司必须寻找一个有资历,有威望,能够团结下属并且有责任心人……”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地如同坟墓。 上位者在宣布结果之前往往会选择先去安慰那个可能会受伤的人,也是为了让她心中有数,不要等到结果宣布时表现地太失望。 舒雅心中暗喜,单论资历和威望这一点方幼仪就输了,在ep总监的人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决定的,就算通过了测试也要经过总经理那一关才行,没想到关键时刻钟文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舒雅心中窃喜,钟文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宣布由方幼仪来接替高玉成担任销售总监。” 钟文话音刚落会议室就响起了舒雅的笑声,带着难以克制的兴奋尾音高高扬起又忽然消失。 气氛安静地诡异。 众人不解地转向她,舒雅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彻底消失,脑海忽然闪过一道雪光,刹那间羞愤交加,居然是方幼仪! “总经理,以方幼仪的资历远远达不到总监的要求,希望总经理慎重考虑,不要因为私人感情而误了公司的前途。” 舒雅仍不死心,仓皇之下甚至没有斟酌言辞是否得当,要她在方幼仪手下工作还不如让她去死。 钟文没有理会舒雅话里的不敬转头淡淡问道,“这是我的决定,舒经理有异议的话会议结束以后可以单独来找我,散会。” 沈靖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真是一波三折,费时费力。其实她本人也希望由方幼仪来担任销售总监,舒雅太精明世故,而方幼仪热情能干,跟她打交道应该容易地多。 然而,众人正在收拾文件的时候会议室外忽然传来一个嘹亮的女声,“我觉得舒经理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门边出现一位身着黑色小礼服,外罩一件长及脚裸的皮草大衣的年轻女子,长相颇艳丽,推开会议室的门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目光中的夺人气势和脸上的骄矜让人无法忽视。随着她的出现,舒雅灰败的脸色重新焕发出希望。 大家都在观望,心里暗暗猜测这位神秘女士的身份。 邵谦轻轻闭了闭眼睛,神色看不出悲喜,方幼仪也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位衣着夸张的小姐,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ep很熟,而且居然敢在这里这么放肆。 目光很自然地滑向钟文,方幼仪发现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里微光频闪,好像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都聚集到眼睛,以至于那汪湖水也承受不住这样激荡的感情而剧烈起伏。 恨。 这是方幼仪从钟文眼神里读出的唯一的情绪。 只是一刹那。 钟文微微一笑,起身转向那名女子,“几个月不见,卡洛琳小姐出落得更美丽了。” 那女子轻哼一声,并不接话,钟文不以为意,转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ep总裁的掌上明珠卡洛琳杜小姐,大家欢迎。” 众人大惊,纷纷起立。 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方幼仪的眼睛却只盯着她身边的钟文,那样疏落的笑容忽然让方幼仪感到一阵心疼。 卡洛琳发现自从她来了以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心中得意,大喇喇地走到钟文的位置上坐下,居然当众点了一根烟旁若无人地吐出嘴里的眼圈,“我决定了,由舒经理来接任销售总监。” 卡洛琳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臭名在外,大家面上皆是一片恭敬,心里却并不待见这位任性妄为的小公主。 但是,她毕竟是ep的继承人,她这么说的话…… 对此,钟文似乎没有感到任何不悦,温言道,“这件事情是公司内部通过投票决定的,卡洛琳小姐才来不久,并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钟文语气温柔,如同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一般好言相劝,那位卡洛琳小姐却并不领情,“我当然了解,我跟舒经理很熟,我很清楚她的工作能力,而且,我也不是刚刚才到,几个月前我就……” “卡洛琳——”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卡洛琳的话,舒雅脸上笑容大盛,目光移向门边,一个身穿白色修身西装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笑容满面走了进来。 沈靖虽然没有见过卡洛琳本人却是对这位总裁夫人印象极深,ep很多官方宣传资料上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这下就连邵谦也不笑了,微微坐正身体,笑着跟来人打招呼。 一个接一个,方幼仪被搞糊涂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销售总监而已,怎么会招来这么多人?她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凯瑟琳,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今日见到本尊忽然觉得没有电视上那么漂亮,只是气质真是一等一的好。 总裁夫人的出场显然要比卡洛琳低调多了,凯瑟琳摆手热情地招呼大家快坐,不必拘礼。 众人心里打鼓,他们事先并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说凯瑟琳要来,这忽如其来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听着他们礼貌地寒暄舒雅却有些等不及了,找了个机会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并“希望由总裁夫人来决断”。 凯瑟琳听后微微一笑,并没有妄加评价而是转向身旁的钟文,“钟文,你怎么看?” 钟文笑道,“两个人都很优秀,我本人更属意由方幼仪来担任总监一职,她的综合素质更接近总监的要求。” 凯瑟琳轻轻点头,耐心地翻了翻两份报告,“可是她才来不久,已经连升两级……” “夫人忘了吗?我刚进公司那会半年内就升了三次。” 凯瑟琳满脸慈爱,笑着怕拍她的肩膀,“怎么能人人都跟你比,你可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年轻人!” 一声冷哼从身旁传来,一直被忽视的卡洛琳忽然熄灭了手里的烟,将双腿架到桌上,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傲慢道, “我以ep未来接班人的身份宣布由舒雅来担任中国区的销售总监。” 凯瑟琳神色不动,只是语气稍重了些,“不要胡闹!” “除了爸爸妈妈就只有我手上的股份最多,而且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钟文微微正色,“这跟级别无关,我们在商量的是总监的合适人选而不是……” 卡洛琳忽然打断她,冷冷地说,“跟级别无关?那么你一个小小的总经理能替我做决定吗?” “只要是为了ep的未来,钟文责无旁贷。” “哼,你再努力又有什么用,ep早晚都是我的,有些事情一出生就决定了……” …… 空气中火药味十足,沈靖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吃降压药了,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总监而已,为什么这些从不轻易出现的幕后东家会为此挣得面红耳赤。 而且这位卡洛琳小姐很明显是针对钟文,来来去去就那几句话,顶着“ep继承人”的帽子胡作非为,这未免有点仗势欺人的感觉。 凯瑟琳打量大家的脸色,急忙出声制止。 “呵呵……” 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大家不解地望向一直笑个不停的方幼仪。 卡洛琳扬眉不悦道,“你笑什么?” 方幼仪耸耸肩,反问了卡洛琳一句,“杜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引狼入室这四个字?”卡洛琳皱眉,没接话,看来她是不知道。方幼仪又笑呵呵地接着问,“杜小姐是ep未来的继承人?” “当然。” 卡洛琳答得万分自豪。 方幼仪收起笑容,低沉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那么我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让一个为了私人利益可以随随便便把公司机密泄露给其他人的人做销售总监的话……ep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众人还没有消化完方幼仪的话,舒雅忽然站起来,激动地指着方幼仪怒吼,“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淡了卡洛琳和钟文之间的矛盾,凯瑟琳转向方幼仪,“方经理,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你有什么证据吗?” 第64章 托施惠珊的福,方幼仪才搞到这份名为舒雅的“秘密档案”,她当然有证据,只是她在衡量要不要在这时候把舒雅的全部底细都揭发出来,那份文件夹下虽然有很多舒雅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真正跟工作有关的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且还会牵扯到其他人。 略一思索,方幼仪慢悠悠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对凯瑟琳说,“夫人,看完这段录像您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方幼仪边说边走到钟文面前,看着她的头顶迟疑了几秒钟才用公式化的口气说道,“总经理,可不可以借你的电脑用一下?” 会议室里只有钟文的电脑连接着投影设备,钟文点点头,却没有一点要帮她的意思,usb接口在另一侧,方幼仪等了片刻,见她一动不动,暗自咬牙,忍住要暴打她的冲动,倾身向前将u盘插到电脑上,装作不小心狠狠踩了她一脚。 在看到自己深夜出入高玉成办公室的画面以后舒雅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嘴巴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双眼睛无措地盯着凯瑟琳。 凯瑟琳目光微转装作不经意地转向别处,没有再看她。 “请问舒经理为什么深夜鬼鬼祟祟地跑到高总监的办公室里?” 明眼人都能从画面显示的时间和舒雅的反应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舒雅仍然在垂死挣扎,“我只是想起高总监吩咐的一件事情所以才……才下班以后又重返公司……” “那你跟宣城是没有任何关系喽?” “当然!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宣城的人!方幼仪你是为了争夺总监的位子故意陷害我对不对?” 这时候那位卡洛琳小姐很夸张地冷笑了一声,盯着方幼仪不语。 方幼仪绝对不会再任由舒雅瞒天过海,“你说你不认识宣城的人?” “是!” 有人撑腰舒雅又重新强势起来,虽然她不知道方幼仪是怎么拿到这卷录像带但是画面上并没有显示她具体在操作什么,只要她死不承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方幼仪心知肚明只要没有证据舒雅绝对不会乖乖承认,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舒雅的无耻,“那这个舒经理要怎么解释?” 几个月前舒雅跟宣城的经理在路边见面的照片一曝光,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如果视频的事情还能以工作当借口,那么现在铁证如山,舒雅刚刚已经亲口说过她不认识任何宣城的人。 舒雅蹩脚的理由根本无法说服在座的众人,就连卡洛琳也不再出声。但是当方幼仪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偷偷地将ep的客户资料交给宣城之时,一脸死灰的舒雅却强硬地表示 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客户资料,方幼仪被她略带疑惑的眼神震惊,心中暗暗忖度舒雅究竟是演技太好还是太无耻? 看到舒雅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方幼仪忽然想起了一年前所受的屈辱,强逼自己狠下心来,刚要说话却被钟文抢先一步,“都不要再说了,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么……” “等等。” 凯瑟琳忽然打断她,笑着看向方幼仪,“方经理,你跟舒经理是朋友吗?”方幼仪听出了凯瑟琳的弦外之音,她这是在引导别人来怀疑自己此番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排除异己。 从刚才到现在方幼仪总算看明白了,这对身份金贵的母女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话里话外都站在舒雅那一边。 “站在这里,我首先是ep的员工。” “那这些‘证据’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看到几位总监意味深长的目光之后,方幼仪转过身来,直视凯瑟琳,微微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坏事不会有好下场,夫人你说是吗?” 她这样说凯瑟琳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喧闹的会议室又重新恢复安静。 临近结尾凯瑟琳忽然宣布暂时由她来代替charles担任中国区的总裁,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见面礼,销售总监没选出来,倒来了一个代理总裁? 大家各怀心事,沉默着散去,方幼仪也随着众人离开,她已经做了所有她可以做的,剩下的问题不是她能左右的,如果凯瑟琳一意孤行包庇舒雅,那她也没有办法。 方幼仪故意放慢脚步走在人群后面,舒雅总算还顾及颜面,等人们走远了才粗鲁地把她拉到一边楼道里,声色俱厉,“这下你得意了吧,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方幼仪挣脱,缓缓一笑,“你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舒雅忽然像个疯子一样冲上来扯住她的衣领,“你凭什么?我这么辛苦才得到这一切,你凭什么从我手里夺走?快说,你是怎么搞到那段视频的?” 看到舒雅状如疯妇的样子,方幼仪感到一阵快意,毫不客气地推开她,一面整理衣服一面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你的威胁有用吗?我已经答应了人家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第三个人她才肯将视频交给我,舒雅我早就说过了,不要以为自己最聪明,等着看你栽跟头的人多着呢!” 方幼仪走后,舒雅靠在墙边想了片刻,这次非但没有得到总监的位置,还被方幼仪摆了一道,不知道凯瑟琳会不会帮她,好在凯瑟琳最后并没有说什么,她还有希望,只要她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就还有翻身的希望。 难道那段视频真的是施惠珊交给方幼仪的? 舒雅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转身往行政部的方向走。 那位新来的助理正在汇报情况,舒雅略有些强硬地赶她出门,动作利落地锁上了施惠珊办公室的门。 “不是说不要在公司单独见面吗?”施惠珊从座位上起身,施施然走到舒雅身边,笑靥如花地招呼她,“难道是当上了销售总监高兴过了头,所以才……” 随着一声脆响,舒雅重重给了施惠珊一耳光,目光阴冷地看着她不屑地说,“贱丨人,你竟然出卖我!” 施惠珊捂着脸转过身来,“舒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舒雅冷笑,既然方幼仪已经把录像带曝光,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因为那段录像我根本不会正眼看你!”舒雅嗤笑一声靠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知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有多恶心吗?” 说完也不顾施惠珊的反应摔门而去,施惠珊捡起被舒雅扫落的文件,姿势优雅地倚在桌边,沉默地望着舒雅离去的方向,阳光下黑发红裙的女子竟平白让人觉得凄厉。 大挫舒雅,方幼仪暗爽了一把,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决定今晚带宝宝一起去吃大餐! 第65章 这些老外的效率还真是高,开完会不久,已经有结论了,总监的工作暂时由方幼仪和舒雅两人代理,也就是说总监没有选出来,多了两个相同级别的助理总监? 方幼仪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什么代理总裁搞出来的名堂,家里出了贼居然不管,还让贼来当管家? 办公室的人也听说了,纷纷上前来祝贺方幼仪升职,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凯瑟琳以尚未查明真相为由,“希望”大家不要胡乱猜测,散播谣言。 她姐姐妹妹的,方幼仪越想越窝火,反正她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人家主人不在乎,她这个打工的凑什么热闹! 下午贝蒂满面笑容地对她说总经理找她的时候,方幼仪真的有被她的笑容寒碜到,才不到一天而已,方幼仪能感到自己在办公室里受到的待遇简直是坐着云霄飞车往上升啊! 有没有搞错,不就是个助理吗?等等……方幼仪又重新确认了一遍贝蒂的话之后,快速扫了一眼桌上的表,还差五分钟就下班了。 “贝蒂姐,你看这马上就下班了,我还要回家带孩子呢,我能不能明天再去啊?” “总经理说了如果今天方经理不去的话,那我就不用下班了,所以——呵呵——” 方幼仪无语地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温柔的贝蒂,她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特地穿好衣服,拿上包包,推开那扇门以后方幼仪双手插兜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摆出一副我有急事你有话快说的架势,若无其事地盯着书架。 钟文实在是一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原本以为谈恋爱也像对待工作一样认真谨慎一点就可以,没想到却搞得一团糟,上个星期约方幼仪去电影院大概是她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主动,偏偏被秋离歆那个家伙给搅黄了…… 手下用力,一份合约被她无意识地抓出了几道印记,白纸黑字上面赫然印着jc集团的红色logo。 久久不见钟文开口,方幼仪假装整理围巾借机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忽然联想起之前她在会议室受辱的一幕,心内没来由地一软,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钟文似笑非笑地说,“先恭喜你,又升职了!” 方幼仪总觉得她并不是真心要恭喜她,笑得这么勉强,难道是觉得她没有当总监的本事吗?正在胡思乱想,只听钟文接着往下说,“今天jc集团的总裁亲自打电话来商谈下半年合约的事情……” 方幼仪挑眉,这是好事啊。 “秋离歆钦点你来负责。” “……” 秋离歆这家伙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不是都跟她说清楚了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目光紧紧盯着方幼仪的眼睛,钟文状似无意地问她,“看起来你跟秋离歆的关系不错哦……在这样行业不景气的情况下,她居然一口气定了10亿的货……” 10亿? 方幼仪目瞪口呆地看着钟文,眼睛睁得大大的,双唇微微张着。 看她这副模样…… 钟文咳了几声,强迫自己收回紧紧盯在她唇上的视线。 方幼仪发了一会呆,接着连声招呼也不打转身就往外走,钟文叫住她,“你去哪里?” “去找秋离歆啊,这家伙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站住!” 方幼仪被钟文一声厉咤吓僵在原地,身体被强硬掰转,钟文冷着脸问她,“才几天没见而已就想成这样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人家?” 方幼仪本来被钟文忽然靠近搅得心肝肺功能紊乱,忽然听到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一看,发现她额角的青筋忽隐忽现,双唇紧抿一线,目光冷得她半截身子都凉了,方幼仪知道钟文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 可是方幼仪搞不明白她生什么气,自己还没有生气呢,这混蛋,想起那个夜晚,方幼仪所有的火又回来了。 “别碰我!” 方幼仪甩开她的手,退后两步,目光颇有些嫌弃。 “呵,不准我碰打算留给谁?”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龌龊!” 方幼仪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张小脸因为生气憋地通红,粉滑水嫩,艳压桃李。 钟文刚想反驳却看到她明亮的眼睛闪着一层水光,渐渐凝聚成一颗晶莹地水珠,滑落眼角,“不要脸!” 方幼仪胡乱抹了抹眼角,直勾勾地看着脚下的方砖,嘴里一个劲的嘀咕,“不要脸”。 钟文的满腔醋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能不能换个台词!” “不要脸!” 方幼仪一声大吼,从旁边路过的职员猝然转头见了她两人的架势又急忙加快脚步离开。 钟文忙把她拉进屋内,摁在椅子上,“你倒说说看我怎么不要脸了?” 方幼仪抱着热乎乎的水杯,义正言辞地说,“我都看到了,不要脸。” “……” 钟文真是败给她了,虽然觉得她现在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比平时可爱多了,不过,钟文还是觉得把话说清楚比较好,“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跟她上床。” 方幼仪猛地转头盯着她,双眼像x射线一样来回扫视着钟文的脸。 “真的。” 钟文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努力回想之前听到或者看过的甜言蜜语,想了半天,结果却只蹦出来一句,“你那么漂亮我怎么会去找别人呢”。 “你们亲在一起了!不要脸!” “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我发誓没有碰到!” 钟文知道方幼仪这么说就是相信了,面上虽然在笑,心内却悄悄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不希望方幼仪讨厌她。 总算撸顺了小动物的毛,方幼仪不甘不愿地坐进钟文的车里,坚持要吃路边摊,钟文怀疑地看着那摊位的卫生状况,方幼仪鄙视地看她一眼,“呆会你别吃!” 钟文只好跟着方幼仪下车,替她付了钱,跟在她身后看她边走边吃。 两人停在一家关东煮的摊位面前,方幼仪点了一大锅,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跟老板笑着说好! 那模样看得钟文直摇头,方幼仪哼了一声,夹起一颗鳕鱼卷塞到嘴里,“装什么清高,想吃就吃嘛,我又没拦着你!” 钟文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方幼仪不屑道,“没口福的家伙。” 没吃完的全部打包带走,方幼仪托着圆滚滚的肚皮很没出息地发出一声嘹亮的打嗝声。 “消气了?” “没有!” 钟文皱眉,她做了一路小跟班还不行? 方幼仪喝着钟文买来的奶茶,声音凉凉的,“我等了你一夜……” 钟文忽然就沉默了,“是吗?” 当时她是气坏了,并没有想到方幼仪会等那么久。 方幼仪见她只是微微失神并没有什么愧意,更别说道歉了,压根连反省的意思没有不由得就来气了。 “平白无故放人家鸽子很讨厌呢!” “真巧,我也是这么认为呢!” 钟文冷哼一声,双手插在兜里倚在车边看着路边来往的人群不再说话。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跟别人约会的时候要守时!” 钟文是打死也不会说出自己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还很傻x的抱了一束白玫瑰像跟柱子似的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挺挺地站了两个多小时!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话音戛然而止,方幼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确定地问她, “你早就到了?” 钟文抿唇不语。 这是……默认了吗? 方幼仪忽然没了嚣张的底气,“你……什么时候到的?” “……” 第66章 钟文的沉默加深了方幼仪心里的不安,“你不是说你在路上吗?” 钟文清冷一笑,“我的确在路上,我又不像你,走到哪里都有美人相伴!” 方幼仪正纳闷钟文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是跟谁学的,听到美人那一句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跟秋离歆的见面都被钟文看到了!难怪她回去以后就一副很冲的模样! 其实方幼仪并不相信钟文会真的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自恋到以为钟文非她不可,而是她明白钟文这家伙有多讨厌陌生人的靠近,想当初自己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接近她。 她气得是钟文居然一句解释也没有,完全把她当透明,白白让她在电影院门前守了一夜,没想到这家伙只是吃醋而已。 方幼仪飞快地转了转眼珠,慢慢挪到她身边,撞了撞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哎呀,你说你哪里像个从国外回来的人呀……” 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除了外表看起来高大上以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长大嘛,吃醋就直说好了,干嘛还找个女的来气她! 早在方幼仪开始碎碎念的时候钟文已经当机立断打开车门,方幼仪忙跟了进来,坐到副驾驶上,咬着吸管,笑得人畜无害,“你早点说你吃醋了不就好了嘛,我也就不会生气了,还白白挨了一耳光,多不值呀,真搞不懂你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个海龟,除了耍酷,白长那么好的脑袋了……” 钟文飞了一记眼刀,方幼仪终于闭嘴了,最后还不忘总结了一句,“做人要诚实!” 钟文实在不知道她的脑结构究竟是怎样?明明是她撒谎在前,现在自己倒成了她说教的对象,不过,钟文也知道这个问题讨论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她理智地选择闭嘴。 “照片是谁拍的?你为什么不反抗?” 沉默片刻,方幼仪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如果事实真如钟文所说,那么她为什么不推开那个女人,还一副很配合的样子,照片又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她不是没有看到那些新闻,留言大多是指责钟文私生活混乱,行为不检点之类的话。 钟文只是认真开车,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麻烦?” 钟文笑着摇摇头,方幼仪咬唇,小声道,“那你是不是……跟宣城的总经理有过节?”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高速行驶中的轿车忽然急刹车,尽管系了安全带,方幼仪还是被吓得不轻,自从那次车祸以后,她对汽车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如果不是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能面对过去就没有未来她这辈子大概都不愿意再坐车了,刚才的一幕,重心失衡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下午…… 惊魂未定,方幼仪猛地转头盯着钟文,怒道,“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忽然停车?” 钟文没想到方幼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脸上带着淡淡的愧疚,双眼却蕴含锋芒,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方幼仪心中的恐惧还未完全消退,语气也不是很好,“猜的!” 其实方幼仪是无意中从施惠珊那份文件夹里发现的,钟文的通话记录里有个奇怪的电话号码,记录显示全部是未接电话,也就是说打进来无数次,钟文一次也没有接起过。 这太奇怪了,如果是打错了那么出现的频率怎么会那么高?如果是钟文认识的人,钟文为什么不接电话? 更奇怪的是方幼仪曾经在钟文家里的电脑上见过这个号码,那一串象征“土豪”的吉祥数字8,她可是记忆犹新…… 忍不住查了查,才知道这是宣城的总经理也就是那次方幼仪跟随钟文去宣城见到的“土豪男”的手机号码。 这也太巧了吧! ep跟宣城的关系就像水跟火,那一战之后两家之间的竞争愈演愈烈,几乎每一间ep的旗舰店旁边都会有一家宣城的店,出双入对,高调竞争,宣城在后紧追不舍,大有不惜一切一决胜负的架势,这样的情况下,两家总经理却私下里来往过密,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钟文听完她的解释之后反而笑了,眼睛望着别处,解释说这只是因为工作,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与其竞争,不如合作。 话说得很漂亮,方幼仪找不出任何漏洞,可是她总是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 当钟文询问这些资料的来源时方幼仪决定实话实说,将那天遇到施惠珊和舒雅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跟钟文复述了一遍。 原本以为钟文听了会开心一点,至少这解释了她那天迟到的原因,可是钟文却阴沉沉地坐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反光。 误会解开以后却郁郁而散。 方幼仪直觉是自己那句关于宣城的问话惹的祸。 但是,方幼仪并没有郁结很久,因为,第二天公司要求她跟舒雅公用一个办公室,美其名曰,方便办公。 方幼仪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气得就差翻白眼了,这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主意? 结果,中午又传来劲爆的消息,那位气焰嚣张的卡洛琳小姐居然被指命为ep的副经理,协助钟文的工作,同时分管人事这一条线。 方幼仪吃了一惊,凯瑟琳上任之初就扛起来财务这杆大旗,连邵谦的工作都少了很多,现在又整出个副经理来负责人事方面的工作。 众所周知,人事和财政是公司里最关键的命脉,凯瑟琳上任没几天就从钟文手里夺了这两项大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夫人这是要架空钟文手里的权力。 下面几个总监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对那个卡洛琳小姐却是没一点好感,每天迟到不说,穿着艳丽暴露,会议途中当众跟凯瑟琳顶嘴更是屡见不鲜。 方幼仪听说了以后愣了一愣,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对母女为什么总是针对钟文? 拼命工作就换来这样的下场,方幼仪觉得钟文就是个猪头,工作是一方面,还要跟老板搞好关系才行嘛,这家伙肯定又无意中得罪人了! 第二天方幼仪带了慰问品来安慰败兵,钟文看起来精神很好,一点也没有被打击的痕迹,双眼亮地跟灯笼似的,脸上笑容满面,方幼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夭折了。 两人也不避嫌,对坐着分享方幼仪的爱心便当,平常这时候钟文的办公桌上总会推着一些尚待处理的文件,门前也总是人来人往,今天却异常安静。 方幼仪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异样。 公司里一部分人眼见钟文的权力被卡洛琳一点点蚕食殆尽,纷纷上赶着溜须拍马,那位卡洛琳小姐很吃这一套,被众人大言不惭地捧上了天,每天都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一日突发奇想觉得自己这么有能耐的人应该干点什么“有功有德”的事情,于是,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肆意干涉人事部招聘的工作,招了很多嘴皮子功夫了得不干实事的家伙。 其中一个叫路宇的更是一无是处,只是仅凭那张俊脸就吸引了卡洛琳的目光,引诱的卡洛琳四处玩乐,而他则青云直上一星期内连跳两级。 至此,ep上下陷入一片乌烟瘴气。 凯瑟琳忍无可忍,停掉了卡洛琳的所有信用卡,收回了她的车子,不准她再走错一步。 为此母女两人大吵了一架,卡洛琳一怒之下跟着那个叫路宇的飞去了国外。 凯瑟琳气得浑身颤抖,一面独挑大梁收拾残局,一面派人去找卡洛琳,她总觉得这个路宇来路不明,看起来不像个没有心机的人,跟卡洛琳以前那些行为乖张的男朋友不太一样。 在一团乱的情况下,凯瑟琳收到了亚克的慰问电话,询问她在中国一切顺利吗?凯瑟琳被卡洛琳的事情搞得心力交瘁,却只能强撑着说一切很好,当初是她欺骗亚克想尽办法要来中国这边,现在怎么能让亚克知道这里被卡洛琳搅得一团糟。 钟文的生活过得比想象中要舒服的多,她依旧像以前一样按时上班但是工作量大大减少,每天除了出席必要的会议之外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研究一些游戏有略,几天的功夫,居然连升了三级,方幼仪万分惊讶地盯着她电脑上闪过的游戏画面。 这……这里是公司欸,工作狂什么时候转性了? 居然在上班时间玩游戏! 方幼仪总觉得她是被打击过度,行为失常了,那段时间对钟文格外迁就,每天都准备爱心午餐给她吃,结果据钟文自己陈述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都胖了! 于是两人约定以后每天早上去跑步! 结果第二天钟文在小公园等她的时候,发现方幼仪这家伙居然骑着自行车来了。 钟文挑眉,无声地指了指方幼仪那辆跟职业赛车手相比只多了一个车后座的自行车。 方幼仪摸摸鼻子,在清晨的阳光里莞尔一笑,“我又没长胖。” 第67章 发现钟文一直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胳膊以后,方幼仪只好后退一步,那每个人骑一会好啦! 洋鬼子的精神头就是好啊,方幼仪跑了两步就撑不住了,精神萎靡地趴在自行车上装尸体,嘴里还吸溜着从路边买来的豆浆,一副严重缺氧的模样。 即使清晰无比地从钟文眼里看到“你真没用”这四个字,方幼仪也只好认命,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真是超出她的想象啊,太累了! 说是陪练,其实方幼仪就是专门来蹭饭的,吃饱喝足之后又恢复精神头的小方同志一马当先跨上车,拍拍后座。 “来,我送你回去!” “……” 钟文严重怀疑她的安全指数,思量很久也没有动静,方幼仪不耐烦了,指着腕表催她,“快啊,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钟文只好不甘不愿地上了车,方幼仪一点地面,车轮轻转,两人已经行出数米。 想起钟文临行前那犹犹豫豫的小模样,方幼仪感到莫名满足,那感觉就像坐着波音747冲上云霄一般,恨不能高歌一曲,忽然又在两人之间找回了主导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霸王硬上弓的那一晚。 一个字,爽。 钟文虽然猜不到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但是眼看两人就要走s路线了,忍不住提醒她, “喂,你能不能骑稳点!” 方幼仪正庆幸又找回了主导权,独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女权世界里呢,听到钟文这么说,方幼仪心里默默想着“如果你怕的话那姐的背可以暂时借给你”,说出口的话却是,“你抓紧点不就好了!” 明明骑艺不精还偏偏挑难行的路段,一个颠簸后钟文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这可乐坏了方幼仪,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一阵风从耳边刮过,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腰间的双手让方幼仪想起了那些被埋藏许久的青葱岁月。 到达目的地,方幼仪帅气地单脚撑地,摆了个自认为很拉风的动作,钟文下了车,临走之前一字一顿地对方幼仪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自行车后座了!” “……” 方幼仪换了办公室,进门就看到靠窗的位置上做了一个讨厌的女人,舒雅见了她倒是很客气,“方经理来了……” 方幼仪淡淡恩了一声,她今天心情好得很,不想为了舒雅而破坏自己的好心情。舒雅不慌不忙收了文件,笑眯眯地看着方幼仪,“我到公司的时候,行政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左等右等也不见方经理的人,所以我就擅自选了这边的位置,方经理不介意吧?” 有时候恨到极致已经不需要每天通过言语来表达,舒雅和方幼仪就是如此吧,即使舒雅在笑,方幼仪也能想象得出她心中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在哪边都无所谓。” 方幼仪淡淡应道。 “听说你跟钟文同居了?” “这跟工作有关系吗?” “钟文现在的处境不太乐观呢,你这个做情人的却步步高升,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方幼仪知道舒雅是在挑拨离间,没好气道,“我跟阿文的事情就不劳烦舒经理操心了,有这些说闲话的功夫不如想想跟xx的案子如何?” 舒雅冷哼一声不再接话,凯瑟琳虽然力保她,但是她毕竟当着那么多总监的面丢尽了脸面,这么多年来辛苦经营的形象被一朝摧毁,这都是托方幼仪的福。 心中深恨但是舒雅却不敢再轻易招惹方幼仪,上次的教训让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小丫头的爆发力,惹毛了她对自己似乎没什么好处。 午休时间方幼仪亲自去蛋糕店定了一个水果蛋糕,今天是钟文的生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回到公司走过长长的走廊,方幼仪自动过滤掉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无外乎是说钟文私生活不检点之类的话,自从那张照片曝光之后,ep的员工论坛里经常会出现一些钟文的小道消息,不是说她跟某个总裁有染就是说她的学位是买来的,五花八门,胡言乱语,天长日久,有些消息便在职员之间流传开来。 方幼仪一直相信清者自清,所以从未当面驳斥过她们,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也会在帖子底下流言申斥楼主断章取义,血口喷人。 可是公司里总有些势力的人眼见钟文被冷冻,一边讨好卡洛琳一边暗地里诋毁钟文,偏偏这一天蓝琪在楼梯间的话被方幼仪听到了。 这一次,方幼仪决定不再忍了。 钟文为了ep鞠躬尽瘁,就算无功无过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方幼仪觉得无奈又心疼,她知道就算自己说破了天也不能扭转某些人的看法,就像帖子里看到的那样,“我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的着吗?” 一旦有些人存心想找你的麻烦,那么就算你是对的,在她们眼里也是错的。 所以方幼仪没有跟蓝琪耍嘴皮子而是直接赏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的效果真是太震撼了,不但周围的人傻了,连蓝琪本人也傻了。 直到方幼仪走出两步,蓝琪才捂着脸叫道,“方……经理,你凭什么打人?” 介于方幼仪在这段时间之内的表现,蓝琪再也不敢像当初那样对她直呼其名,大呼小叫。 方幼仪淡淡扫了众人一圈,周围大多是跟蓝琪一样的销售部的职员,方幼仪是新上任的助理总监,级别高了她们一大截,虽然跟舒雅同级,但是据说方幼仪在会上重创舒雅,连总裁也不得不让她三分,种种理由使得这群平日里气焰嚣张,目中无人的助理们纷纷低头作路人状。 方幼仪的目光回到蓝琪脸上的时候粲然一笑,环抱双手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语。蓝琪被她盯得发毛,强装镇定,“方经理无故殴打下属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打你!” “你!” 方幼仪向前几步,盯着她恼怒的眼睛,冷冷道,“作为你的同事,我为你的休养感到惭愧!作为你的上司,我正式通知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这一巴掌是我替你的父母教训你做人要留点口德,不要唯恐天下不乱,肆意兴风作浪。” 蓝琪瞪大眼睛,垂死挣扎道,“我是舒经理一手提拔的,你没有资格辞退我!” 方幼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身边一个女孩命令,“你去把舒经理请过来,就说她的得意爱将遇到了点麻烦,劳烦她走一趟!”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蓝琪对舒雅也失去了信心,她本是无意招惹方幼仪,只是本性使然,习惯了往人堆里扎,说三道四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被方幼仪逼到绝路才会搬出舒雅来,原指望方幼仪能有所顾忌,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派人去“请”舒雅。 没几分钟舒雅就到了,来之前舒雅已经听那人说了大概的情况,本来想借此机会坐山观虎斗,任由方幼仪把公司搅得一团糟,最后由她出面来收拾残局,但是禁不住方幼仪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请,最后那人对舒雅说,“方经理说了‘舒雅经理如果不肯出面的话,她就只好请各位总监出面主持公道了!’” 舒雅听后狠狠锤了桌面一下,方幼仪这是故意拿上次的事情威胁她呢,这几位总监可都是那次会议的参与者,对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意见,惊动了她们对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舒雅施施然而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幼仪的质问便到了,“舒总监来的正好,小妹有一事不明,还请舒总监指点!” 舒雅连连笑道,“方经理真是说笑了,现在总监的职位还没有确定下来,我可不敢当啊,你我级别相同,怎么这般客气呢?” “那我是不是跟舒经理的权限是一样的呢?”方幼仪见她犹豫,又扬声道,“哎,有些人啊 就是喜欢仗着自己资历老成就专爱欺负我们这些资历少的,蓝琪是您一手提拔的,不把我这个经理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要是哪天也不把各位总监放在眼里那就不好了,舒经理。您说是吧?” 舒雅背上嗖嗖冒冷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舒雅觉得方幼仪正在把一顶名为“纵容恶仆”的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忙笑着打岔,“蓝琪虽然跟了我一段时间,但是她是销售部的一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方经理尽管指点就好!” 方幼仪淡淡一晒,“真的?” “当然。” “那好!” 方幼仪终于不再绷着脸,对着众人淡淡一笑,轻飘飘开口,“蓝琪罔顾公司的规章制度,任意散步流言,蛊惑人心,影响极坏,作为代理总监我决定辞了她,哦,对了,还有藐视上司!” 方幼仪笑着补充,周围的人互相交换眼色,概不出声。舒雅笑着劝道,“这是不是太重了点……” “虽然她触犯了公司的规章制度,不过要是舒经理舍不得的话,还是好商量的!” “……” 方幼仪挥挥手,“都散了,都散了,大家回去工作了!” 走了两步,方幼仪又转过身来,看向蓝琪的目光森然可怖,“辞掉你是工作,但是打你是我本人的意思,如果蓝小姐有什么意见的话尽管去告,我们方家的律师团随时奉陪!” 方幼仪潇洒转身,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职员。 这群人不就喜欢在背后说她仗势欺人吗,那她就让她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一路疾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的座位已经被一道纤细的身影占据,钟文听到声音抬起头淡淡一笑,方幼仪却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怒火遮盖了一切理智,她摔了一个茶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抹黑你!” 第68章 方幼仪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白瓷碎片,心中的波涛汹涌却没有因此而舒缓,她搞不明白,究竟是谁死抓着钟文的弱点不放,这家伙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在她情绪失控,濒临二次爆炸的时候,钟文从身后抱住了她,方幼仪还不老实,张牙舞爪地挣扎,直到颈后一小块细嫩的皮肤被她含住,湿湿濡濡的感觉从颈后一直延伸到耳根处,那略微粗糙的感觉仿佛在方幼仪身上开了一个大洞,什么火气啊怨恨啊瞬间消失无踪,方幼仪浑身抖了一抖,喷火的恐龙仿佛被打了麻药一般刹那间变回了乖巧的小白鼠。 方幼仪象征性地挣了挣,“门还没关呢?” 钟文舔舔下唇,笑而不语,双眼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方幼仪脸红得像猴屁股,“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工作都做完了?” 说完了又觉得别扭,钟文的工作都被人代劳了,她刚才还为了这事生气呢! 钟文看到方幼仪又竖起眉毛,忙说道,“工作都做完了,我来找你商量一下今晚去哪里吃晚餐?” 钟文的话提醒了方幼仪,只顾着跟这群人生气差点就忘了正事,不过,钟文居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也真是厉害。 晚餐自然要在家里吃了。 钟文以为方幼仪指的是回家做饭,点点头说好。 等到钟文离开以后,方幼仪才胡乱收拾了请了假直奔钟文的公寓,把提前买好的东西拿出来,精心布置了一番,洗好菜放在厨房里备用,方幼仪看看表,现在去拿蛋糕刚好! 从蛋糕店出来,方幼仪就接到了钟文的电话,询问她现在在哪里,方幼仪刚想回答却看到前方的路边停了一辆银色的跑车,正是钟文! 方幼仪随手招了一辆出租,悄悄跟师傅报了地址然后跟钟文在电话里啰啰嗦嗦的拖延时间。 安全到达钟文的公寓以后方幼仪飞快地摆好蛋糕,关掉灯。 钟文隐约听出了方幼仪话里暗藏乾坤,但是她想不到方幼仪瞒着自己请假的原因居然是为了给她过生日。 方幼仪从暗处奔出来把蛋糕店附赠的寿星冠扣到钟文头上,一边拍手一边像个傻子一样大唱“祝你生日快乐……” 钟文缓缓地打量了房间片刻,这房子里的过节气氛太重了,红艳艳一片,桌上的花瓶中还插着一束狐尾百合。 颜色搭得乱七八糟却让人觉得很温暖,不过—— 钟文笑着拿下头上的“王冠”马上遭到了方幼仪的抗议,今天的方幼仪格外啰嗦,跑前跑后好像今天是她的生日一样开心。 钟文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眼中是一片茫然,“有这么开心吗?” “过生日嘛,没有人会不开心的!” 她的逻辑总是简单而快乐的,钟文不自觉温柔了唇边的笑容。 方幼仪的晚饭做得很欢乐,一边飞快地切菜一边顺手从案上捞起一片番茄塞进嘴里,哼哼唧唧地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钟文倚在墙边默默看着她边做边吃的样子,方幼仪只要开始做菜就认真地不得了,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钟文本打算替她打下手,方幼仪一听连忙把她摁到座位上坐好,“寿星老就乖乖呆着!” 晚餐很快就做好了,方幼仪吹着口哨一手一个盘子,做了两道精致的小菜,多了她们也吃不了,对于浪费粮食这一点方幼仪还是无法接受。 方幼仪小心翼翼地插了27根蜡烛,数了数,满意地冲钟文一笑,“许个愿吧!” 钟文却不紧不慢地从旁边又拿了一根蜡烛点上,方幼仪呆呆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今年28岁,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 方幼仪垮了小脸,匪夷所思地望着她,她知道公司关于职员的出生年月未必就是真的,但是她事先做了调查,甚至连邵谦都没有放过,她可以确定是今天没错。 钟文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本来并不打算告诉方幼仪这一切,她不想让她觉得失望,但是,钟文希望她能了解更真实的自己,戴了十几年的面具,钟文现在才发现有人呆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第一次有了想让别人了解自己的冲动,这跟她总是伪装自己的意愿相违背,即使是邵谦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出生日期,除了母亲,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 当年为了让卡洛琳能成为亚克的长女,明明比她早出生三个月的钟文就只能退居其后,连自己的出生日期也不能掌握,钟文已经受够了那钟任人摆布的感觉。 听完钟文的话以后,方幼仪除了震惊意外,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失望的样子。 “那我们再过一次就好了!这次就当做是彩排啦!” 方幼仪捡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边嚼边嘟囔,“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呢,这下变成惊吓啦,这可怎么办,我礼物都准备好了……” 嘀咕了一半忽然被亲了,方幼仪咬了一嘴的樱桃汁手里还捏着半个剥好的橙子就这么被人扭着身子吻住了。 什么技巧什么勾魂方幼仪此刻都顾不得了,钟文的舌尖动啊动啊不知不觉就分开了自己的双唇,用一种能磨死人的速度慢慢将方幼仪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拨到自己嘴里,灵活的舌尖沿着方幼仪的唇边转了几圈才停下来,用一种温柔得腻死人的眼神盯着方幼仪。 眼看着钟文意犹未尽的撇撇嘴,方幼仪脑中“哄”的一声,该塌不该塌的都塌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许愿了?” 方幼仪张口结舌,钟文坦然一笑,“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哈?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居然会有这么猥丨琐的愿望! 方幼仪气归气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礼物送出去,看到那条银色的链子的时候钟文没有说话,目光似有无限眷恋在上面轻轻滑过。 原以为被自己弄丢了,原来是被方幼仪捡到了。 略微老旧的样式,银色的链子触手光滑,那是被人抚摸过无数遍留下的时间印痕,看到链子底端悬挂地水晶吊坠时钟文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形象,大约有大拇指粗细,雕刻地栩栩如生,看起来有点像西游记里孙悟空不小心打落的人参果。 钟文看一会这个吊坠再看一会方幼仪圆圆的脸蛋,笑道,“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方幼仪是听说能带来好运才买的,花了她好多银子呢,虽然她也觉得幼稚了一点,不过,能带来好运就行了! 钟文知道方幼仪是在为她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担心。 第69章 跟商场上的长袖善舞不同,钟文私底下的性子其实很迷糊,用方幼仪的话来说就是很有呆萌的潜质。方大厨问一句,她答一句,夹菜的样子认真地就像在签署一份文件。 方幼仪生怕她体会不出自己这几道拿手绝活的妙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解释,钟文点点头,机械的用餐速度无声地表达着“只要能吃饱就好“的简单夙愿。 方幼仪无奈了,方幼仪认命了。 不过在吃蛋糕的时候这家伙却让方幼仪傻眼了,芊芊玉指轻轻挑起一块奶油放在方幼仪嘴边,方幼仪毫不犹豫张口咬住,剩下的一点被钟文直接送到口中允了半日,轻舔指尖的动作带着几分轻佻,但是目光却透着几分茫然甚至是冷漠,那样子……刺激得方幼仪忘记了吞咽。 此刻两人席地而坐,坐在茶几的同一侧,钟文并没有换衣服,只是把外套脱了下来,穿着简单的ol白色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衣领松松敞开,几缕长发垂落胸前,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让方幼仪嘴里的食物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味道。 “看会电视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方幼仪跑去拿遥控器,回来的时候发现钟文换了个姿势,手肘搭在曲起的长腿之上,笑吟吟地看着液晶屏幕,明明是个女人摆出这样的姿势却让方幼仪觉得霹雳无敌帅! 这么想着方幼仪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往关键部位飘,一边若无其事地嗑瓜子一边上上下下狂刷她冰淇淋! 安静的小屋里只有电视主播字正腔圆的背书声和方幼仪极其缓慢地嗑瓜子的声音。余兴节目也看得差不多了,钟文起身往浴室走的时候方幼仪终于忍不住了。 钟文的回应很高明,好像早就料定方幼仪会这么做一样,任由方幼仪撕扯自己的衣服,不慌不忙地伸出舌尖去攻城略地。 方幼仪猛地向后甩开她的侵略,双手不算温柔地往前一送,钟文背抵着墙面轻轻一笑,如盛开的罂粟花一样妖冶而危险。 方幼仪喘着气回了一个同样邪恶的笑容。 手下的动作却一刻未停,飞快地解开了钟文身上剩下的几颗纽扣,隔着一层黑色的蕾丝内衣轻轻咬了上去,同时,另一只手突破了狭小的缝隙,揉捏着手下的柔软。 钟文倒气连连,一汪秋水染上了点点迷离,双手搂着方幼仪的腰肢并不反抗。得到她的首肯方幼仪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解开钟文腰间的皮带,一只手灵活地钻了进去,冰冷的指尖触及火热的内里,钟文的身体猛地抽搐了起来,身体蜷缩着抵制外来侵略。 方幼仪没有像那晚一样不管不顾,随心所欲,她一直小心地观察钟文的反应,看到她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才敢继续深入,全根没入的刹那钟文忽然扬起头,长发在半空划过一段优美的弧度,方幼仪听到她长出一声类似于叹息的满足声音。 心中大喜,手下的动作不免又放肆起来,不消片刻,钟文喉间便溢出许多零零碎碎的呻丨吟…… …… 方幼仪笨拙地讨好给钟文带来满足的同时也让她觉得十分满足,钟文犹自喘息,方幼仪却不顾自己的脸红心热将人带到卧室。 “你该不会这样就满足了吧?” “……” 两人到了床边钟文忽然趴在方幼仪耳边轻哼了一句,舌尖沿着后颈爬到方幼仪耳下,卷住她小巧的耳垂。 方幼仪傻了吧唧地回头,身后的那双眼睛哪还有半点迷离,亮得跟天边的一弯新月似得,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哎呀……” 方幼仪很快被人脱光光压倒在床边,不甘心地提醒她,“窗帘……” “这是二十八层,不会有飞机经过……” “……东西还没收到呢!” “今天不会有人来检查卫生的!” “慢点慢点,你把水杯碰倒了,床会湿的!” “没关系……反正一会儿也会湿的……” “……” 如果方幼仪知道今天钟文会借机“清算”老账的话,那么打死她也绝对不会主动往老虎怀里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幼仪看一眼时间,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就像从榨汁机里捞出来一样,严重缺水缺氧缺人气…… 钟文这家伙穿好衣服以后精神抖擞地站在她面前,很无耻地亲了亲她的面颊,“今天早上在家里休息吧,我帮你请假!” 方幼仪白她一眼,蒙着被子不理她,被子底下的她赤条条,光溜溜,双腿仍旧微微抽搐,甚至……合不拢…… 运气大吼一声,钟文,结果钟文倚在床边笑眯眯地问她,“我在这里,找我有事情吗?” 原以为她已经下楼的方幼仪忙笑得像只哈巴狗一样,“没事没事,就是祝福你开车慢一点哈!” “知道了,放心吧。” 钟文走后,方幼仪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才慢慢起身,穿好衣服下楼,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 客厅已经收拾干净,焕然一新地格局让方幼仪微微吃惊,这家伙什么时候动作这么快了? 桌上居然有钟文留给她的早餐可惜已经冷掉了,方幼仪貌似嫌弃地看了几眼,却很没出息地吃得干干净净。 打扮停妥准备出门的时候方幼仪又犹豫了,穿自己那双高跟鞋搞不好今天会死在公司里,在臭美跟身体之间衡量了半天,方幼仪最终还是决定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从钟文的鞋柜里拿了一双看起来还算中等的高跟鞋穿上踩着小碎步出门了。 昨天一战之后方幼仪的名声更响亮了,公司里一些她完全没有印象的小职员也开始对她毕恭毕敬,走过就点头尊敬地称一声,“方经理”。 方经理糊里糊涂点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没几分钟就被告知要开会,方幼仪心说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多睡一会呢!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方幼仪算最后一个到的,凯瑟琳坐在长桌尽头,钟文坐在她身边,其次是沈靖,卡尔,邵谦。 方幼仪进来的时候钟文怡然自得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见她走进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方幼仪此时恨不得捏死她,但是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中依旧维持着端庄的姿态,款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方经理,身体好点了吗?” 安全抵达以后,凯瑟琳忽然出声询问,方幼仪再次成为大家目光的中心。 “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好多了。” 方幼仪不知道钟文是怎么跟大家说的,做贼心虚地拿起水杯喝水,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邵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钟文和方幼仪脸上转了转,见钟文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而方幼仪却一副“你死定了”的眼神,再联想她进门走路的样子,邵谦心中已然明了。 邵谦此刻正坐在方幼仪身边,趁着低头看文件的空挡小声对方幼仪说,“昨晚挺激烈嘛~” 第70章 方幼仪觉得自己能忍住不喷已经是超越了人类身体的极限了,猛呛了一口水,方幼仪小脸憋得紫胀,转头盯着邵谦,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居然让这家伙给看出来了。邵谦耸耸肩不置可否。 人已到齐,凯瑟琳宣布会议正式开始,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关于ep人事调动的一些安排,钟文这个总经理已经被架空了有段日子,ep内部职员的各种猜测不绝于耳,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给大家尤其是钟文本人一个交代,凯瑟琳忽然宣布由钟文来出任中国区副总裁的职务。 方幼仪在心底冷笑,谁都知道,自charles接任中国区总裁以来从未设过副总裁这一职务,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总裁跟总经理商量着办,现在忽然搞出一个副总裁来,名义上是给钟文升职,实际上不过是名正言顺地切了钟文的一切权力。 