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家园：诡异是我自己》 第一章:复生人回归 唐历二十八年。 清晨，一列火车顶着风雪冲进滨城的怀抱。 每节车厢中，一半是身披绿色大衣，手持枪械的士兵。一半是衣衫褴褛，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阿嚏！” 靠窗的小女孩打了个喷嚏，周围齐刷刷响起上膛声音，打盹的人普通人纷纷睁开眼睛，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士兵。 女孩母亲二十六七岁，是个极其漂亮的美妇，也是车厢里为数不多衣着华贵的，她捂着女儿嘴巴，朝四周投去歉意。 “别冲动，她就是打个喷嚏。”美妇对面，鸡窝头，穿破旧皮夹克的青年站起来举起双手，对士兵点头哈腰道：“把枪收起来吧，我们不是犯人。” 转头又对和自己一样的乘客肃穆道：“马上到家了，大家克制一点。” 三年前，一轮超级红月挂在夜空半个月，那个阶段死亡的人纷纷复生，他们被称为部分综合性死亡患者，或者复生人。 红眼，嗜血，力量比一般人大，这是复生的标志。 随着一件件干尸惨案的发生，复生人被全国通缉，在有心人的带领下，也为了生存，他们选择和人类开战。 力量大，生命力顽强的复生人简直是天生的杀器，个个以一敌十，上百万人一路横冲直撞，尸横遍野，硬生生和人类打了个五五开。 无数家庭在这场战争中支离破碎。 一个月前，科学家发明出可替代血液的人造血，解决了复生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杀人的两难困境。 在人造血普及的情况下，越来越多复生人踏上归家旅途，官府也答应帮他们安置生活。 百万大军不攻自破。 列车上几百名复生人不是第一批回乡的人。 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都在重复这种事。 随着青年的话音落，士兵收起枪，复生人也冷静下来慢慢坐下。 双方再次归于平静，回到原来的状态。 “叔叔，你的眼睛怎么和我的不一样啊？”小女孩瞪着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大眼睛一眨一眨。 青年笑道：“因为叔叔戴了美瞳，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对。” 说着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对黑色的美瞳给小女孩。 “圆圆，还不谢谢叔叔。”美妇亲昵的摸着孩子头顶，帮她把美瞳戴上。 “圆圆谢谢叔叔。” “不用谢。” 换做普通复生人，韩彬才不会这么好脾气，之所以对女孩和颜悦色，是看她妈，呸，看她年纪小。 复生人的外貌在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就不会变，小女孩看起来三四岁，也是个可怜人。 少顷，火车到站。 一个军官站起身大声喊道：“拿好东西，依次排队下车，你们的家人已经在外面等你们了。” “我希望你们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不要再触犯法律，回去后三天内在家人陪同下去特别办事处办理身份证明，人造血有固定地方售卖，想好好生活，就找份事做，从头开始不算晚……” 一番思想教育，众人被放下车。 车站外面，一众家属早就接到通知今天过来接人，冰天雪地中，寒风灌近衣领，冻得直跺脚。 手掌已经被吹红了，依旧坚定不移举起家人名字的牌子。 眼睛渴望的来回巡视，寻找那道熟悉身影。 杀入如麻的复生人人人喊打，人人害怕，但在亲情面前，这些东西都是能压制的。 面对自己父亲，儿子，妻子，兄弟，谁能举得起屠刀？哪怕他们是红眼怪物。 何况现在官府还提倡和平。 “二娃！” 一位头发花白，面带风霜的老父亲看到走出来的儿子，老泪纵横，大喊了一声。 “爸！”一米八的汉子冲到父亲面前。 若非为了活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谁又愿意成为人人喊打的魔鬼。 随着越来越多的复生人走出来，现场哭声一片。 韩彬也见到等自己的人，脸颊清瘦父亲举着洁白的a4纸，目光还在四处转，直到他走到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爸，我回来了。” “阿彬，真的是你？”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呆滞几秒韩父才回过神，用力拍着他的臂膀，更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彬哭笑不得：“爸，说了多少次，你叫我小彬，彬子都行，能不能不要叫阿彬。” “老子叫小子，天经地义。”板着脸，韩父佯怒，只是眼角笑得堆起的褶子出卖他的心情。 三年不见，阿彬还是那个阿彬。 “走，我带你回家。” 领着韩彬，爷俩上了一辆老爷车。 车上，韩彬随口问道：“爸，小弟没来吗？” “他在巡查司工作，有点忙。” “可以啊，都混进巡查司了，比我强。” 三年前他大三，在巡查司实习，追逐罪犯的过程中牺牲，到死都没混上编制，接着就发生红月事件。 “比你差多了，你是实打实考进去的，他是民团，算了，不说了，一会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火车站两公里处，路口被人拦住，上千百姓手持棍棒刀枪堵在那里。 走在前面的车被打砸，十几个复生人倒在血泊中，家属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前来堵路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或多或少，他们有家人死在复生人手上，官府一句和平就要消除杀亲之仇，谈何容易。 “绝对不能放这帮畜生进城！” “我一家老小死在复生人手里，此生不共戴天。” “凭什么你们回来，我儿子不能回来。” “冲啊，一起杀过去。” 公路上，汽车鸣笛声不绝，随着心怀仇恨的人逼近，复生人们开始下车往后跑。 韩彬回头看了一样后面被堵成长龙的车队，冷静道：“爸，我们也下车走吧。” 老头腿脚不好，慌乱中根本跑不快，差点被逃跑的人群撞到，眼看杀红眼的暴徒挥动钢管打过来，韩彬一脚踹过去。 咔嚓一声脆响，对方肋骨断裂。 这一脚彻底把百姓惹怒，顿时围上来。 把老头子护在身后，韩彬不退反进，拳脚相加，很快脚下躺了一片，他也挨了七八棍。 公路上，复生人和普通人战做一团，不停有人倒下。 复生人力量大，不管是单挑群殴很占优势，打不过也能跑，但这会拖家带口，他们只能顶在前面，把跑的机会留给家人，或者保护在身后。 “奶奶，奶奶。” 不远处，小女孩圆圆抱头哭泣，在她身前，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躺在地上，头上冒出鲜血。 “爸，你先躲车里。” 捡起一根钢管，韩彬横冲直撞朝小女孩那边冲击，每挥一次钢管都有一个人躺下。 还没到小女孩身边，一股强大的气息让他心悸。 扭头，女孩妈妈一头黑发风中狂舞，猩红的眸子全是杀意，十指宛如钢刀，所过之处一片血腥，瞬间收割五六条人命。 第二章:巡查司 白色长裙被鲜血染红，脚下高跟鞋宛如死神催命符朝着这边杀来，暴徒胆寒，武器一丢，转身就跑。 但他们根本跑不过，两秒钟就被追上。 “不好！” 眼看这大姐是真的杀红眼了，韩彬瞬息追上，钢管往美妇脑勺打去。 脑后的破空声传来，美妇停止追击，反手一挥，钢管被切割成两段。 韩彬欺身上前，鞭腿拦腰横抽，美妇倒飞出去七八米，等她再起身时，韩彬已经在她女儿身边。 “火车站镇魔军马上过来，你要是不想这孩子下辈子没妈，我劝你冷静一点。” 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韩彬扭头就走。 美妇杀意平息，收起爪子，一手抱着地上老人，一手抱着女儿往后跑。 火车站的镇魔军还没离开，收到消息后很快赶过来平息这场乱斗。 鲜血染红公路，哀嚎的人到处都是。 复生人被押上墨绿色卡车，来到滨城的第一站不是家，而是巡查司。 至于主动惹事的那些百姓早就放走了，没抓，也不敢抓，抓百姓，保护复生人，传出去巡查司得让人掀了。 巡查司办公楼，刺眼的led长管灯下，一张张桌子拼成多个办公位，黑白报纸铺了好几层，下面的全沾有油，辣椒汤水印子。 此时，人声鼎沸，每一张桌前都坐着人，争吵声不绝。 大部分复生人都放回家，只有打得最猛的人被留下，其中杀多条人命的直接下监牢。 “姓名？” “韩彬。”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四。” 韩彬身前，两个巡查做笔录，一个问，一个记，全程监控。 韩彬很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他又没杀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保护自己，是正当防卫。 “凭什么，我特么是保护自己。”隔壁桌，王力唾沫横飞，猩红的眸子瞪着身前的见习级巡查。 “这不是你重伤八人，轻伤十四人的理由，滨城是讲律法的地方。” “那为什么不抓攻击我们的人，我是受害者好不好！我看你们是歧视复生人！” “先生，请你冷静，”见习巡查被气得小脸通红，握笔的五指松了紧，紧了又松：“如果我们有歧视，此刻你绝对不是理直气壮坐在这吼叫。” 用力拍桌子，王力站起来，怒目道：“好啊，还说不是歧视，请你解释一下，吼叫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描述你的行为。” “解释一下，什么叫吼叫？” “吼叫就是你现在的状态。” “解释一下，什么特么的，叫吼叫？” 王力发疯，情绪在失控边缘，见习巡查颤抖着后退，害怕对方冲上来。 冰冷坚硬的枪口顶在王力后脑勺，身后，黄鹂般的清脆声音慢悠悠道：“吼叫就是有复生人想攻击巡查人员，我们有权就地击毙。” 冷汗直下，王力举起手，讪讪道：“懂了，原来这特么就是解释，早说嘛。” 复生者也是血肉之躯，脑袋上挨一枪照样死。 感觉到顶着脑袋的武器离开，王力回头，这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巡查，瓜子脸，扎着马尾，气质不一般，很漂亮。 往下看，白皙的脖子上挂着吊牌，巡查司，三级巡查长苏妃。 再往下看，砂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眼睛往哪看？”出手的是个五官刚毅男子，蹲在王力身前，手掌拍着他的脸庞道：“你应该庆幸不是在一个月前遇到我，不然你已经死了。” 王力心底一颤，不敢再说话，万般怨气都吞进肚子里。 能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人是真的想杀他。 瞅了一眼他的吊牌，二级巡查长陆放，比拿枪顶他的女人还高一级。 巡查司的职位从低到高分为见习巡查，巡查，巡查长，巡查使，巡城使，巡查司司长。 司衔除了见习巡查和巡查司长，其余都分为三级，二级，一级，三级最低，一级最高。 和平时期，见习巡查一年转正式巡查，正式巡查至少熬十年才能到巡查长，两人年纪轻轻，不超过二十五岁就是巡查长，只有一种可能，参与过很多复生人战斗。 死在他们手上的复生人绝对不少。 “哟，这不是韩彬嘛。”陆放扭头，正好对上韩彬，起身拿起桌上的笔录翻看着，边看边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抓进来之前。”低着头，韩彬平静说道。 当年他们班很多人都考进巡查司，陆放，苏妃在其中，被老同学认出来不奇怪。 陆放似乎对韩彬很感兴趣，拉来一把椅子坐下，对见习巡查道：“这是你们的前辈，还不去倒杯茶。” 韩彬摇头：“谢谢，不用。” 陆放一拍脑袋，懊恼道：“不好意思，忘了你现在是复生人，只喝血！可惜，这里没有血给你喝。” “陆放，你是闲着没事干是吧？”苏妃开口。 “怎么会没事干，我不是在做事吗。”陆放对韩彬道：“打伤十二人，挺厉害啊，来人，带去监牢，我好好审！” “我是自卫。”林寻反驳。 去监牢性子就不一样了，杀得最凶的美妇去的就是监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恶狠狠盯着韩彬，陆放道：“你是复生人，普通人根本打不过你，你为什么不跑？” “我倒是能跑，我爸能跑吗？” “然后你就打伤十几个人？其中两个重伤。” 韩彬眉头一挑：“请你告诉我，上千人手拿攻击性武器，并且要杀你的时候，你怎么让能自己全身而退，并且也不伤着对方？” “别人打我，我伸手挡了一下，结果你说我挡得太用力伤着人，巡查司就是这样办案的？” “你是在狡辩！” “陆放！别无理取闹。”苏妃第二次开口，拿过韩彬笔录看了一眼，对他道：“你的事问题不大，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多谢。” 签上名字，韩彬起身离开。 巡查司大门口，一道弱小的身影哭泣着喊妈妈，站岗的巡查拦着死活不让进。 “叔叔！”看到韩彬出来，小女孩圆圆大声呼喊。 “圆圆，你怎么在这？” 抓着韩彬裤腿，圆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呜呜呜，我妈妈被他们抓走了，你救救她好不好？” 杀了这么多人，牢底坐穿都是轻的，出来估计是出不来了。 “你还有家人吗？” “没有，姥姥也死了。” 韩彬想到之前圆圆身前躺在血泊中的老人。 好家伙，一家整整齐齐了这是。 第三章:家人，朋友 “你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暂时来不了，你先跟着叔叔好不好？” “叔叔骗人，我妈妈就在那里，她被关起来了？”圆圆指着某个方向。 韩彬心底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在巡查司工作过，关押犯人的监牢就是那个位置，一般人不能进去的。 “我看见的，妈妈现在好可怜。” 牵着圆圆到马路对面，韩彬问道：“你是说，你能透过这些房子看到她？” “嗯！” 冷静几秒钟，韩彬让圆圆原地等他，在和站岗的巡查说了一声后，没两分钟，苏妃出现在他面前。 把小女孩家庭情况说一遍，韩彬道：“我想问问她妈妈情况。” “你说的是梅红吧。”苏妃一听就知道是谁，战斗力如此强大的复生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犹豫几秒，苏妃压低声音：“若是半小时前你问我，我会说她死定了，现在嘛，她死不了，并且很快就能出来。” “为什么？”韩彬不解。 杀了这么多人居然没事，不科学啊。 “别问了，告诉你这些我已经违背条令。” “明白，那个，能不能请你再帮个忙？” “你别太过分了。”苏妃俏脸一寒。 韩彬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帮我给梅红带句话，说她女儿暂时在我这，我家地址你知道的。” “我会和她说。”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韩彬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后悔了。 苏妃嫣然一笑：“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松了口气，韩彬又聊了几句后回到圆圆身边，带着她往家方向走。 给这个小家伙好一番解释，她才半信半疑妈妈会回来。 一大一小走在路上，背影萧条。 没几分钟，开着白色小轿车的苏妃追上两人：“你身上坐电车的钱都没有吧，上车，我下班正好顺路。” 韩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才十点钟都不到吧，下哪门子班。 不过别人好意，他也没拒绝，巡查司离家七八公里，可不好走。 韩彬带着圆圆坐在后排，苏妃冷冰冰道：“坐前面来，身为巡查长，我有些话要嘱咐你。” 哦了一声，韩彬乖乖坐副驾。 “复生人需要重新办理身份证明，让你们家老爷子，或者你弟弟尽快带着你去办，以后对没有身份证明的复生人一律杀无赦的。” “晚上十一点以后是宵禁时间，不能出现在街上。” “不能独居，必须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根据你的表现，每个月他们会对你进行人格评价，评价不好巡查司上门带你进监牢思想改造。” “尽快找一份合法工作，找不到工作可以联系巡查司，会有人帮忙……” 条款不少，听得韩彬头脑发胀，总结下来一句话，别犯法。 苏妃把两人送到小区楼下，并没有上楼，临走前对韩彬道：“你不要请我吃饭吗，下午六点，红枫路唐阁，怎么样？” “好！”韩彬咬牙点头。 “拜拜。” 苏妃一走，圆圆马上道：“叔叔，你是要去约会吗？” “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丢大街？” 圆圆捂住小嘴。 牵着圆圆上楼，韩彬摁敲响家门，给他开门的是弟弟韩青松，二十岁，绒毛未退的年纪，但个头已经有他高了。 穿着巡查司的制服，肩膀上的衔是二级巡查，这个年纪很难得。 二十岁的韩彬都还没出校门。 看了看大的，小的，韩青松没有掩饰心里的厌恶：“你可真行啊，刚回滨城就打伤这么多人，差点把爸搭进去，你不害死家里人浑身不自在……” “够了，怎么说话呢，他是你哥？”老爷子从客厅跑过来。 “我可没有这样的哥。”韩青松语气冰冷：“我晚上加班，不回家，等这人什么时候走了我再回来。” 说完摔门而去。 韩彬尬在原地，没想到家里人会对他反应这么大，正考虑要不要搬出去住，老爷子开口了。 “巡查司的人打过招呼，你必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搬出去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这是谁家孩子？” 去趟巡查司，回来带个孩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好不容易回来，你小子别做傻事。” 圆圆带着美瞳，老爷子根本没看出来她是复生人。 “她妈妈有事，暂时跟我住几天，另外，她是复生人。” “还有这么可爱的复生人？”老爷子像是发现新大陆，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叹。 这孩子走得太早了，可怜人啊。 “韩爷爷好，我叫圆圆。” “圆圆真乖，快进来吧，爷爷给你们弄吃的。” 老爷子从冰箱里拿出二百毫升血袋，刚好倒满两杯，还贴心的放入两根吸管。 “给你吧，我不饿。”望着咽口水的圆圆，韩彬把自己一杯给她，“爸，咱们家有酒吗，我陪你喝两口。” “有倒是有，只是，你能喝吗？” “别的不行，酒还是没问题的，血液中百分之八十三是水，白酒中百分之五十以上是水，啤酒中水分占比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六，血能吸收，酒自然一样。” 老爷子颤抖着嘴：“好，你等等，我去拿酒，再抄两个小菜。” “那您忙，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十几分钟后，韩彬洗完澡换好衣服，一到客厅，老爷子和圆圆看呆了。 五官消瘦，剑眉星目，一头碎发飘逸，白色毛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下半身黑色裤子，马丁靴。 手腕上戴着名贵手表。 整个人帅气俊朗，和之前的要饭似的打扮判若两人。 “叔叔真帅。”饿急了的圆圆已经进食完毕，打了一个饱嗝，眯着笑眼说道。 韩彬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血迹，说道：“圆圆也很帅。” “这两年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老爷子压住心里的好奇，旁敲侧击问韩彬生活。 就他这一身，没几千块买不下来。 滨城，一碗面一块钱，工人一个月六百块，普通巡查，教师，医生一千。 韩彬一套衣服顶普通工人半年，如何不让他惊讶。 “您老放心，我在外面可没干坏事。”韩彬给老爷子倒酒，也给自己倒一杯：“我做的是正经生意，开酒吧当老板。” “黑水镇，谁不认识梦巴黎老板韩彬，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真的？”老爷子觉得梦巴黎这个名字不像是正经地方，“黑水镇我也没听说过。” 圆圆接过话：“黑水镇在荒野，妈妈带我去过，哪里坏人很多。” “你看，圆圆都知道，证明我不是瞎编的吧。圆圆，你要是困的话先去睡觉，叔叔和爷爷说点话。” “我不困。” “不，你困！” 第四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韩彬和老爷子喝酒，两斤白的下去，老爷子差点趴桌子底下。 把老爷子搀回房间，韩彬到卫生间放水。 复生者唯一可以喝的正常东西，大概就是酒和水，只不过这两个东西是不能被身体完全吸收的。 也不好喝，一般没有复生人喝它。 韩彬在黑水镇开的酒吧也不是为复生者开的，而是普通人。 下午，老爷子捂着头醒来，洗漱一番和带着韩彬和圆圆去办身份证明。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终于到他们。 一个红色小本本，翻开第一页，入眼是带着钢印的两寸大头照，下面是姓名，出生年月，所在片区，家庭住址。 后面几页是记录购买人造血用的。 “爷爷，为什么我们的不一样？”圆圆指着老爷子的蓝色身份证明。 老爷子把自己的身份证明收起来，慈祥笑道：“因为爷爷是老人，你是小孩。” 普通人的身份证明是蓝色的，复生人红色。 这是为了方便区分。 看了眼手表，快六点了，韩彬对老爷子道：“爸，我约了朋友见面，你和圆圆先回家，我晚点到。” “朋友，什么朋友？” “女朋友，很漂亮的大姐姐。”圆圆抢着说道。 老爷子眼神变得不对劲，韩彬解释：“你别听她胡说，我约的是苏妃，老同学。” “这孩子不错，你不在这几年，她看过我很多次，好好把握。” 韩彬：“……” 两人是高中大学同学，工作后又是同一单位，关系很好，要是他不死，也没发生红月事件，或许有机会在一起。 现在嘛，万事皆休。 苏妃没对他打打杀杀，他就很感激了。 六点，韩彬到红枫路餐厅，角落，透明的落地玻璃前，苏妃已经到了。 韩彬招手引来服务员：“菜单给这位女士。” 简单点几个菜，苏妃把菜单递给韩彬：“我请，不要你给钱，够意思吧。” “确实够意思，给我来杯凉白开，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 转身，服务员腹诽，“长得人模人样，这么抠？” “我倒是想舍命陪君子，身体不允许，只能喝这个，见谅。” “理解。”苏妃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会，说道：“当初咱们班考入巡查司的人不少，大家白天巡逻晚上加班，一起吃宵夜一起熬夜，才过去几年，却感觉恍如隔世。” “物是人非。”凉白开到了，韩彬抿了一口。 苏妃苦笑，“是啊，物是人非，你走了之后没几天，大白在一场暴乱中牺牲，接着是曲莹莹，白潇，张文。” “去年是张扬两兄弟，他妈妈来拿骨灰的时候哭晕过去。” “还有何书，结婚前几天执行任务走的，现在孩子一岁多了，孤儿寡母的怪可怜。” “巡查司牺牲率过高，刘家成，珍珍，坚持不住转后勤部，还战斗在一线的只剩我和陆放。” “说起陆放，你别怪他那样对你，红月事件中，他姐姐变成复生人，那时候没有人造血，各大医院血库不对外开放，于是，她姐姐犯了错，他亲手击杀的。” 韩彬握着杯子的晃了晃，心里荡起涟漪。 大学时候他和陆放关系不错，两人一个寝室，工作又在一起，知道他很多事。 家境贫寒，父母离异，有个酒鬼老爸，姐姐比他大十二岁，十五岁时辍学打工供他生活读书。 捡瓶子，扫大街，摆地摊，工地扛水泥，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 姐姐十七岁那年，有人上他们家提亲，他姐姐就一个要求，必须带着弟弟一起嫁。 结果不言而喻，谁会愿意娶媳妇带个小舅子。 咬着牙，姐姐熬过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三十岁那年，陆放考上大学，她终于嫁了。 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二婚男人。 彩礼钱要了一万，刚好是陆放大学几年学费。 大学报道第一天，韩彬在宿舍见过他姐姐，三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见白，穿着很朴素，像个四十多岁的人，手里提着几斤橘子，见人就送，笑着让大家多照顾她弟弟，不要欺负他。 大三当见习巡查，第一个月发工资，拿到工资四百八十块钱，别人都是大吃大喝请客聚餐，陆放四百块钱给姐姐买了一件大衣，八十块钱请韩彬喝酒，喝得伶仃大醉，痛哭流涕。 说他终于有能力照顾姐姐，以后一定给她幸福生活。 也就是那一晚，韩彬知道他的故事。 那一个月，陆放没钱吃饭，天天白嫖他。 韩彬无法想象，在面对复生人姐姐时，陆放承受多大压力，怎么下去手。 “你怎么了？”见韩彬发呆，苏妃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有点唏嘘罢了。” 韩彬回过神，目光落在苏妃手上，指关节变大，粗糙，有枪茧，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个漂亮，身材好的年轻女人会有这么一双手。 察觉到韩彬目光，苏妃手猛然缩回，放到桌下，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很漂亮，不用不好意思。”韩彬认真道：“这座城市的老百姓能安定生活，多亏了你们这样的人。” “那你呢，这几年有没有给我们巡查司添乱。”苏妃说得很轻松，心里五味杂陈，眼睛盯着韩彬，等待他的回答。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韩彬道：“我在荒野开了一家酒吧，那里有很多普通人，我负责庇护他们，作为报酬，他们给我血。” “你没杀人？” 心底颤了一下，韩彬脸上带笑：“一百多人，每个人一个月抽一管，够我生存半年。” 苏妃两手手肘顶在桌上，十指并拢，下巴轻轻靠在手背上，对上他黑色的眸子。 “咱们大学的时候有一科叫表情管理，人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遮掩，比如抖腿，眨眼，喝水。” “平常人笑容在右脸，左脸带笑真的很假。” “韩彬，我以为你和其他复生人不一样，但你让我很失望，服务员，买单！” 苏妃双手插口袋走在大街上，迎面一股微风吹来，几片雪花贴面，又顺着脸庞滑落，还没彻底离开脸蛋，就被滚烫的泪水融化。 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红枫路餐厅，落地窗前，服务员问道：“先生，菜还上吗？” “上。”韩彬嘴角上扬，苦涩道：“朋友请客，怎么也得舍命陪君子。” 第五章:开店 “呕！” 从餐厅出来，韩彬趴在路边呕吐。 消化系统不一样，复生人吃不惯人类食物，吃多少吐多少。 吐干净后，韩彬没有回家，而是迎着风雪在街上游荡，远远看去，他就像一个雪人。 滨城地处极北，出了名的寒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超过一百天零下温度。 所以滨城又叫冰城。 夜幕降临，街道两侧昏黄的路灯照亮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知不觉，韩彬走到巡查司门口。 肚子咕咕叫。 上火车前他就没进食，白天还打了一架，回到家喝酒吃饭，身体早就折腾坏了。 记得身份证明上有记录城市买人造血地点，韩彬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 十几个售卖地点不是在巡查司分局就是官府办公地方，巧的是，他所在这条街就有一处。 往前走几十米，韩彬来到一家小卖部，左看又看这里都不像是卖血的。 “你好，买什么？”老板见他是黑瞳，热心招呼。 韩彬掏出红色小本放在烟柜上。 “你的眼睛？” “美瞳。”韩彬轻轻摘下来一只，给老板看了之后又戴上。 这东西刚研究出来不久，外界很少售卖，并不普及，很多人都不知道。 今天在巡查司，因为美瞳，他被问了十几次。 