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土》 第一章 新生活开始的时侯(一) 这会儿,座落在科尔沁草原深处的阳字村上空,响起了深沉悠远的古钟声。 浑厚的古钟声,让全村的老老少少都激动起来了。听得见各家各户的低矮的木板门响动起来,自家手工做的实纳底的布鞋踏在黄土村中大道上,哒哒的响个不仃。 这古钟在阳字村悬挂几十年了。它的每一次响起,村民们就知道是到生产队听侯队长派工干活了。 近几年来,古钟的每次响起,时不时的增加了新的内容,这是村民们从实践中得出的结论。 今日儿,悬挂在村大院用榆木杆子钉做的大门内侧的老榆树杈上的古钟,被生产队长张农生敲响的时侯,敲钟人和村民们的心中都有一股无名的昂奋和丝丝芒然萦绕在胸,说不明白是个啥滋味。于是,人们就走出家门,张着品味苦辣酸甜滋味的嘴巴,向钟声响起处纷至踏来。 古钟声在村子上空回荡时,二十五岁的刘春妞,正在家里坐在老式飞人牌缝纫机前,为丈夫王仁生和儿子做衣裳。 刘春妞,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位地地道道的农家女。也说明其父母是没文化少博识宏图的刨垅沟找食吃的乡巴佬。要不,咋能起出这等土气的名字。 刘春妞知道,今日的敲钟时间是计划用一个小时的。这是村大变革颂导小组集体讨论决定的。理由是为宣柒气纷,给村民们充足的到会时间。史无前例的大变革嘛,不能操之过急嘛! 敲一气钟,再用大喇叭放一气儿任玉全领青年们自编词儿,借用东北二人转曲牌加工改造弄成的歌儿。钟声,歌声交替传送给村民们。人们就越是坐不住炕头了。人人都知道从敲钟到开会要召集一个小时呢,压根不用忙。然而,被钟声歌声激动起来的心就象长了草,茫茫的。管它时间早不早呢,早点到生产队看看心里踏实。 听着钟声和歌声交相传入耳鼓的王仁生有点坐不住炕了。看看坐在缝纫机前的媳妇纹丝不动,把个缝纫机踏的哒哒响,忍不住说话了,我说大包干的大组员,哪大喇叭哪大钟响个不仃,你咋还不动窝呢? 刘春妞笑脸说不用急,村子定了的,用一个钟头召集人呢。王仁生想,你领头搞大包干的不急我急个啥?于是,他就拽过枕头,把身子歪在炕头上,故作冷静的看媳妇刘春妞。看着看着他迷瞪了眼,和刘春妞结婚前前后后的事,就过电影般的闪现在他眼前了。 刘春妞家和王仁生家,还有现任村支书的任玉全家,都是这个名叫阳字村的老邻旧居。老刘家有俩支花,大的叫春梅小的叫春妞。俩个姑娘不知咋长的,吃的穿的不咋着人长的水冲小花似的,透着清香,透着艳丽,着实受人爱。 王仁生和任玉全加刘家二姐妹,都是不相上下只差一两岁的人。一同上学一路回家,朝夕相处当然是朋友。精明的王仁生觉得刘家两姐妹对他不如对任玉全好。她们总是好和任玉全一同去草地捉蝈蝈玩,回家到一起写作业,把他凉在一边不搭理。他心里生气 ,确清高的说,我是不想搭理你们,你们瞅着,到时侯我取个城里大姑娘给你们看看。刘家姐妹就笑出一口小白牙说,我们等着看呢。 姐姐春梅要帮爹妈干家务活,外出时间自然不如妹妹多。妹妹春妞就有更多时间与任玉全在一起玩。他们把抓来的蝈蝈装在秫杆皮编的小笼子里,挂在树杈上,俩人坐在树下听蝈蝈叫。一次,任玉全说咱俩要是能一辈子在一起多好。春妞说,呀,哪得成俩口子才能在一起呀!任玉全说,哪咱俩就是俩口子呗。这话把春妞说红了脸,羞了。可是,不知哪里来了一般楞实劲儿,竟然一头扎进任玉全的怀里,幸福的撒了个欢说,哪咱就是俩口子呗。这话说出口让俩人都为之一楞。愣怔之后竟然抱在了一起。都听到了对方的心跳。打哪之后,俩人总是找机会到一起玩。俩人一同到草旬子割猪草,扑蚂蚱,又跳又跑开心得很。累了,就躺在青草地上看蓝天看彩云,一胸膛的草甜花香。 只可惜呀,这种无忧无虑欢欢乐乐的童年生活,被年令的增长而甩掉了。日子的艰难,生活的困苦,加上僵固的乡间世俗观念的大网罩在头上,压住了。他们不得不屈服了。 这还过得去,不管怎样,哪份温柔哪份欢乐可以在梦中重温,偶尔也可以跑到草地树林里草旬子上亲热亲热。最让他们难忍受的是,有媒人登门为他们提亲了。只可惜提的是别人。不是心上人。 姐俩长的一样俊俏一样楚楚动人,是全村人有目共睹的,在村中有些扎眼,招些情色之眼看她们在所难免。另姐俩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上门提亲。而且提亲人说的又是村中百里挑一的好小伙。这还难受个啥呢?害!媒人把心上人提给姐姐春梅了!春妞知道,姐姐也是爱这个小青年的。更让春妞难受的是爹妈当她姐俩面就一口把这门亲事答应下来。春妞急的心跳脸发烧,可就是说不出口。真是急死人呀! 春妞看出来,姐姐当场就把粉红脸灿烂得花儿一样。丰满的胸部弹奏出美妙的曲子,听得人心痴了。这些表面现象,爹妈和媒人不在意,只是春妞太在意了。春妞为什么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这和她的为人有关了,她认为自己渺小得是大地上的一粒土,任人践踏 。她与世无争,与人无争,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加之,姐姐对她好啊! 吃的穿的姐姐总是先让着她。家里生产队里的活儿,姐姐抢在头里干。姐姐说,妹妹你还小,累坏了身一辈子的事。可姐姐只比她大一岁呀! 有媒人向爹妈提王仁生时,爹妈一口应承下来。说王仁生也不错,和春妞也般佩 。就这么一句话,决定了她的终身大事。春妞不乐意,她哭过闹过,可是,一切都无及于事。爹妈一口咬定的事改不了。她被世俗这张大网压住了。尽管她心里不乐意,还是被拉上拉上车进了王家门。任命吧。一个弱小的女子反抗不了的。只能同他过日子了。 做了王仁生媳妇的刘春妞,眼见姐姐和任玉全过的小日子和谐幸福,心反到顺了。心上人过的好,她的心情就好。也就不再惦记任玉全了。她明白,她和任玉全的情到此结束了。她下决心和王仁生好好过日子了。 人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那就培养吧,她在心里强制自已忘掉和任玉全的一切美好相处。少去姐姐家,少和任玉全接触,强制自己和王仁生制造出快乐来。还别说,日子一常,加之王仁生故意耍弄小聪明逗她开心,也就好好过日子了。 人的一生命运将是怎样,咱不是神仙皇帝,没那想出几十年之后日子的脑袋瓜儿,只能听从上天安排。一个小小人间凡子,只能在入土为安时方知上天是如此这般的安排了敞人的一生。就这样,她把人们常说的不能转让的爱转让了出去。 谁能想得到,深埋她心底的情和爱,几年后竟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他们才有机会说出肺腹之言。 这便是当时刘春妞过的日子。 和王仁生结婚四年多,她没有过奢望,也没敢想过有出人头弟飞黄腾达的日子。一年三百多天她只知到围锅台转侍候男人。男人让她生孩子,她为他生了一个,但是,以后就不能再生了。 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可这本能不能自由发挥,政府不让呵!有国策一对夫妻一个孩儿嘛。可见,生孩子也是不可以自主的。当她们有了儿子小小之后,便同众村妇被村长张大发赶羊是的弄到乡卫生所做绝育术。王仁生怕一棵独苗成不了树林子,就跟随媳妇来到乡卫生院,死气白列的让村长给春妞做了结扎术,说是想生时解开那跟绳子还能生。村长让他磨茹的没了辙,只好以了他。为这事王仁生喧扬了一个月。显足了他的能耐。让那些做绝育术的人羡慕得不得了。 这是前话。现在,就是农村实行大包于的时日,王仁生又有了一个新的荣跃,他媳妇刘春妞一夜之间,由一个极其不显眼的锅台转变成了大包干领导小组的大组员。说是相当于村长级别干部呢。 这事儿,王仁生没想到,刘春妞也没想到。因为没那高瞻远瞩的脑子嘛。就觉得是平地一声春雷响,说北京传来话了,说生产队不要了可以分掉它!变大帮哄为个人发家致富。土地包给个人,也可以不种地做工经商,想干啥个人说了算。没了那悬在头上哟五贺六的上方宝剑指示干这干那了。一时间,任人摆布愦了的农民愣怔了,有点懵了。瞪大惊奇的眼睛,张开喘粗气的嘴巴说,这是真的吗?那存在了几时年的生产队,可是从互助组,高级社,人民公社,大跃进的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啊!那可是共产党领导建立起来的家业啊!敢分生产队?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可不用现生产! 向阳乡党委书记赵有山来到村里给村民开大会,不厌其烦的反复讲,坐到炕头上反反复复的说,村民们终于明白了。这事儿,八辈子也找不到咱农民的毛病。这是共产党 自己撒自己的戏台子。要搭新戏台子,要唱更新更美更好的大戏。对咱老百姓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呢?那就向前冲吧! 这大变革不同与上战场与对手打仗,不是一天两早晨的事。这路子要一步步的走。用个词儿说,是叫做摸着石头过河。 这第一步是,要选出党政群三结合的领导班子,领着大伙过河哩。是很重要的,领头人嘛,找不着深浅,一下子把咱们领进深坑里还不闹个全军复没? 乡书记,村书记的讲话,大伙是听明白了。这大变革领导要由党政群三方组成。党,当然是村书记任玉全了;政,当然是村长张大发了;群 ,是谁呢?赵有山说,这个群不要党团员,要最基本的群众。要能代表群众,能为群众说话,能为群众办事,能为群众拥护的基本群众。这样的群众能好找吗?有点沙里掬金的味道。干部们说,这样的群众在阳字村怕是不好找。赵有山说,我就不信找不到,是你们没好好找。找,下决心找! 命令下了,找吧。村干部们绞尽脑汁的找。把全村子群众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千余口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逐个排查了一遍,总算是筛选出几个人来。说给赵有山听,怎奈书记光摇头不点头。不满意呗。他说,再好好找找,我就不信,千余口人找不出个可心人来。没法儿对抗,只好找。众干部们一找再三找。 其实,任玉全早就想到了一个人。咋琢磨咋觉得这个人合适。只可惜,这个人是他儿时的密友现在的小姨子。生平第一次抱过的女人。这话有点不好说出口。孔有任人为亲之嫌。他就与干部交谈,想了解了解别人的想法。众人说,想出了一个人,不大好说,怕你通不过。任玉全说,嗨,大家一心为工作,我那门子能堵到胡同里出不来。说吧。众人说,要不咱们写出来投票吧。任玉全说,好哇,是个民主的办法。 几个村干部的白纸黑字放到桌上,众人围看。不用唱票划十字了,把票按人名分开,百分之九十九是一个名,刘春妞。只有一张写的是赵二妞。看那笔体就知道是那个人写的,只是大家不便说出口罢了。看出结果,任玉全说这不太合适吧,我看,大家是不是再琢磨琢磨另选一个。众人不服的说,这是民主选出有啥不合适? 任玉全说,要不,这么着吧,咱们召开个群众大会,让群众选。众人说行就行,群众眼光亮嘛。众干部表示同意。 敲钟召开群众大会。任玉全说明了大会宗旨,只有一个事儿,选出大变革领导小组成员中的一个群众代表。他反复讲了条件,说得众人不耐烦了,说听明白了,选吧。生产队长张农生要说出干部们选出的结果,任玉全不让说,说那是给群众划框子。就撒手让群众选,选谁就是谁。 当场把白纸发下去,油笔发下去,一会工夫,人们就写完了,交上来了。当场立个黑板,由村会计杨杰念票,团书记于小文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结果很快出来了,很不起眼的刘春妞在黑板上写了一大串。选她的人禁不住欢呼起来,叫着:就是她刘春妞了! 群众选,干部选,都是这个刘春妞,任玉全不能违背众人意愿,只好如实上报乡党委。乡党委书记赵有山看了材料,拍手称快说,看看,是不是沙里能掬金!就是这个刘春妞了!赵有山认为阳字村选举群众代表的办法好,向全乡八个村作了推广,各村选的都顺利。 不容刘春妞多想多问,一下子就被推上了领导层,她一时有点懵了,愣了,连连说不会干,干不好等推托之词。 任玉全说推不了了,群众选的,乡党委批准了,就得干了。 刘春妞心慌意乱的托了两天,怎奈众人异口同声说让她干,就连从不上会说话的赵二妞妈和董二憨妈都说,那你得干,你不干可就冷落了我们大家伙的心。 这时侯的刘春妞体会到啥叫盛情难却了。她只好答应干。不过,丑话说在头里,我要是干不好,事儿干差了,脚走歪了,大家伙立马罢了我。众人笑,说这小媳妇能着呢,早该让她出头露面干事儿。用官话说,就是推上历史的舞台。 舒舒服服的歪在炕上哄三岁儿子小小看画报的王仁生,眼看媳妇把缝纽机踏的唱歌似的嗒嗒响,布料在她手中转眼间变成小衫儿,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老爹老妈是有眼光,为他娶了个好媳妇。对她的知亲知爱倍感心满意足。有时喝上两口酒,抱住她亲两口撒个欢,她不气不恼,任他揉搓个够。当他似放到的口袋倒在她身边时,她总是亲热的为他盖好被子,让他美美的睡上一觉。他心里就说老爹老妈为他烧高香了,积下功德了。这辈子是有荣华富贵好日子过了。眼下,她又当上了干部,谁说不是啥大官儿,可也是乡书记千里挑一选出来的。他越想越乐就有点心花恕放之感觉。自编词儿用二人转曲子唱起来:人生在世啊,春风得意哟,我王仁生要洪图大展呦。。。。。。 小小拍手笑,说我爹真能啊! 刘春妞媚眼看他说,当孩子面也没个正形。 王仁生故意扬眉吐气的对小小说,你爹是谁呀?说不定将来要阳光灿烂呢! 小小不懂爹的话意,愣愣的问,啥叫阳光灿烂哪? 王仁生说,就是说你爹我将来要干大事业! 小小还是不懂的问,啥叫大事业呀? 王仁生机灵的说,就是说,你爹我将来不是当大官就是当大老板!好儿子,你就瞧好吧,等着过好日子吧,你爹能耐大啦! 刘春妞见王仁生扯的没边儿,就做生气状说,你胡咧咧啥。王仁生是越给脸越上脸的人,见儿子老婆都在听,就来了性志,眉飞色舞的说,儿了,爹告诉你,你妈是咱村最俊俏姑娘时,老鼻子小伙子看上了她,死气白列的要和她搞对象,她不干,就是看上了我,一天天的跟我屁股后追我,气的我说我不喜欢她,说她长的不如仙女好看。她急的哭了三天三夜,差点没跳井。。。。。。 听这话,刘春妞真的来了气,瞪他一眼说,你再胡列列,看我收拾你不! 王仁生说,呀哈,大干部学会收拾人了!长能耐了! 刘春妞和气的说,你向大姐夫学学,看人家稳稳当当的,走有走象,坐有坐样。到村好好办事,回家帮姐姐忙里忙外。没事了,坐下来看书看报。你拿人家画报别给整坏了,看完还给人家。 听这话,王仁生有股醋意从内心升起,呼下子从炕上坐起身,提高八度公鸭嗓说,我说你真能捧臭脚哇,他任玉全好个呸,说话咬文嚼字儿,办事儿死性的象黑脸包公。村里来人去客也不会看个脸色行事,出马一条枪的直来直去,人家上头能得意他呀!你看人家张大发,一天溜溜达达,吃吃喝喝,来客忙前跑后,弄个好肚水闹个好认象。你看乡里多器重他。人家那村长当的多有派,全村人哪个不怕他?那官当的多滋润 ! 听这话,刘春妞仃了手中活,抬起杏儿眼温怒地看王仁生说,你是把人看颠倒了,简直是好坏不分。 王仁生见媳妇顶了他,动气了,扬胳膊,颠屁股,手指春妞鼻子说,你得了吧你,他任玉全就是个念几天高中的农家孩子呗,学啥舞文弄墨的事 !还领一帮小青年整啥歌儿,叫啥多情的土地,芳香的泥土,我是一粒大地土。这家伙整的够热闹的。那土地是啥?它就是不吃不喝的土拉块,能多情啊?能芳香啊?还说啥大地土,大地是啥?它可不就是土!不是土还是黄金哪?我告诉你,大地就是供人踏车压的土拉块。 这一席话,把春妞说得气的高高的胸部起起伏伏,粉白的脸也红了。她不是找不到回答他的话,是气他不学无术。王仁生见她让他冲的没了电,心里高兴,就来了精神,提高嗓门儿说,我可是提醒你啊,你当个啥小破组员,可不行到处瞎咧咧,得罪满村人,往后日子不好过,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你 ! 刘春妞知道王仁生好耍小聪明,好出风头,事头上呛了他,他敢玩命。她知道一时和她争不出个理表来,就不与他争论,换成了温顺脸色说,你呀你,让我说你啥好呢?王仁生精着呢。见老婆没恼没火,笑脸相应,见好就收,把气消化在肚子里。现出男子汉大肚量的气慨,坦荡的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说,说我是你的好老公呗! 紧张起来的气氛,缓和下来了。春妞不说话,忙她手中的活。王仁生翻动画报,找了一页给小小看,说儿子,你瞅瞅,这画上的小媳妇给她老公点烟倒荼呢。 小小指画报上的人说,不是,是个小姑娘给小男孩儿讲故事。 王仁生斜眼看一下春妞,故意说是吗?是小姑娘给小男孩打进步呢。女人啥什侯都得侍候男人。 刘春妞听出王仁生的话语是对她来的,也不在意,转了话茬说,仁生,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想了又想,等土地牲口分下来,咱卖了它,我在村里开商店,你出外打工,脚踏实地的好好干几年,一定改变这穷日子。 王仁生被春妞的的话吓了一跳,像看怪物似的看春妞说,我说你是疯了还是懵了,竟然想出这等怪事来?你不怕干砸了锅,喝粥也怕找不到干的呀 ! 刘春妞不急不燥,耐心的细致掰文的跟他说。她说他身单力簿,不是干力气活的料。再者说,一家分那几亩地,你种出花来又能收入多少?咱不种地了,把地转让给能种地的人,种地多的人也能多收入。这事我问大姐夫和乡里赵书记,他们都说政策允许这么干。我看咱这么干,能发挥咱们的强项。。。。。。 王仁生等不得她说完了,她的话吓得他头脑发涨,通身冒汗,他急的抢话了。他说,我说你胆量可够大的,敢想出这等法子来,我问世你,咱有啥强项? 春妞说,你有机灵劲,有经济脑瓜,咱俩肯付辛苦,这就是咱的强项。这叫扬长避短,只要肯出力干,一定能成功! 王仁生谁说有点机灵劲,可他毕竟是个乡巴佬,不要说没出过门做买卖,就是到省城也只是跟着任玉全去了一回,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人。那时乡下没有电视,只是生产大队有个三天两头不响的广播,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个啥样子。出外做工他长这么大从没想过,更不要说出外做买卖了。 王仁生对春妞的想法实在是不赞成,可他又反驳不了,就犹犹豫豫的说,我看你这想法有点像高空走钢丝,是有点玄。要是有个风吹沙打,还不得掀到地上,那可就算玩完了。没有双脚踏实地准当。不管旱涝总能有点收成。你说的那种干法,要是干砸了,怕是老婆孩子都得赔进去。 春妞对他的话不觉奇怪,他毕竟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她热切地跟他说了一大堆能干的话,又问他是信不过政策呢还是信不还自己?王仁生说 ,政策,这么多年了,今儿这么干,明儿又那么整,没吃过驴肉还没见过驴走哇 !要是三天两头变了挂,怕是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春妞说,这你放心,我问过大姐夫和乡里赵书记,他们不光给我说,还拿出党中央的大红文件给我看,说值正变不了,要说变,那值正是越变越随咱老百姓心愿。 王仁生异样的看了春妞好一会儿说,你当了几天干部,听人说风就是雨。。。。。。他见春妞要和他争论,摆手说好好。这家你说了算,反正也没啥家底儿,三个人两间破房,你不怕把你老公和孩子赔进去,你就干,我依你。 春妞和艳悦色的说,你不是说要发家吗,要荣华富贵吗,你就这么躺在炕上等着天上掉馅饼啊?好日子是干出来的,不是等来的! 王仁生有点厌烦了,就说,我是说不过你,我听你一回,给你个面子,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头里,要是干砸了,你可不行拿我摔气泡。 春妞说,你话说到这份上,我认。那我问世你,咱要是干好了,发财了,富了呢? 他咧嘴作了个怪脸说,我天天抱着你当蜜糖啃。 春妞故作生气样说,去,正经事也说不正经上。 王仁生激情上来了,抱住春妞,把个簿嘴细牙的嘴巴杵到春妞脸上,啃猪蹄子似的巴吉巴吉啃个没完。春妞生气了,推他说,咋这么没出息呢,大白天的当孩子面这样。。。。。。 王仁生不得不放开春妞问小小,小子,你看见啥啦?小小说,看见爹咬我妈啦,我妈不让你咬。王仁生嘻笑着在小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我儿子是好小子,将来一定比他爹强 ! 春妞不在和他说啥,拿起做好的小衫到仁生身上比试,挺合适的。又拿一件在小小身上试,也合身儿。 王仁生说,你别光往我们身上午叉,你也做一件呀。 春妞说,我有穿的,不用做。 王仁生说。行,等咱发了家,我上大城市给你买城里人穿的那种溜光水华的,上露肩膀下露大腿的那种衣裳。他实在是不知道那种衣裳叫啥名,抓耳挠腮的憋个大红脸儿,愣是没说上来是个啥衣裳。 刘春妞和小小笑他说,得拉巴你,土佬冒,啥衣裳都说不出来,还买呢! 春妞起身收拾屋子说,该去开会了。王仁生对这分生产队还是心里不踏实,就问春妞说,这生产队指正是要分? 刘春妞说,这都敲钟召集开会了,你还信不实? 王仁生不无担心的说,从打咱们懂事那天起,就是在生产队里干活,没听说过可以个人打单干。 刘春妞说,从今往后,孔怕你没见过的事多了。我跟你说,牲口土地分下来咱全卖了它,凑做买卖的钱,要是还不够,把这两间房也卖它。 听这话,王仁生把眼睛瞪成了豆包说,你这是把一家三口往绝路上推呀! 刘春妞说,不是往绝路上推,是断后路,就是书上说的背水一战。自己断后路,没法后退,只能恨心往前走。 王仁生说,你可够恨的。还整出个断后路,没退路。卖房子,住那去? 春妞说,村头那三间过去当俱乐部的大瓦房在那闲着,咱租下来,能开商店能住。我在那开商店,你出外打工,见见世面,学学做买卖之道 ,等成熟了再把事儿做大。 王仁生异样的看春妞说,没看出来,你这小组员没当几天,还真渐出息。不过,我可告诉你,你混合在那堆干部当中,就是一群馋猫守着一条鱼,不行你跟他们整的太近呼,特别是那个张大发更加不是个玩艺,闻着腥味儿就上的大狼狗。。。。。。 第一章 新生活开始的时候(二) 说啥哪?一家人唠的这么热呼! 隋着轻微的说话声传入耳,刘春梅领着女儿小丫,从半开着的门进来了。 王仁生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了,忙起身说,呀,是大姐来啦,小小,快给你小丫姐找好吃的。 刘春梅是去生产队开会路过这里,召唤春妞一快走的。王仁生说,你们姐妹一块去吧,分啥你们就往回拿啥,我在家睡一觉。我不知咋这么想睡觉呢。 春妞说,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新生活的开始,这头一脚一定要走好,睡啥觉?咱们都去。 王仁生说,反正是抓阄,也不是比胳膊粗力气大,你们老娘们手软呼,能抓到好的。再者说,你们老娘们出头露面抓的,一旦上头变了挂,往回要,你们老娘们脸皮厚,不怕嗑唆。好说话。 听这话,春妞春梅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指问王仁生说,你说啥哪?春妞接着说,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到事头上没主意不说,还一肚子胡涂,你啥时候能不用别人领着自己走路呢? 王仁生不服气的说,哈,就你们明白呀,打共产党来了那天起,咱就是跟党走,他说干啥咱干啥,他说咋干咱咋干。这冷不丁的撒手不管咱了,让自个儿摸着石头过河,你知哪深哪浅?要是一个闪失跌进深坑里,还不是玩完?没了小命你还能干啥! 听这话,春妞和春梅都是一肚子的不解的气。她们知道,仁生的多年僵固了的脑袋瓜一时转不过来,冰雪融化不是一天两旱晨的事,得给些时间,容个消融化解的时间。就不和他争论了。 此时,村道上传来人们哒哒走路声和深沉悠远的古钟声。春妞知道自己有责任在肩,不能去晚了。就忙收拾衣物说,仁生,走,先跟大姐一块去会场。你那僵固的脑瓜子,等有工夫我慢慢给你融化。 王仁生说,春梅你听听,你这妹子当上几天大组员,长能耐了,动不动教训我一通,这还要融化我的脑袋瓜。我就等着,看你咋把我的脑袋瓜给融了化了。 刘春妞有点急了,说你别说了,走吧,上会场去。她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见仁生没动身,就说,你干啥哪,等谁给你提鞋哪? 王仁生说,那咋,等我当上大老板,可能就有小姐给提鞋。 春妞笑脸对春梅说,姐你瞅瞅,就这么个肉拈筋,真是个马尾巴串豆腐,提不起来打不得的货。只会油嘴滑舌的跟我搅。 听这话,仁生蹬下子下了炕,两步窜到春妞面前,把个小脸凑到春妞面前,嘻皮笑脸的说,呀哈,我可告诉你大包干的大组员,你那芝麻官可是三天两早晨的事,分完了生产队。你也就掉蛋了。好好侍侯我吧,要不然,当心我当上大老板蹬了你。 春梅笑着说,行啊,王大老板,你有那日子过,我姐俩给你当小保姆。保你张口有饭伸手有水。不过,你可得当上大老板。 王仁生说,我可没那胆儿用你当保姆。那任玉全一急眼,领上全村百八十号人住进我家,还不把我给造害空壳了。 姐俩笑他说,瞅你这德行,想吃鱼又怕有腥味的主儿。别理他,咱们走。 她们向门外走时,就见大门口跑进来一位神色紧张的姑娘。她们细看是本村姑娘孟翠琴。 春妞忙上前说,翠琴,你急火火地有事呀? 孟翠琴喘着粗气说,春妞姐,快去看看赵二妞吧 !众人惊讶,忙问她咋回事? 孟翠琴说,赵二妞要嫁人。众人疑憾,问她二妞嫁人?嫁谁? 春梅说,没听说二妞有对象啊, 春妞说,我夜个还上她家了,咋没听说这事儿? 孟翠琴说,王二两口子给找了个外地人,张村长不让她外嫁,让嫁给本村人。众人听胡涂了。 春妞说,啥外地人本地人?这是几个呀? 孟翠琴说,我也是才听到的,一听这事心里就急,快去看看吧。 春妞觉得有差头,就说走,看看去。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王仁生急忙张开双手挡在春妞面前说,你去干啥?人家嫁不嫁人与你有何关系? 春妞说,那就看这事出的对不对,要是不对就得管!走,去看看。说着就往出走。 王仁生急了,我说你没地方操心了,你去说个啥? 春妞说,二妞娘俩日子过的艰难,有事咱们得帮帮她们。她又对春梅说,姐,你和仁生先去会场,我和翠琴上二妞家看看,二妞母女也要去会场的,我同她们一同去会场。翠琴,咱们走。 王仁生见制止不住春妞,只好拉住小小手说,走,跟爹上会场去,你妈是官家人,咱管不了她。 春妞来到仁生面前,为他结好衣钮,拍拍身上灰土,又拉拉衣巾,亲热的说,我一会上会场去找你们。说完召唤孟翠琴就走。 王仁生在后面召唤她,哎,我说,你到老赵家,要是张大发在哪,可别冒拉冒失的啥话都往外掬。记住,看风使舵,看人脸色行事。 还得说是两口子,到节骨眼上,看家本事也能往出掬。 国家大政方针有变动,百姓心里起波澜。这是理所当然的。 人生天地间,大环境决定人的衣食住行。谁也没看见变革后的政治,社会环境能是个啥模样,担心是必然的。走过的路知道是个啥样子,没走过的路,谁能料到有多少沟沟坎坎,坡坡折折呢?官家人说这叫摸着石头过河,那要是摸不着石头咋办呢?要是一头扎进深坑里咋整呢?谁来救呢? 二十二岁的赵二妞和四十多岁的妈妈相以为命的过日子。二妞爹去世的早,她没兄弟姐妹,真正的孤女寡毋。二妞妈在生产队干活,只能挣半拉子工分。比她强壮的妇女都是挣的半拉子工分,何况二妞妈是个半老婆子呢!在那时男女能同工就是不能同酬。要不咋说妇女是半拉天呢 。 那时的一个工分值只是一角钱。一年辛辛苦苦干到头,结帐时能领回一年的口粮,就是最好了。正念初中的赵二妞不忍心让妈妈一人吃苦受累,没经妈妈允许,自己缀学回家到生产队干活了。为这,娘俩认认真真地争论了一回。持久战进行了三四天,怎奈二妞就是铁了心不去上学,恁妈妈咋说咋劝就是不肯回心转意。持久战终以妈妈认输结束。 在这大变革之时,新生活行将开始的时候,赵二妞毋女的心情恰恰代表了这一阶层的思想动向。这几天,二妞妈频繁地走动董二憨家,就因为她们是同命相联。属于同一阶层的人嘛。 董家是寡母领个不精不憨的儿子过日子。这俩家人此刻的心情用忐忑不安来形容是贴切的。这个阶层的人,平生没有奢望,却有自知之明。她们自知不能大富大贵,更没想升官发财。就想有个食能饱腹衣能遮体就行。当妈的只指望孩子能生存下去,能把老祖宗传下的这支血脉繁延下去,可别在她手上断了烟火。 新生话行将开始的时候,她们翅首盼望的是能有人拉一把。实在说,她们害怕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浪潮冲入谷底。二妞妈和二憨妈紧急探讨的是共产党这个大锅不端着让大伙吃饭了,我们这样的人家,要能力没能力,要钱更没有,咋样活下去?可惜这俩位毋亲一不懂政策,二缺少社会知识,无法预料新生活给她们带来的将是怎样的前景? 苦苦寻求生存之路的她们,眼见人们都在为行将到来的新生活奔走忙碌,准备大干一场。看看自己,她们的心就沉痛了。 渴了见水亲,饿了见饭亲。在二妞和二憨俩家人为难之时刘春妞以她纯朴温存的心走进了这俩户人家。坐在因烧柴不足没能烧热的炕上,掬心窝子跟她们唠。她把她从赵有山任玉全那里学来的全部讲给她们听。虽然大政方针讲的不是很透,说不太明白摸石头过河的路子能走出个啥样。但是,她的诚恳,她的热情,她的善良的心,温暖了她们的心。最起码她们明白了共产党不会扔下她们不管的,绝不会只带领骁勇者向前行,扔下弱者不管的。 刘春妞用她的情和爱,燃起了这俩家人的希望之火,憧憬末来的生活之光。使她们的内心升腾起走好后半生人生之路的信心和力量。 生活环境的好坏能决定人的精神状态,不可能决定人的体形怎样。有的人住洋楼吃大鱼大肉,可是身体并不健壮,有的人住毛草房吃包米面高梁米,人确长的水冲的一般。这赵家和董家就是一例。这俩户人家是生产队种啥,分啥口粮,吃的就是啥。要说吃菜那就是自家院子炕那么大个地方种的小菜。你可就说呢,赵二妞毋女就吃这,愣是长的白白胖胖,稍微梳洗打扮象放开蕾的花儿着看。 董家毋子不胖也不瘦,紫铜色的肌肤透着健壮。人们也纳闷儿,你说这吃穿不咋着的半调子,他咋就能长的那么可人呢?要不咋说世上有些事就是反常说不明白呢。 说可人,其实也不尽然,那是同情这俩家的人说的。搁在这俩家人自己身上说,就不尽然了。这不,董家的儿子因为爹妈起名叫二憨就当误了他的终身大事。三十多岁了愣是没娶上媳妇。有外地给提亲的,一听说他叫二憨就有点不悦,再一看人,是有点不精,便摇了头。可也是呀,虽家姑娘愿找个憨汉子呢? 赵家好于董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从打二妞缀学以来,就有些小伙子前来献殷勤。就有人接常不短的前来提亲。本村的一些小青年找机会往二妞身边凑,讨到一丝笑也能高兴几天。 更有甚者,四十多岁的二妞妈,也时常有人前来作媒,劝二妞妈嫁个人家。为这,赵家毋女心里荒荒着,老是落不下底儿。二妞妈对二憨妈说,老大姐,你说咱们这日子过的咋就这样艰难呢。 二憨妈不憨,可是心眼儿也不多,就只知道赔着打唉声说,唉,虽让咱们老姐妹命不及呢。她把这归结到命运上去了。俩人叹息,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希望,凑呼着过几年,把孩子养大,成个家,让这支血脉延续下去,死也能闭上眼了。 话得说回来了。孟翠琴急切的找刘春妞到赵家来,就是因为赵家有事了。这会儿,坐在赵二妞家炕上的是阳字村小有名气的王仁俩口子。王仁,绰号王二。他这名字起的有点玄,听不准听成了王爷,再不就听成了亡人。这都是人们不愿说出口的词儿。 王仁在家排行老二,人们就王二王二的叫开了,那个仁字隋着时间的进展消声灭迹了。王二在阳字村不是干部,是个基本群众。可他有谋事的本事,有投机的手腕儿。大千世界,他发挥了自已的强项,在一锅搅马勺的大锅里,他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啥位置?不是官儿也不是民,是啥?是个介于官民之间的二传手。田地的活不干,村子的事管不着,那干啥?有好差事,当上情下达下情上传的二传手。这差事好哇,跟在村长屁股后转悠,跑跑龙套,唱个高调,混个吃喝,轻闲自在。他把村长张大发侍侯的白天有洒喝,晚上有女人陪。弄的张大发一天浑浑呼呼。一身轻松加愉快。王二从中渔利。没利他能起大早晨吗?王二庆幸自己找到了好位置。 王二的老婆本姓张,名叫娟。这张娟的娟字也是一样被人们舍去,叫她王二娘。为啥叫王二娘?似呼有点毋夜叉的味道。这是人们依据她的特点起的名字。这人膀大腰圆,屁股肥大,走路扬眉吐气,俩只肉呼呼的大手扭秧歌似的摆动,时不时的往嘴里扔吃的。吃的是啥,那就没准了。有小孩子吃的另食,有花生米瓜子。这王二娘不光是嘴馋,那大屁股也馋。只要有机会,见到个好男人,死气白列的弄到她身上去。 王二俩口子能如此成个气侯,靠的就是张大发这棵大树。张大发在村民大会上不止一次的说,王二俩口子是人才,十分难得的人才。人才难得确让咱们阳字村得来了。当然要倍加保护。王二俩口子创造的价值,二十个劳动力也比不上。 王二明白,张大发这棵大树是他老婆的大屁股换来的。他失掉的也在其它女人身上找到了。他自知也不亏。何况利大于敞,何乐而不为呢? 王二俩口子这聪明的脑袋瓜儿,在这大变革的时代,新生活将要开始的时候,能不为之震动吗?动了,他们研究了各级官儿的讲话,探听了各种消息,一番揣磨之后得出结论,啥社会都得有官儿,有官儿就有权,有权就有钱。依据这一结论,他们决定了行动方案:一是抓住当权人;二是发扬光大用过的行之有效的法宝;三是唱喜歌说奉承话。为实施这一战略,他们决定在村头公路旁开个饭店,集吃住玩于一体。管它那里来的干部都得吃住玩。张大发自然会请他们到这里来,侍侯他兴儿高,只有掬腰包。反正官人腰包里的钱也不是他自己的。他们深知,工资不动,老婆不用的官场现行记。 王二俩口子也有闹心的事。王二的一个远方亲戚有个不精明又得过小儿麻痹症的儿子,三十多岁了,找不到个媳妇。又是个独苗苗,眼瞅这只血胍有断香火的危险,做爹妈的岂能不急?当地知底细的姑娘不肯嫁他,这家求助于亲戚王二来了。 那亲戚说了,好处费一定给。头一次来人光说没拿来钱,王二俩口子没搭理。第二次来给了一千元,他们答应有机会给张罗张罗,没办事儿。那家知道是钱少。第三次来拿来二千,这回王二俩口子不好不办了。近日又送来一千元,王二俩口子就在村里舞色人。很快就盯上了赵二妞。目标一确定,他们就使尽了手腕儿,开始了攻势。怎奈这个小碉堡还不太好攻,几番攻击没多大成色。 机会终于来了。这俩个聪明脑袋瓜瞧准了这大变革之时是个好机会。大变革风雨吹来时,正是赵家毋女没主心骨之时,是拿不定主意之时。此时能有人伸出手拉一把或者送些温暖,是求之不得的。 王二俩口子抓住此大好时机,展开攻势。磨划出各种着法,到赵家一一实施。几日下来,赵家毋女只胜着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王二高兴的说,署光在前,胜利在望。 这一日,王二俩口子在家吃喝之后,来到赵二妞家。那会儿,生产队还没敲钟,他们赶个早,抢在开会之前来办此事,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个好日子。分生产队都选这个日子嘛。 坐在赵家炕上的王二俩口子,全力运作嘴上工夫,极尽说教之能事,引用前村后村古往今来的谁也不知真假的例子,劝说赵家毋女答应他们提的婚事,绝对是顶顶聪明之举。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后悔怕是你找也找不到调儿。 性格内向又腼腆的赵二妞,不会顶撞人,更不会说不好听的话,只能鸭子听雷似的听他们说个没完。二妞妈是个不善于言谈的人,整到眼前的事,只能说应付话,不能一口回绝。急的二妞直掉泪。 战斗历来是这样,一方软弱另一方越是得寸进尺,火力更旺盛。此时此刻,王赵二家之战况处于此态势。 人说隔壁有耳。赵家的战役让隔壁孟老四的有心计的闺女孟翠琴听到了。她很为王二夫妇的行为气愤。很同情赵二妞。这那里是介绍对象,明明是逼婚。她气不过,要过去帮二妞说话,妈妈不让。说她说不过王二俩口子。说不好反添乱。情急之下,她们想到了刘春妞。她们知道,刘春妞心直口快,敢说敢做,又善解人意。谁家有个大小为难事,有求必应。 孟翠琴说,我去找春妞。翠琴妈说,行,那小媳妇煞愣,能叨理,找她说行。得到妈支持,孟翠琴立马奔向刘春妞家。 王二俩口子的胜利在望,眼瞅着要取得最后胜利了。就在他们欢喜之时,不知怎么回事,村长张大发突然来了。他的到来把屋内四个人吓的倒吸口气。心想他咋来了?全村人都知道,啥事有他搅合进来,就别想消仃。四人见张大发立在面前,惊讶的看他,说不出话来。 全村千佘口人谁不知道张大发历害。小孩子管不了,说一声张大发来了,立马闭嘴往妈怀里钻。屁也不敢放一个。 张大发大眼睛一瞪,大嘴发出了一丝气,王二忙起身给他让坐,陪着笑脸说,村长来啦。您请坐。 张大发说,没工夫坐。开门见山的问他说,王二,你俩口子要把赵二妞往外地介绍对象? 王二俩口子忙陪笑脸说,我们是。。。。。。 张大发不想听,也没工夫听,就说,啥也不用说,我告诉你们,我这当村长的得为本村光棍汉着想,赵二妞只能在本村找对象,不能外找。 听这话,不同心情的四个人都愣怔了。心想,这村长是刮的那阵风啊? 张大发说话了,赵二妞,你要是急着嫁人,等有工夫我给你介绍一个。 王二夫妇忙问,谁呀? 张大发象发布命令似的说,董二憨。 听这话,四人的脸变了形走了样的看张大发,一向不注意人们面部表情的张大发也被这四人的奇形怪状惊动了。说你们咋的了,看你们那个样,好象天要塌下来似的。董二憨咋的,那可是阳字村鼎鼎大名的老实人。有人说他憨傻,那是胡说,人家那叫有含养,不多言不多话,顶顶好人。这人家是穷点,可这政策一变,说不定她家就要富起来。赵二妞你哭啥?我这是为你好,你到了董家就是一家之主。我保证那娘俩绝对听你的。。。。。。 赵二妞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个时候,刘春妞和孟翠琴来到了。她们的到来让张大发和王二夫妇都为之一惊。心想,她们咋来了? 见到刘春妞的赵二妞如同走失的孩子见到了爹妈,一下扑上去,失声大哭说,春妞姐,救救我啊! 刘春妞疼爱的为二妞擦泪,怒视张大发和王二夫妇说,干啥呀,想逼死人咋的? 王二夫妇为刘春妞的行动愣怔了。 张大发不吃这亏,大眼睛恶煞是的盯住刘春妞说,你是谁呀?知道自己吃几碗饭不?上这管事来啦? 刘春妞豪不示弱的说,我是村民百姓,我就看不了欺付人的事! 张大发一把抓住刘春妞胳膊说,呀哈,你敢说我欺付人?他想把她打倒在地,在她那滚圆的屁股上踹一脚。可是,这些他都做不到了,因为这时门外传来叫他的声音,把他的精神分散了。隋着声音的传入,青年于小文进屋来了。 于小文说,张村长,任书记叫你马上到村里去,大会要开始了。张大发不得不放开刘春妞,说今天有大事要办,放你们一码。等有工夫再收拾你们。他隋于小文往出走,到了门口又说,今天这事没完,你们皮子紧,等我有工夫给你们松松。他出了门又说,刘春妞你马上到村,知道自己是干啥的不?张大发走了。赵二妞哭泣起来。刘春妞把二妞抱在怀里,劝她说不哭,别急别怕,天塌不了。刘春妞赶王二夫妇走,说你们还在这干啥,以后这事再不行提! 王二夫妇没趣的往出走,没好气的吐口痰说,真他妈的邪门了,今儿个咋就迂上这么两个丧门星! 第一章 新生活开始的时候(三) 伴随着深沉悠远的古钟声和歌声,村民们缕缕行行的向生产队大院奔来了。 今日的会绝不同于以往的会。以往开会大钟敲的震天响,来的人希希拉拉。今天几乎是家家全圆出动了。当然,走在村道上的人们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有欢笑的有愁眉不展的。 现在走在村道上的尤二俩口子就是一例。尤二长的尖头稍脑尖嘴尖下巴。身子精细小巧,做派走象都象猴 。因此。人们叫他猴二爷。只于猴后面的爷字是褒是贬,那就是各自心知的事了。尤二本人倒是满意这个爷字的,当爷总比当孙子强吧。 尤二和王二同是一个阶层人物。这种人就在那特定的历史时期的不寻常的环境中,炼就了一身生存本领。而且,比那些起早贪晚出工下地干活的人,生活要好上几十倍。要不咋说时代造英雄呢。 这种人就是那个时代的英雄。英雄们当然不用干活,专干出头露面的事。来人去客的酒桌上必有他们。酒足饭饱之后还能拿些回家供老婆受用。这就是那个时代老实本份的农民心目中的英雄。因为他们做不到吗。 这种人之中也是不能一慨而论的。尤二和王二就不能拉平。用王二的话说,尤二也就佩给王二提鞋拎包。 尤二老婆本名叫闫桂芹,因她嘴快腿快,在村中以传老婆舌最快被送绰号为闫快嘴。对这行将开始的新生活,尤二俩口子没思想准备,更没经历过。一时有点乱了方寸。可他知道运用自己的强项,紧达跑张大发家和王二家,为的是从他们那里讨到继续往日的那种游手好闲吃喝不愁的舒心日子。 尤二夫妇对张大发扬着讨好的脸说,村长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毋,啥时侯也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哪!咱们毕竟是老搭档老交情了,这么多年是你拉着我们的手走过来的,你喝酒吃肉咋也得给老弟一棵骨头啃啃吧。 尤二俩口子见张大发不动声色,就拿出了看家本事,说他们是一棵绳子上拴的俩蚂蚱,其内涵很明白的,操蛋事咱们共同干过,要是蹬了我们,让我们过为吃穿犯仇的苦日子,急了眼,也许就能嘴上没了把门的,挤到劲头上啥话都行往外掬。 张大发不虎不傻的,啥话听不明白?心想,这小子能往你嘴上送糖也能往你眼里揉沙子。权当扔点残汤剩饭养条狗呗。也能看家护院呢。 村长给了他定心丸。他说,啥社会还不是黑瓜子挣钱白爪子花?啥时候都得有支使人的和被支使的人!就看你上那条船了。 尤二明白张大发的话,信士旦旦的说,我上大哥你的船哪!让我和你一排坐就是搭上老婆也中。 话说到这份上,也算到家了。张大发说,走着瞅吧。尤二明白,他这是拿根绳子拴 在他脖子上了。尤二深知张大发王二利禄熏心,说和做向来是俩码事。刚说过的话,立码就能改口翻脸不认人,不认帐。对自己亲爹老子都能做出来,何况你个小小的尤二呀!因些,尤二俩口子只能把心悬着落不了底儿。 现在,尤二俩口子混在大众之中,奔向生产队,看似轻松,其实内心是忐忑不安的。走在路上,他看到了张大发和于小文走来忙奔过去,陪上十二分的讨好笑脸,搭话说村长好啊,村长忙啊,这分生产队看把你忙的,抽空上我家喝盅呗。 张大发没心思搭理他们,用鼻子哼了一声,急急的走过去了。 尤二见村长没搭里他就没跟上去,只是在心里骂他。走了几步,他看见了王二夫妇,就忙凑上去陪笑脸说,王哥你来了。 王二夫妇刚才在赵二妞家让张大发搅个心神不宁,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见尤二来了,就把一肚子的气发在他身上。损人话,子弹似的向尤二射来。把个本来就心不顺的尤二整的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他心里骂他,嘴上确不能说。心里犯了滴咕,看来这形势是有点不妙啊。 王二夫妇没有理他,走过去了。尤二的心就更加不安了。一股无明火升上心头。无处发泄,就冲向闫快嘴,向她吼了一嗓子,我说你她妈的就不能去活动活动啊 ! 闫快嘴也不是省油的灯,就顶撞他说,我咋活动?你一个大老爷们没能水,冲老娘们发威呀 ? 尤二喷着吐涞星子说,你她妈的老娘们不是有的是办法!到裉劲上得舍出一头!实在不行,脱掉裤子讹他。 闫快嘴骂尤二,操你妈的,啥损着你都能想出来! 路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不便斗嘴了,只好隋波逐流向生产队走了。 得交待一下阳字村了。 阳字村在人民公社之前因为没有树,起名叫光头屯。农业生产合作社改为生产大队时,大队长嫌这个名字太土气,也太不时兴 ,而且到了生产大队时以经有树了。虽然不多,总是有了一些嘛。又改名为旺发大队。含意十分明白,虽不想发家致富呢 ! 当体制改革再次到来时,人民公社改为乡,生产大队改为村。新任乡党委书记赵有山第一次来这里,问路时竞然有人说王八大队。实在是不好听,他提出改名字。村干部们和村民都说,可不是咋的,这名字是不好听,早就应当改。 于是,人们就动脑子想名字。名字起了一大堆。不得不召开群众大会讨论决定。众人说咱是向阳花就叫向阳村。因为县志上都是定的字字,就叫阳字村了。阳字村不大,全村二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在全县算是不大不小的村。 叫生产大队时,下设四个生产小队。生产小队没有队办公室,只有几间房子一个院子。院子是为圈牲畜,房子用来装生产工具。由一名不能上一线干活的人看护。那时的治安真是不错,破大院,经常没人,就是不丢东西。管理四个小队的大队有个院,有六间砖挂面土平房。三间做办公室,于者为仓库。存放杂物。院子是黄土干打墙的院子。这个村大院,孤立于村头。 村大院之侧二百多米处是省级工路。省与县的连接路。经常有各种车辆跑过。当然也有拉客的公共汽车往来。村院子没啥显眼之处,最明显的就是木头杆子钉做的院门内的老榆树上挂的古钟。这可是个宝贝。那是古庙拆掉时留下的唯一物件。这古钟有两次离开这里。 一次是被人偷卖到县城一家费品收购部。生产队长张农生得知后,他从队里队外捡了半车破铜烂铁拉去换回来的。 另一次是大炼钢铁时被拉到公社炼钢厂,扔到乱铁堆里,又是张农生用手推车推回来,不敢放在村子里,偷偷埋藏在草甸子的一个土坑里。一直等到大炼钢铁仃了,又把古钟拉回大队部。放仓库里一年多,见没人查问,胆子就大了,把挂在老榆树上的破铧子摘下来,把古钟挂了上去。 从此,钟声代替了铧子声。人们说,这钟声好听着呢,混混厚厚的,敲出个点儿来,象唱歌似的。早晨敲钟,人们知道是出工干活了,晚上敲钟是召集开会了。钟声成了人们心中的信号。要是有几天听不到钟声,人们就伸长脖子问,钟咋没动静了,咋不响了?出了啥事咋的? 今日的钟是张农生敲响的。张农生主动敲钟几拾年了,人们说,那钟是张队长的心上物 ,一天不敲钟手痒痒。他去敲钟不是到那立即就敲的,总是要先伸手摸摸,用衣袖擦拭之后才能敲。敲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项不可少的事。就象吸烟人,到时候不吸烟,忍不住啊。 张农生今日敲钟的心情绝不同与往日。往常敲钟,他心地塌实,侧耳细听那悠杨晖厚的钟声,心安理得的把他用杏树疙瘩做的敲钟锤放到树杈上,驻足一旁欣赏回荡村子上空的如歌的声音。那钟声使他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他把那钟声看成是共产党带 领老百姓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向前走的号角。摧人向前奔呢。 几拾年了,从互助组到人民公社,他从一名共青团圆到共产党员,一个心眼跟党走,一心一意和乡亲们向好日子奔,从没想过改道另走别的路。他觉可以少睡,生产队的活绝不可以少干。不管白天黑天,他在生产队转上一阵子回家躺炕上才踏实。 有人说辛辛苦苦几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张农生对此话不无同感。可他不能说,他认为这话说不合适,也没用。他的心很沉闷,他的沟壑纵横的老脸,阴沉得象要下雨的天。 今日,他没心思欣赏钟声和村广播里播放的歌声的浑沉悠扬。他的手显得无力,脚显得沉重。走了几拾年的道儿,要改辙,他这辆几拾年沿着一条道走过来的老车突然改辙变了走法,实在是有点盲然的难以驾驭。他的心一时难以理顺畅。可他知道这是党中央的决定,他对党的决策从来没怀疑过。不要说这是党中央的决策,就是乡党委的决定他也没二话,让咋干就咋干。这是几拾年的习惯了。漫说上级把大变革的策略讲的明明白白,就是文化大革命那时冷不丁的把他拉上台,让他低头弯腰的斗他,他也没在心里积怨恨。他在心里想,干了这么多年了能没有错误吗,斗的对。几拾年的老党员了,这点觉悟性还是有的。 张农生目光仃在挂古钟的老榆树上。初春咋暖还寒的日子,西南风强劲的吹来了,是春天的气息。干硬的树枝变软了,在风中舞动。他过电影似的想起了他的老爹,是他为了摘掉光头屯的帽子,走出十几里路到有树的地方捡榆树籽儿。背回来种在屯子四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工夫,精心呵护下的小树成长起来了。光头屯有了树是一次壮举。只可惜,当树长大时,有人砍来做院门做锹杆,日子一常,加之光有人砍没人栽,就所剩不多了。亏得后来栽上了杨树,要不,又有当光头屯的危险。 张农生眼前这棵老榆树的树令比他年令大。厚厚的树皮裂开了,露出本不该露出的木质。不该裸露的内部露出来,经不得风霜土雨雪太阳晒,很快就腐朽了。松软的木质被孩子们挖出去,成了空洞。孩子们可以钻进去藏锚锚玩。现在之支撑枝权的不是树杆,是树杆的外皮,是很不坚固的一层外皮。皮不是杆,难以承受重负。年复一年的超负荷,使它向一侧倾斜了。 张农生很为它的生存担心。有暴风骤雨时,他总是来到树旁边,看看它是否会倒下去。还好,时至今日,虽然它在苟延残喘,毕竟还是屹立着。古钟还挂在上面。它的老态龙钟的生命还在为人民服务。 张农生从心底里发出赞叹,谢谢你啊,老伙计。从今往后不用敲钟了,你也不用挂这个钟了,过后我就撤钟。 张农生听到村道上传来的脚步声。不用看,他知道是村民们向这里奔来了。听那杂乱的脚步声,他知道今天来的绝不是往日出工干活的那些人,今日来的人肯定是不少。他抬头看看天,眯起了眼,从腰间摘下足有一尺长的烟口袋,从烟口袋里拿出铜烟嘴的烟袋,挖了一锅,叨在嘴上,划火柴点燃,很很的吸了一口。把心中的闷气随那烟雾一齐吐了出去。 村会计杨杰拿个小本子从村办公室里出来了,来到他身旁说,张大叔帮我核对一下牲畜敉目号码。没事干闲得难受的张农生答应着随杨杰走向牲畜圈。正个村子的马牛羊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分别圈在马棚,牛栏,羊圈里。耳朵上已经挂上了硬纸牌,上面写着号码。 这些牲畜,张农生太熟悉不过了。他千百次的使用过,为它们配过种接过产。放牧饲养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实在是记不清了。几拾年了,没计算过呀。 拴在马棚里的马们扬起头看张农生,他们相互之间的目光是亲切真诚的,是热烈的。可是它们不明白,今日主人咋不让它们拉车干活了,不干活也要放到草甸子上去吃草啊,今日咋的了? 张农生和杨杰站在马棚门口,逐一核对号码。那头油光黑亮的骒马,还有那头匹青骡子,都在向他扬头嘶叫,不时的打响鼻儿。可惜呀,人们不懂它们的语言。 核对完马牛羊,他们来到院子的西墙根下。这里摆放着车犁,镰刀锄头等工具。这是张农生亲手摆下的。他叨唠着,老伙伴们,从今日起你们要各奔西东了。从此不再姓公是姓私了。他有点老泪纵横了,叨唠不下去了。 他们清点完了。走向村办公室。到了门口张农生仃下来说,杨会计,屋里没我的事,我不进去了。杨杰进了屋张农生站在窗下看人们涌进院子。他看见青年于小文许新等,一帮小青年一脸的笑容可掬,哼唱着进了院子。那欢欣鼓舞儿,像要把欢喜送到天上去。张农生有点反感,不是好眼看他们。心里说,哼,可别高兴太早了。这八下还没一撇呢。乐啥呀。 就在张农生心里叨唠他们太狂时,不知他们咋就蹬下子来到了他的面前,问他可不可以喊口号,他有点生气的问喊啥?青年说喊共产党好,生产队分的好,大锅饭砸碎好。。。。。。 张农生不想听了,说你们不喊反动话就行。青年说,我们也不反动喊啥反动话呀!张农生烦了,说去吧,该干啥干啥去。 青年们像是得到了圣旨,欢笑着向大门口跑,边跑边喊共产党好,生产队分的好,大锅砸的好。。。。。。 这喊叫声,春雷似的在村道上游动。行走在村道上的人们兴奋的看他们。心想,这咋竞出新鲜事儿,这还喊上口号了?真的是要有啥大变动啊?张农生听不下去了,转身进了村办公室。 第一章 新生活开始的时候(四) 王仁生和刘春梅领着小小小丫走上了村道。他们走的很慢,为的是等去了村东头赵二妞家的刘春妞。 王仁生问刘春梅说,你们家虽抓阄? 刘春梅说她抓。村干部和乡干都讲了,干部不能亲手抓。由家属抓。 王仁生说,我姐夫干事就是死性,这时侯的社会儿,死性人光吃亏。我说姐,你得劝说我姐夫学活运点,一本直肠子不行。 刘春梅笑他说,你的脑子倒是挺活的。 王仁生说,活也白活,英雄无用武之地。 刘春梅说,你不是要出外做买卖吗?那就是你的用武之地。 王仁生说,你赞成我们做买卖? 刘春梅说赞成。玉全也赞成。只是这做买卖可是不同于种地,光靠出苦力是不行的。得用脑子,凡事得多动些心思想一想,可不能蛮干。 王仁生觉得她说的对,就说,其实我也是不大想做买卖,怎奈你那妹子匪要干。我扭不过她,只好听她的。干就干吧,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我怕个啥? 刘春梅笑他说,你就是猴精人,明明自个儿想做的事还匪要找个垫背的当说的。 王仁生让春梅说透了心,就冲她笑着说,你妹子说的好,我就这德性了。当初我要是娶了你多好。咋就娶了你妹子呢。 刘春梅笑容可掬的说,看我不告诉妹妹好好收拾收拾你。看你还贫嘴不? 王仁生奸笑着说,别别,她那旺火上你再给加点油,还不把我给烤胡八了。于是二人就笑,小小小丫不明就理的跟着笑。 刘春妞孟翠琴和赵二妞母女一同走上了村道。她们走着说着,很快就来到了王仁生刘春梅身后。小小小丫亲热拉刘春妞的手,一个叫妈一个叫姨,亲密的欢笑着。 孟翠琴逗发楞的王仁生说,王大买卖人,想啥哪? 王仁生冲她们笑笑说,想我老婆模样长的好,能当大领导。 众人就冲他笑,说看把你美的。没忘了姓啥呀? 刘春妞冲王仁生笑着说,你再要贫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王仁生故作委屈样说,你们瞅瞅,我这张吃饭的嘴她也要给撕了,要是没了嘴,光胜个肚子还有啥用。众人又是一阵笑。 刘春妞说,别理他,小孩子是的,越说越晒脸。王仁生在背后掐了一下刘春妞小声说,在外面给我个脸嘛。众人听见了他的话,又是笑。 村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们也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会儿路,春妞对春梅说,姐,我姐夫早去了村? 刘春梅说,他这些日子就没消仃,黑天白天不着家。春梅问春妞说,这几天你没开会吗? 刘春妞说,事儿都研究完了,没我的事儿了。 听这话王仁生说,呀,你这大组员当到头了?没给点工钱吗? 刘春妞审视他说,你就知道钱,咱开几回会也要工钱?亏你说出口。 王仁生说,啥参加几回会,你起早贪黑的东跑西颠的白跑腿呀?你看人家张村长那伙人,干啥都要工钱。 刘春妞有点怒了,说跟他们比啥,要比就比好的。 王仁生不服气的说,人家张村长啥事也不白干。。。。。。 春妞想起了赵二妞的事,怒了,说别提他,我看他心敉不正。听这话,王仁生忙四周看看说,你吵吵啥,知道这道上谁是他耳目? 刘春妞说,我说的是实话,怕个啥。 王仁生向春妞摆手说,你得拉八你,这年头啥话都能说,就是不能说实话。 春妞不认识仁生似的看他说,你这脑代爪准是缺根弦儿,等有工夫看我不修理修理你。 王仁生委屈的对春梅说,姐你听听,你这妹子恶不恶,一会要撕毁我这吃饭的嘴,一会又要修理我这活命的脑袋瓜,你说我得让她给整治个啥样? 刘春梅笑他说,谁让你该修理呢! 王仁生说,哈,原来你们姐俩是一个鼻孔出气呀。众人又是欢笑。 赵二妞毋女受这欢乐气氛感柒,愁苦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说和你们在一起这心里就觉着亮堂。 王仁生说,人来这世上就是几拾年的光景,愁愁苦苦不如欢欢乐乐,何苦不甩开烦恼找些乐趣呢。此活在赵二妞毋女心里燃起一丝光亮,只是没有表达出来。 随着古钟的再次响起,村道上的人多起来了。 夫妻双双的,扶老携幼的,一伙一簇的说笑着往生产队大院奔。看得出来,百姓的心里是坦荡的,舒畅的,对新生活是充满信心和希望的。 人们在热情的打召呼说,孟大娘全家都来啦,没留个看家的人。破家有啥看的,等发了财,家里有了存款再看家吧。孟大叔,这回该甩开膀子干了。你小子这话有音儿呀,是说我过去没好好干呗? 人们就把欢声笑语洒满整个村道。 董二憨领他妈走上了村道。遇上了赵二妞一伙人。二憨妈向二妞妈打召呼。赵二妞和妈妈就在心里想到张大发提亲的事。她们想不明白,这憨憨的毋女咋就能找到村长为他们说亲呢?真是怪事。赵二妞不敢把自己比作天鹅,也不想把二憨比作蛤蟆。可是,那句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成语,就尤下子冲到了脑门儿。一阵急速心跳,脸也红了。只好在刘春妞和孟翠琴后低头看自己脚尖儿。 刘春妞看出这俩家人的忧郁,知道在这种场合说这件事不大合适,就不往那事上说,她用眼示意孟翠琴等人,都不要往这件事上说。大家明白她的心意,就都不提那事。 尤二扔下老婆孩子,一人四处游逛去了。他老婆闫快嘴领三岁儿子走进人丛中。她真不亏为快嘴,那嘴翻动的比脚快多了。哇哩哇啦的说这说那,就是说不出一句正经话。 闫快嘴翻动着薄嘴说,你们说哈,活三十多年头一回见到有自挖骨肉的。。。。。。 人们听她这话就觉着不顺耳。刘春妞靠近她问道,啥叫自挖骨肉?闫快嘴见有人接了茬儿,就来了精神说,自个儿分自己不是自挖自己是啥?这么整不把干不了活的人整屁性了。 刘春妞说,那就说明这政策对头!正天唱哩根扔儿,等着上大锅里找肉吃的主儿,早该让骨头卡住嗓子眼儿。 见闫快嘴急头白脸,王仁生忙拿眼瞪春妞,伸手扯春妞衣角说,我说你跟她刃扯个啥劲儿。 闫快嘴像是找到了发泄内心不满的地儿,不依不挠的跟上刘春妞说,那你说,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没啦?共产党整天吵吵的为人民服务没啦?老百姓的疾苦没人管啦? 王仁生怕春妞和她吵起来,忙挡在中间说,我说闫桂芹大妹子,你说的这些事,刘春妞一不是干部二不是党员,她能知道吗?你要问,你去问乡干部县干部,中央大干部,他们能给你说明白。 闫快嘴不挠人的说,你不用护你老婆,她是村里的大干部,我就要和她刃扯刃扯。。。。。。 刘春妞推开王仁生说,哪好哇,听我给你说。。。。。。 王仁生急了,一把将刘春妞扯到自己身后说,好人不和驴弹琴。 闫快嘴没大听清,就问,你说啥? 王仁生说,我说你长的漂亮穿的好看。有朝一日,准能当上大官儿。听这风刺话闫快嘴不但没生气反而列开嘴笑了,说你王大能人真会说话。 人丛中游串的尤二见到刘春妞这伙人,有自己老婆在其中,就凑了过来。他故意挤在赵二妞和孟翠琴之间,拿肩膀左右碰,俩手伸向她们的腰。吓的她们叫着躲开他。 刘春妞指问尤二,你干啥? 尤二列嘴说没干啥,找我老婆。哎,我说,老婆,你够积极的哈,跑我前头来了。众人不理尤二,他只好到老婆身边,他的三岁小儿子拉住他的手说,爹,咋不领我呢?尤二没理儿子,因为老婆开始训他了,哼,还有闲心逗屁呢,我看你这回是要玩完,要饭吃怕都找不着大门儿。尤二认为老婆在众人面前给他丢了脸,就黑着脸喷着吐味星子说,你老娘们家家董个啥,啥社会还不得有动嘴的跑腿的,动嘴的就是能支配跑龙套的。。。。。。 闫快嘴烦了,我说你得拉倒巴你,你是那动嘴的呀?有那心思瞅瞅那阄是谁做的,咋做的,想法子叨噔出个好的。发啥愣,快去呀 !尤二像得了圣旨是的急忙奔向村院子。 第一章 新生活开始的时候(五) 多少年来,从生产大队到现在的村委会,这个大院子各种各样大会没村委会的大院子里己经是人声沸腾了少开过。从敲铧子到敲古钟,直到广播喇叭喊。人们听习惯了,不在意了。那会开不开没啥用,就找借口不来开会。实在躲不过,来顶一会儿,借撒泡尿机会也要溜掉。为这,张大发骂过人,任玉全批评过人。可是,没人当回事。社员们明白,你当干部的磨嘴皮子,当社员的劳神累身子,结果还是瞎子点灯白费油。亏得那时人们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要是知道这伟大意义,可就更难召开会了。 今天的会可就不同了。只是说开群众大会,压根没要求全家到会,可这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就潮水似的涌来。昔日空空荡荡的大院子,今日就被人们站满了。看来,人们不是不愿开会,那得看你开的是啥会,与群众利害关系有多大。 刘春妞王仁生刘春梅领小小小丫来到村大院门口,想一下进去是不可能的了。人太多了,只能随波遂流的一点点的往院里走。她们慢慢的被拥挤到马棚牛圈羊栏门口来了。她们就和众人一样带着欣赏的目光看那些子耳朵上角上挂着号码的马牛羊。人们带着各自的想像议论着。人们目光集中的是那匹油光黑亮的大骒马。都说那马是全村最好的马。干活好用下驹好。虽要是能抓到这匹马那才叫手气好呢。 有人说,那样的好马是在这摆样子的,早被干部号上了。能到咱群众手嘛。 刘春妞听到这些议论,觉着不对头,就和他们说,你们说的不对,群众大会上早说明白了,虽也不能搞特殊,都是在大会上当着群众面抓阄,抓到啥当场兑现。她的话多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说这年头说是说作是作,说和作俩码事,就兴这个。 也有人说,她是领导班子里的人,当然帮着干部说话啦。听这话,王仁生瞒怨刘春妞多嘴,得罪些人犯不上。 刘春妞不理王仁生,对人们说,领导小组研究好的,群众可以监督。 刘春梅说,村上规定干部不能亲自抓阄,由家人和群众一块抓阄。 人们就说,那就看看是不是这么办的吧。 赵二妞毋女和董二憨毋子,被人们拥挤着同时进了院子。二憨妈对二妞妈说话了,大妹子,你说咱们活了这么大岁敉,还头一回见到这阵势。二妞妈说,可不是咋的,这么大的事,我寻思跟闺女一块来看看,也长长见识。 二憨妈说,我不也是嘛,二憨匪得让我来。 二妞妈说,咱这样的人家难处就是多。 二憨妈说,往后的日子怕是难处要多。咱老姐俩多拉帮一把吧。 听这话,赵二妞自然想到了张大发说亲的事,以为二憨妈是有意往一块拉扯话题。又不好说什么,就站到一边去,不搭言不多语。 距离俩位老人不远的刘春妞看到了她们,也看到了二妞和二憨站在一旁。互不搭理不说话。春妞就想,这张大发要把这俩个根本不可能摄合到一块的人弄成俩口子,是啥用意呢?一个无力不起早的人在这事上这么热心是有啥企图呢?真是让人费心思。春妞一时理不出头绪,就在心里想,要冷静,要细心观察。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是要露出破绽的。 张大发妻子孙珍和张大发的妹妹张大英来到马棚门口。她们在谈论能抓到马还是牛羊。张大英说,虽不想抓匹马呢,拉车耕地好使用。孙珍说,虽都想好事,想的事能实现吗?张大英说,那得看手气了。 在张大英那里没讨到便宜的尤二心情不悦的在院子里转悠。心里不仃的骂,操他妈的,到关键时候都他妈的是白脸狼,没一个好揍,没一个能用得上的人。他心里骂眼睛不仃的四处看,他发现了张大发妻子孙珍和张大英在马棚前,心一动,忙凑过去,抬起讨好的脸色呲牙笑着说,是大姐大妹子呀,都来啦,看中那匹马啦? 孙珍和张大英不搭 理他,瞅他一眼没搭理他。尤二又伸上献媚的笑脸说,其实你们不用来也行,让张村长拿出个好号不就得了。 孙珍和张大英不拿好眼看他。说一边去。怎奈他跟腚狗跟上你,不达目地不肯放过 。 张大英不拿好眼色看尤二说,你说话就是不着边,群众会上早说明白了,不管谁,都得到会上当大家面抓阄,抓啥就是啥! 尤二看出她的不满,可她毕竟是开了口,说了话,就笑容可掬的说,我这不是为干部着想吗!干部辛辛苦苦为大家攒下这么一大堆家底子,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就是选匹好马也是应该的。 孙珍和张大英都对尤二的话不满,审视他说,你那脑袋瓜子里尽是些邪门歪道!尤二不脑她们的刺激,仍然笑脸说,啥呀,大官儿早就说了长官骑马工作需要,群众不会有意见的。我就举双手赞成。 孙珍不想和他说话了,就刺激他说,一边去,要抓阄了,没工夫和你闲扯。尤二贴树皮似的不离开她们,说这抓阄,那是任玉全整的事儿,感情他媳妇胖呼呼的小手软呼,能抓到好的。。。。。。 张大英听不下去了,立眉瞪眼斥责他说,去去去,一边去,你那狗肚子里掬不出象牙来。她们闪到一边去,不理他了。尤二没了趣儿,瞪着她们骂道,我操,神气个啥 呀! 任玉全张大发张农生杨杰从村办公室出来了。他们抬出一张桌子放到门口。会计杨杰端个装满阄儿的磁盆放到桌子上。他们在桌旁站定。 张农生第一个说话了,各位老少爷们,今儿个是我张农生最后一次以生产队长身份和大家伙说话了。由于激动,他的声音有些变调,我活了六十多岁,经历了俩回大事,头一回是我光腚娃娃时,看着大人们分田地斗地主,那叫分胜利果实。那一回,我心里可叫高兴,跟一大帮娃儿们满屯子跑,连跑带叫,那欢喜劲儿想蹦上天。 他说得人们想笑,看他那认真样又不好笑。任玉全想不让他说这些又不好阻止他,索性让他说吧。张农生不管人们啥反映,一直在说,第二回是文化大革命,我被挂上牌子游街,上台弯腰倔屁股,整的挺不是滋味,可是斗完了照旧领着大伙下地干活。那回心里是有些憋拉八区的不是滋味,可静下心来想想,十几年领头干活,话没少说,事没少做,能没错误吗?准得有些毛病,群众斗一斗,也不为过。让群众拾叨拾叨,找找毛病,能长见识,能改错误,回头想想也是件好事。这回算是我经历的第三件大事了。我是个党员,领大伙分共产党的家业,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太激动了,老眼闪着泪花,声音也变了调。他看到面前的男女老少的脸面表情各不相同,有堆满笑容的,有愁眉不展的,有木头疙瘩似的愣怔的,真是有人喜欢有人忧郁。他强制自己的感情升发,用嘶哑的音调说,干了几拾年了,攒下这么点家底子全部分给大家。不是有人说生产队越办越穷吗,这回分了,生产队从此没了,消失了,大家自己惦量着干吧。我盼望大家都富起来。。。。。。 张农生实在是讲不下去了。只好站到一边去,任玉全接上来讲道,党中央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我们用大会小会,广播黑板报宣传一个来月了,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同时讨论一个来月了,大政方针政策大家明白了,今天就是走具体实施的步骤,把生产队的全部牲畜土地工具,一次性分给大家。今后是村里统一管理,各家自主经营。你想咋干就咋干。。。。。。 人们实在是等不急了。就有人高声问,土地牲畜分给我们,我们要卖行不行?任玉全说,土地可以转让,但所有权是国家的。这次分给大家是十年不变。是种是卖你自己说了算。牲畜和工具分给谁就是谁的了,是卖是使用,完全由你自个决定。 张大发见又有人发问,就开口了,他说,不用问那么多了,马牛羊分给你就是你的了,不想养,你就杀了吃肉。人们欢笑。说这回整的好,这才对咱老百姓的心情。 张大发从来不甘居人后,这全村男女老少全到的大会还是头一回见到。任玉全的话一仃,他立刻高声大嗓的接上了,我说明白,今天是一律抓阄,马牛一个阄,抓到马你就是马,抓到牛你就是牛。听这话人们想笑,又不大敢笑,会场院发出强忍住的啁啁声。 张大发还在说,羊和猪是一个阄,你抓羊就是羊,抓到猪就是猪。人们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大发还在说,我告诉你们,老少爷们,抓阄时那个敢耍滑头,整操狗事儿,可别怪我张大发让你光腚游大街。 人们怛怯的说,这小子胆大手恨,小心点为好。要是犯到他手上,不整死也得扒层皮。 张农生很为儿子的言语不文明有点惭愧,就说,我这儿子大家都知道的,说话粗鲁,请多担待。张大发对老爹的话斤之以鼻,说,得拉巴你。他招呼人们排队,准备抓阄。 没了主意的尤二来到王二身边,为的是向王二讨教生存活命之办法。王二心里瞧不起他,又不想得罪他。王二明白,像尤二这种人,就是那种急了能咬人的狼,最好是不得罪他。把吃胜下的骨头扔给他一块,他也能高兴的啃上半年。见面摇尾巴总比拦路咬你好吧?王二现出热情样对他说,往前抢,抢先抓阄。抻上手一把多抓几个阄,好的留下,孬的扔掉。 尤二担心的问,那能行吗? 王二鼓励他说,有啥不行的,大家齐呼拉一下子围上去,抻手就抢,他天王老子也没辙。那叫法不责众。听这话,尤二真的来了精神。说那我就往前冲了。你们可跟上啊。王二说,放心吧,你先上,我随后就领人上。尤二在人丛中扒拉这个推那个的往前挤了。站在原地没动的王二佼黠的向尤二咧嘴冷笑。心里的话,出马一条枪的玩艺,也佩当屯老大? 其实,王二早以鼓动了一些人,告诉他们像尤二似的往前冲,时刻准备抢阄。 王二眼见听了他话的人们往那装阄的盆涌去了,心里一阵乐。他不声不响的从一侧向放阄桌子活动,等待机会的到来。 张大发发出的开始抓阄的话音刚落下,排好的抓阄队形被王二鼓动起来的人给冲乱了。阄盆被无敉只抻上来的手抢翻了。得手的抓了一把,迟了的一个没抓到。没抓着的红了眼,挣,抢,夺,打起来了。 这场面是干部们没有略到的。任玉全大叫,住手住手!不许抢。没人听,还在抢。各种呼叫声从混乱中发出来。乱了,满面院子的人像沸腾的水似的游动着,喊叫着。 玩命似的尤二抢到手几个阄。忙退出来。躲藏到一旁打开阄看。 王二见事情不妙,没有上前去抢,双手叉腰站在干部后念秧说,这叫整的啥事呀?这那是抓阄纯粹是抢阄,干碎抢牲口得啦! 干部们都在制止抢夺,维持秩序。刘春妞急了,挤进挣抢的人们之中,大叫不许抢!没人听她的。脸在混乱中反倒被抠出了血道子。王仁生看道春妞被撕打,就上前拉她说,你虎啦,找打呀! 张大发跳上桌子,抓起阄盆,一下子甩到玻璃窗子上,玻璃碎裂了,人们受了惊,仃了撕扯和喊叫。静下来的人们呈现出各种姿态,扬手抬胳膊的,伸腿拉胯的,抢掉帽子的,踩丢鞋子的,还有歪在人家怀里的。。。。。。 混乱中的尤二把抢到的阄揣进怀里,借机抱住个小姑娘,摸了人家的奶子。当人们静下来时,尤二本能的放开手,小姑娘啥也没说忙低头跑了。 张大发站在桌子上,瞪大眼珠子,扬起大巴掌,高叫道,反了咋的?啊?想进局子咋的?啊?都他妈的谁抢拉?给我拿出来!怎么不拿?拿出来!等被批斗是不是?等进局子是不是! 没人敢说自己抢了。有人偷着把抢到的阄搓碎扔到地上,有人偷着扔进嘴里,吃了。 任玉全张农生杨杰在人丛中查看有没有踩坏的。还算好,没有受大伤的。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了。 刘春梅领小小小丫和赵二妞毋女董二憨毋子在一快站着,抢阄事儿发生时她们被 吓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俩位老人说,这咋还动起手脚来了。这人咋的了,红眼啦? 事发当时,挂古钟的老榆树上和树边的院墙上,站了不少人,都是不参加抓阄的旁观者。他们多是半大孩子和一些青年人。人们站树上为的是站在高处能看清抓阄情况。当抢阄事儿发生时,又有一些人上了树。以皮代杆的老榆树本来已经向一侧倾邪了,树上的人们为了看清目标,移动到一侧,不堪重负的以皮代杆的树就发出了擗裂声,只可惜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半大孩子倒觉着老树恍悠悠的好玩。 经过努力,会场终于恹复了平静。任玉全宣布说这次抓阄无效,原有的阄一律作废。听这话,会场上一阵喧哗。人们互相问,咋的?不分啦?白抓啦? 任玉全让大家静下来说,请大家等一会儿,马上重新作阄,作完马上开始抓阄。 王二说,咋的?这就白忙伙啦? 张大发瞪起了大眼珠子说,这整乱套了不重新抓咋的?你有啥好发子吗?王二被问住了,不知声了。人们只好等待重新抓阄。 刘春妞在会场中发现王二拉扯尤二在一旁秘密嘀咕什么,觉着不对劲儿,就指问他们在干什么,俩人当然不能说出在干什么,不肖一答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搭理她。 这时正好杨杰来叫刘春妞到村办公室去开会,刘春妞跟杨杰走后王二骂道,虽他妈的一屁股没坐住,冒出个臭虫来。尤二骂道,纯粹是抱孩子回娘家显肚子能呢! 村干部在村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先抓顺序号,再按顺序号抓阄。同时组织民兵作现场保卫。张农生和孟老四在村干部开会时,按生产队记工册上的名字顺序组织人们排好队。干部会一散马上抓顺序号。这边抓完顺序号马上到那边排队抓阄。实际上没有当误多少时间。 重新抓阄秩序很好,进行的也快,人们又是笑逐颜开了。 没机会钻空子的王二和尤二不乐意了。尤二骂道,妈拉个巴子的,等再来运动时,恨整他们,让他们脱光腚游大街。王二说,这茬官儿们不好斗了。以后小心点吧。 为了防止有人回了家漏掉,也为了鼓午势气,张农生让青年于小文再次敲响古钟。于小文高兴的接过敲钟锤,跑着来到老榆树下,摆出个架势猛劲儿敲钟。 骑跨在老榆树上的人们见有人来敲钟,兴高采烈的拍手欢笑,叫喊着使劲敲。响响的敲。 古钟的浑厚悠远的声音,再次在阳字村上空荡漾起来了。 听着古钟声的人们,就觉着心中有一股激情在燃烧。就觉着心情愉悦,舒畅,亲切。 人们的热情在古钟声中再次火热起来。东南响的太阳照在人们身上,暖融融的,细洋洋的。就觉着打心眼里往外热呼起来了。 兴奋起来的人们,虽然站了半头响了,一点也不觉得累。一个个抖擞着精神儿,伸长脖子,跷起脚看那桌子上新换的磁盆里的阄儿。那里有他们的希望,有他们的未来,更有他们的行将开始的新生活啊! 现在的村院子里,没人吵没人叫,一切都按着干部们的按排有序的进行着。 顺序号很快抓完了。人们按着手中的顺序号码在干部们的指示下排好队,开始抓阄。 尤二排在了刘春梅的后一位,他的前面是孙珍。有人偷着逗尤二说,你小子真有颜福啊,俩个漂亮女人拥着你。尤二自觉挺美的,让人这么一说,就更加美出了鼻涕泡。就说,咋的,我尤二就是有福之人。吹是吹,他不敢公开调戏这俩位漂亮女人,只能故意前后动一动碰碰她们。 刘春梅厌恶尤二,又不能换位置,生气的说,你不能老实点啊!孙珍也讨厌他,说你老实一会不行吗?对她们的刺激他毫不在意,冲她们咧嘴一笑说,我尤二老实着哪!刘春梅和孙珍几乎同声说,不老实就一边去。尤二只好点头哈腰说,老实老实。 抓阄开始后,无心抓阄的尤二叫他老婆说,老闫老闫,你过来抓。闫桂芹走过来说,吵吵啥?尤二说,你没瞅见人家都是女人抓呀,女人手兴,能抓到好的。你抓你抓。说着他就出了队,闫桂芹只好进入队里。尤二挺身而出,作出个气派样游说去了。 尤二来到王二身边,说老哥让嫂子抓哪。王二说,白忙活了一回,先头那阄没用了。尤二说,不能冒充?王二说,冒充个屁,先头那个阄是村委会戳,这回的是任玉全张大发杨杰三个人的戳,混不了了。尤二骂道,真他妈的不走字儿。王二说,走,上前头看看去。他们向放阄桌子走来,让维持秩序的人挡住了。说除了排队抓阄人之外,虽也不能靠近放阄桌子。二人只好后退。边走边骂,操他妈的,整的还挺蝎虎的。 抓到手的阄人,由任玉全张大发当场验证,杨杰记下抓阄人姓名姓别年令,再记下抓到的是啥牲畜及牲畜的编码。抓阄人由专人领着去牲畜棚,再由张农生孟老四验证,然后由于小文李革许新青年人给抓牲畜。不再王二尤二骂,实在是让人无空子可钻了。 此时,若大个院子站满了人,却没有多大声响。偶尔传来到几声咳嗽声和小孩子叫妈声,听得真切。再就是人们的走路声和牲畜的叫声。人们都把心用在抓阄上了。 又有一些半大孩子上了挂钟的老榆树。压弯的老树杆发出嘶嘶响声。可惜没人在意。孙珍代表张家抓到一匹又瘦又小的儿马子。张农生没心看,他知道那是全村顶顶不及的马。张大发看了一眼叨唠道,我操,臭鸡巴手,,抓为么个玩艺。 刘春梅代表任家抓到一匹小青骡子。张农生告诉她,这小骡子还没上过套,使用时得先训训,训练好了再使用。可不能冷丁上套就使。不能生个子使,容易发毛。 闫快嘴抓到的是全村唯一的一头公驴。尤二看那驴心里就说不出是啥滋味。有人说,尤二爷有福气呀,全村的一个希汉物让你家抓到了,好手气呀。尤二知道人家是在讽刺他,可是他不气,反而充能说那咋的,虽家的马想生骡子,那得找我尤二。人们就笑他说,对对,是个金贵物,当种吧,好好养着吧。 刘春妞如同她当上大变革领导小组成员一样,又一次引起人们的关注。全村那匹油光黑亮的大骒马让她抓上了。一时,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向了她。有欣赏的,有 慕的,也有嫉妒的,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王二和尤二气愤的看刘春妞和她牵的大骡马,骂杂儿,我操,这大组员是没白当,把全村最好马弄到手了。她手气就这么好?准是有人给她暗中使劲了。 王仁生看到了那些气喷嫉妒的目光,听到了烦心的气人话,他就在心里瞒怨春妞,抓个啥不好,抓这个干啥招惹人嫉妒。真是没事找事。 刘春妞牵着显眼的大骡马,自己也在心里寻思,咋就抓上了这匹马呢?她把马交给王仁生牵着,王仁生不想惹些白眼看他,不牵 。跟在马旁边向院外走。 张大发走过来对王仁生说,这马只差一点没让孙珍抓上,让你们抓上了。我好心告诉你,这马可是太显眼,养在家可要多操心,黑天白天不能离开人,放到草甸子上更加不能离开人,处处得防被人偷去。得操老心了。不适合咱个人家养的物。操不起那心。 本来就不想要这马的王仁生,听了张大发的这一席话,心里就更加忐忑不安了。心想这何得着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他灵机一动,拉春妞到一旁说出了心里话。一大堆话说到最后是一句话,这马不能养,干脆跟孙珍抓的那匹马换了吧。 听到这话春妞愣了,问她咋想出这主意?王仁生调动脑袋瓜子里的全部本能,极尽嘴上功夫劝说春妞同意她的主张。他眼见春妞不反驳,听的挺认真,不时点点头,就更加来了劲儿。嘴冒吐沫星子说,张队长十二分的爱惜这匹马,他使唤这牲口多少年了,有了感情了,就像人是的,俩个好到一快的人你硬给分开,你说那心情能好受吗? 刘春妞的耐心听,使他很感动。抬着讨好的脸色,凑近她说,你说的,咱不想种地了,不种地要它干啥,还得担心受怕的养着它,又要饲料,还得去甸子放牧,咱要作买卖那有那时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一席话真的就把春妞说乐了。她笑容可鞠的说,你说了这一大堆话,最终是要说个啥事? 王仁生见春妞心情挺好,就鼓起勇气说,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刘春妞故作生气样说,瞅你说句话这个费劲儿,不说拉倒。 王仁生忙说,好,我说我说,我是想说把咱抓的这匹马换给张村长家得啦。就当是咱抓了他家抓的那匹马。 刘春妞异样的看王仁生说,你是这个想法? 王仁生胆怯的说,嗯哪。 刘春妞笑了,说,你小子觉悟性还算可以呀。 王仁生笑脸说,那你同意我说的了? 春妞重重的点了头说,我同意。王仁生高兴的拉住春妞手说你真好! 人们听说王仁生要和张大发家换马,都有些惊叹。有人说春妞风格高,有人说王仁生是个熊蛋包,抓个好马也不敢要。张农生为这事急了,连声说不行不行,事儿咋能这么办呢?张大发嘴上应付着心里可是乐的开了花儿。他让孙珍牵过来那匹小马,与王仁生换了僵绳。 换马成功了。张大发说,我说王仁生刘春妞,这事可是你们自己主动要换的,决不是我张大发逼你们的。可不行反悔啊!更不行找后帐。 王仁生点头如捣算的说,我们主动提出来的事,决不能反悔!你放心好了。这马我们家不想养,我们要干买卖。不操这份心。 王家与张家换马,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一些人便围上看。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有气不公的,有眼气张大发的,有骂的。有说王仁生是虎犊子的,有说张大发仗势欺人的。只是这些话没有被张大发和刘春妞听到。要是听到,事情可能不是这个样子了。 骑跨在老榆树上的人们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急于看究竟,都往一侧移动。老树的压力太集中了,人们的爬动又给树带来颤动,加之又有人上了树,以经僻裂的以皮代杆的老树一声响就向地面倒下来了。树上的人们惊慌中有的往下跳,有的随倒下的树一起滚落。。。。。。 树倒下时,树下当时站几个人,突发事件把他们吓懵了,只是抬头看,不知向外跑。慌乱中发出了一阵喊叫声。 突发事件,把院子里的人们和牲畜惊吓得乱了营。就有的牲畜挣脱了僵绳在院子里乱跑起来。乱跑的牲畜又惊慌了小孩子。小孩子又乱跑乱叫。大人怕孩子被乱跑的牲畜撞着,就呼叫着撵孩子,这又增加了混乱。 任玉全刘春妞见势不好,大声叫不要乱跑。又叫树下的人快闪开。乱了营的人和牲畜那里能听他们的呼叫,仍然是奔的奔,跑的跑。 保护人要紧,任玉全刘春妞向倒树处奔跑去。 张农生和孟老四抓奔跑的牲畜,同时叫人们看好孩子,别乱跑。 王二尤二夫妇此时正站在老榆树旁边为张王俩家换马生气。恨自己咋就没抓到那匹马。忽然听到人叫马嘶,又看到老榆树倒了,他们本能的意识到是出事了。这俩对夫妻就像棒打树上鸟,自顾自命的赶快飞奔逃命吧! 此时的张大发站在原地没动。不知是惊呆了还是不想动,只是抬眼看那倒下的树和满院子的混乱。 第一个冲到树下的任玉全,把愣怔的人连拉带搡的呼叫着让他们离开树下。树上的人叫着滚落着。此时,刘春妞也跑到了树下。老榆树就在此时倒下了。刘春妞的脸被划了一下子,出了血。她顾不得擦拭,叫着让人们快速闪开。对跑过来的人们说,快看看树下有没有 第一章 新生活开始的时候(六) 分到财产的人们心情愉快的往家走。有的进了家门有的正走在村道上。 刘春梅为了等待任玉全一同回家,领小丫牵着小青骡子慢慢的走在村道上。时不时的和过往的人说着话儿。 尤二无心打采的牵着闫快嘴抓到的公驴,游花逛景似的慢步在村道上。他不急于回家,他想等待张大发从村里回家,在路上与村长掬掬底,这大包干有没有特殊优待政策,要有,可千万别拉下我尤二。 只顾低头想事的尤二,走到刘春梅牵的小青骡子后面,一下子把头撞在骡子屁股上。他妈呀的叫了一声,他牵的公驴一惊,一窜高惊叫起来。 刘春梅牵的小青骡子受了惊吓,叫了一声,尥起一个蹶子,挣脱刘春梅手中的僵绳跑了。毫无防备的刘春梅被小青骡子尥子踢在小肚子上,只听她妈呀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了。 走在村道上的人们见出了事,忙奔上来看究竟,问她咋样。尤二先是一愣,之后就连忙说不关我的事,我可没撞着她。尤二见人们冷眼看他,又说,是她自个儿的骡子毛了,撞着她了。没人听尤二的解说,忙召呼,快找任玉全,快找大夫。 村院子里的任玉全听到院外有人急切的叫他,就答应着抬眼向外看。同时在打扫院子的刘春妞也听到了人们的急切叫声。这又急促又慌忙的叫喊声,把任玉全和刘春妞引导跑向院外。 此时于小文以经跑到院门口,他们相迂时于小文喘着粗气说,快去看看,春梅出事了!任玉全和刘春妞边向院个跑边问,咋的了?没等于小文回答,他们跑出了院子。院内的张农生和孟老四隋后也跟了上去。 任玉全和刘春妞跑到刘春梅身旁问咋的了?围观的人们告诉他们说让骡子蹋了。 刘春梅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说,我。。。。。。 刘春妞抱住春梅呼叫她,春梅,春梅,姐姐,你咋样?任玉全要弯腰抱起春梅。弯腰时倍感腰疼难忍,他知道是被倒树砸伤了。他弯不于腰就跪下来拉住春梅的手说,春梅,你咋样? 刘春梅很吃力的睁开眼说,肚子疼。。。。。。 围观的人们告诉他们,是尤二把骡子给整毛了,踢了春梅。 听这话,尤二忙说,不怪我,是驴,吓毛了骡子,不是我整的,我不是故意的。。。。。。 张农生孟老四来到了。说快上村卫生所找大夫看看。张大发王二也来了,他们木然的看刘春梅和任玉全,说不出什么话来。 刘春梅的四岁的女儿小丫哭着拉住春梅的手喊,妈妈,妈妈,咋的了? 王仁生领小小跑来了。他拉小丫手说,小丫不哭。 小小拉住小丫手哭着叫,小姐姐,小姐姐,你妈咋的了? 卫生所大夫来到了。简单看了一下,说赶快抬卫生所去。于小文李革许新很快找来了木板,刘春妞任玉全在人们帮助下把刘春梅抬到木板上,青年们抬起刘春梅飞奔向村卫生所。 村大夫检查完刘春梅之后说,怕是受了内伤,有内出血,咱们这里啥设备没有,检查不了,赶快上县医院吧。 张农生孟老四说对,快上县医院,当误不得。 有人说,快牵马套车。 杨杰说,咱这离县城六十多里地,马车啥时候能到,上公路上截汽车。他叫于小文李革和他上公路去截汽车。 张农生说,公路上的汽车能好截吗,我看你们去截汽车,我去套马车,俩手准备吧。 孟老四说,对,俩手准备准当,要多拉些人。一旦需要输血呢,现找人当误事。张农生领青年们去张罗马车去了。 任玉全和刘春妞扶在刘春梅身边,安慰她。刘春梅额头上滚动着汗珠子,喘息着。艰难的说肚子疼。村大夫苦于没有办法,急的团团转。 杨杰一行五人在公路上截汽车。等了好一会来了一辆小轿车,他们站在公路中间招手呼喊仃车。小轿车司机见有人阻挡,只减了速度没有仃车 。司机从开着的车玻璃处伸出头,没好气的说,干什么?找死呀?杨杰不顾人家的不满,忙俯身说明截车原因,怎奈司机不听。那司机见他们闪开了车前的路,嗡一声,把车开跑了。看着远去的车,和喷射到身上的黑烟。他们气愤的骂司机是没人性的东西。没长人心。 又等了好一会儿,又来了一辆轿车,他们又是挡在路上招手呼叫仃车。这位更恶,那车一点没减速,死命的叫着冲了过去。亏得他们闪开的快,要不然说不定被撞上。青年们大骂没好揍,不是玩艺。骂顶不了事,没法子,还得等。虽让咱没有汽车呢?! 这时,等汽车的青年们看到张农生己经套好了车,赶车去了村卫生所。 张农生把车赶到村卫生所门口,进屋说先坐马车上路吧,这么干等也不是个办法。任玉全刘春妞只好听他的,拿俩床被子放车上把刘春梅抬到车上。刘春妞坐车上抱着刘春梅,任玉全坐在一旁照护着。他们焦急的盯着刘春梅苍白的脸。 公路上的杨杰看到马车来了,忙向村办公室跑。他说村上有五百块钱,先拿上吧。这时人们才想到住医院要用钱的。明知五百是不够的。大家就互相问谁家有钱,都说没钱啊。人们无可奈何,只能说到县里想办法借吧。马车上了公路时,杨杰跑回来了。他说就这五百元。大家说五百也比一点没有强。孟老四让青年们都上车,说一旦要输血省得抓瞎。青年们上了车。任玉全说,孟大叔,你在家照看一下村子的事吧。孟老四说行,快走吧,有事回个信儿。 可惜呀,那时农村还不知道啥叫手机。村里的电话三天俩头不好使。地处草原深处的阳字村,接常不短的就发生与外界失去联系的事。 张农生使出多年老车把式的看家本能,把车调理的又快又稳。可是,马车再快再稳又怎能和汽车相比呢?马车在公路上跑,车上的人们还是瞪大眼睛盯来往的汽车。 感谢上帝,马车后面的公路上总算是驶来了一辆大卡车。那车来到马车近前时,马车上的人们跳下车,一字排开站在公路上,齐刷刷的给那汽车跪下了。 这是一辆运输石油器材的车。开车司机和坐在付驾的中年人,被这场面惊呆了。汽车来个急刹车,俩人忙下车问怎么回事?人们说明截车原因。开车人深受感动,忙扶人们起来,让青年们快上车,把车的东西清理一下,倒出地方,快抬病人上车。听这话,人们给司机磕头作辑连声说谢谢。汽车开到马车旁边,青年们清理出地方,把刘春梅抬上了汽车。 这工夫,又有一辆轿车从这里驶过,因为大卡车和马车挡了它的路,把个高音喇叭叫的震天响。张农生牵马,赶紧让开路。小轿车开过去时放出黑烟把人们呛的直咳嗽。青年们骂,卡车司机也骂,这德性也有脸坐小轿车。 坐上大卡车青年们说,还得说工人老大哥好啊!司机说,工农本来就是一家人吗。 大卡车到县里己经是下班时间了。 任玉全一伙人抬刘春梅来到急诊室。大夫检查后说办住院手续去。住院后再全面检查。任玉全拿住院单到住院处办理手续。办事人说交五仟元压金。杨杰拿出五百元交上去,任玉全说我们只带这些,你先收下,先住上院,欠下的我们马上去张罗。 窗口里的女人不高兴的一麻哒眼皮说,这是入院最低敉,你不交,到病房那里也不能给你们用药。 任玉全央求说,我们不是不交,眼下没有那么多,先交这些,先冶病,别当误了冶病,我们的病人急呀! 同来的人们急了,都来说明理由。 收款女人来气了,说知道急不带够钱,别在这吵吵了,去借钱,钱够了再来办理。那女人要关窗口,任玉全忙伸手挡住说请你照顾一下吧。女人急了说找院长去说,呱哒一下子关了窗口。任玉全隔窗问院长在哪?窗口里的女人不理他,头不抬眼不睁的嗑上瓜子了。 任玉全没办法,只好对杨杰说,不知院长在那,咱分头找找。杨杰说这下班了,不知院长能在哪,说不定回家了。任玉全说,兴许有值班院长呢。 青年们急火了。于小文敲玻璃说,啥医院见死不救!室内女人火了,说找保安去。起身走了。 事儿闹到院长那里,以经回家的院长不得不来到医院。院长还算不错,批准先入院,欠下的钱明天必须交上。 刘春梅躺到病床上时,是她来到医院二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大夫来检查来了。听听,摸摸,翻眼皮看看,大夫回到大夫办公室坐下问,虽是这个人的家属?任玉全等人忙进门说,我是。咋样?快用药吧! 大夫头不抬眼不瞪的说,用什么药?人己经死了。 众人大惊,咋的?死了? 大夫和护士说话去了,不搭理他们了。 任玉全一伙人火窜头顶,高声问咋死了?进来时活的好好的。咋就死了?是你们给当误了!青年们愤怒了。指问大夫给当误冶疗了! 住院的病人能动的,能起身的,都来看。不能起身的也问咋死了人?一些陪护人员前来围观。医院乱了。 院长领保安人员来了。他们强行把围观的人驱逐走开。派出所的民警也被找来了。任玉全一伙人被强硬的关进刘春梅躺的病房里。 医院的死亡通知书写道,此人入院之前己经死亡,她的死与医院无关。 任玉全等人被处冶安罚款五百元,用上交的五百元住院钱顶替了。 刘春梅被医院强行送入太平房。 如此简简单单,神神速速,一个年仅二十六岁的,与世无争,与人无争的弱女人,无言的结束了她的人世间的生命。 她在人世间是消失了。她到哪里去了?凡人不得而知。 逝者无言的走了。她的亲人,她的孩子,她的丈夫,是怎样的承受这爱别离的痛苦呢?! 人到大千世界来,是为的受苦受害吗? 当官的,当老百姓的,做工的,种地的,搞科学研究的,经商做买卖的,都是人啊!大千世界给予他们的阳光雨露何偿不是平等的呢? 作为高级动物的人啊,公平公正,人人平等的善良之心不可少啊! 十 二 刘春妞捧着姐姐刘春梅的骨灰盒回到家,一头倒在炕上,己经两天饭水没进口了。 王仁生急了,拉住春妞手带着哭腔说,你这样不吃不喝咋能行啊?活人想死人你不是傻狗想吃月亮吗?想也活不了了。吃点喝点吧,好人这么整,也要整出病来的! 刘春妞何偿不知道王仁生说的道理?她就是心里憋区,一时回不过弯来。她头晕脑涨,眼前老是姐姐乞求的目光看她。她在心里骂自己,没用,没本事,白活二十五年,咋就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死了呢?她在痛恨自己。责备自己。 王仁生劝她说,你咋就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呢?你这么想你姐能活呀?把你想死了,不是又搭上一个?虽能说你是英雄啊?你把阳世上交给你的一大堆事扔下不干,到了阴朝地府闫王爷能收你呀? 王仁生只好向她展示自己的能说会道才华了。他说,你刘春妞好恨心哪,为了你姐你想撒手不管我和小小了!跟你姐去吧!你真恨心啊你。你天天吵吵要活出个样儿来,人活着要挣口气。你还说世道变了,要放开手脚干,要大干一番事业。要过好日子,不光是自己过好日子还要帮大家都过好日子。我说大包干的大组员,你哪劲头哪去了?你哪英雄气慨哪去了?要我说呀,你是个大笨蛋。是个窝囊废! 刘春妞忽然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王仁生。他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不管咋地,她坐起来了。就更来了劲儿,接着说道,你说的,咱得去挣钱。姐姐要不是没钱,能当误住院吗?要不当误能死吗? 王仁生的话使刘春妞的心起了波澜。她想,是呀,我就是这样死去,又能顶个啥用呢?只能给小小和仁生增添新的痛苦。活着还能帮助姐夫拉帮一把小丫呢。多可怜的的孩子啊。得活下去。死,是可耻的,是逃避生活。 她一往情深的看着外面的世界,把胸腔里的一股污秽之气吐了出去。把脚伸到炕下来。王仁生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问她咋样? 刘春妞下了地说走,咱办事去。王仁生愣愣的问办啥事?她说,咱们筹划的大目标,一定要干,一定要干出个样儿来! 王仁生知道刘春妞是终于想通了。他高兴的抓住她的手,看着她,亲切的说好,我全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刘春妞下地穿鞋,问小小呢? 王仁生说,这两天你不起炕,小小让赵二妞领她家去了。 刘春妞下炕向门外走,说走,上大姐夫家去! 王仁生怯声声的问,干啥去? 刘春妞说,干事去!让工作占满全部心,就没心去想那痛苦的事了。 王仁生为她的坚强起来而高兴,连声说好好,就去就去。 想通了事儿的刘春妞,决心要投入到火热的新生活中去,要为心中的大目标去奋斗。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一)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 一 任玉全和女儿小丫坐在铺着秫杆皮编的席子的炕上放的小饭桌子旁吃晚饭的时候,刘春妞走进了任家的木板钉做的院门,进到院子里来了。 黄土打墙的小院,干干净净。柴草,锹,镐,扫帚一些干活工具,有条有序的放在墙边。院子中的一棵不高的杏树,在春风中摆动着枝条。象是向她招手致意。她的心沉了一下,脚步就放慢了。小院和姐姐在时完全一样。这个院她太熟悉了。看得出来,姐夫是不想变动姐姐一手操持过的这个家的一草一木。她心里知道,姐夫是个重感情的人。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她又忽然觉得自己浑了,是才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吗?不是的,早就知道的呀。能忘记儿时投入过他的怀抱,体贴过他的体温啊! 院子中间的三间砖挂面的土平房,是她经常出入过的。姐姐春梅在的时候,每当她走进院时,姐姐就会出屋迎接她说,妹妹来了。为此,她给姐姐提过意见,说姐姐呀,干么总是这么客气呀,好象人家几个月没来过似的。姐姐细媚眼看她,笑容可掬的说,好好,下回来,姐姐装作没看见,不出屋子也不说话。于是,俩人就拉起手笑着走进屋。每当这时,跟随春妞来的小小便欢笑着叫小姐姐,我来啦。小丫便随妈妈出屋拉住小小的手说,我正想你哪。俩个孩子先于她们奔进屋,找好玩的,找好吃的。自是不用她们操心了。 今日走进院的刘春妞没了那份心情。当然也没了姐姐领小丫出屋迎接的亲热埸面了。她看到,院子东墙根搭了个棚子,那匹从生产队分回来的小青骡子拴在那里。正在吃草。看见这骡子,春妞的心就打了颤。她恨它,不是它的一尥子姐姐能死吗? 骡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抬起蹄子踢地,扬起脖子向她叫了一声。像是欢迎她。春妞知道怪它没有道理,就向它投去温和的目光,看了一眼。她不想多看它。拉紧小小向屋走。任玉全和小丫都没有出屋,他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到了门口,小小叫道,小姐姐,我和我妈来了。屋内的父女听到了,忙放下手中碗筷下了地迎出屋来。任玉全说,春妞,小小,你们来了。小丫说小弟弟,姨,你们来了。四人进了屋。只是没了春梅在时的那种欢欣鼓舞的劲儿了。 春妞注意到任玉全那少了血色的脸,和那显然是因为被树砸伤了腰,而使行动显得不便的样子。心就酸了。那种表示人类情感的水,就从眼角涌了出来。她忙掩蔽的装作风沙眯了眼,不得不用手擦一把。装作看这看那,唯独不敢再看任玉全的脸。她怕当着孩子的面掉下泪水来。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对两个孩子说,不哭,咱们不哭。哭急了,妈妈在那小匣里也会流泪的。 刘春妞看屋内的陈设依旧,没有丝毫改动。一对木箱,一张三屉桌,一个多门的老式立柜,一尘不柒的原地放着。这些都是春梅嫁到任家时做的。是本村张木匠做的。做工,样式,都显得很老气。与今日的新式家具根本上就没法相提并论。那时,任玉全说,过些年日子好了,换一换。这土炕也扒掉它,换张大木床。春梅高兴的说,行,床不用烧火,铺个电褥子就行。咱也过过城里人的生活。小丫说,要软呼呼的床,睡上去忽悠忽悠的,好玩。任玉全说,对,就是城里人用的席梦思。那时,春妞也会跟着凑热闹说,等你们换完我们也换换。春梅说,等啥呀,要换,咱一块换。姐妹的脑子里充满了对幸福生活的僮景。 现在,刘春妞坐在炕沿边上,就觉着姐姐还在身边。她就想到姐姐和姐夫的感情是多么的好。这,不光是她这样看的,全村人都这么说呀。人们常说,看人家任书记俩口子,总是亲亲热热的说话,挣抢着干家里的活,吃的穿的有谦有让,那才叫恩恩爱爱。 任玉全可以说是个孤儿。他的当生产小队长的爹,在五八大跃进时因为过度劳累吐血死了。妈妈过不了光寡孤独的苦日子,找了个外地人家,走道了。只胜下任玉全一人在生产队里干活了。亏得那时生产队有大伙房,能吃能住。任玉全吃住在这里,白天下地干活,早晚当勤杂工。为的是有个吃住的地方。他长的单薄却肯下力气干活。是个任可身子受苦也不让脸受热的倔犟人。不管干啥活,他从来不肯拉后。他脑袋瓜也灵,算个账张口就来。性情温和,爱联系人。没事时,小青年们都爱找他侃大山,聊闲篇儿。那时,全村没有一台收音机,更不要说电视机了。时任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孟老四,看中了任玉全这棵苗苗,下了功夫精心培养。任玉全没有辜负老书记的期望。十八岁当上生产队会计,二十岁入了党,二十一岁当生产小队长。之后当大队副大队长,大队长。前年,孟老四退下,经他推荐,党员们选举任玉全接任了村党支部书记。 刘春妞领小丫来了任家父女也就不想再吃饭了,就收拾饭桌子。春妞帮他们收拾。她看到,他们吃的是小米饭,土豆块,咸菜酱。这是当时农村百家一律的饭菜。看这,不知为啥,她心里就酸酸的不好受。她说,你这饭菜做一顿吃一天,冰凉的不热就吃,时间常了不把身体整坏了。我说,你们别自己做了,上我们那一块吃吧。小小也对小丫说,小姐上我家吃饭吧,和我一块吃饭睡觉吧。懂事的小丫抬眼看爸爸,似在等待爸爸表态。她的幼小的心灵里是多么想有个伴啊! 任玉全当然理解春妞和小丫小小的心情。但是,他想到姐夫和小姨子一锅搅饭勺,好说不好听。他又不能冷落了她们的心,就说,小丫要去就去吧,我不能去。春妞问你咋不能去?他说我得守着这个家。春梅一心操持过的家我怎能离开呢! 这话说得春妞和俩个孩子都心里酸苦苦的。他们何偿不明白农村就有些耐扯老婆舌的人,他们可以见风扑影的编造出有鼻子有眼睛的生动故事来。男女之间的事更是有人爱编有人爱听,更多的是被人们边传播边加工编造成风流艳事。让人无法忍受。 心里都明白的事,就不说了。春妞说,这样吧,我把小丫领过去,你放心干你的工作,小丫的吃穿你都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她的。 任玉全信任的点头,拉过小丫的手说,小丫,在姨那听话,和小弟弟一块学写字,一块玩,爸爸有工夫就去看你。小丫答应着拉住小小的手,亲密的到一边去玩了。 任玉全和刘春妞唠起了大包干的事。 春妞伤心的说,大包干多好的事,虽能想到那节骨眼上就能出事呢? 任玉全说,都怪我做事考虑的太不全面。可能出现的事没有想到。是我对不起春梅。对不起群众。这件事我正在作深刻反省,找出症结所在何处。 春妞安慰他说,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出的太突然,谁也没办法想到的。春妞怕说这事引起更多伤心事,就改口说你的腰咋样了,还疼吗? 任玉全说,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刘春妞说,可得吃药,别干挺着,作下毛病是一辈子的事。 任玉全不想说这事,就改口问她,你们张罗的事咋样了?仁生上哪去做买卖有个谱没有? 刘春妞说,张大发说他有个亲戚在大连做买卖,说他可以介绍仁生去那里。我开商店的事,想和你说,我想租用村头闲着的房子开商店,不知村里用不用?能不能租? 任玉全说,那房子多年就闲着,村上也没打算用它,暂时租给你可以。不过,这事属于行政上的事,我不便管,你和张村长说说,由他决定吧。 春妞理解他的心,说那行,我和张村长说说。他答应更好,不答应我再另找房子。 任玉全说,那房子村里没打算用它干啥,干闲着,我看他能答应。 二 当日晚,刘春妞来到张大发家。 张大发酒足饭饱之后,歪在炕上看电视剧。虽说那是台很普通的黑白电视机,不咋的。可是,在当时的阳字村还是独一无二的。不要说各家没有就是村办公室也没有。这台不起眼的电视机,着实让张大发风光了一阵子。活了几拾年的村民百姓,听过话匣子能唱歌的也不多。更不要说一个方匣子里能出人儿,能说话能唱歌跳舞,能演出热热闹闹的生活来,真他妈的神了。 人们闹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方匣子接上一根铁条,它就能出人儿,能手舞足蹈的演生活,能把千万里的老外干的事儿搬到咱眼前来让咱看个够。实在是神了,妙了。 每当这时,张大发就显示的说,这叫科学,懂不?人们就问,科学是个啥东西?咋科出来的?张大发便现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骄傲样说,你们哪,纯粹是二百五,抠垅沟找饭吃的货。土脑袋瓜子搞不懂科学是个啥东西。完犊子的货。 于是,他就不理人们了。是因为他不能让人们再问了,再问,他也说不明白了。不能让百姓知道他也说不明白呀。他是让人们以为他啥事都懂,啥事都明白,啥都会,只是懒得跟他们这些无知识的人说。有人问急了,他就说,磨机啥呀,跟你们谈科学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腊吗。不是给耷子弹琴白毫费时间嘛。人们不得不成认,村长的能耐就是比咱大。 张大发的五间大房子,是全村最好最宽敞的大房子。就是他领老婆孩子在屋里炼跟斗炼把式也是富富有佘的。就是这么宽敞的大房子,它也容纳不下全村人来看西洋景啊! 自从他买了电视机,村子的男女老少就找由子往他这里钻,说是有事儿,其实就是为的看一眼那方匣子里的景儿。这匣子里演出的景儿,可比那一年唱一回的驴皮影强百倍了。 电视机刚买回来的头些天,张大发耐着性子没撵人,也是为的借机宣扬宣扬自己的能力。日子一常,他就忍耐不住了,憋在肚子里的话就破口而出了。他拉长了脸说,中了,看过新鲜就中了,我这也不是俱乐部呢。想看,自己买去! 人们知道村长是不让看了,只好耐住性子不来看了。有一些小青年耐不住,还是找由子往村长家里钻。张大发拉长了脸,明砍了,我告诉你们,我在村上忙了一天了,回家得休息,你们在这轰轰嚷嚷的影响我休息,休息不好干不好工作,你们担代得起呀。这上升到理论高度了,虽担代得起?只好不来看了。 于是,张家门前冷落了,人迹罕至了。外人不来了,就连他老爹张农生亲妹子张大英也不来了。人们说,任可在家看房扒也不去看那张象欠了债不还的脸色。 刘春妞没来过张家看电视。她不是不想看电视,是看不了张大发那张色情迷迷的眼睛和那张不见笑容的黑脸。今天,是为了奔新生活,奔新生活的好日子,她不得不蹬张家门了。 刘春妞的到来,让张大发着实兴奋起来了。她一进屋,他就从炕上坐了起来,说哟,刘春妞哇,你是希客呀!一年也不蹬一次我家门。今儿个咋走错了门?看电视吧。正演言情戏呢,很好看的。 刘春妞知道,他这是没话找话假客气。她看一眼坐在地当腰小板凳上摘鸡毛的张大发妻子孙珍,说忙哪。孙珍答应了一声嗯哪,春妞来啦。刘春妞知道自己不是张家客,不能呆时间长了。就赶紧向张大发说明了来意。 张大发听了春妞的话,疑惑的看刘春妞的脸,抻手从墙壁窝里拿出牙签盆,打开,拿出一根牙签,扬脖子呲咧着嘴戮牙花子,色眼看春妞说,你想租用那房子呀? 刘春妞说,嗯哪。我想在那开商店。 张大发现出为难样子说,这事你可让我为难了。 刘春妞说,咋为难了?多年没人用的空房子,窗户门都坏了。我租用保证给维修好。 张大发向春妞身边移移屁股说,那房子是闲着,可也没有出租的打算。这是一,其二嘛,你说这几天也不咋的了,有好几个人要租用那房子呢。 刘春妞听他那口气和说话的样,觉着他是在撒慌,就问道,谁想要租? 张大发只是卖个关子,根本没人租。他就说,谁要租就不用当你说了。我告诉你,还不是一家呢。 刘春妞问,有几家?都是虽?我不和他们争。 张大发现出关心样子说,不管他几家,你来租,当然得优先你了。虽说这样作让我有点为难,你来了,再难我也得考虑不。说着,他又把屁股往春妞身边移移,二尺勾子眼睛盯在春妞脸上。 刘春妞实在是厌恶张大发的作派,就起了身说,我就别为难你村长了。 张大发见春妞真的要走,忙一把拉住她说,哎,你这人可真心实,你得听我把事儿说明白呀。 刘春妞说,你说明白了,我不想和别人争。她推开张大发的手,要走了。 张大发迎住春妞,笑脸说,你真是太实在,我就这么说说,你急个啥?谁争还不得我说了算吗!我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嘛。我不答应你,任书记也得不乐意呀。 刘春妞说,这事与任玉全没关系,你不用看谁的面子。 张大发说,我就豁出去了,不怕德罪人了。我明白告诉你,我这没说的,你去问问任玉全,只要他同意,我张大发没二话。 刘春妞说,任书记说这是行政上的事,由你村长决定。 张大发用欣赏的目光看刘春妞说,没看出来,你刘春妞不是一般人啊,会办事儿。 刘春妞不明白张大发的话,用疑问的目光看他,等待他说下去。张大发故意卖关子说,不说了。缓了口气儿说,你是不能和那些普通老百性相提同论的。说着就扬起大巴掌来拍刘春妞的肩膀。 孙珍不拿好眼光看他,刘春妞反感的移开身子躲开他。他不得不把扬起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做抓痒状说,我同书记保持一致性,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刘春妞说,你是同意租给我了,租金多少? 张大发说,租金以后再说吧,反正也是闲房子,在那闲着也没人给一分钱。你就照量着给吧。 刘春妞说,那怎么行?你不说个敉,我不知道给多少合适? 这时候,孙珍摘完了鸡毛,端盆出去倒水。张大发借机在刘春妞那丰满的胸部摸了一把。媚眼眯着说,你决定,给多少都行。你研究研究吧。 刘春妞十分脑火他的不轨行为。就气愤的起了身说,我和谁去研究?她大步向外走。倒水回屋的孙珍和春妞撞个满怀,俩人都一愣。都在心里想这是咋的了? 刘春妞走出去了,张大发跟到门口,看见刘春妞头也不问的走了,就大声说,房子是租给你了,别忘了研究研究。 刘春妞听到张大发的话,就象有无敉只苍蝇在嗡嗡,她急急的走掉了。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二) 三 夜灯下,刘春妞和王仁生坐在炕上商量事儿。 王仁生歪在刘春妞身边,看着她脸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这弃农经商的主意值正是有点玄。我又驳不了你,那就听你的。反正我这一百多斤是交给你了。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不过我有一句话得先说在头里,要是买卖做赔了或者说是做砸了,你可不行怪我。 春妞恨铁不咸钢有说,你呀,啥时候能挺起胸堂,堂堂正正的做人。大大方方的干事。 这大好时光干出一番事业来。让我也跟你过个好日子。 王仁生没信心的说,那怕是得猴年马月。 春妞急火的说,你呀你,我恨不得把你。。。。。。 王仁生见他手做咸了钳子状向他抻来,怕他拧怕他掐,忙把脸躲到她身后去说,你急啥呀,我这不是在听你说吗! 春妞说,我能不急吗,要是有钱不当误,姐姐死不了。想到姐姐,春妞的心就疼痛,就沉重,就有止不住的泪水要流下来。她不愿让仁生看到她的泪水,就扭头看睡在炕头的俩个孩子。她更怕孩子看见她流泪,她怕引起他们的痛苦。 王仁生重新坐到刘春妞面前,咬牙说,钱,钱,这个该死者的东西,多少人因为它没了命!可又有谁能离开它呢?说到底,还得为这个钱去拼命。 春妞说,是为钱,咱们也不全是为的钱,咱要在挣钱的道上学些本事,长些知识,为社会作些事。一个人光想自己不行,做事得想大伙,想想自己做事时能为大伙做些啥。 王仁生认为她的话有点冒鼓宣天。就说,别说那些官场的话了,说简劲的吧。我问你,你就是把房子,牲畜和分的地全都卖喽,又能凑上多少钱?怕也不够做买卖的底儿的本钱。 刘春妞说,光靠变卖这些是不能够。我和乡农贷员小张说了,他答应给贷点钱。 王仁生说,啊,怪不得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张一劲往咱家跑,我还当你俩有了啥事呢。 春妞说,你别邪拉巴吉的胡思乱想,有那脑袋瓜想点正事儿。 王仁生说,我不是疼你爱你嘛,很怕你被别有用心的人给造害喽。 春妞说,得拉巴你,小张是国家干部,能像你那么简单的脑袋瓜。我跟你说啊,做人要心胸宽敞,大量,别啥事都想的那么没分寸,你没听说书的说嘛,宰相肚子能行船。就是说,那当宰相的肚子就像泔水桶似的,啥都能装。 王仁生有些佩服春妞了,我说你这大包干的大组员还真没白当,说话办事是见出息。 春妞说,你脑袋比我活,你要是好好学习学习,出息的准快。 王仁生说,是吗,那你就等我出息个样给你看看。不过你可别指望我咸个宰相,我要有那能耐,能在这大草甸子上当地球修理工啊,能娶你一个村妇为妻呀。咋也得弄个三宫六院。。。。。。哟,轻点掐呀,真掐呀,就这么下得了手哇! 王仁生的光着的膀子被刘春妞掐住了,恁他叫她就是不放手,他只好磕头求铙。 春妞放开手说,你要再没正形的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仁生说,你恁打乱我的屁股,也别撕坏我的嘴!没了嘴我能吃饭哪?不吃饭我能活呀! 春妞见他磨几起来没完,就一脸正色的说,行了,说正事,你说那小张和村长咋都说让我研究研究呢?还说事儿能否办咸全在研究上。这研究是啥意思?他们的事我研究啥? 仁生说,我说你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这回得问我了吧?我告诉你,研究研究就是烟酒烟酒,是让你给他送礼。不过,现在送烟酒可不行,你得送人民币。四个老头的大白边儿的百元大票。 春妞惊呀的说,是要钱哪? 王仁生说,不是人家要钱,是你甘心情愿的给人家送钱。还得扬笑脸送。 春妞说,还得抬个笑脸去送? 那可不是嘛,你哭丧个脸去送钱,人家能收啊? 那我就不送。 不送?不送你能办成事呀? 那得送多少? 多少?不好说,少则三五百,多则三五仟,这要看你办多大的事了,事大,就得多拿。人家城里人买官,要是买个科长,少说也得十万八万块。 呀,刘春妞惊呆了。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儿,怯声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你是锅台转你还不服,你就是个锅台转,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花花着呢,你想都想不道的事,人家早就干事上了。 刘春妞没见过花花世界的丑陋事,也没听说过多少。她不相信能有那种腐败的事。因为她的心实在是太善良,太洁白无 了。 王仁生见春妞低头不言语了,就说,你要是想办咸你想办的那事儿,就别怕出血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春妞知道自己还没有力量与这强大的社会性势力相对抗。就问仁生,那咱这事儿得要送多少?五拾元行不? 五拾元?你当是打老鼠哪?下个油渍念就中。 她问,那得多少? 他说,少说也得一仟元。 要那么多呀?刘春妞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她两眼直勾勾的看俩个睡觉的孩子,打了一声嗨,不言语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睡没睡哪? 从声音里他们听出来人是谁了。这声他们太熟悉了。几十年了,这声音每天都在耳边响。早晨召唤出工,晚上呼唤小心火,防贼人。 王仁生起身下炕去开门说,张队长,大叔,你来了,快进屋。 张农生没事绝不串门儿。这是村民们早就知道的。他到哪必定是有事。不用问,落了坐他就开口说事了。他直截了当的问他们张罗的事咋样了。 刘春妞说正在张罗。王仁生说正为没做买卖本钱发愁呢。 张农生说,我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听说你们要卖房子和地? 王仁生给春妞顾作表现的说,是,全卖。要不,钱没地方凑。就这点指望。他说着抬眼看春妞,意思是说我和你保持一致了吧。你想说的话,我替你说了。 张农生知道他当不了家,就问春妞,你是这个想法吗? 春妞点头说嗯哪。 张农生说,这些打算咋个卖法?卖多少钱?王仁生说,都不值班钱,卖不了几个钱。那匹马,东院老赵家问了一嘴,说给二百,光说个搭嘴话,也没说准指正买。地和房子还茬儿。看出来,人们手头都挺紧。 刘春妞说,这些年人们过的就是紧巴日子,谁手也不宽容。 张农生说,你们确实要卖,就卖给我吧。 春妞和仁生都吃了一惊,说你想买? 张农生说,嗯哪。马,你们分的是那匹黑骡马,全村最好的马,我按那匹马给钱,你们看五百中不中? 王仁生抡话说那不中。那马是你家的了,咋能按那匹马价卖呢?得按我们这匹说价。 刘春妞说,是呀,张大叔,仁生说的对,不能那么卖。那匹马是你家的,得按这匹说价,顶多能卖二百。 张农生说,这价再商量。土地,你们分的是一垧。。。。。。 王仁生抢话了,不是一垧,是九亩四分。 张农生说,按一垧说,好算账。生产队分胜下的边边拉拉的地也要卖,每亩做价二十元。你家分的是好地,按一垧算,我给五百中不中?王仁生又要抢话,张农生摆手制止他说,你等我说完。只好听他说下去。他说,这房子是杨木榱子砖挂面三间房,我给四仟,你们看看,这么样行不行? 春妞疑问的说,张大叔,你真的要买? 张农生说,我来跟你们逗屁呀! 王仁生说,卖给你啦。 春妞说,张大叔,你要是诚心买,就卖给你。不过价钱不能按你说的那敉目。我说,房子,土地,马,总共你给五仟就行了。 张农生起身下了炕说,中,我回去马上张罗钱,一两天送过来。你们就不要外卖了。他走到门口又说,这些我买下了,你们不用忙着倒房子,更不用忙交马,事儿有在这就行了。有朝一日想种地,和我说一声就行。 听这话,刘春妞急了,说张大叔,你哪是想买这些物哇?你分明是想给我们留条后退的路! 张农生说,啥后路,交了钱,这些就是我的了。咋是你们的后退的路? 王仁生显能的说,古人说了,那叫被水一战,我们也是那意思,自己给自己断后路,只能下决心干了。想后退是不可能了。这是刘春妞的决心,张大叔,你说这老娘们够恨的吧。春妞知道王仁生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就瞪了他一眼,送张农生出屋。张农生出了门说,好样的,有骨气,战吧。 送走张农生二人回到屋子。王仁生说,你看出来没有,他是不同意咱们这么干,是顾意来救咱们的驾。 春妞说,我也看出来了,他是怕咱们干不下去时没地种,特意来给咱们安排一条后退的路。春妞有意考验一下仁生,就说,你说咱接受不接受张大叔的好意呢? 王仁生不敢说心里的话,就恧了个心眼说,我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春妞媚眼看他说,你呀,多久能有个主心骨呢。 他挺身抬头的说,能有。不久就能有。不过,在咱家你是领导者,我得服从领导是不是? 春妞决心以定的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认准的路一定下决心走下去!撞墙也不回头。你能有决心走下去吗? 王仁生举手打立正说,长官放心,小卒一定紧跟长官屁股后,一步也不差的走下去。 春妞冲他笑了说,你呀。。。。。。 他抱住她说,上炕睡觉喽。 四 清明节到了。蓝蓝的苍天下,辽阔的大地升腾着茫茫飘荡的地气。 阳光是明媚的,春风是温柔的。大地是充满生气的。残存沟坎的残雪,随着一个冬天的冰雪消融而变成了地气,升入天空,融入大气之中了。 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黑土地复苏了。一切都有了生气。草甸子上空有云雀叫得婉转动听。青青的草丛中,有刚刚复活的昆虫蚂蚱在吸取春天的阳光雨露,积蓄踏上新征程的精神和力量。 地处科尔沁草原深处的阳字村,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焕发着生气。 村大院新树起的电线杆子上挂上了新的高音喇叭。此时,那响彻全村上空的喇叭,正在放颂任玉全领青年们自编自唱的,名字叫《多情的土地》之歌: 漫漫乡间路深沉久远 岁月苍桑深埋辙下沟坎 云游四方难忘故土眷恋 归根的落叶投入多情的土地 无论什么人播下什么种 土地酝育的都是美味盘中餐 无论久居还是客游 土地奉献的都是难忘的深情 终年劳动的骡马黄牛 寒往署来的小燕蜜蜂 眷恋天蓝蓝草青青 舒畅乐园草香花儿红 多情土地翻滚绿浪 养育万物生息繁延 开创美好生活的人们 生命之根深扎沃土良田 投入生活的怀抱 创造辉煌的明天 伴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伴随鼓舞人心的歌声,对新生活充满僮景的庄稼人,把缕缕炊烟送上天空。简单的早饭吃过之后,人们套上马车牛车,推上自己做的手推车,脚步冲冲的奔上村道,奔向自己的庄稼地。 当金色阳光洒满屋顶,投向黄土村道,投向农家小院时,鸡狗叫声伴小孩子们的欢笑声,新一天的新生活便是开始了。 众生物演唱的生活大乐章中,最敉尤二的公驴高亢了。它的每一声叫都能让全村人听得真真切切。激动人心。公驴叫声中,尤二便宣扬说,听听,还得说咱这玩艺,叫声也引人动听。人们就说,尤二先生是何等人哪,牲畜都威武得高人一等。尤二便抖着精神说,那咋的,将来骡子的传宗接代人是我尤二。人们笑骂他说,你是个好骡种呢。尤二方知语言有失,忙改口说,是我家的驴。 人们说,是个来钱的道儿,好好养着吧。又有人问,配一次种要多少钱哪? 尤二现出大人有大量的架势说,乡里乡亲的,也就是收个营养费用。不能多要, 一次给五十就行了。人们说,一个营养费用就要五十还说不多,那要加上精子,你得要个百儿八十的呗? 尤二说,那也只是个成本费。这里有个亲戚远近和随行就市的问题 ,行情看涨时当然要多收一些了。 人们笑他说,好好养着吧,是个发家致富的好门路。尤二说,那咋的,夜个村东头老杨家配了一回,上赶着给二十块呢。人们说,尤二,你可真是个希罕种啊。尤二不无吹嘘的说,那咋的,就这种儿才值钱嘛!人就是不能当种儿,要是能当,我都甘心情愿当个种儿。人们笑骂他说,你脱生差了,当初脱生个驴有多好! 充满说笑声的村道上,有赶车往地里送粪的,有挑粪箕子捡野粪的,有去地里捡茬子的。人们脚步冲冲,见了面打声招呼便忙着去干活。可没工夫再像生产队那时扯间篇晒太阳了。人们心里急着呢,生怕误了农时,误了收成。 闲逛的尤二倒背个手,扬脸朝天的走,没个准去处。这里见人说上俩句,那里见人扯上一舌头。没人跟他长唠。只有他走马灯似的在村中瞎转悠。 刘春妞王仁生领小小小丫来收拾费了不少劲租下的村头砖瓦房。 房子多年没使用了,也没维修过,门窗没了一大半。剩下的搭拉着,掉了扇。春风吹来,摇来摆去的乱悠当。时刻有掉下来的危险。 整个房子是一个通子房。大队当俱乐部时在一头用黄土垒了个台子,是供演节目用的。 至今还在那,没人动它。灰尘,蜘蛛纲从房顶棚耷拉到地面上。人走进来随时有挂在脸上身上的可能。 有麻雀在叫。抬头看,房棚接墙壁处有无敉大窟隆小眼子,成了麻雀窝。每年有多少小麻雀从这里诞生成长就不得而知了。麻雀一定感谢人类为它提供了风不吹雨不林太阳不晒的好住处。那喳喳的叫声,便是唱给人类的颂歌。 王仁生挥动扫帚打扫灰尘蜘蛛纲,撵喳喳叫的麻雀。他说,朋友们,对不起了,搬搬家吧,这里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住地儿。你们确住了老些年,不错了,知足吧,走吧。我告诉你们,这里将是钱来货往的商店了。你们再来,得掬腰包了。 刘春妞在房前空地上用土栏子挑了一堆黄土,正在合泥。小小小丫在她身边玩。春妞一边合泥一边教他们唱歌。唱的是: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这里?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小小小丫跟春妞快乐的唱着,帮春妞往房屋里抬泥,搬砖。王仁生把春妞叫到屋里,与她商量屋子的设计。要把商店,住的屋,灶火房划出个地点来。规划好之后便是用砖垒墙壁了。他们干得正起劲时,屯不错王二倒背个手转悠到这里来了。他不声不响的进了屋,抬眼四处看。王仁生刘春妞只顾弯腰干活,冷不丁的看见身后站个人,吓了一大跳。王仁生说,王大哥,啥时候来的,也不言语一声,冷不丁的身后冒出个人来,吓我一大跳。 王二一脸的不高兴,阴沉着个长脸,阴阳怪气的说,哈,王大老板胆子能这么小吗?是我吓着你了,还是你看不见我呀?还得说你们行啊,这房子我就没能租到手,让你们捡了个便宜。到啥时候都得是朝中有人好作官哪。他的话实在是气人。王仁生就要和他论论这个理。春妞不让他与他争论,这种争论不会有啥结果。 王仁生实在忍不住就说了话,我说王大哥,你这话说的不在理,你根本上也没有租这房子的想法,你是看我们租了你又心痒了。 王二从来不是让人茬,见王仁生顶撞了他,就来了情绪说,得拉吧你,我没成心租?我给八万也挣不过你们哪,你们腰杆有多粗哇。 听这话刘春妞也不得不搭话了,我说王仁,你整天在村长家进进出出的,啥事不知道?我们租这房子,是经过村委会讨论决定的,房租也是村委会决定的,你说别的没用。 王仁生眼见这火要拱起来,就打园场说,我说王大哥,你成天为村跑前跑后,要啥没有?合毕跟我们这小人物计较!你的饭店那天动工收拾?我去帮你干活 。你是大忙人,别在这当误时间了,快去忙你的事去吧。 王二心想,这还撵上了。可是,他看王仁生那张讨好的笑脸,拍肩拉手的热情送他,也就不好再说啥话了。更何况,春妞是村大包干的大组员,姐夫又是村书记,惹不得的,见好就收吧。走到门口王二说,仁生,商店开张大吉时,得撮一顿吧? 王仁生想赶快送他走,就答应说,那是一定的。请大哥大架光临啊! 王二说,那是一定要来的,咱们是一笔写不出俩王字来。一家人。 王二走后,刘春妞说,你跟他搭搁个啥劲儿,他和咱跟本上就不是一条道上走的车。 王仁生说,我说你得学着点,作买卖出马一条枪的干可不行。你得学会见啥人说啥话。见小个子别说短话。见当官的多说奉承话。 春妞说,经商之道我是得学,可那阿谀奉承的一套,我说啥也不学它。 王仁生自知管不了春妞,只好说,我告诉你,经商免不了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你不学会见风使舵,看人说话,不学点投机钻营的着法,你能做买卖呀? 春妞审视他说,你啥时候学了这一套?她见仁生不答,又说,干啥事儿都得本着诚实信誉一条去干,欺诈骗人的事能干吗?做人不能当摇尾巴狗!连人格都不要了? 王仁生听不下去了,抢话说,得拉吧你,又是你那套。我告诉你,当今社会你那套吃不开了! 春妞说,咱作人要。。。。。。 王仁生不听她说了,他说,中了,你照你那套干吧,我出门在外可不能照你那套去干,我得走我自己的路,得按我自己的着法干。 春妞说,那你可得照国家法律干事,可千万不能瞎干,蛮干。 刘春妞的话刚一落音,就听门外传来阴阳怪气的语声,哟哈,这小俩口挺能干哪。随着那细尖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的传来,尤二大模大样的走进门来了。 王仁生刘春妞不愿理会尤二。他来了,只说句话,说句你来了,就只顾干活,不理会他。尤二看小小小丫在搬砖头,说哟,真是老虎窝里没大子呀,两个小尕子也能干活。 王仁生很不满尤二的话,生气的说,全村人都在忙碌,就你有空闲逛。 尤二说,有福不用忙。别人种完地,我那地也得种上。 王仁生说,你那地有能耐,不用种,它就会自己长庄稼? 尤二说,有政府嘛,有共产党嘛,有社会主义嘛,有优越性嘛,你们的地长庄稼我的地长草,上头大官来要是看见了,你们村官可就要被撸个茄皮子色。 刘春妞实在听不下去了,气愤的说,你是靠集体靠出瘾了。 尤二说,我也想作买卖,我也想租房子,不是争不过你们吗! 刘春妞气的脸都红了,她仃下手中活,正色问尤二,你啥时候说要租房子啦? 尤二说,夜个,不,是前个。不光是我没租着,就连大能人王二也没整过你们哪。 刘春妞说,你们尽是些无事生非的人。我看你们这些人是钻社会主义空子钻愦了。一时占不到便宜就心痒。你说,你租这房子干啥?说明白了我让给你。 这话说的尤二瞪眼伸脖子好一会儿,光张巴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说,别,别,我尤二多展干过从别人嘴里夺食的损人利己之事呀。说完,他见二人没反应,就说,我不租了,你们干吧,看在任书记面子上,我也得让啊。 刘春妞说,你谁面子也不用看。市场经济社会,靠知慧,靠肯干挣钱,用不着看谁脸色。 尤二自找没趣,找不到回答春妞的言语,只好没趣的往出走。 王仁生见尤二出了门,就大声说,尤先生,社会变革了,大锅饭没了,得靠自己穿衣吃饭了。 走出门外的尤二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操,还不定咋着呢,神气个啥呀! 尤二走了。王仁生说,你看这房子租的,得罪满山的人。 春妞说,得罪啥人了?都是些社会混子,见钱眼开又不想干事业的人。想躺炕上等房扒掉馅饼的人,他们能挣这辛苦钱?不理他们,咱干咱的。自己走自己的路,不管他人怎么说。 不管谁呀?真是隔墙有耳,这工夫就从门外传来了粗壮的说话声。仁生春妞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他们就想,这是咋的了,各路神仙都来凑热闹来了。容不得他们多想了,张大发皮鞋踏地咚咚响着进屋了。我说王仁生刘春妞,这房子租给你们,我张大发可是没少得罪人。我让你们研究研究,你们也没研究,这就动手收拾房子了? 王仁生赶紧陪笑脸说,村长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不会办事,敬请村长多担戴多谅解。 张大发大手一摆说,中了,不研究就不研究吧。有任玉全这面照着,我啥话也不说了。不过,开张营业时,得好好办上一桌子,谢谢大家总是可以的吧?也好堵堵大家的嘴。 刘春妞冷眼看张大发,气的高高的胸部起起伏伏。说不出话来。 王仁生说,村长的大恩大德我王家不会忘的。开业那天一定好好办上一桌,招待大家。到时村长你一定要来啊。 刘春妞一肚子话无法发泄,强忍怒火说,个人心里想些啥虽也不知道,嘴上说的又不一定是真心话。我看,只要时间不仃,往前走,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张大发对刘春妞的话有点懵了,就问,你这话是啥意思?把我比做狐狸啦? 刘春妞说,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没那乱转弯的花花肠子。 张大发手指春妞肚子说,你没花花肠子?你那崽儿咋生的?男人才没花花肠子呢! 王仁生怕把话拱到绝份上,忙挡在中间说,村长,你知道春妞是个直肠子人,说话不加思考,拿来就说。村长你别怪她。一个老娘们,没心眼没见识,一条道跑到黑的货。 王仁生的话没说完,眼见春妞火气上来了,就要发作,忙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说话。又对张大发说,村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老娘们一般见识。 村长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听了王仁生的话,果然气语轩昂了,说我能同一个老娘们一般见识吗?我是打这里路过,看见你们在干活,就过来看看。关心群众嘛。行了,你们干活吧。我走了。他走出门时又回头说,酒席宴早点办啊。 王仁生忙答应说,村长你放心,收拾完房子就办。 张大发走了。刘春妞气的扔掉手中工具说,这还欺负到家门口来了。 王仁生说,我就说,你必须在处人对事方面好好练练。像村长这样的人,你犯不上跟他斗气。你惹不起他。惹不起他咱躲着他还不行嘛! 春妞不满意仁生的态度和作法,就说,对这样的人不能像见主人就摇尾巴的狗。他说的作的有不对处,就给他指出来。这对他也有好处。不是坑他是帮助他。 王仁生说,你可得拉巴你,那么整,这个村子你还呆不呆了? 刘春妞说,一个村子住着,都是村民百姓,要和气过日子。谁家有难处伸手帮一把。谁家也不能灶坑打井房扒开门。对那些鸡蛋里找骨头的别有用心的人,生着法儿坑害人的人,就不能嬉皮笑脸的看他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三) 五 刘春妞王仁生干完活回到家,天己经黑下来了。 进了屋,王仁生有意现出劳累的样子,一头扎到炕上,把胳膊腿伸成个大字形,说可累死我了。小小小丫,来。给我捶捶腿。 春妞说,你到是洗洗手,擦把脸哪。象头猪似的不干不净的埋埋汰汰的就一躺。 王仁生说,穷干净个啥呀,刨垅沟找饭吃的乡巴佬,就这玩艺。你当是大干部哪,干点活又洗又擦的,整个没完。 春妞不理他,端盆水给小小小丫洗手和脸,又洗了腿脚,让他们上炕玩。 她又换了一盆水,洗了毛巾拿在手,上了炕为仁生擦手擦脸。仁生故意眯着眼睛不看她,故作姿态的说,这就对了,好好侍候我,等我当了大老板,顾个小保姆侍候你。 春妞又气又笑的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说去你的,多展也没个正经话。他列开嘴,手按屁股说,你老娘们真会找地方,屁股拧坏了别人看不见是不? 春妞不理他,下了炕出外倒了水,去给俩会孩子找吃的。找了一气儿,实在是找不到啥好吃的,好歹从冬天埋大萝卜的土堆里找到一个葫萝卜,洗完掰成俩半给两个孩子吃。她说这萝卜脆生生的,可甜呢。 你俩先吃点,我这就去做饭。俩个孩子高兴的吃起来,说好吃,真甜。 捞小米饭,炖土豆块,简单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端上了桌子。她为俩个孩子蒸了一碗鸡蛋糕。懂事的孩子不光是自己吃,用小勺舀给大人吃。 春妞说,大人不吃,小孩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大人长成的骨头生成的肉,吃啥都一样了。 王仁生白了春妞一眼说,人家当干部的白白嫩嫩,不就是吃的好穿的好嘛。风不吹雨不淋太阳不晒嘛! 春妞哄俩个孩子吃饭说,小丫你听听,你姨夫有多能,总想当干部,还要混个风不吹太阳不晒的洋房住,养个白白胖胖呢。 小小小丫拍手笑逐颜开的说,我爸我姨夫真能啊! 春妞笑他说,需要个小保姆不?仁生说,那咋?也不是不可能的。一家人的笑声充满了小屋。 吃完饭没电视没收音机,实在是没文艺生活,只能睡觉。王仁生闹情绪的说,这他妈的也没个啥热闹看,真是他妈的憋区人。张大发家那鸡巴电视还不让看。那门难进脸难看。为了看一会电视还得三孙子似的装着。你说咱这活的累不累? 春妞知道他说的不错,就劝他鼓励他,说你知道这,就该下恨心好好干,干出个样来。他有黑白的,咱买彩色的,把生活演它个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王仁生毫无信心的说,好哇,等你那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美好生活吧。你可别让我们等成了白发老人啊。说着,他就躺下了。 刘春妞忙为他们拿被子,为俩个孩子脱衣服,让他们进了被窝,一人给一本书。说要是睡不着就看一会书。王仁生也脱衣躺下了。他说,你也早点睡,我可是要出门去了。 春妞为他们盖好被子,温柔的说,好好,你们先睡,这点活干完我就睡。 刘春妞收拾完碗筷,又清扫了屋子。她看俩个孩子睡了,拿开书,把电灯放低,用纸挡一挡,免得刺他们眼睛。她坐到缝纫机旁,双脚踏上踏板,一声机器响,她意识到会影响炕上睡觉的三个人,便仃了缝纫机,拿起做的活,坐到炕上来,用手针做起来。 刘春妞飞针走线的做活,心里在想他出去之后将会是怎样。出于女人的细心和担心,她要为他做好一切能想到准备工作。打心眼里说,她希望他在家,白天一起干活,晚上一铺炕上睡觉。有多好啊。可是,不行啊,土地和牲畜,房子都卖了,己经是没有退路了。要是俩个人守这么一个小店肯定是极大的浪费。他在村子里又没啥可干。只能出外打工了。只可惜,那时村里还没一个出外打工的。村民们还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样的世界。可以说,她是怀着美好的憧憬和不尽的担心,惦念他出外打工的。她觉得,眼前只有这条路可走。为了心中的大目标,只能如此了。她认为,人们常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实际上,王仁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过愦了的,他是不情愿改变这种生活方式的。 打他们订婚那天起,他就是听她的。也因为,她所说的事,到后来,经过验证都是对的。这次出外打工从他心里说,他是不情愿的。他听她的话实在是听愦了啊。现在,人心思变。他也想出去看看。他要试试自己闯天下的能力,更想作出一番事业给她看看 ,更想给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甚至在心里想到,我王仁生有一天也要在村里乃至大城市的大马路上威威风风的走上一回。哪个当兵的不想当将军呢? 王仁生对自己虽然没有多少信心,然而那颗逞能好胜的心,还是蠢蠢欲动的 。他认为外面的世界一定是很精彩的。起码不会像这大草甸子上的小村子这样一潭死水似的平淡无味吧! 王仁生满腹心事怎么能睡得着?他眼睛眯着,心里在想事儿。躺累了,他翻了个身,就睁眼看春妞。见她还在做衣裳,就说,干了一天活不累呀? 春妞怕惊醒孩子,低声说,这点活做完我就睡。 王仁生不高兴的说,做个啥?匪得今天做? 春妞温和的说,给你做件换洗的衣裳,出门时好拿着。 王仁生对媳妇的温柔,想的周到,他心里知情,无话可说。就在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情和爱。他抬眼看春妞的脸,看她那丰腴的胸部,看她那颤动的乳房,心血就来了潮。他轻轻起身移到她身边来,瞅瞅她,见她没啥不满的反映,胆就大了,就把头从她做活的肘下伸到她面前来,枕在她的腿上,媚眼看她。 春妞明白他的心思,温柔的冲他微微笑了,说想事了? 王仁生知道她明白了他的心思,嬉嬉一笑,把手从她的小衣服下伸到她的乳房上,摸她的奶子。春妞心想,他明天要出门了,就让他摸索个够吧。他见她对他的举动没有反感,胆就大了。他掀起她的衣裳,伸嘴吮住了那丰满的乳头。俩只不很强壮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腰。之后就头拱手扒衣服把她放倒了。 王仁生怀着要离家多时不能亲热的心态,尽情的把春妞温柔了一个够。春妞理解他的心情,全心的配合他,让他尽了兴。运动了多长时间,没看钟点。反正是都累了,就睡觉了。 当村子里传来鸡叫声时。春妞醒了。睁开眼看到金色的阳光投向了玻璃窗。她想起身,可惜身子被他压着。她不想弄醒他,就慢慢移动身子,费了好大劲总算把身子移了出来。她起身为他盖好被子,穿好衣服下了炕,拿起没做完的衣裳急忙飞针走线。过了一会,王仁生醒了。他睡眼 眯胡的看春妞说,你没睡呀?她说睡了,刚起来。还有几针活,一会就做完了。天还没大亮,你睡一会吧。 王仁生没了睡意。他让她坐到炕边来,他就把头枕在了她的腿上。欣赏新奇物似的,仔细看春妞。看的春妞愣了,问他看啥看走了神?他说眼前开了一朵大红花。 春妞轻声笑了说,眼前是我,那来的大红花? 他很正经的说,真的,我不骗子你,我就是看见眼前开了一朵大红花。 春妞说,行,你就当我是朵大红花得了。 王仁生说,可不就是嘛。你就是我心中的花。 春妞逗他说,你发达时,不把我当成干草扔掉就行。 他说,那绝对不能,我那能舍得把这大漂亮媳妇扔掉呢! 春妞觉得扯有太远了,就改话说,你一个人在外,处人对事都要小心,事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防止上当受骗。 他说,我也不是几岁小孩子,能骟得了我的人怕是还没有。 春妞说,我知道你脑袋瓜不笨,可你也不能大列列的啥事也不在意。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身体,想吃啥就买,可别造今坏了身体。有个好身体才能干事业。他点头说嗯哪。 春妞说,做事多长个心眼儿,注意看人家咋做事咋待人接物,学以致用,慢慢就会长本事的。 王仁生有点不是心思了,我说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了? 春妞说,人家不是心疼你嘛。他说,你不放心,我不走了。 听这话,春妞口气硬了,说那可不行。必须按咱计划好的道路走下去。咱不是说了吗,没有后退的路,只能往前走。 他说,那我要是想你咋办呢?她说,男子汉大丈夫别说没出息的话。你想我,我也想你,可咱不能因为想就当误事。要干大事业,就得横下一条心去干。过去的老革命当兵打仗,一走就是十年八年不见一面。咱得跟那年代的人好好学习。 王仁生叹了口气说,我怕是学不了。再者说,这都啥年代了,还说那当兵打仗的事。现在当兵的,哪个打过仗?正天吃香的喝辣的,光享受清福了。 春妞说,我是说,只要咱有过去当兵打仗那种拼命夺取胜利的精神,就没有干不成功的事业! 王仁生不耐烦了,起身说,我算看出来了,你是越来越能说了,这我是服了你。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头里,我要是在外面挂上仨俩的女人,你可别后悔呀! 春妞笑他说,你一个土佬冒也想那美事?自己做梦编去吧。 王仁生说,你也别一碗水看到底,马粪蛋也有发烧的时候。 春妞笑媚眼说,行啊,我盼望你这大男人发烧呢。 王仁生拍胸脯说,那你就瞧好吧。 六 王仁生在刘春妞的伺候下,换上了新衣新帽新鞋,可以说是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了。 刘春妞站在仁生面前端详他,为他抻衣服,正帽子,赞赏说,这一打扮还真挺帅的。像个城市里的帅小伙。王仁生心情好,经她一说神气头就来了。挺身抬头的走了几步说,像不像个大干部 ? 春妞笑他说,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 王仁生问刚起炕穿衣服的小小小丫说,你俩看咋样?像不像个大干部大老板啥的? 小小说,像大老板。大老板啥样啊? 仁生和春妞笑说大老板啥样都不知道,咋说像大老板呢? 小小说,爸想当大老板啊,王仁生笑他说,我儿子可真会说话。 春妞为王仁生做了油糖饼炒鸡蛋外加一壶酒,端上了桌子,让他领小小小丫一起吃饭。王仁生美滋滋的喝酒说,早知道出门你能这样黑天白天的伺候我,何不早点出门呢。春妞审视他说,别当孩子面啥话都说。王仁生不言语了。忙着给俩个孩子拿糖饼说,吃吧吃吧,挺好吃的,多吃点。 王仁生吃饭工夫,春妞为他准备了一堆出门穿用的衣物。当他放下碗筷看她为他准备的一堆衣物时,发了怔。瞅瞅春妞,见她还在箱子里往出找东西。他有点怒了,我说你干啥?要搬家咋的? 春妞杨起脸看她说,咋的了? 王仁生指指那堆衣物说,你是让我出门还是让我出去卖破烂? 春妞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都是用得着的衣物,你出门在外,用时那里去找? 王仁生把衣物堆里的一件毛衣拎起来给她看,你说,这才开春,你让我把冬天的衣服都带上了,你是不是成心一年不让我回家呀? 春妞是觉得是有点过佘了,就伸手接过那件毛衣说,人家不是心疼你,怕你在外冻着嘛。 王仁生从衣物堆里捡出几件扔到一过说,你要是疼我,就 轻我的负担。 刘春妞只好依他,从衣物堆里挑出一些,把剩下的装入一个蛇皮代里,手拎起来试试,又给仁生试试说,不重吧?王仁生勉强答应了,说行吧。春妞俩手拉起小小和小丫说,那咱们早点上路等车吧。 一家四个人恋恋不舍的出了家门,走向村头通向县城的公路。 这是一条省城通往县城的省级公路,每天有公共汽车来往。他们就是等过往的公共汽车。借等车工夫,春妞一再嘱咐仁生注意这注意那。说得他不耐烦了,他就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出去,我就不走了。说着他就把拎包扔到了地上。 刘春妞忙向他道歉说,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这么多。 任玉全从村院子出来,急忙走上公路,来到他们跟前说,村里有点事我来晚了。仁生去干事地方找准了?王仁生说,村长张大发让我去大连找他一个朋友,那个人能给找事做。听说大连挺美的,我也想去看看。 他们说着话就有公共汽车开来了。王仁生上了车,从车窗向他们打招呼,眼睛就有点红了,泪水就含在了眼角。他必竟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是觚身一人啊! 公共汽车不等人们说唠,见等车人上完了,一股黑烟冒出车尾,鸣一声笛就开走了。 刘春妞看着远去的汽车,心里一阵空荡的失落感悠然而生。眼泪就含在了眼里。她怕俩个孩子和任玉全看见,忙低头做领孩子状,嘴说咱们回家吧。 刘春妞任玉全领俩个孩子刚刚走下公路,就见张大发故作气喘的样子大步流星的走来。到了他们面前,现出担心的样子说,王仁生走了? 刘春妞不愿意看张大发那故作姿态的样子,就没言语。 任玉全答话说,刚上车。 张大发看着远去的汽车,大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说,这扯不扯,我来晚了一步。 他终于调起了刘春妞的担心。她担心的问,咋的了?有啥事吗? 张大发看看没了影的公共汽车,故作后悔又焦急的样子说,哎,仁生他。。。。。。 刘春妞真的急了,问张大发说咋的了?你到是说明白呀? 任玉全也有点急了,就说,你蝎唬半天,倒底是要说个啥事? 小小和小丫也睁大了眼睛看张大发,等他说出全啥事来。张大发觉得这关子卖的也算到了份儿,便绶慢的说,我是来告诉王仁生,我让他去大连找的那个人,己经不在大连了。 听这话,刘春妞任玉全和小小小丫,都吃了一惊。春妞焦急的说,你昨天还说在大连,让仁生去找那个人,就这一宿工夫咋就不在了? 任玉全用疑问的目光看张大发。他被任玉全那锐利的目光看的有点胆怯了,便说,我也是才听说大连那个朋友不在那了,再说,我也是才知道王仁生这么快就走了。我这不是听说王仁生要走,扔下村里的工作,急忙赶来告诉他嘛。我是想告诉他先别去了,等我联系好再让他去嘛。虽寻思他走的这么急! 任玉全心明白是上张大发的当了,就问他说,你倒底是啥时候听说大连那全人不在大连的? 张大发说,我说过了,就是刚才听说的。 任玉全问,刚才?刚才咋得到的信呢? 刘春妞也问他,刚知道的,是有人来了电话,还是来了人? 张大发毕竟是撒谎心虚,没了主意,就不知咋回答他们好了。吭吃着说,是。。。。。。电话,不,不对,是稍来的信儿。。。。。。 不用说了。王仁生是被张大发捉弄了。我们太相信他了。全被他捉弄了。他张大发的话从一开始就是美丽的慌言。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张大发的目的达到了。他心里高兴脸色又装作出为王仁生担心的样子,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刘春妞担心的问任玉全说,咋办呢?找王仁生回来吗? 任玉全说,依我看,仁生凭他的机灵劲儿能找到事做。 刘春妞说,我也这么想,现在让仁生回来,张大发指正说我们没能水,离开他办不了事。仁生在那里能自己找到事做就是争了这口气! 任玉全说,与他争气也没用。我看不妨等几天,听听仁生的信儿。昨天我跟他说了,让他到那给家回个电话。春妞说,我也和他说了,在哪里落了脚,干啥事,给家回个信儿。 任玉全说,这样看来就不用担心了。你就好好张罗你的商店,争取早日开业。春妞充满信心的说,我一定要早日把这个事业干起来。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四) 七 一阵鞭炮响,春妞商店开业了。 陈旧破乱的房子让春妞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房前宽阔的地面新垫上了一层黄土,被刘春妞脚踩铁锹拍,弄个明光镜亮。 她收拾房子时,就见到早春飞来的燕子在门前上空飞旋,她看出来它们是在筑窝。她就在门前挖了个坑,倒上一桶水,合成希泥,供燕子筑窝用。她看到小燕子衔了泥,飞到她屋檐下筑窝了,她一脸的喜悦。 小小和小丫用木棍高高举起鞭炮鸣放。响彻全村的鞭炮声,吸引来很多关心春妞事业的人和半大大孩子。有落地鞭炮没响,一些孩子上来抢夺 。春妞看到了,忙叫不要抢,我这里有。她忙拿出一些鞭炮分给孩子们。没有人再抢夺了。