阴险的女人! 方幼心中闷雷滚滚,一波一波地冲打着脑中那根叫做冷静的弦,凯瑟琳的身份太微妙了,她不仅是公司的一把手还是亚克的枕边人,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基本都不会有人反驳。 方幼仪深吸一口气,笑得像个天使,柔声问道,“那么总经理的位子是由卡洛琳小姐来接任吗?” 方幼仪的话也正是大家想问的,那位卡洛琳小姐还挂着公司副总经理的头衔,人却已经消失了了快一个月了。这样的人如果做了公司的总经理,他们就真的要提前考虑自己的前程问题了。 凯瑟琳把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虽然有心让自己的女儿接替钟文也知道卡洛琳没有那个能耐,给她更大的权限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与其这样还不如由她来做主。 “卡洛琳还年轻,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总经理这个职位她现在还无法胜任……”大家不动声色送了口气,只听凯瑟琳话锋一转,“总经理一职就先由邵经理来接任……” 邵谦忽然抬起头看了凯瑟琳一眼,目光自然而然地从她身边坐着的钟文脸上划过,笑着点了点头。 方幼仪心说这下完了,邵谦一向看钟文不顺眼,这两个人联手钟文不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吗? 会议结束以后,方幼仪不顾身体不适,跑出找钟文,开门见山道,“那个凯瑟琳明摆着就是跟你过不去,现在又让那个什么邵谦做总经理,你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钟文见她气呼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笑容满面地打断她,“你身体好了?”方幼仪正急得火烧火燎,长臂一挥,“别打岔!”钟文笑了,方幼仪怒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不如……”方幼仪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看她,钟文挑眉,“不如什么?” “不如你辞职吧,以你现在的资历,就算离开ep也一定能在市场上找到一个总经理的职位,何必在这里受罪?” 方幼仪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只不过现在才提出来而已。钟文没接话,方幼仪便猜到她不同意,至于为什么宁肯留在这里遭人白眼也不肯离开的理由,方幼仪想不通,钟文跟她不一样,她有一流名校的学历,完美的履历,ep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这样一份耀眼的简历就算拿到任何一家全球500强企业的招聘部门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钟文在没有任何避讳的情况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无异于在方幼仪的脑中劈开了一道亮光,她一直觉得钟文有事情瞒着她,但是千头万绪总抓不住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光点,现在听她这么说,方幼仪才重新思考,“你跟……凯瑟琳有什么过节吗?” 钟文笑着摇摇头,双眼的浓雾很快散去,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就这么想让我走,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幼仪心知她故意打岔却忍不住反驳,“我有什么秘密你不是都清清楚楚,倒是你,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揭开一层还有一层……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方幼仪颇为感慨的一番话说得钟文又陷入沉默,方幼仪被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搅得心神不宁,真的有秘密?被自己说中了?那为什么不告诉她?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一字排开,方幼仪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胡乱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她们现在的关系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方幼仪边走边思考,一个不留神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嘴里忙着道歉并没有仔细看来人,还是施惠珊先开口了,“方经理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要是撞到男人怀里岂不是便宜了那些登徒子? 方幼仪听出施惠珊的声音以后一扫之前的阴霾,打起精神笑道,“施经理真会开玩笑!” 方幼仪对施惠珊的忌讳更超舒雅,不愿意过多的停留,但是施惠珊显然很有时间,大有想仔细聊一聊的架势。 方幼仪不好直接走开,只好陪她走到窗边接着打太极,“听说方经理跟我的助理关系不错哦,常听她提起你,听说上个月你还帮她去我的办公室拿文件呢,她老说要找个时间请你吃顿饭,好好谢谢你呢!” 方幼仪悚然一惊,隐约觉得她话里的意思是在影射自己动过她的电脑,装傻谁不会呃,方幼仪笑得很谦逊,“同事之间这是应该的。” 施惠珊也没有继续纠缠,交错而过的时候却忽然歪头贴着方幼仪的耳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比起舒雅你更适合做总监”。 方幼仪心里乱糟糟的,回到办公室还要对着舒雅那张虚伪的笑脸,为这几个人的破事费心劳神到不至于,但是,钟文暧昧不明的态度实在让她快忍不住下去了。 凯瑟琳的上任给公司员工带来的唯一福利就是不用再忍受钟文的魔鬼模式,有了不少空闲时间,不管方幼仪升职与否,凯文一直是方幼仪门前的常客,不过,自从方幼仪跟舒雅公用一个办公室以后凯文就来得没那么勤了。 居然丢给她一个msn的号码,隔着一面墙玩网聊? 方幼仪登了自己的号码,打开跟凯文的聊天窗口,怔怔望了一会儿,没急着打字,打开登录界面,输入了一串烂熟于心的账号。 这是钟文的msn,在方幼仪的据理力争之下换回来的一点点所谓“感情证明”,头像是系统的头像,好友栏里寥寥几个人影,看到这么凄凉的一层楼,方幼仪又开始腹诽她的孤拐性子,长这么大就这几个“好友”,真不知道钟文的生活乐趣是什么? 钟文的msn安静得就像坟墓,倒是凯文叽哩哇啦发来了一排大哭的符号,“声嘶力竭”地哭诉今天的工作量变态到令人发指! 方幼仪安慰了她几句,发了个加油的符号,双手交叉陷在椅背里闭目养神,忽然“叮”地一声,原以为是凯文又发来消息,定睛一看是钟文的账号在闪,一个名为“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账号发来了一条消息,“今天怎么想到登陆了?” 方幼仪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打算偷听她跟朋友之间的对话,点了退出以后,系统再一次要求确认的时候忽然又冒出来一条消息,依然是那个“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账号,“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方幼仪真相?” 方幼仪愣住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能毫不犹豫地点击退出那她就真的圣人了,可惜,她不是圣人,对于从另一半的朋友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这一点,对谁的诱惑都是巨大的,何况,那人居然用这样的措辞…… 什么真相? 在钟文那边得不到的答案,方幼仪忽然觉得也许在这人口中能得到解答。 她想了很久才慢腾腾回复了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消息回复地很快,“把你跟亚克的关系都告诉她呗……她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原谅你的……” 方幼仪并不知道那个名为“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账号正是邵谦,钟文很少使用网络社交软件,这个msn还是他为了方便两人谈论事情而帮忙注册的。 方幼仪再也没有心情去看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搞笑图案,她脑补之后已经将钟文和亚克的关系做了一个大胆的想象。 公司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谣言,钟文是某总裁的情妇…… 虽然一直不肯相信但是钟文的朋友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跟亚克关系很不一般,甚至是不能公之于众…… 一股冰冷的气息在身体里游走,方幼仪双眼无神地瘫在座位上,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之前在施惠珊的电脑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想,一直搞不清楚凯瑟琳母女对待钟文的态度,现在她彻底明白了。 钟文的电话偏偏在此刻响了起来,方幼仪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沉默,打开抽屉将手机扔了进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文,至少,她现在不想见到她本人。 手机响了很久才停下,刚松了一口气,座机又响了起来,方幼仪捂着耳朵趴在桌上,定了定神,下定决心一般拿起了话筒,“喂。” 听筒里传来秋离歆标志性地笑声,“最近有没有想我?” 第71章 秋离歆是ep的客户,尽管方幼仪并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牵扯也依然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已经一个月未见,秋离歆发现自己对方幼仪的思念竟然超出了对一般的猎物的兴趣。 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听到方幼仪一席话以后秋离歆忽然觉得很没意思,那不是被人当场识破的尴尬而是一种更深的挫败感,她还没有出手,对方已经交底并且明确表示出对自己没兴趣,好像赢了……又好像输了。 秋离歆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但是一旦她真的对谁产生了这样的兴趣,那么就算这个人逃到天涯海角她也会倾尽一切力量把她抓回来。 很不幸,方幼仪已经慢慢被她锁定。 对待秋离歆方幼仪总结了一个字,“狠”,只要她肯狠下心来全副武装,秋离歆基本就无孔可入,但是方幼仪今天心情很差,大脑混乱,逻辑上输了秋离歆一大截,被迫要请她去吃饭,“就算是为了还清上次欠她的人情”。 明知道钟文忌讳秋离歆还要跟她见面,方幼仪此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下意识地“跟钟文作对”。 秋离歆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似乎并不在意她在想什么。 秋离歆带她去舞厅,没有入座直接拉她进了舞池,方幼仪左顾右盼,身边挤满了纵情舞动的人群,巨大的音乐背景下两人只能面对面喊话,秋离歆拉着她一起跳,方幼仪完全搞不清楚她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只能提高警惕,小心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 秋离歆这次却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似乎真的就只是带她来跳舞而已,方幼仪呆呆地看着她大笑着跟旁边的人一齐跳舞,像一只穿花蝴蝶一样游刃有余地在花间游走。 对于方幼仪的警惕,秋离歆一点也不在意,也没有逼她喝酒,自斟自饮,大说大笑,而方幼仪则更像是一个倾听者。 在这样噪杂的环境下,方幼仪反而将钟文的事情放在了一边,面对不断攒动的人头和光怪陆离的影像,大脑反而清空了大半,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午夜刚过,舞厅内的所有灯光和音乐忽然一起熄灭,方幼仪尚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身边的人大喊了一声“!” 接着一束白光打到秋离歆身上,她整个人沐浴在一片圣洁的光芒之中,连睫毛也染上了一层皎洁的清辉,方幼仪看到她飞快地冲向舞台,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虚幻时空的图案,然后爆裂开来碎成一瓣瓣…… 秋离歆忽然开始脱衣服,整个舞厅陷入一片尖叫的浪潮声中。在秋离歆冲上舞台的时候方幼仪已经猜到这间舞厅大概是jc集团的所有物,但是,当众脱衣服…… 本以为她只是开个玩笑,取乐而已,谁知道她居然毫不忌讳,上身脱到只剩下内衣,方幼仪吓傻了,她没想到秋离歆喝醉了是这副模样,什么女强人,跟钟文一样没出息! 方幼仪忙上台阻止她继续往下脱,死活拉了人下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秋离歆比钟文要难缠多了,一会嚷着摘星星摘月亮,一会儿甩了衣服要给方幼仪跳舞,方幼仪只好陪着 她在大街上丢脸,一起接受路人鄙视的眼光。 一直闹到深夜,陪她走了好几条街,方幼仪也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她,任由她摇摇晃晃地坐到马路中间。 这个时间点行人车辆都很少,但是,这样大喇喇坐在马路中间也很危险,方幼仪任命地扶她起来,秋离歆忽然趴在她耳边娇笑道,“其实,我没醉,都是骗你的!” 方幼仪一怒之下又把她丢回地上,后退了两步,也不见秋离歆有动静,走进一看她抱着一根柱子脑袋不住地点啊点。 睡着了吗? 方幼仪推了推她的肩膀,好半晌才听到她闷闷地回了一句,“你知道吗,这是我哥哥死去的地方……” 方幼仪愣了愣,她没料到秋离歆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说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吗?秋离歆好像真的醉了,抱着柱子嗤嗤冷笑,“你也认为是我干的对不对?” 方幼仪没说话,谣言大多扭曲了事实,其中真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但是,能不能不要坐在这里吹冷风啊! 这一次方幼仪没理会她的反应,扶她起来坐到街边的长椅上,秋离歆还在嘀嘀咕咕,“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所以还是我杀了他……哈哈……哈哈……” 声音如夜枭一般压抑,阴冷,方幼仪无奈,默默想着她也是个可怜人,有权有势也不一定幸福,正想着该怎么处理她呢?只见秋离歆的身子忽然一歪,倒在了她的腿上,方幼仪看她没有什么动作,呼吸绵长,看来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直接扔到旅馆似乎不太近人情,而且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可是,她不知道秋离歆家住在哪里,无奈之下,方幼仪拨通了许琳的电话,偌大一个jc,她只认识许琳。 许琳来地很快,像是已经睡下了又被吵醒一样,只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宽松的大衣,长发随意披散,少了几分职场丽人的严肃,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性感。 从方幼仪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秋离歆,许琳熟练地拍了拍她的背,原本酒气上涌的秋离歆咳了两声以后就老实了。 跟方幼仪匆匆道过谢,许琳带了人离开,方幼仪独自站在路边默默看着那辆消失在视野里的车很久,她没有看错,许琳喜欢秋离歆。即使方幼仪看不见自己看向钟文的眼神,但是那种依恋、缱绻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方幼仪独自走了一段路,终于下定决心,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直奔钟文的公寓,她今天要问个清楚,这家伙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愿意跟她一起去面对。 方幼仪连等电梯的时间都觉得漫长,迫不及待地冲出电梯,输入密码,疾步走了进去。 看到客厅里那个红色的背影时,方幼仪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舒雅! 等到她发现是施惠珊的时候居然默默松了口气,这么晚了她来这里干什么? 方幼仪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施惠珊倒是很坦然,打过招呼以后就告辞了。 方幼仪往沙发上重重一坐,语气颇有几分责怪,“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你少来了!”方幼仪忽然失控,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墙上的挂钟大声嚷道, “你真的以为我是傻瓜吗?ep明天就要倒闭了吗?她会现在来找你?”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来跟她谈一谈,结果钟文张口便说谎,方幼仪不知道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很傻很天真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实话。 “这件事情我以后再告诉你。” “不需要以后,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究竟跟亚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私下里跟宣城的总经理联系?这么晚了把施惠珊叫到家里来做了什么?” 方幼仪脑中的疑问太多了,可是她最想知道还是钟文跟亚克的关系,钟文没料到她会忽然抛出这么多为什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怀疑自己跟亚克的关系……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方幼仪看到她忽然眯起眸子,露出少有的认真表情,心中已经凉了半截。 久久没有等到钟文的反驳,方幼仪失望地连连后退,“你真的是亚克的……情人?” 喉间仿佛被灌满了水银,方幼仪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双眼中的难以置信是足以令人一颗心碎成齑粉的绝望。 看到她这个样子钟文有些难过地皱了皱眉,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方幼仪忽然转身向外奔去,跑到玄关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拥住,无论她怎么做也挣脱不了腰间的桎梏。 情急之下从旁边捞起一只相框就打,钟文吃痛,下意识松开了双手,方幼仪飞快地开门却听到身后传来钟文不顾一切的声音,“他是我父亲!” 第72章 “父亲?” 方幼仪难以置信地看着钟文,她从来没有想过钟文会是亚克的女儿。钟文几乎从来也没有在方幼仪面前提起过家人,对父亲这个词语更是讳莫如深。 方幼仪来不及理清钟文跟亚克和凯瑟琳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只见钟文抚着手臂嘶嘶倒气,原来方幼仪那几下都打在了钟文的手肘处,撸起袖子才发现雪白的肌肤上一片淡淡的青。 还好只是擦起了一点油皮,并没有伤到筋骨,钟文轻轻动了动,方幼仪急道,“你是木头嘛,不会躲呀!” 钟文心说你那速度我能躲得了吗,但是在看到方幼仪一副恨不得替她受苦的表情时幽幽改口道,“我以为你舍不得……” 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方幼仪登时僵直了身体,在钟文无限幽怨的眼神中默默反省自己怎么会那么狠心? 尤其是钟文还摆出一副“你就是对我再差我也任命”的样子,搞得方幼仪更加不知所措。 简单的处理以后,方幼仪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争吵之前的问题再次回到脑中,“你真的是亚克的女儿?” 从钟文的表情来看,方幼仪知道钟文很反感这个话题,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下方幼仪更糊涂了,钟文肯定不是凯瑟琳的女人,她记得亚克只结过一次婚啊,而且只有两个女儿…… 钟文并没有做好将一切都告诉方幼仪的打算,一时情不自禁,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她现在完全没有讲故事的心情,或者说她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有心情跟别人讲那个难以启齿的故事。 方幼仪此时正坐在她旁边,所以钟文很轻易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翻身覆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料子去咬她的前胸。 隐约猜到钟文是打算用美人计来岔开话题,但是,方幼仪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无法抑制住身体深处对她的渴望。 方幼仪觉得钟文实在太狡猾了,总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表现出惊人的爆发力,钟文只用手指就让她升到了天堂…… 方幼仪被她高超的技巧搞得浑身酸软,大腿根部微微抽搐,上半身还算齐整,下面却光着两条白花花的腿,牛仔裤连同内裤一起退下半挂在小腿上,双腿大开…… 反观钟文却穿得整整齐齐,伏在自己身体上方,虽然在接吻,但是方幼仪体内的手指还在有条不紊地进丨进丨出丨出…… …… 没有等到半夜,方幼仪躺下没一会就醒了过来,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只有墙脚的壁灯亮着,光线柔和,钟文还没有睡,侧躺在方幼仪身边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她…… 方幼仪吃了一惊,“你怎么不睡觉?” 钟文的笑容很浅,就像这昏暗室内的一缕淡漠的流光,转瞬即逝。 “我喜欢看你睡……” “……” 方幼仪拉拉枕头,“我有什么好看的!” 钟文一点点靠近,两人躺在同一个枕头上,她一只手从方幼仪后颈穿过,方幼仪配合着抬起头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手臂间,转头看向她。 “干嘛这样看我?你看起来怪怪的……” “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方幼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挪了挪,懒懒道,“没去哪里啊……” 方幼仪不是有心欺骗,只是顺口一说,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丨事过后她早就把秋离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者说在她心里跟钟文不是亚克的情妇这件事情相比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 “幼仪……” “恩?” “你会背叛我吗?” 钟文的声音轻淡地有些飘渺,方幼仪笑着抓住她在自己胸前画圈圈的手,随口应道,“当然不会!” 方幼仪抱了她一只手,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将睡未睡之际方幼仪听到耳边传来钟文淡淡的声音,像在哄她睡觉一样轻柔,又像在诉说一个誓言,“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就算打断你的腿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方幼仪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施惠珊这一茬了,那么晚了她来找钟文做什么? 钟文正在喝咖啡,听到方幼仪的疑问之后将一个随身碟放到桌上,“她希望由我出面毁了舒雅……” 方幼仪微微吃惊,她知道施惠珊会反击,但是她没有想到施惠珊会狠到这个地步,方幼仪转着手里的刀叉,笑着问她,“那你答应了?” 不会舍不得旧情人吧! 一叠蛋糕都快被方幼仪搅成烂泥,钟文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靠在沙发扶手上,笑着问她,“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在看到那个随身碟的时候方幼仪已经猜到了大概内容,施惠珊的砝码应该就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吧。 钟文知道她跟舒雅的关系紧张,也知道方幼仪私底下会有些小动作,但是,方幼仪的镇定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其实这份文件我早就有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 “……” 方幼仪有些心虚地挠挠头,将这段时间以来侦探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汇报给*oss,做小伏低乖乖巧巧的模样忽然让钟文想起了她刚刚成为自己助理时的青涩模样。 “就是这样了。” 方幼仪摊摊手,能说的她都说了,还刻意将自己手头那份文件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她希望钟文不要再因为秋离歆的事情耿耿于怀。 钟文没料到她会这样诚实,轻轻将那个随身碟推到她面前,“我已经看过了,这个还是放在你那里比较好,有空的话仔细看看吧!” 方幼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心虚地吃蛋糕,她明明已经说清楚了,为什么还是觉得不舒服。 到达地下车库的时候邵谦忽然接到了钟文的电话,“我改主意了,卡洛琳的事情由我来处理,现在还不能让别人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邵谦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钟文,她……我的意思是说,卡洛琳她毕竟是你姐姐……”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伤害蒂娜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此刻,卡洛琳正被困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对于一个喜欢玩弄、炫耀金钱和权势而又刚愎自用一无是处的富家小姐来说,没有什么比赌场更具有吸引力,在这里可以一掷千金,让她成为独一无二的焦点。 而卡洛琳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男人,她喜欢年轻俊美的男人,蒂娜曾经嘲笑她“在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男朋友”。 让路宇来引诱卡洛琳进赌场并不难,钟文只需要记得每个月准时将酬劳汇进他的账户就可以了。 为了遏制女儿的荒唐行为,凯瑟琳早就冻结了卡洛琳的全部账户,邵谦借给她的钱早就挥霍一空,她手上除了ep的股份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换钱的东西。 钟文料定她不会向凯瑟琳求救,她宁愿向邵谦求助也不愿意让凯瑟琳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钟文这个副总裁当得有些过于悠闲了,方幼仪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小助理离开,目光在那人身上转了个来回,方幼仪双手撑在桌案上,双眼像探射灯一样盯着钟文,“小助理和总裁……有奸丨情,绝对有奸丨情!” “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方幼仪本是无厘头的一句话,原本就没指望她会回答,现在忽然听见钟文“承认”,方幼仪忍不住开始呛声,两人正说得高兴,屋外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小助理推门而入,笑着说jc集团的总裁来找……方经理…… 秋离歆这个名字简直快成了方幼仪的噩梦,偷偷打量钟文的神色,见她端坐不语,方幼仪心里咯噔一声,边说边冲小助理使眼色,“你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会来找我呢?” 虽然方幼仪自认为跟秋离歆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秋离歆也并不像别人口中说得那样下作,但是,她很在意钟文的看法。 小助理才来不久,完全没理解方经理眼皮抽搐的真实内涵,老老实实答道,“秋总说想请方经理中午一起用餐。” “……” “……” 小助理感觉到屋内的气压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明显降低了,方经理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而总裁嘴角却噙着一抹悠远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没有传达到双眼之中,看了令人无端发寒。 小助理离开以后方幼仪马上开口,“我去跟她说清楚!” “不必了……” 钟文忽然出声阻止,方幼仪回头看着她,“正好我也饿了,不如一起去吧!” 第73章 方幼仪如坐针毡般夹在钟文和秋离歆中间,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喝水,眼角余光却看到相对而坐的两人一直含笑望着对方,一个雍容华贵,一个优雅从容,不用抬头,方幼仪也能想象出两人目光相接处电光四射的震撼场面,小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地让人想哭…… 点餐的时候两人依旧维持女王的架势,客客气气地“谦虚”礼让,方幼仪大呼头疼,只好随便点了一桌子菜,希望大家快手快脚吃饱喝足各回各家。 结果餐桌上只有自己囫囵吞枣发出的各种不雅的声音,那两人仍然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 “幼仪,喝汤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 钟文一句话顿时让方幼仪斯巴达了,这家伙终于开口了,方幼仪心虚地放下汤勺,手刚抬起,已经有人将纸巾递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秋离歆温暖如春的笑容,方幼仪不用看也能猜到钟文此刻的表情,“不用了,不用了……我……” 方幼仪飞快地从另一边拿过一沓纸巾,胡乱擦了擦嘴,向钟文的方向挪了挪,对着秋离歆淡淡一笑。 拒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秋离歆却不以为意,施施然开口,“钟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方幼仪心说你这不废话嘛,她可是一顶着24k纯金外壳的正版海龟! “我在香港长大,去年才从英国回来。” 方幼仪正想着钟文的身世忽然听到秋离歆说,“那可奇怪了,方小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喜欢吃中餐,钟小姐喜欢西餐,方小姐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钟小姐喜欢安静,你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相同之处嘛!” 方幼仪很反感秋离歆的措辞,不过,她的确喜欢吃中餐,喜欢往人堆里扎没错,秋离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你对别人的女朋友都这么了解吗?” “那倒不是,只是方小姐比较特别。” “特别到可以惊动辣手无情的秋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很介意我的女人被别人看的……” “咳咳咳咳……” 从她们两个开始对话,方幼仪就知道不会有自己的插嘴的余地,但是,要不要这么直接啊!钟文这家伙居然一点避讳也没有! 双方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得太直白,秋离歆无所谓地笑笑,眼光却若有若无地往方幼仪身上飞,方幼仪很不给面子地夹了一筷子放到钟文面前,虽然猜不到秋离歆的真实想法,但是,方幼仪爱的人是钟文,如果能让她觉得舒服一点的话,她是不会在乎牺牲秋离歆的,何况,在方幼仪看来,她这是纯属找虐。 钟文对方幼仪的表现很满意,慢慢收起刺人的气场,笑容也多了起来,后半场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谁知秋离歆又不合事宜地抛出一句,“我们是公平竞争。” 这次换方幼仪不淡定了,公平个毛啊,你就是闲地难受,玩那套“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的老把戏,本姑娘没有时间陪你周旋,你趁早更换对象吧! 一席话说得秋离歆瞠目结舌,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幼仪只是把内心最直接最坦白的话不加修饰地抛了出来,并没有想到秋离歆会表现地如此失望。 完了,真到伤到人了? 秋离歆没了开始的气焰,怔怔望着桌面不语,气氛有点尴尬,方幼仪本是无心之语,何况之前比这更过分的话秋离歆也没有反应,今天是怎么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下午还要上班,今天就到此为止如何?” 钟文适时出声,秋离歆仍然一脸茫然地点点头,“说好了这段饭由我请……” 钟文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接话,自顾自走到收银台,掏出信用卡。 两人离开的时候秋离歆还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坐在原位,钟文略微不悦地拉着方幼仪的手离开。 “心疼了?” “欸?” “如果心疼的话现在去安慰她还来得及!” “……” 方幼仪受不了钟文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干脆摔了车门,倚在身边笑道,“我要是走了你不就心疼了!” 钟文淡淡一笑,看着远处幽幽道,“我是怕你出了这个门心里还记挂着人家,为了感情的事情耽误了工作就不好了。” 方幼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地叫道,“你说的对,的确不能这样放着人家不管呢!那我去了,下午记得帮我请假哦!” 说着真的转身离开了,钟文无比震惊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场熊熊烈火,最好能将一切完全焚烧殆尽才罢休的烈火! 右手扬起,一道凌冽的弧度在空中急速划过,手机重重砸在车门上,“噼啪”的声响过后,一地的四分五裂…… “如果不喜欢就直说嘛!” 方幼仪忽然从不远处的石柱后转了出来,盯着盛怒中的钟文不语。方幼仪并没有真的去找秋离歆,她只是躲在石柱后面观察钟文的一举一动,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憋在心里,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出来,也好过这样闷在心里。 这个败家子,方幼仪捡起地上的手机,直接问到钟文脸上,“干嘛拿东西出气?它又没惹到你!脾气那么差,怎么跟人家谈生意?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工作……” 话还没说完,方幼仪整个人就被推得后退两步,背抵着车门,被迫跟钟文接吻,这个场景让方幼仪想起了一年前那次在街边钟文戏弄自己的一幕,只是这一次,方幼仪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地占有和欲丨望。 钟文的舌尖刚触及方幼仪的牙齿,就被人推开了,方幼仪左顾右盼,“这里是大街,你发什么疯啊!” 钟文动作极慢地舔了舔上唇,双眼微眯,一缕黑发从耳后垂落,随着主人轻笑的动作来回拍打着尖尖的下颌,双唇微勾,眼神迷离,浑身散发着方幼仪不熟悉的危险气息…… “不要再跟秋离歆见面……我只说这一次……最后一次……” 方幼仪并不想跟秋离歆在感情上有过多牵扯,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一定不能跟她见面,方幼仪有些受不了她的霸道,为了让钟文安心自己什么都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小心翼翼。 “她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 钟文像是听不懂方幼仪在说什么一样,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许久才转过身来,打量了方幼仪一会才缓缓开口,“你很了解她吗?” 方幼仪摇摇头,尽管知道钟文忌讳秋离歆,但是,她很难抑制住对秋离歆的同情,尤其那晚目睹了她悲伤的一面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两人在冷风中站了很久,最后还是钟文先打破沉默,“先上车吧,有什么事情回公司再说。” 看着车窗外飘落的树叶,方幼仪忽然觉得这是个多事的季节,无论在哪里有理不清的烦心事,一瞬间的恍惚,她居然开始有些怀念在小镇上那些简单纯粹的日子。 刚到公司就看到钟文的助理满世界找她,电话也打不通,小助理急得团团转,见了她两人如见了救星一般,急忙报告,“钟总,我一直打不通您的电话,夫人正在找您呢……” 方幼仪皱眉,她现在听到凯瑟琳的名字已经习惯性皱眉,这位“后妈”找钟文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办公室里一边寂静,方幼仪走到凯文的座位前,压低声音问她,“出什么事情了?” 凯文正忙着补妆,见了人闪电般收起小镜子,假装看文件,看清是方幼仪以后,又拿出来左看右看了片刻,趴在方幼仪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大新闻,新加坡那边的分公司要垮了!” 第74章 “怎么会垮了呢?” 方幼仪抢下凯文手里的镜子,微微正色道,“你听谁说的?”虽然市场竞争激烈,但是ep整体都处在上升趋势,怎么会说垮就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好像是那边的股东之间出现了点小问题,有人要出钱收购ep的股份,总部不同意,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 正如凯文所说,这些事情对自己来说貌似很遥远,但是方幼仪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无端端觉得心悸,仿佛山雨欲来前夕的躁动不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秋离歆没有再出现,方幼仪不知道是自己那天真的打击到她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这样的结果是方幼仪愿意看到的。 英国总部没有成功阻止新加坡股东们的“叛变”,思量很久才决定吸纳新资本,同意了其中两位股东的股份转移,只是那位神秘人士却不愿意现身,一切处理工作都是由其律师出面代理。 “方经理是不是在想下个月的评比?” 舒雅近来对方幼仪还算客气,至少表面上很和顺,方幼仪随手翻着文件头也不抬,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事情一波三折,几天以后,忽然有人匿名给办公室的全体员工发了一封邮件,附件是舒雅近一年来的销售单据和由她经手的现金出入明细,仔细核对就会发现其中大有问题,公司不得不处理,恰好此时关于之前舒雅涉嫌透露公司客户资料的事情也被曝光出来,一时之间舒雅成为众矢之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大家的议论声。 因为销售行业的特殊性,公司对于销售部的现金弹性有一定包容度,但是舒雅不仅擅自收取贿赂还利用造假的单据来骗取公司现金。 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凯瑟琳不得不暂时停下舒雅的职务,一切事情交由方幼仪代为打理。 方幼仪能猜到这是谁的杰作,这样辛辣不顾一切的作风除了施惠珊还有谁能做得出来,她仔细看过那些文件,跟自己之前收集到的居然有很大出入,看来施惠珊是雪藏了王牌,这样费尽心机扳倒一个人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世界上会有跟自己一样笨的女人?居然会喜欢舒雅? 如果施惠珊是因爱生恨的话,那么方幼仪也没有兴趣参与这场狗咬狗的战争,用力摇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暂时将笼罩在面前的乌云拨开一样。 钟文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不舒服吗?” 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方幼仪面前,冰冷的手指刚触及方幼仪的额头,便被一声短促的抗议声阻止了,大活人怎么会有这种温度,方幼仪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呵了口气,使劲搓了搓。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 方幼仪顿了顿,揉搓的动作更加粗暴了,像是赌气一样扯着钟文的手指,“你太霸道了。” 方幼仪指的不仅是跟秋离歆一起用餐的那次,还有接连无数个晚上的“非人”虐待,不知道钟文从哪里搞来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每天晚上兴致高昂地连番折腾她,搞得她“生不如死”钟文却乐此不疲。 昨晚自己叫得那么惨,她还不肯收手,方幼仪威胁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做了钟文才意犹未尽地鸣鼓收兵。 方幼仪根本无法将这几天受的罪跟上一次的“逞凶”联系到一起,只是觉得钟文越来越霸道越来越暴力,简直快要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此时看到钟文穿着一件渐变色的高领毛衣外罩一件黑色修身直筒大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方幼仪唯一能想到的词就是衣冠禽兽。 白天带着人的面具,夜晚就变身禽兽,方幼仪叹了口气,也许最近太累了,总是很容易对所有事感到灰心。 “要不要休息几天,你气色很差。” 方幼仪竖起眉毛,心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克制一点也许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舒雅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吧?” 纵然已经被施惠珊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方幼仪还是弄清楚这件事情跟钟文有没有关系,那晚在钟文公寓里见到的一幕一直萦绕在方幼仪心头,如果施惠珊要收拾舒雅可以自己动手为什么要都这么大个圈子跑去找钟文?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施惠珊给的资料都在你那里,我拿什么来揭发她呢?” 方幼仪转念一想觉得钟文的话也不无道理,管她是谁呢,只要能揭开舒雅的真面目其他的并不重要。 “你还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 钟文婆娑着桌上的一盆绿萝,貌似不经意地询问,方幼仪点点头,她一点也不想重温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 舒雅最近过得很糟糕,生活就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环节崩溃,其他所有的部分都受到了影响,前段时间由于凯瑟琳的保证舒雅以为总监之位一定是自己的,随即向银行贷款在城西买了座独栋别墅,又换了辆跑车,现在却因为房贷车贷的问题而让她觉得压力倍增,为了能在月底的评比中战胜方幼仪,她做了不少功课,也花了不少钱在公司里打点,谁知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被一封匿名邮件打回了原型,还丢了工作。 银行的催款电话搞得她狼狈至极,一些场面上的朋友听说了她的消息以后纷纷跟她保持距离,甚至有些千金小姐公开表示不耻。 舒雅在家急得团团转,这也倒罢了,如果ep向她追缴那些现金,那么她就不止是捉襟见肘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还会坐牢,每一件事情都这么催命,一天的功夫舒雅的嘴上就起满了燎泡,偏偏在她外出买药的途中遇到了方幼仪。 如果她这次栽了公司里最受益的人当属方幼仪无疑,舒雅绝对不相信这件事情会跟方幼仪没有关系。 自己之所以会这么落魄都是拜这个臭丫头所赐,舒雅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看到方幼仪正背对自己跟一个小孩子说话,舒雅难以抑制心中咆哮的怒火,气冲冲上前强硬地掰过她的身体,恶毒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看清方幼仪身边的小女孩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虽然长高了头发也长了,但是那张小脸她怎么会忘记,一年前正是她亲自将那个孩子送到孤儿院。 “这……这……” 舒雅惊恐地指着宝宝,颤抖的唇间只能勉强发出简单的单音。 宝宝抱着方幼仪的腿躲到她身后,小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4岁的孩子记忆力已经很好,她记得舒雅,不管是一年前把自己丢到孤儿院的舒雅还是从小就讨厌自己的舒雅。 方幼仪将孩子护在身后,冷眼看着舒雅恐惧的眼神。她还未开口舒雅却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咽咽口水,声音颤抖地说,“方幼仪,是你在背后搞鬼对不对?为了得到总监的位子,制造假的证据来诬陷我,现在又把这个孩子弄来想干什么?” 舒雅红着眼睛像个疯子一样冲上来拉扯方幼仪身后的宝宝,方幼仪哪里是她的对手,整个人被她扯地东倒西歪,宝宝被吓得放声大哭,孩啼声大作,嘤嘤哭声像一根根倒刺撕扯着方幼仪的心脏,一年前所受的屈辱和之前无数个日夜所受的煎熬像突起的海啸排山倒海而来,方幼仪拼尽全力狠命一推,舒雅没留神居然被她推倒在地。 正巧此刻随方幼仪前来的金司机出现在她身后,方幼仪指着舒雅怒道,“金司机,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打电话给警察局,这样的疯婆子留在这里也是个祸害!” 金司机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向来温声细语的方幼仪忽然大发雷霆,声色俱厉,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畏惧,真的给警局打了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有很多人可以作证,舒雅百口莫辩,为了不将事情搞大,只好暂时跟他们回警局,临上车前还不忘对着方幼仪大吼,“我不会放过你的!” 安抚了宝宝很久才止住她的眼泪,方幼仪买了很多玩具给她,小孩子见了新鲜好玩的玩意就把舒雅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但是方幼仪可不会那么快就忘记,自己果然太心软了,居然会同情这种人! 之后在蛋糕店遇见了许琳,因为秋离歆的关系,方幼仪对她并不像之前那么放得开,言谈间总要思量很久才回答。 从许琳的话中方幼仪得到两个信息,一是许琳很爱秋离歆,二是秋离歆居然在为了自己而改变…… 不再任性也不再拿感情戏弄别人,学着做一个合理的管理者,每天都认真工作,方幼仪不解地看着许琳,“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是你改变了她,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方幼仪想说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有钟文了,秋离歆根本就不应该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第75章 (捉虫) “小秋她……好像很喜欢你……” 许琳神色踌躇,好像在费力思考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什么意思?” 方幼仪吃惊地看着许琳,她不是喜欢秋离歆吗,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种话?她想知道的是许琳今天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对一件事情有过这样的执着。” 许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听了凭空生出许多凄凉,方幼仪随意地拨了拨碟中的方糖,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无奈,“可是我喜欢的人是钟文。” 许琳愣了一瞬,旋即笑着点了点头,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临走之前对方幼仪说了这样一段话,“我这次来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你有你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意她的努力,她的用心,哪怕只是知道有一个人在为了你默默改变……” 这样低微的恳求方幼仪说不出拒绝,只是笑着说自己会斟酌,送走了许琳,她已经什么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让金司机先送宝宝回去以后,一个人沿着街边慢慢走。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却找不出任何解决的方法,如果是那个无赖、阴险的秋离歆那么方幼仪会直接说不,但是,这样低微的姿态却让她无法狠下心了,真是狡猾! 信步来到海边,方幼仪对着蔚蓝的海域大喊了一声,海风呼啸,冬季的海边人烟稀少,方幼仪的声音很快消散在海风中,无人问津,但是方幼仪自己却清楚自己喊得是钟文的名字。 …… 又是开会! 连着一周都在开会,方幼仪现在一听到开会两个字条件发射就会在大脑中出现一个小人挥舞着白色的小旗子大喊出事了! 还好这一次并不是什么危机事件,英国总部那边打算从一个科技富豪手里引进一款新设备,如果运作成功的话那将会成为数十亿产业的新一代宠儿。 大家都很明白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速度决定一切,如果能首先将新设备融入ep的产品推向市场,这将会引发新一波的科技革命。 跟这件大事相比,新加坡分公司的事情被暂时搁浅了。 凯瑟琳本人也十分关注这件事情,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方幼仪的希望落空了,偏偏这时候那个什么卡洛琳小姐又带着她的小情人回到了ep。 公司对舒雅的调查很快就展开了,舒雅承认了一些“工作上的失误”,但是对于制造假的单据来骗取公司现金一说却咬紧牙关不松口,坚持称自己是被人诬陷,那些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ep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是她做的,而且舒雅很聪明地利用公司想要私了的想法趁机要求公司可以跟客户一一对证。 舒雅负责的都是公司里的大客户,这种事情要是捅到外面去以后谁还敢跟ep做生意,这件事情传到凯瑟琳的耳朵里,方幼仪以为她又要替舒雅开脱,没想到这一次她却命令沈靖不必再追究那些现金的去处,只要想个办法跟舒雅解约就可以了。 舒雅的合同要到年底才到期,她做梦也没想到凯瑟琳会忽然翻脸不认人,坚持不肯解约,并孤注一掷威胁公司说自己手上握有ep内部的商业机密,如果ep翻脸不认人那么她也只好鱼死网破,将这些信息公之于众。 沈靖跟舒雅共事两年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么阴毒狠辣的模样,跟她一同前去的还有一位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也被惊得瞠目结舌,事后追着沈靖问“沈总监,这舒经理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靖将舒雅的话一五一十转达给了凯瑟琳,无奈之下,凯瑟琳只好亲自出面,两人在会议室里谈了很久,方幼仪只是觉得这位夫人过于偏袒舒雅,却并不清楚舒雅和凯瑟琳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后来的结果,方幼仪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公司的意思是不追究舒雅的一切责任但是必须以舒雅的主动离职作为条件。 但是,不知道舒雅后来又跟凯瑟琳说了什么,她居然留了下来,公司依旧没有追究舒雅的一切责任,也答应了舒雅继续留下来的请求,不过,不是作为一名经理而是一名普通的销售专员。 ep上下一片哗然,大多数人只得到一点风声却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舒雅眼看着就要升总监了却忽然从金字塔顶尖掉落,一切重新开始,就像她刚刚到ep那会。 方幼仪听说以后冷笑一声,销售专员?这对于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舒雅来说应该比死还难捱吧? 只是,方幼仪想不通,她虽然不知道舒雅跟凯瑟琳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才让ep自愿放弃追究整件事情,但是舒雅为什么还要留在ep遭人白眼,她这一次惨遭贬职,可以说是墙倒众人推,帮她说话是不可能了,大家纷纷跟她撇清关系,见了她就像看见瘟疫一样绕到走。 舒雅虽然习惯了伪装,但是公司里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她包藏祸心,明里暗里栽倒在她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加上这一次连凯瑟琳也不帮她了,大家就只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方幼仪听说了她的惨状以后却没有幸灾乐祸,她疑惑的是就算舒雅人缘再差也不会受到这么“整齐”的倒戈才对,除非有人授意?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困惑她太久,施惠珊的出现适时替她解答了这个疑问。 “我早就说过方经理才是最适合做总监的人选,你看现在不是应验了吗。” 施惠珊笑得方幼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女人让她浑身不舒服,长相天真可爱,手段却阴狠毒辣,不管她针对的是谁,这样的反差都让方幼仪心有余悸。施惠珊跟舒雅之间的事情方幼仪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一开始觉得她跟自己一样可怜都是被舒雅抛弃的女人,现在才发现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在她将决未决之际施惠珊已经准确地瞄准敌人,悄无声息地展开她的复仇大计了。 “施经理很有先见之明,幼仪自叹不如。” 施惠珊娇俏一笑,双手托着杏腮,描绘精致的水晶指甲间或怕打着白皙的脸颊,盯着方幼仪,认真说道,“你不是不能只是心太软,东西,你不是早就拿到了,为什么不公开呢?” 方幼仪心里咯噔一声,她果然知道了? 方幼仪被那双猫一样敏锐的眼睛看得心里发虚,面上却沉稳道,“施经理未雨绸缪,行事果断,很有大将之风,怎么会满足只做一个小小的行政经理?” 四目交接,双方不遑多让,方幼仪挂着淡淡的笑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僵持了许久,施惠珊却叮咛一笑,抚着耳后的发耸耸肩,毫不避讳地说自己不感兴趣。 面对她方幼仪不敢放松一丝警惕,施惠珊却出言安慰她说自己完全不介意方幼仪从自己这里获取信息,方幼仪这么做是在帮自己的忙…… 方幼仪笑而不答,她绝对不相信像施惠珊这样睚眦必报,心细如发的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 “别担心,要说代价嘛,我已经从别的地方讨回来了……” 施惠珊的忽然靠近让方幼仪皱起眉头,很快她又离开了,但是她留下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阵浓雾笼罩在方幼仪的心头。 施惠珊说她已经讨回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跟谁讨回来了呢? 方幼仪看着施惠珊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舒雅现在只是方幼仪手下的一名职员,拜施惠珊所赐,她在公司里受到的待遇简直可以称得上“奴役”,什么杂活累活都交给她来做,听说房子和车都被银行收走,现在只能住在便宜的租赁房中,每天搭公车上班。 这都是她自作自受,方幼仪告诉自己对这种人不必心软。 舒雅现在也不像过去那样拿腔捏调,每天都做着最低下的工作,还要承受那些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之人的白眼,强烈的自尊心终于在无止境的刨削下爆发了。 她不再优雅,不再矜持,只要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就会爆发,那仿佛火山爆发一样刺耳的尖叫声常常会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里回响。 方幼仪立在墙边冷眼看她像个疯子一样将手里的文件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瞪大眼睛一脸凶相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那名员工刚要出声责备恰好看到了舒雅身后的方幼仪,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总监,拿着文件落荒而逃。 方幼仪双手插在口袋里,身着一件米色风衣立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她不语。 第76章 “啧啧,我说是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方幼仪方大总监吗?” 舒雅猛地转身,咬牙切齿地看着方幼仪,眼中闪着可以将人撕碎的疯狂,哈哈笑道,“现在做了总监是不是很得意,费尽心思从我手里夺走总监的位子,你以为我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吗?” 方幼仪轻晒,“你看做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稀罕!” “是吗?” 方幼仪越过她朝走廊另一边走去,舒雅忽然冲到她的面前,故作镇定,“哼,你想说你不稀罕是吗?抢了我的东西居然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你是得了妄想症了还是被刺激地精神失常了?总监的位子本来就不属于你,我建议你有空的话还是去精神科看一看比较好!” “你说什么?” 舒雅大吼,方幼仪不愠不火地说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只是我手下的一名销售专员,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方幼仪甩开她的手,径直向前走去,舒雅却再次挡住她的去路,“方幼仪,你敢说这次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舒雅忽然瞪大双眼,摇晃着她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吼,“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为什么总要找我的麻烦?钟文已经给你了,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你算什么东西,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有什么资格毁了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努力?你说话啊!你这个贱丨人!” 方幼仪没有还手而是任由她发泄一样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噙着一抹快意的笑容,一字一顿缓缓地说,“这是你欠我的!