拿着韩彬的红色小本，老板翻开第一页，确定是他本人后开始登记，登记好后在第二页第一个小格子里写上日期，时间，具体精确到分，最后才盖上指甲盖大小的印章。 这一页有六十个格子，够盖六十次。 红色小本有六页，每一页背面也能盖，等盖满了就要重新换本子。 小卖部里面还有一个门，老板进去后几秒钟，拿出一盒牛奶给韩彬。 上面印着草原上奶牛吃草图片，广告标语是酸酸甜甜好胃口。 “两百毫升装，一百块钱，建议购买后半小时食用，或者放冰箱冷冻。” “每人每周限购七盒，周末免费领取一盒。” 韩彬一脸懵逼，大哥，你认真的？ “包装而已。”老板见怪不怪了：“为了你们好，大街上拿着一袋透明的血包喝不像样，要被人打死。” “多谢。”韩彬付钱，拿着牛奶离开小店。 牛奶盒上配有吸管，韩彬吸了一口，眉头皱得死死的。 这味道，还真是酸酸甜甜。 太难喝了。 比起真的血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能解决饥饿倒是真的，勉强果腹，喝完一盒，韩彬明显感觉饥饿感没了。 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只要不参加战斗，一盒能顶两天，掺水混着喝坚持时间更长。 价钱有点贵，一个复生人一月能免费领四盒，顶八天，剩下二十二天需要十一盒，一千一百块钱。 巡查员工资算不错的，一月也就一千块。 复生人想赚这么多钱可不容易，工地搬砖也赚不了，家里补助才行。 韩彬记得苏妃说过，复生人必须有工作，没工作的可以找巡查司帮忙解决。 现在看来，普通工作无法养活自己，大部分复生人只能去找巡查司，靠他们接济。 这一手玩得真绝，让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又给你点希望，让你不至于搞事，有活下去的信心。 不知不觉，生死都被人控制了。 …… 回到家，老爷子做好饭菜，韩彬和圆圆的是两杯血，他自己的则是两个小菜，二两酒。 “爸，复生人不用每顿喝血，两天一杯就够了。”韩彬把自己一杯推到圆圆面前，“以后你也别浪费钱买这玩意，外面有人造血卖，便宜多了。” “那你……” “我在外面买了一盒，已经吃过了。” 韩彬不想让家人看到他喝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对了爸，巡查司的人说复生人必须找一份工作，我打算开家酒馆，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支持你。”韩彬有正事可做，老爷子比谁都高兴：“我还有点存款，你拿去随便用。” “不用，我有钱。”韩彬从房角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夹层里掏出七八根金条。 任何时候，金子都是硬通货。 怕老爷子误会，韩彬解释：“荒野的店面来之前我卖了，换成了金条，都是干净钱。” “资金有了，只差铺子，我明天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 老爷子嘿嘿一笑：“这么麻烦干嘛，你忘了咱们家以前干嘛的？” 自己年轻时候是厨师，后来开饭馆当老板，就在巡查司那边，隔两条街。 “那地方还在吗？” 老爷子大手一挥：“在，一直没卖，你要就拿去，不过我说清楚，你要是拿了铺子，家里的存款就是你弟弟的。” 对自己的孩子，想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想两个都受苦。 老大若是有出息，他就帮老二，老二有本事，他就帮老大。 现在老大落难，他自然是多帮衬一点。 “那是自然。”韩彬对钱财没兴趣，开酒馆是打发时间，让后半生有事做。 “爸，我不只是买酒，也顺便做点餐饮业务，你厨艺这么好，荒废可惜了，到时候可得帮我。” “好好好。” 说干就干，第二天，老爷子，圆圆，去打扫卫生，韩彬在家具市场买了新的桌椅，找人打吧台。 巡查司大门岗亭，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哆嗦着手在出入表上签字，然后心灰意冷离开。 她是个复生人，今年三十六岁。 来这是找工作的。 人造血价格高，家人还有一个高中生要养活，压力很大。 这两天她找了十几份工作，别人一看她是复生人就把她往外撵，无奈只能来巡查司寻求帮助。 但他们这里只要身强体壮的复生人，不要她。 她不敢犯法，巡查司有她的资料，她犯法，儿子结婚，贷款，走仕途，都会受影响。 摸着口袋里的半盒“牛奶”，她打算喝完就了结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咚咚咚咚！” 锤子敲打声吸引她的注意，扭头望去，街对面有个年轻人站在人字梯上装修，店铺牌子被遮住，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但不妨碍她上去问工作。 “老板，你们这招人吗？什么脏活累活重活都可以交给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 紧紧抓着衣角，她的心提到嗓子眼，说不清什么感受。 大概就是自己的生死在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念之间。 年轻人居高临下回头望来，长得很俊朗，黑瞳。 该死的黑瞳！ 她已经不抱希望。 第六章:人类vs复生人 “洗碗做饭，打扫卫生，一个月六百，做吗？” 转身走了两步，耳边突然传来天籁般的声音，她回头，重重点头：“做，我做。” “叫什么名字？” “邓春兰。” “那我叫你兰姐吧，明天早上八点上班。” “谢谢，谢谢老板。”邓春兰眼泪掉落。 “不用谢。”青年从两米高的人字梯上跳下来，伸出手微微笑道：“我叫韩彬。” 邓春兰感受到极大的尊重，轻轻握了一下，一抹眼泪道：“老板，我有个要求，工资能日结吗？” “可以！” 不日结，等月底发工资，复生人骨灰都凉了。 “谢谢，谢谢，谢谢你！” 不停地鞠躬，邓春兰眼泪不争气滴落。 “叔叔，你不是说不招小工吗？”邓春兰走后圆圆跑出来，瘪着嘴，有几分生气。 说好的让她打扫卫生，当服务员，然后给她买好看衣服，买好吃的。 工作被人抢了，还怎么买衣服？ 见她委屈样，韩彬笑了，这丫头，明明六七岁，怎么跟三四岁孩子似的。 “我要是不收她，她就要死了，圆圆愿意看到她死吗？” “死是什么？”圆圆歪着头想了想。 “死就是去很远的地方，永远回不来，见不到爸爸妈妈，孩子亲人。” “我不愿意让她死。”纠结的小手互相抓挠，圆圆道：“那你还给我买衣服和吃的吗？” 韩彬笑道：“买，不过你的工作变了，以后只能当收银员。” 圆圆高兴跳起来，随后问道：”叔叔，收银员是干嘛的？” “收钱，收很多很多钱。” “昂，我会好好做的！” 巡查司深处，场内训练馆。 几十人背着手站在擂台下面，听台上的讲解格斗技巧。 “注意防守，闪躲，脚步和身形配合，保护要害。” “打的时候不要用蛮力，一拳出去收不回来，第二拳就没力了，被敌人抓到破绽死的更惨。” 台上，陆放挥动拳头，空气被他打的呼呼作响，一拳一脚威力很大。 他的格斗水平是从生死之间搏杀出来的，就算是特种兵也不敢说能在格斗上单挑赢他。 看了一眼下面的人，发现有人在窃窃私语，有说有笑，陆放怒从心气。 给复生人上课，教他们格斗术，他本来就不愿意，如果不是上级命令，他打死这帮人的心都有了。 “我曾经打死过很多复生人。”陆放打了一记重拳，“脖子上，一击失去战斗力。” 重拳之后是勾拳，陆放继续道：“复生人不是刀枪不入，抓住要害，照样能打死。” “我曾经把复生人抓到八角笼里当陪练，打死了三十八个，能赢我的只有三个。” 言语中充满不屑，杀气，把复生者当垃圾，长耳朵的都能感觉到。 下面的人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想把陆放生吞活剥。 王力忍不住，他之前被陆放打过，心里早有怨气。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谁在说话！”陆放明知故问：“培训的时候没教过说话前打报告吗？” “报告！”王力吼了一声。 “两百个俯卧撑，立刻！马上！” 咬牙，王力趴在地上做两百个俯卧撑，起身后道：“报告！” “说！”这个时候陆放才让他说话。 “教官，我觉得你之前面对的对手太弱了，你之所以活到没死，完全是运气好！” 说完，投去一个挑衅眼神。 陆放勾手，让他上来。 不可否认，这批复生人里，有几个确实很厉害，比如梅红，指甲变异，能轻易把人撕两半，已经超过人类理解范畴。 普通复生人的身体素质几乎接近特种兵，王力的体质比普通复生人还强，力气很大，和世界级重量拳手有一拼。 陆放没有十足把握放倒王力，但他毫不退缩，这些天的怒气早已积满，必须要有一个发泄口。 复生人来了兴趣，个个用看好戏的眼神观这场打斗。 陆放对他们的不屑没隐藏，几天下来，不是打就是骂，大家早受不了了。 不远处，持枪的巡查人员走过来：“点到为止，谁要是敢下死手，我当场击毙。” 拉偏架很明显，他们怕陆放打不过。 王力一米八，体重一百公斤，站在那就是一头熊，拳力是三百公斤，打在人身上不死也残。 陆放一米七六，体重八十公斤，格斗经验很丰富。 “陆教官，请指教！” 脱掉外套，留下一个背心，王力站上台，摆出搏击姿势。 他很莽，但不傻。 陆放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普通复生人遇到他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是自己，一不小心也会翻车。 活动肩膀，陆放双拳放在颧骨两侧，晃动步伐，面目表情道：“来个人喊开始。” “开始！！” 下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热闹的气氛一触即发。 “你们说谁能赢？” “应该是王力，他的力量大，一力破十会，拼着受伤很容易把陆放拿下。” “不见得，如果只是拼力量，那还谈什么格斗，上拳力器，谁数值大谁赢就好。陆放格斗技术强悍，只要做到精准打击，王力扛不住几拳。” “兄弟外行了吧，格斗技术确实能弥补一定差距，但也只是一定而已，你以为格斗大赛为什么要称重，分为草量级，蝇量级，羽量级，轻量级，重量级？不夸张的说，草量级拳王放到重量级赛场，人家一拳就能打趴，现在陆放和王力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草量级拳王和重量级拳手的对战。” 台上两人都没有先动手，而是迈着碎步相互找破绽。 王力记得陆放说过，要注意对手步伐，步动拳才会动，所以他的眼睛时不时瞟向陆放双脚。 而陆放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被盯着有点害怕，王力不甘示弱瞪回去。 就在这时，陆放的小碎步已经靠近王力，他的攻击范围到了。 “砰！” 毫不留情，陆放一脚踢在王力大腿外侧，王力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几步。 如果脱下裤子就能看见，被踢中的地方已经紫了。 第七章:不良人(上) “好！！”周围巡查叫好助威。 “陆队好样的！” “不愧是咱们大队连续两年搏击冠军。！” 一击得手，陆放保持防守姿势不变，刚刚那一脚他用了全力，换做普通人，百分之百断腿失去战斗力。 普通复生者也承受不住如此重力打击。 王力只是后退几步，这让他有点意外，心里更谨慎。 用力跺脚，王力缓解腿上胀痛感，提了口气，慢慢朝陆放靠近，算准距离，一拳猛的挥过去。 他的臂展比陆放长，这代表他能打到陆放，陆放却不能打到他。 “天真！”面对硕大的铁拳，陆放低头躲过，接着半步上前，拳头击打在王力肚子。 像是打在软钢板上。 失手瞬间王力就知道坏了，八块腹肌紧绷，果不其然挨了一拳，虽然不至于受伤，五脏六腑也是火辣辣的。 这一拳把他憋着的一口气打散。 忍着痛，他挥出勾拳。 陆放没这么傻，打完一拳就撤了，王力这一拳打在空气上。 双方再次相距一米五，摆着拳架子准备下一轮进攻。 “好，陆队威武！！” “漂亮！” “要不是这家伙皮厚，已经躺下了。” “我去，王力这小子真菜，空有大力气，纯属蛮干，半点不动脑子。” “陆放有两把刷子，就凭这几手，普通复生者一对一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至少要两个人才能把他拿下。” “一对一，他不虚任何普通复生者，一对二应该能打平手，一对三必败。” 打了两合，陆放完全占上风，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拳一脚，就是职业级的拳王也倒下了，王力一点事都没有。 “啊！！” 猛叫了一声，王力发起冲锋，他要打贴身战，之前也是被吓到了，才傻乎乎的和陆放你来我往。 照这么打下去，他必输。 “我能抗你十拳，不知道你能抗我几拳？” 这就是他的战术，陆放打他十拳他不一定倒下，但他只要打中陆放一拳，陆放就是输。 王力的战术很成功，冲上去对着陆放一套组合拳。 第一秒，陆放躲过，顺带再次给他肚子一记重击。 第二秒，陆放后退，他想追上，结果陆放一鞭腿扫在他的小腿上。 第三秒，第四秒，第五秒，忍着钻心疼，继续往前冲，照着陆放的头一顿打，左勾拳，右勾拳，重拳，直拳。 中间他下巴中一拳，满嘴血沫，肋骨中两拳，很痛，不知道断没断。 “砰！” 拳头落到实物，王力心喜，一看是陆放用手臂挡住他攻向太阳穴的拳头。 厚重的一拳让陆放重心不稳，往旁边倒。 趁热打铁，王力抬腿横扫，如秋风扫落叶，陆放像沙包一样被踢飞，撞到边绳又弹回来。 迅速骑在他身上，王力拳头还没砸下，一声枪响。 “住手，你想干什么？” 四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我不干什么。”王力举起手，嘴角留着血笑得很癫狂，“放心，我知道规矩。” 低头望向陆放，他用力拍着他的脸，关心道：“陆教官，没事吧！” “我下手有点重，别介意。” “就说你以前遇到的对手太弱，这回信了吧？” “你应该庆幸不是在一个月前遇到我，不然你已经死了。” 最后一句话是前几天陆放对他说的，他原封不动还回去。 医务室，陆放一只手打着石膏，用纱布掉吊在脖子上，胸前还缠绕几圈纱布。 最后一脚王力出手很重，扫断了他两条肋骨，每呼吸一口都疼。 “还能起来吗？”一道高大身影挡住刺眼光线。 这是个中年男人，平头，狰狞的伤疤横跨半张脸，蔓延到嘴角，像条大蜈蚣。 他的身材很魁梧，进门后把风衣外套一脱，坐在病床边，笔直的西装仿佛要被肌肉撑爆。 二级巡查使胡君！ “师傅，给你丢脸了！” “我都听说了，确实挺丢脸。”拿起果篮里的苹果，胡君衣服上搽干净，自顾咬了一口，发现里面是烂的，晦气的丢垃圾桶，嘴里骂骂咧咧，说哪个孙子送的劣质水果。 “你们第一天跟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人贵自知，什么叫人贵自知？就是知道自己有几两比数！” “你他娘的一个普通人去和人家特殊复生人干架，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平时打老弱病残复生人，打飘了是吧？” 听到个关键词，陆放迫切问道：“什么是特殊复生人？” 后背靠在椅子上，胡君感慨：“说来话长。” 陆放白眼：“那就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就是有特殊能力的复生人，比如王力，梅红，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那是因为这种复生人很罕见，一万个复生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 “但你要知道，只要沾上特殊两个，就注定他们的不凡。” 陆放不甘心问道：“有多不凡？” “怎么说呢。”胡君挠头：“最垃圾的特殊复生人，你这样的十个捆一起都不是人家对手。” “那王力……” 他好歹和王力打好几个回合，如果不是被擂台局限，而是城市，野外，他能跑能躲，输的一定是王力。 要是给他一把短刀的话，死的也会是王力。 即便如此，王力也被他打伤。 就这，特殊复生人，打他十个，闹呢？ “王力是个菜逼，没脑子，他要是一开始就蛮干，你抗不过五秒钟，红月之前王力搬砖的，懂屁的格斗术，他才学几天就能把你打这样，要是再学半个月，一个月，你能在他手下撑几招？” “陆放，你这人有点钻牛角尖，没大局观，没人提点容易迷失自己。”胡君拿了个苹果在手里抛着玩，随口道：“这点你不如韩彬，当初你们那批人，就他最机灵。” “其实你们俩是互补的，他谨慎，懂的保护自己，你勇猛，能拼能打。” 韩彬，陆放，苏妃，几人进巡查司第一天跟的就是他，不只是三人，当初他们班大部分都在他手下。 那时候他立功，刚升三级巡查长，因为得罪人，上头就分了一帮学生兵给他带。 第八章:不良人(下) “你要是提他的话，请回吧。”柔和的脸色变得冷漠，陆放眼里尽是阴霾和藏不住的痛苦。 胡君严肃道：“好吧，不提他，我过来是有两个消息告诉你，第一，上级准备成立一支复生人部队，代号为守夜人，以便于以后监管城里的复生人。” “第二件呢？” 陆放知道，如果只是成立守夜人，胡君没必要来找他。 早在几天前，巡查司诏安上百名强大复生人，甚至连梅红，王力这样手上有人命的人都在名单里，他就知道，上面会启用他们。 不只是他猜到，巡查司很多人都看得出来。 明摆着的事。 “体谅一下上面难处，用他们也是为大家好。”虽然用不着，胡君还是解释：“复生人战斗力不俗，一般的巡查根本打不过他们，遇到就是死。” “挑选一批强大的复生人对付复生人，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一来方便管理，二来有效减少巡查司损失。” 梅红，王力这样的复生人放在外面，谁都不放心，他们要是犯罪，将会是大灾难。 这种人要么杀了一了百了，要不就是握在手里，当一把利刃。 眼下是用人之际，杀了不可能，只能作手中刀。 “我没兴趣听这些。”陆放闭着眼睛淡淡说道。 “第二件你应该有兴趣，每支守夜人小队后面还有一支小队，名为不良人，用以监管他们，而我需要你。” “可以，但我打不过……” 陆放此刻很有比数。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胡君慎重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页纸：“这个东西可以帮你压制复生人。” 陆放睁眼，瞅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以及四五个红彤彤钢印和七八个帝国高层签名。 这是机密文件，不能复印，不能电报传送，就算是手抄也要相关部门盖章批准，多个高层见证，签字情况下才允许 “这什么？” “甲咒术！”胡君吐出几个字，面色凝重，“一个能让普通人瞬间变成超级战士，压制复生人的秘法。” 陆放顾不得身体伤势，强撑着坐起来：“真的假的？” 复生人有多强大他清楚。 哪怕是个七八十岁老头，也有媲美成年男子力量。 胡君要是提出注射某种药物他还能理解，就这么一页纸，玩呢？ 看陆放的眼神，胡君知道他想什么，刚听说这玩意的时候他也不信。 “上古时期，恰逢朝纲不济，皇帝昏庸，百姓民不聊生。有一人自称大贤良师，散尽家财后召集了一批乡民起义，他们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一路势如破竹攻破州郡，震动京都。” 陆放两眼迷茫，这个故事他听说过，历史书上有，最后的结果是起义失败，被镇压了，不知道胡君说这个干嘛。 胡君神秘道：“你知道大贤良师为什么靠着一帮没受过军事训练农民就能和朝廷正规部队作战，并且一路横推，攻破这么多州府吗？” 想都没想，陆放张口就来：“朝廷昏庸，百姓活不下去自然拼死反抗，一边是为了生存，一边是上班摸鱼，决心不一样。” 胡君缓缓摇头：“你有没有听过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是大贤良师手下精锐部队，个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力能举鼎，以一敌百。 这是野史的记载。 “师傅，你不会想说……” 见胡君越说越离谱，陆放神色怪异。 别说黄巾力士了，就是大贤良师这个人都不一定真的存在。 没有正面回答，胡君又说了另外一个版本：“上古时期有一书生名叫张角，空有才华，多次自荐公门而不得入，后寄情山水，某洞府中得一术，名为甲咒，此咒用之力大无穷，宛如天神下凡。” “得此术，张角不甘平凡一生，回乡后给自己打造了一个仙人徒弟，大贤良师的人设，带着百姓造反。” “他把甲咒术传给了一部分亲信，这些亲信摇身一变，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世人称作黄巾力士。” 陆放突然觉得自己是正常的，胡君才疯了：“这故事破绽百出啊，我历史不好，但也记得张角在起义后没几年就病死了。照你的说法，甲咒术简直是仙术，那他为什么会病死呢？” “还有黄巾力士，既然甲咒术这么厉害，张角全军传下去，谁是他对手，早造反成功了不是？” “不，你错了，甲咒术不是仙术，而是妖术。”胡君缓缓摇头，叹气道：“练了这门咒术确实能让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缺点是折寿，活不久。” 这么一解释，倒是通了。 陆放迟疑的望向胡君手上的甲咒术。 “没错，我手上的就是那个甲咒术，已经经过证实，确实有用，你……” “我学！”陆放重重点头。 “想清楚了，一旦练了就没有回头路，以后每用一次甲咒术，你离死亡更进一步。” “我没家人，无牵无挂。”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把甲咒术放在陆放手边，胡君长叹一声后起身：“滨城不良人的事交给你，尽量选拔一批没有家庭负担，自愿牺牲的人。” “福利待遇一切最好，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来安排。” 亲手把自己的徒弟往火坑里推，他心里不好受，但要是连他都有私心，哪还有脸让别人上。 谁家的孩子不是命。 拿起甲咒术，陆放目光火热，拳头死死握紧。 “咳咳咳！”胡君披上外套，捂嘴咳嗦：“半个月内，尽快安排好，你们还有别的任务。” 巡查司附近，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 梦巴黎开业。 圆圆捂着耳朵，躲着韩彬身后笑得很开心。 随着第一个客人进门，生意笼络不决，大伙忙不停。 不过喝酒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点菜吃饭，在看到兰姐的眼睛时候，微微诧异。 有的人甚至刚看见他，饭都不吃直接跑。 好在这里离巡查司不远，进门的不少是巡查，他们不怕。 “妈妈来了！” 突然，柜台上的圆圆喊了一声，跳下凳子跑出去，韩彬转头望向门外。 几秒钟后，梅红揭开门帘进来，一头如瀑的秀发披在背后，红色束腰风衣，高跟鞋。 大冬天的，只有她敢这么穿。 还带了一个花篮，祝贺他们开张。 她一来，店里针落可闻，安静得可怕。 第九章:开业 前几天梅红被抓，巡查司上上下下震动。 这么强悍的复生人，他们第一见到，监牢守卫增加十倍，个个持枪。 并且上面下令，如果有任何越狱行为，可以不用上报直接击毙。 梅红踏进门一秒钟，七八支枪口对着他，众人如临大敌。 “站住，把手举起来！” 守夜人还没公开，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一批复生人被收编。 纤细的手指放进兜里，梅红掏出一本黑色证件丢过去，“没兴趣和你们掰扯，滚！” 巡查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一直以来，犯在他们手里的复生人哪个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手枪上膛，准备给梅红一个下马威。 没人接，掉在地上的黑色证件打开，巡查司，守夜人梅红几个大字浮现，下面是编号，钢印。 巡查人员傻眼。 捡起来搓了搓，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曾经的刽子手变成要成他们要保护的对象不说，还成为同事。 那死去的战友，朋友，亲人，无辜百姓又算什么？ “我不信，这肯定是假的！” “大胆梅红，私自越狱，伪造证件，我现在就可以击毙你！” “老大，要不还是去司里问问吧？” “不用问，这就是假的，所有人，拿下梅红。” 指甲冒着幽光，梅红面无表情：“想好了，确定要动手？无故攻击守夜人，我杀你们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众人心底一寒，握枪的手颤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气氛降到冰点，一场大战随时发生。 “住手！”门口，苏妃大喊，对巡查员道：“把枪收起来。” 梅红回头，淡淡一笑：“原来是苏教官。” 训练馆里，陆放是格斗教官，苏妃是枪械教官。 “守夜人是新成立的部门，梅红是其中一员，枪口不要对着自己人，回去吧。” 苏妃对有攻击意向的那个巡查道：“刘洋，回去二十公里负重越野，五千字检讨交给我。” 要不是她正好路过，因为这个巡查的莽撞，今天这里就是凶案现场。 梅红的实力她清楚，这么近距离，杀人如割草。 “苏队，我……” “三十公里！” “收队！” 看了眼韩彬，又看梅红，苏妃问：“你怎么会在这？” “朋友开业，我过来看看。” “你是老板？”苏妃问韩彬。 韩彬点头。 “你们这干嘛的？” 韩彬：“酒馆，菜馆。” 苏妃嘴角一抽：“为什么叫梦巴黎？” 这名字一听就不正经，牌子上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哪里有半点酒馆菜馆样子。 大门也不敞开，还用帘子遮住。 韩彬诚恳道：“这名字好听。” “老板，你们这有……”门口，一个大汉进门，偷偷摸摸问。 不等他说完，韩彬露出职业微笑：“我们这是正规地方。” 大汉笑得有点僵硬，玛德，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转头就走不就代表我是不正规了吗。 “我知道是正规地方，要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 见有生意，圆圆脱开梅红的手，屁颠屁颠跑到柜台拿菜单给客人。 早上收银，林寻发现一个简单的两位数加减法她都要掰着手指头算很久，又给他换了个工作，负责接待。 “叔叔请坐，要吃什么？” 遇到这么个奶声奶气小姑娘，大汉打消喝杯凉白开就走的想法，肉痛的点了一个蛋炒饭。 “爷爷，一个蛋炒饭。”对着后厨喊了一声，圆圆迅速跑回柜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画上一竖。 梅红好奇，走到身边问：“圆圆，你这是干嘛？” “提成。”圆圆歪着小脑袋，糯糯道：“叔叔说接待一个客人给我一分钱，我今天有八个客人了，妈妈，等我赚大钱给你买好吃的。” 梅红朝韩彬望去，韩彬扭头向另外一边，对上苏妃冰冷眸子，他干脆抬头看天花板。 “老板，你这……” 门口，又来个男子。 “这里是餐馆。”苏妃带着怒气说道，见圆圆又要跑过去招呼客人，她一把抓住：“孩子，别去了。” “不，我要去，我要赚钱！” 圆圆使劲挣扎。 苏妃狠狠瞪韩彬一眼，你干的是人事？ 一个客人一毛钱，真做得出来，骗孩子也不是这个骗法。 韩彬无辜道：“我跟她开玩笑的。” 听到这话，圆圆哇的一声哭出来：“叔叔骗人，我不理你了！” “圆圆乖，我是跟这位大姐姐开玩笑，不是骗你，你要是再哭的话我就扣你一毛钱。” 听到扣钱，圆圆鼻子一吸，硬生生把眼泪憋在眼眶里。 梅红和苏妃两双美眸同时朝韩彬瞪去。 韩彬无奈道：“我没虐待她，她胃口大得很，一天喝我两盒血呢。” 两盒血，两百块钱，后厨的兰姐一个月都才六百块。 韩彬快被她喝怕了。 “用这个可以每周领十盒，免费的。”梅红又掏出一个小本子。 韩彬诧异：“你不是来带她走的？” 圆圆急了：“妈妈，不走好不好，我想跟着叔叔。” “跟着叔叔可以赚钱。” 韩彬：“……” 我特么白感动了。 抚摸着圆圆的头发，梅红温柔道：“妈妈不走。” 哄好圆圆，梅红起身对韩彬道：“我过段时间要出趟远门，圆圆交给你带几天。”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咳咳！”苏妃捂嘴咳嗦，示意她别乱说话。 “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韩彬撇了她一眼：“要是不来呢。” 梅红叹气：“圆圆交给你。” “那我不是亏了？” “亏不了，我给你的这个证件，可以免费领血，你在其中拿一部分去补贴自己。” 