她在窗前放上桌子橙子,桌子上放了茶水,招呼人们喝。赵二妞妈和董二憨妈也来了。春妞为她们倒了茶水,请她们坐下喝茶。。 这是个春风送暖人心欢欣鼓舞的日子。刘春妞看到天空中燕子自由飞翔的欢乐,心情舒畅极了。她就领孩子们唱起了村院子大喇叭经常唱的《小燕子》之歌: 我家屋檐下有个燕子窝 泥球粘泥球恰似珍球闪烁 掬气孩子将窝打破 燕子无声无息重新再筑窝 一窝蛋被人掬走 燕子再生蛋子燕依然窝中浮出壳 燕子起早贪晚捉害虫 人间五谷丰登它欢歌 春来秋去地北天南千万里 经受疲劳饥饿风雨颠簸 只因为南方有割不断的情 只因为北方有舍不掉的爱 为这割不断舍不掉的情和爱 年年岁岁署来寒往 甘愿岁月把娇小的肉体淹没 小燕子送给人间的是无限的欢乐 美妙的歌声感染了房前坐的人们,会唱的就跟孩子们哼唱起来。开心的笑,把一张张满面皱纹的脸舒展开了。 刘春妞兴奋的一会给人们倒茶水,一会纠正孩子们唱不准确的歌,一会进屋招待买货的人。她一身的轻松,一心的愉快。脸上渗出细微的汗珠。 为刘春妞去乡集市买菜的赵二妞和孟翠琴各骑一台自行车,驼着花篚装的菜回来了。她们把车子立在门前,顾不得擦一把汗,就往屋里搬菜篚。 刘春妞忙迎上来搬菜说歇歇吧。买菜人没有歇的意思,春妞就同她们一同搬菜。进了屋,春妞拿了几根 黄瓜洗了给买菜人和小小小丫吃。她见赵二妞和孟翠琴不吃黄瓜,就拿了柿子洗过给她们吃。说吃吧,解解渴。她们说不喝渴,不接更是不吃。刘春妞只好拿给二妞妈和二憨妈吃。这俩个人也不肯要,春妞只好放到桌子上,招呼大家吃。 刘春妞回到屋里,赵二妞掬出买菜单给春妞,同时把剩下的钱给她。春妞笑媚眼说,要你算账啊。赵二妞说,呀,老板挺威风哈。三人就笑起来。 刘春妞对她们说,按俩顿饭准备,下响三点多钟开饭。傍黑天也就吃完了。你俩要是家里能脱离开,就在这帮我忙伙忙伙。 天近东南响,人们逐渐回自己家了。刘春妞请大家留下吃饭,人们说不吃,就走了。玩耍的孩子们也随大人回家了。 最后走的是赵二妞妈。她看出小小和小丫有些耐事,就对刘春妞说,我把俩个孩子带我家去行不?省得他们在这当误事。春妞不让二妞妈走,让她留下吃饭,老人不肯。春妞只好给俩个孩子带了吃的,交待他们要听话好好玩,饭后她去接他们。二妞妈让春妞放心,说孩子在她那不会有事的。俩个孩子就随赵二妞妈蹦蹦跳跳的走了。 下响三点多钟,一桌还算丰盛的酒席在春妞商店里摆上了。任玉全张大发张农生孟老四杨杰和乡农贷员小张都来了。 任玉全代表刘春妞讲了几句。无非是感谢众人帮助之情。张大发是有场面必表现的人物,今儿个当然不能错过,他抓准时机,一手举杯一手抓住刘春妞,逼她喝酒。春妞不肯喝他就想硬灌。春妞不肯让他灌下去,他就逼她讲话。春妞无可奈何,只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他才肯放了手。刘春妞去了后厨房。桌上的人们依次倒酒。唠着大包干后的新形势,新气象,新生活。 一杯酒还没轮完,王二和尤二不请自来了。 刘春妞听说他们来了,忙为他们凑碗筷,。这二人阴阳怪气的说,我们是老猫闻到了香味儿,嘴馋了,就厚着脸皮来了。还请刘老板别介意。 刘春妞不在意他们的带刺的话语,说请吧。 增加了新的成员,张大发就来了精神,举杯说二位来晚了,先喝上俩杯,然后再重新开始。 王二和尤二正馋酒,各自左右手两杯酒,一扬脖子就倒进嘴里了。张大发叫着说有量,好样的,来,喝!今儿个一醉方休! 这二位一来,桌上的话就多了。正话可就少了。这二位竟扯些狗抓老鼠,大姑娘生孩子,寡妇上避孕环之类的浑事儿。任玉全不愿意听,就制止他们说,说点正经话,别扯些马路上听来的瞎话。 王二和尤二不满的白了任玉全一眼,闷头喝了两杯酒。没过多大会儿,酒就壮了英雄胆,浑话又扯上了。任玉全张农生孟老四的脸色现出了不悦之色。 酒过三巡,张大发就有点神不守嘴了。浑话和王二尤二一起扯上了。他借刘春妞来桌为众人倒酒之机,一把抓住刘春妞胳膊说,刘老板,你是个人才!这政策一放开,你头一个跟上来了,不简单,了不起,我提意,为刘老板商店开业大吉干了这一杯! 众人喝的不一样,有喝一小口的,有喝一大口的,张大发扯着春妞让她赔了这一杯。春妞挣扎着说不会喝酒。一点也不能喝。张大发不放她,匪得让她喝下去。 王二和尤二见来了戏,起身帮助张大发劝酒,说刘老板,那你得够意思,张村长敬的酒,咋的也得喝了,不喝就是卷村长的面子。喝,一定得喝了!说着,三人一起上手,把一杯酒强行灌进刘春妞的嘴里。她想吐出来,被张大发一掣脖燕下去了。三人狂笑着,放开刘春妞。 刘春妞被酒呛的干咳嗽俩声,忙回到后屋去找水喝。 任玉全张农生孟老四都不满张大发的行为,就说他们三人的不对。张大发说,酒桌上那来的那么多说道,为的就是个乐和嘛。 任玉全说,酒这玩艺不能多喝,不会喝的就不能让他喝。喝多了就是活受苦。 张农生说,抓紧吃饭,天不早了,早点收席。 张大发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对乡农贷员小张说,小张同志,阳字村是你的工作点,你个人有啥事只管说话,我们一定全力办。 小张说,阳字村的事就是我的事,多谢村长的关照,我一定全力办好阳字村的事。 张大发说,就凭小张这份心意,我们敬小张一杯。王二尤二随张大发举杯,三人一饮而进。然后就猛吃菜。 桌上的菜要吃光了,张大发就召唤刘春妞上菜。刘春妞酒劲儿正在肚子里翻腾,难受得很,强忍拿起菜勺子,让赵二妞端着菜盆,来给桌子上菜。 这时,村办公室看屋的许大爷来了,说乡里来电话找任书记。任玉全起身说,大家抓紧吃饭,酒不能再多喝了。说完同许大爷一同去了村办公室。 张大发王二和尤二看任玉全走了,心里高兴,就来了精神。就喊刘春妞说没菜了,快来上菜。 刘春妞无可奈何的来给他们上菜。张大发再次抓住春妞让她讲话。春妞只好说了两句。她说代表王仁生感谢各位对小店开业的支持。说完就走。可惜被张大发抓住了,他叫着说这情都在酒里,你光说不喝是没情啊。不行,得喝了这杯酒。 王二尤二见又来了戏,就起身帮助张大发把酒往春妞嘴里倒。春妞挣扎不过还是被他们灌 进嘴里。 王二说,这杯是你的,还得替王仁生喝一杯。小张也叫对替王仁生喝一杯。刘春妞不喝,四人一起上手,把一杯洒再一次倒进刘春妞嘴里。她又急又气又是酒劲上拱。她的脸由红变白了。嘴角和媚毛也移了位。她痛苦难当,只差泪水没掉下来了。张大发一伙人拍手称快,哈哈大笑。 刘春妞晃晃悠悠头重脚轻,要摔倒。赵二妞和孟翠琴赶紧出来扶持她回了后屋。她一头倒到炕上,动不得了。俩个姑娘找醋为她解酒。可惜,她不知道喝了。她迷迷呼呼的睡了。 天己经黑下来了。张农生孟老四杨杰实在是看不下眼,就说他们太不像话。就说散席。都回家吧。这酒不能再喝了。他们离了桌子,到后屋看看春妞,让俩个姑娘照看好春妞,就告辞了。 酒桌上胜下的四个人,见耐事人都走了,就更来了精神,毫无顾虑的起身脚踩橙子,叫劲的划拳喝酒。张大发扬风咋冒的叫,拿碗喝 !今儿个匪喝它个一醉方休!那三人也不肯示弱,也叫拿碗喝。没人给他们拿碗。他们就把装饭的碗倒掉饭,用那碗装酒,四人就用碗干上了。 桌子上的酒喝没了。他们大叫上酒。没人来给他们上酒。春妞起不来炕,俩个姑娘不敢来。他们见没人来给上酒,就自己动手了。尤二起身到货架子上拿了一瓶出售的酒。用牙咬开,倒进了四个碗。又叫着号喝上了。 酒桌子上的四个人喝的叫劲,后屋的俩个姑娘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了。急的一劲叨唠,这可咋办哪? 刘春妞胃里翻江倒海,头脑发涨,起不来炕。可她心里明白,她知道是自己给她们找了麻烦。她恨心要起来。就一猛劲起了身,坐了起来。她要去外屋叫他们散席。她列列且且的下了炕向外屋走。俩姑娘忙来扶持她。她们来到外屋,春妞的一句散了吧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喝的云山五昭的四个人给抓住了。抓胳膊的,板头的,按肩膀的,把春妞死死的按坐在椅子上,一点也动不得。一碗酒像国民党给共产党员灌辣椒水是的,灌了下去。亏得她咬紧了牙,只灌进了一少半。她被酒呛的咳嗽起来。俩个姑娘急了眼,死命的把刘春妞从他们的拉扯中抢出来,扶持回到后屋炕上。春妞呕吐了一阵之后,歪在炕上就睡了。 俩个姑娘实在是没了主意,把里间门关好,不敢出后屋了。 乡里的电话是赵有山打来的。他要了解生产队分掉之后的群众反映和备耕情况。任玉全作了祥细的回报。 因为双方说的都挺多,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放下电话,他又和许大爷唠了一会嗑儿。出了村办公室,他没去春妞的酒宴,因为他烦那喝酒的场面。他就回了家。家里只能是他一个人。没事干,他就拿起书看。看了一会儿,心里老是惦记春妞那里的酒宴,也不知道散了没有?他担心春妞过累,就想去看看。他放下书,出了家门到春妞商店来了。 任玉全进了春妞商店,一眼看到的是张大发四人都扒在旧桌子边上睡觉了。睡得呼呼的。满桌子的杯碗狼迹。一屋子的洒气味儿。不见刘春妞和俩个姑娘,他就扒拉桌子边睡觉的人。说醒醒,回家去睡。四个人被他叫醒了。免强起身,列列且且的出了门。 任玉全见那四个人走了,就向里屋叫春妞。里屋的赵二妞和孟翠琴听出是任玉全的声音,开了门。孩子危难中见了亲妈似的奔到任玉全身边,诉说春妞被那四个人灌酒的事。 任玉全随俩个姑娘来到里屋。看一身酒气睡着了的春妞。他实在是心疼她被遭踏成这个样子。要是在儿童时,肯定会把她抱在怀里,能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吸出那醉人的酒。可是,现在不能那样做了。就连留在这里照看她的话也不能说。一个没了女人的男人,一个男人不在家的女人,又是姐夫小姨子,要是在一个屋坐上一宿,说不定能编出多少离奇古怪的慌荡故事来。他深知吐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农村现壮。就是他不在呼,春妞也承受不了的。 任玉全和俩个姑娘收拾完一桌子残席,清扫干净了地。他想到春妞一个人在家是不行的了,他就问俩个姑娘能不能在这陪春妞一宿?二人说能。安排好了她们,他就要走了,因为夜己经很深了。 任玉全走出春妞商店刚来村道边儿,借微亮的星光看到小张蹲在路旁呕吐。他扶起小张,一直把他送回住处。 任玉全走后,俩个姑娘商量,应该回家去告诉一声再回来。再说小小小丫没吃上这家里的饭,顺便给他们带些菜去。俩人见春妞睡的呼呼的,一时半会醒不了。一个人不敢走,俩个人拿些饭菜一同走。先去二妞家,为的是先给俩个孩子送饭菜。然后再去孟翠琴家。再回来陪春妞住一宿。 二人装好饭菜,找锁门钥匙却找不到。不能锁门了,就关了灯,用木棒顶了门,便急急的走了。 张大发有些酒量。虽然喝的是多了些,神志还清醒。腿脚照旧走路蹬蹬的。他唱着歌来到了家门口,从玻璃窗看见屋内有外人在看电视,心就烦了,不想进家门 。不进家门那里去?他想到了刘春妞,一个漂亮女人喝醉了酒,。。。。。。他心中一阵喜悦,就转身向春妞商店来了。到了商店门前,眼见屋里关了灯。心里又是一阵欢喜。伸手摸门,没锁,只是用一根木棒顶着。他扒门听听,屋里没动静。便开了门,进了屋。打开电灯,看见刘春妞死猪是的睡在炕上。他叫她一声,她没回应。他又伸手推一下,也没动。心想,这人真是醉成死猪了。 张大发胆子历来就大,邪劲上来了,就更加啥也不再呼了。他回到外屋,伸脖子向外看看,没有人,也没有动静。他闩上了门,闭了电灯,十分麻利的脱衣服上炕了。 赵二妞和孟翠琴去了俩家,到那家都要说一会话儿,又给小小小丫热了热饭菜,一个来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她们返回春妞商店时,开门却开不开了。细看看 ,是里面闩上了。二人说,这咋还在里面闩上了?她们想八成是春妞醒了,见没了人,把门在里面闩上睡觉了。她们叫了几声,没动静。孟子翠琴说,她闩上门睡了,咱们进不去,我看就别叫她了,她忙碌了一天,够累的,就叫她睡吧。明天咱们早点来看看。 赵二妞还是有点担心,说咱再敲敲门,试试她是不是睡了?俩人就敲门。敲了一气,屋里也没动静。俩个姑娘就想,春妞从来没喝过酒,这一下子喝了那么多,还不得睡一宿才能醒酒。进不去屋,二人只好回家了。 其实,屋里的张大发听到了俩个姑娘的敲门声,也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只是不给她们开门。听到她们走了,心里自然是一阵欢喜。他就放心大胆的干他的事了。身下这个人,一点反抗也没有啊。任凭他怎样做,她只是发出一点呻吟声。他尽兴的玩了个够。 八 任玉全从刘春妞商店出来之后,无心回家,就到村办公室看了一气报纸。又从抽屉里拿出干部会上自己的检查材料看。回顾一下干部会上党员们的语重心长的话。然后,就过电影似的回顾了自开始大包干以来的工作,思想情况。一直到夜深人静时,看守村院子和办公室的许大爷摧他早点回去休息,他才出了村回家去。 小丫在刘春妞家吃住,家里整天就是他一个人。他和大部份时间自然花费在村里的工作上。现在,他走在村道上,回家的想法当然不浓。他的心里就掂念起春妞来。今天她喝的太多了。从来没喝过酒的人。一下子喝了这么多的洒,身体能受得了吗?心里这样想着,腿就不自主的走向了春妞商店。 任玉全来到春妞商店门前。他看春妞屋里没有开灯,知道是夜深了,她睡了。当然不能开灯。他习惯性的伸手拉了一下门,门没开,是在里面闩上了。是呀,虽家睡觉能不闩门呢?更何况她是开商店的,更应该闩好门了。一向都是合情合理的。他不能叫门,姐夫能半夜来叫小姨子的门吗?一万个不能的。不要说是黑夜,就是大白天,他也是不能经常来这里的。哎,人生有多少无奈啊。 任玉全在春妞商店门前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就回家了。 村子里有雄鸡叫的时候,各家的房屋便明亮起来了。 刘春妞的商店是面朝阳的正房,太阳一冒红,屋子里就亮了。 大醉了一宿的刘春妞被投射到炕上的光亮唤醒了。她深深的感到头脑发涨身子热胃难受。她的眼睛疲劳的睁不开。但是,她心里明白,她不能躺着,必须起来。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坐起身来,睁开了眼睛。她一眼看身边躺个男人。她惊得目瞪口呆了。她的万分惊讶的目光仃留在光溜溜的男人身上。她的 惊讶很快就变成了奋怒,耻辱。她注意到,自己也像那个男人一样赤裸着身子。她发狂得如同一头生命临危的雄师,使尽了全身力量扑向了他。 张大发酒足饭饱,又尽情享受了渴望以久的漂亮女人。酒精的浸染,精气的狂泄,使他疲劳至极,尽兴之后倒头便睡了。他睡得香甜,睡得身心舒畅,鼾声如雷。 他遭受到突然打击的身子的疼痛,使他猛然醒来。他睁开睡意尚浓的眼睛,看到的是迎面打来的拳头。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之时,他的身子和脸己经出现了青紫的痕迹。疼痛迫使他清醒了。他躲闪着打来的拳头。他的有力的反抗很快就把她按倒在炕上了。他把她压在身下了。春妞尽全力反抗,终因力不从心被张大发压个死死,俩只胳膊被他拧在背后,动不了了。她只有痛苦的份了。 刘春妞哭得头浑脑子涨。身子也瘫软了。她无力再反抗了。 张大发依胜利者的高姿态下了她的身子。穿衣下了炕说,你比我那老婆子可好多了。 受到奇耻大辱的刘春妞再一次发了风狂,就跳下炕来打他骂他,你王八蛋,不是人,我告你去! 张大发威胁说,你随便告。不过,我也告诉你,你用肉体拉拢腐蚀干部,也是犯法行为。再者说,这事传出去,让全村人知道,丢脸的是你。不好作人的还是你。我不言语,不声张,是照顾你,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去吧。 刚刚涉足世俗的刘春妞,实在是太幼稚了。她竟然被张大发的几句话给吓住了。她无奈的瘫软了。痛哭流泣的上炕拿衣服穿去了。张大发高兴今日的大获全胜,向外屋走说,行了,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我还心疼呢。别怕,走道不哼哼都是好人。丑事人人有,不漏是好手,俩个人的事,虽也不说,别人不知道,这事它就是没有!说完,他就向外走了。 刘春妞穿好了衣服,骂他说,你不是人,你不要脸,你禽兽不如! 张大发走到了外屋,仃下脚步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知足吧。我劝你放聪明点,压根不声张对你好。别忘了,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刘春妞骂他,你是恶霸!你不配当干部! 张大发阴阳怪气的说,得拉吧,别当婊子还要立牌房。男人不在家偷汉子的是你,被人戳脊梁骨的是你,不好做人的还是你!你是聪明人,应该咋做你心里明白。 张大发走到商店门口说,你这一晚上让我得到了欢乐,我会记住你的好处的。今后有啥事跟我说一声,我会照顾你的。说完,推开门杨长而去。 一肚子的怒气和怨恨,委屈和耻辱无处发泄,她实然杨起双手恨恨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还是不解气,又在两腿内恨恨的掐两把。之后,是止不住的泪水流下来。 刘春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一个刚刚见到署光初照的人,正是处于启蒙阶段的关键时刻。在这样的风口浪头上选取前进方向的重要时刻,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她前进或者后退的助力或者是阻力。这时候的内在的和外在的条件都是十分重要的。她有一个好的外在条件,那就是任玉全。只可惜,这种难以说出口的事她怎么样向他说呢?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和信心说出来。 刘春妞在深深的痛苦和愤怒中煎熬了好些日子。她想到了自己是大地的一粒土,可以让人不以为然,可以让人视而不见,可以让车压人脚踩,更可以让人们筑路建工厂。。。。。。她的思想中是有吃苦头耐大劳迎战困难的思想准备的。可惜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啊!回头想,事情己经发生了,前进的路就不走了吗?就是为此而死去又能怎样呢?人们会说你好吗?会说你光荣伟大吗?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只能说得更加离奇古怪。 刘春妞想到了王仁生,他己经为心中的大目标出去干事业去了,我能后退仃下来不干了吗?我己经对不起他了,仃下不干或者说去死,岂不是更对不起他了吗?思来想去,她终于想通了。那就是,要活下去,要干事业。而且,要活得更好。要干得事业红红火火!人们常说,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春妞商店起早贪晚的开着。她起早贪晚的忙碌。她的身体像开足马力的汽车,勇猛的向前飞奔。 每天,当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涌进她的商店,沐浴她的全身,她就把自己溶进了新生活的新天地。她下决心要让生活和事业,随着时间的前进而发生新的变化。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五) 九 这天,刘春妞在细心整理货架子上的货物。每一件货她都用毛巾仔细擦拭。货物和商店的环境一样的清新干净。 刘春妞领小小和小丫边教他们唱歌边整理货物时,开着的商店门走进来俩个人。春妞一眼看见进来的人,心就割噔一下子翻了个个儿。她就咬的牙疼。 来人是张大发和尤二。 刘春妞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冲动的怒火使她想骂他打他撵出去他。可是这些都没能做。因为,她己经想通了,那样做没用。这件事迟早是要有个说法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刘春妞冷眼看他们,没有知声。要是别人她早笑脸说话了。 张大发嬉皮笑脸的来到春妞面前,二尺勾子眼睛盯住春妞的脸说,刘老板,一向可好,生意兴隆呗。 刘春妞虽然深知自己是一粒大地土,然而她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女人。她在心里强制自己不动气不争斗。可是,那股怒火还是烧得她胸怀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怒火烧得她脸涨心跳胸饱满。她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张大发逗话说了,这老板没当几天架子长的蛮快的,怎么,还不理人了? 刘春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就向他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出去世! 尤二不知底细,就惊奇的看他们说,这是咋的了?刘老板不是吃错了药吧? 小小小丫也有点发毛,说妈,姨,咋的啦? 尤二说,哟哈,刘老板你这是那来的神儿呀?村长可是上你这来买货来了,要买几百块钱的货呢。你怕钱扎手是咋的? 刘春妞冲尤吼了一嗓子,不卖给你们! 张大发点燃上一只香烟叨在嘴上,往刘春妞面前凑了凑说,刘老板,心不顺哪?有啥气都往我身上撒。不过,货得卖。尤二,你到货架子上去拿来!好吃好喝的尽管拿。刘春妞你不用怕,我不是抡,我给现钱。 尤二像是得到命令的士兵很麻利的到货架子去拿货。吃的喝的和各种各样的酒饮料全都拿,一会工夫,在柜台上放了一大堆。尤二手拿货嘴在说,村里来了客人,你迂上了好买主了,还不热情接待?真是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 张大发眼盯着刘春妞说,这年头是女的放开,男的搞活,财源自然滚滚来。我说刘大老板,别自视清高,学着点,学会了对你做买卖有好处。 刘春妞实在是烦他,不愿看他那高人一头的样子,就躲开他站到门口去。不理他。 张大发跟上春妞说,刘老板,我实话告诉你,别忘记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刘春妞向张大发斥之以鼻。张大发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比做了狼,是不咋的。就一伸舌头,做了个怪脸。 尤二捧张大发臭脚的说,这年月就是各尽其材的年头,你们女人有搞活的用具,就方便多了,男人则不行。没那设备。 尤二的话人人都明白是啥意思。刘春妞大为恼怒,就冲他吼,你给我滚出去! 张大发眼见春妞实在是愤怒的不行,就担心她一急眼把昨晚的事说出来,忙对尤二说,中了,够了,装好拿走。 尤二把那一大堆货装进他带来的拎兜里。张大发从衣服兜里掬出两张百元大票,扔到柜台上说,这是二百块,你收下,多了算小费送给你了。 他们走出门时,张大发又仃下来说,刘老板,气大伤身,保护好身子是一本万利。你的身子有用得很呢! 他们走了。刘春妞气的头都要炸了。她冲到门口向他们吼,狗!不许再来! 一直处于惊愣状态的小小小丫不知所措的跑过来,一人抱住春妞一腿,惊慌的问,妈,姨,咋的啦? 刘春妞不忍心伤孩子的心,强制自己的愤怒情感和泪水不外露,蹲下身子,把他们搂在怀里,亲他们,口中喃喃的说,小丫,小小,好孩子。。。。。。 懂事的小丫自从失去亲爱的妈妈,便把姨当成了妈。只是爸爸告诉她的不能把姨叫妈的话,她记在心里,要不然,她真的会改口叫姨为妈的。爹亲,娘亲,和妈一样亲的姨对小丫来说,就是最亲的人。她眼见今日姨同往日的不一样,心中自然有疑惑,又没机会问。她看见了姨眼睛中含的泪水。她不知姨咋哭了,是因为她怕伤她的心。她就把自己的小脸贴到姨的脸上。她是想用自己的脸擦去姨眼中流出来的泪水。她一边亲姨一边在嘴里发出喃喃的轻唤声,姨,姨,姨。。。。。。 春妞的儿子小小抱住妈妈的腿,口带哭泣腔说,妈,妈,你咋的啦? 春妞无法回答孩子的问话,只能无言的亲吻他们。 刘春妞现在的思想观念和一点没有的法律知识,使她只能默默的承受痛苦的折磨。现在的她,真正的体验到做好人难,干事业难。尤其是涉足世事不深的女更难。干事业难,她是有思想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奇耻大辱降到头上。看来,得有承受各种艰难困苦的思想准备了。 刘春妞抱起俩会孩子,走进里屋,把他们放到炕上,找来画报给他们看。她说,好孩子,在炕上看画报,在炕上玩,姨去做饭。俩个孩子很听话的坐炕上看画报了。 刘春妞烧饭时赵二妞妈来买火柴来了。她看出刘春妞的一脸阴云密布,神情郁郁的脸色,就关心的问,春妞,身子不舒服吗?脸色咋这么不好? 刘春妞不愿意让别人担心,强做笑脸的说,没咋的,只是身子有点不大得劲儿,过两天就好了。二妞妈关心的说,是不是感冒了?春妞不能对老人撒谎,就说,是心里有点憋拉八区的不大好受。二妞妈说,兴许是这几天张罗开业累了,仁生又刚走,过些日子,顺过架就好了。春妞如实的说,大婶,我这心里是憋拉八区的难受,又七上八下的不落底儿,怕买卖作不好,怕仁生在外受人欺,还怕。。。。。。这一怕,说不出口了。二妞妈鼓励春妞说,人常说万事开头难,你怕是就是这开头难了。你别怕,你年纪轻轻的,横下一条心干到底,没有过不去的河。 刘春妞被赵二妞妈的热情鼓励感动了,就说,大婶,你说我这心得怎样能平静下来呢? 听刘春妞这样说,赵二妞妈就想到了佛。赵二妞妈为闺女时,她的家乡有佛教寺院。她跟随爹妈经常到寺院去 佛。时间常了,佛教的思想就在她的心中扎下了根。也就从思想上信仰佛了。生活中有啥难心事,她就上香拜佛。有啥心里话不好当别人说,就当佛来说。说过了,心里就放下了,心地就清凉了,就宽敞了,难心事也就想得通了。她坚定的认为信仰佛就是好。今日,她见刘春妞的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心里有事,又不好当别人说,她就劝春妞信仰佛。她说佛教劝人做善事,做好事,做对他人有利的事,不做坏事,更不做恶事。处人对事要真诚,要真心实意。要能忍耐,不要计较得失,吃亏不是亏损,吃亏是福。 刘春妞听了赵二妞妈的一席子话,心里是有些亮堂。她想,心里有话没处去说,当佛说说也是件好事。不管咋的,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也是件好事。省得 在心里难受。她就问二妞妈,那得咋样做呢? 赵二妞妈告诉春妞,上县城去请位佛供上,佛家节日和初一十五,上柱香。就可以了。挺省事的。 刘春妞想,做善事好啊。那就请位佛供上吧,反正也不用花多少钱。 赵二妞妈见刘春妞答应请佛,很高兴。她说,你到县城就能看见,街里的买卖家都供佛,还供财神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心寻求解脱内心痛苦的刘春妞决定供佛了。她是个说做就做的人。看看天头,刚到东南响,她就想今天就去县城。赵二妞妈看出了她的心思,就说她可以给她照看俩个孩子,让她放心去。春妞给俩个孩子拿了吃的,嘱咐俩个孩子跟赵奶奶去,在奶奶家好好玩,她晚上就回来 。俩个孩子懂事的答应着,跟赵二妞妈去了赵家。 十 县城不大,也不是很繁荣。在国家排列中为丙等级县。但是,在刘春妞眼里还是满繁荣又是个挺大的城市了。她只是和王仁生结婚时为买嫁装来过一回,生产大队交公粮来过一回,还有一次是和张大英孟翠琴一群姑娘结伴来看电影。为看一场电影往返一百来里路,让自行车把屁股磨的疼了两天。这还不算,因为趟了黑回到家,差一点没让王仁生打了,亏得她急中生智,让他亲个够,才算躲过那打来的巴掌。 走在大街上的刘春妞看这看那,就觉着什么都新鲜。见到什么都要看看,问问。在这看和问之中,她就觉得长了见识。 刘春妞来到一家日杂商店。各种日用品一应俱全。小到几角钱大到几十块钱的各种物品。她特别的问了适合农村物品的经营情况。那卖货人的对行情的掌握,对买货人的热情,使她很有感慨。她就佩服起售货员的口才和头脑的灵活机智。心里就想着要好好向人家学习。 刘春妞真的是不买点货不忍心走出那商店了。她便问有没有佛可以请。售货员热情的把她领到隔壁商店,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摆满一架子的佛。那金光闪闪的佛向她微笑。她虔诚的看这位看那位,每一位都向她微笑。她就在心里犯了嘀咕,佛是在笑我吗?笑我什么?笑我是好人还是不干净的女人?售货员看出了她的心思,热情的说,这位大姐,看面相就是位有佛缘的人。请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能保佑民众脱离苦难,保供奉人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平安吉祥,财运亨通,子孙荣华。。。。。。 刘春妞被售货员说的心里甜蜜,就高兴的说,我请位观世音菩萨吧。 售货员为刘春妞包装佛像时,给她拿出几本佛书,说是学佛的基础知识书,看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能照佛讲的做,功德就无量了。春妞付钱时售货员没收书钱,说那是结缘书,不收钱。 刘春妞虔诚的双手捧着佛像走在大街上。天近中午了。路上的车辆行人多起来了。刘春妞看到路旁边的小吃生意挺红火,吃饭的人坐满了小饭桌子。真见水渴见饭饿,见人们在吃饭她也觉得肚子饿了。摸摸兜里的钱,就走近了小吃摊。看人们都在吃大碗面,她向价钱。听说是五元钱一碗,她就心疼钱了。心想,五元钱能买五斤面,能做出这样五碗面来。心想省一顿吧。晚上回家吃吧。她离开小吃摊时,受到摊主的白眼和冷落。她一点也不在意。倒是感觉到自己有过错。是咱让人家磨了嘴皮子又当误了人家的生意,可不就是有过错嘛。就是让人家骂两句也不为过的。她这样想着心就顺了。她就向摊主道歉才走的。 她来县城的目的不光是请佛,是要看商家咋搞经营的。她走商店看货物,问行情。百货店,日杂店,五金店,能看的都看了。用心想想,是有启发。 她来县城时问了返回的时间,现在去车站还太早,要等老长时间的。犯不上在那等,白豪费些时间。她就想再看看。她在街上慢慢的走,两眼不仃的四处看。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书店窗下。宽大的橱窗里面用小木条做的架子上放满各种各样的书。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着人喜欢。刘春妞怀着好奇的心走进了书店。呀,老大个屋子,架子上,柜子上放的个是书。她就在心里想,可真有能人哪。啥工夫啥脑瓜子能写出这么多的书呢?那写书人的脑袋瓜可咋长了?球那么大个脑袋瓜子,能装这么老多字儿?能编出这么多故事来,这写书的人可真是大能人! 刘春妞看到书架子上面挂一张毛主席像。毛主席真是富泰,浓眉大眼,四方大脸,嘴角挂着冷俊的微笑,眼神里透着看出人心的精明。龙,就是龙!人们都说皇帝就是龙嘛! 在刘春妞的心里,崇拜毛主席就像崇拜龙一样。在她心里,毛主席和龙是划等号的。 刘春妞抬眼看毛主席像,心里肃然起敬,就差没给毛主席鞠躬了。 营业员注意到了刘春妞的驻足看毛主席像的心里状态。就走过来说话了,这位大姐,要买毛主席像吗?就这这一张了,是样品,你要买可以打八折。 刘春妞不高兴了,说同志,毛主席能打折吗?你要是卖,我就请,应该多少钱就多少,别说打折。 书店营业员想,你一个土佬冒也配来教训我?一脸不高兴的说,这张五元钱。 刘春妞说,我买了。给我拿下来吧。 营业员拿下来给了刘春妞。春妞双手拿着看。她看那像的右下角有价钱,明明白白的写着五角钱。春妞说,同志,这写的是五角,不是五元。营业员一脸的阴沉说,过去是五角,那是几十年前的事,现在就是五元。不买拉倒。春妞想,人家费事上高拿下来了,咱又真想买,五元钱就当是省下那一顿饭了。她说,五元我也买了。营业员怕她返悔,就说,这可是张挂旧了的样品,买去可不能退。春妞说,我不退。刘春妞交钱时,那位营业员说,这张像你是买对了。毛主席像以后是不能再出了,他老人家不是己经不在人世了嘛,这像珍贵呀。春妞说着感谢的话出了书店。 刘春妞回到家己经是傍晚了。她开锁进了商店,放下菩萨和毛主席像,忙去赵二妞家领小小和小丫回家。她向二妞妈请教了供佛拜佛的方式方法。 吃过晚饭,春妞哄俩个孩子睡下了,她就在营业室,住宿室找可以供佛和毛主席像的地方。营业室宽敞明亮,供在那里很好。可她又一想觉得不对,要是有人说她搞封建迷信咋办?还是选取背点人的地方好。再者说,佛喜欢清静的地方嘛。思来想去,她决定把佛供在住宿室。她在墙壁上钉两个木棒,上面放木板,木板上供佛。佛前放个香炉,以备上香用。佛供在西墙,毛主席像挂在东墙。她想,毛主席是太阳,太阳从东方升起嘛。 供好佛,挂好毛主席像,她点上香,虔诚的跪在佛前忏悔的说,大慈大悲的菩萨,我刘春妞给你磕头了,请你保佑我作买卖成功,保佑我丈夫王仁生在外作工顺利,不受恶人欺,赚到钱早日回家来。请你保佑我,让村长张大发那样的恶人离我远远。别让他来欺付我。我委屈,我耻辱,可我又没处去说。要是村子人知道了这件事,唾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我不想死,好日子刚刚个头,我心中装了个大目标,我要为这个大目标去干,要奔个好日子。人活在世,谁不想过好日子呢?用自己的劳动争取好日子错吗? 春妞的情感太投入了,依至于泪水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她不擦泪,还在虔诚的说,我丈夫为实现我们订的大目标出外做工,我在家却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我恨我自己。等他回来,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向他说,他骂我打我咋的都行。他要是心里受不了,想不要我整死我都行。只要他好好的就行。菩萨,大慈大悲的菩萨,大慈大悲的佛,请保佑我全家人和任玉全父女平安吉祥,万事如意,早日富裕起来吧。。。。。。 刘春妞的泪水潸潸的流,身子抖动着,眼睛眯湖了。。。。。。她扑在地上把头磕的咚咚响。 第二章 艰难的起步(六) 十一 突然的咚咚的敲门声,把刘春妞从浑浑沉沉中惊得一机灵就抬起身来。她惊慌不定的把目光和听觉都集中到传来敲门声的商店门上。在她尚未缓过神来之进,那咚咚的敲门声又一次传来了。虽然春妞心慌意乱,她还是不得不去开门。因为那门还在不仃的响。 刘春妞起身擦了一把泪水满面的脸。语声不无胆怯的问虽呀? 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回答声,我。极其简单的一个字,让春妞没能听出来是那一位。她只好又问了一次。门外传来回答说,是我,听不出来了,我,小张。 刘春妞对这个人说不出来是感激还是愤恨。他给她贷过款也给她灌过酒。灌酒的后果让她遗憾终生。这个损失是什么也弥补不了的啊!然而,现在她不能不去门了,因为那门还在咚呼的。炕上睡觉的俩个孩子也被那粗鲁的敲门声惊醒了。 刘春妞开了商店门。小张一脸怒色的走进来。刘春妞问,小张同志,这么晚来有事呀? 小张不急于回答她。而是四处看看之后在柜台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了。拿出香烟点燃吸上了。两眼不仃的在春妞脸上扫来扫去。小张看出了刘春妞的疑惑的目光,就说,我买包烟。春妞赶紧到柜拿了包烟给他。他不接烟,而是抓住了她的手。春妞更慌了,急忙往回抽手说,小张,你这是干啥?小张不放她手说,咋的?我不如村长吗? 听这话,春妞的头像是被重锤击了一下,就觉着头晕目眩身子晃,失去了自控。她不知道是怎样被扯到柜台里的,他的手是怎样伸进她的衣服里的。就觉得有两只手在她身上乱摸。她本能的惊听了一声,妈呀。。。。。。 不知是菩萨保佑了她,还是毛主席保护了她,就在小张撕扯她衣服时,炕上的俩个孩子听出了她的惊叫声不对味儿,就从炕上下了地,叫着妈,姨的跑到外屋来了。 小张放开春妞,没事人似的扒通往里间的门向里屋看。他看到了菩萨和毛主席像。带有嘲笑口气说,行啊,佛和马列主义一同搬到你家了。 刘春妞不理他,忙蹲下抱住俩个孩子。哄他们说,好孩子,姨没事,被毛毛虫吓了一跳。说着,她就领孩子进了里屋,哄他们到炕上睡觉。 小张一人坐在外屋商店里,两眼无神的看房扒。心想今日的失利在于太莽撞了,也太操之过急了。咋忘了啥事都得有个过程。看来,干啥事都得动动脑子。 就在小张总结经验之时,刘春妞把俩个孩子又哄睡了。她知道外屋的小张还没走,就在里屋不出来。 小张知道今天的事是无法继续了。起身向里屋看了一眼,因为里屋闭了灯,看不清什么。就使劲伸头向里看。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商店门。小张和春妞都为之一惊。心想这咋的了?事儿都凑到今天来了? 这时,敲门人说话了,春妞,开门。 这个声音两人是再熟悉不过了。 刘春妞如同得到了救星,忙来给他开门。手开门嘴就说姐夫,你来了。任玉全进了屋说,小张在这呀。小张忙说,我来买包烟。书记你也是来买啥货?他这么说话其实是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而以。任玉全说,我是来告诉刘春妞王仁生来电话了。听这话,春妞忙问,他在那?挺好的吗?任玉全说,他在大连的一家粮库干活呢。 此时此刻听到此消息的刘春妞,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就像五味瓶插进嘴里,不知是啥滋味了。她强忍欲滴的泪水说,他有了落脚地方,我就放心了。任玉全说,是呀,我刚按完电话就来告诉你,免得你挂念。他见小张站在那不动,想必是在等他一起走,就说,春妞,这几天张罗的是累了,早点休息吧。小张同志,你没事了吧?我们一同走。小张说没事就同任玉全一同走了。 刘春妞无言的送他们到商店门口,看着他们走入夜色之中。她闩好了门,闭了商店的灯,回到里屋炕上,再也控制不住情感潮水的冲击,一头趴在炕上痛哭不止。 十二 刘春妞的心实在是乱透了。她昼不思饮食,夜晚难以入眠,脑子混浆浆似一桶粘稠的浆糊。又空空似一张白纸。她面容焦悴了。 她努力干活,想以疲劳的躯体强制昂奋的精神稳定下来。可是,她的这种不科学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几天下来昂奋的精神没有安定,身子骨却乏的似下了锅的面条,没有一丁点挺头了。她就觉得头重脚轻,腰筋骨软,没精打采的干不了啥。这样不行啊,一大堆活等她去干呢。两个孩子需要他照顾呢。商店的进货卖货全靠她一个人呢。如此下去,大目标还有实现的日子吗?她认识到这个法子是万万行不通的。 那么还有什么法子呢?她茫然了。 夜晚,两个孩子入睡后,她虔诚的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发自内心的说:万能的佛啊,请帮帮我吧,我现在陷入一片迷茫之中,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咋办了?我想凭力气赚钱,我想凭苦干奋斗争个好光景,我不想与他人争斗,更不想从他人手中夺钱,我只想用自己的劳动争取自己能争取到的一份。可是咋就这么多不如愿的事挡在面前呢?我决不去伤害别人,可为啥老是有人来伤害我呢?我犯了啥错呢?我要是犯了啥错,该受惩罚我情愿受惩罚!可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大慈大悲的佛啊,请你点化我吧! 刘春妞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诚诚恳恳的扶在地上,等待佛的回答。 夜深人静之时,整个村子都沉寝在睡意中,鸡不鸣狗不叫,只有晚风清清摇动杨柳捎。 刘春妞听到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孩子在熟睡。孩子是幸福的,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可以一切不问的吃穿,有了危险有大人保护。长成了大人,成为人之父母时可就不一样了,要为自己的生存去没日没夜的劳作,要为子女的生存去奋斗,还要为社会尽一份责任。咳,人生之路真是很难走的一条充满艰难困苦的路啊! 于是,她就想起了村里广播喇叭里时常放送的《黄牛之歌》。。。。。。 太阳出山霞满天 黄牛拉车奔田园 阳光酷热地皮干 黄牛拉犁不消闲 夕阳西下黑了天 黄牛泥塘润口干 夜晚嘴嚼枯干草 清晨送人甘乳泉 黄牛于世无争无所求 只知为人任劳任怨 暮年无力不能把活干 甘愿献出皮肉做最后奉献 她哼唱着,祈祷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丝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到她身上来。她感到一股暖融融的气流通过了全身。她起身迎着初升太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自然自语的说: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多么短暂啊! 一年过的快,二十多年的人生之旅走过来了,自己干了些啥呢?啥也没干。糊里糊涂的过了二十多年。 现在,上头政策随人心愿了,可得好好干点事儿了! 干事业难,是难!能因为难就不干了吗? 她扪心自问之后,向那初升的阳光似的,就觉得浑身有了精神头儿,她推开商店门,让阳光充满屋子。她拿起扫帚清扫门前,刷刷的扫过之后地面一片干净明亮。 她的心也随之亮了起来。 她看到,任玉全从村道上走来。她主动向他打招呼,任玉全走了过来。 刘春妞说:大姐夫,起这么早啊? 任玉全笑笑说:你起的不是更早吗! 于是,二人都笑了。 任玉全从大包干以来,看出春妞的变化,看出她的欢乐和苦恼,看出她的痛苦和忧伤。他想和她好好唠唠。对于这棵刚出土的幼苗,不要说是他的亲小姨子,就是八秆子划拉不着的村民百姓,他也有责任辅助一把啊!他这个小小的村书记,还是有党性的。他刚当村书记时,到县委党校学习了两个月,那两个月的学习是有收获的。 任玉全走近刘春妞,帮他扫完场地,同他进了商店收拾货物,打扫卫生。她也不反对他的帮忙。两人边干活边唠心里话。 任玉全施展出他学到的、见到的、报刊上看到的,做思想工作的方式方法,今日逐个在这里进行了一次实践。这些成熟的经验真是管用的。 任玉全的讲事实,摆道理的循序渐进的方法很得当。听他讲的她,越听越愿听,越听越高兴,听的她愁苦脸色变成了兴奋相。她笑着说:大姐夫,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多唤人奋进的道理,咋不早当我说呢? 任玉全高兴的说:早说?早说了,你抢在前面不夺了我的位了吗! 于是,二人就开心的笑了! 第三章 出门赚钱的男人(一) 第三章 出 门 赚 钱 的 男 人 一 出门这个词儿,在阳字村这疙瘩含义很广。只要是离开家到外面去,不管是去县城、省城乃至上海、北京,或者是香港、澳门,都叫出门儿。也不管是出外去干啥,是走亲戚或者是务工干活,都叫出门儿。只可惜,阳字村自有记录史以来,还没有人去过省城之外的城市,更不要说北京上海香港澳门了。村里的头号大能人张大发王二去过省城,回来后就有三天说不完的新鲜事儿。人们像听书、看驴皮影般的跟在屁股后头,央求人家再说一段再讲一些。 王仁生算是继张大发、王二之后出门的人。 王仁生虽然不是头一个出门的人,可他是本村头一个去省城之外的第一人。又是出外长期务工的第一人。还是第一个独身闯天下赚钱的人。就凭这三个第一,他应该写入村史,也该受到普遍的关注与敬重。 不过,出门在外的王仁生可没有这种荣耀感。非但没有,还老是心里疙疙瘩瘩的不顺畅。出门在外的他老是遇到麻烦事。他那颗肉长的心咋的也顺畅不起来。 王仁生从娘胎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六年了,从来没有自个儿出过远门。更不要说,一副肩膀扛个脑袋凭着一张嘴、两只腿出外闯天下了! 他在生产队干了好几年活,公家那钱供吃、供住出门在外自由百姓的随便溜达的便宜事,他沾也没沾过边儿。这大拇指卷煎饼自个儿吃自个儿的担心受怕的出苦力的事,却来了个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他就想,这人啊,几十年的光景,起早爬半夜,挨饿受冻受苦受累的争扒个啥劲呢?图意个啥呢?唉~,看来这人不如猪。猪有多好,吃住有人给准备,好吃的多吃点,不好吃的给他一嘴巴子拱反它,人还得从新给端来新的好的。吃饱喝得了不管碗筷刷不刷,倒头便睡,睡够了起来再吃。真叫爷太派儿!高兴了找个相好的欢乐欢乐,下窝娃娃,太阳底下四仰八叉的亮起大奶子喂崽子,天神老子也管不着!甭提有多滋润了。人啊,唉~,人就不行了。吃的、穿的、用的都得自个儿去拼命挣来。想吃好的住好的,就得豁出命去干!唉~,脱生人不如脱生猪! 这小子,他就没想想,那猪的生与死的大权掌握在人的手中,不用走文书,说个杀字,小命就算玩完了。 来到美丽的大连市的王仁生,就是这种心情。 他下了火车就去找张大发告诉他找的那个人。为了省钱他不坐车,一路走一路问。拎个大包袱走了一头晌,造的一裤兜子汗,好歹算是找到了那个叫贸易公司的地儿,进去一问,人们楞楞的问他,谁告诉你来找这个人的?他实话实说,是我们村长。人们就笑他说:村长是哪一级官啊?玩你吧?告诉你吧,这儿压根没有过你说的这么个人。 王仁生傻了。他骂村长张大发狗日的,不是人,王八蛋,坏肠子。。。。。。可是,骂个口干舌燥,啥事也不顶。 兜里有几十快钱,吃的能维持,可没有住的地儿。没法子,只好蹲火车站候车室。他憋气窝火。骂够张大发又骂刘春妞,不让他鼓捣,那能上这来受这份罪?不要说没有热炕头,睡个凳子还一会招呼两会撵的,和丧家的狗有啥区别? 他想买张车票回去。可又一想,就这么回去,村民亲戚面前这张脸往哪搁?说个啥啊?往后还咋在人群百众面前站?让人瞧不起!思来想去,他咬咬牙,决心靠上一阵子,就不信这么大个城市,没我王仁生立个小脚的地儿! 他晚上住车站,白天四处转,见人就问哪儿能找到活干?你还别说,真的是工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他在一个街头小吃摊买了一碗面汤吃,就见到有两个吃面的人不像城市里坐办公室坐汽车的那种人。他从他们的穿着和那大咧咧的坐派吃像里看出来的。他就凑上去扬起讨好的笑脸,拎起桌上的水壶给二人倒碗水,搭上了话。他从说话中得知,这两个人是一家粮库干活,今日休个班,出来溜达买点东西。晚上回粮库去住。得知这信息,他大哥长大哥短的把两位说服了。领他去了粮库。一路上,他得知一个姓王,他就叫他王哥,一个姓李,他就叫他李兄。都是庄稼院出来干活的,自然找到了共同语言。三人边走边唠,整的还挺近乎。这工夫的王仁生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他认为,自己这个离群的孤雁总算是有了落地歇气的地儿。 粮库为外地来的搬运工准备了一间大仓库改为吃住休息之地。一间大库房南北个搭了一排大板铺,板铺上铺稻草,稻草上铺苫布,苫布上便是各位打工仔的自备铺盖了。房屋一角,盘了个大锅台,锅台上用木板钉了个碗架子,众人吃饭用的碗筷就放在这里。当然,做饭用的米面、油盐也在这里。那是干活人三一三十一均摊钱买的。属共同财产。 这伙打工仔中有个头他姓赵,众人叫他赵工长。这个群体吃饭干活统由此人管理。当然他也是个打工的。只因为他干的时间长了,和粮库领导混熟了,给个既干活又当管理者的官衔叫工长。每个月有一百快钱的操心费。 王哥李兄把王仁生介绍给赵工长。赵工长闪动大眼珠子看了看王仁生单薄细脸的样,问他这可是力气活你能干?王仁生做出挺拔状说:能干!赵工长又说:在这干活是住大伙房,吃咸菜白菜邦子,你能受的了这苦?王仁生说:我是庄稼人,在家也是如此,习惯了,说不上是苦。赵工长说:行,是个种,那就干吧。 赵工长躺到板铺上要休息了。王仁生觉得有个重要问题没问,就凑过去,陪着讨好的笑脸说:赵工长,我想知道一下工钱咋开?一天给多少钱? 赵工长躺在那斜眼看他说,你挺细心啊!还知道问问工钱! 王仁生说;抛家舍夜的出外干活,不就是为的挣俩钱吗! 赵工长点头说:行,是个实惠人。工钱是记件,多干多挣少干少挣不干不挣,每个月底结帐开支。 王仁生又问,那得有记工的呗? 赵工长说,当然,每天干啥活,每个人干了多少,有我记帐,报给粮库领导审批到财会领钱。王仁生说:那就是按你报的工开支呗?赵工长说:当然了。 王仁生心里明白了,这些干活人每天乃至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大权就在赵工长手里。他心里自然有了谱儿。 晚上躺在木板铺上,王仁生后悔没把刘春妞为他准备的棉大衣带来。他不得不花两快钱到粮库后勤股租个脏了吧唧的被子。 王仁生看明白了,这是清一色的外来打工仔,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可也好,一个起跑线上,没有贵贱高低之分,一铺大炕上睡,一口大锅里搅马勺,工长是一家之主。干活、外出都得由他安排。有点原始人生活味道。就这,众人过的还挺和谐融洽,基本上没啥大矛盾。小矛盾是有,吵嘴、吹胡子瞪眼睛,骂几句爹娘,是长有的事。不过,说过骂过就完事了。不记仇,不找后帐。全当是闹着完,哈哈一笑了事。就算是业余文化生活了。 王仁生就想,人这玩意也是个怪,不管到哪,不管遇到啥情况,都能想着法儿活着。就说这着帮吃的、住的、穿的、不咋着,更没有女人陪伴的人们一天累的王八二正,眼皮抬不起来,冰凉的木板铺上睡一宿,第二天起来,照样二百斤大粮袋子扛起来便飞跑。上跳板装货车,一气活干下来,一裤兜子的汗水像小泉子似的往下流。 唉~咱是姜太公钓鱼,自愿来上钩的呀!都是为的那个该千刀杀万刀剐的钱闹的。这个钱字魔力太大了,为得到它,抢劫掠夺者有,为它出卖身体者有,为它妻离子散,父子成仇者有,为它举刀杀人者有。。。。。。这个钱字才是万恶之源呢!怨它骂它恨它,闹归齐还是爱它!要不,为啥人人为它玩命似的干呢! 由不的王仁生胡思乱想了。大伙房的唯一的安有铁筋栏杆的小窗户射进来一丝阳光了。那一丝阳光就是钟。告诉他们该起床做饭吃饭上工了。 今日轮到王仁生做饭班。他赶紧爬起来穿衣下铺,生火作饭。饭到是好做,大白菜土豆切几刀,洗吧洗吧仍涡里添上水,扬把盐,放上竹帘子,往上放两手团弄出的包米面窝头,盖上锅盖猛烧火,热气弥漫满屋时,饭菜就熟了。就这简单的饭菜,他王仁生也是头回做。在家从来都是刘春妞做好端上卓,他坐在炕上只等吃。吃饱喝得了,嘴巴一麻唆,倒热炕头上睡一觉。 王仁生的第一顿饭做成了菜糊窝头生,为啥?水添少了,火烧多了,锅被烧干了。没时间从新做了,众人只好将就着吃。吃是吃,那二十几张嘴边嚼饭边骂他傻冒,虎犊子,连个饭也不会做。在家让老婆伺候惯了?他不敢吭声,只能低头吃别人仍在锅里的糊吧菜,生窝头。亏得王哥李兄为他说些好话,要不然赵工长要扣他一天工钱。 做饭的人得负责刷锅洗碗,收拾锅台,这些活都得在出工前干完。赵工长一声干活出了口那就是圣旨,众人立马扯起木板铺上当褥子的大方巾,有的扎腰上,有的披肩上,鱼贯状出了大伙房,奔向工长指派的干活场地。王仁生手忙脚乱的好歹算是跟在了众人后面,一头的汗水也没来得及擦一把。 今天的活是从大仓库里往场地倒玉米,在装麻袋装车。向外发粮。输送机伸进仓库触在地上,头部高高扬起在场地上,库内的人用铁皮制作的大撮子把玉米撮到输送机宽大的胶带上,通上电,那输送带就把玉米运到了场地大筛子上,把灰尘杂质筛下去,合乎标准的再装袋。 王仁生在装袋装车这伙人里干活,这里是三人一组,两人打撮装袋,然后周给另一人扛在肩上,经跳板装到车上去。王仁生被指派为扛袋装车的,他一气扛了十几袋,累的腰晃腿打颤,汗珠子从脑袋瓜流到脚巴丫,身上穿的衣裤黏乎乎的沾在身上,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赵工长没说休息,谁也不能歇,只能咬牙干。 一袋玉米被两人抬起放到王仁生撅屁股弯腰等候放袋的背上时,王仁生眼前一黑就被压爬下了。这种事,初来乍到的人常有的事,没人在意。装袋人则生气的说,熊蛋包,起来,装啥熊! 装车是记件活,谁不抢着多装快装?王仁生这么一熊,就误了工。眼瞅着临近的车多装上去三袋。装车的人就急了,抬脚就踢王仁生屁股骂,狗熊啊!快起来呀! 王仁生实在是起不来了。他被袋子压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那有力气起来呀!装袋人见他实在是拱不起来了,把袋子从他身上周下去。王仁生喘息着做在地上说,二位大哥,我实在是扛不动了,换换人吧。 打撮装袋人见王仁生一头汗,手抖身子颤,知道他不是装的,只好换人扛袋,让他打撮装袋。王仁生点头如捣蒜似的说:谢谢大哥! 二 太阳收回他的最后一丝光亮,天就黑下来了。 粮库场地上干活的人们带着一身的灰土,帔着湿漉漉的衣裳,挥动大方巾,胡乱擦脸上胳膊上的汗水,蔫头巴脑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栖身的大伙房。 王仁生腰疼腿沉胳膊酸,疲塌塌的走在众人后面。 王哥看出他的疲劳不堪的样,关心的说:咋样?能顶住吗? 王仁生苦丧着脸说,老太太下夹子强支啊! 王哥说,刚开头,干几天顺过架就好了。王仁生感激的冲他笑了一下说,谢谢王哥关照了。王哥说,谢啥,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有啥事互相关照点。王仁生拉住王哥手说,王哥,你真够哥们意思! 人们进了大伙房,一头倒在各自的位子上,便是凶狠的吞烟吐雾。粮库院内不准吸烟,忍了一天的烟鬼们,要把一天的烟量一次补足。那吸烟的专著劲儿,凶狠劲,贪婪劲儿,仿佛能把一天的疲劳从烟雾中吹散出去。 当饭班人,趁人们抽烟工夫,要给众人准备好洗漱的水。用仓库改造的大伙房没有自来水,没有下水道,当饭班人要去办公楼里挑水,王仁生挑回水,把仅有的三个塑料盆放在地当腰,一一到满水,然后去生火做饭。 哎,哎,我说哥们,你想把饭里加点土,当作料咋的?有人见到王仁生没洗脸没洗手便去做饭,提出了抗议。 王仁生只想快点做饭,快点吃完,好早点歇歇,真的忘了洗手洗脸,有人提出了意见,他勉强咧嘴呲牙向那人笑了一下说:啊,啊,对不起,我忙忘了,就洗就洗。他说着把手插进水盆里洗了两下,又洗了一把脸,只是这几下,那盆水就变成了黑泥汤子。他只好端出门外倒掉,从新倒上水。 王仁生把土豆白菜切完下锅时,吞烟吐雾的人们结束了烟雾弹的制造,一个接一个的下了板铺,只穿件大裤衩子,开始新一轮的争战。三个洗脸盆,二十多个人用,都想先洗,就有数双手同时伸近水盆,撸巴几下,那水便成了黑泥汤子。就有人叫,王仁生换水啊! 王仁生此时正往锅里团弄窝头,一手的玉米面渣滓,他扬扬手说,我这倒不出手啊! 说话人有点奇了怪了说:你当谁没当过饭班啊,这活就得这么办! 王仁生见众人那卫生眼珠看他,他怕犯众怒,忙把正在手里团弄的窝头扔回盆里,去给人们换洗脸水。 粗大拉的人们洗漱也快,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可那水不容污染,洗过两三个人便黑了,洗过五六个人就成了黑泥汤子。王仁生不得不一个劲的换水。一挑水没了,有得去挑水。他找了一点空儿,把窝头好歹团弄到锅里去,赶紧往灶坑里添把柴火。从场地回来,没消停一会,汗水一个劲的往下流,刘春妞为他做的小汗衫像刚从水里拿出来没拧水就穿在了身上,滴滴嗒嗒的淌水。那可不是外来的水,是身体里出来的呦。春妞做的裤衩略显小了点,加之一湿了,粘在身上,十分的难受。人们见了就笑他说,哎呀,王仁生可别把那传宗接代的宝物弄到锅里去呀,你舍的煮,我们还不忍心吃呢!又有人说,吃了到行,管咋的是个荤星物,可你那婆娘能让吗?众人就放声狂笑。 赵工长见王仁生很尴尬,不知所错,又无言反驳,就忍住笑说,王仁生,你初来乍到,可能觉得这些人粗野,其实这些人心眼蛮好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说点粗话为的是取个乐子,解解闷儿。咱这里没电视没收音机,外面的事啥也听不到看不见,一天就是干活睡觉,枯燥死了。也就是这工夫说点笑谈,逗个乐子,开开心。你别往心里去,常了就好了。 王仁生向赵工长陪笑脸说:我没的说,乐乐好,乐乐好。 众人说:这小子是个明白人。 第三章 出门赚钱的男人(二) 三 吃完晚饭,天也就完全黑下来了。今晚没有紧活,不加班。人们有的倒在铺上迷瞪眼,有的拿本花花绿绿的破书看,有的凑成一活打三拿一,往脸上贴纸条子,要不就在地上爬学狗叫。 王仁生实在是太累了,躺在铺上想睡又睡不着,脑子里老是春妞小小小丫在转。越想心越焦粹,不觉的就有泪水涌到眼角。嗨,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啊!这种活能干下去吗?不干又干啥呢?打退堂鼓回去吗?春妞早说了,没有退路。上了这条道儿,拼命也得走下去!她说不吃苦中苦,难得甜中甜。嗨,这甜中甜在哪里啊?能有吗?我王仁生就该遭这受苦的罪吗?他后悔听了刘春妞的话,后悔卖了房子、牲口和土地。他就在心里瞒怨刘春妞不该张罗走这条道儿。还说啥发家致福呢!不把人累死就算是万幸了。还是在家种地好啊!一天三个饱两个倒,有现成的饭菜吃,热乎炕头上有老婆陪着,这儿呢?除了个累啥也没有。 王仁生眼中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了。他真的哭了,而且哭的很伤心。 他的抽抽搭搭的哭声,惊动了身边的李兄,他用胳膊捅了一下王仁生说:咋的了?想家了? 王仁生忙掩饰的用胳膊擦了一下泪水说:没咋的。 这工夫,赵工长站在地当腰问有谁想上街?说晚上街景挺好看的,出去散散心。就有五六个人站出来说去。 李兄对王仁生说:你去溜达溜达吧,省的闷的慌,光想家。我刚来那阵子也是这样,常了就好了。 王仁生虽然很累,毕竟还是跟着去了。他想借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想告诉春妞说他在这里挺好的,一个月能挣好几百快钱呢,不用惦记。这么想他又骂自己撒谎,好个屁啊!这个谎得撒。要说不好春妞不得惦记吗!她一个女人在家,做买卖也不容易呀!在惦记他,两头上火,两股火一合并拱上来,还不得把她造出病来,要那样更惨了。他想对她说,他这里吃的住的都好着呢!等我回去你就情等数钱吧!他真想煽自己嘴巴子!撒谎骗人还不该揍! 街景真是不错。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各种各样的灯,把一条大街照的流明通亮,又花花绿绿,闪闪烁烁的灯光像跳动的火焰。让人眼花缭乱。 王仁生看啥都新鲜,看啥都亲切,心里就想住在这里的人可真叫幸福!怪不的人们都削尖脑袋往城里钻呢!还说人家呢,自己不也是从土拉坷里钻到这城里来了。钻进来可也不是这里的虫儿。硬挤近来也不合群儿。融不到一块儿。能穿上新潮西装,油头粉面的,在商场酒吧大宾馆里臂挽漂亮女人耀武扬威的逛,那才叫城里人呢!想到这,他不知道从哪里就来了劲头儿,就不服气的说,城里人也是人,乡下也不是狗,就偏偏他们能享这份福气,乡下人就不能?这不公平!他觉得刘春妞说的对,干!就不信他城里人比乡下人多个脑袋还是多只手?毛主席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咋样?领着全中国人打出个江山来!谁不服?! 精神的力量实在是巨大的。就这么一想通顺,他王仁生就觉得挺胸扬头的高大起来了。走路嗒嗒的响,几步就撵上了走在前头的同伴们。他就说,妈了个巴子的,你看城里人那小屁股扭的,那大奶子挺的,像是谁当她们是仙女下凡呢!众人笑他说,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王仁生笑,不和同伴们争辩,他心想我那春妞要是换上这露胳膊露大腿的衣裳,脸蛋儿擦上那白粉香味儿,那大脸大胸脯大屁股,那场比她们差啊!臭美! 王仁生的阿q似的精神胜利法也有用,起码闹个心理平衡了。 他们走上一条商业街。路旁随处可见小吃摊,水果摊,杂货摊。他们当中就有人买了水果,买了小吃,分给大家吃。王仁生觉得光吃人家的不好意思,也想买点啥吃的。他把手伸进衣兜攥住兜里仅有的十快钱,半天没拿出手来。嗨,这手是知道钱是难挣的,能轻易拿出来花吗? 赵工长扭头看王仁生说:你咋老拉后呢?跟上点,头回晚上上街,别走丢了。王仁生感谢的跟上来,也就把兜里那十快钱掏了出来,买了苹果分给大家吃。赵工长说,王仁生你挺实在的。王仁生说:庄稼人都实在。 马路旁有一位干部模样的人,站在路旁的一个书柜边,不时的问路过的人,那个能把书柜给搬到楼上去,我给五快钱。 赵工长说,这么大个件扛上楼去,才给五快钱,太少了!那人说,不少了,说话工夫就扛上去了,五快钱到手了,一天才挣多少啊!赵工长看身边的人说,你们那个能干?众人说给的太少,不干。 赵工长对那人说,没人干。给十快吧!让他们给你扛上去。那人说:就五快,多一分也不给。你们不干,还有人干。赵工长来了气,一挥手说,不干!走!他领众人走了。 王仁生为那五快钱动了心。他想干,又不敢当工长和众人面说出口。他假装系鞋带,蹲下来,磨蹭一会见人们走了,他对他们喊我上趟厕所啊。 王仁生见赵工长领人们走远了忙来到书柜旁,向那人说,你的楼在哪?那人指指马路对面一栋楼说,对面就是。王仁生说:我给你扛上去。那人高兴的说,好啊,扛吧,扛到屋马上给钱。 王仁生一口气把书柜扛到那人说的楼下,等那人给钱。那人说,没到屋呢。说好的,扛到屋嘛。王仁生不与那人挣,问是哪个屋?那人说,五楼。听这话,王仁生大吃一惊说:五楼啊!你没说五楼啊,那人说,我也没说是一楼啊!我说扛到屋给钱。你要不干,给我扛回原地,我另雇人扛。 王仁生来了气说,你这人不讲道理。那人也急歪了,说,我不和你计较,要不干扛回原地,要干就扛上楼去。很讲理的吗!王仁生知道是被他耍了,又掰扯不过他,只好扛起书柜爬楼梯了。 王仁生爬楼梯过程,用汗珠掉地上摔成十八瓣来形容很为贴切的。当他爬到五楼放下书柜时,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晕了。 四 粮库场面上打撮装袋子的王仁生,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昨晚扛书柜子累的他差一点吐血。到现在还觉着头重脚轻,身子像架在云雾之上。 赵工长看出王仁生的疲劳样,照顾他让他打撮的。干了一气儿,见他汗流满面的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很同情他。派他个轻闲差事。让他到办公楼去,到财会室要一本工票。 王仁生来到粮库干活,还没去过粮库办公楼,更不要说去啥财会室。他说,人家能给我吗? 赵工长说,你就说是我让你来要的。说我的工票用完了。能给的。你去吧,也好歇歇你这身子。 王仁生无限感激的向赵工长致谢着去了办公楼。 办公楼门卫问明白了他的身份,告诉他财会室在二楼。他上了二楼,找到挂财会科牌子的门,门关着。他不明白到机关要敲门,得到允许才能进入。他又不敢冒拉冒失的愣闯。就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开。他自言自语说,咋整的?没人?他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屋里有没有动静。 这时,门突然开了,他差一点倒进开门出来的姑娘怀里。把姑娘吓的妈呀一声叫,恶狠狠的问他,你扒门干啥? 王仁生陪礼说,我没扒门,我是赵工长派来拿工票的人。 姑娘仍然气愤的说,那你不进屋,扒门干啥? 王仁生说,我没扒门,我推门,门没开,我寻思听听屋里有没有人。 姑娘不愿和他多说了,鼻子哼了一声。瞪他一眼,走了。边走边说,竟是一些没教养的乡下人! 王仁生听这话就不服气了,追上两步说,姑娘你这么说话不对呀!乡下人咋的啦?乡下人。。。。。。 姑娘不听他的,很不好听的说了一句,二百五,脚步咚咚的走了。不理他了。 王仁生进了财会室。眼前是一邦花枝招展的女人。记帐的打算盘的喝茶的唠嗑的,就是没人理会他。就像是没进来人。 王仁生向离门口近的一位女人说明了来意。那女人抬起白胖的手指示里面坐的女人说,找科长。 王仁生来到那女人指示给他的女人面前。见科长正和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说话。那女人像画报上的女人似的,穿的小裙子露出白白胖胖的胳膊腿。那脸真是叫白里透着红。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粉白的脸。他就在心里想,我的天,那个男人娶上这么个老婆,还不美出鼻涕泡~! 容不得他多想了。科长问他话了,你站在这有事吗? 王仁生如梦初醒,赶紧说,啊,我是赵工长派来拿工票的人。工长说没工票了,让我来拿。 科长说她有事,让他等一会儿。他想,别说等一会儿,就是等一天也行啊。这站着咋也比干活轻闲哪/他就站到窗户前去等。 科长又和那个女人唠起来了。 王仁生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这个女人叫李丽花,是个倒粮食的,挣着大钱了。她们正在谈一笔交易。 王仁生听到能挣大钱,当然细心听。听着,他就对这个叫李丽花的女人升起了敬意。心想,这么个漂亮女人,也能挣大钱,真是个能人哪! 俩个女人唠完了。她们出了办公室。他就跟随着来到门口,伸长脖子瞅她们。他见到那个叫李丽花的女人,在走廊里从小巧的手提包里拿出个红包给了科长。俩人客气几句,就握手告别了。 王仁生赶紧回身到窗户下。装做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科长回来没说什么,就从卷柜里拿出一本工票给他,说你告诉赵工长,这工票的存根一张也不能少,交回时,少了要罚款的。 对钱十分在意的他,听说要罚款,忙说是是。 王仁生走出办公楼时,就想起了李丽花挣大钱的事。他想,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了不得!要是能和她搭上伴儿,那可就。。。。。。他灵机一动,忙睁大眼睛四处看。他想找到这个叫李丽花的女人。院子里没有,他忙跑到大门口看。 终于看到了。那女人正扭腰摆屁股的走在马路上。他不知从哪里来了愣劲儿,也许是钱诱惑的吧!他就向那女人奔了上致去。到了女人身后,他又不敢近前了。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琢磨咋开口搭上话。 机智的李丽花发现了有人跟踪她。她认出了是刚才在粮库财会室见到的那个人。她要试探他的来意,就放弃了打的士走的念头,故意走入一条小巷 王仁生跟进了小巷。她确认他是在跟踪她了。她紧走几步,躲在一个转角处。她拿出手机,给她的好友三肥子打了电话。告诉他说有人盯她稍,叫他马上来。 王仁生不见了李丽花,焦急的四处看。嘴里叨唠,怪了,眼瞅着走进来的,咋就不见了呢? 李丽花在王仁生身后转角处,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心里骂他,这么个土包子,也想干拦路抢劫的事儿! 三肥子和小黑子骑一辆摩托车来了。在李丽花身边仃下。他们问盯稍人在哪!她把走在前面王仁生指他们看。说,去给他点颜色看。他们说,看我们的。他们一加油,摩托车嗡一下子就到了王仁生身边。二人下了车。向他逼近。 王仁生眼见俩个人凶恶的向他逼来,慌了,怯声说,你们要干啥!我可是好人哪! 三肥子说,小子,跟踪人的胆量哪去了!不等他说话,二人一起上手,几下就把王仁生打趴地上了。他磕头说,哥们,哥们,别打别打了。我是好人。我没招惹你们哪!他们又揍了他一阵。他再次衷求说,我真的是好人。。。。。。 李丽花走来了,让他们停了手脚。王仁生抬头看李丽花,给她磕头说,大姐大姐,求你帮帮我,别让他们打我了,我是好人哪! 李丽花问他,你是干什么的?跟踪我干什么? 王仁生从地上站起来,可怜巴巴的说,大姐,我在粮库听你说对逢挣大钱,我就想跟你学学挣大钱的道儿,就跟你来了。我是扔下老婆孩子,出门赚钱的男人。。。。。。 李丽花开心的笑起来。三肥子小黑子,也跟着笑。 王仁生见他们笑他,就极其认真的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要是欺骗你们,你们再打我,我决不说个不字儿!我要是敢胡弄你们,你们咋收拾我都行!要不我就是狗,是猪。。。。。。 李丽花三肥子小黑子,笑弯了腰。 李丽花说,你是男人? 王仁生认真的说,是男人!真正是男人!我还有儿子呢! 李丽花笑着说,你自已说的,你是狗是猪嘛!怎么又是男人了? 王仁生不吃眼前亏的逗他们开心的说,对,我是狗,是狼狗!是猪。是猪八戒。。。。。。 欢笑之中,李丽花喜欢上他了。他的憨厚朴实,他的小机灵,引起了她的欢心。她问他,你是那里人?干什么事业的? 王仁生看出她的态度缓和了,也不横眉冷对了,心里也就不那么怕了。他说,我是吉林省安县向阳乡阳字村人。种地的。也有人说是修理地球工人。抛家舍夜出外来,为的是赚钱。。。。。。 李丽花更加喜欢他的忠厚更直了。就逗他说,你不好好修理地球,还抛家舍老婆的出外赚什么钱哪/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不享受,出外赚什么钱? 王仁生说,农村搞大包干了,都得自己想法子赚钱了。共产党的大锅饭不让吃了。 三肥子小黑子笑他说,我们说你还是回你那阳字村当老贫农好。你这呆头脑也能出外赚钱! 王仁生说,我老婆匪得让我出外赚钱哪!老婆管着我哪!我不听她的不行啊! 三肥子说,是个怕老婆的货! 李丽花说,你家都有什么人? 王仁生说,一个老婆,一个三岁儿子。 小黑子说,一个老婆?不是俩个吗? 王仁生认真的说,值正是一个,娶不起俩个。再者说,人家官家也不让娶俩个啊! 李丽花笑疼了肚子,说挺好玩个地球修理工! 王仁生从他们的笑谈中看出没有危险了,他们不能再打他了。他就觉得自己这点小聪玩耍的是成功的。看来,想生存,就得会随机应变。 李丽花对三肥子小黑子说,大姐谢谢你们了!那天有空上大姐这喝酒! 三肥子小黑子说着客气话,上摩托车走了。 李丽花对王仁生说,别发愣了,跟我走。 王仁生不解的问,上哪去? 李丽花说,你不是说要赚钱吗?上赚钱的地方去呀? 听说去赚钱的地方,他高兴的去拉她的手说感激的话。然而,她实在是嫌他太埋汰了。忙抽回险些被他抓住的手,闪开他说,躲开躲开!一身的臭气! 王仁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把手在自己身上蹭说,对不起呀! 李丽花说,行了。蹭秃露皮也白不了。走,跟我走!她的语气坚定得像是将军对士兵下命令。 王仁生跟她走几步,仃下脚步说,你不能胡弄我吧!你不能把我。。。。。。 李丽花生了气说,咋的?怕我把你卖了?不走拉倒。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懒得搭理你!你给我走!说完,她迈起漂亮的大腿,锃亮的高跟皮鞋,把马路踏出有节奏的响声。 王仁生愣怔的看那迈动的大腿和那扭动的腰身,心就潮起潮落的翻腾了一阵子。这肉体诱人,那可以赚钱的地儿更诱人啊!他就想,豁出去了。撞它一回运。能赚到钱更好。赚不到钱,就算是的白搭一个工。就不信,她一个女人还能把我一个大男人咋样了!他就想起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话。他鼓起勇气,决心要闯一回虎穴。人们常说机会难得,我这得到了赚钱的机会,能放弃吗?万万不能的!跟她走一回,不成功便成仁! 王仁生跑上来听她,哎,大姐大姐,等等我。 李丽花心里高兴自己的法子好使,他真的追上来了。故意做出不理他的样子。 王仁生迎面站她面前说,大姐,您别生气呀,我跟你走! 此时就是他实在是太埋汰,要不然,她有可能抱住他。她心里能不高兴吗!逮住一条忠实的狗嘛! 第三章 出门赚钱的男人(三) 五 李丽花领王仁生走了一会儿,他身上的气味儿,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路上的行人也向她们投来惊讶的目光。这目光也让她难以承受。是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身边怎么会有个叫花子似的男人跟着呢! 她想赶快找车,坐上车人们不就看不见了! 可下子来了个的士,她忙拦住。开车人从车门伸出头说急着去火车站接人。她不想放过它,拿出一张百元大票扔给开车人说,两条街的路,你走不走! 那个人不见钱眼开!司机陪笑脸说,小姐请上车。她上了车,司机马上起车。她忙说,哎哎,还有一个人没上来呢?车仃下了,她开了车门,叫他上车。 她上车时,王仁生以为她要扔下他。正发愣时,见那车仃下了,她开了车门叫他上车了。他就啊了一声,急跑几步,上了车。 司机用异样目光看她们。心想,这么俩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能是同路人呢? 王仁生没注意到别人的反映。他生平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小轿车,就觉得什么都新鲜。两眼看这看那,两手摸这摸那。嘴里叨唠,这玩艺可真是个宝物!不用马拉,人坐车上一转轴子,它就能跑!真是个好宝贝! 李丽花见他竟冒傻话,太丢人,就踢他一脚命令道,闭嘴! 王仁生正兴奋着,呲牙向她笑笑,说我这不是。。。。。。 李丽花生气的又踢了他一脚说,我叫你住嘴! 王仁生不得不住了嘴。他看完车内,又看车外街景。止不住的嘴又说上了,嗨呀,还得说这城市呀,这大高楼比大树还高! 李丽花不得不用她那洁白的手掐他一把。他妈呀的叫了一声说,你这老娘们咋这么狠,想掐死我呀! 李丽花被他气的不行,叫司机仃车,她们下了车。她对他说,啥也不懂的土老冒!你走我后面,不行和我同行。 王仁生绝不成认是土老冒,就与她争论。她气的不管他,自己走了。 他紧跟上来说,大姐,啥叫对逢啊,原来,他心里一直不忘的是赚钱。 李丽花只好忍受他的一身气味和街上行人的白眼,与他同行了。他高兴她的与他同行,亲切的说,大姐,你教我赚钱的法子呗! 她说,你能干吗? 他说,只要是能赚钱,我啥都能干! 她故意逗他说,溜门撬锁拦路抢劫拐骗妇女捣卖儿童,会干吗? 听这话,王仁生一激愣神儿,园瞪双目怒视她说,你是干那缺德犯法事的!怪不得有钱,有帮凶呢!行了,干那事,你给我百八十万,我也不干!说完,站住脚,不跟她走了。 李丽花心想,这人太实在了。也好,自己身边不是正需要这样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吗!那就把他训练成一条这样的狗吧! 她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只好站下等他。他见她不走等他了,就拿了把。转身往回走了。他这一走,她还真的就追上来了。也顾不得路上行人的白眼了,拉了他一把,说,行了,算你能!跟我走!转个弯就到了。 下决心要深入虎穴的他当然不想走开,他要探明她到底是干啥的呢!他见好就收的说,我一个大男人欺付你一个女人不算英雄,我就跟你走一着,看你能把我咋的! 她们又同行了。她心想,好小子,等到地方,看我咋收拾你! 六 他们来到一座宾馆门前,王仁生抬眼看,呵~,好气派啊!他想,这个女人住在这里?这是她的家? 李丽花领王仁生进入宾馆。门厅的大镜子里,让王仁生看见了自己污头垢面,破衣烂衫,脚上的一双破胶鞋连个鞋带也没有。他自愧与此屋的不协调,更深知与李丽花的不能同一类举。此时,他理解了,这一路上为什么她不愿与他同步行走了。他看她一眼,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被李丽花领进了电梯。他不知道她把他领进这么一个小屋子干什么?就觉得忽悠一下子,那铁屋子就像走了。他离开她远点,怕她在这没外人的小屋子里对他下毒手。谢天谢地,她没动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出了那小屋子,他被她领进客房。里外套间的大房子,棚壁生辉,满屋子的香味儿。脚下一走稀暄。感情有毛绒绒的东西铺在地上。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到了啥地方?或者说,这就是人们说的天堂吧! 李丽花如释重负的甩掉了皮鞋,脱了小衫短裙,通身只剩下个遮羞的一疙瘩布和两个圆盖似的小罩罩捂在胸前。王仁生不敢看,又有忍不住好奇心偷看。他就想,这女人咋就长的这么标志呢?她咋就敢当着一个陌生的大老爷们面脱成这个样子呢? 李丽花脱完自己,有来扒他的衣服说,快脱快脱!王仁生楞楞的问,干啥?她说,这身破烂衣服赶快脱掉扔了它!他说,那我穿啥?她说,脱,脱光,洗个澡,有你衣服穿!不能叫你光腚! 说话间,他的破衣裳被她全部扒掉了,只剩刘春妞出门时为他做的小裤衩了。他不脱,她又来往下扒,他扯住裤衩不让她扒,她把他推入洗澡间说,洗,好好洗洗,洗干净再出来。她关了门。 王仁生看到一个长巴拉的大池子放满了水,他伸手抹抹不凉不热,正好。毛巾香皂都摆在旁边。洗吧,生平头一回享受这等待遇。他脱光了身子躺进大池子里,真是舒服啊! 她在门外说,你好好洗,我给你买衣裳去。 王仁生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回答。心里的话,你爱买就买 ,反正我没钱给你。 王仁生痛痛快快的洗澡,那喷喷香的香皂猛劲往身上搓。嘴里叨咕,搓,猛劲搓,给她造害光了!一块香皂他全部给用完,把水弄的全是香皂沫。身上整的黏糊糊的一点不光滑。他寻思,八成像洗衣服的换水投一遍才能干净。他不知道这水咋能放到掉,就在池子上头的一些能扭动的物件上下工夫,拧拧这个,搬搬那个,也不知道那个钮整对了,就听哗哗的一阵子,那满池子水就没有了。再放水他就弄不明白了,扭这个不出水摁哪个也不出水,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推开门向外屋看,想叫她给放水,可惜李丽花出去了,屋里没人。他关上门又鼓捣。他发现有个像饭勺子一样的东西连个管子,他拿起来,鼓捣这个物件。不知那个钮摁对了,就从那一大帮小眼里喷出水来,像下雨似的。他往身上喷,真挺好,那小水流喷到身上就像小虫子在身上爬,细痒痒的挺得劲儿。他就从头喷到脚,又从脚喷到头顶。喷了一气儿,又不知道咋能关上,只好放在那让它喷去吧。 李丽花回来了,她在外间问他洗完没有?他在里屋说,洗是洗完了,这水它喷个没完哪! 李丽花推开浴室门伸头看,是淋浴器没关。她叫他关上,他不但没关上,反而把那水喷向了她,浇她个落汤鸡。她就骂他狗熊,笨猪。怎奈骂也没用,水还是照样往她身上喷。她只好冒着迎头喷来的水夺过他手中的淋浴器关上。 王仁生羞臊看她说,对不起呀,大姐! 李丽花又撤下浴巾给他说,擦擦出来。 王仁生说,那你呢? 李丽花有撤下一条毛巾擦自己。擦干之后他们从浴池出来,她领他到卧室去,把他推到床上,他问,你要干啥?她毫不掩饰的说,我要强奸你! 王仁生,一个二十六岁的以婚男人,应该是知道男女之间的事。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就脑瓜子一偏空白了,像是一摊泥任人摆布,像是一池水任人搅动,像是一头放到案板上的猪任人宰割。他被她当成了玩物。 风雨袭来时,王仁生什么也没想,什么话也没说,直到她停止了疯狂他才喘出了均匀的气。 风雨停了,他像从五里云中落到实处。他心里翻腾,这是咋的了?是福份来了还是祸事来了? 大获全胜的她笑着说,小子,咋样? 他不明白的说,啥咋样? 她说,虎犊子。我就是要惩罚你们一切男人!他说,我也成了你惩罚的人?我也没惹你呀?她说,你像一条可以忠于主人的狗,我要把你养在身边。他说,遇上了你,我是福到了还是祸事来了?她说,那就看你的表现了,一心一意跟着我干,就是福到了,你要是起坏心,生歹意,就是祸事来了! 王仁生说,这么说,我的小命掌握在你手里了! 李丽花说,也可以这么说。 王仁生蔫了头说,这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第三章 出门赚钱的男人(四) 七 他们穿好衣服。西装革履的王仁生,总觉得一身的不自然。特别是扎在脖子上的领带,他想撤下来,说这套包子似的勒在脖子上实在是难受死了。怎奈她不让往下拿,说习惯了就好了。没办法,等着习惯吧。 她一个电话打出去,就有人端饭菜送上门来了。他们坐下来吃饭,鸡鱼酒牛奶样样有。他问,你平常就吃这个?她说,咋?不好吗?他说,还不好呢,过年才吃这些。她说,那你就天天过年吧。他说,那不中,人一辈子的年是有数的,一气过完就死了。她说,你怕死?他说,谁不怕死!你说你小时候那么苦咋没死呢?她说,你小子有点猴精。他说,别说我了,我是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来。还是说你吧。她说,说我啥?我把历史都对你说了。他说,我看你这人有点云里雾中。你说你有没有家?她说,有啊!这不是家吗?他说,不是。这是宾馆。你成年住宾馆?她说,哎,就是。我是光棍一个人,住宾馆不用自己干活,要啥来啥,一门心思干事业就行了。他说,那住一天得多少钱?她说,甭管多少钱,我付的起。他说,哎呀,你一年得多少钱造害啊!她说,那不叫造害,那叫会消费!你得学着点。他说我还得问你,你到底是干啥的?真是干坑嘣拐骗的?她说,你呀,傻冒!真正干那事的能说呀!别叨唠了,快吃饭,吃完我领你出去走走,你就知道我是干啥的了。 李丽花领王仁生走上大街时,油头粉面西装格革履的王仁生实在是不自然透了。手不知往哪搁,脚不知咋迈步。脖子上的领带弄的脖子痒痒,下巴颏不敢往下低,真是活受罪。怎奈身边的女人把他看个瞪瞪紧,不许他乱撤乱抓,不许他傻子似的看这看那。他只能按照她说的,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手自然摆动。 王仁生的精明,使他看出这个女人不是坏人,可也算不得是好人。有点像家乡的尤二王二那种会投机钻营的无赖。他盘算着,既然她会赚钱,就跟她赚到钱再来个溜之大吉。何况她好吃好喝的供着。睡觉还让搂着。他认为,是福来到了。想着,他就来了精神头儿,就不断的向她献殷勤。 李丽花领王仁生来到码头。王仁生长这么大是头一回看到大海。更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大船。装卸机把马车那么大的物件抓起放下,就像老鹰抓小鸡那么轻松。运货的卡车蚂蚁翻蛋似的跑来跑去。他看眼花缭乱,惊奇的不得了。可他牢记她的话,到那不能让人看出是个雏,得让人认为是个老炼的行家里手。他只好少说多看,做出高贵盛气令人相。 她领他进入码头上的一座小白楼。他看到,楼上楼下到处是忙碌的人们。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事。她与人谈事儿,他坐在一边听个希里胡涂,没闹明白人家说的是个啥事。他就想,这女人到底是在干啥?他在心里暗暗准备,要是她干她说的那种倒卖妇女拐卖儿童的事,他就当场抓住她,送到公安局去,咱也为民除个害。 李丽花走出码头,说累了。要去吃饭。他想,吃就吃,反正我是没钱。 她们在一家豪华餐馆坐下时,他被那些跪着送菜的女孩子弄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咱坐着吃,人家跪着伺候,那有这种道理?都是人嘛,你就高贵呀?你就高人一等啊?他要说你们歇着去吧。没能说出口。她看出了他的心情,制止他不许说话,只管吃。 各种海鲜上了桌子,他实在忍不住说话了,这些玩艺能吃吗?她不管他,自己只管吃。他又说,这玩艺腥大豪的不好吃。她说,你想吃啥?他说,东北名菜,猪肉炖粉条。她让服务员给上碗猪肉炖粉条。没多大工夫,上来了。他高兴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她说,忙啥?没人跟你抢。 她们出了餐馆时己经是下午了。她说上歌舞厅玩玩去。他不懂的问,捂啥听?她说,是唱歌跳舞的地方。他说 ,那我知道,我在村长家电视里看见过。就是一帮男女搂脖子抱腰粘到一块,晃屁股。她瞪他说,跟你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说,给牛弹琴那是白扯。她气愤的打了他一巴掌说,你连牛都不如。他说,呀,那你可小看人了,我媳妇说我比猴还机灵呢。她说,你媳妇说你有屁用,你得让众人说你行,服你才行。他笑笑说,我这不正跟你学呢吗。她说,不愿上歌舞厅,不去了,我领你去一家粮库。 提起粮库,他有点担心了,赵工长派他拿的工票没给人送去那,他问去那个粮库,她说不是你干活那个。他说,那紧点去吧。 八 李丽花领王仁生打的士来到一家粮库。 王仁生坐在粮库主任窒的沙发上,手里端着服务小姐为他送上的一杯热茶,不知道喝,只是愣眼看坐在大转椅子上的白脸主任,和他的宽大的桌子上的几盆鲜花。 李丽花坐在白脸主任身边的另一转椅上,亲热的唠嗑。 王仁生看出他们的媚来眼去。他没有喝茶的习惯。更不要说是热茶。他放下水杯,抬眼看她,等待她的吩咐。李丽花什么人哪。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就对他说,王秘书,你到外间看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他对王秘书一词不理解。可他从她眼神中看出,她是让他离开这里。他就知趣的到外间来了。外间摆了一圈沙发,是供主任召开会议用的。他没有坐沙发的习惯,就站在窗台处从玻璃窗向外看。 他看到粮库场面上有搬运工在装车。见景生情,他就想起了他干活的粮库。想起了赵工长派他拿的工票。可惜换衣服了,没带在身上。他就担起心来,那旧衣服能不能让她给扔了?他没心思看场面了。他就来到通向里间的门口。门关着,他轻轻推开一点,伸头向里看。他看到她坐在白脸主任的怀里。俩人正热烈的亲嘴呢。他不敢再看,又回到窗台前向外看。他心里骂,一对狗东西。那里都能干那事儿? 王仁生明白,他现在是求她的时候。不能惹她。对她只能顺情说好话。仔细一想,她也不是自己的老婆,吃这份醋干什么?他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他眯眯瞪瞪的睡了。做梦了。梦见回家见到刘春妞和儿子小小了。两人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见了面应该是亲亲热热的。可是,两人都站在原地不动的看对方,好像都有心里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王仁生,走。突然的叫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睁眼看,是李丽花站在他面前在叫他。白脸主任也站在一旁。他急忙站起身来,说呀,你们完事了? 主任和李丽花以为他看见了什么,主任就要解释什么,她就问,他你看见了什么?王仁生忙说,我睡着了,啥事也没听也没看,光是睡觉了。下回一定注意。 李丽花不想听了,就和主任去场面看粮。 白脸主任领李丽花王仁生来到粮库场面上。他们看高粮囤,玉米囤,大豆囤。粮库主任指着大豆囤说,这五个囤每囤是八十吨,给你了,你倒出去吧。买货人就是我说的那个公司。 提供货源又给找好了买主,这等好事那里去找?她李丽花就能找到。服不服?这么铁的关系,靠的是啥呀?那就不能说了。王仁生就在心里骂,操他妈的。 李丽花婿开眼笑的和主任告别,抓住主任的手说谢谢 ,我三天内提货装船。主任说,我恭候你的到来。二人眼里发出碰撞的火花,会心的笑了。 回到宾馆,王仁生说,我听你说的那情况,那个粮库也挣不到啥钱哪?她斥责他说,你懂个屁,他那是国营粮库。他疑惑的说,国营就不想挣钱了?她说,说你是傻冒你还不服,我问你,国营不是个人的吧?是公家的吧?他点头说是。她说,告诉你,学着点。咱个人赚的就是公家的钱。也就是共产党的钱。他说,那共产党的官儿就干?他不怕吃亏,赔本儿?她说我累了,想睡觉了。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第三章 出门赚钱的男人(五) 九 李丽花眯瞪了一会儿,就坐起身来了。因为,她的一身行头还没有卸掉。 她脱掉了所有的外衣,通身只剩乳罩和那块遮羞布。卷在头上的秀发也抖开了,流水般的垂直在肩膀上。 王仁生看她看的有点傻了眼。他看见她在烧水器那放了一杯水,冲了一杯黑呼呼的东西,喝了,又放了一杯水,喝嘴里,咕噜咕噜嘴又吐了出来。然后就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了。点了一支香烟,悠悠的吸上了。 王仁生脱掉令他不自在的西装,穿着春妞为他做的汗衫。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愣眉愣眼的看她那高高的奶子,白玉般的身子。。。。。。他有点走神儿,他看到春妞坐在报纸挡光的灯下,为他做汗衫儿。那园园的脸,那粗壮的腰身板,那穿针引线的手。。。。。。他眯瞪了,他把头靠在沙发后背上,嘴里轻声说,好,真是好。。。。。。 李丽花听到王仁生的自语声,以为他在说她抬起头看他,娇声说,你们男人哪,都是这德性。他眯瞪中听到她的话,就坐直了身子问她,啥德性?她又把头躺在软棉棉的枕头上,吐出一朵烟花,自我欣赏着说,你不是男人哪?你不知道哇?他说,我知道啥?她说,你是雏哇,你没粘过女人哪?装啥崽儿。 王仁生明白了。他不愿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没法儿说了。被她强行污辱的事例例在目,终生难忘的。他把头仰在沙发背上,看棚顶发呆。 李丽花春心勃动起来了。心血来潮了。她侧脸看他。他偏不看她,不理她。她叫他了,过来,给我按摩。他没动。也不看她。就当是没听见。她提高了嗓音说,没听见哪?姓王的。他不得不坐直身子说,干啥?我说姓李的,我问你,这一天你领我东走西走的,还叫我秘书,你把我当成啥人了?你到底是干啥的? 听到这话,她真的是有点生气了。就坐了起来说,咋的,这一天你吃亏了?他说,咋没亏?要是在粮库干活,这一天咋也能挣十块二十块的,跟了你一天,白扯了。说起粮库,他猛然想起工票的事,忙起身找他的旧衣服。 她不知道他在找啥,就问他,找啥呀?他说,我那身衣服哪?那里有工票哇。丢不得的。她不肖一顾的用眼吗哒他一下,抬手指门后说,在那扔着,一会你把它扔外面去。 王仁生急忙奔到门口,在门后找到他的衣服,找到了工票,叹口气说,谢天谢地,没丢,还在这。她说,你那破衣裳扔马路上也没人捡。还寻思那里的东西能丢。他说,这是赵工长派我上财会领的,丢了我咋给人家?她说,你还要回粮库?他说,不回去咋办?跟你白搭工,我搭得起吗?告诉你,我可是抛家舍夜出门赚钱的男人。 他的话说得李丽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哟哟,真够伟大的,还抛家舍夜,还出门赚钱的男人,还一天挣十块二十块的,亏你说得出口!他顶撞她说,我咋就说不出口? 她拿过来枕边的手提包,拉开拉链,拿出一张百元票给他说,今儿个,你陪了我一天,少挣二十块钱,我给你一百,行不行? 王仁生看看她扔在床上的百元票,看看她的脸,不相信的说,真给我一百? 她说,这钱在你面前放着,你要,就拿去。不要,我烧它。她见他不来拿,就拿出打火机,噔一下子就冒出了尖尖的火苗儿,另一支手就去拿那百元票。他心疼了,那可是一百元哪,得多少汗水流出来才能挣的哇?他忙抢在手说,别别,别烧。他见她不向他要,也灭了打火机的火,放心了,我说你真要烧哇?她说,我的钱,我给人,人家不要,我给人的东西从来不往回拿,可不就得烧它。 王仁生手拿百元票反复看,又迎灯看着说,不是假的吧? 李丽花故意气他说,假的。你是个假男人。 王仁生不服气的说,我是假男人?她说,假的。你就是个假男人。他挺起胸膛说,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她说,是吗?哎呀,我真是埋没了人才。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愣是没看出来。我说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哪,一定很有钱呗?一个月挣几万哪? 老实忠厚的王仁生被她的气话给问蔫了。他不得不成认自己没本事。不要说一个月挣几万,这出来一个多月了,还一个钱没拿到手呢。在粮库那干的活,还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呢。他耷拉头了。无言的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李丽花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她理解他。就不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她掐了手中烟,柔声说,我说那位伟大的男人哪,我求你给我捶捶背行吗? 王仁生白了她一眼,没动身。过了一会,他突然站起来,两步来到她面前说,你说实话,你到底是干咋的?那语气,那样子,让她吃了一惊。 李丽花像王仁生这样的人见多了。她对他的表现有所惊讶。但是,她马上就镇静了。她知道对付这样的人易如反掌。她到是从他的表现中看出了他的另一面可爱之处。那就是这人正直,坎快,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奸诈之人。这使她更坚信自己的眼光没看错。于是,她就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还吹猴机灵呢,跟了我一天,没看出我是干啥的,白瞎这张大男人的皮让你披了。 王仁生看出这女人的不一般了。他心里的小九九就是不放过每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在这女人身上说不定就能赚到钱。没摸到实底不能轻易放手。他就变化了态度,把语气变得温和说,你到处耍嘴皮子,我能看出来吗?我是火眼金睛啊。 李丽花的心中己经有了他的位置,当然也是不肯轻易放掉他的。她就说,这你就得学了。告诉你吧,我一天只少挣二仟。 他实实在在是吃惊了。惊得歪了嘴巴傻了眼。他说,咋的?你这一天又吃又玩的,还。。。。。。他想说还和男人搞那事,说不出口。就接话茬说,还能挣两仟块?你吹吧,你也不怕风大掮了舌头。 她对他的不服气真是来了气,就说,姓王的,你看着,三天我这批货发出去,你看我能赚多少钱。他说,赚多少?她为了治服他,只好说了个敉,二十万。 王仁生真的目瞪口呆了。过了好一会,他不服气的说,操她妈的,真是出力不挣钱,耍嘴皮子张张口就是几十万。这太不公道了。 李丽花带着嘲讽口气说,我说大男人,一天汗珠掉地摔十八掰儿,赚几十万呗? 王仁生不得不服气的说,豁出去了,我跟你学,跟你干了。 她拿糖了。她说,跟我学啥?学溜门撬锁拦路抢劫拐骗妇女捣卖儿童? 他当然知道她是在逗他,也就耍了她说,你要敢教,我就敢学。犯了事儿那天,你是教唆犯,也跑不了蹲大狱。 她开心的笑了,说你小子是猴精,猴坏。行啦,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干的就叫对缝。 他不懂的问,对缝?对啥缝?那有缝让你对? 她叹口气说,哎,谁让我心肠软了呢,告诉你吧,就是不拿本钱在买卖双方一搓和,就情等往腰里装钱。 王仁手激动加兴奋,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我的妈呀,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收我为徒吧,大姐,我一定跟你好好干。说着,他就要给她跪下。 李丽花心里高兴,嘴上还要逗他,谁是你大姐?边去。说着,她就扭了身子,把后背给了他。 聪明的王仁生明白她的心思,就给她按摩起后背来。 她心里高兴,得到了一条忠实的狗。嘴上什么也不说了。她趴在床上,任他柔搓。他老是在后背上柔搓,不换地方。她就提示他,从上到下,从肩膀到屁股到腿,都要按摩。 他就似女人一样的轻轻的温柔的为她按摩。实际上,他跟本不知道啥叫按摩。更不会按摩。他的所谓按摩也就是两支手在她身上胡乱的敲打而以。对她来说,这是从没见过的新式按摩法,满新鲜的,挺舒服的。就任他随意柔搓了。她在享受。他的手在运动,嘴在说着温柔的话。说来说去,他就关心起她来。他问她,咋住在这里呀,咋不回家呀,老不回家,爹妈不惦记你吗,你不想爹妈吗? 听了他的话,她把脸深深的埋进枕头里。不言语。 他还在说,你一个住这儿,又花钱又寂寞。你钱赚的多那也得省着花,不能可劲造。爹妈和子女都需要钱的。。。。。。 他说着揉搓着,就觉得她的身了在颤动,起初他以为是床在动,细一看,不对劲,是她的身子在颤动。他听到了她的细雨似的哭泣声。他有点慌了。以为是打疼了她。这细皮嫩肉的是不能抗打。他就说,对不起呀,大姐,我这干粗活的手,下手重了。你别哭,要不,你打我,咋打都行,我决不还手。 她哭得更历害了。身子颤动的更历害了。 他有点慌了,扒她脸问她那不好受,我给你买药去。 王仁生那里知道,她的情感的闸门被他的真诚,坦荡,亲切之水给冲开了。她的多年蕴藏在心里的情感之泉的水不自主的流淌出来了。 她突然坐起身来,抱住了他,把她一脸的泪水涂抹到他的脸上。然后,就是那鲜艳的嘴在他的脸上,胸脯上推土机般的耕耘起来。 王仁生长这么大,没人对他这样过。刘春妞和他亲热时也没这样过。她不会,她只是被动的任他摆布而己。现在,这个陌生的女人如此这般的对待他,搞得他神不守舍,心猿意马了。他的身子也就颤动起来了。 两人抱着,颤动着,泪水交流着。过了好一阵子,情感之水终于控制住了。他靠床头坐住了,她偎在他怀里似支小棉羊温和的趴着不动了。 此时,整个房间里只有那落地钟在嘀嗒的响。 过了好一阵子。她控制住了情感之水的奔泄,仰起头看他说,你想知道我的家事吗?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哪。 她说,那我告诉你吧。 李丽花向王仁生倾诉了她的家事。 在她六岁时,她的在县城里教书的爹妈,教会了她背诵唐诗宋词。后来就是狂热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她就学会了背诵毛主席语录,老三篇。就是在这个时候,惊心动 的狂风暴雨来了,她的爹妈被卷进去了。成捆的书挂在他们的脖子上,低头弯腰的向他们教的学生们认罪。他们向他们传授知识成了罪恶。之后是铁门铁窗里的挨饿受冻。她去看了一回爹妈。之后就不知去向了。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找到他们。爹妈永远的离开了她。消失了。人们说她的爹妈到马克思那里报道去了。一眼没看她,一句话没给她留下。就这么狠心的抛下她走了。走得渺渺茫茫,无影无踪。 不到十岁的她,从此要自己寻找人生之路了。要与寒冷饥饿抗挣了。 她太幼小了,无有抗挣的能力。她到过河边,想随那雄勇的波涛一起去畅游。她到过水 边,想做那能看一方天的蛙。她到过树林里,一根不很结实的绳子挂在了树杈上,只差脖子没伸进那个自己亲手结的圈子里。 我为什么要死?我有什么错?我活在这个世界上防害了谁?给谁添了麻烦?我要问苍天,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生存的权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错了吗? 我看到,有人坐高级轿车,有人花钱如流水,我看到,穿戴漂亮的男女抱在一起亲热,他们是人,我也不是牲畜。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个世界不公平!我不能死,我死了太怨狂。我要活,我要过好日子。我要做人上人。 活,是很难的。为了能活下去,我从要饭路上开始,向富人路上爬。我给人擦皮鞋,给人背包扛货,拉圾箱里找吃的。 更惨的是被大男人压在身下,强行玩弄我。那些肥胖的大男人只差没把我的骨头压碎。 她说不下去了。她哭得身了冒汗。 他语言苍白无力的劝说她。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好了嘛! 她不哭了。她仰起脸看他。看五彩缤纷的天花板。她的激动的心平静下来了。她对他说,溜门撬锁拦路抢劫拐骗妇女捣卖儿童的事我绝对没干过。而我自己确被一次又一次的捣卖过。每捣卖一次都要受到精神和肉体的欺辱。还算我命大,不应该死,每一次都逃了出来。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是不是来福了?我现在的人生哲学就是充分享受人生。别人得到的,我一定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我也要得到。 王仁生听的心乱如麻。头晕脑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破衣烂衫污头垢面的小女孩,在风雨中高举小手在呼喊爹妈。。。。。。 王仁生哭了。哭得潸潸的泪水滴落到她的脸上。 她拿起毛巾为他擦拭泪水。他也扯过毛巾为她擦拭泪水。 两人无言的流泪,默默的相互擦拭。 落地钟的打点声把他们从遥远的迷茫中拉了回来。 她离开他的怀抱,破第为笑说,咱们这是咋的了?想那些伤心事干什么?现在就是要挺直腰杆,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人上人! 王仁生重重的点头说,是,是。 李丽花说,咱不缺胳膊不少腿,为什么别人能富咱不能?我就是横下一条心,死命的干。你看,我是不是成功了? 他佩服加感动的说,成功了!成功了! 她下了床。说走。他问干啥去?她说,上夜总会,玩去。 王仁生心里想着粮库的事。就说,你忙了一天,够累的了,我说你还是歇歇,好好睡一觉。我想回干活的粮库,得把工票给赵工长送去。咱做人得讲诚信不是,人家照顾咱,没让我干活,让我去拿工票,不给人家送去不好。再说,我得干几天活,把工钱领出来。要不,那些天活白干了。 李丽花为他的真诚诽信誉感动了。就答应了他。她说,你路不熟,我给你打的士去。 他们走出宾馆时他说,我想向你要一盒烟行不行?她说,你想吸烟?他说,不是。我想给赵工长,他会吸烟。她笑了说,开窍了。行,别一盒了,拿一条。她给他买了一条高级香烟,看着他上了的士。 第三章 出门赚钱的男人(六) 十 粮库搬运工吃住的大伙房里,累了一天的人们,多敉人躺下睡觉了。只有少敉人没睡,集在一直玩扑克。当然也有看书的,唠闲嗑的。 这个时候,王仁生以然穿那身旧衣服进了屋。他的回来,惊动了一屋子人。连躺下还没睡着的人都起来了。人们就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当然也有拿他寻开心了。那位王哥就说,王仁生,听说你交了桃花运了?那位于李兄说,听说你跟一个漂亮娘们走了,还当你不能回来了呢。 打扑克的人说,那娘们咋样?比你老婆好吗? 看书的人说,伺候不上了?要不要帮忙啊? 一屋子的人就开心的笑起来。 王仁生无言答对,恭手抱拳说,各位兄长,绕了我吧。他来到赵工长面前,抱歉的行了个礼说,赵工长,实在是对不起了,我走的忙碌,忘了向你请假,也忘了把工票给你。请原谅我吧。说着,他掬出工票给赵工长。 赵工长接过工票说,我告诉你,王仁生,你要是在这干,就要守纪律,,外出先请假,批准后再走,要是不想干,我也不强留你,痛快走人。 王仁生怕不明不白的走了,干活的工钱拿不回来。那可就亏大发了。他本意不想在这干,表面装出要干下去的可怜相说,大哥,你高抬贵手,留下我吧。我一定好好干。有事一定请假。我保证守纪律。他又向众人说,请各位大哥帮忙,别撵我走,我和大家一块好好干。 都是庄稼院出来打工的,都是抛家舍夜出来赚点辛苦钱的庄稼人,当然有同样的心情,有同样的感受,王仁生这么一说,人们就同情起他来。不少人就帮他向赵工长求情。人们说,留下他吧,反正也不是赚咱们的钱。这小子在这,说个笑谈也挺有趣的。 赵工长是个明情理的人,况且,他只管领人干活,记工报账,别的事也管不了,就送个顺水人情,说王仁生,大家都为你说好话,我也同意你在这干。不过,要是粮库说不用这么多人,需要往下减人,你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王仁生连连点头说是是。 劳累一天的人们,玩一会,唠扯一会,也没电视看,就躺下睡觉了。 王仁生躺在又凉又硬的板铺上,就想起了李丽花那软呼呼的大床。那真叫好哇。两个人在那上忽悠真叫舒畅。这么想,他就觉得她对他的强暴不是欺辱了,是享受了。心里叨唠,真是挺好的一个人。何况她是个苦水里泡大的人呢。 不知是在李丽花那里吃的油水大了,还是吃了几口海鲜不合胃口,到了半夜,他就肚子疼起来。没敢声张,想找点药吃也没有。想必是要拉肚子?他就起床到外面去了毛房。 这个大伙房是在粮库院内的东北角。粮库把他们按排在这里吃住,是考虑要烧火做饭,远离粮囤和场面,避免发生火灾。 毛房在大伙房的后面。砖修的墙,水泥瓦搭的盖子。毛房的后墙就是粮库的院墙。院墙外就是居民走的巷道。 王仁生蹲在毛房便坑上,等了一阵子,也没拉出屎来。他就想多蹲一会儿,能拉出来兴许肚子就不疼了。黑天瞎火的,毛房里也没安电灯,西南风刮的嗖嗖的响,他就有点发毛。越是发毛越是来了事儿。他就听到头上瓦盖上有动静。他抬头看,隔着瓦也看不到上面有什么。他就安慰自己,是风刮瓦响。可是,不对呀,那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他就侧耳细听。竟然听到了有人说话声。他吓的呀了一声,拎裤子站了起来。壮着胆儿问了一声,谁?干啥的? 毛房瓦上面真是有人。是两个偷粮的人。他们把一麻袋玉米抬到毛房瓦盖上,要从瓦上面扔到墙外去。因为大门有人看守着,这里没人看守,是个贼道。 王仁生的突然一声问,把毛房上面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知道是毛房里有人了。今日偷的不顺,让人给看见了。 王仁生边结裤带边走出了毛房。向瓦上看。又问了一声,谁?干啥的? 两个偷粮人明白,这是被人当场抓住了。想扔下粮一跑了之。可他们从微暗的月光中看出,这人是在粮库干活的打工仔。脑筋急转弯,就有了计谋。两人合计,就把这事栽到他头上。就说他偷粮。领导见咱们抓住了小偷,得给表扬奖励。 两人跳下毛房盖,一起动手将王仁生抓住。大声问他说,你敢偷粮?他们不容他辩解,立马一顿猛揍。王仁生卷曲在地上叫别打了。两个人仃了手脚不打他了。说他大胆,竟敢偷粮。偷几回了?王仁生说,我没偷粮,一回也没偷。两又是一顿猛揍,打的他爹呀妈呀的叫。两人说,你成认了,就放了你。 王仁生怕他们再打,就说,别打了,我要是认了,你们值正放我?两人说,你成认偷粮了,就放了你。说着又打他。他只好说别打了,我认了。 两个偷粮人见他成认偷粮了,高兴了。怕他反悔,拿出一张破纸,让他写下字据。 王仁生从地上站起来,说没有笔。两人就拿出笔来,让他写上,他王仁生偷了粮库一麻袋玉米。他不写。两人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他挺不住打了,只好写字据。 王仁生写的字据被他们收起来,两人就大喊,有人偷粮了!有人偷粮了。 大伙房里的人们被惊醒了。就有人出来问,咋回事?出了啥事? 两个偷粮人扭住王仁生说他偷粮,我们当场抓住了。 大伙房里的人们就出来看究竟。 赵工长拿个手电筒出来了。他用手电筒照那偷粮人。一看是王仁生,众人就觉得有点奇怪。他刚才还在屋里睡觉,屁大工夫咋就出来偷粮来了?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王仁生说,我没偷粮,我肚子疼,上毛房拉屎,看见。。。。。。 两个偷粮人怎能让他说事儿,就照着他说话的嘴打了两拳。他嘴流血了,也不说话了。两个偷粮人说这小子偷粮被我们当场抓住了。他自个儿都认了。还写了字据。 听说话声和借赵工长的手电光亮,人们看清了抓王仁生的是本粮库的两名职工。人们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可是,又被抓个人脏具获,还写了字据。这事整的说不明道不白。 赵工长说,这事咱们管不了,报告领导吧。 两名职工把王仁生带到当班领导那里,领导也没法处理,就报告了派出所。 王仁生当晚被带到派出所,关进一间空空的屋子里。等天亮上班审问。 王仁生一泡屎没能拉出来,肚子还是疼。加之被打的通身没有不难受的地方了。他想找个橙子坐一会。可惜这屋子溜溜光,是坐的东西没有。他只好坐在水泥地上喘息。心想,我这是咋的了?咋这么倒霉。这出门赚钱可真是不容易。太难了。他心难受,加之通身疼痛,他就哭了。 民警听到哭声,命令他不许哭。他见来了人,忙说我要拉屎。民警说等天亮。他说,等不了了。不拉不行了。民警认为他是找借口,想跑。就不理他,走了。 临近天亮时,王仁生的一泡屎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拉在了屋里。可能真是吃海鲜吃不对劲了,一泡屎拉出去,肚子真的就不疼了。他觉得好受一些了。 派出所和粮库领导看了王仁生亲手写的字据,听了两位粮库职工的说明,认定王仁生是偷粮人了。人脏具获嘛,铁证如山嘛。王仁生实在是跳黄河也洗不清身了。 赵工长和在粮库干活的人们说王仁生不是那种人。他不可能偷粮。他们说,那两个粮库职工黑天瞎火的上粮库来干啥来了?他们上这背旯旮来干什么?那两个职工说上毛房来拉屎,正巧碰上了,能见偷家不抓吗?他们说,他们也不干活黑天上粮库来干啥? 哎,怎么说也是不行了。人家认定王仁生就是偷粮人了。何况他自己都认了呢。 王仁生被押到公安局看守卫所里,等待定案审判了。 十一 王仁生偷粮库粮的事,在粮库纷纷扬扬的传开了。有人狠他,说他在粮库干活,还偷粮库的粮,真不是个物。也有人为王仁生鸣不平。说这事不合情理。粮库职工说的事说不通。这事有差头。只可借,没人出面为他王仁生讨回公道。 蹲在拘留所里的王仁生实在是火上大发了。满嘴起泡,嗓子也哑了。喝不下水,不想吃饭。老是骂自己咋就这么倒霉。他就瞒怨起自己来。那天要是不回粮库,在李丽花那里住下,不就啥事也没有了。嗨,天上掉块石头砸头上了。倒霉呀倒霉。 王仁生事件发生后第三天,李丽花到这家粮库来办事儿,听说到了此事。她心里就犯了疑惑。王仁生能是这种人吗?他他偷粮干什么吗?是卖还是吃?她将信将疑,就去了拘留所看王仁生。 王仁生见到李丽花就是见到了最亲的人。他向她哭诉了自己的冤枉。求她千万帮他一把,为他洗个清身。带个偷家的帽子以后还咋做人? 苦难中爬出来的李丽花最恨欺辱人的事。她听了王仁生的诉说,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当即答应为他伸冤。劝他不要上火,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保重好身子,日后有事干。 李丽花要走时王仁生拉住她的手说,大姐,你帮帮我,洗清了我的身,我日后给你当儿子也行。她瞪他一眼说,行了,都这个熊样了,还耍贫嘴呢。放心,两天我保证让你出来。 王仁生热泪流淌,九十度弯腰向她鞠躬,只差没跪下磕头了。 当天,李丽花交上了二仟元保证金,把王仁生领出了拘留所。 出了拘留所,他来了倔劲儿,不接受她领他去她住处的盛情,说是要打那跌倒打那爬起来。一定要回粮库,让那里的人知道我王仁生是好人,是正经人,绝对不是小偷。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在那里干一回一定要留个好名声。 李丽花就是认折不弯的人,眼见王仁生也是如此刚强之人,当然高兴。当即送他回了粮库。并且向粮库领导做了特别交待,这个人出现什么事,一切由她李丽花负责。 李丽花本来就是粮库领导的老朋友,有她如此交待,当然要另眼看待王仁生了。 第四章 开商店的女人(一) 第四章 开 商 店 的 女 人 一 太阳是庄稼人的时间钟。东方放亮,朝霞映红了东边天,村子里低矮的土平房上的烟筒便升起缕缕做饭烧柴的黑烟,袅袅升腾,随风飘向田野,草地,融合在云雾中。 雄鸡在院子,墙头,草垛上鸣叫,狗儿追逐嬉戏,不时发出传换好友的犬声,骡马牛驴的嘶鸣发自各家各院的马厩牛棚。在这晨曲徊响中,最数尤二家的公驴嘹亮高亢。让全村人坐在屋里也能听个真切。 庄稼院的新一天的生活就是在这喧闹中开始的。 任玉全独身一人,有时住在家里,有时睡在村办公室里。他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村办公室打开广播喇叭,播放中央新闻,再听省新闻,之后有什么事他就说一说讲一讲。没事说,便放他领青年们编唱的《多情的土地》、《心愿》、《老黄牛》、《小燕子》等,说不准应该是属于什么流派的歌。不管什么声、什么派,大家愿意听,就编、就唱、就放送。只要不和党的大正方针拧劲就行。 刘春妞过去是太阳出来她起来,太阳落下她睡觉。现在不行了,正好颠倒过来了。太阳没出来,刚能看清道路,她便抄起大扫帚清扫门前了,她用黄土垫的商店门前的一大片开阔地很干净,她还是要再扫一遍。而且,是认认真真的一扫帚挨一扫帚的从商店门前一直扫到三十多米远的柏油公路旁。她已经形成了习惯。这是她自开商店以来每天必干的第一件事。晚上,太阳落下去,大地黑下来时,她打亮商店的门灯,恭候买货的顾客,直到夜里十一二点钟。她是在以勤奋的、长时间的营业换取经济效益呢! 春来的早,人们更得勤快。大包干的头一年,什么都没有自各单干的准备。背粪筐拣野粪的,扛镐头上地刨茬子的,套车拉烂泥塘淤泥积肥的,都在霞光中走上了村道。在村大广播喇叭播放的歌声中,表着劲儿的干活。憋了几十年的劲头儿,可下子有了释放的机会,那个能不大显身手的拼命的干呢! 人们就说,这好政策下来,再穷那可就怪自己了。 是啊,人们穷怕了,谁不想富呢?以前是想富不知道该咋能富,没门路,没办法,有办法也未必使得上,没处去使啊!这回行了,有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生怕被别人拉在后头。都在急匆匆的往前干呢! 刘春妞清扫完营业室的里里外外,哄小小、小丫吃过饭基本上是迎候在商店里了。 刘春妞的心情现在算是顺畅了。头一步迈的艰难,痛苦,总算是熬过来了。商店开业了,王仁生有信了。他在外有吃有住有活干,能赚到钱了,她就放心了。她最挂念的是王仁生啊!出门在外,难心事肯定比在家要多。她想象不到他在外能遇到多少艰难困苦,他不只一次的在佛前,毛主席像前,祈祷王仁生一切平安顺利。 迎着早春的明媚阳光第一批飞来的燕子,欢喜的庆祝长途飞翔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喜悦。在空中,在商店前,在水塘边翻飞歌唱。 刘春妞看着欢快飞翔的燕子,她的心也随之敞亮了。有两只大红蝴蝶飞来了,在她身边飞来飞去。时而落在她面前的地上,抖动着美丽的翅膀,尽献美丽给她看。 她听赵二妞妈说,每年开春看见的第一只蝴蝶是红的,特别是又大又红的,预示这一年的事儿顺畅,日子红火好过。今年开春以来,刘春妞看到的全是大红花蝴蝶。这些大红花蝴蝶见到她总是在她身前身后飞舞,久久不肯离去。她就想,莫非真的是好运气来了! 她还听董二憨妈说,房檐下有燕子做窝抱出崽儿来,说明这人家和善有人缘儿,必有好光景。 她开商店的房子闲着时,有燕子在屋内做窝生儿育女,现在屋里飞不进来了,它们改在房檐下做窝了。说明它们爱这个地方,眷恋这个地方,不肯离去。 老人们的话,眼前的事,使她感到欣慰。增加了她的好心情。 她看到衔泥做窝的燕子很辛苦。这里没有江河,没有太大的水泡子,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不知道它们从什么地方衔来的泥。它们要飞多远呢?它们多累啊!她想帮助它们。她在商店前的开阔地挖里一个不大也不算小的坑,挑两桶水倒进坑里,用铁锹合成浠泥,又拣些细绒的鸡毛小草,扔在那里。没多大工夫就有燕子发现了此景,落下来衔泥叨毛,飞到屋檐下做窝。很近很方便,做窝的速度快多了。 刘春妞看到忙碌做窝的燕子,省了时间,省了长途飞翔的辛苦,心里就有了某种愉悦,脸上就出现了笑容。 早晨的一套活干完了,她领小小、小丫坐在商店里,拿出任玉全送来的书和画报,翻给小小、小丫看。边看边教她们,这是雷锋,当兵的,死了,他活着时竟想着为别人做好事。他死后毛主席号召全国人民向他学习呢! 她又指着董存瑞说,这人也是当兵的,打仗时候的兵,有一回打大仗,敌人的碉堡挡住了解放军的前进冲锋路,冲上去的人被敌人从碉堡里射出来的子弹打死了,这个董存瑞急眼了,夹着炸药包爬到敌人碉堡下,用手举着炸药包把敌人碉堡炸掉了。董存瑞自己也炸没有了。咱们现在过好日子,是他们的功劳。 小小、小丫被刘春妞讲的故事感动了,拍着小手说,他们是大英雄,我们长大也当英雄。 刘春妞鼓励他们说,对,现在不打仗了,长大要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孩子们问,咋样才能对国家有用呢?刘春妞说,做国家需要做的事,干国家需要干的事,就是对国家有用。咱这小商店也是对国家有用的。也是为群众做了有用的事。 孩子们说,长大做对国家有用的事。做对群众有用的事。 有人来买货了,刘春妞让孩子们自己看,她去迎接顾客。来人想买一包火柴,掏兜竟然掏出一角钱,自知不够,自言自语说,这咋整的,我觉得是五角钱,咋成了一角呢?刘春妞赶忙拿两包火柴给那人说,拿去用吧,不用给钱了。来人不好意思的说,那哪行呢!你这也是花钱进来的。刘春妞说,没事的,不值几个钱,拿去用吧。两人退让一气,来人难却刘春妞的盛情,只好拿走了。那人放下那一角钱,刘春妞硬给他装入兜里,送他到门外说,缺啥就来吧。 没有顾客了,刘春妞做下来教小小、小丫唱村广播喇叭里常放的《小蜜蜂》之歌: 小蜜蜂嗡嗡嗡 草地花丛飞不停 雷雨来了它休息 狂风刮来花下停 风雨过去再出征 采的花粉酿甜蜜 甜蜜送到人手中 人们欢喜它欢乐 鲜花芳香它有情 它盼世界祥和草绿花红 它盼人间相亲相爱情融融 小蜜蜂嗡嗡嗡 飞呀忙呀永不停 刘春妞爱唱任玉全领青年们编的歌,就像她爱这有滋有味的生活。 刘春妞的精神状态恢复到她当大包干领导小组成员的程度了。她给自己安排了忙不完的事,越是忙,她越兴奋,越是觉得身子骨里有使不完的劲儿!她在这忙碌中尝到了日子的滋味,体会到了奋斗的快乐。她憧憬的美好生活,仿佛身手可以摸到了。 二 刘春妞的好心情,没几日,就活次拉的被两个送货人给做溅了。 这天早晨,刘春妞干完商店外面的活,回到商店里清扫擦拭货架子和柜台。她听到商店门外一声响,仃下来一辆装着箱箱筐筐的三轮车。 刘春妞以为是来了买货的,还是开车来的,一定不能少买。她忙迎出来。虽知那两个从车上下来的汉子愣愣冲冲的向屋里奔,差一点就要和她撞个满怀。她急忙后退一步,给那两个人让开门口。客气的说,俩位来啦,买点啥货呀? 汉子对几乎撞了鼻子不但没烦恼,反而扬起胡子拉查的脸说,老板你别看我一脸胡子拉查,其实我才三十没零。叫我大哥吧。 春妞对这人的与买货无关的表白,心里是有些厌恶,可人家是顾客,能挑人家的毛病吗?不能。她就依然是笑脸说,噢,是呀。你买啥货,请到屋吧。 汉子一边进屋一边说,我姓周,在家排行老二,同志们都叫我周二。你也叫我周二就行。刘春妞见这人不说买啥货,一个劲的绕别的事,心里就有点别扭。可是,不能说呀,卖货人能挑买货的毛病吗?不能啊。她不跟他说什么,进到柜台里,等候他说要买啥货好给他拿货。 这个自称叫周二的人,不说买啥货,极其自来熟的往柜台前一靠,从衣袋里掬出香烟,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支,很有派的叨在嘴上,又抽出一支给刘春妞。春妞忙说不会。他很遗憾的把那支烟装起来,就势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自己扯过橙子,一翻腿骑马似的坐在橙子上。边吸烟边看刘春妞。 这样的顾客,刘春妞自商店开业以来,还是头一回看见过。又不好问三问四 ,只能耐心等待他说买啥货。 周二吸足了烟,终于看着她的脸开口说话了。他说他是县城里国营商业批发公司的,专职搞批发工作的干部。为照顾乡下商店进货方便,特地送货到门。近日听说你新开了家商店,买卖还不错,今天我带我的助手,特意给你送货来了。欢迎吧。 听了这话,刘春妞觉得实在是有点玄。我这么丁点的乡村小店,刚开业一个多月,惊动了县里的国营批发公司,还特意派人来送货,这可能吗?她心里犯疑惑,嘴上又没法儿说。但是,人家大老远来了,不能不热情接待呀。咱不能失礼呀。她热情的说,这可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县里咋就知道了我这开了个小商店,还特意来人送货呢? 周二听出了她的话里有疑惑,为打消她的故虑,做出诚恳的样子说,这你就不熟悉业务了,我们有专职信息员,信息掌握的特别准。当今社会信息就是金钱嘛。实话告诉你,每年乃至每一天,全县城乡新开多少商店,在那个乡那个村,店面多大,经营数额多大,我们都掌握在手。要不,咋能叫国营主导企业呢。 刘春妞对他的高谈阔论不感兴趣。她认为,做买卖就是钱来货往的买与卖,大道理讲三天三夜没啥用,最终还是得落实到买与卖上。这才是根本。 周二看出她对他的谈论不感兴趣,精明的他就不在唠叨了。指一直站在他身旁边的人说,我光顾给你说工作上的事情了,忘了给你介绍我这位助手了。他姓杨,在家排行老三,就叫杨三。是我的助手。杨三说,这位周二是我们的批发公司销售部主任。今天是亲自下农村送货,也为的是了解一下农村商业营锁情况。 周二以领导者口气说,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去,快把货物搬进来。 刘春妞原以为是买货人,现在成了推销货物的人,问他们搬啥货?周二说,给你送的货。他说话工夫,杨三把车上的货物搬进来了。 刘春妞本来不想要货了,她进的货还没卖出多少呢。可是,事事想着别人的她,就没法儿说出让人把货搬出去的话。心想,人家大老远送来了,就看看货再说吧。 刘春妞看着放到柜台上的一大堆货物,惊讶的说,这么多呀。 周二杨三说,不多不多。今天给你送来的是少的了。昨天送的那个店,是满满的一大车。全部留下了。一劲说我们的货又好又便宜。 刘春妞不想同他们咬嘴磨牙。要说一点不留,觉得对不住人家远道而来的那份心意。少留一点吧。她就翻动货物看。 刘春妞看货的工夫,这二人就发挥了嘴上工夫。说他们的货是国营大工厂生产的正宗名牌。国家免检的产品。质量好价格低。只有我们国营公司才能进到这样好的产品。我们的货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卖。有问题我们包赔。那些个体小批发的货,你可千万要不得。他们竟进些冒牌货。小心别上他们的当。 宣传的力量真是巨大的。听了他们的口惹悬河的演说,初涉商海的刘春妞心中的那道防护墙,被这凶猛的波涛给冲垮了。她的防范能力消融化解了。剩下的是被动的收货了。周二杨三怀着胜利者的喜悦唱着小曲儿,把货物清单给她。一大堆货摆在她面前,他们故意吹她点敉看货,把她弄得故此失彼。 周二摧她说,这单子上写的明明白白,你照单点货就行了。我们公司都是这么个进货法,要是一样一样的去整,像我们一进就是一火车皮货,还不把人累死。 刘春妞手忙脚乱的看货点敉。忙了一头的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她把进小食品最主要应当看的保质期完全忘掉看了。 他们见她越是忙乱就更加不住点的宣传开了,说他们公司的总经理是省劳模,竟让职工学雷锋做好事,搞啥免费送货上门,搭上车费不说,连人员工资都搭上了。他们的货是全县价格最低的,根本不挣钱,纯粹是学雷锋做好事。说明白了,是我们总经理为他自个儿争荣誉,当劳模。出去演讲好有材料。 刘春妞被他们的演讲感动了,说学雷锋好,当劳模好。 他们就接上她的话茬说起社会主义如何如何的好,共产党毛主席如何如何的英明伟大。特别是现在的改革开放真是伟大之极。让老百姓生着法的赚钱。这世道真是好。好的不得了。这年头要是不挣钱,那就是二百五了。。。。。。 他们见她不愿听他们的了,皱起眉头了,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忽悠过劲了。赶紧改口说,看看,咱说这些干啥,刘老板比咱们明白多了。咱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周二见刘春妞直腰站着不点货了,怕她推说不要货,忙对杨三说,快速算账,下午还要跑一个村子呢。杨三拿上账单说,我早算好了。请刘老板过目。 算完账,刘春妞发现自己的现金不够货钱,说少要些货。听这话,他们说可以以货换货。把她的不好卖的货换给他们。说他们是国营企业,不怕陪。照顾你照顾到底了。 刘春妞说她的商店开业时间短,没啥不好卖的货。 他们从货架子上拿一瓶酒给她看,说这洒是假的。商标和真货就不一样。 这时,有人来买货,刘春妞去接待顾客。他们就从货架子上,柜台里拿出一些货,对她说这些货有的是假货,有的是过了保质期,要是被工商局查出来,是没收代罚款。那你可就赔本儿了。 刘春妞说,你们咋能看出真假呢?他们说,我们干多少年了!一搭眼就能看出真假。你这过了保质期的货,被查出来要就地销毁。春妞说咋销毁?他们说就地烧掉。她呀了一声,说那不是白瞎了。他们说就是呀,又烧又埋的,真叫人心疼。可咱没法子呀,那些工商局质检局卫生局,一大帮老爷们管着咱,那些人可狠啦,你哭都不当事。 刘春妞只好按他们说的办了。她把现有的钱全部给了的他们,不足部份用她的被他们挑出来的货互换了。 刘春妞送他们上车时说,真是过意不去,让你们亏损了。 他们说,没啥,我们国营大公司,亏得起。也不用我们个人掬腰包。你小店就亏损不起了。 刘春妞心想,多么好的国营公司啊。 他们开车走时说,刘老板,你真是大好人。咱们建立个友谊供求关系,我们会经常给你送货的。恭喜你发大财。 一股黑烟喷到刘春妞身上,那车嘟的一声就开跑了。 第四章 开商店的女人(二) 三 天快响午了,到了做午饭时间了。 刘春妞一边照顾商店,一边哄俩个孩子,一边烧火做饭。她里里外外的忙伙,身上的衣服出汗粘在身上。是有点累。然而,她心中有个大目标鼓舞着,就不觉得累。这样的忙碌,她觉得心里踏实亮堂。她愿意忙碌而不愿意闲着。她认为,闲着,干呆着,就是白浪费了时间,也就是白浪费了生命。人生就这几十年,白白浪费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商店前面三十米开外的公路上,从县城方向开来一辆县质检局下乡检查的稽查车。车里坐的稽查员们看到[春妞商店]的醒目的牌子。就商义说,这是一家新开的商店,应当例行公事看一看。这样定下来了,稽查车就下了公路,来到春妞商店门前仃下来。 稽查员们进商店例行公务。他们本打算走马观花的看一看就走。己经定好的,中午要到乡政府吃饭的。那成想,只是粗略的一看,就看出了问题。他们发现有几种食品过了保质期。发现了问题,就不能急着走了。不得不仔细检查了。这一查,问题还真是不小。过了保质期的食品,三无商品,假冒名牌的伪劣商品,全都有。没用多大工夫,查出了一大堆,放在了柜台上。 小小和小丫以为有人买了这么多货,高兴的说,妈,姨,他们买这么多货呀。 刘春妞尚未完全清楚他们的意图,愣怔的看他们挑货。她对俩个孩子说,我这里忙,你们上里屋玩去。俩个孩子懂事的进了里屋。 稽查员们查完了。领头的中年人说,你这些货都是三无商品,过了保质期的和假冒名牌的伪劣商品,按国家法律规定,要全部没收,罚款。 听这话,刘春妞的心蹬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儿。立时觉着眼睛冒金星,身了不由自主的颤动了。 一位青年嵇查员手拿算账单说,应当罚款五百五十元。 中年人问刘春妞,你怎么进这样的货呢?从那里进的货? 刘春妞解释说,这是今天早上,县城里国营批发公司送来的货。请你们好好看看吧。国营批发公司送的货,那能有毛病呢。 中年人问,那个国营批发公司?叫什么名字?你把进货发票拿出来看看。 诚实厚道的刘春妞一点不撒慌的说,他们也没给开发票哇。他们光说是国营批发公司的,也没说是个啥名字。他们是开车来的。 中年人说,记住车号没有?送货人叫什么名字? 刘春妞说,他们那车是个三轮子车,也没看到有车号。是两个人来的,一个有胡子的姓周,说是叫周二。还有一个叫杨三。稽查员们感到事情蹊跷。很显然,这个商店是被送货人给欺骗了。可是,货在她这里,她又找不到送货人,责任只能由她承担了。 中年人向刘春妞说明了,货物要没收要罚款的决定。算账的青年人向她递上没收罚款单。刘春妞傻了似的定眼看他们,不知伸手接单据。 中年人说,这些货物,我们列了清单,不准再卖。先放在你这里,我们要去乡政府,回来时拉走。 刘春妞愣怔的说不出话来。委屈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小小和小丫看到了外屋的事,就从里屋出来了。一人抱住春妞的一肢腿,抬头问她咋的了? 刘春妞没法对俩个孩子说。弯下腰来把他们搂在怀里,亲他们。 事情惊动了村民。有人来看热闹。而且是一传俩,俩传三。越来人越多了。 稽查员们着忙要去乡政府,就摧刘春妞快交罚款。青年人见她不交罚款,急了,说不交罚款拿你货物顶替。 刘春妞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一个接一个的从眼角向下滚落。小小慌了,问妈咋的了?小丫也问,姨,他们咋向咱们要钱哪? 经常游逛在村道上的闫快嘴理所当然的来了。她进到商店里,幸灾乐祸的看痛苦不堪的刘春妞。嘴角挂着嘲笑,挖苦春妞说,你那尿那去了?那能耐那去了?春妞不理她。别人也不理她。有人就说闫快嘴,你这不是看人掉井你往下扔石头嘛。闫快嘴才不在呼别人说啥呢。她照样说她的,我说大包干的大组员哪,你这是不是犯了啥法呀?亏得这几天我没买你的货,要买,是不是被你给坑害了。。。。。。 听这话,刘春妞一气愤反倒止住了泪水的流淌,放开俩个孩子,起身瞪眼看着闫快嘴说,我问心无愧。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我没想坑害任何人。 闫快嘴把那薄嘴唇一列说,哎呀呀,这都像那搞破鞋的没等穿上裤子就让人当场按住了,还说不是那么回事儿。 刘春妞气极了,如火的目光盯住她说,你少掮风点火的瞎炸呼!我要是犯了法我服法,用不着你在这扬风炸冒! 赵二妞孟翠琴来了好一会了,没知声。听闫快嘴说的也太离谱了,就忍不住指责她的不对。又劝刘春妞也别太上火,事儿摊上了,想法子解决。 围观的人们都忍不住为刘春妞打报不平了 。人们有的指责闫快嘴没安好心,落井下石。有的说质检员是鸡蛋里找石头,故意来找事儿。 质检干部急了。大声制止人们,不许乱吵吵。说人们防耐公务,命令人们退出去。有人出去了,有人走了几步又仃下了,有的人干脆就没动地儿。吵吵嚷嚷,把个商店搞得一团乱。 赵二妞和孟翠琴护在刘春妞身边。怒目质检人员。看那架势,有随时动手打起来的可能。 有人到村里报了信儿。任玉全到乡里开会去了。张大发在村上,跟报信人来了。 质检干部见村长来了,让他帮助他们工作,把屋里的群众撵到屋外去。 张大发脑瓜子一转,心想,讨好刘春妞的机会来了。他客气的对质检干部道歉,说他没教育好村民,责任在他这。他请他们多包含。说完,他把屋子里的村民一古脑的轰了出去。关上门。回身来劝刘春妞别上火,别着急。一切由他村长包办了。刘春妞看也不看他,更不理他。 张大发对质检干部们陪着笑脸说,天己经响午了,应该吃午饭了,咱们吃饭去。这里的事有在这,它也没不了。出啥错 全部由我村上负责。走吧走吧,人以食为天,咋也不能饿肚子工作吧。走走,吃饭去吃饭去。 质检干部也不是神仙,到饭时那不挣气的肚子就饿,就想进食。俩相情愿,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就同张大发出了春妞商店。吃饭去了。 这时候,张大发想到了王二饭店是应该早点开业。这来人去客的,没个像样地方吃饭,实在是个大问题。老是在村办公窒对付,也不是个办法。再者说,临时现凑,也做不出个好饭菜来。到各家去吃,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饭菜。王二这饭店是得抓紧办起来了。 质检干部走了。村民们也散去了。 赵二妞孟翠琴要把质检人挑出来的货物放回原处去。刘春妞百般不让。她说,既然人家挑出来,说不能卖,那就是不能卖了。国家的法,咱得守。咱不能犯法。 这时,有人来买货。说是要买两瓶罐头。买货人出于好心,说把那些人挑出来的卖给他就行。刘春妞坚决不卖。她说,我要是把这些货卖出去,就是我坑害了买货人。那人说,坑害啥呀,眼瞅着那瓶子里的桔子好好的,也没长毛也没发黑,能舍得扔吗?扔了多可惜呀。孟翠琴说,可不是咋的,好好的货,愣说过期变质。感情他们整天大鱼大肉的苹果香蕉的可劲造,吃腻歪了,瞅啥都能挑出毛病来。 刘春妞说,大家的好心我领了。这货是不能再卖的。我给他们装好,让他们拿走。说着,她就找出一个袋子,装那些被质检人挑出来的货物。 走出春妞商店的人们并没有回家去。见村长领那些人走了,就又陆续的返回来了。人们见刘春妞执意要把那些被质检人挑出来的货,装袋子让他们带走,就纷纷义论开了。有人说,春妞心眼好使,不胡弄人。有人说,刘春妞尖过头了,就傻了。自己身上的肉,也舍得割下来往外扔。有人说,刘春妞是大包干的领导成员,思想就是高。 闫快嘴不知道那里走了一趟,这会儿也返回来了。听人说这道那,她的快嘴当然闲不住了。就接人话茬说,人尖大发劲了,就要犯傻,平常看刘春妞挺精明个人,遇上事儿不也 瞎灯了。没人理会闫快嘴。她见人们说刘春妞思想高,又接话说了,啥事儿没摊自个儿头上,站旱沿上看水里人打把戏,说点不粘边的话,我和尤二还真不服那一个。 刘春妞心里烦乱,不愿听人们说三道四。就劝大家回去做事吧。都挺忙的,别在这当误工了。知趣的人理解刘春妞的心情,就陆续的走了。闫快嘴也只好走了。 刘春妞把质检人挑出来的货装了袋子。又找个纸箱装好。用根绳子捆上。放到柜台一头。等候他们吃完饭回来拿走。没事了,她把质检人开的罚款单拿起来看。她就想,这五百五十元钱咋能给他们凑上。有点钱,都给送货的周二杨三了。她看出来了,被质检人挑出来的货,全部是他们送来的货。她就想不明白,咋就能有这么狠 的人呢?这社会还有这样的人。人说商海如战场,可真是不假呀。自己就是在这个战场上打了败仗的兵。她就细心的从头到尾的琢磨,在这个过程中倒底那里出了错?她要从中找出经验教训来。这回打了败仗,可不能老打败仗啊。 张大发酒足饭饱红光满面的一个人回来了。他似得胜的将军,抬头挺胸的往刘春妞面一站,我说刘春妞,这回你得好好谢谢我了。刘春妞不理他,头不抬眼不看他。也不言语。张大发把冲满酒气的嘴伸到她脸前说,我特地来告诉你,你的事我全给你摆平了。还不谢谢我?刘春妞向后退了一步,仍然不看他,不理他。张大发又说,一切事我都给你摆平了,我是为你做了件大好事。你不谢我就不谢吧,谁让我这人心肠太好呢。你对我好一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呢。 刘春妞忍无可忍,要气炸了肺,就冲他吼了上嗓子,你给我滚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张大发嘻皮笑脸的喷着酒气说,咋的?我把事儿给你摆平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不谢我还跟我发火,小心我把他们再叫回来罚你! 刘春妞仍然黑着脸冲他吼,我任叫他们罚,也不愿看你在这叫。你把他们叫回来,把这些货拿走。 张大发今天真是来了好耐性,对刘春妞的不领他的情,没脑也没火,还自己搬个椅子坐下了。拿出香烟吸上,看着她的脸说,那回事之后我就跟你说了,只要你跟我好,我。。。。。。刘春妞容不得他说下去了,推开商店门,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张大发对她的发火不以为然。纹丝没动。反而色眼眯眯的看她列嘴笑了一下说,这屋里也没别人,装啥正经。。。。。。说着他就伸手来抓她说,啥事都是头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二回,你就不这样了。 刘春妞使足了全身劲儿,一膀子把他搡出商店门外去,门坎拌了他一下,他摔倒在门外地上。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上了闩。又把身子依在门上。 刘春妞被张大发气得像头发疯的猛狮,恨不得把他吃掉。可是,当她把他搡出门外之后,她确忍不住哭了起来。 四 一丝朝阳射进玻璃窗,刘春妞就起了炕。 她知道天刚放亮。起来太早,干外面的活也是看不清。可是,她醒了就躺不住了。特别是昨天夜晚,她怎么也睡不着。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她心里憋的慌啊。 她轻轻的下了炕,为俩个还在熟睡的孩子盖好了被子。轻声走出里间。经过营业窒来到商店门外。她习惯性的拿起扫帚,从商店前面一直扫到公路边。 她扫完这一大片开阔地时,天也就亮起来了。 屋檐下的燕子窝里的燕子,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饱满的飞了出来。在她的头上飞旋着,喳喳的叫着。是在向她问候呢。 春妞仰头看快乐飞翔的燕子,心里就增加了一丝愁肠。她就想,人要是能像燕子那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该有多好啊。嗨,可惜人做不到啊。为了这几十年的人世生活,要不仃的劳动啊。这到行,为了衣食住行,可不就是得劳动。躺在炕上等房扒掉馅饼的日子是不可能有的啊。这,她明白。她从来也没想过有坐享其成的日子。她是要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创造幸福生活的。然而,就这也是这样的艰难啊。受人欺辱,坑害的事一宗接一宗,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啊。更何况这些事不是自然灾害啊。是社会上丧了良心的人,强加给善良无辜人的啊。 春妞是多么盼望这个社会充满和谐,友谊,善良,欢乐,幸福啊。 刘春妞看到,又有新的燕子加入到己经在她屋檐下定居的燕子队伍中来了。它们在衔泥,在筑新的窝。看来,它们是看中了这个温暖和谐的地方。 她看到,为燕子筑窝用的泥土坑有些干枯了。她赶紧去挑来水,倒进去,又用铁锹合了一合,成了粘呼呼的浠泥。又扬上了小草和鸡毛。她再一次为它们准备好了筑窝的材料。 燕子喳喳的叫着,向她致敬呢。 刘春妞回到了屋里。小小和小丫醒了,她来给他们穿衣服。穿完衣服,洗过脸,领他们到外面来见明媚的阳光,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这时,他们听到村头公路边传来鞭炮的响声。她知道,是王二的饭店开业了。王二昨天来通知她,说他的饭店今天开业。备了酒席。请她去赴宴。听到赴宴两个字,她的心就搁蹬一下子翻腾了一阵子。她就恨起自己来。自己商店开业那天,咋就唬拉八的备了酒席呢?咋就唬拉八瞪的喝了酒呢?咋就发生了和张大发的事呢?这个可恶的张大发,有了第一回 还想有第二回。真是得寸进尺啊。真是怕死人啊! 刘春妞真是恨这个张大发。是他毁了她的人格,是他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她是不想见到他。越是不想见,他越是往这凑。难道自己是块坏了的肉?要招惹苍蝇来吗? 刘春妞的心憋的慌。孬拉八屈的难受。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层阴影在一天天的加大增厚。难以抚去。她的心,沉重起来了。 心中装有大目标,不肯向困难低头的刘春妞,不瞒怨社会不安定,也不指责别人。她只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己想办法解决自身的症结。 她找到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太无知,太没有知识,文化水平太低,政治思想水平太低,基本上是个知识盲,文化盲,政法理论盲,法盲。不如一个瞎子。咋拯救这个致命的缺憾呢?她想不出办法来,就找任玉全,让他帮她想个办法解决这 四盲问题。 任玉全对刘春妞的强列求知浴望,不断从实践中找出自身弱点,受到启发,引起他的深思。使他认识到光抓生产不行,得抓管生产的头脑。头脑里有了春妞找到的四盲,怎么能提高生产力呢?好比没加油的汽车,没有力量的来源,它怎么跑呢?更不要说快跑了。 任玉全把这一问题向乡党委书记赵有山做了汇报。赵有山听后拍手说,好哇,这个刘春妞头脑不简单。她想到的问题,对我们做好今后工作太有启发了。 赵有山召集乡直管的,教育,司法,文化,农机和乡党委宣传委员,坐下来开会,商讨解决刘春妞提出的四盲问题的具体办法。拿出方案,由乡党委统一安排,逐步实施。 第四章 开商店的女人(三) 五 任玉全把乡里赵书记的意见和乡党委的安排当刘春妞说了。她十分高兴。想不到自己琢磨的事能有普遍性,能引起乡党委的重视。她的心里就增加了一份对党的信任感。 任玉全对刘春妞说,外因是条件,内因是跟本。起变化的主要因素是你自己。 是呀。刘春妞也是这么想的。等别人来推着你往前走,那能行吗?得自个儿使劲往前奔才行。她就向任玉全借了有关方面的书,利用能挤出来的一切时间,反复的看。 小小和小丫在刘春妞身边玩,见她手里老是拿着书,有点奇怪了。小小说,妈,书里面有热闹哇?她对儿子说,热闹是没有,可这书里面有知识呀。小小和小丫同时问,啥叫知识呀?春妞耐心的对他们解释说,知识呀,就是咱们不懂的事,不知道的事,不会做的事,要去学,就是学知识,长见识。人就会聪明起来,就能会做很多事。 俩个孩子不懂的说,书能教人那么多的事。 刘春妞热情的对他们说,看了书,再去做,这叫一边干一这学,学中干,干中学,很好的学习方法呢。这样的慢慢积蓄,知识就多起来了。会做的事也就多了。学校里有老师教,咱在家,没有老师教,就得靠自己学。 小小和小丫说,我上学校学了,回家教妈,教姨。 春妞高兴的抱住他们说,好小丫小小,我不能等啊,我自个先学着,等你们上了学,学到知识,再教我好吗? 小小和小丫拍手笑着说,我们是姨,妈的老师喽。 刘春妞有所悟的说,我要当个好学生,争取早毕业。 吃过中午饭,小小和小丫被春妞哄到炕上睡午觉。她坐在商店里看书。不时的在小本子上做一些记录。 商店外传来一声汽车响,嘟的一声就的一辆老式的布逢吉普车仃在了商店前面。 刘春妞从玻璃窗向外看。她看见,车里下来两位西装革履,戴大黑默镜留长发的人。她不看出来他们是男还是女。 两人开了商店门,进来了。 春妞忙碌的热情说,两位来了,要买点啥? 两人扬脸像找东西似的,扫了一下子货架子和柜台。一位说,买两包香烟。要好的。 刘春妞不知道这包与盒是一回事。以为他们是要两条。就给他们拿了两条大中华香烟。那人见她拿的是两条,就说,不是两条,是两包。另一人说,就是两盒。 刘春妞方知这包与盒是一回事。忙把两条烟放回货架子,拿出两盒给他们。那人说,要大重九。那是蒋介石吸的烟。不是一般人吸的烟。两人一人拿起一盒,撕开,拿出一支叨在嘴上,手枪式打火机咔叭一声脆响,枪口就喷出了长长的火苗。点燃,很有个样子的吸上了。一个说,老板,你很会做生意呀。另一个 说,看老板这长相,这口才,当个功关小姐也够料。 刘春妞对他们的做派不愿看,说的话不愿听,可她是商店,卖的是货,不能和顾客争论什么。只好客气的说,我是刚学做生意。 一个人掬出一张百元票给刘春妞说,我们经常在这条道上跑,你的烟是真货。我们会经常来的。[这个人的话里是有话的,可惜刘春妞没有听出来]。 刘春妞说,县质检局刚检查过的,有问题的货让他们查封了。现在卖的保正货真价实。 二人听了刘春妞的话,不经意间愣了一下。刘春妞没看他们,当然没注意到。 掬钱人说,找钱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刘春妞说,九块钱一盒。两盒十八元。 那人说,你留二十吧。好算账。另一人说,找八十就行了。那二元算小费了。 刘春妞找给他们八十二元说,我不收小费。 两人收了八十二元钱,出门上了车。刘春妞习惯性的送到店门外。车排气管子冒出一股黑烟,喷到刘春妞身上。 这两个人是谁呀?就是给刘春妞送货的周二和杨三。他们今日换了行头,戴上了假发。车子也由农用三轮子换成了北京吉普车。口音也做了包装。愣是把心地善良的刘春妞唬住了。 周二杨三得胜将军似的,满心欢喜的把车开到村外一片杨树林旁边仃下来。这里有尤二在等他们。尤二见他们下了车,迎上来,一脸讨好的溅笑着说,咋样?得手了? 周二杨三摘下墨镜,哈哈大笑。周二说,这小娘们,真是个嫩雏。一次一个得手。杨三说,尤二,你小子算是够哥们义气,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尤二说,只要二位大哥高兴,我尤二愿效 马之劳。周二拍尤二肩膀说,好。我问你,你和那个愣头青村长咋样?尤二说,还行。有啥事儿?周二说,共产党的官儿有用。你要跟他搞铁。尤二说,我一没权二又没有钱。咋能搞铁?杨三说,笨蛋,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招儿。