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非了》 第1章 十一年前 圣诞快乐 十一年前,圣诞节前夕,雪花漫天飞舞,霄壤之间,银装素裹。 三个孩子在自家别墅前面的雪地上玩得不亦乐乎。肥嘟嘟的小狗毛毛撒着短腿跑来跑去,像一个滚动的雪球。 怡雪!我在这里呢!十二岁的宁霜边跑边喊。 二姐,我在你后面呢!四岁的格林拍了一下比他长四岁的二姐怡雪的背,便迅速的跑开了。 怡雪连忙转身,抓了个空,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格林和宁霜笑作一团,怡雪有些着急的跺着脚说,你们在哪里呀?我抓不到你们!一朵洁白细小的雪花落在了她长长的翘翘的睫毛上,像是涂上了冰晶粉一般,散发着丝丝寒意。怡雪用手指轻轻揉了一下眼睛,她的眼前永远都是模糊混沌的一片,视力微弱到仅仅能够隐约的辨析色彩。 宁霜对着格林的耳朵悄悄说了些什么,格林坏笑着点点头。 二姐,来抓我呀!我在这里!格林围着怡雪转圈圈,宁霜用戴着绒线手套的手捧起一团雪,慢慢靠近怡雪,把雪放进她的棉衣后的帽子里,然后把帽子扣在她的头上。雪花从怡雪的头上纷落。怡雪尖叫着取下帽子,左右摇晃着头。宁霜拍手笑个不停,怡雪趁她不注意,冲上前紧紧抱住她的腰,两个人倒在雪地上。 哈!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怡雪搂着宁霜兴奋的叫道。 我来也!格林跑过来,扑倒在两个姐姐的中间。 三个孩子不分你我打闹起来,欢笑声感染了每一朵从天而降的雪精灵。 方雯推开房门,看到孩子们玩闹的情景不禁有些惊慌。最小的格林被压在最底下,头埋在雪地里。方雯赶紧跑上前,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宁霜和怡雪,把格林拉出来,只见他前额的头发上、眉毛上、苹果一样的脸蛋上沾满了雪,像个长满白胡子的小老头。 宝贝!没事吧?方雯晃了晃格林。 格林的嘴角流出一注雪水,他舔舔嘴巴笑着说,妈咪,雪是甜的! 是吗?是吗?宁霜和怡雪一听也都抓起一把雪要吃。 no!不能吃!方雯拍掉她们手中的雪,格林骗你们呢!雪又不是糖做的,怎么会是甜的呢? 就是甜的嘛!真的是甜的!格林一脸认真,他弯腰捧起一团雪,妈咪不信可以尝一下! 方雯将信将疑的挑起一点雪放进嘴里,品味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没有味道呀! 妈咪上当啦!呵呵呵!格林咧嘴大笑。 好呀!你这个小坏蛋!连妈咪也敢耍!方雯抓住格林打他的屁股。 大姐!二姐!救我呀!格林挥舞者手臂喊。 宁霜从后面搂住方雯的脖子,怡雪则像只小兔子般往方雯怀里钻。方雯经不住他们的折腾,只好放开调皮的格林,捏了捏他的红鼻头。 妈咪,我们堆个雪人帮我们看门吧!格林提议。 ok! 雪人很快堆起来了,戴着草帽,眼睛是蓝色的小瓶盖,鼻子是红辣椒,嘴巴是积木中的彩虹桥。 雪人的名字叫“圣诞小子” 事发突然 老公,我要回英国住几天。方雯在卧室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丈夫艾蒙走了进来。 怎么突然改变注意了?艾蒙的表情有些惊讶。 叔叔打电话来,说妈妈病倒了,整天念叨我…… 这样啊……你回去妈妈能原谅你吗?她能接受我们一家吗? 方雯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妈妈毕竟是妈妈,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回去看她。我会带格林一起去,妈妈见到格林一定会喜欢他的。 要去多久? 大概一两个礼拜吧,我回来前回给你打电话的。 那公司里的事务都交代好了吗? 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操心的。我不在,你要照顾好宁霜和怡雪,宁霜睡觉时爱踢被子,你半夜起来看一看她,别让她冻感冒了。还有要提醒怡雪按时滴眼药水,她总忘记。访问把行李箱合上,走近艾蒙搂住他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出门多穿些衣服,不要在酒吧呆太晚。 知道了,放心吧!艾蒙笑着拍拍访问的肩膀。艾蒙比方问小五岁,是方雯的第二任丈夫,是怡雪和格林的生父,而宁霜则是方雯与前夫何远所生。 方雯和何远的婚姻是由两个家庭的长辈撮合而成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原本应该羡煞旁人的,可是他们的婚姻却很短暂。在宁霜四岁的时候,方雯遇到了艾蒙——一个在各地酒吧吹奏萨克斯的流浪艺人。方雯竟然无可救要的爱上了他,于是主动向身价数十亿的何远提出离婚。方雯的妈妈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联系。之后,方雯在继父的安排下来到中国的分公司出任理事,这一呆便是八年。期间,怡雪和格林先后出生了。艾蒙在方雯的资助下开了一家很不错的酒吧——sss(see,say,sexy),方雯大力支持艾蒙的“音乐事业”,很少干涉他的艺术空间。 方雯以为他们的生活会像缓缓流淌的小溪一样细水长流。 方雯在圣诞节带着小格林回英国看望相思成疾的外婆。 人在磁场 宁霜,过来!艾蒙朝坐在地毯上看电视的宁霜招招手。他从钱包中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宁霜说,饿了就带上妹妹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爸爸,你要去哪里? 你别多问,这几天酒吧生意忙的很,爸爸没时间照顾你们。现在是放寒假,你和妹妹在家玩,别到处乱跑! 我们会害怕的……宁霜撅着嘴小声嘟囔。 怕什么?你都这么大了。艾蒙拍了一下拧双的头说,去年,你自己不还坐飞机回英国看望你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嘛。 可……可是坏人来了怎么办? 打110报警呗!放心,不会有坏人来的,我们住的小区24小时都有保安巡逻,坏人不敢进来的。听话,照顾好妹妹,我走了!艾蒙整整西装领带,下了楼。 爸爸!怡雪突然叫了一声。 艾蒙回过头,看了一眼怡雪,推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偌大的一栋房子里只剩下宁霜怡雪小姐妹俩。白天,她们在一起看电视和漫画,一起做游戏,一起练钢琴。饿了,宁霜就拉着怡雪的手去小区里的餐厅吃饭。晚上,怡雪不敢一个人睡,宁霜就搂着她睡。第二天早晨,一定是宁霜在床上舒展的躺着,而怡雪则在地板上趴着,她是在半夜被宁霜当成被子踢下床的。 两天后,艾蒙回家来,看她们一切都好好的,便又留给宁霜一些钱放心的走了。宁霜想打电话给妈妈,可是却找不到通讯簿,她没有用大脑记号码的习惯。 姐姐,爸爸为什么不回家呢?怡雪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问。 爸爸的酒吧生意很忙,他没有时间回家。宁霜边给怡雪梳头边回答。 姐姐的英国爸爸回因为生意忙不回家吗? 不会的!宁霜脱口而出,他的事情再多,也会抽时间陪陪我,逛商场呀,打游戏呀,吃不同国家的料理呀…… 姐姐的英国爸爸真好。怡雪心想,以前爸爸也经常陪他们的,而现在,爸爸却只顾着他的酒吧,爸爸的心思都在酒吧里。 爸爸变了! 方雯回英国省亲度假让艾蒙颇感意外,意外中包含着惊喜。两个月前的一个雨夜,sss里来了一个叫洛莉娅的女人,她是以写旅游传记、小说和诗歌为生的自由撰稿人,常年漂泊在外,居无定所。她那因阅历丰富而散发出的神秘的沧桑感,飘忽媚惑的眼神还有那淡然的表情下若隐若现的冷漠都让爱猛深深为之吸引。艾蒙虽然有了家,而且这个家是那么的富裕、舒适和温馨,这也是艾蒙在遇到方雯之前所不懈追求的,如今方雯把他想要的都给了他。刚开始,他沉浸在这样轻易获得的幸福中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丈夫,可是时间一长,他那颗不安定的心蠢蠢欲动。在早年放纵的流浪生活中所形成的颓废和堕落无时无刻不在啃蚀着他的心,触击着他的神经。艾蒙渐渐觉得是方雯和三个孩子把他捆绑住了,他就像一只风筝,绳子在方雯和孩子们的手中紧紧拽着,他无法挣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厌恶方雯,甚至厌恶孩子们,但他不敢表露出来,他处处伪装。因为他虽向往流浪但他同时也惧怕一无所有。他像根处在物质和精神的缝隙中畸形生长的草。 然而这一切,方雯至今还蒙在鼓里。 艾蒙留住了洛莉娅。两个人志同道合,情趣相投,有种想见恨晚的感觉。艾蒙向洛莉娅吐露自己的心声,诉说自己的“不幸”,洛莉娅深表理解和同情。他们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沦落人,很自然的就睡在了一张床上。艾蒙给洛莉娅买名贵的衣服、鞋子、化妆品。清贫的洛莉娅摇身一变成了都市时髦女郎,曼妙的身材,新潮的装扮,多元的气质,让她倍加迷人。艾蒙为之倾倒,为之疯狂。 方雯回英国省亲,正好给了艾蒙和洛莉娅厮混的机会。他越是觉得洛莉娅好,就越讨厌方雯,甚至诅咒飞机最好失事,他完全忘记了飞机上还有他亲生的小儿子格林。 燃尽爱情 艾蒙和洛莉娅在sss喝得醉醺醺的。洛莉娅依偎在艾蒙的怀里,双眼迷离,似醒非醒的样子。 蒙哥,带我去你家里看看行吗?洛莉娅勾住艾蒙的脖子软绵绵的说道。 不行,我家里还有两个小丫头在。艾蒙抚摸着洛莉娅卷曲的长发。 这么晚了,她们早该睡着了,就去看一下嘛!去——嘛!洛莉娅撒娇。 艾蒙还在犹豫,面露为难的神色。 你是不是害怕? 我……害怕什么? 你心里清楚,你很在乎她们!洛莉娅推开艾蒙,泪眼朦胧。 艾蒙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别胡说!宝贝儿,我只在乎你一个。艾蒙揽住洛莉娅深情吻了一下她那殷红丰满的嘴唇。 洛莉娅妩媚的笑了,蒙哥,你真好。 艾蒙开车载着洛莉娅回家了。他见房子里的灯全是黑的,料想宁霜和怡雪都睡着了,便搂着洛莉娅走了进去。 他们没有开灯,蹑手蹑脚像做贼似的。洛莉娅不小心碰倒了宁霜和怡雪白天用积木搭建的城堡,积木散落一地。他们吓得一动不动,摒息敛气,见半天没有动静,两人相视而笑,艾蒙拥着洛莉娅走进了卧室。 宁霜听到有响动,吓得做了起来。她揉揉眼睛,看到身边的怡雪翻了个身,脸对着玩具熊毛茸茸的脸。宁霜轻轻爬下床,打开门,看到爸爸正搂着一个女人向卧室走去。难道是妈妈回来了?宁霜仔细看那女人的背影,觉得不像是妈妈呀,妈妈的头发是短的直的,这个女人的头发又长又弯曲,像铁丝网。 姐姐,你在哪里?怡雪醒来,摸了摸另一半床,摸不到宁霜,心里紧张。 嘘——别说话!我在这里!宁霜跑到床边,握住怡雪的手轻声说,姐姐要去上厕所,你乖乖躺着不要下床。 好。怡雪听话的点点头,姐姐你要快点回来。 我去一下就回来。宁霜说完,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她穿着毛绒拖鞋,走路无声。宁霜见爸爸妈妈的卧室门虚掩着,便走上前去,透过门缝,看到爸爸和那个女人在银色的月光下吻得热火朝天,爸爸的手撩起那个女人的裙子,在她的大腿上、屁股上摸来摸去。宁霜不禁目瞪口呆,她看清那个女人并不是妈妈。爸爸竟然背着妈妈和另外一个女人亲热!天呐!这个男人是他们的爸爸吗?! 艾蒙急不可待的把洛莉娅抱上床。宁霜背过身去,视线落在被洛莉娅碰倒的积木城堡上,宁霜由惊讶恐慌变得面无表情。她12岁了,不是2岁。 红色的灯光扫过窗帘,别墅前悄然停下一辆黑色标致。 方雯摇醒格林,宝贝,我们到家喽! 格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妈咪,到家了? 到了!方雯捧起格林的脸,亲了一 下他的额头。 耶!太好了!可以见到姐姐了!格林顿时精神百倍。 小声点,现在她们都已经睡了,咱们不要吵醒她们好吗? 好吧。格林不太情愿的答应。 方雯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礼物和格林一起走进屋子里。格林摁亮了一盏壁灯,他们看到宁霜站在卧室门前都吓了一跳。 妈妈……宁霜含着眼泪轻声呼唤。 怎么了?方雯突然心慌起来,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 宁霜没回答,用手指了指卧室。 方雯快步走过去,推开门,看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艾蒙和洛莉娅惊慌失措,洛莉娅躲在艾蒙身后偷偷的望着方雯、宁霜还有格林。 方……方雯!艾蒙失声叫道。他没有想到方雯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两个礼拜的吗? 艾蒙抓过睡衣披在身上,胡乱的系上腰带,哆嗦着下了床。洛莉娅紧贴在他身后。 方雯摇了摇头,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方雯,既然被你知道了,我就不在瞒你了。我和洛莉娅两个月前就好上了,我们离婚吧!艾蒙壮着胆子说。 为……为什么?方雯的声音在颤抖。 洛莉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艾蒙抓住洛莉娅的手坚定的说,我爱洛莉娅。 那我呢?眼泪顺着方雯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你给予我的太多了…… 我给你的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可我却失去了自尊,失去了自由!我不想永远被你那帮有钱有势的亲戚看不起!不想处处遭人白眼!不想再充当男保姆的角色!艾蒙吼道。 ……我们的孩子……方雯的心在碎裂。 艾蒙看了看宁霜和格林,冷冷的对方雯说,孩子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妈妈!格林!是你们回来了吗?怡雪抱着玩具熊站在房间门口怯生生的喊道。 二姐!格林跑过去挽住怡雪的胳膊。 方雯回头望了一眼这两个她和艾蒙所生的孩子,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勇气,也许是过于愤怒,方雯狠狠推了一把门,向前走了几步,她打量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洛莉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洛莉娅接触到方雯犀利的目光,忙垂下眼来,不敢正视。 你只为了和她——一个妓女鬼混,就要毁了我们这个家吗?方雯大声质问,双目喷火。 洛莉娅不是妓女!艾蒙替洛莉娅辩护。 她是妓女!宁霜突然喊道,她是巫婆! 她是巫婆!格林用稚嫩的声音重复。 怡雪看不清,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握紧格林的手,惶恐不安。 艾蒙觉得自己很可悲,连亲生的儿子都不和他亲。对,他们三个都是方雯的帮凶!方雯的爪牙!洛莉娅在艾蒙身后呜咽让艾蒙异常压抑。 我要带洛莉娅走!远远的离开这个家,离开你们!艾蒙像是喝了一杯用爱酿造的烈性毒酒,他头脑发胀,神智不清,他要不顾一切了! 艾蒙拉着洛莉娅就往外冲,方雯伸开双臂挡住去路。 你不能走!你是我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爸爸!方雯哭道。 我……我受够了!艾蒙推开方雯。 方雯死命的抱住艾蒙,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不要走…… 放手!放手!艾蒙用力去推方雯。洛莉娅见状,一大步跨上前,拉方雯的手臂,拽方雯的衣服,扯方雯的头发。 贱人!不要碰我妈妈!宁霜大怒,扑上前打洛莉娅。格林也跑上前帮忙。 洛莉娅招架不住两个孩子的捶打,便松开了方雯。她一边躲闪一边还击。格林个子小,正好搂住洛莉娅裸露的大腿,张嘴咬了一口。洛莉娅痛的尖叫。她拍打着格林的头,格林松口,用胳膊护着头。洛莉娅用穿着高跟鞋的脚把格林踢倒在地。格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怡雪寻声摸索着上前抱住格林。 你敢打我弟弟?!宁霜咬着牙恨恨的说,我跟你拼了! 宁霜攥紧拳头疯了一般的击打着洛莉娅。洛莉娅则用她那长长的指甲抓宁霜白嫩的脸和脖子,一道道红印子显露出来,宁霜根本打不过洛莉娅。 不要打我女儿!方雯松开艾蒙,插到洛莉娅和宁霜之间。当她看到宁霜脸上的抓痕时,心中本已熊熊燃烧的火一下子直冲头顶。方雯一巴掌扇向洛莉娅,洛莉娅不甘示弱和方雯、宁霜扭打成一团。 蒙哥!救我呀!洛莉娅发出凄楚尖利的呼叫。 艾蒙拉开宁霜丢向一旁,宁霜撞倒在沙发背面,艾蒙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先是卡住方雯的脖子,然后又钳住方雯的双手。洛莉娅趁机“回敬”了方雯好几耳光。一股鲜血从方雯的嘴角流了出来,方雯挣扎着想脱身,艾蒙随手拿起一只烟灰缸砸了一下方雯的头,一阵痛楚的眩晕感突袭而来让方雯的知觉失去了大半,身体缓缓向下倒去。谁知这时洛莉娅却抓住了方雯的头发狠命的朝一个有着大玻璃罩的台灯撞去,玻璃罩被撞的粉碎。方雯倒在地上,额头上鲜血淋漓。 艾蒙被洛莉娅的这一举动吃了一惊,他不想过度伤害方雯的,只要能够逃离这个家和洛莉娅远走高飞就行了。 洛莉娅用脚踩在方雯的头上,方雯的一边脸贴着地面,血从她的脖子下面流了出来。 臭娘们!你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睡呀?!洛莉娅冲方雯吐了口唾沫。 宁霜看到沙发旁的电话机,便一骨碌爬起来,拨了110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抓坏蛋!快来抓坏蛋! 艾蒙心惊,拉着洛莉娅迅速的逃离现场。 三个孩子爬到妈妈身边,可是方雯已经快不行了。在洛莉娅才她的头时,一片碎玻璃扎进了她的脖子里,割破了喉管。 妈妈!妈妈!孩子们哭喊着。 方雯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怡雪的手,嘴唇一张一合,她想说什么但她无法说出口…… (待续) 第2章 真相 半个月后,艾蒙和洛莉娅先后落入法网。 当警察把洛莉娅的档案资料放在艾蒙面前时,艾蒙整个傻了眼。洛莉娅,一个行走江湖的骗子,一个偷遍大江南北的毛贼,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一个曾以卖淫为生的职业妓女。总之,洛莉娅是一个罪孽深重,坏到连魔鬼见到她都要绕道躲着走的“恐怖分子”。 艾蒙想抬起手捂住脸,捂住眼,可是手腕上的铁铐却似乎有千斤重。 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女警官面容冷峻的对爱猛说,你的妻子因失血过多,当晚就去世了。 艾蒙神情呆滞,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方雯的影象,是那么高贵优雅,那么纯洁柔美,影象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碎成一片一片的。 我……我的孩子呢?艾蒙低声哭泣着问。 他们由你妻子的前夫何先生收养,目前正在办理移民手续。 我要见我的孩子!求求你,让我见见孩子!艾蒙拉住女警官的衣袖请求道。 埋伏 身着囚服的艾蒙被狱警押下警车,艾蒙看到了三个孩子。宁霜和格林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而怡雪的眼睛里则是茫然的一片。 艾蒙走上前,单膝跪在孩子们面前,他的头低垂着,他没有勇气直视孩子们的目光,无论是仇恨的还是茫然的。 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艾蒙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边脸上被打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是宁霜打的。紧接着,他的右边脸上也挨了一耳光,力道没有刚才重,这一耳光是格林打的。 艾蒙的头低得更很了,他抖抖索索的抬起手轻轻握住怡雪的手,眼泪滴落在怡雪的手背上。 宁,宁霜,爸爸求你,好好照顾怡雪和格林。你怎么恨我都行,但是妹妹和弟弟是无辜的。 宁霜抓过怡雪的手,冷冰冰的对艾蒙说,是你害死了妈妈,毁了我们的家,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恨你一天! 这些话从十二岁的宁霜口中说出,仿佛是一种由恨而生的邪恶力量,它占据了宁霜年少的心灵。 宁霜拉着怡雪和格林转身向不远处的一辆车走去,宁霜和格林都没有回头,只有怡雪还有些不舍的回了头,可是她回了头又有什么用呢?她又看不到。 艾蒙跪在地上,看着三个孩子弱小的背影痛哭起来,这哭声夹杂着无限的悔恨和自责。怡雪听到了,感受到了,所以她才回头。 待续 第3章 弄人为乐 十一年后,文艺广场。 上半身五十,下半身六十,全身一百!哎!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随便挑随便选,全是最新画作,不买没关系,您能停下来看两眼就是对我的支持和鼓励!谢谢各位的捧场!买一幅画免费送画框啦! 一个脑后扎着小辫子,耳朵上戴着金耳钉,留着大鬓角短山羊胡的男人在大声吆喝,他的前面摆了各种各样的裸体画,有许多人围观,大部分是男人,小到几岁大到几十岁都盯着画中女人的裸体看,有的还忍不住用手去摸。 瞧瞧这丰胸细腰的多美,斯佳丽都没的比!卖画的男人向看客们介绍着画作,很是得意,他的腰包渐渐鼓了起来。 这时,一辆银灰色帕萨特缓缓驶来,在一旁停下。过了一会儿,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高个男人,他走到卖画男人的身边,用脚踢了一下他。 卖画男人连忙站起来,仰着头问,你有什么事? 我们小姐让你过去一趟。高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们小姐是谁?卖画男人表现得不以为然,其实他并没有完全掩饰住惊讶的神色。 过去就知道了,来吧! 卖画男人犹豫着跟着高个男人来到车前。 高个男人俯身在后车窗边上说,何小姐,他来了。 墨蓝色玻璃徐徐降下,里面呈现出一张年轻有美丽的脸庞。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细黑的眉毛,大眼睛,眼角微挑,鼻子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低配她那精致的鹅蛋脸正合适,嘴巴红润丰满,下巴略翘,皮肤白皙。她穿着米白色的西服,衬衣是天蓝色的,领子翻在西服外。她转头看着卖画男人,神情复杂,有一点冷漠,有一点轻蔑,有一点玩世不恭,也有一点高傲,让人琢磨不透。 何,何小姐?卖画男人显然被她的美貌吸引了,他故做潇洒的趴在车窗上,但说话却结结巴巴,你,你找,找我? 那些画都是你的作品吗?何小姐问道。 是,都是我亲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幅!卖画男人很兴奋的说。 何小姐的嘴角微扬,你所有这些画加起来大概能卖多少钱? 少说也有一千多块吧! 我跟你做笔交易,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你说说看!卖画男人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富家小姐。 我不喜欢你的画,也许是我不懂得欣赏。所以,我和你做的这笔交易和你的画没有关系,只和你本人有关系。 和我本人?卖画男人以为何小姐对他有意思,不禁窃喜。 对,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围着广场跑一圈,我会付给你一张两千块钱的支票。何小姐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意,她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跑一圈就给我两千?!卖画男人觉得不可思议,那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要求你……裸奔,并且边跑边喊,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声音要响亮。 你……卖画男人像是受到了侮辱般,脸色突变,他忿忿的说,你这是在毁坏一位广场画家的艺术形象! 哦,是吗?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何小姐坐正,对窗外挥了一下手,阿黑,上车走了! 高个男人打开前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阿黑,送我回家吧。 阿黑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卖画男人站在车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缓缓升起的车窗玻璃。