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连环计》 序言 【不敢大胆告白的卒仔 衣贝】 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没有告白的经历?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衣贝是个暗恋狂! 不要笑! 细数高中时代,我曾喜欢一个高大英俊的家伙,一直憋到青春豆都爆了,可我一个字都不敢爆,只能每次偷偷看着他的背影流口水!如果那只是小试牛刀的话,那上大学时的那一次,真的是哈到暗无天日的地步。 做过最蠢的事情就是为了知道对方的资料,偷偷跟在他后面一起上同一教室等教授点名,然后在得知他的姓名之后,偷笑兼飘泪,当真像个变态了!为了这个男的,衣贝还干过诸如在路上见到他就暗爽,去他上课的教室找他,找到了却只敢偷偷的看两下饱眼福之类……现在想起来,只有一个字,汗!往事不堪回首!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我想我一定……还是不敢大胆告白!因为那是暗恋,如果说了,就不是了。暗恋是喜欢一个人到完全自我的状态,他喜不喜欢你跟你没关系,可是他讨厌什么,挑剔什么,却都跟你有关! 换言之,暗恋时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一部自导自演的电视剧,男主角的戏份我可以随意编排,甚至可以一直演到比“忆难忘”还长的地步。 等到哪一天突然发现,感觉没了,这场没有观众的电视剧也就杀青了! 一直好欣赏那种敢爱敢为的女孩,梳起俐落的马尾,有光洁饱满的额头,走路都带风,直接跑到喜欢的男孩面前说:“喂!我喜欢你!” 然后就悉听尊便,如果一拍即合最棒! 可如果孤掌难鸣,也没有关系,很骄傲的说一句,“错过我是你的损失!”然后潇洒的走人,之后便心无瓜葛,即使十几年以后,也不会时常还惦记着。 这本书就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下完成的,衣贝偶尔会回想起那些自己曾经为之神魂颠倒的男孩,心里都会冒出很多个如果的泡泡,如果当初告白了…… 这世界上最不该说的,就是如果。 所以衣贝为了了却心愿,在本书里暗爽了一次。呵呵,这个女主角真的有够白目,明明人家都已经明草有主了,可是就是不死心,但,傻人有傻福呢! 所以啊,衣贝想大声告诉所有人,有喜爱的对象,不妨勇敢去追吧! 楔子 “喂!你很跩嘛!平时问你话,理都不理!” 被一群人逼退到角落,穿着校服的女孩垂下眉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嘴脸,长得丑个性阴沉就算了,竟然还会勾引男人,哼!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女孩霍地抬头,一双漆亮的眸子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怎么?我说错了吗?呵呵,难道你不是父不详的野——”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说话的女孩脸上,顿时惊声四起,打人的女孩握紧拳头不住颤抖,满脸苍白却满眼愤怒。 “妈的,你敢打我!” 一个巴掌重重的回落在刚才出手打人的女孩脸上,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女孩感到额头上滑下异样的腥热,腹部被狠狠的踢痛,她咬紧牙伸手,拚命推开面前的人向外冲去。 “还敢跑!我今天非给你点颜色——” 砰! 视线一花,女孩撞到了什么,恍惚抬头,看到一张嫌恶的表情。 “吓!是刚才演讲的学长?!” “啧啧,竟然是十对一,你们这些小孩还真暴力。” 女孩重重滑落在说话的男人脚下,意识浑噩,下意识的,她伸手拉住男人的裤角。 男人皱眉,盯着灰色西装上赫然印上的血渍,眉头锁紧,“放手。”他动了动脚,却发现被她抓得死紧,发丝遮住的半张脸苍白得吓人,还恍惚的摇着头。 “放开学长啦,你这个贱女人!”为首的女孩冲上来就要拉人,却被男人制止住。 “滚。” “学、学长,她——” “我说滚。”男人唇角带笑,眼神却是漆黑如深渊,目光冰冷,让人不由得畏缩,于是一群女孩匆匆离开,但仍不忘撂下狠话。 “连初晴,不要以为有学长撑腰就可以安然无忧!” 地上的女孩似乎真的昏过去了,男人蹲下身子注视着她脏污的小脸,额头上和嘴角都有血渍,一张脸几乎惨不忍睹,但从她揪住他裤角不放的手看来,似乎是个倔强的女孩。 倔强啊,凭什么? 第一次有个人能让他好奇,他微微抿起嘴角,自西装口袋掏出一方手帕,几乎强制的掰开她的手,将手帕塞在她手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本事就别抓着人,自己爬起来。” 近乎嘲讽的语气让女孩强忍着晕厥的睁开眼睛,昏暗的视线里,只有一张微笑的脸。男人起身,转身走开。望着背影,女孩想说些什么,却有心无力,手心里的手帕,她死死的握紧。 第一章 三年半后 “chanel、dior、prada、lv……啧啧,到底穿哪一件好呢?” 偌大的穿衣镜里倒映出一抹纤细有致的背影,背影的主人面对着整整一衣柜排列整齐的套装,似乎难以抉择,清冽的晨光洒在她齐腰的大波浪鬈发上,柔柔发丝静静散发着犹如上等巧克力般细滑的咖啡色。 “来不及了!”连初晴抬起手腕看一眼那几乎花去她一个月薪水的agnes b手表。七点四十五分,来不及了!再磨蹭下去,她会因为迟到而失去这个月的全勤奖金。 果断的从衣柜里抽出那件白色的prada裙装,迅速套在身上,转身面对偌大的穿衣镜,同样熟练的用一根细银簪将长发盘起,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满意的抿起嘴角,“很好,出发了。” 大门被关上,房间里跳动了两个小时的灰尘终于渐渐沉寂下来,落在偌大的穿衣镜上,落在除了几样家具就再也找不出落脚地的小套房,太阳渐渐从窗外升起,小小的房间一览无遗。 伟伦实业,制造业界的龙头老大,迄今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以制造音响起家,随后扩大规模发展成跨越房地产、金融、制造、零售业等多个领域的国际型大公司,资产价值国内排前五名。 八点四十五分,哒哒哒哒…… 踏着细高的高跟鞋快步跑到打卡机前,啪嗒!卡跳了出来。 望着上面淡淡的纪录,连初晴抿嘴轻吁一口气,“呼,还好准时。” 低头再次检查自己的一身行头,相信是完美无瑕的一百分后,她昂首挺胸的走向秘书室。 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苦熬了三年,可以说是卧薪尝胆,为的就是今天能够站在他身边,然后一举攻下那男人的心。望着烫金字体的总裁办公室名牌,连初晴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连小姐,有问题吗?” 扬高的声调拉回她的思绪,她连忙告诫自己要专注在眼前的交接工作,接着微笑、摇头,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这周我都会和连小姐做交接工作,有很多重要的档案我会在明天整理后交到你手上,还有联络资料也会给你,之前的一些资料我已经归档并存在电脑里,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还有总裁的一些习惯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可能近期你还无法让他满意——” “我想,我会让他满意的。”打断即将卸任的总裁秘书滔滔不绝的交代,连初晴的目光又自然的落在一直紧闭的总裁办公室门上。 “嘎?”姚漫漫微微惊讶的望向她亲自挑选的新任秘书,不明白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总裁每年一月会去瑞士滑雪,出外用餐或者出差要准备专用餐具,午饭后习惯看报纸,咖啡只喝产自牙买加圣安德鲁蓝山山脉海拔两千两百五十六公尺,每磅八百美元的极品,而且要手工研磨,用咖啡壶和滤杯盛装过滤,以九十三度的水徐徐冲泡,只有将蓝山的酸、香发挥极致,这样的咖啡才能令他满意!” 连初晴说得不疾不徐、泰然自若,去瑞士滑雪她无法办到,但冲出一杯极品咖啡的能力,她自认已经具备了。 姚漫漫惊讶的挑眉,没想到这个新人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当初之所以避开总裁办公室附近的秘书,从经理级管理人处挑上她,就是看中她古板的装扮和不起眼的外表,应该不会逾矩,没想到—— “我曾在茶水间看过姚小姐替总裁泡咖啡,私底下练习过。”她是下一任总裁秘书这个大局已定,接下来她会采取主动,所以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望着对方阖不拢的嘴巴,连初晴轻轻微笑。 多年的总裁秘书不是白当的,姚漫漫很快的回神,用怀疑的目光重新审视眼前人。一身雪白的prada套装相当得体,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鼻梁上一副灰色镜框的眼镜,得体下张扬的淡妆,五官亦不突出,看来自己被将了一军。 “你是突然被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冲昏了头,还是——” 在那样几乎鄙视的审视下,连初晴毫不在意,垂下眼皮轻轻抿笑,随后抬眼直视她眼中的责备,“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当上总裁秘书。” “你——”姚漫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看来她真的是看走眼了,选来选去却恰好选上一个最不适合的角色,这个连初晴不简单,居然连她也骗过了。 看姚漫漫倒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她只是垂下眼,不再做任何解释,良久,才听到对方嗤笑的口吻。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位子会轮到你头上吗?” 她没有抬眼,冷静的回答,“因为姚小姐如今已是香港分公司的经理了。” “呵,看来你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聪明。”连初晴微微诧异。 姚漫漫不以为然的笑,转身坐在曾经坐了多年的座位上,将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蓝山咖啡摆在她面前,“如果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不行,凭什么你以为自己可以?” 盯着她嘴角的苦笑和眼中的不屑,连初晴缓缓皱起眉头。看来总裁和姚秘书之间的传闻是真的,但—— “我想姚小姐很清楚之前上司对我的评价,他们说我是典型的工作狂,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令我疯狂的并不是事业,而是他,我是为他而来的,我是这样的为他执着,所以,你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我做不到。” 没想到她如此强势,姚漫漫先是一愣,随即顿悟般点点头,“原来如此,之前我还在想,你在短短三年中从行政助理爬到经理级秘书,愿意这么努力大概是为了前途,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 眼神一转,她犀利的望向连初晴,目光带着无限冷漠,却也含着一丝同情。 “不过,即使你心机算尽,却还是晚了一步。” 连初晴不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她已经得到这个机会,能够站在那人身旁,跟他有所接触,也自认有足够吸引他的条件,可为什么—— “他要订婚了。” 匡啷!桌边的咖啡杯被碰倒,被阳光照成金黄色的液体飞溅在雪白的裙子上,蓝山独特的苦涩顿时在空气中弥漫。 姚漫漫笑了,苦涩却也有一丝得逞,望着新人一脸惊愕的表情,她麻木的将脸转向一边,用几乎冰冷的声音交代,“半个小时后,我带你去见总裁。” 高跟鞋声音渐渐走远,连初晴却如化石般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他要订婚了! “整理好了吗?” 偌大的办公桌后,一个男人陷在厚实的皮椅里,双手合十抵在仿佛被刀雕刻出的下巴下,修长的指尖在阳光下幽幽泛着光泽,和自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折射出的目光一样,散发着慑人的诱惑。 姚漫漫看得一时失神,心中怅然所失的感觉更浓烈了,她干涩的抿起嘴角,“差不多了,只是在交接的事上出了点差错。” “哦?”范伟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底,漫不经心的抬眼望她。 某种程度上说,姚漫漫和他很相似,够冷静果断,处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知道分寸,包括感情也一样。 “你精心挑选的人怎么会出差错呢?” 他的表情依旧那样云淡风轻,仿佛这世上除了工作,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使是他们多年的回忆就此了结……止住心底泛起的不甘,她勾起笑容道:“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句话是一语双关,他那么聪明,不会不懂。 范伟伦扬了扬眉头,随即垂下眼,平淡回应,“还好,我不会。” 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可她还是受伤了,以为理直气壮跟他要求更高的职位,让多年来待在他身旁的自己不亏本,就可以说服自己这段情她是全身而退,可到头来,任凭她再怎么伪装,他的冷然仍叫她心痛。 淡淡点头,姚漫漫更加确定离开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范伟伦永远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自己,尤其是感情。 转身走到门边,手握住冰冷的门锁,她的声音淡淡逸出,“她有备而来,希望如你所说,你不会。” 范伟伦轻轻皱了眉头。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可是…… 伸手挑起桌上她送进来的人事资料——连初晴,二十一岁,工作经历三年……目光落在那张大头照,严肃没表情的脸,头发梳得一绿不苟,鼻梁上的古板眼镜,几乎让人看不出照相时她的情绪。 将资料扔在桌上,轻轻勾起嘴角,却不见笑容。 这样的女人以后来当他的秘书似乎再合适不过了,平淡古板更甚是乏味,和他已婚的身份很相配,否则如果再传出什么总裁大人和秘书小姐的绯闻,不只姚漫漫不甘心,马上要和他联姻的江氏家族恐怕也不会宽心。 所以,以这张相片上的脸来说,姚漫漫没有挑错,但是—— 还在费心思索之际,顿时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看来有人带来解答了。“进来。” 听到厚重的黑桃木门后传来男人的回应,连初晴盯着那两扇门,像是已经能看到门后的人,呼吸不由得屏住。 一个深呼吸后,她随即转开门把,正好迎上拉开门的姚漫漫,但这次少了鄙视与不屑,对方仅是朝她淡淡一笑。 来不及思考那一笑到底包含了多少意思,连初晴的目光已经被人掳获,那个她朝思暮想多时的男人——范伟伦!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响声渐渐靠近,范伟伦自文件中抽出目光的望向来人。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一个眨眼也没有,霎时她紧张的握紧手心,这场面比她曾经想像过的每一种都紧张。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紧张得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她望向他,他也看着她。 范伟伦习惯性的牵起嘴角,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后才开口,“你认为自己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三年来虽同在一间公司,但连初晴难得能见上他一面,只能在心里偷偷描绘他的容颜、他的脸、他的眼睛,以及那嘴角的笑纹,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看他。 她将手心微微松开,轻声却坚定的答道:“我想是的。”论能力,这毫无问题,否则姚漫漫再怎么也不会选她。 微微低下脑袋轻轻摇头,抬头望向她一脸藏不住的紧张,他笑了,伸出手指指向她染脏的裙摆,“你确定?” 望着他更清冷几分的笑容,连初晴微微皱眉,却很快镇定,“对不起,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但我确定以后不会。” 差错?又是这个词,对于新旧秘书之间发生的差错他相当感兴趣。范伟伦微微眯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虽然衣服弄脏了,依旧能突显她有致的身材,白皙的脸上五官该是不错的,可惜的是那副笨拙的眼镜遮去太多风采,而那头妩媚的鬈发则被女主人整齐的盘在脑后。 她穿得像个一丝不苟的老姑婆,可她只有二十一岁不是吗?他竟破天荒的想知除去这些伪装,这个连初晴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着眼前这个打量自己的人,抚不平心中的激动,连初晴的话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你——要订婚了,是吗?” 范伟伦挑眉,却在看到她一脸苍白以及眼中无法掩饰的失落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姚漫漫方才说的有备而来啊!他皱了眉,失笑。 连初晴轻轻咬住嘴唇。连她也知道这很可笑,可是她为了他努力那么久,若是还没上场就被宣告出局,她会不甘心的,她就是单纯的喜欢他,喜欢到非说不可。 “我喜欢你!” 他没有震惊多久,仿佛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望着她的眼睛,依旧满是笑意,但是饱含不屑。“哦?你喜欢我?” 告白几乎用光她的勇气,即使还能勉强自己迎视那双泛着冰冷的眸子,藏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也泄漏了她正紧张的等待判决。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范伟伦含笑盯着她毅然决然的眸子,“喜欢我什么?”他起身,缓缓向她踱步而去。 他就像地狱来的死神,每向她靠近一步都夺去她的呼吸甚至心跳,气势压人,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纠结,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可喉咙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掐住。 “喜欢我什么呢?因为我是伟伦实业的总裁,喜欢我的百亿身价,又或是喜欢我这身体?哼!连初晴小姐,初次见面,请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仅一臂之遥,他只要一挥手就能将她推离。 他在笑,的确,唇角微微上扬出致命诱人的弧度,眼睛里满是彰显无遗的笑意,可同时却让人感觉更恐怖,一股冰冷的寒意窜上连初晴的脊梁。 盯着他颜色淡淡,常令她失神的眸心,她轻轻倒抽一口气,鼓足勇气无畏的回视,“我们不是初次见面,我……从十八岁开始喜欢你,已经很久了!” 范伟伦靠近的脚步停顿,微微挑眉,目光定在那张小脸上,随即在大脑中搜寻她的身影。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认识她,下意识的,他伸出手—— “吓!”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连初晴惊讶的同时,感觉鼻梁上一轻,眼镜已经被摘下。 虽然仅有几秒,但一想到他的手指曾经靠得这么近,她的心便自顾自的卜通卜通多跳了好几下,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异样,她紧咬嘴唇倒退一步。 摘下碍眼的眼镜后,没有,他对这人还是完全没有印象,再盯着她惊惶失措的举止,想必是作贼心虚吧,片刻,他勾起嘴角,“下次编个好借口。” 将眼镜随手丢回她怀里,他转身向办公桌走去,并用几乎冷漠的语气说:“看来连小姐并不适合这份工作,我会叫人事处另做安排。” 手忙脚乱戴好眼镜,看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号,连初晴急得连忙冲到办公桌前一把压住他的手,“等等,我还没说完。” 范伟伦挑眉,目光犀利的盯住她苍白的脸,沉默的等她接下文,他好奇她还能怎么圆谎。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像死缠人家不放的花痴,对他来说也许就跟那一拖拉库喜欢他的女人一样,但她相信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想起她。 艰难的吞口口水,她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当时你到南湖高中演讲,救过我一次,记得吗?” 盯着她急切盼望的表情,范伟伦皱眉,似乎在回想她说的片段。 看到他态度似乎不再那么强硬,她将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像想起什么,柔柔的勾起嘴角。是这双手,还有他的手帕、他的鼓励,多年来一直珍藏在记忆里,不时被她拿出来重温,生怕让他成为苍黄回忆里的影子,他,她是真的喜欢。 “那又怎么样?”表情不耐的抽回手,范伟伦打断沉静的氛围。没办法,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无所谓,她说的事对他来说应该是不重要,所以才会想不起来。 失落的感觉由落空的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但没关系,那件事改变了她,她想让他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为你的财,也不为你的势,当我对你的背景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忍了三年多的暗恋,终于有机会亲口对他告白,被自己的勇气鼓舞,连初晴漾开进来这间办公室的第一个笑容。 她也想过也许他终究不会爱上自己,毕竟感情不能勉强,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事实证明他的确要订婚了,没错,心很受伤,但她相信比从没说出口好,尽管换来一句拒绝,收拾好单恋的心,她还是能往前迈进。 “嗤!”好个一见钟情,看她如暖阳般的笑容,好像有多幸福,但他从来都不相信感情这种脆弱的东西,更何况是一见钟情,“你要我相信一见钟情?哼!幼稚可笑极了。” 连初晴隔着一张办公桌看他,顿时接不上一句话。想过他会拒绝,也许会很冷淡、会嘲讽,会不屑,但不该是这样质疑她的感情,他可以不喜欢她,但至少尊重她的付出吧?! “你想怎样?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不在乎她眼中显而易见的失望,起身靠近她,范伟伦的笑容像盖了一层冰霜。“想我接受你的心意?想做我的情人?比起领死薪水的秘书,对你来说演一场戏,当上我的女人更划算吧。” 失望排山倒海袭上心,被误会比被拒绝难堪,他扭曲了她的心意,被糟蹋的感觉让喉头泛起苦涩,她应该或是还能说什么? 见她久久说不出话反击,范伟伦笑得更肆意。“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见多了女人投怀送抱,有用身材脸蛋勾引我的、有搬出家世说服我的,或至少用能力证明配得上我的,只有你最不用心,居然演出一见钟情这种烂戏码,你这个跟我谈感情的笨蛋不知道吗?我的字典里没有爱情这个字眼——” 啪!她竟然打了他,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俊秀的脸上。 甩这巴掌连初晴没有后悔,“我是笨蛋,我是对爱情执着的笨蛋,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要把我的付出说得那么廉价,我没有演戏。” 他的脸微微侧向一旁,黝黑的发丝落在眉际额间。 一秒,两秒……连初晴的心跳仿佛都静止了,僵直在半空中的手紧紧握成拳,甚至没有收回。 就见范伟伦缓缓转过脸,目光如炬的胶着在她瞳心,幽幽绽出一丝笑容,冰冷的,足以把一切冻结的笑,完全无视她眼底那抹被刺伤的痛。“你果然是笨蛋,给了我一个好理由解雇你。” 连初晴震惊的瞪大眼睛,握在半空中的拳不由得发抖,她望着他,对视他眼中残酷的笑容,良久,压抑心碎的痛楚挤出一句,“我错了。” 范伟伦敛眉,随之不屑的勾起嘴角。果然如出一辙!和之前那些贴上来的女人一样,个个说得冠冕堂皇,但当发现不得其法取悦他的时候,便原形毕露,那种卑微到几乎无耻的表情让他厌恶。 “我错在识人不清,以为你会懂得欣赏勇敢的人,我以为你对我能努力的来到你眼前会是激赏的,没想到……或许,我爱错了。” 没有预期的卑微,加上那句我爱错了,听来极为令人不舒服,他不自觉的蹙起眉。 她缓缓垂落手臂,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卑不亢,语气跟眼神都没有了波澜。 “我不需要你解雇我,我会自己请辞。”她声音不大,但落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却很清晰,甚至坚决。 望着她漆黑不再有情绪的眸子,范伟伦蹙了下眉心。他越来越不懂她到底要什么,如果想达成她的目的,不该是更卑微的以其他方法取悦他吗?怎么又…… “解雇你,跟你自己请辞有差吗?” “有,被你解雇好像是我错了,但如果是我自动离开,就意味着我努力过也对得起自己,是我不再让自己喜欢你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其实很难过,但够了,她能说出口,且没有遗憾了不是吗? 她是真的喜欢他?而她所谓的爱情,是什么回报都没有,就说对得起自己吗?范伟伦瞪着她清朗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就这样,空气凝固了,他和她对视。 在他的脸上,连初晴寻找着当年的时光,像自言自语又像倾诉般呢喃,“十八岁,我对鼓励我的你一见钟情,你说要学会自己爬起来,即使语气那么冰冷也叫我动容。我喜欢上你,为了喜欢你成为坚强的人,以你为生活目标努力着,艰难的向出色的你靠近,你几乎是我的全部,我曾想过即使被拒绝也无所谓,至少我曾经拥有爱上别人的幸福,没想到你……” 她停顿下来,语气转为感叹,“没想到你这么不值得我付出,就像你说的,你的字典没有爱情,多可惜啊,或者该说是可悲,你永远不懂爱上别人的幸福。” 她在可怜他吗?因为他没有那种脆弱的东西可怜他吗?什么是幸福?像她这样像个笨蛋一样就叫幸福吗?范伟伦想不透。这女人奇怪的言语逻辑还有奇怪的执着都打乱了他的思绪。 