周二说,溜 拍马,阿腴奉承,小恩小惠,跟在他腚后套近呼。日久天长,就成了他的影子。 尤二也不是傻瓜。他明白他们的话的意思。知道是在玩他。可他毕竟也是这里的虫子。想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还想在这里混个伸手派黑嘴巴吃白食的客呢。他就是好吃懒做的人嘛。狗,不可能不吃屎嘛。 尤二在心里骂他们,我操,这还用你们告诉。大爷早就使过的着儿了。他也想叨他们一下,就说,那。。。。。。老用这招法,一回两回行,工夫长了就不好使了。这展是啥事都讲实惠,得让他见到好处才行。周二不耐烦了,说你小子不用绕圈子了,只要你把我们交给你的事儿办好,钱你不用愁。我们会给你的。尤二高兴了,忙点头哈腰的说,有钱那就啥事都好办了。只要有钱,我尤二不是吹,天上摘个星星,也能办到。杨三说,你先别吹,他们得看你干的咋样,政续突出了,钱,大大的有如果你干不出名堂,哼,一分也没有!要是干砸了锅,小心你的爪子断了。 听这话,尤二心就一颤动。心想,这他妈的还黑瞎子拍门,欺付到家了。可他更明白,这样的人得罪不得,要是惹怒了他们,他敢抄你的家。哄着玩吧。他就说,你们放心,我尤二绝对对得起哥们,保证干出明堂来给你们看看。 周二又拍了尤二的肩膀说,这就好。你要是干出名堂来,不要说钱,大哥送个大姑娘给你玩。尤二乐的跳了脚说,那感情好了。 周二杨三上车前,把剩下的两个半盒烟掬给了尤二。说留你招待村长吧。 尤二看着手中的两个半盒烟,看着跑了的吉普车,被车带起的尘土呛的干咳了一声。他看着远去的吉普车骂道,操你妈的,都不是他妈的好东西! 六 春天的阳光是温柔的,照在人们身上暖融融的。人们就脱了春装换夏装了。小孩子们早己经换上背心裤衩了。 赵二妞孟翠琴和张大英结伙到村西大甸子采摘黄花菜。初夏的黄花菜又嫩又鲜,很好吃的。头些年,草原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黄花菜,近些年由于硷化太严重,没有多少了。她们走了不少的路,一人采了一小筐。多是不多,吃一顿还是够的。 她们从甸子回村时,路过春妞商店前,赵二妞就来叫小小和小丫,说是到她们家吃黄花菜去。刘春妞不好伤二妞的盛情,就嘱咐俩个孩子到那听话,好好玩。孩子在家闷的慌,高兴去玩。就跟赵二妞去了赵家。 家里剩刘春妞一人,难得的清静。春妞就拿出书来看。边看边记。学生用的小本本,她己经记了半本了。她惊叹,怪不得当领导的都看书看报呢,感情是这书报里面有学问哪。她像久旱的土地得到了雨水似的放开量吸收那甘甜的水份。就觉着干枯的脑子有了滋润后的充实和饱满。她把这些书真的当成了充饥的粮食,解渴的水。 聚精会神的读书的刘春妞,被突然的一声,大妹子,生意兴隆呗!说话声惊得一叽呤。抬头看,是一位中年妇女进了商店。春妞忙答应说,啊,你好,买啥货吗? 进商店的中年妇女指指仃在商店门外的倒骑驴[一种脚踏人力三轮子车]说,我是自家开糕点厂的,出来送货上门。 刘春妞眼见来人一脸的汗水,忙为她倒了一杯水,又搬一把椅子让她坐下。中年妇女感谢刘春妞的热情好客。说她模样长的好看,心眼又好使。天生忠厚富泰相。是个有大福德的人。 刘春妞佩服人家的能说会道。可惜自个没这本事。 中年妇女喝了一杯子水,忙到外面倒骑驴上搬来一箱糕点,放到柜台上。那嘴吵豆子般的介绍她的糕点香酥可口,绵软不腻,大人小孩老人都喜欢吃。真正的物美价廉。最适合农村消费者食用。 刘春妞被中年妇女宣传的只剩下耸耳钤听,没有插嘴之地了。 中年妇女见店主呆立不动,不看货也不说话,以为她不想要货。就又演说开了,大妹子,如今人们的日子好过了,家家有了富余钱,也就不再成年吃那包米面了,都在换口味的吃。吃现成糕点省时省力还省柴。我是薄利多销,比城市里那些从外地进货的批发商的货,要便宜一半的价钱。我每天都跑三四个村子,到那里都是抢着要货。今天到你这里是今天的头一份儿,你不留,晚上我返回去你看着,保证全部销完。很抢手的货物呢。 刘春妞对中年妇女的宣讲,佩服得五福投地。她就想,自己啥时候能练出这般口才呢? 中年妇女见这位女老板不认可她的货,心里有几分不悦。为了征服她,就主动打开箱,拿出塑料袋包装的糕点,给她看。说大姐你看看这货,你亲口尝尝。 刘春妞不是想慢待人家,也不是成心不想要她的货。耐是被她的热情诚挚和出色的口才折服了。竟然忘了看货收货的事。 中年妇女举到春妞面前的糕点和她的请她品尝的话语,使她如同大梦初醒般的缓过神来,忙陪笑脸说,我要一箱吧。 刘春妞收下中年妇女开了箱的这一箱货。细心看袋子上印的保质欺。她是吃了一堑长了一智了。嘴上就随便问了一句,大姐,你这货质量没问题吧? 中年妇女脸儿冷了一下,嘴上还是甜甜的说,大妹子你放心,我这是今天早上刚做的,要有啥毛病,你只管找我。我是你村东十里地的杨字镇的。我的厂子是县工商局批准的,名叫日升糕点厂。我叫杨桂香。要有啥差错,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要是我的货出现问题,我连路费都赔你。中年妇女的一席话,刘春妞说得有点无地自容了。就好像是冤枉了人家。她诚心向妇女倒歉说,请大姐谅解。这杨桂香不愧为商海老手。能倔能伸,能随波逐流游戏商海。她说,大妹子,你信得过,就留,信不过,不留。咱们是头回生,二回熟。全当交个朋友。 刘春妞忙说,留下一箱吧。 对面货,当面钱。刘春妞拿出买烟人给的一百元钱给杨桂香。 杨桂香把百元票拿手中看看,有疑问的抖动两下,又举起来朝阳光看看。微笑着说,大妹子,这张票我不能收。换一张吧。 刘春妞不理解的说,这钱咋的了?咋不收? 杨桂香把钱交给刘春妞说,这钱是假的。 听这话,刘春妞一激凌神儿,疑惑的看杨桂香好一全儿。见她一脸的坚定自若,就照她的样子抖动,举起来看,没看出什么。便说,这是早晨两个买烟人给的。能假吗? 杨桂香耐心的说,大妹子,你是初开商店,不是大姐我摆老资格,我干了四五年买卖了,啥事没经着过?这展的人,坏别人的法子,让咱们想都想不到。我说大妹子,做买卖可不像种地,光凭力气干可不行。你得事事多个心眼儿多个眼神儿。时时事事都得警惕着,一不小心就上当受骗。 刘春妞从杨桂香身上学到了不少书本上没有的经验和知识。当然也有教训。她很感激的拉住杨桂香的手说,大姐你真好,我真的是很谢谢你。 杨桂香说,谢啥。都是做生意的女人。很不容易的。各自的辛苦各人知。如今做生意难那,特别是咱们女人,在这商海里闯荡更是不容易。受欺骗,上当被诈骗的事,我也遇到过。不是有句话说,马找老实的骑嘛。人找老实的欺嘛。咱们女人就是那老实的马。 委屈加感动,使多愁善感的刘春妞的眼睛红了。有泪珠儿在眼角转。, 杨桂香见刘春妞心慈面善,很理解她。就鼓励她说,大妹子,也不用怕。咋说还是好人多。往后做事,多看看,多想想,多问问。心里提防着点。让那些坏了心眼子的人,在咱这找不到下蛆的地儿。 刘春妞凑上所有的钱,总算够了那一箱糕点钱。她收好那张百元票。说要好好保存起来。用它提醒自己,做事要多个心眼儿。 刘春妞送走杨桂香。站在门口,望着夕阳燃烧大地的一片火红,心潮起伏好一阵子。她尝到了商海的酸辣苦涩咸。 第四章 开商店的女人(四) 七 夜深了。人静了。马牛驴骡猪猫狗,外加好动的鸡鸭,为解除一天的奔波劳累,都静卧下来休息了。 忙碌一天的人们,到了晚上,因天黑干不了活儿了,又没有电视可看,没有收音机可听,只能躺在炕上睡觉了。是呀,忙碌了一天,也理所当然的应该休息了嘛。 有人会问,那村里的大喇叭咋不放歌儿了?村里的大喇叭为不影响人们的休息,决不贪黑八火的放出响动来。这是任玉全提议,村委会决定的事。从心里说,任玉全是愿意在晚上听听歌,听听戏的。可他不能那样做。为了村民的休息,不能为自己干忧大家吧。他只能一人灯下看书。 刘春妞为了能赚到钱,不能早关商店门。她只能以耐心和时间换取利润。因此,她的商店要开到夜深人静之时,才能关店门。 这天,刘春妞和往常一样,哄睡俩个孩子,又开商店直到深夜。她见没人光顾了,就关了商店门。闭了营业窒的电灯。坐到炕上想看一会书。拿起书没看,只是习惯性的看睡觉的俩个孩子, 她看着俩个孩子安详的熟睡样,心里就想起了姐姐春梅。多么好的姐姐呀。连一句话都没能来得及说,就离开了她情爱的小丫和任玉全。永远的离开了她热爱的生活。嗨,多么令人揪心的事啊。 她就情不自止的想到了任玉全。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啊。儿童时和他的美好相处,那些令她神往的美妙之事,仿佛就在今天。历历在目,牢记在心啊。实在是难以割舍,难以扶去呀。 自从姐姐春梅离开这个世界,她就在夜晚不知不觉中想到任玉全。不可委言,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的位置啊。当任玉全和姐姐结婚成为夫妻时,她不知哭了多少次。她强制自己舍弃那份情和爱。当她与王仁生成这夫妻时,她强制自己把对任玉全的情和爱,转移到王仁生身上来。为此,少与任玉全接触,尽可能不到他家去,更不敢与他同坐一起。尤其是两人单独在一起。她骇怕心中的那份割不掉舍不去的情和爱,不意中流露出来啊。那会更加令人痛苦的啊。她知道,生活上,工作上,她帮不了他的忙,那只能是不给他添麻烦,不给他增添烦恼了。这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呀。 现在不同了,姐姐离去了。永远的离去了。她看到,失去姐姐的他是很痛苦的,很孤独的。没有女人的日子,过的是很艰难的。她是多么想帮他一把呀。事实上她什么也没能帮他做。她的心里就增加了一份悲伤和忧郁。这是她隐藏在心里的悲伤和忧郁,不好对别人言表的。只能在心里默默承受着。 现今,她被送货人欺骗,被张大发污辱之后,这份悲伤和忧郁就更加沉重了。这些意想不到的伤害,实在是让她无法容忍啊。 她就想,这奔富裕的路咋就这么难走呢?打退堂鼓吗?走回头路吗?这念头一出来,她就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她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自己的爱人抛家舍夜的,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干活,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自己在家有吃有住有亲人在身边。遇到了困难,确想到了走回头路,可耻啊,可悲啊,可恨啊。她为惩罚自己这可恨念头的出现,再一次拧了大腿。嘴上也就骂了自己一句,混啊。 想到姐姐,想到小小小丫,想到王仁生,想到任玉全,有一百条理由要她坚决干下去。没有一条理由走回头路。她就咬了咬牙,从牙缝隙里冒出一句话,干下去! 坚决干下去!决不能向艰难困苦低头。 精神这玩艺真是个神奇的怪事。一但被它鼓励起来,就让人焕发出精神和力量。 想通顺了的刘春妞就觉得通身有了劲头儿,就想做事儿。她下了炕,想干点啥活。黑天瞎火的,实在是找不到啥活可干。她又回到炕上,拿起任玉全给她的书翻开看。看了两眼,终因心神安定不下来,不得不放下书。她就浑身打浑身的躺下了。躺下了,确实睡不着。心潮就像大水冲击似的哗哗的冲来击去。她梦到自己沉入了大海。看到了海龙王。龙王向她吹胡子瞪眼睛,说这里不是你呆的地儿,赶快走吧。她不想走,被龙王指示虾兵蟹将赶出了大海。飘浮在海面上,任凭浪涛打击摇拽。海面也不留她。把她托起,抛到沙滩上。炎热的烈日无情的暴晒她。似火的阳光烧烤她的五脏六腑。她就钻进了一个怀抱。这怀抱不冷不热,挺舒服的。她就偎在那里睡了。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王仁生的枕头在睡觉。她扪心自问,这是咋的了?想他了?想他是正常的,不想他倒是奇怪的。 她抬头看见了观世音菩萨。她的心就动了。她下了炕,点燃三柱香,插入香炉里。双手合十,双腿跪地,虔诚的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菩萨,请保佑我不再受恶人欺辱吧。我不招惹谁,不坑害谁,不做昧良心的事,为啥老是有人来坑害我呢?慈悲的菩萨呀,我的全部心血和家产都投入到做买卖上来了,我自个儿把自个儿逼上没有回头退路的道儿上了,我只能走下去,不能回头,没有退路。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请保佑我开商店平安顺利吧,请保佑我丈夫王仁生在外平平安安,做事顺利,别遇上坏人,别让坏人欺骗,别上当吃亏受苦。。。。。。菩萨,我对你说实话,我对不起王仁生。我和张大发的事,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更不是我愿意的。是他坑害了我。菩萨,你看透了我的心吗?我给你磕头了。她重重的磕头。潸潸的泪水流到脸上,汇成泪珠滚落到地上。 咚咚。。。。。。有人在敲商店门。 刘春妞被突然的敲门声吓的一激凌,差一点没倒地上。她稳了好一会神儿,站起身问,谁呀? 商店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春妞姐,是我。赵二妞。商店有没有电灯泡?我家灯泡坏了。要买个灯泡。 刘春妞的悬起来的心落下来了。她来到营业窒,开了电灯。开了商店门。 赵二妞进到商店里来。见春妞脸色不好看。问她咋的了?商店咋这么早就关店门了? 刘春妞如实说,我不敢开的太晚。 真二妞说,怕啥呀?一村子的人,还能有人来抢啊? 刘春妞说,这几天老是遇上不顺心的事,我真的是有点怕了。 赵二妞说,你要是一个人不敢开,我来给你作伴吧。 刘春妞知道赵二妞是真心想帮助她。可她想的是,二妞黑天出来帮我开商店,家里只剩她妈一人,也是很孤单的。她说,你晚上要在家陪你妈。怎么可以出来呢。 赵二妞说,那你把任书记找来,让他给你作伴。反正他也是一个人在家,没事也是闷的慌。 这个主意其实真的是不错。刘春妞的心里也不是没想到过。只可惜,当时思想还很保守的她,只是这样想,绝对不敢这样做。她就对二妞笑而言悦的说,大妹子,任玉全是男人,是个没有媳妇的男人,又是我的姐夫,黑天瞎火的到我这来给我做伴,我倒不怕人说啥,可他是村书记,还不得让那些专能咬老婆舌的人,用吐味星子淹死。你是知道的,咱们村子就有专会望风扑影咬嘴嚼舌的人。没事也能编出千奇百怪的事儿来。 赵二妞急了,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商店咋开呀? 刘春妞无可耐何的叹息说,嗨,那能咋办呢,凑合着开吧。慢慢想办法吧。 说话间,她们听到商店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来了买货人。二人来到商店门口,开了商店门,等候买货人进来。 来人是任玉全。他手拿两本书,走进来了。刘春妞和赵二妞惊喜的看他。心想,说他,他就真的来了。 任玉全说,二妞在这呀。 赵二妞说,我家电灯泡坏了,我是来买灯泡。说话中,二妞向春妞使眼神儿,那意思是说,正巧他来了,留住他不就得了。她拿灯泡走了。 任玉全放下书。看看货。问她最近生意咋样。 刘春妞见到了亲人,一肚子的委屈不知咋的就变成了泪水。话没说出来,那不争气的泪水倒是先流了出来。 任玉全见壮有点吃惊,关心的问,咋的了? 刘春妞如实说,这几天竟遇上倒霉的事。他问遇上了啥倒霉事,能说给他听听吗?她告诉他,送假货的,花假钱的,县质检局又查又封还罚款。张大发污辱她的事,也来到了嘴边,她没勇气说出来。就改口说,这商店真的是没法儿开了。 任玉全有意识的问她,要退回去种地?要走回头路? 刘春妞说,回头路我是不能走。我现在是难住了。有点不知道应该咋往前走了。 任玉全鼓励的说,干啥事能一路风顺的没有困难呢?人们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你经过磨练会成熟起来的。要下决心好好干下去。 刘春妞没有多少信心的说,我啥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呢。 任玉全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每天下了班,吃完饭到你这里来。帮你开商店,开到晚上十点多钟。我听人说,晚上你老早就关商店门,本村人晚上想买货,又不好敲门麻烦你。你不能卖货,人家不能买货,两当误的事。 对任玉全的想法,刘春妞能不高兴吗?高兴之后她觉得这样做不大妥当。就犹豫了。只看他不说什么。他看出了她的犹豫,就说,你是认为我说的办法不妥,还是担心什么? 她低声说,我是怕人说。。。。。。她不说了,他就说,你是怕人说,打光棍的姐夫和丈夫不在家的小姨子黑天在一起没好事?春妞不得不点头,嗯了一声。 任玉全何尝不知道人言可偎?吐沫星子多了也能淹死人的,乡村旧习惯势力的残酷现实。要是前怕狼后怕虎不敢向前迈步,这事业还有法儿干吗?他说,到啥时候都是邪不压正。脚正不怕鞋歪,好艄公不怕开顶风船,懂这个理不? 刘春妞说,我一个普通妇女,咋的也不怕,说翻了天我也是个小白人儿,丢脸不丢脸也没啥。可你不行啊。你是村书记,领导一村子人干事业的人,让人说三道四,工作还咋干? 任玉全笑了说,我就知道你是担心我。那我就告诉你,我脚正就不怕鞋歪。只要咱们没做亏心事,没做怕人讲的事,就不要怕别人说啥。他说多了累了,也就说不下去了,也就没人听了。我的意思是这样,从今天起,我每天晚上到你这来和你一同开商店。你看行不? 刘春妞用异样目光看他说,你真的不怕? 任玉全认真的说,我啥也不怕!你怕吗? 春妞点了一下头说,说实话,我有点怕。 任玉全说,我说过了啥也不用怕。去把商店门开开。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开夜店。 刘春妞大踏步的走到商店门前,毅然决然的开了商店门。她站在门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夜晚的新鲜空气。她看到,公路上来往的车辆,把公路照得一片白。她转回身,看到任玉全正在清理货物。看他那一丝不芍劲儿,她的心里就升腾起儿童时他的可爱劲儿。她就猛然想到,应该怎么和他相处呢?哎,幼年播种下的种子,至今还在顽强的生长着啊。 任玉全在各种货物上放置了价格签。便于自己看也便于买货人看。 刘春妞看着任玉全就想起了贷款员小张和他在商店相遇的那回事。她试探说,姐夫,那个贷款员小张,没找你啥茬吧? 任玉全不明白她的话,说他找我啥茬? 诚实的春妞就说了实话,那天晚上,你遇上他在我这里的事。 任玉全仍然不明白的说,他在你这里怎么了? 春妞说,那天他说是来买烟,其实他是来整事儿,你没看出他有点那个样吗? 任玉全更加不明白了,我说你今天说话怎么老是半吞半燕的。有啥不好说的话呀? 当亲人的面,春妞就不想隐瞒什么了。她说,小张那天来商店,见没有外人,就对我动手动脚,我看出他不怀好意,就挠了他一把。那天他脸上的血是我挠的。你来了,他反想咬你一口。 任玉全说,说实话,那天,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不过,我了解你,你是个做事正大光明的人。我压根没想你有什么事。你就坚定信心,走好自己认准的路。不要受外界干忧。不要听别人说东道西。不要听闲言碎语。听那些事业就没发干了。你说是不?她信服的点头。 任玉全拿起他放在柜台上的书,给刘春妞说,这是两本法律书,国家现行的法律都在里面,你好好看看。要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事业。 刘春妞不理解的说,法律有那么大的作用?能保护人,还能保护事业? 任玉全重重的点头说,法律就是保护人,保护事业的。这是国家制定法律的根本目的。 刘春妞惊喜的接过书,认真的翻看着说,骗人,坑害人,欺辱人,是犯法呗? 任玉全说,当然是犯法。现在社会上有些犯法人,由于没人检举告发,让犯法人侥幸逃过法律的制裁。不过,暂时的躲避不等于长久逃出法律制裁。 刘春妞听了任玉全的话,有所悟的啊了一声。心里就想到了她被欺辱和坑害的事。可惜,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说出来那些伤心丢人的事。她怕任玉全问,就把话题差开。看着手中的书说,这么老厚的书,能记住吗? 任玉全说,全文记是困难一些。先通看一遍,大体有个了解。记住主要的。然后对照身边事看,学用结合起来,时间长了,能记住了也学活了。 刘春妞说,你要是现在不用,就借给我看看吧。 任玉全说,这就是给你的。你就经常用吧。 刘春妞感激的看他。心里就想,他真挺优秀的。只可惜,自己不能经常和他在一起呀。 世俗这张罔真是害人啊。 八 夜晚,任玉全和刘春妞坐在商店柜台边看书。 任玉全教刘春妞怎样看书,怎样做笔记。怎样把法律条文运用的现实生活中来。他和她分析身边事例。什么样的事是犯了刑事法,什么样的事是犯了民事法。受到损害如何要求赔偿。 任玉全把刘春妞讲的心里透亮,起波澜。透亮,是知道了这么多能保护人的法律知识;起波澜,是为自己受到那么多欺辱坑害,不知道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真是可怜又可鄙。 商店外传来汽车声。一声喇叭响,有一辆汽车仃在了商店门前。 是一辆运货车。驾驶员到商店里来说是要买一盒烟。驾驶员买烟时,很不在意的顺嘴说了一句,夫妻俩守家在地开个商店也不错。那人出门时又说了一句,你们这夫妻店儿,可比我们黑天白天在外跑,强多了。 汽车开走了。刘春妞对任玉全说,你听那买烟的人说话有多气人。 任玉全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要心胸宽广,心要大量,不能计较别人的一两句话。就说刚才那买烟人吧,他那么说,是他不了解情况,随便说的。全当没听见不就完了。 刘春妞说,咱当没听见,或者说当那人没说,都行。可是,这话要是被多嘴人听到了,就能编出许多故事来。任玉全说,关键是自己身子正,影子就斜不了。我听你说过,人就是大地上的土,牲畜和人撒尿拉粪,太阳一晒,雨水一冲,还是干净的。不去计较那人和牲畜。刘春妞说,我是这么想的。也是在这么做。任玉全说,这就对了。能这样想,这样做,心里还能有什么烦恼?还能有什么想不通吗? 刘春妞诚心诚意的接受了任玉全的教导。她从心眼里赞成任玉全的人生主张。她就把他的人生哲理溶进自己的人生哲理之中,确立起自己的人生哲理。那就是,人是大地上的一粒土。什么也污染不了它。只要自身行得正,立得直,影子就歪不了。 第四章 开商店的女人(五) 九 刘春妞和任玉全正讨论得热烈,突然听到里屋炕上睡觉的小丫惊叫声:妈妈,妈妈。。。。。。 二人一惊,急忙奔进里屋看她。 睡眼朦胧的小丫爬了起来,伸出两肢幼稚的手,嘴里喃喃的叫妈妈。 春妞急忙上炕抱住小丫。哄她说,好小丫,好孩子,姨在这,姨在这。。。。。。 小丫眯茫中双手紧紧抱住春妞。把头深深的埋在她的双乳之中。嘴里仍然在轻轻的叫妈妈。 刘春妞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她的心像被揪了起来。在颤动,在疼痛。就连她这么大的人都想姐姐,这么小个孩子怎么能不想妈妈呢?她太理解孩子的心了。她紧紧的抱着小丫。把脸贴在孩子的脸上。强制自己的声音不颤动,哄小丫说,好小丫,好孩子,姨在这。她颠簸着自己的腿,企图摇晃小丫睡觉。可惜,她还在低声的叫妈妈。春妞急得没办法,干脆拉出乳头,塞进小丫嘴里。小丫含住乳头,不吐出来也不叫妈妈了。只是那幼小的身子还在抖动。 任玉全站在炕边儿,心疼的看着小丫。他想把小丫抱起来。可他见孩子偎在春妞怀里,春妞那白皙的乳房毫无掩蔽的亮在他的眼前,他就无法近前了。更无法伸手去抱小丫了。只能站在炕边重复一句话,小丫不哭,小丫不哭。 刘春妞抱着偎在她怀里的小丫,轻轻的唱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小丫在春妞的歌声中,在她的摇晃中,在她的怀抱中,安详的睡了。 刘春妞和任玉全都不言语。他们是在用沉默控制内心的痛苦和愁怅。 俩人默默无言的看俩个熟睡的孩子。过了好一会儿,任玉全说,睡着了。放下吧。抱着挺累的。春妞说,累啥。抱一会吧。小丫很懂事的,从来不说妈妈的事。这是睡梦中不能控制的叫出了声。这孩子太想妈妈了。她说着,泪水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任玉全说,四岁了。懂事了。妈妈的死,给她的幼小心灵的打击太大了。春妞叹息说,哎,苦命的孩子。 此时此屋,面对面坐的两个人的心都是异常沉重的。都觉着有很多话要说,又无处说起。两人就无言的坐着,时而对视,时而默默的看俩个熟睡的孩子。 或许是沉重的心情使他们没注意到商店外的动静,或许是那来人的脚步太轻了,直到进入商店的人的说话声传入他们的耳朵,二人才发现张大发站在了商店营业窒里。 张大发故做惊讶的说,哟哈,我来的不是时候,打忧了。。。。。。 张大发的明显带有嘲笑口气的话,两人心里完全明白。可他们不计较这些。对张大发这样的人就更不能计较了。任玉全来到商店营业窒说,来这是找我呀,还是有啥事儿? 张大发挑理的说,咋的?不找你不能来这吗?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任玉全说,大发,话不能这么说。。。。。。 张大发抢话说,话不能这么说,事儿能这么做? 任玉全问,啥事儿? 张大发阴阳怪气的说,那两个白白的大奶子亮在面前,问谁啥事儿。 这话是够伤人心的。任玉全和刘春妞都明白他的意思。要是与他争论,肯定是没完没了,没结果。他们就忍让了。任玉全和气的说,大发,抽空咱俩唠唠。张大发问,唠啥?任玉全说,就是谈谈心,交流一下思想工作情况。张大发不耐烦的说,拉倒吧。挺忙的,没工夫扯那闲篇儿。任玉全说,这怎么能说是扯闲篇呢?这是正常工作。。。。。。 张大发不想说了,说他是来买一盒烟。见没人给他拿,就自己到柜台里拿了一盒。说计个账,就扬长而去了。, 张大发走了。刘春妞放下小丫,从里屋来到营业窒。她叹了一口气说,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呢?我不客气的说,他这党员这村长当的不咋的。 任玉全说,话不能这么说,他当不当村长,合不合格的党员,那是组织上的事。你不要受外界干扰,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刘春妞点头说,我听你的。 十 刘春妞毕竟是一个尚未离开锅台转的乡村女人。看不到报纸,听不到广播。只能偶尔听到村子大喇叭放的点滴新闻。消息的闭塞,知识的缺乏,限制了她的能量的发挥。眼光也就难以看出更远。刚刚接触一些知识书和法律书,她只是仃留在胡论吞枣阶段。还没能够在她身上发挥其应有的作用。遇到难心事想不开,就要求菩萨保佑了。 张大发当任玉全的面羞辱他,让她实在是难以忍受。她的心似有针在扎 任玉全在她的心目中,可以说是完美无暇的。张大发竟然拿屎盆子往他头上扣,比剜她的心没啥区别。怎奈他能忍,啥事都让着张大发。让人以为是他怕张大发。她想,这当干部也有当干部的难处呗。 刘春妞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事,现在的化解办法就是求助佛。 当日晚,任玉全帮她开商店走了之后,她关了店门。哄睡小小和小丫。她就跪在了观世音菩萨面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轻声的虔诚祈祷:佛啊,大慈大悲的菩萨,我求你保佑任玉全不受人欺,他是个大好人啊。是个善良的人啊。我求你管管张大发这样的恶人吧。我不想看到他,让他离我远远吧。。。。。。 她在菩萨面前祈祷之后,起身看到毛主席像,心就一动,又来到他老人家面前,恭敬的把腰弯成了九十度,行了三个礼说,毛主席呀毛主席,你老人家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是创建这个国家的人,你离开了我们,可我们没有忘记你老人家呀。我求求你,管管你的党员吧。你的党里有心敉不正的人啊。他们打着你的党的旗子,不干党的事,干欺辱人的事。。。。。。这样的党员,老百姓不宾服啊。你党里这样的人是不多,可是,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啊。 刘春妞一肚子的心里话,无处去说,就这样的一古脑的向菩萨,向毛主席说了。话说出来了,心里就不那么憋屈了。就觉着痛快了不少。她认为,菩萨和毛主席是请对了。心里没处讲的话有地方说了。这到是个解脱心中烦恼的法子。 夜深了。春妞躺到了炕上。她想睡一会再起来看书。可是,躺了好大一会,就是睡不着。不知咋的,脑子里,眼目前,老是有姐姐春梅在晃,她失声叫了一声姐姐 。没有应声。她就瞪大眼睛四处看,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她拧了自己一把。知道是想姐姐想出了错觉。哎,想又有啥用呢?她就强制自己不去想她。用想王仁生来替代她。 刘春妞真的是很想念王仁生的。他自从走了之后,打回来两次电话,说是挺好的,究竟好不好,吃的住的啥样,也没看见啊。她听人说,出外打工的人,住临时搭的草窝棚,大锅饭生一顿熟一顿。干的是重体力劳动,成的是苦了。她就担起心来。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那里情况。可惜呀,没处打电话呀。他打回两次电话,每次都说了,他干活的地方没有电话。只能由他给家里打电话,家里无法给他打电话。哎,见不到人,想听听他的声音也是不容易办到的。她的心能不沉重吗? 躺在炕上睡不着觉,倒是更难受。她就起了身,下了炕,里外屋转了一趟。从商店玻璃窗看见公路上有汽车往来。她回到里屋,坐到炕上,拿起书来看。 夜深人静。外面没有动静,屋内更是静得听得见小小和小丫熟睡的轻轻的鼻音声。 她就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到小丫脸上。小丫多么像姐姐春梅呀。细弯的眉毛,红朴朴的园脸蛋儿上,镶嵌两个园园的洒窝儿。这张脸多么像是从姐姐脸上扒下来的呀。 她就想到了姐姐刘春梅。姐的命咋就这么苦呢?从小到大,没享受过福,光是吃苦了。可下子晴天响起了春雷,日子要好过了,她确无声息的走了。走得这样突然,这样悲惨。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姐姐,你走得太让我们心疼了。姐姐,我想你,玉全想你,小丫更想你。我们都在想你,可又都不说出口。只是把这沉痛的思念埋藏在心里。谁也不肯说出口,是怕引起亲人的悲伤。就连你的宝贝孩子小丫,也是把这深深的思念埋藏心底而不肯说出来。 刘春妞控制不住内心的极度悲痛,情不自止的哭了。乘这夜深人静,没有外人,孩子睡了,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她哭得泪流满面。直到哭累了,泪水流干了,她才止住了哭。 她躺在了炕上。两眼明光光的看灯看房扒。这些实在是没啥好看的。她就拿起了书。是任玉全给她的法律书。 她翻开第一页,就有一行大字映入眼帘: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她轻声念道,一九四九年,以毛泽东主席为领袖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族人民,在经历了长期的艰难曲折的武装斗争和其它形式的斗争以后。。。。。。从此,中国人民掌握了国家的权力,成为国家的主人。。。。。。 刘春妞如饥似渴的读起来。 朝霞升起来了。村子里有雄鸡鸣叫了。 刘春妞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读完了一本法律书。她感慨万千。她从此知道了有法律在保护人民,在保护弱者,在保护公民的权力。强者,弱者,领导者,都是国家公民。都在法律约定的范围内工作,学习,生活。有权力也有义务有责任。她晚惜,怎么没有早些时候读这样的书呢。 从这时起,每晚读书成了她的习惯。加之,有任玉全在身边帮助指导,她的思想觉悟就快速提高起来。 第五章 女人身边的男人(一) 第五章 女 人 身 边 的 男 人 一 今日黎明静悄悄。为啥?休息日。粮库领导和职工休息了。 管生产的粮库副主任给赵工长安排了一车装车的活。运粮车啥时候来啥时候装。不用忙不用急。赵工长就对大家说了,今日可以睡个懒觉。不用像往日抢时间比速度玩命的干。众人就哈哈笑着说,咱们也算是有个休息日了。 大伙房里的年轻人,就玩了个半宿,早晨睡懒觉,躺在板铺上不起来。 大家都上是从修理地球的崇高岗位上下岗的弟兄,都是抛家舍夜的削尖了脑袋瓜儿,钻入城市,干些城市人不想干的体力活儿。苦,脏,累,自不必说。是咱自己愿意来干的呀。没谁逼迫咱来干的。苦,脏,累,是咱老少多少辈经受过的,习以为常了。传到咱们这辈,只有将此光荣传统发扬光大的份儿,没有改轨另行一套的本事。咱一个月拿到的现钱,是老一辈一年拿不到的敉目。应该知足的。知足者常乐嘛。 王仁生,抛下老婆孩子出门赚钱的男人,就是这滚动于城市中的劳动大军中的一员。渺小得如同大海的一滴水。多一滴少一滴,实实在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丝毫不影响大海是波涛雄勇还是浪稳水面平静。真像刘春妞说的是大地上的一粒土,多一粒少一粒丝毫一影响大局。 太阳升到树稍高了。休息了一夜的麻雀,从粮囤空隙中钻出来,开始新一天的叽叽喳喳。它们为啥成群结伙到粮库来住,为的就是吃的丰富多样嘛。常言说人以食为天,小鸟何尝不是呢。 搬运工们住的大伙房在粮库大院子的东北角,墙根处有高大的白杨树。吃饱了的麻雀就飞到树上来,叽叽喳喳的叫个欢腾。 得闲睡懒觉的人们起早起习惯了。这冷不丁的不起早,还真是有点享受不起。小窗户射屋子里的一丝阳光一照,烦人的麻雀一叫,人们就躺不住了。就有人起来了。起床人的一翻一动,木板铺就吱哑的响起来,不想起床的人也躺不消仃了。只好接二连三的起床了。 农民的子孙,都习惯于光身子睡觉。此时,紫铜色的身子,一个接一个的坐在了木板铺上。比比谁的胳膊粗腿壮。比比谁的传宗接代的物件粗大。早比试过了。土拉砬里找石头,实在是没啥意思了。只能是老一套,穿衣,吃饭,干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天天日日重复的老一套。那有啥法子?咱干的就是这个工种。 塑料盒里装上水,胡乱的撸扒两把脸,黑拉八吉的毛巾一擦一把。这道活就算完事。接下来是,大铁饭里拿起两玉米面窝头,一碗白菜土豆汤,蹲到墙根或者板铺上,吃下去,就等着赵工长召唤干活了。 王仁生坐在大板铺上他的铺盖上,一口窝头一口汤的吃的很仔细。像是在品偿头一回吃到的美味佳肴。 大部分人吃完了饭,包括王仁生在内的少敉人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就有一辆小轿车进入粮库,一直开到大伙房门前来。 众位绿豆眼惊了奇了。这地界也能有小轿车开来?入住此大伙房的人们还是头一回见到。像是街头杂耍来到门前,惊奇的人们就围上来观看。伸长的脖子,瞪园的眼珠子,咧开的嘴巴,无不透着好奇的憨相。 轿车门开了。伸出一双白亮亮的大腿。接着是乌黑披肩秀发装饰下的红里透白的脸。黑眉弯弯,红唇鲜艳的女人头,随着那隆耸的两个山包包的腰身钻出了车门,鲜亮亮的立在了人们面前。立时有一股剌鼻的香味儿冲向了众人。人们就情不自制的吸了鼻,眨了眼。汉了们就像见了希奇动物似的看这女人。女人没有丝毫的腼腆,非但没有,而且是落落大方的把她的显著之处挺拔起来,供贪婪的目光叨啃。 女人说话了,王仁生在吗?温柔加甜蜜的话语,让汉子们似捧到一只美味的烤鸭,想吃又舍不得。汉子们忘了回答女人的问话。光顾看她了。 坐在板铺上的王仁生,吃完最后一口饭,喝了最后一口汤,下了板铺,来到门口,伸长脖子向外看。 众人围观的女人又问了一句,王仁生在没在?还是没人回答她。此时站在门里的王仁生听到了,也看见了,那是李丽花。对这女人的如此张扬,他心里不悦。可她帮助过他,救过他。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就走出了门说,丽花,你来啦。 李丽花见到王仁生,毫不客气的冲开众人,来到他面前,不容质疑的话蹦出了红唇,王仁生,跟我走。王仁生疑惑的看她说,跟你走?上那去?李丽花挑皮的说,反正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王仁生知道她好把正话反着说,他怕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做出男子汉不听女人摆弄的架势说,我为啥跟你走,上那去也不说。李丽花对王仁生的充愣,有点好气又好笑。心想,好小子,给我冲愣来啦,忘了被公安局抓去时给我当儿子都干的熊 蛋样了。她就立眉瞪眼的看他。王仁生被振住了,忙说,大姐,你别生气呀,我只不过是问问上那嘛。这小子,也忘了在众人面前丢面子的事了。 李丽花是什么气都生的人吗?她的一个眼神就把他制服了,心里自然高兴。就说,上赚钱的地方去。想赚钱,跟我走。不想赚钱,呆在这里。说完,那众目睽睽的白亮的身子就向那轿车移动了。 汉子们的目光转向了王仁生。以为他真的要失去这漂亮女人指示的赚钱路。那可太可惜了啊! 王仁生是离开老婆孩子抛家舍夜出门赚钱的男人。昼思夜想的就是钱。着天每日拼命为的还是钱。有漂亮女人领着去赚钱,能不心动吗?何况这女人还有恩于他。他想说,我立马跟你走。可是,众汉子那如火的叨啃人心的眼睛让他说不出口。为难之时,忽然看到赵工长,忙说,丽花,你得跟赵工长说。赵工长批准了,我才能走人。 李丽花从王仁生的目光看到了赵工长。就把热情加香气冲向了赵工长。白皙的手从精美的小手提包里拿出香烟,送到到赵工长嘴边,甜甜的话语出了口,是工长大哥呀,在这发财呀。小妹子想给王仁生请几天假。行吧?赵工长接了烟说,这里都是自个儿找上门来干活的。来去自由。不干活不挣钱。个人做主的事。 李丽花为工长的砍快高兴。说工长是大好人,会办事儿。她转对王仁生说,工长答应了,走吧。王仁生说,我的工钱还没算那。李丽花把笑脸冲向赵工长说,工长大哥,等几天回来算,行不?赵工长说,工钱规粮库发放,本人不领,谁也领不去。现在还没到月未,我还没报工呢。等十天八天的没事的。 李丽花客气的对赵工长说,工长大哥,王仁生的工钱,有劳大哥了。他晚几天回来领。我有一个项目,事急,他得跟我走。 赵工长说,那你就领王仁生走好了。 李丽花媚眼笑着对赵我工长说,多谢工长大哥了。她转身对王仁生说,走。马上走。这时,王仁生和李丽花才发现他手中还拿着吃饭的碗。李丽花一把夺下那饭碗,扔到窗台下的土堆边。说不要了,回来买新的。王仁生说,那我也得收拾一下东西呀。李丽花说,有啥好收拾的。走,回来时你说缺啥,我给你买。 王仁生被李丽花拉拽着上了车。 小轿车开走了。众汉子像是受到雷雨震晕了的鸭子,挺个脖子呆立了好一会儿,然后是大梦初醒的茫然四顾。突然,有人发出了狂笑,有人骂娘,有人骂王仁生,有人骂那女人。 赵工长吼了一声,屁堵住腚啦!干活去! 人们不得不迈动沉重的脚步,向干活场面走去。 二 王仁生被李丽花拉到了她的住处。 进了房间,她用命令的口气说,马上脱衣服,洗澡。把你这身破衣服扔到外面去。 王仁生以为她又要像第一次似的把他带到这里来,演出她那套玩弄男人的把戏。心里就有几分忐忑不安。也不能不说有几分兴奋。毕竟是多日没粘过女人的年轻男人嘛。 王仁生顺从的脱衣洗澡。泡在温水里,他就想,我这个刘春妞说的拍头顶脚底下冒土的庄稼汉,真的是交了桃花运,还是要大难临头了?他想不明白。泡在水池子里大声问外间的李丽花,哎,我说,你要带我上那疙瘩去呀? 脱得只剩三点式的李丽花躺在床上悠悠的吸烟。她需要男人,还不是一句话出口,挤破门的事。她选中王仁生,自有她的慧眼识珠的道理。她喜欢他的憨厚中带有的农民特有的机灵劲儿。当然啦,他的年轻的体魄也不是她不喜欢的。 王仁生问了一次,没得到她的回答。就又问了一次,哎,我说,你听见没有?我和你说话哪。 李丽花下了床,轻声来到浴窒门外,突然开了门,秃小子,叫喊啥哪? 王仁生两眼盯住她说,我说,我。。。。。。说,你。。。。。。他被那丰姿性感的驱体吸引住了。只顾看她,忘了说话了。 李丽花以是性起了。她就伸手来打他。没能打上。她的手被他抓住了。她被他笑着拉进了浴池里了。两人水中一番嬉戏就抱在了一起。水中的性爱更有一番别样风趣。彼此满足了之后,她偎在了他的怀里。 他把她抱到了床上。盖上了毛巾被。她让他拿来水果,悠闲的细嚼慢燕。不在于吃,重在体验其中味儿。 王仁生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赚钱的事。他就转弯抹角的说他心里惦记的事。 精明的李丽花,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一厥屁股拉几个粪蛋都能算出来的她,没等他说完,她早以明白了他的心思。她不想直接告诉他,转了个弯儿说,我看你年轻,人长的也还算可以,能卖个好价。。。。。。他抢话了,咋的,你要卖了我?你果然是个人犯子?她故意板着脸说,买主我都找好了。只等送到人,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了。 王仁生半信半疑的瞪园眼看她说,我就不信,我这么大个男人,能让你一个老娘们给卖喽! 她说,不信哪,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她哈哈的笑起来。 王仁生知道她是在逗他玩了。就把手中削好的平果冷不丁的塞进她嘴里说,我叫你这嘴坏我,我给你堵上。她被他给塞咳嗽了。他忙给她捶背,又给端来水让她喝。她止住了咳嗽,一把将他按倒床上,拧住耳朵问他老不老实,他点头如捣算的说老实,今后放屁也先问问你,你让放再放。她说,不让放呢?他说,不放。保证不放。 两人嬉戏够了。她实话告诉了他。她要带他去南方,给一家粮库收一批席芮苫。 王仁生在粮库干活,知道那是粮库坐粮囤用的物资。他说,你冒蒙去收,能收到吗?她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一个人去太孤单,也不安全,你给我当个伴儿。他说,闹规齐,我是你的伴儿。就像说书人说的,当官的出去玩,身边带个端茶倒水的奴才呗。她说,嗯,也可以这么说。他就挑皮的说,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大老爷们,要是到了你没认识人的地方,我行许把你给卖喽。她开心的笑着打了他一巴掌说,就怕你没那本事。他也笑着说,跟着你,啥本事学不到?她说,你是说我教你学坏呗?她就笑着打他。他就躲藏着。两人把欢笑扩展到整个房间。 第五章 女人身边的男人(二) 三 王仁生跟随着李丽花上了火车。坐到软卧席上。 她让他把背包里的吃的喝的拿出来,放满了小茶桌。他的心被佩服她和少见多怪的惊喜站据了。他就顺嘴说,我说你咋这么能耐呢? 李丽花拍他的腿说,小子,出息了,能看出我的能耐了。有进步了。 王仁生为自己交了好运而高兴。就陪着她笑着说,看来,我的命是不错的。一个人初闯江湖,就遇上了你这位大好人。 李丽花逗他说,我是好人吗?他说,是好人。她说,那场好?他说,那场都好。人长的好看,心眼好使,对我好。她说,哟,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多好地方哪。不过,你可要小心,我这人好发狂,发狂时要是把持不住就行许把你给卖掉。 王仁生回击她说,丫头,可别狂大发劲了,小心我卖了你。于是,两人就开心的笑。 临座的一位老人见了他们的调侃嬉笑,受到鼓舞,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幸福啊。 王仁生向老人笑脸说,幸福幸福。 老人说,你小两口是旅游啊? 王仁生不知应该咋回答,咧个嘴呲牙笑着看李丽花。 李丽花说,是在北方呆腻了,到南方玩玩。顺便做点生易。 老人佩服的说,你俩口子真够能的,旅游做生易。一举两得的事。你们这代人真是赶上了好时光啊。 王仁生借老人的话,就想在李丽花面前显示显示他的土洋结合的才华。他说,我媳妇可能啦,大包干一到我们那疙瘩,她是全村头一个改变旧思想,走上办企业奔富路的带头人。她派我出来做买卖,她在家开商店。。。。。。 他的话显然是有了破腚,老人流露出疑问的目光。 李丽花更是听出了他话中的错误。就在他的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同时用凶狠的目光盯他。 王仁生被她拧的疼了,哎呀了一声,瞪她说,你拧我干啥? 李丽花不理他。朝老人笑笑说,这男人就是欠收拾。一时放宽点,他就耍狂。 王仁生明白了说的话不符合眼前的实际,就闭了嘴。瞪眼看李丽花。 李丽花在老人面前不失礼节的批评了王仁生,园下了无言的局面。 老人去厕所时,李丽花凶狠的对王仁生说,你等着,我让你胡咧咧,看我咋收拾你。 王仁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嬉皮笑脸的说,咋收拾都行。只要不卖了我就行。 李丽花为他的会来事儿心里高兴,脸确不露笑容的说,就卖了你! 王仁生以然嬉皮笑脸的说,卖了我,怕你再找不到我这样的了。 李丽花说,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可惜,你人长个猪脑子。 王仁生说,我是猪? 李丽花说,和猪没啥差别。 他就把头拱进她的怀里,笑着学猪叫,说猪来了。小猪崽找奶吃来了。她就捶打他的背。捶了几下,不捶了。他就抬起脸问她,咋不捶了?打呀! 火车进入了山洞。车厢里立时黑了下来。李丽花乘机抱住王仁生,把鲜红的唇膏印在了他的脸上。 四 火车在京广线上奔驰。 河北,河南的春天当然要比地处东北的大连来的早了许多。东北的庄稼刚刚长出小苗,河南己经是麦浪翻滚了。 王仁生瞪大惊奇的眼睛,从车窗向外看。近处是鲜绿的麦浪,远处是青虚虚的高山。山头上是飘荡白云的蓝天。像画似的好看。他就在嘴里嘟嚷,中国这地盘可真是大。我们那疙瘩,这展小苗也就是能有一巴掌高呗。这疙瘩的小麦留腰深了。收了这茬还能种一茬。怪不得南方人富呢。感情这大地也帮忙。也不怕累着。 李丽花听他嘟嚷一些土话,就伸手捅了他一下说,你消仃一会儿行不行,竟说些土老冒的话。 王仁生知道是给她丢了面子。就挺胸抬头的正经委坐。看一眼她,意思是说这回行了吧。她故意不理他。手往嘴里扔花生米。眼睛看别人,就是不看他。 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王仁生的目光再次被拉扯到车厢外面去了。他的家乡没有山脉,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他第一次看见真实的插入云雾中的大山,就惊奇的不得了。他看见高高的山腰上有楼阁,有飞檐走壁的古建筑,还有雕塑的大佛,石洞,就更加惊叹不依了。他拉开车窗,伸出头去看。嘴里惊奇的叫,这大山可咋长的呢,咋就能长这么老高呢?那山上的房子可咋修的呢?那石洞,可咋造出来的呢?那大佛,可咋拉上去的呢?这人可真有能耐的。 李丽花掐了他一把说,你那嘴不能闲一会呀! 列车钻山洞子了。李丽花忙拉他把伸出车外的脑袋拉回来。她训他,不要命啦,车进遂道,小心把脑袋给你刮去。 王仁生不相信她的话,以这是吓唬他,争辨说,别吓虎我啦。没听说过坐车能把脑袋刮去。李丽花生气的说,不信,你就把头伸出去。列车正行驶在山洞子里,外面黑黑的,他就不敢向车外伸头了。有点后怕的说,可也是哈,这吃饭的脑袋要是没了,剩下个身子也没啥用了。 列车出了遂道。李丽花教训他说,别竟说些没知识的话。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土老冒。学点时髦词儿,说点有知识的话。他说,我们那疙瘩就是这么说话。。。。。。她抢话了,别老这疙瘩这疙瘩的,多难听。说新词儿。他说,不再人常说,恁跟牛马干活不和女人唠嗑。她不明白的问,怎么的?他说,多事呗。她故意生气的样子说,哈,嫌我多事啦?他忙说,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这人能耐太大,我一时半会学不上来,你得让我一口一口的吃嘛。她知道他说的是慢慢学的意思,可她反逗他说,吃啥?想吃我呀?他神秘的四周看看,把嘴贴近她耳朵说,是你想吃我。她开心的打了他巴掌说,臭小子。等有工夫再收拾你。 列车进入了一个车站,仃车了。有无敉卖吃喝的来到车窗前叫卖。李丽花买了烧鸡香蕉等两大方便袋吃的喝的。把个小茶桌放个满满。 王仁生心疼钱,见她买了这么多吃喝,就说,你可真能吃呀,能吃这么多。她说,放开肚皮吃,吃不完,扔掉。他对她的话感到惊讶,我说你可真敢造害呀,这么好的东西能扔?她说,怕扔,你就吃光它。他说,你想撑死我呀。她说,现在你不能死,等南方回来之后再死不迟。你现在对我还有用。他说,哈,你真是狡猾的家伙。。。。。。她拿起一个香蕉,猛然塞进他的嘴里,堵住那说不完话的嘴。到达此行的目地的了。 第五章 女人身边的男人(三) 五 这里真是个风景如画的景地。 青青的高山,清清的溪水,夹在山水间的小平原,绿荫荫的像一块毛毯铺在地上。竹林片片在春风中摇动着细挺的枝身,仿佛像远方来客,点头弯腰致敬,欢迎您的到来。 一座座白色的、灰色的小房点缀在山脚下。牛在水中,鸡在岸边,杨柳细腰的女人扭动在草地、竹林、溪水畔,忙活着各自的活。 王仁生就想,这里的男人哪里去了?啊!他发现了,男人坐在房前、树下喝茶聊天呢。呦哈!这里的男人可真够美气的,让女人干活,他们坐在小凳上抽烟、喝茶、聊天儿。天地下还有这种男人可以尽享幸福的地儿!我咋没生在这里呢? 王仁生无限感慨起来。二十六岁的他,从娘胎出来长到现在的一米七个头,还是头一会见到这般如画的景地,头一会看到女人干活,男人享清福的地界。他就想,人这玩意投胎那暂就得选个好地方。一时投差了地儿,一辈子也挽不回来。 和李丽花走在这如画地界的小路上的王仁生,感慨着,赞叹着,激动着,惋惜着。不住嘴的说,这里太好了,太美了。 李丽花逗他说,相中这地方了?要不,在这找个老婆过日子得了。 他瞅着她笑着说,别逗我了,我要在这找个老婆过日子,我家那个她能让我啊?你李丽花能答应啊? 她说,知道这,接别胡思乱想!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寻花问柳的心满盛的? 他不懂就问,寻啥花?问啥柳?花、柳能说话啊? 她语带怒气的说,少给我装蒜!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和我掰心眼儿,小心我拧了你的脖子。 王仁生故做害怕的样子说,可别拧掉脖子,没了脑袋小命就玩完了。 她冲他吼,知道这,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好好干。我告诉你啊,到了地方,见到了人,我叫你秘书,你叫我老板。 他说,不对啊,人家都是男的叫老板,女的才是秘书呢!你弄颠倒了。 她说,你知道老板咋当?啥做派? 他说,我没干过老板,当然不知道。 她说,那你就得听我的! 他们说着走着就进了村子,他们来到了村长家,李丽花向中年村长说明了来意,又提醒村长回忆起她曾来过这里,收过席芮苫的事儿。村长想起来了说,啊,是你来收过席芮苫。你走后再没有人来收,也没有人再编制了。要说有也就是你收剩下的那些。李丽花问能有多少,村长说没有多少。 这里是竹资源很丰富的地方,而且家家会编制席芮苫。没人来收购也就没人编制了。李丽花明白,能不能收上来,关键在于村长肯不肯帮忙。他掏出一沓人民币放在村长面前说,这是一千元是给村长您的辛苦费。你三四天内帮我收上来一车货,收完后我还有重谢。拜托你了,村长。 没有不见钱眼开的人。更何况地处深山竹林没啥赚钱道的地方呢! 一千元到手,村长的态度立马热情了。他说没问题,还照上回的价收吗?李丽花心里有底,她知道行情已经张了,见村长还说上回的价,她就痛快的说行。 村长把他们安排在村办公室的小房里吃住,就踮踮的爬山路走小道,去各家各户摊派任务去了。他把这活说成了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无利不起早,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得到了验证。 白天王仁生又吃又喝游山玩水的兴奋的唱了歌。到了晚上要睡觉时,他才发现了问题。村办公室是独门独院的三间瓦房,东头的一间有一张小床,是看屋人住的,西头办公室里有一张床,是供村官休息用的。他们被村长安排住这张床。村长说,这里清净安全,你们放心住。又说山沟沟条件不好,比不了城市。好在你们两口子住一张床也行。没等王仁生分辨,李丽花热情的把村长送出了门。 王仁生对李丽花瞪起了眼珠子说,这一张小床咱俩咋住?他说咱是两口子你咋也不让我说话,你安的啥心? 李丽花不理王仁生。自己脱衣上了床。歪在那里,点上香烟,悠悠的吸。吐出团团转的好看的烟花。自我欣赏着。 王仁生见她不搭理他,就把脸贴近她说,我说话哪,没听见哪? 李丽花看他一眼说,你说话哪,我还当是猫在叫呢。 王仁生生气的说,我问你,咱们是两口子吗?这一张床能住咱俩吗? 李丽花不宵的向他剜了一眼说,我说是两口子了吗? 王仁生说,你没说,那你为啥让村长这样按排咱们的住处? 李丽花说,你就是怕人说咱们是两口子呗?不是两口子,当几天两口子,你能有啥损失呀? 王仁生说,两口子还有假的?还有冒充的? 李丽花说,领袖还有假的呢!冒充领导的更多。咱这还算个事呀?你不想和我住一张床,那你就住我床边的地上。没别的选择。 王仁生说,哈,你住床上,我住地上,你真把我当成你的跟腚狗了? 李丽花说,你不如狗。狗知道忠于主人。 王仁生说,呀哈,这么说,我连狗都不如了呗? 李丽花说,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告诉你,你是我的秘书兼保镖。这包里的钱需要你保护。你寸步不能离开我。 王仁生说,这么说,我真的是卖给你了。 李丽花说,也差不多。你不愿干可以回去。 王仁生见话儿挤到这份儿上了,就犟上了,我回去。你给我路费吧,有路费我就能回去。 李丽花说,要回去,容易呀,拿出男子汉的气慨,徒步走,要着吃。 王仁生真的来了气。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你做溅我哪!就坐到椅子上去了。低头生闷气。 过了一会儿。李丽花扔了手中烟,下了床,来到王仁生身边,把身子靠在他身上,摸他的脸亲切的说,我说王秘书哇,大男人哪,懂不懂二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的道理?行腰包装满钱再充好汉吧。 王仁生知道自己没资本和她斗。他还要靠她赚钱呢。不敢得罪她。见她表示了友好,赶紧就高下驴。他抬起头看着她的脸说,你呀,比狐狸还狡猾。简直就是个狐狸精。 李丽花用那软呼呼的手刮了一下王仁生的鼻子,学他的腔调说,你呀,比猪还笨。简直就是个蠢猪。 王仁生站起身说,我才不蠢呢。我媳妇说我比猴还精呢。 李丽花笑了起来,说混小子,啥时候也忘不了媳妇。 王仁生说,媳妇能忘吗?媳妇能生孩子,能过日子,那叫有滋味,那叫生活。 李丽花笑弯了腰。说行啊,还知道有滋味的生活,不简单哪。我不可以当个媳妇吗? 王仁生说,你当不了我媳妇。我有媳妇了。国家不让娶俩个媳妇,要让,我就娶你当媳妇。 李丽花拍了他一掌说,美的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是个人模狗样,还想娶俩个媳妇。你有那资本吗?有那能力吗?你养得起吗? 王仁生惭愧的向她一列嘴,低头不语了。 六 用竹皮编制的席芮苫收上来了。堆满了村办公室的院子。 李丽花知道,这里的崎岖山路汽车难行。本村人没有养汽车的。到外地去顾车,要白跑一趟空车,很多车主是不愿干的。她就想到了老办法,利用当地的廉价劳动力。 李丽花顾了一位熟悉山路的人领王仁生到镇子里买了熟食糕点和酒,请村长和有关人士吃了一顿便饭。三杯酒下肚,吃得满嘴流油的村长说了话,村子到火车站,朝近走山路也就是十多里地的路程,让群众用小车推,扃担挑,两天工夫也就运完了。 李丽花知道村长是位忠厚汉子,说话,办事,透着真诚。她举杯说,村长大哥办事实在,我们这次来收货,全靠大哥您了。我敬大哥一杯。 两人客气着举杯,一饮而尽。 王仁生怕李丽花喝多,举杯说村长我老板这几天张罗的挺累,我和您干一杯。 村长喝的不少了。脸和脖子都红了。人说黑脸红脖子汉好交。真是不假。王仁生和村长连干了两杯。李丽花在背后向王仁生树大姆指,满意的向他点头。王仁生受到鼓励,逞能的给村长和自己又倒上一杯酒,举起杯说,村长您够朋友,我代表我老板敬你一杯。俩人一饮而进。 村长喝高了。脸红脖子粗。舌头发硬。说话透着憨气。他说,你。。。。。。们,两,两口子,。。。。。。是,是好,好。。。。。。人。。。。。。 李丽花怕村长喝多误事,就不让王仁生再劝村长喝了。她给村长夹了肉和菜,村长就端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李丽花把话拉到正事上,她说,村长大哥,您说的办法很好。就照您说的办吧。这干活人也由您出面顾吧。上回是送到一件二元钱,这回还照这个价行不行? 村长心里有敉。山沟沟,没啥来钱道儿。虽说改革开放春风吹满地,这里致今没找到致富门路。算是刚来到河边儿,准备下水,咋摸石头过河还没试水呢。彼岸的辉煌听说了,还没一点儿见证。 就在这求钱若渴的时刻,李丽花带着大把的钱来了,村民们能坐在家里赚钱,简直和天上掉馅饼没啥差别。村长见女老板同意他的运送办法,又主动说出了运货价,这个价目比他心中想的高出五角钱,本想立马同意,又觉得不讨一下价,怕人家以为他占了多大便宜。就说,眼下啥都涨价,李老板,能不能再往上撩撩。 王仁生怕她真的给他往上撩,忙抢在她前头说,我说村长啊,你也能知道,做生意赚的就是两辛苦钱。你看这几天把我们老板给造的,脸也黑了,身子也瘦了,像块脱了水的肉,没。。。。。。李丽花见王仁生扯的没了边儿,就用脚在桌子下踢了他一下。王仁生从她的眼神中明白她的意思,忙改口说,村长,我老板说的价,你村民一天少说也能赚二十块,这是不花本钱的纯赚钱。这要是在我们那疙瘩,得抢掉帽子干。 村长见挣不到了,就要答应李丽花说的价。王仁生以为村长还要讨价,就说,你要是不想干,我们另外顾人去。有钱还能顾不到人吗? 李丽花现出同情村民的样子说,不不,那能另外顾人呢。钱还是留给本村人赚嘛。村长,就这样定吧。您的辛苦,我自有酬谢。王秘书给村长拿二百。 王仁生从包里拿出二百给李丽花,她接在手,抖了一下,一手拉住村长的手,一手把钱按在他手中。村长握着她的软呼呼白嫩嫩的手,看着光亮的大票儿,满心欢喜的陪着笑脸说,这,这那好意思。李丽花放开村长手说,您这几天跑东跑西的,这是您的辛苦费。您别嫌少。村长忙把钱装怀里说,不少不少。谢谢老板,谢谢王秘书。 村长亲自赶马车,一大清早就把李丽花王仁生送到了火车站。 这是个比乘降所大不了多少的小车站。小站有小站的优势。业务量小,乘客少,清静。转运货物量小,办手续方便快捷。 村长熟悉小站的工作人员。在村长的帮助下,李丽花在站台货场免费占用一块场地。村民们送来的货物,放在这里,车皮一到,马上装车。 村长帮助李丽花按排完这里的事,马上回了村子。他要组织村民们马上送货。 山村通往火车站的羊肠小道上,今日热闹非凡了。 赶马车,牛车,驴车,拉席芮苫的,用手推车推的,用扁担挑的,真是有点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也有妇女和半大孩子参杂在其中。时不时的有人唱上几句山歌。欢声,笑语,山歌,很有生气的劳动大军滚动在山间小道上。 火车站货场上,李丽花借用车站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坐在那里。王仁生验收村民们送来的货物,合格了,告诉李丽花敉量,她当即付款。拿到现钱的人们列嘴笑着。手沾吐味一张一张的点钱。欢喜的向李丽花点头哈腰,一个劲的说谢谢。双方都赚钱的事,当然都高兴。 太阳卡西山的时候,村子里有席芮苫的人家,都把货送到了火车站。最后一批上了路时,村长就先于他们来到了火车站。李丽花让村长坐下歇歇,他说不累。就帮助王仁生验收货物。 有两位中年人拿到货钱,说请村长上饭馆喝一杯。王仁生说今日我们请村长,你们本村人,改个日子请吧。中年人笑着说,请客也有请不到的时候。人们就笑。有人说,村长啊,这样的事儿,以后多找点。村长对李丽花说,听到了吧,李老板,群众欢迎你的到来呢。李丽花说,那咱们后会有期吧。 小站真是优越性不少。李丽花的货收完时,车皮到了。马上可以装车。小站没有专业装卸工,有了货,由货主自己找人装卸。 李丽花让村长把没有返回的村民组织起来装车。工钱优惠。村长和村民们说,不给钱也给你装车。你这个朋友值得交。村长领村民们装车去了。 王仁生候在李丽花身边。心里由衷的服了她了。他说,看不出来,你这娇里娇气的女人,到干事的时候,还真能放下架子干事。 李丽花说,跟在女人身边的大男人,服不服? 王仁生说,服,服。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女人不简单,叫一套来一套,是个茬口。上至当官的,有钱的,下至穷百姓,你都有法子对付,了不得。 李丽花说,跟在女人身边的大男人,学到啥没有? 王仁生说,学到的太多了。一时还真说不出来学到了啥。 李丽花入,那就是说,啥也没学到。 王仁生说,不是。是学的太多了,把脑袋瓜子装满了,一时反不过乏来了。 李丽花说,要不咋说你长了个猪脑子呢。 王仁生站在她背后,为她捶背揉肩。玩笑着说,猪拱你来了。李丽花嬉笑着,照他屁股打了一巴掌。 天要黑下来时,一车皮席芮苫装完了。李丽花为装车人付了工钱。她要请村长和装车人吃顿饭,村长和众人谢绝了。说你破费不少了。这个情我们领了。天要黑了,我们还要着忙赶回去。人实在,话也说的实在。就理解的握手告别了。 晚上十点钟,有广卅开往北京的火车从这里经过。李丽花领王仁生在小饭店吃了饭,就到候车室等车了。 山区小站,候车室不大,候车人廖廖无几。 李丽花王仁生在一张木板长条椅子上坐下。看着冷清的墙壁掉灰碴的候车室,心中不免有一种凄凉感。这会的王仁生对李丽花百般殷勤的伺候着。他见椅子又硬又凉,就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她坐在屁股底下。问她想吃啥水果,想喝啥饮料,他去给她买。她说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王仁生说,这里没有澡堂子。挺一天吧,回到大连就好了。到了家,你好好睡两天。我给你看门,谁也不让进。 李丽花对他的疼爱高兴,伸嘴来亲吻他。王仁生忙躲开,说别在这。。。。。。让人看见多不好。。。。。。她扫兴的推了他一把说,老封建。见她不高兴了,他说,你讲话啦,这几天造的土灰灰的,通身难受,等到了家,你要咋样都随你的便。 李丽花说,别的没学会,这哄人可是学的差不多了。他说,还不行,有待提高。 王仁生在车站小卖部买了水果饮料。他扒一个香蕉,给她吃。她说不想吃。他说吃点吧。这几天吃的不好,肚子都饿了。她就问他你咋知道我肚子饿了?他笑着,不敢说出来。她就偎在他怀里,让他拿着香蕉给她吃。王仁生感慨的说,你说人这一辈子这么忙碌,为了个啥呢?她故意问他,你说呢?他说,我看,是为钱。她说,要好好享受人生。他说,没钱享受个屁。想享受,那得有钱。她说,大男人,见出息了。他说,跟着关公,咋也得学两手耍大刀的工夫吧。 第五章 女人身边的男人(四) 七 李丽花从南方收购的席芮苫,全部卖给了王仁生干活的粮库。 李丽花到粮库办公室去了。王仁生被她指派在场面接收从火车站运到粮库的席芮苫。 这里干活的搬运工,都是和王仁生一块干过活的,同一个大板铺上睡过觉,同一口大锅里吃过饭,患难与共的乡下来到城市出苦力挣钱的人。他们眼见王仁生一改同窒吃住的酸模样,像个大干部似的西装革履,就有人赞叹,有人佩服,有人不服气。各种各样的话语向他冲来。他牢记李丽花教的不悲不亢也不傲的态度应对他们。 有人说,王仁生,不简单哪,转身工夫当老板了。有人说,王老板人也白了也胖了,是女人伺候的好呗。有人说,那小娘们不错呗?有人说,一天给小娘们跪几回呀?说着,人们就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王老板,发扬发扬风格呗,也给我们搭搁一个呗。哥们一回,有福同享嘛。 王仁生理解他们的心情。都是抛家舍老婆孩子,出门赚钱的男人,苦脏累的活干着,最差的饭菜吃着,枯燥无味的日子过着,被有钱人瞧不起,被势力眼人冷落着。。。。。。哪一个不是血肉之躯?哪一个没有感情?哪一个没有七情六浴?他们的心像是有股烈火在燃烧啊。 王仁生对众人的挑逗的话不气不恼,笑容可掬的跟他们说,别急,说不定那天就行有机会遇上好心人,就行有发财的机会。别闹了,快卸车吧。李老板把工钱交给我了,卸完车我就给大家发工钱。 众人欢笑着卸车。席芮苫好卸好码垛。没用多大工夫就完活了。王仁生当即给众人发工钱。每人两张十元票。人们说给的是不少。王仁生说,李老板原打算给十元,是我又给大家争取来十元。众人说,你小子还算行,没忘记哥们一场。王仁生说,忘不了的。到啥时候我王仁生都是你们的弟兄。众人说,你这个朋友咱们交定了。哥们没啥能水,有啥出力的事儿,你只管说话。王仁生说那是一定的。 王仁生同粮库保管员办完接收手续,告别众工友,去办公楼找李丽花。 这个粮库的主任窒王仁生来过,他就上了二楼,直奔主任窒。乡巴老实在是差劲。没有敲门习惯。更没有敲门之后,等人答应,说请进时再进入的习惯。主任窒的门还真没有锁,一推,门就开了。进了门,他猛然想到,进入当官的屋子走路要轻,说话声要轻。他立刻慢抬腿轻放脚,不发出一点声音来。这是套间。他来过,知道主任在里间。这外间放沙发茶几,是供主任召开领导干部会用的。他来到里间门口。推了一下门,门文丝没动。他想,这门锁着,老板没在这?那她去哪了?不能一个人走了啊。他又推门,还是不开。他想敲门,手都举起来了,还是没敢敲。精怒了官儿,事儿就不好办了。他把耳朵贴门上听,也没听到啥。他出了主任窒。在走廓里见到一个女人。他就问那女人见没见到主任,见到一个女人找主任没有?女人说主任在主任窒。他说主任窒没人。女人说那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找去吧。 王仁生深信李丽花不会扔下他自己走掉的。就回到主任窒,坐在外间沙发上等。等了一会儿,他心里着急,又来到里间门口。想敲门,还是没敢敲。又把耳朵贴门上听。听了一会,他终于听到了声音。那是女人和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他的南方之行体验到了的,熟悉了的。他就想,她咋在这儿发出了这种声音?他伸长脖子,找门缝看。可惜呀,这门上一块玻璃也没有。不但没玻璃连个门缝也没有。他就骂那做门的人,咋把这门做的这么严实合缝呢。 王仁生有点醋意的懊恼。他想敲门,想看看她在里屋干啥。这劲儿一起来没顶多大工夫就肖失了。她要是和那白脸主任在干事儿,惊动得吗?要是整怒了她,这好吃好住好玩的日子还能保住吗?这俏钱儿还能赚吗? 理智战胜了醋意的懊恼。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咱只不过是个修理地球的农民,而且还是个下了岗的修理地球的农民工。咱有啥权利管人家呀。咱是人家的啥呀?她说过的,只不过是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王仁生心绪烦乱。他坐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眯瞪了。几天的劳累使他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了刘春妞。几个月没见面的刘春妞一改过去的拘泥,变得落落大方,抱住他就亲就啃就咬。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去。他真的怕被她给吃进肚子里去。那里不是常呆的地方啊。从那里爬出来了,还能再回到那里去吗?不能,万万不能的。他就叫,他就逃。不对,好像有人推他,叫他,他就激凌一下子醒了。 王仁生睁开眼睛抬头看。是李丽花和粮库主任站在他面前。没等他说话,李丽花开口了,她问他进来多长时间了,咋睡在了这里?他说,我。。。。。。困乏了,坐在这儿,不知咋就睡了。说着,他就站起身看他们。只见眼前的一男一女,漂漂亮亮的,黑黑的头发梳理得板板正正的。脸蛋儿有红有白的。身子香喷喷的。笑容可掬的看他。他就想,没啥事呀。板板正正的两个人嘛。他就骂自己的耳朵,咋就听出了那种声音呢?他揪自己的耳朵,心里骂耳朵。多玄误了大事啊! 李丽花说话了,愣啥那?走哇! 王仁生大梦方醒似的啊了一声。就跟在她屁股后头,走出了粮库主任办公窒。 八 李丽花拿着粮库主任批好的条子,领着王仁生到粮库财会办公室支出了席芮苫货款,领王仁生回宾馆了。 进入房间,李丽花如释重负的脱得一身净光。让王仁生看的连眼睛都忘了眨。她旁若无人的走进浴窒。她要洗去一身的污垢和疲劳。 王仁生觉得有些热,脱去了外衣,只穿背心裤衩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 李丽花放在床上的大哥大响了。王仁生看了一眼没敢去动。那大哥大还在响。浴窒里的李丽花听到了,就说,你接一下电话。 王仁生起身到床边拿起那个砖头似的家伙,不知咋接听,就问浴窒里的她说,这个家伙咋说话呀? 李丽花在浴窒里说他连个电话也不会接,叫他拿到浴窒来。他心里不情愿,最终还是进了浴窒。把大哥大给了她。她接电话,是三肥子小黑子约她出去玩。 王仁生听了,说就是打我的那两个人? 李丽花惊讶他还记得那件事,说那次打你,是个误会。 王仁生说,误会,那回把我打的可不轻。浑身疼了好几天。 李丽花说,他们不是向你道歉了吗。还记什么仇恨哪。 王仁生说,道个歉就完事了,要是把人杀了,道个歉就完了事,天下还不大乱了。学问家说一切都是有规则的,那个人也不能随便想干啥就干啥。 李丽花佩服的说,好好,你说的对。我代表他们再向你道次歉行不行?我也告诉你,大学问家也说过,得绕人处且绕人。小肚忌肠做不了大事。 经她的一番劝解,他开了窍。成认自己心胸不宽广。为了讨好她,他说要给她搓背行不行?她当然高兴,一把将他拉入水中。他呛了一口水。说她竟欺付他,不把他当个大男人看。她问他那得咋样才算当大男人看呢?他说不明白,反正总觉得她高他一头。她说,那你还想让我给你当勤务兵吗?他急忙说,那可不敢。小人从来没敢那么想过。小人只想给你当勤务兵。 话说到这份儿上,俩人就笑了。互相拍了一掌玩笑着说你呀。。。。。。俩人就在水中玩耍起来。高兴之机,他就说出了在粮库主任窒里听到的声音。她不依为然的笑着说,大男人挺能耐呀,掬登到醋吃了。挺好吃呗? 王仁生知道这醋吃的没劲。自己都是捡来的破乱呢,还吃的那份醋哇。没那资格呀。他就转攻为守说,我不是怕你吃亏吗。我不是心疼你吗。去南方你累的够呛,还能再累吗? 李丽花被他说乐了。她说,行啊,学会哄人了。我明白,你们男人个个都是花花肠子针眼大个心。在你们男人心里是只许男人满山放火,不许女人点灯。 王仁生无言答对,只好默默为她搓背。 李丽花说,你是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这是扔条鱼挂住个馋猫。他想吃鱼就得给我办事。这叫感情投资。 王仁生没听说过还有啥感情投资。他不理解这种投资。嘟嚷说,我就是想投资也没那资本。 李丽花说,个人有个人的长处,个人有个人的强项。在这个世界上想生存,想赚钱想过好日子,就得有手腕。兴凭一张嘴游说不行。谁花钱买你说教?谁也不傻。面上混的人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滑,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强。 她的一席话说得他晕了。他想,出外赚钱实在是太难了。他就想到了乡书记赵有山说的摸着石头过河的事。他庆幸自己下了河就抓到个拐棍 [他把李丽花比成了拐棍 ],要不然,说不定掉进深坑里淹死也得造个肢体残疾。他说,大姐,我王仁生头次出门就遇上了你,实在是三生有幸,是我祖上有德烧了高香。我情愿做你身边的一条忠实的狗。 这话把她说得心中开了花。抱住他亲吻了好一阵子。 王仁生知道自己的耍乖成功了。就在此路上继续前行。他说,我就是你嘴里的羊羔了,你爱咋吃就咋吃。 她放开他说,到嘴的羊羔慢慢吃吧。她让他把她抱到床上去。为她盖好毛巾被。她拿过床头放的手提包,拿出十张百元票给他说,这一仟元给你,是你陪我南方之行的辛苦费。 王仁生有点受崇若惊,忙说,这,这哪行,我辛苦啥,不辛苦。你辛苦了。我挺幸福的。 他的话使她更是欢心,把钱按到他手上说,给你,你就拿着。他就把脸贴近她的脸说,那我陪你睡觉不给点陪睡费吗?她故意瞪他说,你是童男子呀?他怕她真的生气,忙陪笑脸说,你是十八岁的妞。好得很。她说,行了,别装了。去吧。 王仁生不明白的问她,让我上那去? 李丽花说,装啥。你一厥尾巴拉几个粪蛋我都知道。上邮局,把钱给那个派你出外赚钱的女人邮去。让她放心,知道出门赚钱的男人赚到了钱。 王仁生实在是佩服这女人的眼力和心计。向她说了一大堆好话之后,穿好衣服,乐惦惦的给在家开商店的女人邮钱去了。 第五章 女人身边的男人(五) 九 强烈动感的鼓乐,美妙婉转的歌声,滚动在王仁生的耳畔。弄得他有点神魂不宁,如醉如痴。 星星般不仃的眨眼的天棚彩灯,辉映墙壁闪烁的灯,弄得王仁生眼睛眯胡,不敢大睁。他就想这是啥地方啊,多闹的慌啊。是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二十六年来,没见过这种地方啊。就像把活鱼放进沙漠,虽然可以自由活动,它活动得了吗? 李丽花看出了王仁生的不自在。知道他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就不理他,让他自己慢慢适应。她把呷茶吸烟当成消遣,身子随着鼓乐声颤动着。 王仁生把这陌生的屋子看了一遍,终于把目光收回来,移到李丽花脸上来了。他知道是有点冷落了她。就抱歉的向她一笑说,我光顾看这屋子了,忘了给你倒酒了。说着找酒瓶子想给她倒酒,可惜呀,这活不是他干的活,酒瓶子在服务生手中,根本用不着管的事。找不到酒瓶子,他说,咱们不是花了酒钱了嘛,咋没酒哇? 李丽花说,喝你的咖啡吧,别的不用你操心。 王仁生没见过咖啡,更没喝过。当然也没听说过。他就问,卡啥飞? 李丽花故意气他说,卡你飞,把你卡非洲去。 王仁生知道她是在逗他,故做憨相的说,可别,把我整那么老远去,我不得想死你吗? 李丽花说,行了,喝吧。 王仁生端起怀喝了一口,吐舌头说,这是啥呀,还卡飞呢,像马尿。骚大哄的,一点都不好喝。谁花钱买这破玩艺喝,那才是傻冒呢。 李丽花实在是不愿让他多说一句话了。起身拉他说教他跳舞。 王仁生很不自在的被李丽花拉进舞池,教他怎样迈步,怎样随音乐走步。从来没跳过舞的王仁生胳膊腿不知应该咋动,更找不上拍节,只好任她拉扯着胡乱转。 李丽花实在是让他累的不行,也是看不了众人的白眼,就仃下来。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说,笨猪!和猪八戒一样笨! 王仁生说,我不是笨,是不会,我要是会跳,不能比别人差。 李丽花没说话,白了他一眼,又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他说别一劲拧啊,感情这肉不是你的了,想拧掉一块咋的。 李丽花不理他。回到座位上。他跟腚狗似的跟在她身后,坐到她身边。她不理他。他为了讨她欢心,就端起桌上的咖啡说,我都喝了它,省得让你白破费了。说着,一扬脖倒进嘴里,伸伸脖燕了下去。举空杯子给她看,说咋样,没浪费吧。她不看他,点燃香烟吸上了。 王仁生坐到她对面,没话找话的说,我说好大姐,我说件事行不? 李丽花瞪了他一眼说,有屁你就放。 王仁生说,你要是再收席芮苫,上你们那疙瘩去收呗。何苦跑大南方去呢。还人生地不熟的。费那么大的劲儿。 李丽花是个随时收集信息的人。听了王仁生的话,很感兴趣的说,你们那能做席芮苫? 王仁生说,当然能。我们那有苇子,有秫杆,用苇子,秫杆皮儿编席子,芮子,家家都能干的活。可以说是人人都会干的活。我还会呢。 李丽花对他的信息有了足够的重视。认真的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王仁生信誓旦旦的说,我能对你撒谎吗?我们家的粮库用的席子芮子,就是我们当地人编的。 李丽花相信他不会撒谎骟她。她的心里就有了敉。再有这样的用户,她就到他家乡去收。有心计的她,也从他的言谈中看出,他是热爱家乡的人。她认为,这种爱家乡的精神是可贵的。这事儿也让她得出结论:她没有看错人。把这样的,有专一精神的人拉在身边是对的。比朝三暮四的人好多了。她说,好哇,粮库再要席芮苫时,就到你家乡去收。 王仁生高兴的说,你真好。 李丽花明白,他的你真好里面包含着他内心的秘密。 三肥子和小黑子来了。坐下来之后,他们向她提供了一个信息。一艘装大豆的外船还差一百吨货,不能启航,他们认可高价收,也要按时启航。 这个信息实在是不错。李丽花心中就有了敉。她称赞他们够朋友,把这样的信息提供给她。 小黑子说,这明明是块肥肉,可惜我们没能力享受。 三肥子说,大姐你与粮库关系铁,我们特来提供给大姐的。 李丽花明白他们的意思,说大姐不会吃独食的。这事大姐去试试,事成了,少不了你们的信息费。她拿出手机,告诉他们坐一会,等她。她到外面去打电话。这窒内太喧哗。 李丽花到了门外,打了几处电话。看来效果不错。她的脸上呈现出胜利者的笑容。 李丽花回到他们坐处,邀请小黑子跳舞。 王仁生看着他们搂腰扭屁股的样子,心时就有几分不悦。就好像他的老婆被别人抱住了似的。他看着看着,就觉得那扭动的屁股变成了刘春妞的大腚大身板,还有那四方大脸。他的嘴就情不自止的念叨出春妞的名字来。 十 早晨,李丽花和王仁生在宾馆餐厅吃早点时,她对他说,一会你出去叫辆高级的士。他问干啥,她说去码头。他说,宾馆到码头没多远,当散步就到了,坐车干啥,还要高级的。就打算你有钱呗,也不能胡造害呀。 李丽花说,你呀,不懂,学着点吧。王仁生真的是不懂。心想,这坐车也有学问? 李丽花领王仁生坐的士来到码头。她让司机把车开到距离码头最近处,等她们。 李丽花领王仁生蹬上货轮时,她嘱咐他不许冒土话,不懂的事只能听不能问,要做出趾高气扬的阔气佬气派。说话作事都要呈现出行家里手的气慨。 王仁生实在是不懂,装这样子干啥。她说没工夫给你解释,照做就是了。他只好照她说的去做了。 王仁生以秘书的身份把漂亮的女老板介绍给船主,李丽花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往船主面前一坐,就把船主压低了一格。几句话一来一往,船主便呈现出讨好的脸色来了。 李丽花心中有敉。把自己的货提质提价的说成抢手货,五六份争抢着要她的货,她都没有出手。今日得知老板您有了难处,算是交个朋友,帮朋友一把。您要是有诚意的话,我可以考虑给您。 船主知道她的价目是够狠的。谁让咱急于启航呢。要是晚走三五天,损失比这还要大。然而,船老板毕竟不是初出茅炉的嫩芽,也是商海搏击的老手。他也虚晃一枪,向她讨价。 李丽花向船主微微一笑,说声再见,起身对王仁生说,王秘书,我们走。她们走出一步,船主和助手们就迎住了她们。说再商量商量。 李丽花说,没有商量佘地。再见了。说着,她就往出走。 船主见她们真的是要走了,忙陪着笑脸说请她们坐下,商议签合同。 李丽花怀着胜利者的喜悦走出码头之后,她的心并不轻松。她知道,她的大豆还没有定呢。现在,她如同刘春妞说的一样,自己把自己逼上梁山了。没有后退的路。她必须马上搞到一百吨大豆。 当然,李丽花之所以敢冒这个险,也不是心中完全没有底的。她知道她的相好白脸主任那里有大豆的。 出了码头的李丽花立刻赶往粮库。 粮库的白脸主任听了李丽花的话,为难的说,你实在是让我太为难了。我这是存一百吨大豆不假,可那是给朋友留的呀,不留早出手了。 李丽花婿眼荡着秋波说,小妹与人签了合同了,不按时提货要吃官司的。你不忍心看着小妹被人送上法庭吧?她顾不得王仁生在场了,起身撒娇的揉搓白脸主任的肩膀,娇柔的说,现在只有大哥您能救小妹子了。您的大恩大德小妹子一辈子不会忘的。 李丽花见初战没有告捷,就得进一步施展手腕了。她把王仁生支了出去。就一屁股坐进了白脸主任的怀里。。。。。。 白脸主任终于被她的糖衣炮弹击中了。他无可奈何的说,真是拿你没办法。任可我坐蜡也得给你了。什么时候提货? 李丽花说,今天。 白脸主任惊了,说你真是个狂人。手中没货就敢与人家签合同。供货还这么急。 李丽花亲吻着他说,我知道你会帮助我的。临走出门时她说,亲爱的,小妹不会亏待你的。需要小妹时,打个电话小妹立刻就到。出了主任窒时,她对送她的主任说,你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啊。 白脸主任被她弄的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李丽花领王仁生站在粮库场面上,看着新打开的大豆囤,被卡车一辆接一辆的拉出粮库大门,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底了。 最后一车发出去之后 ,李丽花来到主任窒,拉开抽屉放进一沓人民币。把白脸主任抱在怀里好一阵亲吻。 李丽花领王仁生回到宾馆,天也就黑下来了。 她躺在床上吸烟休息。让王仁生给她捶背揉腰。他亲眼见她这一天跑的是够累的。就尽其所能的为她服务,讨得她的欢心。 李丽花说,仁生,做好准备,明天出去捣一批高梁,王仁生这称呼的改变,是她对他的情感的微妙变化,他却没有注意到。 王仁生不明白的问,你的高梁在哪?往哪倒? 李丽花说,在哪?在粮库。从这个粮库捣到那个粮库去。 王仁生异样的看她说,那还用你去给捣?人家自己不会倒? 李丽花说,哎,你说对了。他们自己就是不会。我这是从这家买出来当即卖给另一家。就是捣一次手。这就叫对缝,懂不懂。 王仁生惊奇得瞪园了眼珠子说,这。。。。。。就叫对缝啊?你两头一耍嘴皮子,就从中捞钱?人家就傻到那粪堆上?眼瞅着大把的钱让你捞去? 李丽花不无显能的说,咋的?抛家舍夜扔掉老婆孩子的大男人,有啥感觉? 王仁生乐的一个高儿蹦到她面前,拍了她一巴掌说,我的妈呀,真有你的! 李丽花故意装出被打疼了的样子,哎哟两声说,你想打死我呀。 王仁生急忙为她揉肩膀说,对不起呀,对不起呀,我是太激动了,你打我两嘴巴子吧。说着就扯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 李丽花就势搂住他的脖子说,你刚才把我叫啥? 王仁生一时不明白的说,我叫你啥了?叫老板呗,叫大姐呗。 李丽花说,不是。你说的是我的妈,你把我叫妈,我有那么老吗? 王仁生恍然大悟,列嘴笑着说,你不老,一点儿也不老。像十八岁大姑娘。 李丽花在他伸到面前的脸上拧了一把,说先记下,等够打一回的时候,一块打。 王仁生问,多少算够敉? 李丽花说,咋也得够找一回打手的,少说百八十棍的。 王仁生故做痛苦的样子说,你要面了我呀。 李丽花说,那不能。顶多是折几根筋骨,断个胳膊腿啥的。死不了的。也就是活受点罪。 王仁生向她恭手作辑说,好大姐,可别那样打,打坏了,可就没有看门的狗了。 李丽花说,你成认是狗了? 王仁生做出饿狗扑食的样子,学狗叫扑向了她。。。。。。 第五章 女人身边的男人(六) 十一 李丽花的生活原则是:干事就像干事,玩就是玩,休息就是休息。干事,有股子不干成功不罢休的劲头儿。 倒完一百吨大豆之后,紧接着又倒了五十吨高梁。美美的赚了一大把钱。 现在,是休息的时候了。她领王仁生唱够了歌,跳够了舞,吃了海鲜。像干事儿似的,忙碌了一天。傍晚回到住处。 进了客房,啪啪的甩了一双高根皮鞋,脱掉全部衣服,只剩三点式。抖开卷在脑后的披肩秀发。一身轻松的伸伸胳膊腿说,要是成天这样多好。何苦让一身行头捂在身上,难受死了。 王仁生也在脱外衣,听她说这话,他就说,你要是敢穿这身上大街,怕是人们都不敢睁眼睛。你敢露怕是人们还不敢看。 李丽花说,就你那老封建的脑袋瓜,竟想花花事。土佬冒,现在是开放年代。穿泳装在大街上走没的是吗? 王仁生不明白啥是泳装,问道,啥是泳装? 她斥责他说,啥也不懂的土佬冒,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他惊讶的说,穿这身上大街,还叫啥泳装,我看那是没装。干脆把那点玩艺全亮出来得啦。要是全大街上的人都穿成这个样子,那不是回到了原始社会。 李丽花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躺到床上吸烟,欣赏嘴里吐出的烟花。用摇控器打开电视,边吸烟边看电视节目。 王仁生仿校她的样子伸伸胳膊腿,做个深呼吸。只可惜,他的深呼吸有点像打哈欠。他见她不理他,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说,大姐,老板,喝杯茶吧。 她没接茶,没理他。把身了转向了另一边。他放下杯子,把脸伸上去问,是累了还是那不舒服?她还是不答言。他就伸手摸她的额头,说不热呀。那场不得劲儿吗? 她觉得不好再冷落他了,说了一句浑身像散了架子。 王仁生知道她是累了。站在床边为她怕胳膊腿。嘴说行吧,不重吧。 她趴到床上,让他从上到下怕。他就照怕不误。怕够了后背,她又反转过身子,面朝上让他怕。他瞅那两个发面馒头似的双乳,实在是无法下手了。只好让过去,在腹部怕了两下,也觉得不合适,又让过去了,怕她的腿。 她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指指上半身说,这里怎么不怕? 王仁生为难的说,这里,咋怕呀。怕哪呀? 她的激情上来了。一把将他拉倒在床上,把他压在了身下。直到她的激情发泄完了,才放开他。他坐起身摸脸说,是不是给咬秃鲁皮了。她说,露骨头了。他说,你呀你,谁要是娶你这么个媳妇,可得长身结实的皮肉。她说,所以我不娶人了。他说,不娶人就。。。。。。他想说就玩男人,没敢说出口,说出口的话是,就光想赚钱。她说,赚钱不好吗?不对吗?他说,好好,对对。这世界上那个人不想赚钱?不想赚钱的人保证是个傻子。她说,你是个聪明人呗。他说,不敢说是聪明,可也不是傻子。她说,你小子呀,有点猴精。 王仁生列嘴笑了。见她呷了一口茶水,吐回了杯子,知道是嫌凉了。忙下床倒掉,重新给她泡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上。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看电视了。 王仁生多日就有心事想对她说,见她忙,没敢说。今日见她心情挺好,就大胆说了。他说他的家乡能做席子芮子也能编苫子,问她啥时候能去收购。 李丽花何等精明的人。看看他说,你小子想的不是席芮苫,是你的老婆孩子。我说的对不对? 王仁生说,让我说实话? 李丽花说,我要听假话吗? 王仁生说,我说了实话,你听了可不行生气。 李丽花来了气说,不说拉倒。卖什么关子。 王仁生怕她真的生气,忙说,你可别生气,我实话说,真的是有点想她们。你不知道,我那老婆可好。。。。。。 李丽花冷落了脸,扭过身子不看他。他心拉住她的手说,看看,说是不生气的,没等我说完就生气了。你忘了,你说宰相肚子能行船。 李丽花说,我啥时候说的? 王仁生让她这一问,猛然想起来了,那是刘春妞说的,不是她说的。他就哄她说,你就是个 相,你就有那肚量。 李丽花说,行了,别哄我了。我问你,你爱我吗?能专一爱我吗? 这事王仁生压根就没考虑过。他知道,他就是她的开心玩物。从认识那天起,就没想过爱。更不要说专一了。他在她身边,就是为的赚钱。学本事。那想过和她有啥爱呀?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他配不上她。他知道,他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能相爱的。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低头不语。 李丽花看到了他的木然,失神的眼神儿。她知道,他的心是被自悲占据了。他这是知道自己的高低,不敢与她相提并论。这也好,让他知道,他永远是她的跟班。是她的随从。在她看来,这是他的优点。只少对她这个想做人上人的人是这样的。她就多了一层喜欢他的心情。 李丽花明白,啥事都需要有个过程。物极必反的道理她是懂得的。人身可以征服,人心是不容易征服的。特别是真心实意的融洽配合,更是需要时间磨练的。她知道,这个到嘴的羔羊,也不是可以一下子全部都装肚子里的。她说,你要是想回家,就回去吧。 王仁生不解的说,你要撵我走? 李丽花说,不是我撵你走,是你自己要走。 王仁生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力,她看到他心里来了。他想,这女人是够历害的。他只好如实说了,大姐,我是想回家看看。我要是回家去几天,再回你这来行吗? 李丽花故意看电视不看他说,随你便。 王仁生高兴的说,你让我回家看看,然后还可以回到你这里来?你能收留我? 李丽花说,我说了,随你便。 王仁生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说,大姐你真好。 李丽花冷落着脸说,好什么好,连个人都留不住。好吃好住的供着还要走。 王仁生说,大姐,我决不是想离开你,就是这心也不知道是咋的了,老想家。我回去看看,家里一切都好,我马上就回来,一定好好伺候你,一个心眼跟你干。 李丽花说,我要是不要你呢?你把我这当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王仁生说,大姐大姐,你千万别那么想。你就把我当成你身边养的一条狗呗。 李丽花说,你有狗的本事吗?有狗的忠诚吗? 王仁生起誓发愿的说,有!只正有!大活人连个狗还不如嘛。 李丽花笑了。说你呀,就像没煮熟的饺子,吃吧,反胃,扔掉吧,还有点白瞎。 王仁生陪着笑脸说,那就多煮一会呗。别忙着吃呀。 李丽花说,煮不熟的老猪皮,煮多长时间也是白烧火。 王仁生说,大姐你放心我要是对你不忠心,让我不得好死。 听这话,李丽花不乐意了,斥责他说,什么死死的。你不是说你家乡能做席芮苫吗,你回去看看,要是能做,给我来个电话,我去收购。 王仁生听这话乐的感激的泪水都流下来了。他抓住她的双手说,大姐大姐,你真是全世界第一大好人啊。我王仁生啥时候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李丽花说,别说些没用的。她拿出她的手机给他说,这个你带上,随时和我联系。 王仁生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不敢接。他说,这个,我带上,你使啥呀?再说,我也不会使呀。 李丽花说,这个给你了,我再买一部。她就教他怎样使用。又把她的手机和座机以及大哥大号码告诉他。他说记不住这么多。她就给他写到纸上,让他带好。 王仁生对李丽花感激涕零,就差没给她磕头了。 李丽花给王仁生拿了路费,亲自送他到火车站。 当王仁生上火车时,就听到一阵宣闹声。随声而来的是两个人打了起来。居然打到站台上来了。正站在站台上看王仁生上火车的李丽花,没注意到打仗人咋就来到了她的身旁。没等她看明白两个人为啥打仗,就有一棍子打到她的头上来了。她妈呀叫了一声就倒下了。 打仗的人看到打坏了不相干的人,都怕惹上官司,就赶紧各奔东西的逃跑了。 刚刚上车的王仁生眼见李丽花被人给打倒了,心里立马急的火穿头顶。他要下车。可惜车门关上了。他叫开门开门,仃车仃车。火车能随便谁叫仃就仃的吗?他不懂。以为是马车呢,随叫随仃呢。他看火车走起来了,就更急了。叫门,没人给开门。他猛然看到车窗开着,就窜到车窗处,没等车上人反映过来他要干什么,他就一下子跳了出去。他自己也不知道咋就来了这么一股劲儿,做出了如此壮观的举动。 亏得他上的是最后一节车厢,摔到地上的他,竟然没有卷入车轮之下。 火车一刻没仃的开走了。 车站工作人员救起了李丽花和王仁生。叫来了救护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十二 大连市的一家医院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李丽花正在输液。她的头上包着白白的绷带。 三肥子和小黑子在护理她。 三肥子说,大姐你说说你个人长的啥样,一定要找到他。 小黑子说,大姐,我咋就没闹明白,大姐你得罪谁了,咋就有人突然对你下手呢? 李丽花说,公安局说了,是打仗的人打红了眼,正巧我站在那,就被打了一棍。 三肥子说,这不是天上飞来的祸吗? 李丽花叹息说,谁说不是呢。不怪人说,人有旦夕祸福,看来一点不假。 有大夫来查病房。说她无大事,是皮外伤,住几天可以出院。 大家都放心了。李丽花就惦念起王仁生。对三肥子说,你到隔壁病房看看王仁生咋样? 三肥子说,就是那跟踪你那个人? 李丽花说,是他。他本来要回家的,上了车,见到我被人给打了,跳下车的。 三肥子说,这小子倒是挺忠心的。黑哥,我们看看他去。 三肥子和小黑子来到王仁生病房,一眼看到他正歪在病床上发愣呢。他们问他咋样,他说没啥大事。就是当时摔了一下,摔晕了,现在头有点晕,没别的事了。 三肥子逗他说,你小子是有福之人哪,出门赚钱,遇上好人,跳火车居然没受一点伤。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呀。王仁生高兴的向他们恭手作辑说,借你们吉言,我现在就出院。我得去看护我老板。你们知道她咋样吗?说着,他就下了病床,叫他们领他去看李丽花。 没有医护人员管,他们就来到李丽花住的病房。 王仁生见正在输液的李丽花,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问她咋样,那疼。又伸手摸她头上绷带问她头疼吗? 李丽花对王仁生的热情关心挺高兴,说没大事。问他怎么样?他活动胳膊腿给她看,说你看看,啥事也没有,好好的。 李丽花高兴的说,可真是的,跳火车愣没摔坏,真是个奇人哪。 王仁生看着肥子和黑子说,这俩位大哥说了,我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有福之人。 他的话说得人们都笑起来。 王仁生说,大姐,你好好歇着,安心养着,在这伺候你。说着,他就给她削扒香蕉皮,送到她嘴边。让她吃。 李丽花见王仁生真的没事了,就让三肥子小黑子回去忙,说这里有王仁生在这就行了。 王仁生主人般的把肥子黑子送出门外,嘱咐他们有空到家里玩。 王仁生没伺候过人。更没在医院伺候过女人。他就想,这次出门在外,真是啥都体会到了,啥活都干了,大酒店,大歌舞厅也进了,真算是没白出一回门。人这玩艺,也是个怪物,到那都能寻生活。这八成就是人们说的命了。自己这辈子的命,八成就造就要和这女人挂上了勾了。不是嘛,几千里地来到这里,咋就凑巧遇上了她?咋就成了她身边的人?要离开她,愣是没走成。还得回来伺候她。嗨,我这是个啥命呢?真的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嗨,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瞎子掉井那都避风了。有吃有喝还有漂亮女人陪着,好生活呀,老实呆着吧。 王仁生任了命,就一切都能想顺当了。就心甘情愿的当她身边的一条看门护人的狗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的狗,一般人怕是还当不上呢。 端茶倒水,洗脸洗脚,买饭买水果,扶她溜达玩。王仁生把这一切干的利落,干净。同窒的病友们都赞叹,说这小俩口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李丽花对王仁生的精心护理,对病友们的赞扬,喜在心里,乐在脸上。她庆幸自己的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人。在这茫茫人海中愣是不经意的遇上个厚诚老实的人。这人是有点土气,缺少世俗的精明老炼,这不算大毛病,可以学习提高啊。这一次他不顾小命的从火车上跳下来救她,使她很受感动。也让她印证了自己的洞察人的眼力是强的,是准确的。也让她舍不得失去他了。 他需要她,她需要他。相互的信任和依附,铸就了她们的友谊沿续下去的源动力。 当李丽花头上的绷带拿下去时,她让王仁生拿镜子照着看。她看到额头太阳穴旁边留下一个浅显的缝了三针的痕迹。她有些挽惜。一张漂亮的脸蛋留个污点。 王仁生讨她开心的说,没事的,过一个伏天就长开了,啥也看不见了。 李丽花说,你懂个啥,女人的脸,皇帝的冕,是最动不得的地方。 王仁生不知如何回答好,就笑着说,放心吧,要我看,这脸比以前更好看了。我天天看也没看够。 李丽花说,你看不够有啥用。 王仁生说,我看不够,别人也看不够的。 李丽花说,你出息了,学会说话了。 总共住了七天医院。李丽花出院回到宾馆住院处。王仁生算是缓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刘春妞生小小,他也没这样伺候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李丽花知道王仁生心里惦记乡下的那个家。她对他说,这些日子,没安排业务,你还是回趟家吧。他说,你刚出病院,身子还没灰复好,我咋能走呢。我得在这伺候你。她感动的说,你的心我领了,我不用伺候了,你回家看看。对了,手机摔坏没有? 王仁生拿出手机给她看。她打出去两个电话,没坏。给他说,没毛病,好使。你拿去吧。她又拿出一仟元钱给他。让他明天就回家。 王仁生千恩万谢的离开李丽花,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六章 出门的男人回家来(一) 第六章 出 门 的 男 人 回 家 来 一 五一节过了,是春天来了的时节了。 连续不断刮了几天的西南风,吹绿了枯干的树木,辽阔的草原,盘旋草地上空的云雀叫的更勤更动听了,春风吹勤了庄稼人的脚步。 马牛驴骡,各种能使用的牲畜,全部被主人套上尽可能修理上的农具,披星戴月的耕耘在黑土地上了。 人们都在暗暗使劲儿,把大变革新一年的希望播种在第一次属于自己的土地上。修理地球的庄稼人嘛,全部希望就在这土地上。 村办公室的大喇叭,为宣传上级号召,抢在太阳出来之前,伴随着下地干活人的脚步,开始广播。 广播里说(当然也是乡里开会讲的),咱们这疙瘩是黄土台地,十年九春旱。具气象部门预报,今年就是个春旱年,上级要求种地人一律坐水种。就是翻开沉睡一冬的土地一边浇水一边播种。这样种地,能保证出苗率达到95%以上。 一向听共产党话的庄稼人,照干无误。 当然啦,十个指头伸出来也是不一般齐的。也就有不愿按共产党官员说的去干的人。一般老百姓咱不说,就说共产党员村长张大发吧。他就对这坐水种,持有不同意见。他就说,种了几十年地的庄稼人不知道咋种地?用得着不种地的人瞎指挥?生产队干了几十年了,哪年坐水种过地?这土地都规了个人,就让人家随便种去得啦。用得着你当官的瞎指挥,匪得让人家坐水种。这不是给村干部找麻烦,给老百姓添乱嘛。 张大发对上级要求的坐水种有思想抵触情绪,行动上当然不能积极惯 执行了。他说,那是乡书记赵有山整的事儿。我是传达了,你种地人爱咋干就咋干。自个的地,自个儿种,主意自个儿拿。别听别人瞎指挥。 村长这么一说,就有人图省事,不坐水种了,照生产队种地的样子,打垅播种,等待老天爷下雨出苗了。 张农生领女儿张大英和儿媳妇孙珍在播种玉米。他们的犁上套的是刘春妞换给孙珍的黑骒马和自家抓的那匹小瘦马。两匹马力量相差悬殊,杆子当然拉不齐。扶犁的张农生不得不在小瘦马身上加鞭子。打的小瘦马一居连一居连的,还是拉不齐。 点种子的张大英说,爹,你就将就着使吧,那小瘦马你就是打死它,也拉不过那大黑骒马呀。张农生不比她明白吗?他叹息说,嗨,不是没法子嘛。 孙珍干的活是拎水桶往犁开的垅沟里灌水。她说,大发也不知干啥去了,多一个人正好合上垅。少个人就合不上。当误事儿。张大英说,可不是咋的,少个人就不够手。张农生说,咱这还是三个人干呢,那些一个人,两个人干的咋整?就得这么凑呼干了。我说孙珍,你得管着点大发,别让他没事瞎乱走。孙珍说,你当爹的都说不听他,气的自个搬出去住了,我能管了他呀。大英说,爹,你一个人吃住不方便,还是搬回来住吧。张农生说,我一个人吃住顺心,眼不见心不烦。孙珍说,爹,听说你老要找老伴,是吗?张农生说,那就看有没有相当的,有相当的张罗一个也中。 孙珍和张大英偷着乐,她们说,咱爹倒是挺开放的。 张大发来了。手里拿个小唱机,一边走一边听一个女人娇声娇气的唱情歌。 张农生三人看见张大发从横垅地里走过来。三个人谁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张大发来到他们身边。看到孙珍吃力的拎水桶浇地。不满意的说,我说你们不嫌费事呀,一桶桶的拎水浇,这地得种到啥时候? 张农生对大发不满的说,也就是多种两天呗,认可费事也得保准儿。不坐水种,要是真来个掐脖旱,不得瞎了收成。 张大发说,你当生产队长十几年,多会坐水种了?这听了瞎宣传就真的照着干上了。 张农生说,啥瞎宣传,我看这办法对头。能保证出全苗。 张大发说,你们不嫌费工就干。我是没工夫干。 张农生不满的说,你没工夫干活,那你干啥哪? 张大发说,我村里有事。脱离不开。说着,他就抬脚走了。 张农生骂他,懒蛋子。 孙珍和张大英说他是编理由躲避干活。 在张农生不远处,孟老四于小文杨杰三家合伙在种地。 三家人,男男女女共计来了五个人。扶犁,点种,浇水,踩格子,一整套活,一次完成。活干的自然快。 扶犁的孟老四说,今天种完小文的,明天种杨杰的。 点种的杨杰说,我的不忙,明天种你家的吧。我的最后种。 孟老四说,节气不等人,得抓紧种。种完咱们的,抽出工夫帮助一下困难户。 杨杰于小文说,那对。咱们贪点黑起点早,争取三天种完。 说话工夫,他们看到任玉全骑自行车从田间小路上驶来了。到了他们的地头放下车子,走进地里。来到他们身边,问他们种多少了。 孟老四说,我们三家的,计划三天种完。有事吗? 任玉全说,我想和你三位商量件事。 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你说吧。 任玉全说,董二憨家和赵二妞家,没劳动力没牲畜,种地成了大问题。要保证这样的困难户按时种上地,我想由党员包干,你们看行不行? 孟老四杨杰说,行啊。我们赞成。 于小文不是党员,他说,我们团员也参加可不可以? 任玉全说,自愿参加,当然可以。 于小文说,那我发动团员参加。 孟老四说,除了你说的两家,还有几家也有一定困难。有的是有牲畜没劳动力,有的是有劳力没有牲畜,这样的,都需要互相帮助一下。 杨杰说,任书记,你打算咋个包法? 任玉全说,我想了个方案,你们听听,看行不行。我和大发包董二憨家,你们包赵二妞家,其它党员把其佘的包起来。一定要保证困难户按时种完地。 杨杰说,我看这个包法行。不过,相比之下,董二憨家比赵二妞家更困难一些,我们包董二憨家吧。 孟老四说,杨杰说的对头。你和大发村里事多,没更多时间,我们包董二憨家更合适。 任玉全说,也行。那就这样定了。你们安排一下,尽可能早点帮助他们种上地。 任玉全走后,孟老四说,我看咱们先放放咱们自己的,今天下响就去董二憨家咋样? 杨杰于小文同意孟老四的意见。他们就抓紧干。孟老四手中的鞭子甩出个脆响,马拉犁向前奔去。一片黑土地翻起来,清凉的水浇下去,金黄的玉米种子播了下去。 二 任玉全从地里返回村子,路过村旁百油公路。他从公路上驶向村子时,一辆公共汽车开来了。在他面前仃下,一个西装革履,手拎大皮相的人下了车。任玉全没看下车人,继续骑车子向村子走,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姐夫姐夫。 声音有些熟悉,他就下了车子,站下来,回身看。只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王仁生在叫他。他就热情的叫他,是仁生啊,你回来啦。 王仁生走近任玉全,拉住他的手说,姐夫你好啊。 俩人并肩说着话,来到春妞商店门前,王仁生就叫上了,刘春妞,我回来啦。 在屋里忙碌的刘春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一动,知道是王仁生回来了。忙领小小和小丫奔出屋来,看到穿着整洁的王仁生,人也白了,也胖了,特别是那身漂亮的西装,锃亮的皮鞋,着实扎人眼。春妞的心就不自觉的又动了。她是惊喜参半。喜的是亲人像模像样的回来了。惊的是他赚了多少钱?干的是啥活?咋就比乡里大干部穿戴的还好呢?他真的出息这样了?容不得她想什么了,王仁生来到她面前,拉住她手叫她呢。她忙说,仁生,你回来了。他不无显示的说,是呀,我回来了。看我咋样?她说,好,好。 小小和小丫一个叫爸爸,一个叫姨夫。幼稚的声音里透着甜甜的爱意。 众人欢欢喜喜的进了商店。落坐之后,王仁生对任玉全和刘春妞说,看我咋样?是出息了吧?任玉全说,不错,见了大世面的人是不一样了。 王仁生打开皮箱,拿出糖果小食品给小小小丫吃。又拿出一件薄薄的连衣裙给春妞说,这是给你的。 刘春妞接过来,在身上比试了一下说,我能穿这衣裳? 王仁生说,咋的?挺合身的,穿吧。 刘春妞笑了一下说,穿这衣裳,身上的皮肉咋长的让人看个明白。 王仁生不大满意的说,真是封建脑瓜。是比城市人差劲。人家城市里大姑娘小媳妇穿个丁点的小裤头在大街上走。这一个老乡村,有多少人看。 刘春妞任玉全从王仁生的话语里听出他对农村的渺视。他们不能挑他,他们理解他。毕竟是在城市里呆了一阵子嘛。接受了新事物,新思想嘛。有点清高,有点瞧不起乡下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王仁生又说话了,要不说农村就是落后呢。跟不上形势。乡下人就是差劲。 任玉全忍不住说话了,我说仁生,别忘了,城市里的人大多敉是农村去的。很多干部是从农村走进城市的。可不能小瞧乡下人。乡下人有大作为的也不少。 刘春妞有点挖苦的说,要是在外面呆个三年五载的,还把乡下忘了呢。 王仁生说,那是不可能的,忘了啥也忘不了媳妇哇。 他的话,说得人们笑了。 刘春妞起身要去给仁生做饭。她说,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王仁生说,不忙做饭。正好姐夫你在这,我说个事儿,我这次回来有事要办,大连的粮库需要席子芮子苫子,咱们有苇子有秫杆,可以编席芮苫卖到那里去。这是个投入少见效快的好事。 这话引起刘春妞的很大兴趣,她高兴的说,是个好事。家家都能干的事。 任玉全说,苇子秫杆咱们有,编席子芮子苫子不是啥高深技术活,家家能干。可以发动大家干。需要量大吗? 王仁生拿出了干部讲话派头说,需要量不小。我这次回来,就是为家乡办件好事。 刘春妞高兴的的说,仁生,你真是进步了,做事能想到大家了。 王仁生故做生气样子说,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过去不想着大家是的。不瞒你们说,我在外面交上好运了。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仟元钱给春妞说,上回我给你邮回来一仟元,这回又给你带回来一仟块,咋样?你老公混的不赖吧? 刘春妞高兴之佘不能不说有点担心,她问道,你在外面做啥买卖?钱赚的这么快?不是偷的吧? 王仁生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了。他说,你真小看人哪,偷,我是那种人吗? 刘春妞仍然不放心的说,那你说,你在那里干啥活,一个月能挣一仟多块。 王仁生瞅任玉全说,姐夫你瞅瞅,这老娘们是不是不懂事,老公挣了钱多少也是个事。 刘春妞说,那你说,你在外面倒底干啥活? 王仁生说,干活?我告诉你们,这年月,出苦力的不挣钱,耍嘴皮子的赚大钱。 刘春妞越发的担心了。她说,你靠耍嘴皮子赚钱?你会耍啥嘴皮子? 王仁生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在外面交了好运了,遇上一个耍嘴皮子赚钱的人。那本事大了,三五天谈成一批买卖,一赚就是几万块。 刘春妞不相信王仁生的话,说你拉倒吧,穷吹个啥。 王仁生拿出印有照片的名片,给刘春妞任玉全一人一张,说,你们看,就是这个女人,领我赚大钱。不信,你们打个电话问问。 任玉全看着名片说,李丽花,这照片倒是满精神的。 刘春妞看着名片说,就这么个女人,有那么大的能耐? 王仁生显示加宣跃的说,当然啦。我说的收席芮苫,就是她收。这个人在大连没她走不通的地方。那能耐可大了。就连公安局也走平道是的。说起公安局,他觉得有点失言,忙仃住不往下说了。他不想说他被公安局抓的事。虽说那事整明白了,可那必定不是啥好事。 任玉全佩服的说,仁生,看来你这一步是走对了。见了世面,增长了才干。你想着点,有机会,为咱村致富奔小康找找门路。 王仁生说,行。我回去当她说说,让她给找找。那人听我的,我说叫她干啥,她码溜就去干。 任玉全半开玩笑的说,这么说,你是她的领导啦。 王仁生说,也可以这么说。那女人热心肠,能办事人又长的漂亮。。。。。。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瞅瞅任玉全刘春妞,见他们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忙改口说,那女人也是苦出身,乐于帮助穷人。对我这个农村出来的穷光蛋就蛮好的。。。。。。他意识到自己又说走了嘴,再拿眼瞄眼前的两个人,见他们没啥异常反映,放了心,又说道: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家,看看春妞和孩子,二是收购席芮苫。 任玉全说,现在正忙种地,等十天八天的行吗? 王仁生说,行。等十天半月的也行。这我能做主。 任玉全说,那正好。有十天就全部种完了地。种完地,正好是个空闲时间,可以发动各家干。 王仁生说,行,大姐夫你就张罗一下吧。 任玉全说要去看一下种地情况,起身往出走。刘春妞说,一会吃饭吧。王仁生说,对对,咱俩喝两盅。任玉全答应着走了,小丫领小小到外面去玩了。 屋里只剩王仁生和刘春妞了。他就抱住春妞亲吻她。春妞挣扎着说,大白天的,你咋这样呢。 王仁生说,白天咋的?人家城里人专门白天亲热。。。。。。来,我教教你咋亲热。。。。。。 刘春妞反感的推开他说,你那学的这一套。。。。。。 王仁生忙说,我,我从电视里看的,没人教这事儿。。。。。。 刘春妞推开他,说去做饭。你坐了一天车了,累了,上炕躺下歇歇。 王仁生没趣的上炕去歇着了。 第六章 出门的男人回家来(二) 三 任玉全倡导的党员包保困难户的作法很有效。仅仅十天,全村的耕地全部种完了。为种地犯愁的因难户,一点没当误的按时种完地,很是感激村干部和党员。 乡党委书记赵有山下来检查工作,发现阳字村的作法很好,回乡召集没种完地的村干部开会,把阳字村的作法推广到全乡去。 种完地,任玉全就打算张罗王仁生说的编席子芮子苫子的事。为了准确无误,他找王仁生,让他当他的面给李丽花打电话。他要亲耳听到大连方面的准确口音。他怕发动大家编完了没人收购,给群众造成无为的损失。也有损党在群众中的信任感。 王仁生显示的拿出李丽花给他的手机,当着任玉全和刘春妞的面,给李丽花打了电话。任玉全刘春妞亲耳听见了对方的准确回答。就放心的去张罗编制席芮苫的事。 任玉全召开了村干部会,说明了此举的来源根据。众人对能做在家里赚钱的事倍感兴趣,当即分工分头去做工作。 整个村子动起来了。各家各户把多年积存的苇子秫杆拿出来,浇上水,滋润软呼了,就开始削皮编制了。 青年于小文,李革,许新被指定为联络员,走访各家各户,发现问题马上反响给村里,由村里出面解决。 赵二妞和她妈坐在窗下刮秫杆迷子。毋女俩对村里帮助及时种完地,很是感激。这又给找来了能坐在家里赚钱的道儿,更是打心眼里感谢共产党领导的好。党,在她们的心目中就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二妞妈看着刮出来的一堆迷子犯了难。她说,咱娘俩光会刮迷子不会编咋办呢? 二妞说,妈你不用犯难,村里说了,村里正组织会编的人到家教呢。 二妞妈说,这话是听说了,这两天也没见有人来教哇。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任玉全和张农生孟老四就进了她们的院子。 赵家毋女热情迎接他们。任玉全说,赵大娘,给你送师傅来了。 赵家毋女不明白的四处看,说师傅在那呀? 阵老四把张农生推到她面前说,在这。这位教你中不中? 二妞妈满心欢喜,忙说,中,中,有老队长教,那感情好了。 张农生对孟老四说,要不,你在这教吧。我去董二憨家。 孟老四说,这你得问问二妞妈,看她让谁在这教。 二妞妈明白了孟老四的用意,笑着说,你这个老没正经的,谁教不一样。 孟老四说,那可不一样,我就没老张教的好。 任玉全和孟老四笑着留下张农生。张农生找借口说,行吧。我少敉服从多敉了。 临走时,孟老四对赵二妞说,二妞,你张大叔在这教你妈编席子,没你的事,你出去走走吧。 赵二妞不理解的说,俩位老人在这干活,我出去玩呀? 孟老四说,你在这,你妈要是和你张大叔说个体己话,不是张不开嘴呀? 赵二妞明白了,羞臊的拿眼看张农生和妈妈,偷着笑了。 张农生笑骂孟老四,你这个老豆包,你等那天有工夫看我咋收拾你。 大家就笑起来。 任玉全和孟老四来到董二憨家。二憨毋子以经把秫杆和一些苇子搬运到窗下,浇上了水,在到润着。毋子正在为不会刮迷子发愁。 二憨毋子见任玉全和孟老四来了,满心欢喜的迎上来。听说是来教她毋子刮迷子,编席子,毋子感激的不得了。一劲说这可咋谢谢你们呢?二憨妈说,你们帮我种了两天地,一口饭没吃我家的,这又来教我们干这赚钱的活,真是叫我不知道应该咋谢你们好了。 任玉全说,大娘,你不用说感谢的话。共产党从打成立那天起,就定下了规矩,那就是立党为公,为老百姓办事。党员为群众办点事,是他的责任。要不想承担这个责任,那就不要当党员。 董二憨和他妈笑逐颜开的听任玉全说,不住的点头。她激动的说,你们这些党员把我们老百姓的事装在心里,事事为我们想在头里,还是共产党好哇! 孟老四说,党员不为群众办事,那他就不够当党员的资格。 二憨妈说,从打八路军来,党员就没少见过,咋就各顶个的这么好呢。 孟老四说,要说党员好,那是党中央教育的好。不过,党员当中也有孬的,一天不干事儿,光寻思吃喝占便宜的也有。 二憨妈说,干部为大伙办事操心费力,也不容易,吃点喝点不算事儿。咱老百姓能担戴。再说啦,共产党成千上万,有仨俩孬的也不算怪。十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般齐呢。 任玉全孟老四对老百姓的宽洪大量理解党,感到高兴感到惭愧。高兴的是群众相信党,理解党。惭愧的是党还有不少不足之处,让群众委屈担戴,是不应该的。 任玉全说,大娘,我们知道你娘俩不会刮迷子不会编席子,特地给你们送师傅来了。 二憨毋子问,师傅在那? 任玉全拉过孟老四说,在这。这位教你们行吗?这位可是干庄稼院活的行家里手。 董二憨毋子如见到多年没见面的老干亲是的,拉住孟老四的手说,这感情好 任玉全说,你们不用管他饭,他是党派来尽职责的。你家编不出来合格的席子,要 究他的责任。 董家毋子的欢笑声,充满了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小院。 四 刘春妞家里有陈秫杆。这费物利用的赚钱机会她那里肯放过。就动手干上了。 王仁生不让她干。说这两钱犯不上卖力气。刘春妞就说,你出去几个月回家看啥都不顺眼了。干个啥都认为没用。她说他变了。变得不像乡下人了。 王仁生心里当然明白,守着城里那个风流女人,能不变吗?常言说的好,守啥人学啥人嘛。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反着说,你呀,就是农村巴掌大个地方围着锅台转的货。没知识少见识。你要想出息,想干大事业,还得到外面去看看。 王仁生的话虽然剌激她,可她也从他的话语里,举趾里,得到了启发。确实是守在这么一个小天地里,看不到外面世界,像井里蛤蟆,只看巴掌大的天地,是不行的。是难有大作为的。她的心里就蒙生了有机会出去看看的想法。 刘春妞不顾王仁生的反对,一遍照看商店,一遍刮秫杆迷子,一遍哄俩个孩子。她手上忙活儿,嘴上教俩个孩子唱〈小蜜蜂〉、〈小燕子〉之歌。 躺在炕上睡懒觉的王仁生醒了。他看屋内没人,穿好衣服下了炕,伸着懒腰来到外面。他看到刘春妞在刮迷子,就一脸的不高兴说,整这个干啥,做饭了吗? 刘春妞说,我们都吃完了。饭菜给你热在锅里,自个拿吃吧。他问,啥饭?她说,小米饭,白菜炖土豆。你要是不爱吃货架子上有火煺肠各种罐头。自个拿吃吧。 王仁生一脸的不高兴,回屋去了。 刘春妞忙碌的正欢,没注意到张大发啥工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猛然看见张大发心就翻了一个个儿。她不看他,只顾低头干活。也不和他说话。 张大发说话了,呀哈,真能干哪,开商店,刮迷子,哄孩子,三不误哇。真能耐呀。 刘春妞不理他,不与他说话,只是低头干活。 张大发问,王仁生哪? 刘春妞不言语,他只好自己进了屋。正吃饭的王仁生见村长来了,不得不起身说,村长,喝俩盅?张大发在刘春妞那里没得到好脸,没心思喝酒,冷落着脸说,我说王仁生,你小子回来放个屁把全村人都折腾起来了,编这么老多席子芮子苫子,你能保正收购哇? 王仁生说,这你放心,保正收。 张大发说,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做蜡,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全村人的工钱,原才料费,你都得给。少一分也不行。说完他就走了。王仁生气的跺脚骂他不是个东西。我成心为大伙办件事儿,反被他当成了驴肝肺。 刘春妞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就对王仁生说,要不,你到村办公窒给李老板打个电话,问问啥时候能来收。咱们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王仁生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就把电话打过去了。李丽花在电话里告诉他,她明天就来到省城长春,让他去接站。收起手机,他说,你听见了吧,人都来到长春了,鸡巴村长还瞎轰轰呢。 刘春妞说,别管他,就当没有他。咱干咱的事业。你赶快准备准备,明天去长春接李老板。 王仁生说,等明天还来得及呀,今天我就得走。 刘春妞说,这么急呀? 王仁生说,财神爷来了,能不急?给咱送钱来了,你不乐呀?他想说他是块香饽饽,爱他的人撵上门来了,他没敢说。现在,他还没有那勇气。 村民们得知收购席芮苫的老板要来了,就像手中的话变成了钱似的高兴。 任玉全嘱咐王仁生带点钱,好好招待李老板。说他为阳字村办了件好事,是首功一件。 王仁生说,首功有啥奖励?任玉全说,给你发一张奖状。王仁生轻渺的说,得啦吧,一张破纸谁希罕。你得给发奖金。少则三五万,多则十万二十万。任玉全笑他说,这小子,胃口不小哇。刘春妞说,等着吧,等阳字村发了,有你的奖金。王仁生说,就你俩呀,砸碎骨头也挤不出二两油来。 第六章 出门的男人回家来(三) 五 王仁生当天坐公共汽车来到县城。搭晚班共公汽车来到省城长春。到了长春以经是后半夜了。他不想蹲车站,想找个小旅馆住下。正巧有几个女子招呼人们住旅馆,他就跟着去了。住进了一家小旅馆。 王仁生没来过长春,当然不熟悉街呀路的。黑天瞎火的跟领他的女子转弯抹角的进了小旅馆。早晨起来才发现从屋里到屋外杂乱无章,门口一堆拉圾,像是一年也没清理过。和李丽花住的宾馆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别。行啊,管咋的只住一宿。不过,夜半时分有女人开门进屋,可是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那女人问他要不要服务,很便宜的,陪你住到天亮,给五十就行。亏得他与李丽花相处有些经验,下床硬把那女人推出门外。也亏得他没脱光了睡。早晨起来还有些后怕。要是被那女人讹上,浑身是嘴也怕说不清啊 王仁生洗脸之后逃跑似的奔出旅馆。走了几步,突然想到应该写个接李丽花的牌子,要不然,老鼻子人,哪里找哇?他不得不返回旅馆,向登记窒借了笔,要了一块纸箱片,写上接李丽花四个字。出了旅馆他回身看,没有牌子,说不上来这旅馆叫啥名字。原来是个黑店。心想,再住店可得问好了再住。 到了火车站,正好赶上一趟火车进站。出站口有人涌出。他忙跑上去,举起接李丽花的牌子,睁大眼睛四处看。 潮水般涌出站口的人们,很快走完了。没有接到李丽花。看着静下来的车站,他有些芒然。怪自己没问她是那趟车来到。他蔫头八脑的在车站转悠。心想,她能不能胡弄我呀?要是胡弄人可就惨了。自己当村官和百姓说下大话了,村民们都干起来了,这要是做了蜡,我王仁生在阳字村可就没法儿呆了。他无精打采的把手插进衣袋里,突然摸到了手机,有这妙家伙,通个话,问问哪。 一个电话打过去,谢天谢地,她接电话了。听到她的声音,他激动的叫了一声我的妈,她问他你把谁叫妈?他忙改口说,这是口头语,你能是我妈嘛,我要有你这么漂亮又有钱的妈,不美死了。 通完电话,他心里有底了,人也就精神了。就挺胸抬头四处看了。他认为,这长春比不上大连美丽。这火车站也没有大连的好看。站前广场也没有大连的干净,整洁,人也没有那里的人水凌好看。总之,他心目中的大连就是一切都比长春好。 时间还早,他就买了一包瓜子,边逛街边嗑。不知咋回事,就有一个胳膊带红布的女人拦住了他。说他随地吐痰,乱扔瓜子皮。罚款五十元。他当然不服,与那女人争论。不一会工夫,就又来了三个同样带红布的女人围上了他。当然也有行人围观。他被众人整的招架之功也没有了。只好认口服输。他极不情愿的拿出一张百元票。他以为她们找不开就不要了。被女人一把夺去,给了他一张收据,走人了。他忙叫她们说,哎,没给找钱哪。女人回身说,你吐痰带嗑瓜子,罚款一百元。说完就走了。 王仁生气的跺脚骂,啥鸡巴地方,竟欺付外来人。没了好心情,一肚子的气。耷拉着头,回到了车站出站口等人了。 过了好一阵子,车站广播出女人娇气的声音,说是大连方面开来的车到站了。他抢先来到出站口,高举接李丽花的牌子。出站人涌上来了,他站在出站口中央被出站人挤到一旁。 李丽花走过来了。她一眼就看见了,举牌子的王仁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出站口旁。她姣黠的一笑,用包挡脸往出站口走。到出站口时故意撞他一下。他没看见人脸,不知是谁,就没好气的说,没长眼睛啊,瞎撞啥。 出站人走得所剩无几了,没见到李丽花,他有点急了。举着牌子说,这人哎,说来又没来。逗人玩哪。他身后的李丽花听到了他的话,就说,谁家小子在这撒野?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忙回身看。一看是她,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我的妈呀,可找到你了。她生所的说,还叫妈呀,叫老太婆得了。他忙改口说,大姐,小妹,我的好。。。。。。他想说好老婆,没敢说出口。 俩人说笑着出了站前广场。王仁生说。去我们县还有一趟汽车,咱们去汽车站吧。她拿眼瞪他说,你想累死我呀,不走了,住下。我听说这长春是春城,挺美的,在这玩俩天。 王仁生想到他的遭遇,就说,美个屁呀,这地方的女人可狠哪,专对男人下茬子。 她问这儿的女人咋狠了,他就把住旅馆和车站遭遇的事说了。她听了哈哈笑,说你小子就是有艳福,到那都有女人亲近你。如实交待,你占了啥便宜?他说,还占便宜呢,硬让一帮老娘们熊去一百块钱。她说,活该 ,虽让你好随地吐痰,乱扔东西。罚的好。 李丽花叫了的士,告诉司机,找最好的宾馆。司机说南湖宾馆好。周恩来邓小平住过的。她说,就住那去。 她们住进了南湖宾馆。王仁生对这富丽堂皇的宾馆实在是太陌生了。长这么大,没见过呀。就是作梦也没梦见过呀。他看看这,摸摸那,嘴里叨唠,这地方,就是说书人说的天堂了呗。哈,这辈子没白活呀,上了天堂了。 她们进了包房。李丽花嘱咐王仁生,说话,走路,要挺胸抬头,大气,别让人看出你是个土老冒。记住没有,我的王秘书。 王仁生说,我听你的。不过,到了我们村子,你可千万别叫我王秘书。咱俩要作出很不亲近的样子。 李丽花明白他的心意,故意逗他说,那可不一定,我当你媳妇的面叫你老公。听这话,王仁生差点给她跪下,忙说,我的天,你可千万不能那么叫哇,那管我给你磕头呢。 李丽花说,磕头吧。他嬉笑着说,饶了我吧。我的好老板。我求你给我留个面子。等晚上没外人时,让我给你磕多少都行。 李丽花开心的笑起来。 六 一夜安眠觉。俩人玩个够。睡得香。太阳升到楼房高了。俩人从床上爬起来,一同到浴窒冲了温水澡。梳洗打扮,穿戴一新的出了宾馆。她们要去逛逛。要欣赏春城的美景。 她们来到长春最大的商场。她们这里看那里瞅。看货色问行情。他就不明白的说,我说你也不想买,问那么多干啥?她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收集信息。掌握行情。蠢家伙,学着点。他说,感情这逛商场也有学问。 她们逛完商场来到一处菊花展览厅。李丽花对那千姿百态争香斗艳的花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边看边伸上鼻子去闻。嘴不住点的叨唠真香真美。 王仁生很不感兴趣的说,你想看花,我们那疙瘩大草甸子上有的是。 李丽花生气的说,你简直是行尸走肉一块。他没听明白,就问她说,你说啥?她说,我说你是臭肉一块。他逗她说,臭肉可引来了香饽饽呢。她踹他说,美的你。 菊花展览看完了。李丽花又听说长春的君子兰全国出名,就拉王仁生去看君子兰展。 她们来到君子兰展览厅。这里闷热潮湿。令她有些不自在。可她还是要坚持看完。她拿出照相机,一边看一边照。说留个记念。他看她那贪婪的样子又摸又照相的,心就烦了,说你没见过花呀?想吃喽咋的?她说,人家不让吃,让吃我就吃了它。他说,也就是一棵草呗,只得你那样?她用手批示花上面的标价说,你看看那价格,十万哪。他吓了一跳,惊讶的说,我的天,一棵破花,卖十万?买它的人不是傻子也是风子。她斥责他说,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冒你那傻样!他看她不乐意了,忙说,嗯哪,记住了。再不说话了。 她们乘车逛大街看市容。听司机说长春有清朝最后一个皇帝的皇宫,李丽花来了兴致,就叫司机送她们去了那里。 李丽花领王仁生把个皇宫看个遍。特意看了傅仪坐的椅子,看了皇帝的办公桌子。她说一切都普普通通。现在的省长办公窒比这豪华多了。王仁生连县长办公室都没进过,更不要说省长办公室了。他就不相信她的话,说你得啦吧,皇帝办公地儿比不上省长地儿,那省长不就成了皇帝。皇帝多了那还了得吗? 李丽花知道他的倔劲上来很难说服他,不与他争论,说等有机会领他看看。他又不服了。说你能进省长办公室?她说,等你看到再说吧。 逛了一天,也累了,天也黑了,她们就回宾馆休息了。 第六章 出门的男人回家来(四) 七 王仁生去省城接李丽花走后,刘春妞把本来就很干净的窒内外又仔细打扫了一遍。各种物品擦拭得流明锃亮。商店前面的开扩地扫了又扫。燕子衔泥的坑也收拾干净了。 她编的席子芮子搬到商店后面垛上了。剩下的秫杆,刮完没来得及编的迷子也收拾到房后去了。商店前面是一棵柴草也没有了。 干完屋里屋外的活,她就想应该给大城市来的人准备啥吃的了。 她哄小小和小丫在商店门前玩,一是好照顾二是等王仁生回来。她觉得他是应该回来了。 傍晚,刘春妞看见一辆小轿车从公路上开下来,向她的商店开来了。她领小小小丫迎在了门前。小轿车一直开的她面前仃下不来。王仁生下了车。春妞一愣,说咋,没接来?王仁生没理春妞,拉开后车门,一位花枝招展的女人下了车,亭亭玉立的站在了春妞面前。王仁生介绍说,这位是李老板,这个是刘春妞,我媳妇。这个位字和个字是有差别的。 俩个女人互相细心的看着对方,俩肢手就握在了一起。 刘春妞不悲不亢的说,李老板,您好,欢迎您的到来。 李丽花看着刘春妞,听着她的客气中含有一定气质的话语,说呀,土里埋黄金哪。怪不得王仁生老张罗要回家呢。 刘春妞笑着说,李老板,您真会开玩笑。 李丽花拉着刘春妞的手不放说,咱姐俩算是有缘来相会了。她看到春妞身边的俩个孩子,就问,这是你的孩子? 刘春妞指小小说,这是我和仁生的儿子。她又拉过小丫说,这是我姐的孩子,叫小丫。 李丽花放开刘春妞的手,蹲下来亲吻俩个孩子说,好乖呀。俩个孩子说,阿姨好。李丽花高兴的拉着俩个孩子,在王仁生的引导下进了屋。 有小轿车开来,有大城市的漂亮女人来,村民们就来看新奇。王仁生不让村民进屋,把他们挡在门外。给轿车付了车费,让它快走,省得招村民来围观。 李丽花坐下,让王仁生拿过她的皮箱,打开拿出糖果给俩个孩子吃。又拿出衣服给俩个孩子,说这是姨给你们买的。孩子不接。拿眼瞅春妞,意思是问她接不接。李丽花看出来了,就对春妞说,快让孩子收下。春妞只好让孩子收下。俩个孩子同时说,谢谢阿姨。李丽花又亲吻了他们,说真懂事的孩子。她又拿出一件绣花的外套给刘春妞说,这是大姐给你买的。看看合适不?春妞推辞说,给我买啥衣服哇。让您破费了。李丽花说,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春妞盛情难却,只好收下。 当日晚,李丽花让王仁生领着,来到村办公室,看望村干部。任玉全张大发早得到王仁生的口信,便在村办公室里等她。他们为李丽花准备了新被褥,打算让她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清静。 她们很快谈完了工作上的事。任玉全说,李老板坐了一天车,挺累的,早点休息吧。您住在这里吧,有看屋守院子的人,很安全的。 李丽花说,谢谢书记,您的好意我领了。我一个人在这住太孤单,我到春妞那去住。她对王仁生说,仁生,你住这里,我和春妞住。 王仁生为难的说,这,这,这怕不行吧?我家那土炕,不干净。。。。。。 李丽花不听他说了,果断的说,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说完,起身向外走了。 张大发跟上她说,李老板,你还是住这里合适,农村的土炕,比不了城市人住的床,不烧火凉,烧火又热。。。。。。 李丽花笑了,说我没那么多毛病,实话告诉你们,啥样地方我都能住。 王仁生想起了她的苦难童年,理解了她。就对书记村长说不要劝她住这里了。就按她说的办吧。 李丽花让王仁生陪她来到了春妞商店。 春妞商店门开着,里外的电灯全亮着。春妞是在等李丽花。她把小小小丫哄炕上看画报。俩个个孩子很懂事的躺在被窝里看画报。 李丽花喝了一杯刘春妞为她泡的茶。叫王仁生去村办公室睡觉,说她要休息了。他走后,俩个女人见俩个孩子睡了,也就上了炕。躺下唠嗑。实在从心眼里说,俩个人都有心思想和对方唠唠。俩人的心里,都有想探索对方心里状态的欲望啊。 她们从社会上对女人的认识偏见,世俗的浅显,人际间的关系,谈到女人干事业的难处,以及对未来事业的想法和僮景。 俩人唠了大半宿,都有点困乏了,春妞说,大姐您坐了一天车,够累的了。睡吧。 李丽花说,我看你这乡村小商店孔怕赚不了多少钱,还是到城市里找个事干,能比你这小商店赚钱容易。 刘春妞说,这事我也想过。只是眼下还没有那条件。我和仁生卖了房子和土地,就是想走做买卖致富的路。仁生出外打工,明知道不容易,难处多,可也得出去闯一闯,不能蹲在农村过穷日子。没想到,他一出去就遇上了你这样的大好人。 李丽花说,仁生这人挺聪明,人也勤快。你放心,让他在我那干吧。我不会亏待他的。 刘春妞说,这我知道。我一看到您,就认定您是当今赚钱的能手。仁生跟您做事,能学到本事,能出息个人。丽花姐,我把仁生交给您了,只求您教教他做生意之道。您的大功大德,有朝一日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李丽花说,我会待仁生好的。有机会帮你找找生财门路。 刘春妞说,你我相识是缘分。我和仁生一定珍惜这份难得的缘分。 俩人各有心中事,又都没有公开表白。唠了半宿,实在是困了,不得不睡觉了。 八 蓝蓝的天空,飘浮着淡淡的白云。绿茵茵的草地上,飞舞着蜜蜂蝴蝶,跳动着蚂蚱昆虫。空中的云雀叫得婉转动听。播种完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芳香。 田地里的活忙碌完了,到产趟还有一些时间。在这空间时间里,有了坐家里赚钱的机会,人们自然高兴。活干的麻利快。几天工夫,各家各户窗下就垛起了编好的席子芮子,也有少量苫子。 收货的老板来了,不用担心没人收了,人们就卯上劲儿的起早贪晚的干。多敉人家己经把家中存的苇子秫杆用完了。不得不住工了。 李丽花在王仁生引导下,走家串户看编制出来的席芮苫质量。看了一些人家的货,各顶各的密实板正。比在南方收购的那些希松巴吉的要好的多了。李丽花心里高兴。对王仁生说这事你办的挺好,我会奖励你的。 王仁生在李丽花没来之前让张大发整的直上火,怕这事做蜡。这会还心有佘悸。他说,别说奖励不奖励了,你能把这批货全部收购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丽花说,这么好的货,好出手,能提高一个价位,你还怕我不收呢? 王仁生说,你没来那会,我让任书记把事儿张罗起来了,村长张大发找上门来熊我,说我放个屁把全村人忽悠起来了,要是没人收购,要收拾我呢。 李丽花说,这村长够霸道的。 王仁生说,你是不知道哇,张村长外号叫张大巴掌,谁要是呛了他,牛眼珠子一瞪,就敢伸手打人。村里大人小孩都怕他。谁家小孩哭闹哄不好,说声张大巴掌来了,立马就不敢哭了。 李丽花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笑他说,得拉吧,有那么凶。你们这是村小人少,少见多怪。就一村的小村长呗,还算个官呀?省级干部我见得多了。 王仁生说,我是提醒你,和他办事留心点,别呛惹他。 李丽花说,也用不着怕他。我是拿钱向群众买货,与他何干?你放心,对付啥样的人,我自有啥样的办法。 李丽花王仁生来到了董二憨家。任玉全孟老四正帮助娘俩编制最后的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王仁生故意咳嗽了一声,众人抬头看见李丽花来了,都起身迎候她。 李丽花佩服口气说,这村子的事要是干不出名堂,可就怪了。 孟老四不明白的说,这是咋说? 李丽花说,这两天我就看出来了,这一村子人和干部党员抱成团的干事业,那还有不成功的事吗? 董二憨妈说,我们是穷怕了,可下子有个赚钱的门路,能不卯劲干嘛。 二憨妈让她瞅瞅她家编的行不行,那场不合格,我们重编。 李丽花说,村书记和老党员干的活,我还用看吗? 人们说笑着,送李丽花王仁生走出院子。 第六章 出门的男人回家来(五) 九 李丽花开始收货了。 刘春妞为她在她的商店前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供她算账付款用。收上来的席子芮子苫子分类摆放在春妞商店前靠近公路处,为的是发运方便。 村广播喇叭一广播,说开始收席芮苫了。当场交货当场付款 。人们就立马送货了。 这会儿的村道上可谓热闹。车拉的,人背的,肩膀扛的,扁担挑的,各种各样的运货方法,展示在不很宽阔的村道上。 人们的欢喜挂在脸上。互相问候着,说笑着。整个村子处在欢乐之中。 王仁生检验质量清点敉目。李丽花坐在桌子处按王仁生报的敉目付款 。刘春妞来来回回的帮助她们忙碌。村里委派于小文李革许新马垛。由于安排的妥当,活儿干的有条不紊。虽说人很多,可一点也不乱。 赵二妞家的货,在张农生帮助下,全部运来了。张农生帮助王仁生清点了敉目,王仁生向李丽花报了敉,特别说全是一等品。 二妞妈从李丽花手里接过一沓钱,高兴的说,这么多呀,能卖这么多钱吗?姑娘,你可别给多了。 李丽花笑着说,大娘,拿好吧,没多给你。你的货就是这些钱。你点好,看对不对。 二妞妈说,这闺女,人长的俊,心眼更好使。她身边的人就说,要不人家就这么富泰了。人们就笑起来了。 离开李丽花桌子,二妞妈拿出两张二十元票给二妞。二妞不要,说她不用钱。二妞妈很是抱歉的说,一年到头腰里没一个钱,真是难为你了。二妞怕人们笑话她家穷,叫妈快把钱装腰去,别在众人面前说没钱的事了。妈明白女儿的心,装好钱,到一边看人们交货了。 孟老四帮助董二憨用牛车把货拉来了。刘春妞来帮助他们搬货。 李丽花看见董家的货拉来了,对王仁生说,董家的货直接马垛,让董大娘报一下敉就行了。王仁生说,没点敉呢。李丽花说,不用费那事了,让大娘报敉我就付款。没错的。有人说那为啥?她说,我亲眼看见董家的货是村干部和老党员帮助干的,我信得过了。人们就赞叹说,这女人眼光看的准那。 董二憨从李丽花手接过三张百元票。他愣眉愣眼的看那三张大票说,咋这么整装啊。二憨妈接过钱看看,也觉着不对劲,对李丽花说,闺女,是不是给多了?李丽花笑而不答。站在一旁的刘春妞说,大娘,你的货应该是二百八十元,李老板多给二十元。你收下吧。二憨妈忙拿出一张 给李丽花说,好闺女,你的好心大娘领了,这钱不能多要哇。再说,你挣钱也不容易呀。李丽花被大娘的真诚感动,说大娘,就算我效敬您老的,你老也得收下。再说,那才几个钱哪。啥也不用说,拿去吧。她忙给别人算账,二憨妈只好拿钱走开。边走边说,这闺女,多好哇。 尤二赶毛驴车送货来了。王仁生发现他的席子长和宽都不够要求的尺寸,编的也懈松巴吉。他说,尤二,你的席子不合我们要求的质量。 尤二立眉瞪眼的说,咋的,你说我的不合格? 王仁生说,你的不合格。你没按我们要求的尺寸做。不能收。 尤二听这话更来了气,鸡头白脸的说,咋的,别人的你们连看都不看就收,我的你们就瞎找毛病,小样,我看你敢不收? 挣吵惊动了李丽花。她走过来,听到尤二的剌耳的话,就说,你叫尤二?尤二说,是我。她说,这席子是你亲手编的?他说,是我亲手编的。她说,没有党员村干部帮你编?他说,没有。我也不用他们帮,我不像那些没能水的人,整点啥都得别人帮助,我尤二啥事求过人?不是当你吹,我尤二在阳字村大小也是个人物。 李丽花是最烦没能力又胡吹的人。尤二当她面这么一吹嘘,她就来了气,对王仁生说,他的货让他拉回去。 尤二急的跳了脚说,呀哈,谁的都收,差啥不收我的? 李丽花说,差你的不合格。 尤二撸胳膊挽袖子向李丽花身前凑,骂骂列列的说,小她妈样,你不收我看看。 李丽花的经历炼就了她怕软不怕硬的性格,尤二这点把式她见得多了。她不理尤二,对王仁生说,给他的扔一边去,不收。 王仁生毕竟是本村人,知道尤二的狠毒不好惹,就用眼示意刘春妞,让她向李丽花求情,刘春妞不但没求情,反而说,叫你扔,你就扔。他就眼瞪刘春妞说,你跟参呼啥! 李丽花说,不管他。收别人的。 尤二没了轨,只能耷拉脑袋站一边看人家拿钱了。 张大发和张农生用马车拉来了席芮苫。李丽花对王仁生说,张村长的,点一下敉就行了。 尤二听到这话就来问李丽花说,你看人下菜碟咋的? 李丽花说,他们父子是党员,我信得过。 尤二骂道,我操,这事党员也吃香。 王仁生讽刺尤二说,尤二先生,争取当个党员吧。 尤二骂王仁生,你小子也不用得嗖,你咋也没当个党员? 王仁生气他说,我是不希罕当,我要想当党员,早都当上了。 张大发来劝说尤二了。他让他先放一边,等收完时他和李老板说说,咋也得让她收下。尤二没别的法子,只好一边去等了。 到了下午,没人送货了。就是说,人们做出来的全部送来了。有人问,手头还有点没干完,明天送来行不行?李丽花说行。我再等一天。后天送火车站。人们高兴的赶紧回去,要干完手头的最后一批活。 人们散去了。张大发领尤二来到李丽花面前说,李老板,尤二这几张席子是他老婆编的,初次干,不大会干,质量是差点,你看看,给他降个等,收下吧。 李丽花问身边的刘春妞说,春妞你看这事咋办? 刘春妞说,他实在要卖,按等外收。听这话,王仁生拉春妞一边说,你纯粹是喝自来水惦记挖井人,瞎操心。一个村子住着,犯得着得罪他吗?春妞说,该咋的就咋的,你护他干啥! 李丽花收拾桌子了。她对尤二说,按等外品收,你同意卖就卖,不同意就拉回去。说完就走人了。尤二没了轨,只好说卖了。 卖完席芮苫的人们喜滋滋的走在村道上,边走边议论说:这娘们够煞实的。不再人们能做大买卖,也真有两下子。这娘们不光是模样长的好看,心眼也好使。王仁生为小子真是够走字儿的,出门遇上这样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那还不得说刘春妞有心计,让他出去闯,要是呆在家里上那遇上这样好人去。 说着唠着,人们就不由的打心眼里赞美起刘春妞来。 十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西方天地。 李丽花回屋里歇着去了。刘春妞王仁生在收拾场地。春妞一边干活一边对仁生说,我看李丽花这人不错,是个人才。你跟她好好学本事,家里的事不用你惦记。王仁生自知心里有愧于她,就好模好样的答应她说,嗯哪,只要你放心,我就能干好。刘春妞说,你有了正经的干事儿的地方,能赚到钱,又能学本事,我就没啥不放心的了。王仁生说,那就好。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我总觉得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听他说对不住她,她就想起了张大发的事。她就觉得是她对不住他。就脸带惭愧色的说,是我对不住你。。。。。。 俩人心里都有无法向对方表白的内心事,又都听到了对方说对不起的话,就不免都在心里想,他[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难道说,也有了自己干过的对不起她[他]的事吗?这样的见不得世面的事,能说出口吗?说了他[她]会咋样呢?那对他[她]的打击是不是太大了?伤害是不是太重了?嗳,为了不伤害他[她]不能说呀。嗨,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无奈的事呀。 心里都有事,都有话应该向亲人说,可是,又实在是无法说,只能默默干活了。 李丽花从屋里走出来。对刘春妞说,别扫了歇歇吧。都忙碌了一天了。她又对王仁生说,仁生,你去把村干部和那几位老党员,请到村头饭店去,说我请客。 刘春妞说,都不是外人,不用破费了。 李丽花说,答谢宴会,免不了的。春妞,你一定要参加。把俩个孩子都带上。 刘春妞说,我带孩子去不方便,我就别去了,仁生去就行了。 李丽花说,实话对你说,我是扑奔你来的,想看看你,顺便收点货物。应该谢的是你。你必须参加,不参加就是瞧不起我。 刘春妞笑着说,你真是历害,先给我个高帽戴上。 李丽花也笑了说,怕戴高帽你就去参加。 刘春妞说,好饭不吃,还得戴高帽,看来,还是去对。你可真历害呀。 王仁生心里想,这才那到那呀,更历害之处你还没见到呢。 王二饭店自开业以来,没有几回大桌。接到李老板在这办酒席的信儿,乐的踮儿踮儿的张罗起来。最让他高兴的是王仁生说了,有啥好吃好喝的只管上桌。不问价,好的只管上的主儿,一年也难遇上一回呀。王二把他开业 以来进的山珍海鲜,一直没卖出去的货,全拿出来用上了。他以为这些货要瞎在手里呢,这回不但没瞎,还可以信口开河的要个好价,实在是把他乐的屁颠屁颠的唱小曲了。 城市里各种彩灯广告灯路灯争相放异彩的时候,正是农村黑了天,人们坐家歇着的时候。亏得王二饭店门上按了个四十度电灯泡,把饭店前面的路照亮了。 李丽花领王仁生站在王二饭店门前,迎接客人的到来。 张大发任玉全杨杰来了。刘春妞领小小小丫来了。李丽花拉住刘春妞的手说,谢谢守信誉。刘春妞说,我可先跟你说下,酒桌上可不行逼我喝酒。李丽花笑着说,那得看情况了。刘春妞说,我求求你,啥情况你都得保护我,千万不能逼我喝酒。我告诉你,我喝一口酒,就浑身起疙瘩,疼的历害。她为自己撒谎红了脸。李丽花半信半疑的说,好好,放心吧,大姐一定保护你就是了。刘春妞说,谢谢大姐。 李丽花不见孟老四张农生来,问王仁生,两位老党员没请吗? 王仁生说,请了。我亲自到家去请的。他们不想来。说党员吃吃喝喝的对群众影响不好。 李丽花说,再去请。你对他们说,我是个普通老百姓,非党非团,掬自己腰包吃饭,党中央纪委来了,也管不着。 屋里的人们听了都笑。王仁生只好再去请两位老党员。李丽花回屋里坐下。和人们说,官场,商场,吃顿饭是极正常的事。虽能不吃饭呢。虽没有个人情往来呢,我李丽花老远来这里,办事靠大家,吃住靠大家,办完事吃顿饭表示一下我的感谢之情,在情在理吧? 人们不得不服这女人的历害。啥事都能找出个理由来。 王二告诉李丽花尤二来了。李丽花说没请他呀。刘春妞告诉李丽花,这个人就像城市里的流氓之类的人物,小心点。俩人出了饭店门,看到尤二刚好站在门前。 尤二就是来找酒喝的。见李老板在刘春妞陪同下出了饭店门,忙迎上来,热切的说,李老板请客呀? 刘春妞吗哒他一眼,没吱声。李丽花说,请问尤先生,有事吗? 尤二说,我听说李老板在这请客,我就来了。 李丽花说,没请你呀。 尤二说,我们村子有个大事小情,我是不用请,必到的。 李丽花说,尤先生倒是满大方的。 尤二说,大方说不上。反正我这人没有架子。啥事不用人三请两找的,得信儿就到。 俩个女人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男人。真是世界之大,啥人都有。 李丽花不无讽刺的说,尤先生脸皮可够厚的。竟然能不请自到。是不是嘴巴太馋了? 尤二说,咋的,不欢迎我? 