车子刚行驶了几步远,卖画男人突然追上前,弯腰拍打着车窗玻璃喊,停下!停下! 我同意你的要求,不就是围着广场裸奔一圈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当作是为艺术而献身。卖画男人边说边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他停住对何小姐说,我要是跑了一圈,你不给我钱坐车溜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小姐是森睿国际的中华区总经理,说话算数,不会耍你玩的,阿黑说道。 卖画男人继续脱衣服,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当卖画男人的身上只有一条红色四角裤衩时,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红裤衩,哈哈……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当然要穿红裤衩!卖画男人看着周围,下不定决心。 红裤衩,脱啊!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喊道。 脱!脱!脱!人群中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催促。 加五百!卖画男人对何小姐伸出五个手指头。 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不脱的话我就走了。何小姐双手环胸,不留情面。 卖画男人心一横,拽下了红裤衩,人群中一阵“哇”“噢”“咿”“呀”声。 卖画男人围着广场跑了起来,边跑边大声喊,哎!看一看,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整个文艺广场沸腾了! 卖画男人跑完一圈迅速穿上红裤衩,套上白背心,高举着双臂朝人群喊,行为艺术万岁!然后眼里噙着泪走到车边,伸手向何小姐要钱。 何小姐把开好的两千元支票递给他。 卖画男人接过支票,仔细翻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巡警接到群众举报匆忙赶来,卖画男人见状顾不得他的画也顾不得他其余的衣服了,拿着支票撒开腿就跑。几名记者紧随其后。 何小姐看到他的狼狈样,开心的笑出了声。 银灰色的帕萨特驶离了文艺广场。 第二天,卖画男人就上了许多报纸的头版,引发了广泛的社会讨论:“为两千块而裸奔,值吗?”,“红裤衩,恭喜发财!”,“裸奔男人,你的尊严何在?!”,“疯狂的红裤衩”,“他的艺术赤裸裸!”,“裸奔画家,大爱无边”,“以艺术的名义裸奔,以慈善的名义捐赠”,“本命之年,一脱成名——广场画家自述苦难的童年”…… 第4章 姐弟情深 那位何小姐就是十一年后的宁霜,在英国念完mba,她就要求回国接管方雯未竟的事业。由于工作能力出色,何远便把中华区的业务全权交由她去打理。 怡雪和格林跟着宁霜一起回了国,宁霜坚持要住在以前的别墅内。 宁霜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袍,踢拉着拖鞋从卧室走到客厅,对正在做清洁的保姆说,刘婶,今晚我不在家吃,不用给我准备晚餐。她打着哈欠走到偏厅,怡雪在弹钢琴,迷茫的双眼望着窗外。她依旧什么也看不清,最好的眼科医生都治不好她的病。宁霜倚在琴架旁听怡雪弹琴,怡雪的琴声总是那么轻柔,那么舒缓,平淡中包含着些许哀愁。 姐姐,你来了。怡雪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宁霜为了不打扰她弹琴,行动很小声,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了。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 好闻吗? 淡一点会更好。 我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宁霜摸着怡雪的肩说道。 姐姐,我知道公司里的事情很多,你不要太劳累了。晚上天冷,多穿些衣服,和朋友出去玩,少喝点酒…… 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呀比刘婶还能念!宁霜笑道。 姐姐,明天是周末,你有空吗? 有半天。 我们去吃韩国料理吧? ok!咦?是不是还要去上次的那家啊? 怡雪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见那家的帅哥服务生?你还夸人家的声音好听呢。 哪有?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那家的料理很好吃!怡雪白净的脸上泛起两片红晕。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姐姐你好讨厌!我说不是就不是嘛!怡雪又急又羞,脸更红了。 宁霜哈哈笑了起来,看把你急得?!我逗你玩的啦! 怡雪嘘出一口气,嫣然一笑。 格林在家不? 在楼上学习呢。 我去看看他。宁霜绕过偏厅,沿着螺旋形的楼梯来到二楼,轻轻推开格林房间的门。十五岁的格林正趴在一架长筒望远镜前饶有兴趣的观看着窗外,并未注意到宁霜的到来。 宁霜在格林的耳边“喵”的大叫一声,吓了格林一大跳。 我再三拜托你了大姐!不要一天到晚像只猫似的!格林拍着胸脯抗议道。 帅哥你生气了?宁霜笑着亲昵的搂住格林的肩膀。格林差不多和宁霜一样高了,模样很是俊秀,尤其是一双明亮亮的眼睛,从中还能看出他小时侯的那股活泼机灵劲儿。 你二姐告诉我你在房间里学习,你在学什么呀? 学观察。 观察对面楼里的女孩子怎么洗澡? 是啊,不过未能如愿以偿,那女孩脱到一半把窗帘拉上了。格林装做很遗憾的样子。 当初买望远镜的目的可是观察天文,你现在却用它来偷窥女生,望远镜没收了!宁霜动手去拆支架。 大姐,你把望远镜留下,把我没收了吧!格林嬉皮笑脸。 懒得跟你耍贫嘴!你都已经上高中一年级了,九门功课八门倒数…… 可我的英语是全年级第一哦! 考大学又不是单考英语! 考大学那使一千零一夜以后的事情,远着呢!现在着什么急?到时候考牛津剑桥我不敢保证,但是“家里蹲大学”的大门是永远为我敞开的! 那可不?!不过,丑画说在前头,你呀甭指望大姐我养活你一辈子。 我才不要你养活呢!我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trust me! no problem! 希望如此!好了,快点学习啦!宁霜把格林按坐在书桌前,这次期中考试,数学再不及格的话,就给你请一个常驻家庭教师。 最好是年轻女性,有一头飘逸的长发,身材…… 就知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宁霜拍了一下格林的头,说专心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 格林瞟了一眼摊开着的化学课本,那一页上恰好有居里夫人的照片。格林指着照片对宁霜说,yes! 第5章 不同 森睿国际商厦 听完各部门主管的业务汇报,穿着一身卡其色职业套装的宁霜面带自信的微笑走出会议厅。 何总,张先生在会客室等你,女秘书曼迪迎上前说。 哪个张先生?宁霜没有停下脚步。 张永旭先生。 他呀,来多久了? 一刻钟。 让他再等我一会,我有个电话要回复。宁霜说完便拿出手机来拨号。 宁霜通完电话,走进会客室。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穿着灰色西装,领带是暗蓝色的,皮鞋锃亮。他带着一副眼镜,目光温和,手里端着咖啡杯,看着温文尔雅的样子。 宁霜紧挨着他坐下,拽着他的领带问,几天没来找我了? 这几天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新股马上就要上市了,这次筹资对我的公司发展很重要,张永旭扶了扶眼镜。他和宁霜是五年前在英国时认识的,他有一家自己的公司,虽然比不上森睿国际,但也算得上是有些知名度的大公司了。 我可以帮你呀!你不就是想营造声势抬高股价么,我投资买进几十万股是小菜一碟,别的投资商若知道森睿国际是你的大股东那还不趋之若骛? 那我怎么感谢你呢?张永旭含情脉脉的看着宁霜。 宁霜笑了两声,点燃一根香烟说,我不要你以身相许,对我好就行了。 张永旭夹走宁霜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吸什么烟?以后不要吸了,对身体不好。 宁霜朝他吐出一口烟雾,笑道,谢谢关心。 张永旭透过丝丝袅袅上升的烟雾,看宁霜那张美艳诱人的脸,脸上的表情永远让人琢磨不透,青春,嚣张,冷漠,挑逗……张永旭情不自禁把头靠近宁霜亲吻她的嘴唇,停了几秒,宁霜却把他推开,说,我们是朋友,仅此而已。 *************************************** 韩国料理店 男服务生把菜盘放在餐桌上,微鞠一躬说,请三位慢用。 怡雪伸手拉住正待要走的男服务生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男服务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跟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宁霜忍住笑对男服务生说。 没关系,男服务生回头看了一眼怡雪,匆忙离开了。 格林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张大嘴巴悄声对宁霜说,二姐发春了! 怡雪轻拍了一下格林的头,刚才是不是在讲我的坏话? 没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格林狡辩。 我猜也猜得出!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你们不觉得吗? 他长的还行,你想不想让他过来坐下聊一聊?宁霜问道。 不要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们真是的!吃饭!怡雪红着脸气呼呼的说。 宁霜和格林对视一眼,格林撇撇嘴耸耸肩,夹起一块紫菜卷塞进嘴里。 *************************************** 夜晚 宁霜走到怡雪床前,坐在她身边。 眼药水滴了吗? 滴了。睡前刘婶提醒了我一百遍。 宁霜笑了笑,抚摩着怡雪的脸说,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没有姐姐漂亮,怡雪握住宁霜的手轻声说,我要和姐姐一样就好了。 胡说,你不能和我一样。怡雪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最纯洁的女孩子。 我真的很漂亮吗?怡雪甜蜜的笑着问。 那当然了!傻瓜,你告诉姐姐,是不是想谈恋爱了?姐姐可以帮你介绍几个,怎么样? 我不要,怡雪翻过身背对着拧双,我才不要谈恋爱呢,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不会的,你和男生接触得太少了。你要多交朋友,多出去走动,那个真心喜欢你的人一定会出现的,也许他现在也在等待着你的出现。他会对你一见钟情,会努力追求你,好好爱你,保护你……怡雪!宁霜趴上前晃了晃怡雪,她睡着了。 宁霜帮怡雪盖好被子,悄悄走了出去。 *************************************** 刘婶把修剪好的花枝摆在桌子上。怡雪把它们一枝一枝的分别插在花瓶里,接着再配插十二朵紫丁香,高低错落摆成心形,然后再加插些星星草。 怡雪,为什么要这样插花呢?刘婶和蔼的问。 星星香迎,怡雪摸着花束微笑着回答,就是心心相印的意思。 真好看!刘婶笑着称赞。她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怡雪。她喜欢怡雪的单纯善良,心灵手巧,对于怡雪的眼病深感惋惜。 怡雪虽然看不清她插的花,但是眼前那团模糊的色彩已让她心满意足。 客厅的突然响了起来,刘婶跑过去接电话。 喂,哎,知道了,好的,你忙吧! 是姐姐打的吗? 是呀,她说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公司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姐姐一天从早忙到晚,真够累的!我又不能帮她分担什么。怡雪叹了口气说,如果没有我的话,姐姐会活得很轻松。 说什么傻话呢?!刘婶疼惜的嗔怪道,你和宁霜性格不一样,她太好强了。 如果姐姐结婚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将来也会结婚呀,有自己的家庭。 可是离开姐姐,我会感到害怕的。 你太依赖她了。 我从小就习惯了依赖别人……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怡雪!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格林快要放学了,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想吃豆腐。怡雪微笑着说。 什么豆腐?麻婆的、脆皮的、凉拌的、油炒的还是八珍的? 八珍的,多放点海米。 第6章 撒哈拉的太阳 霓虹闪烁,夜色撩人。 宁霜开着一辆新款宝马跑车来到“醉梦克拉拉邦”——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吧。 服务生跑上前,打开车门,一袭黑色长裙的宁霜走下车把车钥匙抛给服务生,拎着手袋走进了酒吧。 舒缓中夹杂着些许沉迷的音乐四处弥漫,宁霜一走进去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宁霜的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喜欢这种被关注的感觉。 miss何,见到你真高兴!酒吧老板马克迎上前,殷勤的抬起宁霜的手吻了一下。 马克,看你生意这么红火,赚了不少银子吧?宁霜妩媚的笑道。 有你罩着我,生意能不红火吗?马克谄笑道,以后还要靠你多多关照呢! 宁霜随马克来到位于最里面的包间,宁霜每次来都会去这个包间喝酒,因为它最豪华最昂贵最符合她的身份。这种档次也只有像宁霜这样的人才消费得起。 想喝点什么?马克俯身问。 胃口不太舒服,你先给我来一杯温牛奶。 好。马克满脸堆笑,你要叫摩根来陪你吗? 我都腻味他了,换别人吧。宁霜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掏出一根女士香烟。马克忙躬身上前为其点燃。 我这新来了一个,挺懂事的,你要不要见一见他? 好啊,你叫他过来。宁霜似笑非笑的说。 不一会儿,包间外有人敲门。 宁霜换了个坐姿,e in! 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头发染成浅棕色,脸庞瘦削,肤色白净,五官端正,穿着讲究,和宁霜在这见到的牛郎没什么大区别,陪酒的男人而已,陪完酒再陪别的。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牛奶,他正要往里走,宁霜说stop,示意他站在原地。 马克介绍你来的?宁霜吐出一口烟,靠在沙发上偏仰着头问。 是的,何小姐。他点了下头,直直的望着宁霜。 跪下。宁霜的脸上露出顽皮的笑意。 他愣了几秒种,然后转身向后看了看,把门关上,单膝跪下。 宁霜脸上的笑意浓了,她熄灭香烟,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斜起一边嘴角笑了笑,便跪着行至宁霜跟前,把牛奶放在玻璃矮桌上。 宁霜抬起脚,她穿着一双黑色欧版高跟鞋,鞋面上镶着一拍亮闪闪的水晶钻。宁霜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问,你叫什么名字? 贾斯汀。他依旧笑着回答。 哦,你还真的挺懂事的,起来吧,坐这里。宁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你猜我多大了? 不用猜,我知道何小姐的芳龄。你被尊称为我们这儿的传奇式人物,他们都很欣赏你。 那你呢? 我?我崇拜你。贾斯汀露出仰慕宁霜的表情。 你这么会说话,很讨人喜欢。今天晚上陪我玩一玩怎么样?宁霜挑逗似的抛了个媚眼给他。 贾斯汀会意,低头笑道,能陪何小姐是我的荣幸。 宁霜凑上前在贾斯汀的领口闻了闻,你用的什么香水? 撒哈拉的太阳。 贾斯汀在床上的表现就如同他用的香水一样,热烈奔放,似一团烈火,南极的坚冰也耐不住它的炙烤,在炎炎烈日下化为一滩水,水又慢慢蒸发化为云雾。他很会伺候女人,宁霜的各种要求他都能一一满足。 早晨,宁霜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吸烟,贾斯汀躺在她身旁。虽然他在呼吸,但在宁霜看来,他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性玩偶,用完后就搁置在一旁。宁霜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感情。 宁霜下床打开手袋取出一张开好的支票放在床上,然后去了卫生间。在镜子中,宁霜看到贾斯汀翻过身拿起那张支票看,宁霜挪动了几下脚步,他忙把支票放回原处,倒头装睡。 宁霜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笑得有些冷。 我还会找你的。宁霜丢下一句话,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贾斯汀跃身而起,抓过支票放在眼前仔细瞅了瞅,接着放在嘴上深深的吻了一下,大笑道,我操,发财了! 他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在床上手舞足蹈。他一丝不挂却不会引以为耻。 人之初,性本裸。 交易无罪,罪恶的是人心。 第7章 相见不相识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无云。 艾格林! 艾格林! 别墅外的车道上,几个骑着单车的少男少女在喊格林。他们是格林的同学,大家约好了一起去郊外野餐。 格林,你磨蹭什么呢?快点下来,大家都等急了。怡雪站在楼梯口催促道。 来了!来了!格林三阶并一阶的跳下楼梯。刘大婶,我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都在这里面呢。刘婶把几个装着饭菜和炊具的编织袋交给格林,格林咧开嘴冲她嘿嘿一笑就要往外冲。 怡雪拉住他,摸了摸他的脸,帮他整理好歪斜的背包带子,叮嘱道骑车慢点,小心点,早点回来。 知道了!刘二婶!格林嫌怡雪罗嗦的时候就叫她刘二婶。 怡雪把格林送到门外,格林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在怡雪脸上“吧唧”亲了一下便笑着跑开了。 怡雪摸着脸上被格林亲的地方不由得也笑了。 格林和同学们骑着单车行驶在落叶散布的小道上。 哎,格林,刚才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吧?一男同学问。 是我二姐。 她叫什么名字? 叫怡雪,心旷神怡的怡,雪花飞舞的雪。 她长得好漂亮啊!一女同学大声说。 那当然,我二姐!格林倍感自豪,好像怡雪的漂亮全是因为他似的。 怡雪习惯于依赖宁霜,格林却喜欢依赖怡雪。 在格林还很小的时候,他夜里不敢独自上厕所,就会叫醒怡雪陪他一起去。怡雪站在厕所外,一只手伸进门内被格林拉着,一只手捂着鼻子问,格林,你拉完没有?方雯在世时,格林从不这样胆小。方雯离世后,格林每天晚上都要睡在怡雪的脚边,抱着她的脚丫才能安然入睡,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他幼儿园毕业。 xxxxxxxxxxxxxx 怡雪,今天天这么好,和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吧?刘婶挎着菜蓝问道。 好啊,我也想出去走一走呢。 怡雪挽着刘婶的胳膊,她们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怡雪深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心情格外舒畅。日子要是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美好。 上午的菜市场十分热闹,一派喜气洋洋、欣欣向荣的景象。 卖海鲜的在那边,怡雪你就别过去了,那里脏得很,味道大。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刘婶说道。 把篮子给我提着吧。 不用,不重。站在这里等我,一会会。 嗯,别担心,你去吧。 怡雪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前掠过许多模糊不清的身影。和煦的阳光洒满她全身,微风撩动着她的长发,她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微笑着面对路过她的每一个人。而路人看了她第一眼后,目光就难以移开了,频频的回头再回头。 几千年前,有一个女子也这样引人注目,她就是陌上采桑的秦罗敷。 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丰田。一个男人倚车门而立,他的身材修长,穿着休闲款式的西装和牛仔裤。他的头发稍长,发型随意。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显得健康和活力。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像是在观看行人脚上穿着的各色各样的鞋子。他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向上滑盖,看了一下时间便合上手机放回兜里。他抬起头,左右张望,突然他定定的看着前方不动弹了。 看什么呢?喂,喂!!一个戴着红色太阳镜的穿着棉布夹克的男人在“休闲小麦”的耳边喊了几声。 休闲小麦回过神来笑道,回来了,哇!买这么多东西! 老婆大人生孩子,劳苦功高,能不好好伺候吗?“棉布夹克”打开后备车厢,吧买的东西放进去,锁合箱盖,抬头发现休闲小麦又怔怔的望着前方。棉布夹克走到休闲小麦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所投的方向望去,不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把眼镜往上推卡在头发上,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她是不是很漂亮?休闲小麦问棉布夹克。 绝色美女,天上少有人间罕见。棉布夹克啧啧两声后转变口气,但是,和我老婆相比,她也不过一般般啦。 休闲小麦拍着棉布夹克的肩膀说,21世纪新好男人的盟主宝座非你莫属。 你现在嘲笑我没有关系,等你成了家有了老婆孩子就能深切体会我现在的感受。棉布夹克一脸苦笑。 你不觉得她美丽得非同凡人,清纯得无法比喻吗? 美丽,也许是整出来的;清纯,也许是装出来的。棉布夹克阴腔怪调地说。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休闲小麦摇头笑了笑。 我承认我这只狐狸是没机会了,但我估计你和她也没戏。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她就在你对面,你认识她吗? 上辈子或许认识,这是我看她第一眼的直觉。 别冒傻气儿了!路边的野花不能采。 她才不是路边的野花,她的气质很纯雅,没有一丝沧桑的痕迹。她应该是温室里的一朵清水芙蓉。 刘婶买海鲜回来,看到两个男人对怡雪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便冲他们吼道,看什么看?!乡巴佬,没见过俊俏小姑娘啊?说完拉着怡雪的手转身就走。 谁呀?怡雪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两个坏小子,不怀好意,一直盯着你看。 怡雪回眸望了一眼,光线太强,她什么也看不到。 休闲小麦看着怡雪离开的身影,表情有些落寞和惆怅。 有个诗人说过,过错是短暂的遗憾,错过是永远的遗憾。既然看上她为什么不去追呢?你追她你们不就有缘相识了嘛!棉布夹克故意怂恿休闲小麦。 休闲小麦叹了口气,无奈的一笑,说,她太小了,还是个小女生而已。 牵强的借口能扯断情缘的红丝绳吗? 第8章 贾斯汀事件 夜色深沉,秋雨绵绵。 宁霜离开朋友举办的化妆舞会,驾驶者跑车在马路上转悠,行至街口的公车站点,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贾斯汀孤单的站在路牌下,冻得浑身直哆嗦。