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指流年》 第一章 爱总是来的太迟,而你却走的太急。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走远,却无能为力。 ――选自戴化化的博客 我曾经深深的爱过一个女子。 我之所以用曾经,你可以想象的到。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或者说,我对她的爱已经淡了,早在那些爬满灰尘的年月里,被我残忍决绝的存在破旧的檀香木盒里,见不得光了。 我一度痛恨过“曾经”这个词语。因为它,让我明白,物是人非,果真是这个世间最恶毒的词语。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在不安分的闪动着,凌晨三点十三分,令人生厌的数字。 周围的一切,在深夜变得狰狞可怖。外面的风,仿若九幽阴灵的低低冷笑,笼罩在上空。有一种奇异的滋味在黑暗中疯长,肆无忌惮的爬满了我的心头。我的左心室开始急剧抽搐着,我知道我又在不知死活的思念着一个叫小婩的女子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左躺着,心脏压的难受;右躺着,心像被悬在半空;平躺着,又觉得左右重量不平衡。 我欠起身来,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睡的很沉,他的脸,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显得越发迷离。恍惚中,我好像又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孤寂的女子,眼神凄楚忧伤,她在冰雪中遗世独立。 她说,七七,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 七,七,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 我的泪腺天生比常人发达,你瞧,我又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我哆嗦着身子,光着脚,掩面来到卫生间。我企图找寻开关。昏暗的灯光,此刻是我唯一的救助。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碰触不到它的按钮。 我发现,我的身子在急剧颤抖。我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是上苍对我的怜悯。因为怜悯我,所以惩罚我,用黑暗来让我换取瞬间的救赎。 上帝作证,我恨透了黑暗。那种程度,就像小婩,她爱极了黑暗。 我用过很长一段时间来研究过她的喜好,最终让我对她更加无法自拔。她,是如此独特,就像悬崖边上盛开的雪莲花,美丽,遥远,哀伤,让人望尘莫及。 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位喜欢沉浸在黑暗中的女子。我曾亲眼见过她,卷缩在宿舍阴暗的角落,双手抱膝,把脸深深的埋进长发里,口中哼着古老的曲子,音调迷离,节奏乖张,忘我的沉醉其中。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承认,我心理有病。我生下来的时候叫戴化化,可是我极其讨厌这个名字。那个替我取名字的禽兽,他不是人,所以我无所畏惧的改掉了我的名字,去掉了那个“人”字。我这一生中,曾经有过两个好姐妹,好朋友。我一度鄙视过我自己,因为在我心中,从未曾想过,这个世间会存在着友情二字。我的爸爸戴庆寿(我一直都称呼他为戴禽兽),和我妈妈最好的朋友私奔了。 哦,上帝,我用私奔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们,是否有些高抬那位禽兽了? 我的妈妈含辛茹苦的把我和弟弟养大,期间不乏和男人周旋。 我心中恨透了这个世界,我恨世上所有的男人女人,我觉得他们全都欠了我。我承认,我心理极端,我有病,你是知道的,我刚才已经勇敢的承认过了。 但是我却有一个优点,你不得不佩服我,我是个痴情的女子。极其,非常,有时候痴情起来的时候出神入化,让你叹为观止。我很庆幸,这一点美好的基因,不是延续于那个禽兽。 我高中的时候和一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再后来又疯狂的追着一个让我春心萌动的男人。再再后来我又和某个爱我爱的死心塌地的男人好上了,请原谅我的放肆。因为我实在是个痴情的人,我一遇到让我动心的人,无论男女,我全都要得到,无论用什么极端的手段,我都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更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在我心里,别人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请你鄙视我吧,我会勇敢的接受。 总之,我承认,我很坏,我自私,残忍,极端,高中的时候经常和男生女生打架。老师也拿我没辙。 上了大学以后,我越发放肆,我从不把身边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身边那些成日叽叽喳喳喋喋不休抱着言情小说就像抱着亲妈一样的小女生,让我恶心,我不屑和她们有任何交集。 然而,却有一个人,我待她是不一样的。 她叫,左小婩。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发誓,这个女子,我一定要得到她。 请你注意我的用词,我用“女子”来称呼一个女人,生平第一次。在我心中,只有她配得上这两个字,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我高呼她们,女人!为此,琉璃总是说我偏心。对,我确实偏心,我的左心室是为一个叫做左小婩的女子偏离,偶尔会抽搐的疼,疼的让我甘心屈服在琉璃的盛威之下而默不作声。 左小婩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大一军训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卷缩在操场的某个角落,眯着她那常年像被雾气蒸腾过的大眼睛,扑朔迷离地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原谅我方向感一直很差,我实在分不清是东,还是西,或者是南,是北。 她是有病的,听说是先心病。她很安静,安静的像一只七月的白猫,我曾经故意吹着口哨摸过她白皙泛着淡红的脸,眼神玩味而戏虐。我以为她会厌恶或者反感的甩开我,然后还我一个冰冷的背影。然而,我却失策了,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手掌真温暖。 你的,手掌,真,温暖。 哦,天啊,神啊,救救我吧!那么迷离缠绵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带着一丝苍凉,一丝迷乱。我开始无以复加的对她越发迷恋。我疯了,我承认我痴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那种无法言喻让你心潮澎湃,像从天上掉到人间,再从人间跌进地狱,最后又从地狱跑回天堂的滋味啊!如此叫人迷恋,我真的愿意为这样一种感受,这样一个女子,粉身碎骨,放弃一切,在所不惜! 我知道,这一次,我完了。我真的动了心,我真的痴情了。以前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只有这一次,才是真的,我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左小婩,她是,左,小,婩。 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我再也不敢像从前一样,疯狂的去追一个同性,我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甚至是一毫厘的伤害,我发誓,谁都不可以抢走我的小婩,谁都不可以…… 我要得到她,一定,一定。 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她叫琉璃。她是我们班级的班花,一个笑起来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面若芙蓉,艳若桃李,美丽不可方物。 第二章 我叫,琉璃。 小婩一直很喜欢我的名字,我为此高兴过很多天呢。在认识小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如此独特。和小婩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她很美,至少在我眼中,她的美可以淹没一切,让你迷恋不休。只是我不明白,这样一位美好的姑娘,为何身边会缺乏追求者。她总是一个人。身边从未出现过其他的男子,哪怕是只雄性动物。这多多少少让我有些遗憾,越美好的事物,懂得欣赏的人,就越少。就像七七说的,那些俗人,又怎配品尝她的美丽。呵呵,和七七待久了,我发现我的口气也有些像她了。 七七和小婩,曾经是我大学生涯中最好的两个朋友。 小婩很喜欢吃花,她的喜好总是很特别。她有一个很古旧的木盒,里面装满了她所存储的花瓣。每当她寂寞的时候,她总是会拿出一些花瓣,在一旁悠悠的咀嚼。我很喜欢看她吃花瓣的样子,她的手,有着我所不能匹级的不可思议的柔软。那些花瓣附在她的指间,仿佛也越发精致玲珑。 能够认识小婩,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她让我重新找回了爱的勇气。小婩极少笑,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她的美,藏的很深,不露痕迹。是那种你不经意间无法发现的美,当你发现了,研究了,品尝了,会散出越发独特的气息,越发让人陶醉,你会疯狂的爱上她。 她的笑容,像是几千年凝结下来的温柔,轻轻的拥抱着你,很小心,很细致,有淡淡的温存,让你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难怪戴七七会爱上她。我想,她真的是一个很让人心疼的姑娘。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一定会用心去疼她,去呵护她的。只可惜,我是女人,而且我是一个心中已经装满了一个男人的女人。我的心是一杯溢满水的容器,不能再承载的太多,我怕最后会承受不住负荷,破碎而亡。 我没有想到戴七七会很快找到我,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的好朋友。如果,我是说假如,假如那天让我知道,戴七七将来会给小婩带来那么多伤害的话,我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发生以后的种种。我有罪,罪孽深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然而,小婩,从来,从来都没有责备过我。 我,和戴七七,小婩的学校,是一所对于我们来说,不错的大学。学校后山,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树种,在那些婆娑丛树林间,有几处极是幽静,潜藏着几个亭子,是情侣幽会的佳境。 戴七七走近我们身边的时候,那天阳光很盛,炽热,而浓郁。空气中有九里香的味道蔓延。而我,正在我心爱的男人的怀抱里,他用他灼热的唇,恣意蹂躏着我。戴七七一反常态,没有扯着她那一贯高调的嗓门,坐在亭子的另一头,我们的对面。从开始到最后都她很安静,安静的看完我们的缠绵,她的眼神异常的沉静,甚至还带着一丝飘忽游离的暧昧。 她那天穿着一双红色凉拖,宽大的绿色衬衫把她娇小的身躯衬托的越发玲珑,她,就像一面鲜艳的旗帜,全身被蘸满了绿色的油漆,绿油油的伫立在绿荫亭下,呵,一个穿错了衣服的小姑娘。她的肤色远不及小婩的那种白皙,有健康的潮红逐渐蔓延,瓜子脸上的一双眼睛倒是明亮,令人眼前为之一动。 呵,一个长着单眼皮的倔强姑娘。有点意思。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有些感兴趣了。 后来,我就真的对她更有兴趣了。 我决定,让她成为我们的朋友,我和小婩的朋友。三个姑娘,也不错。用七七后来的话来说,三个女人才能搭就一台好戏。两个人是远远驾驭不了那么多戏份的。有句话,我不得不说,那就是,那时候我真的,我真的是喜欢着并真心待着七七的。我的真心总是那么幼稚,幼稚到当七七伤害小婩的时候,我还傻傻的以为,七七只是那种性格,她只是个任性的小姑娘而已。她会改变的,会的。亲爱的小婩,你再忍耐下,你要相信,我们的友情,那么珍贵,珍贵到我忽视了你所承担的痛苦。亲爱的小婩,你该恨我的,你要知道,我有罪,罪不可赎。呵呵,我当时真是傻的天翻地覆! 我总是喜欢给自己的生命来一场假设,假设那时候我不去可怜戴七七,假设那时候我不够单纯,不够天真,我是不是在以后的生命中,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假设那时候,我听了小婩的话,假设我和我心爱的男人分手后忍住寂寞不去和追七七的一个男人好上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伤?假设我没有鬼迷心窍的把自己给了那个男人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丢掉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 我也喜欢给别人的生命来一场假设,假设小婩自私一点,她现在会不会和那个她心爱的男人过的很幸福,假设不是七七的残忍和极端,小婩此刻会不会比从前快乐?假设我们三个依旧单纯依旧纯真,我们现在会不会和从前一样,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在冬天寒风凛冽的街头上吃着白色冰淇淋? 假如时光真的可以倒流,你,要做些什么? 想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天真幼稚的小姑娘了。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即将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 呵,亲爱的小婩,我要结婚了。 你瞧,我未来的夫君多疼我,一个疼我又多金的男人,一个爱我可以为我去死的男人,一个等了我十年的男人,一个可以给我父母家族许多荣耀的男人,一个可以不在乎我过去的男人,一个让我不得不嫁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假装的很幸福了。你又知不知道,我很想你,而你,却在哪?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其实,我不爱他。 真的,不爱他。 我爱的那个男人,你是知道的。你曾经用你的真诚和善良让他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曾经幸福的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因为,那时候有你,有七七,还有他。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变了,我不再是我了,七七也不再是七七了,而你,却始终是你,唯一没变的是,你始终都不会变,而我们却依然在变。 第三章 如果彻底与过去决裂,是不是意味着, 我就可以重新来过? ----- 选自左小婩的日记。 冷秋十月的晚风,总是吹得我想流泪。疼痛溢满了胸腔,我终于知道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缅怀着那个人。 尽管换了场景,换了地点,换了空间。有些时候,回忆总是会悄悄的来临,沾满我的心房,让我无法抑制的想要回到过去。众所周知,我是个,极其念旧的姑娘。 有些东西,如果你想忘记,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忘记? 左小婩,你怎么了。 俞沧海唤我名字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像被铅球击中一般,起起落落的疼,形成一道残冷的抛物线,掷地,有声。 他的声音,真温柔,柔的我有些幸福的难过。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头颔首,用长发掩盖我内心的惶恐,脸上有些微的发烫。我知道我的脸一定红透了,我总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我在我喜爱的男子面前,总是会偷偷的脸红。 我暗笑自己的愚笨,有些急切的想要加快脚步,奈何身边的男子像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与我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我的心,又开始不可抑制的凝结成霜。 我知道,他不会爱我的,因为他是个好男人,在异地还有一个相爱多年的女友。而我,更不可以,做第三者。 抬头,望天。 望不见明月,看不到繁星,只有冷灰色的云层,在无声无息的飘动。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对着自己的身心,也似对着身边的男子,轻轻的、不为人知的叹息。 小丫头不要叹气,会变老的。 俞沧海的声音再一次,带着他口中温热的气流,蔓延至我的耳畔,萦绕在我的心间,有丝丝的意乱,有低低的缠绵,有淡淡的温存。 没什么。 我浅浅而笑,像是对着自己的心,也似对着他,愚蠢的撒了一个谎。 你从前也喜欢这么走神? 俞沧海不依不饶的问我。我的心间开始有满满的疼痛,像要溢出来一般,我的胃也不可抑制的痉挛起来,带着一丝不安分的跳动,让我的心,我的胃,瞬间天崩地裂。 我突然很想抱着余沧海大哭一场,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能,不能。 我始终不能够如此,因为他有女朋友。我狠狠的告诉自己,左小婩,你绝不能做出让我看不起你的事情,绝对不能。 左小婩,要坚强,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坚强再坚强。不可以流泪,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晚风徐徐的吹来,天际上的云亦或觉得了一丝清冷,不再流动。俞沧海有些手足无措的凝望着我的脸,久久不再言语。 我终于还是忍住了痛苦,吞下了泪水。冲着他傻傻的笑起来。他眉宇间的忧色也在瞬间荡漾开来,唇角泛起暖暖的笑容。 看着他的唇,我再次不可抑制的想要流泪。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那样熟悉的笑颜……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停下来吧,让这一切,画上休止符,离歌终结。好么?可否就这样? 若是那样,自己会不会就像这晚间的空气一般,眷念着他,不肯漂移,只流连在那坟间,悄悄凝视着那镂刻在心中的容颜。 那一位、刻在深心处的男子,你可知道,你在回忆中浅笑,而我却被冷冷的灼伤。 我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他,眷念着他。深入骨髓,纠结不清。 我们回去吧,外面真冷。 我的声音开始变得艰涩,仿佛说出这样几个字,都要用尽我一生的力气。 左小婩,你到底怎么了? 俞沧海的眼睛亮的似天上的星辰。紧紧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道。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想怎么着,可是我还能怎么着,我又能怎么着。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 我撇过脸去,倔强的不再看他的容颜。 如果,沉淀千年的记忆复苏了,你,能做些什么? 沉默淹没了心,淹没了晚风,淹没了一切。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往住处走去。 俞沧海,是我在这个陌生的城,认识的第一个与我有着共同语言的男子。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说俞沧海你是小偷,你把人偷走了,留下一个俞字。 俞沧海说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我的姓是如此特别。 我说哼哼,你自然不知晓。 俞沧海就会说,傻丫头我发现你挺坏的啊。 我嘻嘻笑,那是当然。 自从他来公司的第一天,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散步,每天中午午休我们也会出去散步,我们一有闲暇时间,就会出去散步。我们并肩走着,彼此间总是保持着若隐若现的距离,像是天下间最淡定从容的情侣,却又不是。 我们住在蜃楼,而这个陌生的城,叫海市。 海市蜃楼,美好、却不真实。 回到住所,我们各自回了房间,我把自己狠狠的仍在床上,古旧的雕花大床也发出低闷的声音。像是在低低呜咽。 我极怕听到哭泣的声音,索性从枕边翻出手机,打开音乐,把声响调到最大。 我突然很想逃离,逃离他的世界。只是,无论我逃到哪,都逃不过命运的牵绊。 王菲又在哀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唱着想逃离你布下的陷进,却陷入另一个困境。 我依旧在倾听,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听着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王菲现在很幸福,她和李姓男子夫妻恩爱,如胶似膝。 而我,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点,遇到一个长着和他有着相似容貌的男子,一个曾经让我心痛欲裂的男子,一个眼波泛着北极光色彩的男子,一个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迷醉我心绪的男子。一个,永远,永远,消失在,我生命里的,男子。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间真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我以为我可以抛掉所有的过去重新来过。可是上苍却与我开了个极其残忍的玩笑。它把俞沧海送到我的身边,并且要我与他朝夕相对。 我以为,过去已经与我画完了休止符。 我天真的以为,单纯的以为,傻傻的以为,幼稚的以为,那一场灾难,随着我心爱的男子离去,会嘎然而止。 只是,我没有想到,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最心疼的姐妹,亲手摧毁掉我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她,用她的残忍,惩罚我的天真。 而我却依然不能怪她,因为她只是个孩子。 琉璃,琉璃。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自责?不要自责了罢,我只想你幸福,仅此而已。 化化,七七,她只是个寂寞的需要温暖的缺少爱的孩子而已啊,我又怎能忍心责罚她? 第四章 我有病。我曾经一直是个病孩子,而且我坚信我的病永远都不会好,直到那一年,她融化了我。 ―――选自戴化化的博客 我的爱,总是很残忍,残忍的伤害着我心爱的人。 我发誓,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爱她,我只是爱一个人,难道真心爱一个人想得到她也有错吗? 人,最苦闷的事情有二:一是欲望得不到满足;二是,欲望得到了满足。 我如愿以偿的让琉璃接受了我并且真心待我,我终于可以实施我的第二步计划了。我在十月柔和的阳光下狂呼,奔跑,像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吼叫,校园路边上的行人把我当作随家仓的患者一般看着我,亲爱的,你是不是不知道随家仓?如果你生活在石头城,你便会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意思。请原谅我此刻心情极佳,我可以唤任何人为我的亲爱的。就算是戴禽兽在我面前,我也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上帝作证,我有多开心。 只要我一想到她那一句,你的,手掌,真,温暖。那散发出独特气息可以迷乱我心绪的声音啊,那泛着启明星色彩纯洁得宛若透明了一般的瞳孔啊,如此叫人心荡神驰,如此,诱人,令人心醉。 耶稣知道,我爱她,疯狂的爱上了她。 我压抑着自己随时都要蹦出来的心,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她,并且成功的让她接受了我,心甘情愿的对我好。 左小婩,你是我的。 xxx 你已经,是我的了。 亲爱的小婩,我真想告诉全世界人民我爱你,全世界都知道我如此爱你,为什么只有你听不到? “七七,你又发什么神经呢,你以为大马路上的车是你亲爹啊?”琉璃的一声吼叫把我从游离中拽回了现实。 我才发现我手里的白色冰淇淋早已融化,滴滴附在我的手掌中。十一月的风,肆无忌惮的吹刮着我的脸。我们三个,总喜爱并肩走在街头旁若无人的吃着雪白的冰淇淋,看车水马龙。 “知道你恨你老爹,但你也不能看见压路机也往上冲吧?我和小婩刚才为了拉你差点先你一步去见阎王老爷了。”琉璃在大马路上的吼功真不是盖的,引得路人纷纷向我们三个行注目礼。琉璃总喜欢穿粉色或者黄色这一类色彩鲜艳的衣裳,像彩旗一样在大马路上飘扬,看着她指手画脚大喊大叫的模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说起话总是喜欢大惊小怪,我才懒得相信她呢。 “看你骂我骂的这么有精神,鬼才相信你刚从鬼门关见阎王回来!”我嘴角一瞥,索性不再理会她,上前用力拉住呆在一旁的小婩,大摇大摆往回校的路上走去。琉璃在身后的咆哮声接踵而来。 “化化,别闹了,琉璃刚才为了拉我们,手被擦破了一层皮。你快去看看她。”小婩轻轻推开我的手,微弱的说道,我才发现她的脸苍白成一片。 “小婩,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琉璃也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气喘微微的小婩,眼中神色有些凝重。 马路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我看到,我心爱的女子,我亲爱的小婩,她那白色的外套衣袖,被鲜血染成妖异的血红,刺目惊心。白色的冰淇淋,融化成雪,在一片片剥落。她手腕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无休无止,掉进她手中的冰淇淋上,顺着冰淇淋蔓延下来的溶汁,变成红色的凝脂。 我张开嘴,想要大声疾呼,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什么也听不到,只看见我心爱的小婩,她手腕上的血,像恶魔一般,寝食着她指间的白色冰淇淋。 “快止血,止血啊,疯了,七七,止血,救护车,呜呜呜,小婩,救护车。”琉璃的一连串尖叫,在我听起来那么微不足道。 那些血,是我最心爱的女子的血,她,为了救我,流了那么多的血。而我,当时在做什么? 我当时在想,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听不到我爱你? 什么同性异性!什么道德伦常!什么断袖蕾丝!让这些该死的世俗眼光都见鬼去吧!天下世人于我何干?我有我的人生,我有爱一个人的权利,我有我的思想,为什么总要去在乎别人怎么看?小婩,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爱我?只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吗?如果我是男人,你是不是就可以爱上我?是不是这样? 我发誓,我真的被情爱烧昏了头脑,我知道我有病,我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去得到你,无形中伤害了你,我的痛,那么深,痛入骨髓。我的爱,那么浓烈,把你狠狠的灼伤。 我承认我卑鄙,我用我的残忍,惩罚着你的天真。把你弄的遍体鳞伤。 可是,你要知道,我当时只是因为爱你,我仅仅是因为爱你而已啊。我到底错在哪里?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吗?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们三个,是不是现在都会过的很幸福? xxx 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当时有多可笑,多幼稚,多极端,多可恨。 回忆就像恶魔,肆无忌惮,耀武扬威的爬满了我的心头。 这些天,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我躺在一堆被染成鲜红的花瓣上面,妖异的血红色花瓣,宛似曼陀罗华,带着诡异的美丽,张扬而绝望的盛放着,渗出无边的诱惑。 那是一种,死亡之花的美丽啊。 我在黑暗中卷缩着身子,无论我身边的男人把我抱的多紧,都无济于事。我的身体,无休无止的颤抖着,带着孤独和绝望,我又开始歇斯底里的抽泣。我的泪腺,发达的无药可救,我身边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把我的脸紧紧的托在他的掌心。 “化化,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人会怪你的。乖,快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我身边的男人,放柔了他的音色,极其温霭的抚摸着我颤抖的背。 我的心,始终无法平静,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事情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如此痛苦,如此,痛苦。 睡梦中。我看到了一个此生我都不敢再去回忆的一个人。 “七七,你是个疯子,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是不是我们全都死了,你就能放过左小婩?你就能放过你自己?你就能放过你自己……你就能放过你自己……你就能放过你自己……你就能放过你自己……”记忆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着,咆哮着,他血红色的眼睛,染了我的心,我的肺,我的灵魂。 骆。怀。结。 我绝望的看着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泪流满面。 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我发现自己无可遏制的想要吐,那么浓烈的血腥味,把我淹没。 骆怀结,对不起。小婩,对不起。琉璃,对不起。 对不起,全部。 我为我曾经的不可一世,嚣张跋扈,歇斯底里,付出了一生中最惨重的代价。 如何,才能救赎? 我是不是该拯救自己?拯救自己…… 第五章 我。可不可以、假装听不到,你不爱我? ―――选自左小婩的日记。 海市很别致,小城总是湿湿的,每隔几日便会如期飘落几丝轻纱般的细雨,垂落至蜃楼的屋檐。顺着屋檐滴下来的雨水,有低低的冷叹,冷冷的望着世人。 我垂下眼眸,深深的凝视着那些雨滴,心中泛起浅浅的涟漪。昏暗的路灯折射出来的光线,打在雨地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白,朵朵洁白可爱。 好一阵细雨啊…… 我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天,地,雨滴。 有风,掠过耳际。 伴着那阵风,飘入鼻翼的,是那个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我知道是谁。 小婩,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女孩,单纯的有些叫人心疼。 他的声音真温软,软的我的心开始渐渐蔓延。我转过脸,定定的望着他,凝视着那相似的镂刻在深心处的容颜,我的心,扑朔迷离,一发不可收拾。我多想,可以躺在他的怀里,看花开花落,观云卷云舒。此生,矢志不渝。 如果,这一生,能把你拥入怀中,再也、无憾了吧? 是谁,在记忆里低低倾诉,带着一丝年轻而略显痴狂的话语啊。打在我的心田,暖了,有些幸福的疼痛。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尽管我一再克制,可,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我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冷,入灵魂。 俞沧海说左小婩你真坏,一个人躲在这里看风雨。 我说我一直很坏你又不是不知道。 俞沧海说希望我是最后一个说你坏的男人。 我说不可能,我坏的推陈出新,要新人才能来挖掘,而你已经老了。 俞沧海说左小婩你很冷吗,为什么一直在发抖。 我说是的,我真冷。 我看见,俞沧海,张开双臂,想要上前来拥抱我,是梦吗?如此不真实。 你的胸膛真温暖,只是,你的怀抱早已属于令外一个女子,我又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窗外的雨,无声无息,穿过茫茫的海市,铺天盖地而来,打在蜃楼的屋檐上,越发凝重。雨,还是下的大了么? 我们始终没有拥抱,望着窗外越发执意的雨,我怔怔出神。他也渐渐沉默。 那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心爱的男子的胸膛…… 我多想,多想,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 他叫,骆怀结。 哦,我的怀结。好久好久,都没有再念过你的名字了。我的舌头,有些打结,生涩,纠结的疼痛溢满了唇角。 我的怀结,我最心爱的男子,他说他不爱我了。他只是心疼我。我假装什么也听不到,而他,却在一片迷娆妖红的血泊中,轻轻吻我的脸,啄我的唇。泪水浸满他的双眸。 “我不爱你,真的,小婩你要记得,我真的不爱你了。我要睡了,这一生过的好疲惫啊……”怀结,那是我最心爱的怀结,我从开始爱到最后,爱的撕心裂肺的男子,他说,他很清楚的告诉我,他不爱我。 “怀结你别这样,你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呵呵,这样很不好,很不好,你这个大坏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要睡,我求求你,你不要睡,可不可以不要睡。你要活下去,等你醒过来真真正正爱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记忆慢慢呈现,海市的雨,蜃楼的屋檐,渐渐纠缠不清。我的泪,逃不出眼眶,落进了灵魂。 那样一位刻在灵魂深处的人啊…… 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待我?说离开就离开,不留一丝痕迹。 怎么就,扔下我一个人呢? 往事。一点一滴,渐渐弥散。幸福薄如蚕翼,如履覆冰,让回忆的心,纠结的生疼。 怀结每次下班,总会开着车来我们学校载着我,去看落日。我们喜欢躺在他家附近的公园草地上,仰视夕阳。这于我们而言,算是最幸福惬意的事情。 那一抹血红,高高垂至天际,散发出迷人妖娆的艳色,带着丝丝缠绵,点点暧昧,覆盖着尘世万物。我们双双仰卧在草地上,看云飘云散。 夕阳,真美。 “呆子,你干嘛老是傻傻的盯着我笑?”我左手食指轻轻的划过他的唇角,怀结企图伸出他的右手,来覆盖我的左手。却被我巧妙的躲开了。 “小傻子,你真坏。”骆怀结嘻嘻笑道。 “那是自然,不坏怎么配的上你啊。”我越发得意。索性眯起眼睛看着那一轮天际上的残阳,故意不再理会他。我在心底哼哼。 “小猪在哼哼唧唧啥呢?”骆怀结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他都能一眼望穿。 “你为什么不许我和化化走的近?”我心中还在嘀咕,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我实在不是一位斤斤计较的姑娘,可是化化于我而言,真的就像是我的左手,而琉璃,是我的右手。 “那我是什么?她们是你的左手右手,我呢?”就是这样,我想什么,他都能猜到。 怀结突然坐起来,盯着我的眼睛,不再言语。他的眼波,泛着北极光的色彩,在残美的夕阳下,熠熠生辉。我没由来的一阵脸红,心砰砰跳个不停。 “我,在,你,心,底,到,底,有,多,重,要?”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像个任性的孩子。 我越发觉得呼吸急促,凝重的快要窒息一样的幸福,溢满了我的左心房。我的心脏,先天性的折磨着我羞涩的灵魂。 “左小婩,你这个小坏蛋。”怀结伸出他的右手食指,宠溺的刮我的脸颊。我的脸,此刻一定红的像天际的夕阳。我越发羞涩,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的脸。 “我的小雪莲又脸红了,啧啧,真可爱。”骆怀结哈哈笑道。他的脸,在夕照下,仿若被附上一层厚厚的金光,闪耀出醉人的姿态。 这个,我心爱的男子,我的骆怀结,他总是喜欢给我变换不同的称呼。宠溺着我,怜惜着我,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他到底爱不爱我。如此幼稚的问题,在我脑中整整盘旋了七年。 七,年。 我看到我的怀结,突然止住了他的笑颜,死死的看着我的身后,唇角泛出一丝不悦,一丝清冷。 是谁?我开始感到一丝不安。随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划过耳畔,傲慢,而张扬。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骆先生,想不到你除了有去酒吧泡妞的习惯,还有这么一种闲情逸致啊。小婩,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的心,开始错乱。 是化化。 第六章 故事要怎么写,才不会寂寞? ---选自《琉璃的故事》 昨夜做了个梦。 梦见我未出世的孩子,她活过来了,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我拉着她的手,在长满油菜花的园子里,欢快的跑着,笑着。 让我心痛欲裂的是,女孩跑着跑着,突然病了,病的很严重,孩子的爸爸在梦中都那么决绝,始终都不曾抱过她一回,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年轻的生命枯萎,不抱她,不救她,无动于衷。孩子在失望中,含恨离世,我的心,瞬间如冰。 你在梦中都如此绝情。 黎柏,我恨你。 更恨我自己。 我发现我越来越苍老了,我的指间,再也流不出令我满意的文字了。请允许我用平缓的语气来陈述我的故事。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说我漂亮。如你所料,我确实长的很美。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美丽。因为我身边总会出现各式各样不同的男人,他们追求着我,讨好着我。 我从小学便开始恋爱,我也不记得我到底有过多少男朋友。原谅我是个多情的女子,我这一生喜欢过很多男人。每次恋爱我都全心全意的投入,其实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们。爱情这道方程式,我实在不会解答,尽管我高考的数学成绩是满分。 但是有一个男人,却是我至今也忘不了的。他就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我的心,拔不出来,也碰不得。 他叫尤笑。 失去了他,让我变得麻木不仁,也让我接受了黎柏。也许,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女人也是如此。无论有多少男爱过你,最终令你最难忘怀的,往往都是那个你得不到的。 xxx 尤笑有个相处多年的女友,但同时他也爱着我。我也爱着他。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我真的不在乎,只要能看见他,我就很满足了。 “琉璃,你不该这样。”小婩闪着她那扑朔迷离的大眼睛,漆黑的瞳孔紧紧的倒映着我的身影。声音低沉而迷离。她用她,柔软的不可思议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短发,石头城的十月,一点都不冷,我穿着轻纱般的雪纺粉色连衣裙,从容的枕在她的腿上。左手攥着她的一摞长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不停的把玩着其中的几缕发丝。晚风吹来,丝丝拂上我的面颊,有些痒痒的。 “小婩,你不明白,这是爱情,能理智对待的就不叫爱情了。让我再沉沦一回吧。” 我闭上双眸,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敢再去迎接她那宛若清泉般的大眼睛。落日的余辉,洒在我的脸上,有淡淡的柔和。我们在学校后山的亭子里,享受着这个世间独有的安宁。 小婩是我在这所大学里的,认识的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姑娘。我怀揣着一颗不为人知的心,千里迢迢来到石头城,只因为那个男子的一句话,尤笑说你来吧。 我就义无反顾的,不顾家里人的极力反对,从大连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尤笑来车站接我的时候,还携着她的女友。一个长着一双混浊的大眼睛的石头城女人,小鸟依人盯着我媚笑。我一个人赌气甩开他们来到学校,几天几夜,抱着一颗残缺的心,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身边的新面孔,都对我置若罔闻,让我在九月,像似掉进了冰窖一般。 人,如此可怕,这世间最冷的不是冰天雪地,不是凛冽凄厉的寒风,也不是零下20度的寂寞,而是无数颗没有同情没有温度的人心。 我躺在床上,凄凉的,不为人知的低低冷笑,偷偷的流泪。眼泪苦涩的味道让几日几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我在上床艰难的翻着身子,下床开始咯吱咯吱的响动。 “这些汉堡还是热的,你起来吃一些吧。”我看见,早上刚搬进宿舍的那个女孩踮起脚尖,双手托着一个麦当劳便捷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朔迷离的望着我的脸。额头上,有几滴汗珠,从她乌黑的刘海,滑落下来,慢慢流过她雪白的肌肤,仿佛连她的脸也美丽的几乎透明了。隐隐幽香,暗暗传来,更有盛光里那动人心魄的眼眸,恍如玛瑙翡翠一般美丽,倒映着我的身影 多年后,当我再回忆起那句话的时候,我仍会感觉到满满的幸福和温暖,那个体弱多病的姑娘,顶着烈日,跑了很远的路,为一颗寒冷的心买回了一份温暖。一个汉堡,融化了我冰冷的心。也让我重新找回了爱的勇气。 这个世间,还是有善良美好的人存在,亲爱的尤笑,不是么? 吃完汉堡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件让我此生引以为傲的事情。我第一次,带着一颗悻悻的心,勇敢的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给那个送我汉堡吃的小姑娘,我在短信里说,我要你做我永远永远的好朋友,永远,永远,永远不分离。 只是,年少如我们,又怎会知道,永远,与一生未知的际遇比起来,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微不足道。 xxx 很多年后,我总是在回忆,当年发生的种种。 在我吃完汉堡后的一个月里,我的生命中又出现了一位独特的姑娘。她叫戴化化。她让我们叫她七七,可小婩总是很固执的叫她化化。 哦,七七,化化。我的舌尖,总是不大灵光,每每念起这个音节的时候,总是会不可遏制的打结。我想,我的人生,也在认识她们的时候,开始打结。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七七深深爱着小婩。就像,我如此深爱着尤笑。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七七,她就像一朵灾难的云,浮进我和小婩的生命里。