李丽花说,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她们说话间,孟老四张农生被王仁生请来了。李丽花向他们问候,陪同他们进了屋。王仁生把尤二关在了门外。 人们到齐了。宴席开始了。李丽花首先起身举杯说,我这次来到贵村,受到村领导和党员干部的关心,帮助和支持,园满完成了收购。为表达我的感谢之情,特备薄酒,敬请各位,各位赏脸接受邀请,我在此表示衷心感谢。请各们举杯,一饮而尽。她一一碰杯,一饮而尽。 她先喝了,众人只好喝。喝的程度各不相同。有喝一小口的,有喝一点点的,唯有张大发喝了大半杯。没一个能一口喝干一杯的。 李丽花身边的刘春妞着急了,手拿杯子求帮助的看她。小声对她说,我可不能喝呀。 李丽花接过刘春妞的酒杯,一抬头,一饮而尽。 众人被李丽花的喝酒劲震住了。没人敢张罗喝酒。刘春妞更是被她的酒量吓住了。心想,这女人干事利落,喝酒也这么冲,真是个茬口。 李丽花招呼人们吃菜。她给小小小丫夹菜。说多吃,又对刘春妞说,照顾孩子吃好。 王仁生起身给众人倒满了杯中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李丽花举起酒杯说,这杯酒请书记村长与我同干。任玉全张大发起身喝了一小口,李丽花又是一饮而尽。她没有逼书记村长喝干。只是向他们笑了笑说,我今天请各位喝洒,但是决不逼各位喝酒。各位尽力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有酒量的喝好。酒量小的少喝。没酒量的喝饮料。咱们的政策是喝好,吃好,绝不喝倒。 李丽花的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赞成。刘春妞竟然为她鼓起掌来。 李丽花拿着满杯酒来到孟老四张农生面前说,两们老党员为各家各户做义务技术指导,保政了质量,我谢谢两位了。我实话说,我对共产党员的看法不太好,来阳字村之后,我看到了这里的党员的所作所为,我改变了看法,党员还是先进的,是好的。 任玉全带头为她的话鼓起掌来。众人也随同鼓掌。李丽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行了,我自己奖励自己一杯酒。说完,她就把手的一杯酒喝了下去。人们再一次为她鼓掌。 刘春妞着急了,低声对她说,可不能再喝了。你连喝三四杯了。能行吗?身子受得了吗?快吃菜,多吃些菜,压压酒吧。 李丽花对她的关心回以微微一笑,说没事的。 孟老四说,我说李同志,其实你不用这么破费,我们做点事都是应该的。 张农生说,要说谢,应当是我们谢你才对。你要是不来收购这批货,村民就没有这笔收入。 李丽花说,哪就是说,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了。为了这共同的目标,干杯。她又是一口喝下去了。 李丽花这酒喝的把人们吓住了。平时最能炸呼喝酒的张大发也不敢伸头张罗喝了。最担心的是王仁生了。他和她在一起,见她喝过酒,可从来没见她喝这么多,喝的这么冲。他实在是怕她喝醉了,就站出来劝她不要喝了。众人也劝她,说都不是外人,别喝多了。她就坐下来,让人们多吃菜。问王二,有什么好面食,可以上了。大家边吃边喝。 王二把准备好的白糖饼,羊肉馅包子,牛肉蒸饺一齐往桌子上端。 被关在门外的尤二,实在是有点不甘心喝不上这顿酒。他没趣的往回走了几步,一想,不对呀,我尤二在阳字村啥时候喝酒拉下过?一个外来人竟敢喝酒把我尤二爷给抛了?小她妈的样!他愤愤不平的回到王二饭店门前,不过,没敢冒昧往屋里闯。白天收席子的事,让他不得不有点怕这个女人了。 王二在屋里发现了门外的尤二。出了屋对他说,我说尤二,人家没请你,你就别在这瞎等了。回去吧。尤二说,王哥你说,在阳字村,多展喝酒拉下过我尤二?王二说,今天是外来人请村里当官的喝酒,能和村里摆酒席比吗?尤二说,我这顿酒喝不上,心里憋区。王哥,你给我说说,兴许能行。王二见尤二可怜巴巴的,说那我试试吧。 王二回屋,以饭店老板身份给人们满酒。借机向李丽花说了尤二还在门外等的事。 李丽花为这人的忍劲所感动。出了屋,尤二见她出来了,忙迎上来说,李老板,你看我。。。。。。她不想和他说啥,拉开门说请,尤先生。尤二惊喜的一步跨进了屋。 酒席散了时己经是小半夜了。小小小丫睡了。刘春妞王仁生一人抱一个回到商店。 同刘春妞一起回到商店的李丽花,吸烟喝茶,一点没有醉意。刘春妞真是佩服。那么多酒到了她肚子咋就没事呢?要是到了自己肚子,还不醉成一摊泥。她就想起商店开业那顿酒,让她悔恨终生。 李丽花酒劲兴奋着,躺在炕上也没有睡意。刘春妞陪她唠嗑。春妞说,大姐你的到来,让我长了不少见识。真谢谢你能来我们这偏僻的小地方。我看出来了,你的能力大去了。我求你带带仁生,让他出息个人。。。。。。 李丽花说,你是没出外闯一闯,你要是出去三年五年,准保是个商家强手。 刘春妞说,我明白,你这是鼓励我,让我出去闯世界。不瞒你说,我也有出去闯一闯的想法,只是没有机会。 李丽花说,啥叫机会,你想出去就出去,那就是机会。你到北京,上海,广东看一看,到沿海地区看一看,你会学到很多东西。 刘春妞明白自己现在各方面的资历还不够,她说,我的事不说了,我只请你带好仁生,让他出息个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丽花说,仁生在我那你尽管放心,我会让他有本事的。你哪,我告诉你一句话,好日子不是等来的,是奋斗夺取来的。 李丽花睡了。刘春妞在想,都是女人,人家咋就有那么大的本事呢?自己咋就不行呢?是呀,好日子不是等来的,是奋斗夺取来的。是创造出来的。 十一 常言说,有的人嘴上吃你的,心里琢磨整你的。这样的人,让善良人梳于防范。而这又增加了那种人的侥幸心。此时的尤二可谓是其中的一份子。 当日晚,尤二在李丽花摆的酒席上喝足吃饱回家之后,心里就不住点的骂这个娘们小看了他。欺辱了他,让他成了要饭吃的人。他就燕不下这口气。就想坏坏她。咋坏?他不敢持刀杀人。就想出了偷她的损着。 尤二等到夜深人静,悄悄来到刘春妞商店前面的场地。看了看李丽花垛好的席芮苫,没见到有人看守,心里一乐。赶紧回家,到牲畜棚里牵出驴,套上小车,三步一仃四步一探视的向席芮苫垛走来。静静的夜,连狗都没叫。他来到春妞商店前面的场地上。在席子垛处仃下车。急忙搬席子往车上装。也不知道装了多少,看车装满了,用一根绳子捆了捆,赶紧赶车走人。 事有正巧,这天董二憨吃了他上甸子采的野菜,当晚就觉得肚子不得劲。搅搅拉拉的难受。夜半时就出来拉肚子。一泡屎没拉完,他就借着弯月亮的微暗的光亮,看到刘春妞商店前面的席子垛处有东西在动。屎也不拉了,提上裤子就往那里走。他想看看,是不是有啥。他觉得这个来收货的人不错,她的货出点啥事,咱见了不管,对不起良心。 董二憨走来时,正是尤二装完车,用绳子捆席子之时。二憨没看清人是谁,但是,看清了是个车拉席子。他就想,这捂天半夜的,不能是李老板往出拉货。不对劲儿。他就紧走几步,大声问。那是谁?在干啥? 本来就心虚的尤二,突然听到有人大声问话,知道是事儿不妙了,被人发现了。不好,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逃走。他故不得仔细看来人,忙拿鞭子打驴,嘴上叫驾驾。受到突然打击的驴,也急了,跳起就跑上了。车的份量不重,跑的轻快,就奔了起来。 不外面传来车响声和仃下仃下的叫声。惊动了物里的刘春妞和李丽花。她们起身走出门来看。月光下,她们看见有人在撵一辆车。撵车人在叫,抓小偷,有人偷席子。 刘春妞从声音听出是董二憨的叫声。俩人就寻声奔去。 尤二看到又有人撵上来,更急了。猛劲打驴。驴就慌不择路的乱跑。 刘春妞和李丽花撵上了董二憨。他忙告诉她们说有人偷席子。是赶车来偷的。他指指前面说,在那。就是那个车。还跑呢。 三人就一同撵上去。 尤二慌不择路,车子误入公路下的沟里。他猛打驴。车被卡住了,任他怎么打也动不得。驴被打的叫了起来。 董二憨刘春妞李丽花撵上来了。 尤二无处可躲藏,只能低下头不敢看她们。 董二憨见是尤二,就说,是你呀,你干这偷东西的事? 刘春妞说,尤二,你干这事,缺德不缺德? 李丽花说,尤二先生,喝完酒当扒手来了? 尤二见事不妙,抬腿就跑。可是,没跑几步,被刘春妞撵上抓住了。 尤二被扭送到村办公室。睡在村办公窒的王仁生找来了任玉全和村治保主任孟老四。 孟老四问尤二偷席子想干什么?尤二瞅一眼李丽花说,她今天不让我喝酒,我生气,就想造害造害她。 李丽花气愤的说,我惹你了? 尤二说,吃饭你不请我,收席子你叨难我,还说没惹我。 李丽花气愤的手指尤二说,没见过你这样的无赖。 任玉全孟老四让尤二向李丽花陪理道歉,立即把席子给送回去。你的行为听候处理。 孟老四和尤二去送席子去了。 刘春妞说王仁生不是让你看货的吗,怎么上屋睡觉了?王仁生说他在外面了,刚回屋迷一会儿,虽知道这王八蛋就来偷来了。 任玉全说,丽花同志,发生这种事是我们村里的责任,给你造成损失,村里赔偿。 李丽花说,书记你说那里去了,我这次来这里不光是收了货物赚了钱,思想上有了新的认识。还结识了新朋友。收获真是很大。是我应当感谢你们。 任玉全说,感谢谈不到。我们欢迎你能常来这里。她说她会来的。当来时就来了。 夜深了,任玉全和王仁生送她们回春妞商店睡觉。他们来到堆货场地时,发现有手电光在照货物堆,仔细看,是董二憨。任玉全问他咋没回家睡觉,他说回去了,我妈让我来给看货。你们都睡觉去吧,货有我看着,一点也丢不了。 李丽花见他执意要给看货,就说,那你就看吧,我给工钱。听这话董二憨说,给工钱不能要。我妈说了,你这人心眼好,是大好人。让我帮你做点事。要工钱那就不是帮了。 董二憨的话使大家都受到了感动。李丽花说,这人一点也不憨,咋叫个二憨呢?任玉全说,那是他爹给起的小名,大伙叫习惯了,就这么叫开了。是得改个名。李丽花说,这名字能当误婚姻大事。刘春妞说,哪天我和他妈说说,给他改个名字。 第二天,村里发动村民有车出车有人出人,免费把货物送到了火车站。 李丽花向任玉全刘春妞一行人告别时深情的说,我来这里的最大收获是,进一步认识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深刻含义。 第七章 头次出门的女人(一) 第七章 头 次 出 门 的 女 人 一 阳字村乃至它的上级向阳乡,地处黄土台地。气候干燥。风沙干旱是这里十年九遇的事。 今年又是个春旱年。播入土地的种子刚长出小苗,就来了个掐脖旱。坐水种地苗出的还算可以,没坐水种的,压根没出来苗。种子在那干透了的被太阳晒得滚热的土里埋着,干脆没发芽。这就有粉种子的危险了。 听信了张大发的话,没有坐水种的人家,知道听村长话听错了,瞒怨他也没用。谁让咱愿意听他的话了。 春种秋收,那可是咱农民一年的希望啊。费劲费力播下的希望种子,一开头就掐了尖,盼望秋天也没有用了。现在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补救了。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重新种,一个是浇灌抗旱。 村里按乡里的布署,立即组织抗旱救灾。出了苗的浇灌。没出苗的马上重新再种。 又是一个大忙的日子。拉水浇灌的,重新套犁再次播种的,家家起大早贪大黑忙碌个人累马乏。嗨,修理地球的人还摆脱不了靠天吃饭的命运。 任玉全再一次发动党员包户,一包到底。 刘春妞原打算出门到外地看看,见眼前村子的情况,就推迟了出门日期。商店进一些应时当用物品,赊给急用的人。她也抽空去帮助一些困难人家干些活。 常言说春雨贵如油。现在这里的水也差不多是贵如油了。全村总共四眼井,分散在东西南北田地里。这几年没出现旱情,就忽略了浇灌田地水井的管理,更没有注意维修。这回用着了,而且是急用,就得一边维修一边对付着使用。打新井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没有资金。要好好大修,得个十天半月的,那就误了节气,种地就不赶趟了。可不就得凑合着使用。谁让咱没钱哪。没钱能办啥事?那样物资是能靠嘴说来的?再者说,咱修理地球的人,也没练出那铁嘴钢牙能说会道骗来需用物品的能力。 嗨,唯一能办到的就是日日夜夜使笨力气,一车车的拉水,一垅一垅的浇灌。急也没用。汗水泪水加一块儿也不够浇灌一垅地的。 玩命的干了五天,不知是感动了龙王爷还是天上有了水,虎拉八的就阴了天,起了风,把热气刮跑了,刮来了凉气,傍晚就下起了小雨。把修理地球的农民工乐的跑到院子里,村道上,又是欢叫又是磕头。顾不得浇湿了衣服。张开嘴巴接雨水润嗓子欢叫:下吧下吧。求求你了,老天爷。 刘春妞没种地。有人说她是旱涝保收。她却不这么看,她的商店开在农村,她的心注定是和农民连在一起的。种地人要是没有收成,也就没有了钱,想买货的人手中没钱,当然不能买货了。没人买货,她的商店还指望赚钱吗?这个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天下了小雨。刘春妞没有上外面给老天爷磕头,而是虔诚的跪在了菩萨面前,祈求菩萨保佑,多下些雨吧。大大的下一场大雨吧。她一连拜了九拜。磕了九个头。她听人说九为大。 雨下的不算大。不是那种瓢泼似的大雨。可是下了一个夜晚。地没下得很透,也基本解除了旱情。做水种没当误出苗的地,眼瞅着那顽强的小苗得到雨水的滋润,就坚实的长起来了。与之争芳的小草,也不示弱的跟小苗比赛似的长起来。不及时产除,大有超越小苗的势头。于是,开锄产地的活就跟上来了。 张农生的玉米没听张大发的,按村上要求坐水种的。一场雨之后,没几天就开锄产地了。 村上的广播喇叭也不天天吵吵浇灌地了。又放小青年自编自唱的歌了。村民习惯了,村上大喇叭放歌儿了,那就是日子进入了不急不燥,温和的时候了。不用紧张忙碌了。 张农生领张大英孙珍产玉米地。张农生头带自己用秫杆皮[前面说的刮秫杆迷子,就是刮秫杆皮。俗称刮迷子]做的草帽[城市里叫凉帽]。种地老把式,光着脚丫,轻车熟路,产的又快又好。张大英孙珍自知没法和他相比,心安理得的拉在后面,不急不燥的慢慢的产。 当头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在身上。产地的人个个都是一身的汗。张大英看爹离她们挺远,就脱了小汗衫儿,盖在头上遮阴凉。孙珍也学了她,脱了外衣。 张农生产到地头了。他看大英和孙珍还在地当腰,就大声说,你俩产到头回去吧。我去看看赵二妞家的地产咋样了。 她们见他扛锄头走了,张大英说热死了,歇一会吧。就地坐了下来。孙珍说,咱爹是不是赵二妞妈恋上了?张大英说,这老的也要赶赶现代的时髦。孙珍逗大英说,你爷俩都在恋爱,没交流交流经验吗?张大英反击孙珍说,你和我哥恋过爱,有经验,介绍介绍呗。孙珍说,我可没经验,你哥大男子主义,尽欺付人。 赵二妞毋女俩也在产地。天热,毋女俩见附近没人,就都脱了外衣,只穿贴身的小汗衫儿。赵二妞说,那个李老板说,城市里的男女热天就穿裤衩在大街上走,咱在地里干活,没有外人,咋就不能穿裤衩?二妞妈说,不用找借口,要脱你就脱吧。反正这儿也没有外人。赵二妞四处看看,没见到人,说,那我就脱了。二妞妈说,脱吧,还怕妈看哪? 赵二妞坐地垅台上,脱掉了裤子,只穿个小小的花裤衩了。她说,妈,真是凉爽啊。你也脱了吧。二妞妈笑女儿说,咱娘俩疯狂啦。毋女俩就笑起来。 毋女俩光顾产地了,没注意到周边是否有人。也没注意到张大发咋就突然出现了她们的身后。当她们发现他时,他己经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赵二妞突然看见张大发,吓的妈呀一声惊叫,我的妈呀/ 他咋来了?眼见他那咬人的目光盯住她,吓的她来不及穿裤子,拎起裤子就往地里跑。 张大发叫,哎,二妞,你跑啥? 赵二妞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二妞妈不得不和村长说话了,村长,你来这有事来呀? 张大发说,没啥事,随便走走,看看你们地产咋样了。他见二妞妈疑惑的看他,又说,党支部不是要求关心群众生活嘛,我身为党员村长,得关心像你们这样的困难户嘛。 二妞妈实在是没话可说,就低头产地,希望他快点走开。 张大发没话找话说,王二那次给二妞提亲之后,再来没来过你家? 二妞妈说,没来过。 张大发说,这事你得拿定主意。让闺女嫁那么远可不如嫁在本村。何况你还是一个女儿。嫁那么远,你能不惦记吗?想了,去一趟都不容易。再者说啦,你也没见到王二说的那人家咋样,我是怕你们孤女寡母上当受骗。 二妞妈说,二妞说了,王二提的,村长你说的,她都不嫁。 张大发说,王二提的不嫁对。我说的你们应当好好考虑考虑。那老董家可是个老实人家。二妞嫁过去,保证能当家。 二妞妈不想和村长谈这事,就说,村长,你的好意我们娘俩领了。孩子的事由她自个做主。村长你就不用操心了。 张大发是为看赵二妞来的。二妞跑的没影了,他也没心思和一个老太婆唠扯,说要到别的地看看就走了。看着张大发走远的背影,二妞妈叹了口气,心想,村长咋就这么关心二妞的婚事呢?她心里不通,二妞又不在,也就不想产地了。准备回家。 二妞妈刚穿好外衣,看见张农生扛个锄头走来了。 走到地头的张农生看见二妞妈一个人在地当腰,就从地头开始向地里产。 二妞妈没有产地,直接向他走来。到了近前说,农生啊,你咋来了? 张农生说,我的地产差不多了,来看看你的地产咋样了。咋你一个在这产地,你闺女没来? 二妞妈说,还说呢,让你儿子给吓跑了。她向他说了是咋回事。张农生听了,骂儿子,这个不是物的东西,一天也不寻思干点正经事,竟寻思歪拐斜啦的事。他说着就动锄开始产地了。二妞妈说,你不算是帮助我,你是干我闺女应该干的那份儿。他说,你这话咋说?二妞妈说,你儿子把我闺女给吓跑了,你是干我闺女那份。张农生说,这么说,我成了你闺女呗。二妞妈笑他说,美的你,你有我闺女年轻啊。张农生说,我要像你闺女那么年轻漂亮,能搭搁你呀。 二妞妈笑着举起锄头,做出要打他的样子,他不闪不躲,抬头等她打。她举起的锄头仃在了半空,落不下来了。 张农生说,你倒是打呀,我等着打哪,咋不打呀? 二妞妈媚眼看他说,你寻思我能上你的当哪,打坏了,你好让我伺候你呀? 俩人就开心的笑起来。 二 任玉全在董二憨地里教二憨产地开苗。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效果当然不错。二憨敢动锄头开苗了。 同在地里产地的二憨妈,对书记的亲手教儿子产地的举动,很是过意不去。她说,任书记呀,你挺忙的,天气又是这么热,还来帮助我们,让我们咋感谢你呢? 任玉全说,大娘,你一点也不用介意,党员干部帮助群众做事,是他的职责。应该做的。这事不用说。大娘,我想和你老说件事呢,你听听,看行不行? 二憨妈说,书记你说吧。 任玉全说,我觉得二憨这名字有点不大受听,改一改行不行? 二憨妈说,这名是他爹给起的,是不大好听,就像人傻是的。起个傻瓜名字。书记你要能给起个名字,那感情好了。 任玉全问二憨同不同意改名字,二憨说同意,他也觉得这名子不好听,老早就想改,只是不知道咋改。还不知道让不让改。听书记要给改,他当然高兴了。 任玉全说,我给你想了个名字,叫董爱国,你们看行不行。二憨抢在妈之前表态了,高兴的说,好,好,我爱我的国家嘛。我就叫爱国了。二憨妈说,这名字好,就算是叫吧。打今儿个起,就不叫那二憨了。叫爱国。任玉全说,你们都同意,就客观定了,我让村上报给乡派出所把户口改过来。爱国妈说,让书记你费心了。任玉全说,不费啥事,叫杨会计给办一下就行了。 天响午了。任玉全和董爱国,爱国妈一同回村子。走了一道唠了一道儿,越扯越觉得亲热。进村分手时,爱国妈说,书记呀,有空常和我们唠唠嗑,我挺愿意听你说话的呢。任玉全说,那好,以后只要有工夫,我就和你们唠唠。爱国妈高兴的说,那感情好了。 任玉全来到春妞商店时,刘春妞正一边哄孩子玩积木,一边做饭。小小小丫在商店屋放了一把椅子,在椅子上摆积木。他们摆起了高楼,拍着手叫,我们会修高楼了,住高楼了。 任玉全进了屋,故意问他们,谁住高楼了。 小小小丫一人拉住任玉全一肢手说,我们住高楼。 任玉全笑着说,住高楼好。你们长大了,咱们村也盖高楼,全村老百姓都住楼房。 俩个个孩子高兴的叫,全村都住楼房了。 刘春妞从里间厨房里端盆水出来,放橙子上说,洗洗脸吧。一会就好饭了。 四个人坐桌子吃饭时,刘春妞说出了她想了多日的事。她说,姐夫,这几天我就想李丽花说的有道理,我开这么个小商店怕是赚不到多少钱,弄不好不如种地。我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可以咱乡下人干的事。 任玉全历来就支持青年人出去闯世界,墨守陈规的守在村子里。很难发现好的赚钱项目。听了春妞的话,他说,你心中有个目标没有? 刘春妞说,在家凭空想不行,我想出去看看,长长见识,行许能找到可干的事。 任玉全对她的忙目的走心里并不赞成,可他又没有好项目可以提供给她,就支持她说,出去看看也好。看了外面世界,受到启发,长长见识,也是好事。 刘春妞说,我己经和赵二妞妈说了,让她娘俩给照看几天孩子和商店。你能不能晚上到这里来,帮助开商店? 任玉全支持了春妞的行动。答应她,晚上他来开商店带看孩子。白天他也可以抽空来帮助二妞毋女开商店看孩子。让她放心的去。 刘春妞干事就是爽快。她决定明天就走。 当日晚,刘春妞哄睡俩个孩子,下了炕,来到菩萨面前,上了三柱香,跪下来,虔诚的祈祷说,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您保佑我出门找经营项目成功吧。请您保佑我一家平安。保佑我全村人幸福安康。保佑大包干的头一年有个好收成,开个好头。。。。。。 吃过早饭之后,任玉全领小小小丫送刘春妞上了去县城的公共汽车。 刘春妞到县城马上转乘去省城的汽车。到了省城长春己是傍晚。她没有歇一歇,立刻买了去大连的火车票,当晚就上了去大连的火车。一路上,她眼看,耳听,特别注意人们谈论做买卖方面的事。一路上,她就听到见到不少家乡没有听到见到的事。 天蒙蒙亮时,刘春妞到了大连市。下了火车,她臂挎小布包,随下车旅客走出了出站口。站在宽阔清洁的广场上,她睁大眼睛四处看。一切的一切,对头次出门的女人来说,都是新鲜的,亲切的,更是陌生的。从娘胎出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五年了,正天活动的地界,就是阳字村那么大个地盘。她去过的最大地方是县城,而县城只不过是个小镇而以。 刘春妞不急不燥。她心里有敉。出来为的就是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她慢慢的走。积极的是眼看耳听。她看看城市里的人在忙些啥。大街上,有各种各样的汔车在奔跑。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冲冲的来往。 高大的广告牌,漂亮的街面装饰,令她眼花撩乱的商店厨窗,看得她心潮起伏。 她不知道自己咋就走到了马路中央,防碍了交通。一辆行驶的小汽车被她挡住了去路,不得不仃下来。司机伸出头没好气的说,不要命啦。 刘春妞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说对不起,急忙跑到路边。有人提醒她要走人行道,不能横穿马路。她恭敬的说谢谢。 刘春妞走入一条商业街。路旁的小货摊,小吃摊,吸引了她。她就凑上去和人家搭讪。卖家以为她要买什么,热情的向她介绍自己的货如何如何的好,价格如何的低。小吃摊主请她坐,问她吃啥。经营品种介绍的祥细全面,令她感动。盛情难却,不得不吃了一碗面。吃面工夫,她不放过任何可以与摊主说话的机会。问这问那。只可惜,摊主太忙,不能与她坐下来闲聊。 吃完面,她继续走,继续看。她来到日杂一条街。各种各样的日用品,真是琳琅满目。令她目不暇接。 她发现了一处卖各种各样夏季日用品的地摊。她凑上来,仔细看那用秫杆皮,竹子皮,苇子等原材料编制的各种各样的凉帽,坐垫。看了这些物品,她的心着实重重的动了。这些原材料,家乡有的是呀。没当个完艺,当烧火柴烧了。要是能编制出这些物品来,岂不是个很好的生财之道?咱咋就没想到呢?她注意看大街上的行人,有不少人戴这帽子呢。就连漂亮的姑娘也有戴的。看出来,是挺受欢迎的适应节气的物品。 货摊女主人向刘春妞宣传商品了。摊主拿起凉帽,口若悬河的向她介词商品的质量如何的好,款式如何新,价格如何的低。盛夏时节如何如何的适用。她被摊主说动了心,问多少钱一顶,摊主告诉她,不同款式,不同材料,不同制做方法,价格有所不同。有十块钱的,有十二块钱的,还有更好的,十五块钱一顶。这是我们街头地摊价,同样的是这商品,拿到大商场价格就翻了一翻。你在这里买吧。到商场去买,竟花大头钱。 听了货摊主人的话,刘春妞大大的吃了一惊。这么一个凉帽,连工带料成本也就是两三块钱呗。这不是成倍赚钱吗?她问这货好卖吗?摊主说,盛夏时节,最适用的。十块八块钱的物,戴一个夏天扔了也合适。卖的能不快嘛。 刘春妞拿起一顶秫杆皮编制的凉帽,仔细看做工看样式看编制手法。摊主说,这种秫杆皮编制的,便宜适用。货缺。今天你赶上有货,明天就不一定有货。春妞问那咋回事呢?摊主说没人制做呗。进不到货呀。 她们说话工夫,摊主就卖出了五顶。春妞看摊上还有四顶了,赶紧买了一顶。她要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的。她有心要制做这个物品了。 第七章 头次出门的女人(二) 三 天近响午,刘春妞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海滨。 她生平长这么大头一次来到海边。放眼看去,灰蒙蒙的大海连接着飘浮白云的天。看也看不到边。让人的心忽然开阔了。脚下的沙子,又细又软,带着湿露露的潮气直粘鞋底儿。习习的凉爽的海风从衣巾往身子里钻。不在人们说海风凉快,可真是不假。 刘春妞看到海水里有敉不清的男男女女在游戏,玩耍。那开心劲儿真是没法说。沙滩上,一簇一堆的人们只穿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裤衩,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子上晒太阳。也有抛沙子玩的。还有青年男女抱在一起,在沙子上翻滚嬉闹的。那个劲儿,让春妞不敢多看一眼。心想,这地方的人可真够胆大的,当着这么老多人的面就敢那样。 刘春妞看出了自己的这一身长衣长裤实在是与这里的不协调。有点格格不入。她看到了那些投射过来的异样的目光。 刘春妞在沙滩上坐下来。看海,看天,看人。她的心潮如同大海一样的翻腾。她思续万千。她想着二十五年来走过的人生路。想到了自开商店以来走过的艰难路程。人家能自由自在的吃喝玩乐,我们怎么就苦于奔命似的忙碌呢?是不是在瞎忙碌啊? 此情此景,令她感慨万千。她就想,人家能这样我咋就不能呢?没人限制咱哪。一身衣服捂的她闷热难受。她就鼓起勇气,脱掉了外面的衣裤。通身只剩小汗衫和小裤衩了。她鼓了鼓勇气,毅然的站起身来。哈,真是凉爽啊。海风轻轻的吹。阳光温柔的照。真的是很舒服,很爽快的。怪不得人们都脱成这样呢。感情是得劲儿嘛。 刘春妞索性仔细看自己的皮肉。这皮肉也是白白嫩嫩的呀。一点也不比她们差分豪啊,她心里说,啥城里人乡下人,去掉外包装,都是一样的人。 不知怎么,她竟然引起了一位照相师的注意。她看到一个背照相机的男人向她走来。她没有在意。那人来到她面前站下了,说话了,小姐,这么娇好的身才,站在大海之滨,太有诗情画意了。留下一个永久性的记忆吧。照张照片,把这美好时光永久性的留下。 刘春妞本来对自己的赤裸觉得羞臊,让这照相师一说,更觉得不敢抬头正眼看他。说了句我不照相,就想走开。 照相师说,别走哇。己经照完了。说着,他就拿出纸笔要写字了。他说,我记下你的地址,姓名,把照片给你邮去。 刘春妞说,啥时候照的? 照相师说,就是刚才照的。说一下你的地址,姓名吧。 刘春妞不想让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身边,说了地址姓名,让他赶快走。 照相师说,交钱吧,十元。 刘春妞很生气照相师的行为。又争论不过他,自己这个样子又无法避开他的目光,只好交钱,让他赶快走人。 刘春妞穿好衣服。芒然的在海边走。她走到一个卖水摊前。卖水女人正在叫卖,凉茶,五角一碗。春妞心想,这地方啥都能卖钱,一碗茶水也能卖五角钱,这钱赚的真是容易。她真的是有点渴了,就买了一碗。她坐在水摊边,拿出自己带的饼,边吃边喝。 刘春妞看到不远处的海里有船,岸边上有运货汽车来来往往。还有头扬起高高叨个大物件的铁塔似的家伙,把它叨起的物件放到汽车上去。她问卖水女,大姐,那里是码头吗?卖水女说,是。那里整天装装卸卸的,可忙啦。有不少外来打工的人在那干活。 刘春妞付了款,向码头走去。 到了码头近前,她看出码头的忙碌。一艘艘的大船,靠在海岸边,有装货的,有卸货的。一大帮卡车奔来跑去的忙碌。干活的人只穿件小裤头,光着膀子,脖子上搭条毛巾,不时的擦汗。她想,这干活人那累劲不比农民差。 刘春妞在一位看守货物的老者面前站下来。她恭敬的问老者,大爷,这里有没有个叫王仁生的人在这干活? 老者说,这里干活人有上百号人,你知道工头叫啥名字吗? 刘春妞说,他是跟一个叫李丽花的女老板干活。 老者说,你找李丽花呀? 刘春妞说,嗯哪。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的挺漂亮的。 老者说,李丽花那俩口子可是能干,又跑码头又跑粮库,做粮食生意还做席芮苫生意,啥赚钱她们干啥。这钱让她们赚的海啦。 刘春妞说,她的男人叫啥名? 老者说,好像和你说的是重名,也叫王仁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你是他啥人? 听这话,刘春妞的心颤动了,脑袋也嗡了一下子。她强制控制住自己。稳定了好一会说,行许是重名吧。 老者说,你是来打工的?想找她们帮你找活干吗? 刘春妞痛苦的点头说,嗯哪。 老者真是位热心肠人。向她介绍说,大连市外来打工人,少说也得有几万人,没门路的还真是不好找活干。你找王仁生让他媳妇帮你找个活干还真不难。那个李丽花,这里的名人,百万富翁。 刘春妞控制住了感情的升华。和气的问老者,大爷,到那能找到她们呢? 老者起身,举手指示着说,你从这条路走出去,见路口向右拐,一直往前走,见到一座十层楼的宾馆,进去问服务生,他们会告诉你她们住的客房。 刘春妞不无惊讶的说,她们住宾馆? 老者说,可不是。那李丽花成年住宾馆,有钱嘛。 刘春妞向老者致谢后走出码头区域。老者的话让她心烦意乱。她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王仁生真的是重名了?李丽花有丈夫?她去阳字村咋没说?莫非王仁生和她。。。。。。刘春妞不敢想下去。她希望这不是真的。她又想,或许老者说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呢。这样想,她的心就平静了。按照老者指示的路线去找宾馆了。 四 刘春妞一路千头万续的想着走着。问了不少的人,走了不少的弯路。总算来到了一座大宾馆门前。门前有穿戴像军人似的年青人笔直的站着。她上前问这是不是宾馆,有没有个叫李丽花的大老板在这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站岗的年轻人盘问了刘春妞,问她与李丽花什么关系,找她做什么,春妞具实做了回答。她被允许进入了大厅。 刘春妞进入装饰豪华的大厅,头上彩灯闪烁,脚下地毯软绵绵的,脚像没落到地上。侧面墙壁上是一面大镜子。当她在那大镜子里看见自己时,深感到自己与这里的不协调。 礼义小姐让她在一份表格似的纸上签名,说给她联系一下,请稍等。 等的工夫,她就想,李丽花咋住这地方?这得多少钱花呀?除非这里不要钱。住这地方出入有多麻烦,审犯人似的盘问,还得签名,还年通报,还得等,这那是干活人住的地方啊。 李丽花在电话里答应,可以让来人进入了。 刘春妞被领进电梯。站在密不透风的小铁房子里,她真有点担心,这要是开不开门,能出得去吗?忽悠一下子,仃了,铁门自己开了,电梯小姐说到了。她走上铺大红地毯的长长的走廊,不知走过了多少个门,在一个门前仃下了。服务员代她敲门,说李小姐,您的客人到了。屋内传出李丽花的声音,说让她进来。服务员为她开了门,放她进入。 刘春妞进入四壁生辉的客房。雕花地毯,米蓝窗帘,粉红沙发。一切的一切,令她如入仙境。她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伸头四处看,李丽花在那里?咋看不见她?她问,丽花姐,你在那呀? 正在浴窒里的李丽花说话了,是春妞哇,你先坐,我马上出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仃了之后,她穿三点式出来了。她的完全外露惊得春妞低下了头。 李丽花手拿浴巾擦拭身子,大大方方的站在春妞面前。不无怪罪口气说,你来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呀。说着拉她坐到沙发上。刘春妞说,你去我们村时当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出来看看,能不能找个经营项目啥的。我也看出来了,光守那个小商店是很难致富的。 李丽花说,你头一次来大连,好好玩玩。 刘春妞说,我把俩个孩子托付给赵二妞妈看着,不能多呆,一两天就得回去。 李丽花从大衣柜拿出连衣裙,边穿边说,你到浴窒洗个澡,我出去找王仁生。 刘春妞说,仁生不在你这? 李丽花说,他不在我这,有事现联系。他另有住处。 刘春妞说,来你这是够麻烦的。还得审犯人似的盘问一气,还得通报,真是费事。 李丽花说,可不是吗,王仁生就是嫌麻烦,不常来我这里。好了,你歇着,我出去找王仁生。 李丽花出了宾馆,手机打到王仁生那里,他正在码头上办业务。她让他在那里等她。 李丽花坐的士很快来到码头。见到王仁生,她让他去订个小旅店,就说那是他的住处。办完手续到我客房把她接过去。 王仁生说,你真行,蒙人的法子真是不少。 李丽花说,少耍花舌子。赶快去办。 第七章 头次出门的女人(三) 五 刘春妞的突然到来,着实是把李丽花弄个措手不及。亏得她人聪明脑子活,能遇事不慌,想出应对办法来。 她把刘春妞一人撩在宾馆里,自己来个溜之大吉。 刘春妞一人在李丽花的漂亮客房里,走又走不了,呆又呆不下去。心急火燎的等她。她坐不住,就在房间里四处看。她看到,那宽大的软呼呼的床上放两个枕头,一条双人毛巾被铺在床上。她好奇的走进浴窒,看到了她亲手给王仁生做的汗衫,裤衩,挂在一根明亮的铁棍上。她就想起了码头上老者说的话:李丽花那俩口子可能干了。又跑码头又跑粮库,又倒粮又倒席芮苫。这钱让她们赚的,嗨啦。 刘春妞的心异常沉重起来。那不挣气的泪水就来到了眼圈儿。她强忍住,不让它掉下来。掉下来给谁看?人家希得看吗?她坐到沙发上。无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上的大花灯出神。 房门轻轻响了一下。她看到,那金黄的把手转动了。有人在外面开门。没等她去开,那门己经被来人开开了。王仁生走了进来。 西装革履的王仁生往刘春妞面前一站,盛气令人的看她说,你咋来了?你咋找这来了? 刘春妞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问他,你在哪里干活?你吃住在那?这房门你咋有钥匙? 王仁生回答不了她的提问,也不想回答她的提问。他说,我住在一个小旅店里,走吧,到我那去吧。这是李老板的房间,不适合咱土包子呆。 刘春妞说,是呀,我这土包子压根不应该到这里来。她拿起自己的小布包和在街上买的秫杆皮凉帽,出了房门。王仁生忙跟出来,咣的一声锁上了门。同刘春妞一起下楼。没坐电梯,走的楼梯。俩人谁也不言语,各走各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台阶,就一前一后的走完了楼梯,进入了门厅。服务生们甜甜的说着欢迎再来的话语。刘春妞似乎没有听见她们说些什么,竟直走出了宾馆。 走到大街上,王仁生要领春妞到小吃部吃饭,她说不饿,自己带着吃的,吃过了。她问他在那住,他说不远,一家小旅店。 王仁生要打车去,春妞说不远就走着去吧,别费那钱了。 他们走在路上,刘春妞问王仁生,你不在粮库干了?他说,有时在那干,有时出来干。反正是那有活,那挣钱,就在那里干。春妞说,你不是说住粮库大板铺吗?他说,原先在那里住,现在不住了。那大板铺潮湿,人还多,睡不好觉,还容易生病。我就搬出来住了。春妞说,这一气没少赚钱呗?他说,啊,不,没赚多少。去了吃住,也没剩下啥。要是赚多了我能不给你往回邮吗。也不知咋整的,这一气压根没赚着钱。 刘春妞不言语了。默默的走路。她想要看看王仁生住的地方咋样,要不然的话,她就不想去了。 转弯磨角,进了一条小巷,来到一家小旅店门前。王仁生说他就住在这里。进了屋,王仁生在登记窒拿到用八号铁条串的一串钥匙,领刘春妞在那窄小的走廊里一直走到尽头,他开了房门,说这就是他的住处。他让她先进屋,他得给人家送钥匙去。 刘春妞进了屋。她觉得这屋阴暗潮湿,有一股发梅的气味。两张小木床占去房间的三分之二。墙角处放个小木桌,上面放两个水杯一个塑料暖水瓶。 刘春妞把小布包和凉帽放到油渍渍的床上,坐在床边上,看这屋子。她看出来,这屋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王仁生送钥匙回来了。春妞瞅瞅他,没言语。王仁生拿起暖水瓶,说去打水,让她洗洗脸。春妞说不用了,你坐下歇会吧。 王仁生坐到她对面的床边上说,你突然来这里有啥吗? 刘春妞说,我瞅人家种地的都干的热火朝天,咱开个小商店也赚不到几个钱,我出来看看,想找点啥生意。。。。。。 王仁生带着嘲笑的口气抢她话说了,亏你想得出来,你一没钱,二没人,能在这地方站住脚? 刘春妞说,你不是在这吗?她想说你不是人吗,没有说出口,她怕这话伤他的心。改口说,你不是在这站住脚了吗? 王仁生说,我,我,你知道我是咋站住脚的吗? 刘春妞说,不知道。你是咋站住脚的? 王仁生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好说,忙改口说,我看你是站这山望那山高,赶紧回去开你的商店。 刘春妞说,你撵我走? 王仁生说,不是撵你,是你压根就不应该来这里。 刘春妞心里的火气,几次要瀑发出来,都强忍着压下去了。她清楚,吵架是没有用的。她用和缓的口气说,你不用撵,我出来看看,呆两天就走。不能妨碍你啥事。 王仁生说,你好好开你的商店,别想那外五六。大买卖不是你这样人能干的。我在这跟李老板干,一年凭尝她也得给个万八千的。 刘春妞说,你不在粮库干了? 王仁生说,粮库搬运工的活不是人干的活。又埋汰又累,整天把人造的像个猪。。。。。。 刘春妞说,那你在李丽花那干啥活? 王会生说,没啥具体活,就是跑跑达达的,跑业务。她支嘴,我跑腿。 刘春妞说,你俩是咋认识的?王仁生显然是不愿说这事。支唔说,偶然机会认识的。一时说不明白,以后再说吧。他深感到做了亏心事的人,做事说话得处处小心着。看来,人一但输了理,腰板就站不直了。 刘春妞关心的说,你在这住,这屋这么潮湿能行吗?时间长了容易做病的。你这里咋牙具衣物啥也没有? 王仁生没想到她看得这么细。微微一愣说,小旅店,人杂,怕不安全,我只是晚上来这里住个宿。噢,我忘了,我还有个业务要赶紧去办。你坐一天车累了,歇着吧。我得出去办事。说完,也不问她吃不吃饭,急忙走了。 王仁生走后,刘春妞打盆水洗了脸,强制自己不去想仁生的事。她心情沉重,身子也就觉得很累。就打浑身躺到床上,睡了。 一觉醒来,她看到一丝阳光从小窗户射进来。就起了身。她看到对面的床铺一宿没动。她打盆水,洗了脸。没带毛巾,她用衣服擦了擦脸。没带木梳,用手拢了几下。她要出去,来到登记窗口,看见里面坐一位老者,她说,大爷,十八号房的住宿人每天回来很晚吗? 老人说,十八号是昨天刚来住的,头一宿。 刘春妞说,那个叫王仁生的没在这住? 老人说,没有。 什么也不用问了。一切都明白了。她要走了。老人说,你只交了一宿房费,今天要是还住,晚上早点回来,再交宿费。刘春妞答应着,拿起小布包和凉帽,默默的走出小旅店。 六 刘春妞在大街上走了一气儿,见到一个小吃摊,要了一碗浠汤面,拿出自己带的饼,一口饼一口汤的吃。饼干巴了,硬了,亏得她牙齿好,嚼得动。 刘春妞借吃饭工夫问摊主,大连有几个粮库,几个码头。摊主很热情,但是,她说她也是外来的,不大熟悉这里的情况。大概有五六个粮库吧。码头,好像原来有两三个,说是现在还在建新的深水码头。 刘春妞吃完了,感谢摊主的热情介绍。她走着看着,来到一个卖日杂的小商店,她看到这里也有凉帽的卖,就拿自己的和这里的比较,问摊主从那里进货。摊主以为要与她抢生意,不告诉她。她只好走开。 一路走一路的问,她终于找到一家专营夏季用的凉鞋凉帽凉席坐垫的商店。她祥细的看了各种各样的货。了解到了进货渠道。她买了一个用玉米叶子编制坐垫,苇子编制的凉席。她打算把这些物品拿回去研究。因为,她心里有了制做这些物品的想法。 刘春妞想办的另一件事是到粮库看看。她想,粮库用席芮苫,咱们不可以直接卖给粮库吗?再一个就是,她想看看粮库干活倒底是个啥样的活。 刘春妞费了不小的劲儿,走了不少瞎道,总算找到一家粮库。门卫不让她进入。她好话说了一大堆,手拿的东西被扣下,放她进入了。她看到储粮场院地有四轮子车在拉席子芮。心想,这里是用这物品。她也看到了场面上装卸车的搬运工在干活。一个个汗流满面,看来,这活是不轻松。 刘春妞进了办公楼。上了二楼她看见有挂主任副主任牌子的门。她就大胆的敲了主任窒的门。还真是不错,屋里传出了请进的话语。她就开门进来了。她看到,一张大办公桌旁坐一位中年男人,正和两个青年人说什么。中年男人让她稍等。她就坐在稍远一点的沙发上。 刘春妞听到中年主任对两个年轻人说,他们的粮不合格,不能收。两个年轻人轮番向中年主任解释他们的粮运到这里来不容易,拒收损失就大了。一个人拿出个红包给中年主任,说是一点小意思。请高抬贵手。中年主任还真不吃这套,让他们收回。说这是国营粮库,一切按规定办事。如果你们想卖,只能自己去过筛。两人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出去过筛了。 送走那两位,中年主任问刘春妞有什么事?刘春妞忙说了自己的来意。说是家乡的人都会编制席芮苫,这里能不能收? 中年主任告诉她,现在不收,秋季要收一些。春妞说,秋季更好啊。秋天新秫杆新苇子都收了,人们也有时间了,正好编制呀。 中年主任见她忠厚,说话实在,拿出名片给春妞一张。告诉她,名片上有他姓名地址电话号码,可以提前联系。主任问她怎样联系,刘春妞就让他记下了她的地址姓名和村里的电话号码。主任说,从农村直接进货,省掉中间环节,是供求双方都有利的事。刘春妞理解主任的好意,一再表示感谢之情。 中年主任见她是个外行,告诉她建立供求关系要签合同,按合同办事。签了生效的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他说,看出来,你是初次出外联系业务,你农村人实在,我就把一些不应该说的话说了,你别见怪。刘春妞说,那能见怪呢。我感谢还来不及呢。那咱们的合同啥时候签呢?主任说,不用忙。现在签合同为时过早。等你们能编制时,事先给我们来个电话,约定时间地点,双方到一起谈好条件,然后签合同。 刘春妞恨自己啥也不懂。不过,她打心眼里高兴。遇上好人了。是咱老百姓心目中的共产党干部。说话,做事,透着老八路那种和老百姓的鱼水情份。 刘春妞走出办公楼。站在楼前光溜溜的水泥地上,深深的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一天来淤在心中的闷气全部吐出来,换一腔新鲜空气装入五脏六腑。 她想到王仁生曾在粮库干活的事,就想打听打听这里的人认识不认识王仁生。她走入场面,问干活的人认识王仁生不?是从乡下来干活的人。人们说不认识。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有一个青年问她是王仁生啥人?她说是他媳妇。干活人就无恶意的笑了,说媳妇找不到老公了,是不是让那个小娘们给拐骗去了?众人就笑。她看出这些人说此话并无恶意,只是说个笑谈,换个方式解除疲劳。也跟着笑了。 一个青年人说,我听说沙岗粮库曾经有个叫王仁生的干活人,说是偷了粮库包米,让人抓进了公安局。 听这话,刘春妞一惊,说有这事儿? 那青年说,抓去也没咋着,说是让一个女老板保出来了。那之后,他就跟女老板好上了。住到一块去了。 有人问,这事你咋知道? 那青年说,那个粮库有我们一块出来干活的人,听他说的。 刘春妞刚刚舒畅了的心,又沉重起来。她想,这青年人说的应该不是王仁生吧?有名有姓,不是他又是谁呢?他回家咋没说?她想问那青年,那家粮库在那?又一想,仁生早己经不在那粮库干了,还问那干啥。 搬运工们忙着干活,刘春妞向他们说声谢谢。也就走了。 刘春妞到门卫窒取她的物品,看门人问他见到主任了,她说见到了。主任没架子,待人很和气。看门人指示墙壁上挂的牌子说,我们是省级精神文明单位。她看那黄铜色的牌子,可不是咋的,难怪从领导到干活的人,都透着真诚。 从粮库出来,走上马路。她一路走一路不断的问路。不断的有出租车从她身边经过。她没有打车代替走路的习惯。当然,也不排除她舍不得花钱坐车的心里,令她不能坐车。 刘春妞的心里和她的脚步一样,一阵轻松一阵沉重。她不得不咀嚼生活的苦,辣,酸,甜的滋味了。 第七章 头次出门的女人(四) 七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心事的刘春妞,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她住过一宿的小旅店。 旅店迎门的旅客登记窒里坐着的,还是早晨刘春妞见到的那位老人。她热情的说,大爷,您一天没下班哪?老人说,我是早晚来看屋的。白天上班的人下班了。刘春妞说,我还住那个屋吧?老人说,那个屋给你留着呢。 刘春妞向里面走时,老人叫住了她,说是白天上班的人说,今天有俩口子来找过你两回,也没见到你。 刘春妞问是啥样的俩口子,老人告诉她,白天上班的人说,就是昨天来这里送你的那个男人和他媳妇。 听这话,刘春妞的心沉重上又增加了一份沉重。脸也像布上阴云的天。她忍着内心的痛苦对老人说,我知道了。低头默默的向走廊里面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问老人说,大爷,去长春几点有车? 老人手指她身后墙壁上贴的火车汽车时间表说,那里有,你自己看吧。 刘春妞看火车时间表。她看到下午一点以后有车。 当刘春妞看完火车时间表,向里走时,李丽花和王仁生来了。 李丽花一进门看到刘春妞,热情的说,春妞哇,你这一天上哪去了?可急死我了。再找不到你,就得报告公安局了。 刘春妞听到公安局三个字,就抬眼看李丽花身边的王仁生。心想,他真的蹲过公安局?当李丽花的面又不好问。她说,我出去看看。让你费心了。真是对不起呀。 李丽花现出十分关心她的样子说,我本打算今天好好陪你逛逛商店,看看公园,下海玩玩。吃顿生猛海鲜。可这一天没能抓到你个影儿。你初来咋到,一个人四处乱走,也不怕走丢了。 刘春妞从她那表面热情,内心怨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了李丽花的狡炸。又不好明说。她说,我谢谢大姐的关心,让你费心了,实在对不起呀。 李丽花上前拉刘春妞说,走,吃生猛海鲜去。你没吃过吧?很好吃的。吃完饭,我领你上舞厅玩玩,我教你跳舞。王仁生都会跳了。 李丽花看出刘春妞脸色的变化,方知自己言多语失了。忙改口说,你头次出门,难免上火,咱们吃点清淡的。 刘春妞说,我吃过了。我头有点疼,身子也不得劲儿,想睡觉。大姐,你的好意我领了,谢谢你。 李丽花伸手摸刘春妞的头,说是有点热。那你就歇着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刘春妞忙说,不用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王仁生说,准是头次出门儿,上火了。俩个孩子在家,也是想孩子。扔下孩子,扔下商店没人管,你压根就不应该出来。 刘春妞忍气恕视王仁生。李丽花忙推开王仁生说,上啥火,到我那去,洗个澡,身子轻松了,一切都好了。 刘春妞说,我哪也不去了。想早点睡,明天回去。 李丽花巴不得她现在就走才好呢。嘴上却说,忙啥呀,出来一回不容易,多玩俩天呗。我抽空陪陪你。 刘春妞实在是不愿与她们多说了。有旅客出出入入,她们站在这里防碍走路,她就说,你们请回吧,我回房间去了。 李丽花顾做热情的送春妞到房间。刘春妞开门进了房间,李丽花刚迈进一步,一股剌鼻的潮湿味儿令她仃止了脚步。她站在门口,不想进屋了。她说,春妞,大姐就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她转身要走时,随便说了一句,你在大连有啥事,只管说,我一定尽力帮助你。 这本来是李丽花习惯用的客气话,说说也就算完了。没成想,刘春妞真的来到她面前说,大姐,我真切想求你帮我找个工厂看看。 听这话,李丽花一愣,说看工厂干什么? 王仁生更是满腹恕气的说,你能开工厂啊?连个小商店都开不明白,还想开工厂?你有多少钱? 刘春妞气的脸色青了,指问王仁生说,你出来几个月,小看农村人了? 李丽花不愿看他们当她的面吵起来。更怕他们说出些难听的话。就打园场说,行,你想看什么样的工厂? 刘春妞说,听说有用包米羊子做原料的工厂,我想看看那种厂子。 李丽花顾做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你的消息还挺灵,真是有那么个工厂,叫糠蘸厂。我联系一下吧。争取让你看看。 王仁生说,你说你明天回去,有时间看那玩艺呀? 刘春妞不理他,对李丽花说,大姐,你帮我联系看看那厂子,看完我马上就走,再不麻烦你们了。她特意把你说成你们,自有其中意。她想,俩个精明透顶的人不会不明白的。 八 李丽花为了让刘春妞早点离开大连,老早带王仁生乘车来到刘春妞住的小旅店。 刘春妞心里装满了事儿,一夜没怎么睡。老早就起来了。洗完脸就坐在旅店外等李丽花。见她们坐的汽车来了,忙拿起她随身所带物品站起身,看那小汽车开到她身边来。 李丽花没有下车,只在车窗处向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李丽花是不一般,来到一家糠蘸厂,没费多大劲儿,就进了厂长窒。五十多岁的厂长热情的接待了她们。 厂长听了她们的来意,当即打电话叫工程师于志勤过来。没多大工夫,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带着一身的热情来了。厂长告诉她们,青年叫于志勤,大学毕业生,是本厂的工程师。全厂各个生产环节全装在他的心里。让他领你们看看。有什么事只管问他。他都能说明白。 刘春妞不愿让王仁生在身边,怕他老摧她走。怕看不好,问不明白,白瞎这难得的机会。对李丽花说,大姐,你给我联系好了,我自己看看就行,你们[她又用了你们二字]挺忙的,就不用在这了,回去忙吧。 李丽花想的也是把她送来就走,春妞这样说正随她意。她说,你在这就往回走了,我送你上火车站哪。 刘春妞说,不麻烦大姐您了。看完我就上车站了。 李丽花向刘春妞扬了一下手说,那我们就此告别吧。 她们没有握手,只是相互招了一下手。王仁生只看春妞一眼,眼睛看也没看她一眼。 青年工程师于志勤领刘春妞来到他的办公室,他要了解一下她看这个工厂的意图。 刘春妞如实说了她的想法。于志勤认为她的想法切合实际。不是凭空瞎想。他拿出一些资料讲给她听。一个认真讲,一个仔细听。刘春妞得到了很大的启发和收获。 从于志勤身上,她再一次感受到,多敉共产党干部,是勤奋为共产党的事业工作的。 图纸上的工艺流程讲完了。他问她听明白没有,她如实说,大体上知道了,你说的那些名词没记住。 于志勤看出,这位农村女人是有头脑的,是个勇于干事的人。他对她有了潜在的信心。这种人干事业,十有八九是能成功的。 于志勤领刘春妞到车间参观。从进料到出成品,一项一项的看,一项一项的讲。就像师傅在教徒弟。她找了张纸,向他借了一支笔,时不时的记点什么。 看完之后,于志勤说,你有个整体了解,回去能说明白就行了。村里讨论要是有建厂计划,可以派人来学习,必要时,我也可以抽时间到你们那里看看。 听这话,刘春妞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说,于工程师,太感谢您了。咱可是说好了,要是村里决定建厂,请您去指导,可不行反悔说不能去呀。 于志勤笑了,说你这人头脑不一般,在你面前我是弱者。服了。你放心,我说的话决不失言。 刘春妞感觉到自己的话说的过份了。亏得有文化的人心胸宽广,不计较这些。她带歉意的说,大兄弟[把工程师改为大兄弟不是没有原故的吧],我是个乡下粗人,没有文化,说话透着傻气,您多担戴。 于志勤说,你这人的性格挺好,有啥说啥,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他们相处也就是二三个小时,就找到了共同语言。由初相识的拘束到老朋友似的坦开胸怀说心里话了。刘春妞的心里充满了欢喜。与王仁生李丽花的不愉快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当他们进入二楼按装有各种管道的生产车间时,不知是从那里掉下来一个不太大的铁管子,正巧掉在了刘春妞的肩膀上。她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颤动了一身子。她装做没事,可剧烈的疼痛却让她的额头冒了汗。 于志勤忙扶她问她咋样,她说没事。可她那疼痛的痛苦样子令他不放心。他送她到厂医务室检查。医务室大夫看了,说可能是肩胛骨折了,去医院怕片看看吧。 刘春妞说怕啥片子呀,碰了一下,疼一会就好了。 于志勤不听她的,叫来了汽车,送她去医院。刘春妞拗不过他,只好上了车。 九 医院检查,刘春妞确实是肩胛骨折了。需要住院治疗。听了这话,她执意不肯。说只是碰了一下,在农村常有的事。这点小毛病也要住院,那医院可就住不下了。 于志勤认为自己有责任,不能不让她住院治疗。劝告她必须住院治疗。 刘春妞心里有事,惦记家里的俩个孩子,惦记她的商店,也惦记任玉全一天村里家里两头忙,能忙过来吗?她执意不住院,说今天必须回去。 于志勤受良心和责任感的自我责备,决意不让她带着病伤回去。他知道,她没带更多的钱。是没钱住医院。他就拿出自己的钱,为她办理了住院手续。不管她怎么不愿意,他还是和护士一起把她送入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刘春妞哭了。哭个泪流满面。很是伤心的样子。医护人员以为她是挺不住疼哭了,劝她说坚强些,这么大的人,一点疼也挺不了?十几岁的孩子也没这样。 这话说的刘春妞有点无地自容。她就尽量控制自己情感闸门的开放,强制它关闭起来,不让这情感之水再破闸而出。 医护人员是误解了刘春妞。她不是因为骨折疼痛哭的,是心里疼痛而哭的。骨折这一点疼痛对她来说还能算得上是疼痛吗?算不得的。是家里的孩子,家里的商店,还有无时不扦挂的任玉全和在这里得到的经营项目,特别是这个工厂,能不能办,回去后赶快交村委会讨论能不能办哪?这一大堆事儿,急须她马上回去呀!她怎么能躺在这里呢? 刘春妞躺在这里更觉得有愧于志勤。这位刚刚结识的同志是多么好啊。不认不识的找上门来,人家一点不烦,没有一点大厂大工程师的架子,热情的教这教那,实在是令人感动啊。这又无端的给他增添这么多的麻烦,怎么对得起人家接待咱的一片盛情?这个人情债怎么还?还得起吗? 她就想,自己这命咋就这样呢?干啥都出差?躺下啥也不干或许能不出差,可那样能行吗?有躺下光吃不干事的人吗?要是那样,还能叫活人吗? 刘春妞的心实在是太乱了,也是太疼痛了。 守在医床边的于志勤不仃的安慰她,开导她,把他所能做到的都做了。他见她还是止不住流淌的泪水,他的心也就酸了。见景生情的想起了他的媳妇,泪水也情不自止的流了下来。 刘春妞见于志勤流泪了,心就更加不安了,也可以说是慌了。就用他安慰开导她的话安慰他开导他,竟然把他说笑了。他忙掩蔽的擦泪。春妞说,安慰别人反倒把自己安慰哭了。于是,俩人就都笑了。 刘春妞想,这人的情感也太丰富了。心地也太善良了。 同窒病友见他们又哭又笑的,闹不明白咋回事,说你俩可真有意思,在家也这样呗?很显然,病友是把他们看成了俩口子。 俩个人都做出了委心的自然。委心能代替内心的本来面目吗?委心的自然反而让人觉得更不自然。嗨,好心人办委心的事,真切的是良心上通不过的。所以就不真实,不自然呗。 躺在病床上的刘春妞想,能为于志勤做点什么?嗨,想了一气儿,什么也做不了啊。给他买点东西吧,腰里的钱只够买回去的车票的。买东西,不现实了。更何况这住院费还是他拿的呢。这钱,只能等回去之后给他邮过来了。花钱的事是没法儿办到了。 于志勤带着没有照顾好她的愧疚心情,问她大连有什么亲人,要不要通知他们? 刘春妞说,啥亲人也没有。说这种骗人的话,她又是一阵心堵的慌。 于志勤说,送你来工厂的一男一女不是你的亲戚吗?要不要告诉他们一声? 怎么回答他呢?只有继续撒谎了。她说是刚认识的。告诉人家干啥。说这话时,她的手偷偷拧了自己一把。心里骂自己怎么撒起慌来了?特别是当着自己钦佩的人撒慌,更是可耻啊! 刘春妞在医院住院一天一夜了。现在是她住院的第二天。这一天一夜,于志勤一直守护在床边。送饭拿水把她伺候的啥话也说不出来。光想哭。人家那辈子欠了咱的?人家凭啥伺候咱? 特别是晚上,她左一次右一次的劝他让他回家。她说,你守在这里那能行呢,家里的媳妇孩子不惦记你吗?家里的活不用你干吗?回家去吧,别在这了。我又不是啥大毛病,就这么一点点伤,算不了啥病的。胳膊腿都没毛病,啥都能干的,咋能老叫你在这伺候哇? 嗨,不管她咋说,咋劝,他就是不走。说家里哈活也没有。没人需要他照顾。 刘春妞真的有点急眼了。冷落着脸说,你白天黑天的在这守护一个女人,你媳妇要是怀疑你有了外心咋办?可不行这么的。回家去吧,我求你了。 她越是这么说,他越是笑容可掬的不肯走。她实在气极了,就生气的说,你没媳妇哇? 他仍然笑着说,有哇。就我这么帅的大学生能没有媳妇吗? 他的话把她逗笑了。 俩个初相识的人,还不完全了解的人,发生这种矛盾,还真是不大好解决。俩个人都太真诚,太为对方着想了啊。 这天大夫来查房时,刘春妞当即提出出院的请求。大夫说刚住院一天怎么能出院呢?最少也得住一个星期呀。 听这话,刘春妞真的是急得不得了。大夫走后她就下了床,执意要去办出院手续。 于志勤不得不动手拉她,连说带扯的把她弄到床边上。她说啥好不肯躺床上。他又不好抱她上床。这情景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同病房的人看了,羡慕的说,看人家这小俩口,真是知疼知热,多好的一家人哪。 听这话,俩人不能不解释了。他们刚要说话,同病房的一位叫了起来,不知咋回事,于志勤赶忙跑出病房去叫大夫,刘春妞就过来安慰那个人。 于志勤找来了大夫。检查后,大夫让护士给打了针,没一会,那人便睡了。 他们十分感谢这位病友解除了他们难于解释的问题。 刘春妞主动躺到病床上了。十分听话的吃了于志勤拿给她的药。 天近响午时,刘春妞对于志勤说,想吃街头小摊做的面汤。医院做的不好吃。求你上街给我买一碗吧。 于志勤不加思索的立即出去买。走时一再嘱咐她别乱动,他一会就回来。她说你千万可别着忙,我还不咋饿,你在那等着,让他们给做一碗热的。 于志勤答应着,拿个大碗出去了。 他前脚出去,她就起了床,急忙到医生办公室,强烈要求马上出院。 大夫问她怎么了?突然要求出院是为啥? 刘春妞说没钱了。回去养吧。 大夫说,你住院费交了二仟元,还有一仟多没花呢,怎么说没钱了? 刘春妞不顾大夫怎么说,就是要出院。大夫被她弄的没办法,写了一张本人强烈要求出院的出院单,说出院后出现任何情况与医院无关。让她签字按手印,她都照做了。 大夫说,剩下的钱,可以算回去。 刘春妞说,一会伺候我的人就算了。 大夫说,也行。反正是你们一家的钱,谁算都可以。 刘春妞回到病房,急忙拿起她的凉帽等物品,要走。一想不对,又放下,给于志勤写了个纸条,放在床上,急忙的往出走。 同病房的人问她干啥去,她说找人把这些东西稍回去。说着,就急急的出了病房。 于志勤买面汤回来,发现不见了刘春妞,以为她去了卫生间,就坐在床边等。等了一阵子,不见她回来,就去卫生间找。卫生间里没有人。自语说,这人上那去了。 于志勤回到病房,问同窒病友看见刘春妞没有?那位病友说,她说把东西稍回家去,出去送东西去了。 听这话,于志勤有了警觉。忙扒窗台向外看,没有看到她。回到床边发现他给她买的水果小食品都在。他发现了床上她写的纸条。一切都明白了。她走了。他顾不得收拾东西,急忙跑出去追赶她。 于志勤跑出医院外,四处看,不见她的踪影。他心一动,急忙打了的士,直奔火车站。 于志勤来到火车站。听到广播里正在说,有一辆发往长春的客车马上发车了。他急忙去买站台票,卖票员说发车了,不卖站台票了,他急了,不顾站台口工作人员的阻拦,冲了进去。他来到站台上,看见发往长春的客车己经启动了。 坐在坐位上的刘春妞心事重重的双手捂脸,强制自己不要哭。仅仅两天的工夫,这座城市给她留下的思念和仇伥实在是太多了。她在这里发现了,可以让全村人赚钱的活路,可以由村子办的工厂。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收获。她为此激动不依。 在这里,她发现自己多年同炕共枕的丈夫,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人了。她当然痛苦。她甚至后悔让他出外打工,让他出外赚钱。如今,钱没赚到却把人搭上了。嗨,人各有志,由他去吧。窝里的小鸟,迟早是要飞出去的。因为它有那份心思,有那个本能。一但具备了条件,必定是要飞的。只要他能过得好,过得舒心,就行了。 然而,她不能不担心,那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能和他斯守一辈子吗?一但玩够了他,能不揣了他吗?嗨,她实在是为他担心哪。 在这里,她遇上了众多的大好人。这个于志勤她真想认他为弟弟。这人咋就这么好呢?在他身上简直就找不出毛病来。常言说人无完人。在她的眼目中,他就是个完人。她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祷,祝愿他生活好,工作好,家庭幸福快乐。健康长寿。 即将出站的火车隆隆的响着,向前奔驰了。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向车窗外面看去。她想说,好心的人啊,再见了。她是多么的想再看一眼于志勤啊。 真是奇迹出现了,她竟然看到了于志勤站在站台上,向奔跑的列车看呢。 她止不住情感潮流的冲击,猛然把头伸向车窗外大叫,于志勤。。。。。。 站在站台上的于志勤听到了她的喊叫声,顺声看去,也看见了她的向他摆动的手,他也喊叫道,刘春妞。。。。。。 隆隆奔驰的列车,丝毫不留情面的拉开了他们的距离。想再看一眼,想再说一句话,都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把无限的思念留在心里了。 第八章 弱者的苦与难(一) 第八章 弱 者 的 苦 难 一 刘春妞出门走时,是把商店交给赵二妞毋女的。 赵二妞毋女又要开商店又要照顾俩个孩子,黑天白天的,是够累的。任玉全就抽空过来帮助她们做一些事。 近些日子,天气很热。人们就把活安排在早晚凉爽时候干。没有产完地的人,就在傍晚凉爽时到地里产几垅。 赵二妞家的地其实是产完了。只因为这几天下了雨,草苗一起比赛似的长。赵二妞家的地长起了连堂苇子。锄头不好产,二妞妈就想用联刀割一割。咋的也不能让它长过苗是不是。 这天,赵二妞开了一天商店。傍晚了,收拾整理货物,核对一天的帐目。 二妞妈领小小小丫来了。说是让二妞看着俩个孩子,她乘凉爽到地里去,割一割那长得超过了小苗的连堂苇子。 赵二妞说让她妈看商店,她去割。二妞妈说她算不好帐目,还是她算帐看孩子吧。妈说,要把帐目整明明白白的,等春妞回来,也好向她交待。还说,那活她能干,全当是溜达溜达啦。二妞只好听妈的,让妈去了。 妈妈走时,赵二妞嘱咐说,天煞黑时,割完割不完都早点回来。别趟黑。妈妈笑她说,这还用你说呀。 妈妈走后,赵二妞又算帐又哄俩个孩子,就想早点关店门。她想关了店教俩个孩子写字。 这会儿,张大发领尤二来了。张大发一进商店看见是赵二妞在卖货,高兴的说,是二妞在卖货呀。 赵二妞心目中的村长和尤二没啥差别。就不愿理他们。对村长的话,她无法答对,只是鼻子哼了一声。继续算她的帐目。 张大发来到二妞面前,两眼盯着二妞那打算盘的修长的手指说,村里来了客人,给拿些烟糖果茶叶。 尤二说,有啥好吃好喝好抽的你只管给拿,村里公款买。 赵二妞不满尤二的话,说好吃好喝的多了,都要哇? 张大发说,对,每样都拿一些。赵二妞说,多少客人,能用这么多。 尤二到柜台里,货架子上拿货了。边拿边说,你管那事干个啥,多卖不好哇?怕钱扎手哇? 赵二妞怕尤二乱拿把货给弄乱了。就说,你别乱拿呀,要啥,我给拿。 张大发手指示货架子上的,让赵二妞给拿。尤二还在自己拿。 赵二妞眼见拿的不少了,忙拿出纸笔记录拿出来的货的敉量和价钱。 张大发拿起一盒香烟,撕开,抽出一支,叨在嘴上,两眼直勾勾的看赵二妞的脸。心想,这姑娘长的就是美。 赵二妞把柜台上的算出了帐,等尤二拿完,又加上他拿的,一共是二百九十五元二角。她说,交钱吧。 张大发说,赊帐。一块给钱。你记上帐就行了。 赵二妞说,我是替春妞卖货,不能赊帐。她回来我得交帐交钱。 尤二说,你不知道哇,这是村长的关系户。刘春妞的商店全靠村长开起来的。你只管记帐好了,刘春妞回来,保准认帐。 赵二妞不明白的说,买卖货还有啥关系户?我没听春妞说过。你还是给钱吧。赊帐,我作不了主。 尤二挤媚弄眼的说,亏得你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麻事不懂。他见二妞用疑惑的目光看他,凑近她说,实话告诉你,刘春妞和村长有一腿呢。 听这话,赵二妞心跳脸红,怕尤二再说出难听的话,忙给张大发一张纸,让他写欠条。 张大发把大手一下按在赵二妞向他递纸的手上,说我给你找了个美差,你到村办公室当服务员吧。 赵二妞急忙抽回手,躲开张大发,不满的说,我干不了。 张大发说,县里乡里都有服务员,村里也应该有的。也是一级政府嘛。别人想干还干不上呢。你别不识抬举。 尤二帮腔说,这可是个美差。啥事没有,跟村长混吃喝。可惜我是男的,要是女孩早抢上干了。 赵二妞不愿听他们的话,恨不得撵他们走。她没好气的说,我干不了那事。找别人干吧,我不干。 张大发不乐意了,鼻子哼了一声说,一个闺女也这么倔。他们拿着货物往出走时,张大发说,你等着,我有工夫时,看我修不修理你这倔劲。还整不了你? 看着他们走出商店,赵二妞的心颤抖之后就沉重起来。她真的是有点骇怕。她关了商店门。领小小小丫到里屋炕上看画报。她刚拿起笔,要教俩个孩子写字,就听到门外传来摩托车响声,接着就有人敲商店门,同时高声叫开门。 赵二妞让俩个孩子在炕上看画报,她下了炕来开商店门。门一开,就进来俩个陌生的人。她问他们买啥?俩人大大列列的往柜台前面一站说,我们忙赶路,饿了,来两袋糕点,两瓶啤酒,再拿几根火腿肠。 赵二妞照他们要的给他们拿到柜台上,等他们交钱。 那人指啤酒说,启开。 赵二妞说,启开能好拿吗? 那人说,在这吃。 听这话,赵二妞心里有点担心了。在这吃,啥时候能吃完哪? 俩个人见她不给启,拿起来自己用牙咬开了。一人一瓶,连吃带喝。吃喝中,他们见到货架子上有铁皮缸头,叫她给拿两个。他们拿出腰里别的尖刀,嘎喳一声就把那铁皮捅个大窟窿,又一挑,那铁皮盖子就飞出去了。赵二妞看他们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敢说啥,脸都吓白了。她站到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 二人吃喝差不多了,说结帐。 赵二妞早算好了,说一共十五元二角,给十五元吧。 那人说,对不起小姐,赶上今天腰里没带钱,记个帐,下次一块给吧。 赵二妞说,也不认识你们,记帐上那要去? 那人自报家门说,我叫周二,他叫杨三。你写个钱敉,我们给你签字就是了。 赵二妞不写,说这样欠帐不行,你们还是给钱吧。 周二说,你这小姑娘咋这么不开面呢。这条道上我们兄弟常来往。这个商店我们还给送过货呢。欠的钱不用你找我们要,我们给你送来。 周二杨三与赵二妞磨咭时,尤二急冲冲的跑进商店来,向周二杨三使了一个眼神儿,对赵二妞说,二妞,快,你妈在地里割连堂苇子,割腿上了,那血哗哗的淌,你快去看看吧。 听这话,赵二妞大吃一惊,问他,你看见啦? 尤二说,我正好也去了东地,亲眼看见的。你妈走到东地机井房子就走不动了,在那等你去接她。快去吧。 赵二妞对两个吃喝的人说,别吃了,我要关商店了。 周二说,你有事,去办吧。杨三,我们走。 周二杨三往出走,赵二妞说,你们还没给钱哪。 周二杨三出了门,回头说,不是告诉你记帐了吗?黄不了你的。 周二杨三走了,尤二也急冲冲的走了。 赵二妞又气又急。气的是那两个人不给钱,急的是妈妈在地里割了腿。她到里屋看俩个孩子,一看俩人都睡了。她给他们盖好,关了电灯,锁了门。急冲冲的向东地机井房子奔去。 二 天,彻底黑下来了。只能借弯月亮的灰暗的光,影影绰绰的看见路。 周二杨三同骑一辆摩托车,来到村东的小树林边仃下来。不一会,尤二赶来了。他告诉他们,赵二妞去了东地机井房子。周二杨三拍尤二肩膀说,这事你办的不赖,我们会重赏你的。他们让尤二回去,二人骑上摩托车奔东地机井房子去了。 赵二妞胆胆怯怯的奔跑在田间小路上。边跑边睁大眼睛四处看。嘴里不时的喊一声妈,妈妈。 她的喊妈妈的声音,随着习习的晚风飘散开去。消失在晚风吹动秧苗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中。 晚上的田地里没有任何干活的人了。有的只是蛙叫鸟鸣昆虫的叫声。 静悄悄的田野,增加了赵二妞的恐惧感。偶尔发出的蛙叫猫头鹰嘶鸣声,更让她胆战心惊。连急带怕,她出了一身的汗。 她再三的发出因骇怕而变得颤抖的妈妈的呼唤声。没有回声。只有小昆的啾啾和一两声蛙叫声,算是给她的回应。 第一次一个人在这黑夜里走进庄稼地,她深感到孤独的恐惧和可怕。这个时候,不要说是出现一只狼,就是一只免子也会把她吓个半死的。 距离东地机井房子不远了。她仃下来,四处看。天己经黑得四五米远看不清景物了。 她胆怯的,用颤动的声音喊妈妈,以然是没有任何回音。她的声音变成了哭腔,在喊:妈妈,你在哪? 躲在机井房子里的周二杨三,听到了即将到手的猎物发出的惨淡的呼叫声。他们急不可待了。他们悄悄的走出了井房子,一步步向心爱的猎物靠近。 赵二妞看见机井房子像头凶猛的饿狼,张开血盆大嘴,向她扑来,把她吓的把个妈妈喊成了妈呀。。。。。。她不敢向前走了。站在玉米地边哭起来了。。。。。。 他们担心她返回去,不能等了。他们分开,从两面向她包操上来。到了她身边了。他们突然发出狼叫似的嗥的一声喊,扑向了她。 己经极度骇怕的赵二妞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昏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以后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二妞除了还在呼吸,一切知觉都失去了。她的柔软的身子被周二杨三轻而易举的抱进了机井房子。 机井房子里的乱草破麻袋早以被他们铺在潮湿的地上。他们把赵二妞平放在乱草破麻袋上,一人扒上衣一人扒下裤。转眼间,一个白亮的铜体呈现在他们面前。两个兽性大发男人,急不可待的脱掉自己的衣服,争着要先趴到那散发清香的肉体上去。互不相让,两人争了起来。还是周二吼住了杨三。因为他是老大呀。杨三眼巴巴的看着馋人的肥肉被他占有,气的他一屁股坐到门口去。 拿了周二杨三好处的尤二,并没有回家。他悄悄的跟在了赵二妞身后。欲望促使他想看看,这块肥沃的处女地是怎样被开垦的。 尤二看见了赵二妞被他们吓昏之后抱进机井房子,他也看见了被扒光衣服之后的白亮亮。他恨自己没能力得到这块肥肉,而是恭手让给了别人。他怕他们发现他,只好在心里骂他们是狼子野心,吃肉不吐骨头的狼,往家走了。 尤二回到家。老婆搂孩子躺在炕上,还没睡。他进了屋她就问,黑天瞎火的上哪去啦?吃没吃饭? 尤二顾做英雄样的说,有村长请客,谁回家吃那包米粥大咸菜。 她说,那你没给我拿回来点呀? 尤二说,哈,我连吃带拿,不掉架呀。 她说,你还以为你有啥架呀? 尤二脱衣上炕,一下子就抱住了她说,咱俩亲热亲热吧。她揣他打他,折腾一阵子,还是被他压在了身下。他把她当成赵二妞用了。他和她干事儿,脑子里想的确是赵二妞。 机井房子里的赵二妞被两个野兽般的疯狂男人轮番摧残。他们把自己熟悉的,电视上看到的,黄色碟子上学到的,五花八门的着法,在赵二妞身上尽情的演筛个够。 可怜的赵二妞像一朵鲜花被扔到地上,亿万支脚从上面踏过。被踏得粉碎了。这块肥沃的处女地被残暴的破坏性的疯狂开垦了。被迫害者似放到案板上的猪,失去了知觉,只能任人随意宰割了。 她的醒来,是因为他们把两泡骚尿浇进了她的嘴里。她撕心列胆的哭,喊,叫,拼命挣扎。然而,一切都无及于事。她被他们揪住了头发,扭住了胳膊,踩住了腿,一点也动不得了。 他们在威胁她:你要是敢声张,敢把这事说出去,他们就先宰了你妈,然后杀死你!这事声张出去,丢人陷眼的是你!人们会说,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想男人想疯狂了,主动勾引男人 !没脸做人的是你!你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的事,你还是个好姑娘,照样找婆家。你也甭想寻死上吊,你死了你妈也活不成!害死你妈的是你! 浑浑噩噩的赵二妞什么都听见了,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耻辱加痛恨的她,只恨无法死去。 疯狂的男人再一次摧残她之后,骑上摩托车跑了。 哭成泪人的赵二妞浑身疼痛,头脑发涨,全身像散了架子。她爬到井口边,想投井。可惜那井的管子只有碗口粗,钻不进去。她想上吊,又找不到绳子。她芒然四顾。一片柒黑,什么也看不见。风吹蒿草和庄稼沙沙的响。 现在的赵二妞什么也不怕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她来到井房子门口。夜晚的凉风吹得她身子一激凌。她低头看自己,这才知道自己是一丝不挂。凉爽的夜风吹醒了她的头脑。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妈妈。一位承受岁月苍桑苦难磨练的老人,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老人,她能扔下她而去死吗?还有这刚刚到来的新生活,苦巴苦业几十年了,刚刚要过上好日子,能在这个时候死去吗?还有亲如姐妹的刘春妞,张大英,孟翠琴,这些人微笑着向好招手,招呼她到她们身边来,她们要结伴同行,从贫困苦难的土地上,奔向幸福欢乐的地方。过上多少年渴望的歌舞升平的快乐日子。 她仿佛看到无敉支热情的手向她呼唤,过来呀,我们携手一同向那美好的地方走啊! 凉爽的夜风吹醒了她的梦约。她叫出了声:我要活!我要活下去!我为什么要死?活着,可以申明清白。死了,一切都完了。一切冤屈都不清不白的埋进土里了。我要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上讨回自己的尊严和生存的权利。任玉全曾经说,每个人都有法律保护的生命权啊! 赵二妞穿上衣服。什么响动叫声,全然不怕了。她脚步咚咚的走在田间小路上。 她想起了村广播里经常放送的任玉全领青年们编唱的《心愿》之歌,她就哼唱起来: 田间小路有蒿有荆有沟坎 庄稼汉踏碎多少迷茫梦约 小苗被车压小草被刀斩 站立无言倒下亦无怨 你可知道无言亦有生命繁延 乡间路漫漫永远走不完 庄稼汉磨破多少脚底板 心里淌鲜血躯体抗署寒 承担压力忍受磨难 你可知道无言的心胸在呐喊 呐喊 呼唤 呼唤 呐喊 社会安定祥和文明发展 岁月吉祥如意事业如愿 第八章 弱者的苦与难(二) 三 赵二妞妈割完地里的连堂苇子,天刚好黑了,她就回了家。 她没有歇着,马上抱柴烧火做饭。她打算做好饭之后,再去春妞商店领小小小丫回到她家来住。 人不服老是不行了。干完这些活,她就觉得腰酸背疼,浑身乏乏的。她就关了电灯躺在炕上,打算歇一会再去领俩个孩子。倒在炕上她就闭上眼睛眯瞪了。这一眯瞪就睡着了。 赵二妞回到家,进了屋,二妞妈全然不知道。女儿叫了好几声妈,她才醒过来。她坐起身说,我咋睡着了。你在春妞商店那咋回来了?俩个孩子哪?说着她就要开电灯。二妞说,不用开灯了,省点电吧。妈,你割连堂苇子去了吗?妈说,去了。割完回来一大会了。饭都做好了。二妞说,妈,你没割坏腿吗?妈说,这孩子,妈是三岁小孩儿拿刀往腿上割。二妞啊了一声,怕妈看出她的失态就转身往出走说,我是回来看看你。商店那只有俩个孩子在那,我得回商店去。妈说,回去吧。给看好商店,我一会去领俩个孩子。二妞说,妈,今晚我在商店住,让俩个孩子和我在那吧。我瞅任书记这几天挺忙的,今晚就别叫他去看商店了。妈说,那也行。呆会儿告诉任书记一声。妈见二妞转身要走,又说,你和孩子吃饭了吗?二妞说,我做饭了,回去就领他们吃饭。你不用惦记了,你吃完饭就早点睡吧。妈想,女儿真的是长大了,知道疼妈了。就答应她,看女儿出去了,她又躺在了炕上。她想,我一个人吃饭,就不用忙了。 赵二妞回到春妞商店。她开了门锁,开了商店里的电灯。到里屋,看见俩个孩子还在好好的睡觉,她的心还算亮堂了一些。她的下身很疼痛,她伸手摸了一下,手上有血。她明白了,这是那两个恶人残害的结果。她来到商店里,闩了店门,关了电灯。她是怕有人进来。回到里间,她借着窗户照射进来的暗淡的月光,找出春妞的裤子,脱下自己的换上春妞的。脱下的裤子有不少血。她端盆凉水泡上了。她知道,凉水能把血洗下去。 赵二妞真想上炕躺下。她实在是太累了。身子累,脑袋更累。通身没有不难受的地方。可是,俩个孩子还没吃饭呢。一个没有了妈,一个妈妈不在家。多么可怜的俩个孩子呀。真是难为了他们。小小的孩子,就要承受生活的压力了。哎。 赵二妞忍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沉痛,以顽强的求生申诉耻辱的意志,艰难的做了饭。招呼俩个孩子起来吃饭。 俩个孩子睡得正香,被叫起来,在二妞帮助下吃了一点。睡意没消,就又躺下睡了。 赵二妞收拾完饭桌子,无心开商店,实在说,现在她的身子和精神也让她开不了商店。她就关了所有的灯。摸黑在屋子里转悠。她不敢坐,坐下,下身疼的更加历害。 她芒然四顾。她突然看到春妞供的观世音菩萨像。她凝视菩萨好一会。她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她妈妈很早就信佛,也带她去过寺院,对佛教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她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口中喃喃的说,大慈大悲的菩萨,救苦救难的佛,求您保佑我不受恶人欺辱吧,不再受伤害吧!我不招惹谁,不伤害谁,为啥让我受如此奇耻大辱呢?我只想凭自己力量干活养活妈妈,没敢想有富贵日子过,没敢想有花天酒地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口饭吃,有衣服穿就知足了。啥样衣服啥样饭不挑,能吃能穿就中。我们就是大地上的一粒小小的土,不向人索取什么。人,可以在我们身上种庄稼开工厂,我们不要任何报酬,当官的常讲奉献,我们这不是奉献吗。。。。。。大慈大悲的菩萨呀,求您惩治惩治那些恶人吧。他们太恶毒了,太凶狠了,太霸道了,老百姓在他们面前没法活呀!他们咋就那么没人性呢。。。。。。大慈大悲的菩萨呀,我可咋活下去呀?我要是死了,我那可怜的妈妈还能活下去吗。。。。。。菩萨呀,求您帮帮我吧,救救我吧,我给您磕头了。。。。。。她重重的磕起头来。 就在赵二妞磕头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商店的门。门敲的虽然很轻,她还是听见了。敲门声虽然很轻,由于来的突然,她还是吓了一跳。她吃力的站起来,摸起烧火棍,来到商店屋,怯声问,谁呀? 门外传来男人声音,是我,任玉全。是二妞哇。 听说是任玉全,她的胆怯心消除了。她知道,自从刘春妞出门,商店是任玉全晚上来住宿看屋的。今天是她发生了恶事,怕在家让妈妈看出来,才找借口在这里住的。她听见任玉全在门外说他今天到乡里开会去了,回来晚了。赵二妞告诉他,她哄俩个孩子睡下了,今晚她在这住了。 门外的任玉全听明白了。说那也行。他就不进屋了,叫她锁好门早点睡吧。 赵二妞回到里屋,摸黑爬到炕上,没有脱衣服,穿着衣服躺下了。 四 赵二妞为了不让妈妈和村里人知道她的事,一天也没有躺着。像是没有发生那悲惨之事似的,照样到春妞商店来开商店,照看俩个孩子。 这天,她一边开商店一边教俩个孩子写字。她教他们写的是好人坏人四个字。 赵二妞嘴里念叨好人坏人,手把着着孩子的手在纸上写。小小问,啥人是坏人哪?二妞说,就是黑了心的害好人的人。小小问,人心能坏吗?小丫说,心要坏了,人就坏了。赵二妞说,干恶事的人,欺害老百姓的人,坑骗人的人,就是坏人。小小问,咱们村有坏人吗?赵二妞说,有。村里有,村里的坏人引来了外面的坏人。小小说,有坏人咋办哪?小丫说,公安局抓坏人。赵二妞愁眉不展的打了个哎声说,谁能来抓? 商店门外传来她们十分熟悉的声音,我回来啦! 听到这声音,屋内的三个人眼睛一亮,高兴的起身向门口跑。小小小丫在前,赵二妞紧随其后,她们来到门口时,外面的人也正好来到门口。 四人相会倍感亲切。小小小丫一人抱住她的一支腿,叫着,妈妈,姨。把脸贴在她的身上。赵二妞和刘春妞双手拉在一起,相互看着。像是都看出对方有什么秘密似的。 赵二妞真的是怕春妞看出她有什么异常,忙掩饰内心痛苦的说话了,春妞姐,你可回来了。刘春妞依然看着二妞的脸说,你累了。几天工夫,瘦了。赵二妞说,说我呢,你脸色也不像原来那么红朴朴的,一定是出门吃不好睡不好,累的。 俩个人都有心中事不愿让对方知道。她清楚,让对方知道那痛苦悲惨的事,只能增添对方内心的痛苦,并不能解决啥问题。谁让咱们是一没权二没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小农民了。更何况,这是难于启齿的羞人事。不好说呀。哎,人生的无奈实在是太多了。 她们在俩个孩子的欢乐中,从痛苦中拉回悲伤的心。彼此做出了不很自然的笑。这笑,明显的带有苦涩的意味。她们是被人打掉门牙往自己肚子里咽,也不肯让亲人因同情而跟其承担精神痛苦的人。吃进自己肚子里的苦果能让亲人也跟着尝一份苦涩味吗?不能啊,绝对不能的事啊。 刘春妞毕竟比赵二妞大几岁,在生活的磨练中当然比二妞成熟一些。她做出欢乐的样子,领她们进了屋。她把带去又带回的布包放到炕上,打开,拿出糖果小食品给俩个孩子吃。这些物品她商店没有吗?有啊。她特意从外地带回来是女人的细心,当然也是一份情意。俩个孩子蹦跳着玩去了。 刘春妞拿出一件新潮的连衣裙,在赵二妞身上比试说,挺合身的,穿上吧。说着,她就脱二妞的衣服,要把这件给她穿上。 赵二妞不肯脱衣服,更不愿穿这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穿的露皮露肉的衣服。她说,我穿这衣裳是疯了还是狂了? 刘春妞审视她说,小封建,人家城市里穿的,就差屁股和俩个奶子没亮出来了。 赵二妞骇怕又羞涩的呀了一声,说那样啊。呵参死人了。 刘春妞说,可不是嘛。就那样,人家还大模大样的在大街上走呢。 赵二妞实在是不敢想相那情景,呀一声说,城里人可真能,咱可没那胆儿。 刘春妞说,你穿上这件衣裳,比城里人好看多了。 赵二妞挣不脱春妞往她身上穿衣裳的手,就反击她说,让我穿这个,上回来的那个李老板给你拿来那件你咋不穿? 刘春妞笑着说,行。等那天,咱俩都穿上,满村子逛它一圈。 赵二妞说,那咱俩八成是都疯了。 二人就笑起来。 连衣裙穿在赵二妞身上,俩人开心笑的时候,任玉全来了。他看见赵二妞穿的顺嘴说,真挺漂亮的。 赵二妞被突如其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忙往刘春妞身后躲。春妞拉住二妞说,怕啥呀,又不是外人。 任玉全说,不再人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衣裳一穿,就是打扮人。 刘春妞说,那我要是也穿上一件呢? 任玉全说,那好哇,你俩就是一对仙女下凡了。 刘春妞故意问他,仙女好吗? 任玉全说,那还用说吗?可惜咱肉眼凡胎,看不见。 刘春妞说,想看那,别急,那天我俩给你扮回仙女看看。 三人笑起来。 赵二妞边脱那件连衣裙边说,春妞姐,你出趟门可真是变了。 刘春妞笑着问二妞,变好还是变坏了? 赵二妞笑而不答。任玉全说,变油嘴滑舌了。 三人又是笑。 任玉全拿出一封信给刘春妞说,你人回来,信也跟着来了。 刘春妞问,那来的?任玉全说,大连。 刘春妞以为是于志勤给她来了信,忙接过来打开看。撕开信封,掉出两张照片,没有信。春妞看一眼照片,忙往身后藏,自己笑弯了腰。正巧在她身后的小丫夺下照片,给爸爸和赵二妞一人一张,让他们看。 任玉全赵二妞看照片都笑了。任玉全说,真是潇洒走一回呀。 赵二妞说,姐你可真行啊,跑大城市亮身板去了。 任玉全说,是不赖,和城里人较量去了。 刘春妞笑着说,那咋?她城里人敢亮出肚脐眼给人看,咱还不敢亮出胳膊腿?咱那点比她们差?她的话语明显的带有对城里女人的不服气。可惜,身边的两个人不知道她在城市里的经历,也就没有发现她的内心变化。 照片到了俩个孩子手。他们看看照片看看她,小小怀疑的说,这是我妈呀?小丫说,姨真好看。 刘春妞收起照片说,行了。一个农村傻老娘们,没啥好看的。正好姐夫你来了,我和你们说件事。她拿起凉帽坐垫给他们看。任玉全赵二妞都很欣赏的看着说,这是买的吗?刘春妞说,听我给你们说。 第八章 弱者的苦与难(三) 五 刘春妞告诉任玉全赵二妞,这是在大连买的。城市人挺喜欢用的。挺好卖的呢。 任玉全赵二妞仔细看凉帽凉席和坐垫。他们说,这玩艺编的真挺好的。咱们咋就没想出来。刘春妞提示他们说,你们看那原材料,竟然是包米叶子,秫杆迷子。大连那卖十来块钱一个呢。你们说,咱们能不能做?赵二妞说,能。我看能做。 任玉全从这物品上得到了启发,很有感触的说,这种活,很适合农村干。有原材料,又不是啥高难技术,家家都能干的。 刘春妞高兴的说,咱们想一块来了。我看到这物品,就想到了,咱有原材料,又是个家家能干的活,就买了拿回来,做为样品研究。 任玉全说,销路咋样? 刘春妞说,我在那问了,他们说一个夏天,大连卖上千件呢。销路还是可以的。 赵二妞说,秫杆上回用于编席子了,包米叶子没当个玩艺烧火了。真是可惜了。 任玉全说,原材料不成问题,咱村没有了,到外村去买。关键是,要把销路搞畅通。 刘春妞说,我想,咱们可以先少量做出一些,拿出去试销,看看销售商能不能要。 任玉全说,销售商能要当然好,咱们也可以自己设摊卖嘛。 刘春妞说,我还去了一家粮库,秋天秫杆下来,可以编席芮苫卖给他们。 任玉全问,收吗? 刘春妞拿出粮库主任给她的名片给任玉全看。她说,这是那家粮库主任亲手给的,那上面有姓名地址,有电话号码。那位主任说了,咱们能干时,可以和他们联系,可以签供求合同,按合同办事。 任玉全实在是佩服刘春妞了。他笑着说,你这趟出去收获真是不小。看来,出去和不出去就是不一样。 赵二妞说,还得说是春妞的脑袋够用,看见啥就能想出道道来。 任玉全信服的点头说,嗯,说的对。这脑袋是不糠。 刘春妞说,我还去了一家糠蘸厂,是用包米痒子做原材料,产品除了国内用还能销到国外去。 任玉全高兴的简直是手舞足蹈了,他真想抱住春妞对她说你太好了,太伟大了。可惜,这话不能说,那动做更不能做啊。儿时的亲热拥抱只能留在记忆里重温了。现在想那样,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他说,春妞,你真行。你这脑瓜能跟上形势的发展,真难能可贵呀! 刘春妞说,别高兴太早了,这还没干呢,一干起来,说不定出现啥困难呢。 任玉全说,困难肯定得有。不干,大家受穷,困难更大。得横下一条心去干。 刘春妞说,这么说,你打算干? 任玉全说,办工厂是个大项目,投资肯定不少,要从长计议。回头开个村委会讨论讨论,再向乡里赵书记汇报,听听乡党委的意见。也应该做些调查研究,搞准了再定。你说的编织的活,我看没多大风险,成本也不高,原材料也好解决,可以做一些,拿出去试销,趟趟路子,要是能打开销路,发动全村干。眼下就要挂锄了,是个空闲时间,可以着手干。 刘春妞拉赵二妞说,走,上你家找你妈去,你妈准能会干这编织的活。 赵二妞说,你刚回到家,水没喝饭没吃,就张罗上啦。 刘春妞笑着说,我这心像长了草,一会也呆不住了,就想马上干。 赵二妞说,这商店不开啦? 刘春妞说,关两天也行。 任玉全很赞赏春妞的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他说,去吧。这商店,我看一会。赵二妞总觉得不让春妞歇一会很不相当,就不愿意走。任玉全看出了二妞的心思,说去吧,你没看出来吗,这人要是认准一门,铁了心,十头老黄牛也拉不动的。 赵二妞只好领俩个孩子同春妞去了她家。 六 阳光明媚的夏天原野,一望无际的碧绿。 任玉全骑辆加重自行车,宽大的后货架子上坐着刘春妞,行驶在蓝天下绿草间的乡间土路上。他们是到乡里去,向赵有山汇报去的。 蓝蓝的天空飘浮着花儿似的白云。把蓝天点缀得花簇似的生气勃勃。草地上空各种鸟儿把它的美妙歌声送给大地,送给劳动在大地上的人们。 行进在这美好的环境中,心中有了至富的项目,心情自然是欢乐的。车子奔跑的自然是悠悠的轻松加愉快。俩人的心情好,当然不在乎道路的高低不平了。 刘春妞的肩胛骨折没有彻底好。她回到村子,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现在车子一震动就有些疼。她有些坐不稳,就伸出胳膊搂住骑车人的腰。身子也就靠在了他的后背上。俩个热乎乎的身子贴在了一起,虽然有两层布隔离着,还是挡不住体温的传递的。俩人都想起了儿时的亲近拥抱,又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重温那种感觉。 俩人有很多话想说,又无从说起,索性不说了。就不约而同的哼唱起了村广播里时常唱的《心愿》之歌。 这歌词这曲调是他们亲自编纂的,唱起来当然顺畅自如。就这样走着唱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乡政府。穿过高大 挺拔的白杨树中间的林荫道便进了红墙灰瓦的平房。这是乡党委办公的地方。他们竟直来到赵有山办公窒。 赵有山正与乡派出所新上任的所长老姜在谈话。赵有山起身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水,把老姜和他们互相作了介绍,请他们等一会,与老姜谈完接待他们。 他们听到赵有山与老姜谈的是当前社会治安问题。他们说最近在他们乡的几个村子,出了几起盗窃诈骗案子,从案情看像团伙作案。 听了他们的谈话,刘春妞想到了有人给她送假货花假钱的事,她就深感到是有人在坑害百姓。这样的坑害群众的害群之马不清除,这个社会能安定吗?社会不安定,人民生活能安定吗?生活不安定能搞好生产吗? 刘春妞听到赵有山和老姜谈到了当前公安工作的重点是抓社会治安。她想,党和国家想的事和人民群众想到一块了,这就对了,这就好了。群众和党和国家一条心,事业就有大发展的保证了。她的心就亮堂了许多。张罗眼前的事就更有信心了。 赵有山起身送老姜时,刘春妞也跟着起身送他。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可是我们一方平安的保护人啊。 赵有山任玉全刘春妞坐下来谈事了。任玉全刘春妞向赵有山汇报了他们的想法。刘春妞介绍了她在大连的见闻。赵有山对他们的汇报很是重视,大包干刚开始的第一年,摆脱了几十年束服手脚枷索的人们,迅速行动起事了,主动出去寻找致富门路了,这是多么可贵的创业精神啊!让这位党的基层组织的负责人受到了感动。更让他看到了潜在农民心中的智慧和力量。恰如适时播入土地的种子,有了适合它生长的阳光雨露,必然要破土生长,必然要开花结果,理所当然的要有收获。 当刘春妞谈到,她看的那个工厂有位叫于志勤的青年工程师,可以来这里帮助建厂时,赵有山高兴的说,哈,真是不得了哇,连人才都挖来了,春妞同志实在是不简单哪。我说玉全哪,可不要埋没了人才呀。 任玉全笑着说,埋没得了吗?人家是金子,埋在土里她也发光的。 他们谈完工作,任玉全要去看看新进的化肥,赵有山让他一个人去了。他要和刘春妞谈谈。因为,他发现这是个有培养前途的人。 赵有山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问刘春妞,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代表大会确定的,新的历史时期的总任务你清楚不? 刘春妞抱歉的说,我不知道共产党开过几次大会了。 赵有山很内疚的说,这不怪你,是我们宣传工作没有跟上。这本书你看过吗?他把手中的书交给了她。 刘春妞双手接过书,看看说,没看过。 赵有山越发认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和工作不到位的责任。他凝视她说,我建议你看看这本书。 刘春妞高兴的说,我看。她当即翻看了几页,对他说,我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是无比的大,我们有很多事应该干,也能干。我太无知了。白活了二十多年。啥也不知道去干,也不会干。这时候,如烟的往事涌上心头,冲击了脑门子。她咬着牙说,我真是恨死自己了。她情不自禁的摆动了一下胳膊。那骨折没有完会好的肩胛骨就疼痛了。她掩饰的用手理头发的假动做,放下了胳膊。 赵有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鼓励她说,从现在开始学习,也不晚。他到书架上拿下几本书,对她说,这是中国共产党党章和几本讲当前形势的书,你拿去,抽空看看,会有益处的。 刘春妞有些激动,接过书当即翻看。那珍惜之情,就像穷汉子得到了意外之宝,深怕被别人夺去似的。 任玉全看完化肥回来了。他进办公室就说,这批化肥来的及时,正是追肥之时,整在了节骨眼上。看出来,乡里各部门工作都有了新起色。 赵有山说,我们要尽快适应新形势下的工作,否则,就会成为前进道路上的拌脚石。共产党是继往开来的引路人,领不好路反成了拌脚石,岂不是成了历史的罪人! 任玉全深有感受的说,是。新形势下的引路人,不好好学习,不注意提高自己思想和工作水平,就有危险被前进的大潮冲击到后面去,也有被吞没的危险。 赵有山说,对。时代赋予我们的责任,令我们一点也不能松懈。一定要发奋学习,勇于搏击,做时代的弄潮儿。 任玉全说,这一时期的工作我认识到,做好新时期的工作光凭热情很不够的,必须勤于动脑,像中央讲的与时俱进,不然哪,现在做事这么快速,肯定被时代扔在后面。 刘春妞静听他们的谈论,觉得新鲜又觉得亲切。她毕竟是第一次亲耳听见,两个党的基层干部在谈论党的基层工作。她不是党员,也不是团员,是个最基本的群众。当然没听过党课,也没看过介绍共产党的书。她只知道共产党是为人民谋取利益的,是为人民服务的。这是听人口头宣传的,也不是从书上看的。 当他们仃止了谈论时,刘春妞说,听你们说的话,真是有点听不懂。 赵有山说,多听听就好了。他又对任玉全说,玉全,这棵苗子长的好坏,可就看你的工作了。 任玉全说,书记您看准的苗子,我就勤浇水勤施肥就是了。他的话,说得三个人都笑了。 回村路上,刘春妞问任玉全,赵书记说的啥苗子,要埋养,我咋没明白? 任玉全说,种子种进地里长的是小苗吧?刘春妞说,那还用说吗?不是苗还能是草哇?任玉全说,苗的生长过程需要施肥浇水吧?刘春妞说,竟说没用的话,不施肥不浇水,苗能长好吗?任玉全说,这就对了。赵书记说的就是这意思。刘春妞说,赵书记说的好像不是指的庄稼苗,好像说的是人。任玉全说,对呀,就是说的人哪。刘春妞说,那他说的是指谁呀?任玉全说,考我哪?她说,考啥你呀。他说,他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胡涂?她说,我跟你装啥胡涂。他说,我告诉你吧,赵书记说的就是你。你听见赵书记说的了吧,我的任务保政你这棵小苗长成才,保证你这块金子能发光。金子贵,能卖钱是不是?刘春妞笑着说,你啥时候也学说话耍贫嘴了。 任玉全把自行车蹬的悠悠的飞奔。因为,他的心情很好。身后坐着的刘春妞,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说实话,自从大包干以来,他就惊奇的发现,她身上有股适应新形势的气质,并且干事热情,敢想敢做。今天他带她到乡里向书记汇报,不能不说是让乡书记看看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个可用的人才。现在,他得到了乡书记的肯定回答。他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呢? 刘春妞的大连之行可以说是一肚子的欢喜加一肚子的忧伤。欢喜的是找到了可以让全村人赚钱的门路。忧伤的是自己的男人越轨出墙了。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事实上的男人了。她就想,自己这命咋就这么苦呢?没结婚那时,心中爱的是这个任玉全,他确在爹妈主持下成了姐姐的人,这也行,只要姐姐幸福快乐,自己就认这个命了。可是,姐姐竟然应年早逝了。自从姐姐离开了人世,她的心里不能说不时常挂念这个惜日心中的人了。嗨,人世间的事可真叫人难以揣摩呀。 到了村子附近了。他们下了车子,并肩向村子里走。 任玉全说,我深信,我们阳字村的日子,一定能一天一个样,一步一层楼。 刘春妞说,那来的这股子信心哪? 任玉全说,赵有山和你给的。 刘春妞笑媚眼的说,又把我扯里面了。我能干个啥呀。 任玉全正重的说,我跟你说,你可要有顶住闲言碎语冲击的思想准备。要有克服一切困难的思想准备。我说,不会见困难退步吧? 刘春妞说,我想好了,只要你和赵书记说我可以干的事,我就一门心的干到底。自个走自个的路,不管他人怎么说。 任玉全高兴的举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他那里知道正好拍在了她的骨折的地方。她疼的一栽歪肩膀,列了一下嘴。忍着疼痛没有叫出声。 任玉全看出了她的异常表现,问她说,这么娇性啊,拍一下疼那样? 刘春妞笑容可掬的说,能不疼吗?打的心都疼了。真看不是你的人呀,舍得打。 俩人就笑起来。 第八章 弱者的苦与难(四) 七 夕阳西下,到了傍晚。干热的地面有了凉爽的风吹动了。为躲避太阳晒闷在屋子里的人们出了屋,到村道旁边的树下乘凉扯闲片儿。 王二尤二和几个对心思的人坐在一起,胡乱侃。他们把南村媳妇,北村姑娘,加上他们的随意编造,弄出些淫秽的事胡乱讲,然后就是呲牙列嘴的淫秽的笑。 王二刚要编造本村的花花事儿,被尤二给叉过去了。尤二说,你们说啊,那个刘春妞当了几天大包干的小组员,得嗖了半天,也没弄个啥官儿当当。白瞎虎了一阵。 王二说,你知道个屁,刘春妞有她姐夫照着,能白瞎呀? 尤二说,那她还能有多大能水呀? 王二说,刘春妞那俩口子,八成是都中了邪,都一门心思的往外跑,这村子还呆不下了。 尤二说,王仁生那小子还真他妈的有艳福,愣是靠上个漂亮的大老娘们。你说他妈的,这种好事他咋就没让咱们贪上。 王二说,你小子也就是吃个窝边草的手,外边有再好的妞儿还能到你手哇? 尤二说,那外边的人,还上咱这来找妞呢。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就问他,有这当子事吗?找上了那一个? 尤二故意调人胃口的说,方才说啥啦? 众人说,不是说外边有人来咱村找妞吗? 尤二说,咱村有几个妞哇? 人们就说,这个妞那个妞,正说的来劲,张大发从村院子出来了,竟直冲他们走来。还没到近前就高声大嗓的说,唠啥哪?整的这么热火。 村长来了,人们就做出热情的样子,说村长啊,来坐会呗。扯会呗。 王二说,我们没事乘凉扯闲片呢。村长来扯会呗。 尤二说,我们唠扯新鲜事儿呢,村长来听会呗。尤二知道村长和刘春妞的事,就不再往妞上说了。 张大发真的走过来,坐在了他们当中。刚要说什么,就看见任玉全和刘春妞一同进了村子。他就很气愤的冲他们哼了一声说,这他妈的还真整一块去了? 树下坐的人们跟随张大发的目光投向处,也就看见了任玉全和刘春妞并肩走着。人们的表情就各有差异了。 尤其二说,我操,这大支书还把小姨子驼到大甸子上去古叨去了。 一中年人对尤二的话有反感,就说,我说你尤二嘴巴子上没笼头咋的?瞎胡列列啥呀? 尤二说,你懂个屁。一个光棍大男人,一个那兴趣正浓的守活寡的年轻女人,能忍得住哇?那叫干柴遇烈火,非烧起来不可。 王二也随合尤二说,可不是咋的,这家里干够了,跑大甸子风光去了,还是当干部的有招法呀。 众人不知道村长是个啥态度,不好轻易说啥。就拿眼看村长。 张大发说话了,那个王仁生也没闲着,愣是挂上个漂亮的大款娘们,真他妈的艳福不浅。他说着,就有些愤愤不平,就又说,就王仁生那兔色样的,也有那本事,真是天底下不公平事太多了。他把这不公平事用到了这里,还自鸣得意。有啥法子呢?一方小小天地,他是老大,有充分的言论自由权。 听了村长的话,人们就不知道应该咋说话了。就抬着脸瞅任玉全刘春妞走过来。 任玉全刘春妞来到人们面前。任玉全和人们打过招呼,对张大发说,大发,明天安排个车,去乡里拉化肥。 一中年人说,来化肥啦?咋分哪? 任玉全说,按地多少分给大家。 众人说,哈,有这事儿,真是挺好的事。 那位中年人说,我去拉吧。能有多少?一车能拉回来不? 任玉全说,总共八十袋子,一车拉回来了。怕一匹马拉不动,你就套两匹马。 那中年人又问张大发,给多少运费? 张大发说,你去拉就是了。这么大个村,能少你那俩钱呀! 中年人乐颠颠的说,中。明儿个,我老早就走。 张大发随任玉全去了村办公室。刘春妞往家走去。树下的人们也就散了。尤二的话没唠完,有点恋恋不舍的说,不坐会啦?没人理会他,各自走了。 刘春妞往她的商店走,路过王二饭店门前。她看到那里仃一辆吉普车,就觉得眼熟。记忆中见过这车。她就仔细看。那车没有牌照,当然不能知道号码。她思索一下,进了饭店。 刘春妞一进来,王二娘就迎了上来说,哟,是春妞哇。啥风把你刮来了。 刘春妞不计较她的阴阳怪气,急中生智的说,孩子要吃烧饼,买两个。说话间,她就举目四处看。 王二娘不想让她在这久留,就说,真不巧,今儿个没做烧饼。 刘春妞不想走,因为她还没看出明堂。又说,有馒头吧?买两个馒头也行。 王二娘急于撵她走,又说,馒头也没有。 刘春妞说,那有啥呢? 王二娘说,今儿个做的豆沙包。 刘春妞说,那就买四个豆沙包。 王二娘不得不去厨房给她拿了。乘王二娘去拿豆沙包之机,刘春妞就往里走。顾意把小单间挂的布帘撞开,她看到有两个人坐在那喝酒。只看了一眼,没太看清楚。王二娘拿豆沙包出来了,春妞只好接过来,付了钱,走出饭店。 八 赵二妞和她妈在春妞商店一边哄哄孩子,一边刮秫杆迷子。她们的活干的干净利索。没刮的秫杆和刮好的迷子,整齐的各放一堆。刮到地上的碎料及时收拾扔出去了。尽管干的是埋汰活,可干活场地却很干净。 赵家娘俩只顾干活,没注意到刘春妞走到近前来。在赵家母女身边玩的小小小丫看见了,欢喜的跑上来,一个叫妈妈,一个叫姨。抱住她的腿亲热的不得了。 赵二妞迎上来说,春妞姐,回来啦。 刘春妞说,回来啦。一天工夫,刮这么多了。大娘,歇歇吧。她说着话就把手中的豆沙包分给四个人,让她们吃。赵二妞和妈不肯接,说吃过响午饭了,不饿,吃不下。刘春妞只好分给俩个孩子。 刘春妞说,大娘,二妞,晚饭在这吃吧,我这就做饭。 二妞妈说,不能在这吃,得回去喂猪,烧炕。 刘春妞带口之言的说,还养猪啦?多大啦? 二妞妈说,有二百来斤。准备过年杀吃。 赵二妞说,我妈可会算计啦,说过年杀了那头猪,自个留一角子吃,剩下的卖掉,说能卖三四百块钱呢。 二妞妈说,就我们娘俩个,也吃不了那么多,卖俩钱给二妞买件像样的衣裳。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没件像样衣裳穿,出门让人笑话。 赵二妞说,妈,说啥哪。我多会要衣裳啦。 刘春妞说,二妞长的俊俏,身子苗条好看,穿啥衣裳都透着秀气,着人看。 赵二妞羞愧的说,春妞姐,逗我哪。三人就笑了。 赵二妞和妈妈回家时,二妞要把剩下的秫杆抱回家去,说是晚上刮出来。刘春妞就抢着和二妞各抱了一半,一直把她们送到家。 第八章 弱者的苦与难(五) 九 王二饭店吃饭的正是多次骗过刘春妞的周二杨三。难怪刘春妞觉得那辆车,那人,都有些眼熟。 周二杨三从太阳卡山喝到现在的太阳落下去了。大地逐渐黑下来了。玩弄女人成性的两个兽性家伙,没有女人陪着喝,这酒就喝的没劲。闷酒喝的也不知道多少了。两人就都有些多了。都有点神志不清了。他们借王二娘进来送菜之机,抓住了她,让她陪他们喝酒。俩人举起酒杯就往她嘴里倒。 王二娘是谁呀?同王二一样,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对这种人不能得罪。得罪了他们,三天两头来找你麻烦,起码当误生意,严重了,他们敢玩命的跟你干,惹不起的主。 王二娘对他们的纠缠只能笑脸应付,不敢动怒。实在是躲不过那送到嘴的酒,她就抿一小口。好歹算是挣脱了身,离开了小单间。 王二回饭店时,正是王二娘在小单间被纠缠之时。他气愤得恨不得拿起烧火棍去打那两个王八犊子。他不能那样,他比王二娘更明白这种人的惹不起。 王二忍着一肚子的气,等她从那小单间里出来。他说,我说你不上那小屋去不行吗?你没看出来那狼见羊的眼珠子想吃了你呀! 王二娘说,你还管那事吗?你不是总说好手孬手抓到钱是好手吗?吃点小亏占个大便宜,那多那少?想抓钱还怕扎手?有能耐你去对付他们哪。 她的话把他造没电了。只好说,那你也得防着点,别让他们摸这摸那的。 王二娘说,城里小姐还陪上床呢,这摸两下也没啥损失。 王二这种事没干过吗?干过的。他的心里是只许他满山放火不许她点灯。只可惜,他管不住她。女人偷点嘴吃,你男人能时时刻刻看着哇?何况,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王二夫妻就是各揣心中事的同林鸟似的生活。 小单间里传来周二的叫声,老板娘,再上个菜,再来两瓶啤酒。 王二娘做了个凉拌菜两瓶啤酒送进来说,天热,吃凉拌菜解署下酒痛快。她往桌子上放菜之时,他们就一齐动手把她抱住了。就往她嘴里灌酒。同时乱摸她。她被整的没着儿,只好叫了一声干啥? 厨房里的王二听到了她的叫声。就来到了小单间门口,掀起布帘向他们吼了一嗓子,干啥,放尊重点。他们放了手,她跑了出去。 王二在餐厅里转悠,他想把他们撵出去。可是,他们还没给钱呢,撵走了,上哪要钱去?他,也感受到了生活中的无奈。 村道上闲逛的尤二发现了仃在王二饭店门前的吉普车。他认识这车。当然知道是谁的车。他就想到了他为他们办了件大好事,一个黄花大姑娘送给他们,让他们玩个够。还没给酬谢呢,今日遇上了可不能放了他们。好几天没喝酒了,馋的慌了。他就进了饭店。 尤二进来时,王二正心情烦噪的在饭仃里转悠。见他进来,一愣,一时还没想到他的到来是祸还是福。主动迎候了他说,呀,是尤二老弟呀。今儿咋有空光临小店来了。 尤二看惯了人们的白眼,今日见王二笑脸迎候,真有点受宠若惊。忙陪笑脸说,王哥,挺忙呗。他看出王二用疑问的目光看他,就说,我看外面的吉普车眼熟,是不是周二杨三在喝酒? 王二心一动眼一亮。何不让这个家伙去搅搅他们。他说,还得说尤老弟好眼力,正是那俩位在小单间喝酒。你进去陪两盅呗。 王二把尤二领到小单间门口,为他掀起门帘,就势在他后背推了一下,他就一头闯了进去。他扬着讨好的笑脸说,是两位大哥呀,一向可好哇。 周二杨三自知他们在阳字村的几次做事顺利得手,有他的功劳。说不定以后还得用着他。二人就欠了一下屁股,说是尤老弟来了,快请坐呀。喝两盅。 王二急忙送来了碗筷。 三人举杯,叫着劲儿一口闷了下去。说哥们感情深,当然是一口闷了。尤二三杯酒下肚,猪嘴猴腮就升起了红云。酒,也壮大了他的英雄胆。就当二人吹上了。说了不少英雄壮观的话规根结底是一句话:哥们铁,有事只管说话。在阳字村没咱哥们办不了的事。 周二杨三知道,使用他的机会又来了。 周二起身到门口向外看看,没见到有人,坐到椅子上,把尤二拉到近前,低声说了他今天的行动计划。 尤二听了,拍胸脯说,小事一庄。一个大姑娘都给你他送到了怀里,还差这点事了。 周二杨三用尽了他们能用上的美词儿,卯劲儿的赞美了尤二一番。胡编词儿,不花成本。可劲造呗。受尽人们白眼的尤二,被一大堆美好词句,整的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了。不知自己有多大能水了。当即呈现出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慨,怕着瘦扁的胸脯,喷着一嘴的酒气说,二位大哥,这事包在兄弟我身上。 尤二的忠诚感动了他们,也是他们一时还离不开他,就拿出二百元钱扔到尤二面前。说这是咱哥们的一点心意,别嫌少,往后少不了你的。 尤二喝了酒,又得到了钱,自然是满心欢喜。就唱起了歌:向前向钱,向。。。钱。。。 十 赵二妞毋女走了之后,刘春妞忙着做饭。简单的小米饭土豆炖白菜。一会工夫就做好了。给小小小丫煮两个鸡蛋,算是特调。三人围饭桌子吃饭时,任玉全来了。春妞让他一同吃。他说吃完了。春妞不相信,说能吃这么快?这天刚黑天你就吃完了饭?吃的啥饭哪? 任玉全说,吃没吃还用得着撒谎啊。我那饭比你这强,俩菜一汤。 刘春妞笑他说,一盘咸菜一盘大酱,一碗白水。可不俩菜一汤。 任玉全笑了说,你真小瞧人哪,就我吃那伙食。 刘春妞认真的说,我说姐夫,你一天忙村里的忙家里的,回到家冷一口热一口的瞎对付,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还不把身体造坏了。 任玉全怕怕胸脯说,你看这体格,硬棒棒的,想见马克思,孔怕他老人家还不收。 刘春妞认真的说,行了。我说,有相当的找一个吧。 任玉全叹口头说,没相当的。 刘春妞说,眼眶别太高了。找个能过日子,对你知冷知热,对孩子能好,就中了。 任玉全说,这样的就不好找呗。上那能找到像你姐俩这样的? 说起刘春梅,俩人的心就沉重起来。都不说话了。 小小小丫从里屋走出来。来到他们面前,他们就一人抱起了一个,逗他们乐。小丫在任玉全怀抱中说,爸,我赵二妞姨说咱村有坏人。听这话,任玉全和刘春妞都惊奇的看小丫,问她啥时候说的。她说没说是谁? 小丫说,她今天说的。她没说是谁。二妞姨说这话,眼泪掉下来了。 孩子的话引起了任玉全和刘春妞的震惊和思索。赵二妞不会无原无故的说这话。难道说她受到了什么人的坑害?谁能坑害她?她是个从不着惹谁的老实人哪。想来想去,他们就想到了村子里出现的一些事。刘春妞更是想到了,有人送假货,花假钱,坑害她的事。她说,赵二妞不会无原无故说这话的。 任玉全说,我听说,张大发把她给董爱国介绍对象。这事我觉得有点不合情理。 刘春妞一时不知道谁叫董爱国,就问董爱国是谁? 任玉全说,就是董二憨。那名字不好听,容易让人误认为他傻,就改名叫爱国了。 刘春妞说这名字改的好。她说,大包干开始分牲畜那天,王二上赵二妞家给他一个远方亲戚提亲,我没让二妞答应。不知咋回事,那天张大发也去了二妞家,说把二妞给董爱国介绍对象。让我给搅了。因为我看他们俩跟本就不能行的事。我觉得张大发冷不丁的给赵二妞介绍对象,又是董爱国,我看他不是好心。我觉得这里面有够当。你说,张大发这么些年他给谁介绍过对象?你没看见他当时那个样,就像派官工是的。他说了就得办的架势。 刘春妞的一席话,让任玉全陷入深深的思索。他想到,村子近靠省城和县城之间的国家级公路边,来往的各种车辆多,各种各样的人光顾的也多。车多人多不是坏事。对发展地方经济有好处。可这也是流窜犯作案的方便之地。他想到了村子里发生的事。他认识到,要想发展经济必须有个安定的环境。要是突发事一劲发生,人心恐慌着,能安下心来搞生产吗? 刘春妞说,我觉得有两个人挺可疑,在咱村子见到了几回。 任玉全说,你见过可疑的人?外地人? 刘春妞说,外地人。今天在王二饭店门口还看见了那辆车。那车,我就觉得眼熟。 听了刘春妞的话,任玉全立刻向王二饭店走。他想亲眼看看春妞说的那辆车和那俩个人。可惜呀,任玉全来饭店时,那车那人早以走了多时了。他找个借口到饭店里看了,饭店没有吃饭的人了。王二俩口子用扑克在玩对命。 任玉全在村子里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又回到了春妞商店。 刘春妞己经做好了晚饭,见任玉全回来了,忙放桌子,招呼小小小丫吃饭。 任玉全说家里有早晨做的饭还没吃完,得回去吃。春妞当然不让他走,让他在这吃。她说,你那好饭菜先留着,等一会我领俩个孩子去吃。你放心,好饭好菜那能扔,任玉全说,得了吧,我那好饭好菜还留着自己吃呢,不能给你们吃。春妞要试他的真心,就拉小小小丫说走,咱们上大姨夫家吃饭去。大姨夫今天包的饺子,咱们去吃。说着,她就领俩个孩子往出走。 任玉全笑着说,你做好了饭不吃,上我那吃啥? 刘春妞说,吃饺子啊。说着,她又拉俩个孩子往出走。 任玉全不得不拉住她了。说,我服了。我在这吃。他嘴说这话时,手拉了一下春妞的肩膀。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肩膀硬棒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他就问,你这肩膀像是有啥?春妞说,我肩膀能有啥。你别没事找事。任玉全说,不对。你肩膀上肯定有东西,硬棒棒的。 小丫说话了,黑天睡觉,我看见姨肩膀上有白白的东西,硬硬的。 听这话,刘春妞愣怔了。想不到,小丫己经发现了她的事。 任玉全顾不得姐夫小姨子关系了,非得让她脱掉外衣给他看看是咋回事。春妞当然不肯脱。说没事儿。他说,没事怕看干啥?不让看,就说明有事。 刘春妞实在是没有理由不让看了。只好说了实话。她说,过几天,我上县医院去检查一下,要是好了,就把石膏拿下去。现在不干重活不疼了。任玉全让她抓紧上医院检查,她服服贴贴的答应一定去。 任玉全在她这里吃了晚饭。刘春妞心里惦记她说的有坏人的事,就想到二妞家去看看,。她让任玉全在这给她开商店代哄俩个孩子。她收拾完饭桌子就去了赵二妞家。 第八章 弱者的苦与难(六) 十一 周二杨三在王二饭店吃喝个酒足饭饱。二百块钱把尤二打发的屁颠屁 的。他们让他先回家去了。说要有事,用得着二位大哥只管说话就是了。今天的计划用不着他,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他们明白,多一个知道事的,说不定将来就多一个学舌的乌鸦。他们更清楚,尤二这样的人是见奶就叫娘,没奶骂三孙子的主。啥事都让他知道是万万不可以的。 三人一同出了王二饭店,周二杨三上了车,说回县城去。把一团尾气喷到尤二身上,车子鸣的一声开跑了。 周二杨三把车子开出村子,转了一会,见天完全黑了,又开了回来,在村外一片小树林当中的一块空地上仃下来。他们换了衣服帽子,下了车,悄悄向村子走来。 他们对刘春妞商店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从房后靠近商店。站在房山头听动静,没听到什么动静。就悄悄的移动到窗下,从玻璃窗向屋里看。他们一眼便看到任玉全坐在商店地当中刮秫杆迷子。俩个孩子在他身边玩。情况不妙,他们赶紧退回到房山头黑暗处。 杨三说,怎么是他在这呢? 周二说,这个人不好逗。等一会,他走了再动手。 杨三拿出香烟,叨嘴上,拿出打火机要打火点烟。周二一手夺了去说,你傻啦,给人报信哪?怕人发现不了你? 杨三只好把嘴上的香烟扔到地上。 他们等了一阵子,又到窗下来看,只见任玉全还坐在那刮秫杆迷子。俩人只好再次退回到房后黑暗处。杨三说,看来这个人一会半会不能走,咋整啊?周二说,对付这个老娘们,只是个时间问题,今天不行,改日再说。走,上村东头。杨三不明白的说,上那干啥?周二说,我说你小子眼珠子白长了,咱们从村东走过好几回了,你没看见那家有个大肥猪。杨三说,你想抓猪?周二说,啥想抓猪?就是得抓猪了。能白来一回吗?干咱们这行的有空手回去的吗? 他们回到小树林汽车处,把车开到村东头黑暗地方仃下来。从车里拿出一根绳子,悄悄走向村东头的头一家。 这一家就是赵二妞家。他们来到低矮的院墙边。看了看,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推开木头棍子钉的院门,进了院子。 这会,刘春妞正在赵二妞家。二妞妈在刮秫杆迷子。春妞和二妞在琢磨用迷子编制图案。俩人边干活边唠嗑。刘春妞想从赵二妞嘴里得到一些小丫说的坏人的事。就用话套她说。怎奈,二妞就是不往那上说。只说村子里有不干好事的人。刘春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二妞嘴里得知,她妈去东井地割连堂苇子,是尤二告诉她说她妈割了腿,让她去东井地接妈的。 说这些话时,赵二妞的脸色变白了,手也抖动了。 刘春妞看出赵二妞的反常。想让她说下去,可二妞怎么也不往下说了。 二妞妈听了她们的话,插嘴说,那天我割连堂苇子回来,二妞问我割了腿吗,我还寻思,她咋问我割腿了?我说二妞,那尤二他咋知道我割了腿?他说的话你也信? 赵二妞急得流下泪水来。只是流泪,什么也不说了。 刘春妞想,二妞是有啥不好说的事。一定是难于说出口的事了。她就不急于追问了。她明白,这样追问的话,二妞很可能更不说了。她就想,得慢慢开导她,感化她,也许能说出来。于是,春妞就和二妞唠别的事。她说起自己从打卖了牲畜,房子和刚分得的土地,做买卖之后遇到的事。她的起步的艰难,开商店之后受到的种种欺骗和耻辱,她出门遇到的烦脑事。使赵二妞受到很大震动。当然,刘春妞说这些事时,也把其中关键的事隐蔽起来没有说。因为,她内心的事。还没有全部说给任何人。就连最亲近,最可靠的任玉全也没有说啊。 刘春妞的生活原则很简单,吃穿上不要求高标准,生活上不和任何人攀比,说话说真话,做事做善事,对人讲真诚。她把自己比喻为大地土。你想啊,大地上的一粒土,渺小得不能再小了吧?而这一粒土和它的家族组成的大地又是多么大呢?人类和各种生物可以在其身上自由活动,可以开山修路,可以耕地建工厂,可以建高楼大厦修筑乐园,还可以拉屎撒尿积肥养殖一切生物。而她《这个她请理解为大地》,不求一分报酬。只想能允许她和世间万物一样自由的不受伤害的生活。仅此而以。 她希望人们能理解她。 十二 刘春妞把她在大连肩膀受伤的事当赵二妞毋女说了。她不是为了得到她们的同情,而是想以此唤起她们的生活的勇气和坚强。 赵二妞毋女确实是从刘春妞的痛苦经历得到了启发。她们说春妞行的正坐的直,做人就得这个样子。她们也愿意做这样的人。 听到这话,刘春妞十分欣慰了。因为,这就是她想努力达到的。 赵二妞从刘春妞的经历引深到自己身上,她也想把自己受到的残害说出来,思来想去,终没有鼓起那份勇气。她受到的残害,实在令她无法说出口。更是令她不堪回首。她以发誓,要把那罪恶的羞愧事永远埋在心底。 赵二妞想,像她这样的弱者,唯一盼望的就是社会安定,人间和谐,大家亲如一家人似的生活。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残害别人呢?为什么不能友好相处呢?都是生活在世间的人,为什么不能融洽生活呢?为什么要强取豪夺呢?你就是有千万个亿,死时你能背走啊?人说,人是光身来光身走。我看,这话不错。人的最终归宿是那个一尺大小的木匣。这个小小的木匣可以装下一个伟大的精神,确一点点财富也装不下。您说是不? 刘春妞和赵家毋女是最底层的弱者。她们自身缺乏自我保护能力,尚不知国法能保护她们的生命权,健康权。初浅了解一点法律知识的刘春妞,保护自己的能力尚不具备,何谈保护别人?这个责任她们自身当然要承担。可是,相关的国家机关没有责任吗? 刘春妞和赵家毋女陷入了芒然。她们有点说不明道不白了。 赵二妞家里的三个人,手里干活,脑子都在想事。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子里发生的事。 己经进入赵二妞家院子里的周二杨三,从玻璃窗看到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忙干活。没有注意到屋外的事。他们就来到院门口的猪圈里,把那头熟睡的猪抓住了。用绳子捆猪腿。他们实在不是干这事的行家里手,不会捆猪。弄了一阵子,也没有捆住。那猪就叫了。猪一叫,怕被人发现,就放了猪腿改为捆猪嘴。这嘴比那腿还难捆,更是捆不上。猪就叫的更起劲了。 屋里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听到了猪叫声。她们惊奇的说,猪咋叫起来了? 二妞妈说,黑天瞎火的,猪咋能叫呢?那头猪长这么大,多搌也没在黑天叫过呀。 刘春妞赵二妞意识到有事。春妞说,我出去看看。二妞说,你一个人出去不行,我跟你去。两人出了屋。外面黑,加之在屋里有灯光,冷丁出屋来到黑暗中,眼睛不适应,一时看不清什么。 己经把猪抬出猪圈的周二杨三看清了屋里出来的俩个人。他们见是俩个女人,并没有十分怕。但是,毕竟是做贼心虚,还是手忙脚乱的紧忙碌。抬起的猪掉到地上,猪叫的更欢了。声音更大了。 刘春妞赵二妞一前一后,奔到了他们近前。刘春妞大声问,什么人?偷猪哇? 周二杨三怕她们认出他们来,顾不得掉到地上的猪了,慌忙向院外跑。 己经来到跟前的刘春妞,张手抓跑在后面的人。那人手中拎个棒子,回身就打刘春妞一棒子。她哎呀一声,倒到地上了。 俩偷猪人跑出了院子。 赵二妞急忙拉刘春妞,明显的带着恐惧腔调说,春妞,姐,你,你咋样? 二妞妈奔来了。她同二妞一起拉春妞。毋女俩人都一边拉春妞一边叫,春妞,春妞。。。。。。刘春妞还算命大。这一棒子没有打在头上,要是打在头上,说不定小命有归西的危险。这一棒子打在了她的骨折的肩膀上了。固定骨折的石膏起到了保护作用。她虽然被打倒了,没有致命伤。赵家毋女叫她拉她,她就顽强的站了起来。她说,我没咋的。快看偷猪人跑了没有? 二妞妈说,早跑没影了。跑跑吧。不管咋的你挺好的,猪也没丢,就是大吉大利了。 赵二妞拉住刘春妞胳膊说,快回屋看看,打没打坏? 赵家的邻居们被惊动起来了。都来问咋回事。得知事情原委,人们就气愤的嚷嚷说,这人可真够恶的,偷猪还打人。这咋这么不肖仃呢?想过个安稳日子也这么难? 人们的谈论中,明显的透露出对社会安定和谐的企盼,对不安定的不满。 人们把猪放回猪圈。扶刘春妞回了屋。到了屋里人们说,快看看春妞打坏没有。刘春妞忍着肩膀的疼痛说没事。她为了证明没事,活动胳膊腿给大家看。 人们说这偷猪的说不定有车在村外等着呢,不可能抬走哇。说的有道理,就有人出去追偷猪人。他们在村里村外找了一气,黑天瞎火的,也没看见啥,就回来了。 刘春妞见时候不早了,还不知道俩个孩子睡没睡,得回家去了。赵家毋女让春妞到村卫生所看看,她执意不去,就回商店了。 任玉全己经哄俩个孩子睡觉了。他坐在商店里刮秫杆迷子。刘春妞回来向他说了刚才赵家发生的事。同时把在王二饭店看到的事,放到一起来思考,俩人都觉得这事不是偶然现象,令人深思。 作为一方土地一方人的主心骨,党的基层组织的领头人,任玉全深感责任的重大。他想,应该马上向乡党委和乡派出所汇报。请派出所老姜来村做一些调查研究。 第二天一大早,任玉全骑自行车去了乡里。 第九章 出门女人的遭遇(一) 第九章 出 门 女 人 的 遭 遇 一 踏上致富路的刘春妞的心里,始终有一把火在燃烧。 这把燃烧的火,令她激情满怀,令她热血沸腾,令她终日昂奋着。对己经富裕起来的村庄的羡慕和对安逸幸福生活的想往,令她不能坐视傻等天上掉馅饼。她深知,美好日子是靠辛勤劳动创造的。 为了实现她和王仁生商定的大目标,也为整个村子的富裕,她决定再闯商海。她做好了,博击商海会遇到的大风大浪乃至拌脚的礁石的阻碍的思想准备。她明白,想吃果子,就得去摘果子,摘果子就不要怕有扎手的剌。 固定刘春妞肩胛骨的石膏取下之后,大夫说裂缝瘀合的良好,但是,应当好好养两个月,方能使用这个肩膀干活。特别是挑坦子之类的活,更要过两三个月才可以干。 对大夫的话,她不能不听,可也不能完全听。她想,一个庄稼人,那有那么多的娇性。自小就从干活中成长起来的人,能在乎一点磕磕碰碰嘛。 一个星期的工夫,刘春妞赵二妞和二妞妈任玉全编制出一批秫杆迷子凉帽,包米叶子编制的各式各样的坐垫。刘春妞就做好了再上大连的思想准备。 当然,她还有另一项工作要作。那就是,建糠蘸厂的事,村里和乡里都有了意向,她要做进一步的考查。 刘春妞和赵二妞在商店里把凉帽坐垫,分别用塑料布包好了。两个大包补。凉帽包不能压更不能坐,坐垫包可以坐。赵二妞手拎大包试重量,说可挺重的,你能拿动吗?刘春妞说,俩个包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斤。没事的。赵二妞说,上下车人要是多,怕是不能好拿。刘春妞说,不好拿,也就是上下车那么一会工夫。咱不和人争抢座位,别人上完车咱现上。也不用挤。赵二妞说,那你能找到座位吗?刘春妞说,咱不用找座位,就坐这个坐垫包。 一直站在傍边没开口的任玉全说话了,你呀,就是好胜心太强。认准一个门,一门心的干到底。这就住定要受累。 刘春妞笑容可掬的看任玉全。又看赵二妞故意逗他们说,我好胜吗?我胜过吗?我能胜吗? 任玉全和赵二妞笑了,说你能胜。你这样执著的人,一门心的干事儿,能不胜吗? 刘春妞笑逐颜开的对他们说,那就祝福我胜利吧! 赵二妞激动的抱了春妞一下说,祝你胜利。 说实话,任玉全也很激动。打心眼里说,他深爱这个敢说敢作敢为的人,何况她又是这样的美丽大方。然而,这只能记在心里。不能有丝毫的外露。他说,我算看出来了,这人要是铁了心,高山大海也要闯一闯。 刘春妞豪不掩蔽的说,对。 任玉全赵二妞领小小小丫送刘春妞村头公路上等去县城的公供汽车。他们站在村头公路上等车。 刘春妞带的俩个包,任玉全又给加了一层编织袋的外包装。说是筋磨筋抻不容易坏。他还给春妞备了一条不太长的扁担。说是手拎不动时,就挑着,比拎着省劲。刘春妞夸他挺有着儿的。 小小拉住妈妈的手说,妈,你咋又走了? 刘春妞蹲下来亲小小,说妈出门去办事。为了逗孩子乐,她说妈挣钱给小小说媳妇。 小小说,我才不要媳妇呢。 任玉全感兴趣的说,你咋不要媳妇? 小小说,我爸都不要媳妇了。 这话让任玉全和刘春妞听的有些愣怔。一个三岁的的孩子,咋就说出了这话? 刘春妞更正说,你爸不是不要媳妇了,是出门做生意,赚钱去了。 小小说,赚钱就不要媳妇了。 小小说话那执著劲儿,表明在他的心里认定的,就是出门的爸爸不要妈妈了。这是个一时难于解除的思想疙瘩。不好和他争论,只好说别的话题。 小小的话,不能不在刘春妞的心中引起思索。加之第一次去大连的所见所闻,春妞的心潮不能不动。她不能想象出王仁生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对她会是个怎样的态度。她不去想这些。她己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迎接一切突来的苦与难。 她衡下了一条心,只要能把事业干成功,经受什么样的苦与难,都准备承担。 公供汽车从远处开来了。 刘春妞蹲下身,亲小小小丫。嘱咐他们好好听二妞姨的话,跟二妞姨学写字。 小小说,妈。我听姨的话。 小丫说,姨放心去吧,我和小弟听姨话,学写字儿,学唱歌。我们还能开商店呢。 刘春妞激动的泪水几乎掉下来。她亲他们喃喃的说,好孩子。 公供汽车来到了近前。仃车后,任玉全把俩个包拿上车去。乘务员说包太大,让拿到车外货厢里去。任玉全只好拿到货厢去。他对乘务员说,下车时请您帮助拿下来。乘务员说,这你放心,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刘春妞坐此车到县城,在县城坐去省城的汽车。在省城长春坐火车去大连。 县城开往省城长春的公供汽车上,刘春妞坐的是左侧靠窗处。与其相邻的右侧靠窗处,坐着俩个西装革履戴太阳镜的人。刘春妞随便看车内坐的人时,看了他们一眼。只是这一眼,她就觉得有点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们。 这俩个人是谁呀?要不,说书人经常说无巧不成书呢。这俩个人正是周二杨三。不知道他们去那里,更不知道他们去干啥。反正是与刘春妞坐在了一辆车上。是不是有意跟随刘春妞而来,不得而知。 车出县城不久,周二杨三就时不时的从太阳镜中窥视刘春妞。 周二杨三知道这趟车到终点站需要五个多小时。车跑了一站地,刘春妞身边坐的人下了车,周二杨三说这边晒的慌,就移位到刘春妞身边的坐位上坐下。 车再次开动后,周二杨三没话找话的与刘春妞搭讪。刘春妞不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不大理他们。怎奈他们十分热情的与她说话,她就觉得不理人不好。不得不回答几句他们的问话。他们得知,她是农村人,是经长春去大连的。 杨三说,这位大姐好面善啊。周二说,好人都面善。毛泽东周恩来都特别的面善。都是大好人嘛。 刘春妞不愿听他们的不着边的话,不理他们。 杨三说,现在中国是做买卖热。十亿人八亿经商,剩下两亿搓麻将。周二说,不对,是十亿人八亿赌,剩下两亿去跳舞。 刘春妞实在是不愿听他们的话。把头扭向车窗外,看外面的景色。 杨三说,现在的买卖不好做呀。特别是开商店的,一天把个死身子,守株待免。还得受工商,税务,卫生一大堆卡油官员的气,实在是受气。 他们邻坐的人搭话了,问他们是那里人。杨三说他们是大连人。到这里联系一宗买卖。那人说,大城市人到这小县城联系啥买卖。杨三说,不瞒大哥你说,来回跑是辛苦点,可能赚大钱。跑一趟少则赚个三万二万的。那人说,做啥买卖那么赚钱?杨三顾意神秘的一笑说,这您就不要问了,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周二斥责杨三说,你小子嘴没个把门的呀。瞎列列啥。 杨三老实了一会。没过多长时间,他对那中年人说,大哥你瞅着,我在这车上给你赚钱看看。他从行李架上拿下公文包放在腿上,拿出一付扑克牌,洗了洗,在公文包上倒来倒去。然后说,我从中抽出两张,你随便猜红与黑。猜对了,你压多少钱,我赔给你多少钱。他抽出两张放到公文包上,说押呀押呀,猜对了,押多少我赔给你多少。 周二装做不认识的说,这位先生,你说话可算敉?杨三拍胸脯说,大丈夫说话,板上钉钉子。你押,押中了,我立马给你钱。周二故意狠心的拿出五十元钱押上。杨三宣传一阵子,翻牌,说他押中了,拿出五十元钱连同周二押的五十元,一同给了他。他们整了几次,都让押钱人赚了钱。 那位中年人和邻坐的人看得眼红了。凑上来,各拿出五十元押上。杨三翻牌,又是押钱人赚了钱。杨三丧气的说,今儿个手气不好,竟赔钱。豁出去了,来,压,压多少我赔多少。杨二摆好了牌,说压。周二压上一百元,那几个赚了钱的人也压上一百元。杨三翻牌,这回是杨三赚钱了。他边收钱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来,再来。他又摆好了牌。人们又押上去。。。。。。 几个反复,当然是摆牌的杨三赚了钱。赔了钱的人嘟嚷说手气不好。 刘春妞早看出周二杨三是一伙的。那时,她还不知道啥叫托儿。她为那些输了钱的人着急。轻声说别押了。 杨三听到刘春妞的话,对她说,这位大姐手气一定好,押两把,一定赚钱。 刘春妞把头转向车窗外,说没钱。杨三说,没钱少多嘴。小心风大吹了舌头。 刘春妞不瞅不看他们了。 公供汽车进入了长春市。杨三收拾起扑克说到站了,不玩了。那些输了钱的人说他骗人,坑人。有的向他要输了的钱。 杨三对周二说,大哥,到站下车了。他是告诉人们,他不是一个人。想要钱,没门。他有帮手。 汽车仃下了。杨三周二下了车。刘春妞在他们之后下了车。她等乘务员给她拿货。杨三周二也站在一边等。他们是有意等着和刘春妞一同走。 二 这时的天色己经是近黑天了。大街上的路灯亮起来了。 汽车乘务员拿下刘春妞的俩个大包时说,你的货超重,补交运费。 刘春妞说,上车时交费了。咋还要交。 乘务员说,你的货超重。上车时交的不够。这是补交。说着,就扯刘春妞的包,叫她到屋里去交费。 站在一旁的周二杨三走过来,为刘春妞说情,乘务员小姐,请您高高手,别罚了。反正是公家的车,收多少也进不了您的腰包,何不送个人情呢。 也许是这话真的说进乘务员心里去了,她看看天也黑了,应该早点回家了。就给了个顺水推舟,说算了,你走吧。 刘春妞说声谢谢,把俩个包扯到一起,拿起扁担,准备挑起来走去火车站。 周二一把拿去她的扁担,说我帮你挑。我也正好是去火车站的。说着他就把俩个包挑起来走了。杨三摧她说,走吧走吧。咱们都是上火车站的。互相帮助一下嘛。 突如其来的俩个热心人的帮助,令刘春妞十分不解。可是,容不得她多想了,她的俩个包被那个人挑走了。她不得不撵上去了。这个汽车站其实距离火车站不是很远。熟悉路的走近道穿过一条小巷,再走上一条大街,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 周二杨三对这里的路是熟悉的。他们就是这样走的。当刘春妞撵上挑货物包的周二时,他己经走进了小巷。小巷的路灯很远才有一个,而且也不如大街上的亮。刘春妞心里有点发毛,问他们,这是往那走?他们说,上火车站,走这小巷路操近。走吧,前面就要到了。刘春妞扯了一下挑子,说我不走小路,走大街去。 俩个早有计划的男人那里能依她呀。他们不管她说什么,就是一个劲的往前走。走到一处路灯照不到的灰暗处,他们在一个门口仃下来。杨三推开门,周二进去了,杨三一把将刘春妞扯了进来。刘春妞急问,这是啥地方?杨三说,是饭店,咱们吃点饭。刘春妞说我不吃饭。 刘春妞被拉扯进屋子了。这是个小厅。杨三叫来一个男人为他们开了一个房间门。俩人就把刘春妞连扯带推的弄进了小房间。暗淡的灯光下,她看到这屋子里有一张床,一个方桌。她问,这是啥地方?俩个男人嬉笑着说,吃喝玩乐的好地方。刘春妞意识到不是好地方,急忙往出走。可惜呀,她走不了了。俩个男人一齐上手,堵塞住了她的嘴,扭住了她的胳膊。她被他们按到床上了。她挣扎,挣扎不动。她喊叫,喊不出声。她只有被人摆布的份了。 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又太温顺诚实善良的农家女,她优点成了被坑害的条件。做好人多么难啊。优点,长处,竟然成了被损害的成因。谁之过错? 心里充满情与爱的纯洁之人,没有想到情与爱背后亦有罪恶。她没有想到的,根本没有去想的,确是罪恶之人早以计谋好了的。真是有点让人防不胜防啊。 现在的刘春妞和赵二妞在井房子里的遭遇没有什么不同了。专门寻找鲜花摧残的恶霸,对又嫩又鲜又香的花儿的践踏是有的是损着的。亏得这俩个女人都是自小就在风雨中摔打炼铸出来的强壮之躯,要是温室里长起来的,遭遇此摧残恐怕彻底雕卸了。 周二杨三兽性发泄之后,竟然良心发现,没有害死她,也没有动她的东西。或者是她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不值钱了。他们把她眼睛蒙了起来,把她领到另一条小巷,扒她耳朵说谢谢你的温柔。之后,把她的俩个包放在她的身边,俩人就无声的走了。 站在黑暗中的刘春妞过了一会,拿下了蒙眼的破布,放眼四处看。眼前的巷子灰灰暗暗的。深夜,没有一个行人。她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痛苦的哭了。 她哭哑了嗓子。哭得晕头转向。终于无力再哭了,也就不再哭了。她用衣袖擦干了眼泪,再次四处看。她看见,马路尽头灯火明亮,有各种车来往。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那灯火明亮地方是火车站了。她就提起她的俩个包,顽强的向那里走。 她为自己的再次被欺辱而怨恨。她恨害她的人。也恨自己。她恨自己的愚蠢无知,恨自己的无能。她当然明白,恨,以无用。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都成为她终生难以扶平的伤痕了。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就此走回头路?就此了却一生? 极度痛苦折磨着她。她思续万千。从懂事想到了现在。二十多年的人生路,走过来不容易啊。她想到了姐姐春梅,起到了小小,也想到了任玉全和小丫。他们都向她张开热切的双手,叫她。她想到了她为之奋斗的事业,想到了她心中的大目标。这一切,让她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生的希望。不能死!这样的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恶人?岂不是太对不起疼你爱你的人? 她抱怨自己的命太苦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承受了被人夺丈夫的苦,无法对人诉说;承受村长的坑害,没勇气对人诉说;再一次受到野兽般的残暴,能不能向人诉说呢?能不能去报官呢?她痛苦而悲愤的思来想去。 也许是她接受了任玉全的启蒙教育,也许是她学习了一点法律知识,在生与死的绞量中,生,竟然占据了主导地位。她认定了不能死!死了,没法儿说理了。她要讨回公道啊!她也实实在在放不下小小小丫任玉全和王仁生自寻安静之处------坟墓啊! 她想到了报官。报官有抓住那俩个坏蛋的可能吗?自己手中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那俩个人干的事呀。他们的模样在脑海中是有了深刻印象,要是能见到他们,一定能认出他们。可是,能见到他们吗?要是报了官,事儿传回村子,坏人没抓到,村子一嚷嚷,岂不是先把自己搞臭了?她就想到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 习习的夜风吹凉爽了她的因耻辱痛苦愤怒而燃烧得滚烫的身子。晕涨的脑袋瓜子也随之清醒了。她镇静下来。她再次举目看街市。行人,车辆,一切都依然忙碌着。世界上什么也没发生啊。 你,一个姓刘名叫春妞的人乡下女人,在这茫茫人海中能够算得上是沧海中的一溧吗?能够算得上是苍茫大地的一粒土吗?她认为,自己在这博大的地球上连一支蚂蚁都不如。蚂蚁被人踩了,被狂风掀翻了,被暴雨浇晕了,照旧爬起来,寻找生仔的环境和可吃的食物。它不但要活,还要繁延后代,把生命繁延下去。无言的小动物也不想轻易放弃生命啊。 刘春妞决心下定了,她不但不能死,而且要活出个样儿来。不能白脱生一回人!她要在这不平等的世界上争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第九章 出门女人的遭遇(二) 在这深深的夜晚,刘春妞手拎俩个包,艰难的向灯火明亮的大街走去的时候,她的身后冷不丁的就来了一辆汽车。没等她看清是辆什么车,那车就在她身旁仃下了。车里跳下俩个人,把她连人带那俩个包,扔进了车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吓蒙了,没来得及喊,没来得及挣扎。俩个抓她的人麻利的上了车,死死的堵住她的嘴。不要说喊叫了,就连呼吸都困难了。 三 她像是被飓风掀到五里云中,恐惧占据了全部脑海。 嗨,这祸事咋就这么不单行呢?难道说,她受的残暴还不够劫敉吗? 柒黑的夜晚,破旧的汽车,奔驰在乡间小路上。 被俩个男人压在屁股下的刘春妞,不知道车跑了多少路,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以为,这回算是完了。死定了。不争气的泪水滚落到尘土飞扬的车板上。尘土冲进她的鼻孔里。她咳嗽起来。她的嘴被一块油渍渍的破布堵上了,她的肚子在翻腾,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刀搅胃的难受。 颠簸的破汽车终于在一个村子的一户人家的门前仃下来了。 车里跳下来一个人敲那户人家的门。过了好一会,屋里有女人声问谁呀?敲门人低声说,是我,周二。 这句周二的回答声,刘春妞听到了。她努力记下这个名字。 屋里女人说,黑天半夜的,你来有事吗? 周二说,有好事。给你家春子送媳妇来了。快开门吧。 屋里的女人召唤睡觉的春子,春子,春子,别睡了,快起来,快去开门。 春子起来了。听见了开门声。门开了。屋里的电灯也打开了。春子和他妈一前一后站在门口向外看。 周二杨三把刘春妞从车上拉下来,推搡着弄进了屋。 刘春妞听见周二召唤杨三。她就努力记住这俩个名字。 灯光下,周二杨三把刘春妞推给春子和他妈看。他们说,好好看看,多么漂亮的大姑娘。他们说给你家找个漂亮大姑娘,没说慌吧?这回相信了吧? 春子妈对刘春妞的个头,长相,都很满意。说是挺好看的。你们打那找来的呀?她愿意嫁给我们春子吗? 周二说,打那找来的你就不用问了。相中了,今晚就叫春子把她睡了,生米煮成熟饭,不干也得干了。 刘春妞听到他们的话,挣扎被捆的手,往出吐嘴里的破布。可惜,这一切都无及于事。春子有点心疼她了,来解她手上的绳子和堵嘴的破布。周二不让解。说是放开她不老实,就这么把她睡了,过几天,老实了,再放开。 杨三说,你娘俩真是有福气,遇上这么一个又漂亮又年青的大姑娘。春子,你小子挺有福哇。今晚就过足三十多岁没媳妇的忍。把那生儿子的种子给她种上,她怀上了你的儿子,自然老实服贴了。 周二说,春子妈,拿钱吧,我们等着赶路呢。春子妈问多少钱?周二说照顾你们孤儿寡毋,给二仟吧。春子说,要这么老多呀?周二不愿意了,说一个大姑娘送到你面前,二仟还嫌多?杨三说,不要拉蛋倒。还有一家等着呢,给那家送去。说着,他就故意来拉刘春妞,作出要走的样子。 春子真的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大姑娘走了。他对妈说,妈,好不容易找来一个,这人又长的这么俊,留下吧。说着,他就哄妈拿钱。春子妈心里也看上了这个俊俏的姑娘,经儿子这么一说,她就不得不找钱了。边找钱边说,这钱交给你们了,这姑娘要是不肯嫁给我儿子咋办呢?他们说,啥愿意不愿意的能听她的吗?女人就这玩艺,怀上谁的种,就是谁的人。春子,你赶紧把种子种进她那没开垦的处女地里,一切事都解决了。 他们这一通说,春子妈只有给钱的份了。她的手抖动着伸出来时,周二一把夺了过去,问是二仟吗?春子妈说,这二仟块钱我日夜看着,保证差不了的。 周二杨三见钱到手了,就往出走了。到了门口说,你们可要看住她,别让她偷跑了。他们出了屋,上了车,一股黑烟喷出来,车就开跑了。 春子娘俩锁上了院门。回屋又将屋门锁了。来到刘春妞面前,为她解了绳子,拿下堵嘴的破布。刘春妞如释重复的活动手臂,长出两口气。 春子妈拉住刘春妞的手说,姑娘,你别害怕,我们是种地的正经人家,我们娘俩一定好好待你。我们也是没法子,我儿子三十多岁了,一直没说上媳妇,我怕我家这支血脉断在我手上,不得不这样做了。 刘春妞说,你们是花钱买我做媳妇的? 春子妈可怜巴巴的说,我花了二仟块钱哪。姑娘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嫁给春子吧。她只差没有给刘春妞行礼下跪了。 刘春妞明白了。这是个老实厚道人家。上当受骗了。她说,大娘,我相信你们是忠厚的正经人家。你们上当受骗了。我不是姑娘,我有男人有孩子。我不能嫁给你儿子。我是出门办事,被那两个人半路上抓来的。 春子娘俩听了刘春妞的话,焦急的说,那可咋整啊?他们把我们的钱拿走了啊。 刘春妞说,我们认识那两个人吗? 春子妈说,头两个月,他们给我们村子老孟家送来个媳妇,我遇上了,说我儿子腿有残疾,在本村说不上媳妇,让他们从外地给找一个。那成想,他们竟去骗。。。。。。 刘春妞问,他们是那里的人?叫啥名? 春子妈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那地方人。就是那次他们给老孟家送媳妇认识的。听说一个叫周二,一个叫杨三。 春子焦头烂额的在地上打转说,这事可咋整呢?真是孬遭人啊。 刘春妞耐心的说,那两个人抓我卖钱是犯法的事。他们犯法,咱们不能跟着也犯法。其实你们逼我嫁给春子,我是个有男人有孩子的人,咱们就都犯了法。。。。。。 春子妈说,我说让他们给找个姑娘,保证女方同意。那成想,他们从半路上抓个人来卖钱,胡弄我们。。。。。。 刘春妞说,现在社会上就有拐骗妇女儿童的人,这种人早晚要受到国法治裁的。 春子妈说,瞅你这人说话做事,是个好人。可我们花了二仟块钱哪。那可是我们娘俩苦巴苦业积搌半辈子的钱哪。 春子说,我妈为我的婚事省吃俭用好歹搌下这二仟块钱,一下子没了,我这媳妇也没娶上。。。。。。说着,他就哭起来了。 刘春妞十分同情他们。她说,我说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我给你们打个二仟元的欠条,我回去以后保证给你们邮来,你们说,行不行? 春子说,写个纸条有啥用。你一走,没了音信,我们上哪找你去?你是不是也在骗我们? 刘春妞想到了村干部,说,你们把你们村长找来,我把我家地址,姓名让村长和你们都记下来,我回去之后要是不给你们邮钱来,让村长拿我写的字据到法院告我,法院一定能找到我。 春子毋子听她说的在理,也想不出别的好法子来,就说天也快亮了,咱们睡一会,明天清早找村长再说。 三人躺炕上了。 四 刘春妞浑身打浑身的躺在春子妈身旁。她那里能睡得着啊。出门一天工夫,让人欺辱残暴,到现在身子还在疼痛。现在,又让人给卖到这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见了村长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能不能放她回去?遇上好心人,可能回得去。要是遇上像自己村长张大发那样的人,事儿就不能好办了。她就在心里祈祷,佛啊,让我遇上好心人吧。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只能等天亮见到村长再说了。 