他裹紧外套跳了几下,搓了搓手。宁霜觉得他很可怜,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去醉梦克拉拉邦找他了。 宁霜停下车,打开车门说,上车! 贾斯汀见到宁霜两眼一亮,又惊又喜,他连忙钻进温暖的车内。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宁霜发动车子问。 呃……贾斯汀咳了一声,说,刚下班,在等车。 等我的车? 贾斯汀笑了笑说,没想到会遇见何小姐。 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宁霜看了一眼贾斯汀,浅浅一笑,去我家吧。 这……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你明天一早离开就行了。 车子消失在雨幕中。 宁霜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后,公车站跑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挥舞着手中的提包,跺着脚对着车大喊,贾斯汀你这个混球!说好了等我的,你给我回来! 这个气急败坏的女人,贾斯汀的女朋友。 贾斯汀通过车镜看,于是他悄悄把手机关了。 前面就是我家,宁霜转动方向盘向左拐弯上了车道。 何小姐家的房子好漂亮。贾斯汀看着窗外称赞。 十几年的老房子了,住习惯了就不想离开。 贾斯汀很不理解,像宁霜这样超级有资本的女人,对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车还有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换一样东西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她为什么对幢别墅情有独钟呢? 宁霜把车开进车库,和贾斯汀一起走进了房内。客厅里光线昏暗,只有大大的落地钟在啪嗒啪嗒的响。 坐吧。宁霜把灯打开。 贾斯汀有些拘束的坐在沙发上,环视客厅四周。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穿着睡裙的怡雪慢慢走了下来。 姐姐,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你怎么还没睡?宁霜走上前去。 外面在下雨,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你不用担心我,宁霜理了理怡雪的头发,笑着说,上去睡吧。 家里有客人来吗? 哦,我的一个朋友,有点事情要谈。你快上去睡吧,别着凉了。 你也早点睡。怡雪扶着楼梯上楼去了。 宁霜回转过身,见贾斯汀直愣愣的盯着怡雪看。 她是我妹妹。宁霜坐在贾斯汀对面的沙发上,脱掉高跟鞋,揉着脚说,她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贾斯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澡吧。卫生间在那边。壁柜里有一次性洗具,自己拿。 好。贾斯汀起身去了卫生间。 宁霜伸了伸腰背,朝二楼看去,怡雪应该睡下了吧? 贾斯汀这一夜的表现远不如上一次那么精彩,宁霜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而宁霜最讨厌男人和她在一起时心不在焉,那样似乎显得她没有吸引力。 你想什么呢?宁霜推了一下身边的贾斯汀。 没想什么。贾斯汀目光躲闪,心虚。 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几千几百个女人,和我上床的时候就要只想着我,敬业一点,ok?宁霜的语气很冷漠。 贾斯汀对宁霜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情绪,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是职业牛郎,说白了就是男妓,他们平常和女人一样梳妆打扮,一身脂粉油膏的香味,皮白肉净光鲜的才更有行情。宁霜是贾斯汀的财神,宁霜付给他的服务费是其他客户付给他的好几倍。所以,他不能厌恶宁霜,至少他不能厌恶宁霜的钱。 ok。贾斯汀撇起嘴角笑着答应。 宁霜对贾斯汀没了什么性趣,天一亮就把他打发走了。枕头、床单和被子上残留着贾斯汀身上的香水味。撒哈拉的太阳过于浓郁,宁霜不想再闻见这种香味,让刘婶把床上用品全部更换一新。 xxxxxxxxx 贾斯汀自从在那晚见到怡雪一面后,脑海中就再也无法抹却她的倩影。他完全没有想到宁霜竟然还有个天仙般的妹妹,那么清纯、那么可爱、那么柔弱……与宁霜的性格、气质大相径庭。 宁霜多日未曾光临醉梦克拉拉邦,老板马克心急了,质问贾斯汀怎么回事。贾斯汀也说不出原因,东扯西拉的推脱责任。马克让贾斯汀无论如何也要留住宁霜。于是贾斯汀就主动和宁霜联系。宁霜刚开始还应付几句,后来就干脆不搭理他了。可贾斯汀还是不厌其烦的时不时的打电话约她,有一次正好赶上股东大会,把宁霜烦得透顶。 我一天到晚忙得很,没时间去!别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问题,游戏规则你很清楚,这种事情哪有认真的?玩完就散。你要是缺钱花的话,我还认识许多有钱的女人,可以把你介绍给她们,她们出手也很大方的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联系了。宁霜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毫不留情。 操!婊子无情!电话这头贾斯汀恶狠狠的骂道,玩完就散?你以为我跟你玩过家家?没打么简单!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看我玩不死你?! 贾斯汀又想起了怡雪,如果和他上床的是怡雪的话,情况也许就大不相同了。她没有见过世面,一定不会像她的姐姐那般无情。可是她深居简出,怎么才能接近她呢?这个问题让贾斯汀颇费脑筋,他在别墅小区内观察了几天,都没有碰到机会,但他不甘心就此作罢。 懊恼的贾斯汀在酒吧里泡到下半夜,酒吧要闭店了,他才醉醺醺的离开。大街上的人寥寥无几,一片静寂,偶尔驶过几辆车。 去哪儿呢?贾斯汀一步三摇晃。回家?家在十万八千里外的穷乡僻壤,一百年以后也不会有这么宽广平坦的大街。去?不,不能去找那个贱货!前几天大吵了一架正闹别扭呢。去找她就表明自己比她还贱,说不定她现在正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呢,不能打搅了人家的好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做人要宽容。贾斯汀干笑了几声。那去找严太太,那个像奶牛一样的胖女人,她说过她喜欢贾斯汀的,可是她好像在上个月就移民加拿大了。真他妈的闹心!中国人干嘛要去外国生活?在自己的地盘上放屁都响亮。严太太也找不成了,那去找谁呢?贾斯汀拍着额头想了想,何小姐!对,去找何小姐!你不让我跟你联系,我偏要缠着你不放。想甩开我?noway! 贾斯汀伸手拦出租车,可没有一辆愿意搭载他。 狗日的,开辆破鸡巴车就拽你妈的!呸!贾斯汀朝驶过去的出租车吐了口唾沫,掏出口袋里的钞票喊,我有钱!money!几张零钞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放回口袋里。 贾斯汀决定走着去,他边走边扯着嗓子唱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他唱得很悲愤,是死了都要恨! 早晨七点,贾斯汀走到了别墅小区。这个小区现在是开放的,但会有警察开着车巡逻。贾斯汀远远的看到了车顶闪烁的红蓝警示灯,便跑到树后躲过了这趟巡逻车。他探出半个身子朝宁霜家张望。 不一会儿,车道上来了几个骑着单车的中学生,摁响了车铃。 别墅的大门开了,穿着套头毛线衣的格林嘴里咬着面包片拎着书包跑了出来,打开车锁,把书包扔进前车筐中。 格林,外套忘穿了!怡雪拿着格林的校服外套走出门,她帮格林把衣服穿好,责怪道早点起床就不用这么慌张了嘛! 知道了,二姐!格林见怡雪有点生气,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走了,拜拜!格林跨上单车和同学一道上学去了。 怡雪摸了摸脸,上面沾了些面包屑。 怡雪,外面冷!刘婶在门口说,快进来,别冻感冒了! 知道了,刘婶。怡雪笑着走回屋内。门被关上了。 贾斯汀眨了眨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又见到了这个让他魂不守舍的姑娘!他很嫉妒格林,这小子竟然可以明目张胆的亲吻她,他们每天都可以见面,更可恨的应是他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这小子有两个姐姐,一定被宠溺坏了。当格林和同学骑车经过时,贾斯汀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们,心想这些富家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未来的社会败类,每一个好东西,都该拉去劳教。 过了一刻钟,宁霜出来了。她依旧穿着正式的职业套装,挽着头发,戴着茶色眼镜,面无表情。贾斯汀一见到宁霜就像泄了气的皮囊,心里直哆嗦。他畏惧宁霜,根本不敢上前和她碰面,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宁霜驾车驶过。贾斯汀握紧拳头捶了一下树。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懦弱?为什么会害怕一个女人?! 贾斯汀正想离开,发现刘婶挎着菜篮出门了,那房子里不就剩下怡雪一个人了吗?贾斯汀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能和她单独相处,哪怕半个小时也行的;他能和她说说话,哪怕几句也行的。贾斯汀渴望见到怡雪的想法像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牵引着他一步一步朝别墅走去。 走着走着,宁霜那张冷酷的脸浮现在贾斯汀的脑海中,他顿时停下了脚步,犹豫起来。从房子里飘出了优美动听的琴声飘进了他的耳朵刺激着他的神经。贾斯汀忘乎所以,着魔一般不由自主的向房子走去,越走脚步越坚定。贾斯汀的目光突然变得阴诡,何宁霜,这是我对你的无情的无情惩罚! 贾斯汀走到房门前,抬手想按门铃却又放下了。他向左右看了看,发现右边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不高,贾斯汀没费多大力便攀了上去,跳进屋内。他追寻着琴声,穿过客厅来到偏厅,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弹钢琴的怡雪。贾斯汀的心几乎停止跳动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怡雪听到一个陌生的脚步声向她靠近,她扭头,眼前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你是谁?怡雪惊慌的问道。 我……我是,是你姐姐的朋,朋友。贾斯汀似乎比怡雪还要慌张,我……我刚才敲了门的……我来过你们家的。 你是来找我姐姐的吗?她不在家,上班去了。 我,我知道。 那你……怡雪闻到一股酒精味,她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事?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你。贾斯汀见怡雪像头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看我? 你一个人在家一定很寂寞吧?我可以陪你聊聊天。贾斯汀边说边向前走。 不用,我不需要。你,你不要过来。怡雪向后倒退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我先问一问我姐姐…… 贾斯汀赶忙冲上前,夺过话筒把电话机扔得远远的。他抓住怡雪,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怡雪尖叫着拼命挣扎,贾斯汀把怡雪按在墙上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别叫!别叫……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贾斯汀的另一只手在怡雪的腰间来回抚摸,他无法控制猛然窜升的欲火,贴近怡雪说,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怡雪慌乱的摇头,用力推开贾斯汀向客厅跑去。贾斯汀几步追上怡雪,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我想要的女人没有我得不到的!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二姐,开门!我的数学课本忘带了!格林在门外喊道,快点!要迟到啦! 格林!救我啊!怡雪用尽力气喊,格林!格林! 格林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什么,使劲撞门。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撞不开。格林急得大叫,二姐!二姐你怎么了?!格林注意到那扇敞开的窗户,便飞速跑过去,一下跃上窗台跳进屋内,见怡雪被贾斯汀欺负,格林惊怒万分,揪起贾斯汀就狠命的打。贾斯汀仓促还手。翻涌的酒气麻痹了他的大脑,助长了他的邪恶力量。他比格林高壮的多,而格林只是个十五岁的中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拳头把格林打倒。 小兔崽子,还没发育完全就敢跟我打架?找死啊!贾斯汀抬脚去踢格林。这一脚却踢在了怡雪身上。怡雪抱住格林,不让他和贾斯汀再打,再打只会吃更多的亏。 贾斯汀见怡雪不顾一切的护着格林,欲火陡然间转变成了怒火。他抓起怡雪的衣领扇了她一耳光,恶狠狠的说,你姐姐是个荡妇!是个浪货!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格林哇哇叫着站起来,拎起一把椅子朝贾斯汀砸去,贾斯汀见状夺门而逃。 怡雪坐在地上,难过得哭了起来。 姐,是不是很痛啊?格林轻轻摸着怡雪脸上的红指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xxxxxxxxxxxxxxxx 一连几天,阴云密布。 贾斯汀东躲西藏。 宁霜去醉梦克拉拉邦,老板马克为了开脱罪责,把关于贾斯汀的一切都告诉了宁霜。 安赛蜜,是一家地下夜总会在这里当领舞。贾斯汀躲在这里已经几天没有抛头露面了。你打算躲在地下一辈子啊跳玩舞坐回到贾斯汀身边,拿走他手中的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先躲一躲再说。贾斯汀不耐烦的回答。 被何宁霜找到这里怎么办?你呆在这我老板很不乐意,你想让我失去工作上大街卖肉啊嘟囔着发牢骚。 你烦不烦?何宁霜不会找来的。安赛蜜只有马克知道,凭我跟他的交情他不会出卖我的,放心好了!贾斯汀仰头灌了几大口啤酒。 手机震动,贾斯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马克。 喂,老板,有什么事吗? 贾斯汀,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小心点。马克说完便挂了线。 什么?!贾斯汀脸色大变,他嚯的一下站起来!借我点钱,我得马上离开这! 借多少撅着嘴不太情愿。 现在身上有多少,全借我!快快! 拿出钱包取出钞票正要点数,贾斯汀急不可待的夺过钱说,靠!别数了!到时候加倍还给你就是了!我走了,有什么是给我打电话。 贾斯汀把钱揣进兜里,拿起外套向外走去。当他走上楼梯时,他呆住了。宁霜站在出口处,表情冷若冰凌。 何小姐,那天的事完全是误会。贾斯汀见只有宁霜一个人便稳住了神色,向上走了几级台阶,我喝多了,头脑发昏,去你家找你,你不在,我……贾斯汀张着嘴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你宁霜的身后多出了好几个身影,几乎把光线挡严实了。贾斯汀向后退了一阶,掉头就跑。 阿黑,抓住他。 是。阿黑带着他的兄弟跑下楼梯,抓住贾斯汀,把他反绑着拖了出来,扔进一辆大卡车后边的集装箱里。几个壮汉上去拳打脚踢棍揍把他一顿痛打。贾斯汀哭天喊娘,跪地求饶。宁霜在暗处看着他,半点不为之动容,心硬如铁。 贾斯汀满脸是血,面目全非,躺在箱板上,痛得浑身痉挛。 宁霜走上前去,用鞋尖抬起贾斯汀的头,说,这就是欺负我妹妹和弟弟的下场,我不想再看到你,要么离开,要么去死,你好自为之。宁霜穿的鞋是在醉梦克拉拉邦初次见到贾斯汀时穿的那双镶有水晶钻的黑色欧版高跟鞋。 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 第9章 浮萍 逸闲咖啡屋 宁霜,你看起来很憔悴。张永旭关切地说。 是吗?宁霜托着脸,一副懒散无力的样子,家里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过去了。 怡雪和格林还好吧? 还好,怡雪没什么事,格林的头上缝了两针。 宁霜,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随便,你说。 我觉得你……像怡雪和格林的妈妈一样。 什么意思? 你才二十四岁,不需要活得这么累。你不需要在大好的青春年华里这样折磨自己。你现在就像一只蚕,作茧自缚,但只要你下决心破茧而出就能变成butterfly,翩翩起舞,understand?张永旭盯着宁霜观察她的反应。 no,i canˊt。宁霜面无表情的说,照顾好怡雪和格林是我的责任。 格林不会拖累你,但是怡雪呢?你要一直照顾她吗?将来你结婚了也要带着怡雪一起吗? 带着又怎么样?没问题的。 宁霜,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照顾怡雪的责任应该由她的另一半来承担而不是你。你有你的生活,怡雪也应该有怡雪的生活。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过。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怡雪在自我封闭,除了格林之外她不愿意和任何男人接触,我总不能强迫她吧? 我认为怡雪是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应该让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多结交朋友,慢慢打开她的心扉,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回去考虑考虑。宁霜喝了口咖啡,黑色的,味道很苦。 张永旭拉起宁霜的手说,我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你好,看到你憔悴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我知道。宁霜微微一笑。 xxxxxxxxxxxx 为了扫清家中阴郁的气氛,宁霜决定在家中举办一场派对,邀请了一些朋友、同事还有街坊邻居以及格林的同学来参加,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玩得很高兴。 怡雪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许多男士主动上前和她搭话,而她只是安静的站在他们之间,出于礼貌才开口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默然微笑。宁霜看得出怡雪笑得很勉强,她又何尝不是呢?“派对女王”现在被晾在一边喝闷酒,宁霜不喜欢被人冷落,但她始料不及。怡雪比宁霜更有吸引力,难怪贾斯汀仅仅见了怡雪一面就会对她念念不忘,甚至意图不轨。这些和怡雪搭话的男人在想什么呢?他们接近怡雪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怡雪很受欢迎哦。张永旭在宁霜身旁坐下说道。 那当然,她是我妹妹。 张永旭笑了笑,问,怡雪的另一半会不会就在其中呢? 不会。宁霜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没有感觉到。 派对散场,空遗落寞。 xxxxxxxxxxxx 秋风走过,叶子的心碎了。 宁霜开始和一个叫亚伦的丹麦韩国混血美男交往。亚伦大宁霜两岁,模特出身,现在成为时装界异军突起的一位设计师新秀,业内人士对他的评价很高,普遍看好他的发展。 宁霜喜欢亚伦优雅的气度和横溢的才华,亚伦喜欢宁霜时而冷傲时而散漫时而严谨的多变个性,因为这符合他的设计风格。许多模特刻意培养这种个性,但表现出来都有些做作,而宁霜似乎对此得天独厚。 宁霜和亚伦之间,缘于吸引,关乎性,止于爱。亚伦理解这种关系,但宁霜从未想过。 寒号鸟是怎么死的?得过且过。 每当宁霜和亚伦一并亮相舞会派对时,无疑会喧宾夺主,引起骚动。人们都夸他们是金童玉女,男女皆才貌双全,将来终会和谐美满,终成正果。亚伦付之一笑,宁霜心满意足。 亚伦经常光顾一家名为“驿路梨花开”的酒吧,他说,那里有个调酒师手艺一流很受人欢迎,而且酒吧老板是个顾家小的好男人。 我对开酒吧的和在酒吧工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宁霜冷淡的说道。“贾斯汀事件”后,她很少再去酒吧。 酒吧跟酒吧不一样,人跟人也不一样,关键是你有没有去对地方,有没有遇对人。亚伦拍了拍宁霜的背,说,去看看吧,也许会有惊喜出现。 那你陪我去。宁霜搂住亚伦的脖子撒娇似的说。 好。亚伦笑着吻了一下宁霜的额头,晚上八点,我们在那里见面。 晚上七点半,宁霜开车提前来到“驿路梨花开”。它位于一个不怎么繁华的街区,店面也不怎么大,和醉梦克拉拉邦一比相差很远。它的标牌用一排木头做成,上一半漆成天蓝色,下一半漆成土黄色,“驿路梨花开”五个字还有几朵梨花是用白色的灯管拼成,给人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简约质朴。 宁霜的座驾是bmw,要是开到醉梦克拉拉邦门前,门口的服务生早就争先恐后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打开车门热情迎接,但是驿路梨花开门口的两个服务生却昂首挺胸,站得像枪杆一样直。宁霜觉得很好笑,她走到门口,左边的服务生把玻璃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右边的服务生说,欢迎光临。宁霜面带笑容走了进去。里面很热闹,大家好像彼此都认识似的无拘无束的说说笑笑,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令宁霜诧异的是这里有许多外国人,看长相和服饰可以分辨出有欧美的、非洲的、阿拉伯的。当然,中国人还是占大多数,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有东北的、河南的、四川的、广东的,其他的方言宁霜不熟悉就听不出了。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么小的酒吧竟然包容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宁霜找了个靠吧台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咖啡。 一个客人跳上舞台拿起麦克风说,hello everyone。我是来自新疆的小宽,想给大家唱一首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欢迎的和不欢迎的都请鼓掌,谢谢! 台下笑声、掌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小宽带动了大家唱歌的兴致,之后有人唱理查。马克思的《此情可待》,有人唱s。h。e的《热带雨林》,也有人合唱周董和费玉清的《千里之外》。乐队演奏得并不专业,但他们很卖力的配合大家,图个乐呵而已。 宁霜有点明白亚伦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地方了,这里值得让人为之吸引的地方太多了。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别人身上,自己的烦恼就抛在了脑后。 