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你不是救世主》 第一章 先驱? 绿洲纪元，234年，26号城市外围三环荒野，一处幽暗的地穴之中…… “你是。” “我不是。” 【当前身份：先驱。】 “你是。” “我不是。” 【身份加成：无。可分配信任点：1。】 “你就是先驱！” “我不是先驱！我是江白。” 虽然这是别人的名字，但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继承一下名字不过分。 【当前可佩戴称号：超凡智慧的智者。】 【当前称号收集效果：思维速度+10％。】 江白眼前，那个激动而狂热的眼镜男被一股力量拉到了旁边，换上了一个大光头来和他对线。 “您过去一切的努力，都在大灾变后消失殆尽。如今的世界在那些财阀的手中，正在滑落向无尽的深渊。只有推翻那些邪恶的财阀，才能让光明重回大地！” 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满脸凶相的大光头此刻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江白，神情真挚。 “先驱，我们需要您的智慧，带领我们披荆斩棘。” 江白后仰身体，企图避开对方的热忱目光。 “都说了我不是先驱，你们认错人了。” 【确认佩戴称号：超凡智慧的智者。】 【佩戴效果：思维速度+100％。获得特殊状态——智慧的凝视。】 江白无视在他眼前浮现的那一条条奇怪的字幕，面无表情地拒绝。 一点头就得带着眼前这几个散兵游勇去和这个世界的正统干架，他不死谁死？ 从那个白色的病床上来到了这个新时代的世界，生命再活一次的吸引力对他很大。 这可是在自己那个年代不知道多久以后的新时代，他想看看…… 大光头又被拉到一边，换成了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冷峻女人走到江白的面前。 看着江白，女人的眼神满是憧憬。 “历史必有痕迹，由人类的集体逸散意识组成的心灵网络上有着过去发生一切历史的记载……无论您如何否认，您都是毋庸置疑的救世主，请您务必要帮帮我们！” “你们是不是疯了，我只是26号城市学院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智慧的凝视：您以超凡的智慧分析解构您所注视到的一切事物。】 【身体正在适配中……】 江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其脸上的刀疤并不能让她看起来有多么恐怖，反而让她多了几分英气的飒爽。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弥留之际和家人们开的一个玩笑，竟然会被当成真实的历史？ 两人对视间，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吼声。 “张铁蛋！” “是张铁胆！” 江白瞬间看向对方，义正言辞地纠正道。 两条手臂满是纹身的猛男怒视着江白。 “还说你不是先驱？！” 先驱的名字叫张铁胆，这是江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江白当然也不是一时激动，而是他看见了角落里那个一直一脸冷漠独自靠在墙角的帅哥已经把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那里有一柄手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刚才的大光头看向花臂猛男，语气严肃地呵斥道。 “花豹！怎么和先驱说话的！” 最开始一脸狂热的眼睛男瞬间意识到了江白的“良苦用心”。 “先驱一定是想考验我们！” 我不是！我没有！ 江白一脸默然。 我只是不想和你们混在一起。 “是的没错……我想看看你们的决心。” 说话的江白瞥见独自靠在墙角那个冷酷帅哥终于把手从腰间离开，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暴力分子就是暴力分子，一言不和就要动刀动枪。 “先驱！我们真的迫切需要您的领导。用您的智慧，带领我们推翻现在这个黑暗的时代吧！” 大光头再次凑上来，脸上饱含期待。 江白的目光从眼前的一众五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大光头是他们的领头人，叫爆虎。 眼镜男是他们的技术人员兼精神异能方面的多功能队员，叫鹦鹉。 脸上有刀疤的冷峻女人是他们之中的敏捷型战士，叫花猫。 花臂猛男则是队伍里的重装战士，有一只造型夸张的巨大动力臂，他叫花豹。 至于独自靠在墙角的中分帅哥，是队伍里的狙击手兼侦察兵，叫黑鹰。 在刚才和这些家伙一起奔波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展现出了部分个人独特的能力。 显然，这是一支动物园小队…… 躲是躲不过了。 要么被灭口，要么承认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先驱。 遗憾的是，他们以为的先驱也只是个水货…… 轻轻叹了口气，江白从坐着的石台上起身。 一步一步，江白缓缓自高台而下，像是从云端走下人间的神明。 他轻声开口，宛如世间大道。 “我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上……” 说话的时候，无数画面在江白的眼前交织。 来自两份记忆中的剪影走马灯般的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现。 病房里的白色天花板与都市里的红蓝光影交错。 人潮拥挤的写字楼和匍匐在黑暗中肮脏破败的贫民窟交相辉映。 “你们所说的一切，终究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重机枪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系着蓝色领带的组长炸着吐沫星子。 奇形怪状的异兽喷洒出蓝紫色的体液，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上喇叭震天。 “我要亲眼看一看这个时代，才能做出决定。” 匕首切入昏迷的人体，暴力的手术摘除可以贩卖的器官。 操纵火焰的异能者焚烧万物，机械义肢发出电流的嗡鸣，巨型的怪物肢体与渺小的人体和谐地融为一体…… 那份名为张铁胆的记忆终究渐行渐远。 留下名为江白的记忆，渐渐化做眼前的真实。 从现在开始，他的名字叫江白。 江白语气沉重，目光扫视一圈。 “如果……这个时代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般，那么，就掀翻它吧。” 声音平静，却仿佛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闻言，靠在墙边的帅哥脸色不再冷漠。 花臂猛男的眼睛中绽放光芒。 刀疤女人冷峻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眼镜男目光狂热。 多年以后，回想起今天的一切，他只记得，先驱说了一句话。 “我来了，世界就和平了！我来了，黎明就有了！” 大光头队长眼中饱含晶莹的泪光。 “先驱，欢迎您来到新时代。” 【称号适配完成。】 江白的目光此刻正盯着眼前的大光头，一行半透明的字幕在他的眼前悄然浮现。 【经过你超凡智慧的分析，你知道正有一朵乌云笼罩在眼前这个看起来身经百战的战士心头。】 突如其来的字幕并没能让江白惊慌失措，见怪不怪了属于是。 看着眼前的大光头，江白的眼神沉静。 “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到基地城市。” 第二章 荒野，怪物 荒野危险，这就是大光头队长心中的愁云。 从江白的记忆中，他很容易知道。 这个时代城市之外的荒野夜晚，足以夺走大部分人的生命。 而此刻天色渐黑，再不回到他们的车子上快速回到城市中，或许明天的这个时候大家就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了…… 事实上，在刚刚被眼前这些人唤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江白……或者说张铁胆从那张满是科学气息的钢铁祭坛中走出来，只觉得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在他还叫张铁胆的人生中，记忆前一秒还停留在医院的白色病房之内弥留，下一秒就到了天色昏暗的旷野祭坛之上。 前后差距太大，他接受不了。 而紧跟着，这五个看起来威猛的战士便扛着他的身体开始逃跑。 无数奇形异状的怪物追在身后，想要进行一场丰盛的晚餐。 江白还来不及为那些怪物而感到震惊，整个人就陷入了汹涌的记忆风暴之中，暂时地失去了对于外界的反应。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地穴之中了。 当然，即便在众人奔逃之际，江白难以控制身体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做出反应，可在被那些个猛男们扔过来扔过去的时候，他的感官所观察到的一切，都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看到花臂猛男用他那一条粗壮的外接机械臂举起一颗比人还高的大石头一把扔了出去。 偌大的实心巨石如同炮弹一般将一只拦路的巨大蜥蜴般怪物砸飞出去好几米远。 他看到大光头队长单手单脚制住一条腰围粗细的巨蟒，拿着他的那把造型夸张的链锯大剑，硬生生地将那条巨蟒的头部锯下。 他看到脸上有条刀疤的冷峻女人身形如电，将她肩膀上挎着的那条冲锋枪的枪管塞到一个个小型野兽的口中按下扳机。 自身的战斗体系，配合绿洲时代的科学技术，两者相辅相成，带来了诡异难测的各种战斗方式。 只是，在江白眼中如同战神的这支动物园小队，终究还是被一只未知的奇特怪物给阻挡住了脚步…… “洞外的那个怪物要怎么办？” 眼镜男看着自己的队长轻声问道，同时也是在寻求大家的意见。 他们原本可以先回到多功能车上再慢慢和江白沟通，就是因为那个未知的陌生怪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江白没有说话。 他也在自己的记忆中观察那个怪物。 激活、佩戴称号后，他的思维速度在基础能力上，增强了110％。 更快的思维速度，意味着他可以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一帧一帧的剖析。 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到眼镜男的问题，光头队长也是皱着眉头。 以他们在荒野上丰富的战斗经验，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棘手的敌人。 “远程攻击没用……” 高冷帅哥在一边补充道。 他是攻击最为锐利的点杀射手，然而面对那个怪物，他最大的优势失去了作用。 …… 江白在自己记忆之中的昏暗战场漫步。 由冷峻刀疤女人冲锋枪射出的圆形弹头极速旋转，从枪口射出直至击中目标，几乎只是瞬间。 然而…… 子弹并未能真切的击中那怪物的身体。 “停！” 江白心中默念，这里是他的记忆空间。 他是这里的主人，他是这里的神。 凑近子弹最后爆发动能的那处空间。 江白可以清晰地看见—— 距离怪物那赤褐色的褶皱表皮外大概三公分的距离，圆形的弹头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突破的阻力，在极速的旋转下，最终耗尽了全部的冲击力，无力的跌落。 【这是一只免疫攻击的怪物？】 “走。” 江白心中轻念，战场再一次鲜活。 一颗幽蓝色的锥形子弹从江白的身体中毫无阻碍地穿过，又一次命中了怪物……体表三公分处的无形屏障。 “停！” 和刚才冲锋枪射出的圆形弹头近乎一样的命运，由高冷中分帅哥的狙击步枪中射出的幽蓝色子弹同样在怪物表皮外大概三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凑近了的江白，更是能看到锥形子弹的弹头前方，像是与什么无形屏障抵抗而产生的涟漪般淡白色波纹。 这一点，是刚才没有的表现。 【不同的表现，或许证明了这只怪物并非免疫任何攻击。】 “走。” “我的灵能子弹也没用。不用再远程攻击了！试试近战！” 来自于高冷帅哥的提示第一时间响彻在记忆中的战场。 “交给我来！” 花臂猛男口中怒吼，电流的嗡鸣声一时间在江白的耳中大作。 偌大的机械动力臂带着势不可挡的压迫力，一拳砸向了那个正从口器中吐出无数触手的赤褐色怪物。 “砰！” “停！” 动力臂的巨大金属拳头结结实实地贴在那红褐色的表皮之上，证明近身攻击果然要比远程攻击有效。 【三公分处是一个坎，越过这条线，就可以对怪物造成伤害。】 “走。” 震耳欲聋的声音之下，怪物被一拳击飞。 然而不过飞出两米，便落在地上。 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怪物从半植物半生物一样的体表口器中伸出的几条较之其他触手更为粗壮，其上还附有吸盘的触手瞬间在地上一拉，整个身体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再次射向了刚刚砸出一拳的花豹。 作为队长的大光头挥舞着手中的链锯大剑，随着电机全功率的输出，锯齿模糊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链锯大剑带着恐怖的切割力砍向了那只飞扑而来的怪物，然而锯齿在对方那如同枯木质地一样的赤褐色褶皱表皮上极速的切割，却只带起了一阵火星。 凑近了的江白更是能够看到一枚尖锐的锯齿在切割之中蹦飞，紧贴着他的脸上划过。 【聪明的你意识到，表皮坚不可摧，内部可不一定。】 怪物再次被击退，然而小队五人都是神色凝重。 他们那辆黑色的多功能车就在不远处。 而中间，就拦着这么一个难以摆脱的拦路虎。 “近战也不行，只有物理碰撞效果，无法造成伤害。” 光头队长沉声说道。 眼睛男落在众人最后方，看着自己右手上的荧绿色数字显示屏，他的神情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只怪物不过250至300的能级反应，比队长高不了多少，不应该这么难打！” 【确实不该这么难缠，万物皆有平衡。】 然而怪物并不会理会人类心中的迷茫与软弱。 毫发无损的怪物再次扑了上来。 这次的目标，正是落在最后方的眼镜男。 这一战时，花猫背着江白的身体在战场周边游走，以更为全面的视角，试图寻求办法。 所以，江白也能够轻易地看见那怪物攻击的正面…… 十几条赤红色的触手从如同枯木般地体表中喷射而出，面对近在咫尺的鹦鹉，狂乱而肆意地飞舞。 “停！” 江白心中默念，走上前去。 狂乱飞舞的触手之间，两只绿豆般大小的猩红色眼睛藏在深邃的赤褐色体表之下，释放着最为纯粹的恶意。 隔着时空，江白在记忆中与那只怪物对视。 观察带来的无数信息在江白的脑海中组合，奇怪的字幕于江白的眼前浮现—— 【睿智的你明白，世界上不会有无解的能力，强大的外壳下，往往有一个脆弱的内在。】 找到你了！ 第三章 新时代 “给我一把枪。” 小队成员的一片安静之中，江白的声音尤为引人注意。 “先驱？” 光头队长看着江白，眼神中满是疑惑。 江白开口轻声解释道。 “我来解决那个怪物。” 闻言，光头队长瞬间大惊。 “这可不行！战斗的事情交给我们，您只需要引领我们的前行就好。” 江白凝视着他的双眼，眼神镇定。 “然而你们并没有办法解决外面的怪物？不是么？” 【智慧的你已经察觉到，想要获取他们内心真正的尊敬，就一定要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 突兀出现的字幕让江白眼角一跳。 我没有！ 江白当然可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但是没有自己那种反应和观察能力的他们，真的能够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机会，一击命中么？ “先驱……” 花猫在一边轻轻唤了声，看到江白的眼睛看了过来，终究是收回了想说的话。 这可是先驱！ 自己在教先驱做事？ 于是转而从腰间的皮套之中拔出一柄银色的手枪。 “这是银狐，弹容七发，最快射速1.2，50米内最大能级输出230，够用么？” 【对方已经被你的决断和魄力所折服，但没有完全折服，再加把劲！】 滚啊！ 拥有原身记忆的江白明白花猫的意思。 在这个拥有许多种战斗手段和奇特怪物的时代，如何统一战斗力单位就成了一个问题。 能级反应，就是评价一个生物能量，亦或者武器可激发威力的统一标准。 江白接过银狐。 他只需要一枪。 打不死对手，就是他死。 弹容和射速无关紧要，威力才最重要。 而230的能级输出，甚至不弱于光头队长链锯大剑的切割力。 这还不够的话，这支小队就不用想着回去了。 “咔嚓！” 枪械清脆的上膛声，瞬间让这些骨子里就流淌着战斗与火焰种子的反抗军与雇佣兵们精神紧绷起来。 江白目光在眼前的这些人脸上扫视一圈。 【睿智的你看穿了他们内心之中的退缩与不安，战斗中敌人可不会照顾软弱。你决定说些什么让他们振奋起来。】 于是江白朗声说道。 “这是我们携手的第一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打起精神，准备战斗！” 才怪…… 从这回去，立马和你们撇清关系！ 江白心中做好了打算。 眼镜男听到江白的话，却只觉得一道无形的热流瞬间灌入他的脑门。 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头振奋，豪气顿生。 “是！” 光头队长面色坚毅，原本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一张脸此刻更是充满了煞气。 “鹦鹉收掉裂缝发生器，其他人准备战斗！” 一众队员顿时齐声应道。 “是！” 江白的耳中顿时听到了一片整理战备的声音。 鹦鹉也在江白的眼前，走向了不远处的洞口。 那是一道约莫一米高两米宽的梭子型洞口，洞口的四个角各有一个黑盒子被固定在墙上。 黑盒子中间的一条大概一厘米宽的线上，绽放着幽蓝色的光芒。 即便是以原身的记忆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早就引起了江白的注意，如今总算是知道了用途。 