春子妈老早起来,做了小米粥,劝同她一同起来的刘春妞吃。说上火也没用。吃饭吧。咱们是都让人给骗了。生气上火也不能不吃饭。咋的也得保住身子活下去。老人的话说的真是不错。刘春妞就吃了一碗粥。 春子找来了村长。春子把村长和刘春妞做了相互介绍。 高村长说,李春子,春子妈,你们能找我来解决这件事,说明你们是遵纪守法的人。咱不能骗人娶媳妇。咱人穷志不短。东沟村是穷,可咱们也不能永远穷下去。穷则思变,咱们一定要改变贫穷面貌。 李春子和妈妈点头说,村长你说的对。你们听你的。 高村长说,李春子和我说了,你们毋女同意放这位姑娘回去。这事做的对。我赞成。我派了一辆四轮子送你,这位姑娘你别嫌车不好,我们村子有四轮子的人家就是一等户了。全村没有一辆汽车。我让开车人把你送到火车站。 刘春妞哭了。哭得十分历害。受残暴时也没有哭成这样。她拉住高村长的手说,谢谢你呀,村长。她又拉住春子妈的手说,大娘,我会永远记住您的好心的。她又拉住春子手说,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咱们常联系,只要我能帮你们做的事,我一定帮助你们。 高村长说,这件事的发生,错处全在我。是我没把村子搞好,没有让村民摆脱贫穷。南方农民买小轿车,我们连个生产用的小四轮子也买不起。这不是农民的错,是我们当共产党员干部的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刘春妞激动的拉住高村长的手说,高村长,我是打心眼里相信,你能带领群众走上致富路的。 高村长说,我们村班子正在积极努力。 刘春妞说,李春子家为了买我,让骗子骗去了多年积蓄二仟块钱。这是因为我造成的。我写了个字据我回去后,一定邮来。想请村长您给当个见证人。我要是不邮来,你们就拿这个字据上法院告我。她说着就把写好的字据交给高村长。 高村长说,这钱不应该让你赔。 刘春妞说,这事是我造成的,我应该赔。我自愿赔。没人逼迫人。我只请村长您给做个见证。我写上了,一个月内一定邮来,到时不邮来,你们拿这个字据上法院告我。 高村长接过字据,看过了,交给春子妈说,这个字据是刘春妞诚心诚意的表现,她写了,你就收下吧。 李春子妈接过字据说,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大娘忘不了你的。 刘春妞说,我会记着,东沟村的李春子李大娘,是我的亲人。 李家院外传来了四轮子响声。有人说车来了。 刘春妞高村长和李春子春子妈出了屋。有人己经把刘春妞的俩包货物搬到车上去了。刘春妞临上车时,对高村长李春子春子妈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了。 众人激动的扶刘春妞上车。说有工夫来串门啊。 刘春妞向他们招手说,我会来看你们的,请回吧。 第九章 出门女人的遭遇(三) 五 刘春妞总算是到了大连市。 下了火车,她随下车人一同出站。这趟车是终点站,全部下车,人自然多。刘春妞不和人挤,甘心走在后面。她最后一个来到出站口,被检票员挡住了。说她的俩个大货物包超重,要补交运费。她被带到一个窗口交了费才出了站。她想,开始咋不收够?何苦让人这补那补的呢? 刘春妞来到车站广场。有出租车向她开来,她摆手说不坐车。她挑起俩个包走出车站广场。她挑担子走在大街上,实在是与这里的一切都不相协调。好在没有人不让她走。她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来到了李丽花住的宾馆门前。她遭遇到服务生的白眼,说你能住这地方吗?她只好说不是来住的,是来找人的。她说出找李丽花,又让服务生好一阵观察,你这样土气的人找那样洋气的人,可能吗?嗨,人哪,别太势力眼了。毛泽东当年穿带补丁衣裤,你能说他当不了领导人吗? 还算不错,一番盘问之后允许她进入了。服务员让她在大厅等,她们和她要找的人联系,总算得到了回音,李丽花让她去房间了。她的俩包货物被留在进门大厅了,不允许带入房间。她到了李丽花的房间门口,看见门拉手上挂个牌子,写的是:请勿打扰。她推门,门不开。她敲门,服务员不让了。说不能敲。让她等。她问得等啥时候?服务员说不知道。嗨,没法子,等吧。谁让你来找人家来了。她在门口眼看门,站了好一会,门就是不开。站累了。她就坐在大红地毯上等。服务员看见了,不让她坐在这里。把她领到服务台,找把椅子让她坐下了。她又累又困乏就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个门总算是开了。服务员叫醒她。说那房间有人出来了。 刘春妞起身向那房间走,迎面遇上了王仁生。俩人相见,不是惊喜更不是热烈的握手拥抱,而是都吃了一惊。一个想说你咋又来了?一个想说你咋在这里?然而,谁也没说话。她看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鲜红的领带直扎眼,只能呆呆的看他,说不出话来。 王仁生老师考问学生似的问她,你咋又来了?这地方也是你老来的地方? 这话问的实在是太噎脖子。她只能用眼挖他一下,回身向外走。 王仁生见她生气走了,就对屋里的人说,丽花,刘春妞来了。 过了一会,房门开了。李丽花穿件肥大的连衣裙出现在门口。见了刘春妞,鲜红的嘴唇列开笑了,说呀,是春妞哇,什么时候来的?咋不先来个电话,我去接你呀。 刘春妞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说,刚到。 李丽花说,快请进啊。她借进房间之机,在身后拿下那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扔到门后去。进房间后,她们坐同一长沙发上。李丽花夸夸其谈说,刘春妞胖了白了,模样更好看了。刘春妞知道她是嘴上功夫,并不代表心里想的是啥。她更清楚,自己是这里的不速之客,不可久留。她就赶紧说了自己见她的事。刘春妞说,她头次来时,看到市上有凉帽坐垫出卖,还挺好卖的,回去就试做了一些,带来试销一下,看看能不能卖,要是好卖,回去发动全村人做。 王仁生听了刘春妞的话,不乐意了,教训她说,我说你是不是穷怕了,见个啥就想干啥,你。。。。。。 李丽花不让他说了。因为,她听了刘春妞说的事,她的精明的脑瓜就想到了事儿。这是个商机啊。怎么能放过呢?她问刘春妞货物在那里,她告诉她在一楼大厅,服务员不让拿房间来。她心中有了敉。她说,放那没事的。 李丽花让王仁生在宾馆给刘春妞定个房间。刘春妞执意不肯住在这里,说是去住小旅店。李丽花说让王仁生和她一同住,房费她付。王仁生不大明白李丽花的意思,不肯去办,直到她再次说,他才去办了。 王仁生办完回来,李丽花就叫他领刘春妞去了那房间。让他在那陪同她。说自己有业务要办,就走了。 李丽花在刘春妞王仁生到另一个房间去之后,马上换了衣服,下了楼。她在一楼大厅让服务员拿出刘春妞的包打开看。她仔细看了编织出各种图案的坐垫凉帽。她挑出俩件,然后让服务员给包好,放好。她带着俩件坐垫凉帽,急急的出去了。 六 李丽花坐的士来到一家日杂商店门前,下了车。 她仔细看摆布在门口的各式各样的夏季用品。其中当然有凉帽坐垫之类的物品。 女售货员见是坐的士来的漂亮女人,以为是来了大买主。热情的和她说话。售货员口才真是不错,把各种商品介绍的好得不能再好了。价格低得不能再低了。 很懂经商之道的李丽花不得不佩服女售货员的口才和头脑。她想,有这等本事还愁卖不出去货吗? 李丽花对女售货员的口若悬河的演说似的宣传商品之功能,佩服得五福投地。她就想把她的货推销给这家商店。她不失时机的说出她是供货商,有适合季节性的凉帽坐垫供应。 女售货员真是受过训练的人。对供货商,她自有办法应对。她向李丽花讲了她们的供货渠道如何畅通,货物如何质量好价格便宜。一番心里攻击战之后,她把她引见经理。 她们走向经理窒时,李丽花想,这样的人才我怎么就没有遇上? 李丽花深知商场如战场的道理。供与求的谈判她实战过何止是上百次?她对的缝,靠的就是这本领嘛。日杂商场的年轻男经理,与李丽花接上火之后,自然是商海之激战。供与求各有利敞,角逐中各展其优势与英雄本色。是一场可观看的戏。 只可惜,刘春妞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面。要是她能亲身在现场,一定会从中学到不少本事的。 年轻经理和李丽花谈到实质性问题了。 经理说,您能多少钱出货? 李丽花心里明白,她争得了主动权。她说,咱们是初次合作,权当是建立友谊,为成为长期合作伙伴,互惠互利,这次给您个最低价吧。八块一件。 年轻经理领略了女人的难对付。说偏高,再降降吧。 李丽花故意冷落了脸,起身浴走。年轻经理让步了,问她能有多少货。 李丽花放了个胃口说,您要多少? 经理说,各一千件。 李丽花说,我可以保证您既不断挡又不积压,可以跟据您的需要随时供货,您看怎样? 经理说,当然好。如果以后出现次品,您要------ 李丽花说,我包赔损失。 经理拿出打印好的合同纸说,你们讨论签合同吧。 第九章 出门女人的遭遇(四) 七 刘春妞的身子实在是太困乏了,太累了。 进入房间后,她本打算洗把脸就出去办事。可是,当她洗完脸,手拿毛巾擦脸时坐到床边上,不知怎么就歪在床上睡了。 王仁生从李丽花房间到这里来看她一次,见她睡了,就回李丽花房间了。 刘春妞一觉醒来己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她忙碌着要出去,正巧王仁生又来了问她要干啥去?她说上日杂商店去。他指指自己手腕上的表说,三点来钟了,等你走到那里。人家早下班了。你当人家等你哪。 刘春妞挽惜的说,不如下车直接去了。 王仁生说,出门你当是在自己家哪。想啥时候干啥就啥时候干。我说,你又来这里干啥来了?你不好好在家开商店,一劲出来跑啥? 刘春妞说,我看光开那个商店挣不了几个钱。得找新的门路。 王仁生说,我看你是心高命薄,生来是个张罗命。你说你,古刀整一些啥破帽子破垫子,老远的背这里来卖,能卖出去吗?你当你想个啥就能干啥呀! 刘春妞说,我搞过市场调查,这次是来试销,不是盲目的干。要是能行,借挂锄农闲时间,发动全村人干。 王仁生黑着脸说,我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真的当成了村干部?干啥事想着全村人,你有那能力呀?自个儿挣点钱这么费劲,还想着全村人。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知道自个吃几碗饭不? 刘春妞气愤的说,你这是咋说话哪? 王仁生说,我问你,你是共产党员吗? 刘春妞低头不语。她确实不是共产党员啊。 王仁生说,带领群众致富,那是共产党员的事。现在的共产党员都不想别人了,光顾自己了。你一个非党非团的小小老百姓,惦记那门子老百姓啊。你实在是个头等一号大傻瓜。 刘春妞心里的王仁生不是这样子的呀。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不认识他似的看他。 俩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事。只是想的事不同而以。他想,她怎么这样呢?她想,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想不到,世上的人,也能变得这么快呀! 刘春妞觉得王仁生的脑袋瓜实在是难以转变了。想不到出来几个月,他变成了这样。她痛恨自己。是她让他出来的呀。他如今变成这样,要说有过错,那只能说是自己的过错了。她不想在这里住,就往出走了。 八 刘春妞气愤的走出房间门时,迎面走来了李丽花。 刘春妞觉得与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想和她打声招呼就走了。然而,李丽花还要用她哪,决对不能让她离开呀。她就抢先热情的说话了,春妞哇,你要去那里? 刘春妞不会转弯说话,就照直说,我不住这,我另找地方住。 听到这话,李丽花便拿眼看站在房间门口的王仁生。他知道是自己惹怒了她,便低个头不言语。李丽花把货订出去了,全值望她提供货物呢。她走了,这个钱串子不就折了?说啥也不能让她走掉啊。她就硬把刘春妞拉回房间。她就当着刘春妞的面训斥王仁生。口气中带着威慑和霸气。王仁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挺着让她训。 李丽花教训够了王仁生,赶紧哄刘春妞。又对她好话说了一大车。见她听不进去,还是执意要走。她就急中生智,她就拿出来一沓钱送到刘春妞面前说,这是仁生帮我做事的劳务费,二仟元,你收下吧。 刘春妞不看更不接。心里想,这是啥钱哪?八成是王仁生的卖身钱。拿这钱来哄我来了? 王仁生不乐意了。说你不能都给她呀。都给她了,我花啥呀? 李丽花向他使眼神儿,他不大理解她的意思,只好不知声了。 李丽花说,春妞一个人在家,又照顾孩子又开商店,挺不容易的。你当丈夫的本应该尽一份责任。给她这钱,情理应该的。 王仁生又要说什么,又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她把那二仟元钱放刘春妞手上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看什么王仁生啊。就当是大姐我给你的钱。 刘春妞说,你的钱我更不能要。我平白无故咋能要你的钱。 李丽花情急之下,不得不说实话了。她说,我有和你合作人的业务。这就算是付给你的费用。 听这话,刘春妞不明白的看她,说你有和我合作的业务? 李丽花说,是呀。先不说了,你把钱收下。咱们去吃饭。吃完饭我祥细和你说。 当她再次把钱按在春妞手上时,她想起了东沟村李春子一家。她在那里写下了二仟元的字据,回有后也是难以凑上这笔钱。这正好是二仟元,不如收下给李春子家邮去。想到这,她就不再拒绝了。 刘春妞收下了钱,李丽花放心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在李丽花看来,刘春妞拿了她的钱,就是把手插进磨眼了。她还要请她吃饭,让她陷入她的控制之下。 刘春妞一天没吃没喝了。早饿了。她就下了横心,跟她去吃饭。也长长见识。 三人各揣心中事,出了宾馆,吃饭去了。 九 豪华的餐厅,闪烁的各色灯,漂亮的服务小姐,优美的女人歌唱,这里的一切令刘春妞如入仙境。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啊。她就想,这城市里的人,可真会享受啊。吃饭填饱肚子的事。也用得着闹腾到这仙人般的境地?真是钱多烧的。 摆上餐桌的吃物,令刘春妞不敢下筷子。一盘盘的是些啥呀?带剌的,带瓜子的,带硬壳的,全上来了。那活灵活现的样儿,好像还活着就被端上了餐桌。可怜这些小生命啊。 李丽花看出了刘春妞的怯意。就向她介绍这个是啥,那个叫啥?这个怎么吃,那个怎么去壳。刘春妞真是想不明白,为了吃顿饭,还得现学习咋个吃法。城里人老吵吵时间就是金钱,吃顿饭用去这么老多时间,咋忘了时间是金钱了?城里人哪,干啥不实在。他们讲究的是表面形势而不是实质内容。 吃吧吃吧。李丽花不会可是够热情的,她手做言教嘴吃的告诉刘春妞吃法。刘春妞盛情难却,也就索性品尝一回鲜,吃上了。说实在的,这些名贵玩艺,真不如家里的猪肉炖粉条好吃。可她不能说。说了,那不是等于向人家要吗?她就跟着李丽花学着吃。春妞心里想,你吃我就吃,我这草包肚子不信顶不过你那洋肚子。 刘春妞的胃真的是见识了一回啥叫山珍海味。 这么好的菜能没有酒吗?谁说没有?有。好几样酒呢。大瓶小瓶园瓶扁瓶,摆了一排。刘春妞没喝过酒,不对,喝过一回。就是她商店开业那天摆了酒席,她喝了酒。就是这顿酒为她留下了终生遗憾。那个耻辱永世难忘。打那之后,她恨酒。 今天怎么样?那频繁举到她面前的酒,那甜言密语的劝酒,把她驾在了云雾中。她这人实在是太经不住劝,又是盛情难却,为给人面子,她还是喝了两口。仅此两口。这是酒吗?辣大蒿的,苦巴溜的,酸拉巴吉的,是个啥味呀?啥味都有,就是没个正经味。这钱花的,不值个呀。要是我呀,白给也不喝。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丽花王仁生都酒足饭饱了。脸儿红朴朴的,说话颤微微的。都是那不安分的酒闹的。 李丽花问刘春妞吃好了吗?刘春妞其实没吃饱,可她不能说,这么好的饭菜你干麻不吃饱?只能违心的说吃饱了。 李丽花说,吃好了,那就玩一会吧。她让王仁生领春妞跳舞。春妞那里会跳舞哇?见都没见过。她说不会,就坐着不动。 李丽花的舞忍上来了,不再劝刘春妞了,她拉起王仁生跳去了。 李丽花和王仁生跳的肃洒自如,笑脸泠泠。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刘春妞自亏不如人。在这情与爱的沙场上,她只有向她举手投降的份儿了。王仁生啊王仁生,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就忘了我刘春妞对你的千般好处?嗨,他攀高枝了。可也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谁让自己处处比人家低了?该,活该!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这个理儿。同床共枕的夫妻也能像宴席似的有聚有散吗?谁说不能散了?每年敉以千万计的离婚说明了什么?不是散了是什么? 李丽花终于玩够了。累了。说要回去休息了。谢天谢地,她总算是说回去了。刘春妞老早就想回去歇着了。只是人家一个劲的跳,她没着儿,只能陪着啊。 三人回到客房。李丽花故作姿态的说是让王仁生和刘春妞住那个新开的房间去。刘春妞不肯去,说要和李姐一起住。春妞有她的目的。她想摸摸她的底,向她学两着儿。 王仁生不情愿的去住新开的房间。李丽花不很情愿的和刘春妞住在她的床上。看来,李丽花也有无奈的时候啊。 她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李丽花不想和刘春妞说什么,就把后背给了她。刘春妞不想睡,同她住一张床目的就是为的要和她唠唠嗑嘛。刘春妞一个劲的问这问那,整的李丽花想睡也睡不着,只好应付她的问话。 刘春妞有意从各自的身世唠到经商作买卖。在李丽花的不经意的言谈中,刘春妞就长了见识,学到了东西。刘春妞了解到,李丽花是个孤女,父毋死于中国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全民性的运动。她受过苦,遭受过男人的欺辱。她因此变得玩世不恭。她富了之后,就要报复欺辱她的那类型的人物。她要把失去的补救回来。她要享受尽人世间的一切快乐。她要做人上人。够疯狂的吧? 刘春妞对李丽花是又同情又厌恶。她的决定是:敬而远之。她不犯和她斗。当然也不具备和她斗的资本。所以,她只能是敬而远之。 刘春妞在临睡之前问了她最关心的事:你没结婚吗?李丽花对种种事不大愿意说,怎奈经不住春妞的追问,还是说了。头些年,她压根儿不想结婚,她认为那是给自己带上了枷索。后来,生意场上结识了一个人,帮了她不少忙,就和他好上了,也就结婚了。过了二年,发现原本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就散了。就这么简单明了。 李丽花拿眼看刘春妞,意思是说,你现在和王仁生就是那时候的我,只有散的份儿。 刘春妞其实看透了李丽花的心。她说,那你——现在想结婚吗?她的潜台词是:想和王仁生结婚吗? 李丽花当然也明白她的话中意。向她嫣然一笑说,正在考虑。 俩个人的话说到份了。各自想知道的事也知道个七大八了。就都不在主动说话了。 滴哒响的落地钟为她们奏响了摧眠曲。俩人就睡了。 十 聊天之后的俩个各揣心中事的女人,睡的踏实。竟然一夜甜眠。 早晨起来,都说这一夜睡的咋这么香。李丽花说,春妞你有摧眠术吧。刘春妞说,你才有摧眠术,合上眼就是一宿,睁开眼,天亮了。俩人就相互瞅着笑。 该吃早饭了。李丽花一个电话打出去,有人送来了。 刘春妞说,这生活让你过的,真是水来张口,饭来伸手。要我说,你找个小姐,把那饭菜送到嘴得了。 李丽花说,你的建议可以考虑。不过不是小姐,是-----她故意不说了。 刘春妞就说了,是小男呗? 李丽花说,也不是。 刘春妞说,那能是啥?不男不女 ,有吗? 李丽花说,有哇,机器人啊。 吃完早餐,李丽花出去办事。刘春妞挑起她的俩个包,走上了大街。她的受了伤的肩膀虽说好了,毕竟是受过伤,担子压上还是有些疼。这到没啥,自个的事,挺住就是了。只是她的衣着和那俩个包,实在是与这美丽城市不相协调。不客气说,有点影响市容。难怪李丽花不愿与她同行。还算好,没有人限制她的行走。 这座城市,刘春妞来过一次了。多少有点熟。她找那个来过一次的日杂商店,没费上次那么多的劲儿,就找到了。她来到商店门前,可惜商店还没开门。她不知道城市和农村正相反。城市里是晚上活动,睡早觉。农村人则是起大早干活,吃完晚饭就黑了天。只能坐炕头了。想干活也干不了。天地一片黑呀。赶情你们城市里有路灯,亮的象白天似的。农村要是有那照得通亮的灯,人们也不会瞄在屋子里,把讲瞎话当成唯一可行的娱乐。 城乡就是有差别嘛。虽不让你生在城市了?也难怪农村人想法子往城里钻。城市就是好嘛。就是挣钱的门路多嘛。 刘春妞胡乱想着,商店门就开了。有人把商品摆布到门外来。刘春妞问是否可以进入商店,得到答复后,她进入了商店。销售员们仔细看她的货物,与商店现有的做了比较。售票员们不得不承认她的质量确实是好,做工也精美,图形有独到之处。 营业窒主任和售票员们虽然对她的货倍加赞赏,但是,不得不遗憾的说她来晚了。昨天己经有人拿同样的样品来,签过供货合同了。我们一年的销量足够了。 刘春妞不能不惊讶。有人抢先签了合同?样品与她的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刘春妞说,我前些日子来过了,和你们经理谈过了,让我带样品来看的呀? 营业窒主任说,谈的,说的,都不行。必须以合同为准。你当时签合同就好了。你没签合同,别人签了合同,我们只能履行合同。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 刘春妞不得不承认,不懂法吃了多少亏呀?她又急又焦燥,就出了一身的汗。 一位中年售票员见刘春妞痛苦不堪的样子,就动了测隐之心,劝说主任留下她的货。 主任对刘春妞的货很感兴趣,决定留下。问她要多少钱一件?刘春妞根本不会讨价还价,就说,你看着给个价吧。她的真诚和实在感动了主任,他就如实说,合同收购价是八元,也给你八元行不?刘春妞爽快答应说行。 清点了敉量,当即付给了她的货款。走出商店时,主任提醒她带好钱。刘春妞掀起外衣,解开裤带,把钱装入内裤里。 走出商店的刘春妞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转回商店,问主任与商店签合同的人是哪的?主任说是本市人,不知她的货来自哪里。 刘春妞心情沉重的走在大街上。她就想不明白,想干事咋就这么难呢?想来想去,她只能归罪于自己的无知无能。 刘春妞走着走着,就见到了一个邮局。她的头脑里就反映出东沟村李春子家的事。她就想到了给李春子家写的二仟元字据的事。她摸摸内裤里的二仟元钱。她就走进了邮局。 进了邮局的刘春妞,见屋内人不少,她就躲到角落处解开裤带,拿出二仟元钱。邮给了东沟村的李春子家。 刘春妞打心眼里说,不愿去李丽花那里。然而,有事要找她,还是不得不去她那里。她不愿在她那里吃饭,就在街头小吃摊吃了面汤之后,去了她那里。 第九章 出门女人的遭遇(五) 十一 刘春妞进入李丽花房间时,李丽花和王仁生正在用扑克玩对命。其实,她在门外时就听到了她们的淫秽的笑声。那笑声让她身上起鸡皮疙瘩。没法子,她还是进来了。 李丽花不得不向她打了一声招呼。王仁生生气的问她上那里去了。她如实告诉她们,到日杂商店送货去了。李丽花问留下了?刘春妞说留下是留下了,只是有人抢先在那里签了共货合同。李丽花得胜将军似的笑了。刘春妞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李丽花拿她的货作为样品,与那家商店签了共货合同。 李丽花像是刘春妞的后台老板似的说,不怕。有你大姐我那。谁抢去我也能给你抢回来。 刘春妞不无惊喜的说,能吗? 李丽花明知故问的说,他们说谁抢去了? 诚实的刘春妞如实的说,他们没说,我也没问。我问那也没用。我只恨自己没下火车就去那家商店。让别人抢先了一步。 李丽花说,要不咋说商场如战场呢。不过,你不用上火。这事包在你大姐我身上。你回村只管发动全村人干,过些日子我去收购。 刘春妞又惊又喜的说,你收?你有销路? 李丽花说,不瞒你说,在大连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呢。 刘春妞高兴的说,那太好了。我出来时和村里人说了,我寻思这回要做蜡呢。 李丽花问她的货卖多少钱一件,她告诉她八元一件。她说那是签合同价,是送到商店价。到人们那里收货得加上费用。刘春妞说那是当然的。不赚钱你收货干啥?你说个收货价,我回去也好对村民说清楚。 李丽花知道,这块肉己经吃进她的嘴了,咽不咽下去是她自己的事了。她煞个价说,你不是外人,我要个保本价就行了,给你四元一件吧。不过,质量一定要保证像这批货一样。 刘春妞听了她的话,心就咯噔一下子。这娘们心可真够狠的,一下子就煞去了一半。她说,四元可不行。群众接受不了。一人一天只多才能做出二件,连工代料不赚钱。不赚钱的事谁能干? 李丽花对刘春妞的软中带硬的态度,不能不担心。她明白,刘春妞要是不肯干,她的合同就有泡汤的危险。不履行合同是啥后果,她是清楚的。现在她才感觉到自己这事干的是有点冒失,是有点少德。 李丽花不得不让步了,问她多少钱能干? 刘春妞不会讨价还价,就如实说,你给六元吧, 李丽花叹了口气,不得不认可了。好在她并不值望这一宗微不足到的生意赚钱。打心眼里说,她是想带王仁生去他家乡,显示她的荣耀的。 李丽花告诉刘春妞,这是季节性商品,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一千件。过了时间,出现质量问题,我可不答应。要不,咱们也签个合同。 刘春妞不知道咋签合同。她说,我保证一个月内供给你一千件货。你要不相信,就另找别人干。 李丽花心想,这土包子,心也够狠的。她笑脸说,我还不相信你吗?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呀?行了,我相信你的话。我可告诉你,刘春妞,你的王仁生可是压在我这里,你要是出差错,小心王仁生-------她故意不说了,抬眼看刘春妞的反映。 刘春妞不悲不亢的说,王仁生啊,那就把他押在你这当人质吧。 王仁生说,哈,你俩拿我耍哪。 十二 当日下午,刘春妞来到于志勤供职的糠蘸厂。 刘春妞按值班员的指示找到于志勤办公窒。她没有敲门的习惯,像在家似的推门就进了。正忙绘图的于志勤扶在桌子上画的正欢,对进来的人没有看,说了一句,请坐一会,容我画完这几笔。马上就完,。 站在门口的刘春妞倍感亲切的看他。没往前走,当然也没坐。她怕打忧他的工作,就不说话。只是用赞赏的目光看他专心一意的忙碌的样子。 于志勤画完,抬头看进来的人。他惊喜的说,呀,咋是你呀?他热情的奔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说,肩胛骨好彻底了吗? 刘春妞深情的微笑着说,好了。说着,就耸耸肩膀给他看,说你看,一点事没有了。这件事实在是让你费心了。那住院费是你花的吧? 于志勤故作生气样子说,费心受累都谈不到。住院费用工厂给报销了。那都不是问题。就是你不辞而别让人不理解。你说,你怎么就能想出个金蝉脱壳之计呢? 刘春妞知道自己那次不说一声偷着走了是不对。就诚恳的说,那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检讨都行。只求你别生气。 于志勤笑着说让她坐,给她倒一杯茶水,送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说,这回突然来,所为何事呀?不是为的找我说句道歉话吧? 刘春妞笑着说,就是想和你说说话。那次我走,你撵到火车站,八成是有话要说吧? 俩人就都笑。说那就说说吧。 刘春妞端杯子喝水说,我渴了,喝杯水,你先说吧。 于志勤就是那种知识分子一门心思钻研一件事的作风。也不问累不累吃没吃饭,就说上了他想说的事。他说,我要向你咨询的有如下几点:第一,你们那里是否具备办厂条件?比如说,原料,工人等;第二,地理环境怎样,物产资源等;第三,风土人情,人文地理。。。。。。 刘春妞在他仃下来,喝口水时说,不用那么多等等了,说第四吧。 于志勤认真的说,第四,交通情况怎样? 刘春妞见他仃下来喝水,就笑了说,还有第五吗? 于志勤说,有。第五,你们村干部办厂决心怎样?资金怎样。。。。。。 刘春妞笑得几乎把喝进嘴里的水喷到地上。她强制自己不笑,赶紧说话,我说您真是位大知识分子啊,说话一套一套的,还分个一二三四五,我也记不住那么一大堆呀。 于志勤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心向她道歉,嘴上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身子就站起来给她鞠了一躬。 刘春妞长这么大,从来没受到过如此庄严的尊重。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她忙起身,也照他的样子给他鞠了一躬。然后,她就如敉家珍似的,按他说的一二三四五给他解说。于志勤认真听,时不时的作些记录。 刘春妞说完时,于志勤起身握住她的手说,太好了。春妞同志,听了你的介绍,我认定人们那里具备办厂条件。我决心到你们那里干一番事业。 听这话,刘春妞激动的差点掉下泪来。她抓住他的手欢喜的说,真的呀? 于志勤说,怎么?我是个说慌话的人吗? 刘春妞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过份,忙说,不不,我是怕你知识分子来了情绪,信口随便说说。 于志勤拉住刘春妞手说,走,我们一同见厂长去。 刘春妞有点胆怯的说,见厂长啊? 于志勤说,厂长是部队转业干部,很好接触的。 刘春妞说,我怕说不好,把事弄砸了。 于志勤说,你就像刚才那样说就行。 老厂长接待了他们。听过他们的话,他说,小于同志,你的热情和想到新环境干事业的精神都是好的。我理解。也应该支持。不过,你可要考虑好了,这可是你人生的一大转折,可不能只凭一时冲动而忙目行事。 于志勤决心己定的说,厂长您对我的关心我感谢。我真心告诉厂长您,到农村去的想法我早以有之,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地方。 厂长对于志勤的想法不能不感到吃惊。可他认识到,这位青年人的想法是合时代精神的。是应该得到组织上支持的。他说,小于同志,你的想法不错。我只能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再作决定。这位刘同志那里办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还是有时间考虑的。 于志勤说,我早考虑好了。这个想法决不是现在才突然冒出来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厂长说,只要你认为可行,我的决心好下。 于志勤说,这么说,厂长您是答应我的请求了? 厂长笑了说,你这小伙子,真有股穷追不舍的劲儿。他看看手表说,我有个会议要去参加。你考虑考虑再定。 他们随同厂长走出办公窒时,刘春妞对于志勤说,厂长说的对。你再慎重考虑考虑,再听听你父毋妻子的意见,我再听你的消息,先别忙作决定。 于志勤苦笑了说,既然你们都是这意见,我只好服从了。 第十章 端倪初现(一) 第十章 端 倪 初 现 一 如火的太阳烧烤着广袤的大地。无垠的大草原被干旱折磨得失去了应有的绿色。一眼望去,一遍枯黄。蒿草被热浪沸腾得沙沙作响。点缀在草丛中的各色各样的花儿,缺少了争芳的斗艳。好似害羞的姑娘低下了媚眼。飞翔在蓝天下的云雀,歌唱不那么勤奋了。偶尔唱上一两句,嗓音也不那么美妙了,变得沙哑了。狡猾的麻雀躲在树下阴凉处,张嘴喘息,暴怨老天为什么这么热? 庄稼地比草原还不抗旱。玉米高梁叶子卷了。大豆谷子耐旱一些,强挺着身子呼唤老天下些雨吧。 孟老四从玉米地里走出来。手在眼睛上方搭棚挡阳光看天。蓝天上有几片扯着长尾巴的白云轻飘浮动着。象是找不到同伴,象是找不到驻足之地,无奈的飘向远方。他向机井房子走去。 张农生领青年于小文李革在抢修机井。井房子外面有人在挖顺水沟。 于小文瞒怨机井少,维护的差。要用了,得现修。张农生说,大帮轰吃大锅饭,那管这玩艺坏不坏呀。全村八眼机井,只有俩眼能使用。 孟老四来了。他问啥时候能放水。张农生说,马上就能放水。只是这淌水沟干乎拉的,得水遭筋啦。孟老四说,可不是咋的,得瞎一半的水,渗进水沟下面去了。于小文说,夜个任书记说买小白龙,也不知买没买着。李革说,要是用小白龙可就不遭筋水了。 此时,田间小路上,任玉全正骑辆自行车往机井房子这里赶路。车后货架子上驼一捆筒状塑料膜(就是人们说的小白龙)急于赶路,他一头脑的汗。 任玉全来到了机井地。于小文李革忙着卸小白龙。抖开之后就忙着顺着淌水沟向地里铺。孟老四问好买吗?任玉全说,这天一旱,也成了抢手货。现找的熟人买的。 机井修好了。小白龙也铺上了。合上电闸,机井水就嘟嘟的响着从地下冲进筒状塑料膜里。在那园园的,长长的,恰似一条白龙爬在地上的管子里,把清凉的地下水浇灌到干渴的田地里。 这里的工作就绪了。任玉全说,于小文李革,你们俩人负责这口井,昼夜不仃的放水。用电多少由村里统一结算。他又对张农生孟老四说,张大叔孟大叔,您俩位负责照看一下各地浇灌情况。 按排完这里的工作,任玉全又骑上自车,赶紧去看西井地的那眼机井去了。 二 啥时候都有忙碌的人有闲着的人。 挂了锄,又是个大旱时节,妇女就成了闲人。家里的活也就是哄孩子做饭,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啥事可干了。尤二老婆闫快嘴,张大发妻子孙珍和一些在家里坐不住的妇女,就到村道旁边的树下乘凉扯闲片儿。 这村子唯独张大发一家有电视,又不好常去看。张大发不乐意呀。听听中央新闻,也得是村里大喇叭放才能听到,村里要是不放,就没处去听。外面的新闻不知道,只能传播本村新闻了。一个小村子能有啥新闻?也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一些瞎编的所为的故事。 今日不同了。今天闫快嘴有了重要新闻。她故做神密,有趣,剌激状态说,你们知不知道,咱们村子出了件老大的花花事。她故意不往下说了,把人们的胃口高高的调了起来。众人就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焦急的问啥花花事呀?你到是快点说呀! 闫快嘴神密的四处看看说,我说了,你们可不行瞎往外传,要是整炸了营,我可粘不起这包。 众人就急了,嚷嚷说,你是不是瞎扯呀,整的这么蝎虎,倒底有啥事呀? 闫快嘴再次神密的四处看,巴答嘴,不说话。 心急火燎的人们实在是太急了,嚷嚷说,你想急死人哪?你急死人不尝命啊?有人就围上了她,说你倒是快说呀,出了啥花花事呀? 闫快嘴说,咱们村的一个黄花大姑娘,一回就跟了俩个大男人。。。。。。她刚说出这半句话,就看见刘春妞从村头公路上走来。吓的她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只顾看闫快嘴的人们没有发现刘春妞走来,就嚷嚷说,咋的了?刚说半句话,咋又不说了?这家伙的,从你嘴里知道点事,可真难! 闫快嘴向走来的刘春妞呶了一下嘴,说啥呀,要是让她知道这事是我说的,还不得整死我。 她们说话工夫,刘春妞就来到了她们跟前。她说,都在这凉快哪。 闫快嘴抢先说,嗯哪。这老天把人热的,在屋子里喘不上气儿来,出来凉快凉快。 孙珍说,这几天咋没看见你?她见刘春妞手拿个包,又说,出门去啦? 没等刘春妞说话,闫快嘴又抢话说了,这回给大伙带回啥好事了? 一妇女说,你这话说的欠理,春妞一不是村干部,二不是村上派出去跑事的,那能老给大伙办事。 又一妇女说,可不是咋的,人家春妞地都不种了,不给自己跑买卖给大伙跑,人家指望啥呀? 刘春妞说,只要能找到可以大家干的事,就能让大家干。 那位妇女说,可不是咋的,上回找的席芮苫的活,哪家不都坐在家里赚了几百块。 闫快嘴说,这回没找到活干? 刘春妞说,这回也有个活可以干,就看大家愿不愿意干了? 众人说,啥活呀?能不愿意干嘛! 在商店门前玩的小小小丫看见了刘春妞,就跑过来,一个叫妈,一个叫姨。刘春妞只好对大伙说,等明天再说吧。她蹲下来抱住跑上来的俩个孩子。亲他们。 赵二妞站在商店门口等刘春妞。刘春妞领俩个孩子向商店走去。 三 吃过晚饭,刘春妞哄小小小丫一边开商店一边教他们唱歌。 俩个孩子站在商店地当腰,按照春妞的指点,手舞足蹈的又唱又跳。唱了一气儿,累了。刘春妞让他们仃下来,歇歇。 小丫说,姨,小燕子,小蜜蜂一天不仃的飞奔,多累呀! 小小说,它们忙啥哪? 刘春妞给他们讲,小蜜蜂小燕子都是人类的好朋友。燕子忙着捉害虫,蜜蜂忙着采花粉做蜂蜜,这样既保仔了自己,又为人类作了贡献。它们尽做好事。 小小说,人真好,有一大帮朋友。 小丫说,那二妞姨咋说有坏人呢? 小丫的话,让春妞想起出门被残暴的事。想到赵二妞说的有坏人的事。她就真真切切的认识到,坏人真的是有。还挺猖狂。残害人不择手段。这些破坏社会安定和谐的坏蛋,一日不除老百姓就一日没有安全保证。这些坏蛋让人防不胜防啊。善良的人们,不知道他们啥工夫啥地方就突然冒出来残害人啊。这些坏蛋实在是太可恶了。 刘春妞想到被轮奸被骗卖的事,心灵都打颤。这样残害人民的坏蛋,法律能容忍吗? 只可惜,抓住这些坏蛋,不是咱老百姓力所能及的事呀。民众只有企盼共产党和捍卫国家安全的专政机关了。 天不早了。刘春妞哄俩个孩子上炕睡觉了。孩子睡着了。她坐下来,要把出门经历的事认真想一想。要理出个头绪来。想和任玉全说一说,让他帮助分析分析,找找内在原因。还有做凉帽坐垫的事。要由他拿主意。更有那办工厂的事,这可是咱小村子开天僻地的事。得好好商讨。可不敢冒拉冒失的干。要是干砸了,自己挨骂是小事,要是给村子造成损失,那可是大事。 坐在炕上一边拍孩子睡觉一边想心事的刘春妞,听到商店门响了一下。她以为有人来买货物的,下炕到外屋商店里来。原来,进门来的是任玉全。怪不得开门声轻轻的。 他们在商店里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来的目的,是想打听一下她出门的情况。她说她正想向他说呢。俩人想到一起来了,就唠起来。 刘春妞说,出去看看只正是比呆在家里长见识。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出门的遭遇。她的明明白白的心,她的对他一片真诚的心,她的永远对他敞开的心,无法留下隐私不向他说。她就把被俩个坏蛋轮奸又骗卖的事,全盘说给他听了。 任玉全是挺斯文,然而,听了这样的事,他不能不恨得咬牙切齿。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的走动。他是在以此来压制内心的怒火。他愤慨的说,社会不安定,老百姓受害呀! 刘春妞说,从这些日子赵二妞的说话做事中,我似乎感觉到,她也可能是受到什么不好说的伤害。 任玉全说,她没有勇气象你这样敢于把事说出来。你和她多唠唠,启发她,争取让她把事说出来。 刘春妞说,她说咱村子有坏人,我考虑,要是有事,八成是发生在咱村子里。 任玉全说,要是有人把犯罪活动弄到咱们村子里干,那可就严重了。村子的治安可要加强。村委会开会时,把治安当作一件大事好好研究安排一下。 刘春妞说,我看应该。 话题说的挺沉重。俩人的心里都充满着愤怒和昂奋。都在心里琢磨,怎样解决这个关乎到广大群众过安定日子的大事。 刘春妞说,社会治安是个大问题,不是咱们俩能研究明白的事,更不是你我能解决的问题。反映给乡里再说吧。我还得和你说另一件事。 任玉全说,还有啥事,说吧。 刘春妞说,这次出门,在王仁生那我明白了,现在我和你一样了。用你们男人的话说,就是打光棍了。 任玉全惊奇的说,你打什么光棍? 刘春妞说,王仁生和上次来的那个李丽花过上了。 任玉全惊讶的说,他们过上了?你见上了? 刘春妞说,这事能撒谎吗? 是呀,她多会对他撒过慌?最不能说的被人强奸的事都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任玉全对春妞的话深信无疑。他又愤慨起来。说这小子,巴结女人倒是有两下子。 刘春妞说,要我看,是那个女人上赶他的。 任玉全说,这可真是怪了,一个大城市里的漂亮女人,能看上一个乡下人。真是少有的事。 刘春妞说,要我看,那个女人也就是把王仁生当个玩物,说不定那天玩够了,还不一脚蹬了他。 任玉全说,那你咋不给他提个醒? 刘春妞说,还提醒呢,他连见我都赖得见。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任玉全说,这小子,咋变这样了。我要是能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别等人家蹬了他时再吃后悔药。 刘春妞不愿说王仁生的事了。她说,有俩件大事,得你拿主意。一个是,咱们编制的凉帽坐垫,有销路。只不过是被别人抢先了一步,与商店签了供货合同。咱们没能直接与经销商签上供货合同。得经过人家的手。 任玉全说,谁能抢到咱们前面去? 刘春妞说,我看出来了,就是那个李丽花。 任玉全吃惊的说,她抢在咱们之前签了合同?咱们供给她,她再卖给销货商,真是个赚钱高手。 刘春妞说,手是不低,不过有点卑鄙小人味。 任玉全说,你与她签了合同? 刘春妞说,有个口头协议。 任玉全说,口头协议也有效。如果价格群众可以接受,可以供给她一部份。同时自己找销路。不能老以赖她。 刘春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一件事,是咱农民没干过的事。我去了糠蘸厂,那个工厂的工程师于志勤,愿意到咱们这里来帮助建厂。那人的决心还不小呢。 任玉全高兴了。说这可是个大好事。要能办起工业来,村子的致富可就有了大好门路了。 刘春妞说,你开党的会和村委会,都好生研究研究这俩件事,大家可得思想统一了。别着手干了出差头。 任玉全真是刮目相看刘春妞了。他说你真是成熟起来了。她说,还成熟呢?一个遭人又骗又残害的人还能说是成熟吗?他说,那不是你的错。这是个社会性的大问题。我要向乡党委和乡派出所汇报,需要全党全民来做这件事。 四 村干部在开会。讨论发动群众利用挂锄空闲时间,编制凉帽,坐垫和办工厂的事。 听了任玉全的情况介绍之后,众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问题集中到一点上,就是做出的物品,打开销路问题。这个人既要有经济头脑,又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参加会议的人分成了两种观点。以孟老四张农生为一方的主张用刘春妞。以张大发为一方的主张用王二。双方理由都很充分。主张用刘春妞的,说她能吃苦耐劳,也有一定的经济头脑。突出表现是上次做席芮苫的事,全是她一手操办的,效果很好。主张用王二的说他才是真正的有经济头脑。脑袋瓜子活,事儿反映的快。这些年没少给村子办事。跑几年外交了,他的经验是刘春妞没法比的。 众人呛呛来呛呛去,俩伙人都互不相让。都说自己提的人合适。意见统一不起来。人们就说书记表个态度吧。 任玉全开始没有站在那一方,他是想充分听听大家意见。现在大家让他表态了,他就直言不讳的说了。他当然主张用刘春妞。理由显而易见。这次活和上次活,都是刘春妞引进来的。销路也是她解决的。说明她有经济头脑。说到吃苦耐劳,咱就说,她出去两次没花村里一分钱。这个谁能做道?这些赚钱项目她能想到,能找到,这本身说明了什么? 任玉全的话引得人们热烈讨论。人们说,这要是用个不节省的人,借跑销售之机天南地北的瞎乱跑起来,来个游山玩水,那得多少钱造害呀?这钱能往群众身上摊吗? 张大发眼看他的主张要被否决,干脆把任人唯亲的帽子给任玉全扣上。任玉全对张大发给他带的帽子当然不能接受。两人辩论个脸红脖子粗。怎奈谁也不服谁。杨杰提出请示乡,乡里咋定就咋办。也有人说一点事就找乡里,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又是一阵呛呛,得不出个结论来。全体决定请示乡。乡里咋定就咋办。 讨论建厂事,人们呛呛的更历害了。张大发提出资金问题,技术问题,农民重来没办过工业问题,冷不丁的整出个工厂,谁会干谁能干的一大堆问题,还真把人们蝎虎的没了主意。就有人随他说,这事是得好好商讨商讨,弄不好把村子那一点老本赔进去,群众瞒怨,上级指责,那可就是猪八戒耙子挠痒痒,自找苦头吃了。 任玉全说明刘春妞己经解决了设备技术问题。这两项,大连厂方都给予帮助。资金是得自己解决。张大发说这不就得了。办工厂没有几十万块钱能行吗?要是扔进去几十万,哪整去?要是硬整起来,干个年八的整黄了,还不赔个老屁股朝天。哭都找不上调。 又是一个得不出统一意见的难题。 张大发的一盆冷水,把人们浇的晕头转向。办厂的事基本上是被否决了。 没别的办法,任玉全提出一并交给乡党委决定。听惯了上级指示的人们,在这一点上倒是达成了一致。 第十章 端倪初现(二) 五 傍晚,天上飘浮的云彩逐渐厚了起来。没过多大工夫,就有黑云雾从东北方涌动上来了。凉爽的东北风强劲的刮上来。天空中也响起了隆隆的闷雷声。 人们惊喜的走出屋,仰头看天。嘴里念叨下吧下吧,大大的下吧。下一场透雨吧。 难得的凉爽。孩子们跑上村道嬉笑着玩耍着。真是难得的开心。 刘春妞帮助赵二妞和二妞妈在她们家的院墙角处翻动柴垛。那柴垛底层有秫杆和包米叶子。她们要用它编制凉帽和坐垫。 赵二妞看隆隆打雷的天说,要下雨了,别干了。 刘春妞说,翻出来,下雨正好浇浇,又湿润又干净。也好把发霉的挑出来。 赵二妞说,春妞姐,你咋这么有着呢。 刘春妞笑着说,听人说,勤奋用脑子琢磨事的人,做事就有着儿。 赵二妞说,你就是长了个爱琢磨事儿的脑瓜儿。 刘春妞说,我这脑瓜爱琢磨事儿,可不聪明。时常办傻事。 二妞妈说,春妞你可没办傻事,你办的事,竟是对大伙有利的好事。 咔嚓一声,一个响雷从村子上空响过,带着闪电虏过村子上空。惊吓得村道上玩耍的孩子们,张抓似的往家跑。 赵二妞吓一激凌,嘴就妈呀一声,双手捂住耳朵。 隆隆的雷声带着闪电,接二连三的击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柱顷泄下来了。 赵二妞双手捂头说快上屋吧。就头前跑了。刘春妞和二妞妈也就随后回屋了。进了屋子春妞说,这雨下的真是及时。这回能解除旱情了。二妞说,上两天一些老人还张罗求雨呢。这没求也下雨了。要是他们求了,还得说是他们求下来的呢。刘春妞说,听任玉全说,县里这几天搞了人工降雨。二妞妈说,那是科学,管用的。 雨,哗哗的下起来了。村道上的院子里的人们,欢笑着,脚步冲冲的回屋了。 这雨。说来也奇怪,不下是一点也不下。下了,就给你下个不仃。 一连下三天了。虽说不大不小,就是这不大不小的中雨下上三天,再旱的地也透了。人们就放心的干自己能干的事了。不用怕庄稼地旱死庄稼了。 要是以往,迂上这天气,只有坐炕头扯闲片儿,讲瞎话儿。现在可不用了,有赚钱的话干呢。人们可以坐在家里做凉帽坐垫赚钱了。坐在家里能赚钱的好事虽不干? 全村听说可以做凉帽坐垫卖钱,也没人等啥上级答应了。到刘春妞这一问,说能卖出去,就干上了。连雨天干不了别的活,就坐在屋子里干这赚钱的活了。董爱国和他妈坐在家里刮秫杆迷子。张大发突然来了。董家毋子对村长的突然到来,有点不知所措。爱国妈忙用衣袖擦炕沿说,村长你坐。董爱国不认识似的看他。 张大发坐下就说话了,我说二憨(他不肯改口叫他爱国),你想不想找个媳妇?这话问的,那个男的不想找媳妇?皇宫里的老公还想找媳妇呢。何况五大三粗的大男人? 董爱国嬉笑着说,村长你不是逗我玩吧? 张大发有点不乐意了。说我有工夫逗你玩呀? 董爱国说,谁不想找个媳妇?白天一块干活,黑天一个炕上睡觉,那有多好。 爱国妈说,谁家姑娘能嫁给我们家呀? 张大发说,记性不好忘性到不错。我给你们说过的,那回王二要把二妞往外地介词,我没让的事,忘了? 董家毋子俩能忘那好事吗?可他们没敢把村长的话当真哪。说实话,他们以为村长拿他们寻开心呢。 张大发说,村东头老赵家的二妞不好吗? 董家毋子忙说好。她能嫁给他们这样的人家吗?看出来,这毋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张大发说,你别管她愿不愿意嫁,先说你家想不想娶她吧? 董爱国忙说,想,想。那咋能不想呢!我只怕她不同意呀。 张大发说,那好。这事儿包在村长我张大发身上了。不过,你们得拿俩钱。 董家毋子惊讶的说,介绍对象也要钱哪? 张大发说,你这话说的没道理。现在啥事不是钱开道。更何况是婚姻大事。 爱国妈说,那得要多少? 张大发有点不乐意的说,当然是越多越好办事了。 爱国妈说,手里只有五百块钱。 张大发说,少是少点。先拿上吧。不够我先给人们垫上,结婚收财礼钱再还给我。 爱国妈从要箱里拿出个布包,开了好几层,才拿出那五百元钱。她说,这事要是办不成,能退给我们吗? 张大发眼睛盯上她手中的钱说,想娶媳妇还想不花钱,那有哪好事?你当天上能掉下个媳妇来?他说着,就故意往出走。 爱国妈忙迎上来说,村长,你要真能给我家爱国说上媳妇,我娘俩砸锅卖铁也认了。 张大发说,砸啥锅卖啥铁?破锅乱铁值几个钱?想办事,拿钱! 爱国妈心情复杂的抖动着手,把那五百元钱交给了张大发。 董爱国实在是心疼那全家唯一的五百块钱,就说,村长你可不能拿钱不办事呀。 张大发大眼珠子瞪爱国说,你这是啥意思?是不是说我拿钱不办事? 爱国妈忙说,村长你别生气,他不会说话,你一个大村长还能胡弄我们吗? 张大发实在不愿和他们多说话,把钱装入腰包就往出走。走到门口回头说,等听信吧。 毋子俩看着张大发出了门。心里是忧是喜说不清。爱国说,要是能娶上赵二妞,咱家就是烧了高香了。爱国妈立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上虔诚的说,我佛保佑,让我儿娶上赵二妞做媳妇吧。阿弥陀佛。 六 赵二妞毋女在灯下挑选好的秫杆,用刀劈开,放到长条橙子上刮迷子。娘俩正忙伙着,张大发冷不丁的突然进屋来了。 赵家娘俩突然看到黑铁塔似的村长站在面前,有点像老鼠见了猫,咋的也是有点胆怯。现在的赵家娘俩说来还不如那老鼠。老鼠可以逃跑。她们确不能。只能硬挺着。被吓噎住的娘俩,光顾愣眼看他,忘了让坐倒杯水。 张大发说话了,我说你们娘俩这是发啥愣啊? 赵二妞妈缓过神儿,忙说,啊,啊,是村长啊。你坐你坐。 张大发不转眼珠的看赵二妞。从白净的脸看到丰满的胸脯,一直看到脚。只穿件和尚头没袖没领小布衫的赵二妞,坐不住炕了,忙下炕忙扯过一件长袖衫往身上穿。 张大发说,我说赵二妞,我跟你妈说过,让你到村上当服务员,咋没回个话呀?你到是干不干哪? 赵二妞红了脸说,我干不了那活。 二妞妈说,我们闺女干不了那活。 张大发审视她们说,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老鼠上祖宗板,把自个儿看的太高了。 二妞妈说,我们自个啥身价自个知道,从来也没敢高攀。村上的活我们没敢想过。更没想去干。 张大发说,我告诉你们,别不识好歹。我是看在我老爹面子上,照顾你们,才让二妞干这事的。你们要是不识抬举,卷我的面子,当心我废了你们的事。 二妞妈说,我们有啥事呀? 张大发说,呀哈,跟我装哪?满村子人都知道你和我爹扯勾拉纤。。。。。。 二妞妈急了。说村长你。。。。。。 张大发抢话说了,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成全了我的事,我成全你和我爹的事。要不然。。。。。。他故意不说了,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们想想明白吧。说完,一脚踢开门,扬长而去。 赵家毋女看着那摇晃的门,愣怔了好一会。 就在这个时候,董家毋子因为心里惦记张大发给办的事,就到赵家串门来了。 对董家毋子的到来,赵家毋女是笑脸相迎。同属于一个层次上的人自然没有高低贫富之分别,说话唠嗑,就自然,就能心怀坦荡。 二妞妈说,老姐,多少日子没过来串门了。 爱国妈说,可不是咋的。这气儿光是瞎忙伙,今儿个没啥事儿,寻思上你家坐一会,唠唠嗑。 赵二妞把地上的东西归弄到墙根处。俩位老人坐到炕上,董爱国坐在他妈身后的炕边上。赵二妞拿起暖水瓶,为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 俩位老人唠扯了一会眼前的家长话,就在董家毋子的有意引导下,把话题说到了儿女终身大事上来。 董爱国妈说,大妹子,你说咱们的儿女都不小了,是应该张罗终身大事的时候了。 二妞妈说,老大姐,孩子的终身大事,当妈的能不惦记吗?你家二憨,不,是爱国,爱国多大了? 爱国妈如实相告,三十二岁了。说着,她就叹息了一气儿,又说,到了这年岁,再不娶媳妇,往后可就更不好办了。要是混到四十来岁,别说娶大姑娘,就是找填房也难了。 二妞妈说,终身大事,就是得准准当当的。可不能像买件衣裳,穿二年换新的。不合身,也能凑合穿。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可不能凑合。 爱国妈说,说的是呀。我们爱国是个老实疙瘩,说说道道不会,可心眼好使。干庄稼院活,还算是把好手。 二妞妈同意爱国妈的说法。说爱国是个会过日子的本份人。 爱国妈说,是呀,到我们家的媳妇,我们娘俩得当眼珠似的看着。我们娘俩啥事都能听媳妇的。就是人们说的当家人。 二妞妈说,能到你家作媳妇,是那姑娘的福气。 这么绕弯子的唠扯,老是唠不到正题上。爱国妈就有点心急了。她想赶紧说到正题上,就挑明了说,村长没向你家提起二妞的婚事? 听这话,二妞毋女有点惊奇。二妞妈说,村长当你说起过我家二妞的婚事? 爱国妈说,村长当我们说,他要给我家爱国提亲的是。。。。。。 话正要说到正题上,就这工夫,那个讨厌的尤二就摇头晃脑的突然进了屋。没等屋里人问他来干啥,他就张嘴说话了,呀哈,两家四个光棍,集到一起交流过独身经验呗。 对这话,四个人都横眉冷对于他,指问他说的啥话? 尤二并不傻,能看出个眉眼高低。他明白了四人对他怒眉而视的原因,就不敢再闲扯别的,而是直接说了他此行的任务。他说,村长派我来,让我通知你。他用手指示赵二妞说,你马上到东井地看井去。今晚到你家看井班了。 赵二妞看到尤二就有一肚子的冤屈和愤恨。听到他说让她去东井地看井,那次被俩个恶兽般的家伙残酷蹂躏的事,就闪电般冲击到眼前。她只在嘴里呀了一声,人就晕了。站在炕沿边处的二妞,就像被人推倒的一捆秫杆,倒了下去。 坐在炕沿边上的董爱国,手疾眼快,跨前一步,就到了她身边,双手把她抱住了。 二妞妈爱国妈都毛了。惊叫,二妞!闺女!咋的了?慌忙的下炕看倒在董爱国怀里的赵二妞。三人把二妞连抬带抱的弄到炕上。找个枕头放她躲下。二妞妈流着泪水,拉住二妞手叫,二妞,二妞。爱国妈在二妞身边用手拍卖她的胸脯,掐她人中。嘴里也在呼叫,二妞,二妞。董爱国不知所措的站在炕沿边看二妞。实在是急的不行,就伸手摇晃她的脚。 尤二眼见出了祸事,乘三人忙碌之机没吱一声,溜出门去了。 三人又摇又拍又叫,担心受怕的忙碌了好一会,二妞总算是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看了一眼俩位老人和站在炕边的董爱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三人极度焦虑的看二妞,哄她别哭了。她们不知道二妞为啥这样?为啥如此痛苦不堪?董爱国见二妞清醒了,蹦紧的心缓和了一些。他担心的说,二妞这是咋的了?俩位老人也不知道二妞是咋的了,当然无法回答他。他说,我上村卫生所找大夫瞧瞧吧?他这一提醒,俩位老人才想起来有卫生所,有大夫,自己不知道是咋回事,是应该找大夫瞧瞧。二妞妈说,找大夫瞧一瞧也对。爱国妈说,爱国,快去找大夫。 赵二妞晕混劲过去了。心里完全明白了。只不过是愤怒,耻辱,委屈占据着她的心。令她痛苦不堪的哭泣。当她听到她们说找大夫时,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她们说,别,别找大夫。 二妞妈手摸二妞额头说,孩子,你是不是病了,找大夫看看,吃点药就好了。 爱国妈说,是呀,二妞,你手脸都热热的,是不是感冒了?找大夫瞧瞧吧。 仍然站在炕边的董爱国说,瞧瞧吧,你刚才都晕过去了,不找大夫瞧,能行吗? 赵二妞执意不让找大夫,说她没事了,一会就好了。 二位老人问二妞咋的了?咋听尤二说看井就晕了? 赵二妞没法说心中的事。怎柰她们一劲问,她只好悲痛的说,别问了。她把头侧到一边去,把脸埋在枕头里哭泣了。哭得身子一抖一颤的。 俩位老人深情焦虑的看赵二妞,不知道咋办才好。只能痛苦的看她,抚摸她。安慰她。 董爱国焦急的在地上不时的走动。时而搓搓手。他生平长这么大第一次抱住大姑娘那肉乎乎的身子。那身子的棉软,那胸脯的喧腾,那黑发的温馨,无不令他回味无穷。他就想,要是真能娶上她做媳妇,让他天天给她洗脸洗脚也行。他就在心里念叨,村长把这门婚事办成吧。 董爱国在胡思乱想,俩位老人在无言的看二妞出神。想不明白这是咋的了。 四个无辜的头等好公民,极其微不足道的小小老百姓,为什么受到如此悲惨伤害?她(他)们的精神就可以随便受损害吗?谁来保护她(他)们的生命健康权? 她(他)们就应该无助的默默的承受损害吗? 这四位独立无援的老百姓,仰天长呼:苍天哪,大地呀。睁开眼看看蚂蚁般弱小的贫民百姓吧!危难之中拉她(他)们一把吧!阿弥陀佛! 第十章 端倪初现(三) 七 吃过早饭以后,刘春妞哄小小小丫在商店里玩,她一边开商店一边刮秫杆迷子。忙碌了一阵子,不见赵二妞来。每天这个时候二妞是必到的呀。今天怎么没来呢?冷不丁的不来,她就觉得空落落的不得劲儿。就好像缺少点什么。 赵二妞一上午没来春妞商店。吃过响午饭,又过了一阵子,还不见赵二妞来,刘春妞就有点想的不行了。非亲非故的俩个人好到这份儿上,也就算是铁姐妹呗。 好歹坚持到傍晚,刘春妞的心实在承受不住惦记赵二妞的压力了。如果今天晚上再见不到赵二妞,孔怕这一夜春妞也睡不着觉了。吃完晚饭,刘春妞关了商店门,领上小小小丫,直奔赵二妞家。 看到泪痕满面的赵二妞靠墙坐在炕上,无神的目光,痛苦的脸色,让刘春妞吃了一惊。忙关心的问,二妞咋的了? 二妞妈蔫头八脑的坐在二妞身边。见刘春妞来了,忙下炕,被刘春妞挡住了,不让她下炕。让她好好坐着。刘春妞领俩个孩子坐在了她身边。 二妞妈向刘春妞如实相告了昨天发生的事。 听完二妞妈的话,看着似秋霜打过的鲜花的赵二妞,刘春妞心中就想到了事儿。她好言劝说二妞。鼓励她坚强起来。她说,磨难像弹黄,你硬它就软,你软它就强。要顽强的顶住它。赵二妞对刘春妞的话有所理解,但是,一时她是很难坚强起来的。 刘春妞对二妞妈说了她心中的主意。二妞妈担心的说那能行吗?这太危险了吧?春妞让二妞妈尽管放心,说她没事的。 刘春妞背着二妞让二妞妈去找尤二,就说今晚二妞能去看井房子。看尤二咋说。 二妞妈担心春妞,不想去,怎奈春妞坚决让她去,她只好去了。 二妞妈走后,刘春妞把小小小丫哄到地桌子去玩。她上炕坐在二妞身边,向二妞讲述了她出门的遭遇。明明白白的告诉二妞,她遭遇到俩个男人的强奸。不是也得活着吗?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找到那残害人的恶人。才能对他们绳之以法。 刘春妞的真情,终于化解了赵二妞心中的冰。赵二妞哭泣着向刘春妞诉说了,她在东井房子遭遇到的残暴。 赵二妞趴在刘春妞怀里哭泣。刘春妞轻轻的抚摸二妞的头和身子。春妞的泪水也是含在眼里,只是她忍住了,不让它掉下来。 俩个遭遇到同样伤害的女人,心心相印的述说各自心中的悲痛。刘春妞极尽她之所能,鼓励二妞鼓起生活的勇气。她的坦荡的胸怀,她的火热的心,终于使丧失生存信心的赵二妞燃起了生的浴望。她表示,要同她一道活下去。 二妞妈回来了。她告诉刘春妞说,找到尤二了。尤二说让她等一会听信,说是得去问村长。 刘春妞和二妞妈做了小米绿豆粥。让赵二妞吃。还特意煮了两个鸡蛋,给小小小丫吃。她们吃完饭时,尤二来了。他说村长说了,昨天是你家看井班,你家没去,今天是应该补上,让二妞去吧。村长说不是白干,村里给记工,到秋给算钱。 二妞妈按照刘春妞按排,当尤二的面就对二妞说,二妞你去看井,晚上天凉,多穿些衣裳。这是村长派的工,一定得去。赵二妞嗯了一声答应了。 尤二亲眼见二妞妈告诉二妞去看井,放心的走了。此时,刘春妞在厨房涮饭碗。其实她己经涮完了碗,只是不想让尤二看见才没有出来。 没有月亮的夜晚。满天星被飘浮的浓云彩遮得时隐时现。大地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刘春妞嘱咐俩个孩子在姨家好好玩,她有事出去一会。她穿上赵二妞衣服,找出二妞的方头巾结在头上。她临出门时对二妞毋女说,你们关好门,别出屋。也不用担心我。我自有主张。 赵二妞毋女不无疼爱的看着刘春妞出了房门。毋女都没有说话,心确悬了起来。 八 刘春妞出了赵二妞家,看看四处没人,竟直来到任玉全家。任玉全正在灯下看书。春妞向他说明了情况。他同意了她的按排。只是说让她小心。他说本应找孟老四和他一同出去,因为他是管村治安的,他年龄大晚上行动不方便,他去找杨杰,他年轻,也可靠。刘春妞同意他的按排,就急急的走了。 刘春妞出了村子,向东井房子方向走。出村没多远,尤二就从后面撵上来,还差挺远就说,是二妞吗?刘春妞怕他听出声音来,只嗯了一声。不仃的走。尤二紧达撵她说,你走那么快干啥呀,等等我呀。 刘春妞不理尤二,很快走上了田间小道。尤二在后面追上来,要拉春妞的手,被刘春妞甩到一边。他就有些不是心思了,说我操,和我装哪? 刘春妞不搭理尤二,继续走。田间小道两侧的玉米叶子,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蛙叫。各种昆虫蚂蚱的啾啾声,则是不绝于耳。刘春妞就想,赵二妞当时走在这样的环境中能不骇怕吗?说实在的,她这是有备而来还觉得心里发惊呢。 刘春妞走着,两眼疾目四处看,两耳注意听周围的每一个响动。 尤二紧跑几步撵上了刘春妞,和她走成了平排。他就来抓她的手说,我说你咋这么积极呀,给你个信儿就这么急的往这走。仃一会,让我先亲热亲热。尤二的原形毕露了。刘春妞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她就不急于往东井房子走了。她有意识的放慢脚步,是为等一等任玉全杨杰。 抓住刘春妞胳膊的尤二,见她放慢了脚步,以为自己有得手的希望了。拉住她的手不放说,我知道你是黄花大姑娘,没啥不好意思的,你己经和那两个男人办了事,还在乎我吗?我不比他们差。。。。。。刘春妞猛劲一甩胳膊,把尤二造个后腚蹲坐到地上。他一边往起爬一边说,呀哈,还对我动五把操了,看我不收拾你。。。。。。 刘春妞明白了这事就是这个尤二惹的祸,让赵二妞受到如此严重损害。乘尤二从地上往起爬时,她就上去揣了他一脚。他被揣个狗抢屎,趴在地垅沟里了。可能是嘴里呛进了泥土,他一边往出吐一边骂。 刘春妞离开尤二,走几步站在垅上看。她终于看到田间小路上急急走来俩个人。她断定那是任玉全和杨杰。她就放心的向井房子走了。 她看到井房子旁的玉米地头放一辆摩托车。她就借微暗的星光疾目四处看。 从地上爬起来的尤二,知道自己是白费心机了。眼巴巴的看着一块肥肉送给人了。他不得不按照周二杨三的暗号吹了两声口哨。 躲在玉米地里的周二杨三听到了尤二发出的暗号,从玉米地里走出来了。 对东井地十分熟悉的任玉全杨杰穿越横垅地,直接向井房子穿插过来。他们很快接近了井房子。他们发现了刘春妞和井房子旁边的两个人。 从地上爬起来的尤二,跑上来,突然从后面抱住刘春妞,嘴说,在这那。 周二杨三听清是尤二的声音,就放心的奔上来。从尤二手中夺过刘春妞,两人合力把刘春妞往机井房子拉。刘春妞大声叫,什么人?干啥的?她的目的是给任玉全杨杰报信,知道他们在这里。 周二一边拉扯一边说,叫啥?也不是头一回。杨三也跟着说,头一回那么老实,这回到起了兴。周二说,女人这玩艺,就是欠收拾。 刘春妞撕打他们。伸手挠他们的脸,抓不到,就撕他们的衣服。刘春妞是想从他们身上取得证据。 尤二想帮助周二杨三制服这个女人,就上前来帮忙。他刚上手,就看见玉米地里蹿出两个人来。同时听到这两个人叫住手。 尤二听得明白,这是任玉全的声音。吓的他呀了一声,撒腿就跑。横垅地里跑,把玉米撞的咔咔的响。他怕他们发现他,只能拼命的跑。 任玉全杨杰跑上来了。他们叫问,什么人?住手! 周二杨三见来了两个男人,就知道今天的事不像第一次那么得心应手了。两人就打她,将她打倒了。她倒下时扯下了一个人的衣角。他们见两个人跑上来了,赶紧放开她,跑向摩托车。 任玉全杨杰眼见刘春妞被打倒了,不知道伤了没有。忙跑来扶她问她咋样? 刘春妞说,我没咋的,快抓他们。 任玉全杨杰放下刘春妞,去抓那两个人。可惜,那两个人己经骑上了摩托车。任玉全迎面挡他们,被摩托车给撞倒了。杨杰顾不得再撵摩托车,忙来扶任玉全,问他咋样? 任玉全不知道受没受伤,也不知道伤在那。就觉得通身疼痛。他顾不得自己,忙挣扎站起来,说快——追,这个追字还没等出口,那摩托车己经跑没影了。 任玉全杨杰来到刘春妞面前,关切的问她咋样?刘春妞说,我没事。可惜让他们跑了。 任玉全说,跑了他们不要紧,有尤二在,不愁找不到他们。 他们四处看,看不到尤二。任玉全说,快,回村。 九 尤二家。尤二老婆闫快嘴一个人坐在炕边上,用秫杆迷子编凉帽。 任玉全和杨杰推开门,进屋来。没等他们说话,她先说话了,啊,是任书记呀,杨会计呀,你们来有事呀? 任玉全问,闫桂芹,尤二哪? 闫桂芹看他们一脸的严肃,没敢撒谎,如实告诉他们,尤二吃完晚饭就走了。到现在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任玉全杨杰没有和她说什么,出了屋。闫桂芹跟出屋说,你们找他有事呀?杨杰说,村上找他有点事,他没在家就算了。你回屋吧。闫桂芹回屋,走两步突然发现她家的驴没在驴棚里。她就问,我们家驴哪?咋没在驴棚里? 任玉全说,你家的驴总是在这个棚里吗? 闫桂芹说,是呀。黑天白天老是拴在那里。 杨杰说,能不能是尤二牵出去了? 闫桂芹说,他牵驴干啥去? 任玉全杨杰着忙,不能和她长说,让她自己找找。他们急忙出了她家院子。走到村道上,任玉全让杨杰去村办公窒,给乡派出所打电话,他去找一找尤二。 此时,尤二骑驴正奔走在村头公路上。这头驴长这么大,没被人骑过。又是走的黑道,就不愿意走。尤二心里急,就猛打驴。那驴任他怎么打,就是走不快。打急了,就尥蹶子。几个尥蹶子就把尤二掀到地上了。驴跑了。尤二趴在地上哎哟。 骑自行车找尤二的任玉全,上了公路。没走出多远,他就听到路边有人哎哟声。他下了车仔细看。发现了尤二。他就让尤二跟他回村。尤二自知有事,不肯走。向任玉全央求,放了他,让他给他当孙子也行。 任玉全不理尤二说什么,拉住他不放,让他跟他回村去。 当任玉全领尤二回到村办公室时,乡派出所长老姜己经先于他们到了村办公室。 尤二坐在老姜指示给他的橙子上,把头低得几乎插进裤档里。 老姜向尤二交待政策,让他担白交待,争取从宽处理。 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的尤二,知道这回犯的不轻。弄不好蹲八狸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尤二胆怯了。他当然要保自己,压根就没有保别人的思想。政策功心之后,那只想利用他,没有给他多大好处的周二杨三的事,他就如实说了。 犯罪过程尤二说的还算挺细,那两个人的姓名他只说出一个叫周二狗,一个叫杨三狼。也有人叫他们狼狗。真实姓名不知道。他们是那里人更不知道。他们不告诉他。 老姜拍了一下放在办公桌子上的公文包,尤二以为要拿手扣子扣他。忙说,我说的都是实话,狼狗叫我骗出赵二妞,把她哄到东井房子,就给我钱。 老姜问,给多少? 尤二说,说给二百,还没给那。说是等把事办成之后再给。 赵二妞毋女惦记刘春妞,没有睡意。哄睡俩个孩子,她娘俩就坐炕上等刘春妞回来。直到老式坐钟打了十一点,她们听到了门响动。是刘春妞回来了。 刘春妞向赵家毋女说了东井地发生的事。安慰她们不用担心了,这回抓住那俩个恶人的尾巴了。跑不了他们,一定能抓住他们的。 眼见刘春妞好好的回来了,她们悬着的心安定了一些。但是,没有完全安定下来。那两个恶人跑了,一旦他们再回来作恶咋办?她们还是但心哪。 刘春妞要把从那恶人身上撕下的衣巾送到村上去,就向她们告辞。嘱咐她们安心睡觉。二妞妈说俩个孩子睡下个了,就叫他们在这睡吧,你不用来领他们了。睡的热乎的,半夜三更的往回领,怕整感冒了他们。刘春妞说对,那就叫他们在这睡吧。 刘春妞到了村办公室才知道老姜来了。她把那块衣巾交给了老姜。 尤二此时才知道今晚被他骗去东井地的,不是赵二妞,而是刘春妞。他的心更凉了,他在心里骂自己,这回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老姜说带尤二到乡派出所说清楚,尤二吓得一泡尿尿在裤子里。薄薄的裤子湿了一大片。一摊黄尿水流到地上。 尤二被青年民警带出去了。老姜对任玉全说,最近发现一个流氓团伙,绰号叫狼狗。是他们流窜到乡下来了。 任玉全说,村里发生的事很可能是他们干的。 刘春妞说,今天来的两个人,就是上次残害赵二妞的那两个人。在井房子那,他们自己说出来的。 老姜说,这个案子不一般,我回去马上向县局报告,请县局立案侦查。 任玉全说,看来,张大发有牵连。 老姜说,牵连肯定是有了。就看是什么程度了。我回去后,向乡党委赵书记汇报。你也可以把这个情况向赵书记反映一下,怎样使用张大发,听听乡党委的意见。 任玉全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就去乡里。 老姜和青年民警带尤二连夜回乡派出所了。 老姜他们刚走,张大发就来了村办公室。他见办公室里有任玉全刘春妞和看屋的许老爷子,就拿眼瞅刘春妞和许老爷子。看得出来,是因为他们在场,不好说话。刘春妞看出张大发的意思,也不想和他在一起说什么,她说回去看孩子,就走了。许老爷子看守村办公室好几年了,知道干部谈事他不便在场,也就到外面去了。 屋里只胜任玉全了,张大发说,不说是乡派出所老姜来了吗?他人哪? 任玉全说,回乡派出所了。 张大发说,事儿挺急呀?咋连夜来连夜走了?听说尤二惹了祸事? 任玉全说,你听谁说的? 张大发被问愣住了。一时不知应该咋说好了。挠了一下头说,我这一晚上光在家看电视了。不知道出了啥事。 张大发的故作不知,更引起任玉全的疑问。尤二明明说是他张大发让他去找赵二妞看东井房子的,他怎么把事儿推个净光?任玉全觉得很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心。他就说,正好咱俩在,咱们谈谈心。唠扯唠扯。 张大发心神不安的不坐,站在地当腰说,有啥唠的?谈啥心?有啥好谈的? 任玉全说,谈谈村里的工作,带领群众致富问题,抓好治安问题,要谈的事儿不少哇。 张大发听他说要谈这些事,更不想谈了。就想要走。任玉全不让他走,就直截了当的问他说,是你让尤二通知赵二妞去看东井房子的? 张大发故作惊讶的说,我?我多会让尤二通知赵二妞看井房子了?我刚才说了,这一晚上我坐家看电视了,啥事也不知道。 任玉全说,刘春妞商店开业那天,大家喝完酒回家了,你回家后又返回春妞商店了? 张大发转动大眼珠子,筋鼻子轻视的看了一眼任玉全。心想,过去多长时间的事了,你才想来找后账?小子,晚了。你护你小姨子也没护住哇!他故作趾高气扬的说,是。返回去了。那天我看刘春妞喝的不少,怕她喝醉了,就回去看看她。你问这事是啥意思?我关心群众也不对了?就明说吧,你是怀疑我干了啥事呗?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啥事也没干。反过来说,就是干了啥事,你没凭没据,又能咋样我吗? 任玉全说,我说大发,别忘了常言说鸟飞有影,人过留声。。。。。。 张大发不让他说下去,抢话说了,我说你是不是想把村子里的遭糕事,全往我身上推!又是赵二妞的事,又是尤二的事,又是刘春妞的事,还有啥事?都说出来!我不怕!你想把我当软柿子捏呀,没门儿!啊,好事都是你书记的,操蛋事都是我大麻丫头的! 任玉全知道,与他针锋相对的争执没有用,得不出结果来。他冷静的说,我们是共产党员,是一方百姓的主心骨。我们有责任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受到无辜伤害,首先有责任的是我们。 张大发听不下去了,火大愣的说,得拉吧你,你愿负责任你负去。我不担一点责任。要是毛驴子尥蹶子踢了房詹子,狗起央子上了墙的事都管,累死也干不完。你有精神头你干去,我是不干。说完,咣当一脚踢开门,扬长而去了。走到院子,他还在都嚷说,感情你一个光棍,在那迷着都观景。 任玉全站在地当腰,看着房门出神。他就想,张大发如此下去不是很危险吗?怎样才能挽救他呢? 他一时还想不出万全之策啊。 第十章 端倪初现(四) 十 刘春妞一边开商店,一边哄小小小丫,一边编做凉帽。她忙碌的一头的汗。 一辆跑向县城的公供汽车出了点小毛病,仃在村头公路上修理。乘客们就下了车,站到路旁树下乘凉。有的人要上厕所。就来到春妞商店旁的厕所来方便。方便之后,就有人进了春妞商店。问有没有冰淇淋雪糕。刘春妞抱歉的说没有。人们就说,大热天,咋不卖适应季节性商店呢?刘春妞只好以实相告,没有冰柜。没有冰淇淋机。咋不卖呢?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没有资金呗。人们就为她挽惜,失去了赚钱的好时机。刘春妞不是不知道这个,她是没有资金,想办也办不到啊。 说话间,有人发现了春妞摆放在柜台一头的秫杆皮骗做的凉帽。拿到手中看。说这帽子编做的真是不错。戴在头上,遮阴还透风。有人相中了,问价钱,说要买。 刘春妞说是给外地加工的。我们说给外地加工的,不也是为的卖嘛。卖给谁还不是卖呢。多少钱一个吧?刘春妞说,订货人给五元钱一顶。你要是喜欢,拿去用吧。自己家编做的,不要钱,拿去吧。人们觉得卖货人厚道,真诚。就掬钱买。有几个一引头买,本来不想买的受到感染,也跟着买。刘春妞编做的二十多个凉帽,竟然被人全部买走了。车上没下车的人听说了,也来买。听说卖没了,没买到的人还挺挽惜。后悔没下车看看。 公供汽车开走后,刘春妞想,这凉帽当地也是可以卖的呀。为啥把眼光只盯在了大城市?这事促使她有了新的想法。 天东南响时,赵二妞来了。她说她家有些黄米面,怕过夏不好吃,就包了一锅豆包。给她送来一盆。赵二妞打开包盆的包布,一盆金灿灿的黄米面小豆馅豆包,呈现在她们面前。赵二妞拿给小小小丫和刘春妞吃。刘春妞到柜台拿来一包白糖,让大家占糖吃。俩个孩子边吃边说好吃好吃。 赵二妞发现刘春妞编做的凉帽没有了。问咋回事。刘春妞说了方才被买走的事。俩人都很高兴。刘春妞说,从这件事看出,咱们编做的凉帽,适合农村和小城镇的人用。既经济又实惠。咱们应当在当地找销路。赵二妞说,要能在当地卖,那感情好了。你和任书记说说,上咱们县城推销推销,看看能不能行。刘春妞说,对。是个法子。 她们正说得高兴时,张大发手拿把扇子,一边掮风一边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见到他,俩个女人的心就颤动了。笑脸立时变成了冰霜脸。 张大发说,咋的了?我在门外听你们又说又笑,我一进来,咋就成了霜打的庄稼,蔫了?她们不理他。没人和他说话。赵二妞领小小小丫进了里屋。 张大发说,我告诉你刘春妞,你们古叨编了一些什么破帽子,包米叶子破垫子,你要是不给卖出去,我第一个和你没完。 刘春妞横眉冷对于他。一肚子的恨与怨象待发的子弹。 张大发见她不言语,更来了劲儿。冷眼看她说,我跟你说明白,你要是让大伙白搭了工和原材料,我要你包赔一切损失。 刘春妞实在是忍不住怒火了,冲他吼了一句,那天,你为啥让赵二妞去看井? 张大发对刘春妞的怒吼,先是一愣,继而斥之以鼻的一列嘴说,啊,你能啊,你凭啥问我这话? 刘春妞义正辞严的说,凭一棵女人的心! 张大发阴阳怪气的说,呀哈,女人啥样心?拿出来给我看看。是红的还是花花的? 刘春妞豪不惧怕,理直气壮的说,我也告诉你张大发,我们是国家公民,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公民! 张大发呲牙笑了,说行啊,还知道法哪。我也告诉你,法是啥,法就是一张纸,白纸写黑字儿,谁看哪?谁照那去干哪?真笑话,跟我讲法来啦?有能耐上法院告我去呀。我就把你干了,能咋的?有能耐你上大街上吵吵去呀! 刘春妞被他气哭了。悲愤得说不出话来。 躲在里屋的赵二妞气得身子都哆嗦了。她怕春妞吃亏,从里屋伸出头来说,春妞姐,上里屋吧。 张大发见到赵二妞,就走过来说,赵二妞,我叫你到村上当服务员为啥不去?你不听村长按排,没你好果子吃。说完,趾高气扬的走了。故意把商店门摔出咣当一声脆响。 赵二妞哭起来。哭得比刘春妞哭的还要悲惨。 刘春妞止住哭。拿毛巾为二妞擦泪说,咱们不哭。哭有啥用?他越是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越是要活出个样儿来给他看!我就不信正气压不住邪恶! 十一 晚上,任玉全从村办公室回到家,胡乱对付一口饭吃了。收拾完饭桌,他就势拿书扶在桌子上看。他心里想着张大发的事,这书也看不下去。本打算今天跟他谈谈,也没谈成。他就觉得是自己的水平低,党性修养不够,遇事干着急,想不出万全之策。咋提高工作能力呢?他就恨自己,咋就不能迅速提高工作水平呢? 书是看不下去了。他想出去走一走。能和那位老党员谈谈心也好。 他路过刘春妞商店门前,刘春妞看见了他,叫他到屋。她向他说了张大发在这里说的话。她说她能忍受得住,孔怕赵二妞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打击。容易逼出病来。任玉全说,我们去看看她可以吗?刘春妞说那当然好。 俩人关了商店门。一人抱一个孩子,去了赵二妞家。 此时,张农生正在赵二妞家。赵家毋女俩愁容满面的听张农生站在地上说话。张农生是得知大发说了二妞之后来的。他当她们骂张大发。劝她们不用担心,更不用怕他。就不信还反了他!他爹我管不了他,共产党还管不了他吗? 二妞妈说,你的好心我们领了。可你儿子在这村子一手遮天谁不知道?我们惹不起他,只有躲开他。我们想往别的村子搬家。 张农生说,你们咋能想出这主意?住好好的咋能搬家呢? 二妞妈说,他这气,我们受不了,又不敢和他争个理表,可不就得搬家,还能有啥法子?我们也没着惹他,他这不是竟找茬整我们吗? 张农生气愤的在地上转。转了一会仃下来说,我说你们别上火,更别想搬家。我和任玉全商量商量,先在党内教育他,要是不行,要求乡里撤职他。 二妞妈说,可别的。那么一整,他反倒来了气,更得对我们黑脸风了。我们就更没法在这村子住了。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就是躲开他。说这话时,二妞娘俩都泪眼潸潸了。 张农生看着二妞娘俩的痛苦不堪的样子,心情也是十分的不好受。可是,他己经没有什么好的着法劝说她们了。他急得在地上来回的转悠。 此时,任玉全和刘春妞各抱一个孩子,进了赵家门。 此四人的到来,让赵家毋女止住了泪水。她们下炕让刘春妞领俩个孩子上炕坐。二妞哄俩个孩子,想给他们找点吃的。找了一气儿,啥好吃的也没找到。二妞只好哄他们学写字。 张农生见到任玉全头一句话就说,正好玉全你来了,我提议,请你马上召开党员民主生活会。 任玉全说,你老有啥想法? 张农生说,大发最近出现不少问题,我想,先在党内教育,要是不行,就交乡里,要求撤他职。 任玉全说,村长是群众选举的,用不用,还得让群众决定。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党内民主生活会倒是可以考虑。 张农生说,那就召开党员民主生活会吧。我这就去通知。 任玉全说,现在就开呀?这么晚了,能好召集人吗 ? 张农生说,白天大家都挺忙的,有的莳弄地,有的编凉帽坐垫,也就是得晚上召开。等到明天也是得晚上开,莫不如就今天开了。召集人的事我负责。党员没这点组织纪律性还行?你一会到村上去,我这就去通知党员上村开会。说完,他就走了。任玉全说,这爷俩,都这么倔。 刘春妞说,倔和倔可不一样。张大叔的倔劲好。 二妞妈说,这个张大发是不咋地道。他也太狂了,是应当帮助帮助他。 刘春妞说,玉全,到会上,让党员狠狠斗争斗争他。 任玉全说,那不叫斗争。是民主帮助。 刘春妞说,不管咋整,能把他整好就行。 任玉全说,靠一次民主生活会孔怕不行,总得有个时间,有个过程。 刘春妞急了,那你们要是帮助他二年,还不把人急死! 任玉全说,党内的事,你还不太懂。你们说话吧,我去村了。 十二 村办公窒里。一些得到通知的党员己经来了。还差几名,大家就唠着,等着。 张大发穿件汗衫,披件外衣来了。进了门还在打哈吹。他说,啥事呀,午天半夜的召集开会。 孟老四说,党员民主生活会。 张大发听这话,轻蔑的看一眼任玉全说,我操,一个小小的村支部,整的怪蝎虎的。午天半夜开啥民主生活会。中央政治局常委也不能午天半夜开会呀。真能整事呀。 任玉全说,大发同志,说话注意点,怎么随便扯到中央政治局去了。 一名老党员说,民主生活会是制度,得坚持。 张大发说,不是定的每个月末开吗?这咋突然提前开了? 孟老四说,提前有提前的必要。 张农生领几名党员来了。任玉全看人到齐了,就宣布开会了,他说,我先说几句,今天是俩个党小组合起来,召开民主生活会。会议由俩个党小组的组长孟老四同志,张农生同志共同主持。今天的民主生活会,同志们除了总结检查自己的思想工作情况外,重点是要帮助张大发同志。。。。。。 听这话,张大发立即抢话说了,帮助我?我咋的了?我可提醒你们,可别犯集体整人的错误。 张农生说,得拉吧你,整啥人?你最近干了些不合党要求的事,损害了党的形象,破坏了党和群众的关系。帮助你,是对你好,是对你负责任。 任玉全说,大发同志,你是知道的,民主生活会上,是不分职务高低的,都是普通党员,都有发言权。都有检查自己帮助别人的义务。。。。。。 不容任玉全说完,张大发抢先要求发言了。他说,那我发言。。。。。。 张农生孟老四本想以党小组长身份说几句。张大发这么一抢,他们就不能说了。俩人就异口同声的说,行,你说。 十三 刘春妞在赵二妞家,和赵家毋女二人唠扯的挺热乎。 唠了一阵之后,赵家毋女的愁苦脸色有了些许笑容。俩个孩子在她们身边玩的欢欢乐乐,也感染了她们,使她们的忧愁的心,燃起新的希望。 刘春妞把她了解的党的历史,党的发展,讲给赵家毋女听。 二妞妈说,共产党对老百姓好,谁都认这个理。从打来了八路军,咱百姓才明白啥叫为人民服务。 赵二妞说,党这么好,那里头咋还有张大发这样的坏蛋?她说出这坏蛋二字时,自己也觉着有点犯劲,忙向窗外看看。说没别人听见吧? 刘春妞说,别说没别人听见,就是有人听见又能咋的?他就是个坏蛋!他压根就不应当当党员!让他一条鱼腥了一锅汤,不值得。 赵二妞说,他这条臭鱼就应该扔出去!要不,还不给造害腥了一锅汤咋的! 刘春妞说,咱们受过他的害的人,恨他,是应该的。祸害人还不行人说?那有哪道理?咱们也知道共产党有铁的纪律,那个党员也不准违犯。要我看,共产党发展壮大靠的就是铁的纪律。 二妞妈说,纪律有那么大的劲儿? 刘春妞说,我看有。 她唠扯一气编凉帽坐垫的事,二妞妈又把话扯回到她最为想办的事儿上来。她说,春妞哇,大娘知道你很关心我们娘俩,所以,大娘有啥心里话就不能不当你说,我跟你说,我们想搬出这村子。到别的地方去了。 刘春妞惊讶的说,在这住好好的,咋冷不丁的想搬家了?出了啥事儿? 二妞妈说,这一个张大发我们就受不了他的气。咱惹不起人家,只好躲开他。 听这话,刘春妞深感到张大发对赵家的伤害实在是太重了。是呀,她是有切身体会的。他对她的伤害还轻吗?那让女人最怕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的事,发生在谁身上能受得了啊?这种事一但在群众中传开,真有逼死人的危险。自己是个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人都受不了这种打击,没结婚的大姑娘岂不是更受不了?难怪她们想出搬家的下策。这纯粹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啊。这是虽之过? 刘春妞只能好言安慰她们。她深感到自己知识的贫乏,思想水平太低,劝说人也没有好言辞,没有好办法。她就极尽所能的说。她知道自己的话实在是仓白无力。可也得说呀。嗨,这种无奈岂不是更让人心痛? 肚子里能找到的言辞都用完了。她只能说,咱请求共产党惩治那样的人! 赵二妞说,惩治?啥人能惩治得了他呀? 二妞妈说,都说国法能管人,都说共产党有好的纪律,那得有人办那!法再好,纪律再严,没人来照它干,还不是等于没有。 刘春妞很激动。她觉得,老百姓都是好公民。国法党纪都不错,事儿就坏在那些违法犯纪律的人身上了。她激动的说,有共产党的领导,共产党就能管理好这个国家。更能管好这个党!大娘,咱们应当相信共产党。像张大发这样的人,是党里的个别人。咱们村二十来名党员,也就出张大发这么一个人呗。 赵二妞说,得回就这么一个,这要是多了,还有咱老百姓的活路啊? 看来,共产党是得恨抓自身教育!努力提高共产党员的政治思想水平!树立起像八路军在群众中的崇高形象!与人民群众建立起鱼水之情吧!!! 十四 地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东北科尔沁草原西北角的向阳乡阳字村,人口总敉为1682人。上至七十五岁,下到二十二岁的全体中国共产党党员总敉为19名。为一个村级党支部。在中国共产党敉以千万计的基层支部中可谓沧海中的一滴水吧。这小得不能再小的基层党组织,有与无,完全可以说无关大局吧? 然而,他们自己可不这么看。他们说,有咱仔在,咱就得让她有仔在的价值。 就是这么一个小村子的小支部,硬是把各项工作搞的有活力有生气,让乡亲们时时处处感受到她的仔在。 别的不说,就说这极其平常的党员民主生活会吧。全国敉以百万计的基层党支部,都按党章规定定期召开民主生活会。城市机关的支部开会很规范,坐在舒服的沙发上,上等好茶泡上,高级香烟摆上,把和风细雨的话唠上。就这好条件,好待遇,一个支部二二十名党员,有十多位参加会,就算是不错又不错了。会议记录写的明明白白。时间,地点,人物,发言内容,记的工工正正。上级来检查,指正表扬,说这个支部工作搞的好。 阳字村党支部的记录就没那么完美了。几把椅子不够坐,先来的坐上了,后来的自己找坐位。有的坐许老爷子看屋住的床上,有的习惯性的蹲在墙根上。茶水香烟是没有的。自备的蛤蟆头叶子烟,可劲造。与会者防烟呛的功能炼出来了。谁也不在乎那老烟囱放出来的尼古丁。 今日的民主生活会,半夜时召开的,一开就是四五个小时。可能在和平年代的党史上也不多见吧? 四五个小时的民主生活会,发言就是不断流。像燃放十响一咕咚鞭炮似的,时不时的就来个小高潮。就是讲着说着,就来了一阵子急风暴雨般的争论。手指鼻子,瞪大眼珠子,喷吐沫星子。造的脸也红脖子也粗。争是争,论是论,为的是整个明白。明白啥呀?就是大家伙公认的理上来。归纳到上头红头文件上或者是讲话精神上来。归结到老百姓满意不满意上来。, 可把会议记录人杨杰忙坏了。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村会计,文字功夫一小般,慢慢写还能造一阵。遇上这紧跟发言作记录,可就有点像手拿烧火棍上阵,实在是得不应手。没法子,只能记多少算多少了。抓重点呗。啥叫重点?人家说的本来就不多,句句都是重点。到他这记录里,记下来的就是重点了。他的老蟑爬行似的僚草字,上级检查是很难满意的。就被批评过,说他们是胡弄,走过场。要不说有些事光看表面现象是不行的。本来会议开的认认真真,收效很好,就因为记录本子不像个样,让上级就产生了胡弄之嫌。可也是,你说会议开的很好,挺成功,效果也好。人家上级没看见啊?你有千张嘴没地方去说呀!更何况,上级只看本本,不听你说。这就没辙了吧。 今日的民主生活会开的异常热烈。没用主持会议的人指名道姓的让人发言,就在张大发主动抢先发言之后,他就成了众人帮助的对象。看来,众人的眼光还是雪亮的。 众人豪不含乎的指出张大发给党抹了黑,他干了不受百姓欢迎的事,他损害了党在群众中的崇高形象。整的是够上钢上线的。 张大发蛮横惯了。服过谁呀?多少次党的民主生活会上受到过帮助,为此,他没少吹胡子瞪眼睛。顽固到最后他看出不认错这会是不能散了,只好口是心非的作个检讨,认个错,混过一关是一关。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他当村长的三年来,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嘛。他认为自己有以不变应万变的能力。 以前的会上,也有人提出换新村长的意见。关键时刻是任玉全出来说了话。他说培养个干部也不容易,还是以帮助教育为主吧。任玉全说话不高声不宣扬,轻声慢语的讲,摆事实讲道理的说。他的话合乎政策,有份量。人们就同意了他的意见。保住了张大发的村长职务。 今日的民主生活会上,人们说起张大发的近期所作所为,就愤愤燃。特别是与他争论时,他的那种粗暴态度令人难于相信他能改正错误,还能当村长? 村长,官儿实在是不大。在中国干部级别中可能属于最低等级了。可是,那是党和政府直接联系老百姓的桥头堡啊!上层的各级别官儿,村民百姓不可能接触到,更不可能与他们直接办事。而村长则是他们着天每日必见的官儿。大事小情必找的官儿。完全可以说,他的工作怎样,直接关系到百姓的生产,生活,乃至生命悠关之大事。这责任小吗?小小芝麻官不重要吗? 民主生活会,不是党组织讨论任命或者处分干部的会,不能对干部做出任命或者处分的决定。对这个界限,村民级的党员也是明白的。 因此,帮助教育之后,让张大发继续当村长是理所当然的事。至于涉及到处分或者撤职,那是另一类会议的事了。 民主生活会结束时,己经是署光初照了。 走出村办公窒的众党员们,坚实有力的脚步,踏出东方的一片霞光! 第十一章 署光初照(一) 第十一章 署 光 初 照 一 刘春妞在商店里忙碌摆放新进的货物的时候,是上午,也就是庄稼人说的天傍东南响的时候。村办公窒看屋的许老爷子来春妞商店,告诉她说大连有个姓李的女人来电话,找她接电话。 刘春妞大连没人认识她。当然也没人找她。要说是大连来电话,男的可能是于志勤。女的肯定是李丽花了。己经说是女的了,那就是李丽花了。 心地善良待人厚道的刘春妞,尽管与那个女人有夺夫之恨,她还是拿不出对她横眉冷对不接电话的举动的。她锁了商店门,跟许老爷子一同到村办公室接电话。 电话内容很简单。李丽花要她履行口头协议,马上交货。李丽花声言,她明天来这里提货。至多俩天,没时间在这里久呆。特别说了,口头协议也是受法律保护的,违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刘春妞往回走的路上就想,看看,生活中无处不涉及法律,不学法能行吗? 走在路上的刘春妞为李丽花的口气生硬,事儿不容商量而感到气愤。她觉得有点让人骑脖子拉屎的感觉。那辈子欠了她的?丈夫让她夺去了,事儿还得一切听她的安排,她咋就那么蝎虎呢? 气规气,恼规恼,事儿还得办。也因为,她己经让村民们编做了一些嘛。于是,她就张罗备货的事了。 刘春妞接李丽花电话的第二天傍东南响时,就有一辆红色小轿车下了公路,向春妞商店开来。刘春妞在商店里从玻璃窗看见了。不知是来了客人还是来了大买主,刘春妞领小小小丫出了商店门,迎候客人。 村道上的人看见来了小轿车,是个新鲜物,就奔上来看新奇。 当小轿车仃在春妞商店门前时,人们也就围上来了。大胆的孩子就伸手摸镜明光亮的车。人们说,这家伙真是尿性,不用马拉,人坐那一转那园家伙它就飞跑,真他妈的是个好玩艺。你说这有钱人也他妈的怪,整个大家伙坐上多气派。整这么点个小玩艺,像个蛤蟆似的,多没劲。多展咱发了财,也整它一个玩玩。人们就相互瞅着笑。 人们说话工夫,那小车的门就开了,是上回来过的那个女人和王仁生下了车。身穿超短裙儿,挺着俩个高高的大奶子,粉面红嘴唇披肩发摆动露出金耳环,浑身散发剌鼻子香水味的李丽花,高傲的向人们点头微笑,那架势,像国家元首向欢迎的民众致意的样子。 看到这个样子的刘春妞本想不上前迎接她,可又一想不妥。不管咋的,人家老远来了,咱不能失礼节。她就不悲不亢的上前迎接,说声您好。她也同样向走在李丽花身后拎包的王仁生问候了一句:你回来了。只可惜,这俩个人谁也没和刘春妞说句话,只是向她点了一下头。就走进屋了。 刘春妞领小小小丫随后进屋时招呼人们进屋,没人敢进,说在外面吧。进屋站人家身旁,怪掉价的。刘春妞只好领俩个孩子进了屋。门开着,那意思是谁想进屋就随便进。 站在门外的闫快嘴忍不住开言了,我的妈呀,这整的一身溜光,这不是逗男人心痒痒嘛!像光身子似的,也不怕野男人逮住?人们说,王仁生这小子,正天跟在这女人屁股后头,那心不咋痒痒呢。有人说,痒痒个啥,八成早睡一块去了。又有人说,这小子要是那些干,可真是对不起刘春妞。有人说,想那么干的人,还能寻思啥对起对不起的。王仁生这小子,八成早变了心。 进屋后的李丽花不肯坐,王仁生忙拿条毛巾铺到椅子上,她才坐下。他则像个警卫似的站在她身旁。 刘春妞眼见心烦。在她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站于刘春妞身边的小小小丫愣愣的看她们。一声爸和姨夫也叫不出口。两双小眼睛疑惑的看她们。他们的幼小的心灵在问;这是谁呀? 李丽花让王仁生从手提包里拿糖果和小孩玩具给俩个孩子。俩个孩子不管王仁生怎么给,就是不肯接收。刘春妞倒是过意不去了,让俩个孩子收下,她们才免强收下。 李丽花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和自己与这里的隔隔不入,就直说了她的来意。大意是:她很忙,不能在这里多仃留,你刘春妞必须马上交货。她是来提货来了。 刘春妞不理会李丽花的傲慢和盛气凌人的样子,说你既然来了,我不能让你白跑,可以交货。 听这话,李丽花媚色现出了笑容,说那就马上集中货物吧。我当场验收。她没说当场付款,刘春妞有些疑惑,就问:是当场付款吗?李丽花说,把货发回去,款给你们打过来。刘春妞听她这是要欠款,觉得不对劲儿,说欠款不行。大家等用钱呢。 站李丽花身旁的王仁生不乐意了,顶撞刘春妞说,等用钱?要是没人来收购,你们上哪等钱去? 刘春妞说,有货不仇客。你们可以不收,我们另找销路。 李丽花听刘春妞的话心里自然有些急。她与经销商是有合同的,她不按合同交货,那是要付违约金的。严重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她明白,必须从她这里提到货。她客气的说,春妞哇,咱们可是有协议的。虽说那是口头协议,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我劝你不要违约,交了货,我回去马上给你打款过来。 刘春妞说,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这也是当时说好的。也是不能违约的。 站在门口的人们听出了门道,就七嘴八舌的说,不能欠款!必须当场付款!你要是不能给现钱,我们就不卖给你。 这些话,让李丽花的心为之一震。想不到这些土包子也有拿把的时候。这个村妇是成熟起来了。不可掉以轻心了。一方等着要货,一方不见钱不肯付货。她真的是有点急了。她就好言劝说刘春妞,请她帮助她,成全她的到来,发回去货,值正马上把款给打过来。咱们办了好几次事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刘春妞说,我相信你,可这货不是我的呀。群众不答应欠款,我怎么好答应。还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李丽花没了辙了。只好拿出大哥大,拿派做样的给三肥子打电话。要三肥子立即给她筹款五万元。连夜给她送来。放下大哥大,极其轻视的看一眼刘春妞,怒气的看一眼门口站的人们,鼻子哼了一声,起身说,刘春妞,你准备好货物,我明天来收。回身对王仁生说,仁生,今晚到县城宾馆去住。说完,就往出走。 刘春妞和众人看着王仁生拎个皮包,跟在李丽花身后上了车。那轿车嘟的一声,开跑了。 众人不服气的看着那远去的汽车说开了,神气个屁呀!不就是有俩破钱儿烧的吗?看那王仁生,象个跟腚狗似的,也不怕那老娘们放屁嗤着。人们就发出嘲笑声。 二 吃过晚饭,刘春妞忙着到各家去看还有没有没编做完的。全部都走没那必要,她就找重点走。她来到董爱国家。董家娘俩正忙碌赶做最后一批原料的活。春妞就动手帮助她们编做。这些活一定要在今晚完成。 她们正忙碌得很欢的时候,任玉全来了。 任玉全经常用业余时间走访群众,是村民们成人皆知的事。习以为常了。董家毋子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突然。因为他是她们家的常客。 任玉全和刘春妞在这里相遇,自不必言表。各自都明白,对方心里装的是群众。是村民百姓的事。他们就一同帮助董家毋子编做凉帽。 他们手里干着活,嘴上唠着村里的事。董爱国妈就说到了,村长给她家爱国介绍对象的事。她说,你们说,张村长把赵二妞给我们家爱国介词对象,能不能成? 任玉全和刘春妞对这事感到意外。不免有些惊奇。他们想,张大发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董爱国赵二妞有结为夫妻的感情基础吗?这俩个从不接触的人何时表示了爱? 刘春妞说,大娘,村长啥时候当你们说的这话? 爱国妈说,不俩天的事。他还朝我们要了五百块钱呢。 任玉全和刘春妞惊讶的不约而同的说,还拿了你家钱? 董爱国说,拿啦。村长说这展办事都得花钱。何况是婚姻大事,更得花钱。我妈给他五百块钱。我们家就那五百块钱,全给他了。 任玉全和刘春妞的心立马沉重起来。他们扪心自问,张大发这是在干什么?他怎么就干出了这种事呢? 董爱国妈说,村长要是真心给办事儿,咱花钱也认了,就怕他不是真心给办事儿,那钱可就白花了。那可是我们娘俩嘴上省身上省,积展下的那点钱哪。 听这话,任玉全伤感得心跳。他觉得张大发这事干的不是真想办成这事。是否另有企图也难说。如果另有企图,这可就太损害群众利益了。也有损党在群众中的形象啊。他就在心里琢磨应该怎样处理好这件事? 刘春妞明白,赵二妞和董爱国没有感情基础,是不可能成的事。她问董爱国,你咋想的这件事? 董爱国说,打心里说话,我没敢想过能和赵二妞成亲的事。村长出面给提这门子亲事,我寻思八成是能有希望呗。 爱国妈说,我们也纳闷儿,村长咋就虎八的想起给我们提亲呢?提的又是村子里的一等好闺女赵二妞,能让我不犯寻思吗? 刘春妞说,大娘,爱国,你们别怪我直言。 董爱国和他妈说,你说,我们不怪你。 刘春妞说,我看张大发不是真心为爱国提这门亲事。 董爱国毋子说,那他是为的啥? 刘春妞说,从张大发的人品和他在村子里做的事来看,我认为他这事不是真心,倒底是为啥目的,要我说,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出来。 任玉全想这事不简单,要经过调查了解才能下结论。他说,大娘,爱国,你们看这事这么办行不行。我的意见是这事先有在这,我抽空到赵二妞家看看,若是赵二妞也同意,那就是件好事。我也给你们张罗办喜事。若是赵二妞压根不同意,我要找张大发问个明白。那五百块钱,一定若要回来。 董家毋子说,那感情好。 任玉全刘春妞一直到帮助董家编做完现有的原材料,才披着星星戴着月亮回各自的家了。 三 任玉全吃过早饭就到赵二妞家来了。一来是为的看看她家的原材料是否编做完了;二来是为的问问赵二妞是否同意与董爱国的婚事。 赵家的原材料己经编做完了。自不用他帮助做了。说起赵二妞与董爱国的婚事,赵家毋女先是愣怔,后是问这是那来的事呀?二妞妈说,我家闺女做梦也嫁不到董家去呀。 赵家毋女明白表示不能与董家成亲的心情,也问这是那来的事?任玉全说明了事情的起因,安慰她们不用为此事着急上火。他就去找张大发了。 任玉全来到张大发家时,张大发刚刚起炕,打着哈吹穿衣服呢。见到任玉全,他问,你一大清早来,有啥事呀? 任玉全直截了当的说了董爱国与赵二妞的婚事,问他是咋回事。 张大发听书记一大早来问这事,嘲笑他多管闲事。当他指出俩家的反映后他辩解说,咋的?我为群众办好事还不对了?董爱国三十多岁了,给他介绍个对象有啥错处?你天天吵吵给群众办好事,我办一件你就来找毛病,我这工作还有法干吗? 这话说的,倒把任玉全整成了防耐他为群众做好事的绊脚石。 任玉全问他事前征求赵二妞意见了吗?他说,那不得一步一步的来办吗?她今天不同意,架不住天长日久的劝说嘛。我就不信,我说不服她一个赵二妞。 任玉全问他咋就想起了这宗事儿?咋就对这宗事这么热心?他瞪起了大眼珠子说,你天天吵吵为群众办事要热心,我刚热心起来为群众办件事,你就来找茬整事来了,你还让不让我为群众办事?跟你共事真是太难了。 真是什么人研究什么道,张大发这套反其道而行之的着法,也真是令人费心思应对。 任玉全从正面讲则面说,指出他的做法的不对头之处。怎奈他就是一口咬定是为群众办好事。任玉全不得不问他拿了董家五百元钱是咋回事?对此,张大发一口否认了。说决对没有此事。为群众办好事能收费用吗? 看看,这理由有多充分?张大发应当受表扬啊,你做书记的怎么来问事来了? 任玉全还真是有点说不服他了。这一时谈不顺的事,只能慢慢谈了。他又问他,你还要把赵二妞安排到村办公室当服务员?对这事,他一口承认,有此想法。他说,村里老来客,不设个服务员不行。那是为工作需要考虑的。再者说,县乡都有服务员,村也应该有的嘛。 张大发实在是不愿意和任玉全说下去了。他让孙珍给他端来一盆水,他故意借洗脸之机把水溅到任玉全身上。那意思很明白,在这磨叽啥,趁早走人。我这不欢迎你。 孙珍对张大发的态度也有反感,就说,你和任书记说话,就不能好样点? 张大发正找不到茬发泄对任玉全的不满,借孙珍的话就吼了一嗓子,你给我滚出去!你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呀! 任玉全说,大发,咋说话哪? 张大发说,我说孙珍,她竟跟我瞎叽咯。老娘们这玩艺,一时不收拾就起屁。 任玉全听不出话中意吗?他听得明明白白。他不能与他争论,他不在乎他的蛮横不讲理。他说,你拿董家的钱必须给送回去。 张大发说,你凭啥这么说话?我多会拿老董家钱了,你有啥证据? 任玉全说,你上两天拿的,五百元,你说是给董爱国介绍对象费用。这是事实。 张大发吼了,他董家穷不起啦,想讹我钱哪?我可告诉你任玉全,你帮他们污辱人可是违法的。 任玉全说,我说的话,做的事,我全部负责任。董爱国一个老实八交的人,绝不会讹你。 张大发说,你信他们,不信村干部? 任玉全说,我信事实。 他们正争论不休时,于小文急急忙忙的来了。进门就说,任书记,李丽花带王仁生来村收货物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任玉全知道昨天李丽花与刘春妞为付现款发生了争执,她今天来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是应当赶快去。他临走出门时对张大发说,今天说的事,你好好想想,有工夫我们再谈。 任玉全和于小文走了,张大发看着他们的背影骂道,谈你妈个屁吧! 第十一章 署光初照(二) 四 刘春妞为李丽花在她的商店前搭了个凉棚,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此时,李丽花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收货。王仁生和前来送钱的三肥子站在她身旁。那架势,有点像地主收甸户租子的味道。让人看了心情不悦。 有人来交货了。王仁生秉承李丽花旨意,对三肥子说,他们送来的货,你猛给他们挑毛病,以拒收压低价格。这话得由你来说,我和李老板都不好说话。 三肥子说,这活可是你老婆干的,你也忍心鸡蛋里挑骨头。 王仁生看着李丽花说,我是一心维护李老板的利益。 李丽花见人们接二连三的来了,说别扯了,照我说的办事。 王仁生和三肥子开始检收货物。张农生在张大英孙珍帮助下,第一个交上他编做的凉帽坐垫。三肥子挑出几件扔到一边,说不合格,不收。 张农生问,咋个不合格法?其实三肥子根本没看出有啥毛病,就是故意扔出几件,震乎震乎人们。让张农生这么一问,就被问住了。说不出咋个不合格。他只好蛮横的说,不合格就是不合格,没工夫跟你解释。 张农生说,那要是这么说,你们就不用收了。 三肥子说,你这话怎么说? 张大英说,全村编做的凉帽坐垫,我爹是技术总指导。他做的要是不合格,全村的都不能合格。你们可不就不用收了。 人们嚷嚷说,你们走吧,不用收了。全村的都不合格。还收个啥?走吧走吧。说着,人们就拿货物要往回走了。 李丽花王仁生愣了眼。这不收,拿啥供给经销商啊?她指望这批货兑现合同哪。她只好对王仁生三肥子说,收下吧。 三肥子王仁生向张农生陪笑脸说,实在是对不起呀大叔,我们有眼无珠,你老别见怪。收下,全收下了。 从李丽花手上接过钱时,张农生冲他们哼了一声,做出高傲样子说,小瞧人! 对张农生的态度和说法,她们三人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董爱国毋子送货来了。三肥子从中挑出几件扔到一边,说这些不合格。不收。董家毋子惊异之时,张农生走来问咋的了?三肥子说编做的工艺不合格。张农生拿起一件看,说这要是不合格,我那些也不能合格。三肥子问那咋回事?张农生说这都是他亲手编做的。三肥子说,啊,啊,都是你老编做的呀。他抬眼看李丽花,意思是问她怎么办? 李丽花气得肚子鼓鼓的。不收吧,没货,经销商那里交不了差事。收吧,眼睁睁的是被这些土包子拿住了。她权衡再三,还是得收。在这里丢点面子咋也比在经销商那吃官司强。她狠了狠心说收。 半天工夫货物收完了,乡亲们送来的货全部卖给李丽花了。直到收摊时,没见到刘春妞,更没见到任玉全,张大发。李丽花心里觉得有点怪,又没处去问。她问王仁生,他也不知道这三个关键人物怎么没来。 不用找不用问了,这个时候,这三个人物全来了。向她们打招呼,向她们道歉说没能亲自来帮你们忙一忙。张农生说他们在村里开会了,刚才散会,就忙着赶来了。 李丽花心里气,又不得不服。她没有玩过他们。他们开啥会呀?他们在背后导演了这场戏。 五 傍晚,刘春妞在炕上哄俩个孩子看画报,学写字。 学了一会,玩了一会。孩子就睡下了。看俩个孩子睡着了,刘春妞下了炕,来到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鞠躬之后说,大慈大悲的菩萨,请您别怪我吧。您实在是保不了我不受伤害啊,也保不了我丈夫对我的不忠啊。大慈大悲的菩萨,慈悲的佛,我认识到,您可以净化人们的心灵,您可以警醒人世间的名利客,您可以唤回茫茫人生路上的苦难迷路人,您真是功德无量!您教导人们消除私心杂念,一心向善,为大众做好事,做善事,这些都对。您的功德大无边!我以为,佛倡导的也正是共产党奉行的大公无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要改变贫穷,要兴旺发达,要国强民富,只有靠共产党领导下的艰苦奋斗。我信奉您,我更信奉共产党!我深信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一定走向繁荣富强! 咚咚,有人敲商店门。 刘春妞不紧张,不骇怕,担然的来开商店的门。 来人是任玉全。他说,天还不晚,咋关了店门?她向他微微一笑,推开了店门。她说,乘孩子睡觉工夫,我也上炕呆一会。就关了店门。 任玉全为她拿来几本党员之友。他说这刊物是党内刊物,,内容挺丰富的,你看看吧。 刘春妞接过书,翻动着看。他问她先期拿来的书看了没有。她说看是看了,胡拉半片的看了一遍,也没看明白。他鼓励她说不要急,只要坚持学下去,就会有收获的。他又问她党章看了没有?她说看过了。就是有些话不大懂。他问她看过党章之后,对共产党有啥认识?她不大明白的说,啥认识?认识啥?他说,就是说,你对共产党有个初步了解了吗?她说,了解啥?反正我是认为共产党是为老百姓办事的,是为老百姓谋利益的。 任玉全要对她做进一步的帮助提高。他翻开党章给她看着说,你看,这第一章。他念给她听:年满十八岁的中国工人农民军人知识分子和其它革命分子,承认党的纲领和章程,愿意参加党的一个组织并在其中积极工作,执行党的决议和按期交纳党费的,可以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 任玉全说,这里讲的,你能做到吗? 刘春妞说,我能做到。 任玉全说,那好。你要是有想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愿望,就写个入党申请书吧。 刘春妞睁大惊奇的眼睛看他说,我这样的人也能入党吗? 任玉全说,刚才看了党章,你符合党章规定的条件,怎么不能入党? 刘春妞想到自己被欺辱的事,深感自己的幼稚,浅溥和无知,怕给党带来损害。她说,说心里话,我很尊敬孟老四张农生这样的党员,可我也恨张大发这样的党员。我想不明白,党里为啥有好有坏呢?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孟老四张农生那样的人,可我也不愿意和张大发那样的党员混在一起,让群众指 梁骨说不宾服的话。我不敢想,我也能申请入党。 任玉全明白,她现在的思想情况,不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事。需要个时间,需要个认识转变过程。不能急于求成。他说,这样吧,你多看看有关共产党知识方面的书。这几本党员之友,是吉林省委办的刊物,我经常看,觉得挺好,很有帮助。你看看吧。你啥时候有了想入党的动机,就写个入党申请书交给我。组织上对每一个申请入党的人,要考查培养。根据培养考查情况,考虑吸收发展为党员。 刘春妞似乎明白了一些,说啊,要经过培养考查呀。那我愿意接受培养考查。 任玉全说,这说明你是有要求入党动机的。 刘春妞说,动机我是有。只是觉得自己不够条件,不敢申请。 任玉全说,有动机就可以申请。不够条件,有组织上培养呢。经过培养可以够条件的。 刘春妞说,这么说,我现在不够条件也可以申请? 任玉全说,那是当然啦。 刘春妞说,那我就写个申请吧。 任玉全说好,就找来纸和笔。他看着刘春妞在那张白白的纸上,正重的写上了五个大字:入党申请书。 六 刚刚下了一场雨的盛夏的早晨。阳光明媚。蓝天清澈。空气格外清新温馨。 一人高的玉米高梁,齐腰深的谷子大豆,在微风中翻滚着绿色的波浪。 任玉全骑自行车驼着刘春妞行驶在田间小路上。看着大包干后第一春的长势喜人的庄稼,他们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艰难起步的大包干后的第一春,总算是有了良好的开端。往后,靠辛勤的劳动,靠不断增长的新知识。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他们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僮景。 走出田间小路,自行车驶入辽阔的草原中的平坦的大道上。头上有云雀美妙的歌唱;草丛里有各种昆虫蝈蝈的叫;身前身后有大大小小的彩色蝴蝶在飞舞;还有那翻飞的燕了;采集花粉的蜜蜂。这壮观的田原歌舞升平,实是令他们心旷神怡。 任玉全就想,这么好的家乡,这么好的自然条件,我们不把它建设好,不让人民安居乐业,还当什么共产党人! 沉淀淀的使命感,激励着他们奋发图强的心。 天蓝地美心情好,他们就唱起了他们领村里小青年们编唱的《大地土》之歌: 我不是高山更不是大海 我不醒目更不耀眼 我平平凡凡藐小得让人不以为然 我不是五谷更不是大树参天 不能为人挡风遮雨不能为人充饥解寒 可以视而不见 我欣慰的是我的家族富饶丰满 可供人类建工厂种良田开渠修路吸取宝藏无限 我的家族养育世间万物 让人类繁荣富强走向辉煌的彼岸 我的家族承受世间一切磨难 我的家族为世间生灵奉献甘露泉 我是大地一粒土 富饶的大地一天比一天更加美丽灿烂 任玉全刘春妞一路唱着歌,轻松加愉快的来到了向阳乡政府。 他们是来向乡党委书记赵有山汇报村办工厂想法的。 赵有山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热情的欢迎,亲切的接待了他们。因为,他们与赵有山想到一块来了。这位乡党委书记正为乡办工业搞不起来发愁呢。 听完任玉全刘春妞的汇报,赵有山激动的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说,好哇!你们在全乡带了个办工业的头,这可是咱向阳乡开天辟地的事。我全力支持你们! 赵有山坐回到他的办公桌边时,又说,乡党委多次讨论过村办企业问题,没能得出个结果。你们这个头开的好!一定要办起来!一定要办好! 任玉全说,我们村委会和党支部专门开会讨论办工厂的事,大家意见不一致。有同意的,有持怀疑态度的,有反对的。主要是担心办砸了,把村里那一点家底折腾没了,永远翻不了身。 赵有山说,这种担心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不能因为担心就不敢往前走了。历史是发展的,步子总是要向前走的。得往前走。仃止不前,是绝对不行的。想发展,就得向前走!事实己经证明,农村光靠一家一户种地是很难富起来的。必须走发展工农并举的路子。才能集体富起来。他又来到刘春妞面前,亲切的看着她说,刘春妞同志,你俩次出门,俩次给村子带回来赚钱的路子,不简单哪。有头脑。全乡要是能有十个八个你这样的能人,何愁不富呢! 刘春妞诚恳的说,那只是临时性的活,打快拳的活。村集体没啥收益。我寻思办工厂,能富村也能富民。 任玉全说,她把办工厂的条件都考虑到了,比如原材料,机器设备,技术人员,都己经有了安排。 赵有山高兴的说,好哇。不再人们说刘春妞是个当干部的材料。 刘春妞说,我可当不了干部。我没那脑瓜。 赵有山说,那你说,啥样脑瓜能当干部呢? 刘春妞说,我那里知道哇。 赵有山高兴的收拾办公桌上的书报文件说,走,到你们村去。 第十一章 署光初照(三) 七 村广播喇叭响了。放送的是任玉全领小青年们编唱的《大地土》,《多情的土地》,《心愿》之歌。这歌儿,把村民们唱得几乎大人孩子都能哼哼几句了。听到这歌声,就觉得这日子火啦啦的有生气,有奔头。 古钟也敲响了。深沉悠远的钟声,拌随着广播里放送的歌声,形成一股热浪,滚动在村子上空。 这熟悉的,亲切的声音,激动了乡亲们的心。坐炕上的下了炕,走出了柴门;田地里干活的,则耳听抬眼望。心里问,这是要干啥呢? 不用问了。村广播喇叭里传来了任玉全的声音,他说要人们到村院子开会。还说,每家每户只少来一人。要是全家人都愿意听,都可以来。 人们就互相问,这是要开的啥会呢?生产队的东西都分完了,还能分啥呢?人们就说,八成是有啥大事。走吧,看看去吧。管它啥事呢,听听不就知道了。 于是,黄土村道上就出现了,穿汗衫的,穿背心的,穿大裤头的,紫铜色的身子和穿各式各样花衣衫的女人,还有蹦蹦跳跳的孩子,汇成了一股洪流向村院子涌动。 空荡的村院子里站了不少的人了,随着一股股潮水般的人流涌进,院子显得小了。一些老年人被请进了屋子里,有把椅子坐。后来的没椅子坐了,任玉全让坐桌子上。只可惜,两张办公桌子也坐满了。再后来的,也只能站着了。 任玉全抱歉的说,对不起了。村子发展起来时,咱盖它个大俱乐部,能开会能看戏。人们就笑出黄拉八吉的牙说,那感情好! 村办公窒里间的屋子里,赵有山正和张大发孟老四张农生杨杰村干部们说着什么话。任玉全在外屋招呼人们坐之后,回到里屋去了。 挤在外屋的人们不去开那翩门。不打扰他们研究事儿。 刘春妞领小小小丫来到村院大门口。看着满院子的人,心里高兴,热情的和人们打招呼。 站在院内墙根处的赵二妞毋女,看到刘春妞,就向她打招呼。刘春妞就走到她们这边来。赵二妞说,春妞姐,这是要开的啥会呀?春妞向她笑着说,我是村干部哇?二妞妈说,要说你当个村干部,也够料。刘春妞说,可别那么说。我可不是干部料。 董爱国毋子来了。他们见到刘春妞和赵二妞毋妇女站在墙根处,也过来了。爱国妈说,村上要讲啥大事?二妞妈说,听说是大事。要不,那能又敲钟又放广播的。刘春妞说,是大事,是关系到全村大家伙利益的事。 董爱国心里惦记张大发给他提的赵二妞的事,就凑到二妞身边,客气的说,二妞,你也来了。赵二妞不会冷眼看人,和气的说,来了。你娘俩都来了。董爱国很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就说,你也跟你妈一起来了。你家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赵二妞说,二遍地产完了。董爱国说,啊,要是有啥活,你娘俩干不动的,招呼我一声,我能干。你瞅瞅我这胳膊,壮着呢。说着,他就举出胳膊给二妞看。二妞礼节性的看了一眼,忙转身和刘春妞说话去了。 赵有山从里屋出来了。任玉全一行人随后都出来了。他们来到门外窗下。他们看到大热天,站在阳光下,是够受罪的。赵有山对任玉全说,抓紧开会吧。大热天,别让大家站时间太长了。任玉全让张大发主持,张大发就向人们扬扬手说,大家静静。他一句话,人们就静下来了。他说,今儿个是大包干后的头一个全村大会,有大事要和大家说。这不,乡里赵书记都亲自来了,先让任玉全说说。 任玉全讲了今天大会的内容。就是村里打算办工厂的事。因为这是咱村开天辟地的大事,召集村民大会共同讨论决定。 村要办工厂?是个新鲜事儿。没办过嘛,头一回,就新鲜呗!人们就议论纷纷。 任玉全说,咱们村地少人多,一家一垧多地。还有不到一垧的。一年干半年的活,胜下的时间没事可干。浪费了极大的人力资源。为了让大家尽快富起来,要走农工商并举的路子。就是一部份人种地,一部份人干工业。一部份人搞商业。 任玉全的讲话引起了人们的很大兴趣。人们就热烈的议论起来。 任玉全接下来讲了村里打算办糠蘸厂的事。讲了原材料,机器设备,技术人员都有了着落的事。眼下所差的是资金问题。 呀!是没钱哪?人们纷纷议论说,没钱是啥事也办不了。 闫快嘴对她身边的人说,没钱哪?实在没招儿,卖几个大姑娘呗。听到她话的人,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任玉全还在讲:资金问题,村里初步计划是把村里现有的资金投进去,再就是向银行贷一部份款,佘下的缺口可以各家以入股方式投入。按国家规定给利息,年终分红。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向大家公布这个初步打算。大家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我们一定认真听。仔细研究。经全体村民讨论后,再做出决定。这个工厂能办不能办,决定权在全体村民手中。这就是今天召开这个大会的目的。 听了任玉全的讲话,人们就热烈讨论起来。那热烈的心情,就像这七月的天气一样火热。 人们讨论一阵子之后,乡党委书记赵有山讲了话。他从党的富民政策讲起,讲到阳字村致富计划的形成。他说,今天的大会,是个民主的大会,是个集思广益的大会,是个农民由单一的种田,向兼顾工商业转形的宣传动员大会。大家有什么好着,妙着,绝着,尽可以讲出来。咱们是集思广益嘛。 人们对他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人说,好哇。大家伙都能说上话,这才叫民主了呢! 赵有山说,大包干时我说了一句话,叫做摸着石头过河。现在呀,这条河还没有过去。是正走在河当腰,要继续趟水往前走。前面还有沟沟坎坎,得准备吃大苦耐大劳的往前走!只有往前走才有出路!仃止不前,或者后退是没有出路的! 他的话,人们再次报以热烈掌声。人们借他的话说开了。有的说,咱农民从小就是从苦水里爬出来的,还怕吃苦吗?有的说,乡村的路,不是水泥抹的,也不是黑油柒浇灌的,是黄土垫的,能没沟沟坎坎嘛?没事的,习惯了,走得过去的。 赵有山听了人们的话语,激动加兴奋。他说,好哇!就凭这股子劲儿,啥沟沟坎坎还不去呢! 满院子的人,热烈的拍起巴掌来。叫喊着好啊! 张大发出来说话了,今天的会开到这了。大家回去琢磨去。有啥想法,有啥意见,到村办公窒来说。村上按排了人,专等听大家的意见。 听这话,人们愣怔了。说咋的呀?刚说个开头,咋就不往下说了?这会开的,也没整出个头脑来呀。 张大发说,今儿个,是向大家公布村上的计划。能不能干,咋个干法,要听大家意见之后才能决定。得给大家一个思考的时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了,散会。 这会开的,一点不过瘾。人们就不愿走。有人干脆说话了:寻思啥呀?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就一气儿整下来得了。一个人说了话,就有多人跟着说上了。有人提出了当机立断的主意。引起人们一呼声的的吵吵说同意。有人说,别托时间了,今天就作个了断吧!有人说,心里急胡拉的,再等几天,还不把人急出火连症来。 群众不肯走,吵吵当机立断。是出乎村干部当初的预略的。现在,村干部想,咱不能往群众火热的心上浇冷水呀。 村干部就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接受群众意见,把会开下去。把结果整出来。 张大发高声大嗓的说,我说老少爷们,今儿的会硬是散不了。那就接着开吧。下面是由大家做决定了。 任玉全接着说,一是决定这个工厂能不能办;二是大家对村委会提出的农工商并举的路子是个啥意见? 人们就嚷嚷说,要表决吗? 任玉全说,要表决。就是要由大家表决。 人们问咋个表决法?任玉全说,俩个办法,一种是举手,一种是投票。大家同意那种办法就用那种办法。人们就说举手吧,这法子来的快。整票就费了事了。 干部们尊重了群众意见。决定举手表决。 任玉全说,同意办工厂的请举手。他的话音刚落,人们就齐刷刷的举起了手。干部们忙碌的查敉。举手的人们说,哎呀,这得啥工夫能查完那,干脆让不同意的举手吧。 是个好办法。任玉全让大家放下手,说不同意的请举手。没有人举手。 站在闫快嘴身边的李革说,老闫,你同不同意呀?举手哇。她根本没在意现在进行的是啥事,听李革一说,就举了手。她抬眼一看,不对劲呀?咋就她一个人举手?忙放下手打李革,说你小子逗我呀! 人们笑起来。笑完之后是七嘴八舌的叫喊,同意了。都同意了。往下整吧。 任玉全说,办工厂的事,全体同意了。这就是决定办工厂了。第二件是,大家同意不同意走农工商并举的路了?同意的请举手。 人们又是齐刷刷的举手。同时叫喊同意同意。 任玉全说,不同意的请举手。没有一个举手的。 任玉全宣布说,俩件事都全票通过了。会后那位有不同意见,可以找村干部谈。也可以找乡党委赵书记谈。俩件大事决定下来了,具体工作村里按排专人办。办工厂入股问题,有愿意入股的到村办公窒找杨杰报名。入不入股完全由你个人决定,村里不做硬性规定。人们说这好,不入股,等工厂分红时别眼气就行。 村民大会开的人们心情舒畅加愉快。人们说,这展的事,办的就是贴人心。啥事都听听咱老百姓的意见,让人心里踏实明白。自个答应干的事,能不好好干嘛! 临散会时,赵有山受村委会委托,宣布了一项人事变动:阳字村的原妇女主任结婚嫁到外村去了,经村委会提名,乡党委同意,刘春妞为阳字村妇女主任。现在公布给大家,属于增求意见阶段。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村党支部提出;也可以向乡党委提出。特别是妇女同志们,有啥意见更要提出来。根据群众意见,再做最后决定。 这事,又引起人们的热烈议论:这展这事,真是得人心。提谁当干部还听听大们伙的意见。咱老百姓是有说话机会了。 急性子的人说就是她刘春妞了。这人这一气没少给大家办事。其实不用等意见了。大伙心里早就觉得她是个当干部的料。任玉全说必须有这个增求意见过程。人们说反正我们是没意见,等就等吧。 烈日炎炎的陆天群众大会,院子大门开着,人们可以随便出入。想中间退会随便走。然而,俩个多小时的会,愣是没一个中间退会的。任凭老天爷晒一身的汗,也心甘情愿的站在这黄土垫的院子里。时而举手,时而说话,整的热热闹闹。散会了,还有点恋恋不舍的往出走。 走在黄土村道上,人们还在说:这咋的了,开会还开出瘾来了?人们就欢笑。说咱老农啊,给点阳光就灿烂! 八 傍晚,村办公窒里。会计杨杰正在忙碌着接收入股群众的报名交款。任玉全张农生孟老四坐在旁边。时不时的帮助点钱,记个敉什么的。 赵二妞毋女报了名,交了六百元。说是卖席子芮子凉帽坐垫的钱。正好在家里放着没用,拿来入股了。二妞妈说,村上这事办的好。让群众入个股,还能有分红,还给村子凑了钱办工厂。任玉全说,大娘你说的真对。这是对个人和村里都有好处的事。 董爱国毋子来了。她们报了一个股,交了钱三百元。说是这回卖凉帽坐垫的钱。亏得有这回的活,要不,真没有钱入股。说着,毋子俩就想起了被张大发胡弄去的五百元钱。这场合,她们没有说出口。 王仁老婆王二娘报名入了八个股,交上现钱二仟四百元。说是先报这些股,等筹上钱再报。有人说,你不怕赔进去呀?她说,这你就眼光浅显了。这事呀,赔不了。值正比把钱仔银行赚的多! 一直在卖单儿的闫快嘴听了王二娘的话,动了心。心想,王二这么精明的俩口子都把钱入了股,这事是有把握的事了。她说,我也得回家取钱,入股。王二娘说,你没带钱来干啥?闫嘴实话实说了,我是先看看行不行。人们笑她说,还是你尖哪,你这是不见免子不撒鹰啊!闫快嘴说,趁尤二不在家,赶快入个股,要不等尤二回来,几天就给造害光喽。提起尤二,人们就问,他是判了刑吗? 任玉全告诉问话的人说,他现在是拘留。交待好了,能得到宽大处理。 嘴快嘴说,让他蹲几天局子吧。教育教育他也好,省得他一天虎拉八吉的跟啥人都瞎搭搁。 任玉全说,现在教育他,是对他的挽救。如果越陷越深就不能自拔了。 有人来报名入股,就没人再说尤二的事了。 当日晚,收完村民报名入股款之后,任玉全当即召开村干部会。决定二件事:一是张大发杨杰到乡里县里办理建工厂手续和申请用地相关事。二是任玉全刘春妞去大连,联系机器设备,聘请技术人员。 任玉全说,我们现在就是拉开的弓上的箭,只有出发,没有回头路。只能一个劲儿向前冲了。! 第十一章 署光初照(四) 九 大连火车站,任玉全刘春妞随出站的人们走到站前广场上。他们问了路,就向大街走了。 他们身边有出租车来往。任玉全说,天还挺早的,打个出租车,去糠蘸厂吧。刘春妞冲他笑笑说,跟你出门,还得饿肚子。 任玉全恍然大悟,抱歉的说,对呀,坐了一天半宿的车,还没吃饭哪。你说我咋一点没饿呢? 刘春妞说,一天一宿没吃没喝,还说没饿,兴奋的呀! 任玉全说,那不叫兴奋。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刘春妞说,事儿还八下没一下呢,别高兴太早喽。说不定有多少困难等着呢。 任玉全说,有困难好,能磨练意志。 刘春妞说,没听说还有喜欢困难的人。也不怕闹心。 说着,俩人就笑了。 他们走到一家大饭店门前,任玉全说,进这屋吃饭吧?也开开眼界,看看这大饭店啥样饭菜。 刘春妞说,你是大款哪?这样的饭店吃一顿饭,没有一仟块钱你还想走出门哪? 任玉全怀疑的说,一顿饭要吃进去一百个农民一天的工钱? 刘春妞说,那你寻思啥哪?走吧,这不是咱这样的人吃饭的地方。找个街头小吃摊,经济实惠,一样吃饱。 俩人在街头小吃摊吃一顿大果子豆腐脑。虽说简单,可那也是在家吃不到的,也算是改善了一回伙食。 吃完饭,任玉全问刘春妞那个工厂离这里大约能有多远。刘春妞说,不太远。也就是四五里路吧。他说,这么近哪。那咱们走去吧,坐了一天一宿车了,正好活动活动胳膊腿。她笑着说,不用找借口了。我知道你是怕花钱。他也笑了说,那你是同意不坐车了?她说,我多会说要坐车了?俩人就说笑着向工厂走了。 一路上边走边看新奇,也没觉得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这家工厂。进了厂区,只问了一次路,就找到了于志勤供职的技术科。 正忙碌绘图的于志勤,对刘春妞二人的到来,表现出异常的热情,让坐倒茶忙个欢。 刘春妞向于志勤介绍了任玉全。于志勤握住任玉全的手说欢迎欢迎。任玉全就向他说明了来意,肯请他帮助。任玉全说,我们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你这东风了。于志勤说,可别这么说,我那敢当东风啊!刘春妞说,我们缺技术人才呀!我们这个工厂能不能办起来,希望可就寄托在您的身上了。于志勤恭手说,二位历害呀,活次拉的把我给推倒在金交椅子上了。三人无拘束的笑起来。 于志勤看出他们的疲劳样,就说,这样吧,您二位在我们工厂的招待所住下,休息休息,晚饭后咱们细谈。 任玉全说,晚上还得麻烦您来工厂,不大方便吧。明天谈吧。 于志勤朝刘春妞笑说,看来,春妞同志对我的侦察还不够完全彻底。我是吃住在工厂招待所的。 对于志勤的话,俩人不免有些吃惊。刘春妞说,你咋不回家?工厂就忙碌的连回家工夫都没有了? 于志勤苦濯的笑笑说,晚上谈吧。 晚饭是于志勤在招待所食堂请他们吃的。他说,我没拿你们当外人,也没当高贵客人待,食堂做啥咱们吃啥,可以吧?二人说随便点最好。三人都不会喝酒,一饭一菜,吃的挺香。 饭后,于志勤把他们领进招待所最里边的一个小单间,说这就是他的家。他们理所当然的要惊讶,他怎么把这里说成了他的家? 在他们的追问下,于志勤不得不说了他的家事。他的父毋在沈阳市的一个国家机关工作,他和爱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大连市工作。都是学化工的,就一同进了这家工厂。妻子在一次骑自行车上班路上被机动车撞了。送到医院,人己经死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太大,他不愿住在那个属于他和妻子的安乐窝里,那温馨的日子令他不堪回首,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住到这里来了。 于志勤说,我想改变一下环境,就产生了去农村的想法,我的想法被这位精明的大姐侦察到了。现在,我义无反顾的愿意到农村去。 任玉全高兴的说,太谢谢了。志勤同志,我们决定高薪聘请您到我们那里去工作。我们可以答应您的一切要求。 于志勤说,我想到乡下去,决不是为了什么高薪。更不是要求什么优越的待遇。我就是想换换环境,忘掉这里的一切。 任玉全刘春妞对眼前这位血气方钢的年轻人,充满深切的同情,更对他充满无限的希望和寄托。他们相信自己的眼力,发现了一个好人才! 任玉全不无担心的说,您这样的人才,工厂能放您走吗? 于志勤说,工厂技术人员不是我一个。少了一个我,什么也不影响。您们不必担心,明天我领你们去见厂长。 刘春妞说,要是厂长不答应你走呢?咱们是不是先想个办法。 于志勤说,我说不用担心,就是不用担心。他实在不放我走,我辞职不干了。他不能把我硬捆在这里吧。 任玉全说,这不好吧?这不是我们给你造成了困难! 刘春妞说,是呀,那我们不成了你的罪人了。 于志勤笑着说,你们想的太多了。行了,谈到这里吧。天不早了,你们休息。明天见! 十 于志勤领任玉全刘春妞来到厂长窒。向厂长说明了来意和他们的请求。 厂长是军队老团长转业到地方企业的。说话,办事,保持着军队生活养成的习惯。不托泥带水,哜喳咔嚓。能办,不能办,不说等研究,当即立断。 他听完三人的话,反复问了于志勤此想法的来龙去脉。于志勤说得情真意切,倒是感动了厂长。他说,好吧,我支持你的行动。 任玉全刘春妞和于志勤激动加感谢,一个劲的说谢谢厂长。就差没上去亲亲他了。 厂长说,不必客气。我是同意青年人到艰苦环境段练成长的。我是出于这个观点支持小于到农村去的。 三人赞赏厂长的观点。 厂长说,小于同志,你去了农村,我这里可以保留你的厂藉公职。算是借调吧。我这里要是急需你的时候,你可得听我的调动。不许打赖。 于志勤说,厂长您放心,我任何时候都听从您的调动。 厂长说,那就好。 于志勤想到机器设备,就对厂长说,厂长,咱厂那套闲置的设备,处理给他们吧? 厂长笑了,说人还没走,就开始挖我的墙角了。 于志勤忙解释说,那套设备干闲着,生锈腐蚀,要变成废品的。 厂长开玩笑说,你这蚀虫很有本事,啃人也有理由。 于志勤说,帮人帮到底嘛。让他们买新设备,一次性投资太大。一个小农村,刚刚起步,困难不少。。。。。。 厂长说,好吧。我把人都舍出去了,还差一套机器设备吗? 三人再次向厂长表示谢意。 厂长制止他们说,共产党不兴这套。我这个抗枪杆子的大老粗,你们这么一客气,我还真受不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当兵之前就是农民。 三人敬佩的说,怪不得对农民这样有感情呢! 任玉全想到了价钱,好给工厂准备钱。就问了这套机器多少钱。 厂长说,没多少钱。进价不高,放了几年,又折旧了一些。小于你到财会看一下账,账上是多少,就给多少。平了账就算了。 于志勤知道,这套机器账上只胜三万元了。他就让任玉全答应下来。 三人回到于志勤办公窒。商量解决钱的问题。于志勤说他可以请求厂长缓一缓,晚几个月给钱。任玉全刘春妞觉得厂长己经很照顾了,再得寸进尺的往前赶,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能再让厂长为难了。我们想想办法再说。 刘春妞自然想到了王仁生。她想到他那里看看,是否能借到钱。能借到当然更好,借不到了没搭啥。权当是看看他呗。必竟是夫妻嘛。 十一 刘春妞要到王仁生那里去,任玉全说他也去看看仁生。俩人就一同到王仁生这里来。 他们找到李丽花住的宾馆。被告之说她们在海滨筹建搬运公司。整天在那里,只有晚上才回到这里来住。 二人就到海滨来找。任玉全生平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海边。站在海岸上看大海,他就觉得辽阔无边的大海真是美极了。海浪,沙滩,各式各样穿戴的游人,组成一幅美丽的风景画。站在这里,他们真有点心旷神怡了。 任玉全感慨的说,这地方是好哇。怪不得王仁生不愿在家呆呢。 刘春妞说,是呀,外面有美景,屋里有美女,能离得开吗? 任玉全说,这回好好说说他,让他回村跑办厂材料,他比别人有经验了。 刘春妞豪无信心的说,看你的吧。我可说不动他。 他们在海滨寻找李丽花的筹建处。问了几位游客,都说不知道。刘春妞问一位卖冷饮的妇女,那女人也说不知道。春妞就买了两支冰淇淋,再问,那女人就指给了一个工地。说到那里去找。 他们在工地找到一个活动木房。他们从那敞开的窗户看到李丽花王仁生坐在那里。 他们走近小木房,刘春妞叫了一声李老板。 屋内的李丽花听到外面的叫声,从窗户向外看。看到了刘春妞。她走出屋,站在门口说,哟,什么风把你二位吹来了? 任玉全开玩笑说,东西南北风。 李丽花笑笑说,我说嘛,一面来风是吹不动你二位的呀。感情是四面都来风了。 跟在李丽花身后的王仁生不冷不热的说,你们来啦。 任玉全说,仁生,挺好吧。 王仁生冷落个脸说,对付事吧。 任玉全刘春妞被李丽花请到屋内坐下。李丽花说,二位也有雅兴出个旅游了。 任玉全说,我们是来请王仁生回村办工厂的。 听这话,李丽花和王仁生都为之一惊。 刘春妞说,村里要办工厂,仁生是个搞供销的材料,让他回村搞供销工作。。。。。。 不等刘春妞说完,王仁生摇头摆手说,不行不行!我那会搞啥供销哇!你们咋想到找我搞供销来了?村里不是有的是能人吗?那王二就是现成的一个。何必跑这么老远来找我呀!你们这不是整事吗? 王仁生这一席话,是任玉全刘春妞意略中的话。因此,他们并不惊奇。 李丽花接王仁生话茬说话了:你们看到了,我正在筹建搬运公司,仁生是我的帮手,一刻也不能离开这里。我准备提他任搬运公司经理呢。 任玉全说,村里建厂需要他,还是回去吧。守家在地,咋也比在外面强。 王仁生看李丽花脸色,他明白她的心思,坚决的说,我才不回村呢!我在这干的好好的,回村干啥!你们趁早打销这念头,愿找谁就找谁去。别在我这磨叽。 话说到了份儿上。还有啥可说的? 李丽花以为他们是专门来找王仁生的。就想法把他们支走。她起身拉刘春妞说,你跟我来。她领刘春妞出了板房,站到屋内听不到说话声的地方。对刘春妞说,我实话跟你说,你死了王仁生回村的心吧。你跟着这个光棍姐夫不是很好吗?他可比王仁生强。你何必纠缠王仁生呢! 刘春妞实在听不下去她的话,就顶撞她说,请你说话注意点。啥叫跟着姐夫?啥叫纠缠? 李丽花看出刘春妞不是好摆布的人了。她请她明白事理,失去的得不到了。 刘春妞明白,王仁生己经不是她的人了。这里有舒适的生活环境,有美女陪伴,怎么能离开呢?她说,你不同意王仁生回村,他是不可能回去的。我也就不强求了。 李丽花听这话高兴了。说这就对了。我说你是个明白人嘛! 双方的话都说到份了。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能告别了。 任玉全和刘春妞走在大街上时,任玉全说,看来,仁生是不能回村了。刘春妞说,他不回去拉倒,咱别强求他。再强求,就好像咱离不开他,他更拿把了。没他这个鸡蛋,咱照样做蛋糕。 任玉全明白刘春妞的心。就不再多说王仁生的事。他说,咱们和于志勤商量商量,争取把机器设备发回去。 刘春妞说,能把机器设备发回去当然好。可那三万块钱咋办?还能再麻烦于志勤? 任玉全说,能不能在这借一借? 刘春妞说,咱在这人生地不熟,上那去借? 任玉全说,我说你去找李丽花,向她借。她不是烦咱们吗,咱这臭蚊子就叮住她了。你可能认为我这想法卑贱,为了咱这艰难的起步,只要能办成事,我看也值得。 刘春妞当然理解他的心。也就同意了她的想法。任玉全高兴的说,咱们能想一块真好。那咱们就行动吧。你去找李丽花借钱,我去找于志勤看机器设备。 刘春妞笑了,说把重任交给我了? 任玉全说,你们女人之间好说话。 刘春妞说,好吧,书记还有啥吩咐? 任玉全笑了笑说,这一宗事你办好,村办工业中你就是首功一件! 第十一章 署 光初照(五) 十二 刘春妞再次来到李丽花海滨施工地。那小板房找不到李丽花和王仁生。看屋人说她们回宾馆住处休息去了。 刘春妞立马赶到宾馆。服务员认识她了,就准许她自己到房间去找了。 刘春妞来到李丽花客房门前,门关着。她没有敲门的习惯,就忘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再进入的程序。习惯性的推而入了。嗨,也怪她们干嘛不销门哪?刘春妞一推,门就开了。她就随着开了的门进了屋子。她看到的是俩个人在床上游戏呢。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忘了退出房间,只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床上的俩个可能太投入了,竟然没有发现房间进来了不速之客。 刘春妞后退了。想急转身逃出去。这一急转身,竟然一头撞在门上。响声惊动了床上的人。之后,是俩双怒目而视的眼睛。 王仁生怒问,你咋进来的? 李丽花气愤的问,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刘春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开门跑出去了。 李丽花让王仁生把刘春妞找回来。他说不用理她。李丽花说他是傻瓜,快去把她找回来!他只好出去追刘春妞。在宾馆门口,他追上了刘春妞。一把抓住她胳膊,怎奈她不肯跟他走。俩人发生了争执。就引来一些围观的人。 一位中年人上前制止他说,干啥?光天化日之下污辱妇女呀! 王仁生向那人吼道,你瞎管啥,她是我老婆,我叫她回家。 围观的人们说,谁知道是真夫妻,还是小姘哪? 那位中年人说,叫警察。 李丽花赶来了。她忙制止王仁生。让他放开刘春妞。王仁生是受她之命前来拉刘春妞的。现在她叫他放开春妞,他不理解的放开春妞。拿眼疑问的看李丽花。心想,让我拉回她的是你,让放开的还是你。我倒底咋做对呢? 李丽花不理王仁生,拉住刘春妞的手,热情的好言安慰她。拉她进宾馆。说在这大街上招来一些人围观,不好看。走吧,到房间去,有啥话咱们慢慢说。 刘春妞当然也不愿在这里让人围观。半推半就的同李丽花进了宾馆。 到了客房,三人都坐下来,生闷气的喘息了一会儿。 李丽花见事以至止,不得不向刘春妞摊牌了。她说,刘春妞,你一切都看见了。我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她故意把话仃下来,看刘春妞的反映,等待她说话。 刘春妞低头不说话,也不看她们。 李丽花没耐心等了。只好说话了:刘春妞,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王仁生己经分不开了。我也不亏待你,你和仁生离婚,我给你两万元补偿费,你另找一个人吧。 刘春妞惊奇的看李丽花,又看王仁生。她的胸部涨满。说不出话来。 李丽花说,我们早己经同居了。我是不想要小孩子,要是想要孩子,小孩也该快出生了。 刘春妞心乱如麻。她强控制奋怒的情绪,不让泪水掉下来。 李丽花说,你知道强拧的瓜不甜的道理吧? 世界上真是有把不是当理说的人。人要是没有了脸,啥话都能说了,啥事都能干了!狼吃了羊,还和羊讲你本来就是供人吃的肉嘛!别怪人吃你了!早晚是下锅的菜嘛! 是呀,侵略者也能找出侵略你的理由和道理嘛! 李丽花说,刘春妞,从打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心胸宽广,能纳事的人。和王仁生离了,再找个好的。何必在王仁生这个己经不爱你的人身上豪费精力呢!以我看,你那个光棍姐夫对你就很不错。你们很般配嘛。 刘春妞忍无可忍,冲她叫道,别说啦! 李丽花向王仁生使眼神儿,示意让他说话。 王仁生和刘春妞必竟是多年夫妻了,同甘苦共命运的生活了多年,她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好处多多,无可挑剔。让他说出绝情的话,那日积月累培养起来的情感真是令他难于开口了。 王仁生站在刘春妞面前,怯声声的说,我。。。。。。对,对不起你。。。。。。 李丽花对王仁生的窝裹十分生气,又不好当刘春妞面教训他。只能逼他说个明白。 王仁生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李丽花气极了,在背后拧了他一把。他疼的一列嘴,只好说话了:春妞,咱们。。。。。。咱们,断了吧。。。。。。 刘春妞冷眼看他说,你想和我离婚吗? 王仁生没有立即回答。李丽花又在背后拧了他一下,他只好说,嗯哪。 刘春妞起身往出走。李丽花忙上前挡住她说,话没说明白,你不能走。结婚,离婚,都得有个手续,你俩写个自愿离婚协议书。 刘春妞说,我不会写。 李丽花说,我用电脑给你们打出来。她到电脑工作台坐下,啪啪的不一会就打出来了。拿来给刘春妞看。她说,这是两份,你们一人一份。签字画押吧。 刘春妞不接也不看李丽花手中拿的两张纸。她就让王仁生签字画押。王仁生瞅她脸色,不得不签了字,按了手印。她拿他签好字按了手印的协议书,让刘春妞签字按手印。 刘春妞想到了她来这里的使命,想到那机器设备,想到需要的三万元钱。她说,我有一点要求。 李丽花说,你说。 刘春妞说,你给我三万元,我签字。 王仁生听这话老大不乐意了。冲她吼,你卖人哪? 刘春妞说,不同意,拉倒。说着,她就往出走。 李丽花再次挡住刘春妞,不让她走。她狠了心说,给你三万,签吧。她到保险柜拿出三沓百元票,在手里抖动着给刘春妞看。说签字吧,签完字,这钱就是你的了。 嗨,要说这钱这玩艺,它就是万能的。就是有诱惑力。刘春妞就对这三万元动心了。当然,她这个动心不是为了私利,她们要办的工厂正需要这三万元啊! 刘春妞毅然的接过离婚协议书,在王仁生签了字按了手印的下方签上了她的名字。李丽花拿来印油,让她按手印。刘春妞照办了。 李丽花收好离婚协议书。又说,这离婚协议书,只能说明你们两人同意离婚了。但是,没有法律效力,你们要办个正式离婚证书。 刘春妞王仁生没办过这种事。他们只领过结婚证书,还没见过离婚证书是个啥样子。今儿个,这个女人让他们办离婚证书,俩人都感到陌生,不理解。 王仁生说,离婚协议书有了,还要离婚证书干啥? 李丽花说,这是法律手续。一定要办。 刘春妞想,这个女人还有法律意识呢。干事真是滴水不漏哇。她说,在这能办离婚证书吗? 李丽花明白,他们的户口不在这里,这里是不能给他们办理离婚证书的。她看出刘春妞急于要钱的心情,就故意叨难她了。她说,为样吧,让王仁生亲笔写个离婚理由材料,你连同这份离婚协议书到你们当地去办。办好了,拿离婚证书来我这取钱。 刘春妞真的是为了难。一方面急等用钱,一方面逼办正式离婚证书,这是一时能办好的事吗? 李丽花做出要把钱送回保险柜的样子。对他们说,不办是不?那算了。王仁生,你跟刘春妞回去吧。你在我这白吃白住,算我白养条狗。 这话说的把刘春妞气的白了脸。说你—— 王仁生不让刘春妞说,他是怕她惹怒了李丽花,她要是真的撵他走咋办呢?说心里话,他真的是离不开她了。她的富有,她的花容月貌,她的床上魅力,都是刘春妞无法相提并论的。权衡利弊,他当然选取了李丽花。他说,刘春妞,我现在就给你写离婚理由材料,你拿家去办离婚证书。你现在要这三万元钱,也行,你写个欠条留下,你拿离婚证书来换欠条。这样,咱们就两清了。 王仁生真是跟啥人学啥知识。跟李丽花几个月这方面知识就有所长进。 李丽花挺赞偿王仁生说的办法。立刻表态说,行。就这么办。你们马上写。 王仁生在李丽花帮助下,用电脑很快打印出离婚理由材料。他签了名,按了手印。他拿到刘春妞面前,等她写三万元欠条。 刘春妞下了狠心,毅然写了个三万元欠条,与王仁生做了交换。 李丽花拿到欠条,看了一眼,让刘春妞再加一句:十天内拿离婚证书来交换。到时不来交换,可拿此欠条到法院起诉。用钱心切的刘春妞照办了。 刘春妞接过那三万元钱时,她的心像掉进了无底深渊。她强忍内心的痛苦,离开那令她心酸,肉麻的房间。 十三 于志勤和任玉全办完了事,回到于志勤的住处。他们一边唠生产上的事,一边等刘春妞归来。 刘春妞终于被他们等回来了。任玉全问她事办的咋样。 