而我们这两个单纯的小姑娘,却还企及云散日出的时刻。 我总以为,她会改变,会变好的。我们迁就着她,放纵着她。 对,她确实在改变,愈演愈烈,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在班级里大放厥词,狠狠的对那些男人说,说小婩是她的,谁也不许动她。班级里的男人从此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小婩,流言蜚语接踵而来,难听的,污秽的,无休无止…… 七七为此和那些男人大打出手,惊动了班主任,那个老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对小婩狠狠的呵斥,小婩为此没少受过委屈。 类似事件,接二连三,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只是,无论何时,我们都没有放开过七七的手,我们都希望,她可以真正的温暖起来,就像小婩说的,她只是个缺少父爱,缺少亲情滋润的孩子啊。 小婩,相信我,七七会变好的,你再忍耐一下。 日子就这样不偏不倚的过着,有流言,有蜚语,有温暖,有欢笑,也有泪水和辛酸。身边的同学和老师都把我们当作异类,可是我们丝毫不在乎。因为我们曾经都以为,我们拥有彼此,拥有温暖。 我们三个一起,在暮色正浓的傍晚,诉说将来的故事。将来开一家婚庆公司,为他人做嫁衣。我们永远,永远,都不分开,做一辈子的姐妹,是一辈子的那种。我们看不到未来,望不见过去,我们天真的以为拥有了现在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 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承诺都很浅,浅到记忆里有些无力的疼痛。 假设,假如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那么寂寞,不那么受伤,不用承受多年后的物是人非? 尤笑最终还是携着他的未婚妻步入了婚姻的盛筵,我终于还是,一败涂地。 浮生若梦,一切都似海市蜃楼,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终将会改变,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 如今再回忆当初的种种,想来是那般的可笑,那般的稚嫩。我终究,还是成熟了么? 第七章 等待的日子里,我要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选自《左小婩的日记》。 什么叫真爱?第三者的存在,证明这个世界是没有真爱的。 这句话是尤笑对我讲的。 尤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缭绕的烟晕弥散在我的脸颊上。有凝滞的疼痛。 那日天气阴沉,有暖暖的雨丝,轻轻盈盈的洒在我的发上,肩上,手腕上。连我的唇,它都不曾放过,轻啄着我。让我的心,渐渐迷离。 大二的生活亦快接近尾声了。 我亲爱的琉璃,她始终都不曾放弃过她心爱的男子尤笑。为了这份爱,她抽烟,酗酒,和化化在无风的夜间疯狂的高歌,沉沦,沦陷在情爱的泥潭中,拔不出来,也见不得底。 尤笑那天来找我的早晨,学校后山的亭子里,还有露珠在枝叶上轻颤,迂迂回回,没有遗落的终点。 尘世万物,为何,都、如此执迷不悔? “请你务必要好好待琉璃,我没有更大的心愿了,关于你,我只有这一个愿望。”我转过脸,重重的对他说了这句话,还给他一个坚定决绝的背影。 “但是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你。左小婩,你这个小女巫,你得到了我的心,却不要我的人!”尤笑突然走上前,狠狠的捉住我的手,扳过我的身子,托起我的下巴,拉扯着我,不让我动。我全身的骨骼都快要散了一般,生疼。 “尤笑你别这样,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琉璃的。你再这样,就根本就不配她那么爱你。”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我发誓,我真的很难过。亲爱的琉璃,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那么善良?你为什么要那么热心?你为什么要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帮助我?你为什么要让一颗本来玩世不恭的心变得只为你一个人跳动?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爱?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有多痛苦?”尤笑血红着眼睛,对着我声嘶力竭的吼叫。 我当然知道,爱一个有多痛。 因为我就是那般的深爱着我的骆怀结。 然而。 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想说,我无力的盯着他火焰般燃烧的眸子,气若游丝。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僵持着,谁也不曾先移开自己的目光。 关于尤笑和琉璃,我从来就不看好。无奈我如何劝阻她,琉璃始终都不愿放弃这段低到尘埃里的爱情。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帮助琉璃,我只是不想看见她那么难过,我只是不愿我亲爱的琉璃在情爱里泥泽深陷,无法自拔。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没有想到尤笑会那么偏执,我更没有想到尤笑会衍生出那样的念头,我从来都不曾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值得尤笑那样去疯狂,疯狂的放弃了琉璃,选择了他一直鄙夷的父母安排的婚姻。 我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怀抱。除了他,全世界的男人,我都不想再多看一眼。如果他不爱我,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对我好,又有什么意思? 我只爱我的怀结。 亲爱的琉璃,你心爱的男人,尤笑要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你会有怎样的反应?我的身子被尤笑箍的很紧,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疼痛。 琉璃,这就是我们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爱情么?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呢?既然爱情那么痛,为什么我们还一直不停的要? 我终于,还是疼的流泪了。 我绝望的闭上双眸,任凭泪水滑过脸颊,不再与陷入疯狂的尤笑对视。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仿佛时光都停止了啊…… 渐渐的,臂腕上的疼痛感消失了,无形中,全身突然像似被释放了一般。紧接着,我看到,曾经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尤笑,轻轻缓缓的跪到了亭子间略显湿润的地上。 无声无息的,落泪。泪水重重的打在不算干燥的泥土上,渐渐晕散开来。 “左小婩你知道吗?如果得不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将来娶谁做妻子都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呵,无所谓了……” “……”我无力的摇头,任凭泪水打湿我的脸。 “左小婩你知道吗?我曾经真心的爱过琉璃,可是时间久了,激情退却了,没感觉了……感觉都没了,你要我怎么再爱她一回?敷衍她?我做不到……我不忍心再伤害她了,不忍心。” “……”我感受到,我的泪水,滑进了我的颈项。 “左小婩你知道吗?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所以你会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女人……你是琉璃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永远也得不到你了,也不能得到你,我不能再伤害她了。所以,我选择了婚姻,埋葬了我所有的爱,所有的怨。”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思考了。 那天尤笑对我说了很多话,我却如何努力也回忆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那天的雨,很暖。 那天的尤笑,很绝望。 那天的我,想帮助所有人,却无能为力。 人,很多时候,很可悲,很渺小。与茫茫苍穹比起来,只如蝼蚁。很多人苟延残喘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我突然觉得很累,我很想抱着我心爱的怀结大哭一场。 我爱怀结。就像琉璃爱着尤笑。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我要怎么去安慰我亲爱的朋友琉璃,我要帮助化化,我知道化化对他的爸爸一直都是又爱又恨。我又要怎么让化化不再那么偏激? xxx 海市的雨,有时候,孤清而绝望,冷冷的吹打着世间。 放假了,我却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俞沧海起的很早,去了另外一个城,与他的女友相会。 我躺在古旧的雕花大床上,目光游移不定,找寻不到落点。 他说车的班次是5413,13车厢,33座位。多不吉利。 我告诉他,33座位,4月4号,3344,生生世世,多好。 真希望他能与他的女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亲爱的怀结。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你把我一个人仍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你知道我有多冷吗? 你知道遇到一个长的和你一模一样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却偷偷的躲在无人的角落,来逃避所有的过去,掩饰无尽的伤口,用尽气力,却也无能为力。想触摸你的脸,却什么也抓不到。 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吗? 我可以帮助琉璃重新振作,我可以帮助化化和他父亲和好。为何,我却帮不了自己? 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不用那么痛,那么痛。 怀结,怀结。 我很难过,却要假装坚强。 我依然在等待,然而,我到底在等什么? 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第八章 那些过去,永远都过不去,却又全都过去了。 ―――选自戴化化的博客。 我又做梦了。 我梦见小婩睡在我的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的,柔柔的。她的双足紧紧的贴着我的身子。 她说,化化我真冷,你抱紧我好吗? 我在梦里,很想紧紧的抱着她,却抓不到,也碰不着。 然后琉璃过来紧紧的拉着我们,我们起身,跟着她,一直往左走,往左走。琉璃笑着说,我们要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琉璃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像血薇一般盛放着,美丽,却布满荆棘。 我们一起,彼此牵着彼此的手,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最后,琉璃哭了。 她说她丢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我怕看琉璃的眼睛,我很想往右走,就算右边除了沙漠一无所有,我也要固执的往右走。 走到最后,我看不见琉璃,也望不见小婩。没有了出口,也没有了退路,到处都是崎岖的路。 我在沙漠中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抱头痛哭。 我以为自己再也无路可走的时候,黎柏却在中途出现了,他拉起我的手,一直往右走,往右走。 左边有布满荆棘的温柔, 右边没有尽头。 上帝作证,我恨透了我的过去。也恨透了我所做的种种。亲爱的琉璃,你丢了的那个孩子,我会把她找回来,请相信我。 每次梦醒后,我的枕边总是会湿成一片。我身边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抱着我,哄着我。 这一次,他也一并哄着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我怀孕了,三个月零三天。 又是一个令人生厌的数字。 然而,这一次,我却出奇的安静。我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也没有疯狂的吼叫。我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我身边的男人。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一定。 我身边的男人,没有反对。 他只是温柔的抱着我,他说他会负责的,会做好一个父亲。比亲生父亲还要亲的父亲。 亲爱的琉璃,你瞧,黎柏现在变得多好,他再也不是那个过去的混蛋了。 他说,他会负责的。 会负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人生,有时候真的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啊。 哈,我居然怀孕了。小婩,如果你听到了这个消息,你会有怎样的反应?你会哭,还是笑? 也许,是哭笑不得吧。 这是一个生命,生命啊。 骆怀结说,生命,是如此宝贵。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亵渎,没有资格去浪费。 既然如此,我便不会打掉它的。不会的。我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一个生命了。 你听到了吗?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骆。怀。结。 我想你。 这个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记得以前看过这样一句话。 有人问毕加索,你的画,我怎么看不懂啊? 毕加索问他,你听过鸟叫吗? 听过。 好听吗? 好听。 你懂吗? …… 很多时候,我都问我自己,我爱小婩吗? 爱,疯狂的爱。 虽然我甩过她巴掌,虽然我差点葬送掉了她的生命,虽然我亲手害死了她最心爱的男人。 但是我对她的爱,从未止过。 如果我们真心相爱了,我就会幸福吗? 以前的答案是很快乐,现在的答案是不知道,也不可能。 那我对骆怀结呢?是爱吗?还是欲望?或者是因为小婩?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人的感情,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玩意。 很多时候,我也在问自己,我是真心把琉璃当成好朋友吗? 答案是肯定的。 虽然我恶毒的骂过她。可是上帝作证,我是真心待着琉璃的,一如她那般待我。只是,年少如我,当初又怎能克制住自己恶劣的脾性? 琉璃,琉璃。 是否年少,我们都要走很多弯路,才能成熟,才能长大? 我知道,你和黎柏之间过去的种种。我也知道,黎柏曾经真心爱过你。我更知道,你还为他打过胎儿。 关于黎柏,关于这个男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我们之间的缘分。 我们之间,就像一盆长乱了的盆景。杂乱无章,枝枝叶叶,纠缠不清,没有方向,没有形状。不经意间,就会有几根枝节相遇,就算修剪过了,还是会重新碰触到一起。 因为它的根,早已深种。 黎柏曾经爱过我,追求过我,对我好过,我却始终无动于衷,因为那时,我深爱着小婩,我的眼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尤笑结婚的时候,琉璃毫无预兆的和黎柏走到一起了。据说还相爱了。虽然我当时不爱黎柏,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事迹,多多少少让我的心,有些不快。 我想,我和琉璃之间,也是从那时起,开始打结。 我现在真的很憎恨,我曾经的小肚鸡肠。我也气琉璃,她为何不和我们坦诚相待? 人总在误会之中,渐渐疏远。曾经以为永远不分离的人,在误会和矛盾中渐行渐远。 人生,不可能只如初见。 亲爱的琉璃,心爱的小婩,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怕是回不去了吧?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第九章 我拥有一个无法企及的梦,梦的尽头是我在夕阳下拉着她的手,我们一起走到时光的尽头。 ---选自《纠结的记忆》 雪是不知何时落下的,漫天飞舞的雪,薄如轻纱,铺天盖地而来。酒吧里的气息迷乱而慵懒。我的怀中正躺着一个丰腴的女人,她不停的用她饱满的胸磨蹭着我。 然而,我却一点欲望都没有。 我怔怔的望着窗外,看无声无息的雪,渐落渐散,穿过深黑色的云层,像蝉翼一般,倾洒在混浊的酒吧夜空外。 净洁如冰的雪,卸尽铅华,倾其国色天香,净化了我的心。 如此,纯白洁净的雪,不染俗世纤尘,为何却偏偏要到这鱼龙混杂的世间来,遭受如此亵渎?那些雪,终究还是会融化的罢…… 我想我的小雪莲,刻骨铭心的念着她,想着她。我有好些日子没去她们学校找她了。天气突变的这么冷,她的身子可曾还好么?她的病,在寒冷的季节里,总是会摧残着她柔弱的身子。 小雪莲,在我的心中,如同这外面的落雪一般,纯洁,干净。泛着冷冷的透明的美丽。她静悄悄的来到这个人世间,没有一丝杂质,却要承载着世人冷漠的目光。 她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所以她的父亲始终都不肯抱她一回。一个生下来就失去母亲的孩子,能有什么罪过?她却要因此而得不得父亲的疼爱,于一个孩子而言,真的太残忍了。 “亲爱的,想哪家小姐呢?这么入神?”,怀中的女人伸长她的臂腕,像八爪鱼一般缠住我的身子,她身上凌烈的香味熏得我只想吐,我有一瞬间被她抓的快透不过气来了,就在我快要断气前的零点零一秒,她实相的放开了她的爪子。 妈的,死女人。 我在心里暗骂。等老子哪天有钱了,迟早有一天要把你扔到窗外。 “咯咯咯,小结弟啊,我的小心肝,想死老娘了。”就在我思忖着先把她的头扔出去还是先把她的脚扔出去的时候,我的身上又多了一双爪子。 妈的,又一个死女人。 tnnd! 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两个体态臃肿的老女人,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阵恶心。我真他妈想给两个揩油的老妖怪一人一巴掌,然后大摇大摆的扔下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扬长而去!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我要赚钱,我在这个名叫夜金盏的酒吧当业余歌手,还兼职促销红酒。白天我还要做我的红酒业务。 谁说的来着,顾客就是上帝!只是上帝的素质tmd越来越差。 一个男人,若是想要保护一个女人,就要有足够的钱,足够的能力。不要到需要钱和能力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病痛折磨,却无计可施。 我爱我的小雪莲,所以我要好好保护她。我要将她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前提是我必须要有钱。有足够的资本。然后才能治好她的先心病,然后我们结婚,生儿育女,给她一个温暖幸福的完整家庭。 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我就暗自发誓,我要让这个纯洁的小雪莲幸福,我要让她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要她只做我骆怀结的女人,只为我一个人笑,只为我一个人哭。就算是哭,也要是幸福的泪水。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自己让她受到一丝甚至一毫厘的伤害。 想起从前,自己真的单纯,把这个世界想的如此美好,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一定会获得无比丰厚的资本。 然而,比较可笑的是,自己最后沦落到进酒吧当业余歌手,促销红酒。白天还要跑业务。 如果,我的小雪莲,知道了这样的我,她会怎样看我? 我不敢去想这一切,也没有勇气去想象她失望的表情。若是让她知道我这么辛苦赚钱都是为了她的病,她会难过自责的。 “骆先生,我想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个张扬放肆的女人,此刻在我看来却那么可爱,我对身边的两个花枝招展的老女人耸耸肩,大摇大摆的跟着戴七七向不远处的角落坐下。 “你爱小婩,我也爱小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爱一个女人就要一心一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这里和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周旋厮混,你根本就不配小婩那样爱你。”对面的女人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血红的液体摇荡在洁净的高脚杯的怀抱中,我才发现她的手指竟是那样的纤细美丽。我的心头莫名的一痛,前几个月,小雪莲还用她的手指碰触我的唇角,唇间似乎还留有她指尖独特的香气。酒吧里的气氛突然变得不再那么令人讨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动人的烟雾。我的鼻腔有些痒痒的,我突然觉得戴七七不再那么令人厌恶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的歌词 oh when the night falls and your all alone in your deepest sleep what are you dreaming of my skin''s still burning from your touch oh i just can''t get enough i 昔日的缠绵,余温尚存。 而我却想要渴求的更多。 我的心,暗暗剥落,凸显出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在跟你讲话呢。你到底听到没有?我说你根本就不配小婩。你起码也要反驳我一下吧!” 对面的女人越发没完没了。瓜子脸上的一双单眼皮眼睛透出亮亮的光泽,橘黄色的眼影,细细长长睫毛不安分的煽动者,腮红刷成了亮粉色,这死女人,把自己画的像只蝴蝶一样,她歪着脑袋放肆的瞄着我的脸,我才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皮衣,皮衣底下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别致精心的裹着她平平的胸。 tnnd!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呆! “太平公主,改明回家去把你的三围包装好了再来这个酒吧,我或许还可以别开生面泡你一次。”我饶有兴致的握着手中的酒杯,嘴角上扬起三十度的弧度,我敢发誓,只有三十度,不差毫厘。我放肆的盯着她平平不起眼的胸部。 臭女人,你敢再如此放肆,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在心中暗骂。 “你!!!!”戴七七的脸颊泛起阵阵晕红,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我的话,挑起了她盛怒的火焰。可是老天爷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对面的女人对我的态度。 我只在乎我的小雪莲。 就在我以为她会发作然后生气的大吼大叫的时候,她却出奇的安静。 过了半响(也许她刚才一直在心里打草稿),她才缓缓说道。 “呵呵,你这个懦弱的男人!你为什么不敢去见小婩,自从上次在公园,我揭穿了你的真面目,小婩就再也没理过你吧?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们才是同类人,你不敢去见小婩,是因为你懦弱,你无能,你不敢面对现实,你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一个靠在酒吧卖艺为生看人脸色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去保护一个患有先心病的姑娘!骆怀结,你有本事就去赚大钱啊,你干嘛要去租一个廉价二手房,然后开着破旧的二手摩托车每天阴魂不散的跑到校园来接小婩,你看看校园里那些人鄙夷的目光,你也知道自己抬不起头来吧?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假装清高,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戴七七,这个死女人,她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一个针,深深的扎进我的内心。硬生生的疼,我在很久之后猜想,当时我的眼中一定布满了疼痛,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去他妈的人生!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说够了没有?说完了立马给我滚出去!”我狠狠的握住手中的酒杯,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低沉的吼道。 “我这就走,你自己……”戴七七一反常态,声音变得出奇的柔和,似乎欲言又止,却又最终什么也没说,拿起她纯白色的围巾,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离去。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人生,就像一滩烂泥,扶不上墙,没有着力点,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搅拌。 我家世世代代靠着几亩田度日为生,据说党的政策后来开化了,在我们村子里建起了希望小学,我老爹说儿子啊你要争气啊你要跃出“农”门考上大学啊,我老娘说咱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不容易啊娃啊你可要多读读书啊将来也给咱祖先风光风光。 我一直很努力的生活,很认真的读书,就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老爹老娘还是硬着头皮去亲戚家借钱供我上高中。 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直到某年某月高考前的体检中,我查出了某种病,据说这种病还会传染,班主任老前辈忍着痛把我给“送走”了。我的几个老师也挥泪送别,场景凄凄惨惨戚戚。据说有个女老师还为我哭了几天几夜,说这娃长的好,学习好人品好,怎么就摊上这个病呢? 我临走之前还大义凛然的跟老班说 “求您先别告诉我父母,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文化,承受不起这个打击。” 老班拍拍我的背,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迈开大大的脚步,潇洒的跟同学挥挥手,转身,扬长而去。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转身的瞬间,我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是谁说的来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古人真他妈的有见识! 随后我背着一个土死人不偿命的包,紧紧攥着身上仅有的破旧的五张十元小票,那是我亲爹亲娘省吃俭用塞进我书包里的生活费。 抬头,望天,无限苍穹! 天大地大,却没有我骆怀结的容身之处。 我在破旧的车站,就像一个隐形人,六神无主的远眺不远处的校园。眼神空洞而迷茫。 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同学还在整天要命的啃着他们的教科书吧?还说什么将来也要向骆怀结看齐,一起往北大进攻。 其实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像我当时也不知道,原来高考体检中出现了某种特殊情况,事实上我根本没那种病。 在多年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也纯洁过,纯的就像一只小绵羊。我tm当时怎么就不去医院复查一下呢。 我当时想什么来着? 我当时在想,这么天大的消息一定不能让父母知道,不能让他们操心,我要南下,我要去赚很多很多钱,等将来我死之后,起码还能留点资本给我质朴的双亲,让他们不再靠那几亩地为生。 再说了,当时,我连去医院复诊的钱都没有。 一个少年,一个纯洁的就像一只小绵羊的农村少年,那样沉重的打击,那样不堪的现实,那样戏剧化的人生,他能承担的有多少? 在一年后的某天,当我费尽心机打电话过去求正当年事情的真相的时候,电话那边嘟嘟嘟。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社会的黑暗,生活的艰辛,穷人的无奈。 第十章 天涯何远,咫尺相依。灯笼易灭,恩宠难寻。 ―――选自《左小婩的日记》 怀结来找我的时候,他身后背着一把六弦琴,古旧的电吉他,颓靡而寂静的安放在他的背后。 那是一个安静而略显消沉的少年。 那一年,我读高中三年级,我的爷爷去世了。我的父亲,他没有接我回去住。 我在无人的大街上,抱头屈膝,无声的流泪。冬天的雪,很轻,片片飘散。宛如一群无声无息的蝶,一只一只,遗落至人间的某个角落。 “你再哭,整个烟城都会被淹没了。到时候你可要成为烟城的千古罪人了。”怀结的手指,有淡淡的温存,触摸着我的脸颊,任凭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指,我感受到,他的指尖,划过了莫名的凄苦。 我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他,他的眸子里藏满了怜爱。我有些不胜他那布满柔情的目光,羞涩的别过了脸,不再与他对视。 怀结亦不再说话,气氛变得莫名的暧昧。 天上的雪,似如白蝶,轻轻的飞过他的肩头,缓缓的落至我的发上,有几丝长发在风雪中低低猎舞,凌乱而凄美。 爷爷一生钟爱音乐,我的爸爸是个生意人,他一直都与爷爷不和。很小的时候,我便与爷爷相依为命。远远的与爸爸分居两地。 怀结只身一人,来到了石头城。命运之神把他送到了我的生命中。 那一年,他才十七。 他孤身一人,没钱,没住所,无依无靠,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苟且偷生。 我心爱的怀结,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可他从未在我和爷爷面前提过只字片语。 我爷爷将他带回家的时候,怀结是病着的。那一年,他十八。 那年冬天很冷,怀结的身上有很多伤痕。 我悉心的照料着他,他的眉头在睡梦中都是紧锁着的,纠结成一团。 有时候,他也会在梦中卷缩成一团,默默的流泪。 还有些时候,他会在睡梦中说些言语。 渐渐的,从他的胡言乱语中,我也慢慢知道了,因为“误诊”,他失去了参加高考的资格,他的父亲因为农药中毒失去了生命,他的妈妈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了。因为无钱医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妈妈离去。 我的心,第一次,有起起落落的,酸涩的疼痛。 我想,便是从那时开始,我的心中,住进了一个坚忍而执着的少年。 爷爷说,怀结是个音乐奇才,多加栽培,他一定会有所造诣,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没想到,爷爷在怀结来到我生命中的两年后,就安详的离去了。 没有了爷爷,怀结的音乐生涯嘎然而止。那些爷爷生前的所谓友人,那些曾经说会悉心栽培怀结的人,都不翼而飞了。 我的亲生父亲,依旧不肯与我相认。 我在冬日里无人的街头,无声无息的落泪。 我的怀结,他就那样半跪在我的身旁,他用他深灰色的大衣包裹着我的身子。 他说小雪莲你不要害怕,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他的眼神坚毅而隐忍。我相信,他便会是我此生的依靠。 他说小雪莲,等你上大学了,我会租个房子在你的学校附近,我要悉心照料你。你那么柔弱,没有人照顾怎么可以。 第二年,我的怀结随我来到了石头城,他是个守信的男子。他果真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小区里租了房子。 爷爷临终之前,给了我们足够的钱。可怀结始终都不肯用之毫厘。因为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没有人脉,怀结在石头城做起了业务员。 无论业务多么繁忙,怀结总喜欢来校门口载着我去看夕阳。天黑之前再送我回学校。 我们像是纯真的小孩,不问明天,不管未来,不许天长地久,我们贪婪的享受着这一淡淡的幸福。 我们第一次发生争执,是因为化化。 怀结很不喜欢化化,更讨厌我与化化在一起。 在一个黄昏的傍晚,从化化的口中,我知道了,我的怀结,他夜晚会准时去酒吧“泡妞”。我当然知晓我的怀结,亦如他那般的了解着我。 他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男人。 他一定是去赚钱了,他对音乐那般的痴迷,他居然为了赚钱,而亵渎自己心目中纯净的音乐。 我心痛,因为他赚钱,都是为了我。 该死的先心病。 我第一次,对我的心脏,泛出冷冷的厌恶。 因为这个病,我不敢告诉怀结我爱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我一直都在逃避,直到我已经无路可逃的时候,我依旧爱着他。 只是,我的怀结,他受了那么多的苦,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我又怎么忍心,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我也离开了,在这个孤寂的人世,他会多么的寂寞和孤独。 我不敢去医院,不敢检查身体。 我怕我的生命会随时终结,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将这份爱珍藏,妥善保管。 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不是么? 所以,我要努力活着,我要陪着我的怀结,勇敢的活下去。 只是我没想到,怀结为了赚钱治我的病,居然会跑去酒吧卖酒,做酒吧的歌手。爷爷若是知道了,他心目中的音乐奇才沦落成这样,他会多么痛心…… 若不是化化当面揭穿这一真相,我想,单纯如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我居然,成为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的负担。 我要如何自处,如何面对? 那日黄昏后,怀结果真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我想,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一如我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那是我们第一次分开如此之久。 整整两个月,我没有见到过他。 那一年,我大三。 那些日子里,我过的很狼狈,在无人的夜晚,我总是一个人卷缩在宿舍的某个角落,不为人知的流泪。 我亲爱的琉璃,她放弃了她的尤笑。选择了曾经疯狂追求过化化的黎柏,搬到了外面去住。化化和琉璃,亦不再如从前那般,渐行渐远。 我夹在琉璃与化化中间,左右为难。我的怀结,有好些日子没来找过我了。我突然觉得生命是异常的冷暗,若是我们心态好一点,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番模样吧? 只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得如此冷漠,你又如何能假装快乐,假装不在乎你身边的一切? 很多时候,我总在想,关于黎柏,若不是那个男子,我们三个也许不会变成那样。 仔细想想,却又怨不得任何人。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无论我把自己包裹的多紧,我总是会感觉到无边无尽的寒冷,冰冷的感觉,一直充斥着我,摧残着我薄弱的身子。 化化开始疯狂的打网游,变本加厉的逃课,心心念念玩着她的江湖。 有时她嫌宿舍校内的网速太慢,便会跑到外面的网吧去熬夜通宵。她把她的生活费全都花在了游戏的装备上。 她的性子很烈,我若是劝阻她,她便会歇斯底里的对着我吼叫。琉璃越发不再管化化,任由她放纵。 直到某一天,在某个吵杂的网吧里,我给她送盒饭吃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关掉了她的电脑。 我亲爱的化化,淡漠如冰,她当众甩了我,一巴掌。我的脸,与我的心,瞬间跌进了谷底,有凝重的疼痛,渐渐蔓延。 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全都变了,琉璃变了,你也变了,怀结也变了。 我再也按耐不住我的心,跑出了网吧,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一夜,化化乖乖的随我回了学校。 我们二人挤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她紧紧的抱着我。我感受到她的双足,紧紧贴着我的身子,那么暖那么暖。 半夜里,她又开始低低的抽泣,身子一直颤抖着。无论我把她拥抱的多紧,始终无济于事。 我说化化你怎么了。 她说小婩我快疯了,我疯狂的爱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爱着另外一个人。我只有玩游戏的时候才能使得自己不再那么难受。 我说化化你别傻了,既然那个人的心都不在你的身上,你又何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作践自己我有多难过。 化化沉默了很久之后说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然后,我亲爱的化化,她,欠起了身子,在黑暗中,吻了我的,唇。 那是我的初吻,我在一个冰冷的冬夜,猝不及防的,丢失了那个吻。 第十一章 那夜过后,化化就再也没有逃过课,同时也结束了她的江湖生涯。她变得出奇的安静,乖巧而柔和。在冬日里的残阳下,痴痴的盯着我发呆。 我亲爱的琉璃,偶尔也会回宿舍带些吃的给我和化化。她们二人偶尔还会说些玩笑话。 我以为,我们还会回到从前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么?然后所有事情都会朝着我们想象的方向发展下去,那样会多美好…… 然而,一场车祸,粉碎了我所有的梦想。 我不知道,化化与怀结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琉璃知道事情后流着泪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已经无力思考了。 怀结离开了,彻底的,永久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个铁铮铮的事实。我的胃,如同我的心脏,先天性的折磨着我薄弱的身子。过了那么久,我还是,不能完全消化掉它。 怀结走的那天,地上有很多积雪,空中也飘零着洋洋洒洒的雪,红色的雪,浸在我的纯白色外衣上,诡异而绝望的扩散着,刺目惊心的疼。 地上的白雪,被染成了鲜红色。散发出奇异而绝望的诱惑,冷冷决绝的蔓延着,扩散着,宛若奈何桥路旁的彼岸花,带着一股妖异的凄美,扑面而来。 我感受到我心爱的怀结,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怀结,别……怕,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慌乱的捧着他的脸,我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匕首给抵住了,每说一个字,都显得那般艰难。 我的怀结,我最心爱的男子,他流了那么多的血,我在很久之后,都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血可以流。而他,却在一片迷娆妖红的血泊中,轻轻吻我的脸,啄我的唇。泪水浸满他的双眸。 “我不爱你,真的,小婩你要记得,我真的不爱你了。我要睡了,这一生过的好疲惫啊……”怀结,那是我最心爱的怀结,我从开始爱到最后,爱的撕心裂肺的男子,他说,他很清楚的告诉我,他不爱我。 “怀结你别这样,你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呵呵,这样很不好,很不好,你这个大坏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要睡,我求求你,你不要睡,可不可以不要睡。你要活下去,等你醒过来真真正正爱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像个任性而绝望的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哀嚎。 “傻丫头,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勇敢的…活…活…下来。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要…比…比…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我觉得我的心脏,像被铅球击中一般,窒息的疼痛溢满了胸腔。我跪在雪地上,死死的抱着我怀中流血不止的怀结,又绝望,又无助。 “小雪莲,你的……手真……冷,快…快…放进…我…的…怀里,那样……你就会…暖和点…了。乖,你……若是……受伤……了,我会……心痛……的。” 这就是我深爱的怀结,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却还担心我的身子,温暖着我的心。 只是那一刻,你可曾后悔? 以自己一生的寂寞,换取片刻的温暖。 “救护车马上就会到了”,化化的身子不停的抽搐着,她哆嗦着嘴角跪在了我和怀结的身畔,任凭泪水打湿她的烟熏妆。 “小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发神经,他就不会被那辆该死的农用车给撞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化化疯了一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不停的,使劲的磕头。 我忘了一切,忘了该如何止住她过激的行为。我无能为力的盯着她,看着她这一连串不知所以的举动,心中一片荒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接到化化电话的时候,她一直不停的哭,说怀结快不行了。我打电话给琉璃的时候,她说她与黎柏有些事,就断然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慌乱的来到校外马路上这一空寂的场地上,便看到我心爱的怀结躺在雪地上,满身是血。