回过神,他要自己维持冰冷语气,“出去,要辞职也得先把今天工作做完。” 下班后,回到小套房,连初晴将自己抛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她没有做错,曾经拥有爱上别人的幸福,即使结束得令人意想不到,但也很快乐不是吗? 三年多来,她听话的不当可怜之人,学会坚强,为了能更早遇到他,高中毕业就进入伟伦实业,从名为行政助理,实为打杂小妹的工作开始,靠着参加一个又一个在职训练课程不断的充实自己,在工作上交出一张张漂亮的成绩单,最后好不容易终于晋升到总裁秘书。 为了他当女强人,即使疏离了朋友、加深了度数,但当她想到自己越来越接近他,就觉得幸福;为了他学泡咖啡,即使多费了心神、烫伤了双手,但当她想像他可能会扬起的笑容,就觉得幸福;为了他买了一柜的名牌套装,即使花光了积蓄,但当她想到也许他也能对自己一见钟情,就觉得幸福;为了他……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啊?!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望向一旁床头柜上母亲的相片,她轻声发问。 连初晴轻轻的叹息。不这样结束能怎么办?她宁愿自己狠心请辞,还能保住尊严,爱上他没有错,她不想被他辞退,况且他要订婚了。 闭上眼睛,眼前闪过他的脸,那不屑的笑容、冰冷的眸子,还有他说他的字典里没有爱情,她忍不住为两人觉得悲哀。“没有爱情啊,原来,我爱上一个没有爱情的人。” 深夜两点,今晚没有星星,应该说看不到星星,她好像回到了以前,又开始能清晰的感受到天黑,这几年为了躲避夜晚带来深深的寂寞戚,她习惯想起那张熟悉的轮廓。 当年,只一眼,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了解他这个人,就在心底烙印了,虽然三年来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他,甚至没有机会和他说一句话,可他陪伴她度过数不清个没有星星的夜。 妈,我要离开他了,我会坚强,但我可能没办法像自己想的,能这么快忘了他……同样的夜空下,同样的深夜两点,伟伦实业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范伟伦刚刚看完纽约股市的开盘走势,他站起身,撑长双臂伸了个懒腰,目光再次触及桌角的那一份人事档案。 轻轻拧了眉头。他想起她了,那个紧抓他裤角不放、那只倔强小手的主人,他有救她吗?他有鼓励她吗?没有,他只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明明这么脆弱,凭什么倔强,那是嘲讽,可她却因此爱上他,可笑极了。 伸手将那份档案扫下桌角,啪!文件好巧不巧的掉进桌下的废纸篓,盯着翻开的页面里露出的相片,他想起早上的她。 说什么一见钟情、爱上别人的幸福,还有他很可悲之类,一堆莫名其妙到连他也接不上的话,看来她还是那么倔强。 伸手关掉办公室的灯。他的世界不需要她说的那些东西,那些看不见摸不到又不切实际的东西,但她的倔强的确勾起他的兴趣,想起当年那张脏污的小脸,竟能变成现在的连初晴,也是因为倔强吗? 范伟伦勾起唇角,笑意如常的不达眼底。也许留下她也不错,如果她有这个能耐的话。 第二章 第二天天清晨六点,被生理时钟准时叫醒后,连初晴就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蜷缩着坐在床上,呆呆看着镜于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完全没有平时干练跟自信的模样,有的只是一张迷离的表情,长发零落的披散在肩头,使她看起来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她无声叹息,为了全力以赴,她不惜将自己包裹在成熟干练的套装里,头发紧紧的盘在脑后,使自己看起来至少增加五岁,再加上古板的眼镜,更加让人信服,而且也不容易引起男士们的注意,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向目标靠近。 可是—— 叮铃铃……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的发呆。 “你好,我是连初晴。”接起电话就已经从迷离状态抽离,连初晴看一眼电话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更眯了眼睛。 “我是姚漫漫。” “哦!”她心中的弦立刻绷紧,也许范伟伦不想再看到她了,怕她后悔,所以叫姚秘书通知她今天就请辞之类的。 “你现在立刻赶到soho dunhill拿总裁订做的西装,订单号是……在八点之前必须赶到总裁家。” “嘎?”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姚漫漫的语气很公式化的明显不耐烦。 “没有,只是我以为——”连初晴皱了眉头,无法把昨天和今天连起来。难道范伟伦改变主意了? “接到我的电话你好像很惊讶,我不知道你跟总裁之间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但你要记得公私分明,身为总裁秘书,仍有你该尽的责任。” 来不及回话,对方就挂断了,连初晴的大脑依旧没有转过弯来。她分明记得昨天范伟伦说要辞退她,虽然好像愿意让她自动请辞,但也应该不想再看到她才是,现在为什么—— 抬头望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六点半了,她不敢多想不敢耽搁,快速的跳下床拉开衣柜,同时脑筋也开始飞速运转。 六点半而已,百货公司还没到营业时间,但有一点姚漫漫说对了,她还是总裁秘书就该尽她的责任,如今她必须完成的,是在八点之前将西装送到总裁大人家,她可不想让人说公私不分。 她不会随便屈服的,身为总裁秘书没点能耐怎么行,快七点了,离八点剩一个小时,她可以的。 七点五十八分,范伟伦悠闲的坐在自家别墅三楼的大阳台上,从这个方位可以看到别墅周围的风景,他一手握着一份今天的财经报纸,一手缓缓端起银色骨瓷咖啡杯,抿一口香醇的蓝山,勾起嘴角。 “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啊!” 范伟伦瞄一眼管家交握在身前,手腕上的瑞士表,正一点点向八点迈进,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可惜,他似乎高估她了,还以为她能带来点乐趣呢。 不料时针刚指到八,别墅的门铃声便响起—— “咦?这么早会是谁?”管家好奇的探头向阳台外望去。 是她吗?范伟伦竟有些期待。 “少爷,您的秘书连小姐送西装过来了。”管家挂下通报有访客的电话后,不免觉得奇怪。大清早送什么西装啊,少爷又不缺西装。 范伟伦将手上的咖啡杯放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微笑着阖上报纸,“让她进来。” 才交代下去没多久,啪一声,一道城门般高大的雕花铁门自动弹开,刚走进大门的连初晴,无暇顾及门内有美丽的喷泉以及高大稀有的树木,她轻吁一口气,因为抵达之前的一个小时,她可是历经千辛万苦。 精品店的原则至上,在规定的营业时间之前想凭个人之力拿到西装,除了打破玻璃抢劫之外,她只能动用人脉。 所幸她曾经因工作结识了sogo百货集团的一位高层经理,她打电话请对方帮忙,对方立刻爽快答应,只要求一次晚餐回馈,这种时候,就算让她自掏腰包加送一套dunhill她都愿意。 于是七点半,她终于从店经理手中拿到订做的西装,没想到又碰到上班前的尖峰时期,到了七点四十分,她不得不弃车跑步前进,因此能够准时到达绝非易事! 连初晴稳下气息,腾出一只手将散落的发别在耳后,沿着洗刷干净的黑色鹅卵石小道一路走上去,一幢乳白色的别墅透过树影呈现在她眼前,而在三楼的阳台上,她看到了他。 范伟伦站在阳台边,双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眯眼看着她一步步踏进他的私人领地,狼狈的表情和装束,让他的心情更为愉悦,“带她到卧房。” 管家很惊讶。连姚秘书都不曾被容许进入少爷的卧室,这个新任秘书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得到少爷的差别待遇?! 虽有疑问,但毕竟陪侍主子多年,他聪明的没有多问,便走下楼梯为连初晴打开一楼的大门,“少爷在卧室等你。” 她皱了眉头。卧室?那个家伙刚才明明在阳台上看到她了,为什么不走下楼到客厅,却要在卧室见她? 抬头望向面前这位白发苍苍却依旧精神百倍的老管家,似乎从他眼里也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困惑,于是她点头。 五官清秀身材不错,外貌应该有八十分,可那一身浅咖啡色的名牌套装虽然剪裁俐落,但太过成熟,不适合她,盘在脑后的头发更显老成,最碍眼的是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女孩看似小小年纪,却将自己打扮成三十岁的模样,得倒扣三十分! 老管家边带路边疑惑。难道少爷因为即将要订婚而改变审美观,看上不同风格的人? 跟着管家走过长长的走廊,步上楼梯,停在一扇偌大的门前,然后管家敲了敲门,连初晴听到里面传来佣懒的回应。 “进来。”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那声调一如昨天在公司里听到的沉稳。管家有礼的替她开了门,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闭阖,偌大的空间里满目白色,晴朗的晨光从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外透进,窗外湖面波光粼粼,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没想到这片上地上竟然还有人工湖泊? “你很准时。”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范伟伦正好从另一间房间缓步踱出,穿着深蓝色的睡袍,衣襟微微敞开,嘴角挂着依旧不真诚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颓废,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一时看得失神,不只心跳得快,连呼吸都显得不自然。 “dunhill经理没有为难你吗?百货公司也还没有营业吧。”看出她的紧张,范伟伦心情很好。捉弄强装镇定的她,有趣极了。 抚平心神,连初晴懂了。这话印证了她的猜测,要她来这一趟,大概是被她昨天狂妄的语气所激,想捉弄她而已。 她垂下眼,声音平淡的回道:“我有身为秘书的责任,就算再难,也会尽力办到。” 范伟伦收起笑容。真是固执的女人,因为这固执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瓦解她的坚持。“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总裁的意思是要让我留下吗?”她很诧异,难道是因为只捉弄她一次不够? 他没有回答,仅是伸出手,她以为他要拿西装,随即将西装递上,没想到他没接过,而是猛地拉她进怀,然后恶意低头,在她发上吹气,“我是要留你下来,但你敢留下吗?我决定相信你是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但……” 完全没有防备即跌入他怀抱的连初晴着实吓了一跳,加上他的衣襟敞开,她的鼻尖撞上他光滑的肌肤,侧脸吻上他裸露的胸膛,清晰的灼热感让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屏息的听他接下文。 如他预期的,她的脸红了,微微眯眼锁住她满足无措的瞳,范伟伦笑了,“但我很好奇,你说的爱上别人的幸福是什么?我不相信你真的不求回报,你是骗人的吧。” 闻言,她挣扎着要离开他的禁锢,可惜他锁得太紧,她只能藉着扬高声音表达她的不满,“我不是骗人,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 “我没说你不喜欢我,但接近我之后,就是想爬上我的床,期待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这是所有接近他的女人的想法,盯着她上下滑动,吞咽紧张的喉咙,他的瞳色转深。 “就跟你说不是,这么简单的想法很难理解吗?就像你跟你未婚妻,只是单纯的喜欢!”迎视他的目光,连初晴对自己很气恼。其实他已经要订婚了,她想表白的心颐也达成了,实在不必多余的跟他解释和辩驳,但她就是忍不住,很想告诉他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说过我的字典里没有爱情,未婚妻只是需要存在的名词,名词的主人要配得上我,但叫什么名字就不是很重要了。”她的眼神闪着坚定和火光,竟让人有些着迷,范伟伦没发现自己的手迟迟没松开,已经腧越了捉弄的界线。 “可悲。”听到这,她的心不由得软了一分。对于一个不懂爱为何物的人,要他相信她,根本是不可能的! 沉默片刻,他霍地松手,迳自转身进身后的更衣室。 连初晴轻吁一口气,咬住唇办,无声跟了进去,就见一间比她的小套房还要大的更衣室,四面全是从房顶到地面的开放式衣柜。 知道他身家上亿,知道他是伟伦的总裁,可是,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衣物间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视线从那排列整齐占满四面墙的一套套衣服,环顾到排满两层架子的鞋子,不只百双。老天,这些衣服可以开好几家店了! 最终她将目光落在立在中央的男主人身上。其实说了一堆,她还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是捉弄还是测试?到底要不要留她?她甚至也搞不懂自己,他都这样误会她了,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甚至想起他跟他未婚妻没有感情,还有点欣喜。 没有错失她眼神中的惊讶,他的语气满是嘲讽,“看看你眼睛里的惊讶,你当真确信对我的感情真的是爱?” 范伟伦知道自己很奇怪,干么执着的想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只能猜想是讨厌她的倔强,所以才想捉弄她。 “我的感情真假与否不重要,如果你相信,那就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就算了。”连初晴无奈苦笑。够了,这两天她解释够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他似乎决定了什么后,才缓缓开口,“那么……证明给我看,证明你只是单纯的爱我,没有名份钱财也没关系,证明你所谓爱上一个人的幸福给我看,如果你做得到,就留下来。”他想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嘎?她抬头望向他,他深邃的眸心被渐渐强烈的晨光照得绚亮,加上他的话,她的心在这一瞬间怦怦狂跳,大脑嗡嗡作响。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竟然要她证明,证明她真的爱他! 这进展来得突然,来得飞快,让她几乎来不及思考。 她的惊讶无处遁形,范伟伦勾起嘴角,少了老练坚定,她这样惊惶失措到不行的眼神更激发他的坏心眼,“你有多爱我,爱到什么程度,证明给我看,说不定我会因此改变主意。” “什么主意?”只抓住他的话尾,被他炯炯目光锁住视线,连初晴喃喃追问。改变主意是说他不订婚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说:“那要看你证明到什么程度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好傻,但只要这段感情还有机会,她就想要试试看,没关系,三年都可以了,现在能待在他身边,她可以再努力很多很多年。 闻言,范伟伦看着她笑了。果然是固执的连初晴! 转身瞄一眼墙上的钟,他抽过她手上的西装,连看都没看就顺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从衣柜里挑出另一套西装,接着脱去身上的睡衣。 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吓得连初晴立刻闭上眼睛转过身,接着就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她有丝懊恼的蹙了五官。 “都有勇气对我一见钟情了,怎么还会怕我?!”调侃的意味浓厚。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她的耳朵像被点燃了般,火苗随之窜流全身,连初晴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思考他的问题,低下头,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偷瞄,见他修长的腿已经套上长裤,轻吁一口气,她才睁开眼睛。 他莞尔,顺手勾过一旁的衬衫套在身上,然后站定在依旧脸红得一塌糊涂的她面前,一般人都知道他在等什么,等她伸手帮他扣扣子,这是一个女人取悦男人的基本方式,他静静等她动作。 连初晴的脑袋有些不听使唤,好似又回到三年多前初遇他的时候,此刻他唇角的笑容让她觉得无比绚丽,甚至有些晕陶陶的,看他站定在自己身前,敞开的衬衫下露出结实的腹肌,她开始挪不开眼睛,缓缓的、咸湿的,一股异样的液体自她鼻管滑落。 “你——噗!” “咦?” 范伟伦突然噗哧一笑,更夸张的退后一步笑弯了腰,连初晴挑眉,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上自己湿润的唇角。随后将手移到眼前。 “啊!” “哈哈……你居然——流鼻血!” 范伟伦笑得几乎不能自已,看着她一脸笨拙的瞪着染上鲜红的手指惊讶,一管鲜红的鼻血缓缓蔓延在她唇角,他又震惊又好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鼻血?连初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下一个动作是立刻伸手捂住口鼻。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流鼻血?老天!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笑得前俯后仰,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 看到他的腹肌,她竟然流了鼻血!老天!她不要活了!糗大了! “拿去。”范伟伦走到一旁的衣柜,抽出一条折叠方正的手帕递给她,动作自然得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妥。 连初晴立刻伸手扯过手帕堵在脸上,尴尬的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看她立在那里像是变成了化石,范伟伦笑着走到一旁按下墙上的铃,下一秒外面的门便被敲响。 “出去吧,让管家带你去洗干净。” 连初晴抬头,就见他已经站在衣柜前迳自挑选领带,衣柜侧面的穿衣镜再度倒映出他的身影,她不敢多看,匆匆向门外走去。 门外老管家已经等在那,用眼神示意她跟着到洗手间,只是人带到了他也不走,只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瞧。 连初晴忙着清理自己,也就由着他。 “这是——少爷的手帕?”管家盯着她用来擦鼻血的手帕,拧了眉头出声。 连初晴缓缓点头。这问题好奇怪,但她没多想,此刻用凉水擦了脸才渐渐恢复冷静,不能回想方才,他那肆无忌惮的笑容和纤长有致的身材,让她一想就脑门充血。 “你——真奇怪。” 不明白管家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她回头疑惑的望向他。 “少爷有洁癖,从不让外人进他的卧室,自己的东西更不可能给别人用,可你——”这个女孩却在一天之内让少爷连连破例,不是奇怪是什么?管家盯着面前无比狼狈的女孩,不得其解。 连初晴微微吃惊,望着手上的手帕,不禁皱起眉头。这是另外一个范伟伦吗?一个她不曾见过的他。 有时他像恶魔般对她冷嘲热讽、捉弄她,却也有孩子气的笑声和举动,还有好心的递给她手帕,这样多变的男人……似乎让她更加无法自拔了。 车上范伟伦闭目养神,似乎无意说话,连初晴坐在他身侧,不时从后照镜里偷偷打量他。不可否认他很帅,这也是一千多个日夜她坚持下来的原因之一,只要某天能看到他,那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会出奇的好,工作更有干劲,再累也不觉得苦。 或许他没有说错,她的确也爱他的外表,但外表也是他的一部份啊!如果能分得清爱一个人到底是爱他的外表还是内在,那样的爱还是完整的吗? 所以她分不清,从看到他的那一秒开始,心中就莫名有了笃定,爱上他,爱上他的一切。 有那样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自己,范伟伦闭着眼睛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不由得莞尔。她真是个矛盾体,有趣的矛盾体,有趣到让他轻易改变要撵她走的主意,想看她能死撑到什么程度。 “我们到了。”车滑进停车场,见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连初晴还以为他睡着了,便出声提醒。 范伟伦睁开眼睛,直直对上后照镜里她的眸子,只一眼,轻轻抿笑后便开门下车。 连初晴只能用触目惊心形容刚才他的注视,像在茫茫人海里抓住她的视线,心脏狂跳,她屏息跟着他下车,随后快步跟进总裁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关闭,一方空间里只听到她微微不稳的呼吸声,抬眼看向站在身前他的背影,她试图打破尴尬,“谢谢你的手帕。” “别自作多情,我是怕弄脏了地板。”头也不回,他的声音淡漠。 连初晴愣了一秒。跟方才相比,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但随后她又漾开笑容。没关系,以前她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给了她机会不是吗?这样很好。 “我买新的还你。”手帕上的血渍恐怕没那么容易洗干净,而且管家说他有洁癖,未必会要她用过的东西,再说其实她根本不想遗他。 范伟伦耸耸肩,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却突然像想到什么般的回头,一是否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 “嘎?” “是不是因为爱我,所以只要是我希望的,你就愿意做?” 望着他含笑的眼睛,连初晴有些毛骨悚然,一种又要被戏弄的感觉爬上头皮,可是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论再难,她都不会屈服,为了证明她真的爱他,于是她点点头。 “那好,从今天起就这样。”他笑了,像得逞的孩子般,伸手向她。 “什么意——”话还没说完,他的一双手已经滑过,感觉脑后鼻梁同时一轻,三千乌丝奔泄而下,视线一片模糊,她无措的站在他面前,仿佛没穿衣服,无处遁形。 范伟伦愣了一秒,望着她散落一头秀发的无措模样,有些惊艳的握住手心的发簪,紧紧握住。 “拜、拜托!至少把眼镜还给我,我这样看什么都模糊,怎么做事?”连初晴几乎哀求道。她近视近六百度,遗有散光,没有眼镜等同于睁眼瞎子,他要证明什么?拿去她的眼镜和让她披头散发,是想让她出丑吗? “不行,因为……我喜欢。” 吓!她小声抽气。他说什么?视线不清晰,连同听觉也开始恍惚了吗?他竟然说他喜欢?! “如果你非要在我眼前晃,我宁愿看到你此刻的模样,从今以后,你不能盘头发,不能带有框的眼镜,如果做不到的话,你知道后果如何的。” 叮咚——电梯到了,门在他身后打开,灯光让她微微眯了眼睛,却也看清他凑过来的五官,一颗心不由得紧绷,很久前如相片般泛黄的一幕在此时重现。 范伟伦微微笑眯了眼睛,凑近她紧蹙的眉眼,感到她连呼吸都几乎屏住了,不由得心情更好的补充,“如果做得好,你知道的,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再理会她的惊讶跟疑问,范伟伦迳自转身走出电梯,留下化石演变中的连初晴。 她恍惚的走出电梯,视线豁然开朗却也越加模糊,原本她就还不是很熟悉总裁办公室的一切,现在这种状况,要她如何进行工作? 正当她无奈之际,一道声音传进她耳际。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厉害。”姚漫漫语气淡漠,但也说得直接。 依照她的提示,范伟伦应该已经看透连初晴的目的,原本她以为他会像对待她一样对待连初晴,毕竟她们都是一样的目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但不同的是,他现在“必须”订婚,照理不会忍受这样的人留在他身边节外生枝,可是—— “你错了,我没有你想像的厉害!”连初晴立刻挺直背脊,不想示弱,即使此刻她视线模糊,披头散发,加上一早接踵而来的惊吓,已经让她无力招架更多。 姚漫漫挑眉,一双眼睛犀利的打量着她。她错了?如果她错了的话,那她今天彻底改变妆容是怎么回事?拿去了眼镜,放下及腰长发,看上去比原来要美得太多了! 她还以为连初晴做了什么让范伟伦愿意留下她,因为有了许可,所以也不再伪装古板了,难道不是? “我的下场,或许会比你想像的还惨。”连初晴实话实说。 她跟姚漫漫不一样,对范伟伦来说,她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不赶走她,让她有机会能证明爱他,又或许他只是想捉弄她。 是她傻,即使知道结果只有两种——她中途放弃,像姚漫漫这样低调退场;或者倾其所有证明她的爱,却筋疲力尽,得不偿失。但她还是答应了,这样至少还能留下。 这范伟伦真是她的克星,他若直接拒绝她的告白,不给她机会,她还能走得潇洒,现在却进退不得。 听了她的话,姚漫漫先是一惊,随后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她。才一天而已,是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转变?昨天才振振有辞的把总裁最喜欢的咖啡倒背如流,可今天这个连初晴却像已经看到了终点。 顿时她的心莫名滑过伤感,忍不住想,如果连这样一心二恳执着的女人都无法打动范伟伦,有谁可以? “抱歉,我得进去。”连初晴勉强微笑,小心的绕过姚漫漫走向自己的办公区域。她已经做好了相当的心理准备,今天一定比昨天还难熬,而以后的每一天,一定都会比今天更难熬。 第三章 内线再度响起,连初晴像弹簧般从椅子上跳起来。 “连秘书,请进来一下。” “好的,总裁。”连叹息的工夫都没有,她立即冲进总裁办公室。 啪!一份文件夹被甩在她面前,接着是毫无感情的声音,“短短几页文件你打错三个单字,如果今天不是我看,而是直接拿给客户,你认为结果会如何?” 她低着脑袋,无奈的闭上眼睛。她不会申辩的,虽然在心底已抱怨过无数次,因为有个家伙拿了她的眼镜,导致她视线模糊,才会犯下这种简单错误,可是罪魁祸首是他,她能怎么办? “怎么,是在用沉默抗议吗?”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范伟伦更不放弃的挑衅。