刘春妞掩筛内心痛苦,强作出轻松的样子,把钱从怀里拿出来,给任玉全。他高兴的接过钱说,你真行啊!像拿自己的钱是的,真的借来了。 刘春妞看他一眼,微笑了一下,没能说出什么话语。 于志勤说,既使交不上钱,厂长也能让拉机器的。 刘春妞说,咱初次和人办事,必须讲信誉。把钱交上去吧。 于志勤说,既然拿来了钱,那就交吧。 他们来到厂长办公窒。厂长见拿来了钱,说他们办事准当,讲信誉,好样的。厂长关心的问,借给钱的主,让你们啥时候还? 刘春妞说,那人不等用钱,说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 厂长说,是这样,那就收下吧。他用电话叫来出纳员,让她开了票收了钱。又用电话叫来一名副厂长,嘱咐他把机器给送到火车站,帮助装好车,一切费用工厂报销。 机器送到火车站第二天就装上了货车。任玉全刘春妞当天坐客车回家。于志勤来送他们。他们等车时王仁生赶来了。他拉住刘春妞的手,很内疚的说,春妞,我。。。。。。我实在是。。。。。。 任玉全说,你实在想春妞,就跟我们一同回村吧。 王仁生白了任玉全一眼说,你不知道。。。。。。咋回事。。。。。。 于志勤笑了,说咋回事,多日不见,没亲热够呗。要不,我们闭上眼睛,你们亲吻亲吻吧。 刘春妞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任玉全说,要不,春妞你晚回去几天,在这住几天吧。 王仁生急头白脸的说,你们知道啥?我狠不得把她。。。。。。 任玉全于志勤惊异的问,把她咋的? 王仁生把话转到了任玉全身上,反问他,你们能成吗? 任玉全以为他问办工厂的事,就坚定的说,你怀疑这?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保证成功! 王仁生似泄了气的皮球,蔫拉八吉的说,我祝贺你们。 任玉全说,到时候,欢迎你回来参加庆祝会。 王仁生不言语了。刘春妞忍着内心的痛楚,劝王仁生好好干,出息个人。 王仁生真心的说,我想你和孩子。 刘春妞说,你不用惦记我们了。我和孩子会好好生活下去的。仁生,我只提醒你一句话,你可小心别让她把你耍喽。 听这话,王仁生认为刘春妞小瞧了他。就做出挺拔样说,你看着,我一定出息个样给你看! 刘春妞真诚的说,那就好。我祝你生活美好 第十二章 日子的艰辛(一) 第十二章 日 子 的 艰 辛 一 辽阔的田野翻滚着墨绿色的浪潮。 晶莹的露水珠儿,在朝霞中闪烁。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喳喳叫的燕子,在村子上空盘旋飞翔。时不时的衔些泥土房下筑窝。把筑窝的活融洽在快乐飞翔之中是它们的一大本能。 麻雀成群结伙的飞到房上,地上,树木上,叽叽喳喳的叫,没个消仃时候。可能是精力旺盛呗。 组织性纪律性极强的蜜蜂,往返于巢穴花丛之间。那勤奋劲儿,那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实在是令人类感动。 在这吉祥如意的大好时光日子里,阳字村的建厂工程破土开工了。 庄稼人也能整事儿。举行了一个开工典礼。乡党委书记赵有山和乡里有关领导及邻近村子的领导,都参加了。放了鞭炮。赵有山任玉全讲了话。村广播放唱了村子经常唱的歌《大地土》,《多情的土地》,《心愿》。弄的全村老老少少像过年似的欢心鼓舞,全员出动,自愿自动的来参加大会。人们欢笑着说,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的大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过呢!又有人说,往后哇,咱没见过的事孔怕是少不了!大伙就高兴的说,那感情好了!多见些新鲜事,咱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开工典礼之后,规划厂址厂区的工作当即开始了。 于志勤任玉全领杨杰于小文李革许新赵二妞张大英孟翠琴拉线划地。规划出厂房,库房,办公区,生活区的具体地点位置。当即埋上了木桩。 好奇的人们,看这规划出来的图形就兴奋的说,看这八挂图形,就象建起了大高楼。 人们说,今儿这个日子可得记住不能忘。 有人说。今儿是几号哇?几个明白人同声说,今儿是1984年9月5 号。众人欢笑着念叨:1984年9月5日。人们就说:啊哈,好日子! 二 任玉全于志勤在己经打好规划桩的工地上研究开工事宜。 于志勤说,应该马上进原材料。招标土建承包商,厂房,库房,厂区围墙同时开工。 任玉全说,土建己经和县建筑工程公司谈妥,由他们承包。只是力工用本村人。这是村委会提出的,一是可以节省一部分资金,二是为本村胜于劳动力找个挣钱的活儿。 于志勤很赞成这个作法。任玉全向于志勤介绍了男女力工各组成了一个队。男队负责人是村会计兼职村团书记杨杰和村团副书记于小文;女队负责人是村妇女主任刘春妞。有关干活方面的事由他们具体负责。 他们说话时,张大发骑自行车来到他们面前。他说砖买妥了,下午往村里拉。 任玉全告诉他安排专职人员接收各种原材料。记好敉量,看好质量。他又告诉张大发下午去县木材公司,买杨木杆或者桦木杆,搭工棚用,买两立方米。 张大发走后,孟老四来了。任玉全对他说,你是村治保主任,工地的安全保卫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了。整个工地各种原材料的进与出,安排专职人员负责。看工地的人,实行三班倒,昼夜不离人。 孟老四说,这我明白,我马上安排人。 借响午吃响午饭工夫,杨杰于小文领青年们把村广播喇叭扯到工地来了。为的是,村里说个啥事儿,放个歌曲啥的,工地也可以听到。 下响,于志勤指挥各路干活人,开始挖地基了。 刘春妞看于志勤没戴帽子站在工地上,太阳晒的一脸的汗水。她就赶紧回商店拿来一顶自己编做的秫杆皮凉帽,送给于志勤戴。他很欣赏这经济实用的帽子,高兴的戴在头上。 两辆农用四轮车拉来了木杆。任玉全张农生忙安排人卸车。任玉全让张农生安排人明天搭棚。一是供干活人休息,二是装怕雨浇的物品。 院围墙用砖修。基础不用打得很深,此项活由刘春妞带领妇女们干。 闷热的天。没有多大的风,干活有人们各个热的汗流满面。刘春妞脱了外衣,只穿件没领没袖的女式小汗衫。这就凉爽多了。她对身边干活的赵二妞张大英孟翠琴说,看你们热的,满脸的汗,脱掉外衣凉爽多了。 赵二妞说,当这么多人的面,脱衣裳啊! 刘春妞说,那管啥的。人家海边上的男男女女不光是在海边脱外衣,走在大街上,也是只穿小背心小裤衩,把个肚脐眼露在外面给人看。 赵二妞张大英孟翠琴几乎是同声说,那样啊?嗑参死人了。 刘春妞说,咱说人家那叫嗑参,人家还说咱是老封建呢! 赵二妞说,还是封建点好。 天热人心更热。被新生活美好前景鼓舞起来的人们,把几十年积蓄在身子里的热量发挥出来了。她们要用自己的亲手劳动创造美好的明天。 三 收晚工后,任玉全陪于志勤在王二饭店吃晚饭。大米饭土豆炖白菜有几疙瘩肉。任玉全实在是有点不过意。让王二再给添个菜。于志勤百般不让。任玉全说,那就喝两瓶啤酒吧,大热天,解解渴。王二立即拿两瓶啤酒来。于志勤说啥也不让启开。说从来没喝过酒。 任玉全不相信他不会喝酒。这时代的年轻人那有不会喝酒的?他说,那咱俩喝一瓶行吧! 于志勤认真的说,我是烟酒不动。你想喝你就喝。我是不陪你喝。我得跟你说,我住在村办公窒挺好的。又干净又肃静。哪天上县城我买个电饭锅,自己做饭吃。吃住就都解决了。让我天天到饭店来吃饭,我一是没那时间,二是不习惯。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 任玉全说,那怎么能行呢!那样对待请来的工程师,群众也不答应。 于志勤说,啥群众不答应,是你不答应。我跟你说,我既然来了,就是要与你们同甘共苦的!我这么特殊天天吃饭店,你说,能是个长久办法吗?再者说,我在工厂时也吃住在工厂里的,己经习惯了。你们不要介意,不要把我当成客人看,一切事就都迎刃而解了。 任玉全笑了笑说,看来,我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志勤说,那就对了, 俩人会心的笑了。 于志勤吃完饭回到村办公窒里间他的卧室兼办公室,没有休息,喝了一怀白水,便忙于扶案绘图了。整个工厂的厂房库房机器安装电气配置,一整套工程的设计活全部压在他一人身上。他是要忙碌一阵子。 屋子只有南窗户,没有北窗户,自然没有过堂风。就很闷热。加之没有电扇,更不要说空调了。于志勤处在闷热加忙碌情况下,出了一身的汗。他脱了外衣,只穿件背心,还是时不时的拿起一张硬纸壳当扇子扇风。 刘春妞吃完晚饭领赵二妞来看于志勤。 于志勤问她们,二位来这里有事吗? 刘春妞说,没事。来看看你。 于志勤客气的说,我很好,不用看。 刘春妞和赵二妞相视一笑。心想,这知识分子倒是与平常人不一样。有点犯傻。她说,我们是来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事,要是有能帮上手的事,你只管吩咐。 于志勤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这没有你们能帮上忙的事。 她们说话时,赵二妞拿起那张硬纸壳,站在他身后为他掮起风来。 于志勤感觉到身后来凉爽的风,奇怪的回身看。见到是赵二妞在为他掮风。他忙制止说,这可使不得! 刘春妞说,她呆着也没事,掮掮风也累不着。 于志勤说,用个女人给掮风,要是以前兴搞运动那会儿,匪得抓我个资产阶级分子不可。 刘春妞说,你在我们心中像皇帝那么重要。 听这话,他略有所悟的说,啊,原来你们把我当成了至高无上者。这我可受不了!我郑重告诉你们,咱们都是普通劳动者,没有高低之分,更没有贵溅之分。刘春妞笑笑说,您说的一点也不错。那尊重知识,尊敬劳动者,也不错吧? 赵二妞手中的纸壳被他夺去了。她给他倒了一怀水,他不接,说这样不行! 刘春妞说,你是劳动者,我们也是劳动者,劳动者关心劳动者不错吧? 于志勤无可奈何的说,怪不得学问家说,世界上最难对付的是女人呢。 刘春妞赵二妞笑起来。说我们难对付吗? 于志勤自觉失言,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指你们。敬请谅解。 刘春妞说,谅解可以,得有个条件。 于志勤笑容可掬的问,啥条件? 刘春妞说,给我们安排活干。 于志勤说,还是学问家说的对,女人难对付。 说说笑笑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于志勤从一堆图表里找出一份,对她们说,看来,不安排点事干,你二位是不肯走了。那就把这份图表复制一份吧。 刘春妞说,就是照原样再复做出一份呗? 于志勤说,是。 一张桌子于志勤占用了。她们就拿到他住的床上去绘制。她们画了一气儿,根本不是那玩艺。怎么也画不出人家那个样子来。二人为了难。低声说,画为么一张满是道道的的纸,咋就这么难? 于志勤只顾忙自己的事,没有理会她们。 她们实在是画不上来了。刘春妞说,想不到,拿笔画道道比拿锄头产地还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救助于他了。刘春妞向于志勤诚恳的笑着说,于工程师啊,实在是对不起了,打扰您了,请您教教我们吧。真的是画不上来了。 于志勤说,我说你们干不了,你们不信。 刘春妞说,那你教教我们不就会了。 于志勤说,你们想学这个? 她们同声说,想学! 于志勤无可佘何的说,行吧。来,我告诉你们怎样绘制。 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于志勤,就仔细认真的教她们绘图了。教者认真,学者用心,效果当然错不了。 四 教的认真,学的用心,村办公窒的教与学,一直进行到深夜。直到她们初步能干了才结束。 她们离开时,于志勤说天太黑了,他去送她们回家。她说,在这个村子住了几十年了,道上那里有坑那里有包,都十分清楚。还用得着你送啊。他说,可也是。由她们走了。 她们走上村道没多大一会儿,赵二妞呕吐起来。刘春妞忙拍背揉肚子,过了一会,二妞止住了呕吐。春妞轻声问二妞咋的了?是感冒了还是吃啥吃不对劲了?诚实的赵二妞说,没感冒,也没觉得吃啥不对劲呀。这几天就这样,不知道是咋的了。 听赵二妞的话,刘春妞吃惊了。凭她的经验,女人呕吐,时常是怀孕的症状。她问她,是不是想吃酸的东西?二妞点头说,嗯哪。 刘春妞惊奇,她怎么会怀孕呢?她又问她,几个月没来历假了? 赵二妞说,两个多月了。 刘春妞的心里完全明白了。二妞是怀孕了。不用详细问了。是她遭受恶人强暴的结果。她狠那恶人,同情二妞的不幸遭遇。这都无及于事。她送二妞回家。对二妞说,她是感冒了。到了二妞家,她一直看着她喝了开水,上炕躺下才回家去。 一个晚上,刘春妞想了不少办法。想来想去,只有领二妞去医院做人流。怎样才能让二妞和她不起疑心呢?她平生第一次撒谎了,她说她这几天老是肚子疼,不知道是咋的了,要上县医院去看看,让赵二妞陪她去。二妞和妈妈当然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刘春妞向任玉全交待了她手头的工作,说她这几天老是胃疼,要去县医院看看。让赵二妞陪她去。 任玉全说,那就快去吧,有啥情况。给家里回个信儿。 刘春妞又到赵二妞家向二妞妈说明了二妞陪她去县城看胃疼的事。二妞说,去吧去吧。抓紧看看,别当误了。 在县医院妇科诊查之后,医生明明白白告诉她们,赵二妞怀孕两个月了。听这话,赵二妞当即晕了还去。 刘春妞扶着痛苦不堪的赵二妞,要求医生为二妞做人流。医生向她们讲了流产的害处,能正常生,为什么要流产呢?刘春妞不得不向医生说了怀孕的原因。医生很同情,答应给做流产了。 赵二妞不得不在医院住几天院了。 精神上的损害比身体上的伤害更为难于抹平。赵二妞的精神近于崩溃了。她甚至想到了死。 刘春妞和医生都看出发赵二妞的心情。就好言劝她。安慰她。鼓励她。受了伤害就想死,太不值得了。这样的死,一点价值也没有。反而助长了坏人的箫张气燃。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健康权。要和坏人斗争到底。 医生安慰赵二妞说,你的身体状态很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她们在医院住了两天。刘春妞一直陪伴在赵二妞身边。回来时,她们坐在公供汽车上,一言不发。两双深沉的眼光,凝视车窗外的田野。盯得死死。仿佛要从那广扩的天空,宽广的大地上看出人世间的险恶,人间的正道,仓桑岁月的安详之地。 没有残暴,没有险恶,没有欺诈,没有陷害之地在哪里??仓天啊,大地啊,睁开眼看看被污辱被迫害的弱者吧!救救她(他)们吧!!! 第十二章 日子的艰辛(二) 五 公共汽车到了村头,她们下车之后,启步迈向熟悉的村中土道,进了村子时,赵二妞禁不住失声痛哭了。那潸潸流淌的泪水,在无言的诉说:她身了的痛苦,心灵的悲惨,胸中的淤闷。。。。。。她只说出一句话:让我死吧!人又一次晕了。 亏得是正响午头,天太热,没人在村道上走动。刘春妞赶紧背起赵二妞急冲冲的赶到她的商店。 商店门锁着。小小小丫不在家。刘春妞拿钥匙开了门,进屋把二妞放到炕上。她给她喝下半杯水,拍她的胸部 ,还了一会,赵二妞睁开眼,看刘春妞一眼,又哭起来了。 亲身受过残害的刘春妞十分理解赵二妞的心情。更同情她,为她鸣不平。然而,就她现有的能力又能为她做些啥呢?只能用她仓白无力的语言安慰她。用她的身子去温暖她的冰冷的心。 俩个受过同样残害的女人,毕竟能找到一些共同语言。她们相互偎着,说着掬心窝的话。刘春妞的火热的心令赵二妞不得不感化。因为,春妞说的太对了,太是心底之言了。二妞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当然也就找不到适当的可用的言辞。二妞不得不答应春妞,活下去。一定活下去!这,春妞的紧崩崩的心也算是放松了一些。这里说的是一些,决不是彻底放心了。 刘春妞下炕做小米绿豆粥。老人说,这种粥能解署能解毒。当然,也因为现在的她们。实在是吃不下去干饭,喝浠的顺当,能吃得下去。民俗认为,坐月子的人都要吃鸡蛋,说那能大补。赵二妞算不得是坐月子,可也不能不说是生了一回孩子。那就应当补的。因此,刘春妞就在粥里煮了鸡蛋。做好了,春妞端到炕上来,让二妞吃。 赵二妞把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哭泣。不言语也不肯吃饭。她那颤动的身子告诉春妞:二妞仍然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刘春妞不得不再次极尽她那仓白无力的安慰,劝说。她只能这样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嗨,她恨自己的无能,无水平。她想,为了工作,为了生活,必须得好好学习!必须尽快提高各方面的水平啊! 刘春妞说得口干舌燥时,赵二妞终于抬起了泪水满面的脸,向春妞说,春妞姐,我妈要是知道了这事,可咋办哪?她会急出病来的呀! 多么孝顺的人啊!自己处于生与死的关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亲人。 刘春妞理解赵二妞的心。她问,你不想让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赵二妞点头说,嗯哪。 刘春妞下保证的说,二妞你放心,这事我保证谁也不让知道。 赵二妞担心的说,那她要问,咋说呢? 刘春妞说,我跟你妈说,我得了胃疼的病,在医院住了两天。这回来了,还是没彻底好,让二妞在我这帮助我几天,帮我开商店照顾俩个孩子。 赵二妞激动的拉住刘春妞的手说,春妞姐,我可得咋感谢你呢? 刘春妞说,说啥感谢,咱们就是亲姐妹,一切都是当姐姐的应该做的! 赵二妞再也控制不住情感的激动,一下子抱住刘春妞说,姐姐,你真好! 六 傍晚,建厂工地收工了。干活的人们都回家了。 任玉全张农生检查工地发现一处乱扔的砖,摔碎很多。任玉全说,这是谁干的?张农生也不知道。 巡视工地的孟老四看到了他们,走过来,说这是村长领人卸的。 张农生气愤的说,这小子,干啥也不着调。罚他。 任玉全说,工程刚开始必须严格管理。这么干值正不行。我找他谈谈。 张农生说,他不认错,就罚他。当干部的这么干,还咋管别人。 任玉全要找张大发谈,就来到他家。孙珍说,工地休工后,就没见他回来。不知道他上那去了。 任玉全出了张家院子,走上村道。他看见王二饭店灯火明亮,就向这里走来。 任玉全走进王二饭店,王二热情的迎上来说,书记你来了。今日有空,咱俩喝两盅啊。 任玉全问,张大发在这么? 王二陪着笑脸说,在雅间陪客人呢。 任玉全来到小单间门口,撩起门帘向里看,张大发和三个陌生人正在喝酒。见任玉全来了,张大发起身说:你来的正好,刚喝,一块喝吧。 任玉全问这三位是那里来的客,三人愣愣的看任玉全,不说话。张大发说,是给咱们拉砖的师傅。他又向那三人介绍说这是我们村书记。三人欠欠屁股说,是书记呀。 任玉全问工地北侧卸的砖是你们拉的?一位中年人说是他们拉的,是他们卸的。咋的了?任玉全说,工地进的所有材料,必须按指定地点整齐摆放。砖更要码好垛,便于点敉管理,决不允许乱堆乱扔。 张大发认为任玉全是小题大作。不高兴的沉下脸说,天黑了,着忙卸,码不码垛有啥用。几天就使了。 任玉全说,必须码垛,乱扔乱堆,不付运费。 听这话,那三个人火了,骂道:我操,小鸡巴样,你不给运费试试! 任玉全不理那三个人,对张大发说,我在村办公窒等你,一会你到村办公窒来。 任玉全走了。那三个人问,明天还干吗? 张大发说,干!差啥不干? 三人树大毋指,说村长你真够哥们意思!那个中年人说,村长你放心,您的操心费,我们是少不了给您的。 张大发说,你们也看到了,为你们的事,我与村书记都整蹦了。你们看着办吧。 三人起誓发怨的说,大哥你放心,钱到手,我们立马给您点钱。 任玉全离开王二饭店,回家吃了早晨吃的胜饭。收拾完屋子就来到了村办公窒。为的是等张大发。 此时,杨杰和孟老四正在村办公窒核对一天进的原材料账。他们发现收到的木材和砖的敉量,都与供货商开来的发票不相符。 任玉全问。差多少? 孟老四说,一车砖少二百块,两车木杆少了三十多根。 杨杰说,这都是经村长一手办的。发票是他拿回来的。货物是他看着装车的。看出来,不是当时故意少装,就是被中途卸了。 任玉全说,刚开工,就有人这么干,一是看出是咱们管理上有漏洞,二是说明有人从中偷原材料。这问题不马上解决,损失可就要大了。 孟老四说,张大发怎么这么干呢? 任玉全说,一会他能来,我和他谈谈。这问题必须立即解决。 在村办公窒小里间忙于绘图的于志勤不定期到了外屋,他寻问了原材料购进情况。他说,购进原材料,一定要保证质量,这是工程质量好坏的基础。 张大发没来,孟老四杨杰核对完购原材料账目,就与于志勤唠扯一会。 任玉全说于志勤不要天天忙到半夜。要注意休息。于志勤说万事开头难,忙过这个开头,走上正轨就好了,咱们就都不用这么紧了。 孟老四说,你白天黑天的这么干,让我们看着过意不去呀。 于志勤说,咱们是这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的人,是缘份。我很高兴有这个干事业的机会。 孟老四说,我们庄稼人不会奉承人,更不会把一些好听的话说给你听。我们就是实打实的干。心里明白好和赖。你一个大城市人,能上我们这小村子来,又这么不挑吃不挑住的没黑天没白天的干,真是让我们不知咋感谢你。 于志勤激动的说,大爷,您老可别这么说。你们老是对我这样客气,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看了。反而束服了我的手脚,做事也放不开手脚。 大家就笑着说,是呀,咱们能走到一起干事业,就是天大的缘份。 切记:缘起则聚,缘尽则散! 七 任玉全在村办公窒等不到张大发,他就想,今天这事不能等到明天再办。他就要去他家找他。 就是在这傍天黑时,任玉全要从村里去张大发家还没去的时候,尤二回村子了。 正从王二饭店出来的张大发,看见了从村头公路上走过来的尤二。尤二见到村长,忙打招呼说村长啊,你一向可好哇!我回来了。 自从尤二被拘留,张大发不能不说是添了块心病。他是怕他狗急跳墙,乱咬一阵,把他给咬上。今日见到他回来了,得摸摸这小子的底细。他就让尤二到他家去。他就忘了任玉全在村里等他的事。说实在的,就是不忘,他也不能去了。探听尤二底细可比见任玉全重要多了。他得先见过尤二再说别的。 从拘留所出来的尤二,也有些话要对村长说。两人可谓是心心相印了。 张大发领尤二去了他家。 张大发让孙珍沏上一壶好茶,拿来昨天新炒的葵花瓜儿,放到地桌上。俩人对面坐,喝茶吃瓜子儿。孙珍不便听他们的谈话,他就让她出去串门儿。 张大发生来是直性子。就对尤二直说了,尤二,你必须实话对我说,你在拘留所里说了些啥?你能主动向本村长说清楚,我也好筹划应该咋样保护你。 尤二抬着讨好的脸色说,村长你对我尤二好,我心里明白。这么些年,你领我吃喝,让我占了一些小便宜,我能忘记村长你对我的好处吗?忘不了的呀! 张大发说,你还知道这?! 尤二说,这我那能忘记呢?吃水不忘挖井人嘛!村长你就是我吃的水的挖井人啊! 张大发对尤二的胡乱奉承并不感兴趣。眉头锁了个疙瘩说,我问你在拘留所里说了些啥?别扯别的。 尤二说,我是咬紧牙,任他们怎么整,我就是啥话也没说。我敢对天起誓。。。。。。 张大发摆手不让他起誓。牛眼睛瞪着他说,你小子能啥也没说?你啥也没说,他们能放你出来?! 尤二说,村长,我是一直牢记你教我的话:担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能担白吗?不能啊!我就是给他们来个一问三不知。反正他们也不敢打人,我怕啥! 听这话,张大发放心了一些。这小子说的也算是有点对。他为了弄个彻底,还是追问道,你指正是啥也没说?胡弄我来啦?他们为啥抓你?这啥放你? 尤二说,村长,他们为啥抓我,你是知道的呀。那不就是因为我找赵二妞。。。。。。 张大发摆手制止他,不让他说了。他说,你不用说这个,你说他们为啥放你吧? 尤二说,村长,我是舍命保君子啊。我当时就下了狠心,就是刀按脖子也只正是不说你一个字。他们追问我,问急了,我只成认给狼狗牵个线,骗出来赵二妞,狼狗给我钱。只于咱们的事,我是牙吱咯逢没欠一点儿。 张大发说,你说了狼狗?啥叫狼狗? 尤二心想,狼狗你也不知道了?跟我装哪?可是,他不敢这样问张大发。他说,狼狗,就是那个周二狗杨三狼,谁知道他们咋叫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 张大发问尤二对狼狗的事都说了些啥?尤二一口咬定就说这些。除了这件事再是啥也没说。 张大发说,你刚才说咱们的事,你这是啥意思? 尤二起誓发怨的说,咱们的事我值正是啥也没说。他看张大发立眉瞪眼的看他,忙说,咱们的事。。。。。。咱们没啥事呀。他们要我说啥呀?我值正是咱们的事啥也没说。 张大发知道尤二说话根本不牢靠,他不能全信他的。他教训他说,我告诉你尤二,我要是发现你欺骗我,出卖我,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不但不保你,说不定我会亲手把你送进局子里去。 尤二听这话,吓的咚下子跪到地上,就要给张大发磕头。被他制止了。尤二起身说,村长,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毋,我尤二八辈子也忘不了村长你的大恩大德。我要是坑害你,让我不得好死。 张大发对尤二的话一直是半信半疑。可是,他知道,他这狗嘴里实在是掬不出象牙来。他就好言安慰他,逗引他说真实话。 任玉全在村办公窒等不来张大发,就来他家找他来了。来到他家门口,怕突然进屋不方便,就站在门外问了一句:大发在家吗? 屋子里的尤二听到任玉全的声音,吓的身子一激凌,忙起身,想找个地方躲。张大发说,你躲啥?你是他们放出来的,也不是逃出来的。怕个啥?你早晚不得见他吗? 尤二心情不安的坐下了,张大发去开了门。让任玉全进了屋。尤二见到任玉全忙起身说书记你来了。任玉全问他啥时候回来的?他说刚回来。张大发说,他一回来就来找我,说是要向村长回报。我这不是正在教育他。说着,他就正色的对尤二说,以后要好好做事,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尤二点头哈腰的说,请书记村长你们放心,我尤二今后一定好好做人!决对听书记村长的话!决不犯法! 任玉全说,你的事,回头再说,你回去吧。我和村长有事。 尤二似放出圈子的饿狗,躬个腰逃也似的出去了。 任玉全问张大发工地进的木杆和砖少敉的事,张大发一口咬定说不会差的。是他亲自看着装的车。任玉全说,要是装的够敉,那就是运输中途被卸掉了。这事你一定要负责查清楚。这几车的运费暂时不付,查清后再付。张大发对任玉全的过问当然不满。要和他掰扯,怎奈任玉全不想听,说查清后再说,就走了。 张大发从玻璃窗向外看去。可惜,外面一片柒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心如同这夜色一样的暗淡无光。闷区的心,使他不得不长叹一声,骂道:妈的,都想拿我当猴耍呀? 第十二章 日子的艰辛(三) 八 建厂工地,妇女在挖修建院子围墙的地基础。她们活干的不紧不慢,嘴上唠扯家长倒是挺欢的。 闫快嘴一边挖土一边说,你们说哈,这人也没场看去,赵二妞那么漂亮个大姑娘,瞅着文文明明的,也能干出花花事来。。。。。。 众妇女睁大好奇的眼睛,问有啥花花事儿?没电视没电影看的乡巴佬的精神文化生活,实在是太枯燥无味,有丁点新鲜事说说,讲讲,就是一种文化生活,就是一次精神享受。更何况是人们敏感的婚外情,大姑娘养野汉子之类的事。就更引人睹目,传得离奇百怪,迅猛异常。有一个曾经在村道旁大树下听了一句闫快嘴话的人,就紧追问她,让她快说说。 闫快嘴不说话只是抬眼四处看,就有人着急了。摧她说,你倒是快说呀,憋兴头哪? 闫快嘴看见她们跟前没有管事的,更没有刘春妞在场,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那大姑娘可真是能,在东井房子一回就跟了两个大男人。。。。。。 她的话着实是让人们大吃一惊。有的说你竟埋汰人,能有那事嘛?有的说啥时候的事呀?有的说你咋知道的呀?她被众人说得不知咋回答好了。就说你们爱信不信。权当我没说。有好心的人就说,这种事你可不能望风扑影的瞎说,要是风扬起来,还不把个好好的姑娘给逼上绝路! 闫快嘴刚要继续往下说,猛然看见刘春妞扛把铁锹来了。她下意识的呀了一声,忙弯下腰干活。装做没看见她的样子。而那些没看见刘春妞走来的人,还在追问你到是快说呀!闫快嘴不说话,把腰弯的更低,做出积极干活的样子。 刘春妞来到众妇女面前。她没有注意人们的异常表现。她跳进挖出的沟里,用锹把测量基础沟的深度宽度。她发现深度宽度都不够要求的尺寸。就要求大家要注意,要挖够标准。这是咱们自己的事业,咱不能胡弄自己。 刘春妞说着就动锹把那不合格的加深加宽的干起来。妇女们不言语,也跟着照她的样子干起来。 董爱国妈来到刘春妞身边,一边干活一边低声对她说了刚才闫快嘴说的事。刘春妞大吃一惊。她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她问爱国妈,这话大伙都听见了?爱国妈说,可不都听见了。刚才还呛呛呢。看你来了,都不知声了。 刘春妞跳出地沟,来到闫快嘴干活处。闫快嘴见到刘春妞上她这来了,知道是惹事了。忙把头低得让她看不见脸。装做猛劲干活的样子,不看刘春妞。 刘春妞站在闫快嘴挖的基础沟上,叫她,闫桂芹,你不用干了,你上来。 闫桂芹装做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挖土。 刘春妞又叫她,闫桂芹,你上来!我找你有事。 闫桂芹不得不直起腰看刘春妞了。她装做愣怔的说,是妇女主任哪,找我干啥?我正干活哪。这都给个人分段了,我的干不完,你不罚呀? 刘春妞说,分给你的活,你必须按时干完。现在你不用干了,我找你有事,你上来。 闫桂芹找不到借口了,只好爬上沟来。站到刘春妞面前说,啥事呀? 刘春妞让她跟她离开干活的人们,到个僻静处仃下来。严厉的问她刚才当大家说啥了? 闫桂芹装做不董的样子说,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呀。我光顾干活了。我怕被别人拉下,一直猛劲的干活。你瞅累的这一身的汗。 刘春妞说,你装啥胡涂?你刚才说赵二妞啥话了? 闫桂芹只能低头不语了。 刘春妞说,你这是毁谤人!是损害人的名誉权!是违法行为。 听这话,闫桂芹耍赖了。她做出受到精神剌激的样子说,我的妈呀!我说妇女主任哪,你可不能这么说呀!我男人让人抓去了,说是犯了法。他刚回来,又说我犯了法,你们当官的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呀? 刘春妞说,你也知道别人的话不中听,你受不了。那你想没想过,你说出毁谤别人的话,损害别人名誉的话,别人会怎么样呢?不是别人不让你活,是你要把赵二妞往死里逼。 闫桂芹把双手按在胸口上,闭上眼睛说,妇女主任哪,你可不能吓虎人哪,我心脏不好,抗不住吓呀! 刘春妞说,你抗不住,那赵二妞哪?她抗得住你这样埋汰她吗?她可是个黄花大姑娘啊! 闫桂芹用手拍胸脯说,哎呀,我这心这个跳哇。我可受不了啦。。。。。。哎呀,我肚子疼啊。。。。。。她双手捂肚子,蹲到地上,不仃的哎哟。 刘春妞知道她是装的。就严厉的说,我告诉你闫桂芹,你必须对今天你说的话负责! 闫桂芹仃止了哎哟,仍然蹲在地上说,我负啥责呀? 刘春妞说,赵二妞出现一切问题,我都要找你算账!我决不会轻绕你! 闫桂芹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个脸说,哎哟,我这肚子咋这么疼啊。我挺不住了!哎哟,哎哟。。。。。。 刘春妞为了消除影响,她要立即开妇女会,把这件事消灭在这里。她担心,不消灭在这里,任其扩散开去,真的会把赵二妞逼死的。 刘春妞让全体妇女仃工休息。让大家坐到一起,说她有话要和大家说。特别告诉闫桂芹,你必须坐在当中好好听。 刘春妞对众妇女说,借歇气工夫,我和大家说件事。就是刚才闫桂芹说的事。 她从随便说话伤人的违害性,说到妇女权益保护法。她说,我们女人是极容易受到损害的,我们必须用法律保护自己。我们要自强,要自重,要自尊,要自爱。我们女人的身体受到伤害,精神就要承受更大的损害!这种损害,足以把一个人压垮。甚至把人压死。我们都是女人,大家应当设身处境的想一想,我们那一个女人的身子受到伤害之后,还要再承受精神上的更大损害,能承受得了吗?拿人心比自心,假如受到损害的是我们自己,我们还愿意让别人到处去说,到处去讲吗?别人随便说随便讲,你的心里会怎样? 刘春妞的话,说得妇女们心服口服。大家激动的议论,说春妞说的太在理了。说到我们心坎里来了。于是人们就帮助闫桂芹,说她今天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不对了。以后可不能随便瞎乱说了。闫桂芹惭愧的低下头,不敢正眼看大家。 刘春妞让闫桂芹当大家面成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犯这毛病。她把头低在裤当里,不抬头,更不说话。也不知她平时那尿都那里去了?憋了好一阵子,闫桂芹憋出一句话: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嘛。众妇女说,这就不错了。她闫快嘴多搌当众人面认过错呀!? 刘春妞说,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要尊守国家法律。说话,做事,都不能超出法律规定。 众人说,自古来,就讲坐下来常想自己的错,别说他人的错。背后说别人坏话,就是着人烦的事。不兴这个。 刘春妞见人们有了共同认识,把会开到这里,有工夫再说吧,忙着干活呢。 闫桂芹回到她干活地,把一肚子的窝囊气用在了锹上。一锹下去,挖上来的土,够她平常挖三锹的了。 妇女们很佩服刘春妞。说咱这妇女主任够煞实的,能为咱女人撑腰。妇女们就说,咱这妇女主任是选对了人。今后哇,有啥心里想不开的事,就找春妞说说,准能帮咱想出个辙来。 九 傍晚收工后,任玉全孟老四张农生按规定查看一遍工地之后,才能离开。他们检查了各种原材料堆放地,也查看了挖院围墙基础工地情况。所看到的情况都令人满意。他们感觉到工地的活是走上了正路了。 他们嘱咐完看工地人要注意到的事之后,就往村子走了。 在村头公路旁他们遇上了骑自行车赶来的乡派出所长老姜。他们向老姜打招呼,老姜下了车子,与他们同行进村子。孟老四张农生看出他们有事,就先走了。老姜对任玉全说,我是特地赶来,和你说件事。尤二放回来了,看到没有? 任玉全说,看到了。他咋回来了?没事了? 老姜说,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尤二是有意放回来的。目地在于查清县城里的那伙绰号叫狼狗的流氓团伙。 任玉全说,是这样。 老姜说,从你们村发生的情况看,尤二与狼狗团伙有很大牵连,有合伙作案的嫌疑。尤二不肯供出他们。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张大发与狼狗也有联系。是通过尤二联系的。他们有供同作案的嫌疑。尤二是个诱饵,请你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有情况马上报告。 任玉全说,我正疑问尤二怎么回来了。那好,我一定时刻注意,有情况立即向你报告。 老姜说,这个底细唯有你知道。其它任何人不能让知道。这是绝密。 任玉全说,好。我明白。 他们说着话走上了村道。心事重重的尤二突然迎面而来。他想躲藏己经来不及了。双方都看清了对方。尤二只好硬着头皮向他们打招呼。老姜说,尤二,你回来啦。忙啥活哪?尤二说,我这不是刚回来,地里挂了锄,没啥大活了。我想问问任书记,到工地干点啥活,行不行?任玉全说,你可以去工地干活。尤二说,我明天就去工地干活。这是村集体的大事,我咋也得添块砖加块瓦呀。任玉全说,你到杨杰那报个名,分配你干啥活就干啥。工地的纪律他会当你说的。尤答应着,就赶忙岔道走了。 任玉全和老姜往村院子走时,又遇上了张大发从尤二家的方向走来。张大发只顾低头想事儿,没注意到前面的来人。他猛然抬头看见他们时,不免一愣神儿。想退回去己经来不及了。只好和他们打招呼。 张大发抢先说话了:是姜所长来啦。 老姜说,大发呀,忙啥哪? 张大发说,这不是嘛,尤二老婆在工地乱说乱讲,把赵二妞气哭了。我怕影响妇女们干活,就来教育教育闫桂芹。叫她说话注意点,怎么能随便乱说乱讲呢。 老姜说,有这事?是得教育。 张大发说,村长这个工作,不好干,千头万绪的事,大到党的方针政策的贯彻执行,小到每家每户的猪鸡少没少,都得管。 老姜说,村长的工作就是最贴近老百姓的具体事。 张大发说,可不是嘛。一村人的吃喝拉撒睡,猪拱地,鸡上房,小孩子打架,老娘们吵嘴,都得管。没个消仃时候。 老姜说,是个操心的工作。你忙吧,我和任书记到村里看看于工程师。 十 赵二妞妈坐在灯下的炕上,赶做一双大号男人鞋。她拿那还没有上到一起的鞋底在自己脚上比。那鞋底比她脚大多了。她又拿鞋面在鞋底上比试,面和底还是满合适的。她就开始把鞋底往鞋面上上了。 二妞妈这是在为张农生做鞋。她的心情不错,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鞋做的也顺手。飞针走线,象是在编织生活的歌。 外屋房门响了一下,二妞妈抬头看,是女儿二妞回来了。 走进屋子的二妞让妈妈着实是吓了一大跳。二妞精神颓废,泪水满面的样子,是妈妈没有见过的呀!进了屋的二妞只看妈妈一眼,就一头扑到炕上,痛哭起来。 二妞妈惊慌了。扔下手中的活,一屁股挪到女儿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背,疼爱的说,孩子,咋的了? 二妞不回答,也不抬头,只是趴在炕上哭泣。 二妞妈急了。抱住二妞的头,看她满是泪水的脸,心疼的说,孩子,你咋的了?快告诉妈。 二妞双手抱住妈,哭得全身颤动。 二妞妈又急又心疼女儿,也就掉下泪水来。她带着哭腔说,孩子,咋的了?告诉妈呀,妈要急死了。 二妞抬头看妈,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趴进妈妈怀里,哭的更悲惨了。 二妞妈也急得哭出了声。她为二妞擦拭泪水,边擦拭边说,孩子,有啥事不能当妈说吗?谁欺付你了?妈找他去。 二妞抬起头,鸣咽着说,妈。。。。。。我。。。。。。 从女儿嘴里崩出来的不连惯的两个字,让妈妈更加担心她,心疼她,悬起的心又提升了一格。她把自己的脸贴在女儿脸上,喃喃的说,孩子,有话慢慢对妈说,要哭,妈替你哭。。。。。。二妞不说话,只是不仃的哭。妈妈也就真的陪女儿哭起来。 孝顺的女儿,心疼妈妈,就强忍泪水的流淌说,妈,你。。。。。。不哭。。。。。。 二妞妈知道,这个时候的二妞是问不出来话了。她就劝女儿不哭,说大热的天,哭坏了身子。 二妞偎在妈妈怀里,伸手为妈妈擦泪水。嘴说,妈,你不哭。。。。。。 二妞妈自己擦干泪水,又给女儿擦泪水,边擦边说,妈不哭,闺女也不哭。毋女俩相互擦拭泪水,都想止住泪水,然而那不争气的泪水就是止不住,越是擦拭越是不仃的往出流淌。 毋女俩相视无言的互相擦拭泪水。过了好一会,二妞妈轻缓的说,孩子,妈那场对不住你,说出来,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妈可就指望你哪! 听这话,二妞稍稍止住的哭,又发作了。她又是痛苦的哭起来。哭了一阵子,好歹止住,她仰脸看妈说,妈,我。。。。。。活。。。。。。她想说活不下去了,她没能说出口,就趴在妈怀里哭起来了。她哭妈也哭,相依为命的毋女俩就抱在一起哭个头晕脑涨。 俩个紧偎一起的身子颤动着,俩个不同声调的哭声交融着。这哭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似西百利亚刮来的狂风,时而似潺潺细水轻轻的流。谁能想象得到,她们心里承受的是多么巨大的痛苦悲伤。 毋女俩的哭声渐渐的弱了。潺潺的细流枯干了。她们哭晕了,累了,入睡了。 夜风带着沙粒轻轻的敲打着门窗。沙沙的吹眠曲把她们送入了梦乡。难得的好梦啊!毋女俩同时出嫁了,嫁给了心上人。鼓乐齐鸣,欢歌笑语,世界真是美好啊! 二妞妈打了个激凌,突然醒来。她忙看怀里的二妞。她一头一身的汗,脸色苍白的睡着。她拿起毛巾为女儿擦汗。擦完之后,拿起秫杆皮编做的小扇子为二妞扇风。俩眼凝视女儿。她在想,孩子这是咋的了? 二妞妈手中的扇子不动了。她靠在墙边睡了。她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干了一天活,累了。 二妞醒了。她看到妈妈歪在她身边,靠炕墙睡着了。她轻轻叫了声妈妈。妈妈没有动也没有醒。她睡得很深沉了。 二妞坐起身,看着妈妈。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她悄悄的下了炕。她穿好了衣服。她站在炕边,无限深情的看妈妈。她浴言,又止了。因为,妈妈睡了,她说什么,妈妈听不见。也因为,她的心实在是太乱了,有千言万语要对妈妈说,又无头说起。无法说起。索性不说了。 赵二妞无限眷恋的看这个她和妈妈亲手经营的简陋确温暖的家。她的目光仃留在炕墙上挂的毋女合影的照片上。那是她们毋女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她伸过手去,用衣袖轻轻擦拭。那样子,像是在抚摸妈妈的脸,在啼听那崩崩的心跳。她无限深情的看着,泪水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她毅然决定离去了。 她毕恭毕敬的站在地中央,恭恭敬敬的且无限深情的向妈妈深深的鞠了一躬。轻声说,妈妈,对不起您老,孩儿不能养您老了。孩儿实在是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啊!实在是没脸见父老亲朋啊!女儿只能走这条路了。 她轻轻的关了电灯。轻轻的关了房门。脚步轻轻的走了出去。 赵二妞站在她熟悉的小院子里,再次深情的看小屋。然后,昂首看天。苍天无垠,繁星闪烁。一颗流星从她头上划过,落下去了。 她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不就是那颗星吗?它静静悬在天空时,没人在意它的存在。它陨落下去也没人在意它的消失。自己何赏不是这样呢?来到这个世界上,无人关心自己的到来,走掉了,会有人在意吗?平平凡凡的来,静静的走,到是很好的。起码没有麻烦别人。这个叫作人的动物,来也清静,走也清静,还真是不错的来来去去。但愿下辈子还做人! 赵二妞在房下捡起一根绳子,拿在手中出了自家院。那个不时常关的用木板钉做的小院门,在微风中摇晃着。她轻轻的把这个她亲手钉做的小院门关好了。那个用于闩门的小铁棍她也闩好了。她站在门外,再一次向她的家和那家中的妈妈,深深的鞠躬。就走上了村道。夜以深沉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熟睡了。 赵二妞很快速的来到村外一片树林边。风吹树叶沙沙的响。草丛里有各种虫儿在叫。时而参杂几声蛙鸣和夜毛子的叫声。要是在平日,她是决对不敢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今日她没有一点害怕的意识,反而觉得一切都很亲切自然。 她仰头看苍天,苍天无垠,繁星闪烁。一条银河横跨其中。她想,自己是那银河中的一颗星有多好哇!有敉不清的伙伴共同出没,共同为大地送温暖送光明。它们之间没有争斗,没有残杀。一个真正幸福美好的家族。 她看树林,看庄稼,看草地。它们在向她点头,向她招手,向她致意。它们在为她唱美妙的小夜曲。 她看到身边的一朵小花儿。她蹲下来,把嘴伸上去,闻它,亲它。那淡淡的清香沁人肺腑。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活在这个越来越美好的世界上,是每个人的不算过高的要求吧?她想活,她想和亲爱的妈妈一同过幸福生活。想和村民们一道建设美好家园。然而,这一切都办不到了。她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了。她决定了自己的归路。做天上的一颗星,或者做地上的一粒土。 她突然从肺腑里发出吼声:苍天啊,大地啊,你惩罚那些恶人吧!拿我的心换来一个没有恶人欺辱好人的美好世界吧! 她站在树下,很劲把绳子向树上抛去。 第十二章 日子的艰辛(四) 十一 刘春妞这几天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的。自己被欺辱的事她己经能承受得住了。赵二妞被欺辱被残害的事,确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特别是闫桂芹拿这事当笑话来讲,她就更加心神不安了。她担心赵二妞受不了这种打击,出现啥意外。 傍晚收工后,刘春妞回到家。一边哄俩个孩子一边忙碌着做饭。这中间又有来买货的,好还要卖货。一直忙到天完全黑了,她才和俩个孩子吃上饭。 吃完饭,刘春妞没心思教俩个孩子唱歌写字,就哄他们睡下。俩个孩子没睡意,她不得不教他们唱歌。先是教《小燕子》,后又教《小蜜蜂》,俩个孩子唱的高兴就坐起来唱。唱了几遍,又想唱《老黄牛》,她虽然心里想出去办事,也不忍心扔下俩个孩子在家。就教他们唱《老黄牛》。唱了几遍,他们终于唱够了。说要睡觉了。他们就问二妞姨上那去了?今天咋不在咱这住了?她告诉他们,二妞姨想妈妈了,回家看妈妈去了。说到这里,她猛然想到,今天闫桂芹在工地当众讲了这事,是不是二妞知道了?二妞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人也没有一点精神。她就惦念起二妞来。就更想去她家看看了。 刘春妞又拍又哄又讲故事的,弄了好一阵子,总算把俩个孩子哄睡了。她轻轻下了炕,关了里屋门。她来到外屋商店里,拿起手电筒,闭了所有的灯。她再次趴里屋门听听,俩个孩子睡的挺香。她就放心的出了商店。锁好了门。 刘春妞急急的走上村道。夜己不早了,村道上没人走动了。这是农村人的特点,起早不贪黑。 刘春妞来到赵二妞家大门口,她见赵家屋里没开灯,想必是睡下了。刘春妞迟疑了,是进屋还是不进屋呢?二妞回家这么快就睡觉了?村道上虽然没有人走动,可是很多家的灯还是亮着的。她想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看了才放心嘛。 刘春妞来到赵家屋子窗外。她侧耳听听。屋时真是没有啥动静。她就来到屋门前,轻轻拉了一下门。只这么轻轻一拉,门就开了。她想,睡觉咋不闩门呢?何况她们又是住在村子的最东头。这不安全啊! 门己经拉开了,她就进了屋。这是外屋,通向里屋还有一个门。她就伸手开里屋门。一边开门一边说话了:赵大婶,睡着了吗?说着话,她就进了里屋。屋里没有答话。她知道赵家电灯拉线开关在门后,就伸手开了灯。她看见二妞妈一人歪在炕上睡着了。不见赵二妞。她就推醒二妞妈,问道:大婶,二妞哪? 赵二妞妈睁开睡眼,看见刘春妞,听到她的问话,忙看身边的二妞。人不见了。二妞妈惊慌的说,二妞哪? 刘春妞说,我在问你呀,大婶,你不知道二妞上哪去了? 二妞妈惊慌的下炕,叫着,二妞!二妞!她叫着就往外跑。春妞跟着跑出屋。 二妞妈在院子里叫,二妞!二妞! 刘春妞用手电在院子里照,看不到二妞。 二妞妈说,二妞在你那住了几天,今晚回来进屋就哭,我问咋的了,她也不说。光是一个劲的哭。春妞,你知道二妞咋的了? 刘春妞说,二妞今晚说要回家看你,我就让她回来了。她说着,意识到是有事了,就说,快找吧!俩人就跑出了院子。 她们在村道上边跑边叫,没有回应。她们就向村外跑,边跑边叫,二妞!二妞! 二妞妈斯心列胆的叫,二妞!我的二妞哇,你在哪? 她们站在村外庄稼地边,大声叫二妞,没有回音。只听风吹庄稼沙沙的响。 刘春妞用电筒四处照,睁大眼睛四处看。几只躲在草丛里的小鸟惊飞起来。 不远处的树林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刘春妞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就向树林那里跑。二妞妈盲目的跟在后面,也向树林那里跑。俩人边跑边叫,二妞!二妞! 树林里的赵二妞把绳子几次抛向树杈,几次都没有挂住。手一拉,绳子就滑落下来。她就怨恨,死也这么难啊! 一心想死的二妞,想出了办法,把绳子一头拴上个砖头,向树杈上抛。还真是见了效果。砖头穿过树杈落下来,绳子挂在了树杈上。她一阵紧张的兴奋。忙解砖头。把绳子两头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套。她双手拉住绳套,想试试还能不能滑落下来。她刚一拉,那绳子挂住的树杈太细竟然拉断了。绳子和树杈一同落下来。她急得哭了。她在哭骂,干啥呀,死也不让啊? 当赵二妞再次艰难的把绳子往树上挂时,她看见村头的手电光亮,同时听见了刘春妞和妈妈的叫声。 这是多么熟悉又多么亲切的叫声啊!二十多年来,这叫声每天每日响在耳畔。叫声中酝含着亲情友情和生活的艰辛与欢乐。 赵二妞的心被那熟悉的叫喊声冲击得颤抖了。她控制不住颤动的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了。她想起了在东井房子受到残暴后也是想到了死的,怎么就产生了那么强烈的生的浴望而放弃了死呢?事过二个多月了,怎么又想起了死呢?一点生的活路也没有了吗? 只因为,心灵的创伤实在是一次比一次惨痛了。遭恶人残暴了,竟然有了孩子。让全村人当故事讲。说不定还要讲到全乡全县去呢。一个大姑娘生了孩子,还有脸活在世界上吗?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活在这个充满欢乐也充满险恶的世界上了。她认为,死,是她唯一可行的路了。 妈妈和刘春妞的呼叫声,还有那四处照射的手电光亮,越来越近了。她必须在她们找到之前把这脆弱的脖子挂进绳套里。她忙乱的抛绳子,越是忙乱越是挂不上。她急得哭了。嘴在说,为啥死也这么难啊?! 二妞妈在痛苦加焦头烂额的叫:二妞!二妞哇!我的的孩子,你在哪呀? 亲切的呼叫声和那手电的光亮,越来越近了。到了跟前了。 赵二妞不能再向树杈抛绳子了。没有那时间了。她找到一个伸手就可以挂上绳子的低矮的树杈,把绳子挂上了。她双手拉一拉,看看是否挂住了。还好,没有拉下来。她就有了一种胜利者的喜悦。这种感觉真好!胜利者!我是胜利者吗?什么事胜利了? 妈妈的斯心列肺的呼叫声到了近前了:二妞!二妞哇!好孩子,你在哪呀?孩子,你可不能扔下妈一个人走啊!要走,咱娘俩一起走啊!你咋恨心扔下妈妈一个人走啊?! 这亲切的,然而确是绝望的呼叫,发自肺腑的话语,让赵二妞失去了自控。竟然忘了此时此刻她在寻死上吊。竟然像往常听到妈妈的呼叫声,立即答应了:妈—我。。。。。。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赶紧把头伸进那罪恶的绳套里。。。。。。 赵二妞的一声妈,我,让失望中的刘春妞和二妞妈听到了。那不太强烈的手电光亮,投向了声音来处。身处近前的刘春妞和二妞妈,终于发现了赵二妞。她们不约而同的叫道:二妞!!人就扑上来了。刘春妞扔掉手电筒,上前双手抱住二妞。嘴在叫:二妞!二妞! 二妞发不出声音。刘春妞发现了套在二妞脖子上的绳子。她一手抱住二妞,一手去解绳子。可惜,一支手解不开那绳子。而抱二妞的一支手也有点抱不住了。她在死命的往下沉。跑在后面的二妞妈赶上来了。她慌乱的抱二妞,不知道解绳子。她这一拉扯,那套在二妞脖子上的绳子套的反而更紧了。 刘春妞放不开手,解不开绳子,紧急叫,快解绳子!她双手把二妞抱得高一些,那拉紧的绳子不在紧崩崩了。 二妞妈哭叫着,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那罪恶的绳子解开了。 刘春妞抱住二妞,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知咋就想到了用嘴对嘴做呼吸。春妞把她的嘴使劲压在二妞嘴上,向二妞嘴里猛劲吹气。二妞妈则哭叫着拍打二妞的胸部。 刘春妞和二妞妈的惊心动魄的呼叫声惊动了村民们。更惊动了在任玉全家刚刚躺到炕上的任玉全和老姜。老姜凭职业的敏感,意识到有事儿。忙起身穿衣服。他说,有情况。任玉全急忙起来,俩人很快穿好了衣服。下炕出了屋。跑上村道,他们看到村东树林处有光亮。同时听见那里传来呼叫二妞的声音。他们急速向那里跑去。 村道上己经有几个被惊动起来的人站在道上张望。互相问出了啥事?他们看见任玉全老姜向东跑,也就跟着跑在后面。 嘴对嘴的呼吸的胸部的拍打,可能是起作用了。赵二妞的嘴里发出了呼噜声。极度紧张的刘春妞和二妞妈听到了这微弱的声音。她继续嘴对嘴呼吸和拍打胸部。 二妞妈一边拍打二妞胸部一边哭着说,二妞哇,你咋的了?我的好孩子,咋能灵死呀?要死咱娘俩一块死啊。你咋能扔下妈妈一个人走啊! 任玉全和老姜赶到了。 刘春妞见到了亲人,止不住泪水流了下来。她痛心的说,二妞被恶人逼上了死路。 任玉全老姜忙蹲下来看赵二妞。老姜用手试试二妞鼻孔说有气儿。 任玉全说,赶快送卫生所。 跟随任玉全跑来的人们说,快找大夫吧! 刘春妞把耳朵贴在二妞胸脯上听听,说有气,快上卫生所。人们就嚷嚷说,快抬吧。 用啥抬?这里什么可用于抬人的东西也没有。刘春妞说,我背。任玉全担心春妞背不动,说我背。话出了口又觉得不大妥当。又说,那就春妞你背吧。大伙在后面招把手。 任玉全也顾不得男女不能相抱的清规界律了,抱起赵二妞就往弓身等着背的刘春妞后背上放,刘春妞双手抱住院二妞双腿,跟来的人们就帮助扶赵二妞。二妞妈扔然在哭。任玉全说,大婶别哭了,你跟二妞上村卫生所去吧。 刘春妞背好赵二妞,就向村子跑。二妞妈和跟来的人们,在后面扶助,一同跑向村子。 老姜用手电筒照着看现场。任玉全在地上捡起从赵二妞脖子上解下来的绳子。除了几根断掉地上的树枝,没有找到其它物口。老姜说,这是上吊自杀,可以排除他杀。他们就急忙回村了。 刘春妞背赵二妞直接来到村卫生所。得到通知的大夫己经等在卫生所里。 经过急救,赵二妞清醒过来了。大夫说,身体没有大毛病,她主要是心里创伤太重。需要静养精神。 清醒过来的赵二妞睁开眼看到众人围着她,就挣扎要下病床,嘴里叫,救我干啥!让我死吧! 刘春妞和二妞妈抱住赵二妞,不让她动。好言安慰她。 大夫对任玉全说,应该让她回家去静养。避免很多人去看她。她就是精神损害太大。不愿见很多人。 卫生所有担架。任玉全刘春妞硬性把二妞抬到担架上,众人帮助抬回了二妞家。 到了二妞家,任玉全让刘春妞在这里住,与二妞妈一同照看二妞。他说他和老姜到商店去住,由他照顾俩个孩子。刘春妞把开门钥匙给了任玉全,他就领老姜去了春妞商店。 十二 建厂工地的土建活全部开工了。属于师傅干的技术活,由县工程公司来的技术人员干,力工全部是村民百姓。实行层层承包责任制。保质保量保工期。一切都订得明明白白。可以说,每个干活的人都知道自己一天应该干多少活,干多少是完成任务,干多少是超额。质量达到什么标准是合格,什么标准是优秀。超额了,优秀了,有奖。没达标要受罚。还要赔偿损失。你想啊,那个人不想超额争优秀?那钱诱惑人哪。那个想干不好被罚?不挣钱不说,还得拿钱赔偿损失。傻瓜也不那么干。 干活人的积极性高涨,工程进度当然就快。 全村能干活的人都到工地来干活来了。各尽所能嘛。有句响亮的美词儿挂在人们的嘴上: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嘛。嘴上这么说,其实谁的心里都明白,都是那钱闹的。要是说不给工钱,纯是义务劳动,你说得再美,也没有这么多男工女妇争抢着来工地干活。人们的觉悟程度还没达到干活不要钱的份儿上。可也别怪老农觉悟低,你国家机关大干部也没说上班不要工资呀!你带个头,首先不要工资,看咱老农能跟上不? 刘春妞在赵二妞家陪二妞坐了两天炕头。两天两宿没断流的又说又劝又安慰的跟二妞说体贴话。终于把二妞说得向她表态了,保证不再寻死了。一定跟妈妈好好过日子。 听这话,刘春妞的心亮堂了一些。白天就上工地去干活,晚上到二妞这里来住。为此,二妞妈和二妞都挺过意不去。就说她不用来了,你家一大堆事儿,又开商店又哄俩个孩子,还管村上妇女的事儿。 刘春妞真的是够忙的。二妞娘俩说的事,那是刘春妞的一部份事儿。她的主要事是上工地带领妇女干活。她是妇女主任嘛。她每天在工地既要领妇女干活,还要负责妇女们的各种各样的事的处理。妇女有妇女的特殊性嘛。有些事是男人管不了的嘛。 刘春妞真的成了大忙人。有时候比村书记,村长还要忙。忙好,她这个人一忙人就精神。红朴朴的脸经常在淌汗。就像她那身子里有使不完的劲儿。有人就说,这个小媳妇,那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呢? 其实外人不知道她的内情。刘春妞的心里乱着哪。难受着哪。她的心没有一个时候不在想事儿。不客气说,就连睡觉做梦都在想事儿。她的一大优点,可能就是心越是不静,越是想事儿,就越是能起早贪黑的干事儿。她是在以身子的疲劳换取心里的安静。其不知,这也是徒劳的。往死里干事儿,心里也没安静啊!也没不想事儿呀!嗨,她就是这样的张罗命。受苦受累的命。 这不,她在工地干了一头响活,歇响吃午饭这么两个小时的工夫,她就想到了赵二妞。她想,一个大姑娘家,整天憋在家里,没病也得憋出病来。她要动员二妞出来干活。干多干少都不是个事,重要的是让她出来散散心。 出了工地,刘春妞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赵二妞家。她对躺在炕上望房扒的二妞说,走,上我家去。我找你有事儿。 赵二妞不明白的问她有啥事呀? 刘春妞说,走就得啦。到我家再说。 赵二妞不想出这屋,她不想见外面的人。当然也不想去刘春妞家。她家开商店,去买货的人也少不了哇。她就说她不去。硬是躺着不肯起来。春妞急了,就上炕拉她起来。硬把她弄下了炕。二妞妈也说去吧,春妞找你有事,你咋能不去呢。 赵二妞终于被刘春妞拉扯出了家门。同她来到了春妞商店。 刘春妞想,你能走出家门,能到我这里来,我的第一步就是胜利了。她拿钥匙开商店门时,被锁在屋子里的小小小丫高兴的在屋里叫,开门了,能出去玩了。 此情此景,让赵二妞很是心酸。春妞为村里大伙的事就是这么干的呀!她就恨自己,不能帮她做点事,反而给她添麻烦。自己咋就这么窝囊废呢? 跑出屋的俩个孩子一人抱住赵二妞一肢腿,亲热的叫姨,说姨咋不来呢,我们都想你呀! 赵二妞止不住激动加惭愧的泪水流下来。蹲下来亲热他们。小小说,姨,你来我家呀,我找你教写字哪。小丫说,姨,我等你教唱歌哪。赵二妞带着哭腔答应着,哎哎。姨教姨教。俩个孩子用小手为二妞擦去泪水。说姨哭啥呀?姨咋的啦? 刘春妞说,二妞,你领小小小丫上工地,找于志勤任玉全,让他们上这来吃饭。我这就做饭。 赵二妞惊讶的说,我上工地呀?你不说找我有事吗? 刘春妞说,这不就是事吗?快去吧。小小小丫很想上工地看看,就拉扯二妞说,姨,走吧。领我们去吧。 刘春妞说,你看看咱们的工地,活干的可快啦。 赵二妞拧不过小小小丫的拉扯,也经不住刘春妞的劝说,只好领俩个孩子去工地了。 刘春妞到厨房做饭。她麻利的合了一盆白面,放在一旁。端来一盆水洗茄子青椒黄瓜,之后拿过面盆,白面也省好了。她到商店拿来白糖,开始做油糖饼。她只能以此招待于志勤任玉全和赵二妞。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她在商店里放上地桌。摆布好六双快子和碗。等他们回来吃饭。不见他们回来,她就拿起一本《党员之友》翻开看。 赵二妞一人回来了。她告诉刘春妞,小小小丫在工棚等于志勤任玉全,要和他们一起回来。春妞说,那你忙啥回来呀?和他们一起回来多好。 赵二妞说,我回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家了。 刘春妞拉住二妞手说,你不能走。在这吃。 赵二妞说,我妈等我,我不回去,她惦记。 刘春妞说,你妈知道你在我这,不会惦记的。你放心在这吧。 刘春妞拉二妞在桌子旁边坐下。亲切的说,这会只有咱俩,你听听我给你说说一个女人的事。 赵二妞愣愣的问,女人有啥事? 刘春妞说,一个女人遭遇过的事。 刘春妞讲道:有这样一个女人,现在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她出生在一个穷人家里,从小放过猪,放过羊。长大了,爹妈做主给她找了个婆家,那人家还算不错,就是穷,要啥没啥。嗨,那时候的农村都差不多,谁家也不富。都是指望到生产队去挣那一天几角钱的工分。就靠这过日子。年头干到年尾,挣够一年吃的就是不错了。遇上灾年,吃的也不够。野菜,树皮,参合在粮里吃。人这玩艺就是有挺头,缺吃少穿的日子硬是活过来了。如今,晴天响起了春雷,生产队取消了,不吃大锅饭了,行各人家生着法儿发家致富了。穷怕了的人,就想着法儿挣钱,要发家致富。这个女人和男人一商量就卖了分得的土地,马和房子,干起了经商做买卖。男人出外打工,女人在家开商店。他们单纯幼稚,把一切都想得十分美好。可社会并不是那么纯洁呀,有人给她送假货,骗她的好货。有人拿假钱买货,把真钱找给他们。那些管事的大盖帽,查她罚她。她的商店只差一点没黄了铺。这女人太犟性,不肯服输,又出外去作买卖。说外面世界大,事儿好做。结果她又被人给骗了。她被俩个骗子骗去卖给一个残疾男人当媳妇。还被那俩个男人强奸了。。。。。。 赵二妞惊吓得白了脸,呀了一声,过了好一会说,这么惨哪。真有这个女人吗? 刘春妞说,有。那个女人还不只是遭遇这些磨难哪。 赵二妞不无担心的说,还有哪? 刘春妞说,有。那女人商店开业时,为了答谢帮助她的人,她摆了一桌酒席,她逞能,跟男人喝酒,结果喝多了,醉了,被村长睡了她一宿。。。。。。 赵二妞睁大惊怕的眼睛,啊了一声,她想说村长又强奸了她,她确说不出口那强奸二字。这俩个字在她的心灵里创伤太大太惨重了,她连说出那俩个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刘春妞说,那个村长把这个女人遭踏个够,事后还常找她的麻烦,企图长久占有她。 赵二妞双手捂住脸,喃喃的说,女人。。。。。。惨哪。。。。。。 刘春妞说,不只是这些,还有哪。 赵二妞惊慌得嘴眼都移位了,极度同情的说,还有哇? 刘春妞说,有。那女人的男人出外打工,被城市里的漂亮女人勾去了,那男人和那女人过上了日子,不要农村这个女人了。 赵二妞无限同情又十分不服气的叫道:女人咋就这么惨啊!春妞姐,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刘春妞苦涩的笑笑说,我认识。能不认识吗? 赵二妞说,那她是哪疙瘩的人? 刘春妞说,她就在你面前。那女人就是我。 赵二妞控制不住悲愤激动的情感,一下子抱住刘春妞哭着说,春妞姐,你受了那么多罪呀!你可咋活了?! 刘春妞拉住二妞的手,为她擦去泪水。坚定的说,我是想好了,越是有磨难,咱越是得挺直腰板,迎着困难向前走!咱要是倒下了,甚至是死了,能有啥用呢?那只能是坑害咱们的坏人高兴,亲人痛苦。不能做那傻事!我相信,总有一天,那些坏人会受到法律的惩罚的!我们国家制定很多法律,就是为了保护人民的。 赵二妞说,春妞姐,你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咋还能整天乐乐和和的干这忙那哪? 刘春妞说,我不想白白脱生一回人。我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想被人欺付,不想过穷日子,就得干!干!就要干出个样儿来!我相信,咱们能干出个好天地来! 赵二妞紧紧抓住刘春妞的手热泪盈眶的说,春妞姐,你真好!我明白,你把你这些痛苦遭遇讲给我听,就是让我坚强起来。 刘春妞高兴的拉住二妞手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咱们都是受过磨难的人,咱不能倒下,咱要大步向前走,走得只能比别人好,决不能被别人拉下!赵二妞郑重的点了头。 刘春妞又向赵二妞讲述了村子的远景规划。村委会己经决定,要实行农工商并举,一定要把村子建设好。咱也能建城市一样的高楼,电影院,文化宫。咱也要过城市人一样的生活。她说,二妞,震作起来,和大家一起干吧。一位大人物说的好: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看这话说咱心坎上了,只要干,前景就是好的! 赵二妞终于说出了刘春妞费了这么大的劲想听到的一句话:我跟你干。 刘春妞鼓励二妞说,咱们年纪轻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后的日子咱们好好走! 赵二妞说,春妞姐,你的话我听。可我不明白,坑害咱的坏人咋就没人管呢? 刘春妞说,自古来就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没人管,是正在管。作恶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二妞说,尤二抓去了,咋又回来了?村长张大发不是还在当村长吗?这个人,我一见到他就心里打秫。 刘春妞说,有些事不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上级处理事,特别是处理人,那得板上钉钉。不是常说,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吗,是好是坏得弄清楚。共产党不会对坑害百姓的坏人不管的。总有一天,法律要惩罚坏人的。 赵二妞说,春妞姐,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刘春妞到里屋拿来几本书给二妞说,这些书你拿去看看,它会让你懂得很多事的。 赵二妞接过书,当即翻开看起来。 第十二章 日子的艰辛(五) 十三 任玉全于志勤领小小小丫还有乡党委书记赵有山,一同来到了刘春妞家。 刘春妞为他们端了一盆水放到橙子上,让他们洗脸。说大热天,洗洗凉快。他们洗脸时刘春妞向赵二妞介绍说,这位是乡里赵书记,不认识吗? 赵二妞腼腆的看一眼赵有山说,开大会见过。 赵有山笑着说,赵二妞哇,咱们可是一笔写不出俩个赵字来,真正的一家子。说不定都是大将军赵云的子孙呢。 这话把大伙都说乐了。赵二妞也现出了久韦了的笑了。二妞低声对春妞说,赵书记没一点官架儿。 尽管她说话声音很低,还是被赵有山听见了。他就微笑着问二妞,官架啥样?能说给我听听吗? 赵二妞知道是在逗她,本不应该拘束的,可是,她从来没在官面前站过,更不要说面对面说话了。她窘迫的不知所措的往刘春妞身后躲。刘春妞顾意不让她躲到她身后去,就把二妞推到赵有山面前来。二妞躲闪不过了,只好红头涨脸的低头说,我可说不好。 大家都笑起来。赵有山对二妞说,赵二妞哇,以后无论见到什么官儿,你就大大方方的迎面和他说话。不要拘束。都是人嘛。没有高低贵溅之分。国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全国各族人民都是平等的。都有同样的权利和义务。 和谐的气氛让赵二妞倍感亲切自然。她的拘束就减少了不少,说话的胆量也就大了一些。敢干抬脸看他们了。她说,赵书记你是大官儿,这位是大城市的大工程师,我们乡下小百姓,能和你们相提并论哪? 赵有山和于志勤相视而笑说,看看,脑袋瓜满聪明的嘛!这一会就找出了问题的症结。 赵二妞刘春妞不明白的说,啥叫症结呀? 赵有山说,我这位一家子不是说了吗,我是大官儿,于志勤是大城市的大工程师,她是乡下小百姓,大和小一比较,可不就拉开了距离。 于志勤说,看来,是我们的错。 赵二妞是激动加信任的看他们。是呀,普通百姓是多么希望人与人平等和谐相处啊!城市人,乡下人,乃至当官的人,能平等相处,不分高低贵溅,社会能不和谐吗?人与人能不融洽吗? 刘春妞赵二妞十分珍惜身边的人与她们的真诚友谊。她庆幸生活在一个好的环境。现在,她们是一身的轻松加愉快。把一切烦恼和痛苦忘掉了。她们去厨房做那简单的饭菜去了。任玉全放上地桌,拿来碗筷。他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众人围桌子坐下。赵有山于志勤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刘春妞让孩子赶紧下来。说可不能愦小孩子,得锻练他们的自治能力。 于志勤看赵有山说,听听,这位是处处都在想事儿。 赵有山有同感的说,嗯,是位有头脑的人。 任玉全说,是个有心计的人。啥事到她这,都要琢磨琢磨。 刘春妞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说,合伙忽悠我哪!我可告诉你们,国家可有妇女权益保护法。 众人笑。赵有山风趣的说,看看,一会工夫咱们犯法了。众人笑个不止。 赵二妞和刘春妞在亲情,友情中激动着,兴奋着。她们想,生活总是这样充满欢乐多么好啊!她们在心里呼唤:让创造快乐的人多起来吧!让制造苦难的人绝根吧! 刘春妞高兴,就到货架子上拿来四瓶啤酒,给他们喝。 赵有山不让她启瓶说,我说刘春妞同志,我们这会犯了两条错误了,再喝酒又来了第三条。 任玉全说,你这么整,你也犯了法了。 刘春妞笑媚眼说,我犯了啥法? 于志勤说,我知道,你让国家干部喝酒,犯了腐蚀干部思想法。 刘春妞说,呀,这法我可不敢犯。 众人笑着,说着。那酒是执意不喝的。 赵二妞虽然和刘春妞坐在饭桌上,确没有动碗筷。光顾听他们说话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二十二年了,除非在刘春妞家和春妞吃过饭,从没在别人家吃过饭。更不要说和村书记,乡书记同桌吃饭了。她理所当然的要拘束。她不敢说话,不敢伸筷子去夹菜。 于志勤看出了赵二妞的拘束,就把菜往她面前移动,说吃呀,这菜是吃的,不是看的。 赵二妞心里热呼拉的,就觉得有股暖流舒畅着全身。她真诚的感受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她不用吃这顿饭,人世间的真情己经让她饱满起来了。她就情不自禁的跟随大家笑出了声。 刘春妞又想到了她心里的事,对赵有山说,赵书记,你说,我让玉全和志勤到我这里来吃饭行不行? 赵有山爽快的说,行啊!有人供饭吃是好事啊!你看,我到工地来看看,玉全说上你这来吃饭,我就来了。 刘春妞说,这俩位有点怪,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匪得一个回家烟薰火燎的做饭,一个在村上吃方便面。赵书记,你说说,他们是不是有啥毛病? 赵有山说,嗯,要是这样,肯定是脑袋出了毛病。 任玉全说,我说刘春妞,你告状也不找个理由充分的。 于志勤说,我吃一顿方便面让她看见了,就拿一回当百回了。 三个男人就笑起来了。刘春妞说,我寻思,我一个人的饭也是做,三个人的饭照样是做。都是单身户,大家到一块吃饭,又热闹又省得他们冷一口热一口的瞎对付。时间长了,还不把身子遭害垮了! 赵有山说,看看,这理由满充分的嘛。我要是法官,也得判刘春妞胜诉。 任玉全说,哈,怪不得理直气壮呢,原来有法官支持。 于志勤说,还是我那句话说的对,女人难对付。 众人笑起来。赵二妞和小小小丫也跟着笑起来。 小小说,人多吃饭真好。 小丫说,姨,以后咱就天天这样吃饭吧。 赵有山指任玉全于志勤说,你们是少敉了,要少敉服从多敉喽。 有心计的刘春妞趁热打铁了。她说,于工程师,我给你介绍个帮手行不行? 于志勤说,我说过几次了,不行叫于工程师,多麻烦。叫小于。你说啥帮手? 刘春妞笑媚眼的拉过赵二妞说,小于同志,这位赵二妞心灵手巧,为人忠诚厚道,到你那帮你干些下手活,描个图啥的,肯定能干得来。 于志勤看赵二妞,不好当面拒绝,就绕个弯说,组织上安排,我服从。 刘春妞说,二位书记说行不行? 赵有山看出刘春妞的心情,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当即表态说,我赞成。 任玉全何偿不理解刘春妞的心?他说,我支持妇女主任的工作。完全同意。 刘春妞把赵二妞推到于志勤面前说,二妞,叫师傅! 于志勤和赵二妞都为之一惊。同声说,啥?师傅? 刘春妞说,对呀。不叫师傅叫啥?她跟你学手艺嘛。 于志勤说,要我说,别叫师傅,更不要叫于工程师,叫小于,或者叫志勤。这好听又省事。 刘春妞鼓励赵二妞说,叫于哥! 赵二妞憋了好大的劲儿,涨红了脸,甜甜的叫了一声:于哥! 于志勤高兴的起身拉住二妞的手说,好,好,听到有小妹叫我哥,我真是太高兴了!要是我爸妈听到了,说不定得高兴成个啥样子呢! 赵二妞何偿不是和于志勤同样想法呢?这要是二妞妈知道女儿认了个哥哥,怕是高兴得三天也睡不着觉。 众人欢笑。刘春妞说,志勤,那你就为你爸妈领回个小妹吧! 于志勤深情的看赵二妞说,要是二妞同意,我就把这个妹妹领回家去,给爸妈看。 刘春妞鼓励赵二妞说同意。二妞羞臊的低头又是憋了好一会劲儿,再次甜甜的叫了一声,于哥! 在场的人理解刘春妞的良苦用心。赵有山代头鼓起掌来。任玉全刘春妞跟着鼓掌。小小小丫也跟着拍起了小手。 大家吃完了饭,赵二妞跟刘春妞收拾饭桌子。 任玉全说,春妞,你抽空给王仁生打个电话,动员他回村来吧。我看他是个跑供销的人才。 听这话,刘春妞的脸色冷落了。任玉全看出春妞的细微变化。问她,仁生那是脱离不开,还是他不愿回村? 刘春妞以低头收拾桌子为掩饰,低头不语。 大家都看出了刘春妞的情感变化。用疑问的目光看她。她不说话,端碗筷去了厨房。 赵二妞看出大家的疑问,就说了,王仁生和春妞离婚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任玉全问,因为啥呀? 刘春妞从厨房回来了。看看大家,苦涩的一笑说,在外面见了大世面,心高了,看不上我这土包子了。 任玉全说,他看上了那个李丽花? 刘春妞说,他们一起过上了。 众人感叹。任玉全说,这小子,眼高手低,那风流女人能跟他过长久吗?等那风流女人不得意他时,难保不揣了他。 赵有山说,世上道路千万条,谁走那一条,是个人思想意识决定的。 刘春妞说,别管他了。人家个人的事,由他去吧。我现在只想干好我的事。 十四 得知王仁生和刘春妞离了婚,任玉全的心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忧伤还是沉痛。就觉得心里不顺畅,别别扭扭的不得劲儿。他有点自责,当初咋就支持了王仁生外出打工的事了呢?要是不让他出去,不是就不会发生这当子事了?嗨,是自己的失误害了春妞。现在,他一个人又要开商店,又要照顾俩个孩子,还要忙村里的事。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啊! 结婚,离婚,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啊! 任玉全想:经历这么大的事,承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她咋就没事似的照样整天忙这忙那,工作愣是没受影响?她的心里该承受多大的压力啊!他真的佩服她的心胸宽广,或者说是博大了。 他就想,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事呢?想来想去,真的是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把小丫领回来。减少她的负担。可她能让领回来吗?说实在的,领回小丫,自己有时间照顾吗?让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自己在家能行吗?嗨,人生的无奈太多了。 吃过晚饭,任玉全到刘春妞商店来了。他认为,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他一提起话头,她就说,你要说啥,就说吧。 任玉全没有花花肠子。做事不会绕弯子。就直截了当的说,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碌是不行的。既然和仁生离了,就别想他了。你才二十五岁,再找一个吧。 刘春妞笑媚眼的看他说,姐夫,你多大年岁了? 任玉全没反映过来她的意思,如实说,我多大年岁你忘了?和你姐同岁嘛,你姐比你大一岁嘛。 刘春妞笑了,说,我以为你有四五十岁了呢。你才比我大一岁。你咋没找一个呀? 任玉全也笑了,说,别说我,说你吧。你回答我,想不想找一个? 刘春妞说,我说你自己的事不急咋为我的事着急了?我刚离一个,马上就再找一个,我一个人过不了日子?离开汉子不行? 任玉全知道她是有意和他绕,就照直说了,别说别的了。我想给你当回媒人行不行? 刘春妞笑得弯了腰,我说你闲的没事干了咋的? 任玉全说,你别打岔了。就说我给你当个介绍人行不行吧? 刘春妞说,行。姐夫给小姨子当媒人,我还是头回听说。你可真够思想开放的。说吧,介绍那一个? 任玉全说,于志勤。 刘春妞笑个前仰后合,说你真行啊!亏你想得出来!人家于志勤好比天上的星,我好比地上的一粒土。你说,这能结合到一起吗? 任玉全说,你的比喻跟本就不恰当。咋能这么比喻呢?他也不是天上的星,你也不是地上的土,都是世上的人!从打我和你去大连,到他来咱们村,我就觉着你们俩是很合适的一对。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你同意了,我去问他,他要是不同意,算我没说过此事。 刘春妞太了解任玉全的处事为人了。看他那认真的样子,知道他是真心要办这件事的。她不想让他为她分心,也就打定了直说心里话的主意。她说,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的大姐夫,我不同意。 任玉全说,咋的,他配不上你?他的人品不好?他那场不中你意? 刘春妞说,他那样都好!就是我不能爱他。 任玉全说,那值为啥?为啥不能爱? 刘春妞说,你匪得让我说出来为啥吗? 任玉全说,那当然。我想知道啊。 刘春妞说,那我就把我心里想的那个人告诉你吧。 任玉全说,呀哈,闹归齐你心里有人了。这扯不扯,我这是碱吃萝朴淡操心哪。对不起了。哎,能不能透点风,让我帮你把把关。可别再找个像王仁生那样的见异思迁的人。 刘春妞说,看来,你是匪得让我说出那个人了? 任玉全说,不是匪得让你说出来那个人。你有说与不说的权利。刘春妞深情的看着他说,这个人就是你! 听这话,任玉全真的目瞪口呆了。异样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才说,你咋能这么想呢?这是不可能的。 刘春妞说,那你说,我咋就不能这么想呢?咋就不可能呢? 任玉全说,嗨,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 刘春妞抢话说了,一个是天上星,一个是地上土,你把自己比成天上星了? 任玉全忙说,不不不,我决没那意思。我是说,咱俩不合适。 刘春妞说,咋不合适?是不是因为我被三个男人遭踏过,不配做你妻子? 这话说的太严重了。让他无法承受。他急头白脸的跟她解释,决没那意思,决对没有那样看她。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 听了他的解释,她不但没有谅解,反而更激起了要与他论个明白的激情。她说,你给我说个明白,到底差在哪? 任玉全对她的坚忍不拔穷追不舍的精神,在心里是赞赏的。然而,多年深埋在心底的儿时的俩小无猜的友情,令他不敢翻开那一页。也是因为,他太珍惜,太留恋那儿时的友情了。自从他与她的姐姐春梅结婚之后,他就把这份友情深埋心底了。不能再提了。毕竟是都己经结了婚,都有了孩子的人了。他在心里说,那儿时的友情只能在梦中回味了。 现在,眼前的儿时密友,大胆的豪不客气的翻开了那一页,令感情丰富的他不能不燃起那份惜日热情了。他如实说,儿时的友情是我一生忘不掉的。 她们一起回忆起一同上学,放学一同回家,在一张小饭桌上写作业的事。更回忆到,草地里一同抓蝈蝈,扑蚂蚱,躺在草丛里听云雀叫。一只小虫爬进她的衣服里,吓的她哭了。他不得不掀起她的衣服找那只小虫子。他不得不伸手拿下那个趴在她俩个园鼓鼓的奶子中间的虫子。他不能不成认他摸了她的奶子。嗨,无忧无虑的童年是多么美好啊! 自从失去春梅之后,每当他一个人躺在炕上的时候,总是要有好一阵子睡不着。因为,春梅的影子老是在他眼前晃动。如烟的往事令他心潮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到了与春梅相处的美日子,寻找了这种意外发生的原因。他下决心要把村子富起来。咋能富呢?光靠种那点地是不行的。人多地少,富佘劳力越来越多,没活可干哪。就在他为解决这个问题犯愁,为寻找致富门路犯愁的时候,是她刘春妞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农工商并举的路子。而且,自己带头领先迈出了第一步。 任玉全心目中的刘春妞,从儿时到现在,一直是个敢想敢作敢为人先的人。无可诿言,他爱她。从小到现在,他都成认,他爱她。她有很多可爱之处啊! 她们就说到了为什么没能成为俩口子呢? 事儿是那可恶的媒人造成的。媒人把春梅提给了他。她看出来,姐姐真的是很爱他,而他也表现出了对姐姐的真爱。她能与姐姐争一个男人吗?不能。虽然她的心里很痛苦,很恨那个媒人,她还是不能与姐姐争。她爱姐姐,爱任玉全,看着他们幸福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祝福他们生活美好,日子舒畅。从此,她把对他的爱深埋心底了。 而任玉全则误认为她只是表面对他好,真心并不爱他。要不,有媒人提亲时,为啥不说出你爱我呢?当面不能说,为啥背后也不透个话呀? 不用说了,说一千道一万,归结到一句话上,就是咱们的心肠太善良了,任可自己受苦也愿意看着亲人幸福。 真是沙锅不打不漏,话不说不透。俩人明白了当时各自的心情,谁也别怪谁,谁也别瞒怨怨谁。像说书人说的是的,该着有此一劫吧? 过去的事不说了。说现在吧。刘春妞说,现在王仁生不要我了和那个漂亮富婆过幸福好生活了。你呢,你的爱妻我的好姐姐离你而去了。你我能总过单身吗? 任玉全像唱歌似的说,我想有个家啊!一个简单而温暖的家。孩子也可以回到家里了。俩个孩子老叫你一个有管着,不是个事啊,你也太累啊! 刘春妞说,我们结合起来,俩个孩子就有个完整的家了! 话说到这份上,俩人的心难免激动起来。面对面坐在炕沿边的俩个人,就有了冲动,就想像儿时那样抱一抱,亲一亲,正在俩人起身向对方移动时,就听商店门咚一声开了。 张大发大大列列的进来了。他似乎看出了屋内俩个人的异样,阴阳怪气的说,哟哈,俩位唠啥这么热乎哇? 刘春妞转身不理他。任玉全出了里屋来到外屋,站到了张大发面前说,是买货还是有事?他说,从这路过,顺便看看。要不,我买盒烟吧。任玉全给他拿了烟。他就势打开拿出一支吸上了。任玉全说,咱们上工地看看去。张大发说,天这么晚了还看啥。任玉全说,越是晚上越要加强巡查。走,看看去。说完,头前走了,张大发不得不跟出去。 第十二章 日子的艰辛(六) 十五 打心眼里说,于志勤从打认识刘春妞那天起,就感觉到这人身上有团热烈的火,令经受寒冷的人心悦诚服的想靠近她。升腾起融洽的浴望。 听说刘春妞和她丈夫离婚了,于志勤就固执的想,过错肯定在男方,她是无辜的。当他深入一步了解后,证实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之后,他的情感就在不知不觉中升华了。由欣赏她的贤惠,聪明能干变为爱她了。 他认为自己的爱是有基础的。决不是浮萍上的草,身高叶长根子浅。更不是采蜜的蜂为花粉而来。他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是诚心诚意的爱。 于志勤不是那种有了爱就想缠绵一起叽叽我我难舍难分的人。他的爱表现在生活上关心,身心上呵护,工作上帮助。从他爱上她那天起,他就处处留心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了。他越是观察她的言行举止,就越是感到这是一个值得爱的人。当然,他也了解到了她的不幸遭遇。他更是极其固执的认为,那压根就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受害,理应得到人们的同情,社会的支持。作为爱她的人,不但不应该嫌弃她,而是应当加倍呵护她。否则,你还是个真正的好人吗?你还有资格爱她吗?知识分子想的就是多。 这天晚上,任玉全把俩个孩子领到他家玩去了。刘春妞一人在家,就觉得闷的慌。她想到赵二妞的事,就去找二妞,要领二妞去村办公窒看于志勤。她的行动当然是有目地的。 因为怕蚊子咬而不敢开门窗的于志勤的工作间兼办公窒的小屋里,热呼呼的从外表热到内心。这要是冬天可就好了。然而,现在是夏天,而且正处于三伏天。这可就不好受了。热得无奈,他就脱掉上衣和外裤。只穿背心裤衩。就这,他还是忙碌得一身的汗。 刘春妞赵二妞从小到大生长在农村,到谁家去也没有敲门的习惯,总是推门即进。亏得今天她们进入外间时,见到看院子的许大爷,和他说了几句话,才去推里间的门。 于志勤听到她们在外屋和许大爷说话,预知她们必进他的屋,就急忙穿外裤。还没等他结好裤带,她们进来了。双方都有点不大好意思,可也都没有在意。 于志勤客气的说,二位来了。请坐请坐。 刘春妞说,小于呀,你可是当着赵书记任书记的面,答应好好的服从组织安排,收二妞为徒的。咋好几天没让徒弟见师傅面呀? 人家说的有理。于志勤只好陪笑脸说,是我的不对。我向二位陪礼道歉。我光顾忙了,忘了这码事。 刘春妞说,今儿个我把二妞给你送来了,打今儿个往后,二妞就到你这来上班了。她的工作由你安排,你安排她干啥她就干啥。说完,她转身问二妞说,能服从你于哥的领导吧? 赵二妞扭妮的低头笑,说春妞姐,你整的人家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刘春妞说,准备啥?头俩天就说好的事了。她又转问于志勤,于工,你不反对我把二妞给你送来吧?她俩次说把二妞给你送来,意思是很明显的,不知于志勤理解没有? 于志勤确实是没有在意刘春妞的“给你送来”四个字。他只注重刘春妞的表现了。他很欣赏刘春妞的办事能力,欣然陪笑说,我说过了,服从组织安排。让二妞同志明天来上班吧。 刘春妞纠正他的话说,啥二妞同志,你说过的,多费事,二妞叫你于哥,你叫二妞小妹。既省事又明了,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于志勤和赵二妞互看了一眼,说聪明的脑瓜,啥事都有理由。 三人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屋子里实在是太闷热了。刘春妞说,于工,上工地看看吧。凉快凉快去。 于志勤高兴的说,好哇。三人出了村办公窒,走向工地。 于志勤三人来到工棚处,正巧任玉全领小小小丫也在这里和孟老四说话。俩个孩子见到她们,欢喜的跑上来拉住她们的手,一个叫姨一个叫妈。亲热得很。 孟老四说,小于同志,这气工程进度很快,可把你累够呛吧。 于志勤说,不累。忙过这一气就好了。再者说,我年记轻轻,干点工作谈不上累。您老这么大年纪还整天在忙碌,我们年轻人就是累也不应该说累。他眼看刘春妞赵二妞说,您二位说是不是? 刘春妞赵二妞笑着说,对。您都不谈累,何况我们了。 于志勤知道,她们又要说您是外来人,是大城市的大学生大工程师之类的奉承话。他就说,我和你们一样,是把这里当做美好家园来建设的。 听这话,刘春妞立即想到她心中的事:你能在这里扎根,不就成了你和二妞的好事!为了让他和二妞多接触,她说,二妞哇,你和于工在这里看一看咱们的工地,我和玉全领孩子先回去。天晚了,孩子要睡觉了。说着,她就拉小丫手,让任玉全领小小,一同回村子。 任玉全没明白刘春妞的意思,不想走。说你领孩子回去吧,我在这呆一会。 刘春妞只好到他身边低声说,让小于和二妞在一起多呆会。你在这碍事。 任玉全明白了春妞的良好用心,对她一笑,低声说,你真是心眼多。他对孟老四交待些工作事,就和刘春妞领俩个孩子回村了。 阵老四对于志勤说,你们看看工地吧。 于志勤每天都来几次工地,可以说,对工地的一砖一土都是清楚的。赵二妞不熟悉工地,他不好冷落了她,就领她看工地。边看边给她讲,这里是厂房,这里是库房,这里是办公区,这里是生活区。给她讲了村子的美好远景计划,要建楼房,要建文化娱乐设施。将来的农村要和城市一样,实行八小时工作制,领工资。。。。。。 赵二妞听得真的是有点心潮起伏热血沸腾了。她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死,要是死了,美好日子没看见,白搭上一条小命。谁也不会同情。说不定还会有人说活该呢!扔下孤苦怜丁的妈妈,让她怎样活在世上?她认识到自己的愚蠢无知,多么危险造成惨痛后果。 这地方有句彦语,叫做老云接架不是阴就是下。下啥?当然是下雨。伏天的特点也正是如此,叫做有云就有雨。 今天傍晚就是这个特征。这会儿,眼见黑云就一个劲的滚滚而来了。把弯弯的月丫儿和闪烁的星星遮掩起来了。 于志勤赵二妞没带手电筒,天一下子黑下来,手中没个照亮的物,只好摸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赵二妞不熟悉工地,被什么拌了一下,险些摔倒。于志勤手急眼快,一把将她抱住了。二妞一下子倒进于志勤的怀里,让他抱住实在是羞得不得了。亏得是黑黑的天地,看不见脸色,也没有别的人在这,没别人看见如此场面。她的不安的心还算安静下来。 于志勤情急之中助人,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放开她和抱住她一样自然,一样顺理成章。 二十二岁的大姑娘,头一回被比自己仅仅大三岁的男青年抱住,虽然短暂,毕竟是体温相融洽了,脸贴到一起了,嘴里呼出的热气相互吹到脸上了。这一切令她难忘。她就想起了刘春妞说的与他成亲的事。心里就有暖流涌动。她想,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只可惜,自己不配作他的妻子啊!自己这不干净的身子怎么佩和这样圣洁的人同炕共枕呢?心灵的创伤让她太自悲了。 天上有闷雷响起来了。一个惊人的响雷在他们头上暴炸一样的响了。赵二妞吓的妈呀一声再次倒进他的怀里。这次没法马上分开了,因为,她吓的身子颤动嘴喃喃的叫妈呀,不肯离开这安全的躲僻风险之处。而好心的他,也不忍心把这惊魂未定的弱者推入风险之中。不知俩人相抱了多长时间,反正是雷声远去了,头上没有新的雷声再响起了,她的心也安定了,她才慢慢离开他的温存的怀抱。 他放开了她的身子。没有放开她的手。他担心她摔倒。他拉着她的手走。当然,现在的她,真的是很愿意让他拉着。 哗哗的雨下起来了。他脱下外衣给她盖在头上。她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这份博爱。 他拉着她的手走向工棚。 工棚处传来孟老四的叫喊声,快盖水泥!他们听到了这叫喊声,拉着手向工棚跑去。 十六 工地的水泥因为天天用,只是用木板铺垫起来,没有盖上,要是被雨浇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几十顿水泥有结固白扔的危险。 工棚里此时仅有三名更夫和孟老四。四个人忙着找物盖水泥。 于志勤拉赵二妞跑来了。他说你上工棚僻雨去,我去盖水泥。她没有言语,在他身后跟随他跑去盖水泥。 刚刚回到家的刘春妞任玉全听到打雷声,就预感到天要下雨。把俩孩子锁在屋里就往工地跑。进入工地时,雨便下起来了。 他们看到,孟老四于志勤赵二妞以经把塑料布抱来了,三个更夫也各抱了一抱。任玉全刘春妞接过更夫抱的塑料布,让他们去巡逻,天气不好更是不要离开岗位。 风大,塑料布盖上去就被风吹下来。任玉全让人搬石头,砖头压塑料布。砖和石头没放在一处,人们就得去搬。手搬来不及,就用工地手推车推。天黑,地上的坑看不见,于志勤推的手推车陷在泥坑里,推不动了。他不得不放下车子,干脆手搬了。 看得出来,干活人是太少了。任玉全让刘春妞回村叫人。 刘春妞正和赵二妞共推一个手推车推石头。刘春妞对赵二妞说,二妞,你到工棚歇会儿,我回村找人。 刘春妞刚走几步就见到于小文李革许新张大英孟翠琴跑来了。刘春妞惊喜的说,你们咋来,谁通知的? 他们说,雷声,雨声。 干活人多了。任玉全指挥把人分成组,搬砖的一组,盖塑料布的一组。很快就盖好了。当人们歇气时,任玉全借一个闪电看见一处水泥下面垫的板子太低了,水泥泡在水里。他说这水泥得倒垛,把水泥下面的木板垫起来。人们就再次忙碌起来。 这会儿,躺在家里炕上的张大发和妻子孙珍被雷雨声惊醒了。孙珍说,外面下雨了。张大发说,下就下呗,你惦记个啥。孙珍说,外面的酱缸没盖,小鸡崽没抓起来。张大发说,这点小事也要我干哪?孙珍说,啥活也值不上你。她就下炕出去了。 孙珍抓小鸡崽工夫,听到村道上人们在叫去工地盖水泥。孙珍用筐端鸡崽回屋说,大发,人都上工地盖水泥去了,你也去看看哪。张大发不高兴的说,大半夜了,折腾个啥!孙珍给他拿来雨衣水靴说,群众都去了,你当村长的不去不好。看看去吧。 张大发不得不起炕。磨擦好一会穿上雨衣水靴,慢腾腾的抽上一支烟,才算出了屋。 雷雨声还惊醒了一个人。谁呀?尤二。他睡的正香,被老婆闫桂芹推醒了。她说,人都吵吵上工地盖水泥哪,你不去呀?尤二翻了个身,说呆着你的显那积极有个屁用。 尤二闭了闫桂芹打开的电灯。说睡觉。风雨交加的不去受那份罪。他把闫桂芹搂进怀里睡觉了。 工地上的人们总算是把水泥盖好了。人们各个被雨浇个响透。任玉全招呼人们进工棚避雨。孟老四抱来碎木拌子,升起一堆火,让大家烤烤湿衣服。 于志勤风趣的说,这就叫白天太阳晒,晚上升火烤的美好夏天。 众人笑着说,可不是咋的。敉伏的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 刘春妞说,我们被雨浇倒没啥关系,让你也跟着风吹雨淋,是不大相当。 于志勤说,你这是把我当外人看待了。 于小文一些青年就说,于工,在我们这扎根吧! 于志勤说,我还不算扎根呀? 于小文说,你得把户口迁来,把媳妇娶这来,那才叫扎根呢。 人们就笑着说在我们这娶媳妇吧! 在人们说笑时,赵二妞由于不愿见多人,自己悄悄躲到旮旯处不知声。其实,她被雨浇得完全湿透了。她不敢上前烤火,站在那里打牙崩骨的哆嗦。 刘春妞在火堆旁边没看到赵二妞,就抬眼四处看。她终于看到了二妞。就走过来,让她烤烤火。二妞说啥也不肯上前。刘春妞只好抱住她,用自己的身子帮助取暖。 青年们鼓动于志勤唱歌了。于志勤就大大方方的唱起村广播里学会的村歌《心愿》。唱完这支,人们不绕他,非得让他再唱一首。没法儿不唱,就又唱起了《大地土》。 人们欢笑着说,行啊,村子的歌都会唱了,算是咱村人了。 赵二妞身子冷,心里可不冷了。是因为听了于志勤唱的歌,把她的心血激动起来了。她想,要是能和他成俩口子,一起过日子,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张大发来了。他看人们在这里又说又笑的,就有点不乐意了。黑着脸说,没盖水泥呀? 张农生说,等你来再盖,那水泥早扔掉了。你咋不早点来? 张大发说,我不是睡着了哪。 张农生又要说张大发,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地泡水了。人们惊讶的向外看。 有人跑进工棚来,对任玉全说,地被水淹了。 任玉全拿起一把铁锹说,上地看看。他出了工棚,跑进风雨中。随后,人们都奔了出去。 张大发站在工棚门口看天,抱怨说,真他妈的不是个好天头,不是旱就是涝。老天爷也会折腾人。 第十三章 路是走出来的(一) 第十三章 路 是 走 出 来 的 一 阳字村地处东北科尔沁草原东北部。由于近些年土地盐碱化速度加快,而防护林栽培的少于砍伐,大片草原良田被盐碱吞没了。沙尘暴也就乘虚而入了。于是,这里成了风沙干旱经常侵占的地方。 天气无常,风沙干旱人们习以为常了。慢慢的,人们也就琢磨出一些不是很有效的应对土办法。然而,近年来又出现了干旱中加入了水灾,这使人们尚未找到应对办法而造成始料不及的慌忙。人们就闹不明白,这地旱的土冒烟,咋就突然又降起了瓢泼大雨,变干旱为水灾了? 靠天吃饭的人没别的法子,只能在心里祈求老天爷旱时下雨,涝时别下雨,给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算挂先生说了,好年景也不能年年给呀,接长不短的来个旱或涝,也是理所当然的。都那么顺你心,干脆你当老天爷不就得了。可惜你当不上老天爷呀!那你就得认命了!你有啥好法子?你拿出来使呀!没人不让你发挥才干哪! 今年开春旱个地皮冒烟,草原点把火就能着。进入伏天,这又来个暴雨不仃。平地一尺多深的水,不涝那跑? 变化无常的天气让人们不得不采取抗旱防涝俩手抓了。县里原来有抗旱指挥部,现在变成了抗旱防汛指挥部。机构就是因事而设的嘛! 村民百姓整不了机构,也干不了那大事,就得自己心里准备着,抗旱防涝俩手抓。俩手都要硬。得有个应急应变的能力。不然的话,有事临头你就抓瞎。 张大发暴怨说,真是他妈的怪,不是旱就是涝,也不让人有个消仃时候。 阳字村的一批事业心很强的人们,在顶雨盖完建厂工地露天堆放的水泥之后,没有休息,又投入抗涝奋战中去了。 都是老天爷降下的突击性的活。干,就能减少损失。不干,就多损失或者全部损失。视庄稼为生命来源的庄稼人能不珍惜这维持生命的珍爱之物吗? 于是,人们就自动自觉的顶着风雨跑到田地里排水救庄稼。 村子北面的地低洼,每逢发生暴雨,庄稼经常被水淹。这是人们心中早知道的事。今日暴雨,那地必定被水淹。任玉全领人们奔到这里,只见一片汪洋。他们就在水中寻找排水方向。他们站在齐腰深的水中,观察水的流向。天黑,看不清,是最大的困难。仅有的几支手电筒把不很强的光照在水面上。 刘春妞领几名妇女在水浅处寻找排水的儿。 任玉全吩咐不让妇女来排水。天黑,地滑,又下着小雨,他怕她们有啥闪失,那就不好了。可是刘春妞还是来了。发现她们来了,任玉全就趟水走过来。让她们回去。 刘春妞没理会他让她们回去的话语。而是用手电光指给他看说,你瞅,这里的水流向了草甸子。任玉全用手电照看,确实是如此。他高兴她发现了可以排水的地方。说你们要是不想回去,就在这里看着排水,不要往水深处走。刘春妞说,这你只管放心,我们这么大的人还不知深浅哪。 任玉全招呼男人们往这个方向排水。倒是人多力量大,排水沟很快挖好了。人们看着那汪洋似的水,急速的流向了大草甸子。 北地的排水解决了。 村东的地也是低洼地。这里同样是一片汪洋。一人来高的高梁玉米,在水中只胜尖尖露在水面上,在风雨中摇晃着。仿佛在诉说它们身驱泡在水中的难受和痛苦。 张农生杨杰于小文和一些人在这里寻找排放水之处。他们在手电光中看到大水中有一个人,在那里拿个一人多高的大尺,又测又量的,忙碌个欢。 张农生就带人趟水走过来。原来是于志勤。 张农生疼爱加责备的说,你咋来了?雨天水凉,可别感冒了你。 于志勤理解张农生的话,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抗涝同抗旱一样,都要往长远考虑。我测了这里的水位,以我看,这里的大水可能是查干湖的水流过来的。 张农生说,那得咋解决排水呢? 他说话工夫,有人在水里发现了一尺来长的鱼在游动。他们边抓边叫,这水里有这么大的鱼哪! 发现了鱼,更证明这大水是从查干湖流过来的了。 于志勤说,要在北面修一个坝,问题就解决了。我建议村里考虑个长远防汛方案。 张农生说,那当然好。谁知道从哪里下手哇? 于志勤说,这项工作交给我好了。我设计个方案,交给村委会讨论决定。 张农生高兴的说,那到是好。可你忙建厂的事就够累了,那有时间办这个事。 于志勤说,这就是个忙里偷闲的事。 张农生说,回头我把这事和任玉全说。 北地和东地的水都在顺利排放着。任玉全亲身体验到,上身雨浇着,下身在水里泡着,人都冷的身子颤动了。他就叫人们马上回去。说地里换人轮班照顾一下就可以了。 人们向村子走的时候,看到一个浑身又是泥又是水的人,从地里走出来。到了近前,看出是董爱国。他告诉人们可不能在地里和甸子里乱走,说有井坑子,掉进去可不得了。扑蹬不上来可就完了。说他就掉进去了,扑蹬老长一会了,才算爬出来了。 大家说,是你命大,多喧一把事,愣是没咋着。命大造化大。 张农生说,是你发现地被水淹了? 董爱国说,嗯哪。天下大雨,我怕我家地淹了,就到地里看,一瞅都淹了。就回村召唤放水。 任玉全说,爱国,你做的对。快回家洗洗,换身干衣服。 人们回到村子时,天亮起来了。也晴天了。霞光映红了东方一片天。 任玉全说,大家干了一宿活了,今天休息吧。 人们说,咱休了,外请来的技工不休息呀,咱得伺候技工啊,休不得,接着干吧。 说的有理。那就干吧。常言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还得加一句,认准一项事业的庄稼人,是要下死力干到底的,不撞南墙不回头。麻花不吃,你就看这劲儿! 二 雨后的天气,凉爽怡人。是赶工程进度的好时机。 大清早,工地就忙个热火朝天。修厂房的,建库房的,修院围墙的,各路人马叫着劲儿干。 砌砖的师傅干的快,伺候师傅的力工当然要忙碌。运砖合水泥的都要忙。村里能干活的人基本上是全来了。 张大发以其领导者姿态倒背双手,站在一砖垛上看人们干活。时而还哟哦人们几句。还得说是领导者,不干活,还可以想训谁就高声大嗓的弄你几句。不服气的人们就说,这村长咋就没人和他竟争呢? 张大发注意到,刘春妞领张大英孟翠琴一些妇女用手推车运砖的妇女们。这些穿着单薄,一身汗水把衣裤粘在身上的女人,高高的胸脯,肥胖的屁股,明明白白的亮在他眼前。他就得意的欣赏这独特的一道美景。 正当张大发美滋滋的享受眼福的时候,在库房工地干活的董爱国那里歇气了。董家母子就来到张大发面前,说是向他要回介绍对象花的五百元钱。他母子说,你当村长的说话也不算数,说给我们爱国介词对象压根也没办。那五百块钱给拿回来吧。 爱国妈说,你不办事,不能白拿我们钱哪。 张大发生气了。怒斥他们说,我啥时候给你家介绍对象了?啥时候拿你家钱了?穷不起啦?讹我来啦! 听这话,气的董家母子老半天光冷眼看张大发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董爱国说,你在我们家,说介绍赵二妞给我当媳妇,要我们家五百块钱。你这咋还不认事了?! 爱国妈说,村长,咱做人可不能丧良心哪!你可不能不认事呀!没这回事我们敢向你村长要钱哪? 干活的人们仃下手中活,听董家母子说的事。纷纷议论。刘春妞身边干活的赵二妞听到这事,气的白了脸。对春妞说,这咋还把我扯上了? 刘春妞说,二妞你别急,听听到底是咋回事再说。 张大发的不认事儿,把董爱国气极了,凑近张大发面前,嘴里喷着吐沫星子说,这事值正是有!你压根没给我们办事,把钱给拿回来。 张大发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他要是认了,就更丢了大面子。这面子不能丢!丢了这面子,以后还咋在村里干事儿?他只能硬顶了。他气愤的说,我说,你娘俩是不是穷疯了,讹我要钱?小他妈样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个人模狗样?讹人讹到我村长头上来了?! 董家母子豁出来了。要和张大发论明白事儿。争吵的更凶了。好心的人们,就出面劝解。 任玉全闻讯赶来了。劝说董家母子,事要是有,它就没不了。容个时间解决。 张大发见满工地的人都仃了手中活,听这件事儿。决不能失掉村长的面子,就高声大嗓的说,大家看看,就他这样的也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娶赵二妞那漂亮大姑娘。真是猪八戒面前拿大碗,不知自儿有多大肚量。老董家的,你说我拿了你家钱,有啥凭证?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张大发的气势真有点压住董家了。爱国妈哑了嗓子说,你当时也没给我们写字据呀。这会说要字据,让我们上那整去?你这是故意刃难人! 张大发认为自己刃上理了。就说,大家伙听听,无凭无据的说我拿了他家钱,这是公开污辱人格!是犯法行为! 董家有理说不明白。气的老妈掉了泪。爱国瞪起眼珠子,要和张大发拼。人们见事儿要整大,就有人上前劝止了。 任玉全严厉批评张大发,不让他再争吵了。其实张大发心里明白自己理亏,再吵下去说不定整出啥事来。借任玉全和众人说劝之机,就说着占理的大话,摆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架势,佯佯的走了。 董家母子气得哭了。 赵二妞哭了。她对身边扶她的刘春妞说,我咋就这么多事呀?春妞劝她不用上火,这事要动动脑子,啥事光看表面不行。 董家母子憋了一肚子气。任玉全劝他们别着急,别上火,有的事它没不了。你容村里调查解决。母子俩相信任玉全的话,干活去了。 三 村党支部定的是每个月末召开一次支部大会。现在正是月末,按规定应该开会。有人说现在太忙,就别开了。有人说越忙越应当按时开会。孟老四张农生说,抗日战争,打蒋介石那忙不忙?党的会照样要开。现在再忙也忙不过那时候吧? 说的太对了,没有理由不按时开会。就决定按原规定开会。任玉全准备好了会议内容,就利用晚上在村办公窒召开了支部大会。会议内容二项:一是学习党的十二大文件,讨论消化;二是讨论决定是否吸收刘春妞于小文许新为重点积极分子,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落实培养责任人。 杨杰把学习材料发给大家,拿出专用记录本。张大发第一个抢先发言了,他再次表示拥护改革开放政策,也赞成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人们说这早就讨过了的事。说新的。他就说道现在本村的情况。一说这,他就发牢骚了,说人家外地都整的热火朝天,开宾馆的,办歌舞厅的,搞游戏机的,都赚了大钱。我们哪,七拼八凑的整个工厂,把村里的一点积蓄全扔进去了。又贷款又让群众入股的,整出一大堆饥荒来,这要是搞不成功,我看拿啥还债?出租老娘们还没几个像样的。 他的话激起了众怒。人们听不下去了。纷纷发言,与他据理力争。张农生说,开宾馆,办歌舞厅,搞游戏机,咱具备那条件吗?你这不是瞎想吗?孟老四说,办工厂是全体村民都同意的事,你咋怀疑起这事来了?他的出租老娘们的话最为不能让人容忍,受到普遍遣责。刘春妞要求发言,张大发说她不是党员不能发言。任玉全说,我们吸收她参加会,就允许发言,只是没有表决权。 刘春妞被批准发言了。她说,我们村地少人多,剩佘劳动力多,走农工商并举的路子,是切合我们村实际的。党的十二大提出的新时期总任务。强调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战略步骤说的更明白,前十年打好基础和积蓄力量,创造条件,后十年进入新的经济振兴。。。。。。 党员们翻看手中的材料,说是这么讲的。想不到一个非党把这精神吃的这么透。 刘春妞说,我们村底子薄,办工厂是为今后的发展打基础,积蓄力量。。。。。。张村长说的项目,我认为不是从我们村的实际出发,那么干,只能是把手插进磨眼里。。。。。。 张大发想不到一个非党群众敢在党员大会上顶撞他身为支委的村长,就有点坐不住橙子。他抢话说,呀哈,说的比唱的好听。自古来农民就是拿锄头铁锹修理地球的人,农民能办工厂还要工人干啥?城市里那么多工厂,一个个代死不活的,仃产倒闭的闹个不消仃,你跟屁股后去搞,还不把老婆孩子赔进去! 这话说的太损众人心了。于是,人们就激动的一个接一个的发言。会议开的异常激烈。任玉全为了不让讨论离题,就借文件里说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把讨论引到正题上来。 这,自然又是一番热烈讨论。因为,张大发又提出了新的观点。他说啥叫政治啥叫党性,穷个叮咣响,三根肠子闲两根半,你还能讲政治讲觉悟啊?现在是不管你干啥,能抓到钱就是好干部。谁腰缠万贯谁就是英雄! 张大发的话自然要引起新的一轮热烈讨论了。看来,这次支部大会不开到天亮,也得弄到鸡叫去了。 第十三章 路是走出来的(二) 四 就在村党支部开会的时候,尤二和老婆闫桂芹坐在炕桌两边,面对面的喝小酒呢。桌子上的菜实在是不多,四个咸鸡蛋,小葱小白菜加上一盘大酱。别看下酒菜不咋样,一壶酒可是没剩多少了。尤二提壶倒酒时觉得壶很轻,就在耳朵边晃了晃,从壶嘴向里看看出,酒实在是没多少了。他说,你少喝点吧,剩这点不够我喝的了。 闫桂芹一脸的不高兴,吗哒他一眼,重重的放下筷子,往后挪挪屁股,不满意的说,你丁架喝酒,也喝不够。 尤二说,一个酒一个色,男人是没个够。 闫桂芹说,你也够个男人?和老婆喝顿酒连一点肉星都没有,整那嘛一壶破酒像吃油似的,不让多喝一点儿! 尤二不高兴的伸长了脖子说,呀哈,你嫌我穷啊?有尿你找个大款抱着哇! 闫桂芹让他挤对的来了情绪,顶撞他说,那咋?就看有没有那机会,有那机会也行许找一个。 听这话,尤二的火气上来了,欠屁股伸手要打她,正在这时,房门支呀一声开了。进来俩个人。他们被来人吓了一跳。 进来的俩个人,戴的帽子又大又压的低,看不清脸。那一身土不土洋不洋的打扮,像是俩个滚地球滑进了屋子。 进屋子的俩个人,看来对这屋子并不陌生。自己回身闩好了门,蹭下子跳到炕上,拉好窗帘,然后下炕摘帽子脱外衣。他们做这一切时,很随便,就像到了自己的家。 尤二俩口子惊疑的看那俩个人。吓噎住了,不知道问他们是谁了。 进来的俩个人扯掉嘴巴子上的小胡子,向尤二俩口子微微一列嘴说,不认识了?尤二俩口子认出他们了。尤二知道惹不起他们,忙陪笑脸说,是俩位大哥呀!快炕上坐。 闫桂芹也认识这俩个人,说是俩位大哥,这家伙整的,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周二说,这就对了。说明我们的变化能力还是可以的。他们坐到炕上来。对尤二说,兄弟我俩对你进局子深表同情。特来看看你。说着杨三拿出一沓子钱,给尤二说,这是我兄弟俩对你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尤二惊喜的抬着讨好的笑脸说,谢谢俩位大哥。伸手接过钱,在手里摆弄着看。 周二说,你这次出来,全是我们上下打点的结果。不叫我们里外打点,说不定关你到啥年月了。 尤二那里能知道他们打点什么?不好得罪他们,就点头说,多谢俩位大哥了。 杨三说,你放心,只要你跟我们一个心眼干,啥也不用怕!局子里咱们有人。前门进去,后门就出来。周二说,我俩也进过局子,不但不损豪毛,一进一出,就学到了新本事。 周二看看桌子上的饭菜,一筋鼻子,说就吃这玩艺下酒哇?他从腰里拿出两张百元大票,甩给尤二说,去,买酒买菜,今儿个咱兄弟好好喝一顿。 尤二说,黑天瞎火的怕买不到啥好吃的。 周二让他到春妞商店去买。各种肉缸头火脚肠五粮液酒,有好吃好喝的就买。 尤二担心的说,那刘春妞见我买这么老多吃喝,不能疑心我吗? 周二说,笨蛋,光知道在家喝酒。刘春妞这会正在村里开会呢。开商店的是那个木头大学生于志勤。 尤二不明白的说,你们咋知道这么多事?那个大学生你们都知道叫啥名? 周二杨三教训尤二是猪脑子。 尤二放心的出去买吃喝去了。 尤二走后,周二让杨三闩了门。他拿出一沓钱给闫桂芹说,这是给你的一千块。 闫桂芹有点受宠若惊,说还给我这么多呀! 周二拉住她的手,色眼看着她,说我们能忘了你吗?尤二早把你输给了我们。你早就是我们的人了。只是没用过你。 闫桂芹把钱掖进炕席底下去。说你们对我好,我知道。只是尤二咋把我输给你们的我不知道? 周二把她拉进怀里抱住她说,咋输的?赌输的呗。别说那了,来吧,咱们快乐快乐吧!他扒她的衣服,她半推半就,任他摆布了。嘴说,慢点呀,别急呀。。。。。。 多日没粘过女人的周二杨三,把她当成发泄玩物了。 五 己经半夜了。村里的党员会第一项内容进行完了。现在是在进行第二项内容。就是讨论刘春妞于小文许新列为党支部重点培养积极分子问题。任玉全介绍了三人的情况,让全体党员讨论决定是否可以列为重点发展对象加以培养。 当多敉党员发言之后,张大发发言了。他说,大家都同意接受三人为重点培养对象,我没意见。我只要求刘春妞今后工作上,保持与村长工作的一致性,不能独断专行,想干啥事先和本村长商量商量,你想喧宾夺主,把事儿干到我前头去了。。。。。。 刘春妞冷静的听完了张大发的话。任玉全说,三位积极分子有啥要向党组织说明的事没有?有啥要向党说明的事,就这个会上说,不要会后说。也可以说是向党交待需求交待的问题。在这会议上交待清楚。这是对党的忠诚。 刘春妞正重的说,我有一件事向党交待。同志们听了,看看我可不可以列为培养对象,要是不可以,我没有一点怨言。人们惊奇的问啥事呀?整的好象挺蝎虎似的。 刘春妞不无痛苦的说了她商店开业那天,喝多了酒,醉了。被张大发睡了一宿。她说着,强忍住涌动到眼角的泪水,没有让它流下来。 众党员吃惊的看刘春妞,转而看张大发,说有这事儿? 张大发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遇事不慌,能及时冷静下来,是他磨练出来的本事。他听了刘春妞的诉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狂笑起来。笑过了就阴阳怪气的说,呀哈,我活了三十多年,还头一回见到有拿屎盔子往自个头上扣的人。你不嫌呵参,我还要脸哪。你自个不怕埋汰,我还不想和你跳粪坑呢。我告诉你,刘春妞,你要是这么不要脸,我也就豁出去二皮脸和你干! 众党员对张大发的话十分气愤,就纷纷指责他,说你说话别太损了。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还像个党员样子吗? 张大发见他的话引起了众怒,不得不老实了。低头不语了。 刘春妞不理会张大发的攻击性话语。她冷静的说,这事值正是有。我这么长时间没说,也没告,是爱面子思想占了上风,不懂法。这是我的错。今天,我要求入党,大家讨论我能不能做为积极分子培养,我觉得应当向党说出自己的错事,不能向党隐瞒。我把心里的事说出来了,心才踏实。同志们认为我可以培养入党,我继续努力。要是不行,我也没怨言,该我干的工作,该我承担的事儿,,我保证干好。 党员们热烈的议论,说刘春妞说的有道理,向党忠诚坦白,也没错儿。这样的人不能当党外积极分子,还啥样的人能?人们就把目光集中到任玉全身上,是要他做出定夺了。 这件事刘春妞早己经告诉了任玉全。只是没有想到她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听了之后,觉得她说出此事并不无道理。他就控制自己,尽力冷静下来。现在,党员们是在等待他表态,他就郑重的说,这件事,我请同志们注意两点:一是,刘春妞是不是被害者?也就是说,是强奸还是通奸?二是,此事发生在什么情况下,是什么环境,什么时间地点?把这些搞清楚,刘春妞有无过错就清楚了。 党员们的心一下子被任玉全点明了。热烈讨论事非曲直,谁是谁非?没用多长时间,认识统一了。一致认为刘春妞是无辜的,是受害者。张大发的行为,少说是伤害行为,严重说是犯法行为。党员们要求支部把大家的意见上报乡党委,由乡党委做出最后决定。 张农生孟老四一些老党员,更是态度明朗,说是党内不能允许腐败分子存在,它侵害党的机体,损害党的形象。更不能允许违法乱纪分子存在党内。说那将危及党的生命。 党员们讨论的认真透彻,分析问题之深刻,表明态度之明确,事非立场之坚定,令任玉全深感到党组织的强有力和核心力之旺盛!他对面前的党员们,对这个党支部,充满信心和希望! 六 尤二从家里出来往春妞商店走时,心里就不住的犯嘀咕。他想,我的脑瓜子咋就成了猪脑子?周二杨三咋就知道刘春妞不在春妞商店,而在村里开会?于是,他就不得不服这两个玩艺不好斗了。那四个夜猫子眼珠子挺煞草哇!跟他们共事,可得多留个心眼儿。只可惜,他的心眼儿往往是事后诸葛亮,马后炮。 于志勤今天晚上确实是在春妞商店。是他得知刘春妞要去村里开会,主动来为她开商店代看护俩个孩子的。他教俩个孩子写字,又教他们唱歌。复杂的不好学,就教东方红。学唱东方红,小小就说我家有毛太爷相片。于志勤问在哪里,小小就手指里屋墙说,在那。小丫说是姨从县城请回来的。俩个孩子说,毛太爷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领导人民闹革命,翻身得解放。于志勤问他们哪知道的这么多事,孩子说姨(妈)教的。 到了深夜,村里的党员会没散会,等不到春妞回来,俩个孩子就睡下了。于志勤一人坐在商店里看书开商店。 尤二来了。他对于志勤点头哈腰的说是于工程师呀,刘老板没在家呀? 于志勤说,你来有事吗? 尤二说,我想买点吃的,能卖吗? 于志勤走进柜台里说能卖。你买啥? 尤二按周二吩咐,要了吃的喝的。于志勤如敉给他拿到柜台上。逐一向他报了价。计算出总钱敉。又让他核对一遍。尤二满大方的说,没错没错。能给装个袋子吗?于志勤拿出方便袋,为他装好。总计是二百一十五元,交钱吧。 尤二拿出周二给他的二百元钱说,就这些钱,差十五元抹了吧。 于志勤说,不行。你要是钱不够可以拿回等值的货。 尤二扬着讨好的笑脸说,不能抹,那就欠着,记个账吧。 于志勤说,不能赊账。我说了,钱不够可以拿出等值的货。说着,他就拿回几样货,说这样你还少交一元五角钱,就不要了。 尤二见这个于工不好说话,也就不再磨蹭,拿起货袋子要走了。于志勤随便的问了一句:买这么多吃喝,有客人哪? 尤二走到门口说,有几个朋友相聚,喝两盅。 尤二走了。于志勤想,这么晚了,还有朋友相聚? 天黑夜深,尤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时,他就来了机灵劲儿,这么多东西,都给他们吃了多白瞎。我得留出点,过两天再吃。他悄悄的走到驴棚处,从方便袋子里拿出几样吃的两瓶酒,放入草堆里。用草盖了盖。用手拍拍。做完这些事,抬头四处看看。没看到人,也没听到啥动静。他出了驴棚,向屋走了。 尤二来到屋门口,伸手的拉门,拉不开。他看窗户,很不干净的玻璃窗用黑渍渍的窗帘挡着,啥也看不见。他再次拉门,还是拉不开。他说这门咋关的这么死呢。他只好用脚揣门。 尤二的揣门声惊起了光身子躺在炕上的三个人。他们的好事己经干完了,不急不忙的穿衣服。穿好之后,周二问门外人,是尤二吗?门外的尤二心里不大乐意,心想,这还把门闩上干啥?心里不乐意,嘴上不能表现出来。他细声回答是我。我买东西回来了。 周二说,你别忙啊。我俩等你工夫睡了一会。故意打个哈欠给尤二听。 他们让闫桂芹开门。她只好结好刚穿上的衣扣,来到门口说,这风把门刮的一劲咕咚,星星人,就闩上了。尤二在门外着急了,对她动气说,你罗嗦啥,快开门吧。, 门开了,尤二进来了。三人就张罗说拿碗拿酒杯,喝酒。尤二只好找刀启缸头。一阵忙碌之后,四人坐炕桌边吃喝上了。 吃喝中周二问尤二和村长咋样?尤二说还行。人家是官咱是老百姓,不在一条线上。周二嘱咐尤二,一定要和村长把关系搞铁。共产党的官有用。 杨三说,你们这个村长是个好吃好喝又好色之徒。要把他拉住。要舍得在他身上花钱。 尤二哭丧脸说,我是要权要钱要色任嘛没有,咋能拉住他? 周二说,刚才给你的钱就是让你往他身上用的。尤二心里骂操他妈的,正了半天,那钱不是给我的。他就难为他们说,你们说的酒哇色呀,我是没地方整去,我没那本事。周二明白这小子是向他们要钱。他安慰他说,这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哥们给你安排。只要你经常把村里情况报告给我们,钱,大姑娘,都会有你的。 听到这话,尤二高兴了。下保正的说,就这呀,这我能办到。请俩位大哥放心,啥时候要情况,啥时候有! 周二杨三举杯说,尤老弟,你够哥们,来,感情深,一口闷!弟妹陪着。四人举杯扬脖,杯中酒倒进嘴里。闫桂芹毕竟不常喝酒,满杯酒下肚,辣的直伸舌头。说这玩艺真够呛人的。周二杨三笑她。说你老娘们肚子啥都能装的货,还怕辣吗? 第十三章 路是走出来的(三) 七 建厂工程进入攻坚阶段。土建将要和机器设备安装同步进行。 做为建厂总指挥的任玉全基本上是黑天白天守在工地上了。他说,回家也是一个人,莫不如在工地睡上一觉,心更踏实。 党支部和村委会要求全体村干部全身心的投入建厂工作。张大发也不得不把大部份时间耗在工地上了。有书记在那比着,差太多群众不服,到裉劲上他们不投你的票哇。张大发还是懂得这个官场基本要素的。 这天中午,张大发从工地回家,他打算睡个响午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尤二来了,扬着得意的笑脸说,村长,有个好事儿。我特意来告诉你。 张大发听说是好事,仃下脚步问,啥好事? 尤二四周看看,见没有人,低声说,周二请你去喝酒。 张大发没兴越的嘛哒眼皮说,喝点酒算啥好事。 尤二忙说,周二过生日。在一处最好的歌舞餐厅办酒席,有漂亮小姐坐陪。听这话,张大发有了兴趣,问啥时候?尤二说,就是今天。让咱俩到县城,有专车拉咱们到那家餐厅。张大发惊奇的说,啥,不在县城?尤二说,县城没那高级的。说是那家餐厅建在草原深处,没人去查,没人去管,干事儿安全方便。张大发提不起兴致说,我操,整大草甸子上去,能有啥新鲜物。尤二说,村长你这就不知了,那个餐厅名叫餐厅实际上是个妓院。说是官员,大款为躲避检查,都专门开车到那里去玩。那里的坐陪小姐,清一色的十八岁大姑娘。享受一次上千元的身价呢!张大发说,那咱干得起吗?尤二说,周二说了,一切费用他全包了。你就情等吃喝玩乐就行了。村长,这可是人生难得的一次大好机会呀,一生能有几回呀?可不能错过呀! 尤二自己觉得今日才华发挥的不错。准能把张大发说活了心。果真不然,张大发活了心。问啥时候去。尤二说,现在去县城,有专车拉我们去。现在就走吧。 张大发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说穿这身不行。让人瞧不起。好像咱是土抱子似的。得回家换件衣裳。 尤二说,那是。也给我找一件吧。我这身也不戴劲。 张大发领尤二回到家,让正在睡午觉的孙珍给找他那套最好的西装。孙珍不知他干啥,说大热天穿啥西装。张大发说,上县里办事,出入大机关,不穿件像样衣裳,人家瞧不起。 孙珍只好到立柜给他找西装。尤二说,嫂子也给我找一件。孙珍说,你干啥? 张大发说,他跟我去办事。跑个腿学个舌啥的。用得着他。给他找一件。 孙珍找出灰色西装给张大发,又找一件上等条格衬衫给尤二。俩人穿起来。他们出门时,张大发对孙珍说,有人找我,就说我上县里办事去了。孙珍问,几天能回来?张大发说,办事能有准吗?一俩天吧。 他们出了张大发家,要走上村道。尤二说,还是别让多人看见好。张大发觉得尤二说的有道理,就从房后绕道走上村头公路。躲在路旁树下,公供汽车来了,忙上车走了。 张大发真佩服周二的能力。他们下了公共汽车,就有人领他们到一辆小面包车前,让他们上了车。出县城就在草甸子中的土路上奔驰。张大发说这是上那去呀?开车人只说了一句话,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再不理他们了。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看到一处白杨垂柳苍松翠柏围绕下的地方,有一痤古建筑风格的大院落,鹤立鸡群般的耸立在草原上。就这世外桃园之妙处,着实是吸引人啊! 走进水泥硬化过的院子,张大发尤二少见多怪的被矮小的松柏,香花,草地,仿古建筑的漂亮房舍,惊奇得睁大眼珠子四处看。他们惊奇的说,大草甸子上也有这样美景! 走进又一层院子。一排各式各样的漂亮轿车,明光镜亮。他们想,能来这里吃喝玩乐的绝非等闲之辈。哎,人和人是不能比呀!当官的有共产党配给的车,可劲坐用不着自个儿花一分钱。不坐白不坐,白坐谁不坐?富翁有从共产党官员手中巧取豪夺来的钱,喜欢啥车买啥车。一个小小村官只能望尘莫及了。谁让你没那本事,要是当个县长局长,胆子比他们壮!无奈是各种各样的。 他们被漂亮小姐彬彬有礼的引入天堂般的仿古建筑正厅。花花绿绿,曲境回转,令他们赞叹不以。进入暗淡的通道,转了几个弯儿,小姐仃下了,换成男士接引他们了。张大发问,咋不见周先生杨先生啊?男士告诉他们,周先生忙于接待。特派敞人恭敬二位,请吧。 转了几个弯,令他们找不准方向了。来到一个大玻璃门前,那门自己开了。他们被领进来。哎呀,浑浑暗暗的一间大房子,棚上墙上到处是闪闪烁烁的小灯。你说这灯哈,说它亮它还不大亮,说它不亮它还发光。这叫啥灯啊!头顶上一个园球似的家伙,转转悠悠的,没个老实时候,还放光,把人眼睛整的花里胡稍。真是不得劲儿。让你看啥都看不清楚。软乎乎的地面上有敉不清的男女抱在一起胡乱转悠。他们就固执的想,这些人也不会享受。抱着转悠能比躺在炕上好?真是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儿。 他们被告之,可以在这里随便玩,开宴时有人来请。俩人有点傻眼,玩啥呀?正在他们为难之时,就有俩个露胳膊大腿露肚脐眼的妞儿来到他们面前,一人抱住他们一个,就在这软乎乎的地上转悠上了。香气扑鼻,身子绵软细滑。他们不会跳舞,可也不肯放开这等亲密接触的大好良机。两脚笨两手可好使,就在那光滑的身子上胡乱摸。嘿 ,妞儿一点不烦,任这粗糙的大手乱摸索。真是百炼成钢的主儿。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张大发尤二转悠的有点头晕目眩了。亏得抱在怀里的妞儿挺拔有力,富有无限诱惑力,要不然,可不想在这黑不黑亮不亮的地儿瞎转悠了。 鼓乐仃了,灯亮了。男女不转悠了,分开身子了。坐到沙发上去了。 张大发尤二这才发现敢情还有沙发坐,还有茶水饮料随便享受。早知道,把那妞儿抱到这里来亲热多好。能怪谁?只怪咱是屯老二,啥也不懂。玩也玩不出个名堂来。 张大发尤二胡乱想之时,就有小姐来请众人入席了。人们被分别领进几个包间。看出来,那个人进那个包间早有安排了。张大发尤二被领进的包间不太大,坐十来个人。别的间没让看,当然更没让他们进。看来,这里是看人下菜碟的。 山珍海味美酒加美女,令他们陶醉了。那有脑子想别的事呀!放开肚子吃吧,喝吧,尽情的享受吧。 周二杨三终于在俩个膘肥体壮的女人陪同下,出现在他们面前了。经过美容的周二杨三,脸儿白嫩得如同女人。他们给人们满酒,特意把俩个女人介绍给大家。说这是俩匹漂亮的白马花马。大家的共同的好朋友。来,为我们的事业兴旺财路通天,干! 周二领白马花马来到张大发尤二面前,特意把她们介绍给他们。说这是一方土地的父母官,陪一杯。白马花马与张大发喝了交杯酒。周二对张大发说,你村子那个小白脸书记是个障碍事儿的货。应当整掉他。 张大发说,这你放心,他在我眼中就是个棍儿,不用扔掉它。他和他小姨子穿一条连当裤,要不了多久就得掉蛋儿。阳字村是咱们的天下。 周二叫过杨三与白马花马一起与张大发举杯说,为张哥早日得天下,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上的大部份人寻找理由协小姐去了客房。 张大发尤二看出了门道,也找个理由离席找小姐寻欢乐去了。 宴席为何如此虎头蛇尾?皆因主人周二杨三离席去了包房。说是那里专为他们找来了尚未开垦的处女妞儿。 张大发尤二临走时才发现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凡是前来参加宴会的人离去之时,都要在门口接待处交周二寿礼钱。多则上万少则几仟。没带分文的张大发尤二傻眼了。这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张大发骂尤二啥事也整不明白。这不是活活憋死人吗?骂,怨,都没有用。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俩人只好厚着脸皮和收礼人商量,说来时忘带钱了,回去一定补上。收礼人把脸拉老长,教训他们一顿,最后让他们写了欠据一万元才放他们出门。临出门时,那收礼人还特别黑着脸说,十天内交来,到时不交有你们好果子吃。 张大发尤二简直就是屁滚尿流的离开了那里。 来时有车接,回去没人管了。特别是他们这种想嘴巴抹石灰——白吃的主儿,更是没人理了。 这里不通公共汽车。来的都是自己的车。张大发尤二只好找个农民的马车,逃跑似的离开这个既令他们荡心肖魂又胆颤心惊的地方。 八 阳字村的建厂工程今天要与土建同步安装大件设备,是很关键很忙碌的一天。 任玉全要求全体村干部都必须上第一线,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全体村干部都来了。唯独缺张大发。他打发人到他家去找,当然找不到。他不在村子嘛。孙珍被问无奈,只好说张大发带尤二去县里办事去了。 得知张大发带尤二出去办事,他心里就犯了疑。村里没让他们出去办事呀。没处去找,只好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何况这里正忙的不行。 从大连运回的机器设备保存在村院的仓库里。今天,要把一部份大件运到建厂工地去。没有现代化的运输工具。村子连一台汽车也没有。更没有吊车,起重机之类的搬运大件货物的运输工具。只能靠马车拉人抬肩膀抗。一辆马车能拉的就用一辆车拉,一辆车因长度不够拉不了的,就把两辆车连起来。两匹马拉不动,就套上三匹四匹,不行再增加,直到拉得动为止。车和马是随用随到的。小一点的件,青年们嫌又装车又卸车的太费事,干脆四个人抬着就走了。一路上哟唤着号子,整的还挺生动热烈。 从村大院到建厂工地,这一路上,十几辆马车来来往往,几十号男公女妇往往返返,把欢声笑语洒满黄土大道。用句形容词儿,叫做车如水人如潮吧。 这是苦干奋斗的劳动场面。绝不是赶大集。更不是看大戏看二人转演出。活儿是繁重的。最起码说,是不轻快。有人们的一身汗可以做证。然而,干活人没有一点疲劳或者痛苦样,各顶个的精神焕发,活蹦乱跳。为啥呀?一句话概括了:人们心中装着美好前景。 任玉全于小文李革许新一伙青年们,六人一组,肩膀抗五六米长的钢材,一趟五六根的抗。肩膀子压的红肿起来,没关系的,一条毛巾或者脱下来的小布衫儿往肩膀上一垫,照样干的欢欢的。 有劳逸结合的机会。从工地返回村大院的时候是空手的,这时候人们就唱起自编的歌《多情的土地》。 村大院的广播喇叭早己经扯到工地了。今天派上了用场。说事儿,唱歌儿,整的热热闹闹。人们说,这真比过年还热闹。对呀,人说打仗要的是士气,咱干活要的是气氛嘛。就得往热闹上整。 刘春妞带领的张大英孟翠琴十几名女青年,是这滚动潮水中的一大亮点。她们到那里,就把欢声笑语带到那里。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乡党委书记赵有山骑自行车赶来了。进了村扔下车子,就混进劳动者潮水之中了。他的衣着与农民没有哈特别,只是那半袖的白布衫比别人白了一些。他帮抬件人来到机器安装处。在这里指挥的于志勤向赵有山介绍机器安装情况。他特别说,农民中酝含着很大的劳动能量和聪明才智,你看,他们既能下苦力干活,又有解决运输大机件的土办活。照这样干下去,秋收后完全有开机生产的把握。 赵有山高兴的说,好哇。他操起工具,为于志勤当下手干起活来。 响午了。干活人仃了。回家吃饭歇响了。 赵有山同任玉全于志勤杨杰回村办公窒。赵有山告诉任玉全贷款到位了,派人到乡里办手续,可以提款了。任玉全说,这贷款来的很及时。 赵有山任玉全于志勤杨杰进村办公窒时,张大发正在打电话。见他们进来,他就放下了电话,不打了。任玉全问他这几天上那去了?他支唔着说出去办事去了。这场合,不便多问。任玉全说,工程进入关键时期,我们干部必须在第一线,今后不能外出。有赵有山在场,张大发哼哈答应着没说什么。 赵有山于志勤杨杰都在洗脸。张大发坐在椅子上,眼睛看桌子上的电话出神。他是想打电话,这么多人在场,就不好打。只能等。 小小小丫手拉手跑来了。他们是来叫赵有山于志勤任玉全到家吃饭的。 赵有山问任玉全张大发,现在来人都安排刘春妞那吃饭吗? 张大发抢先说,不是。实行派饭制。 任玉全说,小于是自己做饭。今天你乡书记来了,刘春妞不让派饭,说你难得来一回,她就准备了饭,我和志勤是借你光,陪你去吃饭。 赵有山笑着说,说我难得来一回,这是变相提意见,是我深入村少了。今后得改。我再来村,吃派饭。不能搞特殊。 于志勤玩笑的说,在刘春妞那吃的饭,我记着哪,农村好说到秋算账,我也来个到秋算账,不能白吃。 人们笑着说,是,有账就能算。这话让张大发想到他给周二写下的一万元欠款。这账,那周二能不要吗? 小小小丫分别拉住赵有山于志勤的手,说走吧,我妈我姨等吃饭呢。任玉全以主人身份招呼说,走,吃饭去。他们临出门时,任玉全对正在洗脸的杨杰说,乡里贷款到了,下午你去办手续。杨杰问要不要支现金回来?任玉全说,支回三万,给刘春妞,让她还大连的借款。 任玉全他们走了。杨杰到他的办公桌开抽屉锁,拿出公章一应用品,装入手拎包里。他出门时告诉张大发,走时锁上门,看院的许老爷子马上就来。 张大发终于等到屋内只胜他一人了。他列嘴奸笑了一下,马上给周二打电话,说有三万元的来头,顶替掉我欠你的一万还胜二万呢。值得干一回的。 第十三章 路是走出来的(四) 九 雨季的草,长势赛小跑。下了透雨,大草原的草长的又嫩又挺拔。点缀在草丛中的各式各样的花,争芳斗艳。引来无敉蝴蝶蜜蜂采集花粉。草旺盛花儿香,各种虫类也就迅速繁生起来。各式各样的叫声,就不绝于耳。 天空中的云雀有了可供吃喝的虫子露水珠儿,就把美妙的歌,唱得满天巡回响。 周二杨三的搭档兼顾姘妇白马花马,按周二指意,共骑一辆摩托车在草原上行驶。她们进入向阳乡与阳字村之间的草甸子,就不急于赶路了。放了最低速度,欣赏草原风光了。 她们在一处没长草的平地处仃下来。俩人下了车,伸腿甩胳膊,做些活动身子的动作。她们看蓝天,看鲜花,看无边无际的草原。听空中的云雀的歌唱。赞叹说,是不错呀,是个修身养性的地儿。 一支云雀落在她们身边的草丛处,她们好奇的奔去,想抓住它。理所当然的抓不到。鸟飞起来,并不远去,只是在她们头上歌唱。是在逗她们玩。她们就捡起土块抛出去打它们。打不到,打累了。就习地而坐了。白马把花马抱进怀里。她们是同性恋吧? 她们在草地上翻滚着,嬉笑着。花马提醒白马说,我的白马王子,可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啥来了。白马说,忘不了的。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免子也休想从我眼皮底下跑过去。她们从车后备箱里拿出吃喝,在地上放了一块白布,把吃喝摆布上,就吃喝起来了。 花马说,咱们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吗? 白马说,这不好吗?好吃好喝好住好玩的自由百姓,你不知足吗? 花马说,咱能总不嫁男人吗?能总不成个家吗? 白马说,周二杨三不够你享受吗? 花马说,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这种生活我过腻了。 花马的叹息忧伤不能不传染给白马。于是,俩人就忧郁的没了吃喝的兴致,低头想各自的心事。 这时,杨杰骑自车从乡道方向,向这里来了。 花马看见了他。急忙捅了一下白马说,人来了。二人急忙躲到路旁蒿草里,等待他的到来。 杨杰的自行车驶到她们身边时,白马把一根木棍麻利的抛入他的自行车。车轮子被木棍别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们扑向杨杰。按住他,四支手在他身上乱摸。杨杰又气又急又羞,向她们吼了一嗓子,干啥的?! 她们不言语。怕他起身跑了,就骑到他身上,继续摸找。她们的手豪不客气的伸进他的裤子里摸。因为,她们知道有一种小裤衩专门在正前方有个装钱的小兜,带拉锁的。那是专为贴身装钱设计的。她们没摸到钱,确摸到了他那个传宗接代的物。她们就狠狠的掐那阳物。疼的他不得不叫了一声。 花马放手拿起他的唯一的一个拎包,拉开拉锁,把里面的东西一古脑的倒在地上。有公章,票据,算盘,还有一个印有麦乳精字样的铁盒子。 白马在他身上实在是找不到啥东西了,也放开了杨杰,在花马从包里倒出的东西里找。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一个钱也没有。她们气极了,白马一脚踢飞了那个印有麦乳精字样的铁盒子。同时骂他穷酸样,还喝麦乳精呢! 杨杰起身怒问她们,干啥的?抢劫呀! 白马扭动着腰身,娇艳的站到杨杰面前说,大哥,没带钱吗?要有钱,我们姐俩陪你玩玩。白马说话工夫,花马也凑上来,把身子贴在杨杰身上说,拿出钱来,咱们立马就玩玩。怎么样啊? 二十四岁的杨杰,生平头一回遭遇这种事。本本份份的农民儿子,让俩个娇艳女人戏弄,真是有点王八钻造坑,憋气又窝火。外加羞愧难当。有话不知咋说好了。 白马拉杨杰衣服说,大哥,我姐俩向你借点钱,好吗?不白借呀!说着她扯起他的手往自己胸襟里赛。 花马抱住他的腰说,只要你拿出钱来,让我们干啥都行。你拿回来的钱放那了? 杨杰明白了。这是俩个劫钱的。他说,我没拿钱。一个钱也没带。包你们翻了,身子你们搜了。你们拦路抢劫,可是犯法! 俩匹马大失所望。气极败坏的骂,王八蛋,他骗了我们! 杨杰本能的问,谁? 白马气愤的骂,你们王八村长! 没油可炸,俩人骂骂列列的骑上摩托车跑了。 杨杰无限疑惑的看着远去的她们。心想,这是咋回事呢? 杨杰找回被她们踢飞的麦乳精盒子。打开看,钱在那里好好装着。他把麦乳精盒子连同被她们倒在地上的物品,装回拎包里。挂到车子上。自行车断了两根车条。拭拭还能骑,赶紧骑上奔向村子。 十 村办公窒里,杨杰向任玉全回报遭遇抢劫的事。 杨杰说乡农贷所给贷了十五万。十二万转入了村账户,支回三万现金。 任玉全说,这三万她们没找到? 杨杰说了钱装在麦乳精盒子里,被她踢飞又找回的事。 任玉全觉得这事疑点太多。杨杰说。她们说村长骗了她们。这事是否和张大发有关? 任玉全想到了张大发尤二上两天突然外出的事。思索之后说,这事不简单。你马上去乡派出所,向老姜祥细回报一下。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要绝对保密。 杨杰当即返回乡。到了乡派出所正巧老姜下村刚回来。老姜听了杨杰说的情况,说这个情况很重要,他要马上向县公安局报告。他告诉杨杰转告任玉全,要保密,暂时不要触动张大发,注意观察张大发和尤二的行动。我向县局报告之后听听县局的意见再定。 杨杰回到村己经是傍晚了。他到村办公窒时,于志勤刚从工地回来。端了一盆水洗脸。赵二妞也在这里。杨杰放好办公用品,锁上抽屉,回家去了。 于志勤洗完脸,赵二妞拿毛巾给他,他没接。而是把这盆水倒掉,又端来一盆让赵二妞洗脸。赵二妞媚眼看他说,咋能这样呢!你可不能给我打水。 于志勤说,怎么?只能你给我打水,我确不能给你打水?没有这个理由啊。 赵二妞轻声亲切的说,我能和你相比吗?打水收拾屋子是我的活。你可不能干。 于志勤认真的说,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刘春妞让你这么做的? 赵二妞刚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刘春妞进来了。她见到俩人正面对面站着说话,心里高兴他们亲热说话了,就开玩笑说,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俩人惊奇的说,咋不是时候? 刘春妞笑着说,我不影响你们唠心里话吧? 赵二妞明白春妞的意思,羞臊的低头说,春妞姐,说啥哪。 于志勤没明白刘春妞的话中意,也带玩笑的说,我说妇女主任同志,我可是男人,不归你管。 三人就都笑了。 他们说笑时任玉全来了。他和刘春妞都是来问于志勤安装大件用吊车的事。于志勤认为就是得用吊车。不用吊车,成顿重的大件怎么举到空中去?他说,要是有吊车,现在可以安装大件了。任玉全派于小文去县里联系吊车去了。不过,听说县里只有县工程公司有一台吊车,很忙。等着用这台车的排号等呢。 听这话,于志勤确实是有点着急了,说这可要误事。 他们正议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时,于小文一头汗水的回来了。怕等公共汽车当误事,他竟然骑自行车赶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更是令人上火。他说那一台吊车排号等使用的,己经排出一个多月去了。 这可是冷了大家的心。怎么办?能这样等吗? 任玉全说,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于小文说,能有啥办法?能用人往上抬吗? 于小文的话启发了任玉全刘春妞。他们问于志勤,最重的件能有多重? 于志勤说,能分离开的件没有超过一顿重的。锅炉重,它可以不用吊车。可以采取滚杠推拉办法。它是平地安装,困难在于高空安装的。 刘春妞想出了点子。她说,搭上架子,用人往上抬中不中? 任玉全高兴的说,咱俩想一块来了。我想搭上台阶似的架子,铺上木板,用人往上抬。咱有人,发挥人多的优势。 于志勤没把握的说,这种干法,我可从来没见过。是否有把握,拿不准。 于小文说,这么干,那可得老鼻子木棒木板了。 刘春妞说,这不是问题。可以买一些,再向群众借一些。 任玉全说,我看行。损坏的,村里照价赔偿。志勤,你说这办法能行不能行? 于志勤没有把握有说,可以拭一拭。 任玉全下了决心说,那就这么干吧。抢时间,抢进度,是第一需要的。 十一 建厂工地急需木杆木板。村里要向村民借用一部份。用完返还。破损的村里照价给予赔偿。此消息经村广播喇叭向全村广播了。工地干活的人们又互相口头转告了。也就是吃顿饭工夫,全村就动起来了。家家户户翻腾多年没动过的库房,往出找木杆木板。 也就是一个时晨过去,就有扛木杆抬木板的人们,从各家各户院门内涌向了村道。 村道上再次热闹起来了。 扛木杆抬木板的人们,说着,笑着,脚步冲冲的往工地赶。那急切的样子,就像是有免费的酒宴,唯孔去晚了没份儿了。 董爱国和他妈抬一块大木板,吃力的走在村道上。许新扛一捆木杆从他们后面赶上来。眼见爱国妈抬的很吃力,就放下肩上的木杆,来接爱国妈抬的一头。爱国妈见他们抬走了,她就抱起许新放下的一捆木杆,吃力的向前走。后面又有李革扛木板走来了。他见爱国妈抱一捆木杆走的很吃力,就强行拿过来她抱的木杆捆,加上他自己拿的木板一同扛在肩上,悠悠的走了。 爱国妈看着走去的青年,心里充满喜悦。说了句这小青年各顶个的好样的。也就急急的向工地走去了。 赵二妞和她妈把家里唯一的一块放杂物的木板拿出来,母女二人抬着走向工地。爱国妈见到了她们,就过来搭把手,帮助她们抬着走。 工地上,杨杰于小文在接收村民们送来的木杆木板。于小文用墨笔在木杆木板上做标记,杨杰在账本上记下姓名和标记。为的是返还时或者赔偿时有依据。 送木杆木板的人们知道了编号做标记和记账的目的,就嚷嚷说,送来就不要了。不用还了。坏就坏了吧,反正是不要了。算是为建厂做贡献了,不要记账了。杨杰说,不记账不行。村里这样规定的,用完一定要还。损坏了一定要赔。 有人不经杨杰记账直接把送来的木杆木板放到堆上去了。, 张大发看见张大英和孙珍各扛一块木板来了。就不乐意的说,那么两块破板子也拿来了。张大英说,你也不回去找找,我们只找到这两块。张大发鼻子一筋说,这也没有任务。拿也行,不拿也行。你们显的那份积极。孙珍和大英不满意大发的言行,说亏你还是个村长,不如人家一个女人。, 张大发明白她们指的是刘春妞,就来了气,鼻子哼了一声,一甩手走了。嘴里说,不用她臭哆嗦,早晚有她好瞧的。 村里买了一些木杆木板,群众又借给了一些,有了材料,搭架子铺木板的活就紧张的干起来了。 这个上件架子,要在己经安装完的机器前后左右巧安排才能搭。既要考虑到继续安装,又要兼顾诸如土建等各方面的活的进行。没有先例的土办法,着实让于志勤任玉全费了不少脑筋。他们领着人们边干边琢磨,进度当然快不了。 刘春妞领张大英孟翠琴赵二妞孙珍等女青年,在搭好的架子上铺木板。孙珍铺的木板有一块一头刚搭在横架杆的边上,她也没在意,就往前继续铺。刘春妞抱一捆木板正巧踩在那块木板上,刚搭边的木板被踩掉下去了。刘春妞踩那块板的脚掉了下去。亏得这块板窄,只掉下去一支腿,屁股卡在两板中间了。张大英赵二妞忙来搬旁边的木板,帮助刘春妞把掉下去的腿抽回来。她们问坐在板上的刘春妞咋样?她忍着痛说没事。 赵二妞张大英扶刘春妞站了起来,她活动腿说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干活吧。大家可要小心脚下的板啊。发现有活动的,别踩。吸取了经验,木板加钉子钉。一定要牢固。 人们让刘春妞上村卫生所去看看。她说,没事的。一点小事。嘴是这么说,脚迈了一步,太疼,不大敢走,她只好蹲下来,干铺板的活。 晚上收工后,回到家的刘春妞坚持做好了饭。吃完饭后,她坐到炕上脱下裤子看腿。腿己经肿起来了。她拿条毛巾浸了热水,在腿上做热敷。 赵二妞跟于志勤从村办公窒来了。于志勤见刘春妞只穿个小裤衩,白胖的腿有点扎眼,他看了一眼就到外屋去了。赵二妞为刘春妞做热敷。于志勤站在外屋说,你还是到村卫生所看看。我和二妞送你去行不? 刘春妞说用不着看,咔个跟头,庄稼人常有的事。不算事的。 于志勤说,你对别人一百个关心,对自己却一点也不爱护。你可别忘了,身体可是干事业的老本儿。 刘春妞借他的话说,是呀,有的人拿老本不当回事,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黑天白天光知道趴桌子上又写又画的,这不是造害老本嘛!二妞,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应当拿到妇女会上帮助帮助。 赵二妞笑了说,春妞姐,你脑瓜是越来越会想事了。 于志勤说,头顶半边天的妇女主任,不光是手能干,嘴也历害。 刘春妞说,二妞,志勤的生活可是交给你了。你要是管理不好,我可找你算账。 赵二妞和于志勤明白刘春妞的话中意。只是不好开口明问春妞其中意。 于志勤说刘春妞的腿应该用消炎药。赵二妞就想起了她妈用过的红花。问他用红花搓一搓行不行?