美女,一个人来的吗?一个身穿棉布夹克的男人坐在宁霜对面,笑意盎然。 不是,在等朋友。宁霜淡然的回答。 你是第一次来。棉布夹克托着下巴色迷迷的望着宁霜。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这酒吧的老板。棉布夹克爽朗的笑道,他从花瓶里摘下一朵白雏菊闻了闻,小小见面礼送给你,希望你今晚心情愉快。 谢谢,宁霜接过小花,看着棉布夹克起身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会心一笑。 附近吧台的声音吸引了宁霜的注意。 一位年轻的调酒师面前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年龄稍长的金发男人说法语,穿皮衣的棕发男人说英语,卷发女人说日语。调酒师分别用三种语言和他们谈话,轻松自如。三个人端着调好的酒先后回到了座位上。宁霜来到吧台前用西班牙语说,傻冒,给我调杯酒。 调酒师趴在吧台上盯着宁霜用汉语问,为什么叫我傻冒? 试探一下你是否听得懂?你会说几种外语? 四种。 看来是我失策,我应该跟你说阿拉伯语。宁霜妩媚的笑了笑,你这么有实力为什么呆在这里做调酒师? 我乐意。调酒师取出一只空杯,小姐要喝什么酒? 宁霜想了一下说,苦酒。 调酒师倒了半杯水推给宁霜,说,苦酒是自酿的。 宁霜端起杯子放在眼前,透过水和玻璃端详这位有着小麦色皮肤的调酒师,问,你会酿吗? 每个人都会,只是境界不同。 是吗?宁霜吸了一口气,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我不用香水。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混合酒味。调酒师仔细看了一眼宁霜,你看起来有一点面熟。 怎么会呢?我是第一次来驿路梨花开,朋友介绍的。 你的朋友是哪位? 是我!亚伦突然出现,他搂着宁霜的肩膀笑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宁霜端起杯子说,这是你说的这位手艺一流的调酒师为我调的酒,要不要尝一尝? 亚伦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陶醉似的说,这是调酒的最高境界。 行了亚伦,别逗了。调酒师笑着收回杯子。 你们认识?宁霜问。 当然,让我来介绍。腾威,我的酒友。宁霜,my lover。 腾威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宁霜伸过来的手,说幸会。 老板棉布夹克凑上前来,抓过宁霜的手吻了一下,嬉皮笑脸的说,这样才对嘛!真没情趣!亚伦不会介意的噢? 枫歌,有了老婆孩子你还是色性不改啊,亚伦调侃。 四人皆笑。 枫哥抬起手腕指着手表说,北京时间八点半,我九点钟之前回不到家就得自动跪搓衣板想老婆九千岁请罪。 快回去吧,尿布专家。腾威用嘲弄的口吻说道。 准时闭店,别熬太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知道啦,路上开车小心点。 那好,我走了。亚伦还有美女你们慢慢聊。枫哥说完转身要走。 哎,枫哥!忘了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亚伦喊住枫哥。 枫哥回身,叫——他突然指着腾威说,叫腾威。 滚你的吧!腾威把抹布向他扔去。 枫哥接住抹布放在服务生的托盘里,笑哈哈的回家了。 枫哥真好。宁霜发自真心的说道。她对枫哥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当你不了解一个人时不要轻易下结论。比如枫哥,一个看起来色迷迷的老不正经的人也会有一颗金铸的心。 表色心不色,伪色也。 他儿子叫小宝,白白胖胖的像棉花糖。腾威说道。 枫哥的老婆是不是很凶呀?宁霜问。 凶倒说不上。嫂子只是个性很鲜明。亚伦笑道。 当警察的?宁霜猜测。 不是,她是当医生的。 下礼拜三小宝满月,枫哥决定在这摆满月酒。嫂子会到场的,你们也来吧。腾威说。 好啊。宁霜满口答应。 她有时就爱凑热闹。亚伦小声对腾威说。 你说什么呢?宁霜偏着头问。 没说什么啊。亚伦调皮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宁霜看腾威,腾威微笑着把头低下,拿起抹布擦托盘。 xxxxxxxxxxxxxxxxx8 下午,阳光暗淡,有风三四级。 刘婶挂上电话,来到客厅。怡雪盘腿坐在沙发上,手在一本厚厚的书上摸索,那是一本《傲慢与偏见》的盲文版。 怡雪,宁霜来电话了,说晚上要带男朋友回家吃饭,让我们准备一下。刘婶说。 姐姐的男朋友要来?怡雪把书签夹在书页中合上书,问,哪一个? 新认识的那个时装设计师,前不久我碰巧撞见过一次,是混血儿,长得又高要帅,和宁霜蛮登对的。我看他们真的挺合适的。刘婶说道。 好耶,那我们赶快去准备吧!怡雪高兴地拍着手说。 格林放学回到家听说大姐的男朋友要来家吃晚饭,便跑到楼上房间脱掉校服,把最炫最酷最喜欢的衣服换上,往头发上喷了半瓶发胶,往脸上抹美白保湿霜还把唯一的一颗青春痘挤了,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走下楼来。 格林,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你相亲。刘婶捂住嘴笑道。 不能输给大姐的男朋友。格林永远是中华第一帅哥。格林做了个夸张的姿势,是吧,二姐? 是,中华第一帅哥!怡雪笑着把一颗小西红柿塞进格林的嘴里。 晚上七点,亚伦送宁霜回家,他给怡雪、格林还有刘婶一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妹妹和弟弟不会排斥我吧?亚伦有点紧张。 怡雪不会,格林就说不准了。因为他经常自诩为中华第一帅哥。 亚伦笑了,我会尽量表现得谦虚一点。 不用,你告诉他你没有中国血统就ok了。 怡雪和你长得像吗? 一母所生,当然会有一点像。不过,她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什么意思?亚伦不解。 没有给你提起过吗?怡雪自出生视力就有问题,眼前永远是模糊的影像连辨析色彩都有困难,仅存的一点视力也要靠每天滴眼药水来维持。 医生怎么说? 没有希望了。宁霜叹了口气。 xx 门铃响起,格林腾地一下站起来丢掉电视遥控器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脸疲惫的宁霜和笑容可掬的亚伦。 格林见到比自己高一头的亚伦,顿时泄了底气。 嗨,格林!亚伦主动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是格林? 中华第一帅哥嘛!亚伦笑道。 格林喜上眉梢,心下直乐,请进! 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宁霜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数学学到哪了? 概率。 上个月不就已经学到概率了吗?还没学完? 老师讲课慢呗。 是你这个月没听课吧?明天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逃课,哼哼,艾格林你死定了。宁霜点了一下格林的头。 亚伦安慰似的拍拍格林的肩膀,格林装作很冤屈的样子,其实心里根本无所谓。明天对宁霜来说是一两个月以后的明天,到那时就已经放寒假了。嘿嘿,格林窃笑。 回来的正好,饭菜也准备地差不多了。刘婶在餐桌前边忙活边说。 怡雪呢?宁霜问。 在厨房帮忙做沙拉呢。刘婶转身朝厨房喊了一声,怡雪! 好了好了!怡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心想他应该就是姐姐的男朋友吧,便对他友好的一笑。 亚伦见到怡雪表情变得木然。这个脂粉不施、清纯脱俗的女孩就是怡雪吗? 姐姐,他就是吗?怡雪凑近宁霜问。 是。 好高哦!怡雪笑着说。 他以前是模特。宁霜从怡雪手中接过果盘放在餐桌上,然后对亚伦说,这是我妹妹怡雪。 你好。亚伦迅速的打量了几眼怡雪。她的个子和宁霜差不多,但身材比宁霜还要瘦削些;皮肤细嫩,吹弹可破;眉毛细黑,眼睛大大的很好看;鼻梁和宁霜的一样秀挺,嘴巴没有宁霜的丰满,十分薄巧;有着和宁霜一样微翘的下巴,笑起来脸侧会出现两个甜美的小酒窝。亚伦的心跳莫名其妙的乱了频率。 你好,怡雪努力把目光集中在一起,想稍稍看清一点亚伦的模样。亚伦却不敢接触怡雪清澈如水的目光,他担心自己会陷进去。所以他赶忙把目光移开,对宁霜说,长得和你挺像的。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格林趴在怡雪的肩头问亚伦。 他叫亚伦。宁霜替亚伦回答。 吃饭的时候,亚伦为了避免失态的尴尬,边吃边不停地和刘婶聊天。一直聊到刘婶河北老家九十岁高龄还在养猪的姨姥太。刘婶颇喜欢亚伦,说话的兴致很高。宁霜好笑的看着他们,偶尔插句话。 格林像平素一样往怡雪的盘子里夹菜,开始时还老老实实的,吃到一半,他的鬼点子冒了出来。他夹了一只红辣椒放在怡雪的盘子里,说,二姐,吃腊肠。 怡雪用筷子夹起“腊肠”,正要往嘴里送又放下了,拍了一下格林的头,小坏蛋,又骗我是吧? 你怎么看出来了?格林没想到诡计会被轻易的识穿了。 你见过上面瘦下面胖的腊肠吗?这明明是根辣椒!怡雪才不笨呢。 宁霜、亚伦和刘婶都笑了起来。亚伦不知道为什么也有想为怡雪夹菜的冲动,但是他把菜夹起来,想到了宁霜,于是把菜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饭后,天色已晚。宁霜留亚伦在家过夜,亚伦推托有事离开了。他是心里有事,他怕自己会对怡雪有太深刻的印象,他怕宁霜看出什么破绽。 车开到海边停下,亚伦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星空,听着呼啸的海风,正常的心跳频率仍未恢复。怎么会这样呢?亚伦捶了捶额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了。眼前浮现出晚餐时怡雪识破格林那可爱的一幕。 小坏蛋,又骗我是吧?你见过上面瘦下面胖的腊肠吗?这明明是跟辣椒! 亚伦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在宁霜面前,他连给怡雪夹菜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不是他不敢而是他心虚。如果他心无旁骛,对怡雪没有特别的感觉,他不会心虚,夹个菜而已。 海风似乎四面而起,没有方向的吹着。 xxxxxxxxxxxxx 又是晚上,驿路梨花开。 亚伦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怎么了兄弟?这么消沉,不像你呀。腾威拿走亚伦的杯子问道。 乱了……亚伦勉强笑道。 什么乱了? 亚伦指指自己的胸膛说,心乱如麻。 少见啊!究竟是什么能让我们的天才大设计师心乱如麻?腾威好奇的问。在他眼中,亚伦一向是开朗从容的。 亚伦摇摇头,语不搭调的说,卓尔不群,我见犹怜,一个女孩子像她那样会是一种罪过,可怕的罪过,让人心寒…… 说什么呢?喝多了吧?腾威晃了晃亚伦。 我该怎么办才好?亚伦握住腾威的手,表情很痛苦,我发觉自己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心里就……就七上八下…… 你爱上她了?腾威听出些眉目。 我不能爱她!这样的感情纠葛只会互相伤害,还会波及到其他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想得太多了。 不,你不懂。亚伦沉重的低下了头。 xxxxxxxxxxx宁霜给亚伦打电话,亚伦的手机总关着。 宁霜去亚伦的工作室找他,亚伦的面前是一张空白的画板,上面的日期是两天前。两天了没有动一笔一画?!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才思敏捷的亚伦身上!宁霜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亲爱的?宁霜从后面搂住亚伦关切的问。 我原以为对于自己喜欢的设计风格会执着下去,我错了。脑海中以前的理念突然间消失了,新的理念又模糊不清,看不到起点更看不到终点,像失忆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亚伦沉默了一会说,后天,枫哥要在酒吧为小宝摆满月酒,你……带上怡雪还有格林、刘婶一起来吧。 格林上学恐怕不能来,刘婶参加的小区文艺社那晚有活动,只有怡雪能一起来。 亚伦缓了口气,说,也好。跟刘婶聊天是件很开心的事,看来只有等到下一次了。 你住到我家里,不就能天天和刘婶聊天了吗? 亚伦转身扶住宁霜的肩膀笑着说,那我成那个什么了?哦,想起来了,是“倒插门”。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倒插门,蛮形象的。宁霜忍俊不禁。 xxxxxxxxxxx 星期三晚上,驿路梨花开空前的热闹,老朋友新朋友都来贺喜。 亚伦作为老朋友先到,充当大家的义务服务生,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宁霜带着怡雪姗姗来迟,在众人的起哄下,宁霜自罚三杯。举起第三杯的时候亚伦夺过酒杯笑着说,我替了,我替了,说罢一饮而尽。 腾威和枫哥一起去地下储酒室太提酒,回来时看到宁霜身边的怡雪,两个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枫哥先反应过来,拍着腾威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么有戏! 是她,怎么会这么巧呢?她怎么会和宁霜亚伦在一起?腾威满腹疑问。 过去问问不就知道啦!枫哥推着腾威向前走。 哈喽,靓女,还记得我们吗?枫哥问怡雪。 怡雪寻声看去,摇摇头说不记得。 枫哥你少来这一套了,我妹妹什么时候见过你们?宁霜笑着说。 你妹妹?枫哥很惊讶,不是,我们真的见过她,在菜市场,她和一个凶巴巴的大婶在一起,那大婶还冲我们吼来着,看什么看?!乡巴佬,没见过俊俏小姑娘呀!枫哥学着刘婶的口气,说得有模有样。 噢,我想起来那次了。怡雪说,我不知道是你们两个。 怡雪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亚伦解释道。 离这么近也看不清吗?枫哥把手放在怡雪眼前晃了晃。 看不清,只有一团像芭蕉扇似的影像。怡雪回答。 枫哥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怡雪沉默不语的腾威,腾威移开目光看着玻璃门说,嫂子带小宝来了。 大家呼啦啦围上前去,只有怡雪和腾威站在原地不动。腾威张口本想和怡雪说什么,亚伦回来把怡雪拉走了。 枫嫂抱着小宝被围在中间,乐得合不拢嘴,刚生过孩子,身材显得有些臃肿。在宁霜看来,她其实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但她很幸福,很快乐。 枫哥枫嫂的爱情故事:枫哥以前爱飚车。有一次出了事摔断了左腿,被送进了枫嫂在职的医院就诊。主治医师告诉枫哥他的左腿可能会废掉,让他做好下半辈子当瘸子的心理准备。枫哥那个伤心绝望啊,整天以泪洗面,后悔莫及。不久,那个主治医师出国学习了,枫嫂顶替他成为枫哥的主治医师。枫嫂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治好了枫哥的腿,枫哥发誓非枫嫂不娶,这辈子愿为枫嫂做牛做马,于是就展开了求婚攻势。枫嫂本来是看不上枫哥的,还时常嘲笑他、打击他,但枫哥脸皮超厚,意志顽强,最后如愿娶到了枫嫂,得意的做梦都会笑。 小宝被大家轮流抱来抱去,所有人都想亲亲这个可爱的婴孩。 小宝在宁霜怀里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宁霜把小宝给亚伦抱,小宝还是哭个不停,小胳膊小腿儿乱打乱踢。 我来抱抱他。怡雪对亚伦说。 小心点。亚伦把哭闹的小宝给怡雪抱,怡雪握住小宝的手柔声说,宝宝乖,别哭了,别哭了,再哭我们就不理你了。 小宝像是听懂了怡雪的话,果然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怡雪。怡雪把他给下一个人抱时,他又哭了起来,一回到怡雪的怀抱里,就马上不哭了。怡雪只好抱着他。 见了漂亮姑娘就耍赖皮,多像当年的枫哥啊!一朋友调侃。 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另一朋友接话茬。 去去去,瞎说!儿子来,爸爸抱。枫哥笑着从怡雪怀里接过小宝,一个月大的小孩懂个屁呀! 晚宴开始了,腾威在吧台调酒,注意力却集中在怡雪身上。奇怪的是亚伦今晚一直坦然自若的陪在她身边,甚至在宁霜面前搂着怡雪开怀大笑,毫无顾忌。这不像是亚伦的作风,他到底怎么了?腾威记起前不久亚伦为一个想爱却不能爱的女孩而苦恼,那女孩卓尔不群、我见犹怜,会是怡雪吗?腾威猜测,看情形是十有八九了。 xxxxxxxxxxxx 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霜降,天台,风很大。 第10章 裂痕 亚伦离开了,宁霜“解放”了。她拼命的工作,疯狂的玩乐,带着一种报复和惩罚的心理,可悲的是受难者是她自己。 在宁霜最脆弱最失意的时候,张永旭及时出现了。 好了,宁霜,别喝了!张永旭夺过宁霜的酒杯。 宁霜笑着倒进张永旭的怀里,还是你对我好,我没看错你,眼镜。 宁霜你喝醉了。 我没醉!宁霜指着自己说,我是千杯不醉。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折磨自己? 不用你管。 什么不用我管?!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这样我有多心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关心你! 关心我?宁霜醉眼朦胧的冷笑道。你关心的是你的公司,你的股票。 张永旭脸色煞白,扶起宁霜说,你真的喝醉了。他掏出几张钞票压在酒杯下,带宁霜离开了这家酒吧。 宁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的床上,张永旭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看报纸。 你醒了。张永旭站起身来到床前。 这是哪儿? 我家。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宁霜坐起来问。 午夜十二点,之前我喂你喝了醒酒茶,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痛。 我帮你揉一揉。张永旭坐在宁霜身后帮她按摩太阳穴。 宁霜侧身面对着张永旭,看着他眼神充满魅惑和迷惘,宁霜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说,今晚我在这过夜行吗?我需要你。 宁霜摘下张永旭的眼镜,他们边接吻边互相脱着对方的衣服…… 激情退却后,张永旭拥着宁霜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做爱是在什么时候? 宁霜沉默不语。他接着说,是在五年前,你十九岁生日那天,你把你的初次给了我,从那以后你就不愿意和我亲近,为什么? 宁霜不回答,她只是抱紧了张永旭。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等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都默默的支持你、关心你。在你快乐的时候,我走开;在你难过的时候,我出现,你了解我的心情吗?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张永旭深情的吻了一下宁霜的额头。 我知道你对我好。宁霜闭上眼睛说。 张永旭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宠惯宁霜,对宁霜很宽容,宽容到不在乎宁霜和他做爱达到高潮时喊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也许,他真的很爱宁霜。 xxxxxxxxxxxx 驿路梨花开 宁霜喝得酩酊大醉,谁也劝不住。服务生不给她酒喝,她就抢别的客人的酒,弄的酒吧一团糟。 你喝够了没有?腾威把一杯冰水泼在宁霜脸上。 宁霜摇头笑道,再来一杯,就够了。 腾威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扶着她向门外走。 我不走,我不走!宁霜拍打着腾威喊,我要在这里等亚伦! 腾威停下脚步,对宁霜说,你醒醒吧,亚伦早就离开了。你们分手了,懂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了?!宁霜抓住腾威的衣襟,告诉我,他爱上哪个女人了?我要把他夺回来! 腾威没有想到宁霜会对亚伦这么痴情,他不禁怜悯起宁霜来。 别闹了,没用的。你这样亚伦他也不会回来的。 你骗我!我不信……宁霜靠在腾威的肩上哭泣。 好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腾威把宁霜拖出酒吧,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张永旭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宁霜,怎么又喝醉了?张永旭拍拍宁霜的脸。 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腾威警惕的问。 他!宁霜突然搂住张永旭笑道,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我是她的朋友,在国外就认识。张永旭说。 宁霜,你认识他吗?你看清楚点。腾威说。 没错的!傻小子!宁霜推了一下腾威,没错,我还和他上过床呢! 宁霜!你喝醉了!张永旭既尴尬又无奈,别说了,我送你回家。 不嘛,不回家!我要去你家!宁霜拽着张永旭的领带撒娇。 好好,去我家。张永旭把宁霜扶进车内,回身对腾威说,谢谢。 腾威看着车子驶远了。 夜幕下虽有万家灯火,夜空中却看不到星星。 xxxxxxxxxxx 张永旭的怀抱成了宁霜的避风港湾。他像大哥哥一样的照顾着宁霜这个任性娇气的小妹妹。她想吃饭的时候,他就为她下厨;她想洗澡的时候,他就为她放水;她想做爱的时候,他就“英勇献身”。宁霜这才发现,张永旭是一个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张永旭也发现,宁霜和他做爱的时候不再喊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了。 张永旭剥了一个桔子给宁霜。 你这几天没回家住,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给家打过电话了。 格林,学习还行吧? 马马虎虎。宁霜笑了笑。 怡雪……还没有男朋友吗? 她现在不想谈恋爱。宁霜边吃边说。 怎么会不想谈呢?她是害羞不好意思开口,这样会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那要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 张永旭的办法就是给怡雪安排相亲。宁霜从怡雪的终身大事着想同意了。 时间:晚上;地点:驿路梨花开;人物:怡雪+有钱有势的豪门子弟或年轻有为的新晋企业家或海归硕博等。怡雪和这些人约会,虽然很不情愿,但好意难却,她只得听从安排,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驿路梨花开。 今晚和怡雪约会的是一个亿万富翁的儿子。他一见到怡雪就完全的彻底的被怡雪的美貌与气质征服了。他一直在夸夸其谈炫耀自己讨好怡雪。 怡雪告诉富翁之子,她的眼睛有问题,看不清东西。他马上拉住怡雪的手含情脉脉的说没关系,他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 怡雪把手抽回,淡淡一笑。 这一切都被腾威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当富翁之子拉怡雪的手时,他恨不得冲上前一脚把富翁之子踢到外星球去。 我小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忍者神龟》。枫哥倚着吧台笑着对 腾威说。 什么?腾威的目光没有收回。 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占了便宜你却还站在这里,你他妈的还真能忍啊。你要是再忍下去就是乌龟王八蛋。我要是你,早上前把那个兔崽子撕了。枫哥说话的时候平心静气,却面带狰狞的笑容。 你以为我不想啊? 弱!光想有个屁用!你也看到了,这些和怡雪相亲的兔崽子哪个比得上你?