只见鹦鹉在他胳膊上的仪表盘上按了几下，黑盒子上的幽蓝色光芒闪烁了几下，淡去不见。 随着裂缝发生器关闭，原本无形的洞口处顿时有一道幽蓝色的光幕出现，在密密麻麻地闪过一些雪花状的斑点后，光幕闪烁了两下，便陡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 轰轰隆隆的杂音，瞬间席卷了江白的耳朵。 原本，在这个洞穴之中接受完记忆恢复思考能力后，江白只能听到洞穴之中大家的说话声，以及偶尔有冰冷的水珠凝在岩顶上最终不堪重负滴下落到地上的小水坑的声音。 如今，来自于外界那些代表着如今这个世界真实一幕的声音，让江白接收的记忆中的那些画面，仿佛瞬间鲜活了起来。 江白听到了雷霆涌动。 粗壮的雷龙在云层中游走，低沉的黑云笼罩大地。 他听到了大地在震颤。 大规模的足蹄踏地声在极远处奔腾，粗重的喘息声在洞穴外不远处响起。 一股名为“真实”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江白的全身。 让他在恐惧和兴奋之中，浑身战栗。 这就是新世界！ 这就是他醒来之后的新世界！ 他真的又能再活一次了！ 在短暂的僵硬过后，江白调整过来自己的状态。 他原本叫做张铁胆，顾名思义胆子很大。 只是这个特点并不能帮助他在过去那个有条有理的法制世界中风生水起。 唯有病重弥留之际，才做出了一个和家人们开个“小”玩笑的决定。 如今…… 陌生的世界并不能让他感到害怕，他的心中只充满了探索和挑战的兴奋。 “各位，出发。” 江白的声音低沉，然而充满力量。 这种莫名的情绪，瞬间感染了动物园小队的全部成员。 看着那个握着手枪便走了出去的身影，大家的眼中都是星光点点。 这就是先驱！ 这是历史上的传奇人物。 或许，他们的未来有救了。 或许，这个世界有救了…… “砰！” 银狐独特的枪声在大家的耳边炸起，瞬间让动物园小队全体紧张起来。 花猫的身体快成一道残影，瞬间扑了出去冲到江白身前伸开双臂。 就像是一条真正的猫一般，动作灵动异常。 然而…… 视线之中，没有做出攻击意图的敌人？ 身后紧跟而上的光头队长等人也是精神紧张地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能威胁到先驱的危险。 江白举着手枪，尴尬地笑了笑。 “想试试手感来着，没想到动静这么大……” 他胆子再大，也不能随便摸到一把枪就了如指掌。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错，银狐的强大杀伤力后，是其绝对不算小的后坐力。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双手开枪的江白此刻依旧觉得双手有些发麻。 话音刚落，奇怪的字幕浮现眼前。 【有问题为什么不问问你智慧的脑袋呢？试试身份加成的效果吧……】 这…… 江白“看”着自己眼前那一道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光幕，眼神有些发直。 通用序列——常规武器——枪械精通——手枪掌控。 一张子母列表中，一项一项地拉下后，最终项的手枪掌控四个大字，以及手枪掌控后那一个金光闪闪的“+”号在他眼中无比显眼。 【可分配信任点：1。】 江白毫不犹豫。 【当前身份加成：大师级手枪掌控。】 一瞬之间，刚才开枪时候感受到的全部感觉，顿时成了如今彻底掌控手中银狐的养料。 握住银狐的右手，仿佛与手中的银狐多年搭档，彼此互通心意。 提升的技巧并不能减弱银狐的后坐力，但是可以让江白适应它的后坐力，并且做到小幅度干扰环境下的百发百中。 “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中分帅哥此时出声提醒道。 江白的一枪吸引了附近距离中正在徘徊的一些野兽。 如今，起码七八双瞳孔颜色各异的野兽都冷冰冰地看了过来。 随着大家原本计划的行动，附近的这些野兽必然会被惊动，江白的这一枪只是将这个过程提前了而已。 “各位准备！” 光头队长双手握住自己的链锯大剑，打开了电机开关。 随着链锯快速传动的嗡鸣声，光头队长的话语中都似乎带上了几分狰狞的钢铁味道。 “干翻这些杂种，我们回家！” 第四章 击杀 众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如今已经出现在大家视野之中，那辆安静地陈列在不远处平地上的黑色大车。 而在路途中间，一只像是一截红褐色枯木，平躺在地上的东西，尤为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些扑向众人的野兽无论体型大小如何，总归是熟悉的怪物。 唯有那一截看起来像是枯木一般的玩意，是这支小队拿它没办法的。 江白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目标。 “其他的怪物我不管，那只怪物交给我。” 江白简洁地说道，随后便向前方冲去。 他的身体素质比不得身边的这些猛男，先跑一步才可以节省时间。 光头队长点点头，面色严肃地一挥手下令道。 “冲！” 低沉饱满的声音瞬间唤醒了潜伏在小队成员血液之中的野兽。 每一个人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起来，全员出动，这是他们最后的孤注一掷。 而最大的希望，就在冲在队伍最前方那个不算高大的背影身上…… 荒野上忽然响起了枪声。 在消焰器和消音器的辅助下，枪火和响声只传出去了不远的距离。 被大背景下的杂音一干扰，更是难以引起远方兽群的注意。 花猫的身影快速地从江白的身边掠过，以一种他望尘莫及的速度，冲向了两只正在众人前路上像是野狗一般的生物。 她是典型的身体强化类型的战士，这是在之前的一路上，江白的记忆中有过的印象。 就是不知道是使用基因药剂强化的，还是自主强化的。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目前的江白难以企及的。 他这具身体的能级反应只有区区107点，距离花猫等人150至200的能级反应差了几近一倍。 这代表的，就是天差地别的战斗能力。 花猫冲近两只野狗般的野兽后，其手中冲锋枪的枪管直接怼到其中一只的头顶上。 汹涌的子弹倾泻而出，绽放出灿烂的火蛇。 纹身猛男花豹如同小山一样的躯体撞向一只长牙的猛兽，机械臂之中响起了电流嗡鸣的声音，在猛然的一阵加速后，偌大的金属拳头砸向对手那壮硕的野兽躯体。 如同亿万年前归来的长牙猛兽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和他纠缠在一起，难分胜负。 光头队长爆虎双手挥舞着手中的链锯剑，随着电机全功率的输出，锯齿在嘶哑的声音之中，锯开了眼前一只浑身披覆石甲的圆球型虫子。 中分帅哥黑鹰双手持着一杆步枪，以一种恒定的频率两步一枪地射击能够看到的一切敌人。 唯有眼镜男鹦鹉走在所有人后方，一边跑一边操纵着他右臂上和作战服链接在一起的操控盘。 在他们战斗之际，天上也有着负责侦查的无人机。 在这个时代的野外，可不能仅仅只盯着眼前的战斗，而忽略远方的威胁。 鹦鹉在这种战斗中最大的作用，就是为队友提供战场信息，和一定程度的危险预警。 这一切的画面都被江白收入眼中。 大家都保持安静地时候，江白并不能真切地察觉到自己的称号在实际行动中能够产生的效果。 顶多是在记忆之中看电影而已…… 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佩戴上“超凡智慧的智者”称号后，所额外获得神经反应速度+100％的效果，是有多么的恐怖。 他能看见子弹的飞行过程，尽管有点模糊。 他能看见锯齿高低起伏，而非一条直线。 0.5倍速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眼前就是。 他无法跟上花猫等人的动作，但是他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所有人都是为了他在开路。 前路之上，一片坦途。 而他的目标，唯有挡在众人前路上的那个，正匍匐着如同枯木一般的怪物。 深邃而幽深的空腔之中，是令人恐慌的黑暗。 满是褶皱似动物又似植物的外层躯体，如同堆叠的脂肪一般让人恶心。 面对直冲而来的江白，嗜血的怪物显然闻到了血肉的气息。 人类的血肉，对于新时代的这些怪物来说，似乎有着异常恐怖的吸引力。 甚至可以让其中的一些天敌种族暂时放弃彼此，共同追杀人类。 眼下，闻到了人类血肉气味的怪物动作极快。 由那深邃黑暗的空腔之中，无数蠕动的触手顷刻间喷涌而出。 宛如群蛇出洞般的狂野画面足够唤醒任何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惧。 其中几支最为粗壮强悍的触手贴向了地面，其上遍布的吸盘与强健的肌肉为其带来了十足的初始动力。 整个怪物的身体一瞬间冲向了江白。 其爆发起来甚至不弱于花猫的速度在旁人看来，绝不是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躲避准备动作的江白能够躲过去的。 若非是拥有足够的行动能力，且还拦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小队成员也绝不会为它而苦恼。 在这一刻，动物园小队的所有成员都看着江白。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呼~” 江白轻轻吐出一口气。 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并不能让处于如今思维慢放状态下的他头脑空白。 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直扑向自己的怪物那幽深的空腔，找到那唯一的弱点，就是此番的成败关键。 一瞬间，在江白的世界中，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纷乱的触手彼此缠绕卷曲，一颗一颗的鼓包遍布于一条条的触手之上，像是癞蛤蟆的表皮一般令人作呕。 鼓包上都泛着荧荧的绿光，忽明忽暗，宛如呼吸。 在肆意舞动的触手之下，两颗如同绿豆般大小充满恶意的猩红眼睛，在其中忽隐忽现。 这怪物攻击的时候，也正是它露出自己唯一弱点的时候—— 它真正的头部。 【睿智的你明白，这就是它的弱点，但此刻不是开枪的时候。】 必须要精准命中，且不能被触手阻挡。 被肌肉强健的触手偏离了的子弹，就等于前功尽弃。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画面仿佛一帧一帧的闪过。 处于特殊状态下的江白极端地理智，他在等待着偶然中的必然…… 怪物自觉得手的瞬间，就是那些触手绝不会再阻挡子弹的瞬间。 一时间，怪物从外表的枯木空腔中喷射的触手对着那个看起来单薄的身体尽情地伸展，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其卷入其中。 双手持枪的江白眼神坚定地将枪口对准了触手之间。 从侧面看到这一画面的花猫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一幕。 近了！ 进了！ 手枪的枪口钻进了怪物身体范围三公分内的空间。 【就是现在！】 “砰！” 银狐独特的枪声让她迟钝的脑袋逐渐清醒。 从记忆中后知后觉地“看”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后，花猫微微长大了嘴巴。 在那些恐怖的触手呈现最后包揽状态的时候，一直保持持枪姿势的江白瞬间扣下了扳机。 专业的持枪姿势让他们这些常年出生入死，经验老道的雇佣兵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怪物的身体在空中无力地跌落，惯性让它的身体依旧向着江白的脸靠近了十来公分的距离。 最终“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再没有了半点动静。 赢了！ 第五章 信任点数 江白放下了酸软胳膊。 刚才这短短的瞬间，他像是使尽了身上的全部力气。 太哈人了！ 从特殊的状态下清醒过来的他想起刚才那些触手在自己身边飞舞缠绕的触感和视觉，只觉得一阵后怕。 在他右手的小臂上，似乎依旧残留着怪物触手抚过那冰凉滑腻的感觉。 “真的干掉了！” “快跑！回到车上！” 耳边满是喜意的怒吼，让江白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如今正在逃命。 江白拔腿就跑，他的目标只有这么一只奇特的怪物，剩下的就是那些猛男们的事情了。 而动物园小队也不负期望，一路强推。 甚至后来居上，抢到了江白的前面。 一阵风一样闪过的花猫双手趴在门边，对着后方喊道。 “快开门！” “马上！” 边跑边在手臂上的操作盘上操作的鹦鹉连忙应道。 随着“嗡”的一身轻响，似乎有什么气密性的阀门打开来，花猫将看起来就厚实的黑色车门往后猛然一拉。 回头看见江白还差了两步，一个箭步冲上来抱起江白就往里面一扔。 “快快快！” 第二个到达的中分帅哥没急着进去，只是站在车门的边上手持狙击步枪为队友们掩护，防止出现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 “尸体！尸体！别把尸体忘了！” 落在最后的鹦鹉冲着前面不远处的花豹喊着。 “没忘！” 花豹的巨大机械右臂一把握住被江白一枪击杀的怪物，急冲而来。 剩下的三人几乎同时到达。 花豹一把将怪物的尸体扔进了大车后面的一个拖斗，便跟随在队长的身后一头钻进了车里。 坐在车门边上的鹦鹉伸出手接住自己缓缓落下来的无人机，一边伸手去关门，一边对着驾驶座的方向喊着。 “快开！有一群血隼发现我们了！” 早已坐在驾驶位上的花猫点了点头，轻声提醒道。 “坐稳！” 随着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黑色的大车如同一只猛兽，瞬间启动。 …… “呼~” 坐在车上的众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了车上，也就意味着他们暂时安全了。 接下来，只能能够在限定时间内回到基地城市，这次的行动就算是彻底成功……了一半。 “还有多久时间？” 开车的花猫头也不回地对着后面的队友问道。 鹦鹉看了眼时间、距离，才回道。 “离基地还有39.3公里，现在是四点五十八分，基地城市五点半准时关闭大门，我们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猫姐，你可得抓点紧啊……” 正在队长爆虎的帮助下，拆卸着自己右臂上动力机械臂的花豹笑着开着玩笑。 知道江白对大家不算熟悉，队长爆虎还特意对着坐在一边的江白解释道。 “花猫是我们5e区有名的飙车手，开车又快又稳。” “嗯。” 江白点了点头。 在他所坐的位置，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花猫的小半张脸。 此刻，在她的脸上显然有些严肃的神情。 【睿智的你意识到，似乎还有什么问题困扰着这位强大的女战士。】 犹豫了下，江白对这花猫轻声问道。 “花……猫……有什么问题没？” 从后视镜里快速地瞥了眼江白，又将视线放在眼前路途上的花猫微微一顿，才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问题……” 说话间，花猫踩下油门，车子再次加速。 “嗨~猫姐开车能有什么问题？” “我这条命都是猫姐给的！” 鹦鹉和花豹两人又在一唱一和像是唱双簧一样地开着玩笑。 江白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既然不愿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而这时，没怎么说话的队长爆虎看着江白，却是忽然问道。 “先驱，在你们的那个时代也见过刚才的怪物？” 指的是刚才被他击毙的那个外皮坚韧的触手怪？ “没有。” 江白摇了摇头。 他那个时代，何德何能见过这种贵物？ 真要是出现，那不得切片研究或者吃到绝种啊？ 闻言，爆虎有些疑惑。 “那……” 爆虎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江白开枪时的决绝。 与未知的怪物面对面的搏命，那种充满了对决意味的决然和自信，就连他们这些游走在刀尖上拥有双重身份的战士，都感觉到心惊肉跳。 况且，这还是先驱初来到这个世界不久。 他继承的原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显然并不能为他提供这种自信与勇气。 只能说，这就是先驱么？ 【身份信任人数增加1，信任点+1。】 忽如其来的字幕，让江白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信任点的增加还在其次，这条字幕本身传递出来的信息，才更加令人在意。 如今信任人数增加1个，信任点才加了1。 而他的初始信任点只有1点，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最初时只有一个人信任他的真实身份？ 目光扫视一圈，白季看到了那个眼神狂热的眼镜男。 无疑，就是他了。 就是他最初的信任，才让自己重回这个世界。 救命恩人了属于是…… 其他人嘛，就有意思的多了。 除了那个中分帅哥明确地对自己的到来表明了些许的敌意，剩下的人面上看着都是非自己不可的态度。 然而在他们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中，都还对自己这个存在于“真实历史”中的人物心存怀疑。 若非如今真切的字幕信息，江白甚至都难以发现他们表里不一的心思。 都属影帝的是吧？ 心中想着，江白面上不动声色。 无所谓，反正回到基地城市以后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信就不信，刚好可以和平分手。 【聪明的你意识到这可是一个刷属性的好机会，争取这些人的信任，你就能获得更多的信任点。】 这……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愧是聪明的我。 江白轻咳一声，出声解释道。 “你们最初遭遇那只怪物战斗的时候我都看到了，只要注意到一些细节，不难发现那只怪物的特点。” 闻言，正在和花豹机械动力臂一个链接零件较劲的花豹和爆虎顿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瞳孔中各自倒映出了另一张懵比的面孔。 细节？ 什么细节？ 