舒雅,当年是我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上你,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为了你抛弃一切,跟着你离开xxx(朱珠的家乡),受尽苦楚!” “你……你在说什么?” 舒雅惊恐地一步步后退,方幼仪却冷笑着一步步逼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愚蠢才会一次次被你的谎言欺骗,倾尽自己的所有来填补你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欲丨望!你知道吗?当年为了帮你买新衣服,我在路边流浪了整整一个月,为了帮你凑学费,我甚至去卖血……舒雅,我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从今以后也绝对不会再为了你流一滴眼泪,绝对不会为了你赔上了自己的一生,也绝对不会让你在我死了以后糟蹋我的孩子!过去二十年我已经尝够了被你践丨踏的滋味,现在该轮到你了!” 方幼仪的话只说到一半舒雅已经捂着耳朵尖叫着向后退去,后退中被墙角的一盆兰花扳倒,整个人狼狈地跌在地上,四肢不听使唤一样,爬了很久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舒雅一路飞奔撞到了很多人,公办室里人人抱怨,方幼仪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径自穿越人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双目低垂,长发落下来遮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给钟文发了一条简讯,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最近钟文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很久也见不到她的人,方幼仪不想再呆在公司里,拿了包包跟助理说了一声,离开了公司。 在咖啡店遇到秋离歆的时候,方幼仪觉得有些尴尬,上一次不欢而散,再见面恍如隔世,秋离歆似乎在跟客户商量事情,头发似乎长长了,整齐地绾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商务西装,腕上一块ol?浑身散发着跟过去的乖戾张狂完全不同的成熟干练。 秋离歆已经看到她了,这时候如果再退出去就显得太刻意了,方幼仪默默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心想她们最好谈个十年八年,那样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提前离开。 天不遂人愿,方幼仪落座不久之后,秋离歆的客户很快就告辞了。两人默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咖啡,秋离歆并没有主动来跟方幼仪打招呼。 及至方幼仪离开以后秋离歆还是坐在远处,静静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方幼仪正暗自庆幸秋离歆这家伙是不是转性了,发现自己其实一般般,正高兴着钟文的简讯来了,又是在忙工作没时间陪自己吃晚餐了。 方幼仪在街边胡乱买了一点小吃,边吃边走,最后一个烧卖吃下肚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的十字路口聚满了攒动的人头。 走过去才知道是一家商场的开幕式,由于是h市的大户投资,又请了当下著名的主持人来担任司仪,更有不少明星捧场,所以才会吸引了这么多人。 方幼仪本来心情低落,想凑个热闹,别人心情不好喜欢一个人呆着,方幼仪却不同,只要心情郁闷就爱人堆里扎,这一扎不要紧,眼尖的某人一眼就看到了门前的活动标语,现场抽签,前三名可以享受“一分钟免费购物”,一分钟之内能拿到多少东西都是自己的。 有这样的好事? 方幼仪虽然现在衣服不缺,但是,白给的干嘛不要! 拼命挤到抽奖台边,拿了一个号码,跟着大部队一起眼巴巴地等着这些无聊的节目快点结束,然后才公布中奖号码。 整个开幕式布置的格外喜庆,上万朵鲜花排列设计成广场的英文缩写,盛大的场面加上众多的明星的助阵,引来了大批的媒体,听说好像是为了打造h市的购物天堂才会花费重金来做开幕宣传。 方幼仪瞠目结舌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牢牢坚守着自己的一方领土。 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方幼仪兴致也去了大半,可是看看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料想自己现在也出不去,只好接着对着舞台放空。 一转头却发现秋离歆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含笑望着台上,看到方幼仪的目光,笑着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方幼仪并不知道这广场背后的股东正是jc集团,心里正在纳闷她怎么也在这里,只听舞台上歌舞暂歇,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开始了第二波互动,忽然话筒伸到方幼仪面前,紧跟着一架摄像机停在了方幼仪前方。 “……” 方幼仪只顾着注意秋离歆的动静,压根就没有听到主持人说的是什么,只好一脸呆滞地望着摄像机。 主持人飞快地拿走话筒,对着人群笑道,“看来这位观众也被大家诚挚的热情震撼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 “……” “接下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让我来依次选出今天最幸运的三位现场观众!” 方幼仪发现秋离歆这家伙不知道去哪里了,正胡思乱想之际听到主持人依次爆出三个中奖号码,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号码,再看一看,方幼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好运,居然中奖啦! 虽然每次遇到抽奖活动方幼仪都不缺席,但是她从来也没有被幸运女神眷恋过,今天肯定踩到狗粑粑啦! 太幸运了! 开心起来,忍不住就做了个胜利的姿势,身上的bally包跟着激烈地摇晃了一下,再次看向舞台的时候,只见一个身穿工作制服的男子跑到台边在主持人身边嘀咕了几句,接着主持人又说了几句调动气氛的话语,随即话锋一转,向人群宣布,这次的活动必须两个人参加才行,中奖者可以让朋友或者亲人来帮忙推车。 这是商场给予的优惠,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拿得要多,其余两人都是跟着家人一起来的,听了这个消息纷纷叫好,方幼仪可就惨了,左顾右盼,秋离歆这家伙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正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前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虽然已经是方家的大小姐,但是天上掉银子没理由不捡啊,方幼仪犹豫了半晌,听到主持人喊预备的时候再也顾不得别的了,跑到秋离歆面前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秋离歆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 方幼仪猜测秋离歆是明白自己的窘境才这么说的,但是脸上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虔诚,你以为这是在神父面前宣誓呢! 最终决定由方幼仪来拿东西,秋离歆只要推车车就好了,方幼仪做了个拉筋的动作,活动活动筋骨,忽然脑中亮光一闪,直起腰古怪地看着秋离歆,“这商场不会是你的吧?” 秋离歆本来一只胳膊搭在购物车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伸胳膊,听了她的疑问摇摇头,“不是。” 她只是这家商场最大的股东,并不是这里唯一的主人,说不是也不算欺骗吧。 主持人一声令下,方幼仪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场内,秋离歆紧随其后,一张一弛,一快一慢,配合地天衣无缝,半分钟的时间不到,购物车已经满了。 多亏了秋离歆反应迅速,眼明手快,迅速将方幼仪扔过来的东西排列好,节约了不少空间,购物车满了之后两人只好把东西放在手上,最后十秒钟,方幼仪看到一款新上市的芭比娃娃套装,给宝宝玩最合适不过了,可是距离有点远,她穿着高跟鞋,肯定没戏! 秋离歆迅速捕捉到她眼底的情绪变化,丢下购物车,先她一步冲了出去,移动很快,动作灵敏,主持人喊停的时候堪堪上岸,“safe!” 秋离歆短促地笑了一声,将手里的礼品盒扔到方幼仪面前的车子里。 周围一片叫好声,现场气氛愈加热烈,方幼仪兴奋地跟秋离歆双掌相击,转身却发现面前的镁光灯闪来闪去,几台摄像机围着两人乱转。 “这是干嘛?” “商场为了宣传效果,让人全程拍摄,营销手段嘛!” “哦。” 在方幼仪开开心心地点着手里的东西时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那些幽灵般出现在身后的摄像机传到了电视上,h市的大半居民可以从卫视的直播频道上看到两人今晚的表现。 市中心边缘一座高档的公寓内,房间的主人正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两人,个子略矮的长发女孩正开心地跟那个身穿西装的短发女生击掌庆贺,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钟文半倚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酒红色的丝绸衬衫领口松松敞着,露出白皙光滑的颈子,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一只手有节奏地扣着桌面。 第77章 东西装了整整三大袋,方幼仪简单地看了看,吃的居多,还有许多日用品,居然还有两盒……避孕套…… 方幼仪条件反射地去看秋离歆的脸,后者耸耸肩,“别看我啊,这可是你抢的!” 呃…… 方幼仪接着翻,特地把那个娃娃拿了出来,剩下的分好了一人一半,秋离歆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一大袋食品,询问地看着方幼仪。 “一人一半,这是给你的,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身形一滞,方幼仪疑惑地转身盯着抓着自己手臂的秋离歆,秋离歆低眉略一思索,笑了开来,“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了。” “免费的车也不坐?” 刚刚的一幕让秋离歆深深明白了方幼仪节俭的个性,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养成这样的习惯,不过投其所好总是对的。 然而方幼仪沉思了片刻却说不用了,秋离歆好容易才说服自己没有耍赖,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方幼仪不是没有看到秋离歆眼底的失望,但是她还记得钟文对自己说过的话,两相权衡之下,方幼仪只能选择跟秋离歆保持距离。 之后的几天里方幼仪没有再见到舒雅的影子,听人说她好像生病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生病,恐怕是心病吧?方幼仪也没有多问,午休时间订了两份海鲜饭,拿去跟钟文一起吃,中途却遇到了那位自视甚高的卡洛琳小姐。 卡洛琳今天穿了hy的深绿色套装,ysl的靴子,脸上架着一副dior的渐变色墨镜,拿着s的黑色蟒纹蛇皮包,一头褐色波浪大卷全部疏向一侧,就像一个刚参加完时尚party的open女郎一样,哪里有一点办公室ol的气息,见了方幼仪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就算看不到她的目光,方幼仪也能想象得出她傲慢的神色,这位顶着ep继承人名号的大小姐在公司里最常说的话就是责怪别人“不专业”,虽然在方幼仪看来,卡洛琳除了对时装在行浑身上下也找不出一点可以称为“专业”的地方,但是各个总监却只能敢怒不敢言,默默忍受她的无理取闹。 方幼仪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itgirl居然会是钟文的姐姐,她们两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方幼仪倒宁愿相信卡洛琳gygaga有血缘关系也不相信钟文会是她的妹妹。 淡淡点了点头,方幼仪并不打算跟她说话,谁知卡洛琳却出声叫住了她,“你是钟文的情人?” 方幼仪不喜欢她这样轻佻的口气,淡淡笑道,“我是钟文的女朋友。” 卡洛琳摘下墨镜,肆意打量了方幼仪两眼,“这么说,你也是les?” “是。” 卡洛琳又重新戴上墨镜,冷哼了一声,“长得还不错,可惜呀……” 方幼仪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而卡洛琳又是个刚愎自用极没有脑子的笨蛋,本来想在言语上占她的便宜替钟文出口气,没想到卡洛琳却莺莺笑着说,“可惜她配不上你!” 方幼仪一听就没了继续跟她说话的兴趣,转身想走,卡洛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钟文马上就要完蛋了,你跟着她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劝你还是早点抽身吧!” 方幼仪重重答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文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忽然看见方幼仪捧着两份外卖气呼呼走了进来,连门也没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动声色地收起文件,钟文看向方幼仪,“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听到她的声音方幼仪才渐渐平息了愤怒,不想把这件烦心事告诉钟文,只说最近工作忙累得,把带来的饭拿出来,两人相对而坐,一起用午餐。 本该温馨的场景却因为钟文异常的沉默而显得有些冷清,方幼仪觉得钟文今天话格外少,神色安静地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敲敲她的筷子,方幼仪咬着筷子神色羞赧地笑笑,“今晚我去你那里……” “好。” 这反应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钟文。 一顿饭吃得了无生趣,方幼仪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下午又因为助理的失误害她多跑了两趟,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方幼仪干脆去钟文的办公室里等。 钟文不在,开门密码她早就烂熟于心了,方幼仪跑到办公桌后坐着,不老实地转了转椅子,好好体验了一把当总裁的感觉。 下意识打开抽屉,意外地发现了一张两人的合照,方幼仪开心坏了,一下午的阴霾瞬间消散。照片是在海边拍摄的,即拍即得的那种,钟文从身后抱着她,自己则抓着她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蓝天,大海,相依的两人,怎么看怎么完美,方幼仪一个人偷乐。 发现恋人默默收藏了两人的照片,这感觉不坏,方幼仪忍不住又打开一个抽屉,很无耻得想着钟文会不会悄悄地收藏了自己的单身照,可惜只有几个印戳和一只钢笔,还有一份文件。 因为东西少得可怜,所以方幼仪一眼就看到了那份策划书,全英文版,好像跟这次的设备投资有关,为了抢占先机,ep总部这次花了血本,据说投资了几十亿美元…… 随意翻了翻又放了回去,她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刚关上抽屉就听到了开门声,钟文略微吃惊地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漠然,似乎不太开心她擅自闯进来。 方幼仪也看出来了,如果换了别人她才不会这么随便,在她看来,这是恋人的特权嘛,至于钟文那套美帝国主义的“自由、民主”方幼仪持保留态度。 心里这么想着方幼仪就这么说了出来,钟文愣了愣,忽然破冰一笑,漆黑的眼珠宛如黑曜石般闪亮,“那依你说恋人之间应该是什么样子?” 方幼仪觉得这个问题愚蠢极了,“当然是相互信任,相互依赖,不能有任何隐瞒了!” 方幼仪言下之意是为自己擅自闯入她的办公室开脱,我们是恋人所以我有权利不打招呼就进你的办公室……嘿嘿……却不料这无心之语触动了钟文的思绪。 “相互信任……” 钟文轻轻把玩着这四个字,目光缓慢地从方幼仪娇憨的面上划过。 ………… 回到公寓以后,还是老规矩,晚饭依旧由方幼仪下厨,钟文负责后续清洁工作,但是这段饭方幼仪却做得异常艰辛。 方幼仪怎么努力也忽视不了游走在自己腰间和大腿的双手,拜托,她在做饭呀,钟文这家伙发情也要分场合啊! “等会儿嘛,我在做饭呢!刚刚不知道是谁说饿~呃~!” 最后一个字尾音颤颤,带着明显地颤抖,这实在不能怪她啊,身后一条柔软的舌头从脖根处一路向上绕到自己耳后舔了一圈,还很嚣张地往她的耳朵里吹了口气,换了谁也受不了…… 方幼仪觉得再放着不管钟文的火大概就要把自己烧光了,佯装恼怒地说了她几句,要她出去等,说完以后方幼仪又接着翻了翻锅里的菜。 身后没了动静,原本以为钟文听自己的话乖乖出去了,没想到才隔了几秒钟,背上忽然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钟文整个人覆了上来,贴着她的身体曲线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手里的锅铲“咣当”一声落回锅里,裙子忽然被掀了起来,方幼仪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你饿了也不能吃我呀! 方幼仪这一转身却正中钟文下怀,这下面对面接吻可方便多了,总算方幼仪还有点理智,眼看钟文这样子不灭火是不行了,只好迅速关掉燃气,被迫跟她舌吻。 没完没了地吻得方幼仪七魂少了三魄,只好双手搂着钟文的脖子半挂在她身上,她的乖顺却换来钟文更火丨辣的挑丨逗,方幼仪觉得她的舌头都快顶到自己嗓子眼了,腰软地没力气。就在这时,钟文环在方幼仪腰间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腰侧,贝齿缓缓拉扯着方幼仪的下唇,在疼痛和灼热之间徘徊之际,一只柔韧的手迅速伸了进来轻轻擦过方幼仪胸前,接着重重一掐,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下方一热,方幼仪发现自己很可耻地一下子就湿了。 羞耻伴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明而愈发清晰,钟文却浑然不觉,还在无休无止地吻着她,一双手或揉或掐,极尽挑拨之能事。 方幼仪对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做丨爱有些接受无能,迄今为止她还一直对两人在车里的那一次耿耿于怀,更别说在厨房里了。 方幼仪的推拒似乎惹恼了钟文,方幼仪看到她如波斯猫一样慵懒了一整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瞳孔紧缩,像是黑暗里伺机而动的狼,攻击意味强烈地让方幼仪瞬间就产生了想逃跑的念头。 “不给我你打算给谁?恩?” 钟文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方幼仪没听清楚,断断续续地重复,“你……你在说什么?去卧室好不好?” 没进体内的一节手指已经无声地替钟文做了回答,方幼仪认命了,现在抵抗无疑是增加了钟文的乐趣。 而钟文也用行动告诉了她反抗只是徒劳,纠缠了好久才释放出来,钟文尚不满意,又在客厅的高脚椅上做了一回才罢休,方幼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下身酸胀得难受,那种异物入侵的感觉一直无法消散…… 钟文再次曲起她一条腿的时候方幼仪是真的没力气了,软趴趴地像只没脚蟹一样陷进柔软的大床间,四肢无力,只好揪住钟文的长发以示抗议。 因为前几次热度未退,双腿间的柔软毫不费力就接纳了钟文的三根手指,方幼仪轻“恩”了一声,后仰的同时发出一声叹息,说不出是享受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 仰面承受了很久,方幼仪觉得钟文的速度已经慢慢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终于在钟文失控时候方幼仪忍不住给了她一拳,没什么实质性的力量却堪堪划过钟文的脸颊打在了她的肩窝处,两个人都愣了,钟文首先反应过来,迅速拿了自己的衬衫缚住方幼仪的双手,牢牢绑在头顶…… “放开我,你干什么?给我解开,你听到了没有!钟文!” 这样受制于人,将身体全部交给别人的感觉让方幼仪害怕,更让她害怕的是钟文的眼神。 ………… 这根本不是做丨爱,更像是一场发丨泄,一场惩罚! 她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无助,一切主动权都在钟文手里,进入和离开都带着强烈的掠夺气息,没有精神上的愉悦只有粗糙的疼痛,方幼仪感受不到钟文任何的疼惜,只有掠夺! 在那一刻方幼仪脑中关于爱的印象变得越来越模糊,这根本不是爱,只是单方面的泄愤而已! “你放来我,混蛋!” 方幼仪忽然开始激烈反抗,钟文毕竟是女人就算占据了地理优势也无法轻易制服暴怒中的方幼仪。 双方互不相让,钟文一直保持沉默,方幼仪也不再出声,只是身体的反抗更加激烈。“啊——” 没想到钟文会骤然发狠,那惩罚性的屈指疼得方幼仪痛呼一声,痛苦地蜷起身体。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钟文激烈的喘息声在耳边萦绕不绝,方幼仪闭上眼睛,一颗泪珠缓缓滑落,消失在身下的床单里。 令人发疯的沉默里,方幼仪感觉到有人轻轻拨了拨她面颊上散落的发,那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主人的不安。 双手的束缚被解开的同时,耳边传来钟文沙哑的声音,“对不起。” “啪!” 方幼仪忽然爬了起来,毫不犹豫给了钟文一个耳光。 跌跌撞撞地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颤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一样没完没了地哆嗦,方幼仪花了好长时间才穿好裤子,拿了衣服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第78章 在家当了一星期的米虫,方幼仪一口气把这个月的假期全部都用掉了,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不接某人的电话,也不去想某人,方妈妈带着宝宝回娘家省亲去了,晚饭时只有父女两个大眼瞪小眼,方幼仪一整天都懒洋洋的没力气,吃饭的时候却一口气吞了两份牛排。 方爸爸乐呵呵的看着宝贝女儿,“幼仪啊,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方幼仪摸摸肚皮,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好吧。” 工作的事情倒还说得过去,只是—— 想起钟文那张脸,方幼仪恨得牙根痒痒。 “要是太累了就换个工作吧……” 方幼仪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方爸爸。方胜德放下刀叉,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幼仪啊,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别的公司上班吧,爸爸年纪也大了,方氏……也需要人来管理……” “……” 一直以来方胜德没少为了公司的事情发愁,以前的方幼仪除了胡作非为就是撒娇撒痴别说管理公司了就连个普通上班族也比不上,方胜德再宠爱女儿也知道不能把方氏交到她手里。 现在好了,自从车祸事件以后女儿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不仅变得乖巧老实,而且事业心也越来越强烈,最近听说还当上了公司的总监,这可乐坏了方胜德,逢人便忍不住夸自己的女儿懂事。 方幼仪也听明白了方爸爸的意思,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想过要继承方氏…… “多学一点是好的,但是在咱们自己家的公司里学习也是一样的嘛……” 方爸爸看出她的踌躇,笑着提醒她,希望她回到方氏的意愿却无比强烈。 “再说吧,我还没想好呢。” 吃了饭上楼,方幼仪一个飞扑摔进床上,用枕头盖住脑袋,四肢像多脚动物一样动来动去,暗纹浅色丝绸床单被抓骚地刺啦刺啦乱响,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安静了没一会,方幼仪又翻身爬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相册,抽出一张跟某人的合照就要撕,咬牙切齿地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一次次刷新史上最佳狰狞值,结果还是没下得去手。 脑袋里一团浆糊,方爸爸说得没错,她不能一辈子在外头,总要回方氏的,现在跟钟文又搞成这样,不如辞职回家当她的少东家?让那个混蛋跟自己的右手谈恋爱去吧! 什么也没想好短暂的假期就结束了,方幼仪一边想着到了公司一定要给钟文点颜色瞧瞧,一边又希望最好永远也不要见到她,想着想着进了电梯,到达自己所在的楼层时,电梯门一开方幼仪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钟文。 真是,巧。 钟文打扮地清清爽爽,安静地看着她,情绪没有很明显的波动,沉默的姿态让方幼仪感觉很不爽。 方幼仪现在看到她这副沉默内敛,八风不动的模样就来气,大步出了电梯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挺直了腰杆扬长而去。 方幼仪这一整天都好像故意跟钟文作对一样,在会议上居然第一次出生反驳她,笑得人畜无害,语言却犀利地引人侧目。 各个总监低头变身路人甲乙丙丁,默默盘算着这一对又在上演什么戏码?中午跟凯文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方幼仪破天荒地黑了钟文一把,把钟文活生生描述成了一个生活废(现实生活中好像也是这样-_-|||)。 凯文大睁着眼睛,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方幼仪身后,咬着筷子做惊悚状。 方幼仪还在专心致志地爆料,看到凯文这副模样,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震惊地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再接再厉接着说道,“钟文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邋遢的一个人了没有之一,衣服不会洗,饭不会做,你说她除了脑子好使还有什么优点可说?” “幼仪……” “不对,照我看啊,连脑子也有问题,不就是学历高一点吗,整天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说她累不累啊?” “幼仪……” “别打岔,我跟你说啊,其实我早就怀疑这家伙有人格分裂症,表面上清清高高,一副禁欲系掌门人的德行,哼,说不定私底下是个喜欢小萝莉的变丨态狂!”方幼仪“啪”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言简意赅地总结,“没错,钟文就是个变态!” 说了这么多,方幼仪觉得有些口渴,猛灌了一口果汁,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总算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里感觉舒服多了。 发现凯文一直哭丧着脸忐忑地望着自己身后,方幼仪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心说被别人听到了也没关系,钟文本来就是个……变态…… 方幼仪身后不到一米处的桌子上此时恰好坐了一个人正独自用午餐,不知道是因为气场的关系还是如方幼仪所说“变态”的关系,钟文身边方圆十米内只有方幼仪和凯文这一桌…… 方幼仪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别人坏话,也是第一次被人当场抓包,虽然对象是钟文,不过,方幼仪还是很有良心的内疚了三十秒。 不知道钟文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方幼仪赌气般塞了满嘴的饭,努力说服自己本来就是这家伙的错! 钟文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视而不见,几乎每隔几秒钟就会看她一眼,目光里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受伤和不悦,只是这么一直静静盯着她,不看别人,只看她! 事实证明,方幼仪处理应急事件的能力远远比不上她滔滔不绝的口才,凯文察言观色,犹豫了一会儿,很没有一义气地遁地而逃了,只留方幼仪一个人默默忍受着身后的高电流的目光注视。 方幼仪的气势很快就像漏气的气球般跑光了,明明吃饱了还要硬撑,明明想回头看看情况却装作正襟危坐,明明想一走了之却担心要从她身边经过,觉得委屈又窝囊的方小姐终于狠下心打算跟她面对面说清楚,本来就是她的错! 一回头才发现人纠结的只有她自己钟文早就走了! 这混蛋! 一直到下午下班都没有再见到钟文,方幼仪心里一个小人冷声呵呵,大骂自己没出息,连气场都输人家一整截外加两个巴掌! 不用说,钟文又要加班,方幼仪没理她独自离开了办公室,在大门前却遇到了几天不见的舒雅,她看起来消瘦了很多,双颊凹了下去,眼睛就被凸显出来,一双大眼睛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怵。 “你……你认识……朱珠……对不对?” 方幼仪也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现在从舒雅嘴里说出来,居然让她产生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舒雅似乎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字,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疯狂。 方幼仪不想跟她纠缠,现在的舒雅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或者报复的了,忽然就觉得很累,方幼仪本打算离开,舒雅却死死挡在她面前,眼神小心翼翼地从方幼仪面上划过,好像要将她看头一样的偏执眼神让方幼仪觉得浑身不舒服。 “舒小姐,请让一下,我要回家。” “回家?对,对,你是方幼仪对不对……” “……” “你怎么可能是她,这绝对不可能,呵呵,绝对不可能……” 第79章 方幼仪本以为舒雅就算不会内疚也至少会消沉一段时间,没想到她才转身就听到舒雅咯咯冷笑的声音,“方幼仪,调查了我的过去,然后想用这种方法来打击我是吗?” 方幼仪对舒雅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无言以对,只是一脸悲哀地看着她。 “想用这种手段就把我打垮真是可笑,等着瞧吧,你从我手里夺走的东西我会一个一个找回来……” 方幼仪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可是舒雅却毫无退让的意思,整个人显出一种病态的疯狂,扑上来就拉扯方幼仪的衣襟,毫无风度地大吼大叫,方幼仪没想到上次的事情会带给她这个大的刺激,舒雅简直就像濒临崩溃一般逼问她。 方幼仪也不想再忍让,可是无论她怎么做就是甩脱不了舒雅紧紧揪着她前襟的双手,整个人被迫跟着她疯狂的动作摇摆不停。 “你在干什么!” 一个高瘦的身影忽然疾步冲了过来,动作利索地分开了纠缠中的两人,舒雅没站稳,被人推倒在了地上,恶狠狠地抬头,才认清站在方幼仪身边的女人正是jc集团的总裁,秋离歆。 虽然是刚好路过,但是秋离歆每次经过ep门前时都会下意识地搜寻方幼仪的身影,今天也是如此,很意外地看见了方幼仪,却惊讶地发现她正在与人纠缠。 赶上来才发现跟方幼仪发生冲突的是跟她有过两面之缘的舒雅,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舒雅今天打扮得很潦草,着装随意,也没有化妆,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十分落魄,布满血丝的双眼隐隐可以看出内心的疯狂。 “你没事吧?” 秋离歆本来就不是一个会随便散发慈悲之心的人,现在眼里也只有方幼仪一个。 “我没事。” 方幼仪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像秋离歆道谢,“谢谢你。” “哈哈……” 舒雅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笑容灿若春花,“吆,这不是jc集团的秋总裁吗?怎么有空到ep来?” 舒雅如今落魄至此,虽然凯瑟琳被迫答应帮她偿还所欠的账款,但是却坚持要她离开ep,舒雅之所以不肯离开ep就是不甘心被方幼仪击倒,妄图找出方幼仪的把柄,再次夺回总监之位,在她看来,只要能拿回自己的一切就算现在忍受别人的侮辱也是值得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公司里的人会这样对待她,一厢情愿地把这些错归咎到方幼仪身上,如今她已经顾不上站在方幼仪身边的是谁,只要能打击方幼仪,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方幼仪一听到舒雅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她下面想说什么了,不想让秋离歆看笑话,所以,直接拉着秋离歆的手转身打算离开。 舒雅却一定要鱼死网破一般,再次拦住她的去路,尖着嗓子说道,“舍不得你的情人受伤害吗?方幼仪你可真有本事,先是钟文,现在又是秋离歆,下一个会是谁?” 方幼仪不想跟她斗嘴,现在的舒雅看起来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刚刚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实在没必要为了舒雅再丢人现眼。 “舒雅,不要在这里发疯了,你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差吗?” “拜你所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早就声名狼藉了,倒是你,高贵优雅的方小姐,难道不想把你的新情人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舒雅忽然开始对着来往的职员大喊,“大家快来看看我们漂亮大方的方小姐跟她的小情人!大家快来看看呀!” 方幼仪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办,舒雅是豁出去了,抱着就算死也要拉着方幼仪下地狱的想法不顾一切地想要抹黑方幼仪。 秋离歆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抓住舒雅的手臂,力道很大,疼痛终于让舒雅闭嘴。 “再说一个字你现在拥有的东西也会消失无踪!” 从刚才到现在秋离歆已经忍了很久了,一直没有爆发只是不想给方幼仪惹麻烦,换了以前的她,早就对舒雅不客气了。 面对秋离歆的威胁舒雅却表现地异常沉着,方幼仪怀疑她是被吓疯了,不然不会忽然跳起来,对着来往的人疯狂大喊,“大家快看,方幼仪的新情人就是jc集团的总裁秋离歆!她能当上总监完全是因为jc集团在背后给她撑腰。” 职场多新闻,有不少人本来就觉得方幼仪升职太迅速,嘴上虽不说心里也会有些疑问,现在听到舒雅这么说,即使不相信也围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 再远一点的地方站了几个保安,都是认识方幼仪和舒雅的,虽然没见过秋离歆,但是见她衣着不凡,猜想应该也是位贵人,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保安部早就把这件事情拐弯抹角地捅到了上面,下班时间,门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舒雅还在喋喋不休,将她所知道的关于方幼仪的事情一股脑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虽然信口雌黄,乱说一气,但是关于方幼仪、钟文和秋离歆的事情却是说得绘声绘色,大有要818公司高层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的势头…… 对于八卦每个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既然已经围了这么多人了,那么再多几个又有什么打紧,ep大门被围得像铁通一般,方幼仪脸色苍白地站在中间,舒雅是豁出去了,可是她并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秋离歆也注意到了方幼仪的脸色,可是舒雅就像疯了一样还在不停鼓动围观的人群,“大家如果不相信可以看看我身边这位秋总裁身上的围巾跟方幼仪的是不是一对?”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两条围巾是前几天夜里方幼仪在商场里抢购的,随手给了秋离歆一条,没想到她会戴在身边,而她只是今天早上恰好看到顺手就围上了,从刚刚就一直在跟舒雅对峙,方幼仪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听到舒雅这么说,她才发现的确如此…… 方幼仪跟钟文的事情在公司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虽然两人都不高调,但是却没有刻意掩饰过,现在又冒出一个秋离歆,原来les也喜欢玩三丨角恋啊,大家看向方幼仪的眼神越来越怪异…… 方幼仪百口莫辩,整个人僵在当场,舒雅自跟方幼仪交手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幼仪这样无助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先前的疯狂被遗忘地干干净净,怡然自得地看着方幼仪完全没有料到旁边一直抓着自己手臂之人的动静,直到她被人用力拉过去双唇被覆盖的时候舒雅才反应过来…… 秋离歆居然在吻她? 这样的念头一转而过,整个人就被秋离歆高超的吻法迷得七晕八素,上天入地,不知今夕何夕…… 一个火热的法式辣吻结束以后,秋离歆忽然拉着尚在迷糊中的舒雅一起转向围观的众人,颇为内疚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都怪我没解释清楚让小雅误会了……” 说着秋离歆再次转向一脸呆滞的舒雅,“对不起,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不该在你生日的时候还只顾着工作,让你生这么的气……” “……” 众人这下是听明白了,感情舒雅跟秋离歆才是一对啊,舒雅因为不满意情人的所作所为,所以跑到这里来撒野……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走吧,小雅,这次我一定帮你买个大大的蛋糕……” 秋离歆拉着舒雅满脸笑容地离开了,众人也觉得无聊,一哄而散,只留方幼仪一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秋离歆离开的方向…… 第80章 一场轰动了半个ep的闹剧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尾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厅前只剩下发呆的方幼仪,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秋离歆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哎,又欠了她一个人情,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还清了。 电话响了,是秋离歆,她在离ep不远处的喷泉广场处等她。 方幼仪大老远就看到秋离歆站在一群游人中间,鹤立鸡群的风姿,孩子气的笑容,远远地向自己挥手,怎么看都不像个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职业女性。 方幼仪的开场依旧是x字开头,秋离歆却完全不在意她干巴巴的谢词,她看得出来方幼仪并不想多谈关于舒雅的话题,所以,甩脱舒雅的过程被她一语轻轻带过。 站着聊了一会儿,方幼仪忽然停了下来,低头想了想才说,“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情我还是要谢谢你……” “那么你的晚餐时间归我了!” “……” 方幼仪正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借口退掉,秋离歆却拍了拍手,抢在她之前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吃川菜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川菜馆的师傅菜做得特别好吃……” “……” 坐在川菜馆里,方幼仪吃惊地看着秋离歆挽起袖子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一面吃一面将最近发生在公司里的新鲜事变着法儿说给她听。 秋离歆口才很好,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讲得风趣又不失风度,方幼仪忍了三分钟最后还是破功了,笑出来又觉得很没面子,只好接着板着脸装严肃。 “我觉得你笑起来很美……”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秋离歆嘴里说了出来,方幼仪登时坐直了身体,她不是不知道秋离歆对自己的想法,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一整晚都小心翼翼不愿意去触碰那个敏感的话题,好在秋离歆也没有多说,一放即收,转而夸奖今天的菜色…… 虽然暂时糊弄了过去,方幼仪却不敢再呆下去了,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往腕表上飞,默默祈祷如果现在谁能给她打个电话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借口有事走掉,不用再忍受这样的“温柔的折磨”。 手机忽然响了—— 方幼仪感动地简直要哭了,上帝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祷告,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钟文的来电让方幼仪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接钟文的电话了,自从那天晚上方幼仪给了钟文一耳光之后,钟文一直都坚持不懈地给方幼仪挂电话,但是自尊心爆发的某人一直都视而不见,未加理睬。在方幼仪看来,钟文的诚意明显不够,就算再多的未接来电都没有一条真诚的道歉简讯来的直接。 “是钟文的电话?” 秋离歆一语道破天机,方幼仪只好点点头,没办法,方幼仪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跟她们说话绝对要留点神。 “怎么不接电话?” 犹豫了好久方幼仪最终还是没有接电话,只是接下来显得很没有精神。 “钟文是不是不允许你跟我单独见面?” “怎么会呢?” 方幼仪抬头看了她一眼,条件反射地否定。 秋离歆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却也不拆穿方幼仪,只是拿别的话来凑趣,想重新提起方幼仪的兴致,方幼仪却忽然出声打断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这段饭由我来请,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你是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纠缠了对吗?” “……” 方幼仪看向别处,又很快转回秋离歆脸上,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无论她如何生钟文的气,这都是她跟钟文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不想再因为秋离歆的缘故而造成任何误会,就算不明白钟文对自己施丨暴的原因,方幼仪也清楚自己不应该给秋离歆过多的期待。 “我的出现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秋离歆的眼神很认真,带着淡淡的倔强,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真心,方幼仪有瞬间的恍惚,也许正是由于她的摇摆不定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没办法让秋离歆对自己死心,也没办法给钟文安全感,狠了狠心,方幼仪放下筷子,直视秋离歆,坚定地说,“是。” 秋离歆微怔,然后轻轻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说好了,这段饭你请。” 秋离歆转身,像往常一样怡然自得地步出门外,没有说再见。 呆坐了一会儿,方幼仪打车去了钟文的公寓,开门的时候,钟文明显一愣,方幼仪不顾她的失神自顾自走了进去,盘腿坐在沙发上不语。 钟文似乎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肩上披了一条毛巾,跟在方幼仪身后走进来,静静看着她。 跟钟文比保持沉默,除非你嫌命长,方幼仪强烈怀疑就算容嬷嬷亲自出手,挨了夺命*针这家伙要是不想开口,你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方幼仪恶毒地想钟文要是生在抗日战争年代,肯定是传说中铁骨铮铮的女汉子一枚,说不定能活生生气疯几个小日本。 越想越来气,方幼仪忍不住抬头盯着她,后者只是轻轻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小眼神无辜地令方幼仪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银河系。 发梢的水滴到了地板上,钟文拿了块毛巾蒙在头上缓缓地擦着。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方幼仪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和百分百地想找茬的冲动,她之所以大晚上跑来一方面是被钟文那个电话气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方幼仪受到秋离歆的刺激,急于想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从方幼仪的口气来看,她已经把这些错全部归咎到钟文的头上。 “你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方幼仪跳起来抢下她手里的毛巾,劈头盖脸一顿打,“我不说你就不会主动问嘛!你是死人啊,长了嘴就是为了吃饭吗?” 钟文皱眉,很快又挨了一记爆栗,方幼仪像只脱缰的野马一样,毫无章法地乱打一通,钟文一开始还象征性地反抗几下后来就只有坐在地上挨打的份了。方幼仪骂得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回沙发,钟文就坐在她的面前抱着头喘气,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方幼仪忽然抬脚去踹她,可惜方向没掌握好,被钟文闪开了,腿却收不回来了。 “打也打了,气总该消了吧。” 钟文紧紧抱着她的小腿,忽然笑了起来,秀气的眉毛衬得眉眼分外精致,有几颗水珠沿着发梢落到地毯上,方幼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无名火消了一半。 这回是苦肉计加美人计,方幼仪能撑住才有鬼! 不过,方幼仪是真的气坏了,一把抢过钟文手里的毛巾,用一种比对待发泄球还粗暴的方式胡乱揉搓她的脑袋,硬生生把钟文一头水亮秀发整成鸡窝才罢休。 “哈哈哈哈……” 钟文无奈地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准自己碰,“今晚要是一直维持这个造型我就原谅你!” “……” 于是乎,为了赢回老婆大人的芳心,我们的钟总只好委曲求全,那张淡然的脸配上这样一副发型,方幼仪连喷了好几口水,笑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心情总算好了点,开心起来方幼仪又吃了好多零食和水果,自从方幼仪常住以后,这个家里就没有断过蛋糕和水果。刚刚在饭馆里明明没什么胃口,这会却食欲大增,方幼仪自己也奇怪,不过还是没有抵挡住美食的诱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乐极生悲,方幼仪笑够了吃够了也折腾够了钟文,收拾收拾准备上楼就寝时忽然肚子疼了起来,连着跑了n趟洗手间,眼看着就要虚脱了,挣扎着从洗手间出来,要不是钟文扶着今晚大概要爬着出来了。 “这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了……” 吃坏了肚子而已,在方幼仪看来根本没有上医院的必要,何况她也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这副德行,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最后一个芒果打死她也不会独吞了(钟文喜欢吃芒果,本着不给敌人留一点粮食的原则,方幼仪全部消灭了o(╯□╰)o)。 “哎呦喂……” 肚子又叫了起来,方幼仪本来打算去洗手间却被钟文制止了,已经吃了药现在只是还没有发挥药性,老是跑厕所也不是办法。在床上躺着,方幼仪努力说服自己赶快睡,睡着了就好了,钟文端水进来的时候方幼仪还在碎碎念。 第81章 “喝点水再睡吧。” 钟文扶她坐起来,把水递到她的嘴边,方幼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其实疼得已经不那么厉害了,只是心理上残留了点阴影,老觉得痛痛痛。钟文一只手在她的腹部缓慢地柔着,力道刚刚好,舒服得方幼仪差点就忘记了这家伙的本性,直到钟文缓缓靠近伸出舌头卷走了她唇边的那颗水珠时方幼仪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推了钟文一把,前几天的惨痛经验方幼仪至今刻骨铭心,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钟文。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三尺之内不准靠近我。” 钟文笑着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淡淡应道,“好。” “今晚我要一个人睡这里,你去睡沙发!” “好。” 钟文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不准再碰我!” “……” 这一次钟文低眉做沉思状,完全没了前两次的爽快。 “能不能……” “不能!” 方幼仪刚想说“这事没商量”忽然眼皮翻翻,一眼瞥见了钟文露在睡衣外的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坏主意咕嘟咕嘟冒了出来,“要碰我也不是不可以……” 方幼仪忽然翻身爬起来,猫一样爬到钟文身边,一只手向上撩了撩钟文的睡衣下摆,斩钉截铁道,“除非让我上!” 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是钟文可一点也不怀念,“你技术那么差……” 方幼仪及时打断她的话头,“这可不仅要靠技术,还要靠……”方幼仪顿了顿,夸张地动了动手指,咬牙切齿道,“钟总的‘技术’我可是到现在也没敢忘记……” 钟文还在评估这件事情的风险收益等一系列问题,方幼仪在一边添油加醋,“哎,还说什么情情爱爱,到了关键时候就只顾得自己哦,现在的年轻人啊……” 方幼仪是典型的事后诸葛,话说出口才觉得别扭,钟文好像从来也没有对她说过爱嘛,两人工作之外的相处时间,除了吃饭……就是上丨床…… 情绪一下子就跑光了,方幼仪也越来越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说□□的话似乎太过于草率,可是比恋人又差那么一点点。 “好,我答应你。” 钟文的话拉回了方幼仪的思绪,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文,“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的是以后,以后我都要在上面!” “我知道。” “……” “在上面”的意思有千百种,可惜方幼仪现在脑海里只有最猥丨琐的那一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那还等什么! 报仇要紧! 她早就看钟文这睡衣不顺眼了,要不是惦记着料子太贵,真想也试一下徒手撕衣服是啥感觉,不知道钟文是为前几次的事情感到内疚还是真的乖乖的答应了要一辈子在下面,总之她很顺从。 方幼仪扑上来的时候她居然主动伸直了胳膊腿儿,方便方幼仪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曲起一条腿,大大方方躺在床头,黑发似乎又长长了,散射状铺在胸前,虚虚遮住了胸前的美景,半歪在床头,斜横了方幼仪一眼。 经过多次实践,方幼仪已经学乖了,即使美色当前也强忍着没有化身人狼,盯着钟文那张脸看了很久,实在看不出这家伙的路数,干脆一横心,要死大家一起死,方幼仪就不相信每次被骗的都是自己! “哎呦——” 衣服脱了一半,方幼仪的肚子又叫了起来,鼓了很久的气一下子漏光了,好死不死地趴在了钟文肚子上,好半天才舒服一点。 再三跟钟文确定了这次“约定”的有效期,方幼仪才不情不愿地从钟文身上下来,还是忍不住乱摸了一阵才安心睡下,再折腾下去,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钟文没有睡沙发,得到“永久”上位权的方幼仪大发慈悲让她睡……地板。 钟文重新穿上睡衣,盯着地面看了三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夜晚很安静,方幼仪不喜欢完全的黑暗,所以总会留一盏壁灯或者开着半扇窗帘,而为了省电大多时候都是放一点月光进来。 这边的公寓楼跟楼之间的距离很宽敞,月光很容易就爬了进来,所以即使关了灯,方幼仪也能看到钟文的脸庞。 方幼仪看到钟文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月光在她的脸上落下淡淡的清辉,光影交错让她的轮廓看起来更加锋利。 “你在想什么?” 方幼仪侧着身子看了她很久,她不是在等钟文睡觉,而是希望她醒着,她有话想跟她说,“今天下午……”钟文一直没有出声,方幼仪一口气说完,“今天下午只是巧合,我并没有事先跟她联系,虽然晚饭是跟她一起吃的,但是我只是想好好谢谢她,也想抽这个机会跟她说清楚。” 方幼仪心中有数,虽然钟文什么也没说,但是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下午在ep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人围观,甚至还惊动了保安。 “我并没有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我怕你产生误会。” 钟文没有立刻回答,稍稍停顿以后,忽然开口问方幼仪,“你喜欢秋离歆吗?”方幼仪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会有此一问。 “跟她在一起让我觉得很舒服……”方幼仪不想隐瞒钟文,“但是,我喜欢的是你。” 很奇怪的感觉,那几个字很自然就说出口了,这一次,方幼仪并没有感到任何尴尬或者害羞,她说的是实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种感觉都不会改变。 “我也是。” 方幼仪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爱,只是有时候少了那几个字的表达,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方幼仪曾经幻想过钟文对自己说那三个字的场景,即使不会天崩地裂也至少会带给自己无限的惊和喜,现在猝不及防地听到,虽然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方幼仪觉得安心极了,好像有人把她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塞了回去,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她到了何种地步,真是没用啊! 方幼仪微微自嘲,却听到钟文再次出声,“方幼仪,我爱你。”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个人一口气叫出你的整个名字,说爱你,那么即使不爱也不要伤害这个人,因为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而方幼仪是爱着她的,真好。 心中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彩色的气泡欢腾着升上天空,方幼仪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陷入这一场名为“被告白”的魔咒当中不可自拔,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从弱受升为强攻,也完全忘记了一个小攻此时此刻应该做的事情,直到被子被人轻轻掀起一角。 第82章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但是皮肤忽然暴露在空气中还是让方幼仪一下子就清醒了,“你干嘛?” 方幼仪爬起来,警惕地看着钟文,后者只是笑靥如花地钻进被窝里,一把捞了方幼仪在怀,迅速蒙上了被子。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方幼仪恶狠狠的眼神在这里毫无杀伤力可言,而钟文只是从后面搂着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下巴搁在方幼仪肩窝处,轻微的鼻息声在耳畔有规律地响起。 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方幼仪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肘子,钟文却连闷哼声也没出,直接抓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胸前,那柔软的触感让方幼仪一下子就凌乱了。 钟文这又是搞哪出? “感觉得到吗?它跳得很快……” 方幼仪不确定这个压抑狂又想出什么花招,不敢顺着她的话去思考,“你又想干什么?”看来上一次真的给方幼仪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钟文叹了一口气,“就是想抱抱你……” 腹黑大魔王居然散发出可怜兮兮的味道,方幼仪不甘不愿地躺下,一把扯下头顶的被子,凑上前细细观察她的表情,不是装的,居然还真有几分伤感…… 钟文没想到方幼仪会忌讳至此,但是上一次的事情她并不后悔,对于再次从方幼仪口中听到秋离歆的名字,钟文的回答很简单,“我现在很高兴,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方幼仪没反驳,两人真的就这样安静地相拥而眠,一梦到天亮。 很久没在钟文这里吃早饭了,方幼仪惊讶地发现钟文的厨艺长进了不少,“哇塞,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言下之意是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的小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嘛! “还好。” 还处在“缓刑期”的某人被方幼仪规定每天保持沉默的次数不能超过一次,方幼仪就不信了,难道她还真治不了钟文这“什么都爱憋在心里”的毛病了不成? 也许只是方幼仪当下的心情特别灿烂罢了,东西吃起来就觉得特别美味。其实,在她不在的时候,钟文向来是不吃早餐的,生活差点就倒回刚认识方幼仪那会儿的潦草。 “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为什么总是这副德性?” 钟文的做小伏低给方幼仪的胆量加了不少血,并没有十分斟酌,方幼仪就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也许吧。” 钟文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能跟我妈妈的去世有关吧。” 方幼仪很惊讶她竟然毫不掩饰地对她说了出来,一直以来,家庭的事情一直是钟文心里的禁区, 她不说,方幼仪也不敢问,今天的钟文很反常,方幼仪默默想着是不是昨晚自己教育地太狠了,脑袋被打坏了? “你妈妈是生病才……去世的吗?” 这是方幼仪从昨晚进门到现在说过的唯一一句称得上温柔的话语, “不是,割腕自杀。” “……” ………… 快到年底了,公司里有些忙,各个部门的人都在赶时间,方幼仪却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发呆。 早上钟文说过的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那平淡的声调和淡漠的姿态另方幼仪心底隐隐作痛。方幼仪虽然很开心钟文终于肯对她说实话,但是一上来就是这样的消息,让她有些吃不消。 