补贴个毛啊，她一天两盒，两盒，一周就是特么的十四盒，我还倒贴呢，大姐，你们家算数是遗传吗？ 韩彬看向苏妃：“谁知道能领几天，别你前脚一走，后脚就不能用了。” 你就这么信不过巡查司吗？苏妃气得胸口起伏：“我作证，只要梅红还在一天，它就一天有效，不在了也能凭着这个打五折买血。” “这还差不多。”韩彬把证件放进内兜里，轻轻拍了拍，灿烂笑道：“梅小姐要不要喝点？” “不了，我请假出来的。” 第十章:欺负老实人 在圆圆的依依不舍中，梅红待了一会便走了。抓着妈妈的衣角，小家伙表示会留下来好好赚钱，将来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把苏妃萌得哭笑不得。 这是她第一个觉得没那么讨厌的复生人。 大街上，两女并排走着，苏妃道：“你就这么放心把孩子交给韩彬？那家伙可不靠谱。” “你们认识？”梅红有点好奇，两人的关系有点奇妙，要说熟吧，不像，不熟吧，完全没有陌生感。 “以前认识，现在不熟。” 梅红似懂非懂：“明白。” “你明白什么？”苏妃白眼。 “曾经是情侣，后来掰了，对吧？” “是也不是。” 曾经他们俩的关系算是朋友已满恋人未到，如果不是韩彬出意外，如果不是红月事件，两人或许会在一起。 梅红轻笑：“虽然我只见过他两次，但能感觉得出来，他不错。” “呵，你认识他有我认识时间长？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会变。” 韩彬对她有隐瞒，这点让她不喜欢。 真有难处，说出来，她一定会帮忙，但韩彬什么都不说。 究竟有什么可瞒的？ 高中三年，大学三年，实习一年，算上红月三年，两人相识十年。 十年，她还是没交下这个朋友。 梦巴黎门口，韩彬望着她们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对不起，打扰了。” 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把韩彬思绪打断，扭头，是个十七八岁男孩，绒毛未褪，眼镜片啤酒瓶厚，不知道多少度。 看着梦巴黎招牌，男孩带着不确定语气问：“请问这里是饭馆吗？” “吃饭还是喝酒？” “我找我妈妈，邓春兰女士。” 韩彬打量男生，衣服单薄老旧，洗得发白，里面的毛衫起球，磨损严重。 “没听说兰姐有儿子。” “你问一下就知道了。” “没兴趣，人在后厨，自己问。”转身，韩彬回到店里。 男孩跟着进来，眼睛瞅了一圈，确定是吃饭地，踌躇着往后厨去。 “你这孩子，怎么过来了？” “放学路过，过来看看。” “胡扯，路过能绕两公里？是不是缺钱用，给你拿二十先用着。” “自己留着吧，你忘了，我一直有奖学金，妈，我帮你洗碗。” “袖子卷起来，别沾水，韩叔，能帮我炒个饭吗，我儿子刚来，还没吃饭，饭钱算我的。” “什么钱不钱，一碗饭多大点事，小子挺孝顺，像我家老二！” 韩彬耳朵很灵，坐在柜台边，里面的对话听一清二楚，嘴角微微翘起。 柜台下面，圆圆睡在她的窝里，好奇问：“叔叔，什么是老二？” “老二就是家里排行老二，你不是睡中午觉吗，问东问西干嘛？” “我睡不着。” “唉！”面对这个好奇宝宝，多动症儿童，韩彬叹气。 这两天小屁孩把他折磨疯了，非要跟他一起睡，睡觉也不安分，闭着眼睛一会就睁开，问他月亮有神仙吗，问他人可不可以飞，问他打工一个月能买多少吃的，还要他讲故事。 “睡不着就跟我出去，爸，我出去一趟，您看着店！” 小丫头跳韩彬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出门。 黑色的摩托车炸街，一路上回头率爆表，引起无数男人羡慕。 滨城工业不发达，主要产业是农林牧渔，机械性东西很贵，沾上油电汽更贵。 摩托车是无数男人的梦想。 何谓梦想，梦想就是梦里想想。 一辆摩托车要两万多，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存三四年，有家庭开销的话十年都不一定能存下来。 摩托车风驰电逝，随着一道两米长的刹痕，最后停在梦巴黎门口。 熄火，踩下支撑，韩彬一抬脚，后座鼻子通红的圆圆抱着他大腿顺势下来。 这么大动静，早就吸引屋里的人，韩老爷子出来，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 “败家玩意，想开车家里有，花这个冤枉钱干嘛？” 食指插在钥匙扣里转圈，韩彬笑嘻嘻道：“老爷车哪有这个拉风。” “拉风！”圆圆一吸鼻涕，跟着说道。 纸巾给圆圆擦鼻涕，老爷子瞪着韩彬道：“你就这么带着她到处跑，也不怕凉着。” 开玩笑，复生人还会感冒？韩彬把车钥匙往柜台上一丢，随口道：“兰姐家孩子走了？” “高三，马上大学，回去上课了。” “那小子不会把兰姐工钱要走了吧？” 兰姐昨天开始上班，身上就二十块，还等着接下来几天工资买牛奶呢。 给了儿子，她要饿死。 “你以为人人跟你似的，读书的时候骗老子要交资料费，结果拿钱请女孩吃饭。” 不和老头争吵，韩彬笑笑，从柜台拿两百块：“兰姐不容易，给她预支点生活费，看她样都快没力气了。” 他前脚一走，老爷子马上拿走车钥匙：“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看会店。” “嘿嘿，老子也要拉风。” 摩托是男人浪漫，老爷车差多了。 …… “老头，等等，你的酱油没给钱。” “我给了。” “给没给我还没数吗，一把年纪，怎么做这种事。” “坏人变老了，趁老板忙，拿着酱油就往外走，真不要脸。” “打酱油不给钱，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他眼睛是红的，哪个好人是红眼睛。” “我真的给了，两块钱，不信你数数，这么点钱，我还不至于骗人吧。” “就这一会我收了好几十，谁知道哪张钱是你的。” 幸福小区斜对面杂货铺，一个复生人老头被老板抓住不让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复生人老头急了，怎么都解释不通，干脆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我这里有两百多，不差钱，骗你一壶酱油作甚？” “既然不差钱，那你再添两快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我，我给过钱了！” “谁知道呢，不给就是心虚。” 老头气得胡子发抖：“好，我给！” 啪的一声，老头把五块钱拍在柜子上，转身就走，“不用找了！” 一辈子清高惯了，第一次受窝囊气。 还没周远，老头就听到背后的人指指点点。 “他急眼了，急眼了，肯定是他没给钱。” “对！他要是问心无愧，为什么给钱！” 已经走到马路对面的老头一口老血上涌，差点喷出来。 坚持不给钱他们说你狡辩，给钱了说你心虚，这特么叫什么事。 第十一章:陆放再战王力 带着圆圆，韩彬在小区楼下甩了一个漂亮的飘逸。 两人刚准备上楼，几个十七八岁年轻人慌慌张张冲出来，差点撞到他。 “叔叔，有人摔倒了！”圆圆挠头，指着二楼说道。 上楼，韩彬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复生人老头，两家住一个小区，几十年楼上楼下邻居，可以说，老头是看着韩彬长大的。 平时注重仪表仪态的老人头发凌乱，呢子大衣上布满脚印，裤子全是灰尘。 一壶酱油打翻，顺着楼梯流一地。 “张爷爷，没事吧？”韩彬小跑几步扶起他。 “没事，哟，这帮小崽子下手真狠。”捂着手臂，张诚倒吸一口气。 韩彬反应过来，是刚刚楼下那几个小孩干的：“没事就好，您老有没有损失？要不要我帮你去巡查司报案。” “算了，只是被抢了点零花钱，问题不大，可惜我这壶酱油，回去可不好向你李奶奶交代。” 钱被抢了，关心的却是一壶酱油，韩彬有点哭笑不得：“我说张爷爷，您力量不算弱吧，怎么就能被几个小屁孩给抢了。” 他扶老人起来，感觉得出来老人肌肉紧绷，骨骼硬朗，很有力量。 比不得大力士，和成年人不相上下。 不应该栽在几个小孩手上。 “小崽子有刀，我没敢动。”张老头如实说。 出来混，最怕的就是这种愣头青，下手没轻没重的，当时两把匕首顶着他，他无法百分之百避过，想着破财消灾算了。 何况他的身份敏感，一旦传出去搞不好变成复生人欺负小孩，白的说成黑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拍掉老人身上的灰尘，韩彬道：“最近和我爸开饭店，家里酱油多，您老弄点给李奶奶试试，要是好吃的话，以后常来。” “哈哈，你小子会说话，行，那就去你家，饭店还在老地方没变吧？” “没，还是老地方。” 圆圆捡起酱油壶跟在后面，三人到家后韩彬给老人把酱油灌满。 “小彬，你不也是复生人吗，为什么你的眼睛。”进屋后，老人问出心里想问的话 韩彬是黑瞳，和普通人一样。 他要是不说，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戴的是美瞳。”酱油递给老人，韩彬从屋里拿出小盒子，“这东西刚出来不久，南方那边有卖，暂时没传过来。” “不过现在复生人被接纳，美瞳需求增加，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滨城也有得卖。” “张爷爷，我还剩一副，送给你了！” “那怎么行。”老人掏了掏口袋，这才想起来钱包被抢，不好意思道：“东西我收下，晚上连着酱油钱一起给你送过来。” “不用客气，不值钱，就是个小玩意，几十年邻居，要是让我爸知道收你钱，不得抽我。” 韩彬坚持不要钱，老人拗不过，只能从裤兜里拿出一把奶糖给圆圆，摸了摸她的头，露出慈祥笑容。 “小朋友，这个送给你了。” “谢谢爷爷。” 收到礼物，圆圆就要往嘴里送，老人阻止她，呵呵笑道：“这个是要剥糖纸的，连纸吃下去肚子痛。” 奶糖入口，一股奶香化开，圆圆抿在嘴里砸吧，眼睛眯成一条线，重重点头：“好吃。” 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韩彬无奈：“你个小馋猫，看好家别乱窜，我送张爷爷出去。” 韩彬把老人送到家门口，老人死活不让他走，拿了一大堆水果让他带回去。 还说有时间去店里照顾生意。 早上九点，红日初升，韩彬载着圆圆上班。 小区院子，张爷爷和爱人手牵着手坐在长椅上有说有笑晒太阳。 李奶奶是人类，满头银发的和雪一样白，从放在一旁的拐杖来看，身子骨不好。 但此刻两人无比幸福。 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不过如此。 “爷爷早上好！” 远远的，圆圆用力挥手，奶声奶气打招呼。 “你好！”张爷爷挥手笑着回应。 摩托车离开小区，圆圆还时不时回头张望，心里很失落，老爷爷怎么不给她奶糖吃。 昨天那一把她全吃完了。 接下来几天，圆圆天天出门和老人打招呼，在她无数次暗示后，老张苦大笑着给了她奶糖。 一见面就给。 平时还专门为她备一把揣兜里。 店里生意不错，兰姐的儿子一有空就过来帮他妈妈收拾碗筷，洗碗。 有儿子帮忙，兰姐安心在后厨工作，也不用担心自己复生人身份引起客人反感。 忙完活，韩老爷子给自己炒菜吃，每次都会多做一份，装吃不完，让男孩一起吃。晚上收工，也会让兰姐带饭回去。 “小安，你怎么做事马虎大意，上菜都能上错。” “不好意思妈，我有点恍神。” “是不是学习压力大？” “不是，我学习成绩很好的，一直全班第一。” “那你为什么。” “我，我，学校把我的奖学金，助学金取消了。” “他们为什么要取消你的奖学金助学金，是不是你在学校惹事？” “不是，好像是资金问题，以后都没了，不过没关系，快毕业了，也不差这个把月。” “你别骗我，是不是妈妈的原因……没有奖学金妈妈也能养活你……” 饭桌上，圆圆咬着笔杆，回头对韩彬道：“兰姐哭了。” 韩彬没好气：“写你的作业。” 不知道梅红怎么带的孩子，六岁了，一二三四都搞不清楚。 他又当爹又当妈，现在还得当老师。 秦安眼眶红通通的从厨房出来，抹了一把眼泪，准备去上学。 韩彬把他叫住，指着圆圆道：“小秦，有个家教兼职你做不做，一天两小时，一个月两百块。” 秦安反应过来，猛点头：“做，我做，谢谢彬哥。” “去吧，下午放学过来上班！” 巡查司，训练馆，陆放讲解格斗课。 “只是讲解大家未必能理解，下面我随机挑一个人和我对练，你们好好观摩，王力，你上来。” 王力走上擂台狰狞一笑：“陆教官伤好了，这么快就想报仇？” 随着格斗技巧越发熟练，他的战斗力呈几倍提升，打陆放，一只手就可以。 陆放皱眉：“什么报仇，我是正常教学，现在我命令你用全力攻击我。” 第十二章:秒杀 “你自己找死，别怪我。” 活动肩膀，王力对着空气挥出有力一拳，他的拳头打在人身上，能把人打死。 陆放眼皮都没抬：“你只会说这些废话？” 下面，所有人傻眼。 “陆放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啊，躺医院还没躺够呢。” “咱们这支队伍里，王力的实力能进前三，陆放死定了。” “我赌陆放抗不过三秒。” “我赌五秒。” “我两秒。” 王力弯腰，猛虎般冲出去，离陆放不远时一脚重重踏下，发出轰隆震响。 极短的时间内前脚掌轻轻垫起，脚后跟旋转，身体扭成大龙，利用惯性抬起右腿猛然朝着陆放脖子抽去。 空气发出闷响。 这几天他学会不少发力技巧，这一脚比上次踢陆放那一脚强大几倍。 “不好，王力下杀手了！” “快救人！” “来不及了！” 扑通！ 王力的身体撞在边绳上，把边绳撞出一个夸张曲线，又被弹回来。 面部朝下，落在陆放脚边。 “噗，咳咳咳！”王力张嘴，一大口血吐出来。 五脏六腑绞痛，每呼吸一口气似火烧，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可，能。” 吐出几个字，王力昏死过去。 不只是王力觉得不可能，下面的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眼珠子快掉地上。 时间回到几秒钟前。 力大势沉的一记鞭腿朝着陆放脑门抽去，陆放差之毫厘偏头躲过，紧接着弓步上前，一拳打在王力小腹。 放在几天前，这一拳只能让王力疼几秒。 吊诡的事，今天的王力被打飞出去，五官都扭曲了，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痛苦。 然后就是撞到边绳，被弹回来，吐血。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两秒，陆放只出了一拳。 前几天还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几天时间一招ko，任谁看了都觉得诡异无比。 背负双手，陆放淡淡道：“来个人抬他去医务室，其余人两人一组对练。” 和梅红分到一组对练的尤七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陆教官出拳的瞬间，他的身体变了。” 梅红眼皮一跳：“怎么说？” 陆放的战斗力已经不是人了，就连她都不敢说能扛得住一拳。 尤七凝重道：“你知道的，我的天赋在眼睛上，陆教官出拳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全身肌肉鼓起，比咱们还不像人。” 梅红回头看了一眼台上陆放，肌肉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尤七没必要说谎。 …… “报告！” 陆放在自己办公处处理文件，抬头，手下韩青松站在门口。 “进来，有事？” “陆队，我想请问一下，特殊小队的选拔我成绩第六，最终名单为什么没我？” 不良人是机密，不对外告知，选拔过程中陆放也没透露具体内容，只是说要组建一支危险性很大的小队。 报名的人很多，最终过关很少，陆放也是在最终名单里才看见韩青松名字，然后划了。 “最终名单是根据全方位条件判断，不是体力好就行的，你家中有老人照顾，不符合规矩。” “我在家排行老二，没压力！”韩青松解释。 陆放沉默几秒：“你哥是复生人，将来要是有什么变故，你们家可没人了。” 韩青松怒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我看名单里的人有的家里也有复生人，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不能进？” 进巡查司之前他就知道韩彬在这里同学多，有几个他还在家里见过。 对韩彬憎恨归憎恨，进来之初他确实受到韩彬老同学不少照顾，上司陆放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我哥的原因，我可以和他断绝关系！” 看着歇斯底里的韩青松，陆放严肃道：“我说过，最终是名单是全方位考虑，和韩彬无关，你出去！” “陆队……” “你要么从我这出去，做你该做的事，要么从巡查司出去，回家重新找份工作。” …… 梦巴黎，苏妃怀抱着一个小纸箱进门。 “吃什么？”韩彬问道。 无视韩彬，苏妃走向做作业的圆圆，冰脸被春风拂过，荡出笑容：“圆圆，看看姐姐给你买了什么。” “哇，是木偶人，圆圆很喜欢，这个是竹蜻蜓，妈妈给我买过，蝴蝶发夹好漂亮，谢谢姐姐。” 一箱子，全是圆圆喜欢的东西。 拿起作业本瞅了瞅，苏妃诧异，没想到韩彬会如此细心。 柜台，韩彬吃醋：“圆圆，为什么你叫她姐姐，却叫我叔叔，明明我比她年轻。” 圆圆嘟着小嘴：“可你就是叔叔呀。” 火车上，乱糟糟，邋遢的韩彬是她第一印象。 “你以后叫我哥哥好不好？” “不好。” “那你叫这个姐姐阿姨可以吗？” “不可以，她是姐姐。” 好家伙，有奶便是娘啊，韩彬挠头，想了想：“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给你一块钱。”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停停停，你还是叫我叔叔吧。” 苏妃低眉轻笑：“幼稚。” 见韩彬在偷偷看她，她马上板起脸，抿着双嘴，扭头哼了一声。 陪圆圆玩了一会，苏妃走向柜台，对韩彬道：“她妈妈暂时来不了，托付我过来看看。” 韩彬失望：“我还以为你来看我呢。” “少嬉皮笑脸，我告诉你，最近滨城不太平，自从复生人归来后，犯罪率高三倍，每天几百起抢劫案，上百起凶杀案。” “关于复生人被暗杀的案子一直不断，最近更是直线飙升，不想梅红找你拼命的话，我劝你把圆圆看好。” “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她。”韩彬拍着胸口保证。 下一秒，怒气冲冲的韩青松踏进梦巴黎，抓住韩彬衣领，一拳揍他脸上。 打了一拳不过瘾，韩青松单手撑着柜台，跳进去打。 “住手，你干什么！” 苏妃跑进去劝架，拉开韩青松。 韩彬摸了摸嘴角磕出的血，平静道：“打够了吗？” “没有！”挣开苏妃，韩青松又是拳打脚踢：“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你害死了家人，现在还要害我！”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韩老爷子拿着扫把从厨房跑来。 见状，韩青松翻过柜台，一溜烟跑了。 苏妃不忍，把韩彬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我处理一下。” 被货架上的酒水洒在身上，韩彬脱下外套走进后厨。 第十三章:杀手 三年前，红月事件发生，韩彬从墓地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见他回来，家里经过一阵害怕后变成欣喜。 晚饭时他吃什么吐什么。 在知道他需要的是血后，医院上班的母亲就去给他拿。 没过两天，官府针对复生人的清扫开始，医院血包严格使用，每一包都要有负责人签字。 母亲只能去偷血包，结果被抓住，当场打了一顿，做开除处理。 祸不单行，回家路上遇到复生人袭击，丧命。 沉重的打击落在韩家，丈夫没了妻子，两个孩子没了妈。 十七岁的韩青松把这一切归咎在他头上。 参加完葬礼，韩彬不辞而别，一个人出城，穿过大江，进山，饿了就抓野兽喝血，一路南下…… 一个人在后厨待半小时，韩彬出来时候店里客人全走了。 苏妃忙着上班也离开。 圆圆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只是感觉气氛不太好，自觉的没闹，安安静静坐在角落。 韩彬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走吧，今天下班了，回去给你买糖吃。” “谢谢哥哥。” 买糖的百货大楼不在这个区，韩彬是不能离开所在区的，但今天他破天荒的违反规则，骑着摩托车去买糖。 黑瞳，一身订制服装昂贵，路上没人查他，很轻松买到糖果。 “抢劫啊，抢劫啊！” 回来路上，光天化日，韩彬看到路上有复生人抢劫。 刚跑没几步就被路人一脚绊倒，接着几十人冲上来群殴，一边打一边骂。 “狗日的，让你抢劫，让你抢劫！” “玛德，这帮狗崽子死性不改，打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打，打死活该！” 周围很快里三层外三层挤满看热闹群众，喊打喊杀声不绝。 双拳难敌四手，抢劫的复生人躺在地上用手护住要害部位，嘴上不停求饶。 “对不起，别打了，我只是太饿了，想找一点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第一次。”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叔叔阿姨，求求你们了！” 声音越来越弱，不一会便没了声，巡查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似乎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问清楚缘由后没有追责，往车厢里一丢，拖走。 也不知道这个抢劫犯能不能落三尺深坑，盖一枕凉席。 接下来几天，滨城愈发不安全，大白天，一些偏僻巷子里，臭水沟，时不时发现尸体。 有复生人，有普通人。 街头巷尾，巡查人员多了很多。 警示通告走进各个小区，非必要，晚上不要出门。 “笃笃笃！” 晚上，韩彬刚洗完澡，敲门声响起。 “稀客啊！”打开门，韩彬请苏妃进来：“吃点什么？” 掏出小本本，拿出笔，苏妃冷淡道：“我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和，半小时前你在哪？” “检查圆圆功课，并且抽背听写。” “有人证吗？” “我爸，圆圆！” “然后呢，做了什么？” 韩彬羞涩：“脱衣服，进洗澡间……” “啪！”本子用力拍他身上，苏妃咬牙切齿：“老实点，我是在办案。” 手臂撑着门框，韩彬问道：“附近又出什么事了吗？” 三天两头的出事，他见怪不怪了。 “你们这个小区，准确的说你家楼上住户，一个复生人老者尸体在二十分钟前被人在小区对面巷子发现，死亡时间半小时前。” 韩彬脸色一变，关上门，穿着拖鞋往楼上跑。 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千万别是张老头。 六楼楼道，街坊邻居围在张家门口看热闹，屋子里，李奶奶看着地上的尸体哭得失声，巡查用白布盖住尸体，扶她坐下。 “老张为人不错，怎么就没了呢。”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今早见他和李姐去逛公园，单杠双杠玩得可溜了，没想到，唉，造化弄人啊。” “你这算什么，四十分钟前他下楼买菜还和我打招呼呢，听说是李姐想吃糖醋排骨，非要他去买。” 推开人群，韩彬进屋，心里凉半截，压下心底愤怒，揭开尸体白布看了一眼。 伤口在正前胸，一刀致命。 想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胸口肋骨多，正常情况出刀会被卡住，但凶手从头到尾只出了一刀，很精准，没有任何补刀。 张老头双眼带着恐惧，手背骨关节没有任何击打痕迹，说明没来得及反抗就死亡。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绝对是高手。 “喂，你谁啊！” “谁让你乱动尸体的！” 盖上白布，韩彬道：“我是楼下邻居，和张爷爷很熟。” 韩彬刚刚洗完澡，美瞳没戴，眼睛红通通的，见状，巡查右手放在腰间：“凶手作案之后会回到现场，一来满足变态心理，二来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你突然冲进来，是不是想看看人死没死？不要动，慢慢举起手来。” 韩彬看着这个巡查：“你新来的，哪个师傅教的？” 神特么凶手跑到现场，当着巡查的面揭开白布看人死没。 “别管我新来的还是晚来的，我有充足理由怀疑你有作案动机，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住手！”苏妃及时赶到：“混账，谁告诉你他是凶手的，回去写五千字检查，明天早上上班前交到我办公桌上。” “师傅……” “带队回去，尸体交给法医，让他们做决断。” 看了一眼韩彬，苏妃道：“你跟我出来！” 小区只有六楼，韩彬跟着苏妃屁股后面，一路来到天台。 “谁让你多管闲事？” “张爷爷看着我长大的，我不能不管！” “调查取证破案有巡查司，用不着你，别添乱就是对案子最大帮助。” “不，你们破不了这个案子。”韩彬摇头：“凶手很厉害，能让张爷爷没有一点反应就杀掉他，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一对一单挑杀复生人，哪怕这个复生人是个老头，但也不是说杀就杀，还杀得这么轻松。 “你老实告诉我，在张爷爷之前，还没有没有类似被杀的复生人。” 苏妃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有，是吧，还不止一起。”盯着她的眼睛，韩彬道：“要不然你也不会到我家来提醒我了。” 堂堂三级巡查长，敲门做访问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她。 “我受梅红所托关照圆圆，和你无关，少自作多情，总之管好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苏妃转头就走。 第十四章:现行 楼上陪了一会李奶奶，等她儿子赶回来后，韩彬才离开。 张老头回来后儿子就搬出去，死活不和他住一起。 现在人死了，哭得倒是稀里哗啦。 客厅里，老爷子坐在沙发听收音机，播放的内容正是复生人连环杀手案子。 “爸，青松是怎么进的巡查司？”给自己倒杯水，韩彬问。 眯着的双眼睁开，老爷子淡淡道：“红月事件发生后没多久，各大街道小区报团取暖，青松也去了。” “一个月前，民团解散，巡查司从中特招一批青壮补充进去，你弟弟是其中之一。” “怪不得良莠不齐。”韩彬嘀咕：“为什么他是二级巡查？” 哪怕是大学毕业，也得从见习巡查做起，一年后转正，三年后看表现升二级。 韩青松进去就是二级，不科学。 老爷子叹口气：“因为他还没加入巡查司之前，带着民团杀过很多复生人，敢打敢拼，功劳不小。” 那就不奇怪了！ 韩彬不再问。 早上，韩彬骑着摩托车上班，路过小区门口，后座的圆圆眼巴巴四处看。 长椅上，只有李奶奶一个人呆呆坐着。 怀里抱着和张爷爷的合照。 察觉有些不对，韩彬靠近喊了两句，完全没有动静。 “不好！” 下车，韩彬试鼻息，断气了。 从僵硬的尸体程度来看，死去很长时间。 没多久，韩彬坐到巡查司，如实把事情说了一遍。 今天一大早看见尸体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大家以为她是在晒太阳，没太在意。 经过法医判断，是吃药自杀的，韩彬倒是洗清嫌疑。 不然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人两儿子来领尸体的时候，哭呛着说后悔，不该离开他们之类的话。 回到店里，一整天韩彬都无精打采，脑海里一直在分析凶手，可惜他知道信息太少，根本无从查起。 下午，店里生意不好，他到隔壁街买血。 在看到老板登记个人信息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跑到巡查司门口，让站岗的人找苏妃。 “又是什么事，想问案子进展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苏妃不耐烦。 “不，我想问的是，这些复生人死者出事那天是不是进食日。” 苏妃想到什么，转身跑回巡查司，任凭韩彬怎么喊都不回头。 “二队集合！” 把人召集，苏妃指着背景板上的十几个被害者复生人名字说道：“之前我们一直在猜测，凶手是无目的，随机性杀害复生人。” “不是吗？”副队长司马龙摸着下巴问。 “不是，他们有共同点，进食时间。”