倒是安静坐在一边不发一言，只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江白的中分帅哥，听到江白的话以后若有所思。 片刻后，主动开口问道。 “只是一次观察，你就做出了决定？” 江白看向他，微微一笑。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了，不是么？总不能再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来验证我的想法。” 这…… 除了面色依旧狂热的眼镜男，其他四人这时都是不由得面色一怔。 感动！ 【身份信任人数增加1，信任点+1。】 第六章 开车 又到手1点信任点，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江白也不想深想。 管他是谁的，能用就行。 江白心里美滋滋的，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对面，爆虎暂停了他拆卸的动作，眼神凝重地看向了江白。 “先驱，请您务必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对方给自己贡献了信任点的原因，江白只觉得他说的情深意重。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再冒险了，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谁都可以死，唯独您不能死。” 江白动了动嘴巴，发现有些难以招架眼前这个大光头的热情。 下一个瞬间，江白忽然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当即脸色一沉，面色严肃地开始对着大光头说道。 “这次是迫不得已，正常行事，我绝不会冒险，我希望你们以后也一样。任何行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能莽撞。” 提前打点预防针，防止这些猛男回去了就要找他们口中的那些财阀干架。 回忆起记忆中那些反叛军在城市中强行与城市守军武装对轰的新闻，江白就感觉到浑身一阵战栗。 作死没事，别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当然…… 这些辛辛苦苦跑来荒野，结果把自己召唤出来重活一世的小可爱们如果能活到寿终正寝，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听到江白的话，大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的大光头，脸上出现了些许窘迫。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现在的这几个人可没那个本事。” 想当年，老队长还在的时候，领着他们正面和邪恶的财阀势力作斗争，那是何等的威风和快意！ 而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像是过街老鼠，还守着最后一点反抗军的火种。 ？？？ 江白闻言，瞪大了眼睛。 “现在的反抗军就你们这几个人了？” 大光头更是不好意思，避开江白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反抗军？ 动物园小队？ 江白难以将这两个团体划上等号。 在江白的意识中，能以“军”字为名，那怎么也得有好几千人吧？ 而眼前，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紧跟而来的，却是心头一阵难以自抑的喜意。 “好！” 人少一点，也就该有点逼数。 ？？？ ？？？ ？？？ 见他们都奇怪地看着自己，一不小心把心声说了出来的江白脸色巍然不动。 轻咳两声，江白说道。 “我的意思是，人少也不错。你们……我们过去选择的方式可能有点问题，单纯的暴力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除了换来普通人对我们的恐惧外，一无所获。” 比如这具身体的原身那种普通人…… 江白声音停顿，目光缓缓扫视一圈。 “所以我们需要换一种形式……我们没办法从物理层面上消灭掉我们的对手，那就需要从另一种层次上达成目的。当所有人都呼唤着我们的名字的时候，无论你们的对手是怎样的，他们都将不攻自破。” 眼镜男脸色涨红。 花臂猛男呼吸急促。 大光头瞪大了眼睛。 “具体怎么做呢？” 江白脸色墨然，吐出了四个字。 “从长计议。” 便在这时，突然的一阵猛烈颠簸，让江白等人下意识地抓紧了手边的扶手。 唯独双手都在和自己动力机械臂较劲的花豹，在车里摔成了个滚地葫芦。 “怎么了花猫？” 大光头连忙问道。 绑着安全带的花猫坐在座位上左右轻微晃动，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急打，同时口中解释道。 “没什么，天色暗了，看不清楚。” 江白在晃动传来的开始，就看向了车辆的前窗。 外面的天色果然暗沉，看不清太远的景物。 当然不能开灯，江白也知道这一点。 这荒野上，一路开灯行驶，无意于在厕所里点灯笼。 但是…… 关键的问题似乎并不仅仅于此。 江白的目光落在花猫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上，字幕悄然浮现。 【这位女战士的右手似乎受到了什么伤势而没办法使力。】 皱了皱眉，江白对着爆虎问道。 “除了花猫还有谁能开车？去替一下花猫。” “我没事！” 花猫倔强的声音第一个响起，然而江白没理她。 只是依旧盯着大光头。 大光头脸色有些窘迫。 “都会一点，但是……” 【车技不精，他们显然没信心在地形复杂的荒野且在限定的时间内开回去。】 江白了然地点了点头。 荒野不是坦途。 一路上的各种阻碍物和复杂地形很多，考验车手的临时反应和应变。 而且39公里的路程，又只剩下半小时的时间，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下，很容易出现意外甚至是翻车的情况。 不是多年的老司机，没信心开回去。 一念及此，江白看向了自己刚刚获得的信任点。 并且似乎知道他当前迫切需要的能力，那张子母列表上，瞬间定位到了江白如今需要的地方。 通用序列——常规载具——陆地载具——小型汽车驾驶 江白毫不犹豫，瞬间做出决定。 【当前身份加成：大师级手枪掌控，大师级小型汽车驾驶。】 瞬间，刚才江白偶尔瞥过花猫的动作就成了他如今掌控这辆汽车的养分。 事实上，江白自己也会开车，只是一来没有那么技术强悍，二来也不熟悉新时代的车。 然而此刻，江白再次看向花猫手中的方向盘，只觉得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和过去的手动挡也没太大区别嘛…… 江白心中嘀咕一声，矮身钻到了前面。 “我来开，你到边上休息一下。” “我没问题！” 花猫还想逞能，然而手中的方向盘却是猛然的一个震动。 有伤的手臂难以用力，在车辆轮胎撞到阻碍物的时候，也就难以稳住方向盘保证车辆的稳定性。 提前察觉到路况的江白此刻一把握住方向盘，控制住了这匹差点脱缰的野马。 再说话时，语气中就带了几分命令式的意味。 “让开！” 关系到所有人……尤其是自己的生命安全时，江白可不会再和她客气。 反而，听到江白如此说话，瞥了眼江白的下巴，花猫右手搭下，解下安全带。 紧跟着一个闪身从江白握住方向盘的手臂下方钻出去，让开了主驾驶的位置，坐到了副驾上。 “我们这个时代的车可能和过去时候有些区别。” 不再逞强的女战士轻声提醒道。 江白一屁股坐上还带着些许温热的座椅上，嘴角拉出一抹笑意。 “放心好了，刚才看你操作，我大致知道怎么开了。” 说话间，江白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拉过安全带系上，同时对着后方喊道。 “老司机发车，都坐稳了啊！” 第七章 记忆与来历 花猫让开位置，由江白接手后，车辆果然稳定了许多，不再那么摇晃。 灰暗的天色和复杂的路况，完全考验车手个人的临场反应。 几乎是专业赛车手级别的本能，让江白能够轻松地掌控手下的这匹野兽。 车辆再次恢复稳定后，大光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花猫，关切地问道。 “花猫，怎么了？” 花猫捂着右手手腕，脸向着窗外，闷声说道。 “没事，小伤。” 江白犹有余力地瞥了眼旁边的花猫，眼神中有些无奈。 这支动物园小队里面的人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倔强，队伍不好带哦~ 等等！ 关我屁事？ 那是大光头的事情。 这么一想，江白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 脚下更是踩下了几分油门。 快点回去。 快点分手。 新生活，我来了！ “小心！” 耳边，忽然传来了花猫的一声惊呼。 江白方向盘一打，轻易地避开一块看起来灰不溜秋不易发现的磨盘大石头。 “怎么？想提醒我么？” 花猫眼神闪了闪。 “稳妥点好……” “猫姐最不喜欢看着别人开车了……” “自己开200都嫌慢，看人开20都嫌快……” 花豹和鹦鹉又在后面嘻嘻哈哈地笑着，却被大光头一人戳了一下。 “闭嘴！” 【你意识到这个女战士和车子间显然有一段沉默的过往，或许你可以深入了解一下试试？】 我不想深入了解…… 江白面无表情地无视了这条字幕。 车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距离基地城市关闭大门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基地城市可不会为了他们这几个人破例，延迟关闭或者重新打开大门。 城市外面的荒野，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禁地。 如果可能，许多人一辈子都想缩在温暖的城市里，也不愿意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他们，自然也就看不到这个世界……真实的那一面。 江白一路开车，视线之中，是过去的江白在网络上难以见到的画面—— 天空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压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沉重地像是随时会掉下来，让人总觉得喘不过气来。 偶尔有些蓝色的粗壮雷龙在其中闪耀，那是光亮可以偶然点亮一片大地的机会。 也就是在那种时候，才能借着一闪而过的光线，瞥见黑暗中匍匐在更远方的一切。 极远处黑沉沉的暗影中，有些更为黑暗的触须在空中舞动，它们仿佛连光都要吸收进去。 像是魔鬼的爪牙，仅仅只是惊鸿一瞥地看见，都能感到迎面扑来的恶意。 如同高山般高耸的黑影，占据了江白一眼扫过时的一个不小的角落，相较而言略显光亮些的天空背景，勾勒出那些黑影的轮廓。 黑影的顶部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如同活物般有节奏的活动着。 那是连成了一片的丛林，植物在这个时代肆意野蛮的生长，甚至比动物的异变来得更加夸张。 至于远方的大地，有些高矮不同的黑影上下起伏，那是荒野上经常发生的兽群集体活动。 原因未知。 但要是哪只小队不小心正巧处在那些野兽活动的路径上，就只能祈祷怪物刚巧坏肚子，从括约肌中出来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一个人样…… 这就是荒野。 这就是城市以外的世界。 看着那些黑沉沉的东西，便是天生胆大的江白，此刻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事实上，在来时的路上，原身江白也并非没有见识过这些东西。 只是从记忆里回忆过往，像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纱布。 看得清事物，但是看不清感觉。 就像如今的江白，难以明白当初看到这些东西时，原身江白是怎样的一个感触。 而现在真的亲眼见证过了这些东西，江白才能够将对那些东西的恐惧与对于未知的兴奋，给刻进身体里面。 “对了，我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江白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别扭。 毕竟自己好像那个夺舍重生的大魔头。 对于原身的记忆，最后的一幕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只紫色的玩意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至于具体是什么，完全看不清，像是打上了十几层马赛克。 大光头闻言，顿时从一种沉思般的状态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从后视镜中能够看到他半张脸的江白，发现大光头的脸上竟然带着几分邀功般的意味。 “先驱！我们可没有伤害无辜者！在我们执行任务关闭空间裂缝的时候，江白和鹦鹉一起直视了深渊魔眼，鹦鹉扛过来了，江白灵魂湮灭……我们这才，废物利用一下。” 江白感觉受到了侮辱，毕竟他现在才叫江白。 听到大光头的话，原身那一片空白的记忆，终于被江白补上。 记忆断层的空白，此刻仿佛拼图，一块块碎片补齐了江白对于自己来历的认知—— 动物园小队接受了一个周常清扫基地城市附近异常空间缝隙的任务。 而需要完成年假作业的江白临时加入了这支“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小队。 这是双方出城的契机和原因……起码是表面上的。 而基地城市配备给每一个任务小队的缝隙探测器只能扫描出异常空间缝隙的大致方位，找到确切位置并实行关闭需要人工执行。 地方往往都在一些犄角旮旯里，车辆难以直接抵达。 而在任务的过程中，关闭异常空间缝隙的瞬间，“江白”直视了缝隙中的恐怖生物，从而灵魂湮灭。 在此之后，想要回到车上的他们，便遭遇了那个特殊的棕色怪物。 等等…… 江白眼神一凝，发现了盲点。 “那你们携带的那个祭坛？” 江白灵魂湮灭是一个意外，但他们携带那个机械祭坛显然是有意的。 闻言，在后视镜里和江白对视了一眼的大光头“咻”地一下避开了目光。 “那是个意外……” 这时，角落里的闷葫芦中分帅哥开口接过去说道。 “我们原本是打算用我的身体召唤出赤……召唤出我们过去一个强大的伙伴。” “嗯~” 江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但是直视了深渊魔眼侥幸没死的鹦鹉在濒死的体验回来以后，就像疯了一样要召唤你出来。” 这…… 江白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这算什么？ 难不成我的恩人竟然是那听起来就很可怕的深渊魔眼？ 鹦鹉怒视黑鹰。 “你才疯了！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错！” 而旁边坐在副驾上保持了一段时间沉默的花猫，此刻也是出声解释道。 “濒死的人们是离心灵网络最近的意志。他们往往会在心灵网络中看到自己心中最在意的东西，这是一种羁绊的召唤。只不过大部分人即便有幸从濒死的边缘回来，看到的东西也多半混乱不堪，鹦鹉能够看到那么清晰完整的过往，倒也是一个奇迹。” 鹦鹉这时一脸骄傲。 “显然，我的钢铁意志打动了上天，让我有幸知晓先驱的伟大存在。” 那还真是你的不幸呢…… 江白摇了摇头，没敢接茬。 不过，江白转而对鹦鹉看到了什么而产生了兴趣。 是什么让这位钢铁意志的战士，如此确信自己能够引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彼岸？ “鹦鹉，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第八章 收入 起身的鹦鹉却被花猫一把拦下。 “你干什么？” 鹦鹉的语气有些委屈。 “给先驱共享啊？” “先驱正在开车！” “哦~” 鹦鹉委屈巴巴地又坐了回去。 江白瞥了眼似乎对于开车别有情怀的花猫一眼，明智地选择不去触她的霉头。 “没事，待会到了之后再看也一样。” 江白转而又问起刚才听到并且在意的一个名词。 “你们刚才说到的‘心灵网络’，是什么？” 他是从过去降临现世的先驱，要了解这个世界，多一点问题很合理。 “人类的逸散意识同样承载着无数的信息，当信号强度足够大，彼此之间建立联系之后，心灵网络便自然而然地出现。” 花猫轻声解释道。 她似乎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而一些在精神方面拥有独特天赋的人，就可以接触这个神奇的领域。 随着对于某种事物的执着，他们往往会在上面获得不少其他人的灵感，甚至是接收到许多常人难以接触到的知识。 当然，也有些人接入心灵网络，只是为了弥补一些遗憾……” 花猫说到这里，鹦鹉大拇指指着自己，对江白有些得意地炫耀道。 “这支队伍里，只有我有接入心灵网络的资格。” 像是个孩子。 江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忽而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对了，之前我看你们好像把不少怪物的尸体都收集在车后面的拖斗里？” 似乎又戳到了痛处，光头队长老脸一红。 “经费有限，不得不找些副业……” 说起这个，似乎一瞬间就暴露了这支队伍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点燃了大家心中的情绪。 “先驱您是不知道啊，自从组织散了以后，我们过得苦啊！” “枪支、子弹、能源，机器保养，都要钱。一个能源币得掰成两半花，一梭子子弹没打死怪物我们就得吃低保。” “要不是猫姐用她偶尔飙车赢来的奖金补贴，我们早就搬进贫民窟了。” “猫姐永远滴神！” 七嘴八舌中，江白眨了眨眼睛。 原身的记忆中，之前一路上这支动物园小队稍显节俭的战斗风格，在他脑海中瞬间鲜活了起来。 不过…… 听到他们的话，这个身体似乎凭空诞生出一道莫名的怨气。 凭什么看不起贫民窟？ 凭什么看不起低保？ 出身于贫民窟的他江白不也好好地活到了这么大？ 低保才是永远滴神！ “那些尸体，能卖多少能源币？” 尽管在原身的记忆中，他与能源币没有太多关系。 吃低保的他没资格接触到能够流通的货币。 