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任性而执迷,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化化跪在怀结的身边,不敢抬头看我的脸。 我来不及思考,便一下子趴在地上,抱起了我心爱的怀结,用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额头。 那一年的雪灾,持续的异常之久。空寂的马路上,找寻不到一个行人。只有一辆农用三轮车车轮碾过雪地的痕迹,而那仅存的痕迹亦被大雪给渐渐覆盖了。 哪里有救护车的影子? 只有天际上的雪,像夜蝶一般,悄然而落,全然不顾人间的生离死别,自顾自地、不停的垂落。我生平第一次,对雪产生了由衷的厌恶。 我感觉到,我怀中的怀结,气若游丝的伸出他修长的右手,拉过仍在不停磕头的化化的左手。 他说化化,你别这样,那一夜,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处子。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我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舌尖划过莫名的凄苦,我在瞬间,亦失去的言语的能力。 我空洞而迷茫的望着我身边的一男一女,我看见他们的唇一张一合,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光都停止了呵…… 我觉得我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重荷,就这样沉沉睡去罢,不要再醒过来了。我在黑暗中堕落,越坠越深。 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布满荆棘的刀山火海,我的身子,像被火烧过了一般。不多久,又像掉进了冰窖。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一只蝴蝶来到我的窗外,它与我交谈,我在梦中才发现,原来蝴蝶也会讲人类的语言。 可是,却只有我一人能听懂它的话,别人都说我疯了,蝴蝶怎么可能会说话。 可我明明就听见了的。 我梦见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搂着我,她轻轻的告诉我,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石头会开花,蝴蝶会说话。 那个女子的怀抱真温暖,是与化化和琉璃截然不同的那种温度。多么温暖真挚的怀抱啊,那里有满满的柔情和疼爱,我真想永久的睡在她的怀抱中,再也不必醒来。 我终于,在睡梦中泪流满面。 妈。妈。 我艰涩的吐出了这个自我出生起就陌生的音节。 “你这个灾星,祸害!都是你,全都是你!如果小旖不是为了坚持生下你,她怎么会死?她还那么年轻,我们还那么恩爱。” 迷迷糊糊中,一个男人失控的吼道。刺的我的耳膜,阵阵的疼。 “叔叔!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您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听到,我亲爱的琉璃,她讶然喝道。 “谁说她是我的女儿?她根本就不配!她只是一个死刑犯的孽种!如果她真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和那个孤僻固执老头子生活在外面!” “……” “你们一个个只会说我没人性,你们谁又知道我的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难产而死!你们谁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的声音到了最后,渐渐转成了呜咽。 “小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最爱的女人。” “可是,小婩,她什么错也没有,她是无辜的。如今连骆怀结都不再人世了,你要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怀结……怀结…… 我一下子懵了。 化化说的对,物是人非,果真是,这个世间最恶毒的词语。 我不敢睁开眼,我什么也听不到,不知这般过了多久,我只觉得,空气中的药水味冷冷的充斥着我的胸腔。 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 怕是再也没有了罢? 真的,再也没有了。 我绝望的闭紧双眸,始终不愿睁开我的眼睛。这里是医院罢?每天都会有人死亡,每天也会有人降生。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不该存活的生命,此刻正安放在医院的某个角落的病房里罢? 呵呵,死刑犯的孽种?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凄凉的、不为人知的冷笑。 茫茫人世,还有谁,会在意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生命呢? 灰色孤星,梦里不知何处花火,雨水交响,醒来已是半生浮华。。。 我的心,是否已经苍老? 日子就这般,静悄悄的,过着。 我始终躺在床上,不愿睁开双眼。耐心的医生护士每天按时给我输药,维持着我的生命。 自从那日琉璃与那个男人争吵过以后,就再也没人来看过我。 我,就像一个活死人。行尸走肉一般。万念俱灰。直到某一天,琉璃再次叩响了病房的门。 “听着,小婩,你仔细听好了,你要勇敢的活下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骆怀结出事的那天,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与黎柏正在医院,我刚流掉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 你知道吗?那也是一个生命,我的心,我的身子,真的很疼,我与黎柏分手了。 你这样躺在床上,已经快半个月了,春节快到了,我要回大连了,永远的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你知道项业吗?那个追了我很多年的男人,我要嫁给他了,我不必再读书了,他有足够的金钱和地位。 还有,七七被黎柏带走了…… 她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要我照顾好你。 小婩,尤笑他来看过你了。这一次,他只身一人而来,没有带着他嚣张跋扈的妻子。 看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爱的不是他,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小婩,你看,外面的雪都融化了,马上要春节了。一年又要过去了。时光如此短暂,你怎么可以如此浪费,你醒来好不好,陪我说会话。 也许,也许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了,我真的不想、也没有能力再去回忆我在这座城市丢掉的一切。 小婩,你快醒来吧。 小婩,你知道吗?你的怀结临死之前,想把他的心脏给你,可是手术却只做到一半…… 小婩,这张银行卡,是怀结留给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的医疗费,也是怀结生前留给你的。那个男人没有付过半文钱,你不必再去烟城找他了,你爷爷的房子也被他变卖了。 小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舍,出生由不得你选择,但是生活你却可以自己选择。你这样躺在床上算什么?你给我醒过来! 小婩,怀结的死,大家都很难过,可是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怎样! 小婩,我求你,快醒过来吧,我明天的机票,我必须要回大连了。我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照顾你了。 小婩,没有谁可以陪谁走到最后,真正能陪你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 琉璃那天说了很多话。 我在心中,默念她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压抑在心中这么多天以来的泪水,流出来了。 没有谁可以陪谁走到最后,真正能陪你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 琉璃走的时候,没有抱我。她只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微笑着说小婩,你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让我们都重新开始吧。 我没有去机场送机,我一个人离开了医院,琉璃告诉我,那个男人将爷爷留给我的房子变卖出去了。 我当然知晓,他有巨大的财富,他根本无需那点微薄的房产费用。 卖掉房产,也许就在告诫我,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要我不再回烟城。 其实,我们本来亦无瓜葛,不是么?呵呵。 春节,万家结彩。百家灯火。 我一个人,在烟城冷冷的大街上,抱头屈膝,深深的流泪。 若是从前,怀结一定会用他的大衣暖暖的裹着我的身子吧? 而如今,冷月寒风之下,只剩下了凄然。 冷冷月光下,有谁会在意这世间卑微渺小的角落里,那沉浮挣扎于人间情爱的女子? 其实,这场泪水与爱情交织的迷途,在未到达终点之前,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我就像一个迷途的小孩,在除夕夜,卷缩在烟城的某个角落,孤独而绝望的流泪。 埋藏在生命中,那深深的痛楚与无尽的伤痕,到底要与谁人诉? 夜空中的烟火,还是变换成无尽的烟雨,倾泻成异光流彩,撒向人间了么? 原来,万事万物,还是会继续运转下去。 那一年的除夕夜,仿佛格外的漫长与悲伤。 只是谁又知晓,在一个寒风凌厉的除夕夜,那一个卷缩在烟城某个角落的女子。 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第十二章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我就是在那一晚,那一夜,悄悄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选自戴化化的博客。 骆怀结。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研究过这个名字。 我想他的本名应该叫骆怀杰才对,事实证明,我的聪明得到了应验。 我问他为什么名字里要有一个纠结的“结”字。 他说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识字,所以错把家谱上的俊杰的“杰”写成了结束的“结”。 骆怀结的轮廓很好看,他的笑容比冬天的阳光还要温暖,可以把我的心融化。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迷恋上了他。我不得不说,在与他发生关系之前,我一点都不爱他,我只是嫉妒他,发狂的嫉妒。凭什么他可以得到小婩的爱,凭什么? 所以我费尽心机的接近他,我经常穿着稀奇古怪的衣装,大摇大摆的跑去他工作的酒吧。我到现在都可以记得那个酒吧的名字—夜金盏,哦,金盏银台。多么高贵的名字,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娥皇女英,还有传说中她们二人化身的水仙。 我接近骆怀结,是有预谋的。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间会有真正痴情的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读中学的时候,我就曾在我的语文书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大字:男人!就是难为人的! 我不得不承认,我写的字非常难看,以至于语文老师翻看我语文书的时候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从来不相信字如其人这个说法,用我的话来说,这是受孔孟老祖宗迂腐之见的影响,误导后人! 然而,骆怀结和小婩的字却是非常的好看,据说他俩是受过他们爷爷的专业训练的。 骆怀结的歌唱的很好听,我经常支起下巴,坐在酒吧的某个角落,痴迷的盯着台上的他,迷惘的听着他悠长动人的歌声。 他是我见过的,把情歌唱的最动听的男人。难怪有那么多女人迷恋他,期间不乏几个老女人。骆怀结是小婩的,小婩是我的,所以骆怀结也是我的。因此,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接近他,一分一毫都不可以。 我至今都无法忘怀,那一年的冬天很冷。那一年的雪,特别的任性而执迷,不断的不停的下着。 我经常化着各式各样的妆,把自己打扮的像只蝴蝶,在夜金盏里飞来飞去。 那是一段执迷而凌乱的时光,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放肆。 我第一次心疼起一个男人,也是在夜金盏那个酒吧里。而那个男人,他的名字就是骆怀结。 我承认那天的我很过分,我说了一些非常难听的话,我故意激怒他,我刻意打击他。 “你不敢去见小婩,是因为你懦弱,你无能,你不敢面对现实,你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一个靠在酒吧卖艺为生看人脸色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去保护一个患有先心病的姑娘!骆怀结,你有本事就去赚大钱啊,你干嘛要去租一个廉价二手房,然后开着破旧的二手摩托车每天阴魂不散的跑到校园来接小婩,你看看校园里那些人鄙夷的目光,你也知道自己抬不起头来吧?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假装清高,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老天爷作证,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我只是气他,他说我是太平公主,我向来对我平平不起眼的胸部感到自卑,而他却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的胸,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讨厌极了他精致的五官轮廓,凭什么他可以生的那么好看,长的那么高,歌唱的那么好听,又能得到小婩的爱,凭什么! 而我,个子没他高,长的没他好看,又是五音不全!我自然气不过,我只是想在语气上压住他,没想到,我的话深深击中了一个男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恶毒的打击了他的自尊。 他当时的眼中布满了疼痛,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会有那样受伤的表情,纵然是向我求爱被我拒绝的黎柏,他也不曾有过那样的眼神。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我在多年后回忆起来,忍会感受到心灵的一阵阵悸动。 他,一定受过伤吧? 他,一定有过很多难以启齿的往事吧? 不然的话,为何,那一刻,我该死的心,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为一个男人而跳动? 不然的话,为何,那一刻,我该死的心,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而心疼?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说够了没有?说完了立马给我滚出去!”我看到,骆怀结,紧紧的握住他手中的杯子,冷冷的盯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使出了他生平吃的第一口奶的力气,低低的吼道。 我呆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向他道歉,可是我发现自己对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的我其实并没有离开,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酒吧的门口,看着那个角落里的男人,不停的喝酒。那天很冷,我穿的极少,不知是什么缘故,我全然忘掉了身上的寒冷。 我多想,用自己的心,去温暖那个在角落里不停往口中灌酒的男人。那样一位沉默的男人,栖身在酒吧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寂寞的喝着杯中的酒,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显得那般的萧索与无助。 男人,你的名字是寂寞么?不然的话,为何那一刻,你的身影显得那般的苍凉? 纵然你有自己深爱的女子,你亦不能与她一起分享你的寂寞吧? 我多想告诉他,其实他很有出息。他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挣来的钱,租廉价的二手房子没有什么大不了,那说明他很节约。他开摩托车而不开宝马奔驰,说明他很洒脱,不摆架子。他每次到我们校门口接小婩的时候,旁边很多女生都会尖叫,说明他魅力很大,说明他长的好看。 该死!我怎么会这样打击一个好男人呢!我总是这样,为什么喜欢恶语伤人,然后自顾自的后悔! 那夜的骆怀结,烂醉如泥。 酒吧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哪怕是只雌性动物,都没有。茫茫人世,又有谁会在意这个阴暗卑微的角落里,那一个被爱情与生活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男人? 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苍凉。 那夜,是我送他回家的。那个计程车司机都没有找我零钱,就扬长而去了。我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把石头城翻个底朝天,然后把那个道德沦丧的司机给我揪出来!最后联系出版社,把他作为司机道德教科书的反面教材!可身边的男人却一直死命的吐。吐的我找司机算帐的念头都打消了。 那一夜,仿佛格外的漫长与迷乱。 喝醉酒的骆怀结,气息凝重,他托起我的腮,粗暴而没有节奏的吻着我的,唇。带着百般宠爱,千般柔情,万般狂野。 一直吻,不停的吻。我与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接过吻,但是我发誓,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仿佛要用尽他一生的激情,一生的爱,来吻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只是,那一刻,我可曾是你,这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么? 你的心,可曾为我停留过?哪怕只是一秒钟? 我发誓,那一刻,我的心,真的为他跳动了。 我多么希望,我会是他最爱的女人。 不要管明天了罢,好么? 小婩,原谅我这一夜的放肆,因为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愿意为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付出我的第一次。 他的唇,任性而执迷,从我的唇间,游移至我的耳畔,我的锁骨,我的肩头。 我一厢情愿的以为,那一夜的我,仿佛不再是爱小婩的我了。他,也不再是小婩的骆怀结了。我们只属于彼此。仅仅属于彼此。 我就这样,带着一颗悻悻的心,在意乱情迷中,献出了我的初夜。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我就是在那一晚,那一夜,悄悄的爱上了这个男人。骆怀结是个好男人。 若非不是那样,那夜过后,他又怎会那般痛苦? 他在一个飘雪的冬日,在无人的街头,静静的说着七七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问那小婩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头蹲在雪地上。我看到他的头顶上有几片雪,任性而冰冷的吻着他的酒红色碎发。 他开始卷缩成一团,我蹲下身子,紧紧的抱着他,可是我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他的身子一直不停的发抖。 我的心头,莫名的一痛。 我知道,我是如何也取代不了小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他因为不能和小婩在一起,而痛苦么?痛到全身都在颤抖? 然而,这不正是我所想要的么?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而是无休无止的疼痛呢? 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吼叫,骆怀结你离开小婩,也离开我,让我和小婩在一起! 我承认我疯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爱上骆怀结,为什么我还想着小婩,到底我真正爱的又是谁? 我又该怎么和小婩解释这一切!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天的我,格外的疯狂与错乱。一直不停的对着他吼叫,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而忧伤的凝视着我的眼睛。任由我放肆。 我看到白皑皑的雪地上,有一辆农用三轮车,以一种奇怪的速度向这边开来,我疯了一样拉扯着骆怀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车撞去。 很多年后,当我再回忆起那个片段,我忍会感觉到无休无止的悔恨。我恨死了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年的雪灾,出奇的严重。那辆农用三轮车,在雪地上打滑,司机来不及转头,来不及刹车,我以为,我最多会受点轻伤,我没想到,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惨重。 若不是因为救我,骆怀结,他又怎么会丢掉他年轻的生命?我又怎么会无颜面对小婩? 黎柏带我走的时候,小婩还躺在病房里。 无论我用了多大的勇气,我都不敢去病房看她。 亲爱的小婩,我走了,你还有琉璃,她会好好照顾你的,做你一辈子的姐妹。没有了我,你就再也不必受伤了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在离开你的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是骆怀结的孩子。是我们共同爱的男人的孩子,我是不是该生下他?一定要生下他的,对不对?连黎柏都愿意做他的父亲,我有什么理由不生下他呢? 说不定,他会是个男孩,将来会是一个和他爸爸一样帅气负责的男子汉。 可是,我真没用,我还是丢掉了那个孩子。 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伤痛么?仿佛我又一次亲生经历了骆怀结的离去,那些刻骨铭心的痛与悔恨,到底要与谁人诉? 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么? 我永远都忘不了,骆怀结临终之前用尽气力对我说的那句话。 七七,你和小婩,都要幸福的活下去。是的,我要活下来,我要幸福,我一直都在守望,只是,我多么希望,我的幸福,是由我最深爱的男人和女人带给我的,而不是,黎柏。 第十三章 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的爱上了别人,你能怎样,你又能怎样? ---选自《左小婩的日记》 风起,二月。 爱上海市蜃楼这座城,皆因为它的虚幻与飘渺。一如那个男子。 我生性喜风,喜雨,喜自然一切美好的事物。毕业后,我就离开了石头城,来到了海市。结识了俞沧海。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俞沧海,是怀结离开后,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和幸福的男子。 情爱就像是最唯美的慢性毒药,灼热而鲜醇,让你欲罢不能,隐隐上瘾,渐渐迷醉,欲罢还休。明知前方是火焰,我还是愿化作那只飞蛾。 我总是会想起大话里的紫霞仙子,她在睡梦中告诉至尊宝,骗就骗吧,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会受伤,还是会扑到火上去。飞蛾就是那么傻。 是啊,那么傻,单纯的有些叫人心疼,一心求爱的女子,想来却是那般的结局。我的心,总是会为她疼,疼的荡气回肠。 每每如此,俞沧海总是说我傻,为电影中虚拟的人物哭,多傻的姑娘。 若是从前,我的怀结一定会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说小雪莲你不要流泪,我会心疼的。可是如今,没有了那只手掌的覆盖与摩挲,我的泪,变得孤清而没有涵义,我的唇角总是会尝到一丝苦涩。 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罢? 想他,念他,然而,今生今世,却再也见不到那一抹浅浅的笑颜。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伤痛啊,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又怎能明了? 物是人非,多绝望凄然的一个词语。叫我如何不心疼,如何不难过? 所以,我倔强的告诉自己,无论多痛苦,无论这个借口多荒谬,我都不要离开俞沧海,就算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谁叫他,长的那般像我的怀结? 我一直都以为,我不会爱上俞沧海。因为我是那样深爱着我的怀结。 直到某一天,他挽着他的女友走近我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竟是那样的痛。 我在心底,默默的流泪。 小偷,若是我告诉你,我很难过,你会在乎吗? 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去问他如此无聊的问题。 我想起了《基度山伯爵》里最后有一句话:“在上帝揭示答案之前,人类所有的智慧都包含在这四个字里:‘等待’和‘希望’。” 很久之后,我渐渐明白过来,怀结的生命凋零后,化化与琉璃与我的诀别,我还能继续孤苦无依的活下去,皆是因为这四个字。 然而,我却没想到,我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人生。是否有些讽刺性的意味呢? 我曾抬起眼眸,幽幽的问过俞沧海,是否人得到一份快乐,便会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痛苦呢? 俞沧海说傻丫头这是什么逻辑,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在一起只会有快乐,而无痛苦。 可是,我在心底深深的想着,我现在与你在一起那般的快乐,日后,我会不会要受无尽的苦楚,来换取这片刻的温暖? 只是,我终究还是没有问他这个问题。 抬头,望天,有孤雁,掠过天际。 雁过,留痕。 我在心底,深深的叹息,是否人得到一份快乐,便真的会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痛苦?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句话,很快就在我身上应验了。 快乐为何总是那般短暂。幸福,薄如蚕翼,如履覆冰。我的眼角,湿成一片。 怀结,怀结。我曾在心底立誓,此生只爱你一人,只为你一人笑,只为你一人哭。 可而今,你离开不过短短两年,我为何,却会为另外一个男子落泪呢? 夜起,风落,跳一支芭蕾,孤孤单单,旋转至天明。 我踏着回忆的旋律,听着你为我写的歌,心头,划过了浅浅的缢痕。 足下,亦载满了疼痛的记忆。 我在刀尖上独舞,无论是沉重还是轻盈,都逃不了疼痛的命运。 我沿着无望的轨迹,踏寻情爱的往事。 点点滴滴,泪水爬满了面颊。 天亮了,舞落。双足有尖锐的疼痛,一梦,也该醒了。 浮生若梦,若梦浮生。浮华掩去,人生每个角落,凸现出满目疮痍。 怀结,这就是你要带给我的幸福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让我活下去的人生吗? 为何,我要遇到了一个,长的和你有着相似面容的男子? 你果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子。, 就算是动心,我亦只能对和你有着相似容颜的男子动心。 明知前方是火焰,却还甘愿化作飞蛾。 明知没有结局,却还要为爱肝肠寸断。 我的爱,那么绝望,那么无助。 我再一次,品尝到了爱的艰辛、爱的苦涩。 怀结,怀结。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不至于那么孤寂无助? 俞沧海,他与你那么相似,那么相似。 你叫我如何不动心?你叫我情何以堪?凝视着他的容颜,就像是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那样熟悉的笑颜啊…… 我多想,他能爱我,像你从前一样待我。 只是,他的心,却早已属于另外一个女子了。 我又能怎样?我能怎样!除了深深的叹息,深深的无奈,深深的心痛,我还能做些什么? xxx 又是天明。我呆呆的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痴了。 我决定,下班后,独自前往花虚阁。 海市有座蜃楼,离蜃楼不远处,有个花虚阁,那里兰香荟萃,长满了各种奇香异草。花虚阁内琼花蝶舞,曼妙如飞,美不胜收,是海市难得的一处奇景。 那里是我与俞沧海茶余饭后的栖身所在。我们经常并肩一起去看落花,飞红,蝶舞,水榭,楼台。 花虚阁四周皆是花草,中间有座水池,水池上有个水上平台,总共是七节。水池里有金鱼,睡莲。水池左边有座暖香亭,右边是一座冷香亭。 我们二人经常在那里嬉戏打闹,快乐的诉说着地久天长。仿若人间有无尽的幸福。 暖香亭与冷香亭周围长满了薰衣草。暗香盈袖,那种香,淡到了极致,不像郁金香那般浓郁,像是要急急的把人熏倒,也不似夜来香那般的忧郁。薰衣草的香是人生中的某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淡到了极处,又刻在心底。风过后,连阳光的颜色也开始剥落。 原来,薰衣草的花语不仅仅是等待,更是一种未完成的梦,醒来只有化也化不开的惆怅么? 我痴痴的凝视着那些淡紫色的花朵,心头莫名的一痛。 原来,花都开了么?算算日子,我们已有好久没来过此处了。原来,变的只是人。 自从上一次他挽着他的女友走近我的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耍过了。 我蹲下身子,深深的凝视着那些花朵,有风,吹过,拂起我及腰的长发,有花瓣飘过我的肩头,带着点点柔情,沾上我的发。 我想起半个月前,俞沧海与我一起俯下身子凝视这些花瓣的时候,他的指尖绕过我的发,我的手指触摸过他的喉结。 我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 俞沧海说左小婩你真坏,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男子。 我羞红了脸,别开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便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我的长发,说左小婩,你真好看。 那样一抹含满柔情的笑颜啊,如此相似,如此温暖,我的心,渐渐荡漾开来,泛起浅浅涟漪。我多想,时光可以停留在那一刻。 只是,如今,那个男子,他的怀抱中,躺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罢?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别人的怀抱里快乐,却,无能为力。 我想起琉璃曾经对我说过。 爱情是焰火,是玫瑰,绚丽夺目奔放诱人同时短暂不可能长久 感情是开水,是狗尾巴草,平平常常毫不起眼堆砌我们的人生! 越美好的东西,果真是越短暂么? 我沿着花虚阁,缓缓前行,想起曾经我们走过的路,他背过我,暖过我的手,还有我的心。 一池春水,映着清幽幽的冷光,倒映出来的,只有一个萧索凄清的女子身影。 第十四章 我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我的未婚妻曾格格小鸟依人,典型的江南姑娘。我很宠爱她,对她呵护备至,疼爱有加。曾格格是我大一那年认识的,也许是因为寂寞,或许是因为爱,或者是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相恋了,相爱了,做爱了。这样一直持续了六年。 我即将工作的城市,叫海市,而我,将会住在蜃楼。我从繁华的大都市调遣到这里。具体原因我不想说。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愿意来这。直到我下机场后看见即将与我合作的搭档,我的心中才稍微有点平衡。 我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位,很特殊。具体特别在哪,你要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说,你莫要怪我小气,因为我实在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关键问题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何说起。 上了年纪的老司机说,这座城,叫泪城。 关于泪城,有个很凄美的传说。从前,有个双目失明的少年,每当他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总是会独自到海市的花虚阁,背靠着海,偷偷的流泪。直到某一天,他在海市的花虚阁中遇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那位姑娘对他说,将来会有一位善良的姑娘助他重新找回光明,请他一定要紧紧抓住那位姑娘的手,不然的话,那位善良的姑娘会永远的离开他。若是他紧紧的抓住这个重新给他光明的姑娘,那么,他将会和这个姑娘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后来故事的结局是怎样,闭着眼睛我也能猜到,我也无心再去听。我从来对这些所谓的传说不感兴趣。 天快黑了,坐在我身边的白衣长发女子似乎并不着急,她只带了简单的行李,从下机场遇见她,一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开金口。一路上只听接我们的老司机叽叽喳喳,像个小女人一样。而身边这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姑娘,倒是像个老人。 海市的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执着,亦如那个女子。清冷中泛出冷冷的美,绵绵不绝。透过车窗,望着窗外越发执意的雨,我竟然无论如何都没有了睡意。 我微微的摇了摇头,暗自发笑。昨夜被曾格格那个小妖精折腾的够呛。临行之前,还不忘多要一次。想起我的老婆大人曾格格,我又忍不住的偷偷笑了笑,随手发了条短信给她。 老婆,想你。 “老公,到海市可不许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听说那个小城的姑娘都是土包子,嘿嘿。”短信刚过去,我的老婆大人就扔了个电话过来。车内出奇的安静,但是我可以清晰明白的告诉你,前面开车的老头子我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但我身边的女子一定清楚的听到了我老婆的话。 “嘿嘿”我尴尬的望了望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子,对着电话干笑两声。还好她似乎并不在意,继续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和细雨发呆。 “对了,老公,看见你的搭档没有?他是男是女?我可警告你噢……”曾格格越发没完没了。 “是个老头子!”没等她再废话完,我立刻打断她的话,断了她所有的猜想。女人没完没了起来真是要命。原谅我说了谎,但是对付我未来的老婆曾格格,我必须得这么做。免得她又疑神疑鬼,搞的我半夜不得安宁。我记得前不久我在大街上随手扶起一个即将摔倒的小女孩,曾格格为此和我大吵三天三夜,说我荒淫无耻到连八岁小女孩都要去调戏。诸如此类事例,举不胜举。 “嘻嘻,老公,这还差不多。那我就放心了,嘿嘿。昨夜你一定累坏了,今天又搭飞机又乘车的,赶紧休息一会吧。別忘记给我找雪莲花啊,好滋补滋补你的身子,壮壮阳”电话对面的女人坏坏笑了起来。我的下身止不住动了一下,我暗骂小妖精的下流。 “好了,老婆乖,我挂了,手机快没电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自己找到一朵最美最合我心意的小雪莲”我真怕电话那边的小女人又说起情色话来,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雪莲花不是壮阳药。毕竟我刚来公司的第一天,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啊。 唉,我的老婆大人,我的一世英名差点尽丧你手,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身边的女子,似乎在某个瞬间动容了一下。我惯性的转过脸,望向她,却没想到,她也正怔怔的看着我的脸。 “我这张脸,长的好看是大家公认的,但你丫也不至于这么花痴的盯着我吧”,我在心中暗暗嘀咕,瞬间对她产生了不屑。但表面上我只是干笑两声。 “嘿嘿,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俞沧海。”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 “你是小偷,偷去了一个人,留下一个俞字。”她的音质是低迷的,她的音色是纯和的,带着五分忧伤,三分游离,一丝温柔,甚至还有一丝暧昧。她的唇是紧闭的,她的鼻是轻巧的,她的眉是婉约的,她的皮肤,在昏暗的车灯下,白的似乎有些透明,她的眼睛是极美的,眼波泛着琉璃色的光彩,清澈如婴儿般的瞳孔紧紧的倒影着我的一张俊脸。 我才发现,她的眼睛虽然是盯着我,但是却好似看到另外一个人。我心中没由来的觉得一阵阵失落,我开始暗笑自己的自负。 说完这句话,她便淡淡的转过头去,继续盯着车窗外的绵绵细雨,发呆。 “嘿嘿,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好看的美女说我是小偷,我才发现我的名字竟是这样特别啊,哈哈哈”为了打破尴尬,我继续干笑,面上表情僵硬之极,嘴巴都快笑歪了。 奈何身边的女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愿再接话。 前面的老司机继续专心开着他的车,不知道是他的吐沫用尽了,还是嘴巴疲劳了。 “对了,刘师傅?请问您老,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公司”我转移话题,对着前面的司机笑问道。可怜我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真后悔中午没把肚子塞满。这辆奥迪a6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也不知道是车的结构构造出了问题,还是海市的雨实在是太多了,路面太滑了。 “俞先生,您別客气,叫我老牛就好了,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快到了。”显然是我的发音不准,他又特意纠正了一下自己姓老牛的牛,而非刘胡兰的刘。 前面的老司机说完话,车内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从海市公路边上掠进来的风,吹过身边的女子,带着隐隐幽香,暗暗传来,浸入我的鼻腔。我的大脑顿时空白成一片,这是什么香味,怎么这么特别?不像时下流行的那些香水味那样要急急的将人晕倒,她身上的香味,竟是那么的淡,淡到人的心底深处有浅浅的哀伤,转而变成化也化不开的惆怅。我又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只是迷惘而空洞的望着车窗外。 不知为何,看着身边的这位女子,我突然间想起了王菲的彼岸花。 彼岸,没有灯火,我依然张望着。 冗长的前奏,哀婉而缠绵,王菲的声音空洞迷茫,遥远哀伤。 歌词中一位凄楚哀伤的女子,遗世独立。即使天黑了刷白了头发,也要为爱人撑亮回家的火把。林夕的词不多,却很有深度。 彼岸花是没有彼岸的守候,凄楚的女子假装幸福的守候。 只是,她守候的彼岸,究竟有没有尽头? 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掠过车窗外,隐隐有些苍凉的味道。 天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 抬头望向车窗外的天际,漫天雨丝,宛若长剑,化作万千,倾泻而来。 海市的雨,突然变的大了。似如哀怨的女子的愁绪,浓的化也化不开。 我实在不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但是今天竟是中邪了一般,看着身边这位淡淡的女子,看着车窗外越发任性执迷的雨,看着远处的苍穹,在心底深处,竟有种深深的伤悲,不断上涌,一直充盈着我的鼻腔和眼睛,让我隐隐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重重的甩了甩头,倔强的对着窗外的雨,不再看身边淡漠如冰的女子。 十月的海市,秋风瑟瑟。据说这里四季常年都有花开,且温度适宜,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看来果真如此。 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沉默之后,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 我们住进了一栋古老的别墅,听说它的名字又叫蜃楼。 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我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个词语,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白衣女子萧索孤寂的身影,忍不住又打了个寒伧。 老天爷作证,我是个有始有终的男人,我六年如一日,爱着我的女友。无论其他尤物如何勾引我,我始终无动于衷。 我想,祖国大地若是评选绝世专情好男人,我一定稳居榜首,嘿嘿,前提当然是,不要让我遇到让我心动的女子。 有时候觉得上帝真是偏心,尤其是对我这样又帅又有才气的男人,更是偏心异常,那个女子居然住在我的对面。 我们同住在三楼,也就是说,我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就能看见她的门。唯一遗憾的是,卫生间都是独立的,不是共用的。原谅我有如此下流的想法,因为我仅仅是个男人,一个五官健全身体健康的男人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对方是如此独特的一位女子。相比之下,更有挑战力。 那天夜里,我睡的迷迷糊糊,偶尔还能听见海声,我也懒得下床去关窗子。梦中曾格格拿着菜刀追着我砍,说我是个始乱终弃的花心大萝卜。 当然,我还梦见了那位白衣女子,她在一片花海中遗世独立,如瀑的青丝散乱在她的腰际、肩头,那些凌乱的发在夜风下猎猎低舞,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我在梦中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只是一直默默的凝望着我的脸,她那雪白的肌肤上有隐隐泪痕,却始终不曾言语。