你比他们高比他们帅比他们还要有钱有势,你在犹豫什么呢?晚了,怡雪——美丽温柔,天使般容貌魔鬼般身材的怡雪就要成为他人的口中之物。到那时,哥们你就去敲木鱼吧!枫哥咧着嘴拍了拍腾威。 这时,怡雪站起身说要去洗手间,腾威赶忙追上前。怡雪来到通往洗手间的走廊里,背靠着墙,头沉沉的低下。 既然不想相亲,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腾威站在她面前问。 怡雪没有说话,转身要走,腾威把手按在墙上挡住去路。 以后不要再在这里和别人相亲了。 那我去其他的地方。怡雪看着腾威说。 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以。除非……除非你和我。腾威搂住怡雪。 怡雪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想挣脱,腾威就是不松手,直到她没力气挣扎了才松开她。 答应我。 讨厌。怡雪红着脸推开他走回了前厅。 怎么去了这么久?富翁之子盯着怡雪问,你的神色看起来很慌张,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怡雪努力掩饰,洗手间的灯突然坏了,什么也看不到,我……我怕黑。 有没有吓到?真是的,这是什么破烂酒吧!下回我带你去一个豪华舒适的酒吧,我的一个意大利朋友开的,标准的欧陆风情。 怡雪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小口。 格林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拉起怡雪就往外走。 格林!你怎么来了?!怡雪相亲的事一直瞒着格林。 跟我回家! 哎,他是谁呀?富翁之子惊讶的问。 他是我弟弟。 以后离我二姐远点儿,别抱什么幻想,没有下一次,记住了!格林的口气很蛮横,说罢,他拉着怡雪走出了驿路梨花开。 英雄出少年呐!枫哥感慨,他瞟了一眼腾威戏谑道,不像某些人,忍者神龟,龟,龟,龟……他笑着来到富翁之子跟前问,先生买单吗? 多少钱?富翁之子回过神来问。 二百五,谢谢。 xxxxxxxxxxxxxxx 回到家,格林对宁霜大发脾气。 你为什么要给二姐安排相亲?格林质问宁霜,要不是刘婶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怡雪长大了,她要交朋友。 你就这么急着想把二姐打发走啊? 什么?我……我是怕怡雪将来会孤单寂寞,我这么做也是为她着想。 你是为你自己着想吧? 格林,你胡说什么!怡雪赶忙打断格林的话,不关大姐的事,相亲是我自愿去的。 既然是自愿,为什么这些天你都闷闷不乐的?我还以为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格林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有啦,我好好的。怡雪劝慰格林。 格林像小时候那样偎在怡雪怀中,哭着说,二姐,我长大了会照顾着你的,我不会让你孤单寂寞。你不要再去相亲……你想去也要带上我…… 好,我答应你。别哭了。怡雪摸着格林的头发,十五岁的格林此时像五岁的小男孩一样,他是那么爱自己的姐姐,唯恐姐姐在外面被人欺负,而他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姐姐,所以他很伤心。 宁霜板着脸走开,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格林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同样是他的姐姐,格林生怕怡雪受一点委屈而不管他的出言不逊对宁霜的伤害有多大。为什么会这样呢?宁霜想到了一个理由:他们三个同母异父。怡雪和格林有着同样的父亲,他们的父亲把妈妈从她的父亲身边夺走,从此宁霜要和他们俩分享母爱。他们的父亲在外面包养妓女害死了妈妈,从此宁霜永失母爱。宁霜恨他们的父亲,却从未把恨扩延到他们身上。 十一年前的那个深夜,宁霜看到了所有,所有化为阴影覆盖了她的心灵,她不知道时隔多年自己有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xxxxxxxxxxxxx 宁霜去张永旭那里寻求安慰。 宁霜,你为他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你不觉得辛苦吗?你总是为他们着想,他们为你着想过吗? 不知道,我很累。宁霜安静的躺在她的避风港湾里。 张永旭爱怜的抚摸着宁霜的脸,我爱你,不管怎样我都会爱你,等你,我想给你一个温暖安定的家。 你不是要带我周游世界的吗?宁霜笑着问。 有你在身边,四海为家。 宁霜觉得张永旭的嘴就像蜜罐,她喜欢听他说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发自肺腑。 xxxxxxxxxxxxx 很快立冬了,这是网络上流行一首歌,叫《秋天不回来》。 金色的丛林不再说话了, 听不见白桦欢快的语言。 鹤群满怀忧伤的飞去了, 对谁也不会再依依眷恋。 ——叶赛宁 立冬的这一天,是宁霜二十四岁生日。生日派对是在家中举办的。宾客多是宁霜的朋友。 宁霜给怡雪买了一套晚礼服,让她在派对上穿。怡雪在宁霜房间里试衣服,发现这套晚礼服是露背装。怡雪很难为情,躲在房间里迟迟不肯出来。 宾客差不多到齐了,怡雪还没有出来,宁霜离开客厅去叫怡雪。 怡雪找了一条披肩正好可以把露出来的背部遮住,正要走出房间,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怡雪慌忙跑去接电话不小心按了免提。 喂。是一个熟悉的男音。 喂,你好,是找我姐姐的吗? 你是怡雪?!电话那头很惊讶。 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亚伦! 噢!是你呀!好久不见了,听姐姐说你回丹麦了。 是啊,亚伦笑着停顿了一下问,怡雪你还好吗? 还好啦,你呢? 我也还好啦!亚伦笑着说,今天哥本哈根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一定很漂亮吧? 当然了,和你一样漂亮。 怡雪笑了起来,对了,你打电话来是要祝姐姐生日快乐吧,我帮你去喊姐姐来。 呃,不用了。我晚些时候再打给她。她的手机没有开。 姐姐的手机号码换了。 她交了新男朋友是吗?嗯……不知道。怡雪小声说。 亚伦笑了笑说,怡雪,天气越来越寒冷了,注意防寒保暖,好好照顾自己哦。 谢谢你!你什么时候回中国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吧! 说话要算数呀!刘婶甭提多想你了!怡雪笑道。 是吗?亚伦很开心,你看我魅力有多大!代我向刘婶还有中华第一帅哥问好。 好的!你在那边多保重,我得出去了,姐姐应该等急了。 玩得开心点,拜拜! 亚伦挂上电话,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雪下得纷纷扬扬,什么时候才会春暖花开? 宁霜听到了怡雪和亚伦的对话,在怡雪走出来前,她隐藏在了大陶瓷花瓶后。宁霜回忆她和亚伦从相识到分手的过程,似乎明白了什么。 亚伦从不随随便便和女人亲近,他却突然说爱上了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他提出和宁霜分手;因为这个女人,他放弃了刚起步的事业,甚至改变设计风格,甚至走得远远的。他说他不想伤害宁霜,难道他爱上的那个女人是……宁霜靠着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宁霜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笑吟吟的回到派对上,和朋友喝酒跳舞,应付自如。男人们的目光还是集中在怡雪身上,他们频频向怡雪敬酒,邀请怡雪跳舞,宁霜没有像以前那样去帮怡雪解围。今晚,她视而不见。从始至终,陪在她身边,专注她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张永旭。他送给宁霜的礼物是一枝纯金打造的玫瑰。 宁霜手持金玫瑰许下了她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永远不要春暖花开。 此后,怡雪明显的感受到了宁霜对她的冷漠。怡雪很迷茫。 姐姐,吃饭了。怡雪坐在餐桌前看到宁霜匆匆走出房间。 不吃了,公司有事。宁霜边说边向外走。 刘婶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看着宁霜出了门。 姐姐好像变了一个人。她不愿和我讲话,不愿和我在一起。怡雪满眼忧伤。 因为她发现你比她更招人喜欢。刘婶不愧为过来人,一语道破。 我会连累姐姐的,怡雪幽幽的说,都是我不好…… 第11章 分散组合 驿路梨花开 宁霜喝得烂醉如泥。 起来!酒吧要关门了,我送你回家。腾威扶起了宁霜。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腾威不理她,推着她向门外走。 不理我?还推我?呵呵,有个性,我喜欢!帅哥,我买你一夜,开个价吧!宁霜赖在腾威怀里笑着大声说。 有钱就了不起啊?腾威没好气的说。 有钱当然了不起!有钱可以……可以买袜子,买三百六十五双,一天一双,穿过的就扔掉,还不用麻烦洗,哈哈…… 你无聊不无聊?像你这种人就是欠穷! 你真了解我!宁霜醉意浓浓的笑着说,我给你加钱! 够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哦,是你呀!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真巧!宁霜拍了一下腾威,身体向前倒,腾威无奈的扶住她。 听了一会儿,宁霜突然说,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知道亚伦爱上谁了。 腾威心中一紧,忙说,你别瞎猜,万一不是呢? 不,一定是。 好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腾威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腾威把宁霜送回家,把她扶到沙发上躺着,宁霜突然搂住腾威亲吻他。 这时,怡雪从楼上走了下来,腾威用力推开宁霜。 姐姐,你回来了?怡雪摸索着上前拉住宁霜的胳膊。 我去睡了。宁霜甩掉怡雪的手,摇晃着回了房间。 怡雪站在那里,泪水充盈了眼眶。 这一幕证实了腾威的担忧,他走上前拥抱怡雪,怡雪流着泪说,你带我走好吗? 腾威犹豫了一下,说,好,我带你走。 xxxxxxxxxxxx 第二天,楼上 怡雪,你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刘婶着急的问。 我已经想了很久,怡雪边收拾东西边说,只有这样了。 楼下 真没有想到,宁霜冷笑着说,是怡雪求你把她带走的? 她用不着求我,我也会把她带走。因为我喜欢她,不想看到她伤心。 你把她带走,什么也得不到的。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这回轮到腾威冷笑了,我得到怡雪的心比什么都重要。真正的感情不是金钱的交易,你在小看我的同时也贬低了你自己。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怡雪的一瓶眼药水就要八百多块,你买得起吗?她不会洗衣做饭,不会刷锅洗碗,你把她带走就意味着你要像保姆一样的照顾她,你做得到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怡雪既然跟了我,她就得换一种生活方式,她会慢慢适应的。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宁霜瞪着腾威说。 怡雪跟我走了,不正合你心意吗?我帮了你的忙,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怡雪拎着行李走下楼来,腾威上前帮她提箱子。 姐姐,我走了。怡雪装作心甘情愿的样子微笑着对宁霜说。 怡雪,你真的决定要跟他走?你不会后悔?宁霜的表情很复杂。 不会,他挺好。 你喜欢他吗? 怡雪看了腾威一眼,点点头说,喜欢。 腾威带着怡雪走出别墅,刘婶跟在后面急得跺脚。他们刚走到院子里,只见格林骑车飞快赶回。他接到刘婶的电话就从学校直奔家而来。格林把单车扔在路旁,跑上前抓住怡雪,满天大汗,气喘吁吁。 二……二姐!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搬出去住。 为什么? 我找到喜欢的人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格林打量了一下腾威,他的眼泪唰的流了出来,那我呢?你不要我了是吗? 不是的,格林。怡雪心疼的去摸格林的脸,摸到一手的泪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你带我一起走! 不行,你还要上学。你需要好的学习环境。 我不上了,我要跟你走。我会照顾你……格林紧紧抱着怡雪哭。 别说傻话,你还小,可是二姐已经长大成人了。我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格林,原谅二姐的自私。你和大姐、刘婶好好过,我会等着你长大……怡雪强忍悲痛推开格林,和腾威一起坐上枫哥的车,车子发动了。 怡雪回过头来,听到格林在后面追。开快点,别让他追上……怡雪话没说完已泪流满面。 腾威把她揽在怀里,怡雪放声痛哭。 xxxxxxxxxxx 腾威住在老城区一幢破旧的公寓楼里,楼房只有五层,腾威住在顶层。 房子是两室一厅,屋里的装饰摆设和普通人家一样略显寒酸。 住在这里,别人很难找到。腾威边收拾房间边说。 怡雪环视四周,寻着光线向前走,推开一道玻璃门来到阳台上,前面好像还有一道玻璃门,怡雪继续向前走,她的手突然被腾威拉住了。 别往前走了!危险!前面那扇玻璃松动了,一推就会掉下去,还没来得及找人修理,没什么事别往这儿来。 腾威把怡雪带进卧室说,这是卧室,以后你就睡在这里。 那你睡在那里? 我也睡在这里呀,腾威一脸坏笑,他用手抬起怡雪的下巴说,你既然跟我在一起了,当然要和我一起睡觉,从今天晚上开始…… 怡雪面颊绯红,她向后退了一步,和腾威保持距离,小声骂到,卑鄙,不要脸。 我可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一男一女同居一室做那个什么很正常的,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腾威慢慢向怡雪靠近。 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怡雪把头转向一旁,不敢看他。 我只当你是认真的。 晚上,腾威洗完澡赤裸着身体从卫生间里出来经过卧室时看到怡雪端坐在床尾,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墙看。 你没穿衣服。怡雪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腾威把手中的大毛巾围在腰上,他还以为怡雪看不见呢。 我猜到的。怡雪垂下目光,我弟弟格林小的时候洗完澡光着屁股在屋子里到处乱跑,我妈妈拿着衣服在后面边追他边喊,格林,快把衣服穿上!姐姐们都看到了,你羞不羞啊……怡雪说着两行泪流了下来。 腾威来到她身旁坐下,你们那时一定很幸福吧? 怡雪点点头,因为有妈妈在…… 腾威擦去怡雪的泪水,心想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 怡雪泪眼朦胧的望着腾威,用恳求的语气说,今晚能不能先不要一起睡? 腾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傻丫头!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趁人之危、强人所难的卑鄙小人。你放心好了,我睡在你隔壁的房间,夜里害怕了,失眠了,就喊我,保证随叫随到。 怡雪将信将疑。腾威拍拍她的背,早点休息吧,晚安。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吓唬怡雪,别忘了把门锁好,我可有梦游的习惯。 怡雪等他走出去,赶忙上前把门锁好,抚着胸口呼出一口长气。 xxxxxxxxxxxx 驿路梨花开 枫哥来到吧台前,腾威正在为客人调制鸡尾酒。 怡雪怎么样? 很好。 我是说你们那个…… 那个? 装什么傻呀?你们没那个?枫哥低声问。 没。腾威一脸正直。 不会吧!二十四五六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枫哥惊讶的低呼。 你不是说我是忍者神龟吗?我能忍,忍到她爱上我为止。 枫哥瞪大眼睛,接着点了一下头,说,也是,强扭的瓜不甜。怡雪是个顶好的姑娘,你可要加倍珍惜她才行。她一个人在家估计会害怕,这交给我了,你早点回去陪她吧。枫哥走到吧台后面把腾威推出来,回去吧!快回去吧! xxxxxxxxx 腾威回到家,刚打开门,怡雪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问,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的。怡雪坐下望着他说。 腾威笑着蹲在怡雪身前,你担心我呀? 我……我习惯了。以前姐姐晚上没回来,我也会这样。 好了,去睡吧。腾威拉起她的手把她送进卧室,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怡雪没有锁门,她开始相信腾威了。滴了眼药水之后,怡雪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腾威来到卫生间,拧开蓬头,用冷水淋浴。 以后,怡雪每晚都会等腾威回来。第二天,腾威为怡雪做早餐,怡雪主动刷盘子洗碗。此外,她还学会了用洗衣机,并照料室内的盆栽。 这晚,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酒吧生意清淡早早闭了店。 怡雪在卧室里,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没有注意到腾威的开门声。她走到衣柜前取出睡衣。她想在腾威回来之前先洗个澡,可是她没有注意到卧室的门敞着而此时腾威正站在门外。 怡雪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开衫、衬、,裙子,身上只穿着内衣,曼妙的曲线毕露,分外惹火。腾威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当怡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已被腾威搂住。 怡雪惊叫着挣脱,慌张摸到衣服遮挡住自己,她缩在墙角恐惧的望着腾威。 我们是不是要一直这样过下去?腾威气急败坏的问,我真心喜欢你,你对我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怡雪低头沉默不言,泪如雨下。 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一个男人看。腾威说完,摔门而出,来到楼下淋雨,直到冰冷刺骨的雨水浇灭了他所有的欲望和怒火。 第12章 情伤 怡雪离开家以后,刘婶推脱想回河北老家去也离开了。宁霜请了一个马来西亚女人当保姆,主要负责给格林做饭、看家和打扫卫生。宁霜很少回家,她不是去和朋友通宵狂欢就是住在张永旭家。张永旭把钥匙给了她,他们的关系升温的很快。宁霜以森瑞国际分公司的名义买进张永旭公司新发行的市值六百万的股票,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巩固。 格林整天想念怡雪,他根本没有心思上学。他跟踪了腾威几次摸清了地点就来找怡雪。 怡雪提着水壶往海棠叶上洒水,门铃响了,怡雪犹豫起来,腾威从不按门铃的,那会是谁呢? 门铃响个不停,怡雪想只要不打开外面的防盗门就可以了,她放下水壶去开门,透过防盗门铁栏杆的间隙,她看到了一团熟悉的模糊的影像。 门外的人流着泪一声不吭。 格林,是你吗?怡雪不敢确定的问。 二姐……格林哭着叫道。 怡雪慌忙打开防盗门,把格林紧紧搂在怀里。 二姐,我好想你。你不在家,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怡雪的心如刀割一般痛,格林,我也想你,想妈妈。 邻居打开门探出头来看,怡雪把格林拉近屋内关上房门。 二姐,他怎么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格林看了屋子后有些恼怒的问怡雪。 这里挺好的,很清静 他有没有欺负你?格林握着怡雪的手,只要怡雪说有,他就立刻把这破屋子砸烂了带她走。 没有。怡雪微笑着说,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如果他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怡雪点点头,她想起什么,问,你今天是不是逃学了? 格林嗯了一声,怡雪责怪道,你怎么能逃学呢?功课本来就不好!大姐知道了会生气的。 她现在只顾着她自己了!她才懒得去管我。 刘婶呢? 刘婶前几天回老家了,她说你走了,家都不像个家了。 那谁给你做饭? 马婶,一个马来西亚的欧巴桑。 她做饭好吃吗? 还行,不过和刘婶一比差远了。她从来不过问我的事,也不向大姐告状。 格林,你要管好自己,好好念书,早晨闹钟一响就起床,别迟到了;上课认真听讲,放学就回家去,别到处跑着玩。听二姐的话,以后不要再逃学了。 二姐,你跟我回家去住吧? 不行的。 那个人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格林,你不懂,不管他重不重要,我都不能回去。怡雪在心中这么说,但她没有告诉格林,她只是点了一下头,说,有。 二姐,你想想我好吗?我离不开你的。 怡雪狠心的摇摇头。 格林没有把怡雪劝回,他满怀悲伤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他觉得怡雪变了,变得和宁霜一样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快乐就抛弃他,格林哭着回家去了。 腾威回到家正要开门,邻居隔着自家的防盗门对腾威说,哎,哥们,多关心关心老婆吧,小心红杏出墙,别介人家给你带了绿帽子你还不知道。邻居说完把门关上了。 腾威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搬来这里住不到两个月,和邻居不怎么熟悉,几乎没串过门说过话,邻居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红杏出墙是说怡雪吗? 腾威满腹疑惑的打开门走进房内,看到怡雪坐在沙发上,脸上还遗有泪痕。 你哭了? 我弟弟来过。怡雪轻声说。 腾威坐在怡雪对面,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怡雪闻到烟味,心中更加难过。腾威以前不吸烟的,吸烟的男人烦心事多,是不是自己让他烦心了? 你想回家了? 想。怡雪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去?腾威见怡雪不说话,继续说道,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有回去,你是为了你姐姐,你那么招人喜欢她当然嫉妒你,女人的嫉妒心比天下最毒的酒还要毒,手足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你胡说,我姐姐不会的。怡雪替宁霜辩护。 她会,她当然会。连她用的香水都是gi的envy。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冷漠吗?因为亚伦。 亚伦?怡雪抬起头望着腾威。 亚伦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你。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想伤害宁霜,两难之下他只有离开。不料宁霜最后还是猜到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对你。 听腾威这么一解释,怡雪惊讶之余什么都明白了。 腾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怡雪这些,也许她知道了就不想回家了。 xxxxxxxxx 驿路梨花开 夜已深,到快闭店的时候,酒吧的客人差不多走光了。 腾威心烦意乱的为自己调酒喝,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就有了醉意。