一直以来困扰方幼仪的那团乌云总算消散了许多,钟文照片上剪下的另一个半肯定是亚克无意,她妈妈的死应该也跟亚克有关吧,钟文应该是恨他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选择呆在ep,方幼仪想起上次亚克来华时钟文全程相伴,笑容乖顺的模样,仿佛一道冷风从心头刮过。 敲门声打断了方幼仪的思路,助理提醒她开会时间到了,方幼仪揉了揉太阳穴,她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钟文对ep付出的心血是有目共睹的…… 在会议室,方幼仪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钟文身上飘,钟文正低头看文件,跟往常一样薄唇微抿,眉头轻皱。 中午也没有跟钟文一起吃饭,方幼仪有些本能地不想跟她见面,有好多事情她想自己一个人想想清楚,脑中首先闪过的是关于宣城的事情,一直以来方幼仪都认为是舒雅泄露了公司的客户资料,可是舒雅直到现在也不肯承认自己做过,口口声声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客户资料,只是提供了一点小道消息给宣城换取合约而已。 如果舒雅说的是真的……那么还有谁有这么高的权限……高玉成?还是? 方幼仪重重倒进转椅里,神色疲倦地揉揉眉心,大脑里蜂起蝶舞,一片乱哄哄。 “咚咚……” “请进——” 看到来人方幼仪立刻坐直了身体,“你怎么来了?” 钟文笑吟吟地走进来,单手抄兜,另一只手轻轻抵在桌沿,“下午有时间吗?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吧!” 方幼仪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心中没有太多的好奇,只是静静跟在钟文身边,留心观察她的处事方式。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聚会而已,没有太多喧哗,安静地就像在喝下午茶。 很多人都曾跟方幼仪说过话,还有不少只有一面之缘,方幼仪随便捡了张桌子坐着,静静地看着站在会场中间浅笑嫣然的钟文。 从早上到现在钟文说了那一句关于母亲的话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谈起这个话题,钟文似乎已经习惯了,方幼仪却感到十分震惊,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那些痛苦被时光打磨地只剩下沉默。 方幼仪虽然小时候家庭生活并不幸福,但是,那些简单的粗暴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无法释怀,很多时候想起来也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转眼就忘记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在这里看到周培铭方幼仪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也算是h市的名流了,又喜欢串场子,哪个会场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方幼仪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却不喝,周培铭对方幼仪和钟文的事情有所耳闻,而且他刚刚也发现了方幼仪一直在看钟文。 “你跟钟文很熟吗?” 周培铭还没有开口,方幼仪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刚刚看到你们两个聊地很开心……” “也只能说熟吧……” 周培铭近乎叹息的话语惊醒了方幼仪,看到方幼仪眼中不加掩饰地震惊之后,周培铭急忙笑着岔开话题,“这个问题你怎么来问我啊?要说熟悉,应该是你们比较熟才对嘛!” 周培铭哈哈笑了两声,听在方幼仪耳朵里却是除了酸还是酸…… 方幼仪又把目光转向钟文,这一次,钟文也看到了她,淡淡笑了笑,方幼仪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无意中竟然糟蹋了这么多人的心。 钟文后来也加入了方幼仪这一桌,方幼仪看到周培铭在她来了之后话忽然多了起来,两人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侃侃而谈。因为周培铭和钟文的关系,这一桌很快就坐满了人,无论男人女人说起八卦来都是普通人,逃不开八卦本身的庸俗。 说了半天都是方幼仪不感兴趣的话题,但是很快方幼仪听到了舒雅的名字,虽然她也很讨厌舒雅但是很显然这些人说得跟事实不符,狗尾续貂歪曲事实屡见不鲜。 方幼仪懒得理只是她们忽然话锋一转,提到了秋离歆的名字,方幼仪无法不在意。跟方幼仪想得一样,果然是最近在ep发生的那一幕强丨吻事件,舒雅的名声臭了还要祸及她人? 只是秋离歆的身份不一般,大家说得很隐晦,应该是不愿意招惹jc集团的意思。 “我倒觉得这很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说话的是方幼仪以前见过的一位千金小姐,听说跟jc集团有私人恩怨,刚刚一直沉默地听大家说话并未出声,现在忽然说到秋离歆她却显得很有兴趣,似乎很看不惯秋离歆,但是多少又了解一点真相,断章取义加上内心悲愤,说出口的话分外恶毒。 桌上安静了几秒钟,没有人愿意出声表示赞同公开批评秋离歆,那个女人跟秋离歆结怨已深也就罢了,但是大多数人显然不愿意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得罪秋离歆。 “你们听说了没?秋离歆这丫头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了,你们说她还算是个人吗?听说她还威胁本家的几位长辈如果不肯乖乖地交出公司的大权就会像当年亲手杀了她哥哥一样宰了那些人,她是出了名的狠毒,连家里的长辈也奈何不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当上了jc的总裁,这样的人居然能统领jc?真是笑话!” 几个年龄小一点的已经被渐渐鼓动,开始小声议论起秋离歆的私生活,细细碎碎的声音感觉像小时候听到的隔壁仓库的老鼠在磨牙。 方幼仪一直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脑中却闪过一段电影的桥段,出身高贵的女爵在人前义正言辞地批判国王的情妇不知廉耻,回到家中,脱下优雅华丽的晚装,一转眼却上了丈夫弟弟的床…… 也许她一辈子也无法融入到这群人当中,也许她一辈子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贵族,那么她宁愿当一辈子的方幼仪…… 轻轻笑了几声,方幼仪不顾众人的疑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那一瞬间有一只手忽然覆了上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们在说秋离歆跟你无关……” 钟文的话颇有几分旁若无人的意思,在座众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方幼仪忽然想到如果她们今天不在场,或许今天话题的主角是她们两个也说不定。 “方小姐有急事吗?” 出声的正是那位滔滔不绝贬低秋离歆的女人,方幼仪淡笑着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划过,语调轻快却坚定地说,“我想拉丨屎!” 第83章 语出惊人,连周培铭都愣了愣,趁大家发呆的时候方幼仪转身旁若无人地出了会场,大步向电梯走去,并不单单是因为话题的主人公是秋离歆,方幼仪只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就算去天桥街头花三块钱听故事,也比这群人讲得有趣多了。 毫不犹豫地进了电梯,缓缓合拢的门却被忽然伸出的一只手硬生生挡住了,钟文站在电梯外静静看着她,挽起的发髻因为奔波而微微松散,眼神却依旧清明,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拨动她的心湖。 “你要去哪里?” “我累了,想回家。” “我送你。” 方幼仪想说不必了但是钟文已经走了进来,两人隔着不到一巴掌的距离静静站着,之前钟文说过的话一直在方幼仪脑海里徘徊,她站在酒店门前等钟文将车开出来。 上了车以后气氛也没有缓和多少,方幼仪一直看着车窗外不语,钟文则一直静静开车,拐进方家门前那条街时方幼仪忽然出声,“对不起,今天让你丢脸了。” “你是在怪我没有替秋离歆说话是吗?” “你有你的立场……而且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自己。” 匆匆告别以后方幼仪下了车,才走两步就听到钟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果今天的话题对象不是秋离歆而是别人你还会这么做吗?” 方幼仪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冥想了一夜,第二天早餐的时候方幼仪终于对方爸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再呆在ep了,打算抽个时间辞职,方爸爸大喜过望,滔滔不绝地对着方幼仪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奋斗史,方幼仪无奈地打断他的话,说希望做完这最后一段时间,过完年以后再辞职。 这件事情方幼仪只告诉了凯文,甚至没有跟钟文商量,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钟文解释,毕竟,离开公司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就会少了,这么想着方幼仪又沮丧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打算离开了吧,方幼仪忽然觉得那些繁冗的工作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在公司遇到舒雅时方幼仪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舒雅的失控跟自己前段时间跟她说过的那段话有关,她是被吓坏了才会有之后的反应,仔细想想就会明白,毕竟,关于重生或者借尸还魂这回事,更多的人会选择相信这只是某种尚未得知原因的巧合。 方幼仪看到舒雅跟施惠珊站在一起,似乎在争执什么的样子,施惠珊气定神闲地倚在墙边,舒雅原本淡淡笑着跟她讲话,忽然不知道施惠珊说了什么,舒雅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方幼仪大概能猜到施惠珊会说什么,反正她是打算离开ep了,对这些人的事情也实在没有兴趣了,装作看不到两人拉扯的过程,径直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一反常态地安静,这感觉似曾相识,不用猜方幼仪也知道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新闻,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动静呢。 卡洛琳要给她的小情人升职,钟文不同意,于是乎,这位大小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方幼仪仔细听了听,似乎是在钟文办公室里吵的,一路走到钟文的办公室前,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卡洛琳的声音,似乎很生气,方幼仪在门边站了一会,觉得她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换句话说,两人的争论点太低端了。方幼仪觉得钟文今天有些过于执拗,跟她前一阵子的沉默大大相反,大有绝不让步的意思。 门忽然开了,卡洛琳一身紫色裙装出现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离开,路过方幼仪身边时甚至还狠狠地刮了她一眼,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拐角处。 老实说方幼仪除了觉得这位大小姐比较“没脑筋”外实在也找不出她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 卡洛琳裹挟着一阵香风从方幼仪身边飞快而过,方幼仪耸耸肩,无奈地看着被她甩到一边的门。 “又跟她吵架了?” 钟文正在找东西,看到方幼仪走进来,笑笑,“一点小事而已。” 方幼仪直接拿了她的杯子倒水喝,悠闲地逛来逛去,“干嘛跟她斗气呢,她想要你给她不就得了,不过是一个小经理嘛,犯不着吵得这么人尽皆知……” 依照以往的事情来看,卡洛琳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少不了又要去怂恿凯瑟琳或者私下里找钟文的麻烦,以方幼仪的意思,不如满足她,反正里外有凯瑟琳护着,除了事情也是她兜着,不如给个顺水人情得了。 听完她的话,钟文忽然笑了,刚想开口,方幼仪却先说道,“是不是想说我越来越‘官僚主义’了?” 方幼仪放下水杯翻翻杂志,随意道,“我这可是为你好,她们母女两个一条心你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还有我站在你身边,要是我走了看谁来帮你……” 说着说着方幼仪想起了自己打算离开公司的事情,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钟文就真的要独自面对凯瑟琳她们了,她们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方幼仪隐约觉得这中间似乎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隐情。 如今的ep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原来的一些部门领导,像高玉成,卡尔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ep,上个月沈靖也被调走了,公司虽然从总部或者分公司里调了很多人来填补空缺,但是这些人跟钟文的相处时间并不多,方幼仪可以看出来,他们报告的对象只有凯瑟琳。 自己这一走,钟文的处境肯定会更加艰难,焦躁地合上杂志,方幼仪走到钟文面前,双手支在桌案上,盯着她发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受罪,就算你想好好工作,也不一定非要呆在ep,不如,来方氏? 方幼仪大眼睛忽闪,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只要钟文跟她一起去方氏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也不用担心两个人会分开! 方幼仪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钟文听后却轻轻一笑,“这是要我入赘的意思吗?” 方幼仪皱眉,放肆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想得美,这是要娶你的意思!”看来她还没忘了前不久才捍卫了自己小攻的地位! 钟文只当她开玩笑,一笑了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从那天秋离歆走后,方幼仪就没有再收到她的简讯或者电话,真的如秋离歆所说,她不会再来打扰方幼仪,但是,跟jc的合作案却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秋离歆虽然不再亲自出马借机接近方幼仪,但是她派了别人来跟方幼仪商谈。 从接待室里见到许琳时方幼仪的第一反应是她又瘦了,她对许琳印象很好,但是工作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联系,交情更是谈不上。 工作上的事情结束以后,方幼仪主动邀请她一起出去吃饭,上次匆匆一别,方幼仪又因为舒雅的事情没有跟她好好谈一谈,现在有时间,她忽然想跟许琳说一些事情。 方幼仪注意观察许琳的行为举止,发现她实在是一个很讨喜的女孩子,事事都想得周到,很会照顾人,不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端庄,温柔娴静的笑容让人觉得比在自己家里还舒服。 道歉虽然不至于,但是方幼仪想跟她聊一聊秋离歆的事情,许琳并不吃惊,她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对秋离歆的好感,或者说她并没有刻意在方幼仪的面前掩饰自己喜欢秋离歆。 “她……秋离歆知道吗?” 许琳摇摇头,方幼仪正在为她的单恋感动唏嘘时,只听许琳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 从谈话中方幼仪了解到许琳并不是秋氏的员工,她只是秋离歆的“专属员工”,负责她的饮食起居,日程安排,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幼稚园起就形影不离,秋离歆的第一封情书是由她代笔并亲自送去邻班,秋离歆去国外读书时也一直是她跟在身边,秋离歆想玩赛车,她就去学习关于比赛的一切事宜,秋离歆想玩乐团,她就做了她的经纪人,现在秋离歆忽然想回秋氏好好工作,她又成了她的私人助理…… 说白了她就是秋离歆的一个小跟班。 许琳的表情淡淡的,声调也没有什么起伏,方幼仪知道她不是想炫耀什么,更像是在讲一个故事,没有太多起伏的感情,只有淡淡的寂寥和怅然。 一时之间方幼仪找不出话来说,气氛微微冷场,原来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方幼仪在心里长叹一声,暗暗想着钟文还不算最差劲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比起许琳,自己就主动多了,方幼仪想起之前自己无数次借机靠近钟文的事情,脸蛋没来由地红了起来,现在想想,真是主动过头了…… 许琳没有说话,方幼仪猜测她是害怕被拒绝,毕竟喜欢了一个人那么久,她的身份本来就尴尬,如果被拒绝,是不是连留在她身边的权利也会被剥夺? “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第84章 方幼仪以为许琳这一次又是来做说客的,心中默默想着该怎么回绝她才好,装作低头默默喝茶的功夫,门口旋风般冲进来一个人。 方幼仪抬头的功夫已经看到秋离歆来到两人桌前,微微不悦地看了许琳一眼,后者立刻低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方幼仪猜测秋离歆大概以为是许琳主动来找的她,正要出口解释,许琳已经在秋离歆的注视下缓缓起身,恭敬地鞠躬,离开。 方幼仪哑然了片刻,怒瞪了秋离歆一眼,起身也准备离开。秋离歆忙挡在她面前,“怎么我刚来你就走,是为了躲我吗?” 声音竟有几分隐忍,方幼仪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心中仍然很介意她对许琳的态度,“我既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的私人管家,是走是留你管不着!” 方幼仪的话里大有为许琳打抱不平的意思,秋离歆一怔,“许琳跟你说什么了吗?”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别人无权过问!”方幼仪拿了包包就走。 “你去哪?” “当然是去找钟文了!” “钟文,钟文,你眼里就只有钟文!” 秋离歆暴怒,眉目刹时飞扬了起来,眼中一片黑压压的冰冷。方幼仪原本这么说就是想提醒秋离歆两人之间的关系,意在斩断秋离歆对自己的牵挂。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她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我的眼中当然只有她,至于其他人……我只能说抱歉……如果我是你的话,会仔细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唔唔……” 不知为什么自从跟钟文在一起以后,对待强丨吻强x这种事情方幼仪已经没有第一次的惊讶和不知所措了。 方幼仪几乎条件反射的屈肘回击,却被身后之人顺势一扭,力道登时被卸得干干净净,抬起高跟鞋去踩她的脚,被轻易躲开不说,秋离歆还借机插进来一条腿,把她整个人制得服服帖帖。 方幼仪刚想呼叫,一条软乎乎的舌头趁机探了进来,似乎早就料到方幼仪会咬她,秋离歆伸出一只手卡住她的下颌,只用两根手指就止住了她的反抗。 秋离歆这样出身的人,从小家里除了配给贴身保镖以外,还会学习一些简单实用的制敌绝招,而秋离歆本人也十分喜欢,学了个十成十,就算是以前的朱珠也不够秋离歆一顿挫的。 钟文是走头脑风暴路线的,身手大概比方幼仪好那么一点点,如果方幼仪突袭的话成功率会大大提高,但是对上秋离歆,方幼仪就不够瞧了。 秋离歆亲够了,缓缓放开她,方幼仪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麻了,只见秋离歆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像个抢到糖果的孩子般得意,“想甩开我,没门!” “……” 完全不同于前几天的隐忍含蓄,秋离歆的笑容邪气而张扬,那感觉更像方幼仪初次见到她时的情景,这才是真正的秋离歆。 “装酷果然不适合我……”秋离歆来回摸着下巴,笑眯眯道,“你看你跟钟文在一起那么久了,也该换个口味了,她那么闷骚,你不会嫌烦吗?” 方幼仪不顾秋离歆满脸写着“要不要考虑火辣性感美女这一款”的表情,转身狂奔而去,“变态”这是方幼仪心中的第一感觉,“一个两个都是变态!” 钟文就够奇葩了,秋离歆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哎,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急匆匆给钟文挂了电话,她居然还在公司里,整天在忙什么? 在路边等了没多久,钟文的车就出现了,方幼仪上了车以后看到钟文的侧脸,忽然想起刚刚在店里发生的那一幕,心中羞愤交加,脸上没来由地热气蒸腾,更加觉得对不起钟文,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饿了吗?” 钟文只当她跟客户出去应酬还没有吃饭,随口一问,方幼仪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心中还在想着要不要告诉钟文真相。 钟文把车停在一家海鲜楼下面,两人在大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菜上齐以后,钟文边说边给方幼仪剥虾,她似乎心情很好,笑容比往常来得更温柔。 方幼仪羞愧更胜,虽然力气不够大是事实,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不是。 钟文又递了一只剥好的虾子,方幼仪张嘴咬住,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征求宽大处理。 “我今天……” “真的是你这个贱丨人!” 大堂里猝然响起一个高亢的女声,方幼仪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肉红色雪绒大衣的中年妇人冲了过来,粗短的手指颤微微地指着钟文,声音陡然又拔高了许多,“小贱丨人,就是因为你我们家的股票才会跌得那么惨!” 方幼仪听得一头雾水,只见那位妇人忽然发狂,不由分说地冲上来揪住钟文的头发,发狂一样怒吼,“你,还有那个姓周的,你们不得好死!” 方幼仪见她一开始就出言不逊,早积了一把火在心里,现在又看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对钟文动粗,根本顾不上她说什么,忙上前想挡在钟文面前,可惜,她跟钟文两个人也挡不住那个发狂的妇人。 酒店出动了保安才拉开了那位发狂的妇人,方幼仪鬓发散乱,却忙着去看钟文。钟文脖子上一道被指甲刮破的寸把长的痕迹红艳艳地挂在如雪的肌肤上,细小的血珠还在缓缓地往外渗。 方幼仪见了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怒火攻心恨不得撕碎了那人,却被钟文拦了下来。 若不是几个保安挡在那妇人面前只怕她还要扑上来,方幼仪看得心惊,寻常的怨恨不至于会这么歇斯底里吧。 视线重新落回钟文身上,方幼仪发现她已经恢复了悠然自得的神态,嘴边一抹淡淡嘲讽的笑容,眼中却闪着必胜的光芒,漫不经心扫了那人一眼,波光流转间竟隐隐透着几分冷酷。 “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方幼仪答应着,不安地瞥了一眼那随后者挣脱保安离开大堂的妇人,略坐了坐,方幼仪还是不放心,这女人会不会又去找钟文麻烦,她跟钟文是什么关系,那个姓周的难道是说周培铭? 久久不见钟文回来,方幼仪坐立不安,沿着走廊的指示一路来到洗手台边,却没有发现钟文的影子。正独自纳闷的时候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呜呜咽咽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哭声却透着浓浓的绝望。 悄无一人的观光台前,几竿翠竹虚掩的角落里方幼仪看到刚刚在大厅里喧哗的那位中年妇人正抱着钟文一条腿,跪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 有风轻送,吹乱了钟文的长发,在身后浓重夜色掩映之下,方幼仪发现钟文的笑容竟透着几分妖冶几分诡异。 ………… “还疼吗?” 坐在车里,方幼仪小心翼翼地查看钟文颈间的伤痕,伤口已经处理过,贴了一个卡通图案的创可贴,跟钟文的冰雪气质完全相反,多了几分俏皮的感觉。 “那女的看起来好凶啊!突然扑上来吓了我一跳,还好你比较冷静!” 方幼仪做惊恐状,钟文却淡淡一笑, “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我想也是。” “今晚回家吗?” 方幼仪原本撑着下巴晃着脚尖欣赏车窗外飞掠的夜色,听到她这么问,忽然甜甜笑了一声,“不回去!”整个人伏了过来,虚虚搂住钟文的腰肢,趴在她腿上盯着她瞧。 “干什么?” 被她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钟文忍不住笑着问道。 “看你,看死你,看穿你!” 看清你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回家以后,几乎没有任何耽误,直奔主题,方幼仪主动地要命,缠了钟文半个晚上,反正是她说得“以后自己都可以在上面”,除非方幼仪脑子进水了否则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好的机会。 对了,还要报仇。 连番折腾了钟文几回,听着她丝丝入肺的媚丨吟,心中涌上巨大的满足,今晚钟文实在是太配合了,简直让方幼仪的虚荣心滔滔江水一样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从包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绒绳,趁着钟文意乱情迷之际,方幼仪迅速绑了她的双手,分别系在床的两边,一刻也不耽误地拉开钟文的双腿,覆了上去。 “娘子,*一刻值千金哪……” 钟文怒极反笑,横斜了她一眼,点着头笑道, “方幼仪,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无耻,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方幼仪扯了扯那鲜红如舌信的绳子,得意一笑,俯下身在她的胸口印下一个响亮的吻,不等钟文有所反应,又接二连三落下一连串粗暴地碎吻,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大腿根处,摆了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姿势。 钟文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双手徒劳地挣扎不休,眼中一*的警告和发狠像湖中泛起的涟漪,层层弥漫,却没有半点作用。 屋里光线调得很暗,刻意留了床头两盏壁灯方便方幼仪欣赏钟文羞愤欲丨死的模样。那绳子最妙的一点就是尾端缀着的几个小小的铜铃,轻轻一动,叮铃作响。 钟文不停地挣动,铃声响得越发急促,方幼仪一脸平静地解释,“原来说明书上写的可以增添情丨趣指的是这个呀……” 说着还伸手晃了晃钟文的手臂,悦耳动听的铃声伴随着钟文的怒吼一起响起,“方幼仪,我要宰了你!” “别生气嘛,你看多好玩啊!” 说着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你最好是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嘿嘿,那我怎么舍得,你死了,让我以后压谁去……” “……” 钟文不再说话,紧抿双唇闭着眼睛,无论方幼仪怎么引诱就是不肯张嘴,方幼仪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碎碎念,一边作势要转身去拿包包,“不要紧,我还有办法,还以为今天用不上呢!” 钟文猛地睁开眼睛,双目如电盯着方幼仪,见她真的在翻找包包,眼里又划过一丝恐惧,方幼仪见了嘻嘻笑着把包包扔回地上,趴在她胸前一脸娇憨地说道,“吓唬你的,哪有那么多宝贝!” 方幼仪边说边伸出手,探了探钟文身下,觉得差不多了又加了几根手指,笑着跟钟文话起了家常。 “啊——” “快过年了,什么时候跟我回家一趟吧……” “呃——你——” “我爸爸妈妈还没有见过你呢……” “方幼仪你——” “不过要先去买点小礼物,我爸爸可小心眼了,别看他那么有钱,精打细算着呢!” “啊啊啊——” 像离了水源的鱼儿一样,钟文的身子高高弓起,重重回落,躺在床间大口喘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方幼仪抽出手指,轻轻向前移动了大概一个巴掌的距离,两人的身体交缠,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方幼仪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向后退了退,在两人交贴的部位,蠕动了半晌,才慢慢开始移动身体。 第85章 没过多久方幼仪就在报纸上看到了林氏倒闭的消息,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家公司的男主人就是那晚在饭店里对钟文动粗的中年妇人的丈夫。 直到几天后听说了林氏总裁跳楼的消息,方幼仪呆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一阵子凯瑟琳没有暗地里找钟文的麻烦,她一直在忙总部那边的事情,整个人虽然在人前看起来依旧高贵优雅,但是方幼仪可以察觉出她的力不从心,那一段时间方幼仪经常可以看到她眼角下那一小片乌青,显然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这个疑问终于在一天下午得到了解答,之前方幼仪隐隐约约就能察觉到公司里细微的气氛变化。 高层之间虽然对此三缄其口,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方幼仪还是从另一个总监嘴里听说了ep投资失败的事情,难怪最近凯瑟琳脸色会这么难看,这么多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众人脸上愁云遍布,不止为了ep,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商场如战场,波云诡谲,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也许就会导致满盘皆输,ep这次下错了赌注,不仅先机失尽而且损失严重,尽管总部已经尽力封锁消息,但是关于ep投资失误,流动资金严重不足的各种负面新闻还是层出不穷,纽约一家财经杂志甚至动用了一整个版面来报道ep的“惨状”,将之列为21世纪it界投资失败的又一典型。 首先受到影响的是ep的股票,全球股价大跌的同时引发了股东之间的撕逼大战,经过一场纷争,过半数的股东把矛头指向了集团主席,亚克,无论亚克如何承诺会力挽狂澜保证大家的利益,股东们已经不再信任他。 在方幼仪看来,ep的前景不容乐观,无论是媒体的大肆宣扬还是同行的恶意嘲弄,对现在的ep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不过,就她个人而言,影响并不大,直到她从方爸爸的嘴里听说了周培铭的公司在一片萧索中异军突起、成长迅猛之后才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默默想着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在身边的事情。 ep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周培铭的公司却如旭日般冉冉升起,后来居上,大有替代ep的意思。 钟文……周培铭…… 最近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的概率是不是太频繁了,会,这么巧吗? 这个周末两人说好了一起出去玩,方幼仪坚持不肯让钟文来接她,提前跑去钟文的公寓,打开门正好看到钟文在讲电话,见了方幼仪,钟文笑着指了指沙发,转身去了阳台。 方幼仪见她走远了,迅速转身跑去了二楼书房,在钟文常坐的那张桌子上一通乱找,又跑去翻找抽屉,不管真相是什么,她已经决定自己去找出来。 钟文的脚步声很轻,方幼仪刚直起腰门就开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都收拾好了?” 方幼仪呼出一口气,从桌边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来看看我们的大总裁平时都看什么书!” 钟文笑着搂住她的腰,接过她嘴里咬了一半的果肉,凑上来加深这个吻,方幼仪边笑边躲,“跟谁将电话呢,用了这么久!” 钟文眉眼弯弯,淡淡笑道,“以前在纽约的一个朋友。” 方幼仪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对哦,你在美国读得大学,就算脾气再臭也会有几个朋友……” 钟文不理会她的挪揄,径自拉着她的手下楼。钟文的朋友的确很少,但是每一个都跟她一样对工作有着近乎偏执的认真,比如,邵谦,比如纽约xx财经杂志社的主编,安妮。 冬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林间树梢,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方幼仪绕着周围转了一圈,泄气般坐到枯黄的草地上,倚在钟文怀里不解地看着那些朝着天空无限延伸的枝枝桠桠,一张俏脸皱成了包子,“为什么是这里!” 这里远离市中心,人烟稀少,不远处是一片广袤的枯萎的草地,比她们上次去到的那个果园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浓重的都市的痕迹。 方幼仪性格喜聚不喜散,最爱往热闹的地方钻,两人这是被流放了吗? 钟文偏偏跟她相反,天生喜散不喜聚,方幼仪从钟文脸上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放松和满足。 “再过一段时间这边也保不住了,城市化的脚步早晚都要覆灭自然。” 很少听钟文发牢骚,方幼仪觉得十分新奇,拔了一根枯草咬在嘴里,端详了她一会儿才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这么忧国忧民!” 方幼仪一咕噜爬起来,满脸惊讶,“该不会是周培铭的公司要在这里建厂吧?” 钟文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方幼仪会这么敏感,而且完全猜对了,方幼仪看到钟文眼里的笑意渐深,颇有几分探究的意思,趁机问她,“你跟他关系这么好,现在他创业成功难道没有请你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哎,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钟文伸了个懒腰,枕着双臂仰面躺在方幼仪的腿上。 “谁吃醋了!谁吃醋了!谁!” 方幼仪乱吼了半天都没有人理她只好自己找台阶下,“再说了,他是个男人嘛,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钟文原本闭着眼睛,听到她这么说,忽然又睁开双眼,淡淡望着郎郎晴空不语。 方幼仪脸色阴沉,臭着一张脸,阴森森道,“你跟男人交往过?” 方幼仪最近的大脑灵敏度大大超出钟文的预计,她轻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动动脖子,方幼仪猛地抽腿,大步往车里走。 …… 又回到了街面繁华的市中心,方幼仪仍旧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对钟文的解释充耳不闻。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才上高中……” “啧啧……” 方幼仪挑眉,“高中?您这也太前卫了……” “这很正常吧,难道你没有跟别人交往过?” “……” 从小到大除了一个舒雅方幼仪还真没有跟别人的恋爱经历,虽然住在镇上时,隔壁卖猪肉的小伙子一直对她有好感,好像菜市场的王大哥也很中意她,每次都给优惠…… 可是那时候她眼里只有一个舒雅,方幼仪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一家饰品店。 在柜台前看了一会儿,端庄美丽的柜台小姐上前询问她需要什么并且大力向她推荐本店新到的几款钻戒。 方幼仪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认真盯着柜台看的钟文,心中暗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给自己买钻戒吧,虽然她并不需要,但是……心中居然隐隐有些期待…… 果然,几分钟后钟文忽然要方幼仪过去试戴一串珍珠项链,方幼仪心说这家伙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还是会哄人开心的嘛,她并不是真的要跟钟文计较以前的事情,毕竟谁都会有过去,只是乍一听到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方幼仪别别扭扭地戴上试了试,嘴里还一直不停地碎碎念,什么不好看,没必要,何必浪费钱之类的,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虽然方爸爸买了不少首饰给她,而且方幼仪本身的金银首饰就有一大屉,但是这个毕竟是钟文亲自送的嘛,意义不同。 在方幼仪或者无意或者弄巧成拙的另类谦虚里,终于选了一条水滴形的钻石项链,方幼仪趁着钟文付款的时候摸了摸颈间的项链,脸上一片娇羞之色。 “帮我包起来吧,对了,要准备小卡片……” 直接让她戴上得了,还包什么呀,再说了,她人就在这里,有必要准备什么小卡片吗? “就写上祝愿伯母永远青春美丽……” “……” 礼物包好以后,方幼仪总算回过神来了,“这是……” “打算送给伯母的礼物,你是她的女儿,你们的品味应该差不多吧,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 “欸,幼仪,等等我……” 她现在终于知道钟文为什么会跟男人交往了,因为以她的脑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大冬天去郊外看干枯的树木,这都能想出来? 亏她还期待了这么久,早知道还不如在家抱小狗呢! 一路上方幼仪又是叹气又是傻笑,钟文来来回回看了她数次,晚饭时终于忍不住问她,“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很无聊?” 方幼仪翻翻白眼,看到她认真发问的样子,忽然又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一开始不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就算现在相爱了也不能要求她完全为了自己而改变,那样就不是原来的钟文了。 “没有啊,我很开心。” 方幼仪吐吐舌头,竖起大拇指,“你哄女孩子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简直天才!” 钟文笑了,吃完了饭又去帮方爸爸买了好多礼物,钟文提着大包小包,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她一句怨言也没有,偏偏方幼仪还时不时吊在她的手臂上变身千斤坠,生拉硬扯着拖着她慢悠悠地走。 “累吗?” “还好。” 钟文的回答总是含蓄到让人觉得模棱两可,“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了。” 方幼仪得意地笑了笑,怕拍她的肩膀,一脸大无畏的表情,“娘子,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这是方幼仪自那晚以后“开发”出来的最新称呼,原本以为钟文会拼死抵制,没想到她却欣然接受,并没有半分不悦,这简直就是无声地助长了方幼仪的气焰,从此娘子,相公不离口,即使是口头上占钟文的便宜,方幼仪也是乐此不疲,不遗余力。 第86章 钟文开车送方幼仪回家,因为没有事先告诉方家二老,所以钟文这一次并没有打算跟她一起进去,两人站在大门前告别,方幼仪笑着挥挥手,钟文却不肯离开,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看向方幼仪的眼神微微有些闪躲。 “有话要对我说吗?” 方幼仪摆摆手,好奇地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钟文双唇微抿,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 方幼仪怔怔地看着那个黑色丝绒的小礼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只是不知道钟文是什么时候买的,居然忍到现在。 两人都不说话,方幼仪下意识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脸上的表情在夜色的掩映下仍然能清晰分辨出嘴角一点上扬的弧度,等了半天也不见钟文说话,方幼仪抬头发现她还在踌躇,心说这该不会又是送给别人的吧? “这个是送给你的……” 这还差不多,方幼仪的笑容一点点荡漾开来。 “戴着玩吧……” “……” 没有誓言,没有承诺,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话也没有…… 钟文笑了笑,把戒指塞到她的手里,转身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方幼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逃得也太快了,她又不是母老虎。 回到家中方幼仪跟方家二老一起吃点心的时候想着钟文笨拙的模样咯咯大笑,然后在两位老人不解的目光中欢快地一路小跑着上楼。 第二天方幼仪就戴上了那个戒指,虽然是很普通的样式,但是方幼仪很乐意在钟文面前秀一秀。 “好看吗?” “……恩。” “‘恩’是什么意思,还看还是不好看?” “好看。”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时,方幼仪很识相地闭嘴了,默默站到一边随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却一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助理大概早就习惯了方幼仪在场,公式化地报告完毕之后离开的时候顺便帮她们关上了门。 象征性地翻了几页,准备合上书跟钟文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忽然从书本的夹缝中飘出一张纸,方幼仪捡起来看了看,好像是一张汇款单,还没有看清收款人是谁就被钟文从身后拿走,干净利落地撕碎了扔到废纸篓里。 “什么好东西呀,居然搞得这么神秘?” 方幼仪漫不经心地扫过钟文的脸庞,淡淡问道。 “一张废弃的单据而已……” 钟文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去哪里吃饭?” “随便。” 方幼仪轻笑,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桌边的废纸篓。 …… 方幼仪曾经听同事们谈起过ep集团主席亚克不久会来中国,只是这一次显然没有上一次那么轰动,低调地令人咋舌,提前叮嘱过不需要准备任何接待仪式。 方幼仪哑然,一年前,ep还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才一年的功夫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方幼仪猜测亚克此举是不想惊动媒体,又引发什么负面猜想,墙倒众人推,何况商场如战场,倒下一波,还会有新的一波起来,什么时候也不会缺了话题。 方幼仪第二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总裁是在公司的电梯里,他穿着普通的商务男装,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帽檐压得很低,方幼仪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户。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跟凯文聊天时方幼仪才知道那个人就是亚克,当时的感觉很微妙,曾经对亚克的神秘感因为钟文的缘故无端端让她感到一阵别扭。 然而,令方幼仪惊讶的是亚克居然主动邀请她共进午餐。除了想到亚克是因为自己没有在电梯里认出他的缘故要兴师问罪之外方幼仪实在想不出其他被邀请的理由。 但是,他看起来却不像个会斤斤计较的男人。 坐在亚克的对面,方幼仪静静地打量着这个高大儒雅的中年男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方幼仪都不会拒绝亚克的邀请,即使有很多事情不方便亲自开口问他,方幼仪也想更一步地了解这个男人,因为她知道钟文的一切秘密都可以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答案。 “方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跟钟文长得很像?” 方幼仪一愣,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亚克自己已经知道他跟钟文的关系,但是听亚克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忌讳。 亚克呵呵一笑,笑声爽朗,目光坦然地落在方幼仪脸上。 “这也难怪,她是我的女儿。” “……” 方幼仪面上明显一惊,心中仿佛掀起惊涛骇浪,他就这样说了出来? “听凯瑟琳说起过……你是阿文的女朋友?” 方幼仪此时已经慢慢理清思绪,轻轻点头,大方承认,“是。” 虽然不知道亚克想说什么,但是她可以从他的话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说不定。 “可是她跟凯瑟琳长得并不像……” 方幼仪知道这样贸然询问别人的*很不礼貌,也许亚克压根就不会理她,但是这些跟钟文比起来又有什么重要呢,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更了解钟文的机会 亚克并没有显出很为难的样子,“她是我跟第一个太太所生的女儿。” 第一个太太? 方幼仪目光闪了闪,心中却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难道不是情人吗?这些有钱的大老板真是会精打细算,既要钱也要面子。 “在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错事,让阿文跟她的母亲受了很多委屈……” 谈起过去的事情,亚克的眼中似有难以释怀的苦痛滑过,然而,那样的神色只出现了一瞬,刹那间便泯灭,消失无踪。 方幼仪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久远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没有很明显的是非对错,每一个人的感情都被技巧性地一语带过,轻淡得方幼仪根本无法想象那会另一个年轻的母亲自杀。 说完之后桌上沉默了很久,亚克似乎还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无法自丨拔,方幼仪却纳闷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讲这一番话。 “阿文的脾气有些古怪,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在意,有时候倔起来没人能劝得了,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多体谅她,包容她。” 亚克目光豁亮带着淡淡的自责,坦然直视过来,就像一个关心女儿的普通父亲一样诚恳,方幼仪微笑着答应,却没有全然相信他的话。漏洞太多,也太刻意,亚克显然没有想到钟文会把她母亲的事情告诉方幼仪。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方幼仪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自责和追悔。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位总裁大人似乎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钟文有时候是很倔,但是不代表她是真的愚蠢,她的每一次隐忍背后都埋藏着惊人的爆发。 方幼仪不知道她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但是她就快要忍不住了,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她心爱的女人一直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却不肯告诉她自己心中究竟在想什么,睡在她的旁边却不愿意将心事说给她听,这种感觉随着跟亚克的见面越来越明显,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不管钟文对她有多好,她总是有一种靠不近她的感觉。 ………… 似乎每一次心情低落的时候都会遇到舒雅,方幼仪忍不住心中苦笑,她们两人还真是冤孽。经历了那么多起起伏伏舒雅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方幼仪简直都要开始佩服她的“气度”了。 “吆,下午好啊,方总监。” 听到她的声音,方幼仪觉得头疼。 “嗨。” 方幼仪当然猜到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甩掉她,但是她实在没精力站着跟她吵。不久前舒雅还在公司众人面前声嘶力竭地声讨方幼仪,现在两人却像普通朋友一样一前一后走进方幼仪的办公室,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待两人离开以后小声议论。 方幼仪真是有苦说不出,“甩掉舒雅”这样高技术含量的难题对于现在脑中一团糟的她来说明显有些强人所难。 坐到椅子上,方幼仪懒懒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有事情,不想白白在舒小姐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好歹你也叫了我几个月的‘舒雅姐姐’,怎么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舒雅抱胸而立,气色比之前些日子好了不少,脸蛋红润,妆容也讲究起来,方幼仪淡淡扫了一眼她手腕的钻表,随意问道,“你都没有地方可以住了,居然还这么开心,是不是天天想着算计别人,连脑袋都不灵了?” 舒雅收敛了得意的神色,满屋子欣赏起来,“这间办公室还是一个人用着舒服……你说是不是,方总监。” 方幼仪闭了闭眼睛,看也懒得看她一眼,等她辞职了,这个总监谁爱做谁就做,她才不稀罕。 方幼仪蔫蔫地趴在桌上,奇怪的是这一次舒雅竟然没有冷嘲热讽,慢慢说着以前的事情,居然有几分想跟她化敌为友的意思。 方幼仪失笑,手臂支在桌上,意态闲闲地看着她,“你还真是不要脸,什么叫‘一张纸掀过’?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想要得到原谅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做错了事情只有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那么我现在就宰了你!” 方幼仪言辞犀利,表情却淡淡的,舒雅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是奇怪,我是做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都跟你没有什么直接利益挂钩,ep又不是你们家的,你犯得着那么用心吗?” 方幼仪冷笑,舒雅接着问,“难道你是为了钟文?” 方幼仪不语,舒雅只当她是默认了,怪笑了一声,“傻丫头,钟文才不会管ep的死活!” 舒雅的笑声听起来异常刺耳,方幼仪直起腰来,正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难道她竟然没有告诉你?” 舒雅一脸惋惜地摇摇头,似乎很替她不值的样子,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方幼仪的理智轰然倒塌,舒雅走后没多久她就起身直奔钟文的办公室。一直以来方幼仪没有直接开口问钟文或者总是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就是希望有一天钟文能亲口告诉她。 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可以承受,既然选择了跟她在一起,方幼仪愿意跟她一起慢慢抚平那些被时光遗忘的伤口,可是现在连舒雅都知道了,她却还蒙在谷里。 助理见到她站起来礼貌地说钟总刚才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我不着急,我去她的办公室等她。” 小助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不能让闲杂人随便进入但是方幼仪身份特殊,放行总是没错的。 隔着一扇玻璃,方幼仪也不敢动作太放肆,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除了墙角那个小小的保险箱。前段时间ep出了很多事情,为了保险起见,居然给每一位高管都配备了一台保险箱。 方幼仪首先输入的是自己的生日,结果,系统提示错误,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居然有一些失望。接着是钟文自己的生日,也错,胡乱猜了几个都不对,只剩下两次机会了,方幼仪灵机一动,输入了钟文母亲的生日,门锁开启的同时,方幼仪在心里暗叹钟文这家伙的恋母情节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出乎意料的是保险箱里居然除了一些现金以外什么都没有,方幼仪失望透顶,铩羽而归,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很久都没有出来,直到有人敲门,看到助理手里的文件夹时她才恍然大悟。 再次走进那间办公室,方幼仪直奔书架,从架上拿了几本书,来回翻着,很快就从其中一本书的夹缝里发现了一些汇款单,连续几张的收款人显示都是舒雅。 方幼仪气得浑身颤抖,双手痉挛一样神经质地翻着那些厚厚的书页,完全不在乎那些被自己碰落的书本。 终于在一本装帧华丽的硬壳书扉页里方幼仪看到了一份类似于战略合约之类的文件,只是落款处却是周培铭的新公司…… “你在找什么?” 身后传来钟文疑惑的声音,那一刻方幼仪躁动许久的心居然奇迹般冷静下来。 方幼仪缓缓转身,手里还拿着那份能证明钟文和周培铭关系的合约,方幼仪不说话,她在等钟文开口。 钟文并不看她,只是从她手里拿走了那些“证据”,慢条斯理地放进碎纸机里。 “这么重要的合约毁了都不用跟周先生商量一下吗?” “这只是复印件,本来就没什么用,只是没来得及处理。” 方幼仪想起今天早上进来的时候她似乎就在整理这些书本,难怪要在办公室里摆放这么多空壳书,原来是另有玄机,真是用心良苦。自己真是愚蠢,明明有很多次感到奇怪,却因为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她才没有继续追究。 “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文的神态如常,没有一丁点被人识破的尴尬、不安,姿态优雅地替她倒了杯茶,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让方幼仪觉得毛骨悚然。 “你跟周培铭是什么关系?你也是那家公司的股东?” “喝点水吧。” 方幼仪一挥手打落了她手里茶杯,声音惊到了外面的小助理,当着别人的面方幼仪并没有跟她纠缠,皱眉离开了钟文的公办室。 钟文阻止了小助理的动作,蹲下身亲自去捡那些破碎的玻璃,将那些透明的碎片一片一片归拢到手心,就像小时候听到母亲发狂的哭喊,躲在角落里的她会一片一片慢慢将心爱的玫瑰撕裂。 “啊——” 小助理惊叫了一声,因为她看到钟文忽然握拳,锋利地碎片划破掌心,鲜血从指缝里汩汩留下,一滴滴洒在地上,像破碎的玫瑰花瓣,妖冶凄美。 下了班,钟文直接开车回家,打开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去摸墙上的开关,屋里的灯却倏然亮了起来,耀眼的灯光下一个紫衣长发的女孩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方幼仪一眼就看到了钟文右手上的绷带,“你受伤了?” 下午她离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道,钟文只是自己随便包扎了一下,并没有惊动旁人。 钟文轻轻握拳,淡淡笑道,“不小心划了一下。”说话的同时又动了动手指,原本就包扎潦草的伤口再次开裂,血一下子就染红了白色的纱布。 方幼仪受不了钟文这样当着她的面自残,反手就是一耳光,却被钟文稳稳接住,强拉到怀里接吻。 钟文的动作很大胆,几乎耍流氓一样舌尖乱窜,不顾手上的伤口,伸手就去解方幼仪腰间的皮带,灵蛇一样钻了进去。 粗糙的绷带表面跟皮肤摩擦的感觉从下方传来,方幼仪想了没想直接给了她一拳,钟文轻轻“唔”了一声,连连后退,捂着脸跌坐在沙发上。 “神经病啊,你!?” “或许吧……” 钟文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神色木然地看着前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不一样耷拉着双手,任由鲜血四溢。 方幼仪快步走进书房拿了药和绷带,动作不算温柔地解下那些被鲜血浸透的绷带,最里面的一层已经跟血肉黏连到一起,轻易分不开,而且方幼仪怕她会痛。 钟文只是轻轻皱了皱眉,淡淡道,“好丑。” 那一刹那,方幼仪有种想把她活生生撕裂的冲动,但是她只是愣愣地望着那只血淋淋的手掌,轻轻问道,“ep的客户资料是你给宣城的吧……”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 方幼仪用镊子轻轻夹住绷带的一角,动作轻缓地移动,“一直以来舒雅都不肯承认,我还以为她又在狡辩……” 疼痛终于让钟文再次皱起眉毛。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你看……就算舒雅一遍遍地说不是她也没有人会相信……” “你胆子真大!” 为了报仇,你是不是什么也敢做? “这次投资失败公司损失严重也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钟文依旧不说话,方幼仪心一横,猛地发力,全部扯了下来,钟文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眉心皱作一团却咬紧牙关不声不吭。 “你可真有本事。” 方幼仪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低头却发现钟文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她一直都知道钟文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城府会这么深,这样重大的决策在实施前公司都会请评估公司反复商量之后才做决定,她是怎么绕过这些人取得亚克和那些股东的信任? 还有宣城和新加坡分公司的事情,这一连串的事情虽然方幼仪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跟钟文有关,但是从很多蛛丝马迹都可以看出钟文跟这些事情脱不了关系,她只是放手一试,没想到她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方幼仪只猜到了一半,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钟文做的远比她想得要多得多。 布这么大一张网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如果没有十足的忍耐力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吧,方幼仪想起自从凯瑟琳来到中国以后钟文在公司里受到的待遇,心中的寒冷一层漫过一层。 “你打算怎么做?” 从亚克手里夺走ep,还是? 钟文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茫然地凝视着半空中某个点 第87章 看到钟文沉默的姿态方幼仪以为她又不打算告诉自己,心里没来由的腾起一股无名火,“舒雅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要瞒着我吗?” 舒雅跟钟文的关系是方幼仪心中的一道坎,刚刚从舒雅嘴里听到事实真相时方幼仪一下就想歪了,看到那些汇款单时方幼仪才明白,钟文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舒雅的手里才不得不用钱来封住舒雅的嘴。 方幼仪现在看到她这副低眉顺眼一声不吭的样子就来气,摔了手里的镊子,粗鲁地拉过她的手缠上绷带。 