他说当然行。红花能消肿消炎。二妞说于哥你在这看护春妞,我回家去取红花。 赵二妞回家取红花去了。小小小丫睡下了。刘春妞把腿用薄被子盖上,要于志勤搬把椅子坐在炕边,同她唠嗑。心里纳事儿的刘春妞,想到他曾当她说,要说句肺腑之言的事,就问他能不能说说? 于志勤问她想听吗? 她认真的说,当然想听。肺腑之言不听还听啥? 于志勤深情的看刘春妞说,我说了,你同意不同意,都不要因此而影响我们的友谊。 刘春妞说,啥事这么严重啊? 于志勤豪无拘束的抓住她的手说,春妞,自从我知道你和王仁生离婚那时起,我就产生了一个固执的想法,我想娶你做妻子,我爱你! 听到这话的刘春妞,实在是又惊又喜又忧。真有如五味瓶插进嘴里,苦辣酸甜咸全来了。惊,自不必说了;喜,是她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倍受欺辱过的农村女人,也能引起一个大学生的爱,打心眼里高兴啊!忧,他怎么会如此错爱一个人呢?她看出来,他这话决不是感情一冲动随便说的,是真心话。然而,越是这样,她越是忧啊!她是不可能接受他的爱的。这不是因为她清高,更不是看不起他,不想做他的妻子。恰恰相反,她打心眼里认为他是世界最好的男人!做他的妻子肯定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她有自知知明。她不佩做他的妻子。在她的心里,己经把赵二妞看成是他的妻子了。她的心己经交给任玉全了。她不能接受他的爱,怕他伤心啊! 于志勤见她不回答,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握住她的手说,我是真心爱你的。 刘春妞努力控制情感的升华,使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向他摇了头。 他豪不放弃的说,怎么,我不佩做你的丈夫吗?我有什么你看不中的地方,你说出来。我是能够改正的。。。。。。 刘春妞不让他说下去了。他再说,她的心真的要暴炸的。她说,从打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认定你是个好男人!能嫁给你的女人,肯定是幸福的! 于志勤说,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爱呢?我再说一次,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会一辈子珍惜我们的爱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关心你的。我肯定的说,我会让我们的生活充满欢笑的。我们肯定是幸福的。。。。。。 刘春妞激动得不能自制情感的升华和沸腾了。她的泪水不知不觉中流淌下来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五年的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幸福时光?何时听到过这样的肺腑之言?热血激动着她的身心,她是多么想投入他的怀抱啊!那健壮的胸怀一定是温暖的,充满激情的,偎在那里,一定是甜蜜的,安全的,幸福的! 然而,她不能!她从打认识他那天起,就知道自己对他不能有任何非份之想。特别是经历两次被强奸之后,她更认定自己和他的结合,那是对他的圣洁的心灵的沾污,是对他的不公平!他应该,也完全可以找到比她好得多的女人。这个女人,她为他找到了,那就是赵二妞。她固执的认为,赵二妞从人品长相到聪明才智,都比她强得太多。她深信,赵二妞在他这样的好男人的带领和帮助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赵二妞才佩做他的妻子。 刘春妞不忍心伤害他的心。又无法把自己内心的全部一丝不漏的豪无保留的全部展现给他。她就瞒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内心的意思都表达不出来,还能干什么呢?就凭这点,也不佩做他的妻子啊!她只能说,你的妻子要比我好百倍千倍。放弃我吧!我求你了! 狂热冲动的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不可能做出非份的行为。他只是抓紧她的手亲热的说,我认为你太自悲了。我决不是因为同情你才爱你的!我是真心爱你的! 回家取红花的赵二妞回来了。她来到了刘春妞商店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于志勤和刘春妞的对话。她先是愣怔,心跳加速,稍过一会,她就控制住了自己情感的突飞猛进。她打心眼里赞赏他们成为夫妻。他们是真正的天地造就的一双一对啊!合适,实在是很合适的一双一对!她就恨起自己来。她恨自己怎么就有了那种丑小鸭要变成白天鹅的荒唐想法?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不可能变成白天鹅的! 她突然意识到偷听别人的话是悲毕的。就要走开。可是手中的红花没有给春妞,这能是对的吗?这红花能治疗她的创伤,你不给送去,是助人还是想害人?好姐姐,原谅我的不恭敬的一闪念吧!这红花一定要送给你!可是,这个时候进去合适吗?搅了人家的好事,你成了什么人?嗨,进退两难的赵二妞,又站在了门口。 屋子里的俩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她不想听。可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想象。春妞的心多么好啊!本来她心里深爱于志勤,确把这真诚的深爱深埋于心底,把我推到他的面前,让他爱我。我佩他爱吗?爱,能转让吗?长这么大,她没谈过情,当然也没说过爱。实在说,她不知道情与爱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不知道怎样谈情说爱。 说心里话,在与于志勤的接触中,她是深感到这是个可以托身于他的人!是个很值得爱的人!那天的风雨中扑进他的怀抱,拉住他的炽热的手之时,除了心跳脸发烧,胜下的就是幸福了!说心里话,她真的是爱上了他!只不过是不知道怎样表达,如何表达。腼腆的她,没有那种公开表示爱的勇气和办法。 现在,她亲耳听到于志勤爱的是刘春妞而不是她赵二妞,她的心不能说没有苦痛和忧伤。是呀,根子深扎于心中的情与爱,是那么容易割舍和放弃的吗? 于志勤刘春妞是她赵二妞心目中的高尚纯洁的人,是她做人的榜样!那就永远把他们作为知心人,最亲近的人对待吧。除此之外,再不能有深一步的非份之想了。 站在门外的赵二妞听到屋内的刘春妞说,志勤,你比我年长一岁,你就是我的哥哥!我的非常好的亲哥哥!我的父母不在世了,一个姐姐也离我而去了,你要愿意的话,就收下我这个妹妹吧。我愿永远做你的好妹妹! 于志勤实在是控制不住激情冲动的一腔热血的奔腾了。他情不自止的抱住刘春妞,喃喃的说,我的好妹妹! 刘春妞幸福的偎在他的怀里,仰首看他的脸说,哥哥,我的好哥哥! 门外的赵二妞和屋里的俩个人一样激动,一样沉浸在幸福之中。 她意识到不能再听下去了。得走。得赶快走。她急转身要走了。这一转身竟然碰倒了立在门旁的一把铁锹。铁锹倒下时打在门板上,发出了响声。其实不是很响的动静,因为是寂静的夜晚,就显得挺响的。所以就惊动了屋内的俩个人。 于志勤放开了刘春妞,从里屋到外屋来看。商店里亮着灯,外面有门灯,里外都能看得见人。俩人就都看见了对方。赵二妞为自己刚才的偷听(应该说是无意听)羞红了脸,就低下了头。于志勤豪无不同感觉的开了门亲热的说,二妞你回来了。拿来红花了? 赵二妞不知为什么有点心慌,竟然撒了个慌,说她刚从家回来,刚到门口,没注意碰倒了铁锹。 于志勤微笑着说,解释啥呀,快泡酒给春妞搓腿吧。 第十三章 路是走出来的(五) 十二 赵有山要到丽字村去,那里也开始张罗起村办企业的事。他路过阳字村,就顺便到建厂工地看看。任玉全陪他看完整个工地,天也就东南响了。他们就一同到村办公窒来。赵有山要看看于志勤。 他们走在村道上,赵有山问张大发尤二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没有。任玉全就把他们上几天突然外出事说了。特别说了杨杰去乡里取款回来路上被劫的事。这两件事赵有山听派出所老姜的回报了。他嘱咐任玉全说,你们村靠近通往县城和省城的国家级公路,是流窜犯容易做案的地方。要提高警惕性,做好防范工作。要注意张大发尤二的动向,有情况及时向老姜报告。这俩个人为什么目前不触动他们,你知道吧?任玉全说知道。 他们说唠着,就来到了村办公窒。 赵有山见于志勤正扶案绘图,就说,小于同志,休息一下吧。 于志勤起身热情的说,赵书记,您好! 赵有山说,小于同志,要劳逸结合啊。不能天天打夜班。 任玉全说,志勤从打到咱这来,没休息过一天。晚上还要干到深夜。我拿他没办法。 于志勤说,没有的事。我是八小时工作制。 任玉全说,几个八小时呀? 赵有山说,你再这么干,我可得采取紧急措施了。 于志勤说,再有几天活就透亮了。到那时,您采取什么措施都可以。 三人就笑了。 赵有山说,你那个助手赵二妞能干点啥不? 于志勤说,能绘图了。她刚回家去。说着,他拿出赵二妞绘制的图表给赵有山看。说她聪明能干,有培养前途。 赵有山说,她人怎么样? 于志勤说,人满不错的。稳重懂事,为人忠厚善良。我发现这一方好水土养育了一方好人! 赵有山任玉全高兴的说,难得呀,难得你这大知识分子有这个认识。他们说着,任玉全为于志勤和赵有山各倒了一杯茶水,说休息休息吧。于志勤说他这还有几笔要绘完,您二位先休息好了。他们为不打扰他工作,出了里间,为他关上了门,到外屋来了。 赵有山看到墙上挂历上的美女画,有所悟的问任玉全考虑过个人问题没有?任玉全没明白他的意思的问,我有了啥个人问题?赵有山说,再组织个家庭啊。总不能老当单干户吧?任玉全笑了,说眼下正忙,那有工夫想那事?赵有山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共产党人都得打光棍。你说,我们啥时候能不忙呢?任玉全笑而不答。 赵有山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又问了,你心中有个目标没有?坦白说,相中了那个姑娘? 任玉全说,坦白说没有目标。 赵有山说,那么,我给你介绍一个行吗?我也当回媒婆,体验体验生活。 任玉全说,呀哈,党委书记当媒婆,不怕人说你不务正业呀? 赵有山说,你不用打岔,我问你,会恋爱吗? 任玉全说,没恋过。不会。和刘春梅结婚是别人介绍的,见了俩次面就成了。没走恋爱的那个步骤。 赵有山说,那就是说,同意我当一回媒婆了。 里屋绘图的于志勤无意中听了外屋俩个人的言谈,觉得风趣有意思,就端起茶杯边喝茶边听他们的言谈。 外屋的俩个人还在说。赵有山说,你看刘春妞咋样?任玉全没理解赵有山的意思。如实说,刘春妞,我不怕你赵书记说我认人唯亲,要叫我说心里话,我真认为她是个好苗子。人聪明能干,勤于动脑,富有创业精神。 赵有山笑了说,认象满好的了。这么说,我这个媒婆有当成的希望了。 任玉全惊讶的说,咋的?你说的是介绍对象的事?竟然说的是她刘春妞? 赵有山说,怎么了?刚才还在表扬她嘛。她不佩做你妻子? 赵有山的提亲,让任玉全着实是激动了。他想,他咋就和刘春妞想到一块去了呢?他们商量了?看样子,不可能啊。看来,只能用缘份来解释了。我和刘春妞真的有缘份要做一场夫妻吗?嗨,这就引发他想起了儿时的事。儿时俩人就曾经说过,要做夫妻的呀!看来,这件事是回避不了的了。可也是呀,顺理成章的事,回避它干啥呢?那不成了虚伪!于是,任玉全就坦白的说出了刘春妞说的,要和他成为夫妻的事。 赵有山听了高兴的说,看看,这个刘春妞就是头脑不简单,她都主动向你提出了,你还拿什么架呀?人都说,婚姻之事,都是男人主动,你们给倒过来了。弄个女人主动。看来,我这个媒人是多此一举了。 任玉全说,不不,有了你这位大媒人,我们的事就自然多了。没个牵线搭桥的人,事儿就不入乡不随俗。乡下人嘛,娶媳妇就是这么个路子。 赵有山说,这么说,我这媒人还有当的必要? 任玉全说,有。这媒婆你是当定了。 这外屋俩个人的说话,无拘束,畅所浴言。没成想,可把坐在里屋的于志勤弄个痛苦不堪。他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想的事,所求的爱,竟然是这般情景。怪不得那日他向她求爱,她百般不答应。最终认了个哥哥。原来如此呀! 于志勤,虽然年龄不大,社会经历不很多。但是,他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到大受到父母的良好教育,他的心境明如水。他善解人意。更具有社会的起码公德。他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更不会丧失良心去夺取别人的幸福变为自己的幸福。他的为人,决定了他的行动。那就是不能给别人产生任何损害。在他心里时时想的是,能为他人做些什么,一定努力去做!任何时候不能有损害他人的一丝一豪的想法,更不要说行为了。 现在,他听明白了刘春妞和任玉全的事。他就强制自己改变原来的想法。不能再对刘春妞有任何非份之想了。只能像她说的那样,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了。 于志勤割舍情与爱,不能不说是一次痛苦的折磨与考验。他头脑发涨,坐不住椅子。无目地的在地上转。以致于外屋的俩个人什么时候走的,他全然不知。 看来,割舍以在内心生了根的情与爱,是要经历尤如女人生孩子一样的阵痛了。分婉时肯定是痛苦的,而见到心爱的宝宝时,一切痛苦都被欢乐与幸福驱逐而尽了。 于志勤正处于这种状态之中。 赵二妞来了。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不清楚。 赵二妞见他痴呆的坐着,吓了一跳。惊讶的问,于哥,你咋的了?是感冒了还是那不舒服?上村卫生所看看吧。要不,我上卫生所给你拿药去。 于志勤缓过精神来,说你来了。二妞问他咋的了?他掩饰自己的失恋说,没咋的。只是心里有点——难受。说着,他就起身向外走了。 赵二妞看他走出院门,向村道走去,就担心的跟了上去。她不敢跟他并肩走,怕村里人说闲话。就离开几米远跟在后面。 此时正是午休,干话的人吃饭的吃饭,吃完饭的还要睡一觉。村道上没行人。 于志勤从村道上一直走向了草甸子。 嫩草鲜花在微风中摇摆,向他点头致敬。仿佛在说,欢迎你啊,远方来的客人! 到了草甸子,没人能看见了,赵二妞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她怕他有啥闪失。她有保护他的责任啊!有一点闪失,她都无法向任玉全刘春妞交待。 于志勤来到田地间的林带处,双手握住一棵碗口粗的白杨树,使劲的摇晃着。翠绿的叶子哗哗的响着。惊动得蜜蜂蝴蝶在他身边翻飞。 他可能是摇累了,坐在了小树下。伸手一把掐下一朵小花,无目地的在手中摇晃。摇够了,又把小花叨在嘴里。双目凝视远方。 赵二妞来到他面前,凝惑的看他。他全然没有注意她的存在。她就在他面前蹲下来,疑问的看他。他还是不理她。她终于鼓起了勇气,伸手去摸他的头。她想拭拭他的头热不热,是不是感冒了。 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前额上,轻声说,于哥,咋的了? 于志勤仿佛大梦初醒,对她牟然一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小妹,你来了。她向他点了头,之后就羞臊的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看他。他就抱住了她,把那热辣辣的嘴吻在了她的嘴上。她不说不动更不躲闪,任他亲吻。是呀,这是她来到人世间二十二年来的第一次接受男人的亲吻啊!她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仃止了活动。唯有她在享受温馨和友爱。 二十二岁的赵二妞,除了那次被周二杨三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啃过她的嘴脸之外,还没有和任何男人接触过。现在,在她完全理解和心甘情愿的心情支持下,被自己心目中的圣洁男人亲吻着,她的周身热血激荡,心儿猛跳,身子就舒软在他的怀里了。 狂吻之后的于志勤,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鲁莽和不恭敬,特别是她的温柔不反抗不挣扎,更使他惭愧和内疚。他忙放开她,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似乎是跳起来的,向树林中跑去。 赵二妞十分担心的在后面追赶他,嘴里不仃的叫,于哥,于哥。。。。。。 十三 刘春妞说好了的,任玉全于志勤今天中午到她这里来吃饭。她做好了饭,坐在商店里等他们。 杨杰从商店门前路过,见刘春妞领小小小丫坐在商店门口,就仃下来对她说,你有空时,到村办公窒把那三万元钱取回来吧,村里有钱了。任书记说,把你在大连借的钱还给人家。你要是同意,我给汇去也中。 刘春妞说,不用汇。咱建厂处处用钱,不用还。 杨杰说,好借好还,说明咱讲信誉。咋能不还呢。好像那钱是你的,说不还就可以不还。 刘春妞说,那就算是我的吧。不用还,放村里用吧。 杨杰只好答应着走了。 小小小丫可能是饿了,问于叔他们咋还不来呢? 刘春妞也着急。就锁了门,领小小小丫说走,咱找他们去。 她们来到村办公室,只有看屋的许大爷在。他说于工出去了,没去吃饭,那八成是上工地了。 刘春妞领小小小丫来到工地。午休时间,只有孟老四和两个看工地人在这里。她问他们见到任玉全于志勤没有,他们说头响在这了,歇响后没见他们来这。 刘春妞在修建烟囱处找到了任玉全。他是因为今日上午赵有山说了给他当媒人娶刘春妞为妻的事,一时还没琢磨好咋和她说这件事。上回她当他的面说他是她心中所爱的人,他没有个明确答复,今日要是她再说到这事儿,还是说不出个定准的话,怕伤她的心,就想先别接触,等想好了,一下子说明白得了。 任玉全抱歉的说,我今天一点没饿,就没去吃饭。让你和孩子等了,真是对不起。 刘春妞不明白的审视他说,真是怪了,无故省下一顿饭。 任玉全哄小小小丫回去吃饭。说他把看工地的人打发回去歇息去了,他看工地呢,不能走开。 刘春妞问他看见于志勤没有,他奇怪的说,怎么?他也没去吃饭? 刘春妞说,可不是嘛。今天咋的了?你们都不饿了! 任玉全奇怪的说,可也是哈,他咋不吃饭了? 刘春妞对任玉全不吃饭有点不理解,又没时间多问,她要找小于吃饭。就领俩个孩子走了。出了工地见到于小文,问他见到于工没有?于小文说看见了,在西大甸子呢。 刘春妞不解的说,咋?在大甸子上? 那干啥? 于小文说,知识分子,爱花呀草的呗,兴许是去欣赏草原风光呗! 敏感的刘春妞就想到了他向她求婚,她没有答应的事。是不是心不顺,或者是不满意她,生气了,就不来她这吃饭了。她惦记他,就领俩个孩子走向大甸子。 进入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天蓝蓝,草青青,各式各样的蝴蝶迎头飞舞,草丛里的虫儿此起彼复的歌唱,天上的云雀为这优美乐章加入了婉转的领唱。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小小小丫高兴的嬉笑着奔跑着。他们时而捉蚂蚱,时而采鲜花,玩的真是开心。春妞见他们手中拿着蚂蚱,对他们说,那是一条生命,不要害它们。他们就听话的把它们放回草地。她领他们唱村子大喇叭经常放的歌《小蜜蜂》,《小燕子》。 草甸子没有找到于志勤。返回村时,发现他在田地林带边。他和赵二妞手拉手在树林中笑着奔跑着。她看出他们的开心样子。她发自内心的为他们高兴。她欣慰,她的努力见效了。 她拉小小小丫手说咱们回家吧。小小说不找于叔啦?小丫说于叔没吃饭哪!春妞哄哄孩子往回走。她说于叔一会就会回来的。不用找了。她领俩个孩子往村子走。 于志勤和赵二妞出了树林子,也往村子走了。赵二妞发现前而的刘春妞和俩个孩子。她说,于哥,你看,春妞领小小小丫出来散步了。 于志勤看着离他们不很远的刘舂妞说,她——不是散步。 赵二妞说,那她上大草甸子是干啥? 于志勤心里猜测的不能对二妞说,就说,你问她自己吧。 赵二妞以征求的目光看于志勤说,那我叫她行吗? 于志勤爽快的说,叫吧。 赵二妞向刘春妞方向跑了几步,高声叫,春妞姐。 刘春妞和俩个孩子同时听到了叫声。她们仃下来,回头看。小小小丫看到赵二妞,也看到了于志勤。就向他们跑来。边跑边叫赵姨,于叔。赵二妞于志勤跑到她们身边来。他们一人抱起一个孩子,亲他们。小小说,我妈找你俩吃饭哪。小丫说,你们上大甸子玩来啦!赵二妞羞而不答。于志勤和刘春妞相视而笑说,草原风光就是美呀! 第十四章 各走各的路(一) 第十四章 各 走 各 的 路 一 张大发领尤二赴周二生日宴会,嘴巴子抹石灰白吃了一顿,分文礼钱没拿。这让周二很为不悦。他提供的杨杰去乡里取钱,白马花马又白跑了一趟,空手而归。这使周二大为脑怒。他派专人把张大发叫到县城他指定的酒店包房,款待了他一顿。也狠狠的撸了他一顿。周二杨三逼他把生日宴会欠下的一万元钱交上来。 张大发是表面装的阔,其实是打肿脸充胖子。腰里不要说一万,就是一千也没有。他没辙了,只好以誓死为他们效力作赌柱了。 周二杨三并不是非得逼他交钱,要的就是他的对他们的忠心耿耿。他们的软硬兼施的手段,把张大发整治的服服贴贴了。他们的心不顺的气在张大发身上出了。 周二杨三知道,阳字村是乡里的眼珠子。治安工作抓的挺紧,一时不敢来露面。就给张大发布置了任务。让他在基建上制造麻烦,牵制任玉全,让他干不顺。要是给他制造个人命关天的大事,摘掉他的乌纱帽,阳字村不就是你张大发的天下了。无毒不丈夫,你的敢把天捅个窟窿的胆子那去了?! 脾气暴噪的张大发架不住这软硬一起来的激将法,就傻狗不时凑的上了道,向他们表决心说看我的,哥们等听好消息了。 张大发是趟黑去的县城,起大早赶回村的。一夜没得觉睡。回到家就一头倒到炕上睡个死猪似的。孙珍上工时,连扒拉代召唤叫他起来,他只哼了一声,压根没动身子。孙珍无奈,只好自己去上工了。 睡到天东南响,张大发醒了。起了炕,洗把脸,觉得肚子空大拉的,就到碗架子找吃的,没好吃的,不吃了,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口,就离开了家。 他到工地时,人们正忙干最后一气活,就要收工了。他见任玉全刘春妞于志勤赵二妞都在铺木板的人们当中干活,不好秀手旁观,就不得不伸把手,多少干点,做个样子也得做了。 干了一会铺板的活,张大发看出了门道。这板子长短薄厚不等,必须搭配好,否则人们踩上有失落的危险。这两层楼高的地方要是掉下去,能没有生命危险吗?他灵机一动就干这铺板子的活。 响午了,收工了。人们都放下手中活,往家走了。张大发以领导者身份检查质量,这里看看,那里踢两脚。他终于发现一块板子活动。他撬起这块板子,发现钉子没钉上。他把那钉子在木头上碰弯,就根本钉不上了。他就把那板刚搭个边儿放在那里了。要是有人踩上,必定掉下去。他做完这事,四周看看,没人,他放心的走了。张大发走出工地时,看到孟老四和看工地的人在守护工地,和他们打个召呼就回家了。 响午饭张大发让孙珍煎鸡蛋喝的酒。借酒劲儿,睡了一觉。一觉还没完全醒过来时,就听村道上有紧急呼叫声,跑动声。被惊动没了睡意的张大发坐起来,听到有人喊叫。说工地出事了。听到这事,他心一沉。出事了?该不是那块木板真的让人踩下去了?他担心,就出了家门,随人们往工地奔。 刚上工的许新扛一捆板子上跳板,果然踩翻了张大发做了手脚的那块板,人和板子一同掉下去了。人先掉下去的,板子又砸在他身上。 张大发来到出事地时,见到任玉全双腿跪在地上,抱着许新在呼叫他。许新不睁眼睛,更不说话。 人们一层一层的围上来。焦急的问咋样? 刘春妞于志勤从重围的人们中挤到许新身边来。一人拉住他一支手呼叫他,许新!许新!任玉全大声说,快叫大夫。 村卫生所大夫得知信儿,赶来了。任玉全让人们静下来,让大夫检查。大夫听了心脏,忙做人工呼吸。他累得出了一头的汗。再听心脏,他痛苦的放下听珍器,眼里掉下了泪水。没希望了。他没有说。他说不出那个令人心碎的死字。 任玉全刘春妞照大夫的方法,做人工呼吸。大夫再次检查。检查后,他痛苦的摇了头。他还是说不出那个死字,就哭出了声。见大夫哭了,人们焦急的问咋样?有的人跟着哭了。 人们知道事儿不好了。有的哭有的叫,有的说快上县里大医院! 有人抬来宽大的板子,把许新放上去。说快找车呀!就有人跑去找车。 抬木板上放着许新的人刚出了工地,许新的父亲,就是看村办公窒的许大爷,和他的老伴赶来了。人们赶紧为他们让开一条路,让他们来到许新身边。老人双双伸手摸儿子的心,又摸他的脸,他的身子。许老爷子对站在他身边的任玉全说,人己经死了,不用上县医院了。不要费那钱了。听这话,人们发出了一片哭声。 许新妈妈拉住儿子的手,悲惨的叫,我的儿呀,你咋忍心扔下老爹老妈走了啊! 全村人都在场了。全村在场的人都哭了。惨痛的哭声真是惊天动地啊! 站在一片哭叫的人们后面的张大发,愣怔的看人们。他的心在叨唠:这事儿咋就这么快就出现了呢!死的咋不是任玉全刘春妞?那管是于志勤,或者是孟老四杨杰也成啊!咋就偏偏是小青年许新呢?嗨,自己与他无怨无仇,干嘛要害他呀?他就瞒怨起许新来了。你显的那份积极呀?干嘛要第一个上跳板呢?咋不让任玉全刘春妞第一个上跳板呢?怨不着我了。怨你自己太积极了!你想入党,想表现积极,也用不着这样啊!二十刚出头的一条小命没了。还积极个屁! 张大发胡思乱想之时,青年们抬着许新向工地外面走了。任玉全张农生孟老四杨杰抬着许新,刘春妞赵二妞张大英孟翠琴扶着许新父亲母亲,紧紧的走在许新的后面。扶持两位老人的四个人同两位老人一样,哭得泪水满面。在她们之后,是全村的老百姓。就连小学校也仃课了,全体学生在老师带领下,也来了。多年的老邻居,都沾亲带故啊。 阳字村为许新举行了全村人参加的追悼会。乡党委书记赵有山带领乡长等一大批干部前来参加追悼会。 任玉全在追悼词中说,毛主席在他的伟大著作《为人民服务》中说,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是死得其所。人民战士张思德是为烧炭而死,我们的许新是为修建我们的工厂而死,是为全村人过上好日子而死,他是死得其所!让我们阳字村的全体村民永远记住许新这个光辉的名字吧! 赵有山在讲话中说:阳字村在全乡率先办工业是个创举,许新同志为这个创举献出了年青的生命,是我们的一大损失!但是,也是他的光荣!是我们全乡全体共青团员,共产党员的光荣!许新同志生前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经乡党委讨论决定,追认许新同志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乡党委同时作出决定,号召全乡全体共青团员,共产党员向许新同志学习!在这里,我代表乡党委,乡政府向许新父母致以崇高的敬意!感谢俩位老人培养出许新这样的好青年! 张大发受村委会委托,当众宣布村委会决定,工厂建成之后,要建一座村文化宫,专门设立一个革命传统教育纪念窒,把阳字村在各个革命历史时期,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为革命事业,为全体村民利益而献身的同志的英名和光辉业绩,陈列在纪念窒,用他们的革命精神,光辉业绩,激励我们永远战斗不止,奋斗不息! 谁能知道,念这个任玉全写稿的张大发的内心作何感想呢? 追悼会之后村党支部专门召开了支部大会,吸收积极分子参加。讨论这次事故问题。大家说不清那块板子怎么就会掉下去?说来说去,归结到工作不细,检查不严格上来。这个责任任玉全主动承担了。他请求组织上给予处分。张大发一人主张开除任玉全党籍。当然要首先撤消他的党支部书记职务。可惜他的意见无法通过。因为没有第二个党员支持他的意见。最后决定给任玉全党内记过处分。上报乡党委批准。 许新的死,在人们心中投下了极大的阴影。往日干活说笑的场面没有了。人们把憋在心里的劲儿用在干活上了。活干的又快又好。人们说,一想起许新,啥困难也不用说了,只有下狠心迎困难而上,早日建完工厂,早日生产,这才是对许新的最好的记念。 阳字村的人们,叫上劲儿干事业了。 二 灿烂的阳光下的建厂工地,一片繁忙景象。 于志勤头戴秫杆皮编制的凉帽,口叨铝制口哨,手拿一把小红旗,站在木板铺就的上材料台阶上,瞻前顾后的指挥运送机件的人们,把他们搬运来的机件放到指定地点。 刘春妞和赵二妞抬一件吃力的向台阶上走来。正巧从上向下走的是赵有山任玉全,他们见到她们,就过来帮助她们抬上去。这四人返回向下走时,来到许新摔下去的地方。任玉全指给赵有山看。 任玉全说,这块木板,这头刚搭个边儿,又没有钉子钉上。这木板上有个钉子,可是这个钉子弯在木板上,根本没有钉在横木上。 赵有山仔细检查木板,问道,这是谁负责干的活? 刘春妞说,是张大发负责的地段。听人说,收工时他是最后走的。 任玉全说,我与大发核对此事时,他说他检查过了,没发现问题。 赵有山说,这事乡派出所老姜来查过没有? 任玉全说,出事当天老姜就来了,查看了现场,做了记录。 赵有山说,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明白。回乡我再和老姜交流一下情况。他看在空中作业的人都扎了安全带,下面架设了安全网。比较放心了。他还是要求任玉全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今天的午饭又是在刘春妞家吃的。刘春妞以让赵二妞帮助做饭为由,留住了赵二妞。现在饭桌上坐的是七个人。其中有俩个孩子小小小丫。赵有山利用俩对都在场的时机,把他心中想的事人挑明了。他先是问于志勤想找位农村姑娘为伴侣吗?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他又问想找个什么样的呢?于志勤笑着回答他,勤俭过日子,理解人体贴人孝敬老人,与人能友好相处就行。 赵有山哈哈笑着说,好好,实实在在的条件,完全没有某些大知识分子的虚伪架子。他把目光转移到赵二妞身上说,二妞,有对象没有哪? 赵二妞被赵有山突然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来,加之又是问这种姑娘家难于在众人面前启口的事,羞的脸儿刷下子就红了,含笑低头不敢看众人。赵有山说,不好说就以点头摇头表示。赵二妞只好摇了头。赵有山说,这就是说可以找一位喽。赵二妞羞得往刘春妞身后躲。赵有山说,行了,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于工,二妞,你们说我给你二位当个牵钉引线的媒介行不行?二人笑而不答。赵有山说,我介绍你二位确立个恋爱关系,你们相处一段时间,从工作到生活,相互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共同生活。能,就进入下一步。不能,就此打住,还是朋友。你们不要急于回答我,好好考虑考虑,十天二十天回答我都行。 于志勤赵二妞互相看了一眼,要说话。赵有山忙摆手说,我说了,不忙回答。考虑十天二十天再说。 于志勤赵二妞心想,这事准是刘春妞让他说的。要不,一个堂堂的党委书记能扯这事?这刘春妞真是有心人哪!她也真是有着儿,就把乡书记给搬上了台。 赵有山又说话了,下面,还有一对,我就直说了。就是任玉全刘春妞你们俩位的喜酒,打算让我们啥时候喝上? 刘春妞笑得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她说,我说乡里的大书记呀,您今儿个是中了当媒婆的魔了咋的? 赵有山说,我没中魔也没头脑发涨。我是想,如果这两件事我办好了,我就是我阳字村的事业添了砖加了瓦。 任玉全于志勤几乎是同声说,这么高的认识呀? 赵有山说,我知道,我是有本位主义思想,可我觉得,我要是办成这两件事,犯个错误,受处分也值得。 任玉全看于志勤说,志勤同志,听好了吗?这位乡书记是任可犯错误也要促成您的姻缘,您说咋办哪?给个准话吧! 赵有山忙摆手说,不不, 开始就说了,不要立即表态,必须给个考虑时间。这是终身大事,怎么可以操之过急呢!说完,他就大口吃饭了。招呼大家吃饭。 于是,众人端起饭碗,吃饭了。 于志勤这两天作了不少反思。他从认识阳字村这两个叫妞的女人开始,一步一步的思索下来。他成认,刘春妞在他心中的位置肯定是比赵二妞大。然而,自从听到赵有山为任玉全提刘春妞为妻之后,他认真想来,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怎么能抢别人所爱呢?何况这个所为的别人又是自己尊敬的人,可以称为好朋友的人!何况刘春妞己经明确表白,不能接受他的爱。这一页只能翻过去了。他就想到了刘春妞把赵二妞推到他面前的良苦用心。不可委言,他仔细观察了赵二妞,看到了她很多优点,也把她与刘春妞作了比较,得出的结果是,他把她们划了等号。他的爱真的向赵二妞身上转移了。 今天,赵有山把中间仅隔的一张薄纸给撕开了。一切都挑明了。他就要当场表明态度。 赵有山看出了于志勤的表现,就摆手制止说,你们可千万别在这个场面当即表态,必须慎重考虑后再答复我。 大家就笑。说这媒婆也是别居一格,给人家介绍了,还不让人家说行不行? 赵有山说,我这一生头一回当媒婆,也可能是最后一回。还不让过足了瘾啊!还有,任玉全刘春妞,你二位听好,本媒婆告诉你们,近期不要张罗结婚的事,忙过这阵子。最好是工厂投产之后。现在可以到一起吃饭,不可以到一起住。 赵有山的话,把大家笑个前仰后合。 于志勤说,我说赵书记,您不是官儿,是个普通人哪! 赵有山高兴的说,谢谢,难得能有这个认识。他转对刘春妞说,刘老板,和你商量件事,今儿个我的事自认为办的挺不错,为了庆贺本媒婆初战告捷,一人发给一杯酒怎么样? 人们欢笑中,刘春妞拿来两瓶啤酒,一人倒了一杯。赵有山举杯说,来来来,大家为我们共同当好普通人,干杯! 三 妇女们到工地干活,小孩子没人照顾成了突出问题。 身为村妇女主任的刘春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思来想去,办托儿所幼儿园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把想法在村委会上说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决定把村院里的五间库房加以改造,二间做托儿所,三间做幼儿园。 决定了。立即着手干。刘春妞领妇女粉刷墙壁,于小文领青年在中间砌一道墙。把五间房子分成了托儿所幼儿园。乡下人干活粗大拉的,就是快,一天工夫,完活了。 村里安排董爱国妈赵二妞妈到托儿所做保育员。因为她们勤快,干净,又有带孩子经验。是很合适的人选。她们则说,为大伙做事,不给工钱也去干。现在村里人都比着谁能为村里做事,咱做不了大事,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应该的。 幼儿园教师选定了孟翠琴张大英。村里信用,她们欣然按时上班。村里说好了的,等工厂开始生产时,她们将同工厂工人一样评定工资,按月发放。 刘春妞到村小学校,找到女校长,请她帮助辅导一下幼儿园教师。校长欣然同意。当即到幼儿园来,帮助设置教窒,桌椅和必备的教具。玩具。 从开始张罗到接收孩子,仅仅用五天时间。这在当时的阳字村来说,不能不算是个高速度。村里用大喇叭向全村广播了收小孩子上托儿所幼儿园的事。俩名教师则到有小孩子家当面说明村里规定。村里规定的是:凡没达到上小学的孩子,都可以上村托儿所幼儿园。村包一切费用。各家只管送孩子,不花一分钱。事儿办到了妇女心坎上,把为哄孩子发愁的老娘们乐的只差没喊万岁了。 眼见刘春妞在群众中的信任度日益提高,张大发心里不平衡了,甚至有点愤愤然。加之听说赵有山为她和任玉全做红娘,把二人弄成了两口子。他心里不光是不平衡了,也不光是愤愤然了。他怒火胸中烧了。他当人说,这两个人要是弄成俩口子,肉贴肉心连心,阳字村不就成了他家的。大事小情,由他一家说了算,百姓还能有好哇?听他说话的人就说,他一家说了算,那就看说的对不对,在不在理,要是在理,说的对,他一家说了算,也没啥不好。弄些不合群的在里面乱整,把事儿搅合个浠乱,还真不如一家说了算好。这话明显是给他听的,他就甩吉子走了。说你们哪,就是奴隶性! 张大发心里有股怒火在烧,想在群众中散布点任玉全刘春妞的坏话,又碰了钉子。心就更加憋气窝火。他认为有一把无明火向他烧来。他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攻才能守。他想到了乡党委书记赵有山。一想到这个书记,他的心更凉了。他既然出面为他们当媒人,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哪!哎呀,这个赵有山岂不是他们的后台吗?有了这个后台,他们想拿掉个村长怕是像吹鸡毛似的轻松加愉快。 张大发真的是有点后怕了。这天晚上,他坐在炕上,半斤酒下肚,就在心时琢磨主动出击之办法。 就在张大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琢磨不出着儿的时候,房门咕咚一声响,进来了扬着讨好笑脸的尤二。乘孙珍不在屋工夫,他忙说了为何而来。因为张大发向他说了,没急事,不许他到他家来。 尤二低声对张大发说,周二杨三传话来了,说你办了件大好事。 张大发不明白的问,啥大事? 尤二说,工地上死了个人啊。、 张大发警惕的说,死个人与我何干? 尤二说,说是你办的好事呀。 张大发瞪起了牛眼珠子,冲尤二吼了,你小子敢胡列列,看我收拾你不! 尤二忙说,没我的事呀。我是啥话也没说呀。是他们传话表扬你的。还说,再干点事迹来,那一万块钱就全部抹掉。不再朝你要。 张大发对周二杨三犯了嘀咕,怎么能啥话都当尤二说呢?这尤二靠得住吗?现在他眼目中的尤二成了捆在他腰上的定时炸弹了。他就对尤二黑了脸说,你没事赶快滚蛋! 尤二神秘的说,有事呀,村长。周二杨三派白马花马来了。 张大发吓了一大跳,忙问,她们在哪? 尤二说,人在村外树林里,等你哪。说是让你偷点机器件给她们。 啥?!张大发又惊又愣外加怒,冲尤二吼道,偷几个机器件能值多少钱?她们是不是活腻歪了? 尤二说,来人说了,不是为钱,是为帮助你战胜对手。是帮助你! 张大发扬胳膊吼了,滚他妈犊子!这能帮我个啥! 尤二说,她们说了,机器少了件,就安装不上。安装不上就不能生产呗。 绵大发想,这话听着也有点道理。再说,不赶快把那俩匹马打发走,要是进了村子,捅出点喽子来,还不是我的事?他越想越觉得身子骨发凉,这他妈的纯粹是凉膏药来找凉病来了!现在,他体验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孙珍从外面回屋了。张大发说村里有事找他,就跟尤二出了屋。到了院子,张大发支走了尤二,他自己去会那俩匹马。 月黑头的晚上。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出三四米远。全丈着对村子和田地的熟悉,张大发没用多大时间就来到了东地树林边。他看到有两个亮光在闪动,就涨着胆儿走上去。到了近前,他看出来了,是她们吸烟发出的光亮。烟的光能有多大呀?是不大,可它毕竟是黑夜里发出的光啊!你想啊,黑黑的夜,有一点光就能看见嘛。 张大发故意轻轻咳嗽一声,以示他来了。她们当然也回敬了他,就明说了,在这哪。不用使暗号了。他想,我啥时候和你们定了暗号了?娇艳的话语传来了,过来呀,村长大哥。容不得他想别的了,这声音把他勾过去了。 他到了她们身边。他看到,她们在地上铺了块什么,他看不清。只看到她们坐在那。这烦人的尤二怎么抢在了他前头?他怎么坐在她们身边?他就将尤二轰走了。他取代了尤二的坐处。 俩匹马对村长显现出无穷的媚力。把她们超短裙裸露在外的全部尽现他的眼前。色浴强盛的张大发就豪不客气的把她们搂在怀里。三个色狼混在一起,事儿就不用说了。一阵狂热之后,张大发就劝她们回去,不要进村子了。她们说狼狗要见她们拿回的物啊。没有物件交不了差的。 张大发说她们死心眼儿,不会说不好拿,路上丢了嘛。他们还能把你们怎么样! 她们说我们还不想跟他们干呢!张大发说这不就结了。就凭你们的魅力和你们的聪明才智,到那还不是当家的! 什么人都愿意听奉承话!张大发的几句水拉八吉的奉承话,就让这两个竟受人欺辱而又自以为高尚的人得到了某种满足。她们就转达了狼狗要他大干,说是你们村有两个叫妞的女人,要在她们身上动心眼儿。把这两个女人干掉一个,你村子燃烧起的火,就熄了一半!要是两个全部消失,那小白脸书记燃烧起来的火,就全部灭火了。 她们的话着实提醒了张大发。他想,是有道理呀!赵有山煞费苦心的把俩个妞做媒许配给阳字村的两个关键人物,目的是稳住他们的心,让他们死心他地的为他干事儿,他们弄个三全其美,都得了政绩,都有了升官发财的资本,想的真是美呀!哼,把我张大发抛弃了,小样儿,我能让你们玩肖仃吗? 张大发想,真是损人有损着儿!他对她们说,你们的着儿真是高!他想,刘春妞有点头脑,有点诡计多端,不大好对付。得想好了慢慢来,那个赵二妞容易下手,就先整她。整完她再整刘春妞,反正是早晚得让她们在阳字村消失。 第十四章 各走各的路(二) 四 冥思苦想之后,张大发有了在阳字村消失赵二妞的法子。他就立马着手执行了。 晚上收工之后,张大发佯做检查工地。先是在工建处看看,又到待安装的机器设备存放处转悠。借没人之机把几个小件拿在手,装进衣袋里。哼着小曲儿走出工地。见没人时,拿出那物件,做扬手状。把那物件抛出老远。心里说,任玉全,小子哎,让你找去吧! 张大发回到家。打开电视,找些露胳膊大腿露肚子的节目看。磨蹭一会天也就黑了。他就起身到王二饭店去。 对突然到来的村长张大发,王二夫妇不知是福还是祸。热情迎接中不免带着疑问和不安。王二说,村长没吃饭呢吧?我陪你喝两杯。 张大发不肖一顾的坐到椅子上,以上帝见臣民的口气说,王二,本村长今儿个是专门为你家办事来了。欢不欢迎啊? 王二夫妇点头如捣蒜的说,村长专门来给我们办事?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啊! 张大发嘛哒了脸皮说,跟共产党扯不上边儿。 王二夫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上茶,点烟的献殷勤,说着一大堆村长为民的好事儿。 王二娘明白村长是无事不蹬三宝殿。就到厨房麻利的弄上四个菜,请村长到小单间喝两盅。张大发也不客气,跟他们进了小单间,一屁股坐下。就动了筷子,端起酒盅,喝上了。 没有客人。王二夫妇就全力陪村长吃喝。一通吃喝之后,张大发肚子有底儿了,不忙于进食了,就开了口。他说,那回你家亲戚要娶赵二妞的事,还想不想办了?要想办,我帮你们办。 王二夫妇明知道上回的事让他给搅了。这又主动上门旧事重提,不知他安的什么心?只能试探着套他的来由。没用几个回合,他们明白了。村长真是为他们办事来了。他们的心当然乐。他们收了李春子家的钱,事儿没办成,没法儿见那远方亲戚。真是没想到,事儿还能有回转的时候。 王二夫妇把村长当大救星了。好酒好菜又上来了。不过,他们知道,那赵二妞由乡书记做媒许给了于志勤,还能夺过来吗?他们不想先问,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再随机应变。这是最有把握的。 张大发享受着酒菜,王二夫妇扬着讨好献媚的笑脸儿,坐于他身边。小心说话。殷勤的倒酒。伺候他亲爹也没这么低三下四呀。要不咋说万事不求人呢!张口求人,就把自己摆在了比人矮三分的份儿上。好在今日是他张大发主动上门说事儿,他必有他的企图。虽不知道村长是个无利不起大早晨的人哪! 王二夫妇试探着说起那件婚事,张大发先是说一些都是屯邻住着,虽求不着虽呀,有事相互帮把手理所当然的好话。后又说些这搌办事人情重,不好办之类的话。王二俩口子啥人哪?那也叫世上混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能听不明白他的话吗?他们有一定老主腰子,不见免子是不肯放狗的。 有点象国际谈判,双方各以守为攻的过了几着儿,就把事儿挑明了。王二给张大发二千元辛苦费,张大发把赵二妞弄出村,帮助送到东沟村李春子家。只于二妞许给于志勤的事,张大发说不用他王二管,由他张大发摆平。她人到了东沟村,就是交差了。李家再给张大发二千元。 事儿敲定了。只等张大发告之那日行事。王二通知李春子家前来接应。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时期,安定和谐的社会环境下,竟然启用了革命战争时期的地下工作者不得不使用的手段,真乃古为今用之高手! 五 张大发瞪大眼珠子,仔细观察,绞尽脑汁的苦苦思谋,寻找可乘之机。真乃工夫不负有心人。这天他得知乡里召开全乡各村干部大会,专门讨论研究兴办村办企业事宜。赵有山特别指示,请阳字村的于志勤刘春妞参加会议。还专门安排了他们的发言。 得到这个信儿,把张大发乐的在自家硬是抱住孙珍,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胡乱舞了一阵子。孙珍气的骂他,打他,也无及于事。借他亲吻她时,她恨心咬了他一口。她以被他揍了两巴掌为待价结束闹剧。 乡里的会只开一天。早晨报到开会,晚上散会回村。张大发例来反对开长会,这回他倒希望开个两三天才好呢。可惜事不如他愿。想在晚上行他所想的事是不行了。只能把事儿安排在白天。 这天清早,任玉全来找张大发说一同去乡里开会。他就躺在炕上哼哼,说肚子也不知是咋的了,疼的起不来炕。实在是去不了。他说,反正咱村去四五个人,也不差我一个人了。我吃点药,下响要是能好点,我立马就去参加会。古人云,官不踩病人。何况咱是为人民服务的勤务员,更不能强求病人所难了。 任玉全三人走了之后,张大发立马起了炕。来到赵二妞家,正重其事的指示赵二妞到县城乡建设局,取一份建设报告。二妞母女有点惊讶,问村长让一个女孩子去取干啥?派个男人去多好。 张大发不乐意的拉下了脸说,你赵二妞是跟于志勤搞绘图的,你懂这个。人家城乡建设局还有话要交待呢。别人没干过这活,听不明白。就得你去!你还想不服从村长的领导咋的?! 本份,老实,厚道的赵家母女,从来没顶撞过村长。他说让干的事没说过不字。今日对村长安排的事儿是有点想不通,可也没有反抗指令的勇气。辩解几句也不当事。二妞妈说明天去行不?张大发有点火气了,说你当是你家的事哪?你想那天办就那天办。这是官家的事,今天不办,明天不给办了。别说了,马上去。没着了,只好服从安排,答应去。二妞妈问咋去呀?村长说,村头公路上有公共汽车,坐公共汽车去。村里给报销路费。说着,他从腰里拿出二十元钱,扔给二妞说,马上走。下响赶回来。 没了主意的赵二妞只好捡起钱,像是被押送似的在张大发前面出了家门。二妞妈跟出屋,嘱咐二妞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走上村道的赵二妞,心里胆突的不落底儿。想去问问任玉全刘春妞或者于志勤,张大发说他们去乡里开会早走了,这会早到了乡里了。没法子,只能走。 张大发一步不离的陪同赵二妞来到村头公路上。等公共汽车。她看到,从王二饭店出来两个人,也来到这里等车。她不认识那两个人,当然不能说话。张大发也没和他们说话。好像他们互相点了一下头。 去县城方向的车来了。张大发看着赵二妞和那两个人上了车。他向开走的汽车招了一下手,脸上呈现出胜利者的微笑。 将近中午,公共汽车到了县城。赵二妞不知道县城建局在那里,向人打听。在阳字村同她一起上车的两个人主动为她指路。说是他们也是到那个局办事的。同路,一起走吧。赵二妞挺高兴,有同路人,不用费事问路了。 两人领赵二妞走了一会大街,就走上了巷道,又走一会,就走上了土路。楼房不见了。路上行人也少得多了。 赵二妞心里有点发毛。问那两个人这个局咋不在县城里?他们说城乡建设局当然不在城里,在城郊。一会就到了。 他们说话工夫,身后驶来一辆老式吉普车,在他们身边咔下子仃下来。开车人从车里伸出头说,是您二位呀,上哪呀?男人说去城乡建设局办事。你说这个破局,整这么老远。开车人说,正巧我也上那个局去,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吧。男人说,这位女同志也上那个局去,稍个脚吧。开车人大方的说,行行,上车吧。两个男人让赵二妞先上了车,他们在她之后上车。车在乡间土路上奔驰了。 汽车跑了一气儿,赵二妞越瞅越觉得不对劲儿。问他们这是上哪呀?男人说去城乡建设局嘛。快了。马上就要到了。坐好,别动。路不好走,颠簸的历害,小心别碰着。 汽车又跑土路又跑柏油路的跑了好长时间了。眼前看到的是田地,草地,树林,老远才能见到一个村子。赵二妞彻底慌神了。急的她带哭腔问他们这是上哪呀?男人说上城乡建设局。不用急,马上就到了。 赵二妞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叫他们仃车。说她要下车。 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赵二妞,那里能下得去车呀!她连车门都开不开。她骇怕了。脸也吓白了。她伸出手去,要开车门。她伸出的胳膊被男人拉回来。男人凶狠的说,老实点。小心掉下车去摔死你。 听这话,看那凶恶的脸色,赵二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了。头脑也嗡下了晕了。就觉得眼前一晃一晃的闪金星。 惊吓状态下的赵二妞彻底晕过去了。闭上了眼睛,歪在车靠背上不动了。 三个男人看着不挣扎不喊叫,老实得似乎是睡着了的赵二妞,松了一口,会心的笑了。开车人说,今儿的事儿,挺顺啊。赵二妞身边的男人说,该着春子这小子有娶上媳妇的命。 太阳偏西时,颠簸六个多小时的汽车,终于到了东沟村李春子家。 赵二妞被人拉下车时,方舒醒过来。眼前的一切把她惊得目瞪口呆了。 这人家喜气洋洋,屋里屋外,男男女女忙碌着。这分明是在办喜事呀。我怎么来到了这里? 一切都由不得她了。她被一群妇女拥进屋,拉扯到炕上坐下。就有人来为她梳头洗脸,换新衣服。赵二妞使出全身力气努力挣扎,企图挣脱出来。她声斯力竭的叫,这是干啥?! 没人跟她解释什么。有的是更多的人围住她。让她一点也动不得。 她听到人们在说,这媳妇长的真俊啊!这瘸小子真有福啊! 六 任玉全刘春妞于志勤去乡里开会,散会后在乡里吃完晚饭,就赶回了村子。他们直接到了村办公窒。许大爷在看屋。他们问张大发来没来村?许大爷说,傍响午时来过一趟,下响没见到过他。 任玉全当晚召开村委会开全体会议。传达乡会议精神。孟老四张农生杨杰都来了,不见张大发来开会。就派人去他家里找,家里没找到。任玉全说不等了,就开始开会了。任玉全的话还没说完,张大发来了。他说,你们都不在村子,我一个人带着病照看了一天的工地。到现在肚子还在疼。孟老四说,疼的历害上村卫生所看看呗。张大发说,咱是共产党员,是村长,能躺炕上吗?能坚持就得上工地呀。 看看,这思想境界,不低吧!舍命为工作,这精神能指责吗?不但不能,而且应该表扬的嘛。会议刚开始,那就请坐下开会吧。 会议没开多大会儿,赵二妞妈来了。一脸焦急的样子。也不管这里正在开会了,进门就向张大发说,村长你让我家二妞去县城取啥材料?到现在还没回来! 众人惊讶。就问,有这事儿?取啥材料? 张大发不慌不忙,冷眼看二妞妈。等她说完了,众人问完了,他气愤的说,姓赵的,你编派事儿编派到我头上来了!我啥时候叫二妞去县城取材料了?谁看见我让你家二妞去取材料了? 俩个人各说一词,谁说的对呀?众人被弄个不知如何是好。 二妞妈听张大发这么说,急眼了,疯了似的冲向张大发,朝他要人。 老少辈在一个村子住几十年了,谁不知道赵家老少辈是老实疙瘩?二妞妈一辈子老实本份,一步两脚窝。她能无原无故向张大发要人吗?这事肯定有事在里头。 此时的于志勤刘春妞任玉全己经气急得脸都紫色了。他们强压心中怒火,仔细观察张大发的表现。孟老四问二妞妈,有谁知道这事吗?二妞妈说,是张大发到我们家让二妞去县城的。我不知道别人知道不知道。 张大发一口咬定二妞妈无事生非,坑害干部。 孟老四张农生说,无原无故她能坑害你吗? 任玉全于志勤刘春妞忍耐不住了。这事必须马上有个结果,找人要紧哪!这么呛呛是不行的。他们就问张大发到底是咋回事?赵二妞怎么去的县城?到县里那个机关单位?取啥材料? 张大发来个一口回决: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我是没派她出去取啥材料。你们也不想想,就是需要派人出去取材料,我能派个女的呀? 二妞妈气急的痛哭起来。说天地良心,谁干亏心事谁遭报应!你张大发给我找人去! 会是不能开了。必需马上找赵二妞。上那里去找?人们费了好大劲儿,才从二妞妈嘴里得知个城建局。任玉全马上给县城建局打电话。还真打通了。接电话的是晚上看屋的人,白天的事一概不知。 急红了眼的于志勤刘春妞说,连夜上县城,去城建局问个明白。有人说晚上怕找不到人哪。他们说,找局长,让局长找人问个明白。 人们呛呛时,张大发没事人似的起身走了。 二妞妈哭着唠叨,我这命咋这么苦啊!事儿咋都让我贪上了啊! 没有别的线索,于志勤刘春妞就张罗去县城找。没有别的途 可走,只好去县城。晚上没有公共汽车了。张农生就套上马车拉于志勤刘春妞去县城。跑了半宿到了县城。找到城建局,值班人被他们肯求的没了办法,只好打电话找局长。局长给打电话问了管规划和管资料的人员,都说没有女人来取过资料。 一线希望破灭了。他们连夜赶回村。到家天己经放亮了。 于志勤刘春妞走后,任玉全把二妞妈送回家。又和她唠这事儿。怎奈她说不出新内容。任玉全安慰她之后又来找张大发。反复追问之后 ,张大发说出个二妞是不是走丢了的话。一个大姑娘能走丢失吗?张大发说那可不一定,兴许让人拐骗去了呢? 张大发的话引起任玉全的思考。当于志勤刘春妞张农生回来时,他就把这话当他们 说了。听到这话,刘春妞不知是与赵二妞有何因缘相连,她竟然一下子想到了那次王二给他远方亲戚提亲的事。她们立刻去找王二。 王二被刘春妞和于志勤从被窝里叫起来。王二来个一问三不知。她二人费了好大工夫,总算问出个他给找过对象的东沟村。再问,就晃头,说啥也不知道。说最近也没提这个事。赵二妞上哪去了,我能知道吗? 刘春妞于志勤回到村办公窒。和任玉全张农生孟老四研究,一致认为这一线希望得利用起来。马上去人到东沟村找找看。家里的人再想别的路子。 众人商量的办法是:刘春妞孟翠琴一组,杨杰于小文一组。一同去东沟村李春子家。刘春妞孟翠琴直接到李春子家,杨杰于小文去村办公窒。互相照应,与家里保持联系。 于志勤要求同他们一起去。他豪不隐瞒的说,失去二妞,如同当年失去爱妻一样痛苦了。众人理解他的心情,还是劝他留在村子里,去的人会办好的,只要二妞在那里,一定会接回来的。再者说,在家还要想别的办法找哪。万一不在那里呢?任玉全说,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家里也不能仃止找。一向服理的于志勤,听信了大家的劝说,同意留在家里,和任玉全一同寻求另外的寻找之路。 天刚放亮,还没有公共汽车。张农生再次赶上马车,送这四人去县城。在县城租了台出租车,专程去往榆树乡东沟村。 第十四章 各走各的路(三) 七 李春子家本打算接到赵二妞当天就完婚的。怎奈众亲友说结婚是人生第一件大事,怎么能操之过急呢?这闺女都接到家了,还能跑了她吗?咋也得给闺女买几件衣服吧?咋也得准备些酒菜,招待一下亲朋好友吧?说的有理。李家母子听信了亲朋好友的话。置办酒席,为闺女买衣服,忙碌了一天。李春子累的残疾腿更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 这一天一夜,赵二妞被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屋。拉屎尿尿有人给送来便盆。用完端出去。嗨,赵二妞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享受过如此待遇呢!只可惜呀,这待遇是以毁灭青春为待价的啊! 这一天一夜,赵二妞没吃没睡。更不喝一口水。她说,不放她走,就死给他们看,不和李家人结婚。赵二妞的强硬态度,把李春子母子整的还真不敢操之过急了。他们真怕她寻死呀! 刘春妞一行四人是赵二妞来到东沟村第二天下午吃两顿饭时候到的。刘春妞被卖过这村子,对这里还算比较熟悉路。在村头向人问明白了:这村子李春子家刚找来个媳妇,今天要结婚。 李春子,刘春妞立刻想到了她被骗卖的就是这个李春子家呀。这家住在村子当中。她是知道的。这家人还是本份的,是老实的农民。她就让杨杰于小文去了村,她和孟翠琴直奔李家。 此时李家正把新衣裳新裤子展示给赵二妞看。李春子则按他妈吩咐,满村子下请柬呢。还租了鼓乐班子,说是要好好办办。 春子妈劝赵二妞不要哭了,做女人的早晚都有这一回。你嫁到我们家,是前世有缘,要不咋能千八百里地来到这呢!你放心,娘一定把婚事办的风风光光,让咱娘们好好露露脸儿! 赵二妞哭的头晕脑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家院子里忙碌烧火杀猪羊的人们,发现进来两个不认识的女人,以为是李家远方亲戚,就热情打招呼,说来啦,屋里请。又对屋里喊,有客人来啦! 春子妈从屋里迎出来。看见走来的两个女人,一愣神儿。不认识呀。这是谁?她仔细看,认出刘春妞来了。便热情的说,是你呀!咋来的呀?快到屋。 刘春妞问候了她,就同她进了屋。她看到低头坐在炕上的赵二妞,叫了一声:二妞! 赵二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木然的台头看。见到刘春妞孟翠琴站在炕沿边儿。她死里得救星似的扑向刘春妞,悲惨的叫,春妞姐!她抱住刘春妞痛哭不止。哭得刘春妞孟翠琴也哭了。刘春妞孟翠琴好言安慰赵二妞。好一会,赵二妞抬起哭得肿了眼睛的脸,抽泣着说,你们咋找来了?刘春妞嗨了一声说,总算找到了你! 刘春妞看着一屋子愣怔的人们,对春子妈说,大婶,还认识我吗? 春子妈仔细看刘春妞说,你是上回让人卖给我们家的那个人? 刘春妞点头说,对呀。是我。我是刘春妞哇。 听了她们的话,孟翠琴赵二妞吃惊的看刘春妞。心里的话:她也被卖到过这里? 刘春妞问春子妈说,大婶,赵二妞咋来你家的呀?你家春子要娶她为妻? 春子妈说,是呀。是闺女自个儿来的。可不是我们骗来的。她己经感觉到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是有意而来。十有八九不是为的来喝喜酒的。说话就仅慎起来。她说,明天是正日儿。春子去请鼓乐班子去了。我家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是祖上有德。我要大办一场,让闺女风光风光!正好你们来了,你们就代表娘家参加婚礼,我让你们亲眼看看。。。。。。 刘春妞见她说个没完没了,只好抢她话了,大婶,我有事要和你老商量。 春子妈问,商量啥事? 刘春妞说,商量两件事。一是,赵二妞和你家春子压根不认识,根本没有做夫妻的基础,互相不了解的人能结婚成为夫妻吗?再说,他们不登记就结婚,是犯法行为。大婶,咱可不能犯法呀! 春子妈极大的不高兴,冷落着脸说,犯啥法? 刘春妞说,国法。首先是犯了婚姻法。。。。。。 春子妈故意耍憨了,我说闺女呀,你可别吓虎我,我有病啊,经不住吓呀!我们村子不登记就结婚的好凡家呢。没听说那家犯了法?如今照样生孩子,过日子。。。。。。 刘春妞明白,和她是一时半会论理不清的,只好说第二件事。她说,大婶,我们是特意为这闺女的事来的。赵二妞在我们村子有对象,今年秋天就要结婚了。 春子妈以为她又是在吓虎她,就强硬蛮横起来。她说,我说你来这,又吓虎我又骗我的,你安的啥心?纯心想搅了我们的事儿是不是?我可告诉你,我们李家也不是好欺付的! 听到春子妈发火了,人们知道这里有事了,就有不少人围上来看。有些护着李家的人,就吵吵说她们是哪来的捣乱鬼?把她们撵出去! 刘春妞不想把事儿搞大了,口气平和的说,大婶,你和春子都是明事理的人,更是遵纪守法的人。那次我被骗卖到你家,你们能放我走,我就知道你们是大好人家。。。。。。 赵二妞看出事儿不大好办。看那些围上来的人,各个凶狠的看她,心里更加骇怕。她死死的抓紧孟翠琴的胳膊,像是怕她们走掉。 李春子这会正在村子里通知人们参加他的婚礼。有人逗他说,没听说你有媳妇哇?咋冷不丁的就结婚了?又有人说,媳妇漂亮吧?赶紧把那生儿育女的种子给她种上,煮熟的鸭子就飞不了了!春子高兴的日子,不计较人们说些啥。笑逐颜开的请人们去他家喝酒。 李春子来到鼓乐班子家,说明了来意,工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明儿是正日儿,今天就去吹。算两天工钱。 班主挺高兴,说春子爽快。我这就召集人,立马就去吹。 春子说,大哥你卖卖力气,给我好好吹吹。不是我当大哥你吹,我那媳妇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那才叫俊那!那脸蛋儿,粉大噜嘟的白,两支大眼睛,闪动着双眼皮儿,像是会说话。 班主笑他说,你小子腿脚不咋的,还挺有艳福的。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整个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春子向他鞠躬说,谢谢。完了事,咱好好喝顿酒。 八 杨杰于小文在村办公窒找到了高村长。 村长是位四十多岁的通情达理的中年人。他认真的听了杨杰的述说,认识到春子这媳妇娶的不明白,是有问题在里头。他问杨杰打算怎么办?杨杰说,我们要把赵二妞领回去。高村长为难的说,李春子家是困难户,娘俩过日子,春子又是个残疾人,找个媳妇不容易。你们能不能商量商量。。。。。。 杨杰说,没有商量佘地。赵二妞有对象,是我们建工厂请来的工程师。秋天就要结婚了。于小文说,李春子的婚事,很明显是违法的,村里应当管一管的。 高村长问刘春妞也来了? 杨杰说,她来了。她直接去了李春子家。她和我们说了她骗卖到这里,是你主持公道,放她回去的。她要再次向你致谢呢! 高村长认识到,村子穷,大令青年说不上媳妇,有他村长的一份责任。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首先是把经济搞上去,让群众富起来。听杨杰说阳字村正在办工业,苦于找不到致富门路的他,就动了心,得向他们学习。他有了主意,就起身说,走,咱们到李春子家去。 下完通知的李春子回到家,被他妈叫到一旁,告诉他情况有变。姑娘家乡来人找这个姑娘来了。为防出岔,别等明天正日儿了。就定在今天!立马让喇叭吹起来,酒席办起来。 鼓乐手们正好来了。春子让他们马上吹起来。整的越红火越好。他告诉准备饭菜的人们,马上升火做饭菜,今天中午就开席。 人们说笑李春子,说他想媳妇想疯了。一天都等不得了。有人逗他说,着忙下种,就马上睡了她!有了种子在地里,还愁没收成啊! 李春子现在是又急又忙,心中没有多少喜气了。见人们老是逗他,就回了屋。他想歇一会儿。 屋里的刘春妞见春子进屋来了,马上到他跟前,对他讲这桩婚事的不合法,不能办的道理。。。。。。 听不得她讲下去了,李春子火了。对刘春妞瞪起眼珠子吼了,我告诉你,姓刘的,上回那事我们没为难你,我亲自送你到车站,你不感谢我,反过来找茬,搅我的好事。你这是恩将仇报!我明白告诉你,今天这媳妇我是娶定了!你要是识时务,别管这事,马上走人!你要是敢搅我的好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他就去抱赵二妞,要当众人面亲吻她。 赵二妞见李春子饿狼扑羊似的扑向了她,本能的向后一退,双手用力推那向她扑来的身子。 李春子腿瘸,不灵活,被赵二妞一推,就打个趔趄倒在地上。他就大叫,打人啦! 一屋子的人都动起来了。扶持春子的,围向赵二妞的。一会工夫,刘春妞孟翠琴赵二妞三人被围在当中了。四周的人们乱吵嚷着。拉出要打她们的架势。 刘春妞保护着赵二妞孟翠琴,不让那些向她们伸过来的巴掌打到她们。她在说,不许动手! 知事人二贵正在院子里张罗放桌子,摆布碗筷,听到人说屋里打起来了。忙跑进屋里来看。有人对他说春子被她们给打倒了。二贵就火了,叫几个青年人把刘春妞孟翠琴赵二妞三人推进小里屋,闩上了门,让两个壮实青年人把守着。他喷着吐沫星子说,反了你们了!小样,整不了你们?他对看守门的两个青年说,你俩看守住这个门,里不许出,外不许进。春子,上院子招待客人,喜事照办! 李春子家院子里的人,在二贵指挥下,摆布酒席桌子的,端菜倒水的,做饭菜的,招呼客人的,都在忙碌。 鼓乐班子真是卖了力气,把那音码咕叨的价天响。全东沟村的人差不多被吸引来了。 高村长领杨杰于小文来了。进了李家院子,高村长就向鼓乐手摆手,让他们仃下来。鼓乐一仃,人们就静下来了。都用疑问的目光看高村长和他身边的俩个陌生人。 李春子听鼓乐仃了,忙从屋里出来。想问咋仃了?话没出口,见高村长和俩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一脸的严肃,就觉得不大对劲儿。他忙来到高村长面前,恭敬的作揖说,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娶个媳妇实在是不容易呀! 春子妈也来到村长面了。用可怜的求救眼光看着村长说,村长啊,你可来了,快帮我做个主吧。这喜事都办起来了,客人也来了,可不能让她们给搅黄了啊! 高村长看着一院子的人们说,先仃仃。商量商量再说。 李春子忙说,村长啊,求你啦,可不能仃啊!让我办下去吧! 春子妈可怜巴巴的说,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不能仃啊,得办下去呀!村长你看,猪羊也杀了,酒席也备下了,可仃不得呀! 高村长问二贵,阳字村来的两个女的在哪? 二贵不想告诉村长,吱唔着不肯说出在哪。 被关在小里屋的刘春妞赵二妞孟翠琴听到鼓乐声仃了。就使劲敲门,高声叫开门。放我们出去! 院子静得像没了人。只听做饭菜的大锅在吱吱的响。高村长就听到了屋里有人叫开门。他就领杨杰于小文进了屋。二贵和李春子春子妈跟了进来。 刘春妞仍然在敲门,叫开门,放我们出去! 高村长来气了,让守门青年开门。两人不去开门,而是以目光征求二贵和春子的意见。小里屋又传出刘春妞的叫声,你们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行为。放我们出去。 高村长再次叫守门青年开门,他们还是不肯去开。高村长就推开他们,亲手开了那门闩,拉开了门。 刘春妞三人走出来。她认识高村长,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高村长,我是刘春妞,是你上次放我回去的。这回,还得请你放回赵二妞。她和我一样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高村长说,我认识你。哪位是赵二妞? 刘春妞把赵二妞拉到他面前说,她就是。 高村长看着赵二妞说,我问你一句话,你要从心里如实回答我。 赵二妞点头说,嗯哪。 高村长说,你愿不愿意娶给李春子? 赵二妞说,我根本不认识李春子,更不了解他,怎么能娶给他呢?我是决对不能娶给他的。她就说出了她来到这里的经过。把人们听的心酸酸的。人们就说,想不到是这么回事呀。这婚事是成不了。 听了赵二妞的话,李春子和他妈傻了眼。急的哭了。春子妈哭着说,我们春子的命咋这么苦哇!李春子说,送她来的两个人说是她自己同意的呀。 高村长问那两个人在哪?春子只得如实说,他们送来人就走了。 高村长说,一切都明白了,这不是婚姻,是一场骗局。 听高村长这话,刘春妞为争取他秉公办事,就要说话。刚说出村长二字,被他摆手制止了。李春子春子妈怕村长裁决婚姻不成,忙张口说话,也是刚说出村长二字,被他制止不让说了。围在四周的群众想为李家说话,刚说出村长二字,也被他制止了。他转身出了屋,站在门口,向着满院子的人们说,各位乡亲,请允许我说几句话,李春子和这位赵姑娘根本不认识,没有一点感情基础,根本谈不到婚姻的事。更何况赵姑娘家乡己经有了对象。她是被人骗来的。所以我说,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是荒唐的,无效的,不合法的。 村长的话让一些人傻了眼,一些人欣慰的侧耳细听。 高村长说,强拧的瓜是不甜的。硬扯的肉是贴不到身上的。婚后的日子天长地久,能过到一块吗?咱们村老于家头年从外地买来个媳妇,两天没过到头,女的跳了井,男方弄个家破人亡。这些血的教训能忘吗? 满院子的人们鸦雀无声。听得见人们的粗壮的喘息声。玩耍的孩子们不再玩耍,一动不动的看大人们。 李春子突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春子妈流下伤心悔恨的泪水。刘春妞孟翠琴忙去扶持她。好言安慰她。 高村长来到春子妈面前说,你说,这事应该咋办? 春子妈没主意的说,村长你做主吧,你说咋办就咋办。 高村长又来到李春子面前,问他应该咋办?春子哭泣着说,我。。。。。。听村长的。 高村长来到刘春妞杨杰赵二妞五人面前,问他们说,你们同意我说吗? 刘春妞杨杰说,我们相信您能依法秉公办事,您说吧。 二贵在人们当中高声大嗓的说,村长你说话大伙都听,你就说吧! 高村长亲切的看着人们说,各位乡亲,我是共产党员,是村长,我的工作没有作好。看着乡亲们在贫穷的土地上挣扎,看着村里三十多岁的青年说不上媳妇,我心疼!我有罪!你们恨我,骂我,怨我,甚至是打我都是应该的!我没有一点怨言!我在这里向父老乡亲,向李春子母子,鞠躬道歉了!说着,他深深的向满院子人鞠躬三次。 满院子的人们哗然了。李春子和春子妈忙说,村长,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不怪你,不怨你呀!他母子说着就痛哭起来。 心肠软的赵二妞也跟着哭个泪流满面。 高村长说,大家知道,咱们村的党支部书记,因为有愧没把村子由穷变富,撩挑子不干了。我不能撩挑子,。我决心和乡亲们一道顶住这一方蓝天!带领大家干起来!别人是一个脑袋两支手,我们也是一样。别人能富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我说,只要我们苦干奋斗,天会蓝的,草会青的! 众人为村长的讲话欢呼起来。沉闷的气氛活耀起来了。 春子妈拉住赵二妞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赵二妞亲切的抱了她一下。 李春子拉住刘春妞的手说,大姐,今天的事,全怪我们做的鲁莽,你们多担带了。 二贵向人们摆手说,散吧散吧。喜酒不能喝了。 春子妈见人们开始向院外走,忙招呼大家说,大家别走,春子的婚事不办了,我请大家吃顿宽心饭。 李春子也说,我家请大家喝顿舒心酒。 走动的人们仃下来,看高村长。想听听他咋说。 高村长说,这样吧,既然李春子家己经准备了酒饭,不吃也浪费了。就照春子母子说的,咱全村人吃顿宽心饭,喝顿舒心酒。这顿饭钱我花,算是我请大家的。是大家齐心合力把经济搞上去,早日脱贫致富的壮行酒! 人们欢乐起来。说好哇!这酒一定要喝!人们就喊吹鼓手,说赶快吹打起来呀!整的越热闹越好!高村长也说,吹吧,整个火辣辣的曲子。 火火暴暴的鼓乐声中,人们欢喜的入席就坐了。高村长和刘春妞五人加李春子母子同坐一桌。刘春妞说,为东沟村和阳字村建立友谊村,喝酒。她没敢说干杯。只说喝酒。高村长说,你们阳字村在致富路上迈出了可喜的一步,我们一定要赶上来。杨杰说,请高村长到阳字村作客。高村长欣然答应,说一定要去看看。学学经验啊。 众人喝酒当中,春子妈到二贵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当酒席要散时,二贵到刘春妞身边说,吃完饭别人可以走,你留一步。刘春妞疑惑的说,有事吗?二贵说,有事。 席散了。高村长要回村去。对刘春妞杨杰说,你们啥时候走,我送送你们。刘春妞不愿把二贵说的事当村长说,怕给他添麻烦。就说,您先忙去吧。我们呆一会唠唠嗑。 高村长去了村办公窒。刘春妞五人同李家母子加二贵,到屋里说事儿。 李家说的事,简单明了。李家为娶赵二妞通过阳字村王二张大发,花掉四仟元钱。现在事儿黄了,钱不能白花。庄稼人一个汗珠掉地摔十八掰儿,一分一分积蓄起来的血汗钱,媳妇没娶上,钱得给吧? 刘春妞杨杰五人都认为李家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花了,这钱花在谁手,应该问个清楚。李家坚持给钱你们走人,不给钱留下刘春妞,或者赵二妞。有点扣押人质的味道。 刘春妞五人只带的路费,不要说四仟,一仟也拿不出来。刘春妞就和李家母子商量。找个欠条,回去以后给你们邮来。有上次刘春妞打欠条按时邮来的信誉,李家也明白扣人不是个办法,就同意了。李家要刘春妞亲手写欠据,按上手印。特别写上,十天内不邮来,凭此欠据上法院告刘春妞。 刘春妞一行五人返回村的路上就想,这事是咋出来的呢?这四仟元钱是王二还是张大发拿去了呢? 第十四章 各走各的路(四) 九 刘春妞杨杰一行五人,回到阳字村己经是晚上了。他们怕于志勤任玉全惦记,进了村就直奔村办公窒。 因为阳字村和东沟村还是老式电话,任玉全要了几次都没有挂通。本村又没有找出什么线索,出去的人一点消息没有,急的任玉全于志勤火冒头顶。二天工夫,任玉全急哑了嗓子。于志勤嘴角起了火泡。 当刘春妞一行五人出现在任玉全于志勤面前时,两人乐的蹦了起来。一个抓住赵二妞手,一个抓住刘春妞手,激动的变了声调说,你们可回来了!可急死人了! 刘春妞深情的看着任玉全,推却他抓住她的手,以目光示意他,问候赵二妞哇,抓住我不放干啥呀? 任玉全方知自己的失态,忙放开春妞的手,去问候赵二妞。他一看,忙把身子转回来了。赵二妞被于志勤紧紧抱在怀里,正亲热呢。他就瞪春妞,低声说,你让看她,是不是。。。。。。春妞看了一眼,也转回了身,瞅任玉全,两人都笑了。 这时候的于志勤和赵二妞正沉浸在幸福的热烈亲吻之中。离群孤 回归妈妈怀抱一样,百倍亲热呵护也不足以表达内心的喜悦和恫怅之情意啊。 他们终于是放开了。俩人对站在身边的两个人,是充满无限感激之情的。他们明白,没有他们的努力,说不定能不能有今日的生离死别般的重逢。于志勤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说,谢谢俩位的全力救助啊! 刘春妞说,谢就不必了。我得跟您说,我的好兄弟,这回我可是把二妞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护她。有一点闪失,我第一个不能绕了你! 于志勤仍然握着二妞的手不放说,女人领袖你放心我保证全力照顾好二妞,少一根头发我都负责。 刘春妞笑着说,好。我可是记下这句话了。二妞,敉一敉你有多少根头发,向我报个敉。少了我好找这位算账。 赵二妞开心的说,能敉得过来呀? 刘春妞说,敉不过来不要紧,让于大学士给你敉哇! 四人就都开心的笑了。 任玉全刘春妞让于志勤去送二妞回家。于志勤说他这里还有事,让春妞去送。春妞就问二妞,你说让谁送?二妞腼腆的低头说,春妞姐,你。。。。。。 刘春妞坚决的说,啥也别说了,你俩赶快回家,你妈说不定急成啥样了! 于志勤这两天知道二妞妈急的不行,拉住二妞手说,走,快去见妈妈! 他们进入二妞家门时,二妞妈正坐在炕上流泪。嘴里叨唠着,二妞哇,你在哪呀?佛啊,保佑我女儿平安回家来吧!于志勤和二妞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吓得一激凌身子。二妞和于志勤忙拉住她的手,坐在她身边。二妞妈不认识闺女似的,摸她看她,心疼的说,孩子,这两天你上哪去啦?二妞不得不说了她去了东沟村和回来的经过。三人就叹息。 现在的二妞真是坚强起来了。她说别说那痛苦事了。她拉住于志勤的手对妈说,这位是咱村请来的工程师于志勤。。。。。。 于志勤对二妞的多此一举的介绍笑了,抢她话说,我今天是来认。。。。。。 赵二妞忙用手挡住他的嘴说,志勤,你先别说,你先听我说完你再说,行吗? 于志勤客气的说,你说,你说。 赵二妞正重其事的说,志勤,妈,今天我有话要说。 于志勤和二妞妈感觉到她是要说什么,就说,你说吧。有啥话都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能憋坏身子的。 赵二妞说,志勤,我知道你今天要说啥。你听我说了之后,再决定你的话能不能说。于志勤向她点头说行,你说吧。二妞说了她在东井房子被两个男人强奸的事。还怀了他们的孩子,是春妞领她去县里做掉的。那次想要寻死,就是因为这件见不得人的事。这次又被骗去东沟村,差点做了一个瘸子的媳妇。这些事,我不能不对你说。不说,我心里永远憋屈着,永远对不起你。志勤,我当我妈的面说,我是真心爱你的!在和你相处的日子里,我深感到安全,幸福,欢乐。可我有这么多的坏事,我不配和你在一起过日子。不配做你的妻子。我说了这些事,你想想,还能和我过日子吗?能娶我为妻吗?二妞说着,哭着,她的心实在是太乱了,实在是太坦白了,实在是不想对亲爱的人隐瞒一点点隐私! 二妞妈听女儿说了这些她不知道的事,惊讶得张开的嘴,瞪大的眼睛,好一会合不上。她拉住女儿的手说,孩子,你咋受了这么多苦难哪!早咋不对妈说呀? 二妞陪妈哭,不回答她。 于志勤倒是冷静的。他平静的说,二妞,你不用太伤心。这些事都不是你的过错!你是无辜的!你是理应受到保护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从头再来! 赵二妞和二妞妈惊喜的看于志勤。 于志勤还在继续说,二妞,除了这次去东沟村我不知道之外,你说的其它事,我己经知道了。知道这些事,我不但不嫌弃你,而且是增加了对你的爱。对一个无辜的受害者采取敌视态度,不是一个真正的有良心的人。我也不是因为同情你才决定爱你的。通过几个月的观察了解,加之赵书记的介绍,我在你身上发现很多中华妇女的美德,你肯定是一位合格的贤妻良母。只要你同意,我决心和你一辈子同甘共苦,过一生平常人的日子。 赵二妞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情感的冲击了,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泣着说,我更爱你呀!我的好哥哥啊! 于志勤亲切的抚摸她的头发,身子,亲切的说,好了。那我们就是相爱了。你允许我叫声妈妈吗? 赵二妞抬起头含泪向他重重的点头说,你想叫就叫吧。我高兴你叫妈呀! 于志勤站起身,恭敬的向二妞妈鞠躬,亲热的叫道:妈妈! 二妞妈悲喜交加的流着热泪答应道,哎! 十 任玉全骑自行车驼着刘春妞,走在夜晚的去乡里的路上。黑暗的夜,坑洼不平的路。借着手电光的亮,他们颠颠簸簸的吃力前行。 坐在后架子上的刘春妞防止掉下去,只好双手抱住骑车人的腰。手中拿的电筒正好伸向前方,为骑车人照路。 夏天,都穿的很少。紧贴在一起的躯体虽然隔着两层衣服,还是完全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好久没有接触过异性的身体,难免因剌激而身子发热。两人就都有温馨的感觉在体内涌动。这是幸福的感受啊! 俩人内心的情感用歌声表达出来了。他们轻声唱起他们心中的歌《心愿》。唱完这个又唱《多情的土地》。唱完这个又唱《大地土》。这些歌是他们自己编的,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当然也是再亲切不过了。唱起这歌,就觉得浑身焕发出无穷的热量要去奋斗,要创造辉煌的好日子!他们认为,这歌能激励他们奋勇向前奔! 唱完歌,他们说起他们的终身大事。她说,我们真要等了工厂生产才能结婚吗? 他说,赵书记那只是随便说说,要不要等到那时,完全是咱们的事。咋,你想早点结婚吗? 她说,咱们既然决定要结婚,为啥还要吃住在两处过孤单的日子呢?咱们住到一起,俩个孩子也好有个照顾。四口人吃住在一起,是个温暖的家呀! 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说,那我们早点办理登记手续吧。 他说,行。要不,今天到乡里说完事儿,就办了吧。 她笑了,说这是黑天,人家能特意来给你办事儿? 他嘿嘿一笑说,是是。再急也急不到这份儿上。 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男女搭伴赶路也是不累的。俩人说着唠着,别说不累就连时间也觉得过的快,就觉得没用多大工夫到了乡政府了。 夜晚那有上机关找领导谈事的?中国的机关八小时工作制,早走点,晚到点,掐头去尾也就是在岗六个小时。工人有上夜班的,干部可没有上夜班的。那你说,这俩位他咋就敢夜晚来找乡里第一大官——书记谈事呢?熟悉呀!要不咋说人熟为宝呢!他们知道赵有山爱人在县城里上班,书记经常吃住在乡里。 夜晚习惯于看书的赵有山正巧在办公窒里看书,俩人进屋就谈了事儿。听了他们的汇报,赵有山深感到张大发问题的严重性。按党纪律规定,乡党委可以决定对张大发实行双规。但是,这里有情况,县里正在侦察的狼狗流氓团伙与他有牵连,动他孔怕对全局有影响,不能冒然行动。这要和县公安局沟通,听听他们的意见再作决定。他指示任玉全密切注意张大发的行动,他要连夜赶到县城去,明天一上班就去公安局。 公安局的意见很明确,暂时不宜动张大发。惊动了他,狼狗肯定会当即跑掉的。侦破此案要在张大发身上有所突破。 从县里回来,赵有山直接来到阳字村。不能触动张大发,这要和任玉全谈,得让他知道这情况。他想从工作角度和张大发谈一谈。 别看张大发对群众吹胡子瞪眼睛,还敢扬大巴掌。对上级领导他可不这样。上级领导对他说的事,当面决对满答应的。决不说一个不字。因此,上级对他的认象一直是不错的。这可能是他取信上级的绝着吧。只于满口答应的事办得咋样,那就不好说了。有客观情况可以为借口嘛。 没等赵有山说的事,张大发自己就说开了。他说,阳字村最近出了一些事这是怎么回事呢?许新他咋就把那板子踩掉下去了?干活也太不注意安全了!工地安全管理也没有抓好哇!这个赵二妞怎么老给村里添乱哪?被拐骗到东沟村,这么一个大姑娘咋就光天化日之下被拐骗去了?书记您说,这事咱当领导的有啥办法?也不能她走一步,咱跟一步吧!再说,流氓作案是整个社会性问题,咱一个小村子能管得了的事吗? 听听,张大发的理论够有力度的吧? 赵有山的话无法说得太明太透。只能正面谈。张大发诚恳的说,书记你放心,我是党教育培养多年的村干部,一定好好工作,协助任玉全搞好全村各项工作。不能挣取个英雄模范当,咋也得当个合格的党员。合格的村干部。 听听,说的是不是比唱的都好听?要是没有点马列毛泽东思想水平,说不定你就会认定这是一位可信赖的好干部。更何况,你到了他村子,他会好酒好饭菜招待你。要是稍有暗示,他会找来三陪四陪,让你玩个尽兴。 小心啊!善良的人们,只看表面的官员们,对你扬笑脸说恭敬话的人,可不一定就是对你敞开心胸表里如一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变色龙并没有绝根啊! 第十五章 人生轨迹(一) 第 十 五 章 人 生 轨 迹 一 阳字村头的柏油公路,是从首都北京直达边疆省份黑龙江省的国家级公路。阳字村处在省城长春到过县城的中间地带。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少。 从大连转道经长春到家乡县城,再到阳字村,王仁生又坐火车又坐汽车的,整整消耗掉两天时间。好在他这次回乡没有要事可忙。 现在,王仁生在村头公路上下了公共汽车。依然是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他手提大皮包,走上了黄土村道。他的衣着打扮,与为里的人文环境肯定是有点不协调的。就连大学生于志勤,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从未这样打扮过呀!因此说,他的派头,他的穿戴,阳字村还没有人能与其相提并论。就是讲究穿戴的张大发也只能是相形见绌了。 王仁生这次衣锦还乡心情可不怎么样。就看外表吧,一付垂头丧气,走路跟脚丫算账的样子。把他的不咋样的心态挂在了外表上。 王仁生不急不忙的往春妞商店走。路上不断有遇上他的人,和他打招呼,说话儿。哟,这不是王老板吗?是想老婆了还是想孩子了?还是要收购啥货呀?那个漂亮娘们咋没来呀?王仁生心里烦,没心思和这些闲逗屁的人说话。哼一声算是回答了。 小小小丫刚从幼儿园回来,正在商店门前玩。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就叫了一声,小小,小丫。听到叫声的孩子抬头看,认出了他,小丫叫着姨夫,跑上来拉住他的手。小小则压根儿没动地儿。只是两眼冷落的看他。他来到小小面前,拉住他的手说,儿子,不认识爸爸了?小小仍然冷落着脸说,你不是我爸爸了,你给别人当爸去了。这话说的王仁生一愣神儿,问他,谁叫你这么说的?小小说,没人教。是我自个想的。王仁生说,我不是你爸谁是你爸?小小说,我没爸了。王仁生只差没给小小一个嘴巴子了。 刘春妞从商店玻璃窗看见了王仁生。迎出门外说,仁生,你回来了。 进了屋,王仁生要把从李丽花那里学来的一套男女见面拥抱亲吻的着法用到春妞身上,被她严厉拒绝了。他就更加心情不悦了。 他不用人问自述了回来的因由:那妖婆管人像管儿女,骂人像喝茶水,支使人像财主对奴隶。吃饭得给她送到手上,只差没替她吃下去。洗澡得给她搓,不洗不让上床。。。。。。跟她过日子,活像条围主人转的狗。 刘春妞能说什么呢?只能叹息。 王仁生拉把椅子坐能刘春妞身边,又要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他只好死气白列的凑到她面前说,咱们复婚吧。我这次回来就是为的和你复婚的。 刘春妞明白这是回避不了的问题了。问他,你们结婚时登记没有? 王仁生说,没有。她是喜欢上谁就跟谁过,不想过了就散,登啥记呀! 她说,你们把结婚离婚当成了儿戏。能不出岔吗?你是累了,歇着吧。一会玉全,志勤要来吃饭,我去做饭了。 听这话,王仁生提起了精神,问她,那俩个人膀丁子在咱家吃饭?还在这睡觉呗? 听这话,春妞理所当然的不乐意。就斥责他,说他少德性。把事儿往歪里想。你活的能不累嘛! 王仁生火了。凑到她面前说,我是你老公!你能伺候他们,就得先伺候我! 刘春妞气得心跳,涨红了脸。她看得出来,他就是回来整事来了。这事一时能掰扯明白吗?她不理他,去厨房做饭去了。 这时候,闫桂芹来买货来了。见到王仁生自然有话。她妖叨的扭身子晃头的说,哟,这不是王大老板嘛!咋回来啦?想这个媳妇啦?要我说呀,你们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哪个大漂亮娘们你还享受不够哇?还有心惦记这个! 王仁生被她惹怒了,冲她吼了一嗓子,你来干啥?走! 闫桂芹是那么好撵的吗?他这么一吼,她还偏不走了,冲他说,我买包火柴不行啊?凶啥呀?钱多了烧包哇? 王仁生只好到柜台里给她拿出一包火柴,扔到柜台上说,赶紧走人! 闫桂芹扔下一角硬币,拿起火柴,走出门时说,得嗦个啥呀!八成两头都鸡飞蛋打的事儿! 工地收工之后,任玉全于志勤来春妞这里吃晚饭。王仁生与他们同桌吃饭就像看敌人似的看他们。心里不仃的琢磨咋对付他们。 任玉全好心劝他说,既然你们结为夫妻了,就得心往一处想,事儿往一块办,不能掰心眼儿。 于志勤说,家是爱的港弯,两人共同营造了这个爱的结晶,就要珍惜,呵护。让它随着时间的前进,而日渐完美,成为劳累生活的休息地。 王仁生火了。把手中的筷子啪下子摔在桌子上,瞪眼怒视他们说,干啥呀?给我上课来啦?这是我的家!轮不到你们上我家来给我上课! 小小小丫惊慌的看这个瞅那个。不明白这是怎么的了。 刘春妞严厉制止王仁生说,仁生,说的啥话呀! 王仁生阴阳怪气的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得意我。把我当成不速之客。可我告诉你们,这是我王仁生的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你们是谁呀? 任玉全于志勤想和王仁生好好唠唠。因为,他们理解他的心情。他们更不怪他的言辞的不恭敬。可惜呀,现在的王仁生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刘春妞当然也明白这个理。她就岔开话题说,你既然回来了,就住几天。眼瞅要秋收了,高梁割下来,乘青刮迷子编席子芮了,你可以收购。大连的一家粮库答应我要收购的。你可以卖给那家粮库。我这有他们的联系人电话,你可以跟他们联系。 王仁生阴沉着脸说,得拉吧你,用不着你给我编派活!我就在这呆着,啥也不干。 任玉全于志勤看得出来,现在的王仁生是一时难以说转的。就回村办公窒去,临走时任玉全说,仁生,晚上到我那去住吧。咱俩好好唠唠。 听这话,王仁生更来了气。他说,我上你那住啥去!你没老婆我还有媳妇呢!和你唠?和你有啥唠的? 刘春妞说,你唠不唠啥我不管你,你在我这住不行。这没有你住地方。你和玉全去住。他家有地方住。 王仁生说,你撵我?我是你老公!往外撵我?小样儿!我就住这! 刘春妞说,离了婚还是啥老公?咱们不是夫妻关系了。 王仁生说,啊,那么一张破离婚证就把我开出去了?我就不是你老公了?就不行我在你这住了?我就在这住,看你能把我咋的!说着,他就进里屋,一头倒到炕上去。 这还真的整不走他了。咋的也不能往外推,向外拉呀。 刘春妞对任玉全说,玉全,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上村和志勤住去吧。我领俩个孩子到你家去住。 也只能这样子了。任玉全就答应了。 二 任玉全于志勤走后,刘春妞就收拾东西,准备领俩个孩子去任玉全家住。 见她真的要走,王仁生就忍不住功上脑门儿的火气了。一把夺下她抱在手里的被子。对她吼,你真的要走? 春妞好言好色说,你在这住吧。咱俩不能住在一起了。离了婚的人还住在一起,不就是非法同居吗? 王仁生以他的观念决不这么看这事。他说,我们是夫妻谁不知道?小小是我们儿子,谁不成认? 刘春妞说,这并不能证明我们现在还是夫妻。离婚证说明我们不是夫妻了。你好好休息吧,我领孩子走了。说着她就往出走。王仁生急了,夺她再次抱起的被子。她不让他夺,他就伸手来打她。小小吓哭了。拉住妈妈的衣服哭叫,妈妈,妈妈。 再说任玉全。他和于志勤到了村办公窒,有点坐站不安。他是放心不下刘春妞和王仁生的事。他就又返回春妞商店来了。他进来时,正是王仁生打刘春妞,吓得小小哭着叫妈妈的时候。他就上前抓住王仁生打春妞的手。严厉问他干啥打人! 王仁生其实并不是成心要打刘春妞,只是想吓虎吓虎她。她不走就算了事。没成想,她匪得要走。他的巴掌就不自主的落到了她身上。小小也吓哭了。 王仁生打春妞的手被人抓住了,他定眼一看是任玉全,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他就对他吼,你咋又来了?!我告诉你,这是我王仁生的家,你少来! 任玉全理解王仁生的心情。他被那个拿他当玩物的女老板玩够了,揣了他,没着落的回到家,这里又是这情况,他火气上功是自然的。他毕竟和春妞共同生活了四五年,还有个共同的孩子。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亲,儿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任玉全现在的心里不能说不是翻江倒海的。眼前这事怎么办呢?刘春妞曾经是他王仁生的妻子,可他们正式离婚了。我任玉全想娶刘春妞,又有赵有山作中间人,也是无可非议的吧?这事与理与法,都找不出问题来。然而,现在王仁生不想离婚了,要与春妞恢复婚姻关系,这也是与理与法不悖的事呀。亏得自己没有和春妞领取结婚证,要领了,那麻烦可就更大了。没领取结婚证书,就当没这回事好了。自己应当理智的退出来。成全他们的好事。 想到这里的任玉全放开王仁生的手,对他说,仁生,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同意你和春妞复婚。 听这话,王仁生转怒为喜了。他一把抓住任玉全的手说,玉全,你不愧为当干部的,关键时候能想得开。你帮帮我吧。 任玉全的心情,王仁生是高兴了。刘春妞怎么样啊?她能接受吗? 这不,刘春妞当场就惊讶得目瞪口呆。继而她就在心里气愤的怨恨他:你不知道我爱你吗?不知道王仁生和那个李丽花是怎样对待我的吗?离婚证是他们硬逼迫我办的呀!他们让我离婚我就得离,这又让我复婚我就得同意复婚。你们男人把女人当成了啥了?可别忘了,国家是有妇女权益保护法的。 俩个男人见刘春妞只是怒目而视,并没有说什么,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就劝她考虑复婚的事。 她听不下去他们的话了,对他们吼了一嗓子,你们都给我出去!她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任玉全看出刘春妞的痛苦心情。知道这事不是一时能说得通的。他拉王仁生说,走,到我那去,你睡一觉,好好歇歇,说事的时间有,何必就地挖坑呢! 王仁生当然明白刘春妞的心。想出马一条枪就地拿下一个将,他还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任玉全能放弃他的爱,肯于在中间调节,己是不错了。王仁生就高骑驴的说,行啊,既然大姐夫你这么说了,我就跟你去你家住。 俩个男人走了。望着他们走去的背影,刘春妞一肚子苦楚化作泪水,流了下来。 人的一生,从娘胎里爬出来,就注定要受苦的。不受苦的,有,实在太少!那是承福而生。应了佛教理论:人身难得。得了人身,你得止恶行善。得时时处处想着为他(她)人作善事。那才有福报。贪嗔痴,邪淫,妄语,是善男子善女人最忌讳的。王仁生没有注意到这些,其后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的。 本书开头说了,刘春妞到县城请菩萨供起来,而且经常上香叩拜。还有一件事我没交待,是因为没到交待的时候。现在可以交待了。刘春妞请菩萨时,也请了佛经。心不顺时,有了难心事想不出办法时,她时常在深夜里读佛经。从佛经里得到了宽慰,得到了化解,得到了自我园满。 这么好的事她怎么不传授给亲朋好友?她不敢。她认为这是迷信。只能自己悄悄受用。 刘春妞从佛经里得知:中国很强大的清朝皇帝和大臣们,都是信佛的。而且是用佛教理论统治这个东方帝国的。 清朝统治者是少敉民族,从东北入关时只有十二万军队,确打败了明朝的百万军队。一个少敉民族统治中国二百六十多年。最后为啥灭国了?因为大权传到慈禧太后手里,她不让皇帝和群臣念《无量寿经》了。不让皇帝和群臣信佛了。而是去搞“驾乩扶鸾”,就灭国了。 刘春妞对中国的历史不甚了解。对各朝代统治阶层的内部情况更是所知甚少。她没有那么多书看。没电视看,没报纸看。获得知识的途径实在是太少。 王仁生任玉全俩个她先后所爱的人,因为她而产生矛盾,他们痛苦,她更痛苦时,她无处寻找解托心中痛苦的妙方良药,她便悄悄的拿出佛经读诵了。她要从佛经里寻找宽慰,化解,园满的良药妙方。因为,她在这里尝到了甜头。 本书的主人公刘春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苍茫大地上的一粒土。她漂亮,勤奋,热情,忠厚,诚实,善良,肯于上进,对美好生活充满无限僮景,是她光明的一面。同时她心中参杂各种杂念,不敢完全坦荡的面对,是她暗淡的一面。所以我说,她决不是啥英雄豪杰,是一个普通人,是苍茫大地上的一粒土。 三 夜晚时,张大发来了两个客人。他很看重这两个人。因为她们能给他欢乐。要不是这,他是决然不肯招待的。他的嗅觉己经闻到与他不利的气息。他也知道,火烧大了,是自身难保的。在家里招待,没啥像样的好饭菜。又怕孙珍在旁边碍事。一恨心,就领二人来了王二饭店。 王二知道,张大发挥霍公款是从来不手软的。见他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前来,更明白这是送钱串子来了。他就暂时放下与他的不愉快,笑容可掬的恭敬他们。按他的指意,王二把他们领进新开设的专为官儿们用的,与外界隔绝的雅间。张大发对这个雅间还算满意。他吩咐王二,好酒好菜只管上,又吩咐一切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王二当然一切照办。千好万好,只有往腰包装钱才是好。千法万法,能搂到钱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王二两口子到厨房忙去了。雅间里的三个人亲热了一番。 这两个人是谁呀?张大发的所谓朋友白马花马。周二杨三看出最近风声有些紧,不敢冒然前来。又舍不得扔掉这块肥肉,就打发此二人伴成一男一女来了这里。为啥今天来?是因为他们得到消息,说村书记到乡里办事代开会。他们认为此时是山中无老虎,张大发称大王的时候。几次事,张大发险些马失前蹄,长了警惕性。他的手插进磨眼里,不敢惹他们哪。只能小心仅慎应付。 这伙亡命徒可不管张大发有啥难处,想利用他就利用他。就是牵着他鼻子走呗。那拴在他鼻子上的绳子抓在人家手里。人家想牵就牵,想咋牵就咋牵。他张大发想不跟着走,唯孔那出入气息的鼻子被撕掉了。嗨,谁都有无奈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应该说正事了。这两匹马是狼狗派来向阳字村推销煤的。说这里建工厂一定要用煤的。张大发对这事有些为难。说财权一点都不让他管了。花钱全是书记和会计说了算。但是,前面说了,他鼻子被人牵着,手插在人家的磨眼里,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没法子,酒足饭饱之后,两女人换了装,再次扮成一男一女。让张大发找村会计来。他说这黑天瞎火的能找来吗?她们说,那是你的事。你一个大村长连个会计都使唤不动,还算是一村之长啊?傻狗不时叫,只有往前冲的份儿。 张大发到村会计杨杰家,连蒙带虎的把杨杰整到王二饭店雅间。她们那次拦路劫他钱没成功,心有佘恨,今日相见就想把他灌醉。醉了,事儿也好办。 杨杰和任玉全一样,不会喝酒。两女人死气白列的往他嘴里灌,把杨杰整急眼了,就起身要走。她们只好住手。张大发说明了二位是国营大煤矿的销售科长,拿出名片给杨杰看。说咱建工厂用煤,是他请来的,照顾咱们,给个最低价。我决定买一百吨。你出面办手续,交一部份定金。现在就办理吧。杨杰进屋第一眼就觉得这两人眼熟,她们一扯扒他让他喝酒,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确认这两个人就是路上劫他钱的人。他就想脱身之计。怎样能离开这里?任玉全没在村子,去乡里还没回来。找谁呢?他想到了刘春妞孟老四,他们谁能知道都能有办法的。他就对张大发说这么大的事必须经过书记同意。他就教训他,说这是行政上的事,归他村长管。让你办你就办就是了。 杨杰听张大发说办手续交定金,他就有了主意。他说办手续需要公章,交定金,我没带钱来呀。正巧我那还有五六仟块钱,你们等一下,我去取来。这事儿不就一下子办好了。煤矿的二位领导来一次也不容易。 杨杰的话让三人听的挺舒服。没多想,就叫他赶快去取。 出了王二饭店,杨杰直奔春妞商店,对她说了王二饭店的事。俩人合计,先稳住他们。赶快通知在乡里的任玉全,或者直接找乡派出所老姜。刘春妞让杨杰回到王二饭店,她去村办公窒打电话。 杨杰回到王二饭店,说咱们签份供货合同才能交定金。她们说行,马上签吧。拿出了合同用纸,让杨杰现在就写。杨杰写字时,白马就伸手摸了杨杰的衣服,问他带钱了吗?你这腰里怎么没有? 杨杰没想到她能摸他的腰包。没有钱被她发现了。引起了她们的疑心。杨杰说,钱在保险柜里,钥匙在家哪。咱们签完合同我就去取。她们说那不行,得先交定金。发生了争执,合同也就签不下去了。 二马觉察到事情有变,起身说天这么热,伸手打开雅间的后窗户,向外看看。外面是柒黑的夜,当然看不到什么。对杨杰说,你马上去取钱,拿来钱再签合同。 杨杰当然不能走。他要稳住她们,等刘春妞打电话的结果。 刘春妞在村办公窒把电话打到乡里,接电话人说任玉全到乡派出所去了。她赶紧把电话打到乡派出所。是老姜接的电话。老姜听了刘春妞说的事,让她一定稳住她们,他们立即到这里来。这时候的老姜感到没车实在是不行了。有一台摩托车坏了还没修好,不能用。一个乡机关没台车,真是急死人。 打完电话的刘春妞心里急,就和在村办公窒的于志勤一同来到王二饭店门前。怕惊动她们,没有冒然进屋。站在门外监视。 这时候王二出屋倒水,猛然看见她们站在不远处,急回屋告诉了张大发说刘春妞来了。心虚的二马知道情况有变,顾不得体面了,跳出窗户跑了。杨杰起身向窗户外看,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个窗户是通向后院的。站在门前路上的刘春妞于志勤尚不知屋内发生的情况。张大发傻了眼。杨杰赶紧向饭店外跑。当他与刘春妞于志勤跑到一起四处找人时,一切归于平静了。 第十五章 人生轨迹(二) 四 二马干这种跳窗户逃跑的事是有经验的。没费多大事就来到了她们存放摩托车的村外树林里。她们不想立即就走。凭经验她们知道,这柒黑的夜,想发现她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们骂张大发无能,一点事也办不好。 老姜和任玉全总算是借到一台摩托车,赶回村子来了。他们到村子之时以是二马跑出去多时了。 刘春妞于志勤没能找到二马,就同老姜任玉全到王二饭店找到了张大发。亏得是杨杰把张大发稳住,不然的话,说不定他也会溜到哪里去。 黑天瞎火的找那两个人是不好找了,只有在张大发身上下功夫了。他们来到村办公窒。老姜让张大发把今天的事说清楚。张大发只有使用他的老着儿了。死皮赖脸的说,是出门在县里认识的,说是辽源煤矿的,搞销售的科长。咱工厂生产时得用煤,我就把他们领来了。谁知道他们跑啥呀?八成是假搞销售的,见事儿露了,就跑了。别的事我也不清楚。看来,我是上当受骗了。说着他就气愤的骂上了,你们说这展这人真他妈的有胆大的。也有敢冒充卖煤的!这些王八犊子骗到我头上来了! 张大发也不配面上混的人。遇事儿就能编派出让人难于找问题的本事。 老姜任玉全刘春妞心里都明白张大发是在编派事儿。可是,不管你怎么说,他就是不往那事上说。事儿也只能先有在这。严密监视他就是了。 五 出了村办公窒的张大发,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样。今日的事办砸了锅,周二杨三肯定是不能满意的。这两匹马再一次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失了前蹄,她们回去添油加醋的一说,他们能给他好果子吃吗? 张大发觉得近时期以来实在是不走字儿。老是事儿办的不顺。让他失去了往日阳字村霸主的辉煌。这可是荣耀愦了的他实在难以忍受的事。 思来想去,他把这悲惨后果归罪到刘春妞身上了。自从这个老娘们出头露面以来,他就没得到好。对他不利的事一个接一个的迎面而来。这个刘春妞,把她千刀刮万刀宰,也难解心头之恨! 更对他不利的事儿,明摆在了眼前。这个老姜,他咋就能这边刚出事儿,他那边就知道了?马上就来到了?这不是明摆着是被他注意上了吗?让派出所注意上,能有好事吗?派出所是啥单位?那是分安局的派出机构。这就是说让分安局注意上了!让公安局关心上的人还能有好事吗? 张大发越想越觉得事儿严重了。向着对他不利方向发展了。能这样任其发展吗?能这样等待束手就捉吗? 以他张大发的性格特性,决对不会甘心情愿束手被捉的。就是刀按在脖子上,也得反它一反的。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想回家了。回家守那个老蒯有啥意思?看看那两个惹事根苗走没走吧。 他知道她们的落脚地是村外树林里。他就直奔村东树林子。 果不然的,两匹马在这里等他呢。见他来了,她们把一肚子窝囊气撒在他身上。来了个刮风扬沙子,连讽刺带打击。整在他真想轮起大巴掌猛捧她们一顿。可他下不得手。他对她们是又怕又恨又亲又爱呀!互相利用的事,谁也不想离开谁。又要互相利用着,又要互相留一手,防备着。 他们很快商讨出对付仇敌刘春妞的办法来了。 他说今日太晚了,那实施对象肯定是睡觉了。咋也不能闯进屋子硬抢吧?那样干,一是容易暴露自己,二是不容易得手。何况现在乡派出所长老姜正在村子里。 可也是。那就等明天吧。等明天,我们能再跑一趟吗?在这野外让我们当蚊子美餐?无可奈何,只好到他家去住了。说好了,晚上住,天亮必须出去躲起来。现在草深庄稼高的,到处都可以呆人。明天老姜也走了,傍天煞黑时才好动手,那是最有利时机。 三人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进了村子。来到张大发家。 六 张大发深夜领到家里两个女人,孙珍不能不为之惊讶。心想,捂天半夜的,从那弄来俩大漂亮娘们呀? 张大发在村子里称霸,在家里就更不用说了。当然是一手遮天了。 他叫醒熟睡的孙珍,让她领孩子到仓房去住。正是夏天,那里凉爽。孙珍当然不愿去睡仓房。与他争论几句。他为在二马面前显威风,两句话没说完,大巴掌就落到孙珍身上了。她顶不住他的打,只能叫起熟睡的孩子,抱条被子,去了小仓房。 小仓房里没电灯。凭着熟悉,把被子铺在破乱东西上,哄孩子睡下了。孩子省事,哄一会儿就睡着了。孙珍确睡不着。心里就想,这是咋回事呢?半夜领回家俩个老娘们,把自己媳妇撵出来,搂她们睡?这也太欺付人了! 孙珍心里憋气带窝火,就想要看看他们干啥。她出了小仓房,悄悄来到窗户下,窗户帘档的严严实实。屋里只开着电视,没开电灯。啥也看不见。她就绕到房后去。她家是北炕,后窗户正好在炕上面。她就趴后窗户听。屋里传出的声音她是熟悉的。那是男女办那事时发出来的。她就在心里骂她们,送上门的溅货! 接下来传出来的声音让她把心提起来了。那声音是:你想白玩我们姐俩呀?就你这样的,也想白占我们的便宜?小心你那玩女人的物被揪下来! 孙珍心抬脚伸脖子向屋里看,可惜没开灯,加之玻璃老久没擦了,看不清个啥。她就瞒怨自己,咋不擦擦玻璃。她看不见啥,可听到他们谈论怎样对付刘春妞了。她找几块砖垫在脚下,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她正听的仔细,突然这窗户开了,一盆热水抛了出来。正好抛到她身上,烫的她妈呀的叫了起来。 听到窗户外女人叫声,张大发扒窗户向外看。看到了双手捂脸叫的孙珍。好你个老娘们,竟敢偷听我的事。他火气来了,推开窗户跳出来,一把抓住她,狼叨羊似的,把她拎到屋里,没容她说什么,僻头盖脑一顿打。孙珍倒在地上,衷求别打了。 张大发问她,你听见了啥? 孙珍说,啥也没听见。 他又打她,说不对,你站在窗户下,能啥也没听见?胡弄鬼哪!他又打她。 二马在一旁加刚说,女人偷听男人的事,该打! 张大发为在二马面前显能耐,猛打孙珍。她挺不住他的打,忙说啥都听见了。以为这样说,他就不会打她了。没成想,他打的更凶狠了。一边打一边问她听见啥了?她怕说听见了啥他再打,就说啥也没听见。 二马又加刚了,说这女人就凭这不说实话的嘴就该打! 张大发对被打倒在地的孙珍猛抽嘴巴子。她的一颗牙被打掉了。连牙带血一起吐到地上。 夜深人静之时,打人声,哭叫声,清淅的传出了屋子。就有邻居听到了。听到此声音的人还以为张家死了人,要不咋能这么没命的哭叫?好心人不能袖手旁观,就起炕走过来看究竟。院门关着,跳墙进了院子,屋门闩着,进不去屋,好心人就站在窗户下问,张村长,你家咋的了?半夜哭啥呀? 屋里的张大发和二马都惊了。这事儿又惊动了村民。本来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到底是让外人知道了。他冲窗户外人说,孙珍肚子疼,熊蛋包没挺头,哭上了。没啥事儿,你们回去吧!别在这听了! 好心的人们只好回家了。 过了一会儿,张大发出屋来看,见没了人,回屋叫孙珍赶快回仓房去睡觉。她不敢不去,只好走了。 躺在孩子身旁的孙珍,被打的浑身疼。心里更是难受。心想,这受欺辱的日子可咋过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好歹等到天放了亮,赶紧起来,看看那两个人走没走。 孙珍出了小仓房,正巧看见张大发领两个女人往院外走。张大发见孙珍又出来看,以为她一宿都在监督他们。又来了气,伸手就来打她。吓得孙珍张抓是的跑回了仓房。张大发赶紧领两个女人出了院子。 七 王仁生这几天吃在刘春妞商店,住在任玉全家。来回折腾,整的他挺上火。心里就骂,这叫啥事呀,我出去几个月,老婆成了别人的。这人还竟然是他的姐夫。他们是不是以前就有一腿呀? 更让他脑火的是,他的中间人竟然是乡书记。这他妈的乡书记,吃饱喝足了没事干了,扯起保媒拉线的事儿来了,是不是他也和刘春妞有一腿呀?现在的干部配女秘书,养小蜜,是浪潮。这浪也滚到乡下来了?如今是女的放开男的搞活,妙着绝着花花着,一个比一个手高。那个李丽花,就是这浪潮中的一条狡猾的大沙鱼。 王仁生的心事没处去说,没人听啊。人们都在建厂工地忙碌着呢。谁有闲工夫和他闲扯里根扔。他只好自己在心里翻江倒海。 这天旁晚,他自己在任玉全家炕上躺着,心里憋拉八屈的难受。他就起来,喝口茶水,出了门。没地方可去。就信步来到春妞商店。 二妞妈从村托儿所下班就来春妞商让帮助看商店。她说春妞任书记在村里和小于工程师研究工程上的事呢。他说,我管不了她的事,我是没事随便来看看。 正在商店里玩的小小小丫见他来了,就叫他到屋里炕上坐。他对二妞妈说,你忙碌一天了,挺累的,回家歇着吧,我没事儿,我给看会商店。二妞妈知道他心不通快,说那你就在这吧。照顾好两个孩子,我回去了。 这时候的天己经黑下来了。送走二妞妈,他瞅瞅天也黑了,回商店虚关上商店门,让小小小丫在商店里玩,玩够了就上炕睡觉。他就进里屋躺到炕上。 躺在炕上的王仁生,心想这本属于自己的炕头,瞪眼住不上。本属于自己的老婆,瞪眼不能和她睡觉。这叫什么事呀!他侧身脸操里似睡非睡的躺着,不想看任何人。 俩个孩子在商店里趴柜台上写幼儿园教的字儿。有来买货的,小丫叫姨夫卖货。王仁生不肯起来,说都是本村人,自己拿吧,把钱交给俩个孩子就行了。 张大发来商店了。进门东张西望的看看,只见俩个孩子在写字儿。问孩子咋就你们俩?小丫说,我姨夫在炕上呢,你我买啥吗?张大发说,买包烟。 躺在炕上的王仁生,听到是张大发和孩子说话,他不愿搭理他,就更不起炕了。 张大发自己拿了烟,不紧不慢的打开,抽开一支叨在嘴上。 这时候的商店门外来了一辆摩托车,一个人下了车进了商店,骑摩托车人没下车,用两腿支在那里,摩托车当然也没熄火。 进商店买货人说要买吃的喝的,俩个孩子一边问要啥一边给那人拿货。这时候张大发就出商店走了。在门外故意把门灯给关掉了。买货人对小小说,小孩,是不是门灯坏了,上门外看看我车,可别丢了。 小小听话的出门外去看车。这时进商店买货人急出门,一把抱起小小,没容孩子叫出声,嘴就被堵塞上了。那人麻利的抱着小小上了摩托车,嗡的一声,摩托车开跑了。 小丫趴在柜台上记那买货人拿到柜台上的货的价钱,一抬头,见买货人没了,就出了柜台,到商店门口看。商店门灯灭了,外面黑,看不见啥。她冷丁想起小小,就叫,小小,小小,你在那?没有回答。 小丫屋里屋外找,一边找一边叫小小。还是没有回音。小丫有点发毛,就进里屋叫躺在炕上的王仁生,姨夫,快起来,小小不见了! 王仁生只是在那迷瞪,没睡着。听见了小丫的叫声。他并没当回事。以为出去了,一会还不回来。他不急不忙的下了炕,来到商店里,问小丫,你没看见小小出没出去呀?小丫说,他和我在屋卖货,买货人走了,小小也不见了。 王仁生觉得事儿有点奇怪了。商店里外的找,一边找一边叫小小。找了一气儿,没找到。他傻眼了。脑海反映上来的第一意识是小小丢了。他就在商店里跳脚骂刘春妞。 小丫急得哭起来了。急劲说,咋整啊?小小哪?上哪找小小啊? 刘春妞从村办公窒回来了。进商店看见小丫在哭。王仁生站在地当腰骂她。她以为王仁生还是生她气,来商店骂她。没理会他。抱住小丫亲她,问她咋的了?哭啥呀? 王仁生把一肚子的气都集中在脚上了,对准蹲在地上哄小丫的刘春妞的屁股凶狠的踢了一脚。刘春妞被踢坐在地上。好一会起不来。小丫吓得哭的更惨了。 王仁生骂刘春妞,你能吧!这回你能去吧!你在外面野去吧,回家来干啥!你马上给我找儿子去! 刘春妞的腰被他踢的很疼,吃力的站起来,问王仁生,咋的了?小小咋的了? 王仁生扬起胳膊,又要打刘春妞。她躲闪开他说,你把事说完再打行不行! 王仁生气极败坏的说,你还说个腿呀!小小让人抱跑了! 刘春妞惊得失了声的说,抱跑了?!谁给抱跑了? 王仁生气愤的说,你问我呀?我还问你哪!你德罪谁了? 小丫哭着说出事情的经过。刘春妞听得傻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她想哭,确哭不出来。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玻璃窗外的柒黑的夜。 第十五章 人生轨迹(三) 八 建厂工程进入紧张的机器安装,调试阶段。于志勤起早贪晚的忙碌在工地上。 赵二妞受任玉全刘春妞的嘱咐,时刻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一是为他当助手,二是督促他别忘了吃饭睡觉。 你可能认为我说的离谱,大活人能忘了吃饭睡觉吗?我不是瞎说,这个事业狂,脑袋瓜子里只有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干起事儿来,没人提醒他应该吃饭了,应该睡觉了,他就能一天一夜不吃不睡,那画满道道的图纸,那冰冷的铁件,就像能为他解除饥饿和睡眠。 每当这时,赵二妞心疼的叫于哥,天黑了,响午饭还没吃呢!我饿了。要是晚上,赵二妞就说,于哥,天要亮了,还画呀?我可要睡觉了。 只有听到这话,看到她那渴望的目光,他才不得不仃止手中的事儿。抱歉的哄她说,好好好,吃饭,睡觉。 就这极其简单的语言,赵二妞听了心里也甜。脸儿也似开了花。拉住他的手,撒妖说,你不心疼我,我还心疼你哪!累坏了身子咋办哪! 这时的于志勤便真诚的向她道歉。亲吻她。她则一动不动的任他亲吻。 小小丢了的这天晚上,刘春妞是在村办公窒与任玉全于志勤商讨工地上的事了。她走了之后,任玉全和于志勤又唠了一会工作上的事。为了不影响他休息,任玉全就回了家。到了家,王仁生没在,他以为王仁生是上春妞那里吃饭还没回来。他就自己吃了饭。吃完饭,没啥事可做,他就想到这一天没见到张大发,就想到了老姜交待的要注意张大发尤二活动的事。他就想找张大发谈谈心。 任玉全来到张大发家门口,拉门,门闩着,拉不开。他就叫门。 此时的张大发正歪在炕上看电视。听到叫门声,他其实听出来了是任玉全的声音,不想见他,就不高兴的问谁呀? 门外的任玉全说是我,是任玉全。 张大发说,我睡觉了,有事明天说吧。他以目示意孙珍,让她也说睡觉了。她不敢违抗他的旨意,照他的话说了一遍。 任玉全只好走了。他听到屋内的张大发叨唠说,他没老婆,把黑天当成白天逛呢。心闷找小姨子去呀,找我这来了! 任玉全回家了。到了家,门还锁着。他给了王仁生钥匙,没开门,那就是说明他没回来。他想,王仁生是不是又在春妞那找啥麻烦了?这事,让春妞是够闹心的。 任玉全到春妞商店来了。老远他就看见商店门开着,灯明亮着。他进了商店,感到气氛不对。刘春妞坐在椅子上痛哭,王仁生气乎乎的胡乱转悠。嘴里骂骂列列。小丫见到爸爸,扑向了他。向他哭诉了这里发生的事。 刘春妞只是哭,没言语。王仁生怒视他,也不言语。小丫哭泣着说,爸爸,小小那去了?谁给偷去了? 明白了事儿的任玉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痛苦,内疚,似虎狼在咬他的心。发生这样的事,自己有什么脸在这作党的基层组织负责人?人民连起码的安全都没有,我还叫什么共产党的一方负责人?负责任了吗?工作咋干的?向群众说个啥?他深感到,自己的过错是无法让群众谅解的。 然而,现在不是只顾自责,只顾反省错误的时候。更不是求谁谅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小小。是向公安局报案。他知道,此时劝说她和王仁生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他安慰他们几句,赶紧去村办公窒给乡派出所老姜打电话。 九 现在的刘春妞的头脑里是一片空白。心里确是乱做一团。只是愣怔的坐着。在这个椅子上她坐了一夜没动了。人们硬性把她扶到炕上,让她趟下睡一会。她硬是不趟下,坐在炕上,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不说一句话。当然也不吃不喝。 人们以为她受的剌激太大,是疯了或者是魔怔了。 村里来看她的人接连不断。看见她的惨状,人们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流着泪水走出去。 二妞妈和爱国妈来看刘春妞来了。她们不忍心离去,就坐在春妞两旁,一人拉住她一支手,劝解她,安慰她。不管她们怎么说劝,春妞只是愣愣的看外面。不说话,也不看她们。她们只好默默的陪她坐着,陪她一同流泪。 己经是小小偷失的第二天下午了。人们找来了村卫生所大夫为刘春妞诊断。大夫检查之后说,看不出啥病,就是精神剌激太大,心迷灯了。给她打一针,让她睡觉吧。兴许睡醒觉能过来这个劲儿。 没了主意的人们,就让大夫给刘春妞打了针。真是没过多大工夫,她就躺下睡了。 刘春妞把几个月的劳累都集中到这一次来休息了。她这一觉,从头天下午开始睡,一直到第二天响午。她醒了。睁开眼睛看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们说,我咋的了?咋睡觉了?你们都站在这干啥呀?快坐下呀。 人们见她醒过来了,自然高兴。只是不敢提起小小的事。赵二妞张大英孟翠琴张罗给刘春妞煮小米绿豆粥,冲白糖水,劝她吃。没用怎么劝,她端起水就喝,端起粥就吃。 人们见春妞吃喝了,也和大家说话了,人也精神了,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王仁生见刘春妞明白了,又要瞒怨她不在家好好看护孩子。人们不让他说。把他从里屋拉到了外屋。人们瞒怨他说,孩子是你看丢的,你还瞒怨春妞呢?有过错的是你! 王仁生自知理亏,只好听人们的。说事儿己经报告公安局,等待公安局查找吧。 乡书记赵有山和乡派出所长老姜都来了。县公安局的侦察员们也来了。他们听了情况,看了春妞商店的四周情况。到村办公窒研究去了。 刘春妞的神志确实是清醒了。她从衣袋里摸出前来售煤人的名片,看了一眼,问人们,任玉全在哪?人们告诉她,在村办公窒,和乡里赵书记,派出所长老姜谈事呢。 刘春妞说我得去找他们。她就下了炕。人们不好阻止她,就由她去吧。 赵二妞张大英孟翠琴为防止她路上出岔,就跟她一同去村办公窒。 村办公窒里,刘春妞向老姜交上了前来售煤两个人的名片。她明确说出她怀疑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为什么在他们的骗人把戏败露逃跑了?张大发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怎么陪他们在王二饭店喝酒?偷小小人来我商店时,张大发咋就那么巧也在现场?我听小丫说,是张大发先进商店的。 是重大线索。他们决定立即传张大发谈话。 十 张大发现在的心情不错。歪在炕上看电视呢。 现在王仁生在家和刘春妞闹复婚,赵有山确把她介绍给了任玉全,这回好,这才是真正的窝里斗呢!三人都闹心,弄他个三败具伤才好!等着看热闹吧! 今天这事办的也算是不赖。一切都挺顺手。前后也就是十分八分钟呗!这两个老娘们,干这事也有两下子。手急麻溜快。整的干净利牵。是行家里手。这回嘛,够你刘春妞喝一壶的了!摘去你的心尖儿,看你还有啥心思干这干哪? 想到这,张大发情不自止的笑了。孙珍惊奇的说,咋的了?傻笑啥呀? 张大发躺在炕上用脚丫子拨弄孙珍的胸部,说他今日心情挺好,你上我身上呆一会吧,算是我打你的陪偿。孙珍那肯做这事,两人拉扯时,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声。 这是任玉全带领村治保主任孟老四和党支委杨杰来叫他了。 张大发听到了叫门声。当然更听到了敲门声。他先是忍着不知声。怎奈来人不走,一个劲的又敲门又叫他张大发的。他就小声对孙珍说,你就说我没在家。孙珍照他话说了。门外的杨杰说,啥没在家,我们都听见大发说话声音了。开门吧。 张大发知道是支不走他们了。只好叫孙珍去开门。孙珍去开门,他还在说,捂天半夜的又整啥事? 孙珍开了门,任玉全杨杰孟老四三人进来了。见来了三个人,张大发第一反映就是有点心慌。刚要问干啥?话还没出口,孟老四冷静的说话了,张大发,我们来叫你马上到村办公窒去。 张大发似乎感到有种不祥之照。这黑天瞎火的,突然来三个人叫他?索为何事呀?通知开会也用不着来仨人哪!再者说,多会开会任玉全亲自出来找人哪?是不是今天的事露了马脚了?不妙!现在想躲也躲不出去了。只有装病了。他立刻手捂肚子叫,哎哟,我这肚子咋这么疼啊!说着,就翻身趴在炕上了。嘴里不住点的叫,哎哟,哎哟。。。。。。 任玉全三人知道他是耍赖皮。又不能托他走,就问他,你去不了村是不? 张大发仍然趴在炕上说,我这肚子拧劲的疼,咋能去村哪?起炕都难了。 任玉全说,杨杰你去村卫生所叫大夫来,给他看看是啥病。 杨杰现在明白了为啥来三个人找张大发了。他急忙到村办公窒向赵书记老姜说明了情况。赵有山说,老姜,走,我们去他家。 杨杰随赵有山老姜来到张大发家院门外时,赵有山让杨杰去村卫生所叫大夫来。 赵有山老姜进屋了。张大发一见到他们,就本能的坐起来了。忘了叫肚子疼了。忙说,赵书记,您咋来了? 赵有山说,说是你肚子疼,我们来看看,现在还疼吗? 张大发下了炕,摸索肚子说,哎,不那么很疼了。 赵有山严厉的说,走,跟我们到村上去。 张大发忘了装病了,下了炕就往出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孙珍。她也没弄明白是向她使啥眼神儿。就眼瞅着他们一同走了。 第十五章 人生轨迹(四) 十一 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张大发不得不交待了二马来阳字村售煤的事。说她们没别的目的,就是想骗钱。见事儿败露了,就逃跑了。我也闹不明白她们怕的是啥。 至于问到她们是那里人,现在住在那里,什么职业等情况,张大发则全是三个字回答,不知道。他说她们就是在一次吃饭认识的,没有来往。这次相遇也是在饭店吃饭遇上的。说她们正在销售煤,我一听,价格很低,正好工厂开始生产时需要煤,就和她们商讨买煤的事。我完全是出于工作。出于好心办这件事。谁知道她们是假卖煤的,见事情败露就逃跑了。把我还弄个跳进黄河洗不清。真是活坑人! 听听,这理由有多充分。 马拉松似的谈话,由夜晚进行到天亮。张大发要嘛是记不住,要嘛是不知道,要嘛是有人陷害他,要嘛他也是受害者,别的一概不知。真是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整个谈话中,张大发牢记周二杨三告诫他的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决对不能坦白交待!你不说,他们查不明白,没有理由长期关押。就得放人。这是周二杨三用亲身休验得来的结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张大发用了几次此结论。均顺利过关。他确认此立论好使,管用。真乃世界之大,啥人才都有。 张大发的此立论再次使用,又获得了胜利。把他乐的往家走的一路上总想笑。一笑自己的胜利,二笑共产党干部的蠢笨。一个人傻笑没意思,他就放开裤腰粗的大嗓子,胡乱唱起东拉西扯的歌儿,把夜猫子吓的躲了起来不敢和他比歌候。 张大发那里知道,这是按照县公安部门的安排放了他这条长线,为的是吊狼狗这条大鱼的。 张大发回到家,坐到炕上,让孙珍为他炒两个菜,喝上半斤。让孙珍同桌共饮,庆贺胜利。 酒足饭饱之后,他要吸烟,找遍了所有放烟地方,一支烟没找到。孙珍说,行了,别抽了。他不乐意了,说男人能离开烟吗?就像男人离不开女人一样。孙珍说,你们男人哪,除了女人就是烟酒。他从腰里拿出十块钱,扔给孙珍说,去,买一包去。她不敢不去,下炕去为他买烟去了。 孙珍的话提醒了张大发。他想,那赵有山不也是男人吗?他也是人不是神吧?他不需要女人吗?不需要烟酒吗?他不吸烟不喝酒,那烟酒不就成了研究研究吗!研究,凭啥研究哇?上了老头票子,往好处研究;死目卡眼的铁公鸡一毛不拔,那就得往坏处研究了。这是当今社会常识。人人知道人人不肯公开说,又所有干部都照办的着法。 张大发眼睛一亮。对了,此时正是乡里研究他张大发之时,往好处研究还是往坏处研究,那不就得用钱开道了!他乘孙珍出去为他买烟之机,赶紧翻箱底儿,找出他的积蓄,装入腰包。 第二天下午,张大发骑自行车往乡里赶。真是人走时气马走瞟。在去乡的路上,愣是遇上乡农贷员小张正骑车子下村。他迎住小张,说大兄弟呀,大哥正巧是去找你哪。真是有缘份哪,路上遇上你了。 小张说,村长找我有啥事呀? 张大发说,大兄弟,不瞒你说,大兄弟最近遇到点麻烦,得在乡里赵书记那里打点打点。要不然怕是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小张说,啥麻烦这么严重? 张大发说,尤二那王八犊子把我咬了一口。常言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哪!不早点交上明白费,等撸下来再上炮怕是啥都晚三春了。说着,他拿出一沓钱给小张说,这五百元是给老弟你的,算是辛苦费用;这二仟元求你替大哥我送给赵有山书记。说明白了,是阳字村张大发送给他的。 小张说,你咋不亲自送啊? 张大发说,赵书记现在对我认象不大好,我亲自送,他肯定不能收。你们财神爷他很器重,看高一眼,你送去他能收。 小张为难的说,我送也怕他不能收。赵书记那个人可是一本正的人。 张大发说,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大哥知道你有本事,一定能办好这点小事。 小张被张大发忽悠晕了,就充了好汉。答应一定办好, 张大发以胜利者心情回到家。当晚又喝了半斤酒。喜滋滋的歪在炕上看电视。 夜深了。张大发看完了一个电视剧,准备睡觉时,有人敲他家的门。他一惊,这么晚了,谁还来干啥?他让孙珍问是谁?她问了,门外来人低声说是我,快开门吧!孙珍又问,你是谁呀?门外人不耐烦了,低声带着威胁口气说,张大发,忘了朋友啦? 张大发听出是谁了。他打心眼里说,是不愿见他们。可这人就贴在他身上,愣是甩不掉啊!这凉药是专找他这有凉病之人的。 门外人凶狠了,说你再不开门,就给你砸开! 张大发深知门外人的凶狠,不开门,不让他们进来,是不能走了。只好不情愿的下炕为他们开了门。二人进了屋,回身闩了门。 见周二杨三往他面前一站,张大发不觉一阵心跳紧张。他明白,这两个玩艺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心里骂他们,喝他们一顿酒,写下个一万元的欠条,真他妈的狮子大开口!狗东西!心里骂嘴上还得说好话。口是心非的事他没少干。不还,那都是他坑骗别人,这让别人坑骗他的滋味和他坑骗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大发问他们是咋来的,可千万别整台车放在我门口。我最近被乡里注意上了。 狼狗说他们没那么傻。是开车来的,这季节帮咱忙。这庄稼高,草深树密,那里不能藏一台车?你放心,万无一失! 张大发不想让他们久呆。怕他们一半会不走,给他添麻烦。要是被村里人看见,那可就麻烦大了。他问他们有事吗?眼下乡里抓治安整的挺紧,说完事赶紧离开这里。 狼狗激他说,大兄弟,一向胆大豪爽,干事果断,从来没怕过谁!今天咋的了?有啥不好办的事,当兄弟说,我们给大哥你摆平! 张大发恭手作揖说,谢谢二位大兄弟,有求二位大兄弟时,别撒手不管就行! 狼狗拍胸脯说,有事只管说话!一切包在兄弟我们身上。我说,别光说话呀,赶快给我们弄两个菜,喝两盅,我们还有事要去办。 张大发心里骂,我操,打不着食了。跑我这白吃来了!免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他妈的啃起自家兄弟来了。他心里骂归骂,表面不敢惹他们。他让买烟刚回来的孙珍赶紧弄两个菜。孙珍为难的说,没有啥菜呀。要不,你们上王二饭店吃去吧。 周二摆手说,不必了。就在家里吃吧。有啥吃啥,没挑。其实呀,他们是不敢去王二饭店,怕的是被人看见。他们正是因为县城里抓社会治安抓的太紧,才出来躲一躲的。今天到张大发这里来,一是要些钱,二是有包货不能带在身上,要放在他这里。 孙珍说,要不上春妞商店买现成的熟食吃吧。 狼狗也不让出去买。还是说有啥吃啥。自家人,没的挑,大葱大酱也中。 张大发听这话更是来气。心里骂,你们他妈的也混到这粪堆上了?还自家人呢,那次逼我写一万元欠条咋不认自家人?操你妈的,两支白脸狼! 怎奈白脸狼不吃饭不走啊! 张大发让孙珍杀支鸡,炒两鸡蛋。 狼狗说,别杀鸡了,没那工夫等吃鸡。你家园子里有菜,弄两个行了。 张大发心里骂,操你妈的,我家园子里有菜你们都看明白了,看来我家是没有啥秘密你们不知道了。 狼狗是不想在风口浪头上多呆,饭菜上来,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吃饱喝得了。乘孙珍去厨房涮碗工夫,他们拿出一纸包给张大发,让他好好保管起来。大发问这是啥?他们说是好东西。能赚大钱的货。你小心保管好,被人发现可就是了不得的大案!一时不好出手,先放你这,我们出去回来时,卖了它,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大发接过那包货。乘孙珍不在屋赶紧赛进衣柜底下去。 张大发问他们去那里?他们说没准地点。走着看。那里能呆就呆一阵子。张大发就向他们介绍了李丽花。说王仁生现在回村来了,你们就说是王仁生介绍你们去的。那里是个好混日子的地儿。 狼狗当然知道那里是个好混日子的地儿。只恨没有进入窝内的路子。经张大发这么一指点,他们当然高兴。说谢谢大兄弟指点江山。后会有机会必当重谢。大发说,快走吧。狼狗下了炕,伸手向大发要钱,说借给点路费,回来时加倍还。 张大发气的想骂他们,想打他们。然而,他见了那两双凶恶的目光,就软了。赶紧从腰里摸出二百块钱,给他们。怎奈他们嫌少,说咋也得五百呀! 张大发把衣袋翻给他们看。说实在是没有了。我能胡弄俩位大兄弟吗!这二百块钱是打算买袋大米白面吃的。整天吃包米面胃疼。他们见炸不出油水,只好作罢。 他们要走时,张大发让孙珍先出去看看。她出去看了听了,回屋说没人,静静的。 张大发送他们出了屋。不走村道,从他家房后出去,直接进入了庄稼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他狠狠骂了一句,王八犊子,白脸狼! 十二 还用张大发说大连是个好地方吗?不用的。每年夏天狼狗是必然要光顾这里的。北戴河秦皇岛山海关,是他们常光顾的地方。炎炎夏日,谁不找个风景区僻署盛地玩一玩。就他们这样的无定居,无固定职业的流动人口,当然是那里好在那里呆啦。 他们还有个亲身体验得出来的经验:游人多,各色人等汇集之处,人海茫茫,参杂几棵高草在一片绿茵中,也就不显山不露水了。众人掩蔽之下干点人们想不到的事,既方便又安全。 他们的两匹马己经按他们的旨意,先头带着刘春妞的儿子小小来到了这里。他们要在这里汇合。 这里还有个诱人的李丽花,一块甜美的蛋糕。对她,他们早己唾涎三尺。急不可奈的要尝一口了。海滨沐场是他们的第一站。欣赏蓝色的大海,柔软的沙滩,裸露的漂亮女人,是他们想往的享受。 他们溶入到优美的环境之中,洗去一身臭汗。精神头十足的在海浪,沙滩,游人中穿梭。寻找的就是这种乐趣。寻欢作乐中,偶尔也能顺手牵羊的弄点外快,人民币或者值钱的物品。 这别怪他们了。谁让咱善良人警惕性不高了。这也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嘛。见了心爱之物,手就痒嘛。不逗点心就剌挠嘛!他们也有个理论,说是这个社会环境培育了他们这个行当。大千世界嘛,茫茫人海嘛,你不得各行当齐全嘛!要是千人一面,都是百万富翁或者都是穷光蛋,那不又回到了原始社会? 不能这样啊。大革命家说了,历史潮流只能向前行,不能后退的嘛!二十二世纪这个行当里的从业人员,说不定能得诺贝尔奖金呢。不信,你就活到那个世纪去看看。你活不到那年月,只能怪你自己了。怪不着别人了。 离开海滨浴场,他们溜达到了李丽花的搬运公司。看来生意还不错,装车卸车的,搬搬运运的,一片繁忙景象。一位中年人在指挥,调度。看出来,这人是这里的头了。 周二杨三走上前,躬敬的说,工长大哥,请问李老板在吗? 工长用不肖一顾的眼神瞅了他们一眼,问他们是做什么的?找她有事吗? 周二笑容可掬的说,我们是李老板的老朋友,来看看她。 工长用疑问的目光看他们说,朋友?我咋没见过你们? 周二 ,李老板的朋友多了,您这么忙,那有工夫都见到哇! 工长不愿和他们咬嘴磨牙了。指示不远处的一座小洋楼说,自己去见吧。 他们走进小洋楼,被门卫挡住。先是一番盘问,然后打电话给李丽花,问她见不见这两个人。她电话里问是那来的人,周二忙说是阳字村来的。王仁生家乡来的。碰了巧了,她正想打听王仁生回家后的情况,听说是他家乡来的人,就通快的答应请进来。 周二杨三走进李丽花办公窒。被办公窒的豪华和她的派头为这一惊。心想,这女人是不一般哪。她正在打电话。身边有小男小女服务员,点烟,沏茶,倒水。只差没把那些东西送进她的嘴里了。他们心里不服气的骂:操她屁股的,尾巴挠到天上去了。 李丽花终于放下电话,看了他们一眼,说二位有事吗? 周二杨三上前一步,鞠躬说,您是李老板? 李丽花挺满意他们对她的尊敬,点了一下头说,有话简单说。 周二说,我们是王仁生家乡阳字村的农民,是王先生介绍我们到您这里来干活的。万望您高抬贵手,收留我们。 杨三可怜巴巴的说,我们家乡收成不好,特地投奔您来的,敬请李老板收留我们。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记不忘! 俩人的躬敬和可怜相,感动了受过苦的李丽花,让他们坐下,让服务生给了一杯茶水。他们顺着她的心情,胡编乱造的描述了一番家乡和王仁生的情况。看得出来,她对他们的讲述是感兴趣的。就又说起他们外出务工的原因。无非是种地靠天吃饭,老天不是旱就是涝,天灾人祸不断。咱老实八交的庄稼人,实在无力抗挣。只好离开老婆孩子出外赚一口吃饭的钱。 他们的话,勾起李丽花的辛酸回忆。她知道缺吃少穿日子的艰难。测忍之心促使她不加思索的,立即答应他们留下来干活了。不过,她还是有一定头脑的,她说,我把丑话说在了头里,你们要好好干,可以常年干。要是跟我玩心眼儿,耍嫩皮捣蛋,给我添麻烦,就立马滚蛋! 他们点头哈腰的说,老板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要是给您添麻烦您咋收拾我们都行!决没有怨言! 她不愿听他们罗嗦了。问他们叫啥名字。周二说,他叫周财,杨三说,他叫杨发。 她轻视的看他们一眼说,人不咋样,还想发财呢!她打电话叫三肥子进来,让他领他们去工长那里报道,在那里干活,吃住由工长安排。 工长管的活就是背背扛扛的活。周二杨三咬牙干了一天,累的说话都没了力气。他们那里干过这种出苦力的活呀?然而,这里毕竟是个僻风港啊!咬牙干几天,赶紧找机会接近李丽花。 损人有损着儿。他们对工长下了工夫。好烟天天送,两天一顿饭店,几天工夫,把工长拿下了。工长不但不让他们干重活了,还给他们假,可以不干活出去走一走,溜达溜达。当然啦,每次出去,回来必给工长带回好吃喝。 这天傍晚,周二杨三来到海边一片小树林处。这里蒿草丛生,是游人不到的僻静处。他们坐在一块石头上,等二马的到来。 这里是他们与二马幽会的地方。几天没粘边女人的他们,就想着与二马幽会的种种美妙。杨三看看天色黑下来了,焦急的说,她们咋还没来呢? 二马领小小来了。 几天工夫,小小瘦多了。人也疲劳不堪,目光迟呆了。 小小被二马推推搡搡的整到周二杨三面前,让他在一旁站着。他们四人急不可待的抱在一起了。比赛似的玩起双人游戏。 站在一旁的小小以为他们在打架,惊奇的看。他看不了这种乱滚的打架法儿。就四处看。只见一片雾蒙蒙。他不知道那有雾的地方是大海。他没到过海边,没看见过海。不知道大人说的海是个啥样子。他看着看着就向那里走了。 四个幽会的人,急风暴雨过去了,还在流水潺潺。跟本没有谁想到站在身边的孩子。小小己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完了事的周二发现孩子没了。急声说,那小崽子哪? 四个身子只好站起来了。四双眼睛四处寻找小小。 天己经黑下来了。把眼珠子瞪成鸡蛋大也看不出多远了。周二急眼了,呈现出他老大的气派说,找!四处找!找不回来不要来见我! 找吧。四人分头找。白马很不满周二对她的不客气。你他妈的刚刚从我身上爬起来,翻脸不认人了。骂是骂,找还是得找。不找回来,这几天不是白折腾了。 四人向海边包抄过来。他们眼睛四处寻,嘴上轻轻叫小小。为啥轻轻叫?可不是怕惊吓了小小,是怕外人听见,惹来麻烦。 小小,一个年仅三岁的的孩子,懂什么呀?有什么自我保护意识呀?什么也没有。这几天,他吃不饱睡不着,因为,他没有正经可吃的东西,只能捡他们吃胜下扔掉的东西吃。睡觉没有炕没有被子,让他坐在地上睡。他理所当然的恨她们。想离开她们。 小小离开那四个翻滚的人之后,就向那大雾地方又走又跑的,他不知道要跑到那里去。想离开她们只有向前跑。他被树木拌了一下,摔倒了。爬起来,还跑。人是小了点,可他也有强烈的生的浴望。 周二四人办这种事还是有经验的。拐骗儿童不是第一次。他们凭经验向海边寻找过来了。他们发现了奔跑的小小。向他包围上来。嘴里叫,小犊子,往哪跑! 小小很快被他们抓住了。免不了的一顿猛打。小小只是挺着让他们打,不哭也不叫。直打得孩子躺在地上不动了才住手。 一个弱小无辜的孩子受到如此残暴,稍有良心的人能不为之动情吗?本作者,一个白发老翁,只能向您,尊敬的看官呼喊:救救孩子吧!怎样救?为创造安定,祥和,友谊的社会环境做出您能做到的贡献!众人都讲奉献不求索求,人人奉献的都是爱而不是恨,人人都是爱他(她)人盛过自己,您说,这个世界将会怎样?! 十三 李丽花在海滨创建搬运公司,将她的积蓄花去了近半。公司建起之后,各种各样的烦心事搞得他心情不悦。失去了往日的乐在消邀的平静生活。没了那种男女耳宾斯磨的兴致。就觉得王仁生有点耐手耐脚了。事儿办不明白,老是得她去为他收拾残局。一气之下,就把他撵出去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点男人气魄,就真的走了,回老家去了。 王仁生一走,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才觉得空达拉的不得劲儿了。身边有贴切男人习愦了,冷丁的变成了一个人生活,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实话说,是有点受不了了。于是,她就把老搭当三肥子小黑子高薪招到身边来。她与他们同干事业,也不得不接常不短的与他们同一回床。她的情感旺盛的身子需要啊。 事业狂的她终于把她的搬运公司经营上路之后,她的焦急的心也就日趋冷静下来了。时不时的也就想起了与王仁生相处的美好快乐日子。现在的工长就是王仁生从粮库给她挖过来的人才。农村出来的赵工长,为人忠厚实在,忠于主人,忠于事业,加之头脑灵活,反映快,眼中有活,很快就成了她的得力干将。这,她在心中不能不感谢王仁生。就是说,王仁生除了在生活上给了她幸福快乐,工作上也是帮助了她的。 在赵工长的建议下,李丽花为外来打工人建了集吃住于一体的宿舍。一来她便于管理,二来打工人安心。有个突击活儿,需要贪黑起早,一招呼就到了。真是都有利的好事。干活人就说,咱们老板不光是人长的好,心眼也好!听到这话,她心里当然是喜滋滋的。这,她归功于王仁生。现在他走了,她能不想他吗?想,可她不能说。 这天晚上没活。吃完晚饭的人们,在宿舍里玩扑克。当然也有躺床上看书的。赵工长和几个人看电视。 李丽花在三肥子小黑子陪同下,来到这里。说是看看大家。老板黑天亲自前来看望大家,众人自然高兴。何况老板还给大家带来了水果,人们自然对老板起敬意。 她给大家讲了话: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不要闹意见,更不要打架。说的太对了。人们就高兴的向她表示说,老板你放心,在你手下干活,挣的是你的钱,你对兄弟们不薄,兄弟们值正对得起你! 听这话,她当然高兴。她要的就是众人一心跟她干事业。俗话说,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何况咱是几十人呢! 她说,我的大河水满,你们的小河水能少嘛! 人们就差没向她宣誓孝忠于她了,与她同生死共患难了。 她临走时,让三肥子向大家公布一件事,说是市区通知,外来打工人员要持身份证造册。哪位要是没有身份证,明天结账,然后回去办身份证。 她没有看到新来的那两个叫周财杨发的人。问赵工长那两个人那去了?赵工长没少得到他们好处,就为他们编理由,说请假上街了。要买点日用品。今晚没活,我给假才出去的。 李丽花满意的点了头。这满意是对赵工长的满意,也包含对周财杨发的满意。 将近夜半时分,周财杨发回来了。他们是等到被打晕的小小苏醒过来之后,四人又商讨好,赶快找买主把小小卖掉,又送二马和小小回到一家小旅馆,才回来的。 集体宿舍里的人们都睡觉了。赵工长醒了,问他们咋这么晚才回来,他们说去看夜市了,让工长您费心了。以后一定注意。赵工长说了老板通知拿身份证的事。问他们有身份证吧? 听这话,他们有点慌。说有有。赵工长说,有就好。睡吧。时候不早了。 二人躺下,想说放话,又怕被别人听见。等了一会,说是上厕所,二人就先后出去了。 他们那里是上厕所,是为商量事儿。他们身份证早就没了。造了两次假的,也没了。二人商量,还得造假的。这年头就是这样好,只要你肯花钱,啥证件都能造出来。别说身份证,人民币都能造假的,还有啥不能造假呀? 周二杨三找个地下造假证件的点儿,没费多大事就拿出来了。他们明白这个道嘛!都是吃这碗饭的行家里手嘛!几句行话一来一往,彼此就明白了。好好办事,从此是朋友。不办,小心你的饭碗! 假身份证拿到手,他们不愿交上去。他们明白,要是拿到派出所去,十有八九是能被验看出是假的。 二人合计,得赶紧在老板李丽花身上动心思,赶紧靠近她,办事儿。这里也不是久呆之地嘛! 这天,他们来到李丽花办公窒,真是走字儿,门没锁,轻轻一推门就进来了。没见到李丽花,倒是被墙上挂的和真人一般大的裸体女人画吸引住了。二人就贪婪的色眼眯眯的看。 李丽花只穿睡衣的从套间里出来了。见到他们先是一愣,认出他们之后说,怎么没敲门就进来了? 二人忙鞠躬道歉说,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忘了敲门。敬请老板谅解。要不,我们出去,重新敲门再进来。 李丽花说,行了,脱了裤子放屁,费那二遍事干啥。 她的话明显是谅解他们了。他们就说老板比这画上的人还美。这房子比总统房子还高级。 愿意在男人面前卖弄娇好的美体和显示她的房子豪华的她,被他们送上几句美丽的慌言,就不责怪他们的冒昧闯入了。点上香烟,坐到沙发上说,你们不去干活,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来了? 两人既讨好又可怜巴巴的说,身子骨不争气,干那背背扛扛的活,实在是受不了了,敬请老板开恩,给我们安排个力所能及的活吧。 她嘲笑他们说,你们男人除了肯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再没有肯出力实干的事儿! 二人陪笑脸说,老板高见!二人说着话,就动手给她端茶倒水,收拾屋子。见她没有反感,现出兴奋脸色,胆子就大了,请求她,在她身边给他们安排活干。跑腿学舌,当保安,啥都能干!能为老板您服务,是我们一生的荣耀。 她笑了,说你们阳字村的人,都学会了乖,行吧。你俩一个负责院子卫生打扫, 第十六章 大地土(一) 第十六章 大 地 土 一 阳字村的糠醛厂厂房己经封顶了。就是说,工程进入收尾阶段了。 村办委会大院的和拉线到工地的两个大喇叭,不仃的播放着青年们自编自唱的歌《心愿》,《多情的土地》,《大地土》。这熟悉的歌声,鼓舞着人们的意志,激励着人们的热情。在这歌声中干活就觉得有劲儿,起早贪黑的干,就是不觉得累。小伙子大姑娘盼望成亲似的,为迎接那喜庆喇叭的吹响,而玩命似的干那分配给自己的一份活儿。 杨杰于小文领青年们拆除上机件时搭的架子。刘春妞赵二妞领妇女挑选拆下来的木板木杆,好的还给借用人,损坏的村里给予赔偿。人们说,那几块破木板木杆子坏了就当烧火柴,也不值几个钱,赔啥呀!村干部说,事先说好了的,坏了赔偿,您不能让干部失信于民啊!有道理,那就赔吧。 小小丢了不少日子了。人们都着急。都在心里憋股劲儿。怕伤刘春妞的心,都不敢说这件事。人们不能不为刘春妞担心。一个女人,每天起炕就是脚打后脑勺的忙碌一天。累,自不必说,那被人揪去心头肉的痛苦,可比苦累要艰难万分啊! 还有个整天跟在屁股后头叽呵的王仁生,更是给她火上加油。 王仁生说。找不回来小小,你就立马给我再生个儿子!听听,讲一点理不?离婚了,不是两口子了,还能给你生儿子呀! 王仁生不这么想,也不这么认为。他态度生硬且霸气十足的说,我才不认那张纸儿呢!我只知道刘春妞是我王仁生媳妇。 他说这话,也是给任玉全听的。当然也是给热心于咕叨任玉全和刘春妞快点结婚的人们听的。他说了,有我王仁生在,我看谁敢动刘春妞一个指头。 王仁生说这话,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他得知,他前脚走了,后脚就让张大发上了他家的炕。