他不会因为她的沉默或者早晨她短暂的无措,就误以为她是软弱可欺的小羔羊,昨天她打他那一巴掌的气势,他依旧记忆犹新呢! “我会立刻拿下去重做。” 只有这一句?范伟伦挑高眉头,相当不爽。甚至没有早晨那火光跳动的目光!此刻她低眉垂目,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看上去像个听话的洋娃娃,相当无趣。 他挥挥手,“给我一杯咖啡。” “好的。” “你清楚我的口味吗?”他挑眉,不相信这也难不倒她。 连初晴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可以退下了。跟他辩解是多余的,经过一早上的相处,从工作分派到挑她小毛病的举动看来,她已经能确定这男人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方面要她证明爱情,一方面对她百般刁难,是想看她挫败放弃,然后理所当然的用嘲讽的语气说,果然他的字典里不需要爱情那种脆弱东西,到时,她和她的爱情,就输了。 在心里叹了一声,她似乎越来越了解他了,但却高兴不起来。 看她转身向门外走去,范伟伦锁住浓眉,嘴里低喃一句,“倔强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才要认输?” 这个早上,他的脑海不断浮现她的身影,她害羞时无措的样子、争辩时气恼的样子、无力时顺从的样子,整个早上,不停的跳跃。 捉弄她,击垮她的执着,让她带着她的爱情消失,是他一直以来的打算,本来想慢慢执行,当是乐趣的,但当那些身影浮现时,心中似乎有道声音在警告他,要他加快脚步,不然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这是什么直觉?烦躁的低咒几句,爬爬头发,不安又往上攀升一些。 知道那人对咖啡尤其挑剔,所以之前连初晴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还专门到高级咖啡馆去观摩,可今天第一次替他泡咖啡,难度却比她想像的要高很多,原因无他,因为她没有眼镜。 她甚至看不清咖啡壶上的刻度表,无法将滤纸和漏斗壁切合,手忙脚乱中甚至被溅起的滚烫水花烫到手背,挫败戚油然而生,望着杯中一点一滴凝聚的咖啡,连初晴疲惫的无声叹息。 事情不若她以为的顺利,知道他是刻意刁难,心中总不免失落。这个男人,就不能看在她单恋他多年的份上,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吗? 什么机会,什么改变主意,现在想来都像是他骗她留下来捉弄的谎言,看着被烫着而红肿的地方,她低头,轻声对着自己的胸口骂里面的心,“连初晴,你多可悲啊,到了这般田地,明明看他已经透彻,却还是舍不得走。” “要溢出来了。” “咦?!”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连初晴回神,回头便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定的姚漫漫。 “咖啡!”她没好气的翻白眼。 连初晴立刻回头,立刻停止注水,一杯上好的蓝山差点就被她浪费了。 “抱歉!我——”失落的握住手指,看着在杯中打转的褐色液体,她没来由的好想掉眼泪。 已经很多年没哭了,自从妈妈去世后,她就要自己变坚强,不再落一滴眼泪,自从发觉自己喜欢上他以后,就更加需要坚强,所以—— “抱什么歉,你欠我的吗?”姚漫漫挑眉站在她身旁,或许她和范伟伦是同样性格的人,冷酷果断,当断则断,所以见到这个看似固执坚强,其实内心敏感脆弱的女人后,就都莫名其妙变了,无法按照原则处事。 “不是知道他对咖啡很挑剔的吗?为了讨他欢心,为什么不做好一点?” 连初晴挑眉抬头,惊讶的瞪着一脸不耐的人。虽然她嘴巴上这么责备,可是她听得出她的意思,这是对她好吗? 不看她微微湿润的眼睛,姚漫漫转而盯向那杯咖啡,“如果我们不可以,如果范伟伦不爱任何人,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就因为她天生是公主?” 微微张开了嘴巴,连初晴意外的是她竟然也会这样说。可是如果她真的爱范伟伦,又怎么会—— “可是你——”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为爱不顾一切,明明知道他就要订婚,却还缠着不放,到最后一场空,不是很傻吗?” 她皱了眉头。是很傻,可是她们是不同的,她从来没有拥有过,没机会便罢,若有机会,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呢? “但是不都说傻人有傻福吗?所以我想,你或许会不同。” 连初晴呆呆望过去,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她或许会不同,怎样的不同? “范伟伦这样的男人,如果一辈子都不懂得爱,那岂不是很可惜?” 闻言,她开始懂了,姚漫漫是想让她去教会范伟伦爱吗?可是,她凭什么笃定她就是那个不同呢?连她自己都开始没有信心了啊! “为什么你放弃,却认为我可以?”让一个不懂爱的人爱上,而且是像范伟伦这般出色的男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姚漫漫将视线落回那杯咖啡,轻轻叹息,“这几天我想通了,因为我和他同样也不是很懂爱,总是一边说爱他却一边计较得失,所以,他不会为我改变,而我,也不会为他倾其所有。” 连初晴垂下视线。她会是相反的那种人吗?爱一个人爱到倾其所有,不计较得失,她是吗?曾经她很肯定,但今天却犹疑豫了,她可以不计较物质上的给予,但却在乎他的刁难,她想要他对她好一点,这样还能说是倾其所有不求回报吗? “你是我见过所有有意靠近他的女人中,唯一一个为他学习泡咖啡的,如果真爱他,就不要放弃!” 望着姚漫漫离去的背影,连初晴的心底缓缓升起一股暖流,她端起咖啡杯,深吸一口气走进总裁办公室。 “咖啡。” 盯着她放在面前的咖啡,熟悉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挑战他的味蕾,范伟伦挑眉,有些吃惊,忍不住端起来啜了一口。 看他端起杯子开始品尝,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咖啡她是下过功夫的,至少在这点她不想被挑剔,咖啡是她爱他的证明,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好,即使有姚漫漫的鼓励,她也会没有自信的。 入口香醇浓郁,回味甘甜酸涩,范伟伦皱了眉头,不可置信的抬眼。 看见他眉头大挑,连初晴一颗心立刻坠落千丈。又是挫败!她的心顿时酸涩难忍。为什么之前她所努力的一切,到他面前的时候全部都白费了呢?是老天也在提醒她不自量力吗? 千辛万苦升职到他身旁,他却要订婚了,潜心练习想泡出他最钟情的咖啡,却依旧无法令他刮目相看!姚漫漫看错了,她并不会与众不同,她只会—— “与众不同。” “嘎?”自怜自艾被他突然的四字箴言打断,她惊讶的抬头。 端着那杯咖啡,唇瓣上是被咖啡润湿的光泽,范伟伦此刻微微勾起嘴角,煞是诱人,她有些看呆了。 “能泡出这么有品质的蓝山,看来你的确是有备而来。” 看着她眼中的色彩由灰白一瞬间飞转彩色,他忍不住笑了。他无意给她希望,只是,单凭这杯非常非常合他口味的咖啡,她值得表扬。 “你的意思是——”连初晴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在百般刁难她之后,他会如此坦然的肯定她。 “咖啡不错。”扬扬手中的咖啡杯,他实话实说。 “呵!”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眼睛莫名湿润。 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他怔住了,胸口有些闷,她唇角那抹笑,更让他心微微揪紧。他怎么了? “谢谢你,给了我坚持下去的理由。” 坚定的语气、解脱般的笑容,似闪耀着光芒,让范伟伦久久移不开视线,也插不上话。 “我好怕,怕自己就这样放弃!”因为是他,所以只要一句话,她就有坚持下去的力量。 范伟伦蹙起眉心,为她的知足生气。她在说什么?谢谢他?为什么不怕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刁难,反而伯自己就这样放弃?为什么不放弃那所谓的爱,甚至看得比自己都重?为什么要这样,明明该是很可怜,却像是很幸福? “知道你最喜欢蓝山,我从很早就开始学,为的就是让你刮目相看。终于,起码这一点我成功了!”她深吸一口气,像在跟最好的朋友分享小秘密,彷徨的心不再摇摆,从无措的心底抓到了一小撮光明,小小自豪,满足的微笑绽放嘴角。 “你……” 成功了?为了他苦练泡咖啡,因为他的一句肯定说谢谢?因为一杯咖啡她就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样的说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果她这样说是为了打动他——心底仿佛被什么触动般,像一杯没泡好的咖啡,很酸很涩……他将目光从她睑上抽离。 他想,该让游戏结束了。 他是范伟伦,他的人生目标明确,一旦决定了轨迹,就没有改变的理由!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或许我都能满足你。” 连初晴嘴角的笑容蓦地僵住。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后悔了,不要她留下,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会变得这么快!一瞬间暖意全无,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四肢感到冰凉。 “不管你之前为了接近我做了什么,都已经没机会了。但我做人很公平,付出就该有回报,姚漫漫能得到的,你一样可以要求,你想要什么?”他想知道答案,即使她要的比姚漫漫多都没关系,他会给,他想给。 她想要什么?他不只一次重复这样的问题,给爱上他的女人物质上的享受,这就是他所谓的公平吗?!“你不是希望我证明单纯的爱给你看?有要求的不是我,是你,你到底希望我开口跟你要什么?” 像是被猜中了心思,范伟伦的拳头握得死紧,沉着声音问:“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什么?” 连初晴握在身侧的手不禁颤抖,眼眶酸涩疼痛,可他那张漠然冷酷的脸却异常清晰,她笑了,学他那不达眼底的笑容。 “你能给我什么?我要的,你给得起吗?” 看着她的笑,他竟觉得胸口有些痛,一定、一定是因为那笑太难看了。“你可以问姚漫漫我给不给得起。” “姚小姐得到了什么?你以为给她金钱地位就能够偿清她的付出吗?范伟伦,你真可恶!又可恶又可怜!你根本不懂得爱!不懂得去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只知道用金钱衡量感情,你让自己的感情很廉价!”想把在眼眶里滚动的泪珠含回去,却越眨掉得越多,想把喉头的苦涩吞下去,却越吞越哽咽。 “我的感情很廉价?那你还要?”很好,讨厌他,然后从他眼前消失吧。 勾起嘴角,范伟伦冷冷的盯着她,说出口的反驳简短却针针带血。 连初晴一口气上不来,卡在喉咙里上下滑动,因为紧忍不哭,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无声喘着气,他嘴角的冷笑在眼前,刺痛她的心。“算了,我不需要你自以为公平的补偿。” 转过身,她不能哭,不能成为可怜之人,因为……他不喜欢!是啊,如果他的感情真的那么廉价,为什么她还要苦苦追求?她无法反驳,连这样被他伤着,都可悲的下希望做出他不喜欢的事,只能踉跄移动脚步。 “站住!”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她,声音虽轻,却冰冷十足。 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动,她不能转身不能回头,还是不够坚强啊,还是让泪水打湿了睑。 “我知道你要什么,你的感情根本不像你说的不需回报,你更贪心,你要我爱你、要我娶你是吗?”走到她身后,范伟伦冷声质问。 连初晴握紧手指,却依旧止不住颤抖。原来他懂,也许比她更早懂,无止境的付出还是期待他一点点的回应,这就叫贪心吗?他真的很可恶,既然知道她想要什么,为什么不阻止她越陷越深,遗要给她希望? “如果这些是你要的,那你趁早放弃吧。”看着她单薄的肩膀下住颤抖,他更是残忍的给她一击。“我说过,我的字典里没有爱情这个词,这样的话,你何必坚持……” 看她不断颤抖的背影,他拧了眉心,狠下心,伸出一只手扳过她面对自己。 不料真看到满面苍白、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心中又莫名升起一股窒息感,未竟的话全都说不出口。 她拚命咬住嘴唇,却因此涨红了整张小脸,泪涔涔,那双眼睛满是责难的瞪着他,仿佛他是罪魁祸首,眉心更加紧拢,似乎听到心底无力的叹息。 松手,范伟伦退后一步,打量不住颤抖的她,他不耐的闭眼,随后自西装里掏出手帕,一把罩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脏死了!” 他嫌恶的声音让强忍着哭声的连初晴彻底崩溃,整个人放松后,不再在意他的想法,索性抓了手帕闷头大哭。 这有如孩子般无助的哭泣声让范伟伦顿时心烦意乱,瞪着她缩着肩膀,不住颤抖的样子,心疼的感觉又占据他的心房。“该死的!你——” “哇——”该死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她的委屈被他的吼声带出,想想自己这几年来为他受的苦,再苦再累眼泪全往肚子里吞,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她哭得不能自己,早忘记此刻是在总裁办公室真。 范伟伦抬眼看向外面,似乎已经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便快步走去关上百叶窗。 回过头,瞪着边哭边咳,几乎喘不过气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这么失去理智过,止不住哭泣的她,逼得他下意识握紧拳头,紧紧的握紧。 手帕擦着泪水,那熟悉的、属于他的淡淡香味钻进鼻尖,连初晴的悲伤更浓重了。他给的手帕都被她小心翼翼的珍藏着,有鼓励有调侃,这次他又给她手帕,却是用来擦眼泪收揽伤心的,所有的梦都破碎了!呜…… 突然,一个力道压向她的后脑勺,连初晴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打她!但接着她的鼻尖便重重碰上一面铜墙铁壁,她吃痛的皱了五官,正想尖叫,却感到异常熟悉的温度和如雷贯耳的心跳声,瞬间,她的哭泣止住,应该说,是她呆掉了。 范伟伦无奈的咬牙。很好,终于消声了!大掌往下牢牢握住她细瘦的后颈,将她那张哇哇大哭的嘴巴紧紧压在他胸前,虽然知道这有多不合时宜,但是,她不哭了。 感觉怀中的人僵硬如石,手下的肌肤微微泛烫渗汗,他勾起嘴角。她很强悍,固执又倔强,即使慌乱也能很快恢复镇定,犀利的敢一再挑衅他,但每次要以为这就是她时,她就显示出脆弱的一面,叫人不舍的一面。 摘了眼镜披头散发,哭得满身是汗又满脸泪痕的她,被他这样紧紧压在胸前,他发现她好娇小,个头遗不及他肩膀,这样的她,到底爱他什么?一见钟情的力量真的能支持她走到今天,为他努力不懈,为他苦练泡好一杯咖啡的技术,为他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掌心跳动着她微弱的脉搏,他第一次感觉为难,一股难言的不舍为难着他向来自调理智的心,到底还要不要赶她走? 被他这样牢牢的压在胸膛上,那沉稳的心跳在耳边回响,还有古龙水淡淡自然的香味,连初晴不可置信。他竟然抱住自己,用这样再亲密不过的姿势,牢牢的抱着她,一瞬间泪水再度回转,她吞下酸涩,抿起嘴角。 只有这样而已,她要的不多,不要他的钱,不奢望他娶她,甚至他不懂爱也没关系,只要这样对她就好,不要推开她,不要责难她,不要轻贱她,只要这样,给她一点点温柔就好! 她本来就很傻,她是需要回报,但这样很小一点就好。 “原来这样可以止住一个女人的眼泪?”确定她不会再哭之后,范伟伦微微拉开了距离,但胸口一空,心头匆地滑过失落,他看向满脸通红的她,“想要放弃了吗?” 她惊讶!惊讶于他的措辞,不是坚持要她放弃,而是—— “我给过你机会提早脱身,我不会改变订婚的事,你也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即使这样,你还是觉得留下来比较幸福的话,那我就不赶你了,或许你可以好好想想,除了我给不了的,你还需要什么?早点让自己死心,像姚漫漫一样,拿到该得的,离开我。” 为什么说离开我的时候,心会蓦然阵痛,像被活生生抽离了什么?盯着她颤抖的模样,范伟伦皱了眉头。 对上他如炬的目光,连初晴皱眉,心跳从缓慢到急剧,仿佛冷风吹过,死灰复燃,却燃得更猛烈,她咬紧下唇。“什么——都可以吗?” 望着面前这张无比严肃的脸,他眉头深锁,像是下了相当的决心,又或者做了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她笑了,破涕为笑,有如他给了一个承诺般安心。 范伟伦皱眉,有些迟疑,而后轻轻点头,接着缓缓松手退开一步,掌心温度渐失,心头莫名惆怅更浓。“除了——” 她伸手捂住他开启的唇,除了爱情和他无法给的婚姻,她知道,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起码他没有再撵她走不是吗? 又哭了!范伟伦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有双重性格吗?今天之前他怎么没看出来她如此软弱又爱哭? 瞪着面前的女人不断滑落泪珠,可一张被泪水沾湿的脸却面如桃花,他无奈的皱了眉心,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决定会直接导致坏的结果,于是他不放心的补充,“你该好好把握机会,尽早——” 他的“尽早抽身”还没说完,身前再度飞扑进一抹身影,接着,唇畔一热,他睁大了眼睛。 多的他给不起没关系,她会渐渐习惯,把自己的胃口养得小小的,只要一点点就能满足,就能继续爱他,只要他不赶她就好。 此刻她想再被他那样紧紧的抱着,想吻他也被他吻,他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为什么不利用呢? 她居然如此大胆?她居然吻了他?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她湿润的唇依然不懈的在他唇齿间奋战,一股火热遍布全身,他应该推开她,可双手却自有意识的将她的身躯环住。 连初晴笑了,眼角眉尾还沾着湿润的泪花,可唇畔却是最甜美无比的笑颜,如愿以偿被他双臂牢牢圈住,她微微离开他温热的唇,“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把握的。” 说完,她整理一下服装,肩膀不再颤抖,仿佛得到了力量,坚定的扭开门把,走出他的办公室。 谢谢他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会好好把握?这话怎么听都不是他的原意!他想说除了那不切实际的爱情和婚姻,她该好好把握机会,尽早索取他能给的一切,然后离开他。 可是,似乎她并没有好好领会! 范伟伦望向窗外忙碌起来的小女人,她长发披肩脸色苍白,可嘴角的笑容却始终藏也藏不住,时而眯着眼睛凑近电脑,他不由得莞尔,伸手拉开一旁的办公桌抽屉,里面平躺着一份熟悉的履历。 她,或许当真与众不同,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人事勾起他如此浓厚的兴趣,让他甚至可以不顾后果的纵容她,只是不想看她那样无匡的哇哇大哭,不想看她那几乎绝望的眼神…… 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第四章 为了心上人的喜欢,连初晴配了隐形眼镜,长发剪了层次,即使披散也不会显得厚重,每天精神信心都百倍的去上班。 文件再也没有出错,连一个英文单字都没有打错,咖啡泡得相当好,每天都更好,好到范伟伦每天进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她的名字,虽然只是叫她泡咖啡端进去而已。 爱情暂时顺利! 虽然是只有一个人的爱情,但她不孤单。 可惜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终于深刻体会到这个总裁先生的魅力了。 “哼!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要胁总裁,否则为什么在办公室大哭?!” “听说,她上任第一天就和总裁在办公室争吵,你说,她会不会怀了总裁的孩子?” “呵呵!那又怎样?要说姚漫漫不比她厉害,跟了总裁三年,现在还不照样要被踢到香港去!论姿色和手腕连初晴都差远了,她也就只会一哭二闹吧。” “说不定过几天等总裁要订婚的消息证实了,会上吊也说不定!” “哈哈……” 洗手间的门开了又阖,连初晴无声走了出来,盯着镜子里两眼通红的自己,微微勾起唇,“没事的,让她们说吧,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对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点点头,她用力的微笑,用冷水浸湿脸,打开皮包找纸巾,却看到整齐叠放在包包里的三条手帕,她满足的笑了。 是的,只要她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别人说什么,她早已经可以不在乎了。 轻吁一口气,拿出一条手帕小心擦拭脸蛋,并蒙在鼻尖深深呼吸,然后重新打量镜子里面貌一新的自己,微笑转身走出洗手间。 “是她吗?” “嗯!” “真不要脸……” 她抬头挺胸,假装无视擦肩而过的同事甲乙丙丁,看看手表,下午一点,他应该已经用过餐了。 这几天她知道总裁的餐点是由饭店特别准备,每天准时送到他办公室,她则利用这段时间去员工餐厅用餐。 午休时间差不多要过了,她立刻拔腿向他办公室走去。 门被轻轻敲响,范伟伦头也没抬就让她进来。 连初晴推门走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放在茶几上动都未动的乍餐。 “还没吃吗?”她走过去将咖啡放在他桌角,现在知道他不仅喜欢,简直就是依赖咖啡,早晨一进办公室要喝一杯,午饭后看报纸要喝一杯,下午到晚上喝的频率就更高了。 他抬头,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皮上,不动声色开口,“你吃饱了?” 他在关心她?她微微一愣,幸福的感觉让她随即弯了眼角嘴角,想都没想就点头,“吃过了,在楼下员工餐厅吃得很丰富。我把饭菜端下去用微波炉热一下,先吃饭吧。”说罢便转身端起茶几上精致的餐盒。 “你被气饱了,还能吃得下饭吗?” 连初晴止住动作,握住餐盘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 “听说我的新任秘书在餐厅受到严重的言语侮辱,而她本人倒是忍辱负重,是这样吗?”勾起嘴角,望着她挺得笔直的背,范伟伦的目光静静注视。 她早该想到的,这真是他的天下,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线?于是她微微勾唇,转身时已经换上一张轻松的笑脸。“你的消息真灵通。” 盯着她嘴角的笑容,范伟伦就是觉得刺眼。这个女人,对他就能言之凿凿,说出一堆大道理,对别人的恶意指控却这么闷不吭声,怎么能不叫他生气?! “三年多过去,不是说我鼓励到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这是逆来顺受还是根本不会反抗了?” 连初晴笑了。他还不了解她,她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但是因为事关他,所以—— “这方面你或许该向姚漫漫讨教。”想必姚漫漫一定也经历过那些因他而起的勾心斗角,但不可否认的,因为是连初晴,他才过问。 听他提起姚漫漫,心里不太舒服,为了不输人,她连忙解释,“如果是为我自己,我当然会全力反驳,可能还会不顾形象的扑上去打架。” 范伟伦挑眉轻笑点头.对,她会打架,会打人巴掌,而且力道还不小呢! 望着他眉宇间的笑容,她心底柔了几分,前一刻受了委屈的难过,此刻稍稍抚平。“但这里还有你不是吗?如果我扑上去打架,可能明天社会版和财经版的头条新闻就会有你的名字。” 他没说话,心里有个位置却崩了一角。他没想到她会为他在意这一点,以往那些女人,哪个不是恨不得在记者面前曝光,好逼他不得不就范。 “你要相信,我的爱不是你的负担,只要我觉得幸福,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端起餐盒走出总裁办公室,嘴角的笑容变淡。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都不在乎,只是她更在乎的只有他。 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范伟伦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最近听她说这些,都会让他胸口闷闷的…… 五分钟过后,连初晴端着餐盘再度进来,就看见上司已经离开办公桌坐在沙发上。 她将热过的饭菜一一摆在他面前,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叫住。“坐下来一起吃。” “咦?我——” 看也不看她惊讶的表情,直接将米饭分一半到汤碗里,接着放在她面前,他说服自己不是心疼她,只因她是个称职的秘书,而他是赏罚分明的老板,并不是虐待狂,还没有到让自己员工活活饿死的地步。 他的动作让人觉得窝心,她轻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却依旧被他逮到。 “不用得意忘形!我只是不习惯一个人吃饭,以前姚秘书也会一起吃!”他不用刻意加大音量,一宇一句就像是刻进连初晴的耳朵里。 又是姚漫漫,一句话打破了她的欣喜,没了好心情,却也只能无声落坐,端起他分出来的半碗米饭,如同嚼蜡。 之前她在餐厅确实没有用餐,因为被排挤,无论她走到哪张桌子前,都会被人抢先一秒占了座位,冷嘲热讽不断,让她胃口全无的放下餐盘就离开餐厅,可现在,他亲手分给她的半碗饭,她依旧吞不下去。 看她数米粒的行为,仿佛受气的小媳妇,他没好气的夹菜到她碗里,“这只是开始而已,以后你会遇到更多压力,要天天不吃饭吗?” 她才不是在气那个勒!咬咬嘴唇,她是气自己没用,在外人面前都能强装无谓,却禁不起他多提旧情人一句小小的挑拨,她生气的努力扒饭,使劲夹菜到自己碗中。 “呵!”看她孩子气的使劲往嘴巴里塞饭,范伟伦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要更坚强才行。” 连初晴狼吞虎咽的动作停顿,半口米饭噎在喉咙里下上下下,呆呆的望着他,他日正在为她打气吗? 又来了,范伟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不由得皱眉,却没想到下一秒来的不是她的眼泪,而是—— “嗝!”她噎到了,想闭气却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嗝,胸口被感动和气体塞得满满的。 “唉,真麻烦。”望着她眼睛里凝聚一颗豆大的泪水欲滴遗留,一张小嘴紧闭,脸涨得红红的,范伟伦无奈伸手拿下她的饭碗,将一旁的茶杯塞进她手中. 连初晴怔怔握住那杯茶,低头喝进一口,看到一滴眼泪落进水杯,她笑了。 当她以为全世界都和她对立的时候,他只要有一点点是站在她身边的,这样就够了。 