像钟文这样坚强到近乎变态的人怎么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秘密,而且又是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宁愿让方幼仪误会,也不想亲口告诉她自己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人。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像方幼仪这样的女孩是没办法接受的吧,钟文第一次听她用这八个字来评论舒雅的时候就决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让方幼仪知道真正的自己。 而这一点恰恰是方幼仪最介意的。 “我今天去见亚克了……” 给钟文包好了伤口,方幼仪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淡淡说道,“他似乎很自责。” 钟文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冷笑着重复,“自责?”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希望我好好照顾你,他觉得对不起你。” 方幼仪只是随便捡取其中两句说了出来,钟文已经沉不住气了,那犀利冷漠的言辞刺激着方幼仪的每一根神经,她无法理解那深深的怨恨,只能劝钟文冷静一点。 两人默默站在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对峙的局面,钟文漠然道,“你在帮他说话?” 方幼仪并不是想为亚克说话,只是站到钟文的对立面上这样才能让她更深刻地明白事情的两面性。 涉及到亚克,钟文的情绪波动很明显,显得很不耐烦。说不清楚为什么,方幼仪今晚总是抓着亚克的事情不放,甚至想故意刺激她,逼她发疯,逼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就算是私生子又怎么样呢?” 方幼仪的话刚说出口心中立刻后悔了,因为她看到钟文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冷冷望着自己。 “谁告诉你我是私生子?” 方幼仪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心中难过,眼中忽然留下泪来。 “你哭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 钟文忽然快步走过来,抬起方幼仪的下巴,“不准哭,是他背叛了妈妈,为了前程抛弃了我们,为了跟那个女人结婚甚至不惜隐瞒我的存在,所以我不是,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不是!” 在钟文这里方幼仪听到了一个跟亚克的叙述完全不同的故事,又一个舒雅,只是钟文的妈妈却没有自己坚强,至少被舒雅抛弃的那一刻方幼仪从来也没有想过放弃自己。 “不过,他们不会得意太久,他倾注一生辛辛苦苦建下的帝国,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了,我会让他变得一无所有,就像当初离开我们时一模一样。” 这是方幼仪第一次见到钟文这样自负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鬓边的长发,姿态闲逸,似乎一切已经尽在掌中般成竹在胸。 方幼仪忽然觉得很无力,她居然以为自己能改变钟文。 “你已经很强大了,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 得到了一切也不一定会快乐…… 钟文总算恢复了理智,言辞也不再那么激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跟在我身边吗……” 虽然在发问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方幼仪太阳穴突突地跳,她不想再跟钟文吵了,一开始的信心已经消失地干干净净。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公司见。” 方幼仪拿了外套,落荒而逃,她不想问钟文话里的意思,她太累了,忽然什么也不想管了,况且她也管不了。 第二天就写好了辞呈,方幼仪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打算开完会以后就递交辞呈。亚克是打算在中国过新年吧,事情办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居然还参加了这一次的例会,只是会上第一个决议就让大家震惊了。 他打算让钟文来接替史密斯担任ep亚太区的总裁。 此话一出,在众人之间引发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方幼仪条件反射地去看钟文,后者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点惊喜的样子也没有。 凯瑟琳神态端庄地坐在亚克身边,也许是知道她跟钟文的关系的缘故,不管凯瑟琳掩饰地有多完美,方幼仪就是觉得她脸色阴沉。 在这个时候提拔钟文,真不知道这位总裁大人是怎么想的,钟文会答应吗? 除了卡洛琳外没有人敢公然反对,只是亚克根本就没有理她,他是在宣布一个通知,不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如果钟文答应了那么两人就要分隔两地,会议结束以后,方幼仪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辞呈递给了钟文。 钟文并没有看,只是静静看了方幼仪一会,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 “好。” 这次不同于上次的冲动,方幼仪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做的决定,只是事先没有跟钟文商量罢了。 有很多工作要交接,但是当她看到那个接任自己职位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时方幼仪忍不住笑了,“舒小姐?” 舒雅的笑容“真心诚意”,神采飞扬间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野心勃勃的经理。真是讽刺,自己处心积虑扳倒她,想不到她却再一次东山再起。这一次是钟文亲自举荐的,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也已经被调走,即使公司里有人跟舒雅过不去,但是钟文亲自出面,大家也无可奈何。 “你还真是有能耐。” 这句话方幼仪说地真心诚意,无论是钟文还是舒雅都让她觉得很累,她现在只想管好自己。 “方总监过奖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千回百转,舒雅终究还是得到了总监这个位置,无论她用的什么手段,最后的赢家是她,也许这样的人才适合呆在这里吧,至于自己—— 方幼仪拿了包包,走到舒雅身边,娇俏一笑,“东西就在那里,舒经理自己看吧!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要出去溜溜,麻烦舒经理帮我请个假!拜拜!” “方幼仪,你……” 舒雅的喊声被抛在身后,方幼仪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无视从身边经过的众人,踩着10cm高的高跟鞋慢悠悠走向电梯。 爱谁谁谁,姐不伺候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公司,方幼仪打电话给金司机,很快车就开来了,塞了一把钱给他方幼仪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独自开车走了。 她学车有段日子了,驾照也已经考了,又跟着钟文练习了一段时间,独自上路一点问题也没有。 很快,车子冲上了主干道,方幼仪一边开车一边纵声高歌,她毕竟是新手,不敢开得太快,身边一个个超车的哥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唱够了流行曲又想起了之前在街头摆摊时听一些老人唱过的昆曲,清清嗓子就来了一段,只是把曲中出现的人物名字全部换成了钟文,秋离歆,舒雅之流…… 围着市区转了小半圈,停在了一家画展中心,不是方幼仪有艺术细胞而是门口那张裸丨女太扎眼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进去培养培养艺术品位也不错。 门前居然没有帮忙泊车的小弟,方幼仪拐了数拐,来回磨蹭了许久还是插不进那个小小的停车位。 猛地后退却撞上了身后一辆红色的轿车,方幼仪吓了一跳,忙下车道歉,身后的驾驶席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简单的夹克短靴,模样清秀,短发,笑吟吟地看着方幼仪。 第88章 左面的车灯都被撞扁了,方幼仪尴尬万分,坚持要赔钱,那女孩只是对方幼仪的道歉报以浅浅一笑,转而问她,“你也是来参加这次画展的客人?” 方幼仪只是兴致偶然刚好路过,想来凑凑热闹,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门前这副充满浪漫主义的油画吸引了,便装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快开始了,我带你进去吧。” …… 跟普通的画展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画上那些衣着暴露却气质卓然的少女,方幼仪停在一副人体写实面前,那少女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长发扑在地上,跟身后的草地融为一体,虽然画风大胆,但是并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猥琐的气息,少女脸上的神情庄重而神圣,一双碧海蓝的眼睛仿佛穿透油画本身直达每一个看客的心底。 “你喜欢这幅画?” 那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幼仪点点头,进场以后这女孩就消失了,现在忽然又冒了出来,似乎对这些画很了解的样子,热情地向方幼仪介绍背景来历。 方幼仪原本被公司的事情搞得心情很差,正想找个陌生人聊聊天,不想就遇到了这个女孩,钟文曾经对她说过,从一个人的眼睛就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内心,方幼仪没有她那么厉害,但是, 这女孩澄澈的眼神让她觉得很舒服。 谁知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画展结束以后又去附近的咖啡厅聊了一会儿,临走时方幼仪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那女孩看了一眼,眼光豁然一亮,从包里拿了一只马克笔刷刷刷几笔在方幼仪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不用手机,这是我住的那家酒店的电话号码,有事的话可以打给我。” 方幼仪怔了片刻,旋即一笑,刚刚的谈话中她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随性自在的女孩,浑身充满艺术家的气息,手机对她来说的确是一种束缚。 “那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才公平吧?” 那女孩把玩着方幼仪的名片,灿烂一笑,“蒂娜,你叫我蒂娜就好了。” 跟蒂娜分手以后方幼仪开车回家,陪方爸爸在家下了两天的象棋才开着那辆红彤彤的甲壳虫悠闲自在地来ep拿她的东西。 舒雅已经学乖了,虽然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进来了却没敢擅自动方幼仪的东西,方幼仪随口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迈着小碎步走向自己的位子收拾东西。 凯文跑进来跟在她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她,这回方幼仪是真的铁了心要走了,两天没有钟文的消息了,方幼仪装作不在意地问了她一句,“上班时间还跑来跑去,也不怕钟总收拾你们?” 凯文笑得有些贼,方幼仪疑惑地问,“干嘛笑得这么阴笑?” “你走不了!” 听到凯文幸灾乐祸的声音,方幼仪本以为是钟文坚持要留她,想当初虽然是自己主动辞职,但是钟文的爽快多多少少让方幼仪受到一点打击。 “是不是……钟总说了什么?” 凯文嘻嘻一笑,“总裁出差去了,她不给你批示,你怎么走?” “……” 方幼仪一肚子的火没有往外发,首先想到的还是亚克那个提议,“她答应了要做亚太区的总裁?” 此时舒雅并不在办公室里,尽管如此,凯文还是压低声音道,“没有,杜小姐死活不答应,连王董事也不同意,这事闹得很大,后来还是钟总自己说了不做才算完……” 钟文怎么会稀罕这一个小小的总裁之位,说不定用不了多久ep就要翻天覆地了,方幼仪颓然坐到椅子上,想着钟文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心中不免又烦躁起来,她只是受不了钟文什么事情都瞒着她,包括这次去外国出差。 “幼仪,你怎么了?”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如果钟总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凯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送方幼仪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凯文通知她,钟文下了飞机就直接来找她了。那时方幼仪正在跟蒂娜一起吃饭,这个新朋友的到来让她觉得很快乐,看到钟文的来电,方幼仪犹豫了片刻才接起来,钟文的声音带着旅途之后的淡淡疲惫,方幼仪报出了自己的地点,挂了电话以后对蒂娜说自己的朋友要过来。 “男朋友?” 方幼仪不想骗她,“女朋友。” 蒂娜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她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想太唐突才有此一问,“我有一个朋友也是。” 方幼仪此时的谈话兴趣已经去了大半,一直想着见到钟文以后该说点什么,心不在焉地戳着盘中的沙拉,“是她告诉你的吗?” “嗯哼。” 蒂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她是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 方幼仪忽然发现她此时的样子跟一个人很像,听到她这么说,方幼仪心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钟文,呆会说不定就会改变看法了。 …… 风铃响过,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及膝的大衣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围巾,肩头落满了雪,正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方幼仪抬起头恰好对上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双手像灌了铅一样连个招呼也打不出来,只好傻乎乎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蒂娜注意到方幼仪的神色以后好笑地转过身,钟文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目光却是盯在跟方幼仪对坐的女孩脸上。 方幼仪心中暗叫不好,钟文这家伙不会又想歪了,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臂,介绍,“这是钟文,我的女朋友。” “这是蒂娜,我刚刚认识的好朋友。” 方幼仪热情地招呼钟文做到自己身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目光之间的你来我往。 “很高兴见到你。” 蒂娜咬着吸管,笑了笑。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方幼仪总算放下心来,再次审视钟文,“外面下雪了?” 钟文点点头,身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脱下外套,又点了几个菜,多了一个人,气氛却远没有之前热烈。 钟文虽然不爱讲话但是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别扭,她总是安安静静,即使一言不发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蒂娜的话明显少了,当着钟文的面方幼仪也不再口若悬河,气氛僵得像一块过期的年糕,又硬又臭,方幼仪也没了当润滑油的心思,叉子一放跑去洗手间了。 在她走后蒂娜才憋不住笑了出来,“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感觉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 钟文点点头。 “没想到你会被这样的女孩绑得死死的?” 钟文挑眉,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话,“何以见得?” 蒂娜晃了晃高脚杯,淡淡道,“直觉。” 方幼仪回来了,脸色不太友好地瞥了钟文一眼,低头看着盘中的樱桃不语,蒂娜察言观色,笑着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 走了没多久方幼仪也收拾东西离开,头也不回大步走在前头,钟文只好去结账。方幼仪把车开出来以后坐在车里冷冷看着她不语,钟文站在台阶上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风雪渐大,狂风卷着积雪杂乱无章地抽打在车窗上,方幼仪恶狠狠地打开车门,朝台阶上一动不动站着的人喊了一句,“是不是要我跪下求你你才肯上车!” 钟文皱眉,似乎不能理解她这么粗暴的理由,但是还是走下台阶,上了车。 方幼仪开得飞快,眼看就要超速行驶了钟文还是不说话,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的雪,虽然路上车辆不多,但是这样的速度还是很危险的,方幼仪有心想逼她开口,钟文却明显没有搞清楚她生气的理由。 没用多久车就停在了钟文的公寓下面,这一次钟文没有再沉默。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回去的路上开慢一点。” 钟文开门下车,方幼仪摔门下车,望着她的背影大喊,“姓钟的,别以为自个儿多了不起!没了你老娘也死不了!” 钟文下了飞机连家也没回就来找她,一路风尘仆仆,只为了见她一面,她并没有想到方幼仪只是在发泄之前的不满,头一次从方幼仪嘴里听到这么粗俗的话语,钟文震惊地微微张开嘴巴,难以理解地望着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你很拽是不是?” “……” 方幼仪用一根手指狠狠地戳钟文的肩膀,盛气凌人地一步步向前,逼得她步步后退。 “你以为你是蝙蝠侠,吼,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你也不怕有一天会被憋死!” “我说过稀罕你的臭钱了吗?”方幼仪想起那天晚上钟文说的话,越想越生气,“你怎么知道你没钱了我就会走!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 钟文被她凌人的气势逼到了墙角,不过,她终于听明白了方幼仪生气的原因。钟文原本以为方幼仪是怪她打扰了她们的用餐,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钟文叹了口气,看着她的头顶,轻轻道,“你越来越粗鲁了。” 第89章 方幼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钟文无奈,“先上来再说吧。”方幼仪看了看腕表,低声道,“我今晚要回家。”钟文正要转身听到她的话以后愣了愣,说,“好。” 方幼仪看了看她随身拎着的一个行李箱,轻轻笑道,“该不会刚下飞机吧?”她是明知故问,钟文却听出她话里责备的意思,淡淡答道,“是的。” 方幼仪没再说话,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进门以后方幼仪也不脱外套,摆明了打算说完立刻就走。她一展臂靠在沙发上看着钟文忙来忙去,收拾屋子,闲闲道,“钟总真是好兴致,一言不发飞到国外逍遥自在去了,可是苦了我们这些没人理会的打工仔喽,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您老人家回来,一步也不敢乱走!” 钟文递了一瓶可乐给她,方幼仪擎在掌中看来看去却不肯喝,只是笑吟吟地盯着钟文,钟文从善如流道,“这次是走得仓促了点,没来得及告诉你!” 方幼仪从嗓子里憋出一声冷笑,脸上却挂着融融暖意,“那您什么时候抽时间回公司一趟呗,有人巴不得您赶紧回去,好让我早点挪地方呢!” 钟文抬眼瞧了瞧她这副散漫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道,“你以前说话倒不会这么刺人,总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也不会拐弯抹角……” 钟文轻轻晃了晃杯中金黄色的酒液,唇边的笑容慢慢晕染开来,冲淡了挂在眉间的淡淡疲倦。 方幼仪闻言更是义愤难平,她以为自己愿意变成这副德行,还不是让她给逼得,方幼仪冷冷一笑,“是你推荐舒雅来接替我的位子?” 说到底方幼仪还是介意的,钟文毫不掩饰,“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她的帮忙,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战胜对手之前,我不会亮出自己手里的任何一张牌,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钟文的坦承令方幼仪大感意外,同时她的冰冷也让方幼仪心惊,好像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真的只是一枚冰冷的棋子。 “你真的有把柄落在她手里?” 钟文点了点头,方幼仪不再追问,转而笑道, “你不是死也不肯说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你不一样……” 钟文毫不避让的眼神让方幼仪的心脏漏跳了两拍,喷薄欲出的怒火也因为这四个字被生生扼杀在喉间,有时候方幼仪会分不清钟文究竟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钟文的确不想把这些肮脏的事情告诉方幼仪,她一直小心地隐瞒,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方幼仪会自己探知到这些秘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钟文也不打算再隐瞒,毕竟跟失去方幼仪相比,坦白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 不知何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玄青色的天空之上,一轮明月孤独地挂在天边,月色如银,从窗边落进来,一点一点爬满浅蓝色的床单,仿佛在昏暗的室内撒下了一把明亮的清辉。 床下横七竖八躺了几只高跟鞋,衣衫落了满地,浅蓝色的大床之上白色的锦被之下两具年轻的身体还在相互追逐,你来我往之间仿佛在暗沉的夜里忽然涌起的一*白色的浪花。 两人都在喘气,谁也不肯让步,对于方幼仪提出的“下半生在上面的约定”,钟文的回答简直让方幼仪想吐血。 “你卑鄙无耻!” 方幼仪咬牙,钟文却邪邪一笑,“我也没说不让你‘在上面’,是你自己不肯。” “我说的是上你,不是要趴在你身上……” “那我可没答应!” “你!” 又是一番纠缠,方幼仪终是在体力上吃了亏,没多久就被钟文稳稳当当地压到身下。方幼仪当然不会轻易认赌服输,被钟文充满野性地强吻了一通之后,抓住她目光下移的空挡,使出最后的力气卡住她的下巴,笑眯眯道,“不行不行,你这样不对!” 钟文挑眉,颇有些不耐烦。 方幼仪接着耍赖,“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钟文料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那你说怎么样才算公平?” “一人一次,我先来!” 钟文忽然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在辨认她话里的真假,方幼仪抓住最后的机会表示自己誓死捍卫主权的决心,“没的商量,你不答应,今晚谁也别想舒服!” 钟文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有骨气,唇角上扬,“好。” 方幼仪心说上完了你我就跑,到时候看你去哪里找我,小算盘正打得噼里啪啦乱响,忽听钟文冷冷地道,“一人一次,我先来,否则今晚就算把你绑在床边你也别想跑!” “……” 好汉不吃眼前亏…… ………… “欸,你轻点!” 方幼仪怒吼,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粗鲁,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啪!” “……” 方幼仪被屁股上这重重的一巴掌给打蒙了,瞪圆了眼睛的样子就像要吃人。 “姓钟的——呃——” 身下传来的微凉滑润的感觉生生截住了方幼仪未出口的话,随之而来的湿热让方幼仪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一直以来,她跟钟文之间更多的是靠手指,很少的几次才会像今天这样,虽然钟文不说,但是方幼仪能感觉出来她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没有在一起之前方幼仪一直觉得钟文给人的感觉更倾向于清心寡丨欲那一种类型,总是一副高大上的样子目光淡然地看着对方。 交往之后方幼仪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钟文很喜欢接吻,尤其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接吻,被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方幼仪连魂也抓不住了。有一次方幼仪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个漫长咸湿的吻给憋死了,她却依然陶醉其中,生活中亦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地都忘不了给方幼仪盖章印戳,拥抱起来更是没完没了…… 她也很喜欢身体与身体之间的互动…… 或许她的技巧并不会让人欲丨仙欲丨死,不知今夕何夕,但是她有自己独到的亲热方式,方幼仪很喜欢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因为有一次在她意乱情迷之际忽然看到钟文笑眯眯地盯着她,那样子像极了动物世界里悄悄出现在小绵羊身后的那只狼,就算方幼仪是那只小绵羊也不想满足豺狼邪恶的满足。 唇边溢出浅浅的呻丨吟,方幼仪下意识合拢双腿,意料之中遭到了身下之人的拒绝,方幼仪只好把双腿倒挂在她的肩上。 钟文的双手轻轻抓着她的腿弯,瘦如刀削般的肩膀硌得方幼仪生疼,随着钟文的动作缓缓摩擦着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那种酥麻的感觉加重了方幼仪的心跳,她觉得自己的心神仿佛随着那深深浅浅的吞丨吐渐渐被抽离,整个人被高高地捧到了天上,仿佛一睁眼就能看到九天之上的虹,灵魂在刹那间破体而出,像一根羽毛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方幼仪根本没勇气低下头来看一眼两人之间的姿势,双手胡乱插在她的发间,神经质地搅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 ………… 说好的一人一次并没有立即执行。 发丨泄过后方幼仪喘息了很久才慢慢清醒,此刻,她面向窗外背对钟文躺在床上,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方幼仪只能听到自己不平稳的心跳声,刚刚的一幕实在是太令她震惊了,所有做过的,没做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甚至她想过而不敢做的都做了…… 舒服倒是很舒服,但是那种发泄之后比惬意更深刻的感觉就是浓浓的羞丨耻感,方幼仪不知道经此一次她这下半辈子还有没有脸再见钟文了,她现在只想什么也不管,装睡到底,可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难道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咳咳……” 身后还是没有动静,方幼仪皱着脸伏在枕畔无声地尖叫了一声,大着胆子慢腾腾转过身来,清淡的月光下,床头坐了一个人,被子只遮到胸口,黑发自然垂下散落在肩头,钟文睁着烁亮的双眼,嘴边似乎挂着一抹笑,宛如希腊女神一样贞静神圣,只是不知道在床头坐了多久。 “你还没有睡啊?” “睡不着……” 钟文的口气淡淡的,仿佛有万千心事都凝结在这三个字之上,方幼仪打量了她半天,感觉她不像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那一人一次”而纠结。再次尴尬了地咳了两声,方幼仪大着胆子从被子底下伸进去一只手,轻轻覆上了钟文的胸前。 钟文也没有拒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样温顺的姿态让方幼仪立刻就缴械投降了,什么仁义廉耻全部抛之脑后,只想狠狠地蹂丨躏她! 动作太仓促方幼仪根本就没有看到钟文将手机塞到枕下的动作。 后来方幼仪曾经跟钟文细细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钟文穿上衣服就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脱了衣服就让人有种想撕裂她的冲动…… 第90章 当时方幼仪提出这个疑问时钟文正在削苹果,听到方幼仪如此露丨骨的表述,钟文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大胆。” 方幼仪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感觉自己又取得了一项特权呢。 方幼仪知道钟文喜欢面对面的亲热,于是这一次方幼仪耐着性子,花了很久的时间细细挑逗她的敏丨感部位,耳鬓厮磨,喃喃低语,前丨戏做了个十成十。 片刻之后,钟文平缓而舒畅的喘息声轻轻在方幼仪耳边回荡,她高高扬起脖子,方幼仪沿着她的锁骨向上一点一点地亲吻,两人面对面跪着,裸丨露的胴丨体间缠绕着雪白的丝被,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沉寂的冬夜里就连屋外细小的风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方幼仪的手指被钟文含住,一点点濡湿,不知不觉间,主动权渐渐回到钟文手里,方幼仪只觉得她今晚热情地有些异常,似乎连半秒钟的时间也等不了一般,紧紧缠着她激烈舌丨吻…… 方幼仪震惊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这是要反客为主啊! 方幼仪暗暗逼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被美色迷惑,要先发制人,接吻的同时方幼仪一指手指摸索着悄悄滑入她的体内,没入的刹那,方幼仪能感觉到钟文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 跪坐的姿势让进入变得轻而易举。 这一次,方幼仪没有贸然前进,细细观察她的表情,等到钟文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来才加了一根手指。 两人相拥而坐,久久的沉默以后方幼仪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绵长悠远的叹息声,钟文似笑非笑地伏在她的耳边,“如果你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方幼仪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打蒙了,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样你就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就不会遇到其他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是一直都呆在你身边吗?我还能遇到谁啊?” 方幼仪有些不安地看着她,钟文的样子就像在梦游一般迷惘,但是透着一股子决绝。不知道为什么,方幼仪忽然想快点结束这场缠绵,她总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手指,钟文带着自嘲的话语已经在方幼仪耳边响起,“比如,秋离歆……” “……” 方幼仪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之下听到这个名字,她的三根手指还在钟文体内,却忽然听到她淡淡嘲讽念叨秋离歆的名字。 那种感觉难以名状,欢丨好的心情瞬间去了大半,方幼仪强压下心底的不悦,正打算抽离却猝不及防被钟文扑倒在床上,方幼仪的手被压在两人之间动弹不得,被钟文粗鲁的动作逼迫着瞬间没根而入。 “你疯了……” 方幼仪惊呼。 不会痛吗? 方幼仪看到钟文的脸上掠过一丝魅惑的笑容,那样浅淡而妩媚的笑容,仿佛幻影般一触即碎。 钟文并不理会方幼仪的反应,双手撑在她的身上竟然自顾自动了起来。只是每一次下落都像跟谁赌气一般狠狠贯入,周而复始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幼仪觉得指间一片黏腻,而钟文的额上也开始冒出冷汗。 方幼仪觉得自己快被她逼疯了,不顾一切地挣开她的双手,方幼仪坐起来狠狠推了她一把,手指抽离的瞬间果然看到指端挂着鲜红的血迹。 而钟文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静静躺在床头,双眼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她从施惠珊发给她的那些照片里看到方幼仪跟秋离歆接吻时的心情…… 在方幼仪看来,好好的一场欢丨爱被钟文给破坏了,她不明白钟文忽然间发什么疯。方幼仪颓然地坐在床头,钟文背对她躺在床上,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地弥漫。 方幼仪看到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裹着一床棉被,十分怕冷一样缩在被窝里,刚刚两人做过的地方,果然有一滩暗色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你……没事吧?” 方幼仪一时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词语,钟文没有回答,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方幼仪抓心挠肺地在床头坐了一夜,心中空荡荡的,凌晨五点的时候便起身穿好衣服,站在卧室门边轻轻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关上门的刹那方幼仪忽然觉得很累,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厨房做了一些简单的小菜,将煮好的粥放进保温盒里,做好了这些事情以后方幼仪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方幼仪的辞职申请没有顺利批下来,她没有亲自去ep而是托凯文帮她去问过,不知道钟文在搞什么鬼,居然特批了两个月的带薪休假。 方幼仪没有勇气去质问她,反正去不去都一样,只是一张纸的差别而已。还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了,方幼仪决定从现在开始过她的米虫生活,自从进入ep以来,一直没日没夜地工作,工作,工作,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 偶尔上上网,打打游戏,带着宝宝去游乐场转一转,很少跟ep的人来往,即使上网方幼仪也尽量不让她们看到自己上线,只是偶尔方幼仪还是会经不住凯文的狂轰乱炸,不得已冒个泡,偶尔听她抱怨几句,听凯文说亚克这次不打算回英国了,要留在中国过年。 方幼仪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胡乱应付了几句,又听凯文说总裁的小女儿也来中国了,长得很漂亮,连邵经理都看呆了,方幼仪想起凯瑟琳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心中更加烦躁,又不好直接打断她,只得听她啰啰嗦嗦地往下说,自打那以后方幼仪连网也很少上了,像家里那只波斯猫一样,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坐吃等死,好不自在。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的功夫新年就要来临了,方幼仪却再也没有提过要钟文跟她一起回家这件事。 两人的见面也越来越少,钟文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发呆的时间变得很长,两人这么相对而坐一个下午也只是寥寥数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处变成了一种煎熬,方幼仪很想打破这种局面却一次次的失败了,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到除夕夜的来临。 方妈妈虽然早已经不再年轻却精神头十足,坚持要亲自包饺子给方幼仪吃,等到保姆端上现成的饺子馅和面皮的时候,方幼仪才明白这“亲自”所代表的含义,感情这材料都是现成的啊,母亲大人只要动动手指随便捏捏就好了! 其实方妈妈只是想逗她开心而已,眼见宝贝女儿一整天魂不守舍,坐在藤椅上一坐就是一上午,方妈妈一颗老心可受不了这煎熬,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一个法子。 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除夕是人们除旧迎新的大日子,在这一天人们都会跟家人在一起,焚香祭祖,吃年夜饭,守岁…… 方幼仪关于除夕的印象还有很多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历史,只是此时此刻,随着夜晚的降临,家家户户灯火辉煌,一朵朵烟花伴随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升上夜空,她的一颗心也渐渐沉入谷底。 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会跟亚克他们一起过年吧,何况卡洛琳跋扈至此,还有那个心怀不轨,两面三刀的后妈。 浑浑噩噩地坐到长桌边上,方幼仪茫然地看着满桌佳肴,高脚杯中的葡萄美酒正撒发着迷人的馨香,方爸爸端了一碟子菜放到方幼仪手边,“来,仪仪,吃这个!” “砰”的一声,方幼仪忽然站了起来,动作太急,身后的椅子都被她撞倒了,在方爸爸错愕的神情之下,方幼仪转身向门边跑去,边跑边嚷嚷,“爸爸妈妈你们先吃,我一会就回来。” 除夕夜街上的车辆少了很多,只是红绿灯依旧,等绿灯的间隙,方幼仪拼命看表,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里吧,然而驱车来到钟文的楼下,上楼打开门的瞬间,空气里那种沉寂的冰冷让方幼仪的一颗心直坠下去。 钟文不在。 主人似乎很多天都没有回来了,冰箱里空空如也,桌上也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厨房里甚至还留着那天早上她做好的早餐,方幼仪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打开所有的灯,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给她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钟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依旧冷冷清清,不带一丝感情波动。 “你现在在哪里?” 方幼仪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钟文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回答,她淡淡地望着辽阔而神秘的海面嘴角却蔓生出一点温暖的笑意。 这个时候语言是没有什么力量的,再多的解释也只是徒劳,就好像钟文没有办法让方幼仪相信自己大半夜跑到江边来只是因为想吹吹冷风,而不是人们所看到的自虐或者想跳河,钟文对着方幼仪说这句话的时候海风忽然从身后扬起灌满了她的大衣,长发凌乱在风里,胡乱拍打着她的脸颊。 第91章 方幼仪想扑到钟文的怀里,紧紧抱着她,但是她不能,钟文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容忍别人哪怕一丝丝的怜悯,所以她只能站在树丛的影子里默默流泪,还要在那些泪水泛滥之前迅速擦干,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方幼仪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些痛苦,但是那一刻,站在冰冷的海风里,看着她冷峻的面容,方幼仪才明白自己能做的也许就是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就算无法阻止她至少可以让她少受一些伤害。 泪水无声地滑落,方幼仪来不及掩饰,一只手轻轻替她拂去了面上的泪痕,方幼仪心酸难忍,语不成调。钟文却笑着看向她,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抱歉,“我知道。” 方幼仪不解地看着她了然的微笑,海风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你对我们的未来失去信心了……对我失去信心了……” 钟文把她看透了,方幼仪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钟文转过身面朝大海,趴在栏杆上看向广阔的海面。一直以来方幼仪都以为钟文并不了解自己,而事实上即使她什么也不说,也早就把自己看穿了,自己的什么想法也瞒不过她。 那天在酒店的天台之上,钟文明明看到了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影却故意说出那样残酷冷漠的话语,也许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方幼仪这才是真正的她,残忍冷漠,为了报复自己的亲生父亲,牺牲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 她并没有要求方幼仪接近她,最初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地拒绝,甚至警告她,不要接近自己,可是她还是走到了自己身边。原本钟文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付出真心但是那样的温暖尝过之后就不想再放手,那种执着甚至超越了对父亲的仇恨。 “跟我比起来……是不是跟秋离歆在一起更让你觉得舒服……” “不!不是这样的!” 方幼仪并没有说谎,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喜欢钟文她也不会那样急切地想靠近她,秋离歆只是她的朋友,所以跟她在一起她能不顾形象地大说大笑,但是钟文不一样,方幼仪在乎她每一个细小的情绪波动,她希望自己在钟文面前也能够像她在自己眼中那样完美。 “是这样吗?” “是。” 方幼仪急忙点头,生怕她看不到一样,又大声说了一句“是。” ………… 钟文是第一次主动跟方幼仪谈起关于施惠珊那一晚来找她的事情,施惠珊给了她很多秋离歆和方幼仪的照片,背景是一间酒吧。在她走后,钟文曾经给过方幼仪一个随身碟,那个随身碟里装的就是施惠珊给她的那些照片,如果方幼仪打开看一看的话就会知道钟文那些日子生气的原因了,可惜方幼仪一次也没有打开过,于是错过了钟文的“另类讲和”,那大概是钟文唯一一次主动向方幼仪表示自己在吃醋吧…… 而再这之后施惠珊又陆陆续续传给了她很多照片,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方幼仪和秋离歆,包括那天晚上收到的那些两人接吻的照片。 难怪施惠珊对自己说她已经从别处讨回来了,原来指的就是钟文。 钟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方幼仪愣了片刻才叫出来,“她怎么会有那些照片?难道她天天跟踪我不成?” “也可能雇了私家侦探或者更高端一点……”钟文做了个捻指的动作,“针孔摄像机……” “不会那么变态吧!” 钟文只是逗逗她,针孔摄像机不能自由控制,施惠珊多半是请了私家侦探,方幼仪却忽然在外套上翻找起来,好像身上长了虱子一样,挠来挠去。 钟文背倚在栏杆上,含笑望着她不语,方幼仪耍宝结束,只好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我只是把她朋友……” 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一句,方幼仪也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想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比喻,“她只是一条小溪,而你就像是……” 钟文的注视没来由地让方幼仪心慌起来,“你就像是……汪洋大海,在我还没有看清你的时候就被你卷走了……” 话说到这里本该是情意绵绵的场景,就算没有缠绵痴吻,至少也该有个脸热心暖的热情相拥才合适,可是方幼仪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你还没有吃饭?” “你也没有吧……” 钟文耸耸肩,“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是一时兴起才会来这边吹吹冷风让头脑清醒一下,所以晚饭还是在酒店吃的。” 方幼仪隐约能猜到她不愿回家的理由,所以她没有继续追问,她害怕从钟文口里听到答案,那样的真相会让她承受不起。 “跟我回家吧。” 方幼仪上前揽住她一条手臂,“爸爸妈妈还在等我们呢!” 钟文想了想,拒绝,“今天……不太好吧……不如改天?” 来之前方幼仪就跟方家二老通过电话,要他们多准备一副碗筷,此时钟文的拒绝也在意料之中,方幼仪知道她脸皮薄,说到底事情搞成这样还是自己的错,方幼仪好话说了一大车,满嘴跑火车,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带新娘子回家。 钟文听得皱眉,方幼仪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这里可不兴你们洋鬼子那一套,大年三十儿媳妇照旧是要跟着老公回婆家的。”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当回自己家一样嘛。” “你爸爸妈妈……” “我爸爸妈妈早就知道了,她们中意你很久了。” “……” “别废话了,快走吧!” 前一阵子买的那些东西都没有派上用场,除夕夜钟文被方幼仪死活拉到方家二老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手空空的原因,钟文居然有些害羞。 方幼仪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拉着她坐下,然后把那个一直吵闹不休的小东西抱到自己腿上,开开心心拿起刀叉,从进门到坐下只对着方家二老说了一句,“爸爸妈妈,这是我媳妇。” 前段时间方家二老早就听方幼仪说起过这件事情,自然少不了一场特大地震,只是天长地久,在方幼仪的软磨硬泡兼之信誓旦旦之下方家二老渐渐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偶尔说起最多也只能算星星之火,还没点亮呢就被方幼仪扑灭了。 此时,方妈妈满面慈祥地盯着钟文看了许久,才对着其他两人说道,“比幼仪好看。” 方幼仪不怒反乐,谁说不是呢,我媳妇就是好看哪! 方爸爸不以为然,“我们幼仪那叫有气质……” 方幼仪把啃了一半的酱猪蹄放到钟文碗里,佯装不悦道,“爸爸,我那是可爱!” “是,是,可爱!” “来,趁热吃啊,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小钟你也吃啊!” 方幼仪忙着给钟文夹菜,一时没顾上怀里的小东西,宝宝梗着脖子不悦地冲钟文支着油腻腻的小手,“妈妈抱,妈妈抱。” 差点就忘了这小崽子跟钟文才是一国的,方幼仪还没来得及给她套上小拖鞋,宝宝已经刺溜一声从方幼仪腿上滑下来,屁颠屁颠跑到钟文怀里坐着了。 一时吃完了饭,方幼仪坚持要看春晚要守岁,三人只好陪着她围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傻呵呵地看着那些吵吵闹闹的节目。快十一点的时候方妈妈首先熬不住了,嚷嚷着身子骨老了,要先睡了,方爸爸紧随其后,宝宝是早就趴在钟文腿上睡着了,哈喇子都舍不得流外人田,全抹在她“亲妈”那高级定制的裤子上了。 方幼仪笑呵呵地掰了一瓣柑橘塞到钟文嘴里,嘴巴咧到了耳后根,“这小品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笑完了才发现钟文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哎呀我跟你讲啊……” 方幼仪兴趣盎然地扯了一牛车,钟文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以后,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方幼仪此刻正躺在钟文怀里,听到以后兴奋地爬了起来,不顾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趴在枕边,兴奋地指着窗外升起的焰火,“这要是在你的公寓那边看得应该更清楚!” 钟文抖开被子重新把她捞了进来,两人虽是赤身裸丨体却没有做丨爱,只是紧紧相拥,方幼仪照例是枕着她的手臂躺在她的怀里,不老实地把玩着她的长发。 “你怎么老盯着我看?” 方幼仪换了个姿势,也转过身来看着她。 “方幼仪……” 钟文低低念叨她的名字,方幼仪夸张地应了一声,“我在!” “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英文名字……”方幼仪忽然想了想,“你可以叫我朱珠。” “是小名吗?” “算是吧。” 方幼仪长出一口气,这个名字已经许久不曾提过了,舒雅的狠心背叛让她曾经一度痛恨过去那个无能,只懂得哭泣的自己,而钟文的出现却让她重新相信爱情,渐渐放下了对舒雅的仇恨,这个名字对现在的她来说,不再是噩梦,而是一种释然。 “我帮你取一个英文名字好不好?” 方幼仪爱我中华,心系大中国,即使进了ep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忽然听到钟文这么说忽然来了兴致,“好啊,要取一个有气势的名字!” “doria” “what?” 钟文不理会她的耍宝,又轻轻重复了一遍,方幼仪默默念了两遍,问她,“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是不是象征着老虎?” 说着方幼仪又爬了起来,双目灼灼地在黑夜里乱看。 “是礼物的意思,上帝的礼物。” 这就是后来创造了无数个销售神话的doria集团的前身,来自一个女孩的英文名。 第92章 大年初二的晚上,方幼仪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好饭,钟文帮着她把菜端上桌,两人忙里忙外,从头到尾也没有让佣人帮忙,一时准备齐全才请方家二老下楼吃饭。 跟钟文重归于好这一点让方幼仪感到十分开心,而且她在乎的人全部都在她的身边,方幼仪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高兴起来就显得十分勤快。 所以当保安说有人来拜访的时候,方幼仪止住众人,高高兴兴地跑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周培铭时方幼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 周老爷子从儿子身后转出来,晃了晃手里的两瓶酒,笑呵呵道,“幼仪啊,你爸爸呢?这老东西总是躲着我,今天一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方爸爸听到老友来访,大笑着迎了出来,方幼仪还挡在周培铭的面前,一点让他进去的意思也没有。 周培铭不知道现在的他在方幼仪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对于帮助钟文对付ep这一点,方幼仪的个人理解是“居心不良”,指不定是为了打她媳妇的主意呢! 钟文久久不见她回来,想出去看看情况,才起身就遇到了正往里走的周老爷子。 “周先生。” 钟文礼貌地问好,周老爷子没想到会在方家遇到她,愣了愣,没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却消失无踪。 钟文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方幼仪和周培铭对峙的那一幕,方幼仪虎着脸盯着周培铭,周培铭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笑容颇有些无奈,直到看到方幼仪身后的钟文才稍稍明白一点,感情这丫头食醋呢,周培铭并不清楚方幼仪已经知道他跟钟文的盟友关系,只当方幼仪跟小时候一样,随便耍小性子呢,因此并没有往心里去。 周 家这父子俩显然是来蹭饭的,方家二老热情地招待两人坐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周培铭坐在了钟文身边,方幼仪哪里肯啊,搬了把椅子插在两人中间,笑眯眯地对着几位老人说道,“大家快吃啊,周叔叔快尝尝幼仪的手艺!” 说着亲自给周老爷子斟了一杯酒,然后给方爸爸也满上,依次是方妈妈,走到钟文这里的时候,方幼仪只象征性地点了点酒壶,倒了小半杯,她知道钟文酒量不行,喝多了又要撒酒疯,至于周培铭,方幼仪瞥了一眼正在大说大笑的几位长辈,直接从他身边绕过不提。 周培铭无奈地看了钟文一眼,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席间你来我往,觥筹交错,方幼仪边吃边给钟文夹菜,她觉得钟文今晚格外安静,安静地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坐在对面的周父和方爸爸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方爸爸原本就欣赏周培铭这样年轻能干的男孩子,一叠口地称赞他年轻有为。 周老爷子“砰”一声把酒杯贯到桌上,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气愤,怒道,“有什么出息!为了争名夺利,害得人家妻离子散!我老周第一个看不惯!” 一席话说得席间一片寂静,周培铭低头不语,方爸爸见他动了真格,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接着劝他喝酒,多享清福,少管年轻人的事情。 “我老了,管不了了,由着他们胡闹吧!” 周老爷子边跟方爸爸干杯,边嘀嘀咕咕,“年轻人要积点阴德啊!” 周父被方爸爸哄着又喝了几杯,老哥俩又开始天南海北地聊起来,气氛重新高涨,方妈妈是没听出周父话里所指,另外三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方幼仪心里明白,周老爷子大概是知道了身边这两个人干得好事。 周培铭自斟自饮,一言不发,钟文也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静静吃菜。 吃过了饭,众人默默退下,佣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整理出一张小桌来,方便方爸爸和周父两人接着喝酒聊天。 方幼仪跑到方妈妈身边询问这周老爷明显是醉了,呆会该不会睡在这里吧。 “就是睡在这里还怕没有空房间不成!再说了周家的司机还在这里呢,你担心个什么劲?” 方幼仪嬉皮笑脸地应了两句,从旁边拿了颗草莓塞到方妈妈嘴里,一扭身,发现另外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方幼仪噔噔噔上楼,在二楼阳台找到了他们,一看到他们俩那副知心好友的样子,方幼仪就来气,端着一盘点心硬挤到两人中间,拿了一块放进钟文嘴里,皮笑肉不笑地对周培铭说道,“要吃自己拿!” “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打算跟我讲话了呢!” 说着从方幼仪手里抢了一块点心,示威一样卡擦咬了一口,方幼仪气怔了,想了想转而问道,“哎,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说说看嘛!” 方幼仪变脸比翻书还快,一个劲地撺掇着周培铭说一说两人之间的“往事”,钟文始终扣着手看着远处不语,周培铭见方幼仪逼得紧,只好捡重点说了说,只是掩去了两人曾经交往过这一点。 在这件事情上,方幼仪的鼻子比狗还灵敏,不知怎么,居然从周培铭的断断续续的表达和闪躲的眼神间嗅到了暧昧的气味。 “你们交往过?” 她还没忘记钟文曾经告诉自己,她跟男人交往过。钟文的特点就是不会说谎,至少不会对方幼仪说谎,被点破之后总是习惯性沉默。 方幼仪闷闷地咬了一口草莓派,平时觉得甜死人的东西现在尝来竟有点发酸。 “哎呀,难吃死了!” 方幼仪把咬了一半的点心扔回盘中,叽叽喳喳地跑下楼去。目视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周培铭才淡淡道,“你怎么不反驳呢?幼仪性子单纯,你说了,她一定信,而我……也不会说……” 钟文转过身来,笑容里有难以名状的温暖和自信,“我不想。” 周培铭没有再说什么,他有片刻的失神,原本以为钟文这样冰冷的女子对谁都不会付出真心,刚刚听到她跟方幼仪的事情那会,周培铭反而替方幼仪担心,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他一直都知道钟文是在利用他,而钟文对此也并没有任何隐瞒,这是一个双赢的赌局,她赢了,他也会成功。 就像钟文曾经许诺的那样,她可以把他打造成一个英雄。但是,钟文却忽略了一点,英雄都是爱美人的,仅仅有财富是远远不够的。 12点之前,周老爷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周培铭搀着父亲跟方家众人告辞,大家送出门外,方家二老先回屋,方幼仪托着钟文的手走在后面。 方幼仪开门见山,“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我不管,过去的事情我也不问,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跟他日久生情。” 钟文无奈一笑,“我保证。” 她跟周培铭认识快五年了,要生情早就生了,还会等到这会,只是神女无梦,襄王有意,那时候钟文眼里只有仇恨,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会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以至于后来周培铭对当初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钟文只在方家呆了五天就走了,离开方家之前,方胜德把她叫到书房里,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方幼仪本来想跟进去,方爸爸却板着脸让她在外面等着。 方幼仪很少见方爸爸生气,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方幼仪猜测可能是因为周父对方爸爸说了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方爸爸还是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事情,之前只是缓兵之计? 正要敲门,忽见钟文开门走了出来,方幼仪忙上前,问长问短,钟文一概不直接回答,只淡淡道,“你爸爸很关心你,你要乖乖听话。” 方幼仪嗤之以鼻,这个还用她说,再说,她一直很乖。 “我该走了。” “你要回家?” 方幼仪不是傻子,钟文的假期还没有结束,现在是春节期间,有什么事情需要现在处理,何况她是接了个电话才说要离开的。 “是不是……亚克找你有事?” 钟文侧目,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含笑打量了方幼仪半日,“你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方幼仪得意,“那还用说……别打岔,快说,是不是他找你?” 钟文从佣人手里接过外套,看着外面的暖融融的阳光,眯了眯眼睛,笑道,“不错。” 方幼仪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这次是留不住她了,“那我不拦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 钟文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一样,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前笑吟吟地看着她,方幼仪脸上一烫,粗鲁地替她整了整领子,咬牙道,“别被人打成落水狗就行啦!” “你放心。” 方幼仪没有去送她,看她转身离开以后,飞奔到二楼阳台,此时钟文已经来到车边,好像感应到她一样,转身朝她挥了挥手,方幼仪也不甘不愿地摆了摆手。 其实她想说亚克毕竟是钟文的父亲……可是看到钟文那样自信的笑容,忽然改了口。 