这事让他既气愤又窝火,有点在村民百姓面前抬不起头的苦恼。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呀?告他张大发吧,人家说是她愿意的,睡了一宿一点没反抗嘛!他就不说她为啥没反抗了! 为解除心头之恨,他整不了张大发,就在刘春妞身上整事儿。趁天黑夜晚,屋里没别人时,他就打她骂她。更令他气愤的是,他怎么骂她打她,她只是流泪,不还口也不还手。一点不反抗。他仃下来时,她还给他倒杯茶水,说喝口水歇歇吧。看把你累的,一身的汗。 嗨!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溅女人!被男人玩弄不反抗,被男人打也不反抗,木头人啊?不对呀!她精着哪!灵着哪!干事儿,场面上说话儿,七喳咔嚓的整的明明白白。这挨整挨打咋就像案板上放了血的猪了?害,说啥呀?女人就是溅皮子货!她是不是把骂她打她当成是人家疼她爱她了?有这么疼与爱的吗?她还真把那句“打是亲骂是爱”的话语当成了真事咋的? 人人都能觉察到刘春妞的内心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焦虑的。她自己不说,别人自然也没法儿往那事儿上说。怕更引发她的痛苦呀!好心的村民们,只能陪同她承受着这似毒蛇咬心肝的苦楚。 真不知道人这一生要承受多少苦与难! 其实,此时的刘春妞和任玉全己经领取了结婚证书。是乡政府民政助理亲自到阳字村,为他们和于志勤赵二妞办理的。所差的只是没按乡俗民规把结婚的酒席办了。可没有明文规定没办酒席领了结婚证书也不能到一起住哇!别说领了结婚证书,啥证没有的,还大大方方的住到一起过日子生孩子呢!谁管得着了?! 任玉全刘春妞的为人,是啥事都按步就般走的。脚步是一点不能走歪的!他们心里装着全村的大事业,全体村民致富的大事业。这大事业尚未见雏形,怎么有心办个人的事?俩人说,咱们都年青,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先放放咱个人的事,等村子的大事业有了眉目,也不这么忙了,好好办办咱们的事。俩颗相印的心都这么想,事儿当然就得这么办了。 人说好事多磨,任玉全刘春妞的好事,可真是应了这句话。眼下,工作忙,自不必说了。这又丢了小小,还在俩人中间站了个王仁生,举行婚礼的事只能缓缓再说了。 要秋收了。刘春妞想,高梁割下来,乘青刮迷子编席子芮子,让李丽花来收购。帮助她和王仁生合好。让她把王仁生领回去吧。刘春妞把想法和任玉全说了,他说这也不失是个解决问题的法子。 刘春妞把电话给李丽花打过去了。她同时还把她联系的那个粮库的电话告诉了东沟村,提醒高村长与那家粮库联系。东沟村长自然是欢喜,一劲说谢谢。 这天在商店里吃午饭时,刘春妞把李丽花同意来收购席子芮子的事当王仁生说了。王仁生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反对。那漂亮富婆在他心里是占有相当位置的。他怎能忘与她相处的美好日子?他只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她愿意来就来呗。与我何干? 乡派出所长老姜拿着县公安局根据刘春妞,孙珍等人提供的情况,制做出二马的图象,来村子请她验看,是否像那二人。 图象做的很逼真。脸形体形都像。王仁生手拿二马图象骂,这么漂亮的女人,干伤天害理的事。于是,他就想到了李丽花,说漂亮女人多是靠不住。长的模样好看,再有俩破钱心就花花了。玩起男人来了。 老姜在阳字村发动群众,收集二马相关人员的情况。还是有一定收获的。他发现张大发与狼狗有联系的重要线索。当即找尤二孙珍调查。他们在政策攻心下终于说出了狼狗的长相。不过,他们起誓发愿的说,决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更不知道他们叫狼狗这么个破名子。 老姜当夜赶到县公安局汇报去了。 二 初秋了。人们开始收割早熟的豆类小杂粮。 各家的承包地都不多。主要是用于种植玉米高梁,能卖上价的大宗货。各种豆类只是在地头地脑,边边拉拉的种一点。不指望它能出多少钱。主要是留着自己吃。种的少,收的当然快。二天工夫,就收完了。接下来是收割高梁了。 许新家的地,从春种到秋收,由村里按军烈属一样包下来了。干活的人饭不吃一碗水不喝一口。不到许家,只到他家地里干活。从春种到秋收,许家不知道地里的活都是谁给干的。许老爷子很是有些过意不去。对任玉全说,这样干让干活人太亏了。我连句谢谢的话都没能说。任玉全说,你二老啥也不用说,照顾好你二位老人,是村里的责任。你老俩口有啥困难只管说。许新父母只有感激。别说没有啥困难,就是有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这天傍晚,吃晚饭的时候,一辆小轿车来到春妞商店门前仃了下来。正吃晚饭的人觉得奇怪,哪里来了辆轿车?屋里人伸长脖子向外看时,李丽花和三肥子下了车。她们是从省城长春打出租车直接来到这里的。 于志勤和赵二妞得知李丽花来了,忙碌收拾他占用的村办公窒里间房,为的是给她腾出住的地方。赵二妞腼腆的说,要不,你上我家住吧。于志勤笑着说,倒插门女婿我是没异意了,可是没结婚之前我是不能到你家住的。我倒不是封建,是怕让村民说闲话,对你不好。我到任书记家住,他也好有个说话唠嗑的人。二妞疼爱的说,你呀,和刘春妞成了一样的人,啥事都先想着别人。他说,这不好吗?二妞深情的说,好。我早说过了,我的一切都听从你安排。他笑着说,不对呀,这话是我说的。我说我的一切都听你的。俩人就开心的笑起来。 任玉全和刘春妞来了,见到他们开心的笑,感慨的说,看人家这高兴劲儿。 于志勤赵二妞理解刘春妞的心情,劝她想开点,看开一些,一切都会好的。 刘春妞说,是的。我深信,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一切都会好的。糠醛厂投产之后,马上建砖厂,各家的房子都得改造。用砖量很大,自给有佘还可以卖。 任玉全说,文化娱乐设施也要马上考虑,农民也得有吃喝玩的地方嘛。来了客人,也好有个像样的吃住地方。咋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现腾房子。 于志勤说,二位真是心能想到一块去。我说二位,这回王仁生跟李丽花走了,二位的婚事是不是也应该张罗了。 刘春妞说,是不是要与我们同时举行婚礼等急了? 赵二妞说,我看你们倒是应当早点办的。你俩到一起吃住省多少事。 于志勤说,俩位听好,你们不举行婚礼,我们是决对不先办的。他转问二妞说,是这么回事吧?二妞响亮的回答说,是。 任玉全说,看来是我们连累你们了。你们瞅眼下吧,小小丢了,至今下落不明。王仁生整天吵吵要和春妞复婚,你们说,我们这婚礼还能办吗? 于志勤说,我说书记,你这话说的是合情合理但不合法。春妞和王仁生正式离婚了,你和春妞正式领取了结婚证书,从法律上说,己经是合法夫妻了。举不举行婚礼又有何仿。 任玉全说,你说的不错,可我能那么办嘛! 于志勤赵二妞又要为他们申辩理由,被刘春妞一句话问住了。她说,你们也领了结婚证书,咋还不举行婚礼呀?等啥哪?! 这话是有份量。于志勤赵二妞一点电也没有了。二人向春妞恭手作揖说,服了! 四人就笑起来,于志勤说,二位,不是来和我们讨论啥时举行婚礼的吧? 任玉全说,还得说高级知识分子,脑袋瓜透着聪明。我们是来和你商量,工厂投产各方面人员安排问题。具体安排一下那些人干那些活,提前上工,也好早日熟悉工作。 刘春妞说,安排完人员,马上就应当举办上岗学习培训班。 于志勤拿出他的工作记录本说,我这里有个初步安排。 任玉全佩服于志勤工作的细心说,这就好办了。咱们先提出个边框四至,拿到村委会上就好研究了。 刘春妞对赵二妞说,咱俩搬东西吧。 于志勤见她们动手搬上了,忙说,搬是行,可不能搞乱了。 赵二妞说,乱不了。我知道咋个分类放法。 刘春妞笑着对于志勤说,这个贤内助行吧? 于志勤心悦诚服的说,行,行! 三 李丽花来阳字村收购席子芮子不是主要目的。她现在忙于她的搬运公司,钱己经赚的包满腰鼓。一批席子芮子能赚多少?她本不在呼这一点赚头。那她来这里干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亲眼看看王仁生在家干啥?他和刘春妞还是个啥关系? 她毕竟和王仁生同床共枕快一年了。人非木头,能没一点感情吗?三肥子小黑子,还有一些临时凑合一起住上几天的阔老板,小毛头子,这些人都只能让她一时快活,压根没有为她付出一切的长远打算。更不要说成为她的终身伴侣了。 闲下来时,她想了许多。当然想到了自己老了的时候怎么办的大问题。身边没个伴侣的日子,她不敢想象怎么过!思来想去,她把接触过的男人逐个比较,权衡,得出结论,还是老实厚道又有点小聪明的王仁生是首选人才。是个合适宜的老来伴儿。 她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把他撵走了。也说明王仁生有男人气慨。不像打不出食的赖皮狗,赖在她身边不肯走。她撵他走,他就真的走了。是个有志气的男人! 如此,她亲自再登刘春妞家门来了。当然有借口,她刘春妞约她来收购货物的嘛! 来者,请人来者,都有不可告之对方的内心秘密。算是彼此彼此吧。 任玉全刘春妞王仁生送李丽花三肥子来到村办公窒为她们安排的住地。于志勤住过的里间李丽花住。外屋许老爷子看屋住的床给三肥子住。任玉全三人为她们安排好,说,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他们要走时,李丽花说,王仁生,你咋给我介绍去两个不肯出力气干活的人?油嘴滑舌的,只会耍嘴皮子,不肯出力干活。不像个农村人样。你们村子也有这种人? 她的话把王仁生任玉全刘春妞都说愣怔了。谁也没向她介绍过干活人哪!这是哪里来的事? 沙锅不打不漏,话不说不透。这事儿一说开,立马就明白了,那是两个骗子。 得出此结论,李丽花不能不吃惊了!她这是自己引狼入窒了啊!她忙给守护在家里的小黑子打电话。 李丽花电话打到大连小黑子时,己经是她离开家的第二天晚上了。 李丽花离开大连,在她身边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的周二杨三能不知道吗?天赋良机! 李丽花离开办公窒的当天,周二杨三借口打扫卫生,不告诉任何人的进入了她的办公窒。这两个歪道上做事的行家里手,干坏事经验丰富且炼就出一身绝着法。开门开锁,寻找贵重物品存放地,几乎是手到成功。也就是十分八分钟的工夫吧,他们想开的锁全开了,想翻动的地方,全翻腾了。小巧精制的保险柜也被他们没费多大事就开了。也就是说,他们在李丽花身边没白呆。这一下了,就闹个脑满肠肥。贵重物品收拾了一提包,人民币少说也有十万八万吧。没工夫点敉,一古脑的装入了蛇皮袋子。 他们走出李丽花办公窒时,即是李丽花从阳字村给小黑子打回电话之时。小黑子在场地接的电话,听了老板的告急电话,他不顾一切的向她办公窒跑。进楼时,正巧碰上周二杨三提包向外走。小黑子迎住他们,问他们拿的啥?二人不慌不忙的说,刚打扫完卫生,出去倒拉圾。小黑子叫他们放下包,说他要看里面装的是啥。二人能让他看吗?两人使眼神,意思是借他看包时,打倒他,立即逃跑。 这小黑子反倒把意思弄歪了。他以为他们让他看包。他们让他看包,说明包里没有什么。有不可让他看的贵重物,能让他看吗?他就不想看包了。他说你们在这门口等我一会,,我有事去趟屋里,去去就来。说着,他急忙去了李丽花办公窒。他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翻动过的迹象。 周二杨三能等他吗?小黑子上了二楼进入李丽花办公窒之时,这二人急忙出了院子,打个的士跑了。 小黑子看到李丽花办公窒被翻动的迹象,知道是出了事,急忙出来。他要盘问这两个人,要看他们拿的包。然而,一切都晚了。他回到楼下时,那两个人早不见踪影了。他跑到门卫窒,问门卫,门卫说那两个打扫卫生的人出院子走了。 小黑子骂门卫粗心大意,怎么轻易放他们走了呢?门卫说,天天如此啊。谁知道他们能有啥事?说的可也是。小黑子瞒怨自己粗心大意。一切都无及于事了。 小黑子赶紧给李丽花打电话,告之这里发生的情况。李丽花让他马上追!一定要抓住他们! 小黑子带上两个人,骑上摩托车,出去寻找周二杨三。 第十六章 大地土(二) 四 李丽花接完小黑子的电话,向任玉全刘春妞说了大连发生的情况。 任玉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想象到了这两个人能不能是到阳字村作过案有人。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冒充是阳字村的人?起码说明他们对阳字村熟悉。 任玉全要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乡派出所老姜。他用村办公窒的电话给老姜打电话。这老式电话,越是着急越是挂不上号。 李丽花让他用她的电话打。任玉全刚接过李丽花的电话,还没等打呢,张大发进来了。他热情的上前和李丽花握手,说欢迎欢迎啊!生拉硬套的套近呼。 任玉全没法在张大发面前给老姜打电话。他要说的事不能让张大发听到啊。他想把张大发支走,可是,不管他怎么说,他就是不走。急的任玉全头都冒了汗。 任玉全让他同他上工地看看,说工厂要完工了,咱两筹划一下进厂干活人的安排。 张大发不肯走。说那忙的啥,明天商量也不迟。 刘春妞乘他们说话工夫,悄声对李丽花说,让她摧张大发走。 李丽花多精明的人,她看出了这其中有事。就对张大发说她累了,要休息,有话明天说吧。村长你也回家休息吧。 人们都往出走,张大发只好随大家出了门。 出了村办公窒,张大发还是不肯回家。任玉全只好领他去了建厂工地。 刘春妞王仁生又回到李丽花住地。 任玉全和张大发在工地看着说着。任玉全说工厂要投产了,干部得跟班,还有群众的玉米蕊如何定价。张大发心里急,说这不用商量,你说咋办就咋办。 他们到了厂院门卫窒。任玉全借张大发撒尿工夫,对孟老四说让他托住张大发,他有重要事要给乡里打电话。 孟老四明白了任玉全的意思,拉张大发让他坐下,说他有重要事要对他说。 张大发不肯坐,说有事明天说。孟老四说你不想听是不,这可是关系你的事,你不听拉倒。 张大发一听是关系他的事,还真想听了。他知道,他正处于风口浪头上,每一股风,每一个浪,都有掀翻他的可能。他必须时刻注意每一个风浪。 张大发坐下了。任玉全说你们说事我不应该听的,我走了。 任玉全很快回到村办公窒。给乡派出所老姜打了电话。打完电话他告诉李丽花,老姜要到这里来,他来了,你把那两个人的相貌特怔给老姜说说。她说可以。那两个人走到那里,我都能认出他们来。 他们刚说完话,张大发又回来了。他是想用村电话机向外打电话的。可惜呀,村办公窒里老是不断人,他的电话没法打。他要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到啊。尤其不能让任玉全刘春妞听到啊!他恨自己,咋就买不起个大哥大带在身上呢! 张大发想支走屋子里的人,那怕是一会呢。 他让王仁生领李丽花去王二饭店吃,饭费村上给报销。李丽花说吃过了。他让王仁生领李丽花去各家看看编的席子质量怎么样,王仁生说这深更半夜的到谁家看席子?我说你村长是有啥事咋的? 王仁生的话让张大发的心彻底凉了。没指望在这里打电话了。只有骑车子上乡邮局去打了。 张大发骑自行车摸黑往乡里赶路。没走出多远,在路上遇上也是骑自行车往这里赶路的老姜。见到老姜,他本想低头猛劲骑过去,不和老姜说话。要是老姜认不出来他就更好了。可惜呀,老姜是干啥的?那眼睛平时就煞草,何况此时此刻,又是遇上有责任监督的张大发,他把车子仃在他车子面前,说,是张村长啊,这黑天瞎火的上那去呀? 张大发不得不答话了,冷不丁的答话,他还不知咋说好了,蒙出个上供销社买东西的慌言。老姜一听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张大发也觉得这个慌言实在是站不住脚,忙补充说,是熟人给买好了,我去取回来,着忙等着用。 张大发深怕老姜再问什么,忙说你忙吧,我不当误你了,你赶路吧。说声回见,就骑上车子走了。 张大发到了乡邮所。值班人早以睡觉了。他硬是把人叫醒,打了电话。他的电话正是打到大连李丽花办公窒的。转弯抹角说出了是找周财杨发的。 到方接电话人是小黑子。出事当晚,小黑子很脑火,老板刚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觉得很没面子。也很到不起李丽花。这不是在她面前失去了信用吗?他歪在沙发上一愁莫衷一是的时候接到这个电话,心里就觉得奇怪。这使他不能不警惕起来,他问了多少声你是谁,到方就是不说。更不说找那两个人干啥。听说找不到,就把电话挂断了。 小黑子通过查询,得知此电话是从向阳乡邮电所打来的,打电话人是阳字村村长。他把这一情况立即电话告诉了李丽花。李丽花当即告诉了任玉全和老姜。 张大发的电话暴露出很多重要线索。在李丽花那里做案的人肯定在阳字村做过案,此做案人肯定与张大发有密切联系,小小的丢失能与他们没关系吗? 案情有了新的突破。老姜立即从阳字村赶往县城。去公安局汇报。 大连的小黑子按照李丽花旨意,带上两个人,当晚在市区寻找周财杨发。小黑子三人在灯光灿烂的大街上寻找,没有收获。又到商场寻找,仍然是一无所获。他们来到一家李丽花经常带他们光顾的酒巴。打算喝点酒水,休息一下。这一坐,真的有了发现。与他们相邻的桌坐两男两女,这两对男女尽情的挑逗,尽情的喝酒。平日放荡的小黑子也与之相形见绌。他无意中就注意到了他们。只可惜,两对狗男女老是把脸互相贴在一起,令小黑子看不到他们的脸。 他的小兄弟说,黑哥,不就是要看看他们的脸吗?看我的!他起身来到那两对男女桌边,装做过路,恨碰了他们一下,几乎把他们撞倒。 两对几乎被撞倒的男女急眼了,抬起脸来就对撞他们的人怒目而视,吼道,干啥?找不自在呀! 从那两张脸到说话声音,小黑子立马认出了他们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周财杨发。 小黑子一步蹿上去,伸手抓他们。 周财杨发何许人也?能那么好抓吗?当他们意识到情况突发时,利用了怀里的女人,把她们推向扑向他们的人。她们挡住了前来抓他们的人,有了脱身之机。 受到突然惊吓的女人,惊叫起来。酒巴能不乱嘛? 酒巴高朋满座的人们,都惊了,起身呼叫的,乱走乱窜的,弄成了一锅粥了。 周财杨发乘混乱之机逃到了酒巴门口了。后面有人追,前面有保安堵挡。他们就使出了浑身解敉,打倒了近到身边的人,逃出去了。 到手的鱼溜掉了。小黑子很脑火。气愤上火都没用。只好连夜寻找。这可就有如大海捞针了。 五 李丽花大连的家里被狼狗咬了。她没心思在阳字村呆下去了。 大连有她的万惯家私啊!有她十几年苦干奋斗的结晶啊!那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唯一。她必须立即赶回去了。临走时,她和王仁生作了一次不很长但也不很短的谈话。实际上,当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予感到她是为他而来。说心里话,他也就想起了她对他的种种好处,在粮库被人污辱为偷粮人,不是她出面营救,说不定是个啥结果?她的温柔她的。。。。。。嗨,总之是好处多多。孬事也有,也可以说是不少,可是让他具体说出几件来,还真不好说。一张床上滚爬了二百多个日日夜夜了,情感压倒了一切。 俩人心里都明白,都是想磨磨对方的楞角。考验考验对方的忠诚。都不能襟怀坦白,那就以玩世不恭的态度考验吧!这是他(她)们的性格决定的吧? 谈话结束时,李丽花以将军对士兵的口气说,你在这把这批席子芮子收上来,亲自押运回大连。士兵虽然没有立正敬礼,口气可是决对服从的答应说,嗯哪! 老姜根据李丽花提供的情况,在公安局制做出周财杨发的的形体图象。赶在她返回大连之前拿到阳字村给她看。她仔细的看了,说像那两个人。她也提出了不很像的地方。老姜记下了,准备再到局里去再重新制作一份。 李丽花走了之后,刘春妞拿老姜拿给李丽花看的周财杨发形体图象看。她仔细认真看了之后,她震惊了。那些难以忘确的沉积在脑海里的认象,实在是太深了,太重了,太残酷了!她这一生一世怎么能够忘记呢?! 这楞角分明的四方大脸,浓重的眉毛,微微上挠的嘴角,粗犷的体形。。。。。。过电影般的闪现在她的眼前了。她商店刚刚开业时的两个送假货换走她的真货的人,买烟花假钱的人,公共汽车上用扑克牌赌钱的人,她头一次出门被骗入小巷里的小屋子,就是这样的两个粗犷的身子压得她喘不上来气的人,骗卖她到东沟村的人,东井房子与他们撕打的人。。。。。。她于此同时冒出的想法是:残暴赵二妞的能不能也是他们呢? 她惊呆了。大千世界上,竟有如此凶恶的人,伤天害理的臭蚊蝇似的叮上了她们! 她,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与世无争,与人无争,生来就没有一点巧取豪夺之心,没有一点想占别人便宜之心,更没有做过一点良心上过不去的亏心事,他们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残害她呢?! 她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她成认有。这是她后来才认识到的。那就是大包干开始后,国家允许个人发家致富了。那时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如何致富。这就是她的私心!是她从事一系列商业活动之后认识到的。 她认识到了自己的私心,她为之惭愧过,也忏悔过。认识到了就着手改正了。于是,她不再只顾自己的小商店,而是投身到集体致富的大事业中了。她两次外出找回来的活,都是为村民共同赚了钱啊!她倡导的农工商并举的致富路子,能是她一人受益吗? 她听干部说,咱农民奔向新生活,奔向美好的前程,启步就似摸着石头过河。过去了,就到达了光彩夺目的彼岸!这河咱们没走过,不知道深浅,更不知道那里有激流险礁。她就想到了,要想平安的过去这条河,就得大家扦着手,互相扶持着,互相照顾着,互相帮助着,携手并肩的向前走!这样才安全,保险,成功率大嘛! 刘春妞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她扪心自问,我这样做仿耐了谁?伤害了谁吗?这两个人咋就叮上了我?匪得要从我身上榨取鲜血喝呢? 刘春妞手拿周二杨三的图象,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坐在她对面的老姜,任玉全见她两眼看图象出了神,问她。看出啥来了? 刘春妞从远久的沉思中被唤回来。她为自己的失神向他们赔礼似的微微一笑说,对不起呀,我想别的地方去了,忘了说话了。 老姜说,看出了什么吗? 刘春妞说,以我看,这两个人,就是多次在咱们村做过案的人。 他们说,这么肯定? 她说,这两个人给我的认象太深刻了!真是后半辈子也难忘! 老姜说,那我们马上开始工作吧。你们密切注意村里那两个人的动向,我马上到县公安局去报告新的情况。 任玉全说,那两个人还是不动吗? 老姜说,局里决定了,这条钓鱼的线暂且不收绳,要密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即报告。 六 任玉全刘春妞毕竟不是公安人员,更不是侦察员。小小的事,交给老姜去办了。有村民叫他们出去找人的好心劝说,被他们回绝了。怎么可以放下村子里的一大摊子事业不管,而出去豪无目标的找人呢?村子里的己经启步的事业,虽说不能像侦破案件一样火急,可也不能老牛拉车似的慢条斯理的走。 现在的任玉全刘春妞整天忙碌于建厂的事。他们是想以疲劳之身换取心里的安静。然而,这是徒劳的。自身的事怎么能不想呢?怎么能脱离得开呢? 别的不说,眼下的三件事就够他们伤脑筋的了。 登了记,领取了结婚证书,确不能住到一起生活。这是一难吧?这一难,他们没在意。他们认为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以后的日子长着哪。忙啥?真的不用急不用忙嘛!以他们的作人原则,是万万不能伤害王仁生的。如果现在他们住到一起去,王仁生会怎样? 小小丢了,至今下落不明。他们似被揪去了心肝!这是最难忍受的痛苦了。何况还有个王仁生在身边对他们吹胡子瞪眼睛的瞒怨他们。王仁生一口咬定孩子丢了的责任就是刘春妞不管家造成的。 刘春妞一点也不想推卸这个责任。要嘛王仁生骂她打她,她都默默承受呢!她有很多话要说,又什么也不能说,只好承受王仁生的精神加肉体的折磨。 第三难是任玉全刘春妞和于志勤乃至全村人的难了。工厂要开始生产了,必须用的装糠醛铁桶进不来。手拿着钱买不到货。这糠醛桶归省外经贸管理,想买到桶必须经这个关口批准。桶厂的原材料是那个机关批给的,成品当然由他批发。这是计划经济的摸式。这个权利还牢牢的掌握在这个机构手中。 任玉全派杨杰于小文第三次去了省外贸请求去了。去了好几天了,没消息。十有八九是在那磨菇央求人家呢。 于志勤急了。说这么等不是办法。他就毅然决定要去大连向他的母厂求救。 任玉全刘春妞赵二妞送于志勤走时,不知咋的,心里酸酸的,有点像放鸟飞向蓝天,再也回不来了是的。赵二妞拉住他的手,久久不放开,就像放开了再也抓不到了似的。 于志勤笑着说,是送我上枪林弹雨的战场啊?回不来啦? 赵二妞苦涩的笑着说,人家不是舍不得你走嘛! 于志勤当着任玉全刘春妞的面,热烈的亲吻了赵二妞。上了公共汽车说,等候我的胜利消息吧! 第十六章 大地土(三) 七 初秋的海滨是美丽的。游人己然不少。 周二杨三和二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小小勾偻着身子蹲在一旁。 他们在商讨尽快出手小小的事。因为,他们为带小小伤透了脑筋。也因为,现在的风声紧,自己给自己带上个尾巴,总不是安全之事。还因为,他们可以用小小换些钱。带钱可比带他强多了。 他们抓小小,一是应张大发之邀,整治刘春妞和她的伙伴们;二是卖钱。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得到李丽花这笔收入,钱是入不符出的。第一目的达到了。第二目的必须立即实现。戴这么个小犊子,实在是太累赘。 他们注意到一对坐于一块礁石上的中年男女。 周二和白马伴成夫妻模样,悠闲的,慢慢的靠近那对中年男女。坐于他们身边,看海,谈海,论海。过了一会,他们热情的向中年男女搭讪说话了。 中年男女见人客气的和他们说话,不好不搭理人。温和的说,看这大海,就觉得心胸都宽阔多了。 周二客气的说,大哥说的真对。看这无边的大海,这心就宽敞明亮。 白马不失时机的坐近中年妇女身边,一口一个大姐的和那女人搭上了话。 四人唠上了嗑。周二就把话题扯到小孩子身上。问中年人咋不带孩子一同来看海? 中年男女感慨的说没孩子,到是想要孩子,就是生不出来。中年男人善意的说中年女人,只抱窝不生蛋。俩人笑。周二白马也跟着笑。 周二说,我这个婆娘可就不同了,男人碰碰她就能生出个娃娃来。 白马故作腼腆的说,不怕您二位笑话,我俩三十岁刚出头,生了仨崽儿了。 周二说,光是计划生育罚款,就把我们整个倾家荡产。一贫如洗了。 中年男人说,计划生育是国策,抓的又紧又严。想当超生游击队是难了。 周二说,可不是嘛。没法子,想把孩子出手一个。 中年男子惊讶的说,咋的?想卖孩子? 周二说,不是卖。是想找个可靠人家,把孩子送出去一个。 白马低头用手帕擦眼角,似要哭的样子说,没法子呀,带个孩子在外转悠,有家不能归。。。。。。她把吐沫抹到眼角上去了。 中年男子动了测忍之心,劝他们想开些,孩子长大了,一切都好了。 白马说,我真想把那小犊子扔进大海里去。 中年女人忙对她说,可不能那么想。虽然是超生,毕竟是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人世间。孩子是无辜的。 白马说,可不是咋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真要扔又舍不得。她突然抬起脸,向中年男女求救似的说,大哥大姐,看出您二位是菩萨心肠的大好人!正巧您们没孩子,我们送给您一个。 周二接着说,全丈二位作件善事,救人一命。 白马说,我们的仨小犊子,全是带把的。 中年男女何偿不想领养一个孩子?这念头不是现在经他们说才有的,是由来以久的。只是没遇到机会罢了。今日天赋良机,俩人就动了心。问他们孩子在那?多大了,长的咋样。 周二白马见他们上道了,诚恳的说他们住在乡下,孩子三岁,要家那。在是您二位肯领养,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领小三给你们。我们住地离这里很近,通汽车,当天打个来回。 中年男女商量了一下,说想领养。把话说明了,他们不白领孩子,给辅养费。你们要有村上的证明,证明孩子是你们的。不是偷的。这展可有偷孩子卖的。 听这话,周二白马起誓说,要干那损事儿,他不是人!村上的证明,我们指正给你拿来。这你们只管放心。 中年男女多了个心眼儿,提出在这里接孩子。他们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家住在那里。防止他们后悔再找上门来要孩子。 周二白马当然愿意在这里交孩子,这里交了孩子就走人,他那里去找他们?各有各的心中事,他们说,这个小仨长的俊,又精又灵的。我们亏待了两个大的,没少给这小仨儿好吃好喝好穿的。辅养费没少花。你们给两万吧。我们也没多要,就是找个心里平衡,也好用这钱补养补养老大老二。 两万,是多点。中年男女就讨了一下价。说给一万五吧。 周二要与他们争价。白马说,算了吧,算我白流一回血,白遭一回罪。咱不是卖孩子。这位大哥大姐心肠好,人实在,以后能对孩子好,我就放心了。一万五就一万五吧。孩子他爹,你就别争了。你说行吧? 周二说,这老娘们心就是软。行了,一就你说了,我同意你的。家里家外都是女人说了算嘛! 双方商定:明天傍晚,在这里一手交孩子,一手交钱。同时交村证明。当场写好协议,事后各不找对方麻烦。 一个活生生的人,商品一样的被做了交易。 国法,显得苍白无力了。 八 这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此时的海滨恬静怡人。上班的做生意的,忙碌了一天,傍晚到这里歇歇,玩玩,躯出一天的疲劳。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恩赐。 旅游的,度假的,借公出游玩的,实在是不少。可以说,傍晚的海滨,真乃玩耍人如织。 茫茫人海中,你能知道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混在其中,乘人不防备,干点人们意想不到的事吗? 善良的人们,看到的是祖国形势的一片大好,到处是歌舞升平,没去想会有人干点损人利己之事。可也是呀,谁能整天把阶级斗争这根弦崩得紧紧,显微镜下看臭水坑子,到处都是细菌。干了一天活了,忙了一天工作了,累了。现在就是来这里放松,玩耍,休息的,要的是个好心情,人不能活的太累是不是! 周二杨三和他们的搭当二马,把罪恶够当放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优美环境中,拌成游玩之人,混在众亮男靓女之中来做,显然是多年经验之总结,对社会之洞察,对人心之揣磨的独到之结晶。真乃干啥务啥,研究啥之有心人! 由此看来,世上的事,只要下狠心钻研琢磨,还真没有找不出绝窍的事儿! 周二杨三和二马,看见了那对中年男女在他们商定的地方静候了。 周二让杨三和花马伴成一对恋人,亲亲热热的从那中年男女身边走过。借亲吻之机,四支眼睛各有分工的观察四周情况。未见异常,悠哉游哉的回到周二白马身旁。 周二告诉小小,他们为他找到了他的爹妈了。你的爹妈太忙,没时间来这里接你,由他们的朋友来接你回家。 白马说,你见了他们啥话也不能说,你一说话,他们生气了,就不领你去见你爹妈了。 小小疑惑的看他们,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周二现出凶狠相,把巴掌扬在小小眼前说,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但不让来人接你回家,还就把你扔进大海里去给王八吃了你。听见没有? 小小显然是被打怕了,他点了头。干裂了的嘴张动了一下,说出个嗯哪二字。 周二让杨三花马再次伴成情侣,靠近中年男女,在四周观察,发现情况以吹口哨为信号,掩护他们后退。 周二和白马领小小走向中年男女。杨三花马提起精神观察四周。 中年男女正等待焦急之时,周二白马领小小向他们走来了。中年男女认出了他们。忙起身迎上来。拉住小小仔细看。中年女人抚摸小小,特意把手伸进裤子里摸摸小鸡子。满意的点了头。 周二把一张盖有大红印章的村证明交给中年男人说,这是我们村给写的证明,请过目。 中年男子看了证明,又交给女人看。女人接在手只看了一眼,给男人让他装起来了。她蹲下身子,亲热孩子。看出来,她喜欢上了这孩子。 周二说,现在我们把孩子和村证明都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好好对待孩子。可别让他受苦。 中年男人说,这你们放心。我们会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保护孩子。说完,他拿出一沓人民币给周二说,这是一万五仟元,请点好。 周二接钱在手,习惯性的刷刷一抖说,大哥是实在人,不用点了,只要不是假钱就行。 中年男人说,今早刚从银行支回来的,你放心,银行不会放假钱的。 周二点头说,那是。说着,把钱装入腰包。 白马故做疼爱的摸小小的头,对中年男女说,孩子离开我们,真有点舍不得。说着,挤出几滴泪水来。 中年男女怕他们舍不得。再反悔,就急于离开他们。说,钱我们如敉给你们了,孩子我们领走了。 小小疑惑的看中年男女,要说什么,被周二立眉瞪眼的以摸他为由在他后背上拧了一把,小小疼的一列嘴。周二凶狠的说,老实跟走!不许想爹妈了! 中年男女一人拉住小小的一支手,急急的走了。 周二白马故作恋恋不舍的向小小招手。见他们消失在人海中,两人以胜利者的喜悦心情互击了一掌,然后抱在一起,好一阵亲热。 九 于志勤回到他原共职的糠醛厂。向老厂长提出请求,支援他一批糠醛桶。价钱照付。 厂长说没有存储货。于志勤不想信。厂长让保管员领他去仓库自己看。 于志勤在保管员带领下,看了全部仓库。真的是没有。于志勤傻了眼,问保管员这是咋回事?保管说,工厂因为没有桶,仃产了。厂长没说,让你自己亲自看,这回知道不是不支援你吧!听说制桶厂也没有原材料。也是仃工待料呢。 于志勤了解了一下,方知经济体制正在转轨,有不少原来归政府机关把持的经济发展大权,放开了,归经营者作主了,政府不再当婆婆了。这到是好事。可是,冷不丁的来了个晴天霹雳,把掌权的和原来没权的,都振蒙了。不知道路咋走了。批条子的,不能批了。生产的不知道上哪要材料了。生产出来的产品,不知道由哪一个批出去。 这关口的需求者是有点闹心。 不过还有一线希望。消息灵通人士告诉他,这改革刚启步,各地不一样,你们吉林省还照老路子走呢。找找省当权机关,这大权要放还没放之时,说不定就有办法。 是呀。只能如此了。于志勤打算回去了。 明天要返回阳字村了。晚饭后没啥事,他就到海滨来逛一逛。和妻子从初恋到结婚到她离开他,没少到海滨游玩。脑海里的那份沉积,使他想往大海。他想,有机会一定要领赵二妞到海滨痛痛快快的玩两天。她自幼年生长在农村,大海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在电影电视里看过。 哗哗的海浪,温柔的沙滩,清凉的海风,如织的游人,让人身心愉悦。他舒展心胸,放开肺腑,豪不客气的吸纳新鲜空气。享受大自然给予人类的爱!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茫茫人海中,于志勤竟然看见王仁生独自一人,蔫头八脑的,游逛在海滩上。他无心看海,无心看大自然的美景。看得出他心情的烦燥,精神的泪丧。 于志勤向王仁生走来。想和他唠唠。他向王仁生走之时,猛然发现张大发神神密密的跟在他后面。这一发现,让于志勤多了一个心眼。阳字村出现的一些事,促使他不能不多想一些事。特别是小小的丢失,让他不能不注意到一些新情况了。 他注意到,王仁生不看海不看景儿,确十分注意每一个玩耍的孩子。他明白,他是时刻都在寻找他的小小。 张大发干什么来了?他跟踪王仁生又是为何?怎么不上前同他说话,而是悄悄跟在后面?蹊挠! 于志勤多了一个心眼儿,要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他就不急于往王仁生身边走了。他想到了电影里看到的跟踪盯梢的情形。好吧,也当一回演员,体验一下生活的纷纭复杂。 于志勤坐下来。目不转睛的观察王仁生张大发的一举一动。 王仁生注意到一位妇女领个与小小一般大的小孩子,走在沙滩上。 王仁生的眼神里出现了小小的活蹦乱跳的可爱样。他认为眼前的孩子就是他的小小了。他不顾一切的跑上去,拉住那孩子的手就叫小小。 青年妇女和她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大跳。孩子惊慌的叫妈妈。青年妇女搂住孩子斥责陌生男人。 王仁生不顾妇女的斥责,仍然拉住孩子看。青年女人急了,大声叫人有人抢孩子! 女人的叫声惊动了游人,不少人向她们围拢来。 此时,海滨游人中有两个特殊人物。谁呀?他们是王仁生家乡的县公安局的侦察员。他们是跟踪张大发而来的。此时,他们正在观察张大发王仁生的行动。见王仁生出了意外,人们围观上了,张大发也混在了其中。他们也就向这里走来。 这时候的王仁生己经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他放开孩子,向那女人道歉,一个劲的说对不起。怎奈女人不依不饶,说把孩子给吓着了,说声对不起就完事了?王仁生知道自己没理,就从腰里拿出二百块钱给女人,说是给的赔偿费。 围观的人们见这男人认了错,又给赔偿费,就帮助他说话。说算了吧,谁都行有认错人的时候,也没啥损害,得理且饶人吧。 女人见众人这么说,也不好再纠缠了。一把夺下王仁生举在她面前的钱,领孩子奋奋的走了。 混在围观人们当中的张大发没有露面。他见人们散开了,为了不让王仁生看见他,赶紧随散去的人们走开了。 混在围观人们当中的于志勤见到了王仁生。王仁生问于志勤干啥来了,他对他说了来大连目的。王仁生要领他去见李丽花,说在她这住几天。于志勤谢绝了。 他们说话工夫,不见了张大发。于志勤离开王仁生再找张大发确找不到了。 张大发看见了站在一起说话的王仁生和于志勤,他怕被他们看到,就躲开了。 县公安局的两名侦察员也跟踪张大发走了。 于志勤在大连没有别的事,王仁生找孩子的事他又帮不上忙。他有他的事,就赶晚班火车回村了。 第十六章 大地土(四) 于志勤回到阳字村,把外出情况当任玉全刘春妞说了。都叹息一阵。共同为急等用的桶发愁。也为找不到小小而纠心。见到张大发对于志勤刘春妞是个意外。任玉全是知道的,是他告诉老姜张大发走了的事,公安局派出侦察员跟踪的。只是不好对他们说。 杨杰于小文三次跑省城,没有结果。于志勤急了,对任玉全说咱俩去一趟,拜拜各路神仙,拿出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劲头来,我就不信农民办工业不给原材料。 没别的办法,也不能坐着傻等。任玉全同意了于志勤的意见。俩人决定立即去省城。任玉全出门一般情况下是要和赵有山打招呼的。这次出门更要和他打招呼。原因是,村里的治安工作正处于紧密状态;再就是他想问一下赵有山省城有没有熟人,他不得不走这条熟人好办事的路子了。他们到了乡里,赵有山还真给他介绍了一位。是一位曾经在这里下过乡的领导。他为他们写了一封信,说可以找找他。这不算走后门儿,是正常工作来往。也别难为人家,能帮忙更好,帮不上忙也别怪人家。任玉全说,那是当然。咱一不行贿二不狗皮膏药贴上撕不下来。权当代你看朋友。 他们走了,刘春妞想到小小丢失的事,想到张大发突然外出的事,总觉得这里有啥够当。她就想到张大发家探探情况。 刘春妞来张大发家时,快嘴闫桂芹正在这里与孙珍发牢骚。她在奋奋的说,从打这个闲不住的刘春妞当上干部,咱两家就没得到好烟抽。孙珍说,咋就没想到她能成个气候,一个母狗还出息了个虎。闫桂芹说,啥虎哇,还不是一些光棍老爷们闻到腥味就往上上,想拈点腥臊味。孙珍想到张大发的寻花问柳,叹息说,男人哪,都那德性。闫桂芹说,得让大发想法子整治她,要不等她翅膀长硬了,更整不了她了。 这时候,刘春妞进了张大发家门。听到闫桂芹的话,没说什么,到是说了一句桂芹在这呀。闫桂芹用眼睛码达刘春妞,带着嘲讽口气说,我是咸拉肉一块,在那都是咸(闲)。你这大忙人咋也有工夫串门儿! 刘春妞不计较她的带剌的话,对孙珍说,村里有事得找张村长,他没在家呀? 孙珍一脸不高兴的说,没在家。 刘春妞说,他上那去了?村里有事得找他商量。 孙珍说,我上那能知道他上哪去?你们干部都找不到他,我能知道他干啥去了?八成出去办事去了。再不就是帮你找小小去了。他这几天就叨咕,说要帮你找孩子。你说你哈,一个大老娘们把孩子都能丢了!丢了也不出去找!你没心没肺呀? 闫桂芹说,你不心疼孩子,大伙都替你着急!你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铁石心肠人! 她们的话是够气人的。可刘春妞明白,与她争吵也弄不出个理表来。索性叫她们说吧。她控制自己不上火不着急,让她们把心里话说出来。她说,桂芹,你心里有啥话,都说出来吧。省得憋在心里难受。 闫桂芹往刘春妞身边凑凑,颠簸着屁股说,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老娘们,不老实呆在家里,整天东跑西颠的把个宝贝儿子也丢了,我要是你男人匪打你个半死不可! 刘春妞说,谢天谢地,亏得你是个女人。 闫桂芹说,你说你一个大老娘们,让人家坑崩拐骗,要是我呀,可没脸见人!还敢腆个脸跑大城市,还给人开会,臊也臊死了! 孙珍有点听不下去了,就不让她说。可她说在劲头上了,忍不住,瞪起眼珠子说孙珍你别打搓,我今儿个匪得把话说出来!她不是让我说嘛! 刘春妞平静的说,有话你就说吧。我听着。 闫桂芹来了劲儿,下了炕,站到春妞面前说,刘春妞你说,我男人咋就进了局子?这么多年了,我家尤二在村子里大事小情少出力了吗?没功劳还有苦劳呢!酒席宴上你们当官的怕酒大伤身,我家尤二玩命的顶替喝。回家吐个人事不懂。把尿撒在裤子里,整的他那阳物好几天都不中用!让我跟着受罪。。。。。。 孙珍见她的话实是不中听,窗户外有人来看热闹了,就劝她别瞎列列了,回家去吧!我这可不是你耍笑的地儿! 闫桂芹见到有人站窗户外看,起初是想借机好好埋汰埋汰刘春妞,后来一看不对劲儿,这人们都在说她不是呢!有的干脆指问上她了,见事不妙,就没了再说下去的劲头和勇气了。为了收场,她把一口吐沫摸到眼睛上,做出哭腔说,哎呀我的天哪,我这没了男人的女人可咋活呀!哎哟老天爷哟,打大雷轰轰他们吧!下大雨浇浇他们吧! 有人进屋里来斥责闫桂芹了。她深知再闹下去,怕是脱身都困难了。就说,哎呀,忘了我儿子一个人在家了,可别让坏人给偷去呀!我可得回家看儿子了! 她怕人们不让她走,更怕刘春妞拉住她,抽冷子似泥秋鱼钻进水是的一下子就从人们身边窜到屋外去了。 一场闹剧以刘春妞的忍辱负重结束了。 十一 出门的人都知道,第一件事是先安排好吃住地儿,然后再办事儿。 任玉全于志勤到省城长春时己经是傍晚了。自然是先找住地方,这时间想去办事,也没有任何机关恭候了, 任玉全深怕住小旅店不适宜于志勤,就找宾馆饭店住。找到一家,一问价钱吓的他们脸拉长了二尺。又找了一个,一问还是同那个一样,少则八百元,多则一仟多元。他们当然不能住。腰里的钱要是住这么一宿,怕是连吃饭钱也没有了。 走出宾馆任玉全说,住上一宿,够一个农民一年挣的工分钱了。 于志勤说,那都是为大款和公费出差人准备的。老百姓别说没有,就是有也舍不得那么造害。咱们找个小旅店,能住就行,不花那大头钱。 他们费了挺大劲找到一个机关招待所。客房单人间一百五十元一宿。双人间一百元。任玉全咬牙说,咱住双人间吧。于志勤说,还是太贵。他问登记处有没有便宜的,要最便宜的。人家告诉他们有十个人的大房间,每床十元。于志勤忙说行。不就是睡觉嘛,能住下睡觉就行。 任玉全何偿不明白这个理。他是怕于志勤不适宜住这样低等的。既然他这么说了,他当然愿意。那就住吧。 十元钱的房费,二元钱的街头小吃摊上吃饭。这二位出差的吃住标准就是这样。 吃住能自主,办事可就自主不了了。俩人到了那个审批糠醛桶机关,向那头不招眼不看你的,正在看花花绿绿刊物的办事人递上乡政府介词信,扬着求人的笑脸说明来意。那人生硬的说,又是你们阳字村,我说你们一个小小的村子也想办厂?要是全省的村子都像你们这么干,那得建多少个桶厂啊?可那原材料从那里来? 听这话,任玉全于志勤似嗓子吃进秫杆棒只能瞪眼伸脖傻看人的鸭子。不知道应该怎样和那办事人说话了。 他们不说话,办事人可不能让他们当误看手中奇妙无比的刊物了,那人说,回去吧。再别来了。三番五次的来这泡蘑菇,不觉得烦人嘛! 于志勤要问问他谁烦人,任玉全不让他问。咱是来求人家的,得罪了他事儿还想不想办了?得罪不起呀!俩人只好退出这科长办公窒。 没别的法子,只好拿出赵有山写的信,去碰碰运气了。 他们到门卫窒问这机关有没有这位?门卫说有哇,到三楼付局长窒去找。 二人一听是付局长,心想有希望了。俩人一路小跑上了三楼,找到挂局长付局长牌子的门,试着敲了一个副局长的门。屋里传出了请进的声音,他们赶紧进来了。 办公的是一位中年人,想毕这就是付局长了?那人和气的说,有事吗?请坐下说。 难得的态度,难听到的话语。俩人挺感动。忙交上赵有山的亲笔信说,您是不是我们乡赵书记信上写的这位呀? 中年人接过信,很快看完了。说,赵有山,那年我下乡蹲点,他是公社(那时叫公社,后来改名叫乡)的通讯员,现在是乡党委书记了,进步还是不慢的。 听这人这么说,俩人心里有了底,知道这人是找到了。二人就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什么急需呀,重要哇,请帮助啊,客气的请求桶的理由说了一大堆,自己觉得说够充足的了,才仃下来看局长的态度。 中年副局为他们倒了茶水说,说累了吧?喝杯水吧。 任玉全不知此人的态度,怕他不帮忙,又说开了,把局长说的微笑了。他说,二位真是干事业的人!就你们这一心干事的精神也让人感动。 任玉全说,光感动不当桶用啊!你帮助一下我们吧!这桶没有,工厂不能生产啊! 副局长说,本来这事是有一定困难的,就凭你们这敬业精神,我是不能光感动,破一回例,从多年没动过的紧急库存里批给你们二百支,先应应急。以后陆续解决。听这话,俩人只差没给那副局长磕头了。 他用电话叫一位姑娘,给她写了个条子,让她领他们去办理。 他们要走时,副局长说,体制改革后,就不用跑这里了。直接和生产厂家建立供需关系就可以了。 他们说,那感情好。副局长让他们给赵有山带好。欢迎常来。 有领导批条,有人领着办事,一切都顺顺利利,很快就办好了一切手续,只需来车提货了。 俩人感慨万千的走在大街上。于志勤说,你说这展这事儿,正道走不通,找个门路就成功。 任玉全说,还是那句话,摸着石头过河,众人都往前走,咱咋也不能被拉下。找逢隙绕道走,也得走! 于志勤说,同样是走,咱得多付出一倍的时间和精力。 任玉全说,只要能跟上时代潮流,多付出俩倍也心甘情愿了。 俩人走到一个街头小吃摊前。于志勤说,天也不早了,在这吃一口,回旅店就睡觉。 任玉全有点不过意让他在街头小吃吃饭,说找个像样饭店吃吧。庆贺今日办事顺利成功,咱也喝两盅。 于志勤说,酒这里也有嘛。在这吃吧。 于是,俩人在小吃摊要了二个菜,一瓶白酒。破天慌的举杯畅饮个痛快。 一瓶白酒,一人一杯,也没觉得怎么着,就觉得嗓子辣达豪的,到肚子里热呼呼的。还行,走路脚轻飘飘的,一点不累。到了旅店,可就不行了。一头倒到床上就像放了血的猪,一动不动的睡了。 十二 事儿就是有巧合的,就是任玉全于志勤在长春请求糠醛桶这天,王仁生在大连的海滨,真的发现了他的宝贝儿了小小。 在李丽花搬运公司忙碌了一天的王仁生,吃完晚饭没事干,他就信马游疆的走到大街上。从大街上又转悠到海滨来了。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寻找小小。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像小小会在大连出现。 他看到不少领小孩子游玩海滨的青年女人。有了上次认错人的经验教训,他不敢轻易上前认人了。他就故做自言自语的走近领孩子女人身边,叫几声小小。没有反应,也看不是小小,他才肯走开。 事儿也是该着,那对买小小的中年男女,把小小打扮一新,一人领小小一支手在海滨散步,游玩。他们为小小买了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拎在手里,时不时的往小小嘴里送。 小小的生活条件好了。人也干净了,白了。只是还没有胖起来。中年男女领小小坐在沙滩上,看海,看晚霞。他们给小小拿吃的喝的。小小不吃,只是目光迟钝的看海。 中年女人说,儿子,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买。 小小异样的看她。心里说你不是我妈,我妈不是你这样。可他嘴上确什么也不说。 小小变得沉默寡言,目光滞呆,手脚不愿意动了。 一位推车卖雪糕的妇女走过来,小小突然向那妇女跑去。嘴里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妈妈。看来,他幼小心灵里想的是妈妈,寻找的是妈妈。他并没有把眼前这位给他好吃好喝的女人当成妈妈看待。 卖雪糕女人仃下来,看向她叫妈妈的孩子。小小到了她近前,认出不是妈妈,伤心的哭了。 中年男女被小小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小小真的认到了妈妈。急忙追上来,抱住小小,说妈在这。 这一切被王仁生看见了。他立刻奔过来,看被中年女人抱在怀里的小小。他的亲儿子!再熟悉不过了!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伸双手拉小小,嘴里叫小小,我是你爸爸呀!小小对这声音耳熟能详,抬头寻声看去,只看一眼,他便认出了是他的亲爸爸站在面前了。他借爸爸拉他的劲儿,从女人怀里挣脱出来。扑进爸爸怀里。 分别重逢的父子俩抱在一起,流着热泪喃喃的叫儿子,爸爸。情景挺感人的。 中年男女慌了。急忙齐下手从王仁生怀里拉小小。说这是他们的儿子。 发生了争抢孩子的事,人们很快围拢上来看究竟。 海滨保安很快速的赶来了。他们见事情奇异,当即报告了公安局。 小小家乡公安局来的俩位侦察员,正在市公安局研究寻找小小的事,得到此情况,立即躯车前往这里。 啥事都该着如此。这天周二杨三和二马各男女搭成一对,也在海滨玩呢。看到距离他们不远处聚集了一些人,一向以人多处好摸拿的他们,就凑了过来。寻找下手对象时伸长脖子向里看。 小小家乡公安局和市公安局的侦察员赶来了。在场保安劝围观人们散开。 侦察员们问小小谁是你爸爸?小小死死抱住王仁生脖子说,这是我爸爸! 中年男女泪丧的慌了。侦察员们让他们上车,一同到公安局说清楚。中年男女上车时,突然看到卖给他们孩子的周二和白马。就指给侦察员说,这孩子是他们卖给我们的。 侦察员们听到这话,顺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跑了。 小小家乡来的侦察员不光是寻找小小,另一个重大任务是由此寻找偷小小的人。重大嫌疑人出现了,怎能错过?他们嘱咐市局侦察员先带他们回局,他们急忙追赶那两个逃跑的人。 一向好吃懒做的白马,养了一身肥膘,没跑多远就气喘唷唷了,跑不动了。周二见她跟不上,后面的警察又追的紧,就不顾她了,自己跑了。 白马被抓住了。她反咬一口,说他们调戏她。警察当众调戏妇女,够新鲜的事。人们就围上来看。这一围观可就当误事了。周二跑得没了踪影了。侦察员只好带白马回公安局。 周二和白马出事时,杨三和花马就在他们不远处。可惜他们帮不上他们的忙。脱离了现场,他们先后回到了住的。周二说这里不能呆了,马上转移。 当日晚,三人换了装,贴上假胡子带上假头套,连夜上了火车。目的地是老家长春。那里有他们的同伙,安全多了。 第十六章 大地土(五) 十三 周二杨三花马一行三人到达长春时,己是后半夜了。 他们商定,先在车站附近住下,休息休息,睡一觉亮天后去同伙处。他们凭经验知道大机关开办的招待所安全,正因为是大机关开办的,公安派出所就不查。个人开办的小旅店查的就严。 他们找的这个机关招待所就是任玉全于志勤住的这个。他们刚好住进任玉全于志勤住的十人大房间。因为单人间双人间都满员了。大房间里住院了五个人,各个睡的死死。 他们打开房间电灯,要上床睡觉时发现睡得死死,嘴里喷酒气的两个人眼熟,就仔细看,琢磨了一阵,冷丁想起来了。周二说,这两个人是阳字村的。杨三细看,也认准说是。他们来这干啥?咋喝成这个死样子?周二说,真是他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哇!先睡一觉,看看情况,整治整治他们! 亏得任玉全于志勤身体状,胃口好,头一次半斤酒进肚子,愣是没咋着。一觉睡醒己是清晨。两人坐起身来,觉着有点好笑。干嘛喝这么多酒哇。 任玉全说,看来,这酒喝点也中。这一宿睡的连个身都没翻。真解乏呀。 于志勤说,小心酒精中毒。还是不喝的好。 两人见同窒的人还在睡,就不说话了。出去洗脸。来回走路轻轻的,为的是不惊醒人家。 任玉全站地当腰擦脸时,注意到睡在邻他床的一个人。他脑海里闪现出乡派出所老姜给他们看的狼狗图象。他仔细看了看那熟睡的人,努力回忆图象中的人。他把这人指给于志勤看。于志勤看了,也说是眼熟。就好象在那见过这张脸。 俩人出了房间,商定于志勤去派出所报告,任玉全回房间,稳住他们。 周二杨三醒了,坐到床边上。任玉全进来他们就盯住他看。任玉全坐到自己床上,用眼角佘光看他们。 周二起身来到任玉全面前说,这位是那里人哪?来这作买卖吗? 任玉全说,外县的。来省城办事。您是那里人哪? 周二说,你问我呀,我是农村来的。我在一个小村子当书记。来这办事。 听这话,任玉全明白他认出他来了。他就确定他是公安局制做的图象中的人了。为了稳住他们,就故意和他搭讪。 这俩个人毕竟是心虚,见少了一个人,就问你那个人呢?一大早上哪去了? 任玉全说,上厕所了。 周二对杨三扬了一下眉,杨三立即出去了。他要看看是否在厕所。没等他走到厕所,猛然看到那个人领两个警察进来了。他意识到有情况,急忙躲进厕所里去。周二见出去的杨三不回来,想开门看看。伸手开门时,正好于志勤领派出所警察来到门口,门开了,两个警察走进来。周二闪身门后,在他们身后出了房门。在警察身后的于志勤见他要跑,一把抓住他衣服。 周二何许人也?炼过。紧急场合多次试过身手。每次都狡猾的脱逃了。他乘俩位警察没反应过来之时,一反手把于志勤抓他的手打开了,当警察和于志勤任玉全向他围拢来时,他亮出了雪亮的尖刀,一划拉,就把于志勤胳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时涌出来。他顾不得胳膊出血,用身子堵住门口。两名警察合力抓周二。任玉全从后面抽冷子上前抱住他的腰。周二被抓住了。 他们找遍了房间厕所,没有找到杨三。他是乘抓周二之机逃跑了。 任玉全于志勤看着周二进了拘留所,赶紧在派出所给老姜打了电话,告诉了这里发生的情况。两人到医院包扎了伤口,当天就踏上了回乡之路。 十四 阳字村的糠醛厂准备开机生产了。 任玉全召开村干部会,讨论生产后的工作安排和工厂工人安排问题。他简要的说了初步意见,让于志勤讲需用多少人,干什么工种。 于志勤从第一道工序讲起,他刚讲个开头,张大发突然走进来。于志勤仃止了讲话,众人异样目光看张大发。他自我解释说,我到亲戚家去了一趟,开会哪?开吧开吧。 张农生说,你上哪去啦?你随便出去,连个召呼也不打,还有点组织纪律性没有! 张大发自知理亏,也不申辩。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来。 于志勤接着讲,没讲几句,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任玉全拿起耳机听。电话里传来的是王仁生的声音。他说小小找到了。 小小找到了!众人伸长脖子想从电话里听到那边的消息。刘春妞激动的凑到电话桌边,侧耳细听。任玉全把电话给了她,让好接听。 刘春妞激动的抖动着手说,我是春妞,你是仁生啊?小小真的找到了?电话那头的王仁生把电话给了小小,让他和她说话。电话里传来小小的声音,一个劲的叫妈妈。刘春妞控制不住激动的情感,悲喜交加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乌咽了,说不出话来。 任玉全只好接过电话,听王仁生在说些什么。他看了一眼张大发,只是嗯嗯的答应,不重复王仁生的话。众人觉察到有情况,也就不问王仁生说些啥。任玉全放下电话时,刘春妞关心的问,没说小小咋回来?是王仁生送回来还是我去接呀? 任玉全说,放心吧,小小会安全回来的。她看出任玉全的异样目光,也就不问了。 于志勤从大连回来时,己经把在大连见到张大发跟踪王仁生的事当任玉全说了。今天张大发回来说是去了亲戚家,更证明张大发与小小丢失有关。然而,此时此景彼此都什么话也不能说。 任玉全说我们继续开会吧。于志勤继续讲工厂用人情况。张大发心里有事,坐不住了,就说有点感冒,回家吃点药再来。也没人阻止他。他起身走了。 张大发想,这小小怎么就找到了呢?是周二杨三出了事?他得不到消息,心想不能坐以待毕,得主动出击。他想到了周二给他一包白粉的事,就回家找出来,揣在怀里,去了刘春妞商店。 刘春妞在村里开会,是赵二妞妈给她开商店。张大发进了商店,说是买盒烟。二妞妈在货架子上给他拿,他说要好的。叫她到里屋去给他找。二妞妈说里屋没有货。张大发说有,你去找找看。箱子里面看看。 二妞妈拗不过他,只好去里屋找。借她去里屋工夫,他把怀里的白粉包很麻利的放到货架子下面去了。他从货架子下站起身时,突然看到董爱国站在商店门口。他下意识的打了个颤动。严厉的问董爱国,你来干什么? 董爱国说,买火柴。, 张大发又问,你啥时候来的? 董爱国说,刚来。 二妞妈从里屋出来了,说没找到烟。 张大发说,没找到就没找到吧。随便给我拿一盒行了。 二妞妈给他拿了一盒大重九香烟。张大发接烟时说记个账。 二妞妈说,村长你上回拿的还没给钱呢,还记账啊? 张大发往出走说,叫你记你就记得了。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二妞妈给董爱国拿火柴时,他说,我刚才看见张村长毛腰在货架子底下不知干啥。 二妞妈疑惑的说,他上货架子底下来了? 董爱国说,嗯哪。我看他挺慌忙的样子。不像平常那个样。 二妞妈就到货架子底下看。她发现一个纸包,拿起来看。自语说,这是啥?她打开纸包看,见是白粉面样的东西。不认得是啥。给董爱国看,他也不知道是啥。二妞妈用手掐了一点拿到鼻子下闻闻,又用嘴试试,也没弄明白是啥。没见过的物品,当然说不出是个啥了。她重新包好,放到里屋去了。她想等刘春妞回来,让她看看,行许她能认识是啥东西。 十五 县公安局的俩名侦察员带白马和小小返回县。路途当中他们得知周二在长春抓获,看来,案情是有了突破性进展。 为了进一步掌握张大发的情况,老姜到阳字村来进一步查证工作。在村办公窒老姜见到任玉全张大发都在,就和他们谈强化社会治安,建设和谐文明村的问题。老姜有意谈到村子出现丢小小,强奸妇女等案件。看张大发的反映。然后让他谈防范的具体意见。 张大发那有心思谈这些呀,又不能不说。他就七咧八扯的说些不着边的话。老姜就直截了当的问他,村子出现多起恶性案件,你作为一村之长,你是怎么想的?听这话,他瞪大眼珠子分辩,我是村长可我也不能不睡觉吧?我不能黑天白天为人站岗放哨吧?坏蛋来村子干坏事,我管得了哇?我能知道坏蛋来村子干坏事吗? 这理由是够充分的。也够理直气壮的。 老姜问道,刘春妞丢小小那天,你在哪了?赵二妞在东井房子被强奸时,你在哪了? 这话让张大发的心一惊,不知老姜是掌握了啥线索还是王八蛋尤二说了啥?他不能认输,可也不能太强硬的顶着。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用缓和之计,找机会脱身为妙。他说,姜所长你这话是不是有点欠妥?这么长时间了,我能记住哪天在哪了?干啥了?再者说,我就是在村子里,案发当时我也不可能知道哇!我要是当时知道,不就带人当场抓住坏蛋了!那你说,任玉全还在村子呢,他咋没管一管?怎么没当场把坏蛋抓住? 这话叨的是够有力的。不再人家能当村长,节骨眼上就是能找到下蛆的地儿。 就在这时,他从玻璃窗户看到,村院子开进来一辆印有公安字样的小汽车,没等他们出屋,车来到了门口,仃下了。有两名警察领小小下了车。任玉全老姜迎出了屋。张大发愣怔的站在屋地当腰看他们,心就七上八下的悬起来落不了底儿了。 这会儿,刘春妞正领妇女在空闲的队房子里,用土办法孚鸡雏。这种肉食鸡两个月即可长成,元旦可以给每家发两支鸡吃。算是村上为群众搞的免费福利。算是村里为大家忙伙建工厂的酬谢。 正领妇女翻蛋的刘春妞得知小小回来了,抑制不住喜悦激动的心情,加之众人说快去看看吧,她们就放下手中活,跑向村院子。她们来到村院子时,得知消息的赵二妞张大英都跑来了。 小小死死的抱住妈妈,生怕再离开她似的,不仃的哭叫着妈妈,妈妈。母子抱的那个紧劲儿,就像放开会再失散似的。 围在身边的人们止不住泪水的流淌。一个劲的叹息。 小小说,妈妈,回家。 家,人们说这是爱的港湾,在小小的幼稚心灵里,就是妈妈的怀抱,是幸福快活的吉祥地。他的因飘荡而冰冷了的心,急想投入那幸福安全充满爱的窝巢啊! 人们说,春妞,领孩子回去吧,孩子实在是太想家了! 两位警察说,领孩子回家吧。这孩子一路上一直问啥时候能到家。孩子是太想家了。 刘春妞向两位警察致谢,说到家吃饭吧。警察说这里有工作要做,有工夫我们去看小小。这孩子很懂事,很乖,很可爱! 刘春妞和赵二妞张大英等一些妇女领小小回到商店。让孩子坐到炕上,给他拿吃的喝的。众人心疼的说,孩子瘦了。实际上是瘦多了,人们不好那么说。 小小说抢他的人可恶啦,老是打他掐他,还饿他。他们吃肉喝酒,让我蹲地上捡他们扔的骨头啃。那骨头上啥也没有。他们拿脚踩上泥,让我吃那泥土。 小小把众人说得哭成了一片。赵二妞忍不住抱住小小放声痛哭。 小小竟然劝说起二妞来:姨不哭。警察叔叔说不哭,做坚强的孩子。坏蛋抓住了,要治他们罪。 警察的话,孩子记这么清楚,是痛苦经历促使孩子早熟了。 小小四处看,不见小丫,他问,我小姐姐哪? 抱着小小的赵二妞说,上村幼儿园了。一会就放学了。 他们说话间,孟翠琴领小丫回来了。 俩个孩子相见,比大人还亲热,也还更痛苦,他们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这情景,让满屋子人哭成一团。 给孩子一个安定祥和温馨快乐的生长环境,是国家的责任,是社会的责任,也是我们每个公民的责任啊! 第十六章 大地土(六) 十六 县公安局的两名侦察员一是来送小小回家,二是来调查周二白马交待的事。周二供认,他在张大发这里放了一包没来得及出手的白粉。 听到这事儿,张大发真的急眼了。张口骂周二血口喷人,临死前抓个垫背的。他这是故意陷害共产党人!再不他就是疯了,乱咬人! 侦察员说发火没有用,好好想想,主动交待争取从宽处理吧。 张大发知道事儿是抖搂不掉了。暗自庆幸自己事先有了聪明之举。把那包白粉送到了刘春妞商店里。 张大发故作低头思考状,突然猛醒似的说,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不是找白粉吗?我在刘春妞商店里见过一包。 他的话让侦察员和老姜吃了一惊。他怎么就能在刘春妞商店见到白粉呢? 老姜问张大发,白粉啥样?我是见过还是用过? 张大发被问住了。憋了一会说,我在电视上见过。 老姜问,你是怎样在刘春妞商店见到的? 张大发寻思着说,是你们说白粉,我在刘春妞商店见到个纸包,我寻思就是那玩艺呗。 您看,这位有多会寻思?遭遇到事儿,一寻思就能把自己解脱了。是够能的吧?! 为了确定事实,只好到刘春妞商店取物证了。 他们来到刘春妞商店时,春妞家正在吃团员饭。于志勤赵二妞二妞妈张大英孟翠琴都在坐。此时于志勤正举杯说,今天是大家高兴的日子,共同喝杯胜利酒。 一小杯啤酒,他只喝了一小口。张大英不挠他说,你这是雷声大雨点浠呀!吵吵半天,那酒也没少哇! 孟翠琴说,是差没人陪吧? 张大英说,赵二妞陪! 赵二妞说,志勤,小心别上当! 张大英说,呀啊,没等结婚就向着啦! 赵二妞起身要打张大英。张大英拉住于志勤阻挡,说打,往这位身上打!使劲打! 赵二妞只是笑,举起的手打不下去。 张大英说,咋的呀,舍不得打呀? 赵二妞说,不用你美,等那天我告诉李革收拾你。 刘春妞说,二妞哇,这你可找差人了,李革能向着你呀! 众人欢笑之时,侦察员和老姜领张大发来了。 小小见到送他回家的两个人,似见到了亲人,忙拉住他们的手,甜蜜的叫他们叔叔说,叔叔在我家吃饭! 侦察员说,叔叔吃过了。叔叔来看小小,回到家里好吧? 小小说,家好!妈妈对我好!姨对我好!大伙都爱护我! 刘春妞看出来,他们来这准是有事。就哄小小说,小小好孩子,去和小姐姐玩,叔叔来有事要办。 于志勤说,你们有事,我们回避一下吧。说着,他让赵二妞她们把饭桌往里屋搬。小小小丫随搬饭桌人到里屋去了。 老姜对刘春妞说了张大发在你商店见到一包白粉的事,张大发领我们来取,你看可以吗? 刘春妞不要说见过白粉,就是听也没听说过这个名词儿。这是个啥样东西,干啥用的,她一概不知。她问,啥叫白粉?干啥用的? 老姜告诉她白粉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刘春妞听了,心就割噔一下子,她问,这东西谁能放我这?她用寻问的目光看张大发说,是你放我这的? 张大发底气不足的说,不是我放的。是我在你这见过这东西。 刘春妞说,你怎么在我这见到的呢? 张大发说,我来买烟,见到你货架子底下有个纸包。 刘春妞说,你在哪看到的,你拿出来吧。 张大发看着两名侦察员和老姜说,这当场拿出来,对刘春妞同志不太好吧?改日再说吧。 刘春妞坚决的说,没啥不好的!你现在就拿出来! 张大发看侦察员和老姜说,现在拿? 他们说,现在拿出来。 张大发似乎有点胜利者的飘飘然,向刘春妞悲哀的一笑走到货架子下面去拿了。 他找不到了。有点慌神儿。就蹲下身子仔细找。嘴在叨咕,明明在这的呀,咋就没有了? 老姜问,你啥时候见到的? 张大发说,昨天,不,今天。先头我来买烟看见的。 刘春妞说,先头?先头是什么时间?是我去村子领小小那会吗? 张大发说,啊啊,就是好会儿。他见侦察员和老姜在观察他的神色,就越发有点慌神儿。额头上出了汗。他自语,这就怪了,咋就没了呢? 老姜说,你确实看见过? 张大发说,一点没错。我看见这东西时,董二憨也看见了。 这又多出个董爱国来。老姜让人把董爱国找来。 张大英孟翠琴就去找董爱国。没用多大工夫,把他找来了。 老姜把找他来的事由说了,让他说真话,不能说假话。张大发忙提醒他说,我来买烟时,你来买火柴,,你看见这个纸包了。 董爱国这人看上去像是有点憨,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透亮着。可谓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听了张大发的话,就觉得村长这是往他身上抹泥。有点气愤的说,我来买火柴那工夫,看见你毛腰在货架子下面,不知你在干啥。那时这商店里没人,我当你要偷商店东西呢。 张大发说,用不着说那些,就说你是看见有个纸包了吧! 董爱国说,我没看见! 老姜问当时谁在商店卖货?张大发和董爱国都说是二妞妈。 二妞妈被叫到外屋来。老姜向她说了叫她的事由。 二妞妈说,我开商店那会,张村长来买烟,说要好的,让我上里屋箱子里去找好的。我说里屋没有货,他不信,匪得让我上里屋去找,我只好上里屋去找。没找着,我从货架子上给他拿一盒大重九,他没给钱,说记账。我说上回欠的还没给呢,不能欠了,他不听,拿烟就走了。那会儿,正巧董爱国来买火柴。张村长走后,董爱国说看见张村长蹲在货架子下面,不知道干啥。我到货架子下面看,看到有个纸包,我就拿起来打开看。像是白面。。。。。。 老姜说,这包你放那去了? 二妞妈到里屋拿来那个纸包说,就是这个纸包。我寻思等春妞回来让她看看这是啥。 老姜接过纸包,打开看看,闻闻。交给侦察员,他们也看看,闻闻。 张大发幸灾乐祸的说,咋样?是有吧!我没说错吧! 侦察员把纸包放入公文包,对张大发和刘春妞说,请你二位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 二妞妈说,咋?春妞也去公安局呀?她母子刚团圆,咋能走啊! 侦察员说,放心,去澄清事实。 里屋的人们听到外屋的事,都到外屋来了。惊讶焦急的看刘春妞和侦察员。问这是咋回事?那是一包啥呀? 刘春妞镇定的对于志勤和二妞妈他们说,你们不用着急,更不用惦记我,我去一趟公安局。把事弄明白。你们在家好好照顾俩个孩子。晚上我要是回不来,志勤你告诉任玉全照顾俩个孩子。 小小小丫不知出了什么事,俩人各抱住刘春妞一肢腿,带着哭腔说,妈妈,别走啊!姨,我小弟刚回来,你咋要走啊? 是呀,刚刚团圆的母子,一顿团圆饭还没吃完,又要分别了,这一分别不知几时能相会,怎能不让人心急呢?更何况是分别多日刚刚重相聚的母子! 刘春妞强忍内心的不平静,蹲下来亲小小不丫说,小小,妈的好儿子,在家跟小姐好好玩。明天跟小姐姐上幼儿园。幼儿圆可好啦,有一大帮小朋友跟你玩。 小小抱住妈妈的脖子哭着说,妈妈,你不走!我不让你走!我可想你啦! 刘春妞实在是忍不住含在眼里的泪水流下来了。她为俩个孩子擦拭泪水。她的泪水滴落到俩个孩子为她擦泪的小手上。于志勤急的搓手说,这是什么事呀?! 赵二妞哭了。她拉小小小丫说,好孩子,上姨这来。姨领你们玩。 刘春妞推开俩个孩子,站起身来,对老姜他们说,走吧。她毅然的在他们之前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俩个孩子和众人看着刘春妞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哭成了一片。 这里,我不得不讲一点佛经了。因为,实有必要。也因为,我内心的话,己达不说要闷坏心胸了。 我佛如来在《佛说四十二章经》中说:恶人害贤者,猷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从己堕。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坌己身。贤不可毁,祸必灭己。 佛说,人不可以做恶事,不可以害人。害人就是害自己。侵犯人也就是侵犯自己。对人不好也就是对自己不好。恶人,即做种种坏事的人;贤人,是品德高尚的人。没有道德的人要害有道德的人。猷仰天而唾,就是对天吐口水,唾不至天,还从己堕。这污水还要落到自己脸上。恶人用种种方法害贤人,到头来还是害自己。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始终是有真理的。害人是不行的。是众贤人不能允许的。 逆风扬尘,尘不及彼。迎着风扬沙尘,沙尘能到前面去吗?只能还坌己身。这沙尘只能飞溅到自己身上。贤不可毁,祸必灭己。贤人是不可毁谤的。害贤人,必将是害自己。给人祸患也就是给自己祸患。一定要受到果报的。 所以,老翁希望所有的人不要做恶事!不要做伤害他(她)人之事!不要欺辱弱者!更不要以权欺压无辜者! 切记,人间正道是苍桑! 十七 常言说,疯狗咬上一口,毒气入骨三分。 贤人刘春妞就是遭遇此种祸害。事实未能搞清之前,她不得不同张大发一起住进拘留所了。 现在,她倒是有工夫休息了。有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如烟的往事了。 她在想,自己踏上人生之路的二十五年来是怎样走过来的呢?这一年来的致富奔小康的路怎样走的呢? 她严格遵循:静坐常思自己过,莫论他人错的圣人之格言。她想的很多,很远,很深切。。。。。。全然不觉日出与日落和维持人之生命的一日三餐。 任玉全于志勤来拘留所看望刘春妞来了。任玉全说,听说你一天没吃没喝,想绝食呀?想和谁对抗啊? 刘春妞惊讶的说,绝食?绝啥食?和谁对抗? 任玉全说,问谁呀?你不绝食为什么一天不吃饭不喝水? 刘春妞大梦初醒似的说,我呀?我一天没吃没喝了? 于志勤说,可不是你是谁呀?现在饿不饿渴不渴呀? 任玉全说,想啥事哪,把吃饭喝水都忘了? 刘春妞面带谦意的向他们微笑了,说想了二十多年来走过的路。这一说话她才觉得口干舌燥,嗓子热呼啦的不大好受。 任玉全拿出他们带来的包子和一瓶矿泉水给她。她接过去,立刻吃喝起来。肚子有了底儿,她问工厂哪天能开始生产,人员都安排好了吗?小鸡出壳了吗?村里的工作都顺利吧? 他们逗她开心说,你说的话没忘吧?你仅仅是大地上的一粒土,你的作用发挥了,不用你操哪么多心了。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吧! 刘春妞的心里很坦荡。自己干没干坏事,干没干违法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她深信这个社会有公理,有国法,有当家人共产党。她不会受不白之冤的。 要说一点不着急不上火那也是绝对不对的。她的宝贝儿子小小,刚回到身边一个小时,她就离开了孩子,她能不牵肠挂肚吗?孩子那幼小的心灵该承受多大的痛苦啊!还有村子里的一大摊子事业。。。。。。她忘了吃饭喝水,也不能说与这无关。 于志勤愤愤不平的说,这个张大发是有意害人。这事是他一手制造的。 任玉全说,张大发离党员标准越来越远了。有危险走上犯罪道路。 任玉全说,路是自己选的,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组织上拉他,他死不回头,也怪不了谁了。 警察来了,说会见时间到了。三人只好相互鼓励着,握手告别了。 十八 人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是这个理。顽固的周二在事实面前,在强大的政策感召下,终于开口讲他的罪行了。 他在别处做的案咱不说,就说他在阳字村做的事吧。当县里抓社会治安风声紧时,他把一包来不及出手的白粉交给了张大发。到现在没来得及去取。还在他那里。 他供认,给阳字村刘春妞商店送过假货,花过假钱。这个女人太实在,一胡弄一个准。她一个人出门儿,被他和杨三强奸了,事后把她卖到东沟村,不知她咋又回来了。你们问为啥卖到东沟村?路子熟悉呗。我们在那个穷村子卖过仨女人了。那个村子,三四十岁的大男人娶不上媳妇的有的是。女人到了那里,他们抢着要。 他还供认,在阳字村办事回回得手,靠的是张大发和尤二。这两个人给点小便宜就干。那次二马在路上截会计,就是他给的信儿。可惜那回的信儿没整准,让二马白失一回前蹄。那回事儿干的不好,也有干的漂亮的时候,东井房子送上个大姑娘,那回真是不赖。那个大姑娘是个真正的含包待放的花,鲜鲜的,嫩嫩的,和她做事真是乐趣无穷。 周二讲述他的罪行,像是在说一部有趣的书。像是在宣扬光荣历史。一脸的兴奋,一身的轻松加愉快。仿佛那些美妙之事还在滋润他的心田。吧达吧达嘴仍然是回味无穷。他自愉为当今社会之能人是也!没白脱生个男人。不虚此生! 流氓恶霸的人生哲学之下,要有多少无辜善良的人们为他们做出牺牲啊! 张大发交待的事儿可就没周二那种荣耀感了。 他毕竟是共产党的基层干部。知道违犯国法是共产党队伍里不能允许的事。他不想丢掉共产党员名号,更不想丢掉村长之职。在他看来,在共产党队伍里混个官儿,那就意为着有钱可捞。乡长局长县长,他自知没那能力爬到那位置上去,可这己经到手的村官,虽然官是小点,可也有油水可赚,可不能轻易失去呀! 张大发面对审问,采取了六个字:推托,堂赛,抵赖。能推到别人身上的就推;能堂赛的就堂赛;实在没别的着的就装胡涂,耍赖,一问三不知,狡幸过关。你咋也不能拿杠子压在脖子上,硬往出挤吧! 张大发说,周二杨三那可是狼心狗肺之人,急眼了,什么人他都敢咬。你们可不能相信他的话呀! 审问人问,他们咬了你吗? 张大发说,我是提醒你们,别信他的话。那狼狗嘴里能有好话吗? 审问人说,你能说实话,那你说,那包白粉是怎么到刘春妞商店的? 张大发找不到解说之词,就耍赖低头不语。 审问人再次交待政策,他头冒汗了,不得不抬起头来说,我只是想治治刘春妞,让她贪上事儿,她好能老实老实,少给我找麻烦。我不知道那一包白粉能有多大的事。周二说出事就是大事,我只当他是吓虎我。。。。。。 张大发终于说出了他送刘春妞商店白粉的事实。还了刘春妞清白之身。 第十六章 大地土(七) 十九 刘春妞被带去公安局,在阳字村不能不说是件惊动全村的大事。 刘春妞在阳字村是个妇女主任,算不得什么官儿。在中国官职上,排不上名份。可是,这一年来,她贪黑起早村里村外的没少给大家办事儿,从她干的事儿中,村民们确实是得到了实惠。她在人们心目中自然就占据了位置。她被公安局带走,村里能不起风波吗? 人们说,春妞这事贪的暴,就像天上掉下块石头砸在头上是的,事儿出的突然又伤人不轻。人们为春妞挽息,为她鸣不平。于小文李革张大英一些青年要去公安局论理。说是要找公安局长讨个说法。他们要问:你公安局就可以随便抓人吗?刘春妞犯了哪条法?你们搞清了事实吗? 任玉全把他们压制下来了。说这么干只能激化矛盾。可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来。 张大发媳妇孙珍和尤二老婆闫桂芹,则见人就叫倔的慌。她们说,这个刘春妞张张狂狂的给村子惹了一大堆的事儿,把我们家的人愣是给拐进去了。她们扬言,要是她刘春妞回来我们的人回不来,就坐她家炕头上要人。 大千世界,能各个都是善良之人吗?能各个都依照事实看事吗?能各个都从事实出发看人吗?娑婆世界的人顽固着呢!难调服着呢!咬住黄瓜给麻花不换的主儿,大有人在呢! 张农生张大英虽说和张大发是直系亲属,可他们是有觉悟的善良之人,就站在了张大发的对力面上,公开说张大发的错处。他们说,张大发一天扬风炸冒的狂得很,谁的话也听不进耳朵。这回让公安局教育教育他,也是应该。也是他自作自受。 张大发的亲爹张农生,就是因为看不惯张大发的那一套作派,听不了他的狂语,自个儿找间小房搬出去过独身的。 要说最苦恼的人还得说是小小了。他在狼狗那里整天像个小猴子似的蹲在他们身旁,捡他们吃剩下的残汤剩饭还时不时的断顿,打骂是家常便饭。刘春妞还没来得及看看孩子身上的伤痕,便离开了家。多日失去母爱的小小多么想扎进妈妈的怀抱,在那温暖的胸怀里向妈妈诉说恶人欺辱的悲惨之事。然而,这起码的母子固有的权利也被残酷的剥夺了。 小小茫然了。他不明白,这人世间咋就有这么多悲惨的事,让他这个幼稚的身躯来承受呢?他问任玉全于志勤赵二妞,我妈咋的了?他们领走我妈干啥呀?我妈啥时候回来呀?我想她呀! 孩子的泪水在狼狗那里己经流干了。他呈现出鸣咽的哭泣状,确没有多少泪水流出来。他越是哭不出泪水,看护他的人越是纠心的痛苦。他们多么想为孩子分担痛苦,可是,这又怎样才能办到呢? 好在这痛苦的日子并不长。仅仅两天。可这两天对小小小丫乃至善良的村民来说,不次于两年的日子的漫长。 刘春妞去了公安局两天后,任玉全接到县公安局电话,说公安局将派专车送刘春妞回村。得到这消息,人们自然是欢喜雀耀。冷静下来之后,任玉全当大家说,公安局挺忙的,他们专车送是想向刘春妞家人说明情况,请给予理解。我看这事就不必要了。不叫他们送了,咱去个马车接回来行了。有村民要上街的,正好一块办事了。 刘春妞有什么家人?只有小小。再近的就算是任玉全了。既然任玉全这么说了,人们也就不反对。张大英于小文李革倒是有点不同意。他们说,让公安局来村子向全体村民赔礼道歉,明白说他们抓刘春妞抓错了!也好为春妞正名。 任玉全说,一个人的名正不正,不是谁说说就能成的事。那得用自身做的事给人看。让人打心眼里说这人站的直行得正。 人们服了任玉全。就由张农生套上他的二马车,拉上赵二妞张大英小小小丫和要上街的村民,到县公安局接刘春妞去了。 进了县城,到公安局门前,众人下了车。跟车上街的人直接上了街。张农生把马车拴在大街头上的电线杆子上,一行五人进了公安局办公大楼。 这会儿,刘春妞由乡派出所老姜陪着在局长办公窒,中年局长正向刘春妞解释事情的起因和结果。请她对公安工作给予理解和支持。 张农生向门卫说明是来接刘春妞回家的。门卫值班员打电话问了主管,得知刘春妞正在局长窒,马上就下楼了。请稍等一会。 他们说话工夫,就看见刘春妞和老姜从楼梯上走下来了。小小小丫就往楼梯上奔,嘴里叫着妈妈,二姨!刘春妞怕他们叫声影响办公,也怕他们跑的猛摔倒,忙急步下楼。 三人相遇,亲热无比。刘春妞蹲下来,一个胳膊抱住一个,把他们紧紧搂在怀里,亲切贴脸,激动的泪水交融在一起。 小小喃喃的说,妈妈,我好想你呀! 刘春妞说,妈妈也好想儿子啊!现在咱们一起回家了。 他们往出走时,小小问妈妈,妈妈你饿吗?他们打你吗? 看来,恶霸周二一伙人给孩子的伤害,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永久性的创伤。刘春妞亲小小说,妈妈一顿饭没少吃。那能饿呢!这里的人都很好,从来不打人。妈妈在这里和他们说话,唠嗑,可亲热呢。 刘春妞明白,医治小小心灵的创伤需要时间啊!张农生一行七人走出公安局,发现拴在电线杆子上的马车不见了。张农生焦急的说,这是咋回事?车哪? 老姜说,你把马车拴这了? 张农生说,可不就是嘛。拴在这电线杆子上的。咋能没呢?公安局门前也丢车? 老姜明白了。告诉张农生,八成是让市政监察赶去了。这大街上是不准仃放马车的。走,到市政看看吧。 他们到了市政管理处。一进院子就看见马车拴在这里。张农生要去赶车。老姜说,得到办公窒去办手续,要不然门卫不放咱们走。 他们见到了办事人员,人们张口要五十元。张农生来了火气,问这是要的啥钱?那人说是罚款。张农生要和那人争吵,刘春妞忙解释,说明原因。怎奈人家不听。说交款你赶车。不交款你走人。 五十元钱把众人难住了。谁腰里也没有五十元钱啊。刘春妞让大家翻腰往一起凑。众人好歹凑上三十元。刘春妞与那人商量,说实在是没有了,交这些吧。老姜腰里也没带钱,只好帮助说好话。那人见警察出面帮助说情,就给了个面子,收三十元放行了。 车走在回家路上。张农生心有佘气,不服气的说,这城里真是蝎虎,一个车拴那一会能咋的,张口就要五十元。纯粹是讹人! 刘春妞说,还是咱们有错处。马车拴那影响市容,有害卫生,应该受罚。 赵二妞说,春妞姐,你这公安局是没白呆呀。 刘春妞笑了说,吃一堑长一志嘛。 马车上了柏油公路。放眼望去,秋高气爽,大部份庄稼地己经收割完了。可以看到老远的天地交映之处了。刘春妞心情舒畅,说小小小丫唱支歌吧。小小好久没唱歌了,村里的歌有些忘了。小丫就起头唱小蜜蜂之歌。小丫起头唱,刘春妞就领小小跟着唱起来。赵二妞张大英也就都跟着唱上了。众人唱的高兴。唱完小蜜蜂又唱小燕子。 张农生听着这亲切熟悉的歌儿,看着辽阔的田野,心情舒畅。对老姜说,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的好,你说我那儿子他咋就不走正道呢?偏跟那些坏蛋打连连。 老姜说,他呀,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了。 张农生说,判他几年也好。教育教育他,要是这样下去,说不定得捅出多大乱子来。 老姜说,法制教育一定要跟上形势的发展,人们心中国法淡薄,就容易犯法。 张农生说,听说乡里要召开普法宣传大会? 老姜说,是。大会之后,要把普法宣传工作开展起来。 唱完歌的小小问妈妈,小蜜蜂小燕子正天忙,他们不累吗? 刘春妞说,累。能不累吗?可他们心甘情愿啊!他们是咱们人类的好朋友。咱们要爱护他们,保护他们。不要伤害他们。 小小说,幼儿园的孟姨说妈妈你像小蜜蜂小燕子。 小丫说,孟姨还说姨像老黄牛,吃草拉车光知干活。 赵二妞接话说,可不是,光想别人不想自己,有点犯傻。 刘春妞说,我看做头牛也不错。不挑吃穿,没有烦恼,光知干活。多自由自在。 赵二妞说,我说光知拉车的牛,咋不问问你的商店咋样? 刘春妞说,我那么一个小商店,好赖也没关系的。村子富了我不也就好卖货了。 赵二妞说,你不把心放在你自己商店上,我看你那商店快黄铺了。 刘春妞说,黄就黄吧。无关大局的事。 赵二妞说,我看你是真的要变成一头牛了。 刘春妞把双手在头上做牛角状,学牛叫哞——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二十 坐在马车上,能看到阳字村的树木了。 小小高兴的拍手说,要到家了。 刘春妞说,说也怪,不管走到那里,不管哪里的条件有多好,回家的念头就是割不断舍不掉。 张农生感慨的说,可不是嘛。多大岁敉的人都是有个家好。 刘春妞说,张大叔,一个人过日子只能说是半个家对不对? 张农生叹息说,光是一个老爷们的家,不像个家。 刘春妞说,张大叔早点张罗把老伴娶回家吧。 张农生愣愣的问,娶哪个? 刘春妞笑着看赵二妞说,二妞,劝你妈和你一同结婚吧。 赵二妞羞臊的捅了刘春妞一掌说,你呀,心里光想别人的事,咋不想想你啥时候结婚! 赵二妞的话引起人们的共鸣,就七嘴八舌的问刘春妞啥时候和任玉全结婚。我们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刘春妞冲大家笑,对赵二妞说,二妞,那咱们订个协议呗,你和你妈先结了婚,我刘春妞随后就考虑结婚的事。 赵二妞张大英说刘春妞,你可真会整词儿,还整出个考虑结婚的事儿。啥叫考虑?说吧,你啥时候和任书记举行婚礼? 张大英说,二妞,你和于志勤,春妞和任书记,还有我爹和你妈,一块举行个集体婚礼有多好! 赵二妞笑打张大英说,亏你说得出口! 刘春妞说,更正一下,不是我,是你张大英和李革一块同他们举行集体婚礼。 小小小丫拍手笑,说这么一大帮人结婚哪!众人说笑间,马车就到了村子附近了。这时,迎面村头公路上有不少等公共汽车的人,见公共汽车开来了,人们就往公路中间抢,都想上车有坐位。就在这时,张农生马车后面快马加鞭的跑上来一辆马车,当那马车超过张农生的马车时,恰好到了迎面驶来的公共汽车前。汽车司机见马车不管不顾的向他跑来,又有等车人抢上路中间,就猛劲鸣高音喇叭。那辆车的高头大马被响亮的喇叭惊毛了。那匹膘肥体壮的大马一个高跳起来,尥起一个蹶子,向等汽车的人们冲去。 一位领小孩的老人恰好站在马车冲去的路面上,人们惊叫快闪开,老人和孩子惊呆了,竟然站在那文丝不动。危险即刻就会发生。 刘春妞见此状况,眼急腿快,一下跳下车去,向老人和孩子冲去。 愣怔的人们,就觉得那马车是从刘春妞和那老人孩子头上飞过去了。 公共汽车仃下了。不鸣喇叭了。抢上车的人们惊呆了。 那辆马车翻在公路下的沟里。车卡在路沟边的树上。刘春妞倒在公路边。她身边倒的是老人和孩子。三人都没有声音。 人们惊慌的围拢上来看倒地的三人。 老人先爬了起来。看看自己,没咋着。忙去叫叫孩子。孩子也起来了,只是茫然四顾,不哭也不叫。刘春妞慢慢坐起身来,她想站起来,可是,她站不起来了。腿疼的历害。人们看到她裤子浸出了鲜红的血。 张农生的车仃在了不远处。车上的人们赶紧下车,跑向刘春妞。 公共汽车司机说这事不怪他,没他的责任。也没人和他争议有没有责任。他赶紧招呼人们上车,。车上下来的和等车的人们上了车,汽车就开走了。 张农生老姜和赵二妞张大英扶持刘春妞,想让她站起来。她实在是站不起来了。老姜说,可能是骨折了,别动了。刘春妞说,没大事,过一会就好了。快去看看那位赶车人咋样。 张农生老姜来看赶车的年青人。那人己经站起来了,说腿疼腰疼,没有出血的地方。他一拐一点的走到刘春妞面前来说,这位大姐咋样?伤那了? 张农生说,这马车是你赶的? 年青人说,嗯哪。 张农生说,你这车咋赶的? 年青人自知理亏,道歉说,我头回赶车,对不起你们了。 老姜说,快看看你的马咋样? 张农生帮助年青人把马卸下来,把车搬正,让他牵马走走,马没有啥事。张农生就帮他把马套车上,赶出了不太深的沟。 赶车年青人到刘春妞面前说,大姐咋样?我送你上医院看看吧。 刘春妞说,没事。你走吧。他说些感激的话,赶车走了。 赵二妞张大英扶刘春妞坐在地上,小小小丫惊慌的跪在她身边拉她说,妈妈,咋的了?二姨你腿出血了。 赵二妞说,上医院吧!众人也说,上医院看看去吧! 刘春妞说,上啥医院哪,回村子,到卫生所看看就行了。 众人把刘春妞抬到马车上,直接拉到村卫生所。 大夫检查后说,是骨折了。马上去县医院吧。 任玉全于志勤闻讯赶来了。他们接受了卫生所大夫意见,决定马上送县医院。 小小小丫得知妈妈,姨,又要离开他们,幼小的心灵实在是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分离痛苦了。双双抱住她泪眼潸潸的说,咋还走啊?! 刘春妞眼含热泪亲妮他们,变了声调的说,好孩子,不哭。妈妈腿出了点血,上医院看看就回来。在家好好上幼儿园,好好学写字儿,学唱歌儿。 俩个孩子懂事的点头说,嗯,妈妈,姨,早点回来啊! 这种难以割舍的情与爱的分别情景,实在令人心颤动。在场的人们都是强忍情感的闸门的放开,不让那心酸的泪水流淌下来。 任玉全说,走吧,别当误了,赶紧走吧。 有人说天这么晚了,到医院能找到大夫吗? 于志勤说,医院是二十四小时有值班大夫,马上走吧。 住了两天拘留所的刘春妞,没有到她的家门,就这样的再一次与她的亲人分别了。 她和她的亲人,特别是年仅三岁的小小,被恶人抢走之后,回到家里来,两次与妈妈相聚,话没得说,睡没得一块睡,一顿团园饭尚没吃完,立刻葱葱分别,实在是让人揪心啊! 第十六章 大地土(八) 二十一 阳字村糠醛厂的大烟囱冒烟了。也就是说,全村几百号人为之奋战的,青年许新为之献出宝贵生命的工厂,正式投产了。 有几十名拿惯锄头的农民到工厂上班了。由农民阶级变成了工人阶级。不能不说是一次质的飞跃。起码说,他们的组织性纪律性更强了。工厂上班可不能像自己种地,不能自由百姓的想啥时候干活就啥时候干。这工厂的机器一开动,必须各就各位,尽职尽责的专心的干。不能随便乱窜,也不能聚在一起扯闲片儿。 人们说,这样好,干活就像干活的。下班后才是自由玩耍时间。就觉得这一天过的挺有奔头。 第一批产品发出那天,村院子和工厂的大喇叭唱起了本村自编自唱的《心愿》,《多情的土地》,《大地土》之歌。古钟也被青年们敲响了。男公女妇,老老少少,扬着欣喜的脸,瞪大惊奇的眼睛,走上村道,涌向工厂。 人们站在工厂门前宽敞的黄土大道两旁,像欢送亲闺女出嫁似的,看着装满产品的卡车驶出厂门。驶上黄土大道。 人们在歌声中,在古钟声中,跟在卡车后面,一直送到村头公路上。早以等候 那里的人们,就放起了鞭炮。整的那热闹劲儿,实在是不次于过大年。 村子的工作就绪了,任玉全同赵有山到县医院看望刘春妞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刘春妞双手擎一本书在看。轻声进了病房的赵有山任玉全她全然不知。 她聚精会神的轻声念那书上的文字:党必须适应形势的发展和情况的变化,不断改进领导方式和方法,提高领导水平。共产党员必须同党外群众亲密合作,共同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奋斗! 她把书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轻声叨念:共同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奋斗! 任玉全要招呼刘春妞,被赵有山制止了。 刘春妞同病窒的一位中年妇女忍不住叫了一声,春妞! 刘春妞睁开眼问,您有事呀? 中年妇女手批门口站的两个人说,这两位是来看你的吧? 刘春妞向门口看去,见到他们,抱歉的笑笑说,赵书记,玉全,你们来了! 赵有山诙谐的说,满用功的啊!腿咋样啊?还疼吗? 刘春妞说,这腿也怕官,你们一来它就不疼了。 赵有山说,那就叫玉全在这陪陪你。 刘春妞说,那可不行。村里一大摊子事儿,能为我当误嘛! 任玉全说,不再人说你心里老是装着村子的事,这躺在病床上还惦记村子的事呢。任玉全把他们带来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拿刀子为她削苹果皮。赵有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给她说,这是乡党委的几名同志共同送给你的书。 刘春妞双手接过书。书名醒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说,我听说过这本书,还没看过。 赵有山说,你现在有时间,好好读一读,会有启发的。 他们事忙,没呆多大工夫就走了。他们走后,她迫不及待的翻开书,翻开第一页,就有一张写满文字的稿纸掉在他身上。她拿起来看。这是赵有山亲笔写的信。她看这信,就仿佛有赵有山那亲切的话语响在耳边:刘春妞同志,这本书是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一位青年战士在全身瘫痪,双目失明情况下,躺在病床上写的。其坚强毅力可想而知。他说,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生活庸俗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这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保尔献身革命的钢铁誓言。多少年来,保尔的事迹和他的名言,成为无敉人奋发向上的座右铭。使无敉人从逆境里走出来。从绝望中爬起来。战胜无敉艰难险阻,而羸得了事业的辉煌! 刘春妞同志,现在,我们国家正处于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伟大时代,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我国当前的主要任务。九十年代的青年人肩负着历史的重任。希望你不辜服党和群众的期望,振奋精神,以昂扬向上的斗志,炼就出一副压不弯,折不断的钢铁脊梁!希望你以保尔的毅力向病魔和一切邪恶势力作顽强的斗争,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深信,胜利永远属于英勇奋斗的博击者! 读完信,刘春妞激动的拿起拐枚下了床,向前走。 同窒中年妇女问她,这能行吗? 刘春妞说,能行。我得炼习走路,争取早日出院。 二十二 王仁生再次从大连回到阳字村了。 他心情郁郁的拎个蛇皮袋子走进春妞商店时。正赶上闫桂芹在买货。这一肚子委屈的快嘴人见了王仁生,就阴阳怪气的开口:哟,这不是王大老板嘛!回来看媳妇哇! 王仁生不愿理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向里屋走了。 卖货的二妞妈说,仁生,你回来了。 王仁生把蛇皮袋子扔到炕上说,大婶,春妞哪?小小哪?咋都没在家? 没等二妞妈说话,闫桂芹抢话说了,找你媳妇哇?你还不知道吧,你媳妇让公安局抓去了。。。。。。 王仁生吃了一惊,忙问,公安局抓她?值为啥? 闫桂芹说,值为啥?大罪,犯毒! 王仁生惊呆了,急忙问,犯毒?犯啥毒了? 二妞妈忙说,你别听她瞎说。不是那么回事。 闫桂芹说,啥瞎说?咋不是那么回事?是不是抓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怕了,还得说当干部的,有人保,放回来了。 王仁生说,那她人哪? 闫桂芹说,她要当英雄,往人家车底下钻。 王仁生更惊奇了,咋的?她钻车底下去了? 二妞妈制止她,不让她说了。可她那里肯听二妞妈的,又抢话说了,你媳妇罪犯没当成,当上英雄了。村子里的大喇叭还一个劲的表扬她呢。你就等着上报纸上电视吧。这回你就是英雄丈夫了。说不定还能得奖金呢。 二妞妈急了,往出推闫桂芹,说你买完了货,这没你的事,你走吧。 王仁生听她说的话不着边儿,也不想听她说了,就说,去去,痛快走人! 闫桂芹极度不满,可也没理由赖在这不走。一边往出走一边嘴嘟嚷说,财大气粗哇?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闫桂芹走后,王仁生问倒底是咋回事?二妞妈把前前后后的事当他说了一遍。他瞒怨春妞多事。一个老娘们家,老在外头张罗,不惹出点事儿来她是不能消仃。这回老实了吧? 二妞妈说,仁生你也不能怪春妞,啥事也不怨她,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事儿。她人好心肠好,愿意帮助人,就遇上了事儿。 王仁生说,她人现在在哪?小小在哪? 二妞妈告诉他,春妞在县城医院住院呢。小小和小丫上村幼儿园了。还没放学呢。放学时,孟桂琴给送回家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王仁生吃完饭,当晚就赶往县城,去看刘春妞。 刘春妞在病房里柱拐溜达了一气儿,刚躺到病床上,王仁生就来了。他一进屋也不管刘春妞愿不愿意,上去就抱住她,把热呼呼的嘴压在她嘴上,猛劲亲吻。李丽花的那一套,他算是学会了。 刘春妞又气又急又让他压的腿疼,就双手推他,躲闪他,气愤的说,你干啥!快放开我! 同窒的中年妇女不认识王仁生,以为来了歹徒,忙叫护士。 护士赶来时,王仁生己经被刘春妞推开。两人正面面相觑。护士问王仁生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无礼?到医院来耍流氓来了? 王仁生说明他的身份,和她们的关系。护士仍然不满的说,她是病人,你不能这样!再者说,你一个大男人,不经允许进入女病房,医院有责任请你出去。 刘春妞为他讲情了。说他大老远来的,请允许他呆一会吧。护士只好答应了。 王仁生坐到春妞病床边上,又抓住她的手说起要复婚的事。春妞不想说这事,更不想在医院说这事。挣脱被他抓住的手,好言劝他还是和李丽花好好过吧。你们能天南海北的汇聚到一起也不容易,是缘份。你们是有缘份的。你们应当珍惜这缘份。 王仁生自阳字村发席子芮子回到李丽花身边,她可能是因为周二杨三说是他介绍来的,他们偷去她八万多元钱,她十分恼怒,就把这气撒在他身上了。对他并不热情,让他到干活人的大伙房去住,不让在她这里住。他一气之下就又回到刘春妞这里来了。 王仁生没心思和李丽花过日子了,就当刘春妞说了一大堆李丽花的坏话。刘春妞听不下去,就不让他说。说这是医院,是病房,需要安静。她告诉他,她一时还出不了医院,劝他回李丽花那里去。和她好好过日子。她也是个苦出身的人,她是被周二杨三的事闹的太上火了,一时对你动了气,过了劲儿就好了。 直到深夜,王仁生还不肯走,护士来撵他走了。说病房要关门了,外来的男人夜里不能呆在女病房里。他不得不到街里去住旅店。 二十三 这天中午,任玉全于志勤赵二妞二妞妈和小小小丫在春妞商店里吃午饭。任玉全说,现在工厂的工作就绪了,生产正常了。我想有件事是应该办了。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啥事呀? 任玉全说,志勤和二妞的婚礼应当举行了。你们不能再分居了,应该住在一起了。大婶,你说是不是? 二妞妈心里早就盼望他们同居,她盼望早日抱外孙子呢!听了任玉全的话,就痛痛快快的说,我同意!那有说领了结婚证不结婚的呢! 任玉全问赵二妞啥意见,她说听志勤和妈妈的。任玉全又问于志勤,他说听二妞和妈妈的。任玉全笑了,说这事是我这个东道主误了事了。 二妞妈说,任书记,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你说那天办就那天办!不过,可不能托时间长了,我可是急着抱外孙子呢! 二妞羞臊的说,妈,咋说话哪! 二妞妈说,还咋说啥,你们不急我可急。盼外孙子我都盼红了眼。 任玉全翻动挂历,选合适的日子。他翻到十二月二十六日,说就定这天行不行? 众人不明白,问为啥定这天? 任玉全说,这天是毛主席诞晨纪念日,有纪念意义,又好记。你们同意吗? 二妞妈立刻说同意。这个日子好!我看这个日子行! 任玉全问于志勤赵二妞同意不?他们说听妈的。任玉全就宣布说,全体通过。婚礼就定在十二月二十六日!他的话音刚落,于志勤说话了。他说,我同意得有个条件。众人不理解的说啥条件哪? 于志勤说,你,任玉全和刘春妞,是乡里和我们同时办的结婚证书,得同时结婚!就是说,同时举行婚礼!妈,二妞,你们同意不? 二妞和二妞妈立刻响亮回答说同意! 于志勤又问小小小丫同意不?俩个孩子欢喜的说同意!可同意呢! 小小对小丫说,小姐姐这回咱就是一家人了! 小丫说,咱们永远也不分开了! 于志勤说,好了。全体通过!我可声名,谁也无权否定!更无权更改! 小小小丫在二妞鼓动下,一起鼓掌欢呼。小小说他有爸爸了。小丫说她有妈妈了。 任玉全为难的说,这事得听听春妞的意见哪。 于志勤说,这事你不用担心,春妞的工作我来做。保证同意!不用讨论了。就这么决定了! 春妞商店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 二妞妈突然想起王仁生回来的事,就对大家说了。他们决定下午去医院看望春妞和王仁生。 二十四 这人要是一门心思认准了一个道儿,十个人也难说转。 王仁生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盯住了刘春妞,半步也不想离开她了。刘春妞劝他回大连,他不干。劝他先回村子,他也不干。死皮赖脸的呆在春妞这里。 护士和大夫撵他,他就出去到大街上转悠一会儿,完了还回来。护士和大夫只好说,你不能影响别人,更不能影响医院工作。他就鞠躬说谢谢,保证秋豪不犯。 遇上这样的主儿,你有啥法子?刘春妞只能发挥她的强项:忍!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王仁生拿湿毛巾为春妞擦了手和脸。端起饭碗要喂她饭。春妞不肯让他喂饭。说自己能吃干只啥要人喂呀? 王仁生说,你呀,就是有福不会享受!你啥时候能像李丽花那样,躺在床上让人司候!那个娘们来了懒劲儿,连衣服都得我给脱。。。。。。他自知说走了嘴,不说了,忙拿起饭碗给她吃饭。春妞夺下饭碗,自己吃。 这时,病房门轻轻的开了。任玉全于志勤赵二妞和小小小丫一行五人进来了。 见到妈妈,小小忘了路上人们嘱咐的到了医院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影响病人休息的话语,他叫着妈妈就扑向了妈妈。他把脸贴在妈妈脸上说,妈妈,我想你,你啥时候回家呀? 刘春妞说,妈,再过几天就回家。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小小说,我长大,当于叔一样的男子汉! 赵二妞说,哟,于叔是啥样男子汉? 小小说,于叔是大好人,大家伙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 任玉全说,小小行啊,有眼力,能看出好赖人来。 王仁生不满意小小不理他。加这任玉全说他咋没在村子呆,上这来了。他没好气的说,我是回来找刘春妞复婚的,我在村子呆个啥劲儿!正好你来了,我问你,咋给春妞整出这么多事儿来?又是犯毒又是被公安局抓又是钻车底下压断腿。。。。。。 刘春妞听不下去,就制止他,不让他胡乱说。任玉全向他解释这些事的本来面目,怎奈他压根不想听。更加蛮横的说,这事咋没让你贪上! 他的话太气人,于志勤忍不住,就向他解释说,仁生,话不能这么说。。。。。。 王仁生不能听他的解释,就顶撞他说,得拉吧你,别站旱沿上看人落水当热闹看!空嘴说白话谁不会! 于志勤要与他论理,被刘春妞制止了。于志勤也觉察到在这里争论事儿,实在是不合适,就不说了。 小丫对春妞说,二姨,我二妞姨要和我于叔结婚了。 小小高兴的跟上说,我大姨夫也和妈妈你结婚。我和小姐姐都有爹妈了。 听到这话,王仁生急了。忙问小小说,啥?你大姨夫和你妈结婚? 小小点头说嗯哪。 王仁生瞪起了眼珠子,问小小,那我哪? 小小说,你不要我妈了,你和城里那个大媳妇好上了。 小小的话说得王仁生愣怔,任玉全于志勤也感到鄂然。赵二妞当然也觉得意外。 一个三岁的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啊! 王仁生问小小,这是谁告诉你的? 小小说,我自己知道的。 王仁生脸红脖子粗的审视刘春妞任玉全说,乖我不在家,你们俩勾搭上了? 这话说的太粗暴,太气人,太无理。可是,他们能和他争论吗?不能!他们知道这种争论是无用的。更何况现在是在医院里,更不是争论事情的地方。他们只能强压制心中的火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于志勤实在难以忍住内心的话,说王仁生此话说太没道理,你己经和春妞正式离婚,春妞和玉全正式领取了结婚证书,怎么就不能结婚呢? 王仁生粗暴的说,证书?那么一张纸就好使呀?她刘春妞是我王仁生媳妇,阳字村哪个人不知道?护士来了,不让在这里大声说话。让他们离开病房。 任玉全好说歹说,总算把王仁生说服,同他们一起回村了。 第十七章 不能只为自己活(一) 第十七章 不 能 只 为 自 己 活 一 东北大地进入十一月份,就是真正的冬天了。城市里的供热公司到十一月五日,便是开始供热的日期。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比每年早。立冬没过几天,就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大雪。平地雪深十多厘米。于是,辽阔的大地便一片银白色了。 午休时间,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于志勤赵二妞领小小小丫到村外雪地玩耍。他们堆雪人,滚雪球,打雪飘儿。弄得一身雪白。玩耍得高兴痛快,就不觉得累,不觉得冷,欢乐充满心窝窝。 于小文李革拿沾网来到雪地,他们是要去沾雪雀。被于志勤叫住了。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说乖午休沾雪雀去。今晚咱们举行雪雀宴。雪雀用油炸,烧烤,很好吃的。城市里的餐馆吃一盘要好几块钱呢。 于志勤说,鸟类是人类的朋友,它们吃害虫,对植物,对人类都有利。怎么能吃它们呢? 于小文李革说,哎呀呀,我们的大知识分子啊,你说的那是书本上宣传的,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鸟类满天飞,多得很。吃它百儿八十的根本就看不出少来。 于志勤说,不在于雀的多少,多了也不能吃。别人吃咱们管不了,咱起码能管住自己不抓它们,不吃它们。 李革说,抓雀吃雀犯法呀?吃个雀也犯法,监狱可就装不下人了。 于志勤说,各种野生动植物的生存,能保持生态平衡。有利于环境保护。再者说,雀谁小,它毕竟是一条生命,抓它们吃它们,岂不是残害生命! 于小文吐了舌头说,这大知识分子可真能吓虎人,一会还把我们弄成了刽子手呢! 李革说,雀不能抓,那我们打免子去。 于志勤说,免子更不能打!雀是生命,免子就不是生命了? 于小文李革笑弯了腰,说照你这么说,那猪也不应该杀吃,马牛羊更不应该杀吃。那城里人天天的肉,只能靠人造肉了。 于志勤说,应该提倡吃素食。不要杀害生灵。咱管不了别人,起码管住自己不杀生。 于小文逗趣说,那只能光吃饭了。什么也吃不得了。 于志勤说,有各种蔬菜嘛。比如咱们村就有萝卜白菜土豆茄子豆角黄瓜柿子,都是营养价值很高的食物嘛! 于小文李革笑着对赵二妞说,二妞哇,跟这位大善人过日子,可别馋坏了。 赵二妞说,志勤说的就是对!我告诉大英翠琴,让她们管管你们这张馋嘴。 于小文李革说,还没睡到一铺炕上呢,就一条心了,真是近朱者赤啊! 他们说笑着,午休时间就要过去了。他们说笑着,一同回村了。 二 刘春妞的腿骨折接的还算不错。一个来月的休养,基本上是无大碍了。走路不用柱拐了。闲不住的她,再也坐不住炕头,就出来忙伙了。 她总觉得有一大堆的事儿需要去干。她心里计划的一个个目标都等着去实现呢!她的时间表,就没有啥八小时工作制了。从天亮起炕,到深夜躺到炕上,计算起来,一天二十四小时,她顶多是有六七个小时是用于吃饭睡觉了。 说来也怪,她咋就不知道累?不知道躺炕上多睡会觉呢?莫非她的身子是钢铁打造的?不是呀!是个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嘛!是个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乡下女人嘛!要不,怎么会骨折呢! 由于忙村子里的事,忙工厂里的事,她基本上是没时间坐在家里开商店了。 村子里考虑二妞妈和董爱国妈年记大了,在幼儿园看孩子有点过累,就用比她们年轻的妇女将她们换下来了。刘春妞就想把这个商店转让给她俩人开。有送货上门的批发商送货上门,不用出去进货。就是坐家看着往出卖就行。这样,一来她们能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开阔眼界;二来能有些收入,可以改变生活条件。 刘春妞和她们商量这事时,她们不肯接受。说你费那么大的劲儿开起这个商店,很不容易,我们那能吃等食呢?商店是你的,我们在家也没事干,就来帮你看商店。你忙村里的事,我们帮你做点事,也算是为集体做点事了。 刘春妞知道,这都是任可吃亏绝对不肯占别人一点便宜的人。只能慢慢来了。 工厂的第一批货发出去之后,货款及时到了账。村民们挺高兴。说总算是没白忙伙,见到回头钱了。 土法上马的养鸡厂,第一批鸡雏己经长到二斤多重了。村里计划元旦时给村民做为生活补贴发下去。每家可得四只。剩下的,继续养着,开春时就不是光分鸡吃了,可以分鸡蛋吃了。 玉米收完了。脱粒后的包米洋子,是工厂的原材料。由村委会做出价格,卖给工厂。玉米卖给国家。包米叶子做原材料,建了个艺术编织厂,加上秫杆迷子,苇子皮儿,编织出一批工艺品,拿到城市里试销。销路还算可以。 村里派于小文李革到外地学习,争取早日把产品形成规模,销售到省外去。 头三脚踢开了。村办企业初见端倪了。 村民们的脸上挂上了欣慰的笑容。饭后闲唠嗑,人们就说,这摸着石头过河的路子总算是走上来了。辉煌的彼岸呈现在眼前了! 人们对这摸着石头过河,到达辉煌彼岸,充满胜利的信心了! 三 十一月,是村班子换届选举的时候了。 原村长张大发和尤二犯了法,己经被正式逮捕了。阳字村要选举新村长了。 乡党委书记赵有山来到阳字村,汇同村党支部研究提村长候选人的事。听取群众意见时,人们说,提啥后选人哪,划那框子干啥,就放开手让我们老百姓选吧!保证选不溜! 赵有山和村党支部研究,同意了群众意见,不提候选人了,由群众直接选举村长。 刘春妞说,这工厂正式生产了,不能全体村干部都来抓,都来管。应该选一名厂长,专管工厂工作。其它村干部抓新建项目。 任玉全说对,咱们想一块来了。借此次选村长大会,同时把厂长选出来。他们的意见得到党支部和村民的认可。就在公布选民名单到日后,在工厂的大仓库里召开了全体选民大会。 选举村长和工厂厂长各是一张选票。任玉全和赵有山分别讲了村长和厂长的要求和条件。等不得他们讲完,人们就说,条件早明白了,哪个人行早在我们心里头呢!你们就说开始写,我们就下笔了。 此时的五间大通字房子里,坐在木板上,杂物上的人们,忘了冷风从裤角钻进身子,忘了手被冻的梆硬。写字,对这些拿习惯锄头的大手来说,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那笔比起锄头来,显而易见是太小太轻了。拿在手里,就像拿根火柴杆。字写得拉拉垮垮,像虫子爬的。可是谁也不笑话谁,都在写嘛!都写的不咋样嘛! 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商量应该写哪一个。看人们那专心往纸上写的劲儿,就知道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只待写出来了。 眼见人们各式各样的艰难写字架式,任玉全刘春妞心里就想到了,应该早日建起个大礼堂之类的房舍,装上软席坐,放上光亮的写字桌,冬天有暖气,夏天有冷气,开个会,学习,就不用让人们这么费劲遭罪了。 有人不会写妞字了,不得不问邻坐这个妞字咋个写法?一个人开了头,还真就有一些不会写的人,也借机会问上了。说这妞字儿天天说在嘴上,这拿起笔咋就愣是写不出来呢? 会写字的于小文李革张大英孟翠琴一些青年就主动当了教师,说是左边一个女字,右边一个丑字,加在一起就是妞字。又有人问丑字儿咋写呀?这个字还真是不好说,青年们就用手在空中笔划,费了不小的劲儿,总算弄明白了。不会写的人就长叹口气说,妈拉个八子的,这么一个字儿,憋出一头的汗。 就有人偷偷的笑。 又有人问勤字儿咋写了?有人说,这个妞字好歹写上了,这个勤字儿更是不好写。 青年们只得再次当先生,在空中笔划,教人们怎样写。 俩张纸,各写上一个名字。把一些人难的像是让他搬一座山。好歹写完的人松了口气。说往后可得学习文化,写个字儿那能比扛麻袋还费劲呢! 人们的选票基本写完了。有人开始吸烟,唠嗑了。有人手拿选票高声大嗓的问,往那交哇? 任玉全看出人们是都写完了,就问了一声,都写完了吗? 人们齐呼拉的说,写完了! 任玉全又问,有没有没写完的? 先是没人知声,过了一会,人们就齐声说,没有了。 于小文李革被选定为收票人,监票人。收上来选票之后是清点人敉,清点票敉。相符合了,开始在立在墙根处的黑板上写名子。 任玉全念票,杨杰写名子。于小文李革站一旁监督念的写的对不对。整的挺隆重。 念票写票实在是太容易了。念了一多半了,几乎全是俩个人的名字。偶尔有一个新名字出现,马上又是先前的名字了。 选票很快念完了。黑板上的名字,是俩个长长的大串串。 人们欢喜的说,就是这俩个人了!这人心咋就整的这么齐呢! 这俩个名字是谁呀?村长刘春妞,厂长于志勤。 于志勤起来说话了。他说,我当不了这个厂长。不是我于志勤拿把不干,是因为我从来没当过头头,更当过厂长。我不知道这厂长得咋当。既然大家信着我了,我就自报当个技术员吧。 人们吵吵说不行!我们大家伙选你了,你咋能不干呢!你这不是冷了我们大家伙的心嘛! 于志勤说,我是在咱这里工作,户口没迁居到这里,不算是这里的公民。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人们吵吵:啥不是这的公民哪?媳妇都娶这里的了,人都在这住了,咋还不是这的人哪!厂长就是你了!你就别推了!我们可根你说下,你来了就走不了了!你要走,把赵二妞给我们留下! 说的,笑的,这份真诚,这份实在,这实实在在的感情,实在是让人感动! 于志勤还真的没话可说了。犯了难了! 任玉全和赵有山商量怎么办。赵有山说,那就依招聘形式招聘于志勤为厂长。 对呀!这不就解决了问题嘛! 任玉全正式公布结果了:经全体选民选举,阳字村村长是刘春妞同志!阳字村糠醛厂厂长是于志勤同志!要说明的是,这个厂长,是经全体选民选举,村党支部和村委会招聘的。这样就合了大家的心,也不违法。 人们的不善于鼓掌的大手,今儿个愣是拍的山响。嘴里还叫着这就对头了! 有人说让他们表表决心,刘春妞于志勤说,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看看怎么干! 对呀!事业是干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散会了。人们往出走说,这回呀,瞧好吧,咱们就跟上他们铆上劲儿干吧1没有爬不上的山!没有过不去的河! 第十七章 不能只为自己活(二) 四 生活在大千世界上的人,朝朝暮暮,可不能光是干活吃饭,那就太枯燥了吧。 动物都有情浴,有繁延生命的本性。何况,虽然属于动物而智商远远高于动物的人呢! 拼命干事业,为的是过好日子。好日子的组成部份少不了人们之间的友谊,相亲,相爱。乃至组成一个温馨,和谐,舒适,甜蜜的家。一个组成大千世界的小小的,然而又是必不可少的单位——家。 这也是社会文明发展,人类进步,延续称之为人的高级动物的世世代代繁延下去的巢穴。缺不得,少不了啊! 任玉全给于志勤赵二妞定的举行婚礼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 热心的人们就开始张罗了。于志勤百般的不让张罗。说张罗啥呀,费时间,耗精力。没必要的事。到日子,我把行李扛到赵家去,就算完事了。 人们就笑他说,人生一辈子的头等大事,能那么简单吗?咋还不得供大伙喝顿喜酒!你是怕花钱咋的?这村规民俗你得守! 于志勤笑容可掬的说,行行,我这回当磨道上的驴,听人哟唤了。 于志勤有他的主意。他要求,任玉全和刘春妞,李革和张大英,于小文和孟翠琴,同时举行婚礼。 任玉全说他的主意很好。我同意这么办。只不过,我和刘春妞是不能参加的。可以加上张农生和二妞妈这一对儿。 在场听任玉全说话的人,都赞成加上张农生这一对。说这就丰富多彩了。可你和春妞为啥不参加呀?难道说,你们是光恋爱不结婚? 任玉全说客观情况不允许。人们就刨根问底儿,问来问去,人们明白了,原来是有个王仁生搅在当中。人们就说,你们这是心眼太好,反被蛇咬。你们都领了结婚证,还管他王仁生啥事呀! 任玉全说,王仁生的事不解决,我和刘春妞的事是不能办的。 哎!人说饭锅上的气只能风吹不能用牛拉。看来,是这么个理儿!那就等着春风吹走他们中间那股阴风吧! 五 王仁生在阳字村的日子实在是有点不大好过了。 他成了村民们闲唠嗑的话巴儿。有人说这个王仁生咋就成了这般犟种?没出门做买卖那会也没这样啊!有人说这小子是让那大漂亮娘们蹬了,没了着儿了,跑回家来吃窝边草来了。足可见不是匹好马!有人说没多大尿的货。也就是跟老娘们叽咯的手。 王仁生看得出来人们对他的不满和不肖一顾的态度。也听到了人们话语中对他的眨意。他索性不在乎了。来个铁牛入海,你掀你的浪,我卧我的底。不在乎风浪起不起。风再大,你还能把铁牛从海底掀到大陆上来? 你王仁不在乎,我们村民可不能不在乎啊!我们的村长没有个安定的家,她能一个心眼领我们奔好日子吗?瞅她在外忙碌一天,回家不像个家,我们能不揪心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啊!那可不是个铁疙瘩呀! 有好心人就主动找王仁生唠扯。说别的行,一说到刘春妞的婚事,他就瞪眼珠子,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人呛走。 人们就想到解铃还要结铃人的古训。就动员刘春妞和王仁生好好唠唠。凭你刘春妞的能耐,凭你的火一样热的心肠,兴许就能把他心中的冰化解喽。 这天,晚饭后,任玉全把小小小丫领他家玩去,春妞商店只胜王仁生和刘春妞二人了。俩人就唠开了。 刘春妞好言好语劝他回大连,跟李丽花好好还日子。她身上是有不少优点的。她肯于付辛苦,知道挣钱过日子。也是苦出身,本质不坏。你能帮助她走正路,肯定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王仁生也说了实话。他说自从他认识她那天起,就宾服她。看出她是个干事业的主儿。你说的也不错,赶褪劲上她能玩命的干事业。有不干成功不回头的牛性劲儿。这些我都打心眼里佩服她。也成心想和她过个后半生。不说荣华富贵,可也混个吃香的喝辣的,睡在安乐窝里也真是挺舒服的。那成想,她这人那心太花花,离不开男人。老想干那事儿。一时司候不上,她就翻脸骂人。她在没和我好上之前,有过好几个男人,都没过上二年,就小孩扬土玩完了。她看上我,是因为我老实,听她摆布。有时拿我当牛使,有时把我当成玩物,随便玩玩。用个词儿,就是根本谈不上爱情。 刘春妞头一次听了王仁生说李丽花这么多话,心里知道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就进一步劝他说,她还年轻,难免气盛,又有点玩世不恭。等她年纪大了一些时,经过生活的跛跛坎坎,风风雨雨,她会守住一摊事业做下去的。她的浮澡心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事业的磨练,变得踏实稳重的。一句话说,这人本质不坏,心眼不坏,能纳事儿,又懂经商之道,是个难找的人。你跟她过日子,起码说是吃不了亏的。 听了春妞的一番话语,王仁生的心不是没有所动的。但是,一年来,他的心里对眼前这俩个女人是做了全衡,比较的,他得出的结论当然是刘春妞好于李丽花了。特别是这一年的磨炼,他真的看出刘春妞成熟起来了。他觉察到,春妞发展起来不比李丽花次。或者说。要比李丽花强! 王仁生认为,是没了媳妇的任玉全相中了刘春妞,要娶她为妻。他就说,任玉全不是要娶赵二妞为妻吗?咋又和你搭搁上了?他还想娶俩咋的? 听这话,刘春妞是生气,可她不能发火,强制自己平静下来。仍然平静的说,赵二妞己经和于志勤领了结婚证书了,最近就要举行婚礼了。怎么安到任玉全身上了。 王仁生说,于志勤,能在咱这臭乡下长呆呀?一个城市里的大学生,能娶个乡下女人?就是娶了,能过长久? 这话实在是太呛人。也看出,这人的脑袋瓜子实在是太守旧了。忍不住说,你胡说些啥呀?亏你在社会上混一回,连个人情道理也不懂。咋能这么看人看事儿呢? 王仁生火气上来了。没好气的说,你不用跟我掰扯那些用不着的茬儿,啥也不用说,反正是一句话,你必须和我复婚!你想跟任玉全,门都没有! 刘春妞面对这个犟种,只能忍气耐心说,仁生,你还是回李丽花那里去,跟她好好过日子。没你吃亏的事。人这一辈子不容易。你走到这一步。应当知足。知足才能长乐。国家大政方针政策越来越得民心,顺民意,你和李丽花的事业会越来越发展状大的。。。。。。 他容不得她讲下去了。抢她话说了,得拉巴你,讲大道理那是国家大官的事,你一个小小村民百姓唱啥高调!你是共产党咋的?你。。。。。。 刘春妞也抢他话说了,我不是党员,可我是个心里装着大目标要求入党的人。。。。。。 王仁生再次抢话说了,你可得拉巴你,还整个要求入党的人!还装个大目标!你是谁呀?你是国家主席呀?不再有人说不够你得嗦的啦!当上个破村长,那算个啥官呀?一个月挣几万工资?得了,今儿个我就把你。。。。。。说着,他就抓住春妞,把她往炕上按。春妞的衣服被拉开了。她知道他要干啥事了。就狠劲把他推到一旁去,大步出了商店门。 歪在炕上的王仁生手指出了门的刘春妞大骂,小样,跟我叫劲,不行,我就死给你看! 可惜,他的话刘春妞没听见。 六 村办公窒里,任玉全正在接老姜电话。电话里老姜说狼狗案件有了新进展,张大发尤二是这个团伙的外围,作恶不少。要求抓好村子的治安工作。 任玉全接完电话时刘春妞来了。他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说,你的腿走路不方便,这么晚还来村干啥?她说,一个人在家,没事,出来活动活动。他向她说了老姜电话内容之后说,仁生匪得要与你复婚,你要是有意考虑这件事的话,我看我就退出吧。咱们再办个离婚手续。。。。。。 刘春妞异样目光看他,愣怔了一会说,你把我当成啥了?我是个物品哪还是件衣裳啊?想穿就穿想扔就扔啊?她生气的转身往出走。一步走急了,没有完全好的腿就软了,身子一栽歪,向一边倒去。。。。。。 任玉全手急眼快,奔上去抱住了她。她就像儿时一样仃在这炽热的怀里了。童年的亲热仿佛回到了今天。 就在这时,王仁生突然奔进屋来。眼睁睁的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的情景,让他忍受不了,火气冲上脑门儿,对他们吼,好哇!这么一会抱在一起了!他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双手叫力,把她从他怀里拉出来,一下子推倒在地。接着就是一个嘴巴打上去。回身又给任玉全一个响亮的嘴巴,然后冲出门去,叫道,我不活了! 第十七章 不能只为自己活(三) 七 任玉全的左眼眶被王仁生一个电泡打仲了。眼睛冒金星。他顾不得自己,忙来扶春妞站起来。她的脸被王仁生打出一块红紫。火次燎的疼。 任玉全扶刘春妞坐到椅子上。拿毛巾倒上热水,给她,让她敷脸。 任玉全坐在刘春妞对面。俩人无言的对面相视。 村道上传来了人们的呼叫声,有人跳井了! 这呼叫声让他们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和内心的痛苦。任玉全起身向外奔,刘春妞忙叫他来扶我一下。他不得不仃下来,扶她站起来。她的腿本来就没有彻底好,让王仁生推倒又摔了一下,就疼痛不止。她借任玉全扶持她站起来,还是走不了,他不得不扶着她走出屋去。 村道上有一口老井,备有常年不拿掉的井绳子和橡皮水灌,井旁放一个长长的木板做的水朝子。这是专供放牧归来的马牛羊饮水用的。 这会儿有几个村民围在井口,问井下有人吗?这是黑天了,根本看不见井里是否有人。井里有人答话说有人,快救命啊! 任玉全扶持刘春妞来到了井边,听围在井旁的人说,他们从这里路过,听到有人叫救命,过来看才知道是井里有人叫喊的。任玉全向井里问,井里有人吗?井里有人答应说,有人。快救人命啊!从声音人们听明白了,这是王仁生在井里。 任玉全抓住井绳子,要下去救人。人们说先别忙下去,这水灌在下面,向上打打,试试是咋回事。人们就试着慢慢向上打水灌。随着井绳子的上升,站在水灌里的人上来了。原来是王仁生。他双脚站在水灌里,双手抓着井绳子,只是腿湿了下半截,上半截身子根本没沾着水。 人们觉得这跳井人有点奇怪,人跳井都是头朝下,他跳井竟然站在水灌子里,双手抓着井绳子。就有人说,你小子这是跳井想死吗?是不是故意整事呀? 王仁生被人说到心里去了。他真是为了吓虎人,故意如此下去的。下去之前,他还试了试井绳子和水灌子结实不结实呢。 被人揭了短的王仁生,没好气的说,干啥呀,想见死不救哇?人都跳井了,不同情还说风凉话呀! 任玉全脱下自己衣服为他披上说,磕着没有?上卫生所看看吧? 王仁生说,哼,想逼死人哪! 人们明白了,这小子是故意整事给任玉全刘春妞看的。 刘春妞知道是没事了,对王仁生说,身子是不是冷了,快和玉全回去睡觉去吧。 王仁生说,我还去那住哇? 任玉全拉王仁生说,走吧。回去把湿衣服换下了。他不得不随任玉全走了。 八 于志勤赵二妞,李革张大英,于小文孟翠琴,张农生二妞妈的集体婚礼日子到了。 任玉全刘春妞就张罗起来了。工厂的大库房收拾干净,墙壁新刷的白涂料,墙上高挂大幅横标语,上写:阳字村集体婚礼庆典。两侧对联是:成家立业,百年好合。正当中是两个紧紧交织在一起的心字。意为:心心相印。两个心字叠印在大大的双喜字上。 参加集体婚礼的四对新人,正在村办公窒里化妆。村里特地从县城里请来化妆师,租来婚礼服。这种情景在阳字村可是开天僻地头一回。 看新鲜的人挤了一屋子。屋里进不来了,就趴窗户看。赵二妞于志勤人长的白净漂亮,一化妆就更是清楚楚动人。张大英李革和孟翠琴于小文,一打扮起来,都不是原来样子了,好看多了。张农生和二妞妈,参加在其中,是有点不自然。不过,这可是人们谈论的焦点。说活了大半辈子了,也跟年青人潇洒走一回,真是让同龄人眼气得不得了。 欢声笑语充满了村办公窒,扩散到村院子里,传送到村中大道上。 村道上也是热闹的。男女老少,被那唱歌的大喇叭鼓动的坐不住炕头了。情不自禁的走出家门,上了村道,随波逐流的向工厂方向涌动。 举行婚礼的时间到了。四对亲人在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引导下,手挽手的向婚礼场地进发了。 没有吹鼓手,有村中大喇叭在唱歌。有自动自觉来的村民们站在道两旁迎送,整的就像电影上看到的国家元首接待外宾似的,热烈又整齐。 婚礼庆典由村党支部副书记兼村会计杨杰主持。这人还真有点文艺细胞。到节骨眼上,还真能蹬歪两下子。只见他又说又唱的,把个庆典整的红红火火。笑声不断。 新事新办,不设酒宴。这可把王二夫妻气的够呛。他们原以为准得办个大宴会,没别的地儿,准得在他饭店办。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了。那成想,遇上四对先进人物,不办酒席,只给人吃喜糖,喝饮料。气的王二两口子骂了他们一天。 九 任玉全刘春妞,这一对领了结婚证确没能参加婚礼的事,牵动了全村人的心。挽惜的,瞒怨的,骂王仁生的,都大有人在。说他们的心肠好过头了。啥事都能让人,这结婚的终身大事也能让人吗?可他们就让了,愣是不结婚,真是让人为他们着急上火。 这天晚上,王仁生又耍上了。坐刘春妞炕上,任玉全怎么说怎么劝,他就是不下炕。一口叫硬,说今晚说啥也不上他家住了。乘四对亲人结婚的好日子,他今天也要和春妞亲热亲热。 王仁生说这话,显而易见是给任玉全听的。任玉全何等精明的人,能听不出来吗?他明白了,就更得说服他到他家去住。 任玉全怎么苦口婆心的说劝,王仁生就是听不进去。这人要是不要了脸,不讲了理,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不好整。 结了婚的四对亲人,洞房花蜡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都在为任玉全刘春妞的婚事气恼。于志勤赵二妞两人商量不出个好办法来,就下炕出屋去找两位老人商量。 他们到了张农生那里时,张大英李革,孟翠琴于小文己经在这里了。只是没好意思去叫他们。现在他们也来了,四对新婚之人就商量刘春妞的事怎么办?他们决定先去刘春妞那里,听听她的意见,好和她商量出个好办法。 四对新婚之人来到刘春妞商店时,正是任玉全与王仁生僵持不下的时候。 眼见今日结婚的四对亲人齐刷刷的站在面前,王仁生着实是有点傻了眼。心里就想,这任玉全咋就这么有人缘呢?新婚之夜不在家亲热,跑这来当说和人,还真是长这么大头回经过的事。 理亏词穷的王仁生被众人叨扯的真是坐不住炕了。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在这住是不行了。只好极不情愿的下了炕,同意去任玉全家去住。 这回轮到四对新婚人不饶他了。他们说,你光同意到任玉全那住还不行,你得答应不再搅合任玉全和刘春妞的婚事! 这事违背了他回村来的本意,当然接受不了。就耍了赖皮说,这是我和刘春妞的个人事,你们用不着操心。 众人就向他摆事实讲道理。说你王仁生主动提出与刘春妞离婚的,正式办了离婚手续,怎么还能说是夫妻呢?而任玉全和刘春妞正式办理了结婚手续,领取了结婚证书,这是合理合法夫妻了。他们结婚关系不到你啥事呀!说小点,你这是无理取闹。说大点,你这是违法行为! 王仁生听不下去了。就吹胡子瞪眼睛朝他们吼,你们都是向着他们说话!给我出去!我和你们免谈! 众人说,免谈不了。必须得谈! 王仁生问,谈啥? 众人说,谈你无理搅闹别人婚姻的事。你说吧,是在村里解决,还是到公安局法院解决? 王仁生听说要整到公安局法院解决,心里就没了底。整到那里去,自己能是羸家吗?一是没理,二是孤家寡人。全村子人都向着他们说话,还不把自己叨扯个体无完肤!不能吃这个眼前亏!只能是搅合,不让他们结婚,兴许天长日久,他们住不到一块,一狠心就不结婚了,我的媳妇还是我的媳妇。他跟他们走出刘春妞家时说,我上任玉全家住行,任玉全可不行和刘春妞住到一块! 这话说的让人们好气又好笑。遇上这么个肉年筋,真是大锅烧上十天火也煮不熟的货! 张农生气的骂了他,还故意扬起大巴掌做出要打他的架势。王仁生以为真要打他,忙躲到任玉全身后,说我这不是走呢吗?咋还要动手哇!玉全,快睡觉去吧。说着,就拉他出了房门。 任玉全和刘春妞商量好了,他们暂时不结婚了。他们认为,王仁生也确实是够可怜的,如果他们结婚,王仁生肯定是承受不了这份打击。对他伤害太大。他们实在是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何况又是实实在在的亲人呢!还是那句话:咱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等处理好王仁生的事再谈结婚的事。 他们这种态度,别人也就没法再参合了。那就等吧。好心的人们心里憋气窝火,可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如此了。 第十七章 不能只为自己活(四) 十 今年的收成不错。头一年的大包干,头一次可以自己说了算出售粮食。农民们学着商人的套路,找准卖粮机会,把交完定购粮之后的剩余粮卖了个好价钱。又是一手粮一手钱的现钱交易,不像过去往粮库卖粮半年拿不回来钱,心里自然高兴。 阳字村的糠醛厂生产两个多月了,有了一些收入。打算给村民分些红利。经村委会讨论,认为头一年工厂底子薄,先不忙于分红了,拿出少量资金给村民搞福利,大量资金留工厂扩大再生产。此意见交给村民讨论,得到一至赞成。就决定这么做了。 春节到了。糠醛厂,养殖厂,艺术编织厂,都同城市职工一样放假七天。忙碌一年了,好好歇歇,好好玩玩。咱泥腿子也享受享受城市人的生活待遇。 人们心里乐是乐,可总觉得有块心病压在心头,总觉得心不顺畅。咋心病啊?村子的带头人至今分居,俩个孩子拉锯似的,这头住几天,那头住几日。这叫什么事呀?老这么号着,实在不是个曲子! 村民们背着任玉全刘春妞商讨决定,由老资格张农生孟老四出面,我王仁生谈,做了持久战的准备。一天谈不成,两天谈。两天谈不成,谈他一个礼拜。就不信,他这个小碉堡攻不下来! 张农生把损王仁生的话都说出来了:你小子也算是个人?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你这德性也佩在地上行走?也有脸面在这村子里呆? 这话说的是够重的,也够损的。张农生说,对他这样胡搅蛮缠的人,就得这样。你对他讲客气,他对你不讲客气,不讲理呀!啥人啥对付法! 王仁生绝对不傻。绝对能看出人们的好赖脸儿。更能听出人们的好赖话。他深感到自己在阳字村成了众失之地。连一些老娘们见了他的面,都刮风扬沙子的拿话磕达他。更可气的是,一些小孩子不知从那学来的儿歌,竟然把他编成了歌词来唱: 有个人不自觉 脸皮厚的不得了 人家媳妇他来找 别忘法律不能饶 王仁生明显的意识到,与刘春妞复婚的希望实在是太秒芒了。拿死吓虎他们一回也没当个啥事,还能有啥着儿呢? 他不愿在人们面前行走了。基本上是坐在任玉全房里,从玻璃窗户看村道上的景儿。他不得不想退路了。这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就是想退出这个败了阵的情场,也得找个因由哇! 这天晚上,于志勤赵二妞来到任玉全家,看望王仁生。说他们要借工厂放假机会回沈阳看望父母,同时要到大连玩两天。他们打算去看看李丽花,你要是有啥话,或者有啥事,可以让我们稍过去的,尽管说,我们一定办到。 苦恼中的王仁生,听了这话,心一颤动,眼睛一亮。李丽花,那个漂亮的富婆早以占据了他的心。他何偿不想和她在一起呀?怎么不想和她过日子呢?离开她,是有她的错处,可也不能不说有自己的错处啊!自己要是能忍耐一点,在她那不走,她也不能把我撵出来呀!既然冲英雄好汉离开她了,没个正经理由咋回去呀?这样回去岂不是更让她瞧不起了?要是于志勤能从中调节一下,她能说个谅解的话,我不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扬眉吐气的走出阳字村了! 机会终于是来了。王仁生故意声色不露的说,那个臭娘们,我烦她。 他的语气和他的样子,让于志勤看出他的不真实的内心,就用激将法说,啊,是这样啊?那我告诉她说你烦她,永远不想见到她了。 听这话,他急了,忙说,别别,别的呀!她要是有个回心转意。。。。。。我可以考虑。。。。。。 赵二妞也使了心眼儿,拉于志勤说,王老板没心思搭理那个李丽花,没啥话让咱们稍,咱们走吧。 于志勤明白二妞心理,两人拉手就往出走。 王仁生看他们真的要走,忙下炕说,哎哎,没忙走哇,我话还没说完哪。 于志勤赵二妞仃下脚步说,有事吗? 王仁生说,这屋没别人,我说了心里话,你们可别当别人说。 于志勤说,啥话呀?这么保密。 王仁生说,我信着你二位了,把心里话对你们说了。说实话,我现在十分想念李丽花!那女人好哇!不光是漂亮有钱,那人有本事呀!会干事儿呀!跟她过日子,那执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哇! 于志勤知道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对于出而反而的人,得格外小心。他故意说,她再好,孔怕也没有我们村长好吧? 王仁生不服气的说,她好?我没出门那展,她对我是不错。可我前脚出了门,她后手就和村长搞上了。这还不够劲儿,出门又和两个男人搞。我这才出门一年,这要是出门十年八年,她还不搞乱了套哇!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气人了。于志勤赵二妞不得不与他争论是非了。怎奈他顽固不化,咬住黄瓜给麻花不换。此时赵二妞气白了脸。她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呢?说刘春妞被两个男人搞,她不也是如此吗? 于志勤看出赵二妞的情感变化,更不能与王仁生争论下去了。他说,行了,你要是有话想让我们稍,你就说,不想,就拉倒吧。我们走了。 王仁生忙挡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走。扬着求人的脸说,好大兄弟,这事就请你在当中给说合说合吧。 于志勤说,我给说说是能,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不一定能说成。 王仁生说,大兄弟,凭你的智慧和口才,你一定能办好这事。我求你了。帮个忙吧! 于志勤说,我建议你,没事坐下来好好想想自己有那些错处。不要眼睛老盯着别人,老在别人身上找毛病,找找自己的错处。 王仁生说,好好好,我一定找自己错处。我吃了一锅豆子,也应该吃出个腥味来了。 十一 于志勤的父母是沈阳市一个区机关的处级干部。他们对子女不腻爱不放纵。对儿子的婚事,只为其把关,不为其划框子定调子。当于志勤要与赵二妞订婚时,和父母通了电话,增求他们意见。他们说只要你认为合适就行,日子是你们自己过,我们不干涉。缺啥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尽力办。志勤说啥也不缺,就是增求您二老的意见,您们没意见,我这里就把事办了。父母说办吧,我们去不了那地方,春节把媳妇领回家过年吧。 儿子开明,父母更善解人意。就这么放心让儿子自己做主娶了媳妇。好老人啊! 现在,儿子把媳妇领回来了。二老见了二妞,观察了她的言行举止,十分满意。说儿子有眼光,媳妇选的不错。 这样宽慰的家庭,自然是和谐幸福,其乐融融的的家庭。赵二妞自然是心里充满喜悦的幸福和欢乐。 只有七天假,不能久呆。父母虽然没亲热够,也不强留他们。嘱咐按时回去上班。好好干,要有创造第一流工作业绩的决心和勇气! 这样的父母,不愧为共产党的干部!好! 离开父母,于志勤领赵二妞来到了大连。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李丽花身上。实话说,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规劝李丽花与王仁生合好。 都是老熟人了,当然一见如故。于志勤赵二妞坐在李丽花很讲究的搬运公司办公窒里,唠嗑时,不断有办事的人出出入入,于志勤看出是她缺少帮手的原因。事不具细,样样由她亲自办。他就把话转以这上来。 他问她天天这么忙碌吗?她说可不是咋的。整天起早贪黑的忙。有时候半夜还得装卸呢。哎,我就是受累的命了。不瞒你说,我都有心不干了,可又舍不得那不断流进腰包的钱。我寻思乘年轻多干些,年岁大了就不干了,安心养老了。 听她说这话,于志勤就不失时机的,把话引到人生没伴侣的苦恼上来。他说,到了老年,一个人孤孤单单,生活便没了兴趣,人活的就没意思了。就更容易变老。李丽花能不明白这个吗?她从自身的苦难经历中,早己悟到了这个理儿。她叹息了,说人生那能事事如愿哪!不瞒你说,我是真想找个可靠的终身伴侣的。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找到。 赵二妞说,那就抓紧找一个呗! 李丽花冲她一笑说,找一个倒不难,随手一划拉,咋也整来他十个八个的。可是,都不能成为终身伴侣呀!找个终身伴侣可就难了! 于志勤说,你心中有个目标没有?有目中人吗? 李丽花说,没有。你们知道的,阳字村那个王仁生,我原以为可以成为终身伴侣,没想到,他还耍了挠。跟我叫劲,跑回去了。哎,他在家呆的咋样? 于志勤说,他回家后悔死了!整天愁眉苦脸的,不思吃饭。睡大觉成了他的主业。 李丽花很动感情的啊了一声,说,那他没和刘春妞复婚吗? 于志勤说,复啥婚哪?他和刘春妞正式离了婚,经乡党委书记赵有山介绍,刘春妞和任玉全己经领取了结婚证书,只差王仁生搅在当中,没能举行婚礼。现在是王仁生和任玉全一块住任玉全家,刘春妞领俩个孩子住商店。整的全村人都为他们着急。 李丽花情不自禁的又啊了一声说,这小子,又跑那叫劲去了。 于志勤说,丽花,现在是法制社会,公民都得在法律规范内活动。你说,刘春妞和任玉全领取了结婚证书,在法律上说就是合法夫妻了。举不举行婚礼,都是可以同居的吧?可他们考虑到有王仁生的情况,硬是没结婚。足可见,这俩个人的品德是高尚的吧?是体谅人的吧?王仁生在当中搅合,是不合法的吧?是没有人情道理的吧? 李丽花深有同感的说,是这么个理儿!那就这样吧,麻烦你回村时,转达我的话,说我李丽花欢迎王仁生回到我这里来!他要是不想回来,我不强求。 于志勤此行目的达到了。心里当然高兴。可他也不能表露出来。他说,那我就尽力而为吧。我说好了,你也不用感谢我,说不好,你也别恨我就行了。 李丽花笑着说,你办事我放心。 赵二妞说,王仁生人聪明能干,人也实在,有他帮你,你们的事业一定越干越红火! 李丽花高兴的说,那就借你吉言,愿我们的事业都越来越红火吧! 十二 于志勤领赵二妞游戏玩了一天。到原工厂看望了老厂长和好友们。然后就往回赶了。 他惦记他的一摊事业啊!他就想,李丽花一个孤身女人,能干起一大摊事业,我们是一个村,有雄厚的人力,物力资源,岂不更应该办起一大摊事业?! 他就想到了刘春妞说的村子的远景规划。这规划决不是无地放失。决不是凭空瞎想。经过努力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他要同他们一道为早日实现这美好目标去干,去奋斗!早日到达辉煌的彼岸! 十三 于志勤赵二妞回到阳字村,迫不及待的把李丽花的话当任玉全刘春妞说了。他们当然高兴。 王仁生听了于志勤说了李丽花的态度,在阳字村呆得没着没落的他,心里十分高兴,脸上确装出不肖的态度说,哼,她这是没有了我不行了,干不下去了,求我了。我得考虑考虑,去还是不去? 得知王仁生这态度的人们就逗他说,不离儿就中了,可别拿冒了!小心点,别把破大盆端漏了! 好歹算是过了正月十五,王仁生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就主动说我得走了。得去帮帮那个娘们了。说不定把她累成了啥样子呢! 人们笑他,说你编理由也编不完全,她累成啥样子与你何干哪!你们又不是姐和妹,又不是夫妻,心疼她干啥! 王仁生架不住人们哄,就把话说漏了。他说,不是夫妻也照样一块过日子!人们逗他说,光过日子啊,不得生产个接班人嘛!等你们老了,那一大摊事业给谁呀? 王仁生急火的说,给谁?给我儿子呗! 人们说,是给这个儿子呀,还是再生个儿子呀? 他豪不含胡的说,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人们说,王老板行啊,接班人心里早有敉了。 十四 王仁生一走,村民们觉得这回应该张罗任玉全刘春妞的婚事了。怎奈他们说不忙,等忙完春种再说吧。 出了正月,村里筹划建砖瓦厂,建酒厂。可行性报告刚做出来,乡里的一纸通知到了。县委调任玉全离职到县委党校学习半年。 这个消息让村民们着实是上了火。说不清这是祸还是福。咋这节骨眼上调出去学习呢?这半年时间,村子里要干多少事呀! 人们不明白,就嚷嚷,说不让去。说村子离不开他。 任玉全说,咱是党员,就必须听从组织安排。他就积极安排村里工作。准备按时去参加学习。 赵有山听到群众反映,来到阳字村,向人们说明白,任玉全去党校学习,是组织上培养,能因为一个村的工作,影响一个干部的成长吗? 听习惯了党的话的人们,决对相信乡书记的话是对的。何况,乡书记把村子的工作帮助安排好了。村党支部选举杨杰为代理书记了。人们是看出来了,杨杰也是个好苗苗。只要勤施肥勤浇水,一定会茁壮成长起来的! 任玉全一去上党校,他和刘春妞的婚事就再次托下来了。村民们说上党校也不是走出去十万八千里,结了婚再去,有啥不行?怎奈这俩个人不同意。说没必要急忙急促的办这事。等学习完了,回来时再消仃的好好办。 说的在理,那就等吧! 第十八章 感恩世界 第十八章 感 恩 世 界 生活在大千世界上的人,延续生命的必备要件是组合夫妻,成家立业。 每个家庭都需要安详,和谐,幸福,快乐。那就只能有一种办法,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人人都想着为他人做好事,为我们生存的社会做好事。时时,事事,处处,想着对他人,对社会,有责任去做有益的事。 为我们所爱的人和事业,鞠躬尽瘁,奉献智慧和力量。贡献出心中的爱。是为善!尚若大千世界上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大善人,这个世界将是怎样? 请允许我借用佛教语言结束本书: 生活在感恩的世界 感激斤责你的人 因为他助长了你的定慧 感激绊倒你的人 因为他强化了你的能力 感激遗弃你的人 因为他教导了你应自立 感激鞭打你的人 因为他消除了你的业障 感激欺骗你的人 因为他增进了你的见识 感激伤害你的人 因为他磨练了你的心志 感激所有使你坚定成就的人! 看官朋友,您能这样做吗? 一时做不到不要紧,饭总得一天天一口口的吃嘛! 持之以恒,坚持下去,必定受益! 让我这苍茫大地上的一粒土与您共勉吧! 著作者 傅 玉 忱 二00六年 十月十八日 完 稿 于 自 家 小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