看着她手中那杯起了层层涟漪的茶水,范伟伦却有错觉,总觉得那滴泪比较像是跌落在他心湖,起涟漪的是他。 伟伦实业一年前开始拓展欧洲市场,在法国、英国、德国等几个大都市建造了超级大卖场,同时将伟伦各领域的商品一并推广,起初取得了很大的利润,但近期由于欧元的波动,造成一定的消费购买力衰弱。 加上新一期和法国经销商的合约出了点问题,范伟伦临时决定出差,而连初晴不懂法语,之前对这个案子也不了解,所以她这个总裁秘书没有随行,所以,留守在这里的她四面楚歌。 从早晨开始,她就感觉到超低的气压浮动,先不说公司里其他部门的人,仅仅总裁办公室楼层的女职员,就已经公然对她指指点点。 “可能失宠了吧!” “就是!以前范先生出差都会带姚秘书的!” “呵呵!看她那模样,也配跟总裁出门吗……” 连初晴早已经学会闭耳不闻桌外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萤幕上的计划书,这是范伟伦离开前交给她的文件,虽然两人目前关系微妙,可她并没有得到特权,相反的,手头上的工作仿佛永远也做不完一样。 叮钤铃……电话响起。 “您好!伟伦实业总裁办公室,我是连秘书。” 话筒那边足短暂的沉默,像有了什么感应,连初晴心跳莫名加速,立刻起身看向桌上的来电显示。来自国外! “你——” “我?”范伟伦轻笑开口,对于她脱口而出的惊讶反应像是很高兴。 “真的——是你!”靠着办公桌直立着,手指不由自主扣紧桌角,连初晴的心怦怦跳。才十几个小时没见而已,可思念的感觉却比还没当上他秘书之前,几天几个月没见他甚至几年更强烈! “嗯。”能想像她紧张握着话筒的脸,他轻轻失笑,望着窗外巴黎的阳光,算算那边应该是下午三、四点了。一切都还好吗?” “嗯,一切都很好,所有的邀约我都已经记录下来,比较不重要的,我已经请副总处理。” 范伟伦缓缓点头,她的工作能力在他离开之前已经得到了认可,所以,他之所以打电话来,是为了——“我是说你怎么样?” 她惊愕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握住话筒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呼吸都屏住,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再眨两下,接着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他低低的笑声,醇的,像她泡的蓝山。 “我……有点想念你——” “我?”她不可置信,有些迟疑的扭头望一眼办公室的职员,此刻很多人的视线都落在站得笔直的她这边,所以,这是真的喽?不是她的幻觉或者幻听?可是,她依旧觉得不真实,好像听来怪怪的—— “嗯,你的咖啡!你的蓝山泡得很好,让我很想念。” 有些失望,多少泄气,但要学会知足不是吗?心底悄悄冒出几颗甜腻的泡泡,这次的蓝山,糖似乎多了,连初晴勾勾嘴角,最终绽放出一个笑容。 “你打电话来——”她不敢奢望他打越洋电话是为了和她说话。 “稍后会传真一份原文文件回去,你安排人翻译出来,明天早晨拿给销售部和企划部分析,让他们针对文件尽快做出报告,之后我会再联络。” “好的。”她飞快记下要点。 “伟伦,时间差不多了。”电话彼端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连初晴顿了顿,手下的笔停住。 “记好了吗?我挂了。” “等——”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范伟伦要挂电话的手顿了顿,勾起嘴角,“还有事吗?” 有事!她想追问电话里那个女人是谁?跟他出国的分明没有女职员,对方公司的人也不可能亲切的叫他伟伦,可是,她问不出口,或者说她凭什么问?沉默三秒之后,她干涩的回道:“没什么,再见!” 啪的自顾自的挂了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屏息好久,现在才敢大口的用力喘息,脑海里许多猜疑翻飞,她费力的闭了眼睛。连初晴啊连初晴,不要太贪心! 电话另一头—— “伟伦,可以走了吗?” 范伟伦盯着被挂断的手机,缓缓勾起嘴角。这个女人破了他太多的例外,第一个跟他争辩要胁他,第一个打他耳光,第一个进入他卧室,现在也是第一个——先挂断他电话。 偏偏,他就是莫名的想跟她说说话。 “伟伦?”江玲莉站在门边再次出声提醒。这个男人,虽然几个月之后他们就要是夫妻了,可却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甚至不让她进他的房间。 他转身,望向站在门口的女人,面无表情的捞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穿上。 “我们的关系,还没到直呼名字的程度。”他定过她,像陌生人般擦肩而过,语调平淡却也冰冷。 对于几个月后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除了确定她的家世和教养足够和范家匹配以外,她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叫妻子的人。 “请等等!”他的话很伤人,但江玲莉仍跟上他的脚步开口唤人,她大老远赶来巴黎,不是为了和他保持距离的。 范伟伦停住脚步转身回头,目光冷漠的盯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们……在典礼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你是不是该陪我去看婚纱和选戒指?”她已经说得够客气了,知道他不爱她,坦白说,她对他也没多少感情,可是他们毕竟是要相伴度过下半辈子的人,没有相敬如宾,至少也不要相敬如冰吧。 范伟伦挑眉,盯着面前的女人,脸上看不出情绪,“我想你搞错了,我来法国是为了办公的,不是来陪你购物,以后有这样的事请提前跟我说,我会请秘书排行程表。” 哪有这样的事,他以为她是伟伦实业的客户吗,和他见面还要预约?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绝情,想到这样的男人要跟她过下半生,她心都凉了一半。 范伟伦不再多话的转身离开。如果她以为结婚就代表一切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婚姻对他来说,只是人生一个必须经过的点而已,不具任何意义! “安娜,你精通法语是吗?”站在秘书安娜的办公桌前,连初晴手上拿着的是范伟伦交代要翻译的文件。 “干么?”对方语气懒散,爱理不理。 连初晴微微皱眉。她早猜到自己虽有总裁秘书之名,但是没有战友的确很难办事,现在这些女人没有联合起来耍手段对付她就已经要松一口气了,要指挥她们办事谈何容易。 “这里有一份文件,总裁交代一定要在今天翻译出来,那么就交给你了。” “哎呦!可笑了!即使是总裁秘书也不能这样吧!总裁交代你的事情,居然偷懒要我做,然后呢?我做好了以后让你拿去邀功?连小姐,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还有,你没有看到我也有这么多要做的事吗?我有拒绝被你利用的权利,恕不奉陪!” 一串冷嘲热讽让连初晴皱眉,她知道如果得罪其中一个势必得罪一群人,以后她就更没好日子过了,但换个角度想,也许杀鸡儆猴的作法也不错,既然不能当朋友,就当有威严的上司,搞不好更有用。 “很好,如果你担得起不奉陪的后果,我无话可说!” “你、你什么意思?” “总裁只交代我把翻译的工作安排下去,明天早晨这份文件必须摆在销售和企划部经理的桌上。因为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影响到总裁在巴黎的工作进度——如果这个责任你担得起,我准你继续坐在这里修指甲。” 言下之意就是,安小姐最好知道她今天一直在忙的不是公事,而是坐在办公室里吹冷气修手指甲,所以别拿公事做借口。 “你——你算老几!竟然敢威胁我?”咱!安娜显然被气到了,一双擦着红色指甲油的玉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摆明耍给她好看。 可连初晴这次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要比气势她也毫不逊色。 啪!手中的文件被同样力道的甩在办公桌上,她冷冷直视她的瞪视。 “我不算老几,顶多是替总裁跑腿传达旨意的秘书而已,安秘书应该清楚总裁说一不二的作风,如果事情没办妥,我照样脱不了关系,所以这份文件明天早上请翻译好放在我桌上,如果怕我邀功,你大可以在每页签下大名!”说完她冷冷的转身,毫不受身后几乎恶毒视线的压迫,走回自己的办公区域。 总裁不在,各个部门的秘书根本不听她调遣,今天她的工作量翻了三倍,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没时间陪她们玩勾心斗角的游戏。 “老天,终于做完了!”虚脱的望着左手边半尺高的文件夹,微微扬起嘴角。 她并不指望当上范伟伦的首席秘书会有多轻松,对她来说,这个职位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每天见到他,听他的声音,所以对于比以前多出几倍的工作量,她也欣然接受。 看看表,接近十点了,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这才发现肚子不知道呱呱叫了多久,于是收拾好东西,关了灯,起身准备回家。 在穿过长廊时,她瞥见靠近楼梯的资料室依旧亮着灯,随即停住脚步。还有比她更晚?或者是谁忘记关灯了?她狐疑的走过去。 “有人吗?”她轻扣虚掩的门,没有人回答,正准备伸手推开,却见玻璃门的倒影闪过一个人影,来不及惊呼,一股推力便将她狠狠推向一旁的楼梯。 情急之中,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却被更快的甩开,身子严重倾斜,顺势就要向楼梯倒去,慌乱中,她双手在半空中挥舞,一把握住楼梯扶手下的栏杆。 “啊!”重重跌坐在阶梯上,她顿时哀号出声,回神再抬头扫视四周,空无一人,甚至安静得只听到她自己的喘息声。 “嘶!”全身疼痛,大面积和地面亲吻的臀部疼痛难忍,手心也传来刺痛,她拧眉想撑起身子,脚踝却传来阵阵刺痛,应该是拐到脚了。 微微张开手心,一抹刺眼的殷红出现,除了她的血,还有一片指甲贴片,红的颜色尤为鲜亮,她微微愣了一秒,随即皱了眉头。 “请问……你还好吧?” “呃?”头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连初晴惊讶的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姚万容更觉得奇怪。二姊刚下飞机就说要绕道来公司拿东西,到楼下时偏偏又不让他跟上来,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他不放心,索性自作主张的跑了上来,谁知一出电梯就见一旁的楼梯口坐着一个女人,吓了他一跳,以为伟伦实业出现午夜幽灵勒。 连初晴想起身,无奈脚踝痛到她根本站下起来。 看她一只脚似乎不敢着地,脸痛得煞白,却拚命得咬住嘴唇忍耐,心生怜惜,姚万容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你是这里的员工吗?我扶你到那边先坐一下。” 连初晴痛得都快麻木了,额头冷汗直冒,答不出话,勉强挤出笑朝男人道谢,随即抓住他的胳膊用一只脚向一旁跳去,不料才跳两下,整个人就悬空,“等等,你干么?” “你这样会很痛,我抱你过去比较省事!”姚万容朝被他打横抱起的女孩温柔一笑,当她抓住他胳膊的刹那,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她。无暇想太多,连初晴只能说谢谢,任他抱着自己向里面的椅子走去。姚万容将人放在椅子上,弯腰蹲下身,帮她脱了受伤那只脚上的鞋。 “等等——”连初晴来不及阻止。 “糟了!看来跌得不轻。”脱了她的鞋,盯着那已经微微拢起的脚背,他皱了眉头,将鞋子摆在她脚旁,抬头朝她微微一笑,“你是伟伦的员工吗?这么晚才要回去啊,看你这样,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万容?你怎么跑上来了?!”连初晴挑眉。这个声音很熟悉?接着她抬头,一道身影自昏暗中向他们走来。 “我上来接你,可是遇到点意外。” “什么意外?” 姚漫漫?望着走到面前的女人,连初晴不禁吃惊.她不是先去香港视察了吗?这种时候怎么会在公司? “这位小姐扭到脚了。”姚万容指指身旁的人,并体贴的以笑容安抚,意思好像是说,没关系,他会送她回家。 姚漫漫狐疑的瞪着小弟。这个书呆子什么时候也对女孩感兴趣了,竟然主动献殷勤?随着目光侧移,她吃惊的微微张了嘴巴,“连初晴?” 她无奈的一笑。似乎每次和她见面,她都很狼狈啊!“嗨,是我,你不是人在香港吗?” “刚下飞机,过来拿资料。扭到脚了吗?范伟伦呢?” “他在法国。”连初晴耸耸肩,听她直呼上司的大名,想来他在她心中已经不是伤疤了。 “你没有和他一起去法国?”姚漫漫挑眉。绯闻已经传到香港那边了,她去香港就职前的视察,听到最多的就是本部总裁和新任秘书之间的传闻,连她的事都被翻出来,搞得她这个下堂妾哭笑不得。 连初晴摇摇头,此刻脚下碰地,疼痛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让她能够清楚的回答她的问题。“我不会法语,他有带秘书。” “男秘书是吧。”姚漫漫直觉接下,否则她听到的版本就该改进了,而她会更晋一级,跃升前任下堂妾,想来就好笑。 连初晴失笑。很奇怪不是吗?她和姚漫漫的关系,本来不该这么有默契和融洽的,她们爱上的可是同一个男人,但也可能因为这样的共同点,反倒惺惺相惜吧。 “你怎么这么晚才走,怎么会扭到脚?”扫一眼连初晴肿大的脚背,她不由得皱眉。 “才处理完今天的事,经过走廊时看到资料室灯是亮的,所以想过去关……没注意才扭到脚。”她自动省略被人推了一把的过程,虽然已经知道推她的人是谁。 “真敬业,为了他的公司,连命都搭上了!”姚漫漫忍不住翻白眼。这个女人——总裁不在,她加班到这么晚给谁看呀!真是的!她是教她公私分明,可没教她卖命。 对于她表面上冷嘲热讽,实则处处关心的言语,连初晴但笑不语,心中暖烘烘的。 “你们——认识?”一旁一直插不上话的姚万容,终于逮到空档开口。在他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带这位小姐去看医生。 对于小弟的白痴问题,姚漫漫直接以白眼对待。 她站起身,看一眼连初晴的脚,“能走吗?我送你回去。” “谢谢。”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连初晴撑着桌面尝试站起来,落地的脚后跟却像断了一样,让她痛得直吸气。 姚漫漫还来不及伸手,就见小弟已经上前英雄救美的扶住落难佳人的肩膀,盯着那肿得和馒头一样大的脚踝,挑眉紧锁。 姚漫漫也皱起眉头。她看着小弟吃了二十五年的白米饭,从来没见他什么时候像今天一样积极主动,心下不由得生疑。 “小心点!不是告诉过你,你跌得很重吗?”明明初次见面,他却忍不住为她担心,即使嘴里不断唠叨,可扶人的动作却小心翼翼。 “你先下楼去开车,在正门口等我们。”姚漫漫一把扶过连初晴,同时推开殷勤的小弟命令。 “可是姊——”望着佳人苍白的脸色,姚万容心有不甘,可被向来凌厉的二姊一瞪,只好乖乖的转身先下楼。 “谢谢。”连初晴怎会不明白眼前这姊弟俩的眉来眼去,对姚漫漫很是感激。 “谢什么?你一心扑在范伟伦身上,我只是不想那傻小子碰壁!”她没好气的回答。 伸手拍拍姚漫漫的手背,她轻轻扬起笑。说起来,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爱上了范伟伦,注定爱上失落,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坚持多久,但此时此刻,她不想去想以后,现在用尽全力爱他就好了,让他知道,她是真的爱他。 第五章 次日,连初晴拄着昨天从跌打师傅那里硬借来的拐杖,艰难的移进办公室,一路上,她狼狈的模样引来无数冷眼旁观,冷言讥笑声更是不断,她微微抿紧嘴角,朝自己的办公桌移去. 方落坐,连口气都没时间喘,一份文件便落在她面前的桌上,抬眼就见秘书安娜一言不发的转身要离开。 “等等。”她开口叫人。 安娜脚步一顿,僵硬的转身,根本不与她对视。 目光落在她一双已经修剪整齐的嫣红指甲上,连初晴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闪过凌厉。 “辛苦你了。”她轻轻开口,同时从一旁的皮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摆在桌面上,安娜见了立刻脸色大变。 “你——” “我不假公济私也不欺人太甚,但更不会甘心被人欺负,却打不还手。” 看对方张大了嘴巴,满眼不可置信的恐惧样子,连初晴勾起嘴角无声冷笑,她从来不是软柿子。 “这次就算了,我可以当你是无心,但希望以后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就直接对我说,指着我的鼻子骂也可以,大不了我骂还回去,可如果像昨天那样,那我会考虑是否该找个时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你敢!” “你敢为什么我不敢?” 安娜吓得倒退两步。不是都说连初晴胆小怕事吗?即使所有人都冷嘲热讽排挤她,她还是忍着,可是……此时面前这个女人一脸笑容,却让她不寒而栗。 “这件事就用这份文件一笔勾销,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我会怎么样就说不准了。”弹指将那片断甲射进一旁的废纸篓后,连初晴低头开始翻看安娜交上来的文件,不再理会身前人什么时候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她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念异国的人,因为几乎每半个小时她就会接到他打来的国际电话,当然是因为公事。 他透过电话替她安排工作,一会调海外财务预算报表,一会要她找什么资料送到销售部,一会企划部经理又找上门来向她要原文件,再一会更要她联络某银行海外基金的总经理,一整天下来,她忙得晕头转向。 与这一天的忙乱相比,她之前的工作量简直是小儿科,而跟随范伟伦一路走过来的元老级企划部经理却说:“范总刚接管公司时更拚命,可以连续工作三天三夜不闭眼睛,比起那时,这还只是小儿科。” 于是她再度笃定,范伟伦是工作狂,伟伦的壮大都是他拚命的杰作,也再度落寞的确定,为了伟伦他是愿意牺牲的,尤其是他从来就看不起的爱情…… 不过,累归累,当凌晨四点结束一切,接到他从巴黎打过来的电话时,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还好吗?” 依旧是这句话! 她盯着因为累了一天而肿胀得更厉害的脚背答道:“还好。” “你的语气可以开心点,这个月可以多拿奖金了。” 连初晴但笑不语。她之所以这样辛苦又不为那点奖金,他该知道的。“你呢?晚上也没睡吗?” 她略微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望着昏黄笼罩巴黎,范伟伦勾起嘴角。先是事前准备忙了一天,接着时差没时间谓整,所以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和法国佬勾心斗角一整天,现在他可能累得沾床就能睡,偏偏一回到饭店,就突然很想听她的声音。 他不回答,但想也知道,她都已经忙成这样,那头临阵对敌的他岂不是更忙?思及此,她忍不住碎念,“工作永远也做不完,可是健康有被挥霍完的一天,你这样忙起来就没日没夜——” “你什么时候变欧巴桑了?”听似嫌她啰唆,语气是不耐的,可他的表情却相当闲适,眯了眼慵懒的扭动脖子,像在跟家人说话般自然。 呿!连初晴没好气的嗤声。这家伙,难道分不出关心和啰唆吗?忍不住小声嘀咕,“算我啰唆,反正你是工作狂!” 他听到了,为她的孩子气弯了嘴角,随即却像想起什么冷下了脸,“我是工作狂,很享受工作带来的成就感,因此任何能使伟伦增值的事情,我都不会放弃。” 连初晴皱了眉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四点半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下午三点到。”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去接机,可瞄了一眼自己的脚,她含糊的搪塞,“快去补眠吧,我也该下班了,虽然老板不在,可加班却一点不含糊啊!”她随口小声的抱怨着,可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的表情。 “嗯,明天见。”范伟伦挂了电话,冷凝着脸,睡意消了。 她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他的意思是若商业联姻能使伟伦壮大,他就一定会这么做,他希望她知难而退。 奇怪的是,最近跟她说这些话时,他都觉得比较像是在说服自己,要自己别忘记这件事…… 走出机场,范伟伦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明明告诉过她他到台北的时间,可来接他的却不是她本人,这让他相当不爽! “总裁是要先回家,遗是直接去公司?连秘书交代如果您要回家,要我把这些文件交给您,这些是今天必须先处理的。”锁紧眉头,他完全无视接机的秘书递上来的文件。“她在做什么?” “嘎?” “连初晴在做什么?”他不耐烦的转头望向车窗外滑过的街道。 “哦!连秘书在公司,她——”看得出来总裁大人一下飞机就相当不爽,秘书战战兢兢的选择措辞。看来连初晴被抛弃的传闻很可能是真的,否则总裁怎么一提到连秘书就很生气的样子,这种几乎失控的表情是她没见过的。 “回家!”打断她的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夹带北极风雪。 一旁的秘书本来想说,连初晴因为脚扭了一下就偷懒不来接机,却也吓得立刻噤声。 回到家洗完澡,喝了一杯咖啡,范伟伦的心情并没有好很多,他站在更衣室里盯着面前那套由连初晴取回来的dunhill西装,浓眉紧锁,因为……想起她。 飞机飞到台北上空的时候,他的心情异常的好,似乎没有坐长途飞机的疲累,但一看到来接机的不是那个倔强的女人,他就无法遏止的生气。 已经知道他到台北的时间,为什么不来接他?他没办法接受她还有比他重要的事,而且她人就在公司! “你这个骗子!”一想到在她心中,自己可能没想像中重要,他的心情更是恶劣。 不对,一个连他说咖啡好喝就可以感动到哭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不来接机?怎么可能会不想第一时间看到他?除了生气,不安的感觉跟着蔓延。 思及此,他伸手拿下西装,迅速套在身上,脑海都是她的脸,还有为她想好上百个不来接机的理由,走出更衣室,看到桌上那份她整理出来要他批阅的文件,随手抓起来就向门外走去。 失去理智的他没有时间探究,只是她没来接机这种小事,他凭什么或为什么生气。 “文件交给总裁了吗?”因为脚变成这样,连初晴索性交代其他秘书去接机。 “我说——你真的被甩了吧!” 连初晴挑眉,去接机的秘书一回来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呵呵!要不然总裁怎会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火冒三丈的样子?唉,也对,凭你的姿色也就够资格被玩玩而已,当真以为自己在这个位子上能坐很久吗?居然还指使安娜做这做那——” “苏苏别说了!”看又起了战火,安娜不安的出声阻止同为秘书的苏苏替自己打抱不平。 “为什么不说?她以为自己是谁,敢对我们颐指气使?现在好了,这么快就失宠,听说你怀了总裁的孩子,怎么,就算想母凭子贵也没用是吧,遗有什么好得意的?也不想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对方似乎笃定她必然成为下堂妇的命运,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翘首以待,连初晴不想引起更多的注目,遂低头看手上的文件,不理她。 “怎么,没话可说,还是自知下场悲惨所以不敢回嘴?哈哈!昨天不是风头还挺健的吗?” “说够了没!” “姚、姚小姐?!”连初晴探过半个身子,就见姚漫漫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如果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就写辞职信好了,公司不缺到处乱嚼舌根的人!” “可是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苏苏不服气的反驳,反正姚漫漫已经被调到香港,根本管不着她们。 “本来就,本来就怎样?”之前就吃过这些人苦头,现在被顶嘴,姚漫漫更加火冒三丈。 “算了。”连初晴不想她们因她而开战,强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企图拉她的衣袖,却反被一把压坐在椅子上,她吃痛得一时说不出话,就听姚漫漫开战了。 “你们这群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烂嘴巴爱嚼舌根,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们想什么,看人家落魄就幸灾乐祸是不是?那又怎样?你们连被总裁甩的机会都没有,心里一定羡慕嫉护得要命,但又只能在一旁吐酸水!” 别说是为连初晴抱不平,她也是为自己出口气,反正她们觉得她要去香港了,不怕她,正好她也觉得自己要去香港了,不怕撕破脸。 “姚——”看被姚漫漫骂得一张脸青红交错的苏苏回不了一句话,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来围观,连初晴无奈哀叫。 “还有你!忍什么忍!这些烂女人有必要给她们脸吗?喜欢范伟伦追求他有什么不对的!” 姚漫漫一开骂就上瘾。以前这些人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她呢,如今刚好一并奉还!她转身指向围观的一群女人。 “别说你们心里没遐想,平时老把总裁的相片设成桌面,你!还有你!敢说不是?不时端什么滋补汤放在总裁的桌子上,只敢干这些勾当,这背地里流口水,算什么本事?人家敢爱就敢说出口,就算不自量力倒追又怎么了,羡慕还是嫉妒?有本事你们也做给我看看啊!” 连初晴想笑,又觉得眼眶热热的。她现在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人,明明就像泼妇骂街,可看在自己眼里却相当可爱。 一干人被骂得哑口无言,纷纷自讨没趣的转身散开,姚漫漫气呼呼的改成双手擦腰,气势逼人。 “呵!”身后冒出一声笑,姚漫漫转身瞪向身后的女人。火大!替她出头她竟还敢笑! “看来,我的确有必要向你学习。”连初晴笑望着她,状似乖巧的眨眨眼睛。 “呿,算了吧!我可没能耐教你,只能告诉你,忍无可忍毋需再忍!”不过她可不觉得她软弱,毕竟能和范伟伦对抗的人怎么可能不坚强。 连初晴点点头,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来找总裁吗?他直接回家了。” 这一周姚漫漫已经不用天天到公司报到,在去香港前有一周的休假。 她随即低头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盯着连初晴的脸吁一口气,“反正他又不在,你的脚这样怎么还来上班?还有,照过镜子没有?你的黑眼圈大得可以直接去动物园了!” “脚应该不碍事,已经敷了药,过几天就会消肿的,黑眼圈不要紧啦。”说到黑眼圈,她失笑。熬夜加班不说,脚上的肿痛一直不退,害她根本无法睡得安稳,没有黑眼圈才怪。 