但是江白也想了解一下这些战士们每次出任务，大概能够获得多少收益。 说到这，花豹似乎才是行家，主动接过话茬解释道。 “不知道最后那只特殊怪物能够值多少，除掉它，我们之前一路收集的那些尸体，大概也就是三百多的能源币，能垫一大半这次出来的能源、设备损耗和武器消耗等等。” “那个祭坛值多少？” 江白主动问道。 他特别在意那个把他召唤出来的祭坛。 不知道那玩意，在这些人的眼中是否常见。 听到江白问起这个，队伍中显然陷入了一片安静，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忌讳。 不过只是片刻，就由大光头队长打破了这份安静。 “那是我们抢的希行能源公司的一批货……” 果然是暴力分子！ 正在开车的江白身体一僵，转而放松下来。 没事，现在大家是自己人，问题不大。 “没暴露吧？” 应该没暴露，不然他们还能坐在这里安稳地谈笑风生？ 希行能源公司是他们26号城市最强大的三家垄断财阀之一的旗舰企业。 暴露了的话应该早就进去了。 “这是我的通缉令，怎么样？那时候的我帅不帅？” 后视镜里，花豹打开了他的个人终端。 对着江白炫耀着他的战果。 江白一眼瞥过，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和现在的花臂猛男完全是两个极端。 同时还看到了30000能源币的悬赏金额…… 有点心动。 “当时我们的行动就只有他一个人留下了基因样本，也就他一个人上了通缉令。” 花猫坐在副驾上语气平淡地说着，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花豹的底裤。 话语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半个脏字，然而语气中只有“蠢货”这么两个字。 “那……他没问题吧？” 江白说话的时候，觉得心里有些打颤。 兄弟你进去了就进去了，别把我也搭上啊…… “嗨……” 花豹摆了摆手。 “只要不去城市三环以内，他们找得到我个球啊？” 了然地点点头，江白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始转移重心。 “那你们这趟任务本身的报酬呢？” “周常的清理异常空间碎片？” “嗯。” “按关闭的数量算，他们配发的仪器上都有记录。基础2000个能源币，至少关闭3个异常点。额外每多关闭一个，加200。” “咱们这次好像关了6个吧？” 江白嘴上说着，心中盘算着。 那就是2600个能源币？ 这么算下来，出一趟荒野，还挺赚？ 按照正常的小队分配来说，收入减去投入，剩下的收益平坦。 怪物尸体抵消大半物资投入，任务赏金就算减去200好了。 那么这一趟任务下来，在这支六人小队中，平摊之后他就能获得400能源币。 据原身的记忆，这些钱能够让他一家人吃上原生天然的食物半个月，不用再吃那些只能让人勉强过活、口味死板的低保合成食物。 亦或者是去血皇后酒吧快活一晚上…… 不过，对比付出的风险来说，似乎又不值当。 一个人400能源币的买命钱，多少有点低廉了，这可是玩命的勾当。 “是啊，关了6个。” 大光头队长确认了江白心中的想法。 “2600能源币，到时候这笔钱就由先驱您保管。” ？？？ 大光头猝不及防扔出的决定，让江白心脏一个抽搐，下意识地回道。 “放我身上干嘛……” “以前一有钱我们就乱花，什么都想要。现在既然您来了，这些钱就应该由您决定花在哪里才最合适。” 这…… 【睿智的你觉得，和这些人相处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决定和他们建立更加深入的紧密关系。】 胡说！ 我是为了这些单纯可爱的家伙们心中的事业！ 第九章 回到城市 26号城市，机械的高墙和钢铁厚重的大门外，就是天色渐渐暗沉下去的荒野。 城内，却是一片霞云灿烂的黄昏穹顶。 人造的穹顶模拟着世界还未曾陷入灾变之前的时候，美得令人心醉。 门内门外，天差地别。 而如今…… 林秋生时不时瞥过自己右手那一块银白色的机械表，距离五点半越来越近了。 一到时间，城市大门便会彻底关闭，绝无半点意外。 这是如今所有幸存的人类城市之中的铁律，即便是他们26号城市中唯三的06级别强者，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但是，那小子还没回来…… “早就看见你在这了，怎么，看你很着急的样子？这里没有你们稽查组要抓的人吧？” 林秋生身边，一个穿着一身蓝色修身制服的长发男人走近站定，看着林秋生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 闻言，林秋生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私事……” “又是因为你那个姐夫的事？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儿子今年是第三学年了，是吧？刚好在假期作业的名额里面呢……” 被熟人点破，林秋生只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都是一家人，总得照看着点。” “要我说，你们差距太大，不如断了了事。这些年，他们父子拖累了你多少……” 林秋生摇摇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下去，转而问起了长发男人问题。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 长发男人抽了口烟，看着黑色公路的尽头，眼神有些飘渺。 城市之外的未知荒野，在他眼中满是神秘的野性。 “这次外面出事了……” “出事了？” 林秋生眉头一皱。 长发男人点了点头。 “嗯……出现了不少新的未知怪物，有些赏金小队宁愿直接放弃任务，也要回来。” “新的未知怪物？” 林秋生锁紧了眉头。 即便他的工作是与城市内部的一些罪恶做斗争，但是不影响他对于城市外面世界的了解。 面对怪物，未知，往往是造成人类伤亡的最大因素。 “又是哪个异界出现了波动？” “没有样本，难以从那些雇佣兵描述的特征分析出具体来源。” “夜枭、寒枫那几支小队也没收获？” “没有……这次出现的怪物有点诡异，他们出任务的小队成员也只是勉强逃命，难以击杀捕捉。我们科研部都开出了一万能源币的赏金，也没有收到一只样本，估计是真的没有。” “哎……多事之秋。” 林秋生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眼看着时间将近，长发男人也放弃了观望。 还有最后七分钟，这个点还没回来，多半也回不来了。 只能期望那些迟到的家伙们，能够在一环荒野上幸运地过活一夜吧。 “走了，喝一杯去？” “我们得24小时待命的。” 林秋生笑着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不过也还是跟着一起离开。 趁着工作空闲跑过来看一看城门是他最大的摸鱼行为，现在得抓紧时间回去报道了。 …… 黑色的大车灵巧的闪过一块碎石，闪亮的电光照亮了路边告示牌片刻时间。 时间将近，一直紧盯着自己仪器上地图的鹦鹉微微松了口气。 “一环了……” “什么一环？” 江白好奇问道。 “一环荒野，算是安全一点了。” 花猫清冷的声音响起。 大光头队长紧跟着接过，为江白详细解释道。 “我们执行任务的地方是三环荒野，每隔七天发布一次任务，清理掉一些空间异常点，防止有大型异界生物直接出现在离基地城市太近的地方。 刚才路过的二环荒野每隔三天也会发布一次任务，同样是清理空间异常点。由于频率勤快一点，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会小一点。 而现在的一环荒野每天早上都会有城防军地毯式清理，空间异常点和野兽都难以存留。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进了一环以后基本上就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江白了然地点了点头。 低级危险区是吧？ 高危、中危、低危…… 很容易理解。 不过，再小的危险，那也是风险。 一念及此，江白脚下油门猛轰。 到了这里，甚至连路况都好上了不少。 “可以开车灯了。” 花猫说着，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帮助江白打开了车辆的前后车灯。 一时间，两道明亮的光柱从车子前方射了出去，为江白照亮了回城的路。 一环荒野说是荒野，但江白也能看到不少破旧的建筑物。 不少建筑都破损废弃了，但是还有一些也显然依旧拥有活力。 车辆轰鸣而过的时候，江白从一闪而过的车灯照耀下，甚至看到了一些人类活动的踪迹甚至是身影。 “我刚才好像看到……” “有些人在城里混不下去或者是不愿意在城里生活的，就在一环里面生存。” 花猫简短地解释道。 江白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扫过。 恍惚间，看着窗外的目光似乎还与一些荒野人类的目光交织而过。 江白驶上了公路。 缺乏保养而显得残破不堪的公路，还是要比纯粹的荒野环境要好得多，一时间车速更是快了几分。 “还有三十秒！” 鹦鹉的语气有些激动，城市的大门近在咫尺，由城内穹顶照出的橙色霞光甚至已经披在了车身之上。 没人想在荒野上过夜，哪怕是一环荒野。 “放心好了！” 江白脚下油门踩死，车子顺着黑色的公路冲进了城内。 进入城市范围之后，江白放缓了速度。 从后视镜之中，他可以看到身后的钢铁大门，在城防系统的中控控制下，缓缓落下，隔断了黑色的公路，将城里城外彻底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黑色的厚重钢铁高墙在江白眼前绵延而去，一直延伸到视线可以触及的尽头。 其上，每隔大概一百米就有一座炮台一般的哨塔，更是令人感到由衷的心安。 在这个灰暗的时代，唯有这些冰冷的钢铁，可以为人类提供一些来之不易的安全感。 “换我来开。” 江白耳边，花猫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并轻声说道。 第十章 垄断 进了城后，并不能长驱直入地各回各家。 荒野危险，从荒野上回来的任何东西，也都有着潜在的风险。 在原身的记忆中，就有新闻说过，在早些年的时候，因为检查不严格，一些奇异的植物袍子被一辆步兵车带进了五环城市，从而导致了五环内一个片区的人类都被袍子寄生，或是变成半植物半人类的怪物，亦或者…… 变成了雕塑供人参观。 没错，异变最为严重的核心区域的所有人类全都融合到了一起，成为了一株参天植物。 在被灭去活性后，成为了那个区域如今的标志性建筑，以警示后人。 而江白他们的小队从荒野回来，自然也少不得检查。 从城市大门进来后，其实是一座封闭的广场。 出口只有一个，那里有人看守。 或许是因为要与人打交道，花猫才做出了这个行为。 要为江白掩护身份，是一路在车上时，大家共同达成的意见。 原身江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 不可能因为现在江白换了一个灵魂，就彻底割舍掉这一切。 即便感情上可以狠得下心来，现实也不允许。 和一只雇佣兵小队出去一趟就被人拐跑了，放哪里能说得通？ 家人、朋友，包括江白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关系网，都会心生疑虑。 而做戏，自然就要做全套。 一支外出执行任务的赏金小队中，重要的司机位置，自然不可能由江白这么一个临时加入的学生担任。 让开位置，由花猫接手，江白心安理得地坐了回去。 车子缓缓开向了出口方向。 出口处人车分离，大光头队长早早地打开了后拉的车门。 到了离出口不远的地方，车子停了下来。 大光头队长和花豹先后跳下，走向了早早站在旁边等待的一个穿着海蓝色工作制服的男人。 至于鹦鹉、黑鹰和江白则跟在后面，缓缓下车。 车胎很高，没有了上车时候花猫的暴力辅助，跳下车的江白身体微微一晃，鹦鹉下意识地伸手去搀。 摄像头转过来，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而前面，爆虎、花豹已经和等待的工作人员沟通上了。 “今天这么迟……待会要多收三个点。” 工作人员抬头一眼扫过队伍，便低下头对着自己手持的一个中型个人终端上操作输入着什么。 同时口中平淡地说道。 然而他的平淡，落在花豹等人耳中，可就如同平地惊雷。 “凭什么！” 脾气有些暴躁的花豹眼睛一瞪。 那工作人员不耐地抬起头，瞥了眼花豹，声音依旧平淡。 “凭什么？凭我等了一天就等到这么点东西，这理由够不够？” 看门的差事也是个美差。 做一天就赚一天，每逢城内的赏金小队出城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都会带来不少野兽、怪物的尸体。 而如何出手，就是一个麻烦。 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野兽和怪物的尸体处理起来其实相当麻烦。 它们存在的本身，其实就是一种从外界带回来的危险品。 没有专业的处理设备，很难获得城市执政厅的安全许可。 而众所周知，生意规模越大，成本越小。 所以回收那些尸体的生意，全都落在了有数的几家大公司手上。 离开城市的出入口有很多，那些大公司就瓜分了这些出入口的回收权。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垄断，奈何他们给的钱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又完全没有竞争压力，便一直这样持续了下来。 只是，那些大公司的人，可不愿意与城市中那么些赏金小队的人打交道，干脆把负责收集的生意外包，找了个中间负责人。 而这些负责看门的工作人员，就是天然的中间人。 中间人赚点中介费，合情合理。 这就是这城市出入口处的规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平常都只收5个点，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可今天却突然要从他们手上再多要3个点，更是让财政本就不富裕的动物园小队雪上加霜。 当然不能接受。 花豹试图据物理力争。 却被大光头队长拦了下来。 “算了。” 制止了花豹，大光头队长看着对方，露出一个略微显得有些讨好的笑容。 “今天生意不好？” 工作人员瞥了眼大光头，见他态度不错，脸上这才不再紧绷。 “今天执行任务的小队有不少都放弃了任务，还有一些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们好歹还算是回来的。而且就算是回来的小队，收获也都不多。” 说着，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也不是我想多收你们的，我这个位置来的也不容易。不从你们身上找点，我今天就亏了。” 大光头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都难。” 说着，转身对着一旁坐在驾驶位上等待的花猫一挥手。 “把拖斗卸了，车开进去。” 这时，那工作人员似乎也纪录完了信息，对着大光头再次确认道。 “你们登记的账户信息没错吧，没问题的话到时候钱会直接打进去。” “等等！” 说起这个，大光头猛然想了起来。 “换个账号，以前那个账号老了，换个新的。” 说着，把江白之前在进入队伍时所给出的账号信息换了上去。 即便是原身江白，当时在进入队伍时，也是说好了会分给他小队这次任务净收益的一成。 工作人员面色有些不耐烦，然而想起大光头刚才的感同身受，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更换了登记信息。 “走了。” 见办完了事情，等待地不耐烦的黑鹰在出口处唤了一声，便和鹦鹉率先走了进去。 大光头也小跑过来，江白落在最后，一直看着花豹。 【敏感的你意识到，这个暴脾气的家伙心中不服，准备做点什么。】 看着大光头走远，花豹走近了那工作人员，咧开嘴，露出有几分寒意的笑容。 “敢不敢告诉我你叫什么？” 工作人员瞥了眼花豹手上的纹身，神情不屑。 “怎么？纹了条龙就装黑龙帮？你爹我是吓大的？告诉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王德发！要报复，尽管放马过来！” 第十一章 城市五环 没打起来，江白这才放心下来，转身走进了出口处。 这是一截充满了银白色科技质感的通道，江白进入的瞬间，就能够看到墙壁上的电子屏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数据。 很显然，那都是自己如今这具身体的信息。 如果检测到异常信息，就会发出警报。 而很幸运亦或者很合理，造价高昂能够检测出灵魂方面变动的仪器，这里并不存在。 所以同样的身体如今换了一个灵魂的异常，并没有被仪器所发现。 出了外面，只见这时都是一身便装的动物园小队都等在了外面，在车上的时候，他们都换下了作战服，并且留在了车上。 车子需要时间来全面检查，他们暂时拿不到。 进入熟悉的城市，可见几人的脸上都是挂上了几分笑意。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的行动再完美不过。 除了黑鹰。 这个冷酷的中分帅哥一直臭着一张脸，保持着他的高冷。 此刻，看着江白和其后的花豹出来，大光头走到了江白的面前。 “江白，这里是城市，很多地方都有摄像头，我们就不能送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有事天网联系。” 这是大家在车上就约定好的。 进了城市中后，江白还叫江白。 而且为了替江白掩护身份，他们也不会和江白表现出太过紧密的联系。 一个共同执行过一次荒野任务而认识的朋友，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关系。 挥挥手，和他们告别。 站在花猫的身后，鹦鹉对着江白挤鼻子弄眼地指了指他手腕上所固定的个人终端，并且还点了点江白，似乎在说他传了什么东西给江白。 而后，彼此分散。 …… 城市共分五环，内三环是富人区，是真正的城市。 动物园小队他们就住在五环，这里是城市中最混乱的地方，也是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然而却又不甘心平凡的雇佣兵们所主要活动的场所。 从城市的出入口出来的这条街道，就已经算是五环的范畴了。 而江白住在四环，是一些既没有身份，又没有动力奋斗的普通人所住的地方。 