第93章 亚克已经十多年没有呆在中国过年了,但是最后一次的情形他却至今难忘,记忆里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那个总是默默包容他的女人笑着抱了一个孩子出来,轻轻挥舞着孩子稚嫩的小手,低声哄她,“叫爸爸啊,文文乖,快叫爸爸……” 那时候凯瑟琳已经怀孕了,他这次来只是为了跟她说分手,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生下了钟文,那是亚克第一个孩子,身子小小的,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双眼乌黑明亮,长得跟她妈妈很像,但是挺直的鼻梁却跟自己一模一样。 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忘记了远在英国的一切,在她热切的眼神下,亚克留下来陪她们母女一起过年,第二天才离开,这一走就是十多年,也许是小孩子的直觉吧,钟文那时已经会讲话了,但是她始终不肯开口叫他一声爸爸,就好像十多年后的重逢她也是称他杜先生…… 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拉回了亚克纷乱的思绪,蒂娜一直在看杂志,而卡洛琳也被母亲拘束地大呼无聊,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即使身在中国,也无法感同身受。 凯瑟琳却像明白亚克心中在想什么一样,一直默默呆在他的身边,话虽不多却总让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变故是发生在亚克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卡洛琳正在屋内和妹妹一起跳舞,这几天不能出去玩乐让她很想念也夜店的热闹。 亚克大步走到卡洛琳面前,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响亮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屋里欢快的乐声。从小到大,这是亚克第一次对女儿动手,就算有凯瑟琳一直帮着隐瞒,亚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这个 大女儿的所作所为的,但是亚克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生气。 卡洛琳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她从未见过父亲这么生气,凯瑟琳忙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亚克?” 蒂娜关了音乐,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把手里的股票卖给谁了?” 今天接到律师电话的时候,亚克难以置信地再三确认才知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又闯祸了,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容忍了。 卡洛琳当时被困在赌场里,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搜去了,她名下只有十八岁生日时亚克给她的一部分ep的股票,她死也不要让母亲看到她那副落魄的样子,这时候只有陆宇在她身边,他告诉自己可以先拿那些股票做抵押,解了燃眉之急再慢慢赎回来…… 后来,她有了钱,也曾想过去赎回来,可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她一直不敢跟父母提起这件事情,托人帮她打听,时间一久,居然忘记了。 在亚克的再三逼问之下,卡洛琳不得已把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亚克没有再发火,而是冷静地问她,“陆宇是谁?” 凯瑟琳有心想提女儿隐瞒她的荒唐行为,便说只是公司的一个同事,跟卡洛琳很谈得来。 “是在这里认识的?” “是。” 卡洛琳见到父亲脸色凝重,也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么巧?你们才刚来没多久,那个叫陆宇的就出现了?” 四人皆不言语,凯瑟琳脸色沉重,她一直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爸爸如果怀疑那个叫陆宇的,找到他当面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亚克重重叹了口气,冷冷瞥了卡洛琳一眼,“他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跟你联系过了?” 卡洛琳一惊,她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从国外回来以后,陆宇的电话就打不通了,她也很纳闷,可是很快又出现了年轻俊美的男孩,如果今天不是父亲提起,她早就把这个人忘光了。 “是。” 蒂娜明白父亲的意思了,此人明显是躲了起来。 亚克回房之前,冷着脸吩咐,“无论是谁以后都不准再给她一分钱,不然就滚出杜家!” 凯瑟琳随着亚克回屋,关上房门,亲自端了一杯给他,坐到他身边,“我知道你气我没有管好卡洛琳,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想找回那些股份,就必须找出谁是幕后主使?” 亚克揉揉眉心,接过酒杯,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看法?” 凯瑟琳比他呆在中国区的时间要久,对公司的了解肯定要比他更深,而且这件事情很显然是熟人做的,一个很了解卡洛琳又对ep内部十分熟悉的人,没有董事会的同意,那人要接手那些股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根本没有收到来自董事会的任何通知。 “会不会是……阿文?” 凯瑟琳犹豫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无论钟文表现地如何乖顺,她总觉得危机重重。 “不可能!阿文她……” 亚克毫不犹豫地否定,脑中忽然闪过钟文十五岁时青涩的模样,那时候蕙兰刚刚去世,她站在自己面前浅浅一笑,开口叫自己爸爸,那是钟文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亚克的话戛然而止,像是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一样,微微皱眉起身,“先睡吧,明天再说吧。” 一夜辗转难眠,脑中全都是关于钟文和她妈妈的记忆,那时候他已经有所成就,在国内也小有名气,但是他不满足,他希望把触角伸到地球的另一端,那时候年轻,野心勃勃,什么都想争第一。 可是赤手空拳,要打开欧洲市场谈何容易,恰在那时,她遇到了凯瑟琳,凯瑟琳是一位英国没落贵族的千金,家中并没有特别富裕,但是人脉,威望还在,借助于凯瑟琳家族的关系,ep很快在国外打开市场。 尽管那时他已经跟钟文的母亲订婚,还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跟凯瑟琳的婚事。他以为可以干脆利落的取舍,但是回国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那个像兰花一样娴静温柔的女子。于是,他提出带她们母女一起回英国。 这件事情一直隐瞒到钟文6岁以后,那时候ep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凯瑟琳的家族也必须依靠他才能存活,他有了扎根的自信,生活中便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终于在钟文6岁的时候凯瑟琳知道了亚克身边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亚克原以为凯瑟琳会生气,会质问他,但是她没有,她表现出了一个大家闺秀应有气度和从容,她主动提出把她们母女接过来。亚克深感愧疚,自此以后更加厚待凯瑟琳…… 一大早就给钟文打了电话,邀请她去附件的咖啡店。 此时新年才过,店里客人寥寥无几,所以亚克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子,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长大,转眼间,20多年过去了,她变成了像她母亲一样美丽优雅的女子。 远远看着她静静坐在桌边,清晨的阳光依偎在她的身侧,亚克会产生片刻的恍惚,仿佛那个如兰花般温柔娴静的女子穿越了几十年的岁月,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一瞬间,他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有些爱,终究是错过了。 亚克大步走了进来,钟文似乎也是刚到,慢悠悠脱下外套,亚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身上那件黑色丝质衬衫,领口微微敞着,露出白皙优雅的颈子,长发被风吹乱,从耳后溢出几缕,眼神慵懒随意,浑身上下给人一种狂野性感的感觉。 亚克有片刻的失神,这样的钟文跟印象里乖巧稳重的样子完全无法契合。 “杜先生找我有事情吗?” 钟文搅着杯中的咖啡,淡淡问道。 新年伊始,大家的话题也多是围绕春节,但是亚克却不能这么问,虽然是钟文主动拒绝了他一起过年的邀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再听到钟文的拒绝之后,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两人坐在一起却无话可说,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一直以来亚克都在躲着钟文,或者说是下意识地躲着钟文。 对他来说,钟文母亲的死是个意外,那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虽然钟文从来也没有怪过他,但是,亚克总是感到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来源于愧疚而是对这个女儿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 这种感觉从钟文第一次开口叫他爸爸开始就一直挥之不去,亚克觉得难以理解,一个小孩子而已,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当初只有她只长到他胸口的女孩子忽然长大了,变得才华横溢,深不可测。 也许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吧,他倾尽毕生心血建起的电子王国居然后继无人,大女儿的无能和小女儿的偏执一样让他头痛不已,这时候钟文的强大却让他担忧,她毕竟是个私生子,亚克并没有打算将ep叫到她手里。 浸淫在上流社会多年,他居然也开始在乎血统的问题,所以,当卡洛琳为了一点小事而找钟文的麻烦时他明明知道却没有出面主持公道,一次次将她调离总部,派往世界各处,而钟文对此一直没有任何怨言,一直以来她都是乖顺而认真的。 第94章 钟文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些没有温度的嘘寒问暖,像对待每一个陌生人一样,应对从容,尽管亚克再一次提醒她不必称呼他为“杜先生”或者“总裁”,也无法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亚克终于沉不住气了,“我听说公司里有个叫陆宇的男孩,你认识吗?听说他跟卡洛琳走得很近……” “总裁向来不过问公司人事的问题,今天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些?” 钟文目光坦然地望着亚克,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极了亚克年轻的时候。 “你也是知道你这个妹妹,从来不务正业,只知道胡闹,哎,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拿她没有办法……” 话说到这里,钟文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亚克却觉得有些尴尬,对面坐着的也是他的女儿,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有想过钟文工作之外会做什么,喜欢什么…… “我记得你向来喜欢穿浅色的衣服。” 因为钟文每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都喜欢穿白色,所以亚克才有此一问,可是话说出口,亚克又觉得有些生硬,很明显是没话找话。 钟文并没有点破,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他,“现在这样很丑吗?” “当然不会,你跟你妈妈一样漂亮。” 钟文没有接话,随意拨弄着碟中的方糖,亚克却越来越烦躁,好像脚下全部埋上了地雷,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爆炸。 清了清嗓子,亚克再次岔开话题,“卡洛琳虽然性子跋扈了一点,但是她没有什么心机,爸爸是担心她会被人欺骗……” “卡洛琳小姐出身高贵,又有夫人和总裁护着,就算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相信卡洛琳小姐也会逢凶化吉,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 “我只是担心别人会背后放冷箭,她又是那种没成算的性子,走到哪里我也不放心啊!” “您一生坦坦荡荡,事业,女人,威望,财富,权力,别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您却唾手可得,有了这些东西,您还怕什么呢?谁还会找您的麻烦呢?” 钟文轻轻拨弄着盘中的方糖,公式化的口气里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冰冷。 “阿文,那些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太执着于那些东西你会变得越来越讨厌自己!”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亚克忽然重新找回了作为一名父亲的感觉。 “哈哈……” 钟文忽然笑出声来,像听到什么特别可笑的段子一样笑得花枝乱颠,神态间更添了几分妩媚,店里寥寥无几的几位客人都转向这边,连店主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亚克不解地看着她,今天钟文的行为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是最稳重不过的,怎么今天表现地如此失态。 “抱歉,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钟文笑够了,不顾亚克会作何反应,向服务员招手买单。 亚克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钟文人已经消失在店门前,他没有办法,只好亲自联系ep的每一位董事,希望可以借此找出幕后主使,与此同时,亚克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钟文开车回家,在电梯口却被人揪住衣领甩到了墙上,抬起头却看到一张美艳而狰狞的脸。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爸爸前脚刚走,你就来了,卡洛琳小姐?” “说,是不是你让陆宇那个小子故意接近我,从我手里骗走了那些股份?” 卡洛琳偷听到了亚克跟凯瑟琳的谈话,她没有想到钟文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打听到钟文的住处以后,卡洛琳没有沉住气,匆匆赶来质问她。 钟文瞥了一眼揪住自己衣领的双手,冷冷道,“放手。” 卡洛琳从她手里吃了一次亏,心底多少有些畏惧,冷哼一声,向后退了退。 钟文轻轻拍了拍被她碰到的地方,淡淡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卡洛琳此时只关心那些股票的下落,她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把东西找回来,这样也可以在父母那里挣回一点面子。 进屋以后,钟文拿了两瓶可乐出来,慢悠悠坐到沙发上,卡洛琳不接,打量了这间屋子片刻,忽然冷笑出来,“你这里可真是清净,别人家都热热闹闹,你这是准备冬眠吗?” 这屋子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自然冷清,卡洛琳说得没错,钟文没有丝毫生气的征兆,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饮料。 跟钟文比耐心,卡洛琳会连秒杀地连渣渣也不剩,果然,坐下没几分钟,她就开始沉不住气了,把刚刚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钟文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她一眼,“陆宇?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叫人家……” 卡洛琳抢下钟文手里的杂志,居然揪着钟文的衣领把她踢了起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这个无耻的小偷!” “说话注意一点,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 钟文挣脱,甩了甩长发,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怒中的卡洛琳,“还是说,比不上我这一点一直让你觉得自卑……” “你胡说!我哪一点比不上你!” 卡洛琳咆哮,钟文的话恰好刺中了她的心,昨晚挨骂的时候亚克的确这么说过。卡洛琳红着眼睛下死劲盯着钟文,而钟文眼中却挂满了怜悯,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浑身恶臭的流浪狗。 “你!” 卡洛琳已经习惯了在钟文面前大呼小叫,她以为过去钟文那些沉默只是软弱的表现,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是别人案上任人宰割的一尾鲜鱼。 钟文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把她推到了地上,长久的荒丨淫无度和吸食毒丨品已经掏空了卡洛琳的健康,在经历了刚刚的歇斯底里之后,现在萎靡在地的她在钟文眼里还比不上一只蝼蚁。 卡洛琳刚想大骂,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声音像破旧风箱一样粗噶,紧接着四肢开始抽搐,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摸索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方盒。 钟文一眼就认出了那些蓝精灵,卡洛琳双手开始颤抖,盒子滚落桌下,她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拿,马上就要到手的时候却被钟文一脚踢开。 钟文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毒瘾发作的狼狈模样。 卡洛琳已经吸食毒丨品多年,最近药量也在一点点地增加,忽然没了那些药丸,简直生不如死。 “很想要吗?” 钟文取了一颗在她面前晃了晃,卡洛琳忽然饿鬼一样扑了上来,尖尖的指甲几乎要陷进钟文的手掌之中。 “想要的话就帮我做一件事……” 舒雅没有想到在凯瑟琳选择舍弃自己之后,还能再收到卡洛琳小姐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喝醉了一样,要舒雅拿钱去酒吧帮她结账。 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舒雅并不怀疑,她虽然拿了钟文的钱,仍然觉得不放心,钟文能不能战胜凯瑟琳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能重新获得凯瑟琳的好感,那么不管将来谁胜了她都有生存的余地。 当下舒雅问清了具体地址,拿着钱来到那家酒吧,进门以后才发现现在是正午时分,酒吧尚未营业,连喊了三声也没有人答应,大厅里空荡荡的,通往后堂的门却开着…… 舒雅一边放重脚步,一边缓缓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冷不防被人从身后制服,舒雅吓了一跳,刚想尖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钟文拿到钥匙的时候,把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那位颈上缠着龙形花纹的男子,说了声谢谢便下了车。 舒雅原本以为是卡洛琳惹上的那些人,因此一遍遍地跟对方保证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卡洛琳,但是,那些人却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关了她几个小时就把她放了出来,舒雅快步出了酒吧,在门边捡到了自己遗失的钥匙。 钟文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份可以证明自己和周培铭关系的文件,看着桌上的灰烬,她淡淡笑了笑,这样一来,舒雅的问题也解决了。 卡洛琳狼狈地回到家中,恰好在门前遇到了刚刚回来的亚克,亚克皱眉看着她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整天疯疯癫癫,哪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家伙来?” 卡洛琳没有像以往一样争辩,开了门迅速上楼,把自己裹在被子之中,刚刚在钟文公寓里发生的事情她连想也不敢想,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印象里总是逆来顺受的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恶魔。 亚克亲自给每一位董事打了电话,电话里却总是被提示无人接听,只有少数几个人接起了电话,但是他们言语间也多是推辞。 在刚刚发生了投资失败这种事情以后,几位董事居然像事先说好了一样不肯接他的电话,接二连三在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引起了他的警觉,多年的实战经验也告诉他,这是要出大事的征兆。 亚克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当他得知帮助ep做市场评估的那位评估师一个月前已经离职的时候,亚克僵坐在桌案后很久,一动也没有动,他隐约明白了有人想搞垮他。 第95章 亚克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消沉太久,现在他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凯瑟琳了,夫妻两人再次从头到尾细细研究了一遍,凯瑟琳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事情出在钟文的身上。 亚克此次并没有立刻反驳,虽然白天相见时他没有机会开口询问钟文,但是钟文的反应已经在无声地告诉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至少钟文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亚克匆促搭飞机回英国,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现在只有他亲自出面才能搞清楚那些谜团。 随着年龄的增大,人失去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亚克已经不再年轻,尽管他的余威尚在,可是,这一次他却输不起了。 其实,早在几年前亚克就萌生了退隐之心,那时候他迷上了园艺,对公司的事情也越来越不关心,兴致浓时会连续几个月也不出席公司的任何活动,但是,他不放心把公司交给卡洛琳。 如今,坐在飞机上,想起当年之事,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把公司交给那个败家子,不然的话,也许这会儿公司就已经是别人的了。 前段时间提拔钟文也是因为亚克希望在他退隐之后可以由钟文来辅佐卡洛琳,但是却再次被卡洛琳搞砸了。 在亚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钟文又跑去方家找方幼仪去了,方幼仪记得钟文的假期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她不是应该呆在公司里吗,怎么有空跑这儿来了? 钟文笑笑,只说自己想她了。 方幼仪佯装不怒,嗔道,“胡说八道,昨天晚上不是才通过电话吗?” 钟文笑而不语,就算她不回去,那些人也迟早会来找她,何不趁着现在有时间,多陪陪方幼仪,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忙了。 钟文卸了手机卡,将所有找她的电话拒之门外,每天像个牛皮糖一样无所事事地跟在方幼仪身边。 方幼仪在家无事可做,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总跟佣人们抢活干,一会儿修修草坪,一会给鱼儿换换水,或者开车去超市买东西。 这一天钟文陪着她一起去超市,方幼仪在生鲜区挑挑拣拣,边走边给钟文解说什么样的蔬菜才新鲜,什么样的水果一看就是放了三天的,这些事情钟文闻所未闻,眼见方幼仪说得一板一眼,居然很认真地学了起来。 买好了东西,两人再次开车回家。 回到家中,钟文按照事先方幼仪交代过的那样,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放好,身后一直没有动静,回头却见方幼仪正倚在墙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位置搞错了?” 钟文指了指冰箱里的东西,方幼仪却轻轻摇了摇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说话。那一刻,方幼仪竟然恍惚起来,好像这里就是她们两个人的家,而她已经跟钟文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十年之后的情境。被钟文疑惑的眼神盯着,方幼仪嘿嘿一笑,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吃过晚饭,两人拥被而坐,抱着笔记本看电影,钟文不是很在行,土老帽方幼仪居然嘲笑她out了,选来选去,钟文一点建设性的意见也没有,方幼仪干脆选了一个恐怖电影,不是说情侣之间看这种电影更有情调吗?而且她特别想知道钟文害怕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看到女主的下巴被人活生生摘掉的那一幕,方幼仪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一边乱嚷着一边往钟文怀里钻,而钟文却没有任何反应,神色漠然地盯着电脑屏幕,方幼仪确定自己在那一刻心底涌出的是敬佩,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像她这么大胆,居然兴致勃勃地欣赏肢解活人。 方幼仪正双眼星星状地盯着她淡然的面孔,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钟文放在身侧的一只手一直在微微打颤。 方幼仪吼了半天却是第一个睡着的,在她睡了之后钟文毫不犹豫地关了电脑,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开着灯睡觉。 日子吵吵闹闹地过,一眨眼元宵节来了,就算在过去穷困潦倒的时候,方幼仪依然喜欢那种热闹的节日气氛,也许是性子里与生俱来的乐天因子作怪吧。 “不就是吃汤圆吗?” 钟文轻轻一晒,头上已经挨了方幼仪一个爆栗,“洋鬼子知道什么呀!”方幼仪又开始唠唠叨叨,这次连方妈妈也笑了,“仪仪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太太……” “……” 方幼仪受打击了,她的确从以前开始就爱说话,但是像这么唠叨还是在遇到钟文以后,这家伙动不动就玩深沉,如果她也跟钟文一个德行,那岂不是要把人憋死了。 在霓虹灯泛滥的今天,赏花灯其实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说白了就是为了附庸风雅,城市的人哪天晚上不得赏一回啊,在钟文看来根本没差嘛。 方幼仪的快乐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简单的要命,钟文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没有必要,还是从头到尾陪着她转了一遍,又买了好多吃的玩的。 夜深了,两人也没有回家,直接去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方幼仪没有想到她忽然会点总统套,这也太浪费了,就她们两个人。 方幼仪坚持要回家,钟文脱了外套往床上一趟,“你走吧,我今天要睡这!”这意思明摆着,无论方幼仪走不走,今天这银子是花定了,方幼仪犹豫的空挡,钟文爬起来拉她去浴室。 “你脱我衣服干嘛?” “你不是早就嚷着要洗澡吗?” “我自己会脱!” “我帮你不是更快吗!来来来,别乱动!” “……” 按摩浴缸又大又舒服,即使两个人坐在里面还有很多的剩余空间,方幼仪大汗淋漓地趴在钟文身上,早知道会受到这种待遇她死也不会妥协。 钟文疑惑,“你明明就很舒服,为什么不承认呢?” 方幼仪瞠目结舌,把她折腾成这副德行,难道她还要为钟文的无师自通点个赞不成?张口就反驳却被钟文轻轻一句,“不舒服的话为什么还叫的那么开心”给挡了回来。 钟文今晚格外霸道,连着折腾了方幼仪数次,搞得她一点力气都没了,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她身上装死。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真的让方幼仪想睡了,她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抓了抓钟文的手,逼她看向自己,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钟文笑了,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还用说吗?当然是ep了!” 方幼仪又埋头在她胸前,轻轻舔了舔唇边娇嫩的肌肤,钟文的手一直来来回回游走在方幼仪背上,听到她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钟文忍不住笑了,手指慢慢向下滑去。 方幼仪哼哼唧唧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钟文,后者居然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就如她手下的动作般缓慢而坚定,“我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无耻!” “过奖了……” ………… 方幼仪被彻底榨干了,意识却尚且清明,所以当她感觉到钟文打算抱她回去的时候,抵死不从。 “你会摔了我的!” “我试试,应该能行。” 方幼仪简直被她气得翻白眼,你试试?瞥了一眼自己圆润可爱的小胳膊,再看看钟文那纤细的手臂,方幼仪任命地爬出浴缸,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钟文没有拦她,只是好笑地看着她像个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孕妇一样,一步三挪,慢悠悠蹭到床边。方幼仪长出一口气,做了个拥抱蓝天的动作,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忽然听到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幼仪,你的下巴怎么不见了……” 那个恐怖的画面再次涌入脑中,方幼仪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忘记,这个混蛋!屋里的灯忽然灭了,方幼仪的睡意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坐起来乱嚷,忽然被钟文抱在了怀里,愤怒暂时取代了恐怖,方幼仪如暴走的小兽一样乱打一通,可是很快就被钟文制服了。 耳垂痒痒的,湿热的感觉转瞬即逝,钟文趴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方幼仪又要喊打喊杀,却听她轻轻说道,“其实我最想要的就是你!” “可以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吗?” 方幼仪停止了挣扎,双眼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其实,那答案两人心里都明白,钟文或许喜欢她却不会为了她放弃任何东西。 第95章 亚克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消沉太久,现在他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凯瑟琳了,夫妻两人再次从头到尾细细研究了一遍,凯瑟琳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事情出在钟文的身上。 亚克此次并没有立刻反驳,虽然白天相见时他没有机会开口询问钟文,但是钟文的反应已经在无声地告诉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至少钟文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亚克匆促搭飞机回英国,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现在只有他亲自出面才能搞清楚那些谜团。 随着年龄的增大,人失去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亚克已经不再年轻,尽管他的余威尚在,可是,这一次他却输不起了。 其实,早在几年前亚克就萌生了退隐之心,那时候他迷上了园艺,对公司的事情也越来越不关心,兴致浓时会连续几个月也不出席公司的任何活动,但是,他不放心把公司交给卡洛琳。 如今,坐在飞机上,想起当年之事,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把公司交给那个败家子,不然的话,也许这会儿公司就已经是别人的了。 前段时间提拔钟文也是因为亚克希望在他退隐之后可以由钟文来辅佐卡洛琳,但是却再次被卡洛琳搞砸了。 在亚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钟文又跑去方家找方幼仪去了,方幼仪记得钟文的假期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她不是应该呆在公司里吗,怎么有空跑这儿来了? 钟文笑笑,只说自己想她了。 方幼仪佯装不怒,嗔道,“胡说八道,昨天晚上不是才通过电话吗?” 钟文笑而不语,就算她不回去,那些人也迟早会来找她,何不趁着现在有时间,多陪陪方幼仪,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忙了。 钟文卸了手机卡,将所有找她的电话拒之门外,每天像个牛皮糖一样无所事事地跟在方幼仪身边。 方幼仪在家无事可做,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总跟佣人们抢活干,一会儿修修草坪,一会给鱼儿换换水,或者开车去超市买东西。 这一天钟文陪着她一起去超市,方幼仪在生鲜区挑挑拣拣,边走边给钟文解说什么样的蔬菜才新鲜,什么样的水果一看就是放了三天的,这些事情钟文闻所未闻,眼见方幼仪说得一板一眼,居然很认真地学了起来。 买好了东西,两人再次开车回家。 回到家中,钟文按照事先方幼仪交代过的那样,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放好,身后一直没有动静,回头却见方幼仪正倚在墙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位置搞错了?” 钟文指了指冰箱里的东西,方幼仪却轻轻摇了摇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说话。那一刻,方幼仪竟然恍惚起来,好像这里就是她们两个人的家,而她已经跟钟文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十年之后的情境。被钟文疑惑的眼神盯着,方幼仪嘿嘿一笑,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吃过晚饭,两人拥被而坐,抱着笔记本看电影,钟文不是很在行,土老帽方幼仪居然嘲笑她out了,选来选去,钟文一点建设性的意见也没有,方幼仪干脆选了一个恐怖电影,不是说情侣之间看这种电影更有情调吗?而且她特别想知道钟文害怕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看到女主的下巴被人活生生摘掉的那一幕,方幼仪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一边乱嚷着一边往钟文怀里钻,而钟文却没有任何反应,神色漠然地盯着电脑屏幕,方幼仪确定自己在那一刻心底涌出的是敬佩,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像她这么大胆,居然兴致勃勃地欣赏肢解活人。 方幼仪正双眼星星状地盯着她淡然的面孔,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钟文放在身侧的一只手一直在微微打颤。 方幼仪吼了半天却是第一个睡着的,在她睡了之后钟文毫不犹豫地关了电脑,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开着灯睡觉。 日子吵吵闹闹地过,一眨眼元宵节来了,就算在过去穷困潦倒的时候,方幼仪依然喜欢那种热闹的节日气氛,也许是性子里与生俱来的乐天因子作怪吧。 “不就是吃汤圆吗?” 钟文轻轻一晒,头上已经挨了方幼仪一个爆栗,“洋鬼子知道什么呀!”方幼仪又开始唠唠叨叨,这次连方妈妈也笑了,“仪仪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太太……” “……” 方幼仪受打击了,她的确从以前开始就爱说话,但是像这么唠叨还是在遇到钟文以后,这家伙动不动就玩深沉,如果她也跟钟文一个德行,那岂不是要把人憋死了。 在霓虹灯泛滥的今天,赏花灯其实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说白了就是为了附庸风雅,城市的人哪天晚上不得赏一回啊,在钟文看来根本没差嘛。 方幼仪的快乐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简单的要命,钟文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没有必要,还是从头到尾陪着她转了一遍,又买了好多吃的玩的。 夜深了,两人也没有回家,直接去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方幼仪没有想到她忽然会点总统套,这也太浪费了,就她们两个人。 方幼仪坚持要回家,钟文脱了外套往床上一趟,“你走吧,我今天要睡这!”这意思明摆着,无论方幼仪走不走,今天这银子是花定了,方幼仪犹豫的空挡,钟文爬起来拉她去浴室。 “你脱我衣服干嘛?” “你不是早就嚷着要洗澡吗?” “我自己会脱!” “我帮你不是更快吗!来来来,别乱动!” “……” 按摩浴缸又大又舒服,即使两个人坐在里面还有很多的剩余空间,方幼仪大汗淋漓地趴在钟文身上,早知道会受到这种待遇她死也不会妥协。 钟文疑惑,“你明明就很舒服,为什么不承认呢?” 方幼仪瞠目结舌,把她折腾成这副德行,难道她还要为钟文的无师自通点个赞不成?张口就反驳却被钟文轻轻一句,“不舒服的话为什么还叫的那么开心”给挡了回来。 钟文今晚格外霸道,连着折腾了方幼仪数次,搞得她一点力气都没了,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她身上装死。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真的让方幼仪想睡了,她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抓了抓钟文的手,逼她看向自己,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钟文笑了,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还用说吗?当然是ep了!” 方幼仪又埋头在她胸前,轻轻舔了舔唇边娇嫩的肌肤,钟文的手一直来来回回游走在方幼仪背上,听到她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钟文忍不住笑了,手指慢慢向下滑去。 方幼仪哼哼唧唧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钟文,后者居然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就如她手下的动作般缓慢而坚定,“我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无耻!” “过奖了……” ………… 方幼仪被彻底榨干了,意识却尚且清明,所以当她感觉到钟文打算抱她回去的时候,抵死不从。 “你会摔了我的!” “我试试,应该能行。” 方幼仪简直被她气得翻白眼,你试试?瞥了一眼自己圆润可爱的小胳膊,再看看钟文那纤细的手臂,方幼仪任命地爬出浴缸,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钟文没有拦她,只是好笑地看着她像个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孕妇一样,一步三挪,慢悠悠蹭到床边。方幼仪长出一口气,做了个拥抱蓝天的动作,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忽然听到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幼仪,你的下巴怎么不见了……” 那个恐怖的画面再次涌入脑中,方幼仪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忘记,这个混蛋!屋里的灯忽然灭了,方幼仪的睡意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坐起来乱嚷,忽然被钟文抱在了怀里,愤怒暂时取代了恐怖,方幼仪如暴走的小兽一样乱打一通,可是很快就被钟文制服了。 耳垂痒痒的,湿热的感觉转瞬即逝,钟文趴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方幼仪又要喊打喊杀,却听她轻轻说道,“其实我最想要的就是你!” “可以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吗?” 方幼仪停止了挣扎,双眼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其实,那答案两人心里都明白,钟文或许喜欢她却不会为了她放弃任何东西。 第96章 亚克下了飞机以后马不停蹄地亲自去拜访了几位董事,有几位跟他相识多年,虽然最近因为ep经营上的事情跟亚克发生过激烈的言语冲突,但是亚克亲自前来拜访,他们也不得不透漏了点信息。 当亚克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有片刻的失神,告辞以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独自开车去了钟文跟她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公寓。 屋子会有人定期来打扫,所以桌椅上并没有多少灰尘,钟文的母亲死后,亚克曾经来过这里一次,现在想想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那一次亚克是为了接钟文回去,也许是因为良心谴责吧,他希望可以补偿钟文。打开门的时候,亚克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静静注视自己的钟文。 那时钟文只有十几岁,模样青涩,她比卡洛琳还要大一个月,尚未发育的身体显得格外消瘦。亚克以为钟文会因为怨恨他而拒绝,但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眼睛,点头。 也许从那一刻起自己的女儿就懂得了掩饰…… 屋里的陈设跟他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亚克随便翻了翻桌上的书本,在一本书里他看到了一沓已经失效的支票,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些都是自己曾经托人带给钟文的,那时候她坚持要去美国读书,亚克也担心她跟卡洛琳相处下去关系会越来越糟糕,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发现了钟文具备一个优秀商人所需要的一切素质,他希望可以由她来辅佐卡洛琳。 那时候他每个月都会让秘书亲自去美国探望钟文,而每一次秘书的报告都让亚克感到欣慰。 眼前闪过的都是钟文乖巧柔顺的模样,亚克无法相信是她设计骗走了卡洛琳手里的股份,又是她设计制造了那份假的企划书,瞒天过海,重创公司,又借用媒体的力量大肆抨击公司,让ep的股票一路跌到谷底……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女孩,被卡洛琳欺负的时候只能默默隐忍,这么多年以来,钟文在ep的关系早就盘根错节,渗透到各个环节,她不是逆来顺受而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即使自己对她早有防备之心,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慢慢蚕食,亚克不知道如今除了自己手上的股票,ep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再次相见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春寒料峭,钟文已经换上了薄薄的春衫,很艳丽的颜色,跟她雪白的肌肤很搭配,黑色的阔腿裤,钻光高跟鞋,乌发如墨,容光焕发,十指芊芊,遍涂丹蔻,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倒显得亚克那一身灰色的阿曼尼西装有些拘谨。 “杜先生这么早叫我过来有事情吗?” 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亚克也不打算再绕圈子,“爸爸老了,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精神头,也不像过去一样雄心万丈,叱咤商场,现在啊,爸爸也想过一过平凡人的生活,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家人,享享清福!” 亚克爽朗地笑了起来,钟文也淡淡附和着笑了笑,“杜先生是最有福气的。” “等爸爸退休了,公司就交给你们姐妹俩,到时候爸爸才是真的享清福呢!” 钟文始终淡淡的,情绪浅地让人抓不住,亚克叹了口气,“阿文……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你母亲的死怪我……所以才……” 他忽然不说了,只拿眼瞧着钟文,钟文沉默了片刻,终于破冰一笑,“中国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卡洛琳小姐拿着这些股票实在太危险了,我只是替她妥善保管而已。” “爸爸也觉得你这个妹妹太没有防备之心了,做事没头没脑,你替她保管也好……”亚克忽然咳嗽了一声,笑呵呵地交叉双手盯着她,“阿文,你该不会也想提爸爸保管一下吧?” 钟文浅笑,“杜先生说笑了,钟文并不是一个喜欢抢别人东西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说白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强者的,谁有能力,自然归谁……” 亚克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女人,没有再说什么。 方幼仪已经接连几天没有钟文的消息,打电话也不接,但是短信回复地倒是很快,偶尔上网跟凯文聊天才知道亚克走了又回来了,这位几年前就不怎么插手公司事务的甩手掌柜忽然宣布要亲自经营,这让广大股民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方幼仪在家呆的时间太久了,决定出去转转,不想却在路上遇到了秋离歆,她跟钟文详细解释了那天接吻的具体原因,钟文也答应了她的要求,不会干涉她的交友范围。 但是,自从那天秋离歆忽然用强以后,方幼仪对她总是忌讳多一点,不过,现在有许琳在她身边,方幼仪量她也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 今天天气好,方幼仪是出来遛狗的,巴哥犬扭着屁股冲进了秋离歆怀里,方幼仪也只好走上前来,跟许琳热情地打了招呼,却对某人视而不见。 秋离歆愕然,猜想应该是上次得罪了她的缘故,“别这么小气嘛,被我亲一下又不会变成男人!” 方幼仪不理她,挽着许琳的手走在前面,秋离歆只好抱着狗狗跟在两人身后,偶尔插一句话还要被方幼仪瞪很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许琳笑道,“我们刚刚去参加了一个聚会,恰好路过这边,秋总刚下车就遇到了方小姐。” 她特地掩去了秋离歆是看到她才吩咐快停车的一段,只说是巧合,秋离歆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方幼仪猜到了也不点破,只拉着她慢悠悠走着。 “我是不是也应该问你这个问题?” “恩?” 方幼仪疑惑地看着她。 “上班时间,方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琳并不知道方幼仪辞职的事情,只是单纯出于好奇才有此一问,方幼仪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秋离歆酸溜溜道,“还用得着问,肯定是跟她老婆吵架了,我敢打赌,钟文那家伙肯定不同意!” 方幼仪瞠目结舌地望着她,没想到秋离歆看起来吊儿郎当,对感情的事情倒是洞若观火,当下方幼仪没说话,只盯着她来回看。 秋离歆摸着狗狗背上的毛,笑道,“我还知道她打算取代亚克,把ep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 自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弄明白的事情,秋离歆竟然早就知道了?好像看穿了方幼仪的想法一样,秋离歆淡淡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一看就知道了,最了解ep的是谁?ep垮台对谁有好处?钟文那么记仇,怎么会容忍别人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方幼仪凌乱了,看来她这个情人真是不合格,居然还没有秋离歆了解钟文,只是,这些她是怎知道的? “哼,我聪明呗!” “……” 秋离歆想起几天前接到的钟文的电话,钟文很明白地告诉她,已经知道她强吻方幼仪的事情,还把方幼仪那句小溪和大海的煽情话拿出来炫耀了一番,好好跟她算了算以前的旧账! 这么小心眼的女人方幼仪还把她当圣女供着,想起来就生气! 许琳尴尬地笑了笑,让方幼仪不要在意,方幼仪才懒得跟她计较,从她怀里抢回狗狗跟许琳告别之后转身上了车。 无所事事,居然把车开到了ep楼下,盯着楼顶那个巨大的环形logo看了半天,把狗狗锁在车里,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在电梯里就遇到很多熟人,恭敬礼貌地跟她打招呼,热情地询问方幼仪是不是提前销假,准备回来上班? 方幼仪随便应付了几句,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凯文,凯文见她来了,语速更快了,边向她招手边飞快地说完挂了电话。 扑上来夸张地抱住方幼仪,这一下惊动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大家纷纷上前询问方幼仪病好了吗? 方幼仪不知道钟文是帮她请的病假,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跟别人说的,只好说自己已经“痊愈”了。 办公室里比往常更安静,大家说了两句又各自回去忙了,方幼仪飞快地扫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凯瑟琳没有到来之前的样子,大家各个精神饱满做努力奋斗状。 跟凯文聊了几句方幼仪才知道钟文不仅拿回了她的总经理之位,权力似乎比以前更大了,总裁和夫人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商量。 方幼仪没有感到多少震惊,这跟她想到差不多,钟文总有一天会反击,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很久没有来过了,钟文办公室的密码又换了,方幼仪只好敲门进去,钟文正抱胸站在落地窗前,见她来了,还没等秘书关上门,就搂住她亲吻。 第97章 方幼仪推了她两下,皱眉指了指走廊的方向,钟文笑道,“怕什么?”方幼仪无言以对,只好由着她亲了两口。一吻结束,方幼仪跳到她的办公桌上,晃着两条腿,“钟总您春风得意啊!” “方总监何出此言?” 方幼仪啧啧了两声,满眼打量这间办公室,虽然房间的格局并没有改变,但是因为钟文的原因,居然让她感受到了一点点与往常不一样的气场,方幼仪笑吟吟地盯着她自信的面容不语。 “是不是打算回来上班?” “谁说的?我还没有过够现在的日子呢!” 一眼瞥见钟文不怀好意的笑容,方幼仪登时反应过来,差点就上了她的当了,“我已经辞职了!” 钟文淡淡点了点头,很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方幼仪磨蹭了一会见天不早了,就要回去,钟文还没有来得及留她,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亚克夫妇正是邀请方幼仪跟钟文共进晚餐。 方幼仪一听就头大,她心知肚明,就算不是鸿门宴,也绝对不会宾主尽欢,少不了又要一场心理暗战,她还想多活几年呢,可是她还没有想好拒绝的理由,钟文已经替她答应了。 方幼仪没有办法,只好陪她闯一回龙潭虎穴,硬着头皮来到那家餐厅,亚克夫妇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方幼仪虽然对这夫妻俩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好笑眯眯地跟他们寒暄。 入座不久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脆的女生,“抱歉,我来晚了。”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闯入了方幼仪的视野,“蒂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幼仪惊呼,蒂娜却浅浅一笑,大方入座。亚克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方小姐,这是我的二女儿,蒂娜。” 方幼仪条件反射地去看钟文,只见她一直从容不迫的脸上居然出现一点点狼狈,忙掩饰着低头喝茶。 原来这是一场所谓的家宴,也许亚克是担心凯瑟琳和钟文起冲突吧,所以他并没有让她一起过来。 自己也从来没有问过蒂娜的身世,所以这也算不上欺骗,只是—— 钟文实在可恶,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傻,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方幼仪依旧笑容满面地看着蒂娜,但是桌下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钟文脚背上…… 虽然凯瑟琳话很少,但是,亚克对钟文的态度已经近乎于讨好了,方幼仪觉得很不舒服,无论如何,他总是钟文的父亲,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亚克目前依旧是ep最大的股东,但是这些年来钟文一直在收集公司游离在外的散股,再加上钟文从卡洛琳和新加坡另一位股东手里拿走那些股票,她已然是公司里除了亚克以外最大的股东,手里的股份只比亚克少了5%,因此,董事会的态度也变得十分暧昧。 亚克已经老了,公司需要新的血液,而钟文在公司呆了多年,经验丰富,战略眼光独特,无疑是最佳人选。亚克也深知这一点,他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女儿。即使如此,钟文似乎并不满足,多年压抑下的才能和野心一夕爆发,不择手段的夸张ep的版图,甚至瞒着亚克悄悄向房地产行业靠拢。 ep虽然一直打着多元化经营的旗号,但是重心还是放在电子软件这一块,忽然提出要大规模投资房地产,亚克无法认同,但是钟文显然已经做了足够的调查,连开了两天的会议,钟文在会上信心百倍的发言带给亚克巨大的震动,隐约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这个女儿。 看到钟文这么拼命工作,亚克感到危机的同时又感到欣慰,如果,钟文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而淡化对自己的仇恨,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结果,上个星期,钟文忽然在会上提出要引进新资本,众人哗然,作为ep第二大股东,钟文不可能不知道,引入新资本就意味着会股东手上的股份会被稀释,而股权越重,受影响的程度也会越大。 她竟然不惜用这样两败俱伤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亚克脑中一片空茫。 家中即使发生那么多事情,蒂娜依旧神态如初,待方幼仪也很好,因为有她的存在,这顿饭总算吃得有惊无险。 用餐结束,方幼仪忽然改变主意,要去钟文家里,钟文心情似乎很好,无所不从。方幼仪从浴室出来发现钟文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笑容浅淡,眉目风流,目光流转间霸气隐然,似乎万里江山都在她的心里,谈笑间便可令风云变色。 方幼仪止住了前进的脚步,直到她换了一个姿势背对自己,倚在阳台上,她才慢慢走进,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背,重重吸允了一下,跟初次接触不一样的是多了些香水和烟酒的气味。 钟文挂了电话,转过身来抱住她,热情来的很快,似乎有太多的激丨情需要发泄,几个辗转两人双双落到沙发上,方幼仪头发半湿,浑身上下只套了一件钟文的衬衫,用钟文的话说就是“找死”。这些日子以来,方幼仪早就不像初次认识时那么乖巧了,处处都要“平等”,但是,方幼仪今晚却出奇地柔顺,任由钟文上下颠倒地折腾也只有在失控的时候才咬了她肩膀一口,好像故意引诱钟文犯罪一样,笑得魅惑众生,而钟文也毫不犹豫就撕下了脸上的面具,狂性大发。 第二天早上钟文蹑手蹑脚地起床准备早餐,上班之前还不忘进来吻一吻方幼仪的额头,方幼仪忽然睁开眼睛,“今天是周末,你还要上班?” “公司最近比较忙,我这个做经理的总要做个榜样才行。” 方幼仪轻轻恩了一声,翻身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沉默了一会才笑着问她,“你都在忙什么啊?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钟文宠溺地笑了笑,“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带你去国外度假,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散散心吗?” 这只是方幼仪无聊时随口说过的话,没想到钟文还记得,心口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糖,甜丝丝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嘴边,方幼仪松开手,翻身打了一个滚,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舒服地叹了口气。 钟文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现,只听她嬉皮笑脸地说道,“秋离歆约我中午一起出去玩,你介意吗?” 钟文挑眉,想了片刻才幽幽道,“下午5点之前必须回家。”言外之意是不准跟她一起吃晚餐。 方幼仪夸张地答应了一声,目送钟文离开,没办法,谁让她朋友少得可怜,能说知心话的更是少之又少,秋离歆虽然性格乖张,但是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大小姐,接触以后,方幼仪发现她们还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抛除感情这一点不谈,方幼仪还是很喜欢跟她说话的。 从方幼仪口里得知钟文周末居然还要加班时,秋离歆毫无顾忌,脱口而出,“钟文这家伙为了事业连老婆也不管了!” 说着搔首弄姿,眼神迷离地望着方幼仪,“要不要考虑换换口味?” 方幼仪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不正经的强调,完全不放在心上,秋离歆见她似乎已经对自己产生免疫了,当下开始默默检讨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疏于保养了,魅力值都下降了,连方幼仪这种青苹果都开始对她嗤之以鼻了。 