敲着背景板，苏妃肃穆：“目前我所知道的被害者，有两人身上带着没喝的牛奶血盒。” “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去买血的过程中被人盯上，或者说，凶手干脆蹲在卖血地点守株待兔。” 司马龙眯着眼道：“那为什么其余死者在身上没血盒？” “是时间！”下方，有人开口：“大部分死者死亡地点离卖血盒地点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可能已经进食过了。” “而凶手之所以要在这么久后才动手，并不是等他们进食完，而是在寻找机会，毕竟大街上人多眼杂不好动手。” “说得对。”赞赏的看了一眼这个巡查，苏妃道：“想要证实猜测，我们只要查购血记录就清楚。” “现在开始分工，两人一组挨个查卖血地点的记录，其余人走访卖血点周围商铺，住户，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 “行动！！” 众人散会，司马龙一拍会议上接苏妃话的年轻人：“可以啊小高，都能跟上队长思维了，以后前途无量。” 高义挠头傻笑：“谁不知道苏队下个月调律法司，都在传龙哥你接替队长位置，以后多多关照。” “害，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司马龙低声道：“最近人事变动大，一队的陆放，还有两个组长都要退，等这件案子一完，我推荐你过去当组长，以你的资历和本事，要不了几年队长还不是囊中之物。” 高义帝都大学毕业，属于高材生，进队两年升二级巡查，上头还有靠山，早晚顶自己。 司马龙不想把他留在一队，也不想得罪他，弄到一队去清静。 目光闪烁，高义哈哈一笑：“谢了龙哥，真能过去，我必有重谢。” 两小时后，二队所有人集合，汇报自己了解的情况。 和苏妃说的一样，受害者死亡当日是进食日。 让人愁眉不展的是，各大卖血地点并没有可疑人物，全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线索断了。 整队人陷入苦思冥想。 晚上九点，街上人影稀少，梦巴黎粉红色灯光四射，店里只剩韩彬和酣睡的圆圆。 “这个时候还不下班，找死啊？”苏妃掀开帘子进来。 “你不也是刚下班。” “我是办案，你干嘛？” “生意不好，多赚点钱。” 苏妃见韩彬没戴美瞳，眉头微微一皱：“你不是看重钱的人，况且你也不缺钱吧？” 骚包的摩托车天天在附近转悠，谁不知道梦巴黎老板是个土豪。 韩彬低头看了一眼柜台窝里睡得正香的圆圆：“家里养头神兽，都吃穷了。” “吃什么？”圆圆睁开倦眼。 “抽背，听写。” “哦！”翻身，圆圆继续睡。 苏妃嘴角抽抽：“打烊吧，路上不安全，自己找死别拖圆圆一起。” 韩彬指着墙上时钟：“还没到宵禁时间。” “你是在走钢丝你知道吗？凶手的实力不是你能对付的，别参合了。” 她知道，韩彬这是想用自己钓杀手出来。 不想聊这个话题，韩彬问韩青松的事：“你知道我弟弟为什么打我？” “他一队的，你应该去问陆放。” “我打算以后天天十点半关门。” “你！”苏妃气得跺脚：“内部成立一个新部门，他被刷下来，可能心情不好，你关门吧！” 韩彬把圆圆提起来放背上，关好门窗后骑上摩托车，对苏妃挥手，目光沉思。 “新部门，守夜人，看来最近巡查司新动作很多啊。” “他们到底要干嘛？” 回去路上，韩彬脑海里又多了新的忧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摩托车穿过路口，旁边巷子里走出一个偷偷摸摸男人。 短发，黑色鸭舌帽，带着口罩，皮夹克。 摩托车速度太快，两人四目相对匆匆错开。通过后视镜，韩彬发现他在盯自己。 果断刹车，掉头。 见韩彬回来，男子转身跑进漆黑巷子。 摩托车进不去，韩彬下车，抱着圆圆尾随，一前一后追逐着。 第十五章:失踪 “砰！砰！” 韩彬刚进巷子，迎面两颗子弹朝他飞来。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韩彬猝不及防，逼仄的巷子没法躲，也躲不过去。 “艹，草率了！” 怀里抱着圆圆，韩彬转身，用后背硬抗两枪。 凶手居然有枪，滨城的治安真是有待提高。 等他转过身时，凶手轻而易举翻过三米多高墙壁，不见影踪，地上留下一个昏迷的人。 确定人没事只是昏迷，韩彬带着圆圆迅速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辆车三轮停在巷子口带走昏迷的人，麻利地处理掉地上掉落弹壳。 一分钟后，听到枪声的巡查赶来，临近宵禁时间，四周挺安静，这么大的枪声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不过已经被打扫过的巷子注定让他们什么都差不到。 “哥哥，你流血了？” 圆圆小脸靠在寒冰后山，冰凉冰凉的，还有一股腥味。 用手一摸，全是血。 “圆圆抓紧，哥哥没事。” 换做别的复生者，身中两枪基本失去行动力，韩彬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嘴里骂骂咧咧，说毁了一件衣服。 清晨，巡查司。 今天不少人是最后一班岗。 一间仓库里，陆放选拔出来的五十名不良人全部在这。 甲咒术对身体素质要求很大，普通人用几次就得嗝屁，实在没必要招进来，招的全是精英。 眼前五十人在滨城巡查司都是体能最好的。 卷帘门哗的一声拉开，又落下。 胡君走进来。 大毡帽，大氅，黑色军服，长靴。 腰间别一把大口径手枪，手上提着一柄黑直长刀。 “胡使！” “胡使！” “胡使！” 一路走来，所有人打招呼。 胡君微微点头，站到了队伍最前列，“很好，比我预想中的要多得多，都是好样的。” “具体的情况陆放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在这我不多说什么，作为滨城不良使，我今天来是见证滨城不良人的诞生。” “下面念到名字的上前一步！” “陆放！” “到！” 陆放上前，胡君亲自从助理手中接过制服，黑直刀，手枪，像颁发军功章似的颁发给他。 “陈冲！” “到！” “王成成！” “到！” 每个人都神圣的双手接过服装，刀枪。 服装上没有番号，没有司衔。 全部发放完毕，胡君环视一圈，对众人道：“一天是不良人，终身是不良人。” 加入不良人的条件苛刻，不只是不怕死，愿意牺牲这么简单，为了不让甲咒术传出去，他们不能娶妻婚配，不能向家人朋友透露半点机密，于黑暗之中行走，与魔鬼战斗，死了也不会立碑。 “一天是不良人，终身是不良人！” “一天是不良人，终身是不良人！” “一天是不良人，终身是不良人！” 踏入这个大门的那天起，他们就没想过活，只求用短暂的余生，斩杀更多的复生人。 胡君抬手压住声音：“下午五点，所有人在这集合，现在，回去和家人做最后的道别。” “散！” 巡查司训练馆，一百名强大的复生人也集结完毕，被通知有任务，让他们回家告别。 梦巴黎，韩彬单手托腮撑在柜台上，手里把玩着两颗金灿灿子弹头。 一大早他就来了，他在等苏妃上班，找她问问凶手的线索。 每把枪有编号，膛线也是独一无二的。 “奇怪，兰姐还没来吗？”韩彬注意到，平时不迟到的兰姐今天破天荒的没到。 老爷子在后厨开始准备早餐配菜，随口道：“可能是路上有事耽误吧，没事，反正不忙。” 只是晚平时几分钟，韩彬没当回事，脑海里想着一会怎么从苏妃口里套出更多情报。 八点半，韩彬去巡查司找苏妃，被告知刚出外勤。 回到梦巴黎，依旧是没看到兰姐身影，韩彬有股不好预感。 兰姐很守时，每天只有早来，从来没有晚到，何况还是迟到大半小时，有事的话她估计也会找人说一声的。 心里有点不放心，载着圆圆，韩彬骑着摩托车去她家。 家里没人。 又去秦安学校。 “我吃不完，你能帮我吃点吗？” 教室，同桌女孩递过来包子，秦安脸色通红，他摆手，想说不要，但包子被强行塞手里。 热腾腾的包子把冰冷的手掌捂得颤抖，秦安不敢看她，小声道：“夏铃，我们不太合适。” 女孩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什么不太合适？” “我家里穷，我妈是复生人，我可能大学都读不起。” “那有什么，我家里条件也一般，我成绩比你还差，你家才一个复生人，我家我爷爷，姥姥都是复生人呢。” “啊！”秦安懵了。 女孩噗嗤一笑：“不是读大学才有出息，我打算高中毕业就上班，工作都找好了，你呢？什么打算？” “我，我可能也是上班。” “我问的不是这个打算。” 第一次被女生这么表白，秦安心里七上八下，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一扭头，正好看见走廊上的韩彬和拍窗户的圆圆。 “有人找我。” 终于有了一个逃跑的理由，秦安跑到教室外面。 原地留下嘴唇微张，满脸失望的同桌。 “彬哥，有什么事吗？”站在走廊，秦安和韩彬说话，透过窗户他正好看到望向这边的夏铃，目光赶紧调整过来。 “你妈没来上班，你知道她什么情况吗？” “没去？”联想到最近的复生人杀手，秦安脸色发白：“我不知道啊。” 韩彬皱眉：“不是，你妈早上上没上班你不知道？” “她早上四点还有一份环卫工作，做完后会直接去店里，平时我起床时她早就走了。” “环卫站位置知道吗？” “我带你去。” “不用，你在学校上课，有消息我通知你，或许你妈是什么事耽误了，别太担心。” 秦安着急，哪里还有心思上课，祈求道：“你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找的。” “行吧，你先去和老师请假。”母亲丢失，甚至可能是出事了，韩彬理解他的心情。 “不用这么麻烦。”打开窗户，秦安对大声道：“夏铃，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你，你跟老师说一声。” 第十六章:墓地 三人去邓春梅兼职的环卫站，并没有找到人，经理说早上她领着推车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 沿着马路，韩彬和秦安一条街一条街找，包括巷子里也翻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人。 “不应该啊，兰姐不能离开这块片区，难道去了别的区？” 韩彬问背上的小丫头：“圆圆，有什么发现吗？” 圆圆的能力是隔空看见很远的东西，简直是行走的扫描机。 不过她的这种状态不能常开，一直开着消耗精神力，没一会就很困。 小脑袋转了转，圆圆指着远处一个大大垃圾箱，“里面有人。” 韩彬揪心，慢慢靠近：“是兰姐吗？” “不知道，看不清楚。”圆圆声音很疲惫，随时都要睡着。 轻轻推开垃圾箱，各种臭味扑面而来，韩彬屏住气息，尽量不让自己呼吸。 果然，堆成小山的垃圾中，有一只手露在外面。 和路边普通垃圾桶不同，这种垃圾箱每隔几条街道才有一个，环卫工人把每天工作是垃圾扫进垃圾桶，再把垃圾桶的垃圾统一回收到大垃圾箱。 每隔一两天，有专门的人开着车把垃圾箱拖去环卫站处理。 左右看了一眼，趁没人注意，韩彬一脚揣在垃圾箱上。 “哐当！” 垃圾箱支离破碎。 一股微风吹过，臭味席卷整条街道，附近早餐店里全是呕吐的声音。 “啊楸，啊楸！”睡着的圆圆被熏醒，不停打喷嚏，头死死埋在韩彬背上。 此时，韩彬已经看清垃圾箱里的尸体模样，三十多岁，脸色苍白，长发，正是邓春兰。 “卧艹，谁干的，他妈的臭死了！” “呕！老子隔夜饭都吐了。” “快看，里面有死人，是复生人，那没事了。” 不管在哪，永远不缺看热闹的，哪怕是拆弹现场也有人敢搬着小马扎看，要是兴起，可能还会上前近距离感受一下炸弹的温度。 但今天大爷大妈们都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捂着口鼻指指点点。 这边的情况很快把秦安吸引过来，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垃圾堆里的人是他母亲。 一瞬间天都塌了，咬紧牙关，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不得脏仇，他冲进垃圾堆里把人背出来，放在空地上轻轻替她擦干净脸，拂去身上的菜叶，垃圾。 “我知道，你打两份工，饿肚子不吃东西，都是为了帮我筹大学学费。” “其实我骗了你，我没打算读大学，隔三差五我还逃学去打工，一点也不乖。” “对了，我们班有个女孩可能喜欢我，她不嫌弃咱们家条件……” 巡查司的车来得很快，四五个巡查下车收尸，眉头皱得死死的，走没两步，转身从车里拿了口罩才敢碰邓春兰尸体。 “呕！” 有一个巡查没忍住，丢下担架跑一旁吐。 尸体就这么掉地上滚了一圈，秦安怒目，想杀那个巡查的心都有了。 终于，尸体还是上车。 巡查看了一眼韩彬和秦安，“巡查司的路知道吧，一会自己过来登记，我们有话要问。” 车上还能载人，考虑到秦安身上那股味，没敢让两人上。 “走吧，去巡查司。”韩彬骑上摩托车，对秦安说道。 把旧棉袄，磨损严重毛衫脱下来丢地上，秦安穿着单薄的短袖坐上摩托车。 韩彬摇头，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自己只剩一件衬衫，没有说话，拧紧油门飞快地朝巡查司驶去。 一分钟不到超过巡查司收尸的车子，比他们早三分钟到巡查司。 进巡查司，韩彬环视一圈，看到苏妃在办公室，径直走过去。 “这位先生，你找谁？” “你不能过去。” “站住，你站住。” 咔嚓！ 办公室，苏妃抬头，看到是韩彬，对其余人道：“下去吧，我来处理。” “听人说你早上找过我？什么事？” “凶手又作案了，你知道吗？” “二十分钟前刚知道。” “这次死的是我员工，被一刀封喉，几乎可以确定，是复生人杀手。” “然后呢？”苏妃木然问道。 “你还不告诉我凶手信息？”韩彬怒火上涌。 “你不是巡查人员，不关你的事。” “啪！” 韩彬从裤兜里掏出两颗子弹头拍在桌上：“凶手都盯上我了，还不关我的事。” 苏妃目光一沉：“什么时候？” “昨晚回家路上，商业街第三个巷子口，对方开了两枪，地上还有个昏迷的女人。” “你说什么？”苏妃腾地站起来：“现场还有昏迷女人？” “对啊，你们没发现吗？” “你眼睁睁看到受害人躺在地上，不管不顾就走了？” “我不想惹麻烦。”韩彬说道：“听到枪声，巡查司应该很快到现场，受害人不用我救。” 苏妃银牙紧咬：“昨晚值班的同事去了商业街没有找到任何受害人。” 韩彬皱眉：“应该是我走后他们杀回马枪，是我疏忽了，有找到弹壳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苏妃摇头：“凶手什么样，你给我画出来？” “你先告诉我凶手信息。” “你到底想干嘛？”苏妃一字一句说道：“这不是你耍脾气时候。” “巡查司办事效率堪忧，你不说我就不说，反正我不急。” 桌上有茶杯，韩彬拿起来，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细细品着。 “王八蛋，这我杯子。” 韩彬呲溜抿了一口：“好茶！” “配合巡查司办案是你应尽的义务，我劝你好自为之。” “什么义务，我昨晚就没路过商业街，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现在就可以拘捕你。” “随便，十五天还是一个月，管饭吗？” “你！”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苏妃气得牙痒痒，“男性，戴白色面具，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七十五公斤，擅使一把四十公分单面开刃短刀。” “每次作案后他都会在原地丢一张自制明信片，上面写着清道夫三个字。” 韩彬沉思：“有谁见过杀手吗？” “没有。” “有可疑人物吗？” “没有！” “案件信息给我看一下。” “你不要太过分了。” 韩彬不言，闭上眼睛，干脆睡在沙发上。 耳边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人，韩彬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真的是你吗？” 两分钟后，苏妃把档案袋砸他肚子上。 从第一起案子开始看，韩彬似乎在找什么，没一会合上，对苏妃道：“陆放在吗，我有事找他。” “不在，今早办完交接手续就走了！你可以说了吗？” “他事业正当红吧，为什么要走，高升还是降？” “高升，去另外部门。” “最后一个问题，在哪可以找到他？” 忍着一肚子气，苏妃道：“墓地，每年今天他都会去墓地。” “他姐姐死期？” 美目盯着韩彬，苏妃无语：“是你的。” 往年今天她也会去，所以才记得这么清楚。 第十七章:兄弟，一路走好 任凭苏妃在后面追喊，韩彬把圆圆交给她，骑上摩托车赶往墓地。 天色阴沉，雪花片片飘落，迎面刮骨的寒风把韩彬头发吹凌乱。 很快，在墓地，他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身影。 墓碑前摆放有一束鲜花，陆放撑着黑伞站在哪里，听到身后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听苏妃说你每年都来？” “嗯，每次都在他们之后，今天早一点。” 韩彬看着被刨开的坟墓，淡淡道：“我谢谢你哈。” “不用谢。” 走近，韩彬摘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丢在脚下：“我那边开业，你怎么没去？” 陆放嗤笑：“挂羊头卖狗肉，我才不去。” 大学时期，某个夏天。 “老陆，我这个月生活费到了。”青涩的韩彬勾着陆放肩膀，神神秘秘说道。 “你又骗你爸钱？” “什么叫骗，他的不就是我的，他是帮我保管钱呢。”韩彬不乐意摆手，“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宿舍就你没谈过女朋友，哥们实在看不下去，今天心情好，带你去开荤。” “开荤？我上周才吃的肉。” 韩彬嘿嘿一笑，“不是这个开荤，去了你就知道了。” 出了学校门，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条隐秘的巷子，一家店面大门虚掩，厚厚的塑胶帘子挡住视线，看不清里面情况。 只是挂着红色彩灯的招牌上，梦巴黎几个大字很刺眼。 看名字陆放就知道这地方不正经，转头要走：“我还是不去了，你去吧。” 韩彬把他拉回来：“别啊，来都来了，还是我请客，你别辜负我一番心意，这地方我盯了好久才发现的，平时很少有人来，大门也不开，来来往往全是男人，进去少说几十分钟才出来，有的一去就是一天。” 这个时候陆放要是还不知道韩彬说的开荤是什么意思，那他就是傻子了。 这笔是自己想来不好意思，拉他过来凑热闹呢。 自己能去吗？ 可能吗？ 一分钟后，两人揭开帘子，眼前是前台，地方很小，只能放下一张柜台和一个火炉子。 再后面是一米二宽，长十几米的幽暗过道，过道尽头用帘子遮挡，散发着微光。 前台小姐姐很漂亮，一头秀发盘在脑后，脸型是小家碧玉的瓜子脸，水汪汪的桃花眼勾人心魄。 修身的水墨旗袍把身材展现淋漓尽致，下摆开叉到大腿，更是诱惑。 “咕噜！” 两人偷偷咽唾沫。 “一次十块，点钟二十。” 小姐姐声音很好听，清澈干净，酥到骨子里，韩彬和陆放一哆嗦。 “咳咳，那个，点钟是什么意思？”捏着口袋里的钱，韩彬弱弱问道。 他怕钱不够，到时候让老爹来捞人，乐子就大了。 小姐姐抿嘴，肤如凝脂的脸蛋聚起两个小酒窝，憋着笑道：“就是特别的服务，有人服侍你们。” 韩彬很仗义的拍出四十块钱到柜台上：“一人一个钟。” 白皙的手掌一闪而逝，把钱收到柜子里，小姐姐勾人的眼睛眨了眨：“要加道具吗？” 韩彬心脏砰砰跳：“有什么道具？” “都是一些对身体好的小玩意，需要的话我给你们点两个，不贵，一个两块钱。” “来两个。” “跟我来。” 跟在小姐姐屁股后面，两人慢慢来到过道尽头，还没掀开帘子，一股让人脸红心跳的热气扑面而来。 “自己进去吧。”小姐姐面若桃花，笑着推了两人一把。 转身，咯咯咯的笑声延绵不绝。 五分钟后…… “轻点，疼，啊，我不行了。” “叔，我第一次，身子骨弱，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 韩彬和陆放光着膀子，面部朝下，躺在案板上，身后，两老大爷给他们搓背。 周围全是大老爷们，有的在池子里泡澡，有的披着浴巾下棋。 搓着搓着，大爷倒一把盐在韩彬背上：“这东西去死皮，去角质，对皮肤好。” 这特么就是道具啊，韩彬欲哭无泪。 “啊！”旁边的案板，陆放叫得更大声，大爷死死摁住他：“这就不行了，以后还是得常来。” 搓澡舒不舒服韩彬不知道，总之出来的时候他是一路骂骂咧咧。 “这地方挂羊头卖狗肉，不道德，以后要是考不上巡查司，老子也开一家梦巴黎，不能我一个人吃亏上当。” “陆放，你要是考不上巡查司，你干嘛？” 扶着腰，陆放开玩笑道：“回家当清道夫。” 清道夫是美称，其实就是扫大街的。 …… 墓地，韩彬眉头轻皱：“当真是一语成谶，我开了梦巴黎，你当了清道夫，只不过我是谋财，你是害命。 在苏妃给的卷宗上，陆放有三次在凶案现场附近出现。 只不过身份原因，没人怀疑他。 要不是清道夫这个外号，韩彬也不会把杀手和陆放联系起来。 “这话从何说起？”陆放反驳：“红月三年了，你们复生人哪个不是满手血腥，你敢说自己是大山里喝动物血活到今天的？” “你们杀人放血是天经地义，我杀你们就是谋财害命，彬子，账不是这么算的。” “出来混早晚要还，当你们杀人喝血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今天。” 面对失态的陆放，韩彬冷道：“我楼上大爷，在你杀他之后第二天，他爱人自杀了，我店里员工昨天晚上死了，她高中儿子现在还在巡查司做笔录，你良心还在吗？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 陆放失笑：“一口一个良心，愧疚，说到底你也只是关心你身边的人，别的复生人死活与你无关，韩彬，你没资格说我。” “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韩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愿意为了陌生人拼命的人，是面对罪犯不妥协，生死抛之脑后的人。” “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喝了几天血就不把自己当人！你可怜复生人，那谁可怜死在复生人手里的普通老百姓。” “你跟我说复生人家属，你们喝血的时候想过人家家属吗，谁特么不是爹生母养的，凭什么就要像畜生一样被你们放血？” “你只是见过两个复生人家属难过，我见过无数普通人家属难过。” 指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墓碑，陆放道：“这些年死在复生人手里的百姓大部分埋在这，有的全尸都没有，只有衣冠冢。” 扯着韩彬的衣领，陆放吼到：“你问我有没有良心，杀人时有没有愧疚？你看着这些墓碑告诉我，你们杀人喝血时愧疚吗，有良心吗？” 一把推开韩彬，陆放丢掉雨伞，张开双手拥抱墓地：“我问心无愧！” “你呢，有愧吗？” 第十八章:下辈子请你梦巴黎 韩彬无言。 陆放低头，声音嘶哑：“这几天我每天都来这，就是为了等你，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韩彬，你不该活过来的，作为朋友，我要把你重新埋葬，在我离开之前。” “所以，与其说是你在找我，不如说是我在等你。” 一把四十公分短刀出现在手里，陆放左手戴上面具，冰冷的眸子望向韩彬：“作为曾经的朋友，我送你一程。” 杀人就要伏法，这是他贯彻的正义。 唯一动摇的一次是面对复生人亲姐姐，他跪着求上司，能不能给一个机会。 但对方给他的回答是不可以。 他记住了那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和大义凛然的话。 谁知道随着人造血的诞生，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么都变了。 上一秒还喊打喊杀，下一秒就去车站接复生人回家团圆。 上司，同事，同学，他们都和家人团聚，别提多开心，他们完全忘了当初是怎么憎恨复生人，完全忘了被复生人夺走的一条条人命，和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唯有他没有忘。 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来自底层的呐喊没有人听到，那他就捡起放下的屠刀，一个人战斗。 不，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千千万万个被复生人毁掉的家庭，和没有能力报仇的普通人。 利用检查复生人购血登记册机会，他很轻松摸清他们经济情况，购血时间。 杀掉第一个复生人后，他留下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三个字，清道夫。 他要扫清这些垃圾。 无视陆放手上锋利的刀，韩彬沉重道：“是呀，你有你的正义，我也有我的坚持，多说无益。” “你死后我会把你葬进去。” 韩彬望着墓碑上英雄两个字。 “不，这个坑是你的。”陆放笑了，指着远处一块墓碑道，“我姐的在那里，我的在她旁边。” 韩彬点头：“挺好，我会完成你的愿望。” “那不一定，以前我们俩比武，你没有一次赢过我。”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盯着韩彬几秒，陆放放声大笑，笑得很阳光，一如当年那个少年：“好，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话落，冒着寒光的刀锋朝韩彬脖子扫去。 连带着几片雪花一分为二。 不闪不避，韩彬猛烈的一脚踹出，偌大的铁皮垃圾箱被他一脚踹散架，人也会是一样。 陆放没有躲，哪怕这一脚让他莫名的心惊肉跳。 刀锋抵达韩彬肌肤，即将划破喉咙。 后发先至的脚却先到了。 轰！ 陆放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脏腑呻吟，仿佛被火车撞了。 王力那一脚和这一脚相比就是个弟弟，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一刻，时间过得很慢，倒飞在半空中，他看到韩彬黑瞳下的嗜血眸子，那种疯狂，他只在梅红身上见过。 韩彬是特殊复生人。 还是很强很强那种。 人在空中，陆放扭动身体，双脚稳稳落地。 抬头，一只拳头无限放大，死亡笼罩心头。 这一拳，几天前的他躲不过去。 但现在能。 默念甲咒术，一瞬间，他的肌肉隆起，力量变强，身体仿佛披上一层无形铠甲。 在肌肉和视觉的强化下，这一拳，变慢了。 单手握住韩彬手腕，转身，弓腰，利用杠杆原理，一个教科书级别的过肩摔完成。 这一摔，能把普通人砸死，能把复生人背脊骨砸断。 就算是特殊复生人王力中招，怕是也顶不住。 咚！！ 地面颤抖，附近树叶上的积雪被震落。 韩彬背部没有落地，落地的是双脚。 后背离地面还有五十公分。 双脚抬起往后扫，落空，陆放后退，在失手的瞬间他就退了。 如此大力的打击韩彬还能应对下来，他就知道，眼前的韩彬已经不是他认知中的韩彬了。 韩彬不可思议盯着陆放：“甲咒术，你怎么可能会？” 陆放会甲咒术，他没想到，因为这点差点翻车。 “你怎么知道甲咒术？”陆放比韩彬还不可思议，这门秘术是机密，只在不良人内部流传。 就连苏妃都不知道。 “甲咒术不应该出现在滨城，他到底想干嘛？”韩彬自言自语。 “谁？”陆放追问。 韩彬摇头：“我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会甲咒术还是巡查司很多人都会，但我明确告诉你，这门秘术对人类没好处。” “每用一次，离死亡更进一步。” “我知道。”陆放活动脖子，咔咔作响：“你既然这么清楚，想必也会吧？” “自然。” “很好，这样我就不用胜之不武了。” 反手握刀，陆放冲上来，刮起一阵风雪。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负。 一刀逼开韩彬，陆放怒道：“你瞧不起我？” 到现在，韩彬没有使用甲咒术。 衬衫无风自动，衣角猎猎炸响，韩彬气势变了，宁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常年厮杀，陆放知道有一种人身上有气场，不威自怒，不发一言就能让人心惊肉跳。 这么多年，他只在胡君身上感受过。 韩彬是第二个。 深呼吸一口气，陆放把刀横在身前，攻势变成防守。 刷！ 一道白色身影飞来，韩彬消失在原地。 “好快！” 没等反应过来，陆放中招，一只洁白的手掌印在胸口，肉眼可见，胸骨凹陷下去，挤压肺，食道，气管。 强大的冲击力使他的身体蝴蝶般向后倒飞。 砰！ 陆放后背重重落地，滑行四五米才停下。 噗！ 张嘴，大口大口血液喷出来，其中夹杂着内脏碎片。 