她不说,姚漫漫也知道原因,当了范伟伦三年秘书,她怎会不知道工作狂的特征?不禁莞尔揶揄,“又多了一个工作狂!算了!万容一会要来接我,顺道送你回去好了。”说到这个,小弟会主动来接她,很明显是有意图。 回头看连初晴这样,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当初她追求范伟伦的时候,那些女人就一副吃不到葡萄的酸样,现在更是以为挑到软柿子就乱掐。 “可是——”翻阅手头上的资料,她必须在今天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明天总裁才好处理。啪!文件夹被阖上,姚漫漫没有商量的又将她桌上摊开的文件夹全部阖上。 “带回去做!否则你今天晚上一个人回得去吗?” “嗯……好吧。”想到这两天她的“举步维艰”,连初晴也不再反抗。 范伟伦开车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迟疑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按下号码。 叮叮咚……叮叮咚…… 连初晴挑眉。是范伟伦的电话,她设了特殊铃声。 “要接吗?” “抱歉,麻烦帮我一下。”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提着包包,她根本腾不出手来接手机,姚漫漫去开车,她只能把拐杖交给姚万容,请他帮忙。 “乐意至极!”姚万容立刻绅士的扶住她娇小的肩膀朝自己靠拢,支撑住她全部体重。 连初晴尴尬一笑,手机铃声频频催促,她顾不了那么多,打开包包掏出手机接通,“喂?” “在做什么?”范伟伦声音冷漠,盯着停车场另一端的两个身影,紧握方向盘的手指泛白。她竟然靠在那男人的身上! “嘎?” “我问你在做什么!”她该死的不来接机,原来是有了新目标!再想起她的告白,一股被玩弄的怒火冲上来。 “刚刚下班,怎么了?”相处一段时间,她现在已经能从声音或动作分辨他的各种情绪,高兴、不满,或者此刻的——怒火?即使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她也能感觉到他非常生气,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又如何惹怒他了。 “下班?哦,接着去约会吗?” 他这什么意思?皱了眉头,突然感觉到两道炙热的视线投向她的背,她疑惑的回身,正好看到停车场另一端的车,同时也看到车子里的男人。 “我以为你回家了……”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喜悦,几天没见他了,此刻意外的看到他,叫她打翻了相思。 “所以你的目标转变了是吗?”火大的关了手机,范伟伦下了车,笔直的向他们定去。 看他走下车,向这里走来,连初晴忘了要思考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心又开始加速跳了起来。 “怎么了?”姚万容感觉身边的女人呼吸急促,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个男人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范伟伦迳自走到她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那苍白的脸,心里忍不住诅咒。该死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熬了夜脸色苍白得跟见鬼一样,是故意让人心疼吗? 不对,他有什么好心疼的,她可还有精力和男人约会呢!他将目光转向她身旁的男人,最终落在男人圈在她肩头的手。“放手!” “嗯?”连初晴和姚万容同时惊讶。 “你这样让他搂着,是要做给我看吗?”他冷冷勾起唇角,可盯着她的目光却十分犀利,接着,没等两人反应,失控的推了姚万容一把。 “你怎么这样?我——嘶——”连初晴想解释,但失去支柱的她只能靠自己站稳,脚上的痛随即传上来,不料范伟伦又一把捉住她的肩头,重量压下,痛得她说不出话。 “你干什么!放开她!”没预警所以被挥到一旁的姚万容回过神来,立刻大叫着,要不是还不知道那个捉住心上人的男人要干么,怕危及她,他早就冲过去打一架了。 “一边证明爱我,一边同时取悦其他男人,你的精力还真旺盛!”他才出国几天,她竟然敢这样公然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好大的胆子!气极的范伟伦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痛!脚踏实地很痛,肩膀被他紧握更痛,痛得她倒吸一口气,说不出一个宇,只好伸出手攀住他的手臂,所幸他没拨开,但能感觉他全身的肌肉绷紧。 “你做什么?她脚扭到了!”开车出来的姚漫漫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降下窗车出声制止。 这时,范伟伦才发现眼前女人的异常,冷汗自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滑落,而她紧紧攀着他的手,正缓缓滑落。该死,他做了什么?! “吓!”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头晕脑胀中,连初晴轻呼一声。 “她扭到脚,你没看到拐杖吗?”姚漫漫跳下车,没好气的朝上司发火。此刻她真觉得自己有够白痴的了,这个男人负了她,可她却真心希望他怀里的女人能够被他珍惜。 范伟伦瞄了一眼被他推开的男人手上的拐杖,再看一眼怀中女人荡在半空中,肿得如同馒头一样的脚,当下更加气闷,气她更气自己,沉下脸抱着人,迳自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你——”看着连初晴就要被抱走,姚万容连忙出声。 “算了,东西给我。”姚漫漫打断小弟的叫嚣,接过他手中的包包和拐杖,跟着范伟伦走了过去。 被他抱着,鼻尖全是熟悉的淡淡香味,连初晴虚弱的勾起唇,抬眼望向他的臭脸,疼痛依然,心情却没来由的很好,一点也不在乎他刚才粗鲁的举动。 “为什么我不知道!”余光瞥到她偷笑的表情,他像被偷窥了心事,而且他做了傻事,现在相当不爽。 “我以为你不会想听这种小事。” 扫一眼她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他心中无声叹息。这个女人—— “初晴,你的东西!” “哦!”连初晴望向身后赶过来的姚漫漫,顿时尴尬得红了脸。当着她的面被范伟伦抱着,多少有些奇怪。 范伟伦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他将人放进车里关了车门,接过她手中的包包和拐杖,塞进后座,整个过程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要逃避你已经知道的事实,如果不珍惜,失去了,不见得还有机会要得回来。”姚漫漫突然说。她相信他懂,只是愿不愿意做而已。 他自己难道没有发觉,因为有了连初晴,他开始频频破例,从不和人用用一份餐点,因有洁癖,不轻易接触外人,甚至从没在她面前像刚才那样失控过…… 握住车门把手上的动作停住,他回过头对上她的注视,眼神分不出是思考还是认同。 “她值得。”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是没爱过,只是她更爱自己一点,而连初晴则不同,她爱范伟伦,爱得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不顾自己。 范伟伦微微挑眉,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姚漫漫退后一步,看着车开出视线,心中五味杂陈。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初自己爱得义无反顾一点,是否也会得到和连初晴同样的回报,可惜没有如果了。 “他们——”走过来的姚万容望着渐渐消失的汽车,语气惆怅。 “他们怎样,你都没机会了。”姚漫漫转身拍拍小弟泄气的肩膀,心中呢喃,连初晴,祝你好运! 第六章 车里的气氛从刚才就一直很沉闷,不知道姚漫漫在车外对他说了什么,他的表情似乎很凝重,连初晴不想随意找话题,索性也不开口。 车子随着下班高峰的车阵停停走走,渐渐的,她有些睡意了,眼神迷蒙,转头望向他的侧脸,胸中涌上柔情。刚才他震怒的行为,是否是因为她呢? 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范伟伦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了?” “哦……或许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共通点。”调转视线望向窗外的天空,微微抿笑。想来姚漫漫刚才是帮她说了什么好话,她心头一暖。 “是什么?” 气氛渐渐回暖,听着她微微沙哑的声音,范伟伦有了聊天的心情。 他不得不在心底承认,离开的这几天,他是想她的,不是想念她的咖啡,而是单纯的想见她,所以一下飞机,他就着急的想找她,但为什么这么想见她呢? “都爱着一个男人。”她勾起嘴角,不看他的脸,却也能想像得出他微微皱眉的表情。 果然,范伟伦皱起了眉头,爱这个词,让他很难接受。 “也许因为都用心期盼过,所以——能够互相体会。”连初晴淡淡微笑,天幕上挂着的晚霞下断飞逝,她想自己或许已经能够接受最终会像姚漫漫一样,平淡的离开他,因为他对她的好,已经很好了。 良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范伟伦回头,就看她斜斜靠在车窗边,似乎睡着了,盯着她苍白细致的下巴弧线,他又轻轻蹙了眉心,姚漫漫的话在脑中萦绕…… 当连初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家门外,就见他勉强抱着自己,并分神在她包包里翻找着什么。 “找钥匙吗?” 范伟伦低头,就见她睁着一双蒙眬的眼睛望着自己。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她一手攀着他的肩头想勉强撑起身子,却被他的大掌牢牢握住。 “告诉我是哪一把?” 见钥匙已经在他手中,她微微叹息。原本以为自己就够固执的了,没想到他其实比她更固执!伸手探向他掌心,拿起那带着他温度的钥匙,缓缓插进钥匙孔。 “欢迎光临,第一个进入此地的男人!” 瞪着她依旧带着粉色睡晕的脸蛋,弯弯勾起嘴角的羞涩笑容,让她看起来仿佛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范伟伦心神一荡。 抱她进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很累吧?我倒水给你。”栘到床边,她想扶着墙站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 “你坐好,别乱动!”范伟伦皱起眉头。这个女人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说不想给他添负担,脚扭伤没先告诉他,却宁愿让别的男人搀扶,一想到这里他就有气。 看他走到桌边倒满一大杯凉水仰头灌下,阳光下他倒影在镜子里的样子,喉结的滑动,连初晴看得吞了口口水,笑自己贪心更多了,于是低下头轻轻开口,“刚才……是在吃醋吗?” “噗——” 她惊愕的抬头,就见他将水喷了出来,开始不住的咳嗽,涨红了脸,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笑容溢出嘴角,接着笑意爬上她的眼角眉尾,甚至在睫毛上沾了泪花,她倏地大笑出声,笑得半俯在床畔。 第一次看她这样笑,笑得如此张扬无谓,满脸红潮眼眸尽湿,小小的身子趴在床角,细细的腰身呼吸急促,范伟伦止住咳嗽却止不住如雷的心跳,下意识的靠近她,双手撑在床侧,将小小的她圈在身前。 被阴影覆盖,连初晴止了笑,抬起星眸,望着他眼中无处掩藏的痴迷和欲望,缓缓伸手触上他的眉尾,那听到爱情这个词总是会不由自主皱起来的眉,此刻正在对她说着温柔。“我——有没有让你喜欢一点点了?” 她轻声呢喃,他微挑眉头,望进她眼底的星辰闪烁,竟然说不出违心的话,于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不只……一点点。” “呵……这样啊,这样很好很——” 幸福两个字被他堵在口中,她笑了,泪水却也落了下来。 他的吻来得火热,排山倒海而来的幸福将她湮灭。她何其幸福,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得到他不只一点点的喜欢,不只一点点,然后……会堆积到爱吧? “这是什么?”热吻被打断,他微微起身,盯着她唇齿间的殷红,满布笑意的洸冒,递出手帕。 “唔?”她睁开眼睛,疑惑的接过手帕,发现他的脸上莫名多了鲜红的血迹。 “鼻血?你怎么——我又流鼻血了!” 范伟伦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声逸出。他想起第一次看她流鼻血时的事,她,很可爱。 “对不起!”她后仰着脑袋,鼻音浓重,鼻管里都塞着纸团,手里还握着他的手帕。这是第四条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拿到,她真不知该哭该笑。 “我的鼻子比较脆弱,干燥时容易流鼻血……”很糗!但她还是试图解释,因为很糗啊!总不能说因为被他吻了,所以就流鼻血了吧!她心虚的闭上眼睛。 干燥?瞪着她苍白的脸,范伟伦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他简直找不出语言形容她,上一次是看到他换衣服,这次仅仅是一个吻,那如果以后——他是说,如果以后有谁要和她发生——算了!他无法让自己想像那画面,只好瞪着她苍白失血的脸。 感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连初晴尴尬得恨不得此刻他或者自己突然蒸发,不得不开口,“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好了。” “没事才怪!”笑意没了,他上下打量她的模样,更加郁闷。明明她的脚肿得像面包,鼻子里塞着纸团,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说她没事,他会相信就是智商有问题。“我今晚住这里。” “嘎?!”连初晴惊讶得忘了自己该仰起脑袋止血,收起下巴呆呆的瞪着他。 范伟伦皱眉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并抽过她手上紧握的手帕,擦拭她嘴角遗漏的血渍,表情嫌恶但动作轻柔,“我今晚住这里,明天载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可以——”她赶紧婉拒。她可以坐计程车去上班,他不用留下来啦,这样不是更尴尬?! “还是你比较喜欢让今天那个男人接送?”他不是白痴,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来今天扶着她的那个男人有多体贴,显然意图不轨。 连初晴惊讶的收了声,随即小小的展开笑颜。他臭臭的表情果然是在吃醋呢,呵呵!“那是姚小姐的弟弟,他只是好心帮我,你别多心。” 看着她的笑,他不想追究为什么特别想见她。为什么看她跟别人在一起会生气,更不想深思姚漫漫的话,他想确定的只有她。捧着她小小的脑袋,擦脸的动作又轻了许多。 “你是喜欢我的,还记得吗?” “嗯?”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她不解。 “既然说爱我,自己硬要留在我身边,就专一一点,如果喜欢上别的男人,就赶快离开我好了!” 连初晴的嘴巴张得老大。不会吧!他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开始在乎她,在乎她是否专一,在乎她多过不只一点点,即使仍不愿开口说爱,不愿给下承诺,她仍高兴到说不出话来。 “发什么呆,难道还要考虑?” 见她一双大眼呆呆的瞪着自己看,却不立刻回答,范伟伦火大的扬高声音。从前,除了事业没有什么让他如此在意过,现在却多了一个。 他完全无法想像,说了爱他的她却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种感觉——比伟伦损失一笔大交易还让他难受。 再也不管是否会流鼻血了,连初晴张开双臂,环住他腰身,额头抵在他胸前,漾开知足的笑容。“我保证还喜欢你。” 听到她的承诺,被她像熊一样抱住,他的心像被暖流环绕,但仍故意语气嫌恶的叫,“喂!你的鼻血会沾到我身上吧!” “我会帮你洗,我保证!” 细如蚊蚋般的声音传来,他僵直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在她清瘦的肩头。 她——总是在保证,保证爱他,保证不为名利、保证不给他添负担、保证留在他身边、保证帮他洗衣服…… 缓缓的,他释出一丝笑容,感受以前未有的温暖。 清晨,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模糊的脸,连初晴的第一反应是张大嘴巴倒抽一口气,反射性的使尽全身力气一蹬。 范伟伦当时的梦境是——他在一道窄窄的楼梯往上方走,越来越强烈的阳光刺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楼梯的尽头站着一个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觉得心底渴望靠近她,正当他伸手可及的时候,腹部被猛踢了一脚! “嘶——”睁开眼睛,果真阳光刺眼,腹部的疼痛感也颇为真实,他不爽的皱眉。真是的!这女人的房间不但又小又挤,一张床又窄又硬,最糟糕的是,睡这里连做的梦都如此可恶! “啊?嘶——好痛!”痛楚拉回连初晴的意识,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那张模糊的睑是范伟伦。 对了,昨天他留下来照顾她,同挤一张床过夜,但只是同睡一张床而已,她昨天那种状态,还没好到可以勾引他的程度,想起来一方面害羞,一方面还真有点扼腕。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用来踢人的脚,恰好是受伤的那只。 “好痛……” 范伟伦撑起身子,就见她披散着如同茅草一样的乱发,抱着脚丫子,痛得连五官都蹙成一团了。 “原来你真踢了我!”他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梦境,她竟然真的把他踢下床!看她痛成那样,他又好气又好笑,爬起身来伸手拉过她的脚握在手中,“脚受伤了却还一点都不安份,活该!” “嘶!痛——”他的动作已经算轻柔,但她仍感到痛。“我也不想啊!可是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反射动作嘛,所以——嘶……”她连忙解释着,却因为他的手指在自己依然未消肿的脚背上按摩而吃痛连连。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她脚背的青肿比昨晚更小一点,他放开她的脚丫子起身,伸个懒腰迳自进洗手间,忍不住抱怨,“我好像没有虐待员工吧,伟伦的薪资就只够租这么小的房间吗?” 缓缓爬下床的连初晴不甘愿的撇撇嘴,拉开偌大的衣橱嘀咕,“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还不是因为你……” “你在念什么?”他匆匆洗把脸就从洗手间里出来,因为这里没有他的盥洗用口叩,而他居然为这点小事有点不高兴。 连初晴从衣橱拿出一套宝蓝色的kenzo套装,今天决定穿这套。 “kenzo?啧啧,让我看看。”范伟伦踱步到她占了半间房间的衣橱前,霍地打开整个衣柜,不由得笑了。“你崇尚名牌?” 以前没注意她的穿着,没想到竟然满衣柜全是顶级的名牌套装,还都是正品。 连初晴耸耸肩不辩驳。这就是她为什么只能租十几坪小套房的原因,因为她大部份薪水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但她并不是崇尚名牌,而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女为悦己者容,她义无反顾的下血本! 范伟伦的目光被衣柜一角整齐叠放的三条手帕吸引了视线,是他爱用的品牌,他也猜测曾经是他的,现在则是整整齐齐摆放在她的衣橱里。 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连初晴傻傻咧开嘴角,“呵呵,加上昨天那一条,我已经有四条你的手帕了!” 他为她傻气的笑容心疼,他的手帖向来都是用了就丢掉,每个月polo会固定送三十一条纯丝绵男士手帕过来,没想到她会这样珍惜。 “这一条还记得吗?三年多前你给我的,我还小心保存着呢!”献宝一样的从衣柜里小心拿出那条手帕,时间很久了,可手帕却依旧如新,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拿出来让它吹吹风。 他不记得这条手帕,但他想,他可能不会忘记她此时的表情,阳光照在她笑盈盈的脸上,长长的浓密睫毛变成金黄色,甚至连那头刚睡醒的乱发,也变得独特好看。 放柔了表情,昨天没有继续的事情,他想现在完成。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害连初晴愣了一秒,看他一张脸缓缓靠近,近到她即使没有带隐形眼镜也能看清他眼中的欲望,她微微屏息,紧张的闭了眼睛,感觉他的气息浮动在唇畔,霎时大脑闪过一个想法,随即别过脸大叫一声,“啊!不行!” 看她一手捂住嘴巴紧张的摇头,被打断的范伟伦满脸疑惑。没有流鼻血呀。 “为什么又不行?”这样下去接个吻要到哪辈子去?这女人还真会杀风景! “因为、因为我还没有刷牙……” 瞪着她浮上红云的脸颊,他笑开。这个女人——真的,很可爱。 “有什么关系,昨天晚上你不是刷了吗?”他小声嘀咕,再度握住她的手腕拉她进怀,不再接受任何拒绝的吻住她. 他的吻——好缠绵,原来电视上演的,男主角喜欢来个早安吻不是骗人的……可是他不是有洁癖吗……连初晴最后的意识完全融化在他的热情里。 “小气!连条手帕都要收回。” 连初晴坐在电脑前,十指不停的敲着键盘,思绪依旧停留在早晨出门前他没收一条手帕的事情。那家伙有洁癖是说假的吧?明明已经沾过她血渍的手帕,他却依旧要了回去,小气小气! “连初晴小姐吗?” 她自文件里抬起头,就见办公桌前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不但非常漂亮,看起来也非常高贵有教养,一身剪裁合宜的鹅黄色coach套装,更显出她的家世非凡。 “你好,请问你是——”她活了二十一年,从来不认识这样的女人。 “你好,我是江玲莉,呃……是即将要和范先生订婚的人。” 连初晴愣了,望着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要跟范伟伦订婚的人吗?心底滑过说不出的滋味. “您是——来找总裁的吗?他正在开会。”把酸涩吞回心里,她有自知之明,在公司里,她最主要的角色不是一个爱他的女人,而是一个称职的秘书。 江玲莉柔柔一笑,上下打量着她面前的这个女孩,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绋闻女主角。商业圈就这么大,有什么事情会是秘密呢?“不,我是来找你的。” “嘎?”惊讶之余,连初晴也皱了眉头。虽然她觉得爱上范伟伦没错,但可能会伤到另一个女人的情况她无法否认,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她不能逃避。站起身,她跟着江玲莉离开办公室。 十分钟后,伟伦实业对面街角的咖啡馆,两个风格迥然的女人对坐在窗边的座位,吸引不少路人的视综。 江玲莉点了蓝山,而连初晴点了冰红茶。 她在等对方破口大骂或是啜泣指责,看对方还带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揍她一顿,可是这样她就白挨揍了。想也知道对方是因为怕她造成威胁而来,只可惜她来错了,自己连第三者都称不上吧。 “对不起。” “嘎?”连初晴难掩惊讶,这状况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为什么会跟自己说对不趄? “贸然来找你,对不起,如果让范先生知道了,也一定会要我道歉的。” “为什么对不起?你没错,你有你的立场,你才是那个要跟他订婚的人。”这件事她老早就知道了,知道还执意要做,即使受伤了她也下会怪别人,但叫她不舒服的是,为什么江玲莉要疏远的称呼范伟伦为范先生? 望着面前无畏还替她说话的女孩,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勇气带来的光芒,江玲莉勾起嘴角。这样的女孩,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吧。 “我们的婚约是一年前就定下的,范先生和家父互为彼此公司的大股东,所以——两家联姻是可预期的。” 连初晴微微皱眉。这种事在商界很平常,只是大家枱面上不说是联姻,虽然可笑,但明明很市侩的商人,却喜欢两情相悦这种不市侩的说法,所以对于江玲莉的解释她不讶异,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主动跑来告诉她? “最近家父听到很多不好的传闻……抱歉!我是说,其实也没什么,范先生那么优秀,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是应该的,我真的不介意,但是——” 这种说辞,连她自己都觉得公式化,可是无奈的,她身后有两尊父亲派来的门神,该说的话她必须说完。 顿了顿,江玲莉抬头继续,“但是事关两家的声望,甚至还有公司的利益,所以,家父认为我有必要来找连小姐谈谈。” 连初晴皱了眉头。这个美女像背台词一样把话说完,却是一口一个家父,这就是范伟伦要娶的妻子吗?她的心没来由的感到发闷。“你的想法呢?” “唔?” “江小姐自己的想法呢?你说范伟伦那么优秀,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那你呢?你也爱他吗?”脸凑近几分,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急切。 “我?”江玲莉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眼中闪过波动,随后又很快落定,她轻轻搅动咖啡开口,“我没有选择,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婚姻岂是能任由自己支配的?相信范先生也是一样,我的身份只是刚好适合做他妻子的人,所以来此的目的不是指责你,我不在乎范先生目前和你是什么关系,只希望你能顾及到两家的名望,尽量不要……” 听她声调没有起伏的徐徐道来,看她无法掩饰嘴角的一丝苦笑,连初晴突然想到,像这样的女孩,不会没有喜欢的人,更不会没有喜欢她的人,难道就这样因为家族利益而断送了爱情? 思及此,她的心仿佛烧了一把火。不值得!这样的婚姻葬送两个人,不值得!她为江玲莉感到不值!更为范伟伦不值! 从咖啡馆出来,连初晴拒绝了江玲莉要送她的好意,望着她驾着进口跑车扬长而去,不禁叹了口气。 缓慢拖着脚步沿街乱晃,漫无目的,脑海里只有江玲莉的话——不在乎范伟伦和谁在一起,只要不伤害到两家的名望就可以。 “太可怜了吧。”如果就这样结婚,那范伟伦岂不是太可怜了吗?之前他不懂得爱,没有爱过,结婚后却依旧要过这样的日子,因为家族名望,以他的性子,或许不可能再碰触感情,这样的话,他的人生岂不是太孤单了吗? 他现在已经接近工作狂了,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但她却似乎能看到,日后他一个人依旧终日只知道工作的画面,眼眶鼻头不禁开始感到酸酸的。 