想起钟文早上说过的那些话,方幼仪一阵心神荡漾,忍不住询问秋离歆哪里最好玩,秋离歆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高明,说的方幼仪心花怒放,恨不能现在就去订机票,直接冲进公司拉着钟文就进安检。 秋离歆告诉方幼仪自己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俄罗斯,喜欢那里的雪花,她曾经在一个小镇上独自住了一年,那里的冬天特别寒冷,也特别漫长,但是她就是喜欢独自置身于天地间的感觉。 当方幼仪听到她冬天还敢下水洗澡的时候惊讶地张大了嘴,虽然方幼仪早就看出来秋离歆年轻时一定相当叛逆,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疯狂。 “下次带你一起去啊!” 秋离歆半真半假地说道,方幼仪只当她开玩笑,一笑了之。 第98章 方幼仪如约在五点之前给钟文打了电话,钟文承诺会亲自开车去接她,方幼仪担心钟文跟秋离歆见面又会起冲突,因此早早就跟秋离歆告别,奈何秋离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猜就中,知道她是打给钟文的,坚持要送她到指定地点。 方幼仪拗不过她,只好应允,可是两人一直等到六点钟也没有见到钟文的影子,天已经慢慢黑了,温度也降了下来,秋离歆倒是一脸无所谓,但是方幼仪却觉得很糟心,不能来就不要承诺嘛! 像是赌气一样,方幼仪也不肯走就这么站在路边一直等,一直到七点一刻钟文才出现,方幼仪的双腿都站麻了,可是看到钟文满脸疲惫地跟自己道歉的时候满腔怒火又发作不出来了,只好强忍着。方幼仪上了车,秋离歆和钟文隔着一辆车的距离默默对视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 钟文不再强势地干涉方幼仪的交友自由,但是这不代表她完全对秋离歆放下戒心。秋家在房地产方面的成绩在全国也是屈指可数的,最近几次交锋,钟文已经察觉出在不久的将来秋离歆也许会成为阻碍公司前进的最强大的对手。 正在此时,方幼仪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钟文转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早饿了吧?” “废话!” “抱歉,临时有点事情,忘记时间了……” 方幼仪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过去给她做助理时,钟文的时间观念一向强地很变态,有时候她记不起来的行程,钟文也记得清清楚楚,方幼仪也不追究她说谎的原因,只是一个劲的催她快开车,自己快饿死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晚饭是由钟文掌勺,在方幼仪的□□下,钟文的手艺已经可以勉强“见人”了,方幼仪中午的时候只吃了一点,下午一直记着钟文的话,不敢跟秋离歆一起去吃饭,肚子早就饿扁了,饭菜一端上来就狼吞虎咽起来,大有风扫残云之势。 吃了个小半饱也不见钟文出来,端着饭碗跑去厨房一看,人不在,满屋子找了一圈,却发现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已经睡着了。 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饭菜的味道…… 方幼仪从来也没有做到过钟文那个位置,自然不知道这其中艰辛,但是,钟文向来好强,从不轻易在人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现在居然饭也不吃就睡了,看来这一次是真的累了。 帮她盖被子的时候钟文忽然幽幽醒转,她睡眠向来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居然开口就问方幼仪是不是早上了。 方幼仪被她气笑了,从碗里夹起吃剩的半个卤蛋塞到她嘴里,“醒了没有?” “恩。” 拉着她下去吃饭,钟文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对话和动作都比往常慢了半拍,扒了半天的米饭才想起夹一口菜。 “我听说白领,金领是全世界平均寿命最短的群体,你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会提前守寡啊?” “这倒不会……” 方幼仪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来,只听钟文臭屁地说道,“我死了你还活着干嘛?” “……” 方幼仪气怔了,不知道她这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你死了我卷了你的财产去地中海找个小白脸舒舒服服过我的下半辈子!” “那我更不能死了!” 钟文忽然连扒了几口饭,好像她少吃这几口就真的会死一样,吃完以后不算友善地瞪了方幼仪一眼。方幼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靠她更近一点,笑眯眯道,“说真的,你到底有多少财产不妨说来听听,本小姐还不一定稀罕呢!” 方幼仪舔着勺子含笑盯着她,钟文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无比正经道,“那倒也是,不过,我死了财产受益人肯定是你。” “我才不稀罕!” “那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写好遗嘱了。” “……” 欢快的气氛因为钟文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而陡然降至冰点,方幼仪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眼底的悲伤像是要撕裂那两颗黑珍珠,一眨眼眼泪居然流了下来。 钟文嘴里还包着满满的食物,一转头就这么傻傻地对上了她沉默流泪的面孔。这在钟文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生前不立遗嘱,难道要死后才立不成,她也许是早了几年,但是早晚都是一样的嘛,只是,她没有想到方幼仪会反应这么大。 “对不起,我只是随便说说……” 方幼仪默默吃饭,不再说话,洗碗的时候,钟文一直沉默地站在门边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睡觉的时候,钟文忽然掀开被子靠了过来,摸了方幼仪一把,贴在她耳边低声喃喃,“你就这么舍不得我死?” 方幼仪原本就没有睡着,心里乱糟糟的,虽然这个话题是她先挑起的,但是她只是想借此提醒钟文要注意身体,哪成想她居然毫不忌讳,张口闭口死啊死啊,悲怒交加,方幼仪想也没想翻身爬起来,一个连环踢把她活生生地踹下床去。 钟文知道她这是在发泄刚刚的恐惧和不满,也不生气,爬起来又扑了上来,只是这一次没有再胡乱说什么刺激方幼仪的话,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两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起昨晚的话题,钟文特地请了半天假在家里陪她,自从钟文说了要带她出去玩以后,方幼仪买了一大堆旅游杂志,没事就翻翻,偶尔见着好玩的地方就指给钟文看看。 早晨的阳光忽然就变得温柔和煦,空气里似乎飘荡着甜腻馨香的气味。 “对了,凯文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我还没有给她准备新婚礼物呢!” “有红包不就行了!” “那多俗气啊!” 方幼仪原本坐在地毯上翻杂志,想到这里,忽然跳起来凑上前来装可爱,“你陪我去挑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逛街了……” 钟文见她笑容殷切,不忍心拂她的心意,但是—— 最近她实在太忙了。 “算了,我还是打电话让秋离歆陪我去吧……她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 “不要总是麻烦人家!”钟文忽然收起报纸,正色道,“我陪你去!” 嘿嘿,方幼仪很无耻地再次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虽然手段是不厚道了点,但是,她的确很久也没有跟钟文一起逛过街了,而且也可以趁机让她放松一下神经嘛。 当初听凯文提起的时候方幼仪吓了一跳,连她都修成正果了,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想了想又摇头,她跟钟文根本就不可能结婚嘛,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周末已经被钟文加班掉了,只好请假,说是请假,其实她想走就走,谁也不敢说什么。方幼仪这一天心情很好,把贴心发挥到了极致,早早就起床精心打扮了一番,专门到ep楼下等她。 只要听到脚步声,方幼仪必然要翘首顾盼一番,她也不知道自己兴奋个什么劲,又不是她要嫁人。 听到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方幼仪猜测钟文下来了,笑容满面地回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舒雅。 方幼仪不想因为她而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舒雅已经发现用来牵制钟文的那份文件悄然失踪,而钟文在公司里的影响力也渐渐有了要超越凯瑟琳的势头,她不得不担心钟文会秋后算账,眼下无处着手,偏偏方幼仪又冒出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舒雅也很清楚地看到了钟文的所作所为,忍得越久,爆发地越惊人,向钟文摇尾乞怜,不仅丢脸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方幼仪就不同了,即使她曾经跟自己针锋相对,舒雅仍然可以确定她心肠要比钟文软的多。 三番两次的讲和,听得方幼仪都不耐烦了,舒雅却不以为然,还在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 “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方幼仪听到钟文的声音仿佛听到大赦一般,一把甩了舒雅的手,上前挽着钟文似的手臂直接无视舒雅,扬长而去。 第99章 凯文的未婚夫只是一个小公司的经理,但是小伙子个子高高的,笑起来很憨厚。方幼仪向来与凯文亲厚,看到她这么幸福,真心为她高兴,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她,凯文居然装模作样的滚下两颗泪来,吓得方幼仪劝慰连连,好容易才把话题转到婚礼上。 男女双方并不打算搞多大的排场,婚礼选在一个小小的教堂里,只有亲朋好友到场,所以方幼仪和钟文到的时候看到人并不多。 礼物是送了,但是钟文还是拿了个大大的红包出来,那分量惊得收礼人频频举目,方幼仪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臂入席,她就知道钟文虽然表现得不以为然但是最后一定会有所准备。 婚礼现场装点了很多白色的玫瑰,处处透着庄严圣洁的气息。 这样的场面方幼仪曾经在电视新闻上看过数次,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但是却因为身边的人是钟文而感到一阵奇异的震撼。 神父说出誓词的那刹那,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钟文促狭地捏了捏方幼仪的手心,看向前方的目光却神圣庄严,听到新郎新娘的彼此承诺,方幼仪也紧紧握住了钟文的手。 彼时,婚礼结束,两人手拉手沿着街边慢悠悠往回走,方幼仪的车早就让司机先开回去了,今晚月色这么好,用方幼仪的话来说如果不乘兴同游一番岂不辜负了。 “羡慕?” 钟文早就看出方幼仪的心思,她思想传统,想当初就连接个吻都得钟文先表明两人的关系才行。 方幼仪没有反驳,使劲甩了甩她的手。 “那有什么难的,如果你喜欢,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 话说到这里方幼仪好歹出声了,“这样……好吗?” 两个女人…… “为什么不行,我不仅要办,还要办得热热闹闹,把h市有头有脸的全部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钟文要娶你!” 方幼仪不答,明知这样太过张扬,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泛起阵阵甜蜜。 钟文是实干派,说做就做,第二天就请了专业的婚礼操办公司,恰好方幼仪还在休假期,那些人便诸事都跟她商量着办,一会儿请她去看场地,一会又让她过目婚礼流程表。 方幼仪且喜又惊,她还没有跟方家二老说过这件事情呢,看到那些眼花缭乱的设计,方幼仪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没有婚纱啊,这在方幼仪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谁知那负责人却笑着告诉她钟总说了婚纱的部分不用他们推荐,她要亲自请设计师为方幼仪量身定做…… 方幼仪不淡定了,她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想搞到天下皆知,况且这对她们也没有好处。 正想着钟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说临时决定今天下午要去英国出差,让方幼仪帮她简单收拾一下行李,顺便把护照一起带到公司里。 方幼仪挂了电话辞别众人径直回到家里,快手快脚收拾了几件钟文常穿的衣服和日用品,拿了她的证件急匆匆赶往ep,在路上遇到了施惠珊,对方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方幼仪也不理会,虽然知道是她趁机挑拨自己和钟文的关系,但是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说不上谁对谁错,因此方幼仪除了小心不再被偷拍以外,并没有特别想对付施惠珊。 秘书见了方幼仪,忙起身替她开门,钟文正在飞快地敲着电脑,见她来了笑着招了招手。方幼仪放下行李,赶上来直接挨着她坐在转椅扶手上,凑上前来看了两眼,只见密密麻麻的英文,还有许多说不名字的图案。 “怎么这么着急?是总部出了什么事情吗?” “总之还是开会……”钟文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去看了吗,感觉怎么样?” 方幼仪知道她问的是婚礼的事情,准备了好几天了,一切顺利。方幼仪有心想问一问钟文婚纱的事情却感到有些难以启齿,正寻思着钟文的时间到了。 “我开车送你机场吧。” “好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在候机室,方幼仪问清了归期,又嘱咐了钟文几句,两人坐在一边闲聊,方幼仪看着来往的行人心不在焉地跟钟文聊天。 “第一次来机场送别吗?” 钟文好笑地看着她握着热饮,极力想掩饰紧张的表情。 方幼仪老实点头,心里莫名焦躁,明知道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不知道为何总是感到不安。 “那你最好快点习惯,要做钟太太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钟文这话一下子就让方幼仪想起了前些日子操办婚礼的事情,于是方幼仪趁机劝钟文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这样太张扬了。 钟文却不以为然,她承诺要给方幼仪一个盛大的婚礼。 时间差不多了,钟文拦在她面前,两人旁若无人地吻别,行人纷纷侧目,方幼仪犹在呆怔,钟文已经笑着走远,回身朝她扬了扬手。 钟文说她这次回来就会娶她。 钟文向她承诺的世界太梦幻,有时候方幼仪会觉得不真实,明明一切顺利,夜晚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太梦幻的东西总是轻易就会破碎,就像流光幻彩的肥皂泡,轻轻一碰,就碎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方幼仪耐心地等,偶然跟婚庆公司的人见个面,闲暇时也会跟方爸爸去公司里转转,她的辞职申请一直被钟文扣着,所以方幼仪还不能去方氏上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度过的。这一日,方幼仪忽然接到秋离歆的电话。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方幼仪竟然有些忐忑,她跟钟文的事情搞得满城皆知,秋离歆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吧,现在才打电话给她,方幼仪反而更加不知所措了。 好在见面时秋离歆还是老样子,说笑不避,谈笑风声。 方幼仪总算放下心来,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虽然从来也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她是知道秋离歆喜欢自己的,无意中伤害了别人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话里难免谈到钟文,秋离歆却一反常态地冷笑道,“就算她野心再大也吞不了秋氏!” 方幼仪悚然一惊,听她这话里的意思,钟文似乎在瞒着她找秋氏的麻烦,再要追问,秋离歆却不肯再说,只拿别的话题来引诱她。 秋离歆只是忽然有感而发,她并不想把方幼仪也牵扯进来,毕竟,以她对方幼仪的了解,如果她知道钟文这么不惜一切代价的扩张ep的版图,她一定会阻止。 方幼仪内心的不安却因为这偶然看到的冰山一角而渐渐扩大。她最担心的就是钟文会被仇恨蒙蔽眼睛,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想起那天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幕,犹自胆寒。她不需要钟文把全世界的繁华都堆到她的面前,她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第二天方幼仪早早起床,回到ep上班。 助理很吃惊,但是还是恭恭敬敬地向她汇报了这段时期的工作,方幼仪如今身份特殊,顶着“总经理夫人”的头衔,处处都吃得开,没用多久就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ep的扩张速度的确有些违背常理,她猜不出具体的操作环节却能从旁人的忌讳的眼神中想象出钟文的不择手段。 方幼仪并不反对她报仇,但是没有必要波及那么多无辜的人。 钟文回国那天是周末,方幼仪没有接到任何消息,钟文原本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打算先回公司一趟再去找方幼仪。那时,方幼仪正在家中陪着方妈妈一起看电视,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她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施惠珊死在了公司里,而恰逢周末,尸检报告显示死亡时间是在值班人员下班以后,出入记录显示那个时间点只有钟文一人曾经回过公司,警察对现场做了勘察以后得出了一个令人哗然的消息,这是一起谋杀事件。 因为公司楼层过高的缘故,众人向来只搭乘电梯,楼梯处鲜有人走,因此便没有安装摄像头,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加大了破案的难度。 警方调取了监控录像,但是由于这段时间刚好赶上公司内部装修,为了调整线路,暂时拆除了一些摄像头,所以监控录像里只能看到钟文和施惠珊的少许影像,无法连成一片,这样一来根本无法估算出完整的路线,警方无法,只好先把那段录像拿回去请专家看过之后再做定论。 第100章 公司上下一片哗然,尽管公关部紧急出动,还是没有止住消息的蔓延。报纸,新闻铺天盖地而来,矛头直指钟文,甚至有记者拿钟文的性向来攻击,编造出一篇篇关于情杀,仇杀的段子,甚至牵扯出方幼仪,脑补出一段关于新欢旧爱三角恋的疯狂猜想。 警方那边还没有什么进展,这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找替罪羊来博取人们的眼球。 出了这样的事情,办公室里人心惶惶,再说凭空死了一个人,大家也觉得不吉利,那段时间请假的人数忽然多了起来,大家往往赶在众人都离开办公室之前聚集到打卡处,施惠珊死去的那处楼梯更成了大家口中的禁地。 饶是这样,钟文还是照旧按时去公司上班,并不会晚到早退,甚至常常最后一个才离开公司,她的坦然让大家的猜疑消了不少,仔细想想,钟文也没有要杀施惠珊的动机,虽然尚未查明凶手是谁,但是有总经理做表率,公司里人心稍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方幼仪提前销假回到公司,又开始了她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先前的办公室已经让给了舒雅,钟文只好又让人替她腾出一间办公室。 她无法理解钟文的沉默,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却稳如泰山,最近一些媒体甚至连钟文过去的私生活都翻出来了,那张曾经让方幼仪纠结万分的照片也被找了出来,作为钟文私生活混乱的证据被刊登在报道的旁边。 方幼仪把桌上那堆报纸丢到地上,钟文反而劝她不要生气,她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钟文跟那个女孩的照片,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钟文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称赞方幼仪变聪明了。 方幼仪哑然,如果真的是凯瑟琳的话那亚克知道还是不知道,这样往死里整钟文…… 因为这件事情,两人的婚礼被无限期地延后了,公司里的气氛很压抑,但是方幼仪不能让钟文独自来面对,明明已经决定辞职了,她还是强撑着来公司上班。 这一日,方幼仪从洗手间出来,迎面跟来人撞了个满怀,方幼仪揉着脑袋嘟哝,“这是谁呀,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忽一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是舒雅,方幼仪顿时觉得比见到施惠珊鲜血满地的样子还要晦气,舒雅看起来有些疲劳,没什么精神,自从方幼仪回到公司以后,她又被迫退回自己经理的位置之上,令方幼仪奇怪的是这次她竟然没有任何怨言。 方幼仪本想直接无视她绕道离开,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舒小姐,施经理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舒雅脖子上的经络猛地动了动,整个背都僵了,“方总监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毕竟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就这么去了,你肯定很伤心吧……” 舒雅双唇翕动,眼神带着些许迷茫,方幼仪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故意拿话来刺激她,“该不会……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 “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她,你有什么证据?” 舒雅忽然厉声怒吼,神色狰狞的样子仿佛体内有个恶鬼要挣扎而出,方幼仪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被逼得连连后退。 “我并没有说人是你杀的,你激动什么?” 舒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喘了几喘,幽幽道,“就算我们之前有过节,你也不能为了钟文就让我来做替死鬼,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否则不要随随便便说这种不负责人的话。” 方幼仪被她一阵抢白,震惊得无法可说,舒雅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没有证据,可就是赤丨裸裸的诬陷了。 闷了几日,一场春雨的到来总算冲淡了一些连日来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影,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叽叽喳喳,这个说这个周末要去春游,那个说雨后晴天适合放风筝,正吵闹着,忽听人说警察来了。 方幼仪刚出了门就看到电梯那里走出几个便衣警察,都带着工作证,要求见公司的负责人,方幼仪便知道还是为了施惠珊的事情,下意识地去看舒雅,只见她神色凄惶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施惠珊在公司的人缘不错,很多人想去看她最后一面,方幼仪被人撺掇着也跟着一起去了。无论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如今人已经死了,那些纠葛也随风而散,化为乌有。 方幼仪心中恻然,看到覆在施惠珊身上的那张白布时忽然感到生命是那么脆弱。施惠珊的母亲伤痛欲绝,一直捉着女儿的手哀哀哭泣。 方幼仪看到同事从包里掏出几个小小的锦盒递给施惠珊的家人,一时好奇凑上前去看了看,原来是用来美甲的小饰品,听同事说这是施惠珊生前最喜欢的,她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来描绘指甲,在行政部时,方幼仪也曾经见过施惠珊手上那美丽粲然的图案。 隔天下午方幼仪早早就到钟文办公室等她一起下班,钟文见她心不在焉,停下手里的工作,逗了她半天,方幼仪才露出笑容。 “你好像从来也没有问过我。” 钟文冷不丁说道,“关于施惠珊的事情……” “你不是说了是巧合吗?我相信你!” 尽管钟文冷酷了一点,但是方幼仪不相信她会杀人,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杀施惠珊的理由。今天两人按时下班,方幼仪扬言要请客,钟文欣然接受,谁知两人刚出了大门不远便被人团团围住了。 身边忽然冒出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不厌其烦地问着钟文那些已经说过无数遍的问题。钟文很冷静地护着方幼仪向停车场走去,方幼仪被眼前的阵仗惊呆了,这些人为了避开保安,居然在这里守株待兔。 两人艰难地走了几步,方幼仪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接着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从后方挤了过来,记者们很知趣地让开一条路,那人走上前来方幼仪才看清是施惠珊的母亲。 方幼仪心说不好,刚想上前就被钟文拉到了身后,那女子也不十分闹,只一味的拉着钟文的手啼哭,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女儿不该死。 灯光闪烁,方幼仪耳边尽是卡擦卡擦的响声,记者们趁机询问钟文对此事的看法,一时间连路边的行人也驻足观望,比大卖场搞活动还热闹。 拉锯了将近一个小时,好说歹说才送走了施惠珊的母亲,坐在车上,两人皆不说话,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额外表演搞得两人都精疲力尽,钟文万年不动的冰山面具终于有了一点点裂缝,方幼仪听到了她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回到家中吃了饭,方幼仪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宿无话。 第二日早上方幼仪浏览网页时无意中在搜索榜上看到了昨晚的一幕,这炒作的速度还真是快,看来为了守住自己的公司,凯瑟琳是打算牺牲钟文了。 秋离歆接到方幼仪的电话时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秋家在h市警界有不少熟人可以帮忙打探消息。 这一次秋离歆没有爽快地答应,开出了一个让方幼仪哭笑不得的条件。 “一个月内不准跟钟文上床。” 方幼仪简直要翻白眼了,这还真是符合秋离歆的性格,只是她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跟钟文做。 “我知道你不会说谎。” 方幼仪冷哼,“这个可不一定哦!” “我就是知道。” 秋离歆笃定的语气让方幼仪很不爽,方幼仪气呼呼地挂了电话,秋离歆盯着话筒看了半天,知道方幼仪是答应了的意思。 尽管证据不足以证明钟文就是凶手,但是连日来的不利报道还是让远在英国的几位董事忧心忡忡,在ep的经营开始慢慢走出阴影之时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对于一个跨国集团来说,掌舵者的形象不仅代表了公司的整体形象,还是整个团队的凝聚力,精神依托。 董事会不得不重新衡量亚克和钟文的分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情况急速转下,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的总是少之又少。 眼看着钟文又陷入困境,方幼仪也不再坐以待毙,无论如何她总要试一试。 这一天,方幼仪从外面回来,随便炒了一个菜,跟钟文一起吃过晚餐以后,方幼仪便坐在桌边研究起那个小小的盒子。 近来也许是因为压力大的原因吧,钟文的睡眠变得很长,对公司的事情也没有前段时间上心了,方幼仪猜测她是灰心了吧。 第101章 钟文从浴室出来,方幼仪还在研究那些亮晶晶的小饰品,桌上摆了不少美甲工具,方幼仪还在那里低头在指甲上涂涂画画,钟文从身后抱住她,方幼仪一个激灵,一颗小小的装饰钻从她手里滑落,钟文的手已经摸到了方幼仪腰下,邀请的意思十分明显。 钟文沉默了这些日子,难得今天有兴趣,方幼仪本来并不想拂了她的意,但是跟秋离歆的约定还在脑中盘旋不去。 上午才接到秋离歆的电话,听她详细地跟自己说起过打探到的消息。其实,方幼仪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只是一直没有把握,很多消息警方是不会透漏的,多亏了秋离歆帮她的忙才让她下定决心要这么干。 虽然只是两人的口头之约,但是方幼仪还是觉得有必要遵守,而且就剩下几天了嘛,钟文这家伙就等不及了!也许当初秋离歆就是看穿了方幼仪这么古板的性格才想到这么个令人无语的主意吧。 钟文挑逗了方幼仪半天也不见她有任何想要的意思,胸中气闷,赌气转身就要走,被方幼仪一把拉住了,“你看怎么样,好看吗?” 说着举起一只手,钟文一看之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原来方幼仪也学人家小姑娘臭美,自己买了胶水,碎钻,珍珠等小饰品来装饰指甲,形状小巧可爱的指甲上乱七八糟挤满了颗颗粒大饱满的钻石,因为是初次尝试,所以排列地非常乱,像是犀兕头上的角一样毫无美感可言。 方幼仪“咦”了一声,自己看着还不错嘛,有必要笑成那样吗? 说着方幼仪开始慢慢拆下那些装饰品,刚沾上不久,不怎么费力就刮下来了,钟文却忽然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趴在她耳边咕哝了一句,方幼仪登时面红耳赤,恼怒地看着她大笑的面孔,忽然就觉得这些亮晶晶的突起碍眼地令人作呕,居然能联想到那个方向,钟文也真够无耻的。 方幼仪愤愤不平地起身收拾好这些东西,当钟文问她怎么忽然想起臭美的时候,方幼仪神秘兮兮道,“秘密!” 第二天上午方幼仪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拿着包包,踩着小羊皮短靴出门了。 舒雅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三天的假,听到门铃声时,她正躺在床上养神,打开门舒雅就看到方幼仪站在门边笑得一脸乖巧。 “舒雅姐姐,听说你生病了幼仪特地来看看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说着方幼仪将手里的补品递给舒雅,舒雅一愣,这么久违的称呼了,方幼仪说得坦然,这是那天舒雅亲口对她说要和解,既然如此,叫姐姐没有错吧。 舒雅虽然不相信方幼仪是真心诚意来拜访她,但是诚如方幼仪所言,的确是自己提出要和解的,既然如此,她也只好见机行事。 方幼仪进了门,大大方方脱了外套,摆出要长谈的架势,好像进自己家一样无拘无束,这地方距离上次自己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主人的神态,那时的舒雅高高在上,随随便便就想拿钱打发了自己,而现在却面色恭谨,即使精神不济还是强颜欢笑,拐弯抹角来奉承自己。 说了一会淡话,气氛渐至融洽,正当舒雅慢慢放松戒备之时,方幼仪却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杀施惠珊! 舒雅猛地抬起头,盯着方幼仪看了半晌才吃吃笑道,“我说呢,你怎么会好心跑来看我,原来是另有目的……”舒雅把方幼仪带来的东西推回她面前,“吃了你的东西只怕我会折寿。” 方幼仪见她这么聪明的转换话题,也不恼,晃着小腿笑吟吟道,“你以为自己还会有好日子吗,警方已经查到了新的证据,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唤舒小姐,到那时你的好日子才真是到头了呢!” 说着起身穿上外套,故意放慢脚步走着,她需要给舒雅一点思考的时间,走到玄关处还不见身后有动静,方幼仪也动摇起来,难道她猜错了? 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方幼仪默默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舒雅奔至方幼仪面前,赤红着双眼,口齿不清地嘟哝,“惠珊她……我……慧珊她毕竟是我的同事……我们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希望……也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 方幼仪心中掠过一阵冰冷,冻得舌尖都麻木了,四肢也像被灌了冰水一样,动弹不得,瞧舒雅这个样子,看来她猜的没错。方幼仪定了定神,尽量放缓语气,平静道,“只要你肯自首,警方一定会宽大处理。” 舒雅怔了半晌,忽然叫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杀了施惠珊的是钟文,不是我,不是我!哦,你今天就是为了帮钟文洗刷罪名才来逼我认罪的是吗?说什么警察已经找到了证据也是故意吓唬我的对吗,我不承认,绝不承认,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警方的确已经找到了新的证据,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舒雅现在脑中已经逐渐清明,而且眼见着方幼仪的谎言给自己戳破,气势上也逐渐强硬了起来,“既然口口声声说有证据,就拿给我看看啊,方小姐就只懂得虚张声势吗?” 方幼仪不紧不慢地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赫然是几颗小小的钻石,“这东西舒经理应该很熟悉吧?” 方幼仪见舒雅果然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正色道,“这是我的朋友托人从警方那边弄来的,施经理喜欢装饰指甲,这些钻石正是出事那一日落在她身边的,很不巧的是从上面居然提取到了舒小姐的指纹,这点你要怎么解释?” 舒雅大惊,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当日下午她之所以回公司只是因为碰巧路过,想回办公室拿点东西而已,那时办公室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舒雅拿了东西正准备离开,恰好碰到了周末值班正准备下班的施惠珊。 两人的矛盾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可是舒雅从未放在心上,依旧对施惠珊很冷淡,直到施惠珊忍无可忍亮出自己的底牌,舒雅才知道原来落魄时她曾受到诸多“照顾”都是拜施惠珊所赐。 她知道施惠珊一直对自己有意思,便处处攻击她的软肋,直言自己看见她就恶心,这才激怒了施惠珊,后者扬言要让她身败名裂,舒雅也生气了,就在楼道里跟她发生了肢体冲突,没成想自己在气头上一个不慎居然把她推了下去。 施惠珊尖叫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撞伤了脑袋,流血不止,舒雅惊惧之下竟然逃之夭夭,那时值班的人也早早就离开了公司,何况这边的楼梯平日里便鲜少有人往来,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才导致施惠珊失血过多而死。 舒雅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方幼仪心中震动不已,她早就知道舒雅是个人渣,却没有想到她会残忍至此。 方幼仪开了门转身就走,在走廊里却被人紧紧抓住双手,舒雅跪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景说了出来,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想到施惠珊会忽然滚了下去。 方幼仪扬手便是一个耳光,之前都是怀疑,但是听到舒雅亲口承认的时候方幼仪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自私到了这种程度,为了自己谁都可以牺牲。 舒雅被打了也不在意,还在苦苦的哀求方幼仪不要告诉别人,这事关钟文的名誉,方幼仪又怎么会为了这样的女人而牺牲钟文。 舒雅跪了半日也不见方幼仪松口,爬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方幼仪看了半晌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变色道,“你根本就没有找到证据对不对!那些钻石是你找来的……”好像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一般,舒雅破涕为笑,“如果你真的找到了证据今天就不会来我家了对吗?” 舒雅说的没错,方幼仪的确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今天的一切都是她事先想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舒雅说出真相。 此刻被舒雅拆穿,方幼仪也恼火,只是淡淡地对她说,“我劝你还是自首吧,坦白的话至少可以减轻些刑罚。”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舒雅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没有证据,那么她就死赖到底,单凭方幼仪一人之言,根本不能作为证据,何况她跟方幼仪结怨已久,大可以说她是为了公报私仇。 方幼仪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摁下播放键,舒雅带着忏悔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102章 她本来就没有证据,唯一的砝码就是舒雅的恐惧,只要她肯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么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还有什么话说?” 舒雅呆怔地看着方幼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无力地跌坐在方幼仪脚下。 “去自首吧,这是你唯一的一条路。” 说完方幼仪再也不理会舒雅的反应,登上了电梯。 这是她唯一的路?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样完了吗,她不想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她不要…… 舒雅忽然猛地锤击地面,发出困兽一样的叫声,满脸的泪痕衬得面目更加扭曲狰狞,这不是她唯一的一条路,这件事情只有方幼仪一个人知道,只要她……杀了方幼仪……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这一切都是方幼仪咎由自取,是她活该,总是跟自己做对,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所以这一切都是方幼仪咎由自取,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舒雅咬牙爬起来,跑回房中关上门,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颤抖着输入了一串号码……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方幼仪的预想进行,但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对舒雅还有期待而是骨子里升起的一种莫名的悲哀,对于舒雅这种人,她早该料到,她是不见棺材不会流泪,如果她能去自首那是方幼仪认为的最好的局面,如若不然她也只能公事公办。 出了电梯,方幼仪首先给秋离歆打了电话,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她都跟秋离歆讨论过,现在拿到了录音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她。 秋离歆知道以后却大骂方幼仪没脑子,居然一个人去找舒雅,她让方幼仪不要自己开车,去路边坐出租,路上也不要停留,直接去公司找她。 方幼仪被她教训地微微发呆,她当时只是想劝舒雅死心,早点去自首,的确没有想到舒雅会收拾自己,这一点是她疏忽了,现在听到秋离歆这么生气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做了一件蠢事,但是 方幼仪还是觉得秋离歆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虽然这么想,方幼仪也没有多做逗留,直接开车去秋离歆的公司找她,只要把录音交给秋离歆那么舒雅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着心里也轻松了一点,到达停车场之后,方幼仪刚下车就从镜子里看到几个高大的男子满脸不善朝自己走来。秋离歆的话犹在耳边,方幼仪心下吃惊,舒雅竟然真的敢。 方幼仪情知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忙打开车门想躲回车里,却被一人猛地从后面抱住,刚想喊叫,忽然一块沾满乙醚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意识渐远之际方幼仪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身后,万幸的是,挣扎中那轻微的落地声竟然没有引起几个男子的注意。 冰冷的感觉一直从脸庞蔓延到脚底,眼睛酸胀,鼻间嗅到的尽是泥土的气味,方幼仪缓缓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被人反绑着倒在地上,那冰冷的感觉就是因为趴在地上太久的缘故,四处一望,四面堆着一些麻袋,地下零散着堆了好些麦子,好像是个仓库。 大门紧闭,但是她可以听到外面几人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不出意外就是舒雅,方幼仪惊怒交加,轻轻动了动她发现虽然自己的双手被缚,但是她的手指还能动,脚上也没有任何束缚。 方幼仪艰难地爬了起来,外面都是人,直接出去无异于羊入狼群,包包和手机早就被那些人拿走,方幼仪知道舒雅是为了那卷录音,找不到她自然不甘心,但是在这之前她也不敢轻易动自己,只要她能把时间拖得久一点,一定会有人来救她。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方幼仪慌忙跪下从角落里捡了一根半尺长的棍子,挪到刚刚倒下的地方,藏在了身后。 只听破旧的铁门嘎吱一声,进来了两男一女,舒雅将方幼仪的包包摔到了她身上,喝退了身后两人,走上前来,阴鸷的目光一直盯在方幼仪脸上。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些人?” 方幼仪早就猜出那几个男子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当下笑道,“该不会又是你的入幕之宾吧?” “啪!” 话音刚落,脸上已经挨了舒雅一耳光,舒雅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这一巴掌来得那样快,可见舒雅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她受了方幼仪那么多气,今天总算占了上风,得意地哈哈大笑,可是方幼仪却很平静地望着她,整个过程倒像是舒雅的独角戏一般。 “录音呢?” 这才刚说到正题上,方幼仪装傻,“既然你已经翻遍了我的包,那么自然就在你身上了。”言下之意就是那只录音笔就在包包里,找没找到可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你放心,只要你肯把录音交给我,我不会为难你,这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我可以放你走……” 舒雅的声音微微发抖,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会怎么处置方幼仪,但是此时她只能指望用这种办法来诱使方幼仪上钩。 “我保证不杀你!” 方幼仪叹息,也许舒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说出这句话时她眼底的疯狂,这句保证反而透漏了她的真心,她会杀了方幼仪。 方幼仪此刻谁也不怪,怪只怪自己居然还相信她尚有一丝人性,农夫和蛇的故事听过千万遍,方幼仪听的时候总觉得农夫太蠢,现在身临其境才发现自己比他更蠢,被咬了一次还愿意给她最后一个机会。 “你真的会放了我?” 在确定了舒雅想杀自己之后,方幼仪反而冷静下来。 “当然,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不再揪着我不放,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呵呵,那好,我告诉你,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所以事先就已经让人把东西交给了我的一个朋友,如果我三天之内不出现的话,他就会把录音的内容公布出来,到时候你想跑也跑不了,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杀了我,不过恐怕你的下半生会比在监狱里更惨,因为钟文不会放过你,方家也不会放过你。” 方幼仪信口胡诌,舒雅却冷道,“是谁?” 方幼仪便把秋离曾经跟她提起过的一个警官的名字说了出来,她不相信舒雅有那个胆子敢袭丨警,而且她也不想牵连钟文和秋离歆,只好出此下策。 “你以为我会相信?” 舒雅又给了方幼仪一个耳光,“快说,你到底把东西放在哪里了?” 其实,舒雅只是在虚张声势,方幼仪说得完全符合她的作风,舒雅内心是有一点相信的,但是,她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希望方幼仪是在骗她。 “你再逼我,我们就一起死,你信不信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我不信。” 方幼仪看她发了半天的疯才说出这么一句,“你不会,因为你自私,你最爱的就是你自己……你才不会跟我一起死……” 舒雅微怔,片刻以后忽然扑了上来翻找方幼仪的口袋,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方幼仪却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我早就说过了不在我身上!” 舒雅忽然怪笑了一声,扬声把门外那两个男子喊了进来,指着方幼仪说道,“你们尝遍了各处的野味,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富家千金的味道吧……” 其中一个咬着牙签的男子淫丨笑了两声,目光放肆地在方幼仪身上扫来扫去,方幼仪大惊,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抓紧了手里的那根细细的利器。 “既然方小姐不肯主动拿出来,就只好劳烦我的朋友帮我细细地搜一搜了。” 舒雅笑了两声,朝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转身慢悠悠出了仓库,来到前方空地一块巨石上坐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西面霞光万丈,残阳如血,舒雅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但是只要一想到方幼仪绝望的眼神就觉得心头舒畅无比。 凝神倾听,屋里竟然没有传出半点动静,舒雅以为方幼仪已经死心了。 舒雅忽然想到了钟文,她还真是想知道如果钟文知道了还会不会要她,正想着忽见前面一辆红色的跑车开了过来,速度极快,片刻已经到了跟前,这地方远离市中心,放眼望去一片荒凉,怎么会有这么豪华的跑车? 舒雅正在冥想之际,忽见车子停在了她的身前,一个带着墨镜的女子迅速下了车,迎面朝自己走来,舒雅刚看清了那人的面目,便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方幼仪在哪里?” 第103章 秋离歆的高跟鞋直接踩在舒雅的手背上,几乎没把她的手踩穿,舒雅一边痛呼一边挣扎。 “再让我说一遍的话,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舒雅却咬紧牙关不肯松口,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方幼仪,为什么钟文、秋离歆的眼睛都只盯在她一个人身上,不公平,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时,仓库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男子的尖叫,秋离歆扔下舒雅狂奔过去,门里的一幕令她终身难忘。 地上躺了一个赤着上半身,浑身是血的男子,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旁震惊地望着同伴,而方幼仪则衣衫凌乱,手里拿了一根锈迹斑斑,一头挂着尖刺沾满了鲜血的铁棍…… 这两人只不过是混迹街头的小混混,原是施惠珊的朋友,后来经施惠珊介绍才认识了舒雅,打架斗殴也是常干,却是第一遭见识杀人现场。 开始的时候他兄弟二人见这女孩也不反抗,就替她解开了绳子,反正他们两个大男人,还会制服不了一个小姑娘,谁知同伴刚脱了衣服准备上阵呢,就被秒杀当场…… 秋离歆脱下自己的外套护住方幼仪,从她手里夺下那根利器,方幼仪犹在发怔,目光神游般缓缓落到秋离歆脸上。 “乖,没事了……” 秋离歆一边拍着方幼仪的脸让她清醒,一边握了她的双手不停放在嘴边呵气。 没用多久,外面响起嘈杂的人声,原来秋离歆利用卫星定位查出方幼仪的下落后,等不及帮手来,直接驱车来找她了,很快,许琳又带了一批人循着秋离歆走过的路线前来找她。 众人见了这副光景都吓了一跳,幸好许琳心细,担心方幼仪出事特地带来医生前来,所幸那男子并没有死,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受惊晕了过去,方幼仪却好像没有听到一番,只是发呆。 秋离歆交代了一下便先行带着她离开,方幼仪上了车还是沉默,秋离歆知道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便只好陪着她一起沉默。 回到市中心以后,秋离歆不知道该不该送她回家,方幼仪不想让方家二老担心,摇头。秋离歆存了一点私心,她知道这是方幼仪最脆弱的时候,她忽然希望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钟文。 于是,秋离歆擅自做主把车开到一家酒店门前,带着方幼仪进门,然而,办好了入住手续回头却在大厅里遇见了前来办事的钟文。 此时天已经黑了,三人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一楼。 钟文的目光先是淡淡扫了秋离歆一眼,等到看清她怀里的人是方幼仪的时候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前来跟钟文洽谈的几个公司代表此时刚好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跟她握手,钟文却忽视众人,径直向方幼仪的方向走来。 方幼仪此时裹在秋离歆的外套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秋离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从外面看来就好像依偎在一起一样。 秋离歆神色凝重地看着钟文一步步走来,方幼仪抬起头也看到了钟文,她下意识紧了紧衣衫,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你去哪儿了?我整个下午都在找你……” 钟文这话是对着方幼仪说的,眼睛却冷冷地盯着秋离歆,远处有人在叫钟文的名字,很显然他们的时间都很紧,只等钟文一个人了。 钟文却恍若未闻,一整天都没有方幼仪的消息,打她电话也无人接听,没想到她却跟秋离歆在一起。 “这件事情我稍后再一点点告诉你,现在还是……” “秋离歆小姐,我没有问你!” 秋离歆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厅里人来人往,秋离歆建议去房间再说,钟文没有反对,上了楼,钟文便无视秋离歆不停追问方幼仪去哪里了。她还记得之前几次两人因为秋离歆发生误会的事情,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妄下定论,而是给了方幼仪解释的机会。 方幼仪实在没有精神,她不想让钟文误会,也不想钟文替她担心,更不想让钟文看到她身上那些痕迹…… 方幼仪含含糊糊说了半天,总是词不达意,加上刻意隐瞒了舒雅的事情,总是牛头不对马嘴,解释的乱七八糟。 钟文沉默,伸手就要替她退下外套,那件衣服显然是秋离歆的,方幼仪受惊之下打落她的手,向后挪了挪,反而添了几分此地无银的意味。 钟文原本还没有多想,现在忽然见到方幼仪如此反应,心内巨震,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一整个下午都跟她在一起。” 方幼仪无言以对,钟文轻笑,绺了绺方幼仪耳边的长发,声音轻不可闻。 “你们做了没,恩?” 方幼仪猛地抬头看向她,又慌忙垂下头去,就在这时,她一直裹在身上的大衣忽然被钟文用力扯了下来,颈间的吻痕和衣衫上的褶皱瞬间刺痛了钟文的眼睛。 方幼仪手上的鲜血早就被秋离歆擦拭干净,只有脸色依旧苍白,但此刻在钟文看来,那只是纵欲过度后的疲劳…… 那时候秋离歆明明有机会向钟文说出一切,但是她没有,或许,内心深处,她是希望钟文误会方幼仪,就算自私也好,至少这一次她想为自己争取一点。 所以在钟文拂袖而去以后她选择拦住方幼仪,那一刻,她也觉得自己很卑鄙…… 看到方幼仪痛哭的时候秋离歆也曾自责过,但是她暗暗地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会一直陪在方幼仪身边,只要方幼仪肯呆在她的身边,她会加倍地补偿她。 钟文再次摔了手机,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子里,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在公司里有一位董事反对钟文的一项提议,钟文大方雷霆,会议室的众人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凯瑟琳见她终于忍不住了,假意让她冷静一点。 “我说话的时候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这话一出来不仅凯瑟琳呆了,一屋子的人都呆了,亚克脸色铁青,钟文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凯瑟琳毕竟是总裁夫人,又是钟文的长辈,当众让她难堪,对如今声名狼藉的钟文来说并不是一件理智的行为。 凯瑟琳自以为是这段时间的给钟文施加压力终于逼她乱了阵脚,心中自鸣得意,暗叹钟文还是太嫩,假惺惺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把气氛都搞僵了。” 尽管有人反对,但是大多数人是站在钟文这边的,可惜,那份提议还是没有通过,因为亚克不同意,他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有一票否决权。 会议结束,亚克独独留下钟文,语重心长地说了好些话,钟文默默听着,也不反对,只是临走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背对亚克笑道,“董事长,这将会是您最后一次使用这个权利。” 亚克大惊,他不知道钟文又想干什么,她还能干什么。 虽然方幼仪不停给钟文打电话都被拒,她还是第一时间将舒雅的录音提供给了警方,舒雅被抓的当日她曾经去钟文的公寓找她,想起钟文的眼神,方幼仪不敢擅自开门,只是一遍遍按着门铃,却没有人来开门。 舒雅的事情在公司里引起了不少的震动,同事之间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人呐喊,但是很快大家就把这件事忘了,公司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方幼仪苦寻钟文不着,只好回到公司,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钟文一定会回到这里。她又无故缺勤,走在公司里自己都觉得惭愧,谁知凯文忽然横空杀了出来,她的蜜月期提前结束,又跑回来上班。 方幼仪一心记挂着钟文,压根没有心思陪她胡闹,凯文却拉着她跑到角落里一叠声恭喜她。 “你要当总裁夫人了!” 方幼仪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凯文却记挂着她跟钟文要结婚的事情,现在钟文做了ep的总裁,方幼仪可不就是总裁夫人了吗? 原来钟文之前引入的两个新资本都愿意将手里的股票转给钟文,除了亚克外竟无一人反对,几乎全票通过,所有的事情都像事先已经商量好的一样,亚克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加上之前曾经被钟文稀释过,亚克手里的股票原本就不多了,这下钟文一跃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 这一日,刚好卡洛琳来公司找母亲要钱,她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没有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凯瑟琳已经得知了钟文□□的事情,心下烦闷不堪,哪里还经得住卡洛琳在耳边聒噪,一扬手便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果不是她上了钟文的当,ep也不会这么快就江山易主。 其实,这只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钟文想要颠覆ep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就像生长在沙漠里的仙人掌,地上的部分成长缓慢,而在肉眼看不到的地下,根系已经悄无声息地绵延开来,深深扎入土壤之中。 第104章 钟文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表演最精彩的部分,妈妈打女儿,可惜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来的时候母女两个正怒目相向,见她进来都停下来望着她。 卡洛琳自从那一日见识了钟文的冷酷以后,见了钟文就躲得远远的,今天忽然见她带了两个像保镖一样的男子进来,忍不住躲到了凯瑟琳身后。 凯瑟琳忙笑着让座,她摸不准钟文的来意,她身后这两个人面色不善,难道钟文竟然想在公司对她动手不成。 钟文打量了这间办公室一会,言简意赅地让凯瑟琳收拾东西走人,凯瑟琳脸色巨变,她本以为就算钟文夺了权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跟自己作对,她以为钟文会像她之前做过的那样暗地里给自己零碎的折磨,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开口让自己离开ep。 凯瑟琳到底是有经历的人,到了如此境地,依然沉着冷静地提醒钟文,要解雇她至少也要董事会同意才行。 钟文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扔到地上,“需要我付违约金吗?” 凯瑟琳面色如土,知道钟文已经取得了董事会的同意,但是她没有想到钟文手脚会这么快。 “你父亲知道了吗?他也同意?” 她不提亚克倒还好,此时搬出他来压钟文除了火上浇油之外,没有任何意义。钟文柔柔一笑,回身将凯瑟琳桌上的东西尽数挥到地上,喝命身后两人,“把这屋子里的东西统统给我丢出去!一件也不许剩!” 二人齐声答应了,忙忙地动起手来,凯瑟琳此时也变色道,“钟文,如今你是公司里最大的股东,各位董事自然都任你差遣……” 她话里透着浓浓的讽刺,言下之意是说钟文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你可以解雇我,但是无权侵犯我的私人财产权。” 钟文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冷地看着她,从怀里慢悠悠掏出一份合同的复印件来递给她,凯瑟琳忐忑不安地接过那几张纸,看钟文这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如今形势急转,说不定她早就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鲜鱼…… 上面是几张借据的缩印,还有一份银行向凯瑟琳的哥哥索要巨额贷款的证明,凯瑟琳浑身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镇定。 “真是祸不单行啊,你哥哥生意失败又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如今正忙着变卖家产,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凯瑟琳大惊,她根本就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那也难怪,如果他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不会同意他为了还钱而将你父亲留下的那座庄园低价出售……”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又是你!” 凯瑟琳大怒,指着钟文问道,钟文此时脸上却一扫之前的阴霾,笑吟吟地伸出一指轻轻格开凯瑟琳的手指。 “我没有那么大本事,是你哥哥太狂妄了才会被竞争对手趁虚而入……” 她只是给对头公司提供了一点建设性的意见而已,至于具体操作她可一概不知。 “你们兄妹两个一样蠢!” “你……你够狠!” 拉瑟琳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庄园?” 钟文面上带着三分俏皮笑道,“哦,你说这个,因为令兄急需用钱,出手仓促了些,所以我只用了一半的价格就买下来了……” “你!” 钟文淡淡一笑,“所以我现在不止是来通知你离开ep,也希望你们尽快搬离曼德尔庄园,另外卡洛琳小姐的这些借据,如果你们今天可以还上的话,我可以不收你们利息,如果不能的话,我就要行使一个普通公民应该有的权利了……” 她话未说完,凯瑟琳已经扶着头倒在了地上,卡洛琳一面担心母亲的情况,一面又担心凯瑟琳责问她那些借据的来历,说到底还是她在赌场种下的祸根,遇到陆宇之前,她就对赌场很熟悉了,这次也不过是想去赚点零花钱…… 隔着一扇玻璃门,方幼仪呆呆地看着钟文笑容满面的样子,她终于拿回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终于为自己的母亲为自己报了仇。 不知道钟文跟亚克做了什么交易,他让出了手里的股权,至此,钟文手里的股票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饱和,她的话在ep就如圣旨一般,没有人敢反对。 亚克高血压发作,住进了医院,此时,他被钟文挤下台的消息不胫而走,商场的朋友忌惮钟文的势力,来探望他的少之又少,门前一片冷清,就连凯瑟琳也不常来,只有蒂娜常常来看望父亲,说些劝慰之语。 这一天病房里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恰好凯瑟琳也在,钟文的到来令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凯瑟琳原本坐在床边,给亚克剥橘子,见是她竟然猛地站了起来,蒂娜原本在看报纸,此时也放下东西看着她们。 蒂娜心智成熟地很早,她不喜欢跟同龄人玩耍,但是唯独愿意跟钟文聊天。母亲和姐姐怎么给钟文和她的母亲零碎折磨的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当听说了这一切之后她并没有对钟文产生多大的反感。 钟文打扮地很清爽,初夏的天气,纯棉t恤搭配简单的牛仔裤,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纯净自然。 凯瑟琳如临大敌,钟文却毫不避让地走了进来,把那束兰花插到了花瓶里,又从旁边搬了把凳子,坐在亚克面前盯着他不语。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爷俩单独谈一谈……” 凯瑟琳只好领着蒂娜出去,临走时狠狠瞪了钟文一眼。 亚克咳嗽了几声,伸手从桌边拿了一只烟,眼望着钟文不语,钟文也从善如流地拿了火柴帮他点上。 “戒了好多年了,都快忘了这味道了。” 亚克吐出两口烟圈,目光又回到钟文脸上,“听说你给公司改了名字?” 钟文点点头,亚克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她不止给公司改了名字,而且把ep这个名字卖给了韩国一家生产女性用品的公司。 亚克狂咳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盯着钟文看了半天,摇头,“你还太年轻啊,就算恨我也应该保留ep这块招牌,这个名字里可是有几十年的信誉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既然能从你手里把公司抢过来自然也能超越你!” 亚克微怔,继而哈哈大笑,点头连连,看向钟文的目光中隐隐有些赞赏又带着淡淡的疲惫,呆了半天眼中忽然涌上泪水,“当初是我负了你母亲啊……” 钟文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亚克却奋不顾身抓住钟文的手,钟文做的这一切他都释怀了,但是他还是想从钟文嘴里听到一句原谅。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母亲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钟文心里清楚,亚克之所以会忏悔是你因为他跌倒了谷底,如果他还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那么想起母亲来,他只会觉得遗憾。 凯瑟琳在走廊尽头等她,询问她怎样才肯把曼德尔庄园交出来,钟文微微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我可以全价把它买回来。” “看来你手头还很宽裕啊!” 钟文轻笑,凯瑟琳却如警惕地看着她,这些钱是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就连亚克也不知道。 “你放心好了,我会在那片土地上再盖一所比之前更大更美丽的庄园。”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推倒曼德尔庄园,你这个魔鬼!” 凯瑟琳声音陡然拔高,来往的护士皆好奇地看向两人,钟文并不理会她的失控,转身出了医院。 也许正如大家说的那样,复仇的结果是空虚的,但是钟文所感到的空虚不仅是因为大仇得报,生活中没有了目标,更多的是来自对方幼仪的失望。 在跟方幼仪交往的过程中,钟文虽然仍旧马不停蹄地实施她的复仇大计,但是心中的焦虑却慢慢被抚平,有时候半夜醒来,看到身边躺着的人,她会觉得现在的生活也很让人满足,所以当她成为公司第二大股东之后她并没有急着逼迫亚克。 时间已经渐渐将她生活的重心转移到了方幼仪的身上。 如果不是后来凯瑟琳苦苦相逼,方幼仪又忽然背叛或许她会觉得那样一直下去也很好,但是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钟文心里唯一一点光明也被扑灭了。 此时秋离歆正陪在方幼仪身边,费尽口舌想逗方幼仪笑一笑,方幼仪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勉强咧了咧嘴。 “呃,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方幼仪撇嘴,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跟钟文联系了,能笑出来才有鬼,她几次三番想去找钟文说清楚,但是秋离歆总劝她应该给钟文一点私人空间,何况她刚刚当上总裁,手边要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不如等她忙完这一阵子再去找她。 方幼仪信以为真,在钟文心里报仇是第一等大事,现在去了,的确会令她分心,更重要的是方幼仪拿不准钟文会不会相信自己。 第105章 在警局,舒雅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人陷害,但是,秋离歆捡到的那卷录音带却是铁证,无论舒雅怎么辩白都是枉然。 从她入狱至今没有一人来看过她,身边都是些重刑犯,舒雅每天都要忍受无止境的非难和责打,隔着一道围墙,外面的一切就像是上辈子在梦里才出现过,失去了名利,现在身陷囹圄,舒雅最渴望的反而是自由。 来了没几天,舒雅已经快被那些挥之不去的霉骚味逼得快要发疯,夜晚要等别人都洗漱完毕,她才可以使用浴室。看着镜中那张苍老扭曲的脸,舒雅忍不住狠狠地将手里的水杯掷了出去,接着踹翻了几个脸盆。 噼里啪啦的声音乱醒了临近几个房间的人,舒雅听到外面传来那些女丨囚暴戾的声音,吓得躲到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第二天,舒雅正在帮别人洗衣服的时候,忽然值勤告诉她有人来看她。 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钟文。 舒雅已经对她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她知道钟文会来这里绝对不是来跟她再续前缘的,但是—— “救我出去,我知道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钟文始终不发一言,舒雅知道这是她最后一个希望,“只要你救我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钟文之所以来找她,是因为她听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钟文的话对舒雅来说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迫不及待地想讨好她,取悦她,但是她不敢实话实说,因为那天被虐待的对象是方幼仪。 对于舒雅的慌张和语无伦次,钟文表现地异常包容,“这么说只是一次简单的抢劫而已?” 舒雅点头不迭,她猜想方幼仪并没有把真相告诉钟文,不然她也不会亲自来问她。 “难道你不想知道凯瑟琳现在怎么样了吗?” 舒雅入狱时钟文还没有扳倒凯瑟琳,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从钟文雍容沉静的微笑中舒雅可以猜出结果。舒雅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站在凯瑟琳那一边的,于是,着意贬低了凯瑟琳一番。 钟文并没有接话,起身便要离开。 “你会帮我吗?” 舒雅的声音透着急切,她忽然有种预感,只要钟文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有人来看她。 “你放心好了,我会让她们好好关照你的。” 舒雅见她表情温柔终于放下心来,她误以为钟文会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对她手下留情,却不知道这只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即使舒雅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恶行,钟文还是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猜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她的人也敢动,钟文不会轻易饶了舒雅。 方幼仪没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方家二老,后来跟秋离歆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不说不等于没有发生过,方幼仪变得越来越讨厌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总是黏在方妈妈身边,连晚上也不愿意一个人睡觉,不是拉着宝宝陪她,就是粘在方妈妈身边。 钟文来找方幼仪的时候是早上,昨晚她又失眠了,心情不太好,穿着睡衣就下楼了,恰好碰到钟文进门,两个人就这样愣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 方幼仪完全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那天钟文那样生气,她以为钟文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不是没有想过跟她说清楚,但是,方幼仪错过了最佳时期,耽搁了这么久,回想之前种种的情形,方幼仪竟然有种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感觉。 “出去走走吧。” 钟文先开口,方幼仪只得点头,“我去换件衣服。”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两个人安静地走在一起,彼此并没有语言上的交流,气氛却很融洽,好像之前那些激烈的冲突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是过去的某一个早上,钟文来这里接她一起去上班。 “我去见舒雅了。” 钟文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又将目光转回方幼仪的脸上,“对不起。” 那时候没有在你身边。 方幼仪微微一愣,心念一转,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都知道了,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她相信自己了? 双唇翕动了几下,方幼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设想过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眼前这一种情况无疑是最理想的,钟文主动来找自己,跟她说对不起,然后两人拥抱接吻万事大吉…… 可是,方幼仪却根本开心不起来,就算当初自己不该隐瞒她,可是她居然那么轻易就相信自己背叛了她,这一点让方幼仪觉得很郁闷。 面对方幼仪的质问,钟文哑然,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却三番五次因为方幼仪的事情而大失水准,只不过看到几个吻痕而已,就想毁灭全宇宙了。 她承认之所以雷厉风行地收拾了凯瑟琳和亚克是因为在方幼仪那里受到了打击,急需要发泄冲天的怒火,也因为这个原因,忽略了方幼仪撒谎的真正原因,后来,一个人静坐时回想当时的情景,钟文才觉得不妥,令人查看之下才牵出了舒雅。 这样的解释似乎很合理,但是方幼仪却难以接受。 “其实,你只是不相信我……” 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秋离歆而发生误会,但是,真的单纯是因为钟文吃醋吗,到了这一刻,方幼仪才真正明白,她们两人之间的信任实在太薄弱了,就像一层纸一样轻轻一戳就破了。 钟文的忽然沉默,让方幼仪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方幼仪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来电显示赫然是秋离歆,钟文也看到了,她忘记了自己还在缓刑期,皱眉道,“这段时间她常常来找你吗?” “是,她是我的朋友,当初也是她救了我,她来看我很正常吧!” 她说的是事情,钟文无言以对,而且方幼仪似乎是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讽刺钟文不相信她。 “如果你没有话要对我说,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必了。” 话音刚落只听旁边响起一串欢快的的笑声,秋离歆趴在车窗上冲两人摆手, “那不如我来送你回家!” 不知道何时秋离歆的车悄悄停在了路边,而且两人最后的谈话还被她听了去,钟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下了车,直冲方幼仪而去,肩并肩跟方幼仪站在一起,对她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方幼仪虽然怀疑她跟钟文之间的信任,但是她也不想真的拿秋离歆来刺激钟文。 后退几步,跟两人都拉开距离,方幼仪正色道,“谁都不要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见她态度坚决,两人果然都没有再自告奋勇,秋离歆笑吟吟地转向钟文,后者也在看她,“方便的话,我们去喝一杯吧。” 虽然点了酒,但是钟文和秋离歆却只顾着端详彼此,谁也没有碰一下,终于还是钟文先开口,“幼仪的事情,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 “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帮她就等于帮我,这份情我迟早会还给你。” 秋离歆听出钟文话里的意思,她是不想自己再缠着方幼仪,“那不如现在就还给我,把方幼仪让给我吧。” “你喜欢的并不是她,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搞清楚。” 钟文显然对秋离歆这个决议很反感,面上像结了一层霜一样冷峻。 秋离歆冷笑道,“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是不是担心她会喜欢上我,你对自己还真是没有信心,难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误会幼仪,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不会。” 秋离歆的话正中下怀,钟文正在为方幼仪的话神伤,听了她的话忽然陷入沉默,也许就像秋离歆说的那样,问题的症结出在自己的身上,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快天亮的时候,方幼仪就醒了,她拿了一瓶可乐走到阳台上,天空还是青灰色的,隐隐透着些白光,空气微凉,打了个哆嗦,正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门前。 天色太暗,看地并不十分清楚,方幼仪不知道她来了多久还是昨晚就没有走,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说过的话内疚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方幼仪早早起来梳洗了,拉着保姆的手问她去拿早报的时候在门边有没有见到什么人,保姆摇摇头,方幼仪只得放手。 早饭过后不久,钟文再次出现,负荆请罪的架势摆的很足,但是话语却缺乏新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方幼仪心知肚明,钟文向来好面子,能让她低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106章 自从知道钟文每天都会准时来方家报道以后,秋离歆也不甘示弱,每天踩着点比钟文早到那么一分钟。 那段时间方家凭空多了两个美女,每天都热闹地像过年,秋离歆又能说会道,常常逗得方家二老合不拢嘴,宝宝这没原则的小屁孩,两个都喜欢,常常是拉一会这个的手,再跑到那个腿上坐一会,忙得不可开交,唯独不搭理方幼仪。 方幼仪满头黑线地看着秋离歆坐在客厅里谈笑风生,与此同时,钟文的沉默倒显得有几分落寞了。 闹了一会,三人都回到方幼仪房中,这是秋离歆第一次进方幼仪的卧房,她兴奋地来回溜达,口口声声说今晚要住在这里。 方幼仪知道她是开玩笑,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看钟文的反应。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谈了什么,气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祥和,钟文以前不是一看到秋离歆就不高兴吗,可是这几天却表现地异常安静。 方幼仪也搞不清楚是谁先提议打游戏的,她跟秋离歆两人席地而坐,激烈对战了一个小时,旗鼓相当,胜负在五五之数。方幼仪知道秋离歆有心放水也不点破,很无耻地照杀不误。 身后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方幼仪抽空回头瞟了一眼,她发现钟文背对她们俩人坐在桌边,支着手臂,半倚其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喂,到你了!怎么不动啊!” 秋离歆的声音响起,方幼仪忙胡乱摁了起来,可是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没打几下就死了。 连着几回都是这样,秋离歆忽然失去了耐心,嚷嚷着跟方幼仪打没意思,方幼仪见她忽然耍起小孩子脾气,猜想是自己的心不在焉惹到了她,正想说点什么,忽听见秋离歆高声道,“钟文,不如我们来打吧,谁赢了今晚就可以留在这里陪幼仪。” “……” 钟文并没有睡沉,秋离歆的挑衅一字不漏全部传到她的耳中。接下来,方幼仪见识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钟文的操作水平方幼仪是见过的,不敢说神乎其神也绝对可以称得上高手,再看秋离歆,方幼仪此刻深深觉得她刚刚并不是有意放水,根本就是在逗自己玩。更要命的是这两个人把自己的愤怒统统发泄到了游戏中,现实中却依旧冷静从容,好像谁先说一句话,就输了气势一样。 方幼仪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更烦。 “别再屋子里闷着了,出去逛街吧。” 可是,走出大门,方幼仪才后悔不该轻易提出这个该死的建议,三个人,两台车,很显然,两台车的主人都一副等人的架势…… 方幼仪默默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去开自己的车会不会太扯,正在此时,方家的司机见她出门,走来询问需不需要开车,方幼仪此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他眼神太好还是太不好,忙不迭的点头,对着两人笑眯眯道,“我们才三个人用不了两台车,不如让金司机送我们过去吧!” 方幼仪话音刚落,秋离歆已经飞快地关了车门,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冲钟文笑道,“既然如此,也不用麻烦那位司机先生了,钟小姐,方便搭个便车吗?” 钟文淡淡瞥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后一个字却是对着秋离歆说的,“好。”钟文在前面开车,方幼仪和秋离歆坐在后面。 那感觉……如坐针毡……前后都是刺,偏偏秋离歆还一直粘着她,说长道短,方幼仪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三个人一起逛街的感觉很糟糕,秋离歆是主导,钟文一直可有可无地跟在两人身后,方幼仪连跟她讲话的机会也没有。 再一次被秋离歆拉着跑了一段距离以后方幼仪回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钟文的影子,她有些烦躁,秋离歆却还在为问她东西好不好看。 方幼仪转身就走,却被秋离歆一把抓住了,“放心吧,她那么聪明,怎么会找不到你。” 秋离歆将一个橙子高高抛起又接住,转过脸来冲方幼仪微笑,眼神忽然移向了方幼仪右后方,神色开始寸寸结冰。 顺着她的目光,方幼仪看到专柜旁边站了一男一女,那男的显得很成熟稳重,女的……是许琳。 “我去打个电话,等我一会哈!” 秋离歆说完也不顾方幼仪的反应,径直向那两人走去。 许琳喜欢秋离歆方幼仪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秋离歆也是,而且她本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钟文又出现了,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方幼仪拿过来一看,都是些蔬菜水果之类的,“你要做饭吗?” 钟文面有赧色,“我想吃你做的饭……” 秋方幼仪一愣,手里的袋子忽然被人抢走了,秋离歆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两人身边,“这都是些什么呀,不如,今晚做披萨吧!” 晚饭就如秋离歆所愿,她亲自教方幼仪做披萨,方幼仪没想到她手艺这么好,既惊又喜地学了几招,居然没有派上用场,帮着秋离歆打下手。 吃饭时就连方家二老也连连称赞,秋离歆冲方幼仪眨了眨眼睛,钟文也淡笑着附和,目光在秋离歆和方幼仪之间飞快地扫了一眼又安静地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光芒,看不出在想什么,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方幼仪忽然就看呆了,傻傻地忘了盘中香喷喷你的披萨。 秋离歆忽然笑了起来,一边跟大家说笑,一边怂恿方幼仪把今天买到的情侣手链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方幼仪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见她真的从身上翻出来两条白金的情侣链,方幼仪记得秋离歆曾经在商场里指给自己看,而她明明拒绝了,没想到秋离歆还是买了下来。 方幼仪下意识去看钟文的脸,后者也在看她,那样明朗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直直看过来,漆黑的瞳仁里是方幼仪熟悉的认真倔强。 “伯父伯母,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失陪了。” 谢绝了方家二老的挽留,钟文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自始至终也没有再看那两个人一眼,方幼仪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去追,秋离歆拉着她的手不放,被她用力甩了开来。 奔到门前,钟文好像在等她一样,立在车前静静地看着她。 “那手链是她自作主张要买的,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 方幼仪怀疑地看着她,钟文轻轻一笑,“如果不这么做怎么会有机会单独跟你讲话……” 方幼仪一愣,一整天秋离歆都黏在她身边,两人的确没有机会好好说话。 “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问你,惩罚什么时候结束?” 上一次见面方幼仪已经明确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几天钟文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关于两人之间的矛盾,她给出了几个供方幼仪参考的方案,方幼仪听她说的认真,自己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居然还想了这么多解决方案。 方幼仪脑中忽然闪过钟文坐在会议室里一本正经地跟大家讨论这个课题的场面,差点笑出来,还好忍住了。 “那我选方案d。” 说完方幼仪就后悔了,这是原谅她的意思了吗,似乎太简单了点,钟文最后一条给出的建议是,以后无论由什么原因引起的误会,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主动向对方低头,一人一次,这一次是她,下一次就是方幼仪,以此类推。 对视了几秒钟,钟文自然而然地倾身上前搂住了就亲,方幼仪忙跟她拉开距离,“停停停,目前,我们是朋友。” 钟文皱眉,看了方幼仪一会才明白,这意思是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钟文刚刚从亚克手里接过这个烂摊子,虽然她深谙此道,但是毕竟经历了一场恶斗,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她来处理,而她却每天都定时来找自己,晚上还指不定怎么在家里加班呢,要不然也不会坐着就睡着了。 钟文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瞅了瞅方家的别墅,探究的意思很明显,秋离歆还在呢? 方幼仪无语,但是见她这幅可怜样也只得说道,“我一会就赶她走。” 送走了钟文方幼仪心情大好,步伐也轻快了许多,抄着手慢悠悠往回走,路过院子里一颗法国梧桐的时候,低低叹了一口气。 “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方小姐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叹气呢?” 方幼仪转过身来,看到倚在树后的秋离歆,无奈道,“只怕许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呢,要是让她知道我们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她跟你说了什么?” 方幼仪觉得这大概是秋离歆这一整天以来对自己说过的唯一一句正经话。 “奇怪,你这么在乎她?” 方幼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她一直把我当她的亲妹妹看待,你会跟你的妹妹谈恋爱吗?” 方幼仪忽然想踹死她,猛地又想什么似的,大步冲了过来,揪着她的领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所以说是妹妹喜欢姐姐了!” 秋离歆挣脱,“别乱说。”见方幼仪奸丨笑着望着她,又改口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起来了。” “所以你是追不上人家,又跑来拿我寻开心。” 话虽如此说,方幼仪却一点失落的感受也没有,直觉秋离歆那边也是一段无头公案,既然两个人都喜欢对方,干嘛一个单相思,一个满世界找女孩子。 秋离歆不答,只呆呆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我是真的喜欢你。” “只是没有对许琳感情那么深对吧?” \”……\” 方幼仪咧嘴,秋离歆却淡淡冷笑道,“你看起来很开心啊,就这么急着想甩了我!” “拜托,你拿我当挡箭牌我都没有说什么,你居然还有脸生气!” 秋离歆似乎很苦恼,犹豫了半晌才问,“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方幼仪只挑大概说了说,事到如今,她总算明白了,感情的事情是不需要别人来插手的,如果当事人自己不能想明白,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 第107章 方幼仪是从电视新闻上看到关于ep集团更名的消息,也是在那个时候方幼仪才知道钟文居然用了自己的英文名作为公司的新名称。 太草率了! 这是两人见面以后方幼仪的第一句话,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事先跟她商量,就草草地做决定了,方幼仪怒目圆睁,站在咖啡店门口就开始质问她,钟文见此忙拉了她进门,随便点了两杯咖啡,边喝边聊。 “公司里其他人没有反对的吗?” “他们都觉得很好,大家一致同意用这个名字。” 看到钟文的笑容,方幼仪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现在公司里一切都由她说了算,其他人就算有异议也不敢明说吧。 “有没有兴趣回来帮我?” “……” 方幼仪一愣,随即明白了钟文话里所指,她现在忙方氏这边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闲理她,“我考虑考虑!” 钟文也不过随便说说,听到她揶揄的回答淡淡一笑,方幼仪托着腮盯着她的脸,忽然发现这段时间她的笑容比以前也多了起来。 误会解开了,钟文也没有因为仇恨而走上歧途,方幼仪原本该庆幸,但是事情却远没有她想到的那么简单。在两人开车回家的路上一辆悍马忽然失控,撞向了她们的车,尽管钟文临危不乱,镇定地把着方向盘,车子还是没有抵抗住身后车辆的连环撞击,冲向了马路边的安全岛,钟文拼命把方向盘打向自己这一边,幸好,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车辆并不多两人才逃过一劫,方幼仪只是轻微擦伤,而钟文则右手骨折。 肇事司机当场被捉住,声称自己只是疲劳驾驶才会不小心撞上前方的车辆,他愿意承担全部医药费,私下和解,听到这个消息时两人还在医院里,方幼仪没有说话,钟文却冷笑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方幼仪看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喷薄欲出的杀气。方幼仪忙伸手抓住她另一只手,钟文愣了愣,轻叹了口气,眼神也不再那么锐利,此刻,两人想到的却是同一个人。 当晚,方幼仪就替钟文办了住院手续,她担心方家二老会担心,没敢实话实说,只好胡乱编了一个借口,饶是如此,两位老人还是连夜赶来了,吃的喝的拿了一大推,又唠唠叨叨说了好多话,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回了方幼仪身上,两位老人再次强调,以后绝对不能让方幼仪再开车,专人接送。 方幼仪无语,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开得再好,保不住人家想撞你啊,老人家的逻辑真是可怕,一念至此,方幼仪的情绪又开始低落,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除了凯瑟琳,她想不出第二人选。 送走了两位家长,方幼仪把心中的想法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钟文又开始深思,不过,好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方幼仪,她会让凯瑟琳生不如死。 方幼仪一愣,随即跑过来伺候钟文睡觉,“病号呢,就好好休息,不要整天想那么多了,小心得大脑炎,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钟文显然没办法放心,方幼仪总是太心软,不然也不会让舒雅钻了空子,而且凯瑟琳比舒雅还要危险,钟文一百个不同意。 “你可真是磨叽,说白了,事情交给谁你也不放心,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你这总裁不合格啊,要学会用人,用人,知道吗?” 方幼仪软磨硬泡,坚持要去,钟文拗不过她,“如果秋离歆跟你一起去的话,我没意见。” 听到她这么说,方幼仪的下巴都要掉了,要不是亲耳听到,她实在想不到钟文会说这种话,要秋离歆陪她,为什么? “找别人麻烦这种活,她干最合适不过。” “……” 话虽如此说,但是钟文知道有秋离歆在方幼仪身边,至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她虽然还是对秋离歆还是做不到完全释怀,但是她知道秋离歆不会伤害方幼仪,而且有她在,凯瑟琳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秋离歆的办事效率果然快,没几天功夫,就把“人证”“物证”找全了,直接把事情捅到了英国驻华大使馆面前,逼得凯瑟琳无处可逃。 秋离歆对方幼仪的感觉很复杂,她像是永远也触碰不到的白光,炫目但遥不可及,而许琳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盏温暖的壁灯,她花费了全部的精力来追逐那片白光,却忽视了疲惫的时候陪伴她的只有那一盏灯而已,长年累月如此,她的眼睛只看着前方,猛然转身才发现 有人一直在原地等候。 凯瑟琳被遣返的那一日,方幼仪“特地”去机场送她,看着敌人夹着尾巴逃跑并不能让她产生多少快感,趁机羞辱也不是她的风格,但是,她今天偏偏要落井下石,因为钟文忽略了一点,她不能容忍自己受伤,自己同样也无法忍受她受到任何伤害。 “哈喽,总裁夫人!好久不见,哦,不对,如今该称呼您凯瑟琳小姐了!” 因为事先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所以方幼仪毫不费力地进来了,凯瑟琳居然还维持着该有的风度,虽然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却并没有像舒雅一样歇斯底里,丑态毕露,果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厉害! 不过,方幼仪今天也不是来吵架的,她是来要债的,虽然那些证据不能马上让凯瑟琳认罪伏法,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意料之中,凯瑟琳说自己没钱,方幼仪无奈叹气,“哎,你也知道,现在行业不景气,做生意难啊,赚钱就更难了,我们家那口子什么都好,就是爱面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打肿脸充胖子,我呢,下个月还想换台劳斯莱斯呢,正愁着没钱呢,我们家那口子整天忙工作,记性也不好,要不是您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您来,您看,这些借据早就到期了,是现在还钱呢,还是需要我寄律师函?” 方幼仪满脸笑意,凯瑟琳知道情势不由人,虽然知道她此番前来就是刻意来羞辱她的也只好隐忍不发。 “吆,夫人,您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要是在飞机上出点什么事给别人造成麻烦就不好了!坐我的车绝对没问题,至少不会往人家的车上撞!” “方小姐费心了,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方幼仪瞥了她一眼,抖抖手里的借据,笑眯眯道,“听说你们家的房子被拍卖了,结果却连一半的账也没有还上,我还以为您真没钱呢,夫人,你这项链真有品位,我正想要一条这样的呢,哎……” 说完,方幼仪又抖了抖借据,一副自哀自怜的模样。说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催,凯瑟琳心知肚明,今天如果不能让方幼仪满意,只怕自己的旅程也不会那么顺利了。 无奈之下,凯瑟琳只好忍辱把项链,戒指,耳环全部取下来,递给方幼仪,方幼仪笑着接纳,事情却没有完,脱衣服这种事触及了凯瑟琳的底线。 “方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依你现在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告你!” “啧啧,我好怕啊,从一个蓄意谋杀别人的女人嘴里听到这句话,真是威慑力十足呢!如果下面是打算说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话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处女呢!” 方幼仪抬头看看上方的旋转摄像头,停了停,毫不犹豫打了凯瑟琳一个耳光,凯瑟琳终于被惹怒了,可是警察赶来的时候,方幼仪却躺在地上,凯瑟琳百口莫辩,恶狠狠地盯着方幼仪。 方幼仪被别人扶着站了起来,摸了摸额头上的伤,还真是痛,“看来,这律师函不用发给你了!” “方幼仪,你!” …… 从机场出来,方幼仪不敢直接去医院,虽然手段卑鄙了一些,但是,跟凯瑟琳对她们做的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 秋离歆不以为然,“你也太拼了,就算找她麻烦,也不用自己去撞桌子吧,你以为自己是钢铁侠?” 方幼仪懒得理她,现在最让她头疼的就是怎么掩盖伤口,虽然只是做做样子,还是青紫了一块,肿地老高…… 钟文早就听方幼仪说了凯瑟琳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方幼仪今天发生的事情,方幼仪一进门,钟文便笑道,“好端端的,怎么换发型了?” 方幼仪凑到床边坐下,摸了摸额上厚厚的刘海,笑眯眯道,“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要说漂亮才算夸奖!” “漂亮。” “……” “怎么忽然想剪头发?” 方幼仪躲开钟文伸过来的手,抓在手心里,“老是那个样子,我怕时间久了您老人家会审美疲劳,感受不到我的个人魅力!” 方幼仪努力想岔开话题,一眼瞥到她床边的笔记本电脑,看清屏幕上的表格,方幼仪不淡定了,“您老别添乱了成不?伤还没好利索,就想做独臂大侠,人家医生说了,要多多休息骨头才能长得快,动来动去会留下后遗症的,这公司一天没你也不会倒闭!” “你……” 方幼仪边说边没收了那台电脑,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真是自恋狂,以为自己多重要是不是?” “……” 第108章 住院没多久,钟文便提出要回家,虽然方幼仪已经从医生那里得到保证,只要好好静养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她还是不放心,跟医院再三确认之后才同意了钟文的要求。 这次车祸加上盘山公路那次的坠落事件,已经让方幼仪对开车这件事情产生了根深蒂固的排斥,祸及钟文,方幼仪的意思是两人以后都不准再开车。对于这一点钟文没有任何异议,至少当着方幼仪的面,她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全盘皆收。 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专业经理人来打理,钟文只需要安静养病,方幼仪“无官一身轻”,整天变着法儿的给钟文做补品,住院一个多月以来,钟文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钟文不明白为什么方幼仪总有办法逼她吃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为了早日脱离这种“我为鱼肉”的境况钟文才提出回家养病。 打开公寓的门,目睹了屋内的惨状,方幼仪叫苦不迭,客厅里几扇大窗户大喇喇地敞着,一个月的风沙肆虐,厅里灰尘遍布。 看到方幼仪皱着脸,一脸想死的表情,钟文强忍着笑意,俯身捡起地上的散落的杂志。 “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快回屋里躺着……” 在方幼仪的坚持下,钟文只好乖乖回屋里躺着,自从她受伤以来,方幼仪越来越霸道,钟文知道她有些自责,一心想要变强来保护她,每当方幼仪像个老母鸡一样张开翅膀跑在前面为她上下周旋的时候钟文总是苦笑,然后心底一片宁静。 方幼仪曾经问过她,能不能为了她放弃复仇,那时候她没有回答,今时今日,如果时间倒流,钟文不确定能不能消除心里深埋多年的恨,但至少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幼仪。 方幼仪手脚很快,一会的功夫,整间屋子焕然一新,她戴了防尘帽,系着围裙,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里,就在此时,门铃响起,钟文刚出院家里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站在门边的女孩手里拎着一栏时新水果,眉眼弯弯,错落有致的短发被风吹得向上翘起,方幼仪愣了愣,脱口而出,“蒂娜,你怎么来了?” “反应这么大……我好受伤啊……为什么我不能来?” “……” 方幼仪自知失言,忙让她进屋,心内却是五味杂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蒂娜,只愣愣地抱着水果发呆。 “我去医院看你们,结果被告知你们已经走了,钟文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不过现在还要多休息……” 蒂娜没有接话,空气里有些小小的沉闷。 “钟文呢,我去看看她。” 方幼仪跟着蒂娜上楼,笑吟吟地替她开门,钟文倒是没有方幼仪那么惊讶,目光坦然。不管蒂娜多么通情达理,这毕竟牵扯到她们的亲人,方幼仪无法理解她此时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心中难免焦虑,生怕她们两个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偏偏这姐妹两个还要关起门来讲话,方幼仪只好守在门边,准备随时进去救援。 很久蒂娜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见她还是刚刚那副装扮不禁莞尔,“你不去换衣服,呆在这里干嘛,怕我欺负钟文?” 方幼仪语塞,咧咧嘴算是回应,蒂娜不理她,径自接了水送给钟文,方幼仪忙跟着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个偷听丈夫跟人谈话的小媳妇一样捡了张椅子坐在一边,低头削苹果。 “我打算回英国,后天就走。” 方幼仪抬起头来,“这么急……” 她想问为什么,但是心中隐隐约约能猜到答案,换作是她也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吧。 “对啊,赶不上你们的婚礼了,所以,我提前把礼物准备好了。” 蒂娜从包里拿出一副已经装裱好的工笔素描,比一般的相框大一些,是钟文和方幼仪的小像,很q,很可爱,画中的两人都穿着古代的新娘嫁衣,不同的是钟文酷酷地站着,方幼仪狗急跳墙一样跑着…… “差别待遇……为什么把我画的那么丑!” 方幼仪抗议,蒂娜忽然坏坏一笑,“你是小p啊……” “……”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情,你好好养伤吧。” 蒂娜笑着起身,阻止了钟文准备下床的动作,方幼仪送她出门,终于还是没忍住,“你不要恨钟文……” 蒂娜微微一怔,沉思几秒钟才对方幼仪说道,“我比你更清楚十几年前的事情……因果循环,没什么可抱怨的……” 听了她的话,方幼仪心内一阵难过,凯瑟琳的事情她并不后悔,但面对蒂娜的叹息,方幼仪心中感慨万千。 “对了,我爸爸的医疗费是你付的吧?” 方幼仪点点头,无论如何他都是钟文的父亲,他已经一无所有,方幼仪不想让钟文留下任何遗憾。 “爸爸已经回英国了,他在那边还有点小生意,安度晚年应该没有问题……”说到此处,蒂 娜调皮一笑,“这一点我只告诉你了,不准告诉钟文哦。” 方幼仪了然一笑,蒂娜端详方幼仪片刻,叹了口气,给了方幼仪一个拥抱,“你不用自责……没有你,情况只会更糟……谢谢。” 蒂娜的到来让方幼仪心中伤感,岂料刚回屋就看到钟文吊着手臂坐在电脑前,“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要是碰着了怎么办啊!” 钟文见她动怒,见好就收,招招手唤她过来,方幼仪见她笑得奸诈,满腹狐疑地走过去一瞧,钟文刚刚是在……订机票? ………… “总经理,xx地产的王老板邀请您去参加xxx商城的落成仪式。” “推掉。” “下午两点分区销售经理的视频会议……” “推掉。” “这是财务部关于……” “推掉。” “……” 女助理无措地盯着办公桌后脸色阴郁的人,犹豫很久终于再次鼓起勇气,“钟董的电话……” “推掉!” 小助理退出以后,邵谦烦躁地扯扯领带,钟文这家伙,顶着受伤的名义,舒舒服服做她的甩手掌柜,自己可就惨了,临危受命,面对这么一堆烂摊子不说,上一次匆匆别过,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蒂娜的影子。 第十五次“委婉”地拒绝了董事长的电话,小助理委屈地都快哭出来了,才来公司不久就要做这种甩老板面子的事情,邵经理真不是人! 伺候钟文吃过午饭,方幼仪做了水果拼盘,钻进钟文的被窝里,拿着平板,边吃边看电影。 一上午的时间钟文不停地打电话,耳边的嘟嘟声未间断过,方幼仪不耐烦地瞥了钟文一眼,从最初的那一句“给我接邵经理”到后来简单的“邵谦呢?”三个字,钟文难得这么语重心长,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再次被拒以后,方幼仪忍不住出声了,“有什么急事不能明天再说,你没听到人家小姑娘都快被你整哭了?” 方幼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地叹息一声,“给你们这些奴隶主做助理真惨……” 钟文收了手机,挨着方幼仪躺下,没受伤的那只手不老实地钻进方幼仪睡衣里,方幼仪开始的时候不理她,后来被她摸出了火,忍不住哼哼唧唧,浑身抖个不停,平板也抓不住了,大火烧身却又顾及她的伤口不敢真的用力推她,恩恩啊啊了好久钟文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钟文怜惜地亲亲她的额头,方幼仪喘了好久,愤愤不平,“你真不是个人!” 钟文把受伤的那只手搭在方幼仪肚子上,趴在方幼仪肩窝处闭上眼睛。 方幼仪骂骂咧咧,末了却冒出一句,“晚上想吃点什么?” “嘘,睡觉。” “干嘛?” “睡好了觉才有精神迎接贵客。” 方幼仪还想再问,感觉到钟文呼吸平顺,忍了下去,闭上眼睛,一个下午的时光悄然而逝。 方幼仪是被一阵顽强不屈,周而复始的门铃活生生吵醒的,钟文还在沉睡,也许是前段时间太累了,也许是受伤之人容易疲劳,休养了一段时日,钟文的睡眠比之前明显好了很多,夜里也不再失眠,像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吵醒她。 方幼仪急忙下楼,在监视器里看到邵谦那张脸时还在疑惑,好端端的他跑来干什么,谁知刚开门,那男人就像旋风一样卷了进来,大声嚷嚷,“钟文那个混蛋在哪呢?” “骂谁呢,你?” 方幼仪不爽,邵谦直接把她当空气,一叠声地乱叫钟文的名字,方幼仪怒了,“你喊什么,她在睡觉呢!” 邵谦闻言,大步朝楼上走,方幼仪不乐意了,挡在前面不准他上楼,邵谦像是忍了很久,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方幼仪,你给我安静一点!” “该住口的人是你!” 楼上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钟文迈着悠闲的步子缓缓布下台阶,莫名其妙,邵谦的气势一下子弱了,指着手机短信低声问道,“她人呢?” 方幼仪看得目瞪口呆,这男人刚刚还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现在却像被挑了筋的老虎,什么威风也没了…… 她老婆就是厉害啊,瞧瞧这气势,虽然断了一只手,还是一样的女王范儿,一开口就折了邵谦的脊梁骨啊…… “走了……” “去哪了?” 钟文不慌不忙地走到方幼仪面前,替她整整衣领,理顺长发,邵谦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钟文看了看手上的绷带,一脸为难,“我这次受伤,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公司了……” “没关系,公司里有我呢!一切事情,我来处理!” “我刚接手公司,人心不稳,很多事情我不放心……” “不必担心,我每天都来跟你汇报一天的工作不就好了!” “英国那边……” “我在那边很有人缘,几个董事都是我的老朋友,一切好商量!” “你上次提到的带薪休假?” “我随便说说而已,这话你也当真!” 钟文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她要回英国,明天上午的机票。” 对话进行到这里方幼仪总算猜出了两人口中的“她”是指谁,邵谦一屁股坐到沙发里,睁着双眼,目光空茫。 沉默了片刻,邵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播了一串号码,可惜那航班的最后一张机票已于半个小时之前售出,雪上加霜的是当天飞往英国的班次全部空票。 方幼仪打量了他片刻,看向钟文时,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原来邵谦喜欢蒂娜! 一个大男人垂头丧气地陷进沙发里可不是一件雅观的事情,可对面的男子却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动容,方幼仪平日里见到的他一直都挂着雅痞的笑容,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难得见他如此落魄。 坐了一会功夫,邵谦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看起来颇有些迷茫,钟文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我有一个朋友刚好定了一张去英国的票……只是他忽然改主意了……” 邵谦忽然转头看向她,钟文淡定道,“是不是同一个航班就不清楚了……” 方幼仪纳闷,明明就是同一个航班…… 邵谦走后,钟文搂着一头雾水的方幼仪询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方幼仪不解,钟文刚刚明明还说要邵谦帮他处理公司事务,怎么一转眼又给他放假。 钟文无所谓地笑笑,“留住他还不容易,不过,我要他感激我一辈子……” 恶魔…… 天气很闷,乌云笼罩,似乎要下雨,机场等候的间隙,蒂娜烦躁地摘下耳机,一直洒脱不羁的她忽然无法忍受这片刻的嘈杂,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即使淡然如她还是会感到难过和压抑,虽然钟文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母亲的行为让她感到十分失望。 “是你?” 对面的男子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蒂娜微微吃惊,疑惑地看向他,邵谦收起报纸,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寒暄问好。 蒂娜中途辍学,大学没有念完就扛着画板四处旅行,与邵谦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野外活动当中,也许是被蒂娜与生俱来的洒脱吸引,一向吊儿郎当被称为“大众情人”的男孩子居然对她一见钟情…… 然而,蒂娜的身边从不缺少男孩子…… 蒂娜不喜欢家里的气氛,大学时期就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公寓,对于邵谦,蒂娜跟他并没有很深的交集。 但—— 常常会遇到他,在公寓阳台上,学校的林荫道,画室的窗边,后来听说他进了父亲的公司以后蒂娜还觉得奇怪,这个人似乎无处不在…… 她还记得自己旅行归来在公司面前曾经碰见过他,那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在看到蒂娜身后的男子时忽然沉默了,那之后也常常会见到他,彼此寒暄,也曾相约出去游玩,但后来都因为自己的飘忽不定而不了了之。 思绪万千,蒂娜的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男子身上时,忽然听到一声突兀的发问,“表情这么认真?在想男朋友?” 蒂娜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前男友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她有些无奈,完全没有注意到邵谦眼里的亮光,恰好此时,大厅响起催促乘客登机的广播…… 蒂娜见他起身,好奇道,“同一班?” 邵谦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是啊。” 蒂娜凑近看了看,再次惊讶,“这么巧,我们的座位居然挨着。” 邵谦回之一笑,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那样认真的表情忽然让蒂娜产生了片刻的恍惚,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却不敢肯定。 “走吧。” 被紧握着拉起身的刹那,蒂娜心中微微吃惊,当年那个青涩的男孩,如今已经变成高大成熟的男子了。 两人缓缓朝前走去,边走边聊,蒂娜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身旁的男子身上,而邵谦,虽然面上云淡风轻,但握在身侧的一只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狂喜。 第109章 邵谦离开以后ep一直交由专业经理人来打理,钟文只需要每天听听特助的汇报便可,安静的生活总是让方幼仪在“百忙”之中时不时感叹一下岁月静好。 这一日,从外采购归家,开门的刹那,方幼仪敏感的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异样,她刚说了一句“我回来了”,话音未落,客厅里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后一人宛如旋风片刻便奔至方幼仪身后,一个熊抱把方幼仪扑到墙上,手里的水果撒了一地,方幼仪已经猜到是谁了…… 果然—— “幼仪,你终于回来了!” 秋离歆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精致的面孔上一双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盯着她,方幼仪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边走边去掰她的手,“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阿文,拿钳子来?” 每次秋离歆来看她,钟文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她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偏激,偶尔被秋离歆不知死活地刺激醋意大发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拿方幼仪的身体来发丨泄,除此之外对秋离歆也没有特别明显的排斥了。 方幼仪感到十分欣慰,但是每次都被折腾的大腿痉挛也不是长久之计,今天一定要报仇。 方幼仪拖着身后的人肉麻袋一步一挪,一叠声的唤钟文去拿工具,谁料钟文慢悠悠踱步而来,手里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切下来好了!” 秋离歆原本正哭天抢地的抱着方幼仪哀嚎,闻言忙松手向后跳开,“这样对待一个刚刚失恋的人,你们两口子也太狠了吧!” 这段时间以来,方幼仪自动请缨担任秋离歆的恋爱顾问,结果事情却越来越糟,好多次作为旁观者的钟文都忍不住要插手批判,她虽然不是什么恋爱专家,但是方幼仪的主意也只有秋离歆能采纳,平日里看起来脑袋瓜那么聪明,钟文没想到秋离歆会愚蠢到采纳方幼仪的幼稚招数,又是鲜花又是强吻,结果把多年来为了秋离歆已经“低到尘埃里”的许琳吓跑了。 每次失败秋离歆都要跑到这里来诉苦,无一例外。 三人相对而坐,满满一桌子菜,秋离歆一言不发,怏怏不乐地吃掉了一半,打了个饱嗝,抬起头,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该怎么办?” 出于道义,方幼仪还是安慰了几句,正寻思着该怎么给她支新招,忽然身旁之人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蠢货!” 方幼仪一惊,秋离歆一怒,钟文面不改色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把盘中仅剩的一根鸡翅夹到方幼仪碗中才慢悠悠开口,“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做了再说!” 秋离歆一愣,这可是她一贯对待情人的做法,没想到今天却被钟文拿来教训,“她怎么想不重要,留在身边不就行了。” 秋离歆恍然大悟,方幼仪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钟文见状忙又添了一句,“我只不过把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而已,我是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念头……” 欲盖弥彰…… 方幼仪正要开口反驳,秋离歆已经快手快脚跑了出去,看到秋离歆急匆匆的模样,方幼仪忽然觉得对不起许琳…… …… 在方幼仪的悉心照料下,钟文的伤很快就痊愈了,方幼仪知道钟文一直在偷偷准备两人的婚事,但她并不想太张扬,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搞得天下皆知,钟文一切都听她的,只邀请了亲朋好友,在郊外一间小教堂内安安静静的举行。 婚礼当天,方幼仪紧张的不得了,这段日子以来,虽然一直在筹备这件事情,但直到方幼仪看到那件雪白的婚纱时才真正明白,意味着什么。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想当初自己也不过是心生好感,没想到一路风风雨雨,居然将要携手跟她一起走进礼堂,太……爽了! 她居然要娶钟文! 听到这样的措辞,钟文有些不自在,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她娶方幼仪才对吧!可是,就在前几日,经过两人的一番争论最终确定了宝宝跟钟文姓以后,方幼仪死活都不肯“嫁”给钟文,对外坚持说是自己要娶钟文。 方幼仪坚持,钟文也只好让步。 婚礼当天方幼仪紧张的不得了,没有官方的认可,没有星辰般浩瀚的祝福,如果不是钟文的坚持,结婚其实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思想传统的方幼仪是希望能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但当年她决定跟舒雅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概一辈子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她从未跟别人提过,跟钟文在一起以后,她也曾在心里悄悄想过,不过,那感觉总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然而婚礼当天,方幼仪却邂逅了巨大的惊喜,钟文把这一切都设计地太美好了,好像奇特的魔法,将她心里的幻想熔铸成现实的堡垒。 虽然蒂娜提过可能没时间来参加她们的婚礼,然而她听到消息后还是赶来亲自送上祝福并做了钟文的伴娘,邵谦跟她一起回来,人前人后总是挂着幸福的微笑装成熟,背地里却指责方幼仪的妆容太丑,跟蒂娜简直是云泥之别。 作为方幼仪伴娘兼化妆师的凯文愤愤不平却不敢公然数落他,方幼仪知道他这是小人得志,也懒得理他。 很多熟悉的面孔,很多红包,很多鲜花,很多祝福……很多莫名其妙的感慨…… 这一切都在见到钟文的那一刻化为方幼仪眼底唯一的光芒…… 这就是她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那么美丽,那么耀眼,那么脆弱,那么坚强,而自己又是怎样幸运才能在千千万万的浮云里撞见那一米只属于自己的阳光。 柔软的红毯从园子里一直铺到教堂深处,在缓慢的行进中,方幼仪坏笑,“媳妇,你今天真美。”钟文也不反驳,全盘接收,笑靥如花,“你也是。” 方幼仪整个人都不好了,脸颊滚烫,小鹿乱撞,生怕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战战兢兢地走至台阶下,可是在交换戒指结束后方幼仪却还清楚地记得凯文的嘱咐,作为一家之主不仅要霸气还要主动,一定要抢在钟文面前掀起她的面纱,强吻她。 之前方幼仪就曾因为宝宝的姓氏问题不依不挠的缠着钟文,婚礼前,方幼仪也曾经夸下海口会让钟文大开眼界,因为这几件事,钟文存了一点小小的提防,可是在方幼仪率先掀起她的面纱,主动靠过来的时候钟文却笑了,伸出双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