这么重的伤，一半是韩彬打的，一半是甲咒术被强行攻破，肌肉撕裂，内脏受损同时爆发。 “这就是特殊复生人吗，同样是甲咒术，相差竟然会这么大，怪不得师傅说不能流传出去。” “复生人身体素质普遍比普通人强，加上强大生命力，甲咒术简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 “特殊复生人要是配合甲咒术，那就是行走的导弹，韩彬必须死。” 嗒，嗒，嗒……韩彬解开甲咒术，踩着雪，一步步靠近。 中了他一脚一掌，加上甲咒术的反噬，陆放活不了了。 “咳咳咳！”不知道哪来的毅力，陆放强行撑起身体，他利用外套遮挡，在韩彬看不到的视线内，掏出一把漆黑大口径手枪。 这是早上胡君发放的，不良人标配，专打复生人，比普通手枪伤害猛十倍。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陆放脑袋嗡嗡响，强大的后坐力也让他脱手，再也握不住枪。 一股气血上涌，陆放的心脏跳动停止。 视线旋转，他看到远处姐姐的墓碑，十六岁的姐姐穿着碎花衬衣，扎着辫子，温柔的朝他招手。 他看到并肩作战死去的同事笑他，说老陆你也来了。 他看到被复生人杀死的百姓跟他鞠躬，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有男人，他们嘴唇无声地上下合动。 是谢谢两个字。 他看到韩彬肚子上拳头大小的洞，血淋淋内脏清晰可见。 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去梦巴黎搓背。 第十九章:察觉 苏妃等了韩彬一下午，她去墓地找也没找到人，回到巡查司，得知圆圆被那个叫秦安的年轻人带回梦巴黎。 以及陆放被全城通缉的消息。 “陆放呢？” 来到梦巴黎，苏妃当面质问韩彬。 “不知道。”韩彬低头擦酒杯，脚下是趴在窝里玩玩具的圆圆。 秦安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店里只有老爷子在，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估计是回家安葬母亲。 “我跟你说他在墓地，然后你去找他，没过几个小时巡查司上上下下通缉他，现在你安然无恙出现在这，到底发生什么事？” 韩彬瞪大眼睛：“什么，他被通缉了，还有这事？” “别打岔，他被通缉前最后见的人是你，你们说了什么？” “额，我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没见到他啊，去墓地压根没找到人。” “不可能！”苏妃当场否了韩彬，用审犯人语气道：“我去过墓地，有人看见你和陆放在那边出现过。” “那你应该去查一查，这人是不是和我有仇故意诬陷我，或者找他来，我可以当面对质。” 小样，炸我？ 韩彬抄小路上山的，压根就没人看到他，而陆放有心杀人，自然也不会被发现。 苏妃目光微沉：“你老实说，陆放是不是清道夫，不然上头也不会通缉他。” 韩彬从抽屉哪出一张素描：“这是我昨晚遇到的清道夫，你对比一下陆放的时间就知道是不是他。” 苏妃摇头，昨晚陆放和同事喝酒喝到很晚，不具备作案条件。 “那他为什么被通缉？” “你们巡查司内部事，我哪知道。”韩彬大概猜出一点，但他不能说，假装好奇问：“用什么名目通缉的？” “叛国！”苏妃轻吐两个字。 实际上她也不明白陆放为什么会被定为叛国。 这种罪名落在一个二级巡查长身上，跟大炮打蚊子没什么区别。 “胡使怎么说？” “他，他外出办公，不在巡查司。” 韩彬微微点头，不再问了。 结合守夜人的出现，韩青松选拔失败，还有梅红说过段时间出远门，不难猜测他们是有任务。 身怀甲咒术的陆放也是任务人员之一。 因为他的缺席，巡查司担心是临阵逃离，还有甲咒术泄露，所以把他列为通缉犯。 甚至编了一个叛国罪名。 “那个给我来一瓶。”苏妃指着架上的一瓶白酒。 韩彬皱眉，还是给她拿了，顺势给了一个杯子，“少喝点，晚上不太平。” “不用你管。”赌气的说了一句，苏妃倒满一杯无，一口闷。 连喝了三四杯，韩彬也不劝她，苏妃才落寞道：“我提交了调职报告，下个月转律法司。” “挺好。”不用跟丧心病狂的罪犯战斗，韩彬为她高兴：“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苏大法官？” “这回咱们班算是全军覆没。”苏妃眼神迷醉，感叹说道，“死的死，走的走，逃的逃。” 加入巡查司那天，大家说要并肩战斗到退休。 几年时间，一个个都没了。 接过她的酒，韩彬给自己倒一杯：“离开的人未必不开心，留下的人未必幸福。” 苏妃摇头晃脑，不太想说话，仰头又干一杯，然后趴在柜台上，留下一脸懵的韩彬。 “喂，你别醉啊！” “我怎么送你回家？” “醒醒，醒醒。” 韩彬知道她家在dc区，具体位置不太清楚，何况都过去好几年，也不知道搬家没。 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 “有了！” 苏妃身上有车钥匙，韩彬把她抱进车里，送去荣和酒店。 荣和酒店是滨城最豪华酒店，六层建筑，褐色墙，点缀白色柱子，一晚上灯火通明。 里面不只是吃饭睡觉，还有南北菜馆，理发店，高级套间，弹子房，酒吧，赌场…… “先生您好，请问几位？” “开一间房。” “好的，稍等。” “这是您的房间钥匙，四零八。” 荣和酒店是滨城少有装电梯的地方，这也为韩彬省了不少力气。 把苏妃送进房间，脱掉外套，鞋，盖上被子，韩彬留下纸条和车钥匙后把门关上，独自一人回到梦巴黎。 “咚咚咚！！” 韩彬带着圆圆刚回到家，门口就传来拍门声。 “是苏姐姐。”圆圆笑着说道。 “她不是在酒店吗？”韩彬开门，满身酒气的苏妃扑在他怀里，“我去，你是怎么找回来的？” “这是我家！” “呕！” 踉踉跄跄，苏妃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后传来呕吐声。 “圆圆，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韩彬在圆圆耳边小声说道。 圆圆疯狂摇头：“哥哥羞羞，我不干！” 韩彬会房间掏出一把奶糖，“这些全是你的。” 揣着糖，圆圆看着卫生间笑道：“她在……” 二十分钟后。 “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你。” 望着睡在自己床上的苏妃，韩彬叹气。就在几分钟前，卫生间出来的苏妃直奔他卧室，躺在床上不走。 没办法，他和圆圆只能睡韩青松房间。 韩彬前脚刚走，苏妃就醒了，目光清明，哪有一点喝醉样子。 想到韩彬在抱她的时候还吃了她一把豆腐，苏妃脸色酡红。 “为了查案，老娘忍了！” 说完蹑手捏脚的在房间翻找东西，床底，衣柜，行李箱，全都翻了一遍。 “难道真不是他？” “不，他一定有问题。” 下午她去过墓地，虽然很多痕迹被大雪掩埋，但她还是看出现场有打斗痕迹。 走访附近行人，有人听到枪声。 在得知陆放被通缉后，她又跑了一趟墓地，刨开厚厚大雪，她看到韩彬的坟土是新的。 但里面什么都没有，这让她某个猜想失败。 原地站了十分钟，在刨陆放姐姐的坟时，她发现旁边的墓地泥土很新。 这个位置没有坟头，没有墓碑，没道理土是新的。 迟疑十秒钟，她下手了。 然后挖出陆放尸体。 土坑里有一把短刀和一个面具。 在陆放口袋里，还有写着清道夫的明信片。 回家洗澡换衣服，她去梦巴黎找韩彬问情况，韩彬装傻充楞谎话连篇，于是她才想到装醉，亲自到韩彬家里查。 很明显，韩彬有大问题。 不提陆放的事，昨晚那两颗子弹就不正常，哪个复生人能面对两枪毫发无伤的？ 谁知道这厮直接把她送酒店，害得她又跑回来。 幸好是装醉，可以一问三不知，不然真不好解释。 苏妃还在韩彬房间翻找东西的时候，外面，黑夜笼罩的城市诡谲涌动。 第二十章:秦安 秦安拿到验尸报告，带着母亲回家埋葬，埋葬之前，他用所有积蓄买了套崭新的衣服，老旧的休闲鞋也变成皮鞋。 鼻梁上的眼镜在金钱加持下，镜片不再是以前那么厚。 活脱脱城里娃。 有街坊邻居看他这副打扮，都在骂他不是人，老娘才过世就拿着钱乱花。 也不摆几桌酒席。 把人安葬好已经是天黑，秦安来到环卫站，在斜对面巷子找地方蹲下，大衣下拿出一瓶酒喝着驱寒。 环卫站的人一个接一个下班，最后只剩二楼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就在秦安快被冻成冰雕的时候，办公室门打开。 男人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 在他身后，一个女复生人头发散乱地披着衣服追到门边：“许经理，你说的我都做到了，我能留下了吗？” “我家里有两个老人，我很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看着这双红红的眼睛，许先脸上扬起发自内心笑容，复生人又怎么样，杀人如麻又怎么样。 想工作，还不是要看他的脸色，看他的心情。 “明天早上五点上班。” 抚摸着她的洁白的脸蛋，许先戏谑：“但你要四点到，我要是不在，你就等五点上班。” 女复生人屈辱的含泪点头。 许先愉快的吹着口哨来到楼下，心爱的摩托刚起走没多远，转角处一道黑影撞过来。 当场人仰马翻。 “我艹尼玛！眼睛瞎了！” 一条腿被摩托车压着，许先破口大骂。 黑影不说话，带着满身酒气一瘸一拐朝他走来。 许先有点慌，他想到最近的复生人杀手，谁知道杀手杀不杀普通人。 “兄弟，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我没事。”黑影开口，声音很年轻。 待他走近，许先也看清，这是个瘦弱少年，十七八岁，黑瞳。 “小比崽子，你特么摊上事了。”见是个少年，还是人类，许先也不怕了，爬起身抓着衣领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老子新车，好几万买的，还有我的衣服，昨天才穿……” “噗嗤！” 肚子一麻，许先瞳孔猛缩，低头看了一眼没至刀柄的刀。 眼前这个小屁孩居然敢杀他。 就特么为了一句口角？老子也还没打你啊？ 不想赔钱你可以好好说，为什么要动刀子呢。 少年抬头，杀气腾腾的眸子盯着他，这双眸子和这个冬天一样冷。 如今近的距离，许先能感受到少年急促的呼吸，以及颤抖的手。 就在许先觉得他只是第一次拿刀捅人的时候，少年握着刀柄的手旋转，刀锋扭动。 猛烈痛感袭来，刺激许先每一条神经。 “啊！！” 还没彻底喊出来，少年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只剩下呜呜呜声音。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许先眼神涣散，地上流一地鲜红的血，少年疯狂的神色让他想起来，今早他们见过。 他好像叫，秦安，来找母亲。 “呼哧，呼哧！” 秦安大口喘气，抽出刀子后往许先衣服上擦干净，面无表情转身离开，身影淹没在风雪中。 “呕！！” 游荡到天桥下，他趴在河岸边吐。 吐累了就在桥洞睡，默默等待天明之后即将到来的审判。 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跑或者躲。 唯一的家人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我怎么会在这？” 韩彬家中，苏妃早上起床后来到客厅，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演技十分浮夸。 被韩彬和圆圆盯着看了四五秒，她脸蛋红红的。 “你昨晚喝醉了，非要跑我家来睡。”想了想，韩彬还是没拆穿她。 “是吗，谢谢。”苏妃懊恼的挠头：“喝酒误事啊，给你添不少麻烦吧？” 韩彬点头：“确实是不小麻烦。” 因为她的到来，自己被迫跑韩青松房间睡了一晚，不习惯被子的圆圆也没怎么睡好，头完全是按表走，一会在这边，一会在那边。 最终的睡姿是横在枕头上。 尴尬笑笑，苏妃道：“那什么，不好意思，我上班要迟到了。” 翻找了大半夜，就差撬地板，什么都没找到。 累得不行，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就是现在了。 “我也要去店里，送你吧。”韩彬起身，“爸，一会圆圆给你送。” “没事，不用这么麻烦，我开车来了。”苏妃脱口而出。 韩彬：“……” “可以啊，醉得连路都走不了，你还能开车到我家。” “咳咳，可能是对你家太熟了。” “是吗？那我就不送了，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 接二连三的谎言漏洞，苏妃几乎是逃一般走出的韩家门。 在她走后，韩彬从韩青松房间提着一个长箱子回到自己房间。 打开，箱子里有一套黑色制服，一柄黑直长刀，一把大口径手枪。 制服和刀是在陆放车里找到的。 把陆放埋到他姐姐旁边墓地，韩彬抄小路下山，没想到发现陆放的车。 带走制服和黑直长刀，韩彬把车开进深河里。 苏妃在梦巴黎审问他的时候，他就留了心眼，酒醉的苏妃从酒店跑回来，他更是谨慎。 让圆圆扫了一眼。 好家伙，苏妃在卫生间检查下水道口。 吓得他回到房间把箱子带走，放到韩青松那边。 两天后下午，韩彬的店里迎来一个特别的客人。 “哥哥你好。”背着书包的女孩走进店，朝韩彬打招呼：“我叫夏铃，是秦安的同学，他两天没来上课了，我想问问他在哪？” 两天前早上，眼前这个男人带走秦安，桌箱里的包子已经冰冷，而秦安音讯全无。 早上老师说如果秦安再不来上课，以后就不用来了。 她从老师那知道秦安家地址，中午放学赶过去，得知了秦安家里的事，他妈妈去世了。 街坊邻居说秦安埋葬他母亲后就没在出现过，没人知道他去哪。 她去墓地，去车站，去巡查司，去一切可能找到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最后想起来，那天是这个男人带走的秦安，两人想必认识，应该会有线索，于是她查学校出入记录，成功的知道韩彬两个字。 一路问了很多人，总算问到这。 “你去他家看了吗？”韩彬问道。 家人去世，伤心难免，少去几天学校也正常。 “去了，邻居说他埋了他妈妈后就消失了。” 韩彬皱眉，有股不好的预感：“我最后一次见他也是三天前陪他去巡查司。” “哦！”夏玲失望：“哥哥，我想问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安安老师的学生。”圆圆的脑袋从柜台下面冒出来，韩彬给她摁下去：“他和他妈妈在我这打工。” 夏玲郑重道：“哥哥，如果你看到他，能不能帮我带句话，就说夏玲在找他。” 第二十一章:猛人 夜晚，秦安一个人独自走在街头，昨天杀了人，他已经有被抓的觉悟，谁知道屁事没有。 今早还在巡查司门口转了两圈，也没人理他。 这让他有点沮丧。 “复生人还是普通人，身份证明拿出来。” 正走着，前方有个巡查在查身份证明。 自从前几天有美瞳卖后，滨城的复生人就少了很多，否管有钱没钱，是个复生人都要买一副。 有的普通人调皮，还特意买红色的。 导致巡查司的工作难度增大。 “走吧！”秦安刚拿出蓝色身份证明，没打开巡查就让他走。 走了没两步秦安倒回去，这个巡查有点眼熟。 那天把自己母亲担架打翻，尸体滚落地上的人好像是他。 “有事？”马邦德见秦安盯着自己，问了一嘴。 “有。”秦安左顾右盼，欲言又止，“关于复生人偷盗犯罪，这里不太方便说，我怕被报复。” 马德邦眼睛一亮，复生人回来后没少犯案，因为他们的存在，队里不少人高升。 有的巡查为了破案子，甚至还把别的没破案子万复生人头上栽。 他胆子小，杀人犯的案子不敢接，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一不小心命都搭进去。 但是普通偷盗还是没问题的，小偷小摸的能有什么厉害人物。 “跟我来。”勾着秦安肩膀，马德邦把他带到路边小巷子。 半小时后，秦安坐在路边摊吃面，身后一队队巡查奔走，街道上还在游荡的复生人被抓走调查。 有不服的，实心木棍往身上落，几棍下去全老实了。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秦安觉得很无聊，留下一张大票子就走了。 钱是之前那个巡查的。 他随手掏了钱包里的钱，想在临死前吃顿饱的。 秦安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这个动作才误导了巡查司，以为是一起抢劫杀人案，作案的是走投无路，饥寒交迫的复生人。 他衣服裤子说不上豪华，但一看就不像是差钱的人，加上一副手无缚鸡之力学生样，还是普通人，自然没联系到他头上。 双手插在口袋里，秦安漫无目的走着，他没有想下一步要做什么，明天吃什么。 在他看来，犯了两条命早晚是个死。 或许一觉醒来就在巡查司监牢了。 迎面，两个年轻女孩有说有笑走来，恍惚间秦安感觉声音有点像夏玲，抬头看了一眼，不是，低头继续走。 双方擦肩而过。 “嗤！！” 刚走到街角，秦安听到急刹车声音，接着就是唔唔唔的挣扎。 回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刚刚路过的两名女生被人捂嘴往车里推。 行凶者有三人，司机开车，另外两个人动手。 没想太多，秦安冲了上去。 滨城失踪案很多，几乎每天都有，民间传，有团伙绑架普通人放血卖给复生人。 巡查司的人造血贵，一盒一百块钱。 而绑架人放血不要成本，一盒卖五十。 一个价钱贵，一个便宜一半，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去哪买，何况对复生人来说，人血味道更可口。 “滚！” 秦安跑过来，两名男子并不在意。 一个小屁孩能翻出什么浪花，要不是手上的货还在挣扎，腾不出手，他们连这小子一起绑。 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奔跑中秦安一只手放在腰后，掏出别在皮带上的剔骨刀。 见秦安不死心，其中一个男子把女孩塞进车后准备收拾他。 “砰！” 凶猛的秦安撞在男子怀里，把轿车撞得震了一下。 “我艹你……” “艹！这小子，有刀。” 撞上的一瞬间秦安就开捅了。 第一次杀人时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害怕，灵魂也仿佛被摁在水里喘不过气，事后胆汁都吐出来。 第二次没那么紧张，但还是有生理反应，口干舌燥，手止不住的抖，腿软。 现在是第三次。 负面情绪全部被抛之脑后，冷静得可怕。 他想的是临死前做点好事也算为民除害。 “噗！” 第一刀下去秦安的手就被热气腾腾的液体包围，巨大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裤子也被打湿。 第二刀，第三刀，眼前的人出气多，进气少，抓着他手臂的五指也没了力气。 从绑架开始到秦安捅人，整个过程看似很长，其实才短短几秒钟。 捅了一个，秦安继续扑向第二个，钻进车里捅。 遇到这么个杀神，司机也发憷，顾不得其他，一脚油门往前跑。 于是，大街上出现这么一幕。 一辆轿车歪歪捏捏飞驰着，后排车门打开，车窗玻璃全是血，里面传来女人尖叫声。 后排扭打在一起，不停有血液飞溅到脑后，钻进衣领里，司机慌得一批，还不等他踩刹车跑，一柄剔骨刀就朝他脖子插过来。 大街上，韩青松带着自己组的人巡逻，查杀害同事凶手。 一辆黑色轿车撞向他们。 “散！！” 不用他大吼，七八个巡查就往边上扑了。 轿车翻过马路牙子，撞进路边小店里停下。 韩青松掏枪，慢慢走近一看，车里全是血，几个人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还有人身上有刀伤。 司机捂着染血的脖子，气若游丝，嘴巴一张一合：“救，救，我。” 他是真的怕了，后排这小子简直是个杀星，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只知道杀人。 看到巡查第一时间他特意开车撞过来，就是想让他们救自己。 坐十年八年牢和被杀谁轻谁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秦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知道在和罪犯扭打的时候挨了很多拳。 对方打他一拳，他就捅对方一刀。 打到最后他的鼻子出了很多血，脸都破了，眼睛也睁不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把刀划向司机。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昏过去。 刺鼻的消毒液味道让他很难受，他慢悠悠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间病房。 “醒了？”穿着巡查司制服的韩青松轻声问，“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秦安缓缓点头。 “我们已经全部查清楚了。” 秦安虚弱道：“我承认，都是我做的，我杀了人，你抓我吧。” 他早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也没想逃。 唯一的亲人死了，心也死了一半。 剩下一半在杀了那个经理后也没了。 “不，你是立功！”韩青松严谨道：“被你救的两个女生都说了，是你救了她们。” “我杀了人，不止一个。”秦安重复。 “知道，一共两个，一个脾脏中刀大出血，当场死亡，另外一个气管划破抢救无效，只有司机抢救活了，通过审讯，我们一举端了他们的窝点，解救了十几名被拐的普通人。” “这帮畜生比复生人还不是人，死有余辜，你放心，你的行为是见义勇为，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秦安：“……” 第二十二章:轿车战神 秦安伤势不重，很快能下床，醒来当天两个女生家属来看他，送花送水果，很是感激。 下午，韩青松带着报社记者过来给他拍照。 “韩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就是拍张照片，不是坏事，放心吧。”拍完照，韩青松给他锦旗和一笔几百块的奖金。 “对了小秦，巡查司有你的失踪报案。”韩青松拿出一份档案：“正好你在，签个字，咱们撤案了。” “夏玲！”看到报案人，秦安心里五味杂陈。 消失几天，唯一记得他的，只有这个同桌。 “能说说你这两天去哪了吗？” “妈妈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两天我，我……我觉得人生失去意义。” 韩青松轻叹口气，拍了拍秦安肩膀：“节哀顺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母亲也是死在复生人手里。”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你妈妈要是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看，这不是还有关心你的人吗！”下巴指着档案，韩青松笑道：“你这个同学一直在找你。” 秦安失踪后，家里老爷子还到巡查司来找他，让他留意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翻到秦安身份证明后，他会记得有这么一个案子。 “谢谢，我不会再做傻事了。”秦安点头。 夏玲的出现在他心里亮起一道曙光，让他有继续活下去理由。 之前犯的那两起案子，只要他不说，没人知道是他做的，唯一的破绽可能就是剔骨刀。 虽然这种刀到处都是，怀疑不到他头上，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要回来。 “韩哥，我那把刀能还给我吗，那是我家里东西，有纪念意义。” “没问题，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 “谢谢。” “应该的。”韩青松鼓励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两人年纪差不多大，母亲也是被复生人杀死，韩青松莫名对秦安有几分同情心。 加上昨天秦安舍生忘死，一个人搏斗三名匪徒，更让他欣赏。 翌日，秦安拿到剔骨刀后办理出院手续，前往学校路上偷偷把刀丢进河里。 “报告！” “秦安同学来了，快进来。”今天的老师很热情，和平时判若两人。 秦安上报纸了，还是全城通报，昨天记者过来采访学校，领导好不风光。 本来被开除了的，硬是说成体谅他失去亲人痛苦，暂时放他几天假。 “秦同学品学兼优，是我们滨城英雄，也是我们一中英雄，同学们要向他学习。” “愣着干嘛，鼓掌啊！” “啪啪啪！” 全班兴奋的鼓掌，巴掌都拍红，一副与有荣焉模样。 秦安上报纸了，一捅三，外号轿车战神，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收保护费的在他们班门口都要绕着走。 如此激烈的掌声，秦安考年级第一的时候都没感受过，换以前他肯定很激动，现在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径直走向自己位置，秦安坐下。 低头看一眼，桌箱里包子已经没了。 “几天没来，那个包子早被我吃了。”夏玲眼睛眯成月牙，偷偷给他一个热包子：“给，新的，赔你了。” “谢谢。” 秦安咬下一大口，是他爱吃的糖馅。 “你找死别害我。”夏玲扯他衣服，咬着银牙道：“被老师发现要被骂的。” “嘿嘿，没事，我现在不怕他。” 几大口吃完包子，秦安手肘杵夏玲：“上次你不是说毕业就工作嘛，在哪上班？” “问这个干嘛？” “我想问问，还差人吗？” 小心脏砰砰跳，夏玲扭头，噘嘴道：“荣和酒店，报名截止时间十天后，要求高中毕业，五官端正。” “我们学校报名的人挺多，到时候会统一培训，不过关的踢除，入职后有一个月实习期，表现不好也要开除。” “不过就算培训期工资也挺高的，一月六百，实习期八百，转正一千二。” 秦安摸着下巴：“五官端正，高中毕业，这不为咱俩量身打造吗？” 夏玲白眼：“臭美！” 几天不见，秦安好像变得更开朗了。 以前跟她说话扭扭捏捏，眼睛都不敢直视，很自卑。 秦安小声道：“中午放学我就去报名，以后跟你混了。” 被他盯着，夏玲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桃红：“咱们就是普通同学，别套近乎。” “那什么，有些话我就不用说太清楚了吧。” “我妈让我别和说话不清楚的人来往。” 秦安心脏快跳出来，放在大腿上的五指不安跳动，天可怜见，一把刀一挑三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咽口唾沫，藏在桌下的手慢慢朝旁边浅白色牛仔裤移动，许久后终于碰到夏玲的手。 一把轻轻握住。 这是他第一次摸女孩的手，很白，很干净，软若无骨。 夏玲颤了一下，没有挣扎。 两人无话，目光直勾勾望着黑板，心思不知道飘到哪。 中午放学，两人并肩往校外走。 靠近门口，秦安看到十几个小混混站在对面街上，周围站了一帮学生小弟。 校门口每周都有打群架的，不奇怪。 只要不惹他们，他们一般也不找普通学生麻烦。 让秦安担忧的是，那帮小混混人手一张报纸，七八个狗腿子学生小弟对每一个人从学校出来的人指指点点。 突然，一个学生用手指他，其余人全都看过来。 秦安转身往回走，夏玲小跑两步跟上。 “一会我翻墙离开，你从大门走，咱们金鳞街见，十分钟我要是没出现，你去巡查司找韩青松。” “这个给你！” 秦安把身上的钱给夏玲。 一共七百，五百是巡查司给的奖励，两百是死去巡查身上摸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夏玲害怕。 “别问，快走吧。” 回头看了一眼追进学校的马仔学生，秦安开跑，甩掉了夏玲。 慢慢靠近的学生见他跑，他们也不装了，一个个牟足劲追。 两分钟后，秦安来到厕所边，这里是逃课翻墙的地方，靠墙哪儿有几块砖头，很轻松能爬上去。 把书包丢出院墙，后退几步后开始助跑。 他刚骑在墙头上，七八个小流氓学生就追过来了。 第二十三章:韩青松失踪 跳下三米高墙，顾不得脚麻，秦安眼睛四处瞟，找到一根小臂粗的木棍。 墙上，第一个人跳下来。 “呼！” 木棍带起风声，一棍砸在脸上，鼻梁当场干断，鼻血流一地。 照着头，秦安猛砸几棍。 棍子都干折，人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第二个人已经骑在墙上，还没跳下来就看到兄弟躺在地上全身血，秦安半截带血棍子指着他。 “敢下来，我杀了你！！” 男孩心底发颤，骑墙难下，秦安杀过人，全校都知道，还杀了两个，人称轿车战神。 眼下就他一个人，跳下去秦安把他杀了咋办？ “狗日的，陈金鹏，你特么赶紧下去！”校内，领头的催促。 这里一次只能一个人踩着砖头上去，上面的人不跳，后面的根本过不了。 “我，我，我不跳。”陈金鹏挪动屁股往边上移动，打算让后面的人上来。 