伹对于他的未来,她却无能为力,她只剩现在了……于是她决定,只要还在他身边,只要他不撵她走,她要用尽全副身心好好爱他,给他最多的温柔甜蜜,所有情人间要做的事情,该拥有的美好,她都要给他。 第七章 “你去哪里了?” 当连初晴下了计程车,提着包装精美的纸盒,满心欢喜挪步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一尊门神满睑风雨欲来的守在她家门口。 “你该死的去哪里了?”范伟伦快气炸了。下午从会议室出来,就发现他的秘书凭空消失,问接待处才知道她被江玲莉叫出去。 他控制不住的担心又焦急,生怕江玲莉对她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也担心她的脚根本走不了远路,打了几十通电话,她竟然一直关机,留言也不回,他快气爆了,随后更是荒唐的打到江家质问江玲莉她的去向,却得知她们早在傍晚就分手。 “你——怎么了?”他的脸色不对,坦白说,应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此刻的他才对,连初晴有些怕怕的小心探问。 “我问你该死的跑去哪里了?手机关机,留言下回,你是不是以为我一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所以有很多时间担心你呀!”虽然是骂她但也是事实,她一失联,他的确一整个下午都没心情忙公事。 暴风雨,十二级的强风暴雨!连初晴靠在墙边缩缩脖子,眯了眼睛眉毛,耳朵却依然被震得嗡嗡响。 “我——我去帮你买礼物,手机可能是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没发现,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找我啊!”她很委屈耶,忙碌了几个小时才做好给他的礼物,连饭都没有吃,回来却被他劈头就责备,害她心情沉重。 白痴!白痴!白痴!范伟伦在心底诅咒自己千百次,同时瞪着她委屈的表情。 “白痴!你也太少根筋了吧,连手机没电都不知道,这个就算了,但江玲莉是什么人,她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呀!还是你自认为,自己的脚已经好到可以随意走动了?” “江玲莉是你的未婚妻我知道啊,就算我们不会有结果,但是对你的一切,我都好奇很想知道不可以吗?不要骂我白痴,如果我白痴的话,那守在这里的你更白痴!”她火大了,他为什么骂她啊!是因为怕她说什么不利他的话,破坏他在江玲莉心中的印象吗?亏她遗觉得他可怜,想送他礼物勒。 范伟伦愣了一秒,随后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这个女人竟然敢吼回来,什么时候她已经爬到他头上去了?! “笑!!笑什么!我说的是事实!”他不怒反笑,让她堆积到顶点的勇气反倒全无用武之地,没好气又后知后觉的心虚起来.她好像想太多了,看他那样好像不是担心她跟江玲莉说什么。 “你的脚还没好,下次不要这样乱跑了。不是说替我选了礼物,礼物呢?”看她手上一直端着的小礼盒,范伟伦没好气的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以减轻她脚上的压力,看到人安全的回来,气也消了大半,之前的阴霾吼完也没了。 哼,要礼物倒是积极,又不是小孩子!想归想,连初晴依旧乖乖的单手奉上,并开始朗待他打开盒子时那一瞬间的表情。 “是什么?”他一手抓过盒子,想都没想就用力摇了摇,而她立刻想昏倒。“怎么了?” “我——唉,算了!”盯着他手中的礼盒,看得她想哭。心血呀!她忙了一下午的心血,白费了! 盯着她欲哭无泪的脸,范伟伦狐疑的拆开丝带,打开礼盒。 “这是什么?”盯着盒子里稀巴烂的一坨好像奶油蛋糕一样的东西,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就为了送这个,她弄到那么晚? “是你自己弄坏的,不关我的事!”她的芒果鲜奶蛋糕,她费尽力气雕上去的花办,她写到流汗虚脱的字……她的蛋糕!呜! “可是——你没事送蛋糕做什么?又不是我的生日!”盯着那坨已经不成样的东西,范伟伦没好气的开口。脚受伤了怎么还弄这个?嘴里念着,手却不敢偏移的端着礼盒。 “哪国的法律规定只有生日才能送蛋糕的!”连初晴无力的拿钥匙开门,迳自挪进房间。这个臭男人难道没看过电视剧或者电影里,女孩子为了表达心意,都会亲手做蛋糕送给男朋友的吗?笨蛋!还敢骂她! 进了房间,有些沮丧的扑在床上,抬头正好看到后进门的男人鬼祟的收手,很快将礼盒放在桌上,一副没事样的开口,“江玲莉找你做什么?她有没有威胁你?或者说了什么?” 老土!连初晴无力翻白眼,埋头在被单里暗自嘀咕。他以为这是八点档的芭乐剧呀,纯情小女生被威胁?呿!人家的态度比他友善多了!看到他嘴角没吃干净的奶油,她捂着嘴巴吃吃笑了起来。 要不要问他好不好吃?嗯,哈哈,算了,他一尴尬,说不准等会又要开骂了。 见她不回话,他有些担心,“喂!虽然我现在不说,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否则——” 连初晴埋在被单里的表情变了,微微愣了一秒,随即咬住嘴唇。 “否则,我宁可你现在就走得远远的……”盯着她小小的身躯似乎颤抖了下,他的声音低了好几个八度,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他该现在就让她离开的,否则以后她会陷得越深,而他也是,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他就无法照以前的判断做事,但他不会也不能改变订婚的事,因为他想要伟伦茁壮,不是吗? “没关系的。”她勉强翻身坐起来,长发披肩,眼睛黑亮如两潭湖水,唇角眉际却都是笑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取所需,这样就公平了,你不欠我的,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范伟伦拧了眉心。她说的对,之前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既然撵不走她,既然她一心固执,那就让她留在身边好了,索取她需要的,然后像姚漫漫一样,选择在他订婚之前离开他,从此他们两不相欠,他的心也会恢复平静。 可是她毕竟不是姚漫漫啊,她比他想像的待得更久,对他的影响也更大。 望进他漆黑的瞳,连初晴缓缓起身跪坐在床边与他对视,看见他眉宇间散不开的凝重,她很是心疼。“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相信,我的爱绝对不是你的负担,所以不要为我想以后,只要接受就好了。” 他的口是心非已经被她看透,他担心江玲莉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担心她因为他被威胁,这样已经够了,她不会逼他在伟伦跟她之间做选择。 伸手抚平他打折的眉头,她柔声道:“我想给你所有恋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所以,即使没有以后也没开系,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她想说的是,她想给他所有恋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即使他们没有以后,即使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恋爱,也依旧拥有很多甜美的回忆。 范伟伦该高兴的,因为这是他最初想要的,他向来是自私的。只要求得到而不愿意付出的人,现在有一个愿意单纯付出的人不是很好?可是,为什么此刻她坦白说出来,他的心居然会隐隐作痛? 脑海里闪过哪一天她要离开他的画面,也是这样笑着说她已经得到了很多,他竟心痛得连呼吸都快静止,他真的只有得到而没有失去吗? 下意识,他伸手紧紧拉她进怀,拥得紧紧的,紧紧的……好想,就这样一辈子不放手…… “我可以……叫你伟伦吗?”想到江玲莉一直称呼他范先生,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被他抱得更紧,紧得彼此的心跳几乎都融为一体。 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她轻轻叹息,可以感觉到他的舍不得,但该怎么做,只能留给他了。 “以后不准不打招呼就失踪,不准没有我的容许再和江玲莉见面,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人来找你,不准像今天一样跟着就走,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好了!不准——” “呵——”他到底有多少个不准?!她忍不住笑了。 “还笑?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 “这样很好啊,该担心就担心,这也是恋爱的一种心情呀!” 赖在他肩头笑得开心,而听到她的嘀咕,范伟伦没好气的扯回身子,瞪着她笑得贼贼的表情。 “担心就表现出来,生气就像刚才那样大吼,高兴时就笑出声来,这才是鲜活的生活不是吗?我宁愿你像刚才那样大吼大叫,也不想看你说自己字典里没有爱情这个字眼。” “你确定这里没有教科书?”刻意避开爱情话题,他故意伸出食指点点她软软的胸口,恶作剧的憋着笑。他可是知道她的弱点在哪啊。 “你——”低头看向他指的位置,她的脸立刻红了,挥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直接跌进他怀里。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他鼻尖贴着她的,盯着她眼中闪过的悸动,呼吸有些不稳。 “为什么?”想来好笑,童话故事应该没有这段,大野狼说不吃小红帽,小红帽反倒追问为什么,不过没关系,就算红了脸,她依旧想要一个答案,因为她并不在乎把第一次给他。 “如果我可以私心留你一辈子,就会那样做。”松开她,心中多少失落,但他本来就不是会许诺一辈子的人。 连初晴皱了眉心,心底又悲又喜。他的体贴,当真让她想哭又想笑,她可以不在乎,反倒是他,越来越为她着想—— 轻轻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小小的肩头,她心疼的皱了眉心,小声说:“如果一辈子和有限的几个月相比,我宁愿只得到几个月,因为这里面,有你的爱。” 她,一直都是只要有他的一点点回报就足够,只要,他不后悔他的选择。 范伟伦独自在外面住,但每逢周末都会回父母的宅子,今天也不例外。 “少爷回来了!”管家在门口必恭必敬的迎接招呼。 他点点头,正好瞧见玄关多出几双鞋。 “江小姐和她双亲在客厅里。” 皱了下眉,他随即换了鞋进客厅。 父亲和江唤之正在客厅后的小花园打高尔夫,母亲和江玲莉的母亲分别坐在沙发两端,一旁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名品目录,而江玲莉,这所谓的女主角,则端坐在钢琴前演奏着。 范伟伦站在客厅入口的玄关,看着眼前这仿佛和睦美满的一幕,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屑。 “哦,是伟伦回来了?”范母自名品目录中抬起头,就见儿子站在玄关处。流畅的钢琴声立刻停止,江玲莉站了起来,双手优雅的交叠在身前看向他。 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他便转向母亲,淡淡的道:“我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订婚的事项呢!”范父和江父也从花园走进来,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曾经是商场上的死对头。 可笑的画面让范伟伦扯动嘴角,讽刺的笑了。 “是啊,你和玲莉的礼服也送来了,刚好,你们俩都穿上试试,如果有什么不合的地方,还可以送回巴黎改。” “不是出自名师之手吗?我想没什么可改的吧。” “嘎?”江母一时无语。 范博宇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扬声暍斥,“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在外面弄出一些乌烟瘴气的事就算了,当着玲莉和江董的面也不知道收敛吗?” “呵呵!范董言重了,能嫁给伟伦是我们玲莉的福气,男人嘛,在外面总有逢场作戏的时候,玲莉会谅解的,是不是,玲莉?” 江唤之笑脸迎人的缓和场面,江玲莉更是乖巧的点点头,于是所有人再度展开笑颜。 范伟伦看在眼里冷笑在心,不以为然的淡淡扫一眼全场,开口,“我很累,先上楼了,恕不奉陪。” “你这孩子——” “范伯伯别生气,伟伦可能真的累了……” 他迳自上楼,对之后楼下的对话毫无兴趣。 不只是订婚,连结婚的日期也已经定了,一切协议都已谈妥,婚后双方各享有对方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即使发生婚变,这协议也不受影响。 在这之后,还会上演这种感情融洽的戏码吗? 上楼回到自己房间,他脱了西装扯去领带的束缚,目光触及自西装口袋里滑落的手帕,自然的舒了一口气。 比起楼下的场景,他更愿意待在连初晴那几乎转不开身子的小套房,起码在那里,他不用应付虚情假意。 眼前浮现她的种种表情,拿着被他丢弃的手帕献宝的表情,生气把他的怒火吼回去的表情,以及眨着眼睛说宁可只要几个月的时间也不要他的一生,只要有他的爱……他的爱? 到现在为止,他这是不认为自己爱上她了,他只是不排斥她,有些担心她,甚至像此时这样,偶尔会想念她……或者,这就是她所谓伟大的爱情,可以让人不顾一切的爱情?没有!他依旧在乎伟伦实业的未来,依旧会和楼下的女人结婚…… 叩叩!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范伟伦伸手将手帕放进西装口袋,随后开口道:“进来。” 江玲莉开门就见他有些衣冠不整的站在窗边,西装散落在床旁,领带更是被随手丢在一旁,她知道他有洁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抿抿嘴,她有些尴尬的开口,“要开饭了,伯母要我叫你下去吃饭。” 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直接向浴室走去,“我洗完澡下去。” 他进了浴室,却没听到关门声,随即又退了出来,就见江玲莉正站在床边,手拿着他的西装。 “你做什么?”他狐疑的走出来,盯着她的动作表情严肃。 “哦!抱歉,只是想帮你把西装挂起来。”江玲莉转身,手上依旧拿着他的西装,她认为既然自己只能嫁给面前的男人,在结婚之前他们应该多了解多接触,而现在范伟伦不主动,那么只好她主动。 “你还没嫁过来,这似乎还不是你的责任,何况即使你嫁过来,这些事情也有专人负责,范家不需要让少奶奶做家务。”他走过去,自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西装,动作有礼却不温柔,同时眉头不禁敛起.他讨厌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的气息。 江玲莉挑眉,将双手背在身后。她知道他的性子有多强硬,之前不仅父母,连他的母亲都和她说过很多,要她多包容,可是,这似乎不是包容就能解决的问题,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在连小姐面前,你也是这样吗?” 范伟伦挂西装的动作停顿,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似乎不该是她这种大家闺秀该问的问题。 “我见过她,她没告诉你吗?” 很好,他不找她,她倒自己找上门来,看来他小看她了。范伟伦微微勾起嘴角转身,目光笔直的落定在她脸上。 江玲莉不由得屏息,这是他第一次看她,而且是如此专注,像在研究她大脑里此时在想什么般,让她不禁头皮发麻。 “你想说什么呢?要我以后都不再见她,还是要我直接赶她出公司?”他很生气,就算是她,也没资格管连初晴的事。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急忙解释。事实上,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了那个想爱就爱的女孩,着实让她羡慕。 “那是什么意思?”双手环胸盯着她闪烁其词的眼睛,语气始终带着冰冷的温度。 “我是说,连小姐似乎是很特别的人,所以我想——在她面前,你是否也是这样?”她可以从跟连初晴的谈话中感觉到,她跟范伟伦的关系不简单,虽然她也不知道两人关系有多深,但至少跟逢场作戏不一样,她相信在连初晴面前,他一定不会是这样冷酷,这样漠不关心,似乎不在乎一切的样子。 她想知道的是,他在想什么?难道他和连初晴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他想取消婚约吗?她很好奇。 范伟伦挑眉。他并没有追问连初晴那天和他未婚妻见面的细节,因为对他们而言,似乎江玲莉和与江玲莉有关的问题,并不是他们关系的关键。 不回答?没关系,她好像知道他的弱点了。“连小姐和我想像的不同,她没有说自己有多爱你,但是,她却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挑眉追问,就见江玲莉微微抿笑,当下心中有些懊恼,像被人抓了小辫子。 “连小姐问我,是否爱你。” 他皱了眉头。这似乎是连初晴会问的问题,她不为自己辩解,却所有的回答都围绕着他进行,他甚至能想像得出问这问题时她焦急关切的眼神,如同她骂他根本不懂得爱时一样。 “我回答说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商业婚姻,听到这答案,她似乎比我遗失望呢,按理说,她应该高兴不是吗?”想到这事,她轻轻摇头失笑。 她还以为像连初晴那样的角色,听到她因为公司考量才和范伟伦结婚,会对她冷嘲热讽,得意扬扬的宣布自己才是真爱,可是她没有,当时,她的表情分明是惋惜,不为自己,更不为她,只为范伟伦,于是她知道,连初晴是真心爱他的。 所以她才会好奇,这样的女子都没能打动他吗? 看他拧着眉头似乎失了神,江玲莉无奈苦笑。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可能是天下最陌生的一对夫妻,而且不知道那样的日子得持续多久,她总不能期待对方或自己早死吧?! “真羡慕她啊……” “羡慕?”范伟伦回神望过去,就见江玲莉果真一脸羡慕。 “女人都希望遇到一个让自己爱得不顾一切的男人,什么都不计较,哪怕最后没有结果!能全心投入的去爱——也是一种幸福。如果我有连小姐的勇气,或许也可以让你另眼相看了。” 闻言,他真的有些惊讶,说出这番话的她,已经让他另眼相看了。 “我不会再去找连小姐,也会说服范伯伯和父亲不要插手,所以在这之前,你们应该可以——” 叩叩!门板被敲响,打断了她的话。“少爷、江小姐,夫人吩咐开饭了。” 管家立在门外,江玲莉转身看了眼恍神中的男人,微笑着眨眨眼睛,率先走出房间。 “少爷——” “你先下去,我马上下来。”挥手让管家先退下,范伟伦心中思绪翻飞。未婚妻的话莫名勾起了他心底从未有过的骚动,在这之前他们应该做什么他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此刻,他想见连初晴,想立刻见到她。 “少爷?”见走下楼的少爷依旧是进门时的装束,管家微微惊讶。 “我有事,不能留下用餐了,抱歉。” “你!”范博字眼看又要气炸。 “范伯伯,伟伦真的有急事,刚才在楼上,他接到公司的一通电话……” 说罢,范伟伦转身就向门口走去,不顾身后父亲的大叫。倒是这个江玲莉,刚才的样子和在众人面前像是不同的人,让他刮目相看的同时,却也好奇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如果她以为这檬就会博得他的好感,那她未免心机太深。 急步上车,倒车转动方向盘,动作行云流水,以时速一百二十的速度上路。现在他无法思考那么深,满心都是想立刻见到某个女人的冲动,莫名却也无法抗拒。 看来有一点江玲莉说对了,那就是连初晴果然不同,她或许在他心底脑里下了很深的蛊,所以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都能够轻易挑拨他的理智,让他做出反常的事情…… “选哪一个呢?排骨很营养,可是却不能和人参一起炖,天气太热,会流鼻血的吧?鲍鱼……好像上次饭店送的鲍鱼汤他一口都没喝……” 正当连初晴站在超级市场的冷冻柜前,对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炖品原料反覆挣扎的时候,身旁一个声音介入,“鲑鱼好了,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养份,口味清淡,最适合这种天气煮汤喝了。” “咦?”她惊讶的回头,就见姚万容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在为周末的菜单做大采购吗?”他指指她身旁几乎塞得满满的推车,笑容可掬的问。 “好巧!你也是吗?”可没见他买什么东西呀!连初晴左右探望一下他身后。 “我太无聊,逛超级市场解闷,看到你真的好巧。”他撒谎了,他并不无聊,二姊下周要正式去香港工作,这个周末他被抓来做免费杂役,非但要帮她收拾行李整理房间,累得死去活来,现在更被踢出来买食材,美其名是为她饯行,实则是想坐定等饭好吃好喝。 但是,他突然就看到了站在冷冻柜前的连初晴,看到她身旁塞得满满的推车,所以他当下将已选好一部份东西的推车推到一旁,决定见色忘义……哦不,是见义勇为帮她忙! “哦,是这样啊。”连初晴微微皱眉。当真有人靠逛超级市场来解闷的? “你的脚好了吗?”他关心的望向她的脚。 “差不多了,那天真的谢谢你。” 她动动脚踝,肿痛已经差不多消掉大半,只有肌肤上还留有淤青的痕迹,这两天范伟伦几乎盯着她擦药,不论在公司还是下班后都不准她多走半步。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被他像抱沙袋一样随手捞起来,呵呵!但是当她满心甜蜜说谢谢时,他又会板起面孔闹别扭说,因为不想看她老母鸡的走路姿势,所以才顺便…… 呵呵,她已经顺便发现了他太多的好,顺便爱他爱得更深了,所以这顺便,她不知道有多喜欢,多感激呢! 望着佳人盯着架上的鲑鱼发呆,嘴角自然扬趄甜美的笑容,姚万容心底蠢蠢欲动,因为不甘心。 二姊已经明白告诉他连初晴心有所属,非君不嫁,要他趁早死心,可是,看到她,他就无法死心啊! 第八章 “到了,谢谢你!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要打电话搬救兵了。”从车上下来,连初晴伸手欲接过姚万容手中看起来沉重的两大袋食物。 “呃……我想,我可以帮你送到楼上,可以吗?” “嘎?” “我是说这东西很重,所以我认为——”不否认他有私心,但却不是什么邪恶的念头,这两大袋东西确实够重的,即使她的脚没有伤,要提上楼也很费劲。 “我想不用了!” “伟伦?”一个声音插入他们,连初晴惊讶的转身。他不是回家去了吗?为汁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范伟伦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凛然的盯着姚万容,伸出手在半空中,不用多言,那气势自然都在宣告这些东西不用他操心,一旁的女人,更不用他操心. 姚万容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这个男人气势太强,何况,连初晴一双美目此刻全落在对方身上,他无奈,只好将东西递上。 “我走了。” “万容,谢谢,替我向你姊问好!”连初晴亲切的挥手和他告别,而范伟伦一张脸则臭得不像话,转身提了东西就上楼,她随即跟上。 他即使提了那么重的东西,却依旧走得很快,看来他气得不轻! 她跟得吃力,却也不开口要他等,也不问他为什么突然过来,更不问他等了多久,只在落后他较远的地方大声问:“我该给你一把钥匙吗?” 停下脚步,范伟伦僵硬的站立了足足半分钟,她才挪到他身后,依稀听得见她不稳的喘气声,他终究还是不舍的转过身面对她,却依然脸色语气都很臭,“我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连初晴笑了。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活像受了委屈赌气的孩子!她立刻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你没有打给我?” 他没好气的瞪她,咬牙道:“我手机没电了!” “呵呵!”这次换她笑出声,但她有气度多了,才不会笑他少根筋。“我等下给你一把钥匙。” “你和他一起出去?”他其实最气的是这个,更生气的是——“那小子明明对你有企图,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连初晴抿笑点头,望着他的眼睛被黄昏染成金黄色。 “那你还叫他万容?”如果不是两只手都被购物袋占满,他一定会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这个女人越来越大胆了,是因为他对她越来越纵容,所以有恃无恐了吗? “呵呵,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那样叫的。我把他当作哥哥看待,所以才那样叫他,我想他大概也知道的。”想多逗他一会,但又怕玩火自焚,连初晴清楚的解释着自己的心意,唇边笑窝深陷。 范伟伦心底的气塞像被突然拔了,顺了很多,望着她笑弯了的眉眼,他没好气的跨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小小的脑袋圈在身前,提着两个大购物袋的重量几乎全架在她肩上。 “啊!是惩罚吗?”肩头多了他的重量,连初晴也不反抗,只笑着反问。 “知道就好!”想念的感觉只增无减,范伟伦轻叹一声,滑下手臂,改圈住她的腰身,顺便将她拉进怀里,支撑她全副身躯的重量,缓缓的吻了下去,十分缠绵的热吻。 知道心上人没吃晚饭就跑过来,来不及问原因,连初晴进门就挽起袖子开始洗洗切切,一心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给他。 “如果知道你要来吃饭,我就早一点回来了!或者会打电话问你想吃什么菜,我在超市的冷冻柜前苦恼了很久……” 范伟伦坐在桌边,看她在几乎只能塞下一个人的厨房里忙得团团转,还未痊愈的脚丝毫没有方才行动不便的迹象,围着有蜡笔小新图案的浅蓝色围裙,头发被她随手扎在脑后,一会洗菜一会切菜,口中还不时好像阿嬷一样唠叨些有的没有的。 他勾了嘴角,趄身走到她身后,伸手圈住她的腰身,下巴颐势落在她头顶。他一百八十三,她恐怕只有一百六吧,不过这样的落差刚刚好。 “伟伦?”停住手上的动作,连初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今天不一样,说要回家吃晚饭的,却突然跑过来,生气过后又突然深情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跑过来吗?” “嗯?”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侧,她薄薄的耳垂立刻烧透。 “之前姚漫漫对我说你值得爱,今天江玲莉说她羡慕你,因为你爱我爱得义无反顾——” 连初晴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姚漫漫会对他这样说,但更没想到的是,江玲莉为什么会那样对他说?他们是——要结婚的关系啊! 