四环五环之间，有着不小的物理距离。 如今，人造穹顶上，光线已然开始慢慢变得暗淡起来。 不出一个小时，天色就会彻底黑下去。 想到记忆中，那些于黑暗中在四环区域的狭窄道路上出没的“老鼠”们，江白抖了抖身子。 不仅仅是荒野危险，城市四五环的夜里，也并非完全平静。 想到这里，江白默默加快了脚步。 路上，城市五环的风景映入眼球。 如果说内三环的色调是银色，充满活力与科技感。 四环的主色调是黑色，象征着拥挤和懒惰。 那么五环的主色调就是灰色，象征着实用和混乱。 街道两边，风格各异的建筑物勾勒出一个个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 有高墙厚砖砌起来的威严小楼，也有简单铁皮罩住的一个温馨小窝，更有一些以车为家四处流窜的流民。 厚重的大车在街道上发出嗡隆隆的声音，狂飙的机车带出一条黑烟飘散的尾迹。 拥有一只银色义肢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街角寂寞的抽烟，体型壮硕有着奇怪变异肢体的猛男在路边横行霸道。 一个右手被钩镰替换了的浓妆女人在与江白擦肩而过时，甚至还用她的钩镰挑了下江白的裤子。 如果接受她的邀请，小江白说不定今晚就能吃到荤。 不过考虑到这具身体还没成年，江白头也不回地跑远，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阵大笑。 这是五环。 法制与拳头共存。 大家一定程度上接受城市的管辖，然而很多时候法制的弹性无法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全部纷争。 拳头在这里不是一切，但有拳头起码能够让人倾听你的声音。 与内三环截然不同的生态。 江白当然知道这一切。 和贫民窟里那些一辈子都无法踏入内三环的孩子不一样，江白是幸运的。 原身所上的学院就在二环，正常上学时他每天都会走过内三环的城市，见证内三环和四环之间，截然不同的景色。 在每天见证的这种落差之间，常人心中都会有一些异样的想法。 事实上也是如此，那些有幸从贫民窟之中出去的孩子，几乎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 他们想往上爬，爬到三环之内。 爬到那个，人类真正能够被称为人类的地方。 不过江白却难以知晓原身的打算。 他继承了对方的记忆，却没有继承对方在发生这些记忆时的感触与想法。 换个角度来说，江白只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观看了一部属于原身的电影。 而做法，往往并不能与心中的想法划上等号。 最后看了一眼灰色的五环，江白走进了地铁站内。 继承了曾经时代名字的地铁站，功能方面也差不太多。 只是来的更加粗暴和死板。 只能在固定且少数的地方上下车，并且大部分的地方都无法到达。 四环和五环之间最大规模的人流交通，就是通过在整个圆形的城市等差分布的六个地铁站进行的。 它们唯二的好处，或许就是速度不错，并且还是免费的。 江白把自己固定在表皮脱落，露出黑色金属质地的舱壁上。 随着舱门的关闭，内壁上那些遍布的涂鸦也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 免费的地铁，可不会考虑乘坐者的乘坐体验。 随着“嗡”的一声，地铁启动。 整个车厢就像是封闭的管道中运动的一截铁皮管一般，发出咔嚓嚓的摩擦声。 …… 一下车，江白就扶着路边的路灯柱子，缓解着自己的头晕目眩。 路灯散发着柔和的橙光，照耀着下方这个陌生的灵魂。 缓和了好一会，江白才从那种恶心干呕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呼……” 江白抬头看了眼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穹顶，走向了记忆中的家。 六个地铁站，自然无法把出口送到四环的每一处。 江白的家在4d区，从地铁出口出来后还要走上大概半个小时的路。 趁着夜色未深，江白快步走向了黑暗之中。 四环和五环以及内三环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四环城区内，除了像地铁站出口这样的主干道，那些由无数高耸的牌楼所划开的小道之中，都是没有路灯存在的。 负责网络沟通的次干道当然有，但是年久失修之下，也早已废弃，失去了作为路灯的功效。 夜间，整个四环的大部分地区，都陷于黑暗之中。 江白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回家，就是摸黑回去的。 即便他对于如今这个时代，充满了好奇与兴奋…… 第十二章 家 一栋栋牌楼无声地耸立，高大的阴影彼此遮掩。 一些底层的阴暗处即便是在白天也难以见到光明。 随着躺平的人越来越多，贫民窟的这些房子也是越建越多，越建越高。 事实上也并非每一间房子里面都有人。 只是有些房子被弄得太过于脏乱，在原主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消失以后，就再也没人管。 江白借着还未彻底黑下来的穹顶光线照路，快速地在充满秽物的潮湿小路中穿行。 这是原身江白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到了这里，江白的身体记忆便瞬间苏醒。 他的身体很清楚在这里该怎么生活。 “啪嗒~” 一脚踩过最浅的水面，声音在安静的小路中传出去很远。 无声的阴影中，似乎有些目光轻轻扫过。 一路上，江白鲜少见到有人影的活动。 四环人最多，四环的人生活也最规律…… 最终，看着自己眼前那栋镶着f4-7荧光牌子牌楼，江白才松了口气。 毕竟，黑暗，总是让人心生畏惧。 江白家里正确且详细的地址是：26号城市四环d区f4片区第7栋……808。 踏上走过了成千上万次的狭窄楼道，江白脚步轻盈。 无论如何，也没有比过去更糟糕的处境了。 身患重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多活一些日子。 如今，愿望达成。 无论未来怎样，他都会坦然接受。 包括，记忆中唯一的亲人——江白的父亲。 走到挂着808门牌号的生锈铁门前，江白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安静地等待片刻，没有回应。 江白皱了皱眉，再次敲门。 依旧没有回应。 “咚咚咚咚咚！” “别敲了！你爸不在家！” 隔壁09房的门突然打开，裸着个上身的白色肥肉冲江白不耐烦地说了句，随后“啪”的一声又锁上了门。 江白挑了挑眉毛，退后一步，目光在铁门上下扫视，寻思着怎么进去。 总不能在这过道上对付一夜吧？ 目光落在生锈的铁门上，江白已经逐渐感到熟悉的字幕又悄然浮现。 【生锈到这种程度的铁门，似乎不是你的一脚之敌。】 别了别了。 踹坏了还得自己修。 江白抑制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便在这时，随着轻轻的“吱呀”一声，07房的门缓缓开出了一条缝，从中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头来。 “小白……小白……” 江白看过去，仅仅只是看见轮廓，熟悉的称呼就爬到了嘴边。 “果果？” 两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又一起进了学院，还是同班同学，关系自然理所当然地好。 只不过，两人进入学院的方式有些不太一样。 江白是钞能力，果果是超能力。 江白有一个有钱有身份的亲戚，果果纯靠自己。 有着超凡记忆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的果果，是学院的特招人才。 事实上，大部分能够从贫民窟中走出的孩子，都是类似的天才。 而果果果然不负众望，在同期同班的成绩里，向来都是第一。 在未来，他带着他的娘亲走出贫民窟，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见到果果的第一时间，有关于果果的这些记忆自然而然地跃上江白的心头。 “知道我……那老东西去哪了么？” 即便接受了全部的记忆，然而对于如今的江白来说，彼此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爸”字没出口，换成了原身经常称呼那个男人的词汇。 江白看不清黑暗中的果果什么脸色，只能看见他伸出手向着江白递出了什么东西，同时听到他有些心虚的语气。 “不……不知道叔叔去哪了。” 又赌博去了…… 听到这个语气，熟悉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哎~” 叹了口气，江白接过了果果递过来的钥匙。 往常在江白放了学……或者逃了课出去浪时，要是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多半也都是如今的发展。 情景再现，让某些灰色的记忆片段瞬间从记忆的长河中跳出并且鲜活起来。 见江白接过了钥匙，果果轻声地说了句，又小心地关上了门。 “明天见……” 身体熟练的用钥匙打开房门，伸手去按下墙上的开关。 “啪嗒~” 开关清脆的声音响起，但是屋内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月的用电额度显然又被那个老东西霍霍完了。 江白站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反身关上了门。 有着原身记忆的他对于如今的这些陌生的境遇并不感到排斥，在麻木的习惯之外，甚至还有几分新生的喜悦。 能够重活一次，江白如今看待这个世界一切事物的眼光，都是兴奋的。 一片黑暗的安静中，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这时接近晚上七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遭遇了许多事情的江白早已饿了。 摸黑在熟悉的家里翻找了一通，才在熟悉的床肚下翻到了一包速食肉排。 低保提供的食物都是人工合成的。 人体所需要的一切营养元素自不必说，妥妥的均衡又健康。 不过这个口味……只能说负责制造低保食物的城市福利中心尽力了。 尽量模拟出各种不同种类的真实食物的口感，是他们努力的目标。 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入嘴第一口似乎还满是食物的香气，可只要细嚼两口，立马就失去了味道，变成一团粘稠滑腻没有味道的玩意。 味同嚼蜡。 就是对于新时代事物充满好奇的江白，也不过在啃了两口后，就放弃了细嚼慢咽的想法，囫囵吞枣地将一包肉排吞了下去。 再打开水龙头猛灌了两口真真正正的纯净水，吃饱喝足的江白又去房间后面的卫生间里用冷水随意地冲了一下身体，这才惬意地躺在了他的狗窝上。 拉开床边的窗帘，以便第二天的穹顶光芒能够第一时间照在他的脸上。 垫着枕头，江白兴奋的双眼无神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自他醒来以后，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直至现在，他才有机会冷静地回过头彻底思考。 他死了。 但是他又活了。 一群奇怪的家伙把他从病床上拉到了新时代。 他们有个面相凶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但实际上心地最是温和、细腻的光头队长。 有个脸上有一道刀疤本该慑人但却散发着另一种英气魅力的飙车手小姐姐。 有个外表粗犷性格暴躁看起来凶巴巴但是对自己人很好的换头怪。 有个外表斯文冷静但实际上像个小孩子心性一样的技术员。 哦……还有个像是自己欠了他一个小目标的中分小白脸帅哥。 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干呢？ “呸！” 江白猛然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危险的想法。 应该是要不要和他们深入接触下，劝他们从良呢？ 毕竟看起来，大家似乎都不是什么坏人呢？ 第十三章 打招呼要礼貌 对了！ 躺在床上兴奋地胡思乱想着的江白忽然想起来，之前分别时，鹦鹉那家伙似乎示意给自己传了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一点的江白，连忙打开了自己放在身边的个人终端。 黑暗中，淡淡的白光照亮着江白的头部附近。 通过临时的团队界面发起私聊的鹦鹉头像一闪一闪地闪烁着。 点进去之后，并非是江白预想的视频，而是一枚精神标记链接。 这是鹦鹉通过他的精神方面异能所制造出来的标记，能够和其他人共享他脑海中的画面。 选择接受之后，江白只感觉眼前仿佛陷入了片刻时空错乱的混沌感之中。 下一刻，混沌的世界之中，一点亮光出现。 紧跟着，无声的画面瞬间铺满江白的视角—— 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到了黑色的灵车之前。 为首看起来一脸正气的男人面色沉痛的说着些什么。 身后几百人的队伍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场面肃静而宏伟。 而在灵车之上，正是自己当初在病重前不久拍摄的一张黑白照片！ 那时的自己还活力四射…… 果然是他们！ 江白终于可以确定了。 紧跟着，无数声音低沉的念叨像是无数只蚊子般在耳边嗡鸣。 “是真的！那年夏天我在叙立压打暑假工，正拿着ak47和我舅舅互相描边，就是那个男人忽然出现，制止了我们之间的战争。” “我可以作证，他从飞机上下来，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度，抬手间便制止了即将发生的世界大战。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男人。” “当时我在现场，那是埃孚瑞克自由日的一天，我相信不只是我，每个当时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位伟岸的身影。是他一力促成了第二第三世界国家之间的和平！他是世界的英雄！” 声音密密麻麻，却又清晰可闻。 …… 离谱！ 太离谱了！ 江白甩了甩头，将自己的意识从那些幻觉一般的声音和图像之中抽离回来。 这就是鹦鹉所“看”到的真相？ 沉默着回味了一番，江白咂了咂嘴。 “啧……果然还是离谱。” 关闭个人终端，江白再次陷于黑暗。 不论如何，自己总算是再活了一次，感谢葬礼服务公司，感谢深渊魔眼怪，感谢鹦鹉，感谢江白，感谢动物园小队，感谢……这个新时代。 对了，动物园小队的反抗军具体叫什么来着？ 他好像没说，自己也没问…… 在胡思乱想之中，第一天展开新生活的江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然而这个夜间，注定有无数人失眠。 五环e区，一间由车库改造的铁皮房中，动物园小队的几人围在一盏灯泡的附近坐下。 彼此对视间，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大光头队长先行开口说道。 “大家觉得先驱可靠么？鹦鹉，你先说。” 鹦鹉这时摘掉了脸上的眼镜，原本斯文秀气的一张年轻脸蛋上，竟然展现出了几分智慧的闪光。 “我看到的画面应该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然而不完整的真实未必真实，人类也经常会人云亦云。我相信或许曾经有部分人跟随过他，但是否真的无所不能，我是保持怀疑的。” 花豹这时的脸上也没有了太多的戾气，目光扫视了一圈，他轻声说道。 “我倒是相信他起码不负先驱之名，无论是开枪时候的镇定，还是回城出口时候的敏锐，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只是……先驱未必和我们是一条心，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问过我们的旗帜。” 黑鹰坐直着身体，神游天外，似乎与这场讨论无关。 看到大家都看着他，才摇了摇头。 “他是我召唤出来的，我当然是信的。不过……他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厉害。” 大光头点了点头，又看向最后一人。 “花猫？” 花猫眯着眼睛，眼神中泛着几分回忆之色，神情中有些迷茫。 “不清楚……我看不穿他。” 洞穴内的从心，冲锋时的镇定，命令时的冷酷，都杂糅在一个人的身上，令她感到疑惑。 收集了队员们意见的大光头最终点了点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倒是相信他就是先驱，但正如花豹所说——他和我们未必是一条心。 我把钱都放在他的账户上，就是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结果很明显，先驱也是人。 他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全能，但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多一点时间吧，所有疑问都会得到解答。” 说着，又看向了黑鹰。 “别放在心上了黑鹰，龙拒绝召唤，可能也有她的思考。” 黑鹰抿了抿嘴，看着自己的队长，脸上甚至出现了几分委屈的神色。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回来。只要她回来，我们也就不用天天像老鼠一样东躲xz了。” 大光头叹息了一声，目光在铁皮房内简单的设施上一扫而过。 “或许……如今的银色，不是她想要的银色吧。” 便在这时，一声“嘟嘟”的轻响在花豹的右手腕上响起。 花豹打开了和他的机械右臂绑定的个人终端，看到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消息—— “爸爸。” ……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王德发。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半夜的，会有科研部的人找上门来。 就算是他今天违规操作多收了一些雇佣兵小队3个点的中介费，那最多也就是稽查组的那些杀神来登门拜访，而不应该是科研部的人来才对啊？ 