谁爱下谁下，他不想死。 “别动！”秦安目露凶光：“陈金鹏是吧，我记住你了，敢动，我回头杀你全家。” “艹，傻比，他唬你，赶紧让开。” “我们人多，他打不过！” “你可以试试看。”死死盯着陈金鹏，秦安一步步后退，迅速捡起书包逃走。 学校后面偏僻，秦安刚出巷子就被堵住。 两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七个穿西装的男子站在车前。 车门打开，穿着貂大衣，满脸横肉，嘴上叼着雪茄的中年男子下车。 秦安感觉得出来，和学校门口的小混混不同，眼前这八人才是硬茬，一看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前有狼，后有虎，跑不掉了。 不慌不忙，秦安放慢脚步往前走。 “孩子，过来一下，有事问你。”貂皮大衣男人招手。 扶了一下眼睛，秦安装出憨厚模样，一步一步靠近：“叔叔，有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轻轻勾着秦安肩膀，男子皮笑肉不笑：“知道为什么找你？” 秦安低头轻笑，嘴唇张开，猛的一拳击打朝男子喉咙。 还没出学校门他就觉得不对，回想这段时间所作所为，还有校门口小混混手上的报纸，他猜测，应该是和前两天的绑架案有关。 杀了两个人，人家报复来了。 跑是跑不掉，人腿哪有四个轮子快，打也打不过，唯一的方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把带头的控住住。 “不愧是咱们滨城英雄。”死死捏住秦安的手腕，男子笑了一下，配合上脸上横肉，阴狠无比：“杀我两个手下，你有种。” “砰！” 男子提膝，顶在秦安小腹。 秦安感觉被抡了一大锤，胃里翻滚，五脏扭曲，痛苦地跪在地上起不来。 下一秒，四十码的皮鞋揣在腰上，把他踹几个跟头，肋骨都快断了。 忍着剧痛，秦安咬牙不吭声，额头豆大的冷汗直下。 男子笑笑，单手把他提双脚离地。 秦安看到男子眼底一丝血红，瞬间明了，这是个复生人，只不过戴了美瞳伪装。 没来得及多想，硕大的拳头砸在他脸上，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三老板，要不要？”手下人用手在脖子上轻轻比划。 貂皮大衣男子横了他一眼，训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别整天打打杀杀，不好。” “这小子瘦是瘦了点，回头养一段时间保证满身膘，怎么也能放几十斤血，都是钱啊！” 手下人心底一颤，替秦安感到可怜。 落到他们屠宰场手里，直接死了是解脱，不死才是折磨。 像头猪一样养着，每周放一次血，再养，再放血，如此循环，直到死亡。 “上车，咱们走！” 秦安被丢到后备箱，两辆轿车离开。 三天后。 下午，韩彬和老头子穿得很隆重，今天梦巴黎歇业，不过两人都在店里。 “阿彬，去巡查司问问你弟弟还来不来，他要是不来，以后就别来了。” 拿着小镜子，老头子一边打理头发，一边说道。 语气很平淡，但就是平淡韩彬才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三年前母亲去世了，今天是祭日。 而他刚好回来，一家人终于团聚，所以老头子很重视今天日子。 偏偏韩青松不在家。 前两天他亲自找苏妃，让她一定跟弟弟韩青松说一声，事后苏妃说话带到了，韩青松也会回来一趟。 结果现在都没看到人影。 “可能是工作忙，我听说他们队最近在跟一个案子，别急，我去问问。” 出门小跑，韩彬很快到巡查司大门口，跟站岗的说了一声，几分钟后，人回韩青松不在。 韩彬眉头皱得死死，回到梦巴黎后撑起笑脸，还没替韩青松解释两句，老头子哼了一声。 “不来就算了，今天我们三去。” 说完牵着圆圆钻进老爷车后排。 韩彬无奈，坐在主驾驶当司机。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把老头和圆圆送回家，韩彬再次来到巡查司，韩青松依旧不在。 这让他有点起疑。 “难道真有大案子？” “你好，替我找苏妃。” “等着。”值班人员郁闷，转身帮他打电话去办公室。 他们的岗位就跟是韩彬家保安似的，天天帮他找人。 关键找的还是巡查司一枝花苏妃，他们又得罪不起，听同事说韩彬在巡查司认识的人还不少。 没让韩彬进去，一会功夫，苏妃自己出来。 她穿了一套便装，长靴，修身皮裤，宽松皮衣，头发烫成棕色波浪卷。 一路上把所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手插在口袋，苏妃走出巡查司大门，路过韩彬身边时快速道： “有事说事，我还有任务。” “韩青松什么情况，一直没回家，我妈祭日也不见人影，你之前不是说他答应回来吗？” “临时任务，出城，去荒野了。”苏妃带着歉意道：“真不好意思，没得及通知你。” 站在她身前，韩彬平淡道：“什么时候去的？” 不敢看他眼睛，苏妃撇过头：“就中午。” “巡查司所有的车都要从我店门口经过，我中午一直在店里。” 第二十四章:出手 “额。”苏妃有点小尴尬。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死了？” “没，就是失踪。”苏妃实话实话：“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韩彬脸色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 “两天了，你现在才跟我说？”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巡查司的事，我有必要和你说吗？” 察觉语气有点重，苏妃又解释道：“事情没结果，提前告诉你有什么用，除了干着急能干嘛？” “你曾经也是巡查司一员，你应该相信我们的能力。” 韩彬忧虑，无奈点头：“所以你现在是去找他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不用，好好在家里待着，别添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拜托了。” 韩彬没给她添堵，苏妃倒是松口气，坚定道：“放心，我会把他带回来。” 一步三回头，韩彬离开巡查司。 十分钟后，四五辆坐满人的车停在巡查司门口，全是二队队员，苏妃上车。 他们走后没多久，韩彬开着家里老爷车，带着圆圆尾随在后面。 后座，放着一个长条箱子。 “这边。”车上，圆圆挥左手，指挥韩彬往左边开。 她的能力就是最好的追踪器，有她在，韩彬可以隔着几条街道跟踪苏妃，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很快，汽车离开这片区域，韩彬开始紧张起来。 路上要是有人查车，那就完犊子了。 他不能离他所在区域的，要离开必须提前报备，现在的行为被抓到是要拘留的。 夜幕降临，路上行人稀少，就在韩彬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苏妃的车停了。 几十人下车后全部散开，假装成路人开始游荡，而苏妃则是和几个手下一前一后进入大饭店。 把圆圆留在车上，韩彬下车，绕过巡查司的人，从饭店后门翻墙进去。 刚进大厅，让人热血兴奋的音乐钻进耳朵。 昏暗的灯光下，几十个年轻人在舞池扭动身体，旁边是三五成群喝酒聊天的。 “帅哥，一个人吗？”韩彬还在找苏妃，一个火辣的女孩就贴上他，是个复生人：“一个人很无聊的，要不要请我喝杯酒。” “好啊！” 手搭在女人肩膀，韩彬带着她来到角落位置。 这里视线好，能看到一楼大部分场景。 没过多久，他看到苏妃找上一个大肚便便男人，两人有说有笑。混进来的其他巡查司人员有的摸进包厢，有的摸进卫生间。 手下人使眼色，表示什么都没找到，苏妃接受到信号，目光放在二楼。 “大哥，这里太吵了，不如带妹妹去二楼吧，我喜欢清静。” 二楼也是有包厢的，只不过比较贵，一般都是老板谈生意，有钱人过生日请客，或者部分有情调的男女迫不及待打牌才开房。 韩彬怀里的女人很矜持，只是白嫖他的酒，确实多余的动作也不让做。 “哥哥……大家先交个朋友……慢慢处……互相了结性格……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 眼见苏妃和中年男都上楼了，韩彬可没时间和她培养感情，拿出五百块从女人领口塞进去。 “我交朋友喜欢希望一步到位，给睡不？” “哈哈，我也喜欢一步到位。” 韩彬搂着女人上楼，在苏妃隔壁开了包厢。 隐隐约，他听到隔壁男人的惨叫声，接着是过道里的密集脚步声，最后是枪声，跳窗声。 把怀里衣衫不整，脸色泛红的女人打晕，韩彬从地上的牛仔裤里拿回自己的五百块钱。 打开窗户，直接跳下去。 “站住，再跑我开枪了！” “砰，砰，砰！” 后巷传来枪声，打斗声，韩彬赶到的时候，地上躺着几个西装大汉。 一个瘦高的复生人后背靠墙，额头上被一把枪顶着。 拿枪的人是苏妃。 苏妃身后站着两个巡查。 “两天前我们有个同事消失了，最后一次出现地点在你的饭店，给我一个解释。” “美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是正经生意！” “刘二，我能到这，你就该知道，你们的事犯了，交出我们的人你或许还能留一条命。” “有证据就抓我，没证据别哔哔。”刘二只是普通复生人，腿上和腰上各挨了一枪，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 他怕死，但他更知道，要是什么都招了，死的更快。 那个巡查早就转移走了，只要他咬死不认，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和最近一段时间归来的复生人不同，三年来他就没出去过，一直在滨城发展。 手下几百兄弟，敢打敢杀，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女人，权利，金钱，他一样都不缺，就算进了巡查司，上下打点一番，很快也能出来。 “你们这家饭店非法禁人，和拐卖人口有关，就凭这点，够你死十次。” “还有这种事！”刘二瞪大眼睛：“查，一定严查，店是我姐夫开的，那孙子我一直觉得不像好人。” “对了，有次我过来消费，无意间听到他说起拐卖人口的事，我实名举报他，有任何需要无条件配合。” 苏妃气结，拿枪的手颤抖，很想一枪打死他。 店是刘二姐夫开的不假，但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才是实际负责人。 “队长，别冲动，先押回去再审吧。” “不用，你们俩转过去！”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别动私行啊，我上面有人，可以告你，啊……” 一顿拳打脚踢，刘二死活不松口，反而破口大骂。 “唉！” 韩彬看不下去，没隐藏自己，从转角站出来。 瞬间两把枪对着他。 “什么人，站住，双手举起来！” “是我。”韩彬一开口，苏妃回头，让人把枪放下：“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回家等消息吗？” “我再不来人就要被你打死了，你这么审问是审不出来的，交给我，我能让他开口。” “不行，你不是……” “三分钟，你们就当晚三分钟抓到他，他会开口的。” “好，我给你三分钟！” 收起枪，苏妃给韩彬使眼色，示意他别弄死人。 “我做事，你放……”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韩彬一把抓起刘二翻墙逃走，动作行云流水，一个大活人丝毫没感受到重量。 仿佛抓的是一只小鸡仔。 第二十五章:逼供 “韩彬，你干嘛！！” 苏妃大惊，让手下人当肉垫，踏着他们的肩膀跳墙跟过去。 落地的时候韩彬已经跑远，她抬手就是两枪。 天色太黑，没打中。 “喂，你谁啊，你要干嘛？”刘二有点害怕。 “看出来了吧，我是复生人。”韩彬边跑边说：“两天前在你们这消失的巡查叫韩青松，是我弟弟。” “把人交出来，我留你一条命。” “我不认识韩青松，也没见过人，你快把我放下，我要回去。” 韩彬停下脚步，把人丢地上，刘二刚要爬起来，一只脚重重踏在他的头顶。 整张脸和石板地面亲密接触。 鼻梁折了，牙齿掉了不知道多少颗，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没等他起来，同样的位置，又是一脚，五官传来骨裂的声音，地面都快裂了。 “把人交出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刘二眼泪鼻涕夹杂着血糊一脸，说话都说不清楚。 “硬骨头？我喜欢！” 捡起路边一块石头，韩彬淡淡道：“不知道是你骨头硬还是石头硬，试试？” “啊！” 手掌血肉模糊，刘二叫出声，全身忍不住的颤抖：“我艹尼玛……王八蛋不得好死……你最好打死我，我要是不死，你全家都得死！” “啊！” “啊！” “放心，暂时死不了，我会慢慢敲断你全身骨头，在我手里，最高记录是一个特殊复生人，扛了八十下，最后哭着求我杀他。” “不过我那时候用的是开山大铁锤，你嘛，我觉得能扛一百二十下。” “只是敲打太单一了，接下来我们玩个小游戏，我问你答，放心，题目很简单的。” “一加一等于多少？” “啊！” “十二加十五多等于多少？” “啊！” “啊！” “七十八加一百九十五等于多少？” …… “我说，我说！” 十六下，刘二一只手臂废了，手掌，手腕，小臂，大臂，骨头全部断裂。 钻心的痛苦侵入灵魂，昏过去都做不到。 一边打还一边特么问他加减法，这小子简直是魔鬼。 “人死了还是活着？”韩彬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活着，没死。”刘二很虚弱，颤颤巍巍道：“昨天刚转移走，和一个学生。” “去哪了？” “城东，屠猪巷。” 这地方韩彬知道，每天杀几百头猪，是滨城最大的菜市场供应地。 “我要具体位置！” “那有个大型的屠宰场，往里走是高墙，里面关押人的，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带我去巡查司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抓而不杀？” “养着抽血，卖给复生人，我的饭店是一个地下售卖点，也是中转站。” 扬起石头，韩彬给刘二脑后一下，刘二昏过去。 “到了就出来吧。” 韩彬头也不回说道。 身后七八米外的转角，苏妃走出来，看到刘二的惨状，嘴角狠狠抽搐。 她刚到不久，听着两人的对话没露头。 “好几年不搭档，咱们还是很有默契嘛。”韩彬走过来，笑着轻轻怕苏妃肩膀。 刘二死活不招的底气来自巡查司，他知道苏妃不敢打死他，也知道他们没证据。 只要咬死不承认，过几天就能出来。 而韩彬故意带走刘二，就是营造一种寻私仇，敢杀他的错觉。 复生人杀人是不用讲证据的，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妃追在后面补的两枪也是为了加深这种印象。 呵呵冷笑，苏妃抓住韩彬的手，一双铁铐子挂在他手腕上：“你非法越境了，我有权拘留你十五天。” “喂，你不能提起裤子不认人啊，是我帮你让刘二开口的。” “我让你把他打成这样了？” 刘二整条手臂软绵绵的，骨头全被敲碎，苏妃看了都发憷。 如果问不出什么，韩彬下半辈子要在监牢度过。 “女人啊，还真是无情！”韩彬摇头，“你同事来了。” 苏妃望过去，一个人都没有，突然，手上铐子松了，断成两截哐当掉地上。 扭头回望，韩彬跑出去十几米，轻松翻过三四米高墙消失在夜色中。 把韩彬拘留，就是不想他参合后面的事。 今晚这一战别看挺顺利，然而有两名同事牺牲，五个重伤，枪林弹雨的有多危险只有她才知道。 刘二只是头目中的一个，真正的巨头是屠猪巷，那边穷凶极恶的复生人很多，已经形成一个强大的势力。 巡查司扫过好几次，一直拿他们没办法。 她的二队几十个过去都不一定够拼，不小心要把命搭进去。 把刘二带上车，留下两个人押送，苏妃对队员道：“已经招了，你们马上跟我去屠猪巷抓人。” “队长，要不还是先打报告吧，等上面决断。” “是啊，就我们这点人，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我不是怕，只是觉得这么大的事，一队的人到齐再行动也不迟。” “队长，等胡使回来吧。”副队司马龙作为老资历，知道的事情比普通队员多得多，屠猪巷的水太深，苏妃把握不住，必须胡君出面才行。 “而且你不是快调了吗，这种苦差事交给我们吧。” 言下之意劝她别趟浑水。 “不行，来不及了！”苏妃摇头：“上报，开会，谈判，一套程序下韩青松骨灰都凉了。” 屠猪巷的危险她清楚，但要是她不去，韩青松活不下来。 “愿意走的跟我走，不愿意走的回去吧！” 说完，苏妃上车。 少顷，只有四个人跟过来，其中一个是跟她时间不长的高义，老队员司马龙反而没来。 一脚地板油，她朝屠猪巷开去。 “把枪收起来，用不着。”车上，唯一的一个老队员对车上几个新人说道。 司马龙松镗，检查保险开关，笑道：“肖哥，留着防身也是好的。” 肖自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严肃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屠猪巷有上百个铺子，两千多人，这些人全是一个团体。” “一把枪有几发子弹，你觉得你能打死几个人？” “我有两个弹夹，能打死十六个，你能打死十六个，队长能打死十六个，小宋能打死十六个。”高义不屑笑道：“六十四颗花生米，他们要拿六十四条命来挡，敢吗？” 高义外表文质彬彬，平时说话谈吐修养都不错，但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做事一点不怂。 当见习巡查的时候就敢一把枪威慑上百名黑帮。 “什么年代，人数那一套早过时了，到时候咱们枪露出来，没人敢做出头鸟。” 第二十六章:屠猪巷 肖自在语重心长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做法在大多数场合确实管用，但屠猪巷不同，里面的人一把杀猪刀就敢和你拼命。” “而且领头的朱侯还召集上百名复生人当打手，个个残暴，压根不管你是不是巡查。” 咕噜！ 有人咽唾沫，弱弱问道：“没人管吗？” 肖自在继续道：“屠猪巷除了经营肉类生意，还有地下售血业务，暗地里花钱让人低价卖血，然后再售卖给复生人。” “这两年城里复生人之所以没发生太大暴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屠猪巷的地下生意稳住他们。” “抽血，卖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加上他们明面上没有强买强卖，我们也管不了。” 高义也意识到严重性：“但是……” “但是他们最近做得太过了是吧。”肖自在接过话：“复生人回归，血量需求变大，他们铤而走险，意料之中。” “所以我们这次过去以敲打为主，尽量不要发生冲突，等时机成熟，上面会收拾他们的。” 苏妃接过话：“眼睛放亮点，情况不对我允许你们跑，以保证安全为主。” 这次的行动没有经上级批准，本来就师出无名，要是搭了人命，她更加过意不去。 屠猪巷，韩彬已经到了，正开着车绕圈。 “这里。”闭着眼睛的圆圆睁开眼睛，手指指着前方焦急道：“在四楼，青松哥哥被关着，还有安安老师。” “圆圆真棒，回去给你买糖吃。” 没想到秦安也被抓了，这倒是出乎韩彬意料，问清楚具体房间号，他拿起后排的箱子。 “坐车上别动，等我回来。” 两分钟，一道黑影飞跃围墙，无声无息跳进屠猪巷范围。 来人大毡帽压得压得很低，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大衣，脚下黑色长靴。 两侧腰间别着黑直长刀，大口径手枪。 不想暴露自己，韩彬用的是陆放马甲。 黑色面具是饭店包厢顺手拿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哥玩的花活。 落地后，韩彬照着圆圆指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尽量避开工人。 屠猪巷带个巷字，但也只是进入大门那一条路是巷，进来后别有洞天，很大，很宽阔，像个大型批发市场。 杀猪的案台是水泥筑的，有上百台，头顶搭了一个十几米高的大棚子，像个菜市场。 周围有一间间小铺子，大晚上还通火通明，忙着打理猪下水，猪血之类的东西。 主干道，不停有货车来往，车上装的是鸡鸭鱼虾，这些明天要售卖。 韩彬大概看了一眼，在忙活的人至少上百。 这还只是一小块区域，据他所知，这边除了屠宰场还有养殖场。 猫着腰，韩彬偷偷摸摸前行，绕过屠宰场，海鲜场，养殖区，很快来到圆圆说的大棚。 四米高的围墙把这一片完全隔离，让人看不到里面情况。 唯一的入口只有大门，里面有七八个人值班，巡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让韩彬心惊的是，值班室墙壁上挂着枪，不止一把。 不动声色后退，韩彬轻松跨越围墙进入里面，这是一片宽阔的露天广场，有篮版，乒乓球台，擂台，足球场。 更远的地方是圆圆说的楼，有点像学生宿舍楼，四层高，结构是中间过道，两侧房间，所有窗户用铁网焊死。 楼顶安装几盏大灯，把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一楼处有房间灯亮着，人影窜动。 韩彬蹲在墙角，里面传来几个男人打牌声音，应该是值班无聊。 为了不惊扰里面的人，他只能用刀轻轻割开锁头，黑直长刀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十分锋利，不到一分钟锁就断了。 韩彬觉得要是不考虑声音问题，他一刀就能劈断。 推门进去是长长的过道，左右两侧加起来八个房间，除了最边上的有点吵闹，其余房间都睡了。 “砰！” 几秒后，值班室灯炸了。 “艹，老白，早说让你换灯泡你特么偏不换！” “都别动，别想趁黑换牌啊，老子这把要赢的，我马上拿手电筒，打完这把再说。” “嘿嘿，黑哥，你看老八我是这种人嘛？” “话说怎么还有点冷，是谁把门打开？” ”嗒！“ 打火机微弱的光照亮房间，白杰骂骂咧咧关门，有人则是愣了一下。 “墙上的影子不对啊，咱们不是四个人吗？” 此刻，墙壁上倒映出五个人影。 “呼！” 白杰的打火机被风吹灭。 “嗒！” “锵！” 两种声音响起，一个是打火机摁下，一个是拔刀。 淡黄色的光亮起，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全是一刀封喉。 白杰看着眼前提着刀，被黑衣包裹的人，彻底慌了。张嘴，还没喊出声，刀锋划破空气朝他刺来。 刀尖穿过他的嘴，从脑后钻出。 “嗒！” 打火机弹簧回弹，屋子里唯一的光熄灭。 杀掉这个房间的人，韩彬轻轻关上门去推其他几个房间，里面反锁，推不动。 无奈只能拿上钥匙上楼。 二楼布局和一楼一样，不同的是门是铁柱门，站在过道就能看清里面人的一切动作。 韩彬注意到，二楼的人手上脚上都有铐子，睡的也是地铺，每个房间睡两个人。 其余什么都没有。 没管他们，韩彬一路来到四楼，404房间，他看到韩青松和秦安。 迷迷糊糊中，韩青松被人推醒，还以为是睡过头了要挨打，睁开，眼前是一个蒙面陌生人。 “你，唔唔唔！” 韩彬摇头，捂着他的嘴，用手指了指门。 “多谢。”韩青松小声说道。 同样的方法叫醒秦安，韩彬压低声音对两人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会砍断你们手上铐子，想活命就跟我走，不要管其他。” 他怕韩青松这个虎逼要嚷着救其他人。 这样他们俩都走不了。 “放心，我不傻。”被用看傻比的眼神注视，韩青松郁闷。 当当几声，韩彬砍掉两人铐子，三人一路往下跑。 刚到一楼口，外面走来两个打着手电筒的人。 “先别动” 嘱咐一声，韩彬让他俩躲进值班室。 “白杰搞什么鬼，还值班，这个点就特么睡了！” “让大老板知道，不得剥了他的皮。” “砰砰砰！白杰！你他娘的干麻！！” 拍你妈呢！ 来人嗓门大，拍铁门声音也大，韩彬几人怒骂不已，这样下去其他人就要醒了。 “咦，这锁怎么开了？” 第二十七章:二甲 “艹，怎么把这茬忘了！”躲在阴影中，准备冒充人说两句韩彬不躲了，冲出去朝着铁门就是一脚。 轰！！ 两人站在铁门前，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看到铁门朝自己飞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胸骨断裂，还没把压在身上的铁门推开，一只大脚踩在铁门上，彻底压碎他们的胸膛。 韩青松和秦安跑出来，手上各拿着一把枪。 这是刚刚在值班室摸的。 这里的环境他们比韩彬熟，这两天暗中观察无数遍，一直在找机会跑。 “你们先走，我挡住后面的人。” 横刀站在过道，韩彬声音沙哑低沉，留个两人一个后背。 “老秦，你走！”韩青松握枪对准一楼灯光大亮，即将起床的守卫。 两天来，他和秦安已经结下生死交情，这个时候，他把生的希望给秦安。 于公于私应该如此。 “傻逼！”韩彬回头，给了他一脚，踹出去两米远：“滚！” 韩青松怔了一下，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 相比他三年只见过一次韩彬，说过两句话，秦安经常在梦巴黎打工，直接听出来了。 “集合，有人逃跑！！” 两人愣神功夫，其他宿舍里守卫已经出来了，除了值班室，一楼每间宿舍住三个人，宿舍有一把枪，两根实心木棍。 “一甲！” 韩彬嘴里轻吐两个字，衣角无风自动，一股强大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下一秒，身影消失，冲向跑出来的复生人守卫。 准备逃跑的韩青松和秦安脚步一顿，看到了震碎世界观的一幕。 刀光闪烁，残肢断臂横飞，血液溅得到处都是，这个蒙面上太猛了，猛的一批。 刀锋所到之处，头颅冲天而起，手臂掉落，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 砍人跟砍豆腐似的，没有人能在抗住他一刀。 速度快得出奇，形如鬼魅，二十四个守卫连他衣角都碰不到。 “这，这，这，这。”秦安张大嘴巴，眼睛快鼓出来。 他算是见过大场面的，曾几何时一把剔骨刀一挑三，从街头捅到街尾，外号轿车战神。 韩彬呢，一个人杀十八个复生人，杀鸡都没这么轻松，其中几个复生人还有枪。 最恐怖的是，从出刀到最后一个人躺下，前后不过十秒钟。 快，太快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这特么哪是人啊，简直是杀神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韩青松脸色凝重无比，手臂微微颤抖。 和秦安不同，他的眼界和见识强大得多。 不管是从科学角度还是人体解构角度，眼前这人的做法全是违法常理的。 这短距离爆发速度，豹子都没这么快，还有一刀把人斩成两段，力气是熊吗？ 做菜的人都知道，想一刀斩断大骨头根本不可能，刀都给你崩喽。 这个蒙面人呢，断腰，断手，断脚，断头轻轻松松，通通一刀。 想做到这个地步，除了刀锋利，还要力气很大，特别大。 但他看起来和自己个子差不多，体型还偏瘦，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是个怪物！ “锵！” 长刀回鞘，韩彬看着原地不动的两人，眉头紧皱，压着声道：“怎么还不走！” “走，对，走，快走。”秦安着急说道。 “那你倒是走啊！”韩青松无语。 “我腿软，你扶我一把。” 来时小心翼翼，走的时候就没就没这么讲究，韩彬带着两人往围墙边跑。 楼道交战的时候有守卫开了枪，这么大声音，想不吸引人都不可能。 刚到篮球场，三人被堵。 迎面来了七八个带枪的守卫，大门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复生人冲过来。 韩彬叹气，面具下的眸子渐渐变得冰冷：“我只想带人走，为什么要逼我呢？” “韩大哥，怎么办？”秦安咽唾沫，手心全是汗。 以为问自己，韩青松低吼一声给自己打气：“人死鸟朝天，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 回应他的又是一脚。 韩彬道：“你们回去把被关押的人放出来，这里交给我。” 为什么又踹我？韩青松委屈：“不行，你一个人挡不住的。” “傻比，滚！” 又是挨打又是挨骂，韩青松想吐血，不知道哪儿得罪这人。 秦安扶他起来，看了韩彬一眼：“走吧，我们应该相信他，放人出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人多一起战斗！” 战斗个屁！ 韩青松想骂人，就凭楼道里的几把破枪，根本解决不了眼前困境，你有枪人家就没有？ 