我企图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却什么也够不着。 天亮了,梦醒了。我的指尖,似乎还留有她发间的余香。 这将是我在海市工作的第一天,我决定,一定要好好盘问这个小女巫。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早早的起了床。刚来公司,得给人人留下勤劳的好印象。我在心底暗暗偷笑。 蜃楼离海边很近,推开窗子,就能看见大海。与沙滩的距离三十米,与海的距离也不过才八十米。倒是一处养老的胜地,只可惜我现在年轻气盛,却被发配边疆。虽有此等良辰美景,却也无心观赏,只同虚设。 说的好听点,蜃楼是总公司的分舵,说的难听点,其实蜃楼只不过是一栋古老的别墅,整个别墅里,也不过才住了七八个人。一对年迈的夫妻,老汉是昨天接我们的那位老司机,他的老婆负责别墅的打扫与伙食。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负责分公司的日常事务打理,据说与老板是裙带关系。还有两个年轻品貌一般的女子,整天叽叽喳喳,负责分公司的外联工作。而我和那位冷漠如冰的搭档,则负责整个项目的后期规划工作。我的师傅据说会一个月过来视察指导一次。 蜃楼一楼住着那一双年迈的老人,平时大家就餐就在一楼。二楼则是大家办公的地方,小伙子与那两位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一个办公室,而我呢,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肯定与那位冰美人一个办公室。 公司总部在海市投资建设了一线海景房。整个楼盘也规划的差不多了,是带我的老师傅谢老谢伯乔一手规划起来的,他是国内知名的景观设计师,据说与俞孔坚关系非同一般。而我正好也姓俞,我那位亲爱的师傅就在整个公司挑选了我为他的接班人,对我关爱有加,让我唏嘘不已,我的老婆大人曾格格经常取笑我,说原来与名人同姓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啊!其实只有我心里清楚,是我的人品和才气令谢老感叹不已。嘿嘿。每每此时,师傅他老人家总会敲我的头,说我不懂得谦逊做人。此乃前话,不做细说。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我那位搭档,到现在还不知她姓甚名谁。吃完早餐过后,我便快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竟发现办公室早已一尘不染。那位冰美人倚窗而立,望着窗外的海,怔怔出神。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仍旧那般痴痴的凝望着海面,腰后的如瀑青丝在晨风中清逸飘飞;一身纯白的针织长衫裹着她妙曼有致的身材;皮肤在晨阳的照耀下,白的宛若凝脂;一双动人的眸子美丽的有些梦幻;细长浓密的睫毛散动着艺术的灵气;她的唇,轻轻抖动着;贝齿微微轻启。我心中没由来的怦怦乱跳。我暗骂自己没出息,自己长这么大什么美人没见过,今天居然中邪了一般为一个小姑娘心惊肉跳。 我有些慌乱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正巧电话铃声在此刻响起,接踵而来的便是我的老婆大人曾格格银铃般的笑声。 “亲爱的,昨晚睡的舒服不?想老婆了没有啊?嘿嘿!”这丫电话来的真及时。 “还好还好,睡的还行,卧室离海很近。”我鬼使神差的绕了话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应该还是想她的吧,虽然我们在一起已经六年了,虽然早就没有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依然还会常常想起她。 她把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交给了我,我此刻居然还为別的女人心惊肉跳,我心中没由来的一紧,觉得很内疚,索性柔声说道 “老婆,改天有空来看看海吧,这里很美的” “切!大海有什么好看的!那小城偏僻的要死,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老公在那里上班,会笑话我的,我可不去!你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我,知道不?”这死女人总是这么爱面子,我刚刚泛起的内疚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好了,随你,爱来不来”,我一边摸着鼠标键盘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老公亲亲,不要生气拉。你想想啊,我身边的同事都是有头有脸的,女人在一起总爱攀比炫耀,我这也是给您脸上争光嘛!我可不想让别人看不起我老公!”曾格格总是这样,这丫八面玲珑,我也懒得和她计较。她在一家有名的国企上班,这两年变的越来越势利,也不能完全怪她,唉,谁叫她是个女人呢! “跟你丫有什么好气的,上班时间到了,你乖乖起床吃早饭,我们这八点就得上班了” 挂了电话后,我才发现对面的女子早已坐在办公桌前,空气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伴着海风飘入鼻翼的,还有她身上那种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她的呼吸声很轻很淡,仿若再稍微重了一点,便会把她压倒似的,落地窗外偶尔有潮汐声起,间或还能听到远处一些海鸟的鸟语声。 总不能老是这样一直沉默着吧?这可如何是好?老是这样沉默我不被活活闷死,也会被憋死的。就在我继续踌躇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你丫怎么还不去吃饭?老是减肥减肥的,将来怎么给我生个健康的儿子啊!”我对着电话一阵狂轰猛炸!才挂了电话又打过来,真受不了这丫! “沧海,跟师兄回飘渺峰,俺会努力为你生儿育女的。”对面冒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居然会是项玉这小子!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关系铁的很。以前兄弟几个在一起,经常拿彼此的名字做文章,项玉这小子老是怪他爹娘不争气,给他取个女儿家的名字,他老是叫嚣着要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项羽,奈何他父母死活不同意。而可怜的我,老是被他们取笑,说我跟飘渺峰上的无崖子有一腿。 “在哪高就啊?项兄台”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居然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还不是老样子?公司都交给大哥打理,我索性乐的逍遥,泡泡妞,飚飚车,打打网游!”对面的项玉此刻肯定满脸痞样,大学毕业几年了,丝毫未改他的游手好闲花花公子形象。当初他死命要拉我去他家的房产公司做事,被我婉言谢绝了,断然选择了另外一家房产公司,一待就是两年,如今还被发配边陲偏远的海边。想来真是一场人生一场梦啊。 “听说你大哥结婚了,兄弟我没赶上婚礼,真是遗憾一场,你结婚我一定会去”其实说老实话,他大哥的婚礼铺张奢华,当时我才大学毕业,没资本去参加,索性找借口推脱掉了。 “你小子少废话,啧!啧!啧!不过我那位大嫂,长的真是那个性感妩媚妖娆啊,看得我都直流口水。”项玉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是我心底清楚,他连他大嫂的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的,他对他大哥那是真的崇拜爱戴,简直像天神一般敬重,从小到大,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大哥。他爸爸是大连有名的房地产大亨,家中富的流油。这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烧香拜佛也求不来的。可项玉这小子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整个大学四年,数他和我关系最硬。我曾经也有过一些阴暗的想法,比如他是个女人就好了,我就娶了他,顺便分去他家一半财产。我的老婆大人曾格格便会骂我变态没出息。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四那年我确实遇到一位家业显赫的姑娘疯狂追我,就连她父母也找我谈话,说如果我娶了他们的女儿,婚后整个几千万的家产全归我。奈何我最后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心一意只要我的老婆曾格格。我的老爹老娘都是大学教授,他们经常对我说的话就是:做人呐,还是厚道一点的好。 “做人呐,还是厚道一点的好”我把我老爹老娘给我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了电话对面那只披着狼皮的羊。 “嘿嘿,知我者,沧海也”项玉又开始嬉皮笑脸,得,拿他没辙! “你小子一大早打电话给我,不是为了奉承拍马吧?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到底为了何事?”我干脆直接进入主题。虽然我已被发配边疆,但是上班该遵循的纪律我还是得照样遵循。 “嘿嘿,沧海师兄您真是再世华佗,神机妙算,此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对面的小子越发罗嗦,华佗怎么说也是一代名医,什么时候变成了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我倒是听过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没听过此神只应天上有。 “你再废话,我就挂电话拉”真拿他没辙,只好拿出我的撒手锏。 “別,別別,別,我说还不行嘛。是这样的,那个……”项玉这小子平时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人啊,莫非他遇到什么难题了?我心中开始疑惑。 “是什么你快说啊,怎么跟个婆娘似的?”我急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以后有机会一定告诉你。你身边有人吗?”项玉压低了声音,语气少有的谨慎。 我用目光偷偷扫视了对面的女子,她似乎压根就没听到我在打电话,只埋头专心看她的电脑。这丫还真是一个六根清净的人啊,得,怕了她了,我去洗手间。 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轻轻带上了洗手间的门。 “好了,有什么话快点说,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开门见山对项玉道。 “你是不是被调到分公司去了?而且还来了一个新人?她和你是合作搭档,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项玉说完这句话,我的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一般。心头莫名的一酸,真他妈见鬼了! “你认识她?”我能感觉到,我的语气有明显的失落。 “我倒是没见过她,但是我敢肯定,你被发配分公司,和她一定有很大的关系。你是我兄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就算是我大哥……唉,大哥和大嫂……总之,你要小心。兄弟我不会害你的。” 第十六章 项玉莫名其妙的说完这些话,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到底什么跟什么!搞的我一头雾水!我的事业才刚起步,就被发配边远小城,具体缘由我也不知道,临走的那天,师傅谢老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道我是个人才,在哪都会发光的,先到边远地区磨练磨练。而我女友跟我大吵大闹,要我辞职。可我说什么也不肯。因为我相信我的谢老师傅人品,他一定会为我沉冤得雪,他既然选我为他的接班人,就不会让我的尸骨埋没荒山远海。我权当此次只是人生的一个历练。只是没想到一大早就接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的电话。 我承认我确实长的很帅气,身材高大,气质出众。我也承认我确实很有才气,品格端正,卓尔不群。被人嫉妒被人排挤也是常事。 但是我翻来翻去我的情史,我确实没碰到过这号淡漠如尘的人物啊。我确实不认识她。难不成是我在梦游的时候强暴过她?我立刻打断了这个猜想,因为我没有梦游的嗜好。 但是项玉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原因,不会空穴来风。还有他大哥大嫂,一定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联。难道因为我没参加他大哥婚礼,他大哥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这个动机未免太幼稚,他大哥是个度量很大的人,这个可能性也完全被扼杀掉。经过我天生侦探发达的大脑重重推理,关关研究,我现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问题一定出在他大嫂身上! 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阵悸动。唉,人长的帅确实不好,一定是当初拒绝了某个追我的女人,多少年后,那个女人重出江湖,且练就一生好武艺,找我寻仇来了。报仇计划第一步,先派遣她一个容貌绝世的小师妹过来色诱我,离间我和我老婆。 原谅我武侠玄幻小说看多了,我总是喜欢往这方面想。罪过罪过。 言归正传,既来之则安之。我不信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子能奈我何。论武功(力气)论才智(工作经历)我都略胜她一筹。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谈不上什么绝世好人,但是最起码我也不算个坏人。只要她不来勾引我,我自然不会招惹她,但是如果她主动送上门来,嘿嘿,那就莫怪俞某……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进门的时候故意吹了声口哨。我以为那位冷若冰霜的美人会厌恶的看我一眼或者反感的继续埋头看她的电脑规划方案。没想到,她只是静静的凝望着我的脸,她没有开口说话,只微微皱眉,仿佛有种哀愁,刻在她淡淡的眉间。 她是一个让人看了一眼便觉心疼的女子,就那么怯生生的坐在那里。我实在联想不到她与我发配边陲有何关系,她也不像个复杂的女人。 只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刻,便会觉得她单纯的有些叫人心疼。 “嘿嘿,吵到你了。”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看一个女子终究有些不妥,尴尬的抓了抓头,干笑两声。坐在我的办公桌前,竟是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 真是见鬼了,对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我怎么会这么紧张! “以后我们将是同事,你不必关照我。”她看了我一眼,如水的眼波只一刻便移开了。照常理来说,同事初次交谈肯定会说多多关照客气话之类的,我还头次见人这样说话的。但是看她神态语气,她的眼神,那般真诚,甚至还有一丝恳求,又不像是在撒谎。 “嘿嘿,放心吧,我对美女向来有求必应,既然你让我不要关照你,我自然会听你的”我的语气甚是轻佻。 “那,样,自,然,很,好。”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过了一会,她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整个屋子似乎也跟着她叹息了一般,变的异常的沉寂。 整个上午,我们没有再交谈。午饭的时间是十一点半,我和她先后来到餐厅。才发现众人已经到齐,留了两个空位,显然正在等我们。 首先跟我们打招呼的是那对老夫妇。老牛让我坐在左边空位,那位老妇上前拉住冰美人的手坐在右边空位,随即笑道。 “丫头长的这么讨喜,昨晚灯光太暗,我还没注意打量你就上楼去了。啧,啧,长的真是俊俏。从今天起,你就叫我牛奶奶,想要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跟我讲。” 看的出来,这位牛奶奶是真心喜欢这位冰美人。 “是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们大家就是同事了,我叫李侠,这两位年纪稍微大你一些,穿黄衣服的这位美女叫李一袖,我身边的这位叫陆倩”我才发现那位小伙子长的五官整齐。只是身边那两位姑娘倒是逊色了些,叫李一袖的个子稍微矮了些,身材臃肿,皮肤有些暗黄,而陆倩个子倒是蛮高的,满脸都是痘疤,真是可惜了她一双丹凤眼。相比之下,我们这位冰美人真如出水芙蓉,清丽无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连李一袖和陆倩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李一袖和陆倩互相和我们打完招呼后,只见那位冰美人微微抬头, “我姓左,谢谢。”她的语气难得的柔和,听起来似乎有些温度。 “好了,大家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老牛笑道。 “是啊,左姑娘昨晚和今早都没有吃饭,快吃吧,你这么瘦弱,可怜见的,爸爸妈妈看了一定心疼死了”,牛奶奶说着便一直往她碗里夹菜。 我与她并肩坐在一起,所以我可以很明显的觉察到,在牛奶奶提到她爸爸妈妈的时候,她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左手拿起筷子,静静的吃着饭,整个午饭时间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期间坐在对面的那个叫李侠的不乏偷偷的瞄她几眼,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阵不爽,使命吃着桌上的一盘虾。 午饭后,我们各自回到住所,下午两点才上班。索性睡它一觉。期间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年,在一片花海中遇到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后来我就和这位姑娘相爱了。可是当我眼睛复明的时候,那位姑娘突然变成了曾格格。当我想去找那位姑娘的时候,曾格格不许我去,说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我在梦中确定那不是梦,可是无论我多努力,我都找不到那位姑娘。我在梦中哭的很伤心,撕心裂肺的心疼。 梦醒后,我突然觉得异常的悲伤。我想起了关于泪城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早知道我认真把结局听完了。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愚昧,整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对面的女子一声不吭,我也觉得索然无味。 晚饭后,我决定去海市的花虚阁散步。听说花虚阁是海市难得一见的奇景,不仅仅因为那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那里真的很美。 直到我进入花虚阁,我才知道,人间竟有这么美好的景色。这里,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远方天际的流云,宛若轻纱,竟都漂浮在足下。进入花虚阁的大门,便是一片极其梦幻的景色。迎面而来的,是一池叠起的湖水,整个湖面飘满了纯白的花瓣,中间还有几节水中平台。云气像雾一般的朦胧,轻轻浮过我的面颊。 我踏着湖面上的每一节平台,缓缓走到湖的尽头,云气如温柔的女子,轻轻环绕在我的身旁,逐渐拉开隐约的面纱,露出清晰的景致。 一片花的天堂。花海簇拥着的,还有个影影绰绰的白色身影。 一个体态阿罗多姿的女子,有轻盈的发,垂过腰际。周边开满了不知名的各种颜色的小花,她就那般,静静的伫立在花丛中。夕阳西下,海风渐渐拂来,她的身影在花与残红的照耀下,更加绚丽缤纷,美奂绝伦。 有风吹过,无数的鲜花一起,怯生生的摇曳着。脆弱的仿若让人心疼。 隐隐,身后还有水声传来。 淡淡幽香,暗暗浮动。 我心中一动,那个女子,可不就是她么?她怎么也来了这里? 抬头,仰望苍穹,甚觉凄然,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兢兢业业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如今,为何却要孤身一人来到此处。有家不能回,有妻不能娶。 人,终究还是寂寞的罢?亦如眼前这位萧索凄清的女子。时光如沙,可曾磨去她心中最珍贵的记忆么?那样一位清冷淡漠的女子,到底,她有着怎样的过去? 恍惚间,我有些心动神迷,就那样,痴痴的,屏住呼吸,凝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想起种种过往,顿时心中百感交集,我低低的长叹了一声。 似乎听到了什么,那个淡漠的女子静静的转过身来,无数鲜艳的花朵在残阳之下,突然间一起轻歌曼舞一般,衬托着她的清丽容颜,带着一股圣洁的美丽,扑面而来! 她,便是那花海之中最美丽的一抹颜色! 我们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彼此,宛若失散千年的恋人一般,等待久别重逢的这一刻。但可惜,我们不是恋人,而且,我还有个相恋多年的未婚妻。 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阵失落。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眸子里尽是无限哀愁。没有讥笑,没有责备,没有怨憎。甚至,连一丝爱意都没有。有的,仅仅只是一份淡淡的哀愁。 “我是左小岸”,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道。 我心下有些奇怪,常人介绍自己,只会说我叫某某某,怎么有人会这样,好似我们多年前就认识了一般。 “噢,呵呵,是彼岸花的岸,是吗?”我移开目光,轻笑道。 “不,是女字旁的婩。”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柔声解释道。 “左小婩,”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是彼岸花的岸,而是女字旁的婩,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世界上还有这个字。”我反问她。 “名字仅仅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就像你叫俞沧海,而他,叫……”她停顿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言语,转而摇了摇头,轻声苦笑。 我很想问,他是谁,但是看她神色,似乎不愿再提。我也就硬生生吞下了这句话。 第十七章 我望着天际最后一抹残色,怔怔出神。天,终究还是黑了么?天际上的流云缱绻成烟灰色,一轮孤月悄悄的爬上了天际的尽头。 一片寂寥的花海丛中,我俩并肩站着,各怀心事,久久不再言语。晚风吹起,有花瓣片片飞落。 “左小婩,”我抬起双眸,凝望着她的秀颜。 “嗯?”她迎上我的目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繁星,紧紧的盯着我,细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温婉似水。 朱唇一点,柳眉微蹙,容颜清秀无双。月光柔和的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当真欺霜胜雪,我心中一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看好的女子? “我们一起走走吧,花虚阁……这里……景色真美。”我撇开思绪,心虚的道。 她似乎觉察到什么,一双眸子如水一般扫视了我一下,随即移开目光,转身向湖边的水中平台走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我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定力,不知为何,对着眼前的轻柔女子,我总是会感到莫名的紧张。 秋日的夜晚,没有想象中那么凉爽。冷冷的月华从冷灰色的云层间洒下,有冰冷的美丽。左小婩与我驻足的地方便是湖面中央的水上平台。从左向右看去,正好是第四节,正中央位置。唯一不同的是,我是站着的,而她则坐在平台边上。 “俞沧海……”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欲言又止。这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唤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迷离,宛若久违的恋人,在低低呼唤自己心爱的爱人,她的侧脸,在隐隐月华之下,更觉动人,月色携着一份幽清的美丽,扑面而来。我的心再一次怦怦乱跳。 “地上很冷,别老是坐着,快站起来”,水中平台是由大理石铺彻而成,在这样的秋夜,甚觉冰冷无比,我实在有些担心她这样瘦弱的身子。 “没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回答道。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我却已深深的觉察到,她的倔强。 月色如水,轻轻的洒在她的发上、肩头。左小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双手抱膝,一双动人的眸子痴痴的凝望着水中那轮明月。 月色,真好! 我总觉得,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们之间至少应该发生点什么。 脑中突然闪过金庸小说中的一句诗。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我与左小婩,这样,算不算是天涯游子? 有风,吹过。湖中央的明月幽幽晃动了几下,花瓣随着流水渐渐移动,将那轮明月一点一点覆盖,水面泛起浅浅涟漪,竟是久久不再平静。我下意识的脱下外套,给左小婩披上。 “谢谢”她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呆呆的看了我一眼。 “呵呵,不必言谢,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本应互相照应的嘛”我连连摆手,微笑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照应我的”她轻蹙柳眉,语气甚是凄凉。 “你这么柔弱,没有人照顾怎么可以?”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她似乎呆了片刻,一双眸子突然间异常明亮,像似泛着北极光的色彩,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凝望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这么柔弱,没有人照顾怎么可以?”我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过了半晌,她终于收回目光,微微摇了摇头,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抓住我的外套,随即缓缓站起了身子。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她的声音变的异常的低沉与生涩,好像说完这句话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身子似乎还有些摇晃。 “左小婩,你怎么了?”,水上平台虽然很大,但是我依旧担心她会失足掉进湖水中,也不知她到底会不会游泳。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索性轻轻抓住她肩头上的外套,仿佛自己力气用的大了,便会弄疼了她似的。不知为什么,我总是隐隐觉得,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也许是寒冷?或是紧张?抑或是其他原因,我绞尽脑汁也猜不透。 待我们二人安全离开水中平台,我才安心,随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左小婩抬起眼眸,俏皮的望着我,唇间似乎还有一抹浅浅的微笑。印着天上的月光星光,更觉美丽动人。 原来,她也会笑的么? “还不是担心你会掉进湖里”我没好气的道。亏我这般担心她,她却反而讥笑于我。 左小婩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当真如广寒宫的仙子一般美艳逼人,她怯生生的伫立在我的面前,像是引住了满天光芒,漫天月华尽失颜色。 这女子,真是越看越好看。我屏住呼吸,几乎看呆了眼。 “喂,呆子,看够了没有?”一支纤细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中探出来,衬着天上的月华,轻轻在我的眼前晃动。我暗骂自己的痴傻,心虚的收回了目光,往东边的蜃楼住处走去。 左小婩静静的跟在我的身后,隐隐有几分笑意。 花虚阁离蜃楼大概有五百米,在蜃楼的西边。而海,却在蜃楼的东边。我们沿着公路一路向东走去,这丫头一个人跑这边来,胆子还真大。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停住脚步。陡然转身,身后的左小婩似乎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她又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似乎觉得这样不好,索性忍住了笑意。 “你丫胆子还真大,一个人跑来这边,不怕遇到海盗么?就算遇不到海盗,遇到山贼怎么办?”我劈头盖脸一阵发问。 “这里靠近海边,哪里来的山贼?”左小婩一脸无辜的反问我。 “就算没有山贼,有色狼怎么办?”我一向逻辑性很强,今天对着这个女子,总是觉得异常的语无伦次。今天上午我还在骂项玉罗嗦,分不清华佗和诸葛孔明。晚上自己却这般。 “有色狼我也不怕,不是还有你么?”左小婩辩解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花虚阁,万一我不来怎么办?”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你一定会来的。”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凝视着我,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我继续盯着她。 “我不告诉你。”她的双眸,在月华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迷离美,我的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滋味,转而竟是鬼使神差的跳动起来。我吓的赶紧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左小婩轻手轻脚的跟上来,站在我的左边,嘴角隐隐挂着几分笑意。 我惯性的把她拉到我的右手边,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我。 我撇开脸去,不敢再与她对视。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以前与曾格格并肩走路的时候,她总吵着要走在我的左边,那样我的心会离她近些。其实她不知道,我更希望她走在我的左边,这样,我可以随时保护好她。她跟了我六年,我对她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是一段爱情长跑跑了六年,就算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会被时光摧磨折毁的不成人形。更何况曾格格曾经背叛过我,这在我心中是永远也磨灭不掉的伤疤。 我的老婆大人曾格格,大学毕业那年,在外地一家私企上班,或许是因为年幼无知,或许是因为被虚荣冲昏了头脑,或许是抵不住金钱和名利的诱惑,与那家私企的老板同居了整整三个月。直到她知道自己被骗被甩,直到她怀了那人的孩子,纸包不住了火,我才知道事情真相。作为一个男人,这是一段见不得人的辛酸血泪史,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打落牙齿,通通往肚子里咽,谁叫我他妈是个男人呢!我当然想过与她分手,但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又想起她跟了我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被人家玩弄也挺可怜的,再说,这个世界上,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呢?人无完人,女人我见过不计其数,能跟你过一辈子的,就将就一下吧。或许我还可以找到下一个,但是谁能保证她就不会犯错?我不想再做实验了,索性继续要了曾格格,小日子慢慢熬吧,人生,就一个熬字。 这样一路想着,很快便走到了蜃楼。站在松木雕花大门口,左小婩脱下外套,轻轻说了声谢谢,双手递给了我。我接过外套,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脸。 “为什么不敢穿上去,怕别人看见啊?”我的语气又开始轻佻起来。 “哪有”左小婩微微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 “嘿嘿,”我坏笑一声,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大厅内古老的吊花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左小婩眯起眼睛,像只猫一样,轻手轻脚的走向楼梯口。 “咦,俞先生,左小姐?你们去哪了?敲了你们半天的门也没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李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盯着左小婩。我在心中暗骂一声阴魂不散的家伙,顺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李大虾。其实李大虾为人忠厚老实,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尤其是他盯着左小婩看的时候,我更觉他讨厌。 “你们慢慢聊,我先上去了”左小婩说完这句话,便抬起双足,轻轻拾级而上。李大虾看着左小婩的背影,怔怔出神了半日,见他这般痴痴呆呆的模样,我又忍不住想笑。 “喂喂喂,人家已经上去了,你这个傻小子还看什么看?”我拿着左小婩刚才披过的外套在他面前晃动了几下,空气中似乎有隐隐幽香,暗暗弥漫。我微微皱了皱眉,幸好李大虾鼻子不算灵敏,没太在意。不然的话,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追问个三天三夜为什么我的衣服上有左小婩身上独有的香气。 “俞先生,左小姐她真漂亮,是不是?”那傻小子回过神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 “叫我小俞即可”我还真不习惯一个小伙子称呼我为俞先生。 “小俞,啊,不,不,俞总监”李大虾似乎觉得这样称呼我始终有些不妥,索性叫我俞总监,总监这个称谓确实不错,可不知为何,我老是想起太监。 “算啦,大家以后在一起就是朋友,直接唤我沧海吧”我拍拍他的肩膀,洒脱一笑。 “呵呵,也好,那你就叫我大侠吧”那傻小子憨厚的笑道。我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暖暖的,除了项玉那小子,眼前这位李大虾是我工作以来第二个看的爽的小伙子。 “嗯,大虾,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我故意把“们”字拖的长了一些。 “嘿嘿,沧海,左小姐她真漂亮,你说是不是?”这小子又重复问道,我差点晕倒。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把外套甩在肩头,向楼梯口走去。李大虾赶紧跟了上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说,她会不会喜欢俺呢?”那小子一脸期待,我上上下下盯着他看了大概十秒,这小子长的人高马大的,倒也不错,但是让左小婩来配他,多多少少有些便宜他了。我才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家有男朋友了”我故意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脸沮丧的他,偷笑着跑上楼去。 第十八章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发现左小婩的门是虚掩着的。莫非这丫在等我?我心中一动,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我却觉得非常具有诱惑力。我大摇大摆的进了她的卧室,本以为她会穿着睡衣什么的,却发现她依旧穿着那件针织长衫,我心中觉得一阵阵失落。唉,原谅我有如此阴暗的想法,因为我只不过是个血性男儿而已啊。 “怎么不关门,不怕有色狼吗?”我仔细打量了她的卧室,一个衣柜,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机,电脑桌上存放着小巧的银灰色笔记本,淡蓝色的落地窗帘遮住了整个六米宽的落地窗,与我的房间相差无几。简单的行李整齐的堆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房间比我的整洁,纯白的床单上多了几个抱枕。有几本厚厚的书安静的待在枕边。 “门坏了,关不起来”左小婩站在门边,微微皱眉。听她这般说,我便走上前去,试图关上它,才发现这个古老的雕花木门竟是那样的笨重,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关不上它,亦如那个女子一样倔强。 “算了,我下去找老牛上来修理一下”对付规划方案我不怕,但是对付这扇门,我觉得非常的吃力。 “不必了,现在很晚了,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左小婩柔声道。 这丫头倒是体贴,我心中对她又重新审视了一番,看来她倒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啊。 “但是你一个小丫头,我不放心啊,要不这样吧,如若你不嫌弃,今晚你睡我的房间,明天让老牛上来修理”我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姿态。 她似乎犹豫了一番,但是想到一个女儿家睡觉不关门终究不妥,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今晚我去和大虾挤一挤”我大义凛然的笑道。 “不要去麻烦他了,你睡我房间吧”她微微抬起双眸,柔声说道。 “可是,”我心中一阵窃喜,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态。 “你大可不必介意那些世俗眼光,只睡一晚,我们坦坦荡荡,这倒没什么”左小婩正色道。 得!人家美女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推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左小婩这丫,今晚说的话又让我对她重新审视了一番。 我们坦坦荡荡,这倒没什么。 不知为何,想起她的这句话,我的心中却又升起一阵阵失落感。同时也为自己阴暗的想法感到羞耻。 我躺在左小婩的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这丫头把她的抱枕都拿去了,倒是留下一本书。我随手拿起来翻阅了一番,竟是王羲之的书法。我微微一笑,这丫头敢情喜欢书法?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嗜好啊。 电话铃声响起。 “老公,你干嘛去了?”曾格格的声音充满了火药味,我的耳膜一阵阵悸动。 “没干嘛”我轻声道。 “没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几十遍了”曾格格又开始责问我。 “出去看风景了,没带手机”我打开未接电话记录,看看只有六个,这丫头就喜欢夸大其词。 “什么风景,比老婆还重要?”她越发没完没了。 “风景确实很美,但是没我老婆美。”我心中一阵内疚,索性柔声说道。 “你他妈少忽悠我,你是不是和哪个贱货出去乱搞了?”她简直就一个泼妇。我心中无限气愤。 “曾格格,你是文人,嘴巴放干净点”我冷冷的喝道,她骂谁都可以,但是她骂左小婩是贱货,我心中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老公,你别生气,我刚才激动了点,但是你长时间没接我电话,我担心你啊”她聪明的放低了声音,恋人像弹簧,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别的恋人我是不知道,但是对付曾格格,这招最管用。 “算了,我觉得很累,你以后少发火,注意身体,早点睡吧。”我实在打不起精神,也懒得再和她吵下去。 “老公,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别生气啦,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她继续没完没了,得,这种保证,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但是她屡教不改。 “好了,不生气。睡吧,晚安。”上帝作证,我是真的已经不生气了,但是我只是觉得很累,对着这个喜怒无常,表里不一的女人,真的觉得异常疲惫。 “嗯,晚安”曾格格挂了电话后,我心中一块沉沉的巨石像是被移开了一般,顿觉轻松无比。感情走到我俩这份上,确实悲哀。 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自从知道她背叛我的那天起,我对她就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剩下的仅仅是责任和义务。有时候我也经常问自己,自己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她?答案是i don’t know。这样想着,突然又觉得很恐惧,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六年了,居然还在考虑自己对她到底是不是爱情。但是书上和电视剧上说的那种心跳急速痛彻心扉的感觉,我真的没有体会过。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就是知道她背叛我的那一刻。我当时觉得异常的屈辱,异常的痛心,我他妈对她好了四年,她居然这样回报我,作为一个男人,我的自尊严重受到了打击。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要有一颗责任心。这是我爸妈教我的,我要听。就在我辗转难眠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俞沧海,我们分手吧。你已经不爱我了,何苦还要勉强自己?”,我毅然删掉了信息,这种信息曾格格发过n次了,每次发完后,第二天又开始新一轮的拉锯战。