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来到吧台前,朝腾威抛了个媚眼,嗨,需要我陪你喝一杯吗? 腾威笑着给她倒了一杯酒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妙丽,美妙的妙,美丽的丽。女人趴在吧台上,声音充满诱惑。她穿着大v字领毛衣,胸衣若隐若现。 …… 静寂无声,怡雪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等腾威。外面突然传来上楼的脚步声,怡雪欣喜的站起身,听到腾威和一个女人的对话。 这就是我家了,哎呀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腾威醉醺醺的搂着妙丽。 你都问了好几遍了!妙丽娇嗔,人家叫妙丽嘛! 噢!想起来了,美妙的妙,美丽的丽。腾威大声笑道。 你家里没什么人吧? 没有,我单身一人!腾威喝醉了酒就不记得怡雪了,其实是他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怡雪,越想只会越心烦意乱。 那就好!妙丽笑颜如花。 怡雪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开门的声音响起,怡雪赶忙躲在沙发后面的墙角落里。腾威搂着妙丽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他关上门把妙丽推在门上搂着她亲吻。 怡雪看到两个胶着的身影,听到他们浓重的喘息声,她害怕的埋下头,眼泪流了下来。 妙丽稍稍推开腾威把手伸进他的衬衣里说,我想看看你的床。 好,我的房间在那里…… 他们搂抱着走进房间,接着就听到妙丽在说,你急什么嘛!把人家的衣服都扯坏了啦!慢慢来,时间长着呢…… 妙丽矫揉造作的呻吟声传到怡雪耳朵里,让怡雪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洛莉娅!那个勾引她爸爸害死她妈妈的妓女。十一年前的那混乱不堪模糊不清的一幕浮现在她眼前。她那时所听到的一切在她耳畔回响。 你只为了她——一个妓女鬼混,就要毁了我们这个家吗?! 洛莉娅不是妓女! 她是妓女! 她是巫婆! 你不能走!你是我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爸爸! 放手! …… 贱人!不要碰我妈妈! 你敢打我弟弟?我跟你拼了! 不要打我的孩子! …… 臭娘们!你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呀?!呸! 救命啊!救命啊!抓坏蛋!抓坏蛋! 妈妈!妈妈! …… 怡雪痛苦万分的用手捂住耳朵,这些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像一张魔网罩住她。她会不会像妈妈一样惨死?怡雪恐惧到了极点,她连连尖叫,失声痛哭。 腾威听到怡雪的哭喊,一下子清醒过来。糟了!!怡雪!他推开妙丽跳下床,慌慌张张的扣扣子。 你不是说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吗?妙丽嗔怪道。 我忘了!现在你快点离开! 我不!我们还没有开始呢!妙丽不满的嘟囔。 已经结束了!快走!腾威毫不留情的把妙丽拉下床。 烦糗死了!人家没有钱打车回去啦! 腾威掏出钱包,塞给她一叠钞票,够你打一个月车的了!走吧!快走!腾威边说边把妙丽推出了门。然后他急忙来到怡雪跟前。 怡雪!怡雪!对不起! 你不要碰我!怡雪挡开他的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说,我从小就没了妈妈你知道吗?她是被一个妓女害死的! 对不起,怡雪,我喝多了……腾威悔恨的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可我这也是被你逼的!我真心真意的喜欢你而你却对我无动于衷,我连你的人都得不到更别提你的心。我每天都在压抑自己,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你给我个期限行不行? 你以后可以随便带别的女人回来,我不会再破坏你的好事。怡雪的话像雪一样寒。 你说什么?!腾威的面部表情顿时僵住了,他气恼的顺手抓起一只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你再说一遍? 怡雪的泪水决堤而下。 我问你,那天是不是任何一个男人出现,你都会要求他带你走? 是。怡雪也是很倔犟的。 腾威拍拍额头笑了,他坐到沙发上说,看来我真他妈的是只自作多情的老孔雀!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在你心目中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你可以拒绝我的,你为什么答应? 我……我可怜你。 怡雪转身向外走。 深更半夜的你干什么去?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怡雪打开门走下楼。 你要露宿街头啊?!腾威说完骂了一句,拿起外套去追怡雪。 外面,北风凛冽。 怡雪穿过乌七吗黑的小胡同来到大马路上,沿着盲道向前走。腾威跟在她后面,保持二十米的距离。他们现在都需要冷静。 怡雪上面穿了件羊绒开衫,下面是裙子和短靴,没有一件能抵御寒冷。 腾威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影心疼起来。 怡雪凭着感觉向前走,走了很长一段路。她突然止步,扶着一根路灯柱,望着远处,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开始低声哭泣。 腾威看了看周围,发现再往前走不远就到怡雪的家所在的别墅小区了。她是想回家,然而家在眼前,她却停下了脚步。 腾威走山前去搂住怡雪。她浑身冰凉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腾威满怀歉意的说道,他脱下外套给怡雪披上,然后背起她沿原路返回。 这些都被宁霜看在眼里。她夜半开车回家,看到马路对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她把车悄悄停在路边并熄灭了灯。当怡雪哭泣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湿润了,但她那颗坚冰一样的心丝毫没有融化。她想到了她许下的生日愿望——永远不要春暖花开。所以,她不能心慈手软。 怡雪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除了吃饭时在一起之外,腾威尽量不和怡雪碰面,也不和她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 xxxxxxxxx 驿路梨花开 两个男人坐在吧台前边喝酒边闲聊。 说实在的,你老婆对你真好! 那是!不过你不知道当年我追她追得有多辛苦!从北京一直追到拉萨,差点命丧喜马拉雅。你说我为她牺牲多大呀!她一点都不感动,还说我自作自受,活该! 后来怎么追上了? 我当时那个甭提有多生气了,我忍无可忍,就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嘿嘿,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过了。后来她发现,我是个多么好的男人,她还后悔当初拒绝我呢。 来,为年轻时的执着于勇敢干一杯! 腾威听着他们的谈话,若有所思。 最后一班公车上,腾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宁霜打来的。 喂,是我。 知道,什么事? 怡雪她还好吗? 还行。 你……你对她好一点,算我求你。 腾威沉默半响说,她现在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说完便合上手机,看着窗外,夜色苍茫。 回到公寓楼,腾威上楼上得很慢,他似乎还在犹豫不决。楼道内的声控灯亮到第五层,腾威把钥匙插进锁孔,决心就这么下定了。他打开门,看到怡雪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和往常一样问,你回来了? 腾威把门关上走到怡雪身旁,用手抚摸她白嫩光滑的脸庞,等久了是吗? 怡雪感觉他有些不对劲,说了声没有就转身离开,腾威拉住她的手,把她拦腰抱起来径直走进怡雪的房间把她放倒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怡雪挣扎着惊问。 过了今晚,你再也不用害怕了。腾威扔掉外套解开几粒衬衣纽扣便伏下身来,他的吻带着炽热的温度。 怡雪不再反抗,她满眼泪水的看着腾威说,我不是妓女,你对我好一点。 腾威的动作瞬间停止了,他在做什么?!他这么做和禽兽有什么区别?他怎么会变得这么不理智!腾威接触到怡雪哀怨凄楚的眼神,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爱,不是强行占有的。 对不起,我又错了。腾威放开怡雪,捡起地上的外套走了出去。他来到阳台上,一根烟接一根烟的吸。 怡雪抱紧枕头,坐在床上,黯然心伤。 不眠夜,未了情。 第13章 小五 总有些这样的时候, 正是为了爱, 才悄悄躲开。 躲开的是身影, 躲不开的是那份 默默的情怀。 月光下踯躅, 睡梦里徘徊, 感情上的事情, 常常说不明白。 不是不想爱, 不是不去爱, 怕只怕, 爱也是一种伤害。 ——汪国真 腾威为了避免再犯错误,他白天很少在家,晚上下班回到家倒头就睡。 腾威走进附近一家快餐店。 先生你需要什么?前台一位身穿桔黄色工作服的男店员抬起头微笑着问道。他看着要比腾威年轻三四岁,没有腾威高,长得虽然不是很帅,但笑起来想阳光一样温暖可亲。 你们送外卖吗? 送。 从明天开始,请往白桦林小区11幢楼四单元501室送外卖。 白桦林小区11幢楼四单元501室。男店员拿笔记下。三餐都要送吗? 送午餐和晚餐,午餐要中式,晚餐要西式。 几份? 一份。 送到什么时候为止? 先送到这个月底吧。 好的,稍等。男店员拿起计算器算了算,一共五百二十元。 腾威把钱付了后吩咐,午餐11点半的时候送到,晚餐六点送到,尽量准时。 好的,没问题。 第二天上午11点十五分,快餐店 小五!大新送外卖还没有回来啊?胖胖的老板娘拎着一包盒饭来到前台问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店员。 没呢。小五回答道。 这小子不知道又拐弯跑到哪里溜达去了!这有一家,马上要送去,你先替他一回吧。 行!小五爽快的答应了,从老板娘手中接过外卖。 不远,就前面白桦林小区的。 小五拿起账单一看,记起了昨天那个来订饭的男人。 快去快回,一会儿店里客人就多了。 11点三十分,小五准时来到腾威的住处,按响了门铃,半天没人开门,小五喊道有人在家吗?送外卖的! 门打开了,小五见到怡雪的一刹那就呆愣住了。 是送到这家的吗?怡雪问。 啊,是!昨天一个先生来订的。 谢谢你。怡雪接过外卖。 别客气,请在这上面签个名。小五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账单和笔。 不好意思,我看不清楚。你能把笔放我手里吗?怡雪伸出右手。 小五有些惊讶的把笔递给怡雪。 签在那里? 小五把账单按在门上,然后轻轻拿起怡雪的手,让笔尖落在签名处。 签谁的名字? 签……签你的名字。 怡雪在账单上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艾怡雪”,签完把笔还给小五。 小五收起笔和账单说,艾小姐,晚上我还会来送的。 麻烦你了,晚上见。怡雪微微一笑,关上了房门。 小五回到快餐店,来自东北的店员小金忙里偷闲取笑道,咋的了小五?咋送了趟外卖就整得跟丢了魂似的? 你说对了,我刚把魂儿捡回来。小五笑着回到前台。 有啥奇遇啊?小金好奇地问。 没有奇遇。 那敢情是艳遇咯!那家女主人是不是长得贼漂亮身材贼性感还对你有意思来着?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不过不是什么女主人,是个双目失明的小姑娘。 切!小金拍了一下台子走开了,他对这样的故事不感兴趣。 小五从口袋中掏出账单盯着怡雪的签名看了半天。 下午五点四十五,店员大新拎着一份外卖正要去送,小五叫住他。 新哥!这家我替你送吧! 这怎么好意思?大新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巴不得呢。 没事,以后这家订的外卖都由我来送。 为啥子? 佛以慈悲为怀,新哥你就甭问为啥子了,让小五去送吧!小金假着嗓音说。 啥意思?大新不明白。 没啥意思,小金唱道,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你就成全小五同学吧! 小五离开快餐店,一路小跑来到11幢公寓楼,跑到五楼在501门前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按响了门铃。 谁呀?里面传来怡雪的声音。 我!送外卖的! 噢,请等一下。怡雪忙去开门。 艾小姐,我来给你送晚餐。小五举起了手中的外卖。 请进吧。怡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快就相信了小五。 小五走进屋内,把外卖放在桌子上。 你家里没有别人吗? 他,他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他是你丈夫吗?小五试探着问。 怡雪没回答,只是笑笑,说请坐吧。 不了,马上就得回去,店里这时候挺忙的,对了,中午送的饭菜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饭挺多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那明天我多给你送些菜。你喜欢吃什么?并不一定和今天的一样,可以变换口味的。 店里做什么就给送什么吧,没关系的。 签账单的时候,小五把笔递到怡雪手中,帮她在签字出落笔,怡雪很认真的把名字签上。小五有了第二张怡雪签字的账单。 怡雪把小五送出门,问,明天中午还是那个时候来送饭吗? 是,我会准时送到的。小五保证。 那……明天的菜里能不能少放点辣椒?怡雪红着脸请求。 少放辣椒?小五笑了,能!我跟做菜的师傅讲一声就可以了。 谢谢你! 不谢,我回去了,明天见! 小五每天都会准时来送外卖,他和怡雪渐渐熟识了,不再称呼怡雪为艾小姐,改口直接叫怡雪了。 你为什么叫小五呢?怡雪问。 我是85年5月5日出生的,所以大家都喊我小五。 那我是87年7月7日出生的,那我应该叫小七了? 小七?听起来很像小气,小气鬼。不如叫小七儿。 小七,儿? 不对,儿话音,七和儿要连读,七儿。 怡雪学了半天才把七和儿读在一起,逗得小五直乐。 小五把店里有趣的事讲给怡雪听,总爱溜号的大新,一口东北腔声称是赵本山老乡的小金,还有减肥失败了八十一次还坚持将减肥进行到底的老板娘,这些对怡雪而言都很新鲜,她乐意倾听,有时会笑得肚子疼。自小五出现以后,怡雪的心情开朗了许多,她不在愁眉苦脸并试着去忘记以前难过的日子。 小五和怡雪的事在快餐店里传开了,大新后悔莫及,小金捶胸顿足,咋好事儿都落到小五头上去了? 好人有好报。老板娘说了句公道话。大家一致支持小五。做菜的师傅给怡雪做菜时会做得更加可口。 怡雪知道了小五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专业是生物工程。 小五问起怡雪和腾威的关系,怡雪却问小五腾威长得好不好看。 他就那样吧,反正没我好看。小五拿着腾威的照片赌气似的说。 那你长什么样?怡雪笑着问。 小五抓起怡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给你个机会,让你占我的便宜,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怡雪摸到小五的鼻子时说,你有个大鼻子。 我是大鼻子情圣嘛!小五笑道。 小五不经意间发现怡雪的眼药水快用完了,便拿出大半个月的薪水给怡雪买了一瓶眼药水,这样的一滴水比一克金子还贵,小五没有告诉怡雪,悄悄把眼药水瓶换了。怡雪睡前滴眼药水时发现瓶子是满的,以为是腾威买的,便走到腾威的房间,敲门进去说了声谢谢又退回自己的房间。 腾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好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怡雪却突然对他说了声谢谢,真是奇怪了。 上午11点刚过,门铃响了。 小五今天怎么提前来了?怡雪心想着去开门。 你来了!怡雪面带愉快的笑容打开门,看到的却不是小五的身影。 谁?腾威冷冷的问道,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怡雪笑得如此开心了。 是你?!你怎么回来了?怡雪心中慌乱,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他不是有钥匙的吗? 我忘了拿东西。腾威侧身走进屋内。 他们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怡雪低着头绞着手指,腾威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出她神情的异样,却想不出为什么。她刚才在满怀期待的等谁?腾威记起了前不久邻居对他说的话:别人家给你带了绿帽子你还不知道!腾威倒要看看她究竟和谁好上了。 11点半,门铃再次响起。 怡雪猛然抬起头,神色慌张。 腾威强压怒火,起身去开门。 怡——雪——,小五的招牌阳光笑容在看到腾威那张冷酷的脸的刹那定格了,然后一点点消失了。 送外卖的。小五面无表情的说。 腾威接过外卖,小五把账单和笔给他,在腾威签名的时候小五向屋内看了一眼,发现怡雪低头坐在沙发上默然不语。腾威把笔和账单还给小五就把门关上了。小五看着手中的账单,这是第十三张,上面所签的名字和签名的那个人一样冷酷。他会怎么对待怡雪?会打她吗?会骂她吗?小五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腾威把外卖丢在怡雪面前的矮桌上。 他就是你要等的人? 是。怡雪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喜欢他? ……喜欢。 那你去跟他过好了!腾威怒吼道。 怡雪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就向外走去。 腾威冲上前从后面把她紧紧搂住,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不就是一个送外卖的他哪点比我好!我能给你的他给不了! 腾威被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打了一耳光,他给怡雪什么了?怡雪跟着他不是伤心就是难过,几乎没有享受过半点幸福和快乐。一个送外卖的就能让她如此期待,可见她是多么的寂寞。 腾威松开手臂,向后退了两步,说,我让你走,你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说罢,腾威打开门离开了家。 驿路梨花开枫哥注意到腾威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怡雪闹矛盾了?枫哥试着问。 没有。腾威低头回答。 我跟你说,怡雪可是个好姑娘,打着探照灯天上地下满世界找也难找出第二个来。我要是能年轻八九岁,你就靠边站了。枫哥甩甩手笑道。 她……太孩子气了。腾威沉闷的说。 孩子气的女孩才可爱呀!你看你嫂子比小宝还孩子气呢!再说了,怡雪本来就不大嘛!可你是个男子汉大老爷们,别让我笑话你丫! 腾威看着枫哥,突然说,我得回去! 回吧,回吧!恋爱中的宝贝儿!枫哥拍着腾威的肩膀笑道。 腾威没走到门口就开始跑起来。怡雪你千万不能跟那个送外卖的走!你不可以离开我!腾威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他心中又急又气疯了一样的往家跑,一直到五楼,打开门。 你回来了?怡雪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他平静的说。 腾威喘着粗气,倚着玄关的墙缓缓坐下,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 xxxxxxxx 快餐店 邮递员把车停在门外,拿着一份快递走了进来。 请问谁是安渝北?邮递员到前台问。 我就是。小五回答。 这有你的一份特快专递,国外寄来的。请签个字。 谢谢。小五签完字,正要拆开,小金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快递。 啥呀这是?咋全是英文呢? 是法文。小五夺回快递,拆开一看,惊喜的大呼,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耶! 小五被法国一所公立大学破格录取,而且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 店里的人争相热情的拥抱小五,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小五激动得热泪盈眶。多年的勤工俭学,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回报,而且是大大的回报。但是他必须在近日内动身前往法国参加语言培训和测试,若能顺利通过就可以留在法国攻读硕士学位了。 小五想到了怡雪,如果他走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怡雪了。小五不禁踌躇起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且还是枝残缺的花?大新劝道。 是啊,新哥说得没错。俗话也说,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要啥舍啥自个儿想明白喽!小金劝道,天下美女很多,但留学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好好掂量掂量。 小五,你可不能犯傻!那姑娘再漂亮也是有主儿的人,你这时候横插一杠就成了男小三你知道不?老板娘劝道。 将来等你飞黄腾达了,你还能记得她吗?到时候,左拥右抱,全是洋妞!那才叫爽歪歪!大新又劝道。 你想想那巴黎可贼好看啊!那铁塔、宫殿,一个挨一个的全是名胜!在那疙瘩呆上一天也赚了!小金又劝道。 小五,你可是咱们店的骄傲,就你一个大学生还考到海外去了,这要是传出去,那大学生们还不噌噌的往咱们店里跑。你再想想古时候那些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混球哪个有好下场的?你还在犹豫什么?!大新!给他订飞机票去!老板娘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 小五心中的天枰倾斜了。 日子正好到11月底,小五最后一次给怡雪送晚餐。 今天怎么不着急回去了?怡雪边吃边问。 店里人不多。小五看着怡雪,问,好吃吗? 挺好的,感觉比以前的都好吃。 当然了,是我亲自做的。小五得意的笑着说,我是得自我爷爷的真传,他老人家以前是做国宴的。 怪不得。怡雪笑了,谢谢你! 又见外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呀,是吧?小五说话逗乐。 怡雪吃完饭,签了最后一张账单,然后把小五送出门。小五鼓起勇气拥抱了一下怡雪,说,再见!然后强忍着泪水跑下楼去。 怡雪被小五的举动吓了一跳,小五今天怎么了? 小五跑到楼下,心痛的滋味毕竟不好受。经过的人看着泪流满面的小五个个都很费解。大小伙子哭什么呀?小五没有回快餐店而是坐在楼梯口等腾威,腾威通常很晚才回来,他见到小五时有些诧异。 你…… 我明天就要走了,是去法国留学……以后不能给怡雪送饭了……她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请你好好照顾她。小五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腾威看着小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14章 转机与危机 12月1号 腾威在另外一家快餐店订下了一个月的外卖,特别要求让一个女店员送。 中午11点半时,怡雪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小五来送外卖了,打开门却发现不是小五。 小姐,这是你家先生订的外卖,女店员说。 小五呢?怡雪问。 小五?小五是谁?我不认识啊。女店员摇摇头说。 给我好了。腾威走出房间来到门口,接过外卖,签了账单,说,谢谢。 