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他，看着眼前那些身穿白大褂的身影，身体瑟瑟发抖。 科研部里面那都是些什么人？ 分分钟抓人去切片的魔鬼！ 他们不会看上自己这个小身板了吧？ 达咩哟！ 为首的长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膀子的瘦弱家伙，平淡的问道。 “编号gh141023426e17的订单，是不是你下的？” 精神高度紧张的王德发第一时间摇头否认。 “不是不是！大哥们，我是良民！真的良民！哪敢做那些走私犯法的事情，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 长发男人听到王德发的回答，不由得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蹲下身子，和王德发的视线处于同一个水平面。 平静的眼神像是微微旋转起来，再次出声时，仿佛带着些许奇妙的韵味。 “冷静点，我们没有恶意。” 迎着男人的眼神，王德发只觉得身体一瞬间放松了下来，神经也不再紧绷，穿着大裤衩的身体也不再因为畏惧而感到寒冷。 “听清楚了，编号gh141023426e17的订单，是不是你在今天下午五点三十七分上报给光辉科技的？” 冷静状态的王德发皱眉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没错。” 长发男人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王德发的肩膀。 “找到那支雇佣兵小队，我们有事要找他们，当然，也绝非恶意。” “这……” 王德发回想起了傍晚时的那支小队。 脸色如同苦瓜一般地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通过临时会话向对方发去了简短的一个消息—— “爸爸。” 第十四章 江山 贫民窟的所有牌楼都是一个造型，一栋楼上下十几二十层，每层都有十几间房间。 房间就是房间，没有什么客厅卧室之分，而在房间后面，则是和阳台连在一起的卫生间。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一居室，像是张铁胆那个时代大多数工厂员工的宿舍楼。 而江白的家里，也就是简单的用废纸，隔出了两个私密的空间，一个是江白他爸的床，一个是江白的床。 记忆里，父子两从江白六岁时，就已经分床睡了。 江白的床靠着阳台，清晨的穹顶光芒顺着江白特意拉开的窗帘洒下来，照在江白的脸上，叫醒了这个新生的灵魂。 “啊~” 伸了个懒腰，江白从床上坐了起来。 充满活力的身体，让他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也让他再次确认到—— 昨天发生的一切，并非是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自己所做的一场美梦。 自己，真的到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新时代了！ 嘴角挂着笑意，江白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没能吵醒在隔壁睡得像是死猪一样的另一个身影。 嘴里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江白自顾自的去阳台洗漱。 个人卫生用品也由低保提供，服务相当周到。 “咕噜噜噜噜……” 江白仰着头，任由纯净水搅合着泡沫在自己的嘴里搅拌，眼角忽而瞥见一个如同丧尸般游移的身影。 “咕！” 一口咽了下去的江白连忙转过身看去，只发现厕所门口一个穿着大裤衩，正在拎裤子的中年颓废男人。 唏嘘的胡茬之下，沉淀的是岁月的痕迹。 迷糊的眼神之中，蕴含的是咸鱼的智慧。 四目相对，江山浑身一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江白！” 有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瞬间覆盖于江白的脑海之上。 “江山！” “你怎么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沉默片刻，江山拎起才拎到一半的裤衩，挤到江白身边。 “让让。” 江白傻呆呆地让开位置，江山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又像是个丧尸一样往屋里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吵我，我再去睡一会，昨晚睡太迟了。” 目送着“丧尸”回屋，江白眼神中闪过几分茫然的神色。 似乎，这是他和这具身体的爹第一次见面。 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应该不会暴露什么吧？ 从记忆里看，父子两似乎也是好兄弟一样的关系。 洗漱完毕，江白走进屋内，打量着屋内的设施。 昨晚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黑了，现在当然得好好打量一下自己未来的家。 唔……一眼扫过，家徒四壁。 没什么好看的。 两张铁床或许就是父子两最大的财产，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桌椅，显然是各种破碎部件拼凑出来的。 摇了摇头，察觉到肚子“咕噜噜”叫着的江白开始四下里翻着，试图找到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抱着感恩心态的他，对于生活物质的要求极低，能填饱肚子就行。 然而…… 就连这也是一种奢望。 家里什么都不剩了。 这才15号呢！ 从记忆中得知一些基本信息的江白再看着那个在床上打着轻呼的颓废男人，就怎么都看不惯了。 每个自然月的1号分发低保劵，可以兑换各种各样的食物或者生活用品。 按道理来说，就算不足以大吃大喝地挥霍，按人头发放的低保也是足够一个人正常的生活下去的。 在这方面，城市的福利中心还是很给力的。 但是，架不住这个老家伙喜欢赌博啊！ “起来！” “别吵我~” 江山挥了挥手，想要打发掉江白，像是驱赶苍蝇。 “你给我起来！” 江白一把扯掉了老男人身上盖着的被单，拉着他的手想要将他拽起来。 “干嘛啊……” 惺忪着睡眼的江山迷蒙地看着眼前的江白。 “吃的呢？” 江白审问道。 “吃的……” 听到这个，江山迟钝的思维才开始运转起来。 整个人似乎也清醒了些，转了转眼珠子，江山咕哝着说了声。 “呜呜呜……” “什么？” 江白皱着眉，他没听清。 “呜呜呜……” “说清楚点。” “输掉了！” “好哇！” “别急！别急！” 江山伸出手来，试图安抚江白的情绪。 “你不是和福利点那个林姐姐关系好么，你去找她赊点呗？” 林姐姐？ 江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位总是穿着一身长裙的长发女人。 那是他们f4片区的福利点工作人员，就负责每个月1号的分发低保劵，以及后续用劵兑换食物的工作。 事实上福利点有三个人一起负责，林姐姐是其中最好说话的那一个。 不是江白和她的关系好，而是她对于f4片区的大部分人都好。 摇了摇头，江白看着江山，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 “人家好咱也不能一直麻烦人家啊！” 她也是打工仔。 一直逮着一只羊薅，把她给薅没了咋办？ “那怎么办？” 江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哎！” 江白叹了口气，感受到肚子的抗议，一把将手里的被单砸向了江山。 “你就霍霍吧！” 说着，就走向了门外。 屋里，听到关门的声音，江山冲外面做了个鬼脸。 “你比我好到哪去？” 说着，一头栽倒，被单一蒙，没多久就又扯起了轻呼。 …… 走出门的江白脚步轻盈。 这是清晨，贫民窟中大部分没有工作的人都还在家里躺尸。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已经洗漱完毕，脸上挂着麻木的表情，徒步走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家小型的工厂。 大规模且单一重复性的工作，当然由机械替代。 但是一些数量稀少的订单，亦或者是机械难以触及的精度，还是人类的手工更加可靠和划算。 那些大公司当然垄断了不少方面的生意，但也总有他们触及不到……或者说不愿意做的下沉市场，提供给其他人机会。 四环里，就有不少这样的小型工厂，他们提供四环里的人少量的薪水，赚取同样微不足道的利益。 只是江白父子两就从来没有过去工厂做工的想法。 做工也是活着，不做也是活着。 活的好一点和差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而除了那些成年人，还有一些更小的孩子也都起来了。 26号城市里，每一个达到6周岁的孩子，都需要接受为期6年的强制基础知识学习，如今的社会，是不允许彻底的文化沙漠出现的。 一路跑下楼，就当是晨练。 江白循着记忆，走向了那个相较于牌楼低矮地多只有三层的纯白色建筑。 那就是福利点。 站在福利点不远处的墙角，江白揉了揉脸上的肉，尽可能地凑出一个单纯可爱的样子。 这张脸还算不错，进可攻退可守，就看江白想往哪方面发展。 做好了准备，江白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福利点的大门。 第十五章 福利点的女菩萨 清晨的福利点置身于一片安静之中。 江白探出头去，看到了两个身影。 一个自然是一身长裙的林姐姐，还有一个则是戴着眼镜穿着背心，踢挞着一双米白色拖鞋的高瘦男人。 活像个退休老干部。 看到他的第一眼，江白的心中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在这里工作的人确实都不太在意什么形象，也经常隔三差五少一两个人。 毕竟福利点山高皇帝远。 只要保证一个月收到的投诉信不超过一定的数量，就没人会管他们。 除了爱岗敬业的林姐姐，退休老干部和记忆中另一个讨厌的家伙时常不在福利点里。 见到那个讨厌的家伙不在，江白这才松了口气。 记忆中，每回找林姐姐赊取食物的时候，总能听到那个家伙的冷嘲热讽。 为此原身还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跑到他的家里去拿一坨不可言说之物砸了他家的窗户…… 原身指定不是个什么循规蹈矩的好人，这一点是江白可以确定的。 不像他，五星好市民。 走进福利点，江白的脸上挂满了纯真的笑意。 他还未成年，这张幼嫩的小脸极具欺骗性。 “林姐姐……” 声音甜丝丝地喊了句。 贫民窟的所有人都只知道林姐姐姓林，不知道她具体的名字。 老干部瞥了眼进来的江白就移开了目光，他无欲无求，什么也不管，把他当个透明人也没什么关系。 一身黑色修身长裙的林姐姐闻言，从坐着的桌面上抬起头，看向了江白。 略带些酒红色的头发高高的盘起，额前一缕卷发挂在眼角，右眼下一颗美人痣让这张本就娇艳的脸带上了三分妩媚。 只是其脸上显得有些严肃的神情，冲散了妩媚，让人看着便不自觉心生敬畏。 看到真实的林姐姐，江白一怔。 记忆中，林姐姐给江白的感觉并没有眼下的这般惊艳。 或许记忆总是带着时间的滤镜，让江白模糊了对于这些人物的感觉。 此刻，她一双如同琥珀的眼睛看着江白，朱唇轻启。 “怎么了？” 声音中透着几分慵懒，一副成熟的御姐风范。 江白平复了下跳动的心脏，脸上挂着几分年少的羞涩。 “家里……食物吃完了。” 闻言，林姐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稍等。” 说着，就走进她身后的仓库，给江白抱出了一箱都有独立包装的低保食物来。 江白连忙走上去接下。 “记在下个月的账上了哦。” 作为打工仔的林姐姐，也没有额外给谁多分配食物的权利。 既然是赊，那总是要还的。 “是……是……” 遵循着记忆中原身的表现，江白照葫芦画瓢。 “那……林姐姐，我先回去了。” “等等。” 林姐姐叫住了江白，走近一些。 江白疑惑地看着她，四目对视。 意外的，从林姐姐清亮的眼神中，江白察觉到了几分莫名的震慑，便避开了目光，看向一边。 【这样的人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智慧的你意识到她的身上一定有着另外的故事。】 嘘~别出声。 江白无视眼前的字幕。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林姐姐的目光，竟然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剥光了呈现在她眼前一般。 而事实上，对视不过一瞬。 看着江白，林姐姐的目光只有着温暖的笑意。 “这些天里，就不要到处乱跑了，特别是晚上，早点回家。” 原身经常在夜里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乱跑，这是f4片区不少人都知道的事实。 “嗯。” 江白点点头乖巧地应下。 抱着食物回家，江白就是整个贫民窟最靓的仔。 无论何时，对于饥饿的恐慌，总是驱使人类收集更多的食物。 福利中心发放的食物只够勉强饱腹，能够多一些食物，对于贫民区的所有人都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只是好在这是白天，而且这大清早的也没有几个人起来。 走在路上，江白思考着林姐姐的话。 显然，林姐姐这样的人，不会无的放矢。 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江白不得而知。 只是记在了心上。 回去以后，江山已经起床。 看到江白手里捧着的一箱食物，顿时喜笑颜开。 “林姐姐就是好。” 听见这么一个老大叔也叫林姐姐，江白就是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想起林姐姐的嘱咐，江白随意地撕开一条食物的包装，一边啃一边对江山问道。 “最近附近发生什么事情没？” “事情？” 江山皱眉沉思了片刻，随后面色凝重地说道。 “张寡妇的内裤被偷了算不算大事？” 江白挑了挑眉。 “那没事了。” 三两下吃完，江山从床边起身道。 “我出去了。” “又去赌啊？” “……啊~” 江山的语气显然有些心虚。 江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诫道。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少赌点，找个厂拧螺丝去吧。” 江山撇了撇嘴。 “一个月才300，还压两个月工钱，缺勤一天就得扣三天工钱，我才不去呢。” 看着江山离开家里的背影，江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去吧去吧。 最主要的是现在自己也管不住他。 吃饱喝足的江白打开房门，站到了过道边，目光扫过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事物。 八层楼的高度，然而眼前还是层层叠叠的暗红色建筑，一眼望不到边。 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看过去，能看到一排排的牌楼延伸向远方。 像是一个个田字连在一起，坐落在大地之上。 井然有序。 毫无活力。 “咔嚓~” 身后传来了一声门响，江白回过头去，刚好看见拎着一袋垃圾走出门口的果果。 “小白！” 果果惊喜地叫了声，连忙跑到江白身边，垃圾放在脚边，和江白一样手搭在栏杆上。 江白冲他笑了笑。 记忆里，两人是好友，但不应该是好友。 两人的性格其实完全合不上。 果果是个标准的学霸，江白是个向往自由的野小子。 在一起的时候，果果总是和江白说他所学到的那些知识，而江白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但又因为都是一起长大，一起从贫民窟里走出去的孩子，他们天生就需要抱团取暖。 这种关系就持续到了今天，不知道原身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目前看来，果果似乎乐在其中。 “借着这次假期作业的机会我去了希行能源，小白你知道么。希行能源公司里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啊，我跟你说啊……” 江白神游天外，畅想着自己在这个新时代以后可能会有的生活。 比如随便找个厂拧螺丝，再在厂里找一个不漂亮但是温柔贤惠的老婆生一堆胖娃娃？ 亦或者借着如今在学院里的机会多学一些知识，和果果一样用学到的知识作为敲门砖进入真正的内三环打拼？ 一步一步工作，提升自己的福利等级，从最低级的贫民到e级，再到d，再到c，再到b…… 不过会不会有些迟了？毕竟只有最后一年的学习时间了，以自己现在的知识水平恐怕很难继续深造下去。 再或者用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和称号来寻找一些更多的机会？ 重活一次，江白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理想。 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等我毕业以后，一定要进希行能源。” 果果最终发表感言。 江白呼呼只是点头，完全没听到果果说了些什么。 “有志气！你一定可以的！” “对了小白，你最近晚上就少出去一点吧……听说附近不太安全。” 第十六章 生日快乐 果果也这么说？ 江白皱了皱眉，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下意识地拿出个人终端，想要在天网上搜搜看，却被果果制止。 “天网上没有，我也就是听说……” “听说？” “嗯！” 果果点点头。 “听说这两天我们隔壁的f3片区死了两个人，稽查组的人都来了……” 江白好奇地问道。 “怎么死的？” 贫民窟里面的死人其实也挺正常，一般来说不会引起稽查组的注意。 毕竟在内三环甚至包括五环的人眼里，这里的人说白了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按照天网上最流行的说法就是—— 四环的人就是为了保持人类基因的多样性才保留下来的，否则像这些完全不生产价值对社会没有贡献的废物早就该死球了。 