在她肩头深深呼吸,范伟伦勾起嘴角,“你这个女人,身上一定有什么魔力,或者根本就是女巫,收买了那么多人的心!” 渐渐听出他的意思,她笑了,转身面对他,轻声问:“那你呢?女巫有没有收买你的心?” 望进她笑盈盈的眉目,他轻轻挑眉。要在这样的视线下说违心的话,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我就不来了。” 她笑眯了眼睛,顿时也热了眼眶。对他来说,她好像越来越重要了,有没有可能会有一天…… “我要和江玲莉结婚了。”避开她的眼睛,他把话说给她和自己听。 连初晴呆掉了。是吗?没有那一天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从来没有忘记,只是忽略,伟伦实业对他来说更重要,江玲莉对他来说更重要,他其实下必特地提起他要订……不对,他是说结婚是吧?! “婚期早就订了,订婚之后就结婚,再过几天会正式向媒体公布,所有人都会知道——” 很残忍,他知道,可是,却是无法逃避的问题,这么多天以来,他们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却发现,他的心痛远远超越了自己的认知。看着她瞬间失去光彩的眸子,他眉心紧锁,环住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紧。 “我们——该结束了吗?”婚期在即,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结婚了,理所当然她不能再做第三者,他在间接告诉她他的选择是吗?所以——他们该结束了是吗? 范伟伦闭了眼睛,将她小小的脸压进怀中,不忍看她那双失神的眼睛。这是计划,他应该要这么做的,他身上有对伟伦的责任。 她也伸手环住他,并不是真想听他回答,“你喜欢吃鲑鱼吗?听说煮汤很好暍喔,我今天去——” 拉开她,瞪着她苍白脸颊上的晶莹泪水,他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你要什么?告诉我,你要什么?” 望着他眼中难掩的焦急和渴望,她咬住下唇,微微勾起嘴角,轻轻摇头。“我要的,你已经给了。” 范伟伦闭了眼。这个女人——傻得可以!他什么都没给,什么都无法给啊! “我要你的温柔,你的关心,要和你一起的回忆,如今都有了!反倒是我想给的,可能来下及了……” 伸手抚摸他紧绷的两鬓,连初晴心疼的苦笑着。 “想为你唱生日歌,和你一起许愿吹蜡烛,也想给你一个浪漫的情人节礼物,想带你看一场可能庸俗,却依旧会让我流眼泪的电影,想你借肩膀给我,想把雪揉成团放在你脖子里,也想在盛夏和你并排躺在地板上吹夜风——” “为什么不开口留我?”打断她的那么多个来不及,他轻轻开口,可语气却凝重。 连初晴皱了眉头,良久,轻柔却坚定的回答,“我做了选择,要回忆不奢求未来,未来留给你选,孰轻孰重你决定,我不要现在强留你,让你未来后悔。” 范伟伦皱了眉头。这样他就不会后悔了吗?“为什么不怨我?我最后仍然没有选择你。” 她破涕而笑,至少脸是笑的,推了他一把,“你很烦耶,这种不光荣的事也要一直说,到底还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哀伤的气氛该结束了,广告不是说时间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听以她耍笑。他的脸色仍然很沉重,还想开口说什么,但又被打断。“上次的蛋糕被你谋杀了,我再做一个送你好不好?” “什么谋杀?麻烦就别做了,脚不是还没好?那个……芒果很好吃,加水蜜桃可能也不错。”知道她不想谈,他也努力让气氛缓和,揉揉她的发,将手臂放松。 从他的怀抱离开,她觉得空气冷了一点,但唇角仍倔强的扬起,“好啦好啦,我脚没事了,你是在明示我下次仿水蜜桃是吧,有得吃还嫌。” 闻言,他盯着她的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脚要快点好起来。” “你很啰唆耶,出去出去,你在这我没办法做饭啦。”她笑嘻嘻的把他推离厨房的范围,第一次想抱怨自己的家太小,怎么把他推远,都还能闻到他身上专属的香味。 不忍再看她满是笑容的表情和眼睛,顺着她的推势,他转身离开厨房。 望着他僵硬的背影,闻着熟悉的味道,笑容垮了,连初晴红了眼眶,男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喜欢水蜜桃啊,她得早点找时间做,得早点…… “少爷,老爷和夫人一直在等你。” 深夜十一点,范伟伦离开连初晴家,才踏进家门,管家就上前告知,他有些疲倦的皱了眉头。 “伦儿,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累坏了吧。”范母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儿子完全遗传丈夫自立强硬的性子,所以她一向只能关心他们的身体。 “哼,累什么累!和野女人约会搞得乌烟瘴气的,当着江唤之的面居然毫无规矩,让那老家伙看笑话说风凉话,说不准还会在背后散布对我们不利的谣言,你还有没有一点企业继承人的自觉?!” 范博宇憋了一晚上的气,只等儿子回来开骂。自从将白手起家的伟伦实业交给儿子以后,他就一直没怎么操心过,因为儿子完全和他一样冷静睿智,绝对不会因小失大,可现在却变了。 “好了好了,反正也都要结婚了,我看玲莉并不怎么在意。伟伦啊,不是妈说你,你公司那个连秘书的相片我们也看过,要论身材样貌,玲莉可强多了。” “你们派人调查她?”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范伟伦挑眉冷冷望向母亲。 范母察觉自己一时失言,对上儿子犀利的目光,不由得闭嘴。 “用得着吗?哼!流言早在那个女人第一天接近你就传到我耳朵里了,现在有谁不知道,伟伦实业的太子爷是个花心大情圣,快要结婚了还搞这种丑闻?!如果不是因为有约在先,你以为江唤之那老家伙会像现在那样睁一眼闭一眼说风凉话吗?你——” “我自有分寸,以后不要再打扰她。”无意听父亲说下去,他冷言打断,转眼看一旁的管家,“老爷夫人想留就安排客房,想走就派人送他们回去。” “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范博宇被儿子气得不轻,站起身,直指儿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老头子,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我和您一样,永远只会选择对的事情,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悔婚,再说,不是已经有和约了吗?” “你——” “我很累,先休息了。”不再理会父亲的责骂和怒气,迳自上楼。他很累,心秄累,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在动摇。 以前他常觉得连初晴很固执,但其实最固执的人是他,明明很难受还坚持留在原来的轨道上。 关了门,他走到窗边,心中滋味难言,想到她说不会开口留他的表情,想到她眼中的失色,难舍失落焦虑煎熬一同涌上心头,沉沉闭上眼睛,他深深呼吸,吸进满腔的愁苦。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吧!得了这个病,大医院我们再也去不起了,你看她身上——您就救救她吧……” 连初晴走进诊所,就听见诊疗室里传出哀求声,护士要她在走廊上等一会。 原本脚上的肿伤已经消了,只剩大片淤青不痛不痒,其实可以不看医生的,只是范伟伦却坚持要她来。想到他近日来几乎啰唆的关心,她微微抿了嘴角。是分别加速了他的领悟吗? 早晨他会开车去接她,看她笑得甜蜜,他会板起臭臭的表情说因为她的脚,所以下想别人说伟伦虐待员工而已。 午餐他更是固执的要她一同吃,而实际上她听说,以前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用餐的,即使是姚秘书也不曾和他共食一份餐点。 下班后,他也会送她回去,似乎她的脚不是扭到,而是根本就废了般,他抱进抱出、寸步都不让她沾地,还有更多……她其实知道他已经放了心在自己身上,即使不是第一顺位,但也够了。 “医生!你不能不管她啊,都说医者父母心……” 里面的动静似乎很大,连初晴好奇的走向门边张望,就见一个清瘦的女人靠在椅子上,说话的男人拉着替她推拿的中医下放。 “她的病已经——” “医生!你不是远近驰名的名医嘛!不能这么说啊!”男人抓着医生的衣袖几乎要哭出来。 “唉,我只是中医,跌打推拿在行,可你妻子的病——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医生面露难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些庸医——” “老公!我们走吧,我不治了,我们走吧。” 男人紧紧揪住医生的衣服,双眼充血情绪极度失控,而他那瘦弱的妻子则跑过去抱住男人的腰,轻声哭泣哀求,场面一度混乱,连初晴皱了眉头。 “唉……”男人泄气的松手,转身背过医生,和老婆蹲在地上。 “唉,我开个药方给你,调气养血看能不能延缓免疫力下降,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女人哽咽的扶起丈夫,接过医生递上的药方,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向门口。 连初晴立刻跨向一旁让路,擦身时,她看见女人的鼻管里塞着两团殷红的纸团,异常刺眼。望着两人搀扶离去的背影,她心底酸酸的。 “连小姐。” “哦!医生。” 连初晴走进诊疗室,看医生被揪得皱折的衣领,不禁好奇的问:“那女人……得的是什么病?” “白血病。” 她挑眉,医生满脸无奈的伸手要她脱鞋抬脚,同时说:“已经到末期了,免疫力太差,总是流鼻血,她丈夫来过两次,唉!” 闻言,连初晴皱了下眉头。怪不得那女人鼻管里塞着纸团…… 突然,她想到自己也会频频流鼻血。以前是因为熬夜工作,最近却都是因为范伟伦而—— “医生就是这点无奈,大家都知道医生能治病,但能治百病吗?我一个小小的中医,推拿在行,治疗白血病?开玩笑!” “病急乱投医,您别太在意。”连初晴也无奈的叹息。 “他妻子那是遗传性白血病,看身上的淤斑就知道已经到了严重的程度,他们没钱,大医院肯定不收,也难为那男人了,唉。”医生一面替她的脚背抹药推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叹息,没发现她的表情突然不对了。 “那个病——会遗传?” “是啊!但如果上一代是非先天性白血病,又是在生产之后患病就不会。”医生无奈摇头。为了这个病人,他还特意去翻了西医的学术着作。 连初晴表情怔然,身子下是女人方才坐过的椅子,脑海里翻覆着女人瘦弱的身影,意外的和记忆深处一抹影子重叠,她不由得窜起了鸡皮疙瘩。 “会……有什么症状呢?” “发热、出血、体虚无力、皮肤上会出现淤青之类的,怎么?你对这个感到兴趣?” “不!不……”她频频摇头,随即瞪着脚背上散不去的淤血,敛了眉头。 没想到这时却听到医生以玩笑的口吻道:“说起来,连小姐脚上的淤青也有些奇怪哦!” “呃?”连初晴瞪大了眼睛,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我开玩笑的,别担心,有的人血液流通快,所以淤青散得快,连小姐虽然十多天都还没散开,这也是常有的事,一会我叫护士给你一点药膏,每天晚上热敷后擦,应该很快就好了。” 解释无效,连初晴一颗心已经乱了,大脑一片空白,她缩了脚,快速穿上鞋子起身,“医生抱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再见了!” “等等——”想叫她到护士小姐那里拿药膏的,却见她已经头也不回匆匆冲了出去,医生奇怪的搔搔后脑勺。唉,来诊所看病的,果然都是有病的人。 “遗传……出血?淤青……” 多年前似乎已经褪色的回忆再次向连初晴袭来,那一年,她十四岁半…… “妈!妈妈不能扔下我……” “你母亲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所以才——” “白血病?不会的医生,我妈她一向很健康,不会得白血病的!” “她是慢性白血病,身上早已经出现多处淤斑,你们为什么没有重视呢……” 夏日午后的阳光强烈,可她却莫名觉得浑身冰冷,闭了闭眼睛,她张开双手环抱住自己。 好冷,好……害怕。 “啊!”后脑勺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她眼前冒着金星,摇晃两下靠在一旁的墙角。 “对不起对不起!姊姊对不起!” 勉强睁开眼,就见一个小男孩抱着足球,一个劲的道歉,她微微抿笑摇摇头,却看到一滴鲜红坠落,她眼睛突睁,死死的盯着砸在鞋上的殷红。 “啊!姊姊你流血了!” “小光!” “妈妈怎么办?我把球踢到姊姊头上,姊姊流血了!” 小男孩焦急的叫声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连初晴盯着自己浅色皮鞋上的血渍,感觉浑身的鲜血都在凝聚。 “小姐,不好意思,你怎么样?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小姐?” “没……没事,我没事!”蓦地伸手用手背紧紧堵住鼻子,她转身就向马路对面跑去。 不!不会这么巧的,不…… “连秘书回来了吗?” “还没有。” 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总裁办公楼层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范伟伦咬牙切齿。那个女人最好有理由解释为什么又关掉手机了!他要她去看病,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打手机根本就关机,她该死的—— 砰!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重重甩上,在所有人心惊胆战的同时,一向沉稳的总裁大人已经冲进了电梯。就在他的车冲出伟伦实业地下停车场的同时,连初晴走进了伟伦实业的大厅。 “总裁不在吗?”从范伟伦的办公室出来,她有些失魂落魄的问着。 “哼!长眼睛看不见呀!”当初公然吵架的女秘书苏苏恶声回道。 连初晴黯下眼神。她想见他,好想现在见他,可是—— “总裁他才刚走,下午一直在问你回来没有,我想现在打电话,应该来得及见面。” 一回头,就见安娜站在桌边,双手交握在身前,一脸别扭的歉疚样子。 “谢谢。”她牵强的扯起嘴角。 “我才该说——其实我一直想说——对不起。”望着她脚背上依旧没有消退的淤青,安娜此刻是真的想道歉,她一直都后悔自己当时被嫉妒冲昏了头。 连初晴轻轻摇头,上前伸手覆在她紧张交握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她想见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见他,走出公司,她立刻掏出手机想拨他的电话,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再度没电,她皱眉,胡乱的翻着包包,自从上次以后,她就买了备用电池天天背在包包里。 “连小姐吗?麻烦请跟我走一趟。” 愣了一秒,她从包包里抬起视线,就见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漆黑的墨镜上倒映出一脸狼狈的自己。 十分钟后,她被带到一家高级日式茶肆,穿过悠长的走廊来到这间视线极佳的和室,从开放的一面望出去,成片的翠竹在脚下随风浮舞。 “你该知道我是谁吧?” 见到面前盘坐一名严肃的长者,她无奈的在心中叹息。她在伟伦工作三年,怎会连董事长大人都不知道。 “您好。”连初晴垂下眼,淡淡回应。她已经大概猜到范伟伦的父亲为什么找她了。 “你和我儿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博宇一双眼盯着面前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女孩,奇怪的是她本人比相片上漂亮很多。 少了眼镜,改变过发型,五官虽然不出色,却也算清秀,加上此时那低垂的眉眼里掩也掩不住的失落,莫名的,连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也许就是这副表情,让一向冷静的儿子连连做出让他担心的举动,儿子最近的心浮气躁和任性他都看在眼里,想必一定和这个女人有关,所以—— “您一定是清楚一切,所以才来找我的,不是吗?”连初晴牵强的勾起嘴角,语气轻柔,不具任何威力,可说出的话却又让范博宇下由得一惊。 这女孩,果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简单。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该知道伟伦要订婚的事情。” 果然!她涩涩抿笑,缓缓点头。 她知道,所以从来就没奢求过什么,甚至在一开始就做好了退出的准备,可是……可是一路走来,老天为什么不稍稍照顾她一点?她只是不甘心不爱他,只是想多爱他一点,只是好想他,好想此刻投入他的怀抱,汲取温暖。 范博宇有些惊讶。这女孩的目光带着些悲哀,甚至绝望,这样的眼神,让他原本准备好的话几乎说不出口。 但是,为了伟伦实业,为了儿子的婚姻不出一点差错—— “你知道将要和伟伦结婚的对象是谁吗?江氏集团的千金,伟伦的婚礼出一点差错的话,江家和我们是有约在先的,百分之四十的股票就是违约金。” 连初晴挑眉。她不知道范伟伦的婚姻是建立在合约的基础上,更不知道所谓的违约金,竟然是伟伦实业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百分之四十!以伟伦目前的股价来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你的家世,暂且不说你在事业上帮不了伟伦,就算你有那样的身家,我也反对。” 她皱了皱眉,目光茫然的望向长者。此刻她知道了,范伟伦曾经冷酷的个性遗传自谁。“你母亲死于自杀是吧,但是据调查,她生前就患了白血病!” 连初晴双目瞠大,像被人撕开伤口撒了一把盐,疼得几乎窒息。 “家族史里有这样的病例,为后代着想,我们也不会同意伟伦和你在一起!”望着女孩震惊的眸子,他狠下心道:“所以,请你现在就离开我儿子,如果你不甘心,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 “呵……”她笑了,由目瞪口呆一瞬间笑出声来,一同进出来的,还有眼泪,因为这对白勾起了她的回忆。心——好痛!到头来,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范博宇没想到她会这样,有些惊讶。 “抱、抱歉。”她低头胡乱的打开包包找纸巾,目光却落在一打新的男用手帕上。那是原本要送给他的新手帕,想每天在他的胸前,放进她买的手帕……看来,也来不及了。 眼泪无声坠落,她眨了眨眼睛,视线依旧一片模糊。 “你……死缠烂打是没有用的。”看她扭过身子迟迟不回答,范博宇以为她在抗议。 苦涩的勾起嘴角,连初晴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缓缓转过身来望向他,幽幽开口,“抱歉,我不会向您提出什么要求,因为我要的,伟伦已经给了。” “你要了什么?”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范博宇生怕儿子答应了什么不该许诺的事情,比如婚姻或者—— 她摇摇头。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婚姻,这样被他人过份开注左右的人生……伟伦,活得好累,比她还累。 “我要的,绝对不是你在乎的,所以,他不会悔婚,我也不会是他的困扰,以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您放心好了,我先失陪。” “你——” 爱情,恐怕在范董事长看来也一文不值。连初晴起身走出和室,眼泪在眼眶打转,可唇角却泛起微笑。 起码,她让伟伦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牵肠挂肚、想要占有、不甘放手…… 第九章 站在连初晴家小小的窗边,范伟伦几乎想一拳打穿眼前的玻璃。他已经等了一小时三十二分又七秒!那个女人到底去哪了? 他坐立不安的这段时间,她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满脑子不由自主都是这些混帐想法,甚至发疯的想报警…… 连日来她的强颜欢笑和失魂落魄他怎会看不见,他要订婚了,意味着他们要结束了,仿佛大限已至,每每一想到,连他的心都隐隐作痛,更何况她! 可是她的爱,为什么竟然连他的自私都包容了?!他该高兴的,却看到她心就好痛,看不到她,又像被带走某样东西,会像此刻这样坐立不安,即使是再重要的公事也无心处理,他——还能像当初一样,眼睁睁放她走吗? 转身,一拳打在墙上,这样的自己让他陌生,望着一旁墙壁上的相框,她的笑容近在眼前,顿时,他闭了眼睛。 他承认,如果这种担心、这种分开一刻就牵肠挂肚,恨不得把她随时塞在胸口占有的感觉是她所谓的爱,那么,他承认——他爱上她了! 看到她失落的眼神会心痛,她强颜欢笑的表情让他不忍,她掩藏在眼底的眷恋和不舍,更让他几乎说出要悔婚的话! 他能给的,已经全部给了她,而不能给的,却也想给她。 连初晴,如果知道对他来说她已经有多重要,重要到几乎可以和他的事业对等的地步,是否会开心的扑上来抱住他,像每一次那样说,她保证,保证好好把握机会…… 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范伟伦立刻转身。 连初晴在楼下看到他的车,一路狂奔上来,打开门,就见他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一瞬间,眼泪冲上眼眶。 “你……”他的怒吼还没冲出口,就被她飞身扑上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不对劲,相当不对劲,蜷缩在他胸前小小的肩膀不住颤抖,他皱了眉头,想抽出双臂将她搂住,却被她搂得更紧,动弹不得。 “别动!就一会!让我——靠一次。” 埋头在他温暖的身前,她的眼泪无声坠落,满心落空的感觉此时更加强烈。原本以为只要投入他的怀抱,就不会再害怕了,可是,此刻她的心却更痛,这个男人……她要放手了,不能再拥有! “连……初晴,”第一次开口唤她的名宇,范伟伦迟疑的抽出手臂,抬起她的脸,拧了眉心。她——竟然在哭!“怎么了?” 她哭得视线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眼泪止不住的落,伸手擦了却又涌出新的,只听见他的声音焦急而担心,她苦涩的咧开嘴角,拚命摇头。 “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是哭还是笑,明明哭得这么难看,活像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可却又拚命摇头想证明没事,他的耐心遇到她的眼泪就全部泡汤了。“该死的!发生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啊,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下是吗?” “呵……”连初晴笑了,真正破涕为笑。他是她的守护神吗?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听到这句话就够了,可是,如果她的天当真塌了,她又怎会舍得让他来背负这负担?怎会舍得要他割舍些什么? “你……” 看她满脸泪痕却嘴角带笑,不停的摇头,范伟伦无奈的一叹。 “好吧,我不问,只要现在你在我怀里就好!” 他不问了,不论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这一刻她安然回到他怀里,就好了。 一颗焦虑的心缓缓落定,拥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 爱情,是这样的感觉吗?看到她哭会心痛,是吧?他爱她,已经到了心痛难舍的程度了! “伟伦,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爱我?” 他挑眉,看她被泪水冲刷得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让人无法回绝的渴望。 “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三个字,原本以为很难,没想到却如此简单,因为是她要求的。勾起嘴角,拇指怜惜的擦去她不断滑落的泪水,柔柔俯身。 他的吻,比那句我爱你更让她心痛。连初晴闭了眼睛,伸手紧紧的抱住他,异常热情的回应。 干柴烈火迅速燃烧,她的泪水和自他额际滑落的汗水融为一体,她的小手甚至不知何时扯开了他身前的钮扣,匆忙游走在火热的肌肤上。 范伟伦用尽最后的理智抽身,望着她眼中蒙眬的恍惚,拧眉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哽咽微笑,“只是爱你。” 下一秒,他的挣扎和残存的理智全部被她靠过来的红唇吞没,索性一把抱起她向床走去…… 编号存档。 收件人,安娜,发送。 范伟伦被敲击键盘的声音吵醒,睁了眼,清晨朦胧的阳光照在床边的位置,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长及腰部的鬈发微微凌乱的披散着,泛着微微金黄,让他想起她泡的蓝山. “我想喝咖啡。” “咦?你醒了?” 连初晴回头,就见他已全无睡意的盯着自己,一双眼睛里满是柔情似水,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几点了,你在做什么?”好奇她一大清早就坐在电脑前,范伟伦翻身起来靠过去想看个究竟。 “没什么。”她动作更快的将页面关闭,起身盯着他赤裸的身体,脸更红。 “你如果再流鼻血,我就叫人送十全大补汤来给你喝!” 看她血色几乎全部涌上脸,范伟伦笑着一把将她拉近身前。这女人当真很会伪装,如果不是昨夜,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是第一次! 抚上她羞红脸颊的动作更加怜惜,额头抵上她的,他柔柔开口,“还疼吗?” 连初晴好想躲开他露骨的眼神和问题,可是,却舍不得被他揽进胸怀的感觉,所以只是摇摇头。 “哼,口是心非!” 明明当时痛得泪水涟涟,整个晚上几乎都在流眼泪,害他差点都不忍继续,偏偏现在又嘴硬,这个小东西就是有本事让他自诏强硬的心一再变软。 “那如果我说痛,你会放我一天假吗?” 大胆仰起脸看着他,她这样要求。 范伟伦微微挑眉,不是因为她要求一天的假期,而是她突然这样说,让他心中莫名狐疑。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哼!连初晴笑了,鼻尖欺近在他赤裸的胸前磨蹭两下,好像小狗一样。 “哀悼我逝去的童贞算不算?” 惊讶得几乎张大嘴巴,范伟伦盯着她满脸红晕以及眼底的顽固,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算!当然算!” 被他搂住,埋头在他身前,心跳随着他的胸膛一起起伏,连初晴笑了,嘴角淡淡上扬,掩不住苦涩。 “真的不要我陪吗?”站在门口,望着连初晴有些苍白的脸,范伟伦担心的开口。她微笑摇摇头。 “不要,快走吧,耽误了大总裁的公事,损失个几千万我可赔不起!”他皱了眉头,盯着她的眼睛幽幽开口。 “我错了!” “什么?” “没想到在这世上,还会碰到比事业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人。” 