我真的觉得异常的疲惫。 就在我觉得异常困乏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再一次响起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不要老是跟我提分手!”我终于爆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奶奶的! “臭小子!脑袋被驴踢啦?敢这样跟师傅讲话”说话的居然是谢老,我差点为之气结。 “对不起谢老,我以为……”我连忙解释道。 “算啦,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小子下次不能看看来电显示再说话啊”谢老说的不错,确实不是第一次了,我真被曾格格给气昏头了。 “您老大人有大量,将来一定有好报,子孙满堂,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我又开始嬉皮笑脸的奉承起来。 “你小子少来!”谢老不屑的道, 我不得不承认,谢老师傅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位前辈,为人正派,又没什么架子。而且关键问题是,对我宠爱有加。我继续留在公司多多少少都是因为他。 “师傅,您大晚上的打我电话,不会是专门听我给您吹嘘拍马吧?”我一本正经的道, “小海啊,师傅老了,不中用了。但是我向你保证,将来一定帮你扶正。你要养精蓄锐,给我安分老实的待在海市,不许给我搞乱子”他意味深长的道。 “师傅您这是哪里话,您不老,再说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您放心吧”我再一次嬉皮笑脸。 挂掉谢老的电话,我心中顿时又甚感宽慰。人,知足常乐。我有一对至诚至善的父母,还有一位才华横溢为人正派疼爱我的师傅。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唯一的遗憾就是,曾格格。她始终不是我理想中的妻子。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不会十全十美,人,总有一些遗憾,你得到一样东西,便会失去另外一样东西,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在一起的这些年,我给了她保护,给了她温情,给了她安全感,给了她专情,给了她从一而终。但她始终都不满足,她想要更多的名,更多的利。她想要名车想要别墅,而我暂且给不起。所以她才会另辟他径么?结果一败涂地,伤痕累累。 想想她,却也可怜。女人,你的名字是虚荣么?不然的话,为何总是欲壑难填?有了帅哥想要面包,有了面包想要别墅,有了别墅想要名车,有了名车还想要私人直升飞机。人的欲望,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人活一世,怎能没有缺憾,我的老婆曾格格是那样热烈丰饶的女子,所以她的欲望比常人更烈一些罢了,倒也合乎情理。这样想着,心中才稍微有些宽慰。 我的脑中突然又闪过一道白衣身影,我的心中顿时如电击一般,骨骼有些酥麻。我抬手拉过被子,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体上,床上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充斥着我的胸腔。我的脑中顿时觉得一片清明。 这世间,总会有女子是不一样的吧?左小婩不就是么?至少在我看来,她很特别。她身上不沾丝毫世俗气息,像是天外偶然降落的仙子,没有丝毫尘气,却也没有一丝生气。 很淡、很淡的一个女子。仿佛用力抓住她,便会弄疼了她一般,但是力气太轻,又怕她会飘远。 真是,轻烟一般的女子。就算不能得到她,只远远的看着她,便会觉得心中坦然舒适,我的唇间渐渐泛起一丝笑意。 那一夜,我睡的异常的安稳。期间没有做梦。 第十九章 清晨,这一场黑夜终究是停了,迎来了新的阳光。 晨起的海,是最美的。初阳划过天空,懒懒散散的簇拥着海与天相交的地平线。我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被窗台上一盆不知名的草吸引,正自怔怔出神。 晶莹剔透的露珠,从草叶间慢慢滑落,有海风,缓缓吹过,那露珠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终是不知所终。也许,会从三楼的窗台跌下去罢?也许,会粉身碎骨。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草叶上还会有新的露珠诞生,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命,也不过如此罢? 有阳光,便会有希望。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生命竟是这样的美好。内心充满了无穷的斗志,把昨晚曾格格带给我的不快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俞沧海,你是小偷,你把人偷走了,留下一个俞字。”身上响起了一女子轻柔低婉的声音。 “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我的姓是如此特别。”我呵呵一笑,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便是这句话。 “哼哼,你自然不知晓。”她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我的身畔,语气甚是欢悦。 “傻丫头我发现你挺坏的啊。”原来这丫头也会哼哼的吗?我心中暗暗发笑,有点意思。 “那是当然。”她嘻嘻笑道。随即探出一支素手,低下头,轻轻摩挲着那盆不知名的草,出尘的阳光细细洒在她的手指上,有柔和透明的美丽。她的脸上,隐隐现出淡淡的温柔,一双眸子如水一般洒在那盆草上;唇角泛出暖暖的笑意,仿佛对着那盆草,她便可以释放出万般柔情。 我呆呆的凝望着她的笑颜,不觉有些艳羡起那盆不知名的花草。 “你知道这盆草叫什么名字吗?”过了半晌,她柔声问道。 “不知道。”我脱口而出,依旧痴痴的凝望着她清丽出尘的容颜。 “它叫夜会草,又名月下美人,开出来的花,叫昙花。只可惜,昙花一现,刹那芳华,刹那了无痕。”她的语气甚是凄凉,仿佛有无限哀愁,刹时刻在她淡淡的眉间。我的心,突然毫无征兆的疼痛起来。 “刹那温柔……”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幽怨的凝视着我的脸,她的目光那样的迷离,她的眼神那样的凄美,我心头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我吓得赶紧移开视线,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虚心的转过了脸。 “你,你干嘛…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惊愕的问我。 “我还没说你呢,你干嘛进房间不敲门?”我总不能说我看她太美了,忍不住痴痴的盯着她看吧,但是又找不到其他理由,索性责问她的不礼貌。 “我敲门的啊,而且敲了很多次。”她一脸无辜,转而又继续道, “再说了,这个房间本来就是我的,我干嘛要敲门?”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我心中自觉理亏,索性不再与她理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起她刚才美丽的神态,心跳又忍不住加速起来。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该死!我不会是脸红了吧?奶奶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因为哪个女孩子脸红过呢,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索性赌气不再理她,转身快步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房间。身后传来左小婩的细声细语, “俞沧海,你的脸,怎地那样红?会不会是发高烧了?” 我赶紧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上,跑进洗手间,拼命用清水拍自己的脸。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被人家看见自己脸红,多没面子?”我对着镜子中的俞沧海挤眉弄眼,奈何镜子里的俞沧海偏要跟我作对一般,也凶神恶煞的看着我。我顿时暗笑自己的幼稚,都这么大男人了,还这样孩子气。 我突然想到这样一句话,男人的柔情,是女人温婉出来的。想起左小婩,我的嘴边又忍不住挂起一丝笑意。 离开洗手间,才发现卧室早已一尘不染,被子叠的齐齐整整。安静的卷缩在床单上。我突然想起和曾格格同居的那些日子里,我俩经常为了谁打扫房间谁叠被子争吵。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早上要叠被子,晚上还要铺被子,多麻烦。与其这样,不如不叠。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拉过来就盖,多省事。 这世界上,有很多女人,出门的时候衣着光鲜,外表鲜丽。但是自己的房间乱的跟个狗窝似的,反正外人也看不见,她们只会把美的那一面呈现给世人看。曾格格就是典型的这种女人。 像左小婩这样的女子,真是少见。谁娶了她做老婆,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呢? “俞沧海,你的电话”左小婩轻轻的敲着门,淡淡的说道。我才想起刚才逃走的时候忘记拿手机了。 我开了门,看到来电显示。脸上表情顿时僵硬住,左小婩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走开了,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老公,对不起,昨晚我一时发神经,你不要生气啊。”曾格格尖细的声音,将早上静好的空气都驱散了。 “你不是说分手了吗?干嘛还叫我老公?”我的声音丝毫没有半点人情味。 “嘻嘻,人家那是逗你嘛,看你会有什么反应。”曾格格这句话我已经听过n+1次了。“别以为你的名字里有个格格,就真当自己是个格格啦!以后少拿分手来压我,我俞沧海胆子是被你吓大的!”上帝作证,我真的很想压抑住自己,但是总是忍不住发火。 “人家也是爱你!你知道爱一个有多辛苦吗?”曾格格带着哭腔叫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妆花了多难看。”我最见不得女人哭,索性放柔音色。 我在心里嘀咕: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多么辛苦,但是我很清楚一件事,被你爱是多么的痛苦。 “人家才刚醒,还没化妆呢。”曾格格又开始撒娇。 “嗯”我一边刷牙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 “老公,你想我吗?”她问, “嗯”我答。 “真的想?”她又问, “嗯”我又答。 “老公你干嘛一直嗯”她又继续废话, “嗯”我右手拿着一把牙刷拼命刷牙,左手拿着手机,眼睛盯着镜子中高大帅气的俞沧海。鼻腔里一直发出“嗯”这个字。 “老公,你还嗯?”曾格格真是没完没了。 我狠狠了漱了漱口,“噗”的一声将口中的水全部吐到水池里。“砰”的一声将牙刷扔进茶杯里。 “老公,你刚才在刷牙?”曾格格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你以为我在干嘛?”我反问道。 “那你刚才说想我的都是假的了?”曾格格这丫当真是废话连篇。 “你他妈一大早,有完没完?!”我几乎脱口而出,但是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住了这句话,硬生生的把口水咽进肚子里。 “好了,老婆乖,快起来吧。想一个人放在心底就好了,没必要一直挂在嘴边啊”我耐着性子,软声慰解她。 “俞沧海,你他妈是不是爱上别的贱货了?要你说一声想我有那么难吗?”她尖声叫道,我的耳膜严重受损,曾格格这两天越来越像泼妇了。 “曾格格,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敢再说这两个字,我们就真的玩完了”我压抑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声音低沉而阴冷。 “老公,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说了,我会改的。我先挂了,你快点去吃早饭吧”她实相的挂断了电话。 被你这样折腾,有胃口才怪,我在心中嘀咕一声。洗漱完毕,直接下楼吃饭去了。 来到餐桌前,老牛夫妇早已用餐完毕,李一袖似乎还未起床,陆倩见我过来,微笑着给我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脸上的痘痘又泛滥了,虽然她今天换了一件紫色的外套,兴许是自己心情作怪,我暂且没心情欣赏她的漂亮的外衣。李大虾坐在左小婩对面,无精打采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唯一看着顺眼的只有左小婩,她像只猫一样,安静的坐在餐桌前,左手拿着筷子,背对着门,过腰的长发自然顺直的垂在她的身后,白衣黑发,这样静好的女子,任是谁看了心情都会大好。我盛起一碗饭,绕过她身后,像往常一样,坐在她的身畔,有滋有味的打量起饭菜来。 她依旧旁若无人的吃着饭,我心中突然满是不快,一种被人忽略被人冷落的情绪油然而生,迅速充斥着我的心腔。 我恶狠狠的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巴里塞,还不时发出筷子狠狠敲击瓷碗的声音,白瓷青纹,这样古朴的碗,在我筷子的撞击下,发出冰凉冷脆的声响,整个古老的餐厅似乎跟着奏起悠长古寂的曲子,一青花瓷碗,一双筷子,一凉薄的男子。 “我吃完了,大家慢用”左小婩低柔的声音把我从音乐的幻想中拉进现实,她轻轻的拿过椅子,移开脚步,打开门,上楼去了。 第二十章 “大家起来的这么早啊!”左小婩刚离开,李一袖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李大虾依旧魂不守舍,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的饭。直接把李一袖当隐形人,说的恰当一点,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隐形人。 “咦,大哥你怎么啦?”怎地李一袖和李大虾是兄妹?我心中一阵疑惑,看他二人长的还真的一点都不像。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大哥就这样,我饭都快吃完了,你大哥碗里的饭还剩一半呢”陆倩耸耸肩膀,无奈的道,顺便又去盛了一碗饭。这丫饭量还真不小! 奈何李大虾似乎充耳不闻话外音,一心只食盘中餐。 “估计大哥昨夜又梦游了,说不定还没醒呢”李一袖似乎习以为常,不再理会。 左小婩走了,我也没心思拿筷子敲碗了,索性老老实实的吃饭。 “俞沧海,我坐你身边,你不介意吧?”她的话音还未落,整个人就“啪”的一声坐在了我身旁。 才一夜过来,这丫头敢情又多长了几公斤肉?我在心中嘀咕道。 “俞沧海,你看我这身衣服漂亮不?”李一袖又粗声粗气的问道,陆倩在旁边哈哈大笑。 “漂亮是漂亮,……”我瞄了她一眼,发现她今天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裙子,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臃肿的身材,双颊之上有厚厚的红血丝,像极了一只火鸡。 “漂亮就好,”我话还未说完,她就赶紧接过话茬,一个人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陆倩也跟着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干笑两声,胡乱的吃了几口。吃完饭就赶紧往我的办公室里跑。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退缩了,早晨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吃饭的时候就像另外一个人?我心中非常纳闷。转而又暗骂一声自己真没出息,这是我的办公室,我进我自己的办公室,天经地义,有什么错?干嘛还缩头缩尾的? 这样想着,我便“砰”的一声打开门,大摇大摆的往自己的办公桌前走去。 室内,纤尘不染。 已是晨后的时光了,这时候,窗外的天空正是蔚蓝的,不远处的海静得宛若处子。风儿似从海边吹来,又似乎来自天际,带着一丝任性,带着一点执迷,俏皮的拂起那一白衣女子的长发。 从我第一天见到她起,她便一脸素净,不施粉黛。 有几缕长发,掠过她脸上雪白的肌肤,似缠绵,似迷恋,似怜惜,它们就那样紧紧的缠上她的面颊,竟是迟迟不愿离去。 我坐在太岁椅子上,打开电脑。不时偷望她几眼。 这样安逸的上午,这样静好的流光,这样幽清的一个女子,痴痴的凝望着窗外的海。仿佛在海的尽头,有着她的毕生的眷恋一般。 她总是喜欢一个人,这样静静的看一样东西么? 兴许再美的事物看的久了,人也会疲倦的吧? 她终究还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密密的覆盖着她的下眼帘。凝脂一样的肌肤,如霜似雪。高高的鼻梁精巧细琢。有一缕凄凉,刻在她淡淡的眉目间。有一丝酸涩,挂在她的唇间。 她的侧脸,竟是这样的好看,好看的无限美丽,美丽中透出无边冷凉。 “俞沧海,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左小婩的声音很悠远,像似来自天际,又似发自灵魂深处。 “为了发财”我脱口而出。 888888,我熟练的输入完6个8,解开了电脑密码。一串电脑开机音符跳动了起来。除了信用卡外,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我的手机和电脑的密码全都是6个8。 “为了快乐”终究是想到自己的答案未免过于低俗,对着左小婩,我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世俗,思量一番,我索性又给了她一个答案。 “那,你,快,乐,吗?”左小婩睁开秀目,转过头,定定的望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快乐吗?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无数古人想过的问题,无数次在脑中盘旋过的问题,今天左小婩突然问我,我倒是真的回答不上来了。回首过往的人生岁月,时光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它扭曲多少真相。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兄弟俩背着包袱爬80楼的故事。那则故事其实就是反应了我们的人生:20岁之前,我们活在家人、老师的期望之下,背负着很多压力和包袱,自己也不够成熟,能力不足,因此步履维艰。20岁之后,离开了众人的压力,卸下包袱,开始全力以赴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就这样愉快的过了20年。可是到了40岁,发现青春已逝,不免产生许多的遗憾和追悔,于是开始遗憾这个、惋惜那个、抱怨这个、嫉恨那个,就这样在抱怨中度过了20年。到了60岁,发现人生已所剩不多,于是告诉自己不要在抱怨了,就珍惜剩下的日子吧!于是默默地走完了自己的余年。到了生命的尽头,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原来,我们所有的梦想都留在了20岁的青春岁月。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故事,很多人从来不珍惜自己的梦想,也不知道如何为梦想奋斗。 想想自己,何尝又不是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五年。想起来往事怎能没有缺憾,那些青葱年少的岁月终究是过去了,梦想却还未实现。如今被流放到这样一个偏僻的海边小城。我岂能快乐? 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快乐?李白不是说了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快乐吗?”她,重复着这句话。 “我有什么理由不快乐?”我从沉思中抽回思绪,凝视着她,正色道。 “我真心希望,你快乐” 说完,她抬起一支纤纤素手,轻轻将被海风吹落在面颊上的几缕秀发拢到耳后,一双眸子似水一般,扫过我的面容。 海风又起,拂过她的脸畔发间。 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闪耀着什么,似真心,似无奈,又似期待。 我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血液沸腾起来,胸腔溢满了温暖的情愫。 “那你呢?”我长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 “你快乐吗?”我盯着她的秀发,柔声问道。 “我?”左小婩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子,走到椅子前,轻轻的坐了下来。 “呵呵,我要快乐做什么,”她低下头,伸出左手,静静转动着桌上一只白底青瓷杯子。她的手指是那样的白,那样的纤细,阳光轻柔的洒进来,倾泻在桌子上,杯子在她的手掌间,她的手指绕过杯子,有琉璃色的爱,渐渐呈现。 “我要它做什么?我想要的,它又不能给我……”浓浓的哀愁,瞬间印上她的眉心。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辛酸无奈。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她,她想要什么。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这样的良好的阳光,这样素净的杯子,这样白皙的手指。这样出尘的一位女子,一定有她不为人知的往事,也许,这一刻,还会有一个令她刻骨铭心的男子,跃上她的心间。 于是,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我的心头,莫名的一痛。这样美好的一位女子,为什么到此时,才来到我的生命中?总是迟一步,总是不能早一步。 我突然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吓一跳。我已经有了曾格格了,我不时的告诉自己,我已经有曾格格了。我要做一个有责任心从一而终的男人,我要做个专情的男人。 阳光渐渐变的慵懒起来,我们默默的坐着,开始了各自的工作,不再有人说话。但是空气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残香,总是会在风间不期然的幽幽飘过。令我的鼻腔,总是有些痒痒的。 不知为何,一天下来,我总是无精打采的。休息的时候,李一袖不时到我面前晃悠几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陆倩则是神秘兮兮的笑。我也懒得去想她们俩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心中恨恨的想着只要毒不死我就好。 老牛夫妇继续忙碌。李大虾继续魂不守舍。 唯一没变的,始终都是左小婩。她总是那样淡然,安静的吃饭,轻移莲步,细声细语的说话。仿若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 晚饭后,李大虾一个人跑回房间。老牛夫双双妇待在房间看黄梅戏。李一袖和陆倩二人去了附近的街上闲逛去了。 我在卧室,踱来踱去,打开电视看了看姚明,又觉得他今天个子奇高不像中国人,玩了一会魔兽争霸打来打去总是那么几只怪。心情颇为烦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终于还是狠狠的关掉了电脑和电视机。拿上昨晚左小婩披过的那一件银灰色的外套,啪的一声打开了卧室的门。 当我带上房门的时候,看到了左小婩也在重复着和我一样的动作。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门怎么关也关不上,而我的门轻而易举的就关上了。 想起昨夜,她那床上淡淡的香气,想起清晨,她那美丽的笑颜,我的心中顿时晴朗起来,今天一天的愁闷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么巧,你也要出去走走?”我右手将外套挂在肩上,左手抓了抓头,尴尬的笑道。 “嗯?你要出去走走吗?”左小婩轻声道。 “是啊,今天月色很好,不出去岂不是可惜了?”我胡乱找些借口。 “可是……”左小婩似乎想到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转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柔软的气流,从她的口中淡淡传来,有幽幽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入我的鼻翼,左小婩此刻的目光突然有异样的柔情,打在我的心头。 她的笑容,正是晚时最动人的一抹月华。盈盈刻在我的心间,久久停留。 原来,看见她的笑颜,我的心境竟然会变得那样的恬淡,一扫今天的阴霾。 走出蜃楼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左小婩为什么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今晚根本就没有月光,海市的天气,总是那样捉摸不定。但是我却异常的开心,我一直在想,左小婩既然是知道今晚没有月光的,她为何还愿意与我一同出来散步? 第二十一章 漫天孤寂,只有几颗若有若无的晚星,沉寂在夜空。 “你想去哪里?”左小婩抬起头,一双眸子亮的像似冷夜最亮的那一颗夜明珠。 “我们去看看大海吧”这样的天气,去花虚阁,岂不是糟蹋了那里的美景? “我想,晚上的海,一定很特别。”我实在找不出理由,索性说道, 左小婩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沙滩,孤星,寂寥的夜空下,氤氲之气笼罩着黑暗中的海,静谧异常。 我俩并肩走在沙滩上,软绵的沙地上,左小婩踮起脚尖,左手轻轻拉住我的外套衣袖,脚步声轻柔而和谐。冰凉的夜色,隐隐有仓廪的风,从海面拂来,吹乱了女子额前的黑发。这样纤尘不染的女子,这样广袤无垠的大海,这样静谧的夜晚。 人生,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仿佛只要与她这般走着,就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真好…”我本想说出一些什么扣人心弦的话,但出了口,却只剩下这两个字。 “什么真好?”左小婩似乎并未在意我话中的意思,左手依旧轻轻的抓住我的衣袖,右手握住洁白的裙摆,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淡淡的笑道,唇间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意。 “我觉得很快乐,”我由衷的说道,从未有过的快乐溢满了我的左心房。 虽然这才是我们相识的第三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却好像我们已经走过了好几个世纪。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时光竟是这样美好的东西,它能让人浮想联翩并且为之欢乐。 左小婩就这样一直拉着我的衣袖,像只安静的白色狸猫一样,踮起脚尖,任由我在前面领着她,我们静静的走着,仿佛要一起走到时光的尽头。 领着她的那一刻,也许,便是永恒! 只不知,她的心中所想是否也与我一样?想到这里,我又忽然害怕起来,一种我自己也说不出的害怕,渐渐在心中蔓延。 孤星下,海岸边。那一位白衣女子,美的宛若不似凡人。夜空冷凉,秋风习习,有轻柔的风,拂过海面,掠过她的发间,似也止了声,屏了息,停留在她的清丽的容颜之上。黑暗中,她的双眸竟是那样的明亮,带着一丝奇异的美丽,迎上了我的目光。 “呆子,你干嘛老是这样傻傻的盯着我看?”左小婩止住了双足,站立在我的身边,低声笑道。 “这里除了你一人,就再无他人,不看你,我看谁去?”我本想说你太好看了,但是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却又停住,转而变成这一句市井无赖之言语。 “说的好像倒也、有几分道理,”左小婩似乎并不生气,她的眼中闪烁着什么,转而化成淡淡的温润的清辉,洒在我的脸上,柔和之极。 “左小婩”我在心中思量了一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做什么?”她又踮起脚尖,抬起左手,拉着我从出门就一直挂在右肩上的外套的衣袖。 怎么组织语言呢? 以后我们每天一有闲暇时光就出来散步好不好?这样说太直接了。 以后没事的话,多出来走走?这样说好像目的不明确。 我想每天约你外出散步。这样说又太没面子了。 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我在心中暗暗叫苦。他奶奶的,真是词到用时方很少! “你就不能多穿点吗?”我的心中满是不快,语气颇为不耐烦。就算海市的秋天不冷,但是你丫身子这样纤弱,总该出门的时候带件外套吧?我心里暗暗嘀咕着。 左小婩先是一愣,转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像似想到了什么,忽而又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海风再一次吹来,拂起她的白裙秀发,衬着她似雪如玉般的肌肤,竟有种荡人心魄的美丽。 我的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深心处,涌出了异样的柔情,似乎对着眼前这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些许的愤怒都是不应该的。她,仿若才是我此生踏尽千山万水,该去守护的人。 我轻轻的将外套披在她的香肩上,像似为自己最心爱的爱人披上嫁衣,转而甚觉自己的痴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把外套穿好,万一你被风吹感冒了,我会心疼的”,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心疼?”左小婩似乎没听清楚,反问道。 “嗯,针扎的疼”我半是戏谑半是玩笑的说道。 “俞沧海,你不仅是小偷,还是个骗子”左小婩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抿住一点朱唇,盈盈笑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骗你?”我反问道。 “是啊,我又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左小婩低下眉目,两只素手紧紧的抓住外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黑暗深处,有风拂来,整个夜晚似乎也跟着她一起,叹息。 天色似乎忽然阴沉了几分,从海面上吹过来的风,隐隐有些苍凉的味道。冷凉的风拂起她身后的长发,有几根轻轻掠过她的锁骨和脸颊。 海面上的风,渐渐的大了起来。 我们二人不再言语,心照不宣的走回了蜃楼。关上大门的时候,我转头看了看天空,那几颗孤寂的冷星早已不见了踪影。 兴许,一场大雨将至。 走近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三楼某个卧室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想必是某人正拿着锥子敲打某扇古老的雕花木门吧? “牛老爷爷在帮我修理房门”左小婩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忧色散去,隐隐有些暖意。 “哎呀,办公室的窗子还未关,我忘记关窗户了”想起外面的天气,我赶紧掉头往办公室走去。下班的时候,由于心不在焉,竟然忘记把办公室的窗户关上了。 左小婩似乎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的跟在我身后,浅笑盈盈。 “呆子,你带钥匙了么?”我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才想起我从未有带办公室钥匙的习惯,每天早上都是左小婩先到的。 左小婩娇嗔一声,轻轻的从裙子的口袋中拿出钥匙开了门。 真是一位细心的姑娘。想起从前,我和曾格格同居的时候,双方经常忘记带钥匙,然后互相埋怨对方,结果我常常要翻窗户才能进自己家的门。搞得一楼眼睛不大好使的老太太经常把我俩当贼抓。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带钥匙的习惯?”我关好窗子,拉上窗帘。笑问道。 “留心一个人的习惯,又有何难?”她低低的答道。 留心一个人的习惯?这么说,她也是留心我的? 左小婩倚门而立,巧笑嫣然。她的肌肤,在镁光灯下,白皙的几乎透明,一点红唇,一双秀目,仿若神仙妃子,美丽异常。 “左小婩,你真好看!”我心中一动,忍不住说道。 “俞沧海,你说什么呢?”左小婩脸上微微一红,但见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肌肤欺霜胜雪,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像似心爱的女子的手,温柔的拂过我的心房,我的心,竟是不可预知的跳动起来。 我身子一震,顿觉失礼,不敢再看。 “啊?我…没有,不…不是,我…我…是说,啊!我上楼去了。”左小婩仿佛呆了一下,我吓得赶紧打开门,逃也似的跑上楼去,差点与下楼的老牛撞个满怀。 “咦,俞先生,你跑的这么快做什么啊?”身后响起老牛苍老的声音…… 那晚过后,左小婩便与我熟稔起来。老牛终究还是修好了她的门,尽管关起那扇门需要很大的力气,但是终究还能关的上。每天清晨,每个夜晚,听对面卧室的门发出低低的咯吱声,成了我心头慰藉的必修课。 这样静谧良幽的岁月,这样安好的时光,仿佛只要一扇门,我便会觉得心安理得。 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人生,我几乎就在这样的境界里,爱上了海市蜃楼这座城池。原来,人,也可以过的这般安宁? 每天闲暇时光,我便会邀上左小婩一起去花虚阁散步,偶尔去海边沙滩吹吹海风,听花观海。 当真是闲看阁前花开花落,漫观海外云卷云舒! 日子过的逍遥随意,记忆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它将那些我不愿提及的往事通通塞进回收站,每天复制粘贴着简单美好的幸福。 是的,幸福,我觉得与左小婩在一起,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尽管我们不是恋人,尽管我们连手都没牵过。但是我真真切切的觉得,幸福二字开起了花,枝繁叶茂,爬满了我的心头。 也许多少年后,蓦然回首,定会觉这段时光这般美好。如此清幽澄净的女子,如此虚幻绝伦的海边小城,人生,是要尽情享受的,而不是一个颓废的“熬”字吧? 工作很简单,除了一些简单的后期规划,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每天偶尔也会与李一袖、陆倩二女开开玩笑,讲讲都市生活。 整个蜃楼里,却有一个人是不开心的,那便是前些日子被我欺骗的李大虾了。 第二十二章 想想我并不是没有愧疚,但是说句良心话,把左小婩许配给她,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平衡。但是我这般戏弄老实人,于情于理不对,更何况人家左小婩自己都没发话,我们这些外人参合什么?(虽然我心里极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外人。) 这一日中午,风轻云淡。 李大虾正在蜃楼的顶楼阳台上,倚栏而立,目光呆滞。有风,拂起他土黄色的外衣,戏谑而顽劣。 其实,这小子长的还真不赖。尤其是他发呆的时候,倒隐隐有几分像《倩女幽魂》里面张国荣年轻时候的样子。 “大虾,一个人杵在这里干嘛?”我走上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双手抓住栏杆,从顶楼阳台向下看去,能隐约看见500米以外的花虚阁。 “噢,噢,嗯。”大虾依旧一脸呆滞,口中含糊不清。 “咦,左小婩,你怎么也上阳台来了?难不成和我一样是来看看大虾?”我假装转过脸,故作惊讶的叫道。 “啊?她…她来了?她…在在…哪?”小伙子突然开了心窍,猛然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说着,眼中泛出一丝精光。 “瞧你这小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逗逗你”我哈哈大笑。 “哎… 你莫再取笑我了,我这样,已经很悲惨了。”大虾的声音突然悲伤起来,两眼目光顿时失去光泽。 “你这小子不会真的喜欢上人家了吧?”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相信他会真的爱上左小婩,但是看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敢情这小子是动真格了。 “你…你…你,你以为我是那种轻浮的人吗?我…我。。我,我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子。”李大虾涨红了脸,急道。 “大虾,”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副模样,我心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阵不舒坦。像是有蚂蚁在我的几根肋骨上搬家。 “沧海,我知道你人好,妹妹和陆倩都很喜欢你,老牛老夫妇也特关照你,就连,就连左小姐,她也爱跟你玩。我知道我比不过你,就算左小姐她没有男朋友,有你在,她也不会喜欢上像我这样呆头呆脑没有情调又没有才华的男人,哎……”李大虾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转而深深的长叹一声,两只眼睛空洞迷茫,瞳孔微松。 我心中顿时更觉羞愧自责难当,这傻小子! “大虾,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才知道,左小婩她没有男朋友,你还有机会。”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李大虾这番话,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依我平时的意愿,是绝不愿意看到左小婩和他在一起,但是这一刻,一颗同情心战胜了我的私心。人,或许,并不是天生自私的动物吧? 我隐隐想起高中政治哲学课本上严厉抨击人性自私论这一说法,原来,教材上的很多东西,还是可信的。 “哈哈哈,沧海,哈哈,沧海,沧海,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左小姐她还没有男朋友?我真的还有机会?”李大虾突然从地上弹起来,两只大手用力抓住我的双肩,一双眼睛,霎时精光绽放,拼命摇晃着我。 “是啊,是啊,是真的!所以我特地来告诉你,你还有机会”真受不了这傻小子!我几乎用了野兽般的吼功才把他高昂的情绪镇住。 “沧海,你真够兄弟!有义气!够哥们!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难题,只要我李侠能帮的上的,一定全力以赴!”那傻小子说完,猛拍胸脯。 “好,现在就请你帮我个忙。”我两眼无辜的盯住他的两只“钳子”, “请把你的两只爪子拿开”。 “嘿嘿,这个很好说。”大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厚一笑。 “这还差不多,”我顿时一身轻松,转过身子,大摇大摆向楼梯口走去。 “沧海,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不跟我争左小姐。如果将来左小姐和我结婚的话,我一定请你做我伴郎。” 当我踏到楼梯台阶倒数第二阶的时候,身后的李大虾说出了这句话。我顿时身子一震,呆在了原地,右脚停在了半空,这一步,竟是无论如何也踏不下去了。 我两眼茫然的望着脚下的深红色地毯,顺从的铺在琉璃色的大理石楼梯台阶上,任人践踏,心头莫名一紧。 “呵呵,你这是哪里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存在让不让的问题,只要人家左小婩也喜欢你,我自然是愿意祝福你们的。”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变得沙哑,唇角尝到了几分苦涩。 说完这句话,我左腿一软,竟是一脚踏了个空,踩在了平台之上。 少走了一个台阶。 那天中午过后,蜃楼之外,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这一场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海市的气候,我们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天的雨,下的特别凄凉。 我和左小婩各自回到了房间,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散步。 洗完澡后,我接到了曾格格的电话。 “老公,你已经整整二十九天没有给我来电了,连条短信都没有。还有一天,就满一个月了”曾格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跟着她一起悲伤起来,今天晚上,我们是一对悲伤的人。 “对不起,老婆。”我确实有些内疚,我这才意识到,自从上次“刷牙事件”以后,曾格格已经快一个月没和我通过电话了。 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 而我,这一个月以来,都干了些什么?心中所想,全都是另外一个女子吧? “老公,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曾格格沉默了一会,低声问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几乎脱口而出,脑中顿时闪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我知道,是左小婩,身边的人,只有她,总爱穿白衣。也只有她,把白衣穿的那么脱俗,那么美丽。 “老公,我们在一起,算起来已有六年了。这六年以来,无论你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你始终都不会动心,你始终都只要我一个”曾格格平静的说道。 这倒是,我确实如此。无论其他女人对我多好,多漂亮,多优秀,我始终都没有动过心,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主动追求过哪个女人,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动心,就算是曾格格,当年也是因为她对我穷追猛打,我当时看她也顺眼,就挑了她做我的女朋友,这女朋友一做,就是六年,将来她还会做我老婆。 “可是,老公,这一次…你还会和从前一样吗?…”曾格格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声音变得冷凉。 “我不知道你在海市遇到了什么女人,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一次,你变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她静静的说着。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脑中嗡嗡作响,我变了?为什么呢?是因为左小婩吗?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呢? 可是这一切,真的还和从前一样吗?我在心底深深的问自己。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曾格格突然大叫起来,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清楚”我答道。 “俞沧海,我们分手!”曾格格继续叫道,又一次不知死活。 “好”我的声音异常的平静,这次已经是她n+2次提分手了,我再不成全她,倒也显得自己小气。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我心中觉得很内疚,却没有一丝心疼的感觉。我左手拿着电话,躺在床上,安静的听她哭完。 过了大概15分钟,对话那头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哭完了吧,先去洗个脸吧”我淡淡的说着,右手拿起身边的遥控,随意挑选着电视节目。却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满意的。 “老公,我本来告诉自己,我等一个月,如果过了一个月,你还不主动联系我,我就对你彻底死心,放你自由。”她停了一会,继续哭道, “可是,我今天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觉得非常害怕,我忽然发现,离开你,我一个人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在明天未到来之前,我赶紧给你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渐渐又呜咽起来。 “还不算晚,现在是23点57分”我看了看手表,淡淡说道。 听到她这一番话,我的心,依旧淡漠如冰。没有丝毫的心动,更没有丝毫的感动。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开始鄙视自己。 “老公,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曾格格柔声说道。 “好”我应声道。 “说话算数”她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前提是你别再跟我提分手二字”我最烦她这一点。 “嗯,我再也不提了”这是她n+3次作保证了。 四不过三,姑且再信你一次。我在心中嘀咕一声。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曾格格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实相的安静了很多。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女人跟你提分手,多半是因为想挽留。 看到这句话,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一些,也不再那么厌恶曾格格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谢伯乔师父两天后来海市视察后期规划工作。 十一月的海市,不像其他城市那么冷。天空零零碎碎的飘着小雨,偶尔还有风吹过大地。 那一天我西装革履,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他老人家,他满意的拍拍我的肩膀,语气颇为温和,看来他老人家心情不错。 “小海,你小子总算有所改变了,可是离我要求的境界还差了一大截,你还需继续留在海市修炼一番,一个人光有才华和人品是不够的,我对你的要求不光光是才华和人品,还要求你做到 ‘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无事澄然,有事崭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如今你只学到三成,还需磨练磨练。”谢老个子不算高,瘦骨伶仃的站在我的面前,比我矮了大半个头,一身复古中山装,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却精神抖擞,俨然一副尊者的模样。不知为何,他总是让我联想起周树人大文学家。虽然他俩生活的时代不同,研究的领域不一样。 “师傅,您教导有方,你看徒儿近来可是脱胎换骨啦?”我左手摸着方向盘,右手做出一个胜利的姿势。车开始向蜃楼方向奔去,机场在海市的西南方向,而蜃楼却在东南的一个小角落。 “臭小子!夸你两句就上天,专心开车!我还打算多活几十年呢!”谢老严肃说道,可是我从车前反光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老人家的脸上崭露出会心的微笑,我心中顿时觉得无比兴奋。 “啧,啧,海市的景色可真是好啊……远离闹市,泰然处之,自然,好,好,好!”谢老是个有名的景观设计师,什么样的美景没见过?他很少这样赞美一个地方,连续说了三个好,看来他是真心的喜欢这里。 “对了,和你一起来公司的那个小丫头呢?你们二人合作还算愉快吧?”谢老突然正色道,我心头没由来的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车窗外的风,似乎在瞬间猛烈了起来,衬着远处的苍穹,隐隐有些狰狞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方向盘。 “怎么了,小海?那丫头人品怎么样?”谢老惯性的问出这个问题,他一向把人品看的非常重要。 “挺好,很好”我漫不经心的说着, “非常好”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我又加了一句。 “哎……”谢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了望车窗外急速加剧的风,脸色霎时拉了下来。我极少见他这样的表情,心中开始惴惴不安,不多久又觉得非常害怕。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在那一刻,脑中突然闪过项玉当天对我讲的一番话。 “小海啊,师父老了,年纪大了,再过一两年就要退休了,师父一辈子东奔西跑,走南闯北,漂洋过海,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你师母在我三十岁那年就离开我了,一子半女都没有留给我,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孤身一人,如今,毕生的心愿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你可要争气啊……”谢老说完这番话,就紧紧的闭上双目,不再看车窗外越发狂傲的风。 “嗯……”我轻声应着,鼻腔微微有些酸涩,我何德何能,能得到您老人家的赏识,我在心里深深的叹息。可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看着前面突然间铺天盖地而来的暴雨,心里无限凄凉。 我记得第一次来海市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我与那个淡然的白衣女子初次相识。 同样一段路,同样的天气,唯一不同的,便是我的心境。 我与左小婩已有三天没有一同出去玩耍过了,我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她,有时候故意在餐厅和办公室里与曾格格通电话,打情骂俏,笑容满面。 我假装的很开心,开心的很幸福。左小婩表现的很淡然,淡然的很安静。李大虾开始活力四射,经常变换着不同的衣着,在左小婩面前晃来晃去。李一袖开始无精打采,再也没有问过我她的新衣服漂不漂亮。陆倩开始慌张,她看着李大虾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人世间挣扎于情爱泥潭中的男女,是多么的幼稚,又是多么的叫人心疼!我从来不曾知道,原来我的生命中,爱情会突然变得这么重要,重要到我开始迷恋它的美丽。 美丽的东西有点慌乱,慌乱到我开始排斥起它来。 每个人因为它而变,变得小心翼翼。 然而,蜃楼中,却有一个人是不会变的,唯一没变的始终都是左小婩,始终都是这个淡漠如冰的女子。 我一直都是个自信的男人,从来未变过。直到我遇到了左小婩。 她就像是我生命中最亮的一颗启明星,照耀着我心底最安宁的角落。她给过我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净化了。 我真真正正的觉得,生命不是一个“熬”字,原来我也不是一个俗人。 可是,这世间总有“可是”二字,它给一件本来很美好的事来个转折,且具有绝妙的讽刺性意味。让你抓狂,抓狂到无能为力。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我与曾格格分手,左小婩会接受我吗?她会爱我吗?就算她能爱上我,可是,我在她心目中能是最重要的那个男人吗?如果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更何况,我拿什么去得到她? 她能接受一个放弃自己六年的女友而去追求另外一段感情的男人吗?她能吗? 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她一定会看不起我吧?与其被她看不起,还不如缩在自己的角落里,深夜中,慢慢舔舐伤口。白天的时候热烈丰盛,盛着满满的幸福,夜晚间收拾一地残羹冷炙。 深心处,一片,荒凉。 这样一手握住方向盘,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蜃楼,到达蜃楼的时候,老牛夫妇早已把饭菜准备好,大家正坐在餐桌上给谢老接风洗尘。 谢老满意的看了大家伙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左小婩的脸上,微微迟疑了一下,转而很快便移开了目光,毕竟他老人家是个有涵养的人士,不像我们这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定力不强,看见美女两眼冒光。 “这位就是海市一线海景房后期规划主要负责人之一左小婩左小姐吧?”谢老拿起酒杯,黔首笑道。 “不敢当”左小姐微微皱眉,左手握住一个杯子,杯子中盛满了白色透明的液体。我心中开始为她担心起来,我知道她一向滴酒不沾,万一师父要她喝酒,她可如何是好。 “左小姐真是谦逊,这期工程是由我们公司与你们大连项氏集团共同开发的,虽然说整个景观规划方案是由老朽一手经办,但是左小姐年纪轻轻就能代表贵集团与小海一起参与后期规划工程,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谢老目光闪烁不定,边笑边说。 左小婩双眉微蹙,一双眸子静静的望着谢老,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一向极其厌恶应酬,素来不参加任何活动,虽然说今天不算什么大场面,但是遇到像师父这样的人,她明显已经吃不消了。 “我仅仅只是一个替大自然开启一扇门的农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左小婩微微侧身,声调平和,面色平缓,洁白莹润的手指紧紧握住手中的白底青瓷杯子,青花瓷酒杯附在她的指间,仿佛也透出冷冷的美丽。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替大自然开启一扇门的农人’,这句话说的好,好,好,好!”谢老面上露出一番笑意,连声说了四个好字,我大脑紧绷的弦才稍微放松下来,这丫头说话太不会圆滑了,向来我行我素,不知道左右逢源。我一开始还真担心她说话冒昧了师父。但是左小婩的见识和修养显然比我想象中的好了许多。 能得到师父这样称赞的人,真的极少。 我有时候还真怀疑,大连鼎鼎有名的项氏集团为什么会起用她这样一位不入尘世的姑娘来做这项工作。想到这里,难免又会想起项玉那小子对我说的那番话,心中又觉得不爽快。 “左小姐,你们大连集团总经理项业,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年轻俊杰啊!虽然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至今记忆犹新。那位经理办事当真是雷厉风行。”师父一边说着,一边笑道。 左小婩握住酒杯的手,在某个瞬间,似乎颤抖了一下。指间骨节微微发白,纤细的手指是那样的无力,承载着杯子与酒精的重量。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阵悸动,抬头望向她,她望着谢老目光是那样的淡,淡到人的心底深处。 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她的双眸微微扫视了我一下,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凄凉的温柔浮上我的心头,我吓得赶紧低下头来。 “怎么?左小姐不认识这位有名的项氏集团大公子?”师父一双眼睛隐隐透出一点犀利,紧紧的盯着左小婩说道。 我的身子一震,脑中嗡嗡作声。脑中顿时闪过项玉的那番话,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紧紧握住手中的筷子,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身边的每一位似乎都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但是都碍于谢老威信,没有插话,五双眼睛“唰”的一下齐齐看向左小婩。 第二十四章 左小婩低下头盯着杯子里洁净透明的液体,左手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白底青瓷酒杯,细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一双眸子,看不出何种表情,转而只听她长长的叹息一声, “我不认识他!”她斩钉截铁的说着,声音砌雪一般。 在座的其他人显得有些失望,这样漂亮的左小姐,没有结实那位鼎鼎有名的公子,还真的令人感到扼腕呢。可是,我很清楚,左小婩这一次一定是撒谎了。以她的种种举动来看,她一定与这位项业大公子有着莫大的干连。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开始了漫长的煎熬旅程,我开始渐渐相信项玉的那番话了。 当然,有一个人却是开心的,那便是李大虾了,他脸上微微露出笑意,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缓和下来。 “谢老前辈,晚辈李侠久仰大名,敬您一杯,晚辈在这里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李大虾说着便站起身来,一身黑色西装,配上明黄色衬衫,这小子今晚还真是有模有样,异常的俊朗。 “嘿!什么前辈晚辈的!叫我谢老就好,快先坐下喝酒”师父满意的看了李大虾一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大虾这样一杯敬酒,将刚才局促不安的气氛一扫而光。左小婩柔和的看了一眼李大虾,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转而扫视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只那一瞬,仿佛已是千年,眉目间尽是无边凄凉。 一场酒席,我始终提不起精神来,意兴阑珊,从头至尾,也没再多看左小婩一眼。那一晚,我喝了很多酒,兴许是心境不佳,平时酒量颇高的我,竟是觉得头痛欲裂。 晚饭后,老牛夫妇收拾残局,其他人各自回了房间,本来安排师父住在三楼,可是他老人家坚持与李大虾李一袖他们一样,住在二楼,我拗不过他,只得依着他老人家。 我独自送师父回了房间,他老人家去沐浴的时候,我便帮他收拾房间,打开门窗,整理行李,对面卧室的门虚掩着,传来一阵阵议论声,声音很是清晰。 “左小婩真是奇怪啊,你说她一个女人,来到公司一个多月了,没听她提起过哪个朋友或者亲人,就连男朋友,都没听她提过。今晚谢老说的那位项氏集团的大公子项业,你说她怎么也不认识呢,真是让人扫兴呢。” 是陆倩的声音。 “左小婩平时对人挺好的,就是太自闭了,你说她会不会有自闭症呢?我们在一起一个多月呢,她都没和我们一起出去逛过一次街。”李一袖接着说道。 “我看倒未必,你看她对俞沧海不就很特别吗?尤其是她望着俞沧海的眼神,啧,啧,那真的是……反正我也说不上,总之就是大有问题。人家俞沧海都有女朋友了,她还整天和他待在一起,你看俞沧海这几天,怪怪的,都不怎么搭理左小婩的,”陆倩继续说着。 “俞沧海看左小婩的眼神,那才叫特别呢!就好像恨不得把她燃烧一样,有女朋友怎么啦?我看他未必真心爱他女朋友,再说了,在一起六年了,还能剩下什么激情?”李一袖反驳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是,俞沧海对左小婩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就是不知道左小婩,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你大哥,一门心思放在左小婩身上,可把我给气死了”陆倩一提起李大虾,口气马上就变了。 “反正我是没戏了,俞沧海家里有位东宫,公司里有位西宫,可怜我李一袖被打入冷宫了”李一袖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你大哥什么时候能回心转意,可怜我陆倩一直站在他背后,他个死猪都不知道回头看我一眼”陆倩愤愤的说道。 “咦,对了,圣诞节的时候…。” 我将师父的房间收拾好,便关门大摇大摆的离去,陆倩的声音渐渐不知所踪。 回到卧室后,我却无论如何也没有了睡意。我决定,去花虚阁走一走。 海市的天气,总是让人感到意外。白天雨水不断,晚上已然一片静谧,月空高挂,任是谁人也想不出在这座小城里,白天有一场暴雨来过。 这样静好的夜晚,月华明媚,安宁的躺在深邃的夜空中,悄悄凝视着世间万物,一如沧海桑田,千秋万载,不胜寂寥。 花虚阁内雾气缭绕,烟云飘忽,湖里的睡莲早已不再有花开。就算是在这样一座温暖的城,冬天的时候,还是留不住,还是留不住。 我在湖边止住了脚步,心中猛然一抖。 月华泠泠,清辉若水,如霜似雪一般洒落在湖中央那七节平台之上,而在那清冷的月色中,还有个白衣胜雪的女子默默伫立在湖中央那节平台之上,负手而立,如瀑长发散乱腰际。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白衣上、发上,更显得她越发脱俗美丽。 流动的月华之下,伫立在湖水中央的左小婩,竟有种,出尘的味道,不沾凡世纤尘。 我屏住呼吸,凝视了她许久,最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逃离。 好像是觉察到了我的脚步声,左小婩转过脸,一双眸子紧紧的看着湖边的我。目光闪烁不定,似惊喜,似微嗔,似痴傻,似柔情。 我心中一动,双手不知所措,可是,脚下这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踏不出去了。 我呆立在湖边,遥望着几米以外的那个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心中竟然有些恍惚。 “俞沧海,一个多月了,你看,今晚的月光依旧这样的好,你看,今晚的花虚阁依旧这样的美。这里什么都没变,什么都没变…能变的,总会是人,总会是人…”左小婩轻轻的说着,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气,随着气流慢慢游移。 “是啊,十一月中旬了,还有一个多月都过春节了,小时候我最爱过年了,过年的时候,我可以拿很多红包,我还可以去乡下外公外婆家玩耍”我不想接她的话,索性胡言乱语一番,心中暗暗有种报复的心态。 天地良心,在那一刻,我的心中满是愤慨,左小婩你在酒席上为什么要说谎? “你总喜欢算阴历,现在阳历已经是12月23了,马上就是圣诞节了,还有7天就是元旦节,新的一年了。”左小婩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中国人过什么洋节,什么圣诞平安夜的,最烦这点了”我故意拉长声调,语气颇为不耐烦。口中满是酒气,大脑昏晕。 “呵呵,我对这些节日自然是没什么概念。但是,元旦节公司会放假的,到时候,你……”左小婩望了望湖边的我,欲言又止。 “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闲!放假的时候还要留在公司做规划,我的爸爸妈妈,好朋友项玉,还有我老婆曾格格都等着我回去见他们呢。”我冷冷说道,说完以后我便后悔了。 虽然从来未听左小婩提过亲人朋友爱人,但是我明白,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的话,为何放假了,人人都想着回家,只有她一个人愿意留下来看守这个地方? 但是转念一想到项玉的那番话,我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左小婩听完我的话,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月光之下,那个婉约的身影,突然显得异常的凄清。从湖边看过去,她的肩膀竟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无助。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渐渐又泛起万般柔情,为刚才自己的话感到自责难过。 “左小婩,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认不认识项业?”我鼻腔一酸,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你今晚一直闷闷不乐,想必,就是为了这个问题罢?你与你师父一样,觉得我是在说谎了?”左小婩抬起头,迎视着我,双眸隐隐有些哀伤,目光迷离,语气颇为凄凉。 “我现在只想听答案,你到底认识不认识姓项的那个大公子?”我移开脚步,走上水中的平台。 左小婩望着慢慢逼近的我,月光下的脸庞异常清晰,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我心中又是一动。 就算没有明天,就算前方是风刀剑雨,就算全世界都瞧不起我,但是,只要能看见你的笑颜,只要能听到你说你和项业没关系,我做什么都,都心甘情愿! 我深深的想着,左小婩,你又可曾明白我的心? “我不认识他!”她的声音碎冰砌雪一般,划过夜晚的天际,在花虚阁内久久回荡,天际上的那轮孤月似也被她所惊,在湖水中摇曳,湖水中我们二人的倒影渐渐被拉长,转而轻轻晃悠着。 我低下头,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左小婩。月色如水,盈盈流淌在她的美丽容颜之上,似也不愿离去,映出柔和的清辉。 “左小婩,你知道吗?”我抬起右手,轻轻的拂上她耳边的秀发,双手似乎还有些颤抖。 左小婩抬起脸,与我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婉,她的呼吸声是那样的轻,轻到我不敢大声说话,我怕自己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就会把她压倒。 “这几天,我……”我终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月色更甚,湖水晃动,她的眼睛异常的明亮,脸上的肌肤在柔和的月光之下,仿佛也白皙的几乎透明。 有风,袭来。 她的长发在晚风里,恣意飘洒。拂乱了我的心,我痴痴的凝视着她,久久不再言语。 如果能将你拥入怀中,此生,还有什么遗憾? 第二十五章 月光照在她单薄瘦弱的身影上,带着凄凉的温柔。我的手指就那样停留在她的发间,有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移开。 “左小婩,从你的眼神中,为什么我总是看到忧伤呢?”我柔声说着,抬起左手,慢慢上移,轻轻放在她的肩头,她的身子微微一动,缓缓低下头去,不再与我对视。 月华如水,照在这个凄清的白衣长发女子身上,显得分外孤单。她的唇间,隐约透出一丝冷涩。 “俞沧海,”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和,你,未,婚,妻,的,感,情。” “还有呢?”听她这样说着,我心头泛过莫名的酸楚,嗓音突然也变得干涩,口腔里的酒气一直往唇边扩散。 “还有,我也从来未曾想过要破坏你们的感情,所以……”左小婩轻声说着,似乎犹豫了一番, “所以,你不必如此……不必……”她断断续续说着,她的唇抿的那样紧,眼神凄楚哀伤。 海市冬天的风,很凉。海风从古老的东方天际拂来,带着苍凉的味道,吹起她额前的长发,几缕长发在风里轻轻飘动,忽而凌乱,忽而缠绕,慢慢贴上她的脸颊,带着凄离缠绵的暧昧,她终究还是止住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哈,傻丫头你说什么呢?我和我老婆曾格格的感情,岂是你小丫头能破坏得了的,再说拉,你什么也没做,怎么能说你破坏我们感情呢?”我放下双手,转过脸,背对着她,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而沙哑, “所以,我也不必如此,不必故意疏远你,我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这几天是我不好。”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到,我的心,开始不可遏止的疼痛起来。 “呵呵,也是,我们之间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何必要去在意世俗的眼光?”左小婩轻声应着。 我转过脸,看了看左小婩,她从来不施脂粉,但与时下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相比,肌肤却出奇的好,似如瑰玉,眉目如画,有浓浓哀思,刻上眉间,一双眸子在月光下,呈现出琉璃色的光泽,一身白衣若雪,怯生生的伫立在月华中,美丽的竟有些不真实,像是月华与云气交织成的一个幻影。 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美好的女子,从前我只以为,这种女子只会存在在玄幻仙侠小说书上,却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想起曾格格,我心中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就算没有曾格格,左小婩,她又岂会属于我俞沧海? 海市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的花虚阁,我觉得异常的冰冷,全身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从头冷到脚,冷了身子,冷了心,冷了灵魂。酒后昏昏沉沉的大脑顿时被冷凉代替,这世界真的会有无边的寒凉,带着刺骨的痛,跃上心头。 回到蜃楼后,我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沧海,这一个月以来,你有什么变化?”项玉的声音很怪异,鼻音很重,想必也喝了酒,我在心里暗暗说着臭小子果然够义气。 “你这个臭小子,这一个月以来你死哪里去拉?自从那天早上你扔个电话过来,这么多天,都不知所终,害的我差点把大学里你可能认识的人全都骚扰了一遍,就连学生餐厅卖蛋炒饭的王晓霞我都没放过。”王晓霞是我们以前大学学生餐厅的一位卖饭的小姑娘,长的颇为清爽,项玉骚扰过人家一阵子,后来我们经常取笑他这个花花公子是个要饭的。 “嘿嘿,沧海,好兄弟。我,我姓项的,我!我项家二少爷,我就是要你们全世界人都找不到我,所以!我!就狠狠的消失了一阵子,嘿嘿嘿……”这小子含糊不清的说着,想必一定是喝了不少酒。 “你小子是不是又因为飚车和你那个有钱的老爸大吵大闹拉?”在我印象中,大学四年,项玉极少喝醉酒,酒量超级棒,与我平分秋色。但是他酷爱飚车,几乎是到了痴迷的境地,他那个有钱的老爸经常骂他不争气,骂他不务正业,为此,他和他老爸大吵大闹过几次,期间每次都会拉我去酒吧喝酒泡妞,而且每次都会喝醉,屡战屡败。 “你,你错了,嘿嘿,这次你猜错了”项玉说着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在电话中唱了起来, “我已经不去飚车好多年,我不想要冰冷的床沿,我只想要好好的爱一场……”一首《我不做大哥好多年》,被他翻唱的有模有样。 不可否认,项玉这小子,歌唱的非常好听,与我这个五音不全的人比起来,他算是顶级高手了。 “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的地平线上冒出来拉?我们这位在风月场所打拼了好多年的项玉项公子,今天居然要告诉我他想好好爱一场,哈哈哈,这真是本个世纪最感人肺腑的笑话。”我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起来,前仰后翻,差点没把腰给笑折了。 “沧海,这一个月以来,我一个人去了德国的里昂,我什么人都没有告诉,那是一个小镇,只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我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那里,我希望,我在那里可以等到那个女人,可是,整整一个月了,她都没来找我,我他妈的心痛啊,我他妈的作践,我他妈的不是个男人,我他妈的居然相信她会放弃一切跟我在一起,我他妈的傻蛋!” 电话那头的项玉说着说着,便渐渐呜咽起来,大学四年,我只见他哭过一次,也是喝醉了酒后,他跟我讲起他的妈妈,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据他所说,是被他风流的爸爸活活气死的,所以他一直恨他爸爸。 “项玉,你到底怎么了?”我一改嬉皮笑脸,正色问他,我心下隐隐感觉到,项玉这小子铁定是动了真情,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项玉那小子的至理名言。 “沧海,没事,我只是心理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找了半天,我项玉这辈子就你一个朋友!”他认真说着。 “项玉,你听兄弟我说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看这花花世界,哪里没有花朵?这世界上,好女人多的是。你小子路还很长,路有多长,你的女人缘就有多旺”我一股脑儿搬出一大堆好话,来安慰这小子。这小子长的就跟个大明星似的,天底下哪个女人看到这么帅气这么多金的少爷不动心?这倒是实在话。 “沧海,就算全天下的美女都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要,你明不明白?我只想要她一个……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属于我项玉的。”对话那头的小子语气又开始低沉,我心中一阵阵难受。 “嘿嘿,这天底下的美女还有你项玉得不到手的?连你爸爸的情人你都敢泡,还有哪个女人你不敢泡,除非是你大嫂。”我哈哈笑道,脱口而出,这倒是实话,大学的时候,项玉就去泡过他爸爸的一个情人,结果那个女人爱项玉爱的死去活来的,最后他小子又把人家给甩了,他爸爸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气的什么也没说。 电话那头久久不再出声,我心中顿时冰凉,敢情这小子不会真的爱上他大嫂了吧?心中转念一想,这世界上,也只有他大哥的女人他不敢碰。 “沧海,别说了。”项玉的声音渐渐变得轻微,粗重的喘息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项玉……这世界上那么多好女人,你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你大嫂,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痛楚吗?”我心里酸酸的,项玉这小子虽然出生豪门,但是我心底清楚,从小到大,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亲情友情爱情统统也因为钱,遗弃了他。只有他大哥一直对他很好,后来大学的时候,他遇到了我,才交了我这么一个朋友。 “沧海,这是爱情,能用理智对待的,就不叫爱情了,你和曾格格那样能算什么爱情?不就是你比那些普通男人负责一点?睡了她第一次,觉得对不起她,所以一直对她负责到今天,等你哪一天遇到了真正让你动心的女人,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项玉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对,他就接着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曾格格之间,哎呀!总之我就是那个意思,反正你自己心里会明白的。” 项玉说完这番话,我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起来,脑中浮现出左小婩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 “没什么,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我苦笑一声,轻声说道。 “好兄弟,沧海,我决定去一趟海市,”电话那头的项玉叹息一声。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有点意外,心中转而一阵窃喜,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失恋时期,还不忘来这偏僻小城看看我,关心好友。 “我想去会会那个左小婩”。 项玉说完这句话,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第二十六章 项玉说完这句话,便神秘兮兮的挂了电话,后来我再打过去,对方已经是停机了。他怎么知道她叫左小婩?为什么师父认定左小婩与那位项业有联系?项业的老婆到底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能让项玉这样倾心?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天夜里,我梦见项玉那小子,拿着大喇叭,在校园里拼命吼叫,而且重复着那一句话, “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小心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 ……” 我在梦中惊醒,全身冒冷汗。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大早师父就拉着我去了海市一线海景房工程现场,那些工人早早的起了床,在工地上敲敲打打,头顶安全帽,脚踏高架。从下面往上看去,他们像是被悬在了半空。 他们很努力的为生活而活,在他们的世界里,谁又会为了情爱而心痛难耐呢?谁又会为一个梦而辗转难眠呢?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明天还有工程要做,他们家里还有妻儿等着他们去养活。 与他们相比,我突然觉得自惭形秽。 从工地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沉默不语,谢老师父与我并肩向蜃楼走去,蜃楼离工地现场相距两千米的路程,可是师父执意不要坐车,说是要珍惜早晨清新的空气,拥抱大自然。 “小海,师父是过来人,什么事情都看的很开了,年轻人拿得起放得下,要有魄力!感情的事情也是如此。本来我们老一辈不该关心你们小辈的情感纠葛,但是我此次前来,你父母千叮咛万嘱托,要我好好劝劝你,早日与格格完婚。也好了了他们一桩心事。” 师父依旧一身中山复古装,公路上极少有车经过。 “师父……”我抬起头,望着天空,心中一片荒凉。天空很蓝,盈盈欲滴的湛蓝,东方有一抹残红垂至天际,倔强的仿若不需要任何人的温柔,那样的绯红,像要急急把人耀晕。 “小海,世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百事孝为先,要以事业为重,你是如何看待的?”师父依旧望着前方的路,淡淡对我说着。 “人生苦短,儿女情长。来来回回,曲曲折折。”我低低说着。 “你言下之意,就是不赞同这句话了?”谢老师父依旧看着前方的路,语气却有些不大自然。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孝顺父母,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师父,你说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轻声叹道。 “为了一口气”谢老回答的直接干脆, “你看,这个社会,活着的人太多太多,但是又有多少人清楚明白的想过自己是为什么而活?所以我给这个社会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一口气而活,这类人,没了这口气,断了气,便就一命呜呼了;还有一种人,也是为了一口气,但是他们的这口气却与第一种人是不同的,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他们要争这一口气,让别人瞧得起他,他们辛苦奋斗拼搏,他们有志气,有生气,有豪气,有正气,也有歪气,有坏气,有戾气。” “呵呵,师父您见解独特,说的非常有道理”我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前方,已经快到蜃楼了。 “小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打从我来海市第一天,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从前不同了”谢老转过脸,看了我一眼,转而又移开了。 “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无事澄然,有事崭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如果人真真正正做到了这一点,那他,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吗?”我期期艾艾的说着。 “臭小子,不是人,那是什么?”谢老显然对我的质疑,感到气愤。 “师父,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是有缺点的,人是有欲望的,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那一点,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既然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既然我们身为人,我们有自身的缺陷,有自身的弱点,就说明这并没有错,这只能说明我们活的真实,活的纯粹。”我想了一会,认真的对谢老说出了我心底的这番话。 “小海,你错了。虽然人都不是完美的,但是我们可以要求自己完美,我们可以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不再有缺陷,让自己的心态达到最佳境界,要让自己的心灵超脱,不要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缺点里,掩耳盗铃。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等你遇到一些事情,很快你便会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是错的”谢老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谁能给出一个确切衡量的标准?难道谢老说的就是对的,我自己说的就完全错了吗?我实在不愿再与他老人家说这个问题。 “可是,师父,我现在不想结婚,我才二十五岁,我还很年轻啊师父,我现在正值韶华,大好青春,您可要替徒儿做主啊”我很快又变成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臭小子,让你讨老婆,又不是让你去杀人,你犯得着这样吗?真是给我丢脸!”谢老恨恨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有我这样骄傲的师父居然教出你这种没出息的徒弟的意思。 “师父,您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过徒儿的心态吗?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何必为难男人?”我抬起头,蜃楼就在眼前了。 “呵呵,小海啊,师父年轻的时候,犯了一件大错,伤了她的心,错过了今生最爱我的也是我最爱的女人,所以,从那之后,师父就再也没有娶过其他女人了。”谢老说完这番话,径直向蜃楼走去,再也没有掉头。 我呆呆立在大门外,看着他老人家的背影,一缕绯红从海边落下,洒在他的背影上,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中一直敬重爱戴的师父,此刻看上去,身影竟显得分外的脆弱,那般萧索,那般的寂寞,甚至还有一丝可怜。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谢老叫上我和左小婩,一起去了工地。这次他老人家没有要求步行,我亲自开车载着他二人。车在工地附近停了下来,我们三人并肩巡视周边的场景规划,师父他老人家昂首挺胸,站在我的左边,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尊敬。左小婩轻轻的走在我的右边,手中拿着厚厚的图纸,她今天中午的时候,特意换了件深灰色的大毛衣,毛衣很长,一直垂至她的双膝,她身材高挑,这样看上去,竟有种动人心魄的妩媚。 工地上很多男人都忍不住盯着她看,有些素质不高的,更是肆无忌惮。我心中顿时莫名的一阵阵火气上涌,但是看看身边的左小婩,神色自若,处之泰然。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心中暗暗佩服她真是好定力。 “左小婩,把你手中的图纸给我吧,让我来拿”我柔声说道,她那样柔弱,我看着真是心疼。 “没关系,不算重”左小婩看了一眼我左边的师父,摇了摇头。 “左小姐,让沧海拿着图纸,这工地上,本就不是你女儿家该来的地方,本来你们做后期规划的,是不必到这工地上来的,但是我今天早晨过来看看,觉得很多地方还需要改进,所以带你们俩个亲自来领会一下。我们做规划设计的,不仅仅要懂得怎么样去规划,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亲自实践,到施工现场仔细观察,一些细微的环节,都能引出一样大的变动,这样才能做出一个优秀的设计方案。”谢老正色说道。 “呵呵,您说的是”左小婩乖巧的把图纸递到我的手中,深深看了一眼谢老,认真说道,眼中满是嘉许和敬佩。 “师父,这图纸我看过很多遍了,而且还是您亲自设计的,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刚才您说要改进,指的是园路设计方面吗?”我指着图上某一园路,竖起眉毛问道。 “小海果然有天赋啊,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说的正是这里。你还记得我早上跟你说的那番话吗?‘虽然人都不是完美的,但是我们可以要求自己完美’,这点对做设计非常重要,每一个设计都会有缺陷,我们不能避免,但是我们不能破罐子破摔,我们必须要努力完整它,尽可能让它完美,你明白了吗?”谢老满意的看了我一眼,连声笑着说。 “师父您就别夸我了,其实是我和左小婩前些天共同研究中发现的,她也提出不少修改意见呢”我连忙解释。 “啊?哈哈,不错不错,左小姐也是极其有天赋的,我一早就看出来了,她自身就生的一副绝好模样,自然大方,与时下那些女孩子大不相同,更有她昨晚在酒席上的那句话,‘我仅仅只是一个替大自然开启一扇门的农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句话说的真是好极了。哈哈哈哈。”谢老颇为赞许了看了几眼左小婩,又是赞她美貌又是赞她才华。 那左小婩被谢老这样说着,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下午的阳光很浓,照在左小婩她那洁如珍玉的脸上,更觉好看。 第二十七章 时光是件美好的东西,自从我认识左小婩以后,我开始相信这句话。然而,在很久之后我也终于明白:同时,时光也是件割人咽喉的利器,它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们三人在工地上绕了一圈,此时已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这座已被开采的处女地上,斑驳陆离。 “多少年后,这里将会是另外一片天地”谢老转过身,背对着夕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时候,这里肯定会繁华起来的,海市是一座美好的城,只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见识过它的美好而已”我接着说。 海市落日,云烟滚滚。城外云霄漫天,斜阳将我们三人的剪影拖得很长,勤苦的工人偶尔发出几声吆喝声,夹杂着喧喧嚷嚷的敲击声,像是一首生命的歌章。 身边的左小婩默默颔首,一脸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今天一天大家也累了,我们回去吧,明早我还要早起赶飞机,飞回总部去,小海,左丫头,这里后期规划就交给你们两个人拉。关于园路修改的问题,我看过你们的方案了,很好,就按照你们设计的那样去做。”师父看了我们一眼,转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左小婩,目光中一片平和,甚至还有一丝爱怜,丝毫没有昨晚的犀利之色,也对她的称呼由‘左小姐’换成了‘左丫头’。 “谢老……”左小婩似乎有些吃惊。 “哈哈,小丫头,你年纪比小海还要小上两岁,我叫你左丫头,你不会介意吧?”师父长笑一声。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我自然不会介意的”左小婩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好了,快上车吧,回去吃完饭,然后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我拉开车门,待他二人进入车内,将车门关上。 我望着天际的最后一抹残红,顿时觉得生命是异常的美好,我应该倍加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时光。 回到蜃楼的时候,陆倩和李一袖二人忙着过平安夜,软磨硬泡把李大虾也骗走了,下午就去了海市市区,可能今夜也不打算回来了。 师父这一天似乎很高兴,喝了很多酒,早早的上楼休息去了,老牛夫妇平时晚饭过后,皆喜爱躲在屋内看京剧,这一晚,又剩下我和左小婩两个人了。 洗完澡后,我换了件睡袍,看看镜子里的俞沧海,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我摸摸自己的脸颊,满意的笑了笑, “臭小子,你长的挺帅气的嘛!越看越好看,倘若生活在古代,一定是位美男子啊,哈哈哈”我对着镜子里的俞沧海又是一阵崇拜又是一阵傻笑。 不知道左小婩在干什么呢,镜子里的俞沧海唇角挂起一丝笑意。 一分钟后,我身着睡袍,站在左小婩的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左小婩开门的时候,身着一件纯白的棉质睡袍,想必是刚洗完澡,长长的黑发自然的散乱着,隐隐有水珠从她的发间流过,滴进她雪白的脖子里,我顿时脸上发热,心中怦怦直跳。 “要进来坐坐吗?”左小婩看了我一眼,柔声道。我支吾一声,随她进了房间,顺便带上了古老的雕花木门。 她的房间向来整齐干净,枕边依旧放着那几本书,落地窗被拉开了,窗外皎洁的月光从远边的海岸洒来,与屋子里古老的吊灯灯光相互辉映,把屋子映射的通彻明亮。 偶尔有海风吹进来,拂起她胸前的长发,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竟有种动人心魄的清纯。 “今晚打算做什么?”我坐在她的电脑桌前,发现她正在浏览一个名叫海市蜃楼的论坛网站,心中开始疑惑起来,想不到还有这个论坛。 “呵呵,打算看部电影,每年的平安夜,我都会看一部电影”左小婩关上窗,拉起窗帘,轻声说着。 “咦,平安夜这么一个美好的节日,怎么一个人躲在屋里看电影啊,岂不是太浪费了?”我左手拿着鼠标,觉得很不习惯,转而又把鼠标拿到电脑右边。 “你不是很讨厌洋人的节日么?怎么又说它是个美好的节日呢?”左小婩轻声笑着说。 “嘿嘿,那要看跟什么人一起过节,你说是吧?有你这么一个大美女在我身边,再无聊的节日也会变的绚丽多彩,”我嬉皮笑脸说道。 “俞沧海,你胡说什么呢”左小婩的双颊微微红润了起来,看起来越发妩媚动人,我心中一动,口舌竟有些微的干燥。 “今晚,让我陪你一起看一场电影,好不好?”我吞了吞口水,看着她的脸,柔声问道。 “你人都来了,难不成我还赶你走吗?”左小婩从柜子边拿了一把椅子过来,放置在我身边,娇嗔道。 “嘿嘿,你不怕我图谋不轨吗?”我转过头,两只胳膊放在椅子背上,下巴支在手腕上,盯着她坏坏笑道。 “你不会的……”左小婩摇了摇头,坐了下来,轻声说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紧紧盯着坐在我右边相距不过两公分的左小婩,询问道。 “呵呵,因为你是俞沧海”她笑了笑,也不抬头,右手拿起鼠标,皱了皱眉。 “嘿,我左手拿鼠标不习惯,索性就把它拿到了电脑右边,我的右手比较发达。”左小婩是个左撇子,但是她右手也很发达,我一度很羡慕她。我将椅子又挪了挪,靠近了她。 “你想看什么电影呢?”她说, “泰坦尼克号”我答。 “为什么?”她轻声问,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看”我认真说道。 “……”左小婩沉默了一会,关了论坛的网页,打开了电影,画面开始清晰的跳动起来,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电影开场的时候,房间里回荡着左小婩轻微的喘息声,和着我凌乱迷离的男子气息,显得暧昧而温暖。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幻想过的场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个有月光的夜晚,双双待在房间里看一场荡气回肠的爱情巨片,屋子里最好没有灯光,只有月光的影子。看完电影以后,我们不必欢爱一场,更不必至死方休。我们只需安静的拥抱着入眠,等至天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简单而温暖的场景,曾格格总是不能满足我,她总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把我从睡梦中拉起,要我陪她看a片,然后要求我模仿电影中的情节。每次我拒绝她,她总是那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爱侣空对月’。男人的尊严不能丢,尽管我不乐意,还是得疲惫着身子满足她,她一直宣扬及时行乐,而我更渴求宁静平缓的幸福。 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和曾格格根本就不般配,我们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 “俞沧海,你等一下”左小婩说着站起身,走到床边,抬起左手把灯关了,房间里顿时暗了起来,只有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在轻轻晃动着。 “呵呵,为什么要把灯给关了?”待左小婩坐下来的时候,我微笑着问她。 “因为我喜欢黑暗”她盯着电脑中的刚出场的杰克,轻声道。 “我第一次听一个人说,她喜欢黑暗,而且还是个女的”我两只胳膊放在左小婩坐的椅背上,支起下巴,笑了笑。 “这个世界那么大,自然是什么人都有的。”左小婩低下眉目,纤长的睫毛微微晃动着。 “呵呵,但是,左小婩却只有一个,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我认真的说着, 冷冷的月华从淡蓝色的窗帘投射进来,柔和的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迷离,月色穿过她的身子,携着一份幽清恍惚的美丽,扑面而来。我的胸口开始此起彼伏的跳动着,鼻腔里盈盈充斥着她身上独特的清香,大脑渐渐开始迷乱起来。 “俞沧海,这世间相似之人很多,就连,就连容貌,也是有一模一样的”,左小婩抬起脸,一双美丽的眸子紧盯着我,认真的说道。“反正我是没见过,再说了,就算有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那么,那个人也不是你。你就是你自己,谁也替代不了你的,至少在我心中,是无人能够取代的,你是独一无二的……”我几乎脱口而出,转而便想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失,心中隐隐不安。 “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像你这种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第二个的,你就是你自己,谁也取代不了你,就算有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她始终都不是你啊,哎呀,反正在我心中你是很好的,没有人能和你相比,哎呀,也不对,反正,反正,反正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我……”我慌忙解释道。 左小婩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幽怨,我心中一动,有些疑惑,顿时止住了声,屏住呼吸,不再言语。 “俞沧海,你觉得我很好么?”左小婩盯着电脑屏幕,幽幽的问我。 “呵呵,很好,当然好了,非常好,将来谁要是能娶了你,一定会是这个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呢……”我轻叹一声。 “其实,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她低低的长吸一口气,叹息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我问她, “因为……”左小婩抬起头,望着窗子,落地窗帘紧紧的遮住了窗外的景色,可是她依旧那般痴痴的凝视着那扇窗,口中含糊不清,唇角隐隐有丝苦涩。 今夜是平安夜,我希望,会是只属于我和左小婩的,一个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美好的夜晚,而不是,忧伤而漫长的一夜。 第二十八章 “因为好人不长命啊”左小婩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脑画面,口气陡然轻快起来,脸上隐隐还有几分笑意,一扫先前的忧伤。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仅是好人,而且还会是一个,不,一定会是个长命百岁的好人”我忍不住伸出右手,抚摸起她腰后的秀发,秀发未干,还有些潮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噙在手掌中,竟有种莫名的温暖。 很多时候,我都会问自己,生命是什么?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左小婩曾经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此刻我开始渐渐明白,生命是一曲歌章,无论是疼痛还是幸福,一曲终了,都会有画上休止符的那一刻,所以,我们要尽可能让这曲歌章完满动人,才不至于在歌章终结的时候留下满腹遗憾。 “能不能长命百岁暂且不谈,我只希望,我离开人世的时候,不要留下我心爱的人,不能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所以……所以……”她似乎想到什么,停了一会,看了我一眼。 “呵呵,也不尽然。或许,他会很幸福,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会过的更好。这样也好,最起码,我离开的时候,他不至于那么难过,不至于那么通彻心扉,那种感觉太痛太痛了,我舍不得让他也经历一番。所以,不爱也好,不爱岂不是更好?”左小婩不是个多话之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她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抬起头,看着她。 “没什么,呵呵”她笑了笑,又看了看我。 “俞沧海,你是好人,所以,你一定会幸福的”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过头去,痴痴的凝视着电影中露丝与杰克初次相遇的镜头,似乎不愿再说话。 “谈不上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个坏人”我嘿嘿一笑。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我们二人心照不宣,潜心看着电影。 泰坦尼克号我总共看过三遍,这次是第四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看的异常的投入,感受也是异常的深刻。左小婩的呼吸声很轻盈,她的侧脸,在昏暗的电脑屏幕灯光下,竟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美丽,扑面而来。 夜色幽清。 古老的别墅里寂静一片。仿佛连海上夜晚的潮汐声,也弥留无踪。房间里的一对年轻男女,只不知,多年以后,有没有重叠的镜头? 左小婩,在你深心处里,可曾有过让你刻骨铭心的男人么? 这个问题在我脑中盘旋了无数次,今晚,我可否衬着冰冷的萤幕,问你?可是我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勇气问出口,我怕听到答案,我怕你的心,早已属于另外一个男子。 “左小婩,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电影进入下半场的时候,我冷不防叮的开了口。 “呵呵,不知道,一切随遇而安吧”她笑了笑,认真说道。 “怎么能随遇而安呢?人家露丝生活在那个年代,都知道追求自己的真爱,你怎么说也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文化女青年啊”我挑了挑眉毛,自顾自地说着。 “真爱从来就在我心中,哪里还需要自己去追求?”她反问我。 “什么叫真爱在你心中啊?不明白”我皱了皱眉。 “许多人都说真爱难寻,也有人说这个世间是没有真爱的。可是我总以为,每个人心中都有真爱,只是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对别人付出真心,拿出真爱。人总是想寻找和得到真爱,但却总不愿意付出真爱,试问,如果没有人愿意付出,那么怎么会有人得到呢?倘若你自己都不愿意付出,那么,你怎么有权利要求别人付出?所以,那些真正得到真爱的人往往总是那些愿意无条件付出真爱的人,因为,真爱就在你心中。我们根本就无需寻找真爱,我们自己有的是真爱,只是我们把它深藏起来,不愿与人分享而已。”左小婩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着。 “呵呵,头一次听人这样说,不过倒也新奇,很有道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温暖的角落,只是如果没有阳光的照耀,就不再那么温暖了。所以,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你温暖”我正色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左小婩似乎没听清楚,问道。 “我说,我会好好关心你,疼惜你,保护你,让你心中觉得温暖,让你幸福”我认真的说着。天地良心,这一刻,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心中没有任何顾虑,我真的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给她幸福,给她温暖。 “呵呵,没有人保护,我学会了自我保护。”左小婩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怎么?你不希望我可以好好照顾你吗?”我抬起右手,轻轻的覆上她的面颊,温柔的低低的垂问她。左小婩似乎呆了一下,怔怔的望着我的脸。 夜色很凉,露丝很好,但是却没有我眼前的左小婩好。月光穿过淡蓝色的垂地窗帘,折射到她的白皙的脸上,透射出一股幽清的美丽。她的一双眸子,柔情似水,目光如温润的暖玉一般烫过我的心房,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如被电击一般。 “左小婩,你可曾,喜欢,过,我?” 我的手指悄悄附上她脸上冰冷的肌肤,指尖传来淡淡的凉意。 她的肌肤嫩滑如玉,柔润的像似初生的婴儿。我的手指停留在那里,有无休止的迷恋,欲欲跃上指尖。 “我……”左小婩转过脸,深深的凝望着我,久久不再言语,只有细微的喘息声从她的鼻腔里发出,我的脖子里有温润的气流滑过。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柔到我的心坎里去。她的眼神却又是那样凄婉,隐隐有无限哀伤。 “尘世难逢开口笑,纵使相逢却不识”左小婩过了半晌,幽幽的吐出这样一句诗。 “这句诗,用在你我二人之间,不恰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伸出左手,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的脸,与我的脸,相依的那样的近。她口中温润的气流,渐渐游移到我的颈项,我身子一震,全身僵硬起来,呆呆坐在那里。后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吻她。 也许,真的吻了你,我的世界将会从此不一样了吧? 可是,我不敢。 因为我怕得不到,更怕失去。 “俞沧海,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看电影吧”左小婩说完,抬起修长白皙的左手,轻轻的移开了我的双手。从她指尖传来冰凉的凉意,一直充斥着我的胸腔。 我的两只手顺势垂搭在椅背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动人的眸子里,还有淡淡的涟漪,只是,这一刻,她心中所想,究竟是何人? “你在想什么?”我问, “想你”她回答的简单明了。 “想我什么?”我又问。 “想你将来会不会幸福快乐”她淡淡的答道。 “我的将来与你有关吗”我又一次厚着脸皮问。 “你将来的幸福与我无关,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将来能幸福快乐” 她没有抬头,没有动作,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那样淡淡的说着仿佛与她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又是字字句句都是关于我。 “呵呵,为什么无关?能给个理由吗?”我再一次不知死活。 “这个世间,岂是每件事情都有个理由的?”左小婩闭上眼睛,似乎并不打算再回答我的问题。 “左小婩,我将来的幸福,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我依旧不死心。 “俞沧海,”左小婩睁开眼睛,转过脸,定定看着我。 “嗯?”我也望着她。 “你是猪”说完这句话,她又转过头,盯着电脑屏幕。 电影放映到泰坦尼克号中的男女主角赤裸着身体在车内欢爱的场景。 左小婩似乎呆了一下,双眉微蹙,一脸无辜的转过头看着我,继而似乎想起了什么,‘唰’的一下脸红了。 “俞沧海,你这个坏蛋,你怎么选了这部电影让我看?”左小婩双手捂住脸,娇嗔道。 “喂!小姐啊!瞎子都知道泰坦尼克号里有这样一段啊,对了,还有女主角全裸出镜的那一段,哎呀,刚才顾着和你聊天,错过了,真是可惜。”我哈哈大笑,左小婩脸红的时候倒也挺可爱的。 “什么啊!我第一次看好不好?”左小婩反驳道。 “啊?不是吧?泰坦尼克号诶!我的天,左小婩,你到底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这种阅历,怎么出来混的?泰坦尼克号你都没看过?我的神啊,救救我吧!”我真是没话说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文学女青年说她没看过泰坦尼克号。 “我平常基本上从来不看电影的,只有在平安夜才会看一部。”左小婩的解释对于我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虽然我知道她平时只喜欢看书,但是我不知道她居然极少看电影,居然连举世闻名的泰坦尼克号都没看过!这当真是怪谈啊。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真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不过从今天起,我决定,一有机会就找几部电影让你看看,给你补习一下这么多年以来的空缺。”我一边笑着一边宠溺拿开她捂住脸蛋的手。 “俞沧海,你干嘛?”左小婩似乎吃了一惊,问道。 第二十九章 “你不要一直捂着脸啊,我拿衣袖给你遮挡好不好?”我穿着睡袍,衣袖很长很宽松,这样挡住她的视线,刚刚好。 “俞沧海,你一个大男人,衣服上怎么会有香气?”左小婩吃吃笑道。 “咦,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听她这样一说,索性闻闻,好像还真的有。 “是薄荷的清香”左小婩肯定的说道。 “嘿嘿,我嘴巴里还有呢,你要不要闻闻?”我坏坏大笑。 “讨厌啊你,越来越不正经了”左小婩脸又红了,衬着微弱的荧幕光线,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左小婩也有可爱的一面,我的心里喜滋滋的,觉得异常的温暖。 “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快看电影,现在可以看了”我放下挡在她眼前的衣袖,认真说道。 左小婩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过头,继续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盯着屏幕。 想起左小婩刚才看到那种画面脸红的样子,我又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呢?”左小婩微嗔道。 “没,哈哈,没什么,哈哈哈,哈哈。”我又忍不住连声笑了起来。 左小婩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转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将纤细的手指放在唇间“呵”了一口气,移到我的腋下。 这丫头,居然捞我痒痒! 我顿时全身酥麻起来,从小到大,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捞我腋下。左小婩的手,柔软的不可思议,尽管是隔着一层睡饱,可是她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碰触到我的腋下,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全身酥麻。 “喂,左小婩,你…再这样,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我一边大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咦,俞沧海,你居然怕这个啊?”左小婩一脸纯真的笑道。 这丫头,她不知道这样我会犯错的吗?尽管我是个定力很强的男人,但是她这样,我想忍也忍不住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拦腰抱起,几步走向床边,脱掉她的棉拖鞋,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左小婩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笑意里,一脸纯真的盯着我的脸,浅笑盈盈,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左小婩,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的头枕着我的右臂,我的左手从她的膝间移开,轻轻抓住了她的右臂。我支起身子,趴在床沿上,我们二人皆是穿着睡袍,这个动作,看上去非常的暧昧。 “俞沧海,你想干嘛?”左小婩轻声说着,似乎想起了我刚才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似乎觉得这样不好,她的一只左手从永恒黑暗中探了出来,优雅的捂住了唇齿。 “你还笑?你就不怕我对你……”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屋子里只有电脑荧幕上的光线在晃动着,夹杂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幽暗清净。 “俞沧海,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好玩,像个小孩子”左小婩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话,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偷偷发笑。 月华轻盈的洒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带着几丝暧昧,映出缠绵的光辉。我深情的望着眼前的左小婩,目光中露出几许柔情,几许痴迷。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纯净美好的女子?仿佛尘垢,都无法亵渎她的纯真和美好。 “左小婩,你真好,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纯真的一个女孩”我盯着她的眼睛,深情的说道。 “在你心中,我真有那么好吗?”左小婩移开捂在唇间的手,轻声问我。 “嗯,很好很好,仿佛认识了已有一光年,”我微微一笑。 “油嘴滑舌,”左小婩娇嗔一笑。 “不,心里话,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这样一位美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来到我的生命中,一定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后来又想,不对啊,为什么与她相处下来,我会发现,好像我们认识已经有一光年那么漫长了?”我说的极其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呵呵……呆子”左小婩说完,企图支起身子,无奈我还抓住她的手腕,使得她动弹不得。 “呆子,你要保持这个姿势到何年何月?”左小婩微微皱眉,问我。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保持到我死的那一天”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呵呵,你真爱开玩笑”左小婩的语气顿时有些哀伤,挣扎着坐了起来。 “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站起身子,沉声问她。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说。 “为什么?”我问。 “呵呵,傻瓜,因为你还有个未婚妻啊,所以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左小婩轻叹一声,转而又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种忧伤,让你无法释怀。 你找了一个女人,可是在很久之后,你才发现你根本就不爱她,等你遇到你真正爱的女人的时候,你却不能告诉你心爱的女人说你不爱你的现任女友。如果你那样说了,对方铁定不相信,甚至还会看低你,觉得你不是个好男人。如果你说你爱她,她也许会将信将疑,但是她也会怀疑你遇到下一个女人的时候,对那个女人说同样的话。 所以说,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不能因为寂寞而恋爱,等你遇到你真心爱的人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感情,真的需要认真去对待,不可有丝毫的麻痹大意,不然你会遗憾终生。 我不是一个容易悲伤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看完泰坦尼克号,回到房间后,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浓郁的悲伤浮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男主角杰克临死之前也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生命,我常常问自己,我会有这个勇气吗?我为了曾格格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吗?答案是不可能的。因为生命是那样的宝贵,这个社会很现实,我也不得不现实,我不仅有女朋友,还有父母。 但,如果是左小婩呢?我在心底深深的问自己…… 一阵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伸长了手臂,从床尾抓起了电话。 “老公,这两天很忙吗?今夜是平安夜,你都不能陪着我,真扫兴,现在快十一点了,你今晚在干什么呢?”曾格格的声音从电话里冒了出来,我躺在床上,目光没有焦点。 “谢老在这里,明天送他老人家离开,过两天我就回去”我说。 “亲爱的,我爸妈要见你”曾格格媚笑。 “上次不是刚见过吗?怎么又要见?”我皱了皱眉,一脚踢开了被子底下碍事的遥控器。 “他们说要我们回家张罗张罗,打算年底订婚的事情”曾格格笑着说。 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拿着手机的手觉得酸软无力。 “我现在没房没车,存折里也就几万块钱大洋,不够您花”我说道。 “嘻嘻,你爸妈不是将我们的房子买好了吗?在最繁华的地段呢”曾格格失声笑着说。 “那是我爸妈买的房,又不是我买的,我们结婚又不是我爸妈结婚,干嘛要花他们二老的钱?曾格格你丫就不懂得尊老爱幼吗?”我严厉指责她,这女人什么都指望父母。 “老公你先别激动嘛,你爸妈负责买房,我爸妈负责买车啊,我在家这些天软磨硬泡,爸妈已经决定拿出所有存折给我们买车拉,哈哈”她说完,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我在电话这头都可以想象得出曾格格笑的样子。 “你爸妈的钱就不是钱啊?他们辛辛苦苦工作这么多年容易吗?车不要了,等我们过两年存钱自己买,你暂时上班乘公交”我耐着性子劝说道,虽然我现在还买不起好车,但是也不至于动用她爸妈的养老费。 “我丢不起那人!我们公司的女人,论姿色哪个有我好?但是她们都能开名车,穿名牌,凭什么你还要我挤公交?”曾格格大叫道,得,这女人,永远都是这样爱慕虚荣! “曾格格,你干嘛老是跟人家攀比?你就不能在美化你外貌的同时提高一下你的文化素养吗?”我沉声喝道,六年了,和她好说歹说,这女人总是听不进去。 “攀比怎么啦?我曾格格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我的男人不能长的比别人的差,我的工作不能比别人差,我住的房子开的车样样都要比人强!”曾格格继续对着手机大喊大叫,我的耳膜严重受挫。 “我懒得说你了,如果你还是这样屡教不改,要订婚你自己一个人去定,我没空”我冷冷说道。 “俞沧海,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和我订婚了?”曾格格终于冷静了下来,声音异常的尖锐。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认真的对着手机,说出了这句话。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传来一阵阵抽泣声。 我放下枕头,拉过被子,好好躺着,耐心的等她哭完。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过了整整十四分钟,比上次少一分钟,她终于停止了抽泣,开口问我。 “如果我不爱你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和我订婚了?”我反问道。 “是的,我不可能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她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印象中的曾格格从来不会这样,这一次,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第三十章 世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只不知,像我和曾格格这样的感情,到了婚姻里,会变成什么玩意?这个问题很高深,恐怕连我们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听完她这句话,我什么也没说,把手机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老公,这六年以来,我心里明白,你没有亏待过我,无论我要什么,只要你能办到的,你都会尽力满足我。上大学的时候,我说我想要一个lv的包,你就省吃俭用外加打工终于给我买了个,毕业以后,我说我要名车豪宅,你说你以后会努力赚钱满足我的,我当时说好,可是后来我发现,那样太慢了,你要多少年才能买得起名车豪宅呢?现在好了,我们父母帮我们买,你反而不高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曾格格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说了这一番实在话。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们自己有双手,不能总要靠父母”我认真回答她。 “你别找借口了,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因为这六年以来,你从来就没有真心爱过我!”电话那头传来这样一句话,空气似乎在某一瞬间,被这声音给镇住了,停滞不动。 我深深的长吸了一口气,对着电话,对着曾格格,也似对着自己,说道, “对不起,格格,以前我不明白,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什么才是爱情……” 没认识左小婩之前,我想,我这一生也就凑合着过吧,世上女人多了,但也逃不了爱慕虚荣四个字,娶谁还不都一样?曾格格为别人打过胎,证明她还能生孩子,为我们俞家延续香火,顺了爸妈的心意。 可是,认识左小婩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这个世间还有个左小婩,是与众不同的,我做梦都想娶她为妻,却又是连做梦都娶不到的。 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恨。 我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求不得才是最凄苦的。 “哈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大笑话,和我在一起六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三个字的鼎鼎大名的俞沧海,今晚居然会在电话里跟我讲,他现在明白了,什么才是爱情!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可笑?啊?”曾格格在电话中,又是哭,又是笑。我内心突然觉得很愧疚,我好像也对不起她。 六年了,无论她用什么办法,我从来都没有亲口对她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不是我不说,是因为我对着她,真的开不了口。 “格格,你别这样……”我叹了口气,轻声说着。 “我他妈的就这样!哈哈哈,俞沧海,其实自从你去海市的第三天,我就明白了,你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野女人,呜呜,不然你不会那样对我。以前和我在一起,就算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是我心里明白,其他女人你是压根瞧不上的,呜呜呜,所以我也就对你放宽了心,你独自去了海市,我压根就没想到那个小城的女人有谁能比的上我。你说,那野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曾格格大叫道,一会哭,一会笑。 “你嘴巴文明点,什么野女人?她比任何人都要干净,都要好!”我实在不能容忍她这样骂左小婩。 “哈哈,怎么了?终于承认了?不打自招了?心疼了?啧,啧,俞沧海啊俞沧海,你是不是已经都睡过人家了?她能干净到哪里去?怎么样,那个贱人在床上是不是比我还风骚?”曾格格越说越过分,我心中无限气愤。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如果她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你她妈有完没完?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我厉声喝道。 “呜呜呜,我是贱,我就是个贱人,我他妈犯贱,明明知道你不爱我,我他妈还爱你爱了六年,呜呜,为了让你在乎我,我他妈犯傻,去和别的男人睡觉,我以为你会吃醋,可是你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就算我他妈怀了别人的野种,你也不骂我两声,呜呜,俞沧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呜呜呜……”曾格格说完这番话,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顿时觉得很无力,千头万绪,解也解不开的结,纠缠的我好累。 “当时我们大学刚毕业,我们二人都在外地,你与那个男人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也不想知道”我有气无力的说着,很想就此挂了电话,好好的睡一觉。 “可是我想说,你知道吗?我跟他在床上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快活,我经常把他幻想成你来做啊,哈哈哈哈……”曾格格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我的手机似乎也跟着她的笑声振动了。 “笑完了吗?”待她止了笑声,我平静的说道,不带丝毫感情,就像是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完了”曾格格答道。 “那我挂了,晚安。”说完这句话,我就把手机关了,扔到一边去。 去他妈的六年感情! 第二天早早起床,我亲自开车送谢老去机场。回来的时候,李大虾他们几个无精打采的坐在了办公室,想必是昨晚玩的太疯了,尤其是李大虾,黑眼圈都爬出来了。 “沧海,你总算回来了,我一整个上午都担惊受怕”李大虾见我走到二楼,第一个从办公室冲了出来,在楼梯口拦截了我。土黄色的大毛衣紧紧的包裹着他还算健壮的身体,这小子,破天荒地的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你小子激动什么啊,我兄弟是飚车协会会长,我车技那是一流的”想不到这小子倒是挺紧张我的嘛,我在心中暗暗想我俞沧海算是没交错你这个兄弟,我伸出手把他的帽沿往上拉了拉, “什么飚车协会?有这个会吗?你别动我帽子啊”大虾见状急了,赶紧将帽沿使劲往下拉扯。 “大虾,你小子真不守纪律,虽说老板和你家有八代亲戚关系,但你也不至于上班还要戴个帽子装酷吧?”我故意逗他。 “不…不…不…哪有…这回事,我李侠一向…遵纪守法,”这小子一急,说话就打结。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昨晚玩的爽吧?”我作势要走,奈何他一直杵在我跟前。 “沧海,兄弟,左小姐她今天好像不开心,我担心了一个上午,心里怦怦直跳,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出去玩了一夜,她不高兴啊?这可怎么办?完了完了……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大虾双手死死的箍紧我,一双原本好看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就像死鱼眼。 我原以为他是关心我开车会不会遇上车祸,原来是为了女人,这臭小子! “哎呀,你冷静点啊!大虾!!!”真受不了这小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左小婩对他根本就不上心,怎么可能还去管他夜不归宿的问题。 “你声音轻点啊沧海,万一被左小姐听到怎么办?”大虾急道。 “你也知道怕人家听见啊?那你干嘛还杵在楼梯口这?二楼总共就这点房间,楼梯口左边就是卧室,右边呢,就是我们的办公室,你挑哪里说话不好,偏偏要挑在这里?”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左小姐她…”大虾依旧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我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她不会气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挥手大摇大摆向我的办公室走去,留下他一脸痴呆的模样杵在楼梯口。 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我看到,左小婩背对着我,双手抱膝,坐在琉璃色的地板上,长发深深的埋进双膝。海风肆无忌惮,她的肩膀在风中不停的抖动着,看起来那么无助。 我心头,没由来的一阵阵疼痛。阳光惨淡的照在这样一个无力萧索的背影上,显得更加落寞惆怅。 我大步走上前去,关好窗子,退回她身边,半蹲了身子。 “左小婩,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别怕,你还有我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心疼的说道,可是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左小婩听我这般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 我看到,眼前的左小婩脆弱无助的像个孩子,真叫人心疼。我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没事了,你不要掉眼泪啊,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生生的疼。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以后你都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了,我会一直照顾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我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 左小婩似乎有些动容,一双眸子盈盈欲泪,那些珍珠般的颗粒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仿佛有万般凄楚,尽管是这样梨花带雨般的表情,都带有一股动人心魄的美丽。我忍不住又轻轻的拥抱着她,生怕自己力气用的大了,她会消散。 然而,拥的太轻了,仿佛有种随时会失去的错觉。 “俞沧海,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过了良久,她终于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可是声音入耳,却那般凄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依旧不肯放开她,深深的凝望着她,眼中布满了怜惜与无尽的爱意。 左小婩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柔弱,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相处,我深深的明白,她其实是一个异常坚强的女子。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哭成这样?我心中充满了疑问号和感叹号。 番外――流韶流殇 没有人保护,就要学会自我保护。 这句话是我在一首歌词中看到的,我也曾对俞沧海说过同样的话。并不是我很独立,我很坚强,我很勇敢,只是因为我有病,先心病,连医生都不敢肯定我还剩多少生命。所以,我不能依赖任何人,更不可以给任何人造成负担,更不可以,流泪。 我心爱的怀结,弥留之际,都不忘我的病,可见,这个病,是多么的令人伤感,叫人无奈。 呵呵,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了,我还是流泪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流过眼泪了。 因为,我见到互联网上各大网站到处都是关于琉璃自杀的新闻。 《寒酸女嫁入豪门,生命危在旦夕》,《是自杀?还是谋杀?》,《项氏集团项业的婚后生活论》,《豪门新娘原来只有高中学历》,《我与小叔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豪门媳妇学生时代私生活不检点》,《原来她还打过胎》…… 流言蜚语扑天盖地而来,风口浪尖的项氏集团,向来都是新闻界关注的焦点,怎样不堪的言论,都有。 我的心,止不住的在颤抖,我亲爱的琉璃,你不是说项业很爱你吗?可是,如今,短短两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自杀啊? 我颤抖着双手,摸着鼠标,在互联网中找寻琉璃生还的新闻。可是,里面全都是一些类似的八卦,某某医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说她在那里做过人工流产,甚至还有人说她大学时代就有私生子,更有人说她只有高中学历。没有一篇报道是关于她自杀后有没有获救,性命是否攸关……这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有如此冷漠的寒凉,丝毫不在惜别人的死活,生命,难道与无边的八卦新闻比起来,真的没有意义了么? 我双手抱膝,卷缩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全身颤抖,开始绝望,有无助的泪,悄然滑落。 我想琉璃,我好想她,她还活着吗?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怀结,怀结,生命到底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活的这样累?你告诉我,琉璃她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自杀呢?项业对她不好么? 还有化化,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当初她为什么要那么彻底决绝的离开我?整整两年了,为什么她们都不再与我联系了?为什么曾经在一起诉说永不分离的人们,现在都遥不可及,散落在天涯的尽头? 悲伤逆流成河,我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不流泪? 这样一个安静的圣诞节日,我感受到自己的心,深深的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的世界,只落下一片铺天盖地的荒凉, “别怕,你还有我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对我深情的说着这番话。 是怀结吗?原来你一直不曾离开过我?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我在心底深深的告诉自己,怀结,我不要你保护,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学乖的,我不会给你造成负担的,我会努力吃饭的,我会让自己变的越来越健康,我不会再生病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我缓缓抬起头来,看到那一张印在脑海里熟悉的相近的容颜,心,突然,碎了一地。 原来,你始终都不曾是怀结,就算你们有着相似的容颜,可惜你不是他,你始终都是有个六年的女友的俞沧海。 只是,为什么,你还要将我拥入怀中呢?你的怀抱那么温那么暖,我怕我会贪恋你的怀抱,我怕我会爱上你,我怕我会把你当成怀结来爱,我更怕,我会破坏你现在平静的幸福生活,我最怕,我们相爱的时候,就是我离开人世的时候…… 怀结离开的时候,我的心,竟是那样的痛。同样的伤痛,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去承受? 我,于心何忍? “以后你都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了,我会一直照顾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俞沧海的声音,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我的心脏,生涩的疼痛溢满了左胸腔。 一生一世,何其漫长?俞沧海啊俞沧海,你的承诺那样重,那样深,我又如何能承受的起? 只是,你的怀抱那样的宽厚,那样的温暖,我又怎么舍得抽身离去?遗落在你怀抱中的种种温暖,有多少,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一刻,被你拥在怀中,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落泪吗? 让我偷偷任性一次,在你的怀抱中,痛痛快快哭一场好不好?我感受到,我眼中的泪水,越流越萧索,滴到唇角的时候,竟然化成无尽的苦涩。 我始终不能够,你始终有个相爱多年的女友,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无助和孤单,而去破坏别人的幸福?我怎么可以,去做第三者?我怎么可以,拿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去延续另外一段感情,开始另外一段悲剧? “俞沧海,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过了许久,我终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痴傻,低声对他苦笑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前的男子,依旧不肯放手,只是那般深深的凝望着我,就像我心爱的怀结,他的眼中藏满了柔情与疼爱。 我痴痴的凝视着他,微微发愣。不曾有任何言语。俞沧海,呵呵,你要我怎么说?这一切,又该从何说起? “左小婩,我们在一起吧,我俞沧海对天发誓,我会抛开一切,不顾世人的眼光,只要你肯点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见我始终不愿开口,俞沧海终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样一句话,于我而言,莫过于晴天霹雳。 “在一起?”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他。 “是啊,在一起,我连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俞沧海郑重的说道。 “呵呵,你开什么玩笑,那你家里六年的女友怎么办?”我失声苦笑道。 俞沧海,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你以为承诺是在开玩笑吗? “为了你,我可以抛开一切”他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的飘忽。我的心,突然为他这样一句话,开始疼痛起来。 “呵呵,你对我的过去了解有多少呢?就给出这样一番承诺,不觉得幼稚了么?”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真爱从来就单纯,真心本来就幼稚!我不管你过去发生过什么,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过去!以前我不明白,什么是真爱,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就是我今生想要守护的人!或许没有遇到你,我还可以像过去一样活的没心没肺,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老婆。但是我现在遇到你了,我为什么还要放弃?我为什么不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涨红了脸,像是对着我,也似对着自己的深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顿时觉得全身酸软,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肌肤开始预热。 这世间,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不在乎我的一切,愿意与我在一起么?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他长的那般像我的怀结,我与他在一起,那般的开心,他是怀结离开人世之后,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男子。 “左小姐,沧海…沧海…他…他肯定是真心爱护你的…不然…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他…他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你…你…你…你给他…一个…机会…机会吧”门口突然闪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李侠的声音。 “大虾…对不起…”俞沧海吃了一惊,转而突然低下头,不敢看李侠,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哈哈,我们是兄弟,兄弟!兄弟之间干嘛还说什么对不起啊?”李侠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哈,你们莫要怪我偷听你们说话啊,我是无意的,我只是想来看看左小姐为什么会不开心,不小心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现在没事了,我就放心了”李侠一边说着,突然向我看来, “左小姐,我…我…我们…我…也希望你与自己深爱的人欢欢喜喜在一起。。。你是个好姑娘,应该得到幸福。”李侠说完这句话,重新关上了门,走廊上随之响起一阵阵悠长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还听到了一丝抽泣声。 我心中,没由来的开始悲伤起来。 “大虾是个好男人”俞沧海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 “嗯”我低声回应着。 “那刚才我的话,你…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俞沧海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慢慢向我身边走来。 我的脸,唰的一下,更热了,我想,此刻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左小婩,难道在你心中,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么?”俞沧海站在我的身边,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渐浮上心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甚至还有一丝疼痛的幸福。 “我…我…我……”俞沧海眼睛靠近的时候,我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电话铃声,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俞沧海呆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皱了皱眉,看了看我,迟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在我面前接了电话。 室内很安静,电话里却很吵。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表情一点一滴变化,先吃惊,再挣扎,又犹豫,有几分痛楚,爬上他的眉梢。 末了,挂了电话的他,面如死灰。 转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脸,就那么,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我,面色隐隐有几分哀伤,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 “左小婩,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是我俞沧海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谁也替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拉起坐在椅子上的我,脸,深深的埋进我的发间,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了我。声音渐渐呜咽起来,我的心,突然纠结。 亲爱的琉璃,我还是心痛了么?是为了另外一个男子,还是为了死去的怀结而心痛?而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傻?这就是我们一直心心念念的情爱么?为什么那么痛?我的泪,再一次滑落,滴进他的颈项。 那是我生命中,他第一次抱我抱的那样紧,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幸福,薄如蝉翼,如履覆冰。 早知道日后要受那么多苦楚,俞沧海,我们又何必,还要贪恋这短暂的幸福? 很久之后,我总是在想,如果那一刻,我不让他离开,事情会不会变成另外一番模样?然而,重情重义如他,又岂会做个不孝之人?而我,亦不可能做个自私之人。就算是从新再来一次,结局,还是一样的。我们不得不相信,很多人的命运,早已在他出生之日起,就已经注定了的,无论我们多么努力,始终还是无法改变。就像死亡,无论你多么排斥,但它终究有一天还会来临,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实。 番外—361度的悲伤 这一年的圣诞节,我的房间冷的就像冰工厂。我哆嗦着身子打开电脑里许久不曾听的一首歌。我英文很差,所以能记住一首歌的歌词中间的一段,我真的很了不起。 when she arrived in the city of the stars blinded by the lights, a burning in the heart she believed to y what she called her part a member of society to satisfy her dreams no one paid attention on her skills so she found crack is another way to fill the emptiness inside right now she got her thrill guess, who gave his life away? she did it every day never let it - wanna find her can''t forget it - to remind her she''s my sister - wanna tell her how i miss her - she told me wait ''til you hear from me monday, tuesday it won''t be wednesday, thursday we will see if only you can wait baby wait ''til you here from me friday use your fantasy saturday you got over me if only you can wait baby why did she throw her life away? why did she say don''t call just wait? if you wanna go to the city of starscan you help me to find my girl maria she once was an actress and a beauty queen then the drugs took over and made her mean i tried to stand by her side make her feel alright but she wished to get over to the other side and since i can''t really get her out of my mind i''m asking you, won''t you help me to find 歌词很长,很多,很深情。这是我学生时代,我好姐妹共同喜欢的歌,我们当时经常一起吃着七彩冰淇淋一起听这首曲子。 我五音不全,跟着音乐节拍低吼,唱到这一句,我的眼睛突然很涩。 i remember when we were walking hand in hand 我还记得我们手挽手一起走 唱到这一句,我的鼻子开始发酸。 why did she throw her life away? 为什么她随意放弃生命 到这一句,我已经无力歌唱了,因为我的泪水已经滑落了。 and since i can''t really get her out of my mind 我真的忘不了她 上帝作证,我的心,很痛。像有人用刀子在割我的心脏。一刀一刀,不间断的撕扯。 我很难受,讨厌的眼泪,眼泪啊,止不住的流下来。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吼叫,自虐,发疯。 那样的疼痛啊,仿佛魔鬼在我心中张牙舞爪,群魔乱舞,越发拙劣,我没有任何反抗抵挡的能力。 我一定是在怀恋过去了,我一定又想那些镂刻在记忆中的人儿了,思念就像樱花,美丽,疼痛,充满了诱惑,欲仙欲死,最后当你发现那些过去都已经回不来的时候,你的心会疼,疼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我说黎柏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病已经好了,可是这一次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会掉眼泪,我的心好痛,我承受不了了,所以我才会发疯。 黎柏血红着眼睛说七七,琉璃出事了。 我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无尽的寒凉取代了心痛。 然后,我的男人黎柏抱头屈膝,全身颤抖。 我呆立在他身边,冷笑。 对,我在冷笑,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内心住了一个魔鬼,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赶不走它。 黎柏曾经是爱我的,他舍不得责备我一句,就算我害死了骆怀结,就算我怀过骆怀结的孩子,就算我经常歇斯底里的发疯,黎柏都是爱我的,他都会哄我。 然而,再伟大的爱情都赢不了悲哀的穷苦生活。我大三那年冬天,做了逃跑的小丑,跟着大四刚开始实习的黎柏辗转来到上海。 起初我爸爸还会按时给我生活费,起初黎柏很疼我很爱我,起初我以为再穷再苦我们都会熬下去。 后来一切都变了,后来爸爸知道我私自退学一怒之下不给我分文,后来黎柏开始酗酒,后来黎柏工作不顺开始对我发火,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金钱才是生活的基础,感情在贫苦的日子下,他妈的早已化为灰烬! 房间只有二十平米,白色的墙壁斑驳脱落,惨淡的阳光洒在墙壁上,更显得它丑陋不堪。我直愣愣的盯着这样令人讨厌的过期的白色粉尘,内心突然一片潮湿。 我想骆怀结,疯了一样的怀恋他。 他房间的墙壁全都是雪白的涂料,中间印有粉色的一朵朵纯洁的雪莲。我的初夜,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他,我这一生之中做了很多令我后悔的错事,只有这一件,我没有后悔过,且永远都不会后悔。 我常常在想,高中还未毕业的他,到底,是凭着怎样的毅力和耐力去生活?二十一岁的他,带着小婩来石头城,没有人脉没有学历,什么都没有,要租房要吃饭,还要照顾小婩,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与他相比,黎柏显然逊色了一大截,黎柏连自己都养不活,我们租房的钱都是他父母的,他现在每天下班回家都是拼命打单机游戏,我经常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厌其烦的打那几只死了n遍,又活了n遍的小妖怪,后来我实在没兴趣看下去了,就会坐在床上垂下脑袋数床单上的白底蓝格子。 而我,因为甩了我色眯眯的上司一巴掌而被炒鱿鱼,从此以后,我就失业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干脆待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和光同尘,真他妈的与世无争。 哦,不对,我还算不上与世无争,我还会因为买菜而和菜市场的小贩子因为几毛钱吵架,吵的天翻地覆,有时候会惊动黎柏,我开始变的更加尖酸,更加刻薄。原谅我变的如此低俗,因为我不过是个凡人,我要生活,我要吃饭,我要省钱。为了省钱,我们连安全套都省了,不戴安全套的后果很严重,严重的结果就是我怀孕。因为没钱去不起医院,因为认识到医院某些道德低下的医生的坏处,我就偷偷的买药回来自己药流。黎柏起初很心疼,后来第二次第三次,他就习惯了麻木了。最后,没有了第四次,一直到如今,我一直在想,我这一生可能都无法怀孕了。 哈哈,我突然很想笑。我怀过四次孩子,只有一次,我很想生下来,那是我爱的男人骆怀结的孩子,我死也要生下他,可是命运变成了霉运,我还是丢掉了那个孩子。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要孩子的欲望了。药流流的我身体麻木,心也麻木了,每当黑夜闯进简陋的房间,每当惨白的月光冲进破败的屋子,我就会感到万般恐惧,我觉得我心里一定住了一只魔鬼,它很恶毒,它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不然的话,为什么,只有第一次孩子丢掉的时候我会心痛,后来的三次我的心都没感觉了? 琉璃。 身边的男人突然大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的思绪被抽空,血淋淋的回到了现实。 对,我亲爱的琉璃,我大学时代心爱的好朋友,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黎柏呜咽着说琉璃你怎么这么傻。 我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黎柏你告诉我琉璃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黎柏说,琉璃自杀了,她的自杀成为了各大网站现在的头条新闻。点击率暴增。 我说神经病,他们都是疯子,琉璃才不会自杀,我,小婩,琉璃,我们三个之中琉璃最会享受生活,最不可能自杀的就是她。 黎柏面色冷然,他说七七你自己上网去看看吧。 我说,我他妈的现在就去网吧,骂死那些王八蛋。 然后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慌乱的翻开破旧的抽屉,抽屉很不听话的发出吱吱声,像是在呜咽,我从里面抓了一把钱,穿着睡衣拖鞋就往外跑。 黎柏站在我身后,没有阻拦我,目光呆滞,一脸死寂。 我们住的是破旧的老小区,在六楼,这样往下跑,需要很多精力,而我已经习惯了。我们的房子没有装宽带,那台笨重的台式机只能够黎柏玩单机游戏,本来我们还有台笔记本可以上网,因为没钱吃饭,又没脸再向家里要钱,我们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把它拿到二手市场便卖了。 我一口气跑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最近的网吧。 网吧胖乎乎的女网管说,没身份证不能上网,防止未成年人……。没等她罗嗦完,我就赶紧骂她,去你妈的未成年人,你看老娘像未成年人吗? 上帝作证,我已经很久没骂过人了,但是,这一次是例外。请相信我的诚实,因为我实在是担心我学生时代朋友的性命。那女胖子瞄了我一眼,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太像女流氓了,头发黄的跟枯稻草似的,这么冷的冬天,我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咖啡色的棉裙睡衣。 挣扎了几秒钟,她最终还是乖乖的开了个账号给我。 网吧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开电脑的时候,我的手一直不停的发抖,以致于我拿鼠标的时候,鼠标一直僵硬在原地,不肯移动。 打开网站的时候,头条新闻中,一张很大的图片吸引了我,一个美丽的女人,身着绯红的嫁纱,光彩照人,艳丽夺目。图片旁边有很多相关的文章,《项氏兄弟为了一女人反目成仇》,《与小叔子偷情被抓,嫂子不堪言论自杀》,《豪门新娘原来只有高中学历》,《我与小叔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豪门媳妇学生时代私生活不检点》,《原来她还打过胎》《是自杀?还是谋杀?》,《项氏集团项业的婚后生活论》…… 那个身着鲜红嫁纱的女人,是琉璃,美艳异常。这张照片我在前年见过,当时我无颜面对小婩,离开了石头城,与琉璃也彻底断绝了联系,但是通过网络传播,我很快就知道了,我这一位好姐妹居然嫁入了豪门,而且婚礼很豪华。当时报道很多,有人说她是加拿大籍华人,父亲是有钱有地位的商人。也有人说她从小生长在美国,受过高等教育,更有甚者,说她毕业于牛津大学,等等一系列离奇的不符合实际的身世,看的我后来很厌倦。但是只要她真的过的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管它什么不切实际的报道! 然而,没有想到,短短时日,还没有两周年,事情就演变成这样。难道,诚如古谚,一入侯门深似海? 只是,我亲爱的琉璃,你是那样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你也要像时下那些拜金女一样,选择这条路?难道你不知道,门不当户不对,终究难有幸福的婚姻吗? 可是,再想想自己,自己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我与黎柏二人住房吃饭都是问题,马上房租快要到期了,我们夜晚中躲在房间里看霓虹闪烁,白天躲在躯壳里看物欲横流,接下来的在上海的日子,我们又该怎么熬下去?可是,我们依然还是活着的,尽管我们活的像行尸走肉,可是,我们起码还有生命。 而你呢?琉璃?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聪明如你,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为什么选择割腕?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心,已经很冷暗了,可是,听到你自杀的消息,我还是流泪了。我们曾经那样要好,我们曾经说过一起开家婚庆公司为他人做嫁衣,我们曾经说过永不分离,我们三个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妹;如今,我们各散东西,你叫我,怎么不悲伤? 琉璃,还有我们的小婩,小婩,我不敢念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让我的心,很疼,很痛。 她现在好么?你独身回了大连,那么,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好心疼她,你不是答应我的吗?你说你会留在石头城照看她,为什么连你也离开她了?她的病,好了吗? 总以为,死亡会离我们很遥远。可是,当你身边的亲人或是好朋友出事了,你才会明白生命到底有多鬼魅。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生命给予的,是希望。 死亡带来的,除了恐惧,除了绝望,就是一辈子,永不相见。 总以为,骆怀结的离去,我的悲伤已经终结了,可是,琉璃,我亲爱的好姐妹琉璃。 我的悲伤旋转了一周,回到了原点,开始了新一度的轮回。 番外—痕留倦照浓香尽 血,带着一股烈艳倾泻流出素白的手腕。你瞧,它多贪婪,它一直在我的身体里蠢蠢欲动,外面的世界对它充满了诱惑。鲜美的血,在平安夜,在寒凉的水泥地上,凝结成冰棱花,犹如曼珠沙华,开的凄厉而绝望,冷烈决绝的盛放着。 我第一次发现,血凝结而成的冰棱花竟是那样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 我的短发变成了中发,我的直发变成了卷发,我的黑发变成了红发。我白的肌肤变成了妖红。 平安夜很冷,我在租来的廉价平房里全身颤抖,屋里除了一张床,还是一张床,就连被褥都很薄,一如我身上的肮脏不堪的衣服,还有被撕裂的痕迹。我身上的肌肤多处淤青,纤细凝长的指甲里,盛满了血痕,我告诉自己,我要自杀,我不愿再活下去了。然后我就真的自杀了,我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愿再留在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我用妖异鲜红的血,来冲刷我肮脏的躯壳,唤醒我衰竭的灵魂。 割腕自杀的那一刹,我想起了一个人,不是项业,不是黎柏,也不是尤笑。 而是,骆怀结。 骆怀结临死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居然会是我。不是戴七七,也不是左小婩,而是我,琉璃。 当时七七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骆怀结,小婩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直到他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小婩这么多年来一直偷偷的爱着他,为什么连七七也会迷恋上他。 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干净很纯粹的男人。 我对天发誓,我琉璃这辈子休想再找到这样干净这样纯粹的男人。从小到大,我喜欢过很多男人,有女朋友的尤笑我敢爱,深爱七七的黎柏我也敢爱,但是,却有一个人,我是不敢爱的,他就是,骆怀结。 骆怀结弥留之际都不忘把自己的心脏换给小婩,都不忘把自己多年的积蓄留给小婩,就连卡号密码都是小婩的生日,就算手术失败临死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都那么纯澈,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我相信,只有小婩的眼睛,能和骆怀结相媲美,就算是我的,也休想和他相提并论。 骆怀结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血流尽了,他的面色苍白之极,但他的脸,还是好看的惊人。 我记得骆怀结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琉璃,生命这样美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然后七七冲了进来。 七七哭着说,骆怀结我对不起你。 然后骆怀结用尽最后一口气轻轻笑了笑说,七七你和小婩,都要幸福的活下去。 呵,多倔强的姑娘,多好的一个男人。只是很可惜,好人却不能长命。这么好的男人,提着灯笼走遍全世界,我能找到第二个吗? 琉璃,生命这样美好,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这句话,现在听起来那样的悲伤。骆怀结,既然你知道生命是这样美好,为什么你会为了别人而丢掉自己的生命? 人活着,那么痛苦。既然活的那么累那么疼,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或许死亡,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割腕。 这个死法很好,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却还活着。有些人一心求死,却死不了,还有一些人,不想死,却偏偏死掉了,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 记得以前大学的时候,七七经常开玩笑,她问我和小婩,割腕,安眠药,跳楼,她问哪种死法我最能接受? 我毫不犹豫的把割腕排除了,因为我怕疼,更因为我热爱生命,我不想那么早就死掉,所以我骂七七神经病然后呸呸呸。 而如今,我却因为割腕自杀而成为了各大报纸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很多人都说,我生命危在旦夕;也有人说,我死了;更有甚者,说我已经火化下葬了。 其实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还活着。我自己,医生罗曼歌,还有,项玉。罗曼歌曾经是项业父亲的情妇,后来却爱上了项玉,项玉是项业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弟弟,比我小两岁,与小婩七七年龄相仿。 我现在正躺在罗曼歌公寓的床上,房间比我先前租的房子好多了,但是却远远比不上项家的气派。 项玉一脸忧伤的看着我,“大嫂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我不会放过那些畜生的。” “小玉你怎么可以骂你爸爸大哥是畜生,我鬼迷心窍自杀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项玉和罗曼歌听完我的话,互相对视,目光颇为疑惑。我问他们,“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罗曼歌思虑了一下,问我,“之前发生的事情,你都忘记了吗,你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 我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项玉突然恶凶凶的打断了罗曼歌,他说,“什么也没发生,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爸爸逼你离开家的事情。” 我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但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顿时觉得头很痛,项玉立马坐在床边,焦急的问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心中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我很喜欢项玉,而项玉很爱我。我们之间的爱,是不平等的。他爱我比我爱他,要多的多。 我喜欢项玉是有原因的,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和骆怀结有关。 我这一生之中,爱过很多男人,也有很多男人爱过我。尤笑,是我曾经得到了到最后却又失去的男人。骆怀结,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直到最后我都不敢爱的男人。 而项玉的出现,正好弥补了我这个遗憾,因为某一天,我在他大学时代毕业留影里见到了一个人,最后一排正中央,与项玉站在一起。 依着位次排序,我聪明的知道了他叫俞沧海。 而且,从项玉口中我还得知,俞沧海是他最好的哥们。 俞沧海的轮廓很好看,好看到让我忘记了他叫俞沧海,好看到我以为他就是骆怀结。因为项玉的好哥们是俞沧海,因为俞沧海长的像骆怀结,爱屋及乌,我很快便喜欢上了项玉。也从枯燥的婚姻生活中找到了乐趣。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不爱项业,我嫁给他,完全是因为他有钱,完全是因为给父母脸上争光,完全是因为对黎柏和尤笑彻底死心。 最后,完全是因为,骆怀结死了,我破碎不堪的心,也跟着他一起死了。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直到我割腕后,直到我以为自己快死了之后,我才明白过来的。原来人,只有在临死之际,才会看清很多东西。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这一生,会和骆怀结扯上干系。 说的难听点,我和一个死人,扯上了关系。他活在人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的好,他离开人世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他有多好,最好的好,可惜他的好,却不是属于我,甚至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 但是,我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尤笑是,骆怀结更是。 而项业和项玉,他们越爱我,我就越不懂得珍惜。 婚后,刚开始的时候项业对我很好,最好的好,尽管他父亲一直不喜欢我,尽管我不爱他。 可是,蜜月过后,项业就开始忙着公司事业,很少再有时间陪我。尽管我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尽管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尽管我有用不完的名牌,可是我觉得很寂寞,最深层次的寂寞,我怀恋大学的日子。我很想念小婩,我很想念七七,我很想念曾经身边的男人。 这世界上女人总共分为三种,一种是没有男人照样可以活;还有一种是找不到男人;最后一种是离不开男人。 我是个怕寂寞的女人,没有男人,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我是第三种,所以从小到大,我身边从未间断过男人,所以尤笑结婚后,我忍受不住寂寞而和黎柏在一起,与黎柏分手后我又赶紧投向项业的怀抱。 我是个坏女人。从前我一直都不承认我自己是个坏女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坏女人,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因为我是个坏女人,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项玉。聪明如我,很快便发现了,项玉看我的眼神很不一般。 虽然我是个坏女人,我还是会做一些好女人做的事情。比如我会有意无意的暗示项玉我们之间不可能,比如有时候我会表现的很绝情,比如我会给他张挑选好姑娘做他女朋友,比如我和他之前从未有过越轨行为。 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从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无私,我对小婩对七七都很无私,直到我为了跟项业成亲抛下身体虚弱的小婩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我真的很自私,我不配有小婩那样真心的朋友,如果换作我病成她那样,她宁死也不会独自抛下我孤零零一个人的。 尽管我是个自私的朋友,但是我也会做一些好事。比如我一直在打听小婩的消息,找到她以后,用尽计策让项业买下这家公司,比如我还派人查了俞沧海的资料,然后利用一些手段把俞沧海调到小婩工作的地方,安排他们做同一个项目,安排他们朝夕相对。我相信,美好善良如小婩,任何男人接触了都会动心的,我对这点很有信心。 有些时候,我不得不承认,项氏集团给我带来了很多益处,有钱有势真的好。曾经家里那些势利的亲戚瞧不起我爸爸妈妈,现在都巴结的要命。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互相矛盾的,用哲学上的一句话说,对立统一。 项氏集团的儿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光是学礼仪,就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有时候,保持一个姿势,站在那里,一站就是五个钟头。此外还要学交际,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有时候觉得自己结婚了以后,完全就变成了一尊雕塑。 最令人头疼的是,项业的父亲始终不喜欢我,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矛盾油然而生,最后终于激化了。新婚的时候,男人的新鲜感没过,项业会处处护着我,时间久了,他也厌倦了我的身体,厌倦了那几个姿势。他也发现了我的种种缺点,淡却了最初的激情和美好,婚姻最后变成了世俗的袈裟。 我始终相信,再美的女人,看久了总会审美疲劳的,除非是小婩那一种。所以,我一点都不怪项业,因为他只不过是个会赚钱的机器,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所以,当项业的父亲赶我出门的时候,项业始终忙着他的生意,整整一个月了,没有接我回去,因为没脸回家,怕亲人邻里嘲笑,我一个人偷偷的在外面租了房子。 项玉,这个单纯可爱的大男孩,项家只有他才会真心对我好,可是他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后来他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去了德国里昂小镇,只因为我当初的一句话,呵呵,这个单纯的大男孩,比他亲生哥哥好看多了,而且满身没有铜臭味,更重要的是,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人,项家只有他,才算得上一个‘人’。 我曾经单纯的以为,项业会爱我的,他说他爱我爱了十年,他说他可以为我去死,后来我才明白,他爱的是我的青春和美貌,他爱的是那种得不到的感觉。 一旦得到了,这一切的感觉,都会不翼而飞,弥留无踪。 我居然自杀了,我为什么会自杀?曾经我是那样热爱我的生命,曾经我是那样热烈的女子,为什么我会自杀? 真的是我厌倦了门不当户不对的生活了吗?我真的觉得自己傻透了,我居然会为了这个而自杀。 可是,我确实自杀了,而且是割腕。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 我亲爱的朋友,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妹,如果你们看到了那些污秽不堪的新闻,你们会,怎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