你要等的人不回来了。腾威把外卖放在桌子上,看到怡雪还站在门口。 为什么? 那个送外卖的出国留学了,他没有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怡雪的心像一艘失事的船一样沉入海底。 他走了,我的绿帽子也摘了。腾威没有安慰怡雪,反而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怎么你伤心了? 没有。怡雪倔强的露出一丝苦笑。 没有就好,趁热吃吧,不知道这一家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怡雪哪有什么胃口,但她还是和着眼泪吃下了12月的第一顿午餐。 12月,整整一个月,不是刮大风就是起大雾,节气大雪的这一天下了场小雨,冬至的那一天又下了场小雨,眼看12月就要过去了。天空像一张死人的脸,死气沉沉,该下雪的季节它偏要下雨。 天气预报说,暖冬已成定局。 怡雪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在沉默中煎熬着。 沉默 ——莲子 就像一本厚书末的 几张空白页 就像整整一个冬天 没下一片雪 你读我晴空的眼睛 那抹晴空 却将天边的风暴省略 既然无言是最好的倾听 沉默就是最好的诉说 怡雪想起小时候,她和妈妈弹钢琴,宁霜和格林站在一旁唱歌,他们会唱许多歌,《两只老虎》、《铃儿响叮当》、《玛丽有只小绵羊》,还有《雪绒花》。 怡雪的耳朵总是响起音乐声,随着她的思绪,音乐悄然变换。她似乎听到了呼唔呼唔的风声,啪嗒啪嗒的雨声,轰隆轰隆的雷声,啾唧啾唧的鸟叫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冬至这一天,按照北方的习俗,家家户户要吃饺子,尤其是小孩子,不吃饺子的话会冻耳朵。怡雪记起在家跟刘婶学包饺子,刘婶夸怡雪包得好看,吃起来也香。外卖的饺子虽然包得也挺好看,但是没有人情味。 晚上睡觉前,怡雪拿起眼药水瓶子,发现瓶子空了,怡雪没有跟腾威说,上次不也没说就给换了嘛。但怡雪不知道上次是小五换的,腾威完全没有把眼药水的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不知道眼药水对怡雪而言是多么重要。 冬至的第二天,眼药水瓶是空的。 冬至的第三天,眼药水瓶依旧是空的。 冬至的第四天,第五天…… 12月最末的一天,送外卖的女店员通知怡雪,这个月订的外卖已经送完了,问怡雪下个月还要不要订。怡雪说,等他回来问问他。女店员说,最好今天晚上给个答复。 怡雪说,如果订的话他会告诉你的。 驿路梨花开 为庆祝元旦的到来,枫哥办了个聚会,大家在一起吃喝玩乐热闹热闹。 明天就是元旦了,我放你三天假,回去好好陪陪怡雪。枫哥对腾威说,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逛逛街,多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到情人节那一天你们俩的好事就成了,到时我要当伴郎!大伙儿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你可别老牛拉破车,拖个十年八载的我家小宝都上六年级了。 腾威只是苦涩的笑了笑。枫哥不知道腾威和怡雪根本没有热恋反而陷入了“冷恋”状态。他们是在一个暖冬谈一场冷恋。所谓冷恋,就像两个小孩在玩过家家,玩着玩着生气了,各人拿走各人的玩具,不跟彼此玩了,以后谁也不搭理谁,即使在梦中两个人还在一起玩过家家。 几个酒吧的常客也算是腾威的朋友来到吧台前。 腾威,跟我们一起去滑雪吧!穿红毛衣的朋友说。 去哪儿滑? 在新城那边,开车四五个小时就到了。穿蓝毛衣的朋友说。 我恐怕去不了,腾威笑着婉拒,我得回家呢。 你们瞧见了吧,他是典型的重色轻友!穿黄毛衣的朋友嚷着起哄。 我们聚会散了就开车去,明儿一早就到了,歇一歇,晚上大半天,下午回来,明天的这个时候就到家了,一天而已嘛!小别胜新婚,回来跟你的老婆会更亲热。穿红毛衣的朋友劝说道。 去吧!去吧!放松一下呗!穿蓝毛衣的朋友鼓动腾威。 腾威心想放假三天和怡雪在一起搞不好又会犯错误,他还是得出去闲溜达,倒不如和朋友一起去玩。 腾威答应了,可是他没有告诉怡雪,她会担心他吗?等他回到家她会给他一个拥抱吗?他们僵持的局面能有所好转吗? 新城滑雪场 腾威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玩了,压抑的心情完全释放了,他和朋友们玩得很过瘾,很尽兴。下午要返程的时候,大雾弥漫,两米之内看不到人,公路被封闭了,他们只好滞留一晚。第二天,他们登山去看雾凇,大自然的雾凇奇景让行人留连忘返。又玩了一天,雾还是没有散去,能见度有所提高,公路也开放运行了。朋友们说登山太累了,泡泡温泉休息一晚,明天再回。 腾威心中隐隐担忧怡雪,但想到他们僵持的冷恋,腾威的心狠了下来,他是在惩罚怡雪。如果怡雪担心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家里虽然没有装电话机,但是楼下有话吧,她只要下楼去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去哪儿了,哪怕只是喂一声,他就会立刻回到她身边去,不管公路是封闭还是开放。然而怡雪没有给他打电话,那说明什么呢?腾威泡着温泉睡着了。 第三天中午,他们美美的吃了一顿火锅后才开车返程。 下午六点,腾威回到家,窗帘是拉着的,屋里黑不隆冬的。腾威按了几下开关,灯不亮。怡雪!腾威喊了一声,无人回应,挨个房间找了一遍也没有找着。屋子里冷飕飕的,腾威摸了摸暖气片,是冰凉的。他顿时想起了忘了交这个月的水、电、天然气还有暖气费,他还忘了什么?他还忘了给怡雪续订外卖!家里连把菜叶子都没有,那怡雪这三天吃什么呀? 腾威的心慌乱起来,她去哪儿了?她到底去哪儿了?!家!对了,她是不是回家去了? 腾威赶忙拨通宁霜的手机,喂,是我,怡雪是不是回去了? 没有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嘛!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宁霜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别告诉我你找不到怡雪了! 腾威挂断手机,脑袋一片空白,怡雪,怡雪! 叔叔!邻居家五岁的小女儿站在门口说,姐姐生病住院了! 元旦前夜,腾威没有回来,怡雪一直等他到天亮,她摸索着来到楼下的话吧,一位大爷告诉她那家话吧不久前关门停业了,怡雪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五楼,发现房子被停水断电掐了气,她期盼腾威能够快点回来。 一月2号下午,怡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冷,她发烧了。家里没有水了,冰箱里全是酒。怡雪又冷又饿又害怕,她去敲邻居家的门,不巧的是邻居一家也趁元旦放假出去玩了。怡雪还没有走回去就晕倒在两扇防盗门之间。五层是这幢公寓的顶层,除了五楼的住户平时很少有人上来,而这一单元的五层只有两家住户。 怡雪在冰冷的楼道内昏睡了一夜。 1月3号上午,所幸邻居一家回来了,一摸怡雪还有气儿就赶紧打120急救,把怡雪送往医院。他们和腾威不熟,不知道他在哪儿工作也没有他的手机号码。 医院 腾威跑到救护病房,邻居家夫妇在照看着怡雪。怡雪鼻子上戴着氧气罩,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双目紧闭,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她怎么样了?! 还活着呢!你跟我出来!邻居大哥看见腾威就想揍他,他把腾威拉出病房,关上门。 我说哥们你也太不象话了啊!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倒好,你知不知道你家停水断电连气儿都给掐了?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大冬天零下好几度在楼道里昏睡了一夜,发烧烧到41度?要不是我们回来发现了,她就没命了!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啊?哪有像你这样对自己老婆的?噢,就算她眼睛有残疾,你也不至于这么虐待人家吧?你现在嫌弃她那当初娶她干嘛呀?邻居大哥气得直冒火。 哎呦,别说了!瞧你!邻居大姐出来拉了拉邻居大哥。 我要不是看在邻居的份上我早揍扁他了!邻居大哥吼道,太不象话了他! 好了,少说两句!他这不是来了嘛!邻居大姐把邻居大哥拉走了。 腾威低着头,悔恨不已。他走进病房,握紧怡雪的手,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怡雪,对不起,对不起…… 1月4号中午,怡雪醒了。 怡雪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怡雪眨了眨眼睛对腾威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主治医师办公室 她多久没有使用眼药水了?医师问腾威。 腾威摇摇头,不知道。 她仅存的一点视力完全是靠这种名贵的特效眼药水来维持的,每天都必须使用不能间断。 那她现在的视力? 完全丧失了。 腾威惊呆了,完全丧失了?不,不能!她只有那么一点可怜的视力,如果失去了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害怕黑暗! 这眼药水请你给我开十瓶!我必须让她恢复视力!腾威恳求道。 没用的。医师淡漠地说道,这药水的保质期很短暂。 真的没有希望了? 现在看来只有没有继续使用,不过恢复视力的可能性很小,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另外我要提醒你,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并且出现了幻听的症状,抑郁伤肝,再加上她的体质本来就弱,所以她的肝功比正常人低很多,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腾威失魂落魄的走在医院的过道里,脚步沉甸甸的。怡雪现在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他只想着得到怡雪却从未顾及过怡雪的感受。在冷恋时期,他选择了逃避,他把怡雪一个人扔在家里,他把妓女带回家,他曾试图强行占有怡雪,他冷言冷语的挖苦怡雪和小五的关系,他和朋友出去寻欢作乐而不顾怡雪的死活,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他真的喜欢怡雪吗?难道这也算是喜欢? 宁霜匆匆赶来,她抓住腾威的胳膊问,我妹妹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视力完全消失了…… 宁霜睁大双眼,沉默片刻,然后甩手打了腾威一耳光,混蛋!你是怎么对我妹妹的?她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视力啊! 救护病房 宁霜拉着怡雪的手,说,跟姐姐回家去吧,我会给你找一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男朋友。 怡雪微笑着摇摇头,说,我跟他在一起挺好的。 可是你的视力…… 不怨他,是我忘了滴眼药水,再说有没有那一点视力都无所谓,反正我也看不到。 病房外,走廊尽头,窗前,枫哥和腾威并排坐在椅子上。 让你听我的话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枫哥有些生气的指责腾威。 是后悔莫及……腾威的头沉重的抬不起来。 你说你到底懂不懂恋爱啊?你光说喜欢怡雪,却没有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你怎么能让怡雪相信你?你只想着得到可你付出了吗? 对女孩子要有耐心,要细心、专心,还要厚着脸皮软磨硬泡,不能囫囵吞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连我家小宝都懂!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枫哥叹了口气。 腾威此时真想一头撞死自己。 晚上 腾威喂怡雪喝粥。 烫吗? 不烫。 难喝吗? 不难喝。 我煮的。 谢谢你。 腾威听到怡雪说谢谢,心里就很难过。 还要吃点心吗? 怡雪摇了一下头,不要了,吃饱了。 腾威拿起纸巾给怡雪擦嘴。 邻床的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姑娘在收听广播。当班dj说下面这首歌送给所有恋爱中的女孩,伊能静——《你是我的幸福吗?》 …… 你是我的幸福吗?为何幸福让人如此忧郁?爱情渐渐模糊,你的付出,我总不够清楚。你是我的幸福吗?为何幸福让人变得忧郁?我爱你,不再怀疑,只想对你说,我愿意…… 怡雪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腾威把怡雪搂在怀里说,怡雪,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我保证。 夜里 怡雪睁开眼睛,茫茫的黑暗。她侧过身,伸出手向身旁摸了摸,摸到腾威的手就紧紧握住。 怎么了?腾威轻声问道。 睡不着。怡雪也很小声,怕吵醒了邻床的小姑娘。 腾威扶怡雪坐起来,问,是不是害怕了? 怡雪点点头。 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医生说我的视力还能恢复吗? 能,腾威脱口而出,只要坚持滴眼药水,一定能恢复的。 怡雪抬头微笑,我的病好了,明天想出院。 行,你还想要什么? 你就这样一直抱着我,等我睡着了好吗? 好,睡吧。 窗外的夜空,月光暗淡但是星光灿烂。 1月6号,小寒,阳光明媚 怡雪出院了。 (两个小时后,邻床的那个小姑娘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死亡。) 腾威和怡雪带着礼品去邻居家表示感谢。 年轻人嘛知错就改还是个爷们。邻居大哥不再生腾威的气了。 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邻居大姐笑着说,有空多来我家串门。 中午,腾威为怡雪做了许多好吃的。怡雪很开心,两个人之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晚上,腾威去酒吧上班,临走前告诉怡雪他会准时回来。 睡前,他提醒怡雪滴眼药水,他记在心上了。 1月7号,早上八点。 腾威比怡雪早起床,帮怡雪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然后看怡雪刷牙,原来看一个人刷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这种生活小细节,腾威以前没有注意到。 你在看我刷牙?怡雪满嘴泡沫的对腾威说,你笑什么?你看着我我会把泡沫咽到肚子里的。怎么又跟我弟弟一样?走开啦! 腾威笑着走开,系上围裙,到厨房去煎鸡蛋,然后用牛奶煮燕麦片,用微波炉热切片面包,准备好两份营养丰富的早餐。看怡雪吃得津津有味,腾威的胃口也变得很好。他发现怡雪也有蛮横不讲理的一面,怡雪的煎蛋吃完了,便端起腾威的煎蛋盘子说,借你的尝一下。尝一下,再尝一下就把腾威的那份也给吃了。 你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饭吃吗? 就尝一尝嘛,那么小气! 都尝没了!腾威好笑的问,你把我的吃了,我吃什么? 下次吧!怡雪抹了抹嘴说。 吃罢早餐,腾威带怡雪去逛街。先到商店里去买衣服,怡雪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然后去超市购物,买了一堆他们喜欢吃的喝的东西。 还想买什么?腾威推着满满的购物车问怡雪。 怡雪在腾威的耳边小声说了三个字,腾威的脸一下子变红了。找到地方,腾威一看那货架旁几乎全是女的,只有一个男的,三四岁,坐在购物车里舔棒棒糖,还冲着腾威笑。 要买什么牌子的?腾威红着脸问。 怡雪告诉了他。 有干爽网面的,有舒爽柔棉的,要哪一种?日用的,夜用的,还有护……护垫都要吗? 妇女同志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腾威,腾威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 好了,全买了!撤!腾威一手推车一手拉着怡雪迅速离开了这个存在着严重性别偏颇的地方。其实腾威不必尴尬,卫生巾就是一个男人发明的。 1月8号 中午,腾威带怡雪去她最喜欢的韩国料理店吃料理。 服务生把菜盘放在餐桌上,说,两位请慢用。 怡雪微笑着对服务生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小姐,我知道你又是在跟我开玩笑。服务生笑着说。他还记得怡雪。 不是开玩笑,你的声音像我爸爸的声音,既柔和又明朗。 服务生见腾威敌视他,忙说,凑巧吧!您请慢用!说完就溜之大吉。 我的声音不好听吗?腾威吃醋了。 好听,像我另外一个爸爸的声音。 你说的是何先生? 嗯。怡雪点点头。 那你爸爸现在…… 去年出狱了,他没有来找我们,现在流浪到哪里也不知道。这样也好,他本来就喜欢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怡雪的眼里闪着泪光,她握住腾威的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走吗?因为你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酒香味。这种味道我爸爸身上也有,他以前开了家酒吧,他也擅长调酒。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抱着我,教我弹钢琴,他身上的酒香味像是能催眠一样,我总是在他怀里睡着…… 腾威明白了为什么宁霜第一次和他在驿路梨花开见面时就说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还问他用的是什么香水。原来这种酒香味是宁霜和怡雪都熟悉的。 我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走的,在让你带我走之前我已经想了很久,我的眼睛看不到所以我只有靠听靠闻。你身上的酒香味像我爸爸的,爸爸能给妈妈想要的幸福但是却背叛了妈妈;你的声音像何叔叔的,何叔叔不能给妈妈想要的幸福但是他真的很爱妈妈。我很矛盾,我不知道你是否真心喜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幸福…… 怡雪,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现在,我就是你的幸福,你也是我的幸福。腾威拉起怡雪的手说,你就是我的小宝。 怡雪笑了,小宝是男孩。 将来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男孩就叫小威,女孩就叫小雪,好不好? 讨厌,谁要跟你生孩子? 你呀!我指定你,快答应我。不然我就拉着你的手不放。 你……生一个就够了还要生两个?中国计划生育呢! 生双胞胎不会违反政策吧? 我不会生孩子。 再过几年自然就会了,我预定两个,先答应我了! 怡雪害羞的点了一下头。 腾威笑着松开怡雪的手。 我的意思是点一下头就一个。 不行!腾威一听赶忙去抓怡雪的手。 一般来说,热恋中的人都会有超前意识。 晚上 腾威去上班时,注意到驿路梨花开对面的手机专卖店。他突然想到什么就走了进去。他在柜台前边走边看,一款银白色的手机跳入他的视线。 这款手机机型小巧可爱,有蓝牙功能支持照相机和有声视频,200万像素,内存很大而且还可以扩展,手写按键两用,支持mp3和mp4。售机小姐用一大串专业术语介绍这部手机,最后说,您看这标价5211。84,我爱你一辈子,送给女友再合适不过了。 能通话就行,腾威笑了笑说,我买了。 售机小姐麻利的开了发票,说,请您到银台付款。 可以刷卡吗? 可以,可以! 下班后回到家,腾威把一个盒子递给怡雪,送给你的。 是什么?怡雪打开盒子,摸到那款手机,笑着说,你送我这个干嘛?我又用不着。 当然用得着,以后你想我了就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才不会想你呢。 那就还给我吧!腾威伸手去夺手机。 送给人家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怡雪双手握着手机,躲闪着不给他。 我反悔了不行吗? 不行!就不给。 你给不给?别逼我使用暴力手段啊,我可要抢了! 抢也不给。 腾威抱住怡雪去抢她手中的手机,两个人闹着闹着没站稳就倒在了沙发上,腾威的脸紧贴着怡雪的脸,但他只是吻了一下怡雪的额头,摸着她的头发说,你直接说你想要不就好了。然后,他把她拉起来靠着自己的肩膀。 以后有了它你就不用等我了,早睡早起对身体好。我把我的号码输了进去,你只要按一下这个键就行了。睡前给我打个电话,在家闷了也给我打电话,我就做你的专业陪聊。 怡雪幸福的笑了,问,它是什么颜色的? 雪的颜色。 1月9号,驿路梨花开腾威刚为一个客人调完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他打开手机,来电显示是:我爱你。腾威笑了,他在怡雪的号码下输入这三个字,当怡雪给他打电话时便会显示出来。 喂,请问你找哪个?腾威捂着鼻子粗着嗓音故意逗怡雪。 我……我找腾威。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是他…… 腾威说了只接他老婆的电话! 他有老婆了?!怡雪震惊的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他老婆又年轻又漂亮,又温柔又可爱,叫什么雪来着! 什么雪?难道是……怡雪? 对,没错!哈哈……腾威拿开手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你?刚才是你!怡雪反应过来,你又逗我玩!吓死我了,还以为打给一个黑社会的呢。 是不是给老公报告要睡觉了?腾威甜蜜的笑着问。 是——啊。 别忘了,眼药水。 知道了,晚安。 晚安。腾威合上手机,脸上还挂着笑容。 枫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旁偷听,他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腾威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你烦不烦? 瞧你那一脸幸福的小样儿!多像当年初恋时的我啊!来杯威士忌。 鬼才像你。腾威边倒酒边笑着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怡雪求婚? 还没确定。 赶紧呀!趁热打铁!别磨蹭!枫哥看起来比腾威还要着急。 怡雪还不到二十岁呢。 先订婚后结婚呀,我都替你想好了。今年情人节就在咱们酒吧举行订婚仪式,你说该有多浪漫,是吧?就这么说定了!枫哥用力的拍了一下腾威,加油! 腾威下班回到家,推开怡雪房间的门,悄悄来到床前,帮怡雪盖好被子,然后俯身在她粉白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晚安,宝贝老婆。 怡雪等腾威走出房间后,用手摸着脸上被他亲吻的地方,微笑着入睡。 1月10号,夜晚,刮起了大风。 驿路梨花开 一辆红色保时捷在酒吧门口停下,先走出来的是穿着西装的光头司机,他打开后面的车门,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裘皮大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头发烫成大波浪卷,松散的垂在肩后,脸山画着精致的妆容,看年龄不过二十七八岁,却有着和年龄不大相称的雍容华贵,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她多少和宁霜有些相似,但比宁霜更有风韵。 第15章 躲不过的命运 1月15号,清冷。 腾威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怡雪。等他处理完公司里的麻烦事,他就和怡雪订婚。怡雪成了他的未婚妻,成了腾家的准媳妇,他会把她带回家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一起。不久之后,或者近在眼前的幸福,他们是同样的期待。 腾威开始着手解决公司里牵涉到巨额资金的财务纠纷案,主管会计怕充当替罪羊在案发前就藏匿起来,公司内部各部门皆人心惶惶,不敢在法院和检察机关的调查人员面前多言。腾威感觉要尽快摆平这个案子并不容易。