这种前提下，四环里死了条人命不比死了只蟑螂重要多少。 又怎么会引起稽查组的注意？ 果果摇摇头。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反正就是危险。小白，没事你就不要和那些人一起出去玩了吧？” “嗯嗯~” 江白只是点着头。 果果说的，就是原身江白经常混在一起的一些孩子。 年轻人嘛，总是追求刺激。 偶尔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如今作为五星好市民的江白，当然不愿意再和他们扯上关系，不用果果说，他也是要这么做的。 便在这时，忽然从07房内传出了一个怒吼的女声。 “果果！” 果果缩了缩脖子，连忙提起自己脚边的垃圾袋就跑向了楼道。 “再说。” 摇摇头，江白再次看了眼眼前熟悉而又新奇的世界，转过身回家。 世界当然是要看的，家也是要收拾的。 曾经的父子两不在乎，现在江白可不能再任由家里乱糟糟的一片。 衣服胡乱扔地到处都是，臭鞋子堆在墙角落满了灰尘，睡的床铺也到处都是黑不溜秋的一片…… 重生的第二天，从做家务开始！ 江白浑身充满了干劲。 …… 晨间的稽查组办公室一片忙碌。 “昨晚又死人了……” 林秋生正准备去自己那个姐夫的家里看看那小家伙回来没，就听到自己的同事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刚刚才结束了一件偷盗案的他，不由得看了过去问道。 “哪里死人了？” “还能是哪……还不是四环，这次好像是e3片区，组长已经让老陈去看了。” 说着，这同事摸了摸后脑勺，自己也感觉有些奇怪。 “你说，会不会又是那些极端分子想要开展清除计划啊？” 林秋生摇了摇头。 “那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都被挖走了心脏。” 又有一个同事加入了讨论。 “或许是那些家伙放出来的烟雾弹呢？” “那倒也有可能，那些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倒卖器官啊？” “我们监控了黑市也没发现最近有心脏的交易啊……” 热闹的讨论声之中，林秋生只是皱着眉头。 却难以找到一个关键的源头。 只是，原本想要摸个鱼去看望姐夫家的心思就淡了下去。 …… 快到傍晚的时候，江山才笑眯眯地回来。 正在过道上欣赏天上人造穹顶所模拟的火烧云景色的江白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没有什么战利品带回来。 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走，我们出去逛逛。” ？？？ “干嘛？” “走啦走啦！” 江山也不解释，拉着江白的手就往外走。 无奈的江白甩开他的手解释道。 “等我锁个门。” 锁门的时候，江山的头凑到江白耳边，目光扫过家里，嘴里发出惊叹。 “小子你做的？” “海螺姑娘做的。” 江山眼睛一亮。 “姑娘？哪里有姑娘？” “走啦走啦！” 江白不理这个lsp，推着他往外走。 “这么晚出来，干嘛去？” “去红方街逛逛。” “去那干嘛？我们又没钱。” 那是四环难得的商业街，号称呼吸都要钱，手里没有能源币的人去了也只能干瞪眼。 “没钱还不能逛逛啦？” “好好好。” …… 两人步行了不小的一段距离。 天边的火烧云都快要落下去了，耳边才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偌大的四环，即便手里有钱的人不多，但基数大了，也总有不少人能够偶尔来消费消费。 红方街就是一条街。 两边的建筑高矮参差不齐，挂着各种各样风格的招牌。 路边上也摆满了各种各样对如今的江白来说算是新奇的生意摊子。 红灯笼红伞红地毯。 整个红方街被红色染上了一层红晕，仅仅是身处其中，都仿佛有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失感袭来。 江白、江山两人在其中穿行。 食物的香气从各处钻进鼻子里，天然食物散发出的香气浓郁且持久，让江白和江山都是不由自主地一路咽着口水。 可惜看着那些要价几枚、十几枚起步的能源币价格，两人就都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胃。 在被江山拉着在街上一顿乱转的时候，江白甚至看到了一个名为“射击大师”的店铺。 也有人在玩。 江白一眼扫过墙上挂着的规则—— 报名费10点能源币，移动打靶，十枪机会，中八枪返还10点能源币，中九枪倒给30，中十枪倒给100。 这似乎是个赚取能源币的好机会？ 江白大师级的手枪掌控本能让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然而，他的身上1点能源币都没有。 可惜…… 最终，似乎到了江山早就踩点好了的一个目的地——一个推着小车的普通面摊。 面摊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婆婆。 江山开始演戏，停在面摊前，忽然不走了。 “吃碗面吧。” 他对江白如此说道。 江白瞥了眼人家牌子上挂着要价最低的一碗鸡蛋面一眼，又看向了江山。 “最少也要3个能源币，你有么？” 江山冲江白挤眉弄眼，意思似乎是说准备吃霸王餐，就这个老婆婆好欺负。 【睿智的你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演技拙劣的男人想要掩盖什么，你决定尖锐地戳穿他的伪装。】 我就不。 江白无奈地笑了笑。 “好啊。” 于是坐到了摊位后面的小凳上安静等待。 不多时，江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走向了江白。 放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江白。 “吃吧。” “不是你想吃么？” “你先吃，我暂时不饿。” 抿了抿嘴唇，江白拿起筷子。 当初重病在床的他吃什么都没有胃口，重生之后吃的也都是人工合成的食物。 如今，一碗最普通的鸡蛋面，也足以勾起他的味蕾跳动。 不一样的时代，一样的鸡蛋面。 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江白捏着筷子夹了一刀。 吸溜进嘴里之后，由淀粉所转化成的葡萄糖席卷全身，为江白带来了最简单的快感。 在雾气寥寥之中，对面的江山看着江白，轻声说道。 “小白，生日快乐……” 第十七章 意外的巨款 江白的手瞬间愣住，缓缓抬起头，从升腾的雾气中，看向了坐在他对面那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 江山笑了笑。 “小白，恭喜你，十八岁了。” 十八岁了么？ 只是继承了记忆，对于年龄并不敏感的江白这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十八岁了。 忽然间，男人之前的所有奇怪的举动，全都印上心头。 为什么从来不去打工的他会那么清楚工厂的工资问题…… 或许，就是因为他确实去打听过。 只是太过于苛刻的要求，他没有信心完成……也可能是时间不够。 于是只能拿剩余的食物去赌。 贫民区里面的大家唯一拥有的筹码，就是他们的低保食物。 这是他们另类的财产。 当然，也有少数的一些人拥有真正的财富。 当低保食物都输完了之后，他们就只能拿真正的财富来兑换筹码。 这是他们赌桌上的规矩。 具体过程如何，江白不想了解。 但显然，江山拿家里的低保食物，换来了今天这价值3枚能源币的一碗鸡蛋面。 就为了让从小在贫民窟里面长大的江白，有一个难忘的生日。 这是一个能力有限的普通人父亲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只可惜，江山真正想对他好的那个灵魂……已经不在了。 江白轻叹了口气，把嘴里的面条浑沦咽下，将面碗推向了对面。 尽管他的口水还在急速的分泌，想要品尝更多真实的味道，但是这是对于一个父亲必须要有的回馈。 “你也吃，我吃不下这么多。” “我……” 江山本想拒绝，可是面条的香味直冲鼻腔，让他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 便在这时，江白忽然听到“叮咚”一声，那是自己的个人终端发出的提示声。 江白下意识地拿起一眼扫过，被悬浮在最上面的一条信息给震惊地愣住。 （您尾号10086账户于10月15日18：47收到一条转账申请，转账金额为12978枚能源币，如确认无误请点击查收。请注意：确认查收之后再有差误概不负责。点此查看详细名目。） 江白瞪大了眼睛，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着。 一二三四五…… 五位数！ 接近一万三的能源币！ 嘶~ 目光从五位数的能源币，再转移向眼前价值3枚能源币的鸡蛋面，江白忽然间感觉到一阵错乱感袭来。 这能买多少碗？ 好多好多碗。 花豹不是说那些尸体最多就价值300多么？ 再加上一个任务赏金2600，而眼下…… 不管了，兴许是对方打错了呢？ 先查收了再说！ 反正查收后概不负责…… 确认：查收！ “怎么了？” 听起来有些可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鸡蛋面放在桌子中间，江白捏着一边，江山捏着一边。 因为过于激动，江白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导致将碗死死地捏在了手中。 现在…… 将江山的手拍开，江白将碗又拉了回来。 “这个我吃，你留着肚子。” ？？？ 江山的表情充满了迷茫，像是被生活打压的可怜猫咪。 听着江白连汤带水地呼噜噜吸溜着面条，江山只觉得自己的唾液急速分泌。 “那个……你要是实在吃不下的话，我也能吃一两口。” “哈~” 连汤都喝完，将碗往桌上一放，江白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看着江山。 “你刚才说啥？” 江山的眼神有些可怜地收了回去。 “没说什么。” 江山站起身来，用个人终端轻轻碰了碰老板摊子上的nfc招财猫。 刷走了他账户中可怜巴巴的3枚能源币。 “谢谢惠顾。” 电子招财猫摇着可爱的小手，发出了令人心痛的声音。 “走吧，回家了。” 无论如何，心愿达成。 江白连跑两步，追到江山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身体。 “别急嘛……时间还早呢，再逛逛吧。” “回去了回去了……” 完成了心愿的江山却只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江白忽然凑到了江山的耳边，对着他轻轻说道。 “爸，咱家有钱了。” “嗯？” 江山瞬间抽离身体，疑惑地看着江白，等待一个解释。 “我昨天不是因为假期作业出去了一趟么？跟了一支雇佣兵去了趟荒野，现在分红下来了，我也有钱了！” 江山瞬间瞪大了眼睛，抓住了重点。 “你去荒野了？！” 这是原身没有和他说的事情。 江白摆了摆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家现在有钱了！” 江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有多少？” “一……二……” 犹豫从万位还是千位说起，最终还是落到了百位上。 “978枚能源币。” 毕竟也是动物园小队的资金，虽然他们信任自己，但是也不能乱花。 “咕咚！” 咽了口口水，江山转过头又看向了刚才的面摊，眼神中散发着狼一样的幽光。 “我要吃十碗！” 说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摆摊的老婆婆。 “唉唉唉！” 江白连忙拉住了他。 “吃点好的！走！今晚，猎个痛快！” …… “到账了没？” 科研部的长头发男人看着眼前几个各异的赏金小队人员，轻声问道。 鹦鹉冲爆虎点了点头，爆虎这才对着眼前的长发男人露出一抹笑意。 “到账了。” 长发男人露出笑容。 “刚才只是你们应得的，我想也足够表明我们的诚意。那么接下来，可以谈谈我们的合作了么？” “你说。” “很简单，我需要你们从遭遇到击杀那只怪物的全部详细过程，并且还希望你们能够给出你们每个人当时具体是怎样的想法和状态。这都将对我们的研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他的面前，一道无形的精神链接在五人小队之间链起。 （爆虎：兄弟们怎么说？） （花猫：科研部的人应该和那些财阀无关。） （花豹：但是他们能够从光辉科技那里拿到尸体。） （黑鹰：这些年里，执政厅和财阀早就互相渗透，分不清了。） （鹦鹉：不如先听听看。） “报酬呢？” “一万……一个人。” “那就是五万？” 长发男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当时你们似乎是六个人。” 爆虎面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过是一个因为假期作业临时加入小队的学生，他也算么？” “算。” “这钱也太好挣了……” 爆虎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喜色。 （爆虎：江白现在最好不要受到太多人的关注。） （花猫：但我们其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黑鹰：鹦鹉，交给你了。） （鹦鹉：哎……应下来吧。） “我们愿意配合。” “好。” 长发男人这时才露出更加灿烂而真诚的笑意。 “我们需要根据你们的回忆追溯出最真实的情况，为了防止你们之间互相影响，所以需要对你们每个人单独做记录。这一点，还请见谅。” 记忆总有滤镜，只有综合多个视角，才有可能完全还原出当时的情况。 早有预料的爆虎“问心无愧”地点了点头。 “这是应该的。” 五人被分别带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然而建立在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始终未曾中断。 鹦鹉的声音一分为四，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画面一分为五，五人各自看着自己眼前负责记录的科研部人员，轻轻诉说着自己的“记忆”。 …… “虽然他们的说法有些细微的出入，但属于正常的记忆误差范畴之内，大体的过程应该没错，那个叫做黑鹰的狙击手，有着足够的冷静和决断，是他击杀了那只寄生虫。” 整合了结果的副手站在长发男人身边，轻声给出结论。 长发男人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 也算是意料之中，不过为了事无遗漏，还是对着副手吩咐道。 “别忘了那个学生，叫江白是吧？找到他给他也录一份口供。” “是！” 看着副手离去，长发男人忽而有些疑惑。 “江白？好熟悉的名字，是不是在哪听过？” 第十八章 莫欺中、少年穷 “老婆，今天拉你一起过来，是想和你说个事。” 黑暗的街道上，脚步声轻轻地回荡。 这两天里，林秋生一直回忆着好友说过的话。 事实上那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只是直到今天，才终于发酵完成。 “嗯~” 女声温柔地响起，示意她在听。 林秋生轻声说道。 “我觉得，我们一直这么扶持他们父子两，也不是个事。” 闻言，女声听起来有些犹豫。 “我知道，可是，姐姐她……” “我先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吧……” 林秋生叹了口气。 女人温顺地点点头。 “好。” “今年是最后一年，江白那小子也就要毕业了。 可是你也知道，他一直也没好好正经念个书。 要不是我们两的b级公民资格和一年十万的高额学费，他早就被退学了。 他爸就不说什么了，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那小子……我听说他一直在和那些野……那些孩子混在一起，想要找一些勾当赚钱。 不说我也知道，那小子就是想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其实啊，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对他们的要求太高了？ 他们不属于三环内的世界，他们就想在这里待着。 我们一直违背他们的主观意愿，想要提着他们往上走，是不是忽视了他们本身的感受？” “但是……江白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世界，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知道，所以我们给了他额外四年的时间。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学到，起码也算是见识过了内三环，见识过了他那些同学们都是怎样的生活。我们给了他足够自由选择的机会。” “……你说的没错。” “所以，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原本是打算再帮他在三环内找一份工作，但是最近我忽然觉得，他们可能不需要。” “以后不管他们了么？” “管……但是不会这样强行去帮了。今晚过来，就是想和他们说清楚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有心的话，这最后一年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 “……好。” “晚晚，谢谢你的理解。” “是我该谢谢你，一直没有抛弃他们父子两。姐姐走后，除了我没人再能帮他们了。” 瞥着身边的女人，林秋生忽而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等明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准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去~” 到了门口，林秋生敲了敲生锈的铁门。 “咚咚咚。” “咚咚咚。” 一片安静。 林秋生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转头征求老婆的意见。 “在这等等？” “等等吧……” …… 江白、江山两人打着嗝搀着墙，一路走回了家。 