对方人数还这么多，怎么打？ 但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兄弟撑住，一会往回跑，拖到巡查司过来！”说完，韩青松和秦安回宿舍楼。 翻找钥匙，两人开始把囚禁的人放出来，在韩青松提议下，他们把被子聚集在楼上点火烧。 楼下操场，战斗已经打响。 “不要开枪，会引来巡查司。” 复生人后面，一个穿西装大背头男人大喊，随后对身边满脸横肉大汉道：“老三，你去帮忙，把人拿下后马上转移，我得到消息，老二被巡查司抓了。” “放心吧大哥，交给我！” 脱下外套，老三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长柄斧头朝着韩彬冲去。 “噗嗤！ 一刀斩杀身前两名复生人，韩彬后退。 交战不到两分钟，他的脚下已经躺着二三十具尸体了。 敌人却是不知疲惫涌来。 “三老板，还是用枪吧，这家伙不是人，兄弟们牺牲很大！” “不能用，会把巡查司引来。” “艹，这帮孙子放火！” 韩彬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挡不住，他紧握住手里的刀，眸子闪动，深呼吸一口气。 “二甲！” 论甲咒术的理解和使用，他比陆放成熟多了。 在荒野深处某个地方，开启甲咒术被称为一甲，在不解除甲咒术继续再开一次被称为二甲，实力翻倍。 普通人开一甲能用几分钟，事后肌肉撕裂小病一场，多开几次重病住院，五劳七伤。 经常开活不久，纯粹是找死。 而复生人开一甲，只要不是长时间使用，危害很小，二甲压力倍增，经脉，内脏，肌肉，无时无刻不在破裂。 第二十八章:杀人如麻 刷！ 二甲状态下的韩彬身体变得轻盈，全身充满力量，猛的扎进人堆里，速度快到极致，拖起一片残影。 挥刀一瞬间，十几个头颅冲天而起。 所到之处一具具尸体倒下。 遇到这尊杀神，不管是复生人还是普通人，二话不说扭头跑。 不能开枪的命令也被打破，不过没用，根本打不中！ “噗！” 三老板身前，一个复生人被从天而降的一刀从头顶斩到裆下，身体一分为二，鲜血溅他一脸。 戴着面具的男子提着刀静静站他面前。 “扑通！” 三老板跪下，一半是吓的，一般是怕的。 “大大大哥，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韩彬缓缓抬手，举起黑直长刀，一刀挥下，三老板的头颅像足球一样飞进球框里。 从头到尾，被吓胆寒的三老板没有一丝反抗，只留下跪着的无头尸体。 提着刀，韩彬朝着逃跑的人追去。 “咕噜！” 天台，几十个齐齐咽唾沫。 他们站得高，整体局势看得更清楚，只见黑衣人一人一刀冲锋，风吹麦浪般收割生命，一片一片的人倒在脚下。 几百人被他一个人追着跑。 “啥人啊这是？” 韩青松不知道从哪摸的一根烟叼着嘴上，这会直哆嗦。 秦安还算冷静，掐了一把大腿后道：“趁现在，赶紧跑吧。” 韩老板牛批，六六六，回头一定要提两斤水果登门感谢。 “对，跑！拿枪的都跟我来！” 大喊一声，韩青松带着人冲下楼。 韩彬已经杀出围墙来到外围，这里的普通人很多，放下手里工作后一个个拿着砍刀朝他杀来。 他们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见大老板跑出来让他们抄家伙。 十几秒钟后，他们后悔了。 眼前这个黑杀神不是人，速度太快，力量太猛。 你见过一秒钟能移动十几米的人吗？ 你见过一刀能挑起三颗头颅的场面吗？ 你见过一拳把人打穿，一脚把人脑袋踢断吗？ 他们见过！！就特么在眼前！ “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争相往外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快，找电话找巡查司！” 屠猪巷，苏妃和几个手下赶到。 眼前是一条四米宽的巷子，两侧全是住户。 高义左右看了一眼地形，说道：“队长，我们要不要偷偷进去，来个出其不意？” “不用！”苏妃抬头，对着二楼的一户居民楼道：“恐怕人家已经知道了。” 几人顺着视线望去，看到一条电话线，瞬间明白了什么。 滨城的通讯很一般，因为电话覆盖范围小，安装维护昂贵，除了部分大酒店，旅馆，富豪家，巡查司，帝国部门，其余地方很少有人用。 眼前一户普通人家就有一条电话线，明显不符合常理。 看电线的延伸方向，一头还是巷子深处，显然是里面的人用来当耳目的。 “砰砰砰！” 几人还没进去，阵阵枪声传来。 高义一喜：“我还在想一会用什么理由进去呢，这下好了，身为巡查，下班途中听到枪声，不顾危险奋勇上前检查，合情合理。” 此行没上级批准，他们没有搜查令，拒捕证明，对救出韩青松难度很大，甚至人家把他们堵在大门口不让进去都行。 有枪声就不一样了，官司打到巡城使那里都没问题。 “枪上膛，跟我冲！！” 苏妃果断下命令。 和高义想法不同，她更担心韩青松的安全，这么密集的枪声，里面一定出大事了。 巷子不过百米深，五人顷刻就到。 “砰！” 屠宰场大门口，伴随着巨大枪声，一道人影飞出来。 后背衣服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避弹衣，此时的避弹衣像被大锤子砸过一样，凹下去拳头大的深坑。 “噗！” 大老板朱侯吐出大口鲜血，避弹衣救他一命，同时也使他重伤。 钢板被冲击力挤压，他和被抡了一锤没区别，此刻脊梁已经断了，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妃几人震惊，顺着枪声来源望去，两三百米外，二楼，一个黑衣人身影消失。 “我们是巡查司的，路过听到枪声赶来，所有人放下武器配合调查！” 五人掏枪踏进屠宰场，对着迎面冲来的一大堆人。 “大人，救命啊！” “他是魔鬼，是魔鬼！” “不要动，抱头下蹲，把武器放下，再不放下我开枪了！” 上百人拿着武器冲过来，苏妃几人心里发憷。 不再犹豫，对着天空开几枪。 枪声把这些人镇压住，纷纷抱头下蹲，同时目光不停往后面瞟，像是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苏妃和高义他们也有点害怕，握紧枪，一步步上前。 到底是什么使上百名手拿武器的悍民怕成这样？ “呕！！” 踏进屠宰场深处，五人差点吐了。 遍地的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粗略估计上百具。 血水顺着下水沟哗啦啦流淌，听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水管爆了。 走到围墙外面，又是一阵喊打喊杀声音从里面传来，五人后退，各自找掩体，枪口对准大门。 “队长，撤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高义怂了。 上百具尸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场战争吗？ 就他们几个，塞牙缝都不够。 苏妃目光凝重，忌惮的说道：“要来了，听我口令，三，二……等等！ 和几人想的不同，大门口，一帮人打着赤脚出来，有男有女，大部分脸色苍白，面容消瘦。 领头的是韩青松。 刚出来，这些人就扶着墙吐。 不敢掉以轻心，几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上前。 “韩青松！”苏妃喊了一声。 “苏队！”韩青松大喜：“你们来了！” “里面什么情况？” “没事，里面都搞定了。” 五人站在门边看了一眼，苏妃眉头皱成川字，赶紧撇过头。 几个新人扶墙，大吐特吐。 “先别吐了，打电话叫人！” 围墙里死的人也不少，嗤鼻的血腥味钻进五脏六腑，让人作呕。 天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震动 巡查司，司马龙把刘二带回来后受到巡查使章舒梅的召见。 “荒唐，荒唐！谁让你们干的！” 一向儒雅的章舒梅雷霆大怒，下颌胡子都快揪没了，重重一巴掌拍桌上。 “章使，你知道的，苏队是我们直接领导人，平时大家都听她的，这次我们以为她有手令，所以才，才那个什么出动。” “不过您别担心，刘二已经招了，失踪的巡查韩青松确实落到他们手上，不止如此，据交代，他们还抓了很多无辜百姓。” “放肆！”章舒梅怒目：“证据呢，我要证据，只有口供，你信不信他能随时翻供？” “到时候倒打一耙，你们全都是罪人。” 司马龙硬着头皮解释：“证据苏队已经带人去屠猪巷找了。” “什么！没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抓刘二不说，还敢去屠猪巷找证据？她反了不成？马上叫她回来，革职查办！” 章舒梅气得嘴皮子发抖。 “好，我马上派人去把她带回来。” “等等！”章舒梅叫住司马龙：“来不及了，帮我接屠猪巷朱侯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章使，没必要吧，一个土贩子……” “你懂个屁，照做！” 灰溜溜离开办公室，司马龙还没拨打屠猪巷电话，苏妃那边就来电了，指名道姓找章舒梅。 “什么事，说。” 接过电话，章舒梅语气中火药味十足。 “什么！你确定？” “现场不要动，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章舒梅气沉丹田，吼道：“一队到九队，所有人集合！” 几百人的大部队出动，一路上汽车油门踩到底，很快到达屠猪巷。 章舒梅下车，苏妃小跑几步过来：“章使。” “你的事我一会再处理。”狠狠瞪了她一眼，章舒梅往里走：“说说具体情况。” “现场死了二百六十三人，重伤十七人……” 没有轻伤，但凡被刀碰到的，最次也是断臂断腿。 听完复述，章舒梅道：“你确定是大毡帽，黑色风衣，黑直长刀？” 苏妃不解，如此凶猛不科学的战斗力，正常人听到这件事后都会质疑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做的，怎么关心装扮呢？ “是，上百双眼睛看着呢！” “朱侯怎么样？” “重伤送医院了。” “带我去见韩青松，秦安。” 苏妃迟疑：“屠猪巷的人怎么处理，这次我们证据确凿。” “后面再说，现在我要见人。” 秦安和韩青松坐在值班室抽烟，苏妃给他们找了点吃的，两人没什么胃口。 这里除了没有自由，伙食还是不错的。 为了保证回血快，一直都是好吃好喝供着，每天还能打篮球，踢足球。 “章使！” 正抽着烟，门口来人，韩青松烟屁股一丢，立即立正。 秦安见状也是把烟掐了，乖乖站着。他不抽烟，不过今晚的事有点吓人，怕有噩梦，在韩青松劝导下抽了两支。 “你就是韩青松，辛苦了！”拍着他的肩膀，章舒梅温和道：“你们俩都坐下，别拘束。” 一番嘘寒问暖后，章舒梅才道：“凶手为什么会专门来救你们，你们认识吗？” “凶手？他不是凶手。”听到韩彬被说成凶犯，秦安反驳：“他是救我们的英雄，没有他，大家都得死。” 章舒梅也不和他争辩：“好好好，他是英雄，先能回答我的问题吗，你们是不是认识，不然他怎么会救你们？” “不认识！” “不认识！” 韩青松和秦安摇头。 韩青松是真不认识，秦安是没说实话有所隐瞒，不但隐瞒，他还说谎。 “他不只是单独救我们，而是救大家，把我俩救下后他让我们去救其他人。” “你呢，你有什么想补充的？”章舒梅对韩青松说。 “我，我，我和老秦看到的差不多。” 犹豫几秒，韩青松选择了撒谎，他也察觉出来，要是说实话，今晚来救他们的人怕是讨不了好。 恩将仇报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行吧，好好休息，你们可以回家了！” 章舒梅转身离开。 晚上，巡查司灯火通明，连夜加班。 办公室，苏妃挨训。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目无法纪，胆大妄为！” 苏妃不服：“明明有解救能力，那我总不能看着同事被抓，无动于衷吧？” “你还顶嘴？”章舒梅手指头戳她脑门上，唾沫横飞：“刘二是屠猪巷二老板，他也是你能动的？” “今晚的场面你也看见了，屠猪场搜出多少枪，多少砍刀，连巡查都敢绑，要不是黑衣人搅局，你们几个就是送菜。” “不就是稳定滨城底下秩序嘛，现在复生人大势已去，巡查司还办不了他！” 苏妃说出藏在心底，一直想说的话。 屠猪巷蝇营狗苟不是一天两天，她早就耳闻，只是上面一而再再而三不让动。 要不是知道章舒梅和胡君为人，她都怀疑两人被收买了。 叹口气，章舒梅坐下：“屠猪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上千人的势力，打掉哪有这么容易。” “现在不是打掉了吗？” “那是因为晚上，屠猪巷大半人没上班，白天你过去试试？” “但事实就打掉了。”苏妃道：“大老板和二老板落在我们手上，三老板死了，大势已去。等天一亮就封了屠猪巷，剩下的人翻不起风浪。”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章舒梅脸色阴晴不定。 “可是……” “出去！” 苏妃前脚一走，章舒梅把司马龙叫进来：“把刘二带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屠猪巷在滨城属于大势力，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地下早就暗流涌动。 西城，贫民区深处，污衣巷，一间小宅院里灯火昏黄。 步履匆匆的西装男子站在屋外，声音不大不小说道：“师傅，屠猪巷老大重伤入院，老二被抓，老三挂了，屠宰场死了上百人、” 良久，里面传来苍老声音：“荣记干的？” “不是，是一个黑衣人单枪匹马挑了他们整个堂口。” “进来说。” 叶枭推开门，屋子里，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干瘦老头坐在睡椅上抽旱烟，老头背后有个穿旗袍的漂亮女人捶背。 “师傅，小巧姐。” 四十多岁的叶枭对待两人很恭敬。 第三十章:高手是陆放 荣和酒店，六楼，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 “笃笃笃！” “进！” 听着敲门声，男子没有回头。 能走到他房间门口的就那么几个人，都是亲信。 满头银发，西装革履的老头走进后道：“东家，屠猪巷出事了……” 听完，男子抿了一口酒：“两件事，一，发动人手寻找黑衣人，让他加入我们阵营，二，天一亮把屠猪巷场子全部扫了。” “愿意加入荣记的职位不变，不愿意加入的装麻袋丢荒野喂狗。” “东家，这，是不是有点急了。”银发老头忌惮：“要不等王府发话再说。” “呵呵，王府，那孙子屁股不正，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这几年要不是荒野的永夜牵制着官府，你信不信他第一个灭的就是我们。” “我收到消息，胡君带着守夜人和上千士兵去了荒野，其他城的巡查司也有调动，很大可能收拾永夜去了，等他们腾出手来，污衣巷也好，咱们荣记也罢，早晚得凉。”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野心家，三年前的红月事件给了他们提供野心的舞台。 复生人真的这么猛吗，不见得。 一些复生人团伙背后站着的就是大公司，世家，所以官府才屡屡灭不掉他们。 众多势力中，最强的是永夜组织，号称有三十万复生人部队，最高战绩是攻破四城。 大唐帝国三分之一疆域被拿下。 官府推出人造血，免罪让复生人回家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瓦解永夜。 一盒人造血，三十万复生人部队崩了，跑了一半人。 剩下的十五万人还在负隅顽抗。 这次八成也得完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强大自身。”男子嘴角勾起弧度：“滨城有五万复生人，只要有五分之一落在咱们手上，胡君就不敢轻易动荣记。” 沉吟片刻，老者道：“污衣巷那边怎么处理？” “一帮叫花子翻不起风浪，不动就罢，敢阻挡连他们一起灭了。” “好，我这就就安排。” 天明，苏妃上班，急匆匆前往章舒梅办公室。 “章使，刘二为什么放了？” 她刚得到消息，朱侯昨晚医院重伤不治死亡，刘二无罪释放回去接管屠猪巷。 明明是打掉这个团伙的大好机会，居然放过了。 简直是天大笑话。 “来得正好，有事找你。”章舒梅关上门，回身坐下。 “您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放刘二？” “巡查司上上下下，哪有三级巡查长向二级巡查使要解释的。”章舒梅叹气：“要不是你爸把你托付给我，我是真不想管你。” 苏妃沉默。 “我可以给你解释，但是最后一次。” “放刘二是因为不能让滨城的地下势力一家独大，今天一大早，污衣巷，荣记，林场，渔场，全都在瓜分屠猪巷地盘，其中属荣记最凶猛。” “让荣记吃掉屠猪巷，以后便不好管理了，所以我必须放刘二回去主持大局。” 苏妃大惊：“王府不管吗？” 有白就有黑，滨城的地下势力从来就没断过，荣记这代东家季子成掌控荣和酒店，有钱有人有关系，脚踏黑白两道，是滨城地头蛇。 其余最大的两家是屠猪巷和污衣巷，屠猪巷朱侯混混出身，敢打敢拼，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杀到屠猪巷头目位置，红月事件后收拢复生人，实力更强。 污衣巷本是贫民区，当家的是秦耀文，小偷出身，手底下一帮徒子徒孙，干的也是偷鸡摸狗的事。 在红月之后开始做杀人勾当，贫民区十几个小团伙被他并拢到旗下。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充其量还是个小混混。 但他精就精在不甘现状，这两年团伙转型，开公司包业务，穿西装打领带，朝着上流社会发展。 娼门，赌档，夜店，泊车一样都没落下，生意越做越大，实力越来越强。 贫民区那一片，谁家想开店必须他点头，不然没两天就要关门。 在三家之上还有一个头，那就是王府。 王府三年前来的滨城，坐落在滨河湾，独占一个小区，没人知道他的主人是谁，只有滨城少数高层知道些什么。 在王府一手操控下，屠猪巷，荣记，污衣巷组成联盟，把控滨城地下势力，维护地下治安，稳住复生人。 荣记，乌衣巷，屠猪巷认为王府是官府派来管辖他们的。 而官府则默认王府为滨城地下势力的头，由他牵制三家，平时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是王府出门处理。 这次荣记公开出手，王府一声不吭，本来就不正常。 章舒梅苦笑：“管？他们要管的话我就不用把刘二放回去了，再等等吧，等胡君回来，荣记也好，污衣巷也罢，挨个收拾。” “事情我也解释了，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苏妃为难：“章叔，再过一周我就要调职了，你……” “调职延后，这个任务只有你最合适。”章舒梅双手交叉靠在桌上，严肃道：“我要你调查黑衣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从头到尾没露面，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妃强笑。 “不，有！”章舒梅从办公桌柜子里拿出一套制服。 黑色大毡帽，黑色风衣。 苏妃震惊：“你抓到人了？” 黑衣人以一敌百，才一晚上功夫居然被抓了？ “没有，这是我们内部制服，包括那一柄黑长直刀。” 不等苏妃发文，章舒梅继续道：“一个新成立的部分，现在没对外宣布，以后也不会。” “你所知道的陆放也是这个部门的一员，他本该和胡君一起去执行任务的，然而他消失了。” 苏妃猛摇头：“你怀疑黑衣人是陆放？不可能！” 章舒梅直勾勾盯着她：“为什么不可能？” 这，这，这。”苏妃语结：“这不明摆着嘛，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哪有这么厉害？” 陆放很可能是复生人杀手，尸体还在墓地躺着呢。 作案的人可能是韩彬。 她也有私心，之所以没举报，就是不想陆放死了还背一个杀手罪名，名誉扫地。 反正人都死了，万事皆空。 第三十一章:脱衣服 “这个新部门里有一种禁术，通过爆发生命提高战斗力。”章舒梅脸色凝重：“昨晚的凶手穿着内部制服，还有如此高强度战斗力，除了陆放我实在想不出是谁。” “韩青松和哪个秦安明显说谎，两人之所以说谎，就是想替陆放隐瞒。” “把陆放带入黑衣人，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一开始会解救韩青松了，因为他是陆放下属。” “所以我才让你调查陆放，你们俩是同学，还是同事，整个巡查司你是最熟悉，最了解他的人。” 毕竟不是不良人直接负责人，章舒梅对甲咒术了解不多，只知道使用之后力量变得很强，近乎超人。 如果胡君在这的话肯定不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陆放身上，人类的极限在哪他很清楚，昨晚的规模百分之百是特殊复生人配合甲咒术做的。 还是很特殊的特殊复生人才能做到。 深呼吸一口气，苏妃点头：“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陆放的死和韩彬脱不了干系，现在陆放的遗物出现，韩彬岂能置身事外，何况这厮作案动机明确，昨晚肯定去了屠猪巷。 黑衣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他。 章舒梅欣慰：“使用那个术后身体会有很大伤害，这个时候的陆放估计只剩下半条命，行动力不强，你重点注意各大医院，诊所。” “你确定？”苏妃眼睛眯起来。 今早路过梦巴黎，韩彬可是精神得很。 “确定，不然你以为他哪来的这么大力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昨晚战斗场面这么大，他今天肯定重伤。” “好，我明白了。” 苏妃转身就走。 “等等！”章舒梅叫住她，从抽屉拿出一份委任状和司衔：“你昨晚立功，升二级巡查，暂时领导一队二队。” “陆放的案子结束我再给你报功，弄个一级巡查长不是问题，去了律法司履历也好看点，职务上对你有帮助。” “谢谢章叔！” 收下东西，苏妃直奔梦巴黎。 大清早，店里没客人，老爷子和圆圆也没到，只有韩彬在打扫卫生，兰姐没了之后，他没再招小工。 “来碗面！”进店，苏妃大马金刀坐下。 韩彬笑笑：“稀客，你这是第一次来消费吧？” “上次不是喝过酒吗？”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韩彬挠头：“酒钱没给，还有开房费，荣和酒店是真贵啊。” 苏妃大囧，气得把证件往桌上拍：“钱我会给，现在说说你的事，非法越境什么罪名？” “害，都自己人，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请你了！” 韩彬卷起袖子，转头跑进厨房下面给她吃。 苏妃嘴角轻扬，跟着走进去，靠着厨房门边道：“后厨油烟大，你穿这么好衣服不怕吸进油烟味？” “没事，我不讲究这些。” “男人就是粗心大意，呢绒衣服很吸油烟的，进一次厨房就要洗一次，还是脱了吧。” 苏妃上手，强行帮韩彬把外套脱下来。 现在他只剩一间白色衬衫。 见苏妃眼睛盯着自己，韩彬心底发寒：“你该不会想说衬衫沾油不好洗也要脱吧，我就这么一件了。” “我呸！”玉颜一红，苏妃啐了一口，目光在韩彬身上扫来扫去，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大姐，想干什么直说，这样我害怕。” “那我就明说了，昨晚你去哪儿了？” “帮你审问刘二，然后回家。” 苏妃呵呵冷笑：“你觉得我信？” “好吧，我没回家。”韩彬垂头丧气：“我去了屠猪巷，看到有个黑衣人大杀四方，吓得没敢动。” “没一会你就到了，然后我离开。” 他说的话，苏妃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你就不觉得黑衣人那套衣服眼熟，还有刀。” “我就没见过，眼熟什么？”韩彬打死不认。 就是韩青松站在面前，也指认不出来昨晚的人是他。 “衣服，刀，都是陆放的，现在上面怀疑黑衣人是陆放。”韩彬刚要开口，苏妃森然道：“但陆放已经死了，尸体在墓地，不可能是他。” “而你，是最大嫌疑人，陆放的事和你脱不了干系，昨晚你又有作案动机和时间。” 韩彬耸肩：“你要这么推理，我没辙，证据呢？办案要讲证据的，陆放的事先不谈，你说昨晚黑衣人是我，我有这么大能力吗？” “我来就是拿证据。”苏妃一巴掌重重落在韩彬肩膀：“把衣服脱了！” 章舒梅说陆放用禁术后身体会受到重创，加上和几百人战斗，她就不信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是与不是，脱衣服是最直接最有效办法。 “你别太过分了，我好歹是良家青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让我脱衣服，让人知道了以后我怎么见人？” 肩膀上的手用力，韩彬领口扣子开了两粒，苏妃淡定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靠，怎么遇到你这么个女色魔，幸好你当了巡查，不然多少无辜青年惨遭毒手，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嘴里骂着，韩彬慢慢解开衬衣扣子。 苏妃目光死死盯着他，动也不动。 真像马上就要出来了，韩彬真的是杀陆放的人和昨晚的凶手吗？ 哗！ 韩彬把脱下的衬衣拿在手里一抖，无语道：“可以了吗？” 身材很好，结实的胸膛，八块腹肌，线条流畅，皮肤也并不是健身那种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唯独不见一丝伤痕。 别说刀伤枪伤，就是一道疤都没有。 苏妃说不出高兴还是失落，紧皱眉头围着韩彬绕圈，还上手摸了摸，很健康，没有半点病人样子。 和章舒梅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梦巴黎的厨房是窗口很大，平时方便传菜，也是展示卫生，堂里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情况。 就在苏妃还在上手的时，韩老爷子和韩青松，圆圆进来。 韩青松昨晚是在家里住的，生死之间晃了一圈，想通不少事，今早顺路搭老爷子的车上班，被老爷子叫过来吃早餐。 然后就看到眼前一幕。 老爷子和韩青松暗叹一声好家伙，齐刷刷扭头往外走。 圆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下一秒被韩青松捂住眼睛拖走。 苏妃：“……” “你自己和他们解释，我还有公务，先走了。” “苏队。”门口，韩青松和出来的苏妃打招呼。 “嗯。”苏妃点点头，高傲的离去。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例行检查。”后厨，穿衣服的韩彬吼了一声。 没走多远的苏妃差点崴脚。 第三十二章:青山依旧在 滨城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血流成河。 荣记，污衣巷，屠猪巷几大巨头纷纷开站，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几天下来发生上百起械斗，死亡上百人。 双方还投入复生人参战。 平时不受待见的复生人此时成了香饽饽，随便加入哪一方都是月入两三千。 一时间各大餐馆端盘子洗碗的复生人少了许多。 下午，梦巴黎，苏妃坐在靠近厨房桌前，点了一杯酒，单手拖着下巴，目光一直放在忙碌的韩彬身上。 哪天回去之后她想来想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几天闲着没事就过来坐坐，想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柜台上，原本播放演义话本的收音机滋滋作响，店里正听得兴起的一干老邻居不乐意。 韩老爷子笑着起身。 “别急，可能是信号问题，调一调就好。” 手还没碰到收音机，声音恢复正常。 成熟的御姐声变成了儒雅男声。 “下面是临时播报，今日凌晨，帝国八万大军对永夜组织发动进攻，在一万多枚炮弹覆盖下，永夜组织损伤惨重。” “早上八点，成功击杀该组织头领夜王，至此，扰乱帝国治安的恐怖组织覆灭……” 梦巴黎针落可闻，一时寂静。 众人有点不敢相信，三年来，帝国内最大的恐怖组织永夜没了。 对夜王，大家没什么感触，离得太远，但对永夜组织可谓是耳熟能详，三年来收音机里播过无数次了。 这是一支残暴组织，所过之处屠城灭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其中又属夜王手下四大将最臭名昭著。 “呜！” “太好了！” “哈哈哈，我儿子没回来，想必也是在永夜组织中，现在这个组织散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今天老头子高兴，所有单算我的！” “老板，每桌上一箱酒！” 街头巷尾，类似梦巴黎这样的欢呼声很多，还有人奔跑在大街上报喜。 没一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收音机还在继续播报，不过这次报的是通缉令。 “永夜覆灭，罪大恶极的四大将，冥王，凰后，暴君，尸主，自知死路一条，在大战中趁乱逃脱，现发布通缉令，发现四人行踪奖励一万块，抓获一人奖励一百万。” 耳旁全是欢呼雀跃，苏妃却愁眉不展。 四大将才是真的毒瘤，普通复生人反而不足为虑，四人不死，早晚掘土重来。 “想什么呢，一直发呆。” 韩彬端着一碗面放在苏妃面前。 “没什么。”摇头，苏妃道：“你常年在荒野，想必对永夜挺了解，关于四大将怎么看？” “当然是用眼睛看，我又没见过。” “总该听过吧？” 韩彬坐下，“谁没听过，传说冥王不死，刀枪炸药无法伤分毫，哪怕剩半条命第二天也能复原。枪神凰后，枪法如神，一发入魂，两千米内没人能躲得过她的子弹。” “暴君力能扛鼎，一人就是千军，尸主能控制死去的尸体。” 苏妃双唇抿着：“你觉得是真的吗？” 韩彬嗤笑：“既然是传说那就是假的，世界上哪有杀不死的人，几十吨炸药下去，骨灰都不剩。” “凰后枪法可能是狙击手，几百米狙杀人还行，两千米就夸张了。” “暴君力能扛鼎不奇怪，一些复生人确实力气大，一人独挡千军完全扯犊子，两把机关枪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尸主就更扯了，哪有活人控制死人的，拿什么控制，线吗？” “我看这些消息都是永夜组织为了神话自己，强行编出来的。” 说完韩彬回厨房工作，苏妃一脸沉思，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一些复生人有特殊能力。 比如守夜人中的尤七，天赋是眼睛，几乎就是天生的枪手，指哪打哪，五十米内百发百中。 王力力气大，没人能承受他全力的一拳。 梅红指甲锋利，轻松把人撕成两半。 既然他们都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四大将的故事并不完全是传说。 一想到，苏妃心里沉甸甸的，挺不是滋味。 …… 次日，苏妃拿着几张素描画面到梦巴黎，拉来一把椅子，二话不说贴在墙上最显眼位置。 “你这边人来人往不少，以后遇到长得像的，记得通知我们。” 韩彬懵比的点头：“只是长得像吗？” “他不算。”苏妃下巴对着第一张画像说道。 凰后，暴君，尸主都有明确样子，唯独冥王，一个面具罩着脸，什么都看不到。 说到冥王，苏妃想到他的能力，不死，多重的伤势都能复原，不由的多看了韩彬两眼。 如果韩彬就是冥王，那一切说得通。 有这么逆天的能力，怎么可能在身上留下伤疤。 “看我干嘛？”韩彬被盯得头皮发麻：“你不会以为我是冥王吧？” “切！” 一甩头发，苏妃跳下椅子，冥王昨天还在和胡君他们交战，自然不可能是韩彬。 “帝国鼓励安装电话，你这要不要装一个？” 韩彬兴趣不大，他装电话干嘛，认识的人里也没几个有电话的。 “怎么个鼓励法？” “现在装，帝国报销一半。” 韩彬眼睛一亮：“具体要花多少钱？” “差不多四千块吧，我们内部便宜点，三千，我也申报了一部。” “来两部！” 苏妃白眼：“自己去司里申请，真当我跑腿的，走了。” 黑衣人的事一点着落都没有，她哪有时间给韩彬弄电话。 苏妃走后不久，一个干瘦男子进店，把韩彬叫到一边后偷偷摸摸道：“兄弟，有个赚钱生意，做吗？” “不做。”韩彬抽身就想走。 “无本买卖。”干瘦男子急了：“不要你出一分钱，只要帮我们售卖血就行。” 说着掏出一盒血。 “一盒五十，每售卖一盒给你五块钱提成。” 来前他就打听清楚了，这小子也是个复生人，想着复生人不骗复生人，他这才胆敢上门。 韩彬目光一凝，随即笑道：“可以到是可以，那我总得知道是帮谁卖吧，还有，被巡查司缴获不要我赔吗？” “帮谁卖你别管，对你没好处，被巡查司缴获不用你赔，当然了，你得先交一笔保证金，只要不是故意黑吃黑，我们是会退钱的。” 眼珠子转悠，韩彬道：“保证金多少？” “一千，我每次给你二十盒，每周大家结一次账。 “你不怕我卷你的货跑？” 男子嘿嘿一笑：“跑得了人跑不了庙，你店还在这呢，再说，我们既然敢把货给你，就不怕你跑。” 一盒血塞给韩彬，男子道：“交个朋友，有兴趣的话晚上十点，我来找你。” “好，我等你。” 第三十三章:永夜覆灭 荒野深处，一个落后破败城中，帝国大军清理成山的尸体，安抚当地百姓。 永夜组织当然不止是复生人，还有数十万普通老百姓以及大量跟随他们的平民。 城主府，一帮高层坐在一起开会。 胡君拿着最新的统计，给众人报告此次战斗的收获以及损伤。 “这一战，我们阵亡四万人，永夜复生人阵亡九万，被俘五万，其余零零散散逃了……” 众人感慨不已，四万将士拼九万复生人，听起来是大胜，但只有他们知道其中的艰难。 先是守夜人和不良人暗夜偷袭，捣毁弹药库，暗杀永夜多位高层，接着内应标出位置，数不尽的炮火覆盖。 最后才是帝国装备精良的大军趁着夜色冲锋。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和十多万人手无寸铁的复生人战斗，最后还是死了四万人，他们实在高兴不起来。 “一千守夜人阵亡率高达八成，活下来的多位重伤残疾，五百不良人牺牲近乎全军覆没。” 念到这，胡君语气沉重。 守夜人和不良人作为尖刀深入敌腹做暗杀行动，危险性很大。 暗杀夜王那一战最为惨烈，保险起见，他们安排了八十名不良人动手。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位。 要知道，这些人可全都身怀甲咒术，八十人甲咒一开就是行走的导弹，屠杀上千人的部队都足够了。 但还是死伤殆尽。 主位上，巡查司司长，同时担任不良帅袁守仁叹气：“都是我大唐好男儿，一定要厚葬，家属方面安顿好。” 胡君忍不住道：“袁帅，活下来的兄弟说夜王会甲咒术，不只是夜王，永夜里多位高层都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情报里没有。” 其余不良使纷纷开口。 “袁帅，你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的兄弟可以死，但不能白死啊。” “早知道如此，我们就不能多派点人吗？” 袁守仁抬手，待声音静下来后，目光环顾一圈，说出了帝国机密：“甲咒术是我们冒死从永夜里带出来的。” 轰！ 众人瞪大眼睛，脑瓜嗡嗡响。 甲咒术居然是永夜的人先有，怪不得他们这么猛，所谓的冥王，暴君，那些以一敌百的强大战士，估计也是修习了甲咒术。 一个普通人用了都能变成超人，更不要说复生人，特殊复生人。 打了三年，他们以为复生人是怪物，没想到都是特么的甲咒术的锅。 特别是特殊复生人，大家不是没有做过研究，一个手持武器的小队就能干掉，但到了永夜这里，普通小队遇到就是送菜。 亏他们以为特殊复生人之上还有更高级的生命，没想到会是甲咒术。 怪不得几十人万人就能和帝国大军打成这样，一切都有了解释。 胡君握紧拳头，眼珠子都红了：“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还有人敢上吗？” 袁守仁轻飘飘的话，听得想让人打他。 “一头狼敢独自追赶一群羊，是因为他知道羊弱小，但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也是一群狼的时候，他还有追逐的勇气吗？” “我选择没说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们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理解，接受。只要能覆灭永夜，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众人无话，过了一会山城的不良使才叹气。 “咱们感到万幸的是，甲咒术并没有在永夜普及，可能是夜王担心会的人太多，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只传了四大将和部分人。” “这和天公将军张角的做法一样，两人都是乱世枭雄，可惜眼光差了一点。” “人心啊，最不可测。”蓉城的不良使接过话：“这让我想起几百年的武侠小说，那些武林高手只要把自己的武功绝学教给门派所有人，那他们就是最强大的，偏偏一个两个都在藏私。” 袁守仁摇头：“他门并不是眼光差，也不是藏私，而是必然的结果，一人一心，千人千心，甲咒术这种东西交给最亲近的人才是最正确的。” “一旦普及，会的人多了，对手也就会了，到时候人家用你的手段来打你，那你就是自取灭亡。” “就像今天的一样，帝国能拿到甲咒术，也是花高价从一个复生人手里买到的，这才有五百不良人。” “在这我也定一条规矩，回去之后补充不良人，各不良使手下人数不能超过五十，且必须身价清白，忠诚思想毅力经得起考验，一旦甲咒术泄露，不良使以死谢罪。” 看向胡君，袁守仁郑重道：“你手下那个陆放必须尽快解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胡君点头称是，内心忧心忡忡，“陆放啊陆放，你要害死我啊。” “袁帅，俘虏的六万复生人和几十万百姓怎么处理？” “大部分百姓送他们回家，头目全部处死，至于六万复生人……”袁守仁沉默一会，呵呵笑着望向众人，声音不寒而栗：“哪有什么俘虏，不是全歼了吗？” 六万复生人部队，走了就是放虎归山，随时能卷土重来，特别是四大将没死，一旦他们振臂一呼，马上就是一个新的永夜。 众不良使心头一颤，自古以来杀降不祥，落不了什么好下场，还会背上千古骂名。 没想到袁守仁就这么干了，心真狠啊。 胡君却是和他们不同，他很支持袁守仁做法：“袁帅，我觉得不只是俘虏，各城的复生人人数也要削弱。” “九城的复生人加起来四十五万，还有没登记的，零散在荒野的，这都是心头大患，现在永夜大势已去，是时候收拾他们了。” 帝国为什么要诏安复生人，还给优待，只要回家的，以前不管做什么，过往不究。 目的就是为了让复生人内部分崩离析。 结果和大家预期一样，永夜组织跑了一半，其他大大小小几百个组织直接散了。 可以说，复生人回归是斩向永夜的第一刀，这一刀让夜王元气大伤。 第二刀才是不良人和守夜人的诞生。 朝廷大军出动是第三刀，也是最弱的一刀，前面两环要是不成，这一刀无论如何也灭不了夜王。 第三十四章:削弱复生人危害 “说说你的想法。” 袁守仁声音古井无波，让人听不出悲喜。 坐正身体，胡君肃然：“拉拢一批，杀一批，关押一批。” 袁守仁来了兴趣：“有点意思，继续。” “第一，守夜人编制不变，回去之后借着补充战力的机会继续拉拢收服的强大复生人进来，既能把他们握在手里，也避免他们在外面当搅屎棍捣乱。” 众不良使点头，守夜人这把刀确实好用，战斗力强，能解决很多普通巡查解决不了的案子，同时无形中减少社会不安因素。 “第二，据我所知，有一部分复生人游手好闲，不思悔改，回家后为了钱加入黑帮和当地恶势力为非作歹，这种复生人就是毒瘤，丝毫没有归属心，必须清除。” “第三，还有一些复生人劣性不改，虽然没干杀人放火的事，但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干，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该抓就抓，该判就判，放进监牢里也算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剩下的复生人都是一些想过安慰日子的，只要不犯法，不惹事，也就随他吧。毕竟四十五万复生人背后是四十五万个家庭，做得太绝容易激起民愤，一旦有人利用这股民愤，今日之伤恐会重现。” 众人鼓掌叫好。 永夜没了，但市面上复生人还很多，危害性不小，一旦被有心人利用，还是会起乱子。 拉拢一批，杀一批，关押一批，这三刀下去，复生人危害性直接削去八成。 剩下的复生人都是一些老实本分，想过合家欢聚，普通生活的人，就算是夜王在世也没法蛊惑他们。 袁守仁背着手起身走来走去，过了一会面向众人道：“想法很好，但现在内乱刚除，不宜大动干戈。” “如果立即施展这套方案，恐怕会激起民变，人人自危，这样反倒不好，白帮了四大将的忙。” “必须温水煮青蛙慢慢来，不知不觉中把复生人的危险降到最低……”沉吟片刻，袁守仁继续道：“三年，用三年来做这件事，三年内，我要各城复生人死一万，关押一万。” 每天抓十个复生人，杀十个复生人，这种数据放在偌大的一个城水花都溅不起来，没人会发觉不对。 三年后，仅剩的二十多万复生人分散在各地，只要不聚集到一起，浪花都翻不起来。 …… 韩彬巅着手里的一盒血走到柜台后面，用脚踢了踢圆圆屁股，丢进她的窝里。 “谢谢哥哥。” 圆圆熟练的拿出吸管，呲呲几声血盒见底，转头又睡。 这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精力充沛得不行，上蹿下跳的，有时候说睡就睡，怎么也叫不醒。 韩彬好几次想带她看医生，但被家里老爷子阻止，说小孩子就这样。 见她没别的不良反应，韩彬就此作罢。 “彬哥！” 店门口，秦安和夏玲提着水果进来。 “你这是……” “一点小心意，感谢你上次帮忙。” 韩彬叹气：“你妈妈的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惭愧。” “额，总之谢谢。”秦安指着夏玲道：“这是我女朋友夏玲，你应该见过的。” “恭喜。” 秦安能从悲伤里走出来，并且遇到喜欢的人，韩彬挺为他高兴。 “咦，今天不是周五吗，你们俩没上学？” 秦安笑笑：“毕业了，刚从学校出来。” “是吗，好事啊，有没有找到工作，要不要在我这做几天？” “谢谢彬哥，我们已经找到工作。”握着夏玲的手，秦安高兴道：“荣和酒店。” 韩彬调侃：“大酒店啊，怪不得看不上看不上我这小地方。” “哪能，你和韩二哥的恩情我永世难忘，以后有用得着地方随时叫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缘分这多东西挺巧，他也是事后才知道韩彬和韩青松是两兄弟。 之所以才登门拜谢是忙学校里的事，那帮追他的孙子他可没忘记。 回到学校，他用一根钢管断了七八条腿，现在校霸见他都是躲着走。 韩彬哭笑不得：“我要你赴汤蹈火干嘛，来都来了坐下吧，我请你们俩吃面。” 厨房里亲手下两碗面，韩彬端到两人桌前，轻声对秦安道：“听我朋友说你妈妈的案子结了，凶手死了，以后好好生活吧。” “谢谢彬哥。”秦安眼圈一红。 “不用谢。” 韩彬转身回厨房忙活。 夏玲小声道：“复生人杀手案子不是还悬着嘛，哪结了？” “他说结了就是结了，我相信他。” 晚上，离打烊还有一个小时，白天找他合作的男子进门。 “兄弟，考虑怎么样，干吗？” 韩彬从抽屉拿一千块拍桌上。 最近苏妃没事干，老来找他，用这一千块买个案子，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爽快，我叫郭鹏，叫我大鹏就好，稍等。” 收下一千块，大鹏出门，马路对面的轿车上，一个男子下车，从后备箱搬下来一个纸箱。 大鹏抱着纸箱回来，放在韩彬柜台。 “这是二十盒，卖完了在门口挂个明日暂停歇业牌子，我会来和你接头。” 这段时间韩老爷子早九晚五，来得晚，走得早，等关门的时候剩韩彬一人。 大鹏前脚刚走，他后脚骑摩托车跟上，走没多远，四辆轿车横冲出来把他挡路，车灯让人睁不开眼。 “靠，车上有高人？” 就在韩彬以为自己暴露的时候，车上下来二十个复生人，领头的是屠猪巷二老板，不，现在是大老板。 “孙子，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说过，你最好弄死我，弄不死我我弄死你全家。” 韩彬左右看了一眼，大街上不好动手：“换个地方谈吧。” 说完摩托车油门拧到底，率先冲出去。 “追！” 刘二上车，带着人追上去。 韩彬废他一只手臂，这个仇要是不报，他就不是刘二。 从座椅下面拿出一把锤子，刘二面露凶狠：“孙子，老子抓到你要把九九乘法表考完，背一下一锤。” 这两天忙着解决屠猪巷的难题，老大老三死了，地盘被瓜分大半，要不是有巡查司帮忙，屠宰场都保不住。 次日，巡查司一队二队出动，所有人来到郊区河边。 河岸边，二十一具尸体躺着，全是复生人，其中一具尸体是屠猪巷刘二。 苏妃脸色很难看，上头好不容易帮刘二稳住屠猪巷，这才几天就扑街了。 第三十五章:小王 次日，巡查司一队二队出动，所有人来到郊区河边。 二十一具尸体刚从水里捞出来，全是复生人，其中一具尸体是屠猪巷刘二。 苏妃脸色很难看，上头好不容易帮刘二稳住屠猪巷，这才几天就扑街了。 高义低声道：“刘二的死和荣记脱不了关系，要不要我上门问问？” 自从闯了一次屠猪巷后，苏妃对他很信任，队里不少活都交给他办，也算是心腹了。 他还知道苏妃要不了多久便要离开，在队长位置坐不长。 “我那边很忙，交给你了。” 留下一句话，苏妃忧心忡忡离开。 关于黑衣人的消息她一点都没有，章舒梅催了很多次了，如果陆放找不到，问题会很大。 和陆放相比，刘二的事也得放一边。 但她知道，陆放已经死了，韩彬嫌疑又一次次降低，现在还怎么查？ 开着自己的车，苏妃还在思绪中，突然，路边一道身影引起注意。 按了按喇叭，苏妃把头伸出车窗，喊道：“你在这干嘛？” 没人理她。 前面的身影继续自顾走着。 苏妃又喊道：“韩彬，你给我装听不见是吧？” 前面的人虽然只是一道背影，但她知道，那就是韩彬，两天认识这么久了，闭着眼睛她都认得出来。 按照区域划分，韩彬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听到名字，年轻挺拔的男子回头。 这是一张帅气的脸，剑眉星目，头发打理一丝不苟，得体的西装把气质衬托优雅，像个贵族公子。 愣了一下，男子扬起阳光般的笑容：“你认识韩彬？” 没想到自己居然认错人了，苏妃暗道晦气，不过别说，两人身高差不多，背影也很像，要是蒙着脸，再熟的人也会觉得是韩彬。 “不认识！” 冷冷的图出几个字，苏妃就要离开。 谁知道男子扒在车窗边上，笑道：“我叫王宣，你可以叫我小王，我是韩彬朋友，特意过来投靠他的，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 那家伙还有朋友？ 苏妃打量小王几眼，手上提着一个琴盒，挺帅，挺阳光的，怎么会和韩彬扯上关系。 “巡查司斜对面走两条街，有家梦巴黎，他就在那。” “不愧是阿彬，走到哪都不忘开梦巴黎，谢了美女。” 王宣挥手道谢。 “不用。”苏妃踩下油门离开，后视镜里，他看到王宣迈着轻快步伐转去另外一条街，在他周围，七八个沉默不语的人跟上去。 “老板，上酒！” 梦巴黎，韩彬低着头教圆圆数学，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眉头一皱，随后舒展开来，韩彬把视线收回到书本上：“你怎么来了？” “害，荒野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一仗下来，生意全黄了，这不，来投奔你。” 摸摸圆圆的头，让她乖乖做作业，韩彬把王宣叫到柜台边，给了他一杯酒。 “投奔我就算了，我这里不招工，这杯酒算我请你的，喝完滚蛋。” “别啊，老朋友相聚你就这个态度？”王宣笑嘻嘻的把琴盒放到台面，顿时发出重响：“我连你吃饭家伙都带来了。” 韩彬叹气：“我特么走的时候就说过，全部东西都给你，这才几天，又还回来几个意思？” 看了看店里，王宣道：“要不出去聊？” “门口等我两分钟。” 跟老头子拿了老爷车钥匙，韩彬来到门外，两人上车。 车子离开越开越偏僻，很快离开滨城郊区，这里离荒野已经不是很远。 后视镜，韩彬看到七道黑色身影在车后面几十米外奔跑着，始终保持距离，速度一点不比车慢。 王宣把手伸出车窗轻轻一挥，几人停下脚步。 “没想到你连冥卫都带来。”韩彬波澜不惊说道。 “冥王在哪，冥卫就在哪，这不很正常嘛，说起来他们还是你训练出来的死士，不想见见？” 韩彬摇头：“我只是个假冒的冥王，他们追随的不是我。” 王宣耸肩：“咱俩还分什么彼此？” 对外，冥王一直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其实冥王从来不是一个人。 王宣和韩彬能力相近，身高体型也差不多，在荒野，两人共用着冥王的身份活下去。 戴上面具，有时候冥王是韩彬，有时候是王宣。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复生人可以回归后，韩彬退出，把身份留给了王宣。 “跟我就别说客套话了，夜王没死吧？” 夜王是永夜中最强的复生人，不管是能力还是脑子都是一流，不然也不镇住这么多强者。 见识过夜王的能力，他不信他会死。 “没死，老家伙命大得很。”王宣遗憾道：“借着大军进攻，我和暴君凰后还一起动手杀他，没想到完全不是对手啊。” 韩彬笑了一下：“夜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你们三答应了什么条件才得以活命？” “猜错了吧。”王宣得意：“他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说没有下次。” “那你来滨城干嘛？” “害，这不教授要求的嘛，让我过来掌控滨城复生人，没想到一入城恰好听到有个巡查叫你名字，你说是不是缘分？” 王宣兴奋搓手，继续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暴君和凰后那两个废物成不了事，这次咱们兄弟俩联手一定可以把夜王拿下。” “到时候天大地大，还不得横着走？” “我特么现在也能横着走。”韩彬无语道：“好端端冒这么大风险杀他，图啥啊？” 王宣撇嘴：“别吹牛逼了，就他那能力谁不忌惮？也就不知道咱俩把戏，不然你还能这么悠闲？” “他不死，你藏不住，早晚要被发现。” “帝国这么大，等他发现我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我看是你小子不想放过我吧？” 韩彬一脚刹车停在雪地里。 这里荒无人烟，四下无人。 “桀桀桀，要不说还是你了解我。” 王宣手往琴盒一抹，盒子打开，一杆一分为二的长枪静静躺在那里。 枪身盘绕着黑色苍龙，枪头冒着血色红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拿起枪身，王宣朝着韩彬后脑勺砸过去。 “一甲！” “二甲！” “三甲！” 韩彬回头，带着轰碎一切的拳袭来。 车里的空气被这一拳抽干，瞬间变成真空状态。 第三十六章:三甲 轰！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老爷车从中断裂，半截车身炸飞到十几米高的空中。 王宣身影轻飘飘落地，一杆组装好的长枪握在手里。 枪头两侧带有血槽，枪身由寒铁打造，重一百二十公斤。 这就是荒野中大名鼎鼎的霸王枪，非常千斤之力不能挥动，可一旦挥舞起来就是乱杀。 擦者即伤，触者即死。 热武器时代，很难想象还有人用如此古老的冷兵器，只有见识过它的人才知道这杆长枪的恐怖。 “你特么真阴险。”韩彬摸了摸发凉的头皮，差点后脑勺就被穿了。 “跟你学的。”大笑着，王宣冲上来，一步踏出大地龟裂，举枪便杀。 空气刺破，发出阵阵雷鸣。 在偷袭韩彬的时候，他就开启甲咒术了。 同样是三甲。 出手便是全力。 远处山坡上，冥卫惊讶的看着两道交战的身影，隔着这么远，战斗的余波时不时散发过来，震得厚厚雪花从树上掉落。 冥一张大嘴巴：“他们开的都是三甲吧，世上能开三甲的人没几个，哪冒出的怪物？” 三甲有多猛？ 曾经冥王在战场上一拳把坦克打飞，全力奔跑下瞬息数百米，残影都看不到。 如果说二甲是超人，至少还沾一个人字，三甲状态已经不是人了，而是神。 放眼整个天下，能开三甲的特殊复生人只有两个，冥王，暴君。 冥二眉头紧蹙，上前一步道：“冥王大人好像落下风了，要不要去帮忙？” 其余几人目光落在冥一身上，只要他点头，他们就冲上去。 “不……” 冥一刚吐出一个字，就见韩彬身影消失，下一秒跨越上百米距离出现在站在王宣面前，一脚踢爆空气，夹着漫天风雪横扫向王宣腰间。 瞳孔猛的一缩，王宣把霸王枪横在身前。 “轰！” 一股巨力传来，持枪的双手弯曲，手臂骨头咔嚓断裂，腿贴着霸王枪撞在腹部。 王宣身体拱成大虾，一口血夹着内脏喷出来。 还没完，一秒钟后左右两侧的风景迅速倒退，后背砸穿几十米外一颗腰粗的松树，身体落进雪堆里。 “铛！” 霸王枪从天而降，插在地上。 这个时候，冥一的用字才说完。 “不好，帮忙！” 冥卫顾不得其他，七道黑影迎着寒风冲上去，眨眼就到战场。 冥一带着五人围住韩彬，剩下一人去把王宣从雪堆里刨出来。 韩彬脖子扭动咔咔响，甩了甩手，赖洋洋道：“好久没打这么畅快，下手有点重，没死的话自己起来吧。” 冥一不动，如临大敌。 眼前这人连冥王大人都不是对手，他们七个绑一起都不够对方打，这个时候能拖就拖。 话说回来，靠近后才发现，这人和冥王大人好像，不是样貌，而是气质。 莫名的还有点熟悉感。 雪堆里，王宣已经被刨出来了，脸色苍白，嘴角全是血，推开扶他的冥七，一步步走过来。 “咳咳咳，没想到你这么强，失算了。” “你也不差。”韩彬耸肩：“治疗能力就是爽，这么重的伤顷刻间就恢复了。” 他这一脚是全力，别说人了，就是坦克都能踢爆，而王宣只是吐点血，受重伤。 并且脸色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慢慢有了血色，相信再过不久，重伤就得成轻伤。 这就是王宣的能力，治疗。 不管多么重的伤势，只要还剩一口气就死不了。 不死冥王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这个能力才能支撑他开三甲，不然换做别的特殊复生人，还没打人，自己就先自爆了。 三甲状态下，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被摧残，血液流通快数倍，心脏每秒几十下跳动，经脉被冲断，肌肉撕裂，骨头碎，大脑神经高速运转。 就算是特殊复生人也扛不住多久，不死也残。 王宣的能力是治疗，本是奶妈角色，遇到甲咒术后硬是被他完成战士。 甲咒术开启的同时，他的治疗能力也是同步开启，一边损耗，一边修复治疗，只有这样才能开三甲。 韩彬当着手下的面把自己的能力曝光，王宣顿时黑脸：“你的能力才叫变态吧，高速再生，就算是断臂也能重生。” “阿彬，你才是真的不死冥王啊。” 高速再生，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个能力有多逆天了。 只要不是断头，他就不会死，一只手臂被砍断，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长出来。 况且能力都是能开发的，王宣甚至觉得，要是开发到极致，韩彬恐怕断头都不会死，真正的不死不灭。 所以从女巡查嘴里知道韩彬在滨城后，他才放下一切，第一时间找过来。 两人动手，他并不是要杀韩彬，而是打赢他。 打赢了，韩彬跟他走。 打输了……马上认怂。 但是在认怂之前，他还是想再争取一把。 因为韩彬那一脚，已经不是三甲能踢出来的，那是四甲。 从来没有人用过的四甲。 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他的高速再生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步，四甲带来的伤害瞬间能恢复。 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真的不跟我合作，咱俩联手，天下横着走，什么夜王都是狗屁。” “没兴趣。”双手插在口袋，韩彬转身挥挥手离开，“别再来烦我了。” 凝望着他的背影，冥卫几人愣住，太像了，从背影看就是冥王。 身高体型气质，以及那强大的实力，一摸一样。 “大人，这么强的高手怎么没听说过？”冥一忍不住问。 天下有名的高手就那么几个，全都在永夜，个个有名有姓，滨城这一位怎么就默默无闻呢，不应该啊。 王宣把霸王枪拔起来，握住中间位置一扭，长枪一分为二，重回收回琴盒。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他无数次了。” “不可能。”冥一猛摇头：“这么强的人，我要是见过一定能记住。” 冥二，冥三，冥四，冥五点头，要是见过，他们不可能忘记。 只有冥七，女孩子敏感，似乎想到什么，看了看王宣，又有点不敢确定。 “他是我，我是他。”琴盒背在背上，王宣的伤已经好七七八八，同样把手揣口袋，独自走向风雪：“我们共用一个马甲” 冥卫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