离2月14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腾威在感到压力的同时也有了充足的动力。 怡雪理解支持腾威的工作。白天他忙得不可开交时,她就自己打电话叫外卖让他不要担心。腾威给怡雪买了一些她喜欢读的盲文书和喜欢听的cd,这样她在家里就不会那么沉闷。 xxxxxxxxxxx 傍晚,格林回到家。 您放学回来了?马婶——马来西亚的女佣人像往常一样礼貌的问候。 放假了。格林把书包扔在沙发上,问,我大姐呢?还没有回家? 回了,在房间里休息呢。 这时,电话铃响了,马婶去接电话,然后放下话筒对格林说,少爷,找您的。 格林接过话筒喂了一声。 喂,格林,是我。 格林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当他听到这个声音时,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涌动。 格林,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生二姐的气?这个声音是怡雪的,她在电话另一端已经落泪了。 没有。格林极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期末考试结束了吗? 结束了。 都能及格吗? 还行。二姐……你想不想我? 想,每天都想呢。 那你回家来好不好? 我……不能回去…… 就是我每天很想很想你,你也不肯回来吗? 格林,原谅二姐吧。 格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理你了!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大哭着跑上楼去了。 他怎么了?宁霜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马婶。 马婶一脸纳闷,我也不知道,他接着电话突然就哭了起来。 谁打来的电话? 好像听少爷叫二姐…… 宁霜明白了,她提着睡裙走上楼来到格林的房间,看到格林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哭得很伤心。 格林。宁霜向前走了两步。 你不要过来!走开!我不想看到你!格林嚷道。宁霜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格林爬到床上,拿起挂在床头的杯状话筒,它由一根绳连着通向隔壁怡雪以前的房间,那里也有一个话筒。格林睡觉前喜欢和怡雪说话,叽叽喳喳聊一会才肯睡觉。现在怡雪不在了,格林对着话筒哭喊,二姐,你听到了吗?怡雪听不到。 xxxxxxxxxx 张永旭家 宁霜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张永旭给她泡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宁霜说,怡雪离开家之后不久,视力就完全丧失了。格林认为是我把怡雪赶走的和我产生了很大的隔膜,他甚至不想看到我。我想起我们三个小时候在一起是那么快乐,为什么长大以后一切都变了样?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为自己永远不会有错。何况你已经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让自己和他们绑在一起一辈子,幸福是有限的,该自己独享的就不必和别人分享,所以你不需要自责。你要活得轻松快乐就不要顾虑那么多,否则,你会感到痛苦,无所适从。张永旭开导宁霜。 宁霜想想怡雪离开后,她确实轻松了许多。以往 她必须每天回家,在工作时或者和朋友在一起玩时她也会想到家中的怡雪和格林。怡雪有没有滴眼药水?格林有没有做功课?为了他们她放弃了很多社交活动,而他们给她带来了什么呢?如果她带着怡雪一起生活,那她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是不是最终都因爱上怡雪而被判她呢?亚伦的离开对她的伤害至今仍未完全弥合,她不想再次受到伤害,尤其是这份伤害来自于她所爱的人。 1月16号,阴冷。 格林不愿呆在家中,他出去和同学玩时结交了社会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他们很热情很爽快很开放很讲他妈的义气。他们领着格林到处逛,要玩就玩新鲜的,玩刺激的,玩痛快的。 格林穿的衣服都是名牌,他们说格林品位高。 格林花钱大手大脚,他们说格林是好兄弟。 格林不爱讲话,他们说格林酷。 他们把格林捧得高高的,因为格林有钱可以为他们买单。 格林玩到半夜才回家,马婶早已睡了,她每天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主人的事她才懒得关心。但是,刘婶就不同。她不叫宁霜怡雪小姐,也不叫格林少爷,而是直呼其名。她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格林早晨懒床,她就一遍一遍的喊,有时直接冲进房间把格林从被窝里拉出来还会在他屁股上揍一下。天冷了,格林不愿意穿毛裤,刘婶就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非等他穿上毛裤才放行。晚上格林功课没做完就打开电视机,刘婶就把电视机关了,威逼格林去做功课否则就怎么怎么着。有一次,格林放学没有按时回家,而是和同学一起玩去了,天黑了还没有回来。刘婶安慰了怡雪就拿着手电筒满大街的找格林,最后格林骑车载着她回来了。刘婶初来时,格林贼讨厌她,说她是爱管闲事的罗里叭嗦的欧巴桑;刘婶走了,格林会时常想起她。 1月18号,雾气很重。 1月19号,灰色的天空。 1月20号,大寒,风来云散。 1月21号,阳光温暖。 腾威辛苦工作了一天,晚上疲惫的回到家。怡雪连句宽慰的话都没说站起身走了,腾威苦恼的揉着眼穴,心想是不是这几天工作太忙冷落了她? 怡雪走进卫生间,摸到一只朔料盆,接了点水端到厨房里,摸到暖壶,打开木塞,往盆里倒了些热水,边倒边用手试水温。 当怡雪端着水盆来到腾威跟前时,他还在诧异,不明白怡雪要干什么。怡雪抬起他的脚,脱掉拖鞋和袜子,腾威才明白过来。 怡雪,我自己洗! 别动,坐好。怡雪把腾威的脚放进热水里为他洗脚,舒服吗? 舒服,腾威感动得鼻子酸酸的,这一天的辛苦在这一刻全部化作幸福。 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忙,怡雪的话语中透露着自责。 不用的。腾威笑着抚摸怡雪的头发。 小时候,我给格林洗过脚。怡雪又想起格林了,有一次,他不让妈妈洗,脚丫子在盆里跺来跺去的溅了妈妈一身水,他非要我给他洗,妈妈问他为什么,他说是天机不可泄露。我给他洗脚的时候,他很乖,然后他把一只绿色的发卡别在我的头发上,说是在幼儿园门口的小卖部里买的,五毛钱一个,送给我做节日礼物,那天是4月1号。后来,去了英国,那只发卡就找不到了。这件事,格林都不怎么记得了。 腾威的手在怡雪的发间穿梭,怡雪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柔又顺,像丝缎一般。 1月22号,黄昏,西方天空的晚霞格外绚丽。 腾威下班从公司出来,开车回家途中路过一家饰品店。腾威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店里。货架上琳琅满目,五彩斑斓。 您要买什么?女店员问道。 有绿色的发卡吗? 绿色的?女店员在挂发卡的壁架前找了找,在最上面找到一只,是淡绿色的,上面镶嵌着三颗白色的小星星。 绿色的只有这一只了,您看行吗? 腾威拿起发卡看了看,觉得它简单素雅正适合怡雪戴,便点头说行。 是送给女朋友的吧?女店员拿起一个小小的礼品袋把发卡装了进去。 腾威点点头,付完钱后离开了。 回到家,腾威打开门,发现怡雪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迎接他,看看客厅里也没人,心想怡雪是不是在房间里戴着耳机听音乐呢?腾威关上房门刚向里面走了一步,怡雪“喂”一声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吓得腾威惊在当场,明白是怡雪躲在门后吓唬他来着,腾威一把把怡雪扛起来边转圈边问她,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怡雪连声尖叫。 保证不敢了? 保证! 腾威这才把怡雪放下来。 怡雪已经被转得脑袋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 腾威把发卡拿出来给怡雪戴上,说,是绿色的,上面还有三颗小星星。 这么巧!格林送我的那只发卡上面也有三颗星星。 兴许这就是你丢失的那一只呢。腾威笑着说。 你真好,怡雪摸着发卡甜甜一笑,我戴上漂亮吗? 腾威被她的笑容迷住了,深情的凝视着她说,漂亮,怡雪最漂亮了。 怡雪把手放在腾威脸上,他们都说你长得很好看,让我摸摸行吗? 我是你老公,你可以随便摸。腾威坏笑着说。 怡雪娇羞的模样让腾威神魂颠倒,她的手指在他的脸上由上而下的摸着,他的额头,眉毛,眼睛,耳朵…… 怡雪,你喜欢我吗?腾威问。 怡雪的手停在他的脸上,停了几秒钟,怡雪轻声说,我爱你。她闭上眼睛,主动吻住腾威的嘴唇。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吻,因爱而生,因情而动。他们吻得冗长缠绵,专注投入,仿佛遗忘了整个世界。腾威抱紧怡雪,他身体里的那种欲望像烈火一样哧哧的燃烧着,越烧越旺,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 怡雪,我把我交给你,你要吗?腾威小心翼翼的试着问。 怡雪微笑着点点头。 我说现在? 讨厌……怡雪小声说着浅浅笑着低下了头。 腾威欣喜若狂,他把怡雪抱起来走进卧室。 今夜,俯瞰人间的月亮悄悄躲在了云后,这是一对恋人的初夜,极致的痛楚伴随着极致的快乐,像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缤纷燃放,血性的纯洁与美好,似乎是一个了结又是一个预言。 1月13号,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当怡雪醒来时,腾威已经做好了早餐,一夜的激情释放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神采飞扬。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物种。 老婆,起来吃早餐了。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那好吧,等你睡醒了自己到厨房去吃。 好,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腾威俯身吻了一下怡雪,在她耳边说,晚上等我回来。 怡雪的脸泛起红晕,她轻推了一下腾威,讨厌,快走啦! 听老婆的话,“讨厌”的老公笑着上班去了。 1月24号,寒晴。 1月25号,晴转多云。 1月26号,多云转风。 1月27号,风转阴。 1月28号,阴有雨。 喧哗的歌舞厅,群魔乱摇摆。嘈杂的音乐声夹杂着划拳声、嬉闹声还有不堪入耳的笑骂声。 我操你二姨妈的,癞蛤蟆冒充大水牛,才喝了那么点就满了! 狗日的,你骂谁? 我靠!心胸那么狭窄,你还是不是哥们啊? 别吵了,别吵了,这有个心胸宽广的妞,36d罩杯! 嘘!垫出来的吧?大哥的手就是d罩杯,来罩一罩! 去罩你妈! 唉,不对!你不能骂我妈,我妈跟你爸睡过,说不定咱俩还是亲兄妹呢! 滚你的吧!你妈跟谁的爸没睡过?大家都是亲兄妹? 好!一家亲来碰一杯! …… 格林坐在这群人中间,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一个穿着低胸紧身t恤和热裤的女人趁大家闹哄哄时来到格林身旁坐下。 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呀?女人挑逗似的摸着格林的脸。 格林不理睬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呀?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你了。女人见格林没什么反应便开始肆无忌惮的亲吻格林。她脸上的脂粉味熏得格林快要窒息了。格林用力把她推在一边,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格林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种嫌恶感,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抬头看镜中的自己还是嫌恶,格林大叫着来发泄,疯了一般的把洗手液、纸巾、拖把、垃圾桶等物品扔得满地都是,发泄完,格林深呼吸了几下,打开门走了出去。躲在厕所里偷情的一对男女被格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面色如土,大气不敢出一下。 1月29号,雨转阴。 机场,张永旭来送宁霜。宁霜要去英国的总公司参加年会。 会议结束后,就赶快回来,别让我等急了。不然,我就飞到伦敦去把你抓回来。张永旭扶着宁霜的肩膀说道。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了,宁霜搂住张永旭的脖子,说,要我帮你带什么礼物吗? 把你还有你的心带回来就行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在英国要注意身体,那边的气候湿冷,多穿些衣服。 知道了,到地方我给你打电话。 好,时间差不多了,别耽误了登机。 宁霜和张永旭吻别后,拿着机票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通道。 张永旭望着刚起飞的飞机,嘴角泛起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1月30号,阴有雾。 1月31号,轻雾。 2月1号,雾。 2月2号,雾。 2月3号,雾。 2月4号,天色阴沉,像一个冷颜的女人戴着晦暗的面纱。 怡雪独自坐在家中,头发上别着腾威送她的淡绿色的发卡,膝上放着一部《圣经》。腾威忙于工作,昨晚没有回家,说是案子进展到了关键时刻,成败在此一举。怡雪默默的读着《圣经》,祈祷腾威能够成功。她的大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彩,她知道腾威这么辛苦的工作是为了能够尽快的带她回家。她相信腾威。 下午,办公室 腾威和调查人员一一握手,案子结了,腾威赢了,公司化险为夷了。那些和腾威日夜并肩奋战的助理、秘书、主管们欢呼雀跃,激动得互相拥抱。公司保住了,他们的饭碗也保住了。 腾威给腾母打了个电话,把好消息告诉她让她宽心。腾威还是个孝顺的孩子。他想起了在脑海中酝酿已久的事情,他拨通了怡雪的手机号码。 喂,宝贝老婆,是不是在想我? 是啊。电话那头传来怡雪甜美的声音。 宝贝,乖乖在家等我哦! 嗯! 腾威关上电话,跑出办公室,离开公司,开车前往一家金店。 先生,这是您订做的钻戒,您看和您心意吗?店长把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给腾威。腾威打开盒子看到那枚钻戒,戒身用白金打造,上面镶嵌着一颗闪耀的钻石,而且钻石被雕刻成雪花状,做工精细别致。这枚钻戒是腾威为怡雪订做的,他要给怡雪一个大大的惊喜。 腾威走出金店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花随着风翩然起舞。 腾威望着飞舞的雪花,眼前浮现出怡雪的样子,他握紧了那颗红色的小盒子快速走进车内。 xxxxxxxxxx 怡雪打开cd机,换了一张唱片,播放的是她最喜欢的西方古典音乐。她专心致志的聆听着,感受着。当她听到维尔瓦蒂的经典小提琴协奏曲《四季》的第四乐章《冬》时,一个曲外的天籁之音突兀的掺和了进来。怡雪听出那是雪落的声音,于是她记起了十一年前,那个漫天飞雪的圣诞前夕,霄壤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她和姐姐宁霜弟弟格林在别墅门前的雪地上玩耍,那时他们还养着一只肥嘟嘟的小狗。怡雪似乎听到了它汪汪的叫声,听到了他们的欢笑声。 怡雪站起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丝亮光,光线在黑暗中向四周蔓延,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竟然看到了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美丽而晶莹的雪花! 下雪了!怡雪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像小时候跑到门外的空地上看雪一样推开阳台上的玻璃门,继续向前跑,她撞在了一扇玻璃上,这扇早已松动的玻璃整个脱落。怡雪还没反应过来就随之坠落……她睁大眼睛,看到自己被许多雪精灵包围着,和它们一起在风中起舞…… xxxxxxxxx 回家途中,腾威一边开车一边打开红色的小盒子看那枚钻戒,回到家他要向怡雪求婚,想到怡雪惊喜的表情腾威的心里就很甜蜜。他们以后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怡雪会为他生两个孩子,男孩叫小威,女孩叫小雪…… 一辆鸣笛的救护车赶超到他的前面,车顶闪烁的灯光在黄昏下格外的耀眼。 xxxxxxx 宁霜开完年会提前离开英国,回来时她没有告诉张永旭,她想他看到她时一定很惊讶。 宁霜有张永旭家房门的钥匙,她轻轻打开门,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她很惊讶。 张永旭搂着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笑,这个女人她认识,非常认识,是她那个能干的女秘书曼迪。 你就不担心何小姐突然回来吗?曼迪嗲声问道。 不会的,我还不了解她?她是典型的交际花,在英国不玩个痛快是不会回来的。她呀现在正扎在男人堆里搔首弄姿呢!张永旭无所谓 的笑道。 你认为是她好还是我好? 当然是你好啦!你比她可爱多了,我早就被你吸引住了,我去你们公司找她其实是为了接近你呀小傻瓜!张永旭在曼迪的脸上啄了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跟她分手? 为什么要分手呢?我不但不跟她分手,还要争取跟她结婚。她可是森瑞国际的接班人,实力雄厚,对我的发展大有帮助。张永旭见曼迪撅起了嘴,忙改换口气,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们先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好吗?等我得到我想要的的以后,就把她甩掉好不好? 你怎么那么确定何小姐会相信你? 她现在最听我的话了。我想办法把她妹妹怡雪从她身边支走,她弟弟格林和怡雪是一母所生,感情比较深厚,怡雪走了,格林和宁霜的关系也就会破裂。宁霜一个人敏感脆弱,这个时候我再对她好点她当然向我投怀送抱了。 你可真会算计呀!曼迪嗔笑着点了一下张永旭的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张永旭扣住曼迪的腰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曼迪突然看到了宁霜,她吓得尖叫一声推开张永旭。 张永旭从地板上爬起来,看到宁霜时整个人吓傻掉了。 宁霜用寒冰般的眼神盯着他。这个花言巧语的男人,这个第一个和她上床的男人,这个苦等了她五年的男人,这个一直默默关心她支持她的男人,这个信誓旦旦的对她说“我爱你,真的很爱你”的男人,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原来是如此的肮脏可耻!卑鄙透顶! 宁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我是何宁霜,明日开盘把公司现有的永旭集团的股票全部按市价抛售,不用管其他的,让你抛你就抛。我的目的不是让它涨而是让它跌,跌倒退市为止。 宁霜挂断电话,张永旭回过神来,他急忙跑上前跪在宁霜跟前抱住她的腿。 宁霜,宁霜,你不能这么做! 宁霜,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宁霜万分憎恶和鄙夷的看着他,说,等着倾家荡产吧! 不!不要!宁霜!我求求你!看在我们相处这么久的份上…… 呸!滚开!宁霜不等他说完便一脚踹开他,扭头就走。 张永旭摇晃着站起来,他冲上前揪住宁霜的头发把她打翻在地,他狠狠的打着宁霜,边打边喊,我真的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不要打!不要再打了!曼迪惊慌的前去阻止野兽般的张永旭,张永旭打红了眼连曼迪也不放过。曼迪挣脱后跑到电话机旁,抓起电话报了警。 张永旭被押上警车时还在疯狗一样的喊叫,何宁霜!我不会放过你的!! 伤痕累累的宁霜抬起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飞落人间。她摊开手掌,几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里,她想起了怡雪,落下了悔恨的泪水,泪水滴落在掌心上,融化了寒雪。 宁霜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电话。 喂,是我,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宁霜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警察的阻拦,拼命的要跑走。放开我!我要去见我妹妹! 何小姐,你要跟我们去警察局协助调查。一名女警拉住宁霜的胳膊。 我不要去,我要去见我妹妹!我要去见我妹妹!放开我——xxxxxxxxxx 大排档 哎!老板!再拿几瓶啤酒来! 大哥,差不多了吧? 你操什么闲心?真是的又不要你掏钱!我们格林小少爷有的是钱,还在乎这几瓶啤酒吗?来来来,喝! 格林摸摸口袋,说,我忘了带钱了。 小青年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靠! 他们一哄而散,一个比一个溜得快,把格林一个人丢下。 大排档的伙计们手持棒棍、钢管之类的凶器把格林围在中间。 一个黑壮的伙计把脚踩在桌子上说,在我们这吃霸王饭可以,但要遵守规矩,二十块钱为一档,一档切一根指头,你们一共吃了二百三十块钱,也就是十一个半指头,看你年纪小就便宜点跟你算十一个,你说手指头脚趾头怎么个切法?三七分?还是四六分? 格林低头沉默了几秒钟,他突然抓起一只空酒瓶朝那黑壮的伙计砸去,那家伙的脑门开了花。格林把桌子上的酒瓶子、菜盘子、一次性筷子、烤羊肉串的铁签子统统向他们扔去,然后拎起一把椅子谁挡道就砸谁,冲出包围圈后他撒腿就跑,那些伙计叫喊着在后面狂追。格林跑到大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成功逃脱。 格林坐在车内拍着胸脯喘着粗气,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接听。 喂……大,大姐你在哭什么……哭什么…… 格林合上手机,表情僵凝。 你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大叔问格林。 医院…… 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格林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痛哭起来,叔叔,你开快点,开快点……我二姐快不行了…… 司机大叔加快了车速,到了医院门口,格林没钱付车费就直接把手机给了司机大叔,然后跳下车直奔医院。 二姐!我来了!二姐—— 格林还未赶到,怡雪就已经在手术室里永远的停止了呼吸,护士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把怡雪盖上。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取下口罩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护士把怡雪缓缓推出,腾威一眼就看到了露在外面的那只淡绿色的发卡,他悬在高空的心轰然坠地,碎裂成像雪花那般一片一片的。 宁霜瘫坐在地上,神经都变得木然了。 格林扑上前抱住怡雪大哭大叫,二姐,二姐你怎么了?醒醒啊!我是格林!是格林啊!二姐…… xxxxxxxx 太平间 腾威揭开白布,怡雪秀美的面容露了出来。她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