愣了一秒,她像不明白他这样说的用意,怔忡的望着他燃烧炙热坚定的目光,心中的甜蜜浓到微微泛着苦涩。 “在家等我!” 此时,他已在心中做了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其实在昨天拥她进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曾经说过如果他够自私,就会占有她,可如今,他的自私更多的被她占有,不想就此失去她,不想看她又哭又笑的痛苦模样,所以—— “伟伦。” 连初晴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覆上他的眼。 视线一片黑暗,范伟伦被她蒙住双眼,心跳变得缓慢而沉重,莫名一种沉痛滑过心头。 当视线再明亮时,她已经退后一步,远远的望着他微笑,他恍惚,低头打量自己,问道:“你做了什么?” 她漾起笑容,“我送了你礼物!” “是什么?”他并没有看到啊! “这个!” 看她伸手比比自己胸口的位置,范伟伦低头,就见胸前西装口袋里露出手帕的一角,他挑眉。 “是手帕,买给你的,不可以用了就丢哦!” 知道他以前是多么奢侈,也生怕自己送的手帕惨遭同样的下场,连初晴不放心的特别交代。 范伟伦笑了,伸手一把将她抓到身前,重重压下一吻。 “那有什么,以后你每天买给我就好了。” 他暗示了又明示,是想告诉她将会做出的决定吗?连初晴抿笑不追问,拍拍他的胸口道:“快走吧,还要回去换衣服,否则来不及了。” 盯着她的眼睛和嘴角古怪的笑,他想说什么,却又怕问不出所以然,最终还是松开手。 “等我回来。” 或许等他回来,告诉她最终结果,所有一切她的烦恼,她眼中的欲言又止,就都会消失殆尽了吧。 连初晴点点头,笑着看他转身,一步步走出视线。刚才那一刹那,她不只送了他手帕,还和他说了一句话。“再见。” 关好门,她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却听到门铃响起,她挑眉。该不会是—— “你?”不是她以为的男人,但她却更惊讶了。 “你好!” 瞪着门外一身牛仔裤t恤休闲打扮的江玲莉,再看向她脚边明显要外出的那旅行箱,连初晴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少爷?” 管家看着进门的少爷不由得惊讶。这个时候少爷应该在公司办公的,怎么会回老宅? “老爷夫人在吗?” “在,可是——” 还没听完管家的话,他就自行向客厅走去,看见父亲站在小花园里的背影,便直接开口,“我要退婚!” 跨进小花园,这才看到和父亲一起的,还有母亲以及江家夫妇,他不禁皱起眉头。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得这么近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宣布,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张口结舌,首先做出反应的却是江唤之。 “好,那就这样,我们算扯平了。” 扯平?盯着对方不怒反笑的脸,再看父亲满面怒容,范伟伦有些摸不着头绪。 “唉,你们这两个孩子到底在搞什么啊?”江玲莉的母亲无力的开口抱怨。“玲莉留下一张字条离家出走了!” 盯着母亲递上来的字条,他舒了眉峰,心中豁然开朗,不理会父亲气到爆炸的表情,以及江唤之松了口气的欣慰,他转身向门外冲去。 “不准去找那个女人!” 范博宇何其精明,看到儿子转身就意识到他想去哪里,顾不得江唤之的存在便大吼出声。 他停住脚步转身,目光直视父亲的严厉,“既然这样,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我要娶她!” “除非你想让范家绝子绝孙!” “老公!” 范伟伦挑了挑眉。他可以想像父亲反对的理由,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用了这样的词? “连初晴的母亲死于白血病你知道吗?这种病是有可能会遗传的,或者她根本已经——” “她果真的是那样,我宁可不要孩子。” “你说什么——给我站住!” 无视父亲的暴吼,也来不及处理因为江玲莉悔婚而产生的一大堆毁约事项,他现在所关注的,就是要见她!不论她是否有什么白血病,他都娶定她了,一秒钟都不想让她从身边离开,这是他给她的礼物! 可当他闯了好几个红灯返回连初晴家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人去楼空,以及门板上一张贴得牢牢的字条。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结束了。 “你认为范伟伦当真会这样放过你?” “还是担心你自己好了!” “呿!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们!早知道你会跑路,我就不冲动了,要不被逮到的话,一定会被活活扒一层皮的!还有,刚才在车站遇到的那个男人是谁?看起来他对你不只是关心哦,范伟伦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有情敌的话……” 一旁的女人自说自话嘀咕个不停,连初晴无力的翻了翻白眼。 她是怎么沦落到和跷家女结伴走天涯的?就是因为这三寸不烂之舌! 原来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江玲莉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恐怕所有人都被她那副乖巧的外表骗了啊!她根本就是做事无厘头,冲动又三八的机车女嘛! 留下一张字条悔婚跷家,然后堂而皇之的跑去她家,说一堆要她加油坚持,最终战胜封建家庭势力的打气话,更过份的是,当得知她也要外出避难的时候,这死女人就干脆化身无尾熊巴着她不放! 衰的是,当她马不停蹄像一棵尤加利树一样,拖着行李和一头熊熊赶到车站的时候,竟然会碰巧遇到送人的姚万容,情急之下,她只好胡乱编个理由说要去台南出差。 老天,接下来他的热情几乎让她无力招架,不但帮她买车票,还跑前跔后搬行李买食物,更“鸡公”的交代司机帮她们换到前排的位置,说预报可能会有大雨,要她们小心一点,害她非但被江玲莉误会,连司机大叔都一路直夸这个男朋友好! “你说我们俩都走了,范家会不会为了封锁消息,随便安排一个女人让范伟伦娶呀?那样的话,你的牺牲不就白费了?” 口里含着太妃软糖,江玲莉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望着巴士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嘴巴依旧不停的荼毒着一旁的人。 连初晴痛苦的闭上眼睛佯装睡觉。她的头快爆炸了,昨夜一夜无眠,今天早晨又伤心欲绝,此刻为什么还会有一只聪明的乌鸦不停的在她耳边聒噪?谁来救救她啊!她是失恋逃离伤心地的苦情女,为什么连点孤单悲伤的时间都不给她? “喂!你说自己得了白血病,是真的吗?有没有检查过?至少要到三家以上的大医院检查,得出的结果才能当真哦,免得到时候发现自己搞错,再回头想找范伟伦,我怕会为时已晚啊!” 将一个耳朵压在脑袋下,另一个用头发牢牢盖住,紧紧闭上眼睛,她拒绝和乌鸦对话。她之所以告诉江玲莉,是因为如果她不说,这女人就威胁她会立刻打电话叫范伟伦来抓人。 “钦,人家也是好心,说实话,是因为你我才鼓起勇气叛逆的哦!” 因为她?连初晴挑眉。这欲加之罪,她何以承受得起? “你让我看到,原来这世界上当真有小说中让人不顾一切的爱情存在,所以我才想说干脆退出撮合你们啊!” 哪知道偏偏她的好意人家根本无心接受!江玲莉抿嘴望向一旁坚持背对自己的女人,无聊的继续自说自话。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好像要下雨了,昨天晚上你看到台风警报了没有?这个状况是不是要下大雨了……” 让人不顾一切的爱情——连初晴怔怔的望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几个小时以前被那个人牵着,掌心盈满知足,可此刻……她这样也算为爱不顾一切吗?那个人看到那张字条会是什么反应?当他发现她已经不告而别,会是怎样的心情? 生气?一定的,失落……可能会有吧,或者松一口气?因为险些损失了百分之四十的违约金……也一定会很伤心吧,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第一次下决心要为她付出一切,第一次豁出去想打破自己的生活……却被这样辜负了! 紧紧闭上的眼里,缓缓渗出一滴液体。 “连初晴没有来过?” “确实没有,总裁。” 伟伦实业的总裁办公楼层被浓重的低气压压抑着,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瞄着帅总裁此时阴沉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拿年假回去休,好躲避暴风雨。 “该死的——” “总、总裁!这、这里有连小姐发过来的邮件!” 秘书安娜胆战心惊的开口,看总裁立刻冲了过来,她倒抽一口气的跨向一旁。 文件一、文件二、文件三……最近手上的文件,我已经编号存档,重要事项也已标明,至于还有不清楚的地方,新上任的总裁秘书应该会处理。  连初晴 “该死的!” 范伟伦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看来她早就策划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早晨?昨天?还是更早?紧握拳头,盯着落款的三个宇,他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星。 “给我接香港姚漫漫!” 下一秒他冲进办公室,留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吭的人群一个喘息的空间。老天伟伦实业一向睿智理智的总裁大人,今天破功了! “果然下雨了!看来我们被困在这了!” 江玲莉一口气跑到停车场旁的旅馆屋檐下,拍落身上的雨滴,对冲进来的连初晴说。 浑身都淋透了,连初晴也懒得管,望着自屋檐上不断奔流而下的雨柱,心底如同这突变的天空一样阴暗。在离开之初,她还可以大刺刺的告诉自己没关系,可现在,还没走到目的地的中途,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唉,这雨恐怕要下很久,我看反正也是逃难,哪里都一样,我们就在这住下算了。” 江玲莉转身打量着身后的汽车旅馆,从外面看起来感觉还不错。 “不行,雨太大了,前面路上出现坍方,过不去!” 看司机冲过来和同行躲雨的旅客喊着,连初晴拧了眉头,拉着箱子迳自转身进旅馆。 “没有吗?她真的没有和你联络?” “没有,我用性命保证。”姚漫漫无奈的再次说道。 她在香港新官上任忙得焦头烂额,却意外接到上司询问连初晴去向的电话,啧啧,这个连初晴搞什么鬼? “还有谁可以联系?她是你挑选的,你该最清楚!” 当他回到连初晴的住处,房间里窗帘密合,俨然一副主人准备出门多日的样子,她手机关机,发了n封邮件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快急疯了,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她的情况你不是也清楚吗?从小父不详,母亲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去世,在台湾没有任何亲戚。” “大陆呢?国外?还有朋友?”范伟伦追问。 姚漫漫几乎忍无可忍的翻翻白眼。老天,这个男人失控起来,智商也会下降! “我想她应该没走多远,最多帮你查查出入境名单好了。” “告诉我你弟的电话!” “我弟?” 她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该不是急坏了脑袋吧,连初晴失踪关她小弟什么事? “马上!” 范伟伦沉着语气刻不容缓。他已经没有耐心等着看出入境资料,他只想抓住一切与她有联系的人,问清楚她到底跑去哪里!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然后抓住她狠狠的揍一顿…… 唉!姚漫漫无声一叹,不忍再为难他,爽快的说了小弟的电话号码,然后电话就被挂断,连一声谢谢都没有。 这还是那个曾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好像机器人一样,只会工作的范伟伦吗?不是了,看来连初晴成功了,成功的让范伟伦恋爱,让他完全被一段恋情,一个女人抓住心扉,可是——她为什么会临阵放弃呢? “如果范伟伦得了白血病,你会放弃他吗?会因此不爱他了吗?” 两名落难女子登记入住了房间,连初晴因为心情低落,所以连澡都没洗,换了衣服就窝进被里,留百无聊赖的江玲莉一个人在一旁的床上自问自答。 “不会吧!因为被你的勇气感动所以我才抗婚跷家的,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不会抛下心爱的男人,相反的,如果对方不告而别,一定会气到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他问个清楚,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爱人就算得了白血病,依旧是爱人啊!” 闭了眼睛,连初晴抓紧身前的被褥,喃喃嘟囔着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江玲莉凑近耳朵到她上方。 “如果……你像我现在这样严重,也不会想拖累他……”她的语气轻飘游离,t张被被子遮去半张的脸更是通红,额头甚至还冒着虚汗。 江玲莉狐疑的伸手覆上她额头,吃了一惊。“你发烧了?” 连初晴的意识模糊,只感觉全身冷得要命,有如被扔进冬天冰封的湖底,可一颗心却又被煎熬着。眼前、脑海、心底……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那个男人的名宇,范伟伦、范伟伦…… “你说她去了台南?” “你不知道吗?不是说去出差?你怎么会不知道?” 范伟伦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对人了,暂且不问为什么姚万容会知道,他只想确定连初晴是否真的去了台南。 “你确定?” “当然,是我帮她们买的车票,可是——” 姚万容有些摸不着头绪。连初晴不是出差吗?为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恨不得去张贴寻人启事? “她们?”他很快皱了眉头。 “是啊!还有一位小姐,长得也很漂亮,看起来像大家闺秀的那种,可是到底怎么了?连小姐难道没有去台南,还是出了什么——” 啪!范伟伦挂了电话,一张脸沉得如同十一月的傍晚,寒冷阴郁。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女人会在一起,更甚至一起出逃,她们是计划好的吗?是想戏弄他吗? 怒火顿时高涨,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第十章 “……因为台风的关系,从昨天暴雨至今,大雨造成的坍方和土石流,致使多处交通阻塞,请民众减少出门,做好防台准备……”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玲莉关了因为通讯不良断断续续的电视,探头过去看一眼依旧睡得迷糊的连初晴。昨天她晚上烧到三十九度,吓得她这个从来没生过病,也没有照顾人经验的健康宝宝手忙脚乱,几乎一夜没敢阖眼,好在让她吃了旅馆老板娘给的药后,凌晨终于退烧了。 这就是她所说的白血病吗?因为发觉自己生病很严重,所以决定离开爱人吗?这样的爱情,在她看来比轰轰烈烈抗争到最后的爱更伟大。 她之所以有勇气违背父母的意愿,冒着做江家千古罪人的危险悔婚逃出来,绝大部份都是因为受了连初晴的影响,明明知道没有结局的爱,却依旧义无反顾,即使自己受伤,却也一心只为对方着想担心,这种淋漓尽致的爱打动了她,所以她决定成全他们,然后寻找自己的爱情。 可现在—— 望一眼连初晴苍白的脸,她拧了眉头,心生一计,起身探探连初晴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叮铃铃…… 范伟伦原本想专心开车,不想理会手机的,雨下得太大,路上多处碎石,这样的天气根本不适合开车出门,可他一心想尽快抓到那个坏女人,所以——“我是江玲莉,现在和……”“你们在哪?” 他减缓车速,分神接起电话,第一句就直导重心。 大雨阻塞了台南方向的交通,所以推算时间,他猜昨天她们应该只走到南投附近,所以现在他还开着车在南投各个角落奔波,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家旅馆接一家旅馆的找人,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又无奈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他已经忍不住想像抓到她后该如何惩罚她。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 江玲莉吓了一跳。她还没说呢,他居然知道她和连初晴在一起,那家里是否也知道了呢?老天! “告诉我你们在——不用了!” 原本已经开过一个路边电话亭,却又倒了回去,范伟伦瞪着电话亭里面朝向他的女人,两眼冒着火光。 “呃?你——” 江玲莉也看到了。隔着两扇门和哗啦啦的暴雨,那个男人的视线依旧具有杀人的威力,她不禁窜起鸡皮疙瘩。 吓!连初晴,你一定要救我啊! 恍惚听到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连初晴想醒来,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头晕得厉害,脑袋里像塞了石头,连眼皮都被压住睁不开。 算了,或许她已经病人膏肓,无药可救,那么,就让她这样死去好了。 终于可以理解母亲当年为什么会自杀,也可以原谅她了,她一定也和此时的自己一样,因为太舍不得,所以痛苦到恨不得立刻离开,就不会再做煎熬的挣扎。 原本想过千百种抓到她如何惩罚的,可此刻瞪着床上缩成一团女人,范伟伦却只是立在床头,几乎无法栘步。 她得了白血病……确定自己得了白血病,所以才忍痛离开他,即使发着高烧,一晚上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却也固执的要离开他?江玲莉告诉他这些是想为她开脱,可是他不会原谅她的,一辈子都不会! 脚步轻轻走到她身旁,伸手颤巍巍的触上她汗湿的额头,他沉沉闭眼,小心翼翼的俯身抵上她的额头,喃喃的说:“我不会原谅你的,所以我要一辈子把你拴在身边,这是惩罚……” 是……他吗?是她要死了,所以老天垂怜,送她的魂魄到他身旁,最后听听他的声音? 强撑着睁开眼睛,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恍惚,连初晴牵强的勾起嘴角。够了……他的笑、他的眉、他的睑,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牢牢记住,牢牢刻在心底脑海里,即使喝过孟婆汤也不会忘记,即使到下辈子,也不会忘记…… 睁开眼睛,视线依旧一片模糊,蒙胧的光线中,连初晴感觉房顶好高,还有水晶吊灯,甚至床也无比柔软。她记得她们暂住的旅馆没有那么好啊! 她偏头,被吓得倒抽一口气,一张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于是她知道了,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天堂,所以周围的一切都变好了,连他都出现在她眼前,这一定是天 “醒了?真的醒了吗?” 被身旁不稳的呼吸声惊醒,范伟伦紧张的望着她瞪得大大的眼睛。两天前,她高烧不退,所以他索性动用直升机从台北载治疗白血病的权威医生过来直接就诊,没想到结果却是—— “你……” 连初晴很是吃惊。天堂有这么逼真吗?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探试她额头的掌心还有温度? “不要说你烧坏脑袋不记得我了!” 确定她没有发烧,而且确定她是真的醒了,范伟伦松了一口气,随即挑眉瞪着她。 她恍若在梦中,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知道她发烧?她环顾左右。江玲莉呢? 看她一双眼睛困惑的四处寻找,他没好气的道:“我换了旅馆,那丫头跑了。你最好给我个完美的理由,否则——” 跑了?连初晴的大脑渐渐开始运作。是她叫他来的吗?然后自己畏罪潜逃?那么——理由?她呆呆的瞪着表情阴沉的男人,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范伟伦挑眉。 试着坐起身,却被他伸手压回枕头上,望着他坚持的眼睛,连初晴无奈的道:“我得了白血病,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你这个傻瓜!” 看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惊讶的反应,她再次重复提醒,“你听懂了吗?我得了白血病,不是感冒不是拉肚子而是绝症,会死的!” “那又怎样?得了绝症就要放弃我了吗?原来的坚持到哪去了?” 不耐烦的一把将她搂过。这个傻瓜,他气的是当她知道自己可能有病时,便扔下他逃跑的行为。 被他紧紧压在胸口,积压多日的泪水夺眶而出,连初晴哽咽的哭喊,“不是我想放弃,而是不得不啊!即使留在你身边,也不能为你做很多事情,不能带给你幸福,只能增加你的痛苦和负担,这样的我——” “笨蛋!” 他原本想骂她的,可是望着那张被泪水洗透的脸,以及她眼中的悲痛欲绝,他的心痛了。这个傻瓜! “诊断书呢?这么确定自己得了绝症,哪家医院哪个医生说的?诊断书拿给我看啊!”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暗想一定会去痛打那个庸医一顿,或许会干脆让那家医院关门算了! “没、没有诊断书!我自己知——” 他的眼神如刀,表情犀利,如同下一刻就要和谁算帐一样,连初晴止不住眼泪的望着他。别说他了,连自己都不想相信,可是—— “没有诊断书你就确定自己得了什么该死的狗屁白血病?哈哈!” 仰起头干笑两声。好一个连初晴,非但感情神经与常人不同,现在连智商都有别于常人,他气得简直想掐死她! “可——” 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假,假到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在盛怒边缘?连初晴头皮发麻,心底却也委屈。她想说母亲就是因为白血病才自杀的,可是他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连初晴!别说你今天没得白血病,仅凭你胆敢不信任我独自跑路,现在我都该一把掐死你这个笨女人!” 他说到做到,欺身上前抓住几乎滚下床的女人,双手撑在她细细的脖子旁,目光狰狞。 “你,你说——你说什么?”已经顾不得害怕,他的话听在耳朵里,连初晴睁大了惊讶的眼追问。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你根本没得白血病!” “可是我流鼻血……那淤青久久不散,还有发烧——最主要是我母亲,她曾经——” “你母亲的白血病不是先天性,所以根本不会遗传,发烧根本就是你自己笨,淋了雨不知道要泡热水澡、吃药,然后再睡觉吗?” 他都听江玲莉说了,这个笨蛋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什么流鼻血什么发烧……简直让他气得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扳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连初晴瞪大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老天!这是真的吗?她没遗传白血病?她根本就没得白血病? “可是我的鼻血——” “我从台北空运来的权威医生,难道还不及你吗?” 原本想掐死她的,可是他怎么舍得,当医生说她根本就没有白血病,只是单纯的感冒时,他几乎抱着她想哭了!这个女人该死的就是有办法让他在水深火热里煎熬,却也舍不得伤她一点,连此刻压抑不住思念的吻她,都吻得小心翼翼。 泪水滑落,连初晴笑了,来不及追问脑袋里那些未确定的疑问,但却觉得这样就够了。 只要在他怀里,哪怕这只是他善意的谎言,哪怕她真的得了白血病,也再不想放手了,就算赖皮也好,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多一天,也好! “抱紧我!” 她埋首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动的呢喃,感受他将自己抱紧,紧到几乎融入骨血,她笑了,破涕为笑。 “我保证,再也不放手。” 范伟伦闭眼,将她更紧的搂在胸前,埋首在她甜美的颈畔,良久才释怀心中的恐惧,勾起嘴角,“这次该换我来保证。” 连初晴微微挑眉,抬头看他脸上坚定的表情。“我保证,绝不再让你有离开的机会!” 两人相视而笑,以吻封缄,画押为盟…… 尾声 “他说,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以后要面对的阻力还很多,来自于他的家庭,来自于伟伦实业的利益得失,来自于社会各界……他说,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所以,我们要彼此誓言不放手,半年前他说这话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目光坚定,让我也对未来充满了肯定。” 台上,一袭白纱的女人深情款款的望向身旁西装笔挺英气逼人的男人,两人交握的手不曾分开过。 “于是这半年来,我用实际行动向所有阻力证明,我有爱他、也有被他爱的自信,所以今天,我得到了这一生最好的礼物。” 台下一片掌声,江玲莉拚命鼓掌的同时,也拉长脖子望向台下的主桌,只见范伟伦的父亲和母亲满脸感动的笑容。看来连初晴做到了,向所有阻挠爱情的一切证明她有爱,便能勇往直前。 “接下来,请新郎发言。” “我只想说,在遇到她之前,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认为我的人生很完美,可是她让我懂得,这世界上还有一样,虽然看不到摸不着,虚幻到只能感觉,却比一切都珍贵的东西,就是爱,感谢你……让我爱上你。” “说得好!” 台下掌声喝采声如雷鸣般响亮,姚漫漫坐在其中,不由得缓缓红了眼眶,看着一身白纱,幸福无比的新娘,连初晴,让她懂得了爱是要争取不放弃。 “如果没有人反对,现在我宣布,范伟伦和连初晴,正式结为夫妻!” 被抓来做伴郎的姚万容一脸惋惜,他想反对的,因为始终对新娘难以割舍,可是看到那两人深情款款相视的眼神,还是为他们鼓掌了。 “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多子多孙……” 台下有人起了个头,于是就像成语接龙一样,一片祝福声此起彼落。 连初晴被吓了一跳,微微惊讶,随后望向台下的人,一张张笑脸都洋溢着真诚的祝福,里面有姚漫漫、安娜、苏苏,和这半年来莫名开始对她好的公司同事们,江玲莉和她身旁的男人,甚至还有范伟伦的父母,还有一旁的姚万容…… 她眼眶湿润,回视身旁的男人,就见他醉人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自己。 范伟伦温柔的靠近,吻住妻子颤抖的唇,轻轻说:“请继续固执的爱我,就如同我越来越坚持爱你……”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