刚上楼道，就看见了两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自家门口前。 疑惑的两人一同转头，看向了墙边挂着的数字——8。 没错啊，那就是他们的家。 难道跑错楼了？ 怀着疑惑，两人走近。 林秋生主动迎上来，轻笑着打招呼。 “姐夫。” 女人随在身后，一同喊道。 “姐夫。” “这么晚来这干嘛？” 江山原本抿了口小酒的醉意瞬间消散，有些疑惑。 对于记忆中的这两个人，江白没有立刻上去接触，只是去开门。 这两个就是他们家的有钱亲戚，也是让他发动钞能力上学的最大原因。 “白天要工作，晚上才有点时间。” 林秋生笑着解释道。 走进门，看着家里黑乎乎的一片，林秋生伸手去按开关，嘴里同时问道。 “怎么不开灯？” “啪嗒~” 开关声孤独的响起，灯光却没有应声而起。 江白、江山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步响起。 “没额度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林秋生当即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开始操作缴费。 每个月的额度用完后，直接交钱，也是能续上电的。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相当熟稔。 钱到账，电就到。 灯光亮起的瞬间，夫妻两看清了眼前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房间，让两人眼前微微一亮。 先找了张小板凳给老婆，又给自己搬了张小凳子，林秋生打算摊牌。 “姐夫，今天我们来，其实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的。” 察觉到语气有些不对劲，江山也坐下来，静静倾听。 “是这样的，小白今年也是最后一年，他的学费我们已经交过了。等今年学完，小白也就得自己找事情做了。这种事，我们也帮不上太多忙。所以……” 江山敏感地知道了对方的潜在意思，压了压手。 “行，知道了。这些年，谢谢你们的照顾。你们也该有你们自己的生活，不用再管我们了。” 林秋生无声地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有用武之地。 或许，这也是江山想过很久的事了吧？ 他也有他的自尊，这些年间，除了学费以外，他没有开口要过一枚能源币，给他也不要。 倒是一边的江白，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身体里从哪就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或许，这是原身那不甘的执念。 他不想欠别人什么，这是原主最后的自尊。 “学费多少钱？” 这是过去的父子两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毕竟他们没钱，问了也没用。 如今……他有钱了！ “一年十万。” 那没事了。 “怎么？” 看着林秋生带着笑意的审视目光，江白不知为何胸膛中又冒出一股不甘，依旧是这具身体原本的情绪。 “以后还你。” 林秋生和老婆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了然的笑意。 这句话，恐怕也是这小子憋了好几年的想法了。 父子俩，一个脾性。 说完事情，两人也就不再多留。 江白和江山走到门口走廊，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在黑沉的街道上离去。 察觉到身边的男人情绪有些低落，江白忽而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莫欺少年穷！” 江山站在一边，同样竖起了中指。 “莫欺中年穷！” 两人嘻笑着对视了一眼。 江山咂了咂嘴。 “其实，人家对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 【敏锐的你察觉到身边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想要教育伟大的先驱，决定怼他一顿。】 爬！ 江白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嗯……说的也是。” 便在这时，口袋里的个人终端又发出了“叮咚”的声音。 江白瞥了眼。 是鹦鹉，还是一枚精神印记的标志。 他们找自己什么事？ 心中念头一转，江白转身跑进了屋里。 “我去睡觉了。” 第十九章 定个小目标 坐到用废纸糊起来独属于他的小空间里，江白接受了由鹦鹉发过来的精神印记链接。 “城市科研部的人找我们调查了有关于那只奇特怪物的击杀过程，为了掩护先驱您的存在，我们编造了一段虚假的‘记忆’，接下来可能有人会去找您验证，您务必要将接下来的这段‘记忆’刻进脑海里。” 紧跟着，就是一段由鹦鹉想象出来的过往画面。 发生在思维空间的事情只是短短一瞬，而江白增幅了110％的思维速度去理解也只需要更短的时间。 在这一段记忆中，取代了江白所做的一切的人，成了黑鹰。 而他所看到的“记忆”，都是处于他的视角能够看到的有限内容。 身处紧张的战地环境之中，只是普通学生的江白不可能纵观全局。 而且只有画面没有解释的记忆，才能让江白自由发挥，以自己的语言组织，来叙述那一场“真实”发生的过往。 每个人的语言表达逻辑都有所不同，让江白从自己的回忆中抽取适当的信息进行表述，才能够最大限度地表现出“真实”。 不过片刻，坐在床边的江白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思维从记忆之中抽离。 鹦鹉他们的严谨，让江白感觉到有些惊奇。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这个新时代的深深敬畏。 需要如今谨慎对待的城市科研部人员，对于这些方面的研究，也应该至少是相同的层次。 摇了摇头，江白起身去收拾今天白天所晾晒的床单、衣服等等。 “晚安。” 收拾完毕了一切以后，江白躺在干净了的床上，对着一纸之隔的江山说道。 “晚安。” 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江山又轻声说道。 “明天就要开学了。” “嗯~” 江白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无论是他还是原身，都对于这种事情兴致缺缺。 “今年结束，你也失业了。以后有什么想做的没？” 因为一直都没有父亲的威严，江山这时候问起来，反而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 不仅仅是林秋生夫妻两，对于江白日后的生活，江山也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毫不在乎。 起点是贫民窟，不代表一辈子都要待在贫民窟。 江白摇了摇头，双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眼神中只有迷茫。 “不知道呢……” 在记忆里认识这个世界的江白，总觉得像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也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 “要不定个小目标？” 江山试着指引道。 “比如赚他一个亿？” “比如推掉贫民窟？” 两人几乎一起说道。 沉默片刻，江白率先开口。 “你野心真大。” “你野心才大……” 又是短暂的沉默，再开口时，江山的语气听起来就不太正经了。 “我听说你那些同学里面有不少a、b级别的女生，要不……” 江白闻言顿时挑了挑眉。 “太小了吧……” “可以提前下手……” 江白眉头皱起。 “这么小还要提前？” “就是因为现在还小所以才要提前。” “……” 隔着一纸之隔，两人安静地彼此凝视。 “你说的是什么？” 江山有些疑惑。 “你不是在说年纪么？” “嗯……我也是。” “不考虑考虑？” “太小了，没兴趣。” “啧……有机会不珍惜。” …… 半夜，江白迷迷糊糊地醒来。 耳中传来楼下的哭闹声。 意识逐渐清醒的江白这才从记忆里找到原因。 楼下有个两岁多的新生孩子，半懂不懂的年纪，正是狗都不理的时候。 “别哭了！” 妇人的声音尖锐的响起，在这安静的夜间尤为刺耳。 “再哭让黑龙帮把你带走！” 哭声戛然而止。 江白也终于能续上他的好梦。 …… 崭新的一天，江白起了个大早，穿上了统一的海蓝色校服。 他对于开学不是很期待，但是对于能够去到二环很期待。 早早洗漱完毕，一出门就看见了同样刚刚收拾好出门的果果。 他手上依旧提着一袋垃圾。 “小白？” 果果的语气有些惊喜。 以往的江白不逃课就算是不错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凌晨六点半的江白。 两人并肩前行，开启了贫民窟的一天。 四环去往二环，依旧要做地铁。 只是，和沟通四、五环之间的地铁截然不同。 从四环最内围上车的地铁，可以连通到整个三环内部全部的区域。 只是在此之前，江白和果果需要花费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徒步横跨半个四环，走到最近的地铁站入口处。 也正是得益于这种每天的步行锻炼，江白和果果的身体素质，在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同龄人之间，都算是不错的一批。 这也是让江白能够在荒野之中，跟上动物园小队一路奔跑执行任务的关键所在。 充沛的体力和精神，让即便是普通的步行路程，都让江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一路上时不时瞥过江白嘴上挂着的笑意，果果有些好奇。 “小白，你今天是怎么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今天还活着，就足够开心了，不是么？” “哦~” 果果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对了！你到现在都还没和我说过你出去荒野，都看到了些什么呢？” “荒野？” 江白回想起那个拥有昏暗黑沉的天空、充满恶意的环境、诡谲难测的怪物的地方，眼神中有些出神。 “那里有怪物和厮杀，鲜血和死亡，黑暗与异界。” “那不是很可怕么？” “但是……” 动物园小队那些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眼神、对于生命的渴望、对于责任的坚持。 “也有希望与责任、勇气与坚持、爱和正义。” “听起来好像也很有意思。” “活着就有意思。” 两个年轻的身影，一路走过大半个四环，叫醒了这个还在沉睡之中的孩子。 …… 城市很大。 当全世界的人，都被集中在了最后的54个城市之中，每一个城市，就变得空前的拥挤。 为了缓解这种可以预见的压力，每一个城市都是人类在世界彻底失陷之前，集合最后的力量所规划建造的最后堡垒。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在灾变之中死掉至少九成的人类，也让剩下的这些人类拥有足够的空间苟延残喘。 在检测到江白和果果个人终端之中的学院学生资格后，通往内三环的地铁大门，成功地对两人打开。 当坐上去往内三环的地铁之后，内三环的模样，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与四五环截然不同的模样。 如果说四五环的世界是二维的，平面的。 那么内三环的世界就是三维的，球形的。 城市的布局像是一个银白色的蛋，内里被掏空出许许多多的空隙。 一条条仿佛凭空搭建的半透明封闭通道，遍布于这个蛋的上下左右里外。 就像是人体内的血脉，为内三环城市的运作，提供必要的交换和运转。 其中，无数颜色、造型各异的车辆就像是血脉之中的细胞，在通道之中汹涌奔腾。 而在避开过所有阻碍的某一刻，银蛋最中心处，一道成球形的幽蓝色闪电被约束在一个无形的立场之中，时刻变幻着它那如同闪电般的触须。 在其周围偌大的空间之中，都没有半个其他建筑组织的存在。 灵能反应炉。 正是那个核心的东西，为这偌大的城市提供了最强大的能源，支持着整座城市的运转。 江白趴在地铁半透明的内壁上，目光惊奇地见证着眼前的一切。 在这一刻他仿佛灵魂出窍，身体所在的地铁向着蛋内钻去，而他的灵魂却漂浮到了整个银蛋的上空。 偌大的银蛋映于眼前。 城市，璀璨而来。 第二十章 信息报错 “下车啦。” 三年来的司空见惯，让果果对于眼前的城市样貌早已失去了最初时的惊奇。 到了目的地，拉着忘我的江白下车。 “哦哦~” 看着离开的江白，车上的一些人目送着这位年轻人的背影离开，暗自一笑。 从外环有幸进入内环的人们都会这样，为这个奇迹般的时代而感到震撼。 从地铁出口下来，步行没多远，就到了记忆之中的城市学院。 两人抵达的时候，学院门口的各个电梯出口源源不绝地吐纳着同样打扮的学生。 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男生是西装一般的海蓝色制服，女孩子们则是短裙小衬衫，胸口前还绣了个白花蝴蝶结。 都是十六七八岁的年轻人，充满了青春活力。 活泼的年轻人们相隔了一整个假期，兴致勃勃地彼此讨论着丰富的假期生活。 这里大部分人的生活当然丰富。 除了江白和果果。 两个人像是被世界遗忘，路过的所有学生们都有意无意地无视了两人。 来自于贫民窟的他们天生就和这个世界不搭，而且最主要的是，两个人的性格也都不讨好。 事实上，并不是没有出身于贫民窟之中的孩子和城市里的孩子玩到一起。 只是江白原身由自卑而生的孤傲，让他拒绝和这些人接触。 而果果一心追求知识的单纯和执着，也让他无法和这些人融入。 主要任务还在学院里学习知识的年轻人们，没有那么市侩。 阶级不同的观念，并没有那么地深入人心。 江白的目光从那些年轻且骄傲的脸上扫过，发现连一个想要打压他和果果的人都没有，感到有些无趣。 为什么没有跳出来的反派？ 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清香。 一个听起来有些趾高气扬的声音，在江白的耳边响起。 “真是稀客呢江同学……” 来了来了，反派他来了！ 江白看过去，却发现发出声音的女孩只是悄然路过，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仿佛只是从他的世界路过。 一眼看过去的江白只能瞥见女孩高傲昂起的白净侧脸。 “是班长……” 果果的声音小声的响起。 “嗯~” 江白点点头。 班长魏言，原身逃课的时候谁都不管，就她一天念叨。 像是个八十岁的老婆婆。 看着女孩如同天鹅般骄傲的背影，江白点了点头。 嗯……骄傲的老婆婆。 按照记忆，江白和果果循规蹈矩地进了他们所在的教室。 从外面看上去，教室并不比他们贫民窟的一间房子大到哪里去，然而内部另有乾坤。 阶梯型的教室宽阔无比，一排八个座位的桌椅依次排列，两两连在一起。 每两个桌子之间的过道至少也有一米五的距离。 偌大的教室和外面展示出来的空间大小截然不同，这是运用了空间折叠技术的教室。 江白在桌边坐下的时候，看到桌面上距离桌边大概二十公分的右手侧，有三个银色的按钮。 有着原身记忆的江白知道那是什么作用。 左侧的按钮是用来控制电子显示屏的开关。 中间的是用来控制话筒的升降。 右侧的是用来申请发言的，就像在课堂上举手一样…… 江白熟悉地将自己的个人终端放置于左手侧的一方圆形下沉的感应区域，同时打开了电子显示屏和话筒的开关。 距离桌边五十公分的位置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显示屏，旁边则是一支小巧的话筒从桌面下方升起。 接下来，是短暂的等待。 不多时，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女人便踩着小高跟走进了教室，教室中小声的议论也随之一静。 那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一头齐肩的短发干脆利落，行走间雷厉风行。 也挺年轻，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听说便以学位拿了a级公民的资格。 此刻，这位年轻的班主任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班级。 看见明显少了几个身影的座位，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新时代是一个冷酷的时代。 任何人，都需要面对死亡的威胁，并随时为之做好准备。 需要面对荒野的人，从不仅仅只局限于城市的守卫军，以及那些为了能源币而出城的赏金小队。 即便是这些暂时还不用身处第一线面对世界的孩子们，也需要认识到这个世界对于人类来说的冷峻形式。 所谓的sabcde公民等级，就是评价个人可以对人类社会提供贡献程度的一种评级，也是在这种世界形势下，所诞生的产物。 只有让人保持危险的意识，才能够有动力进步，对于这些未来时代的希望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这次的假期作业，分为了两个部分，一文一武，由学生们自由选择。 文，是去城市里的一些尖端行业之中体验一些一线的技术。 武，则是亲自去荒野之中，见识见识真实的世界。 当然，两者都需要有人为学生们的行为评价，以此来确定这些学生们在面对这些事情时，能够表现出怎样的能力，以便于学院针对性培养。 社会发展需要的人才多种多样，任何方面的人才都有被重视的价值。 如今，空着那些座位的主人，都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荒野上…… 站在讲台前，许子晴轻轻出声，声音通过话筒捕捉，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现在，把你们的假期实践评价都上传上来。” 教室中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每张桌面上用来放置个人终端的下沉感应区域，就是用来将个人终端数据连接到电子显示屏上的。 通过电子显示屏操作，将学院下发的已经被各种组织给出评价的实践能力记录表上传下去之后，便有后台的ai自动根据评价将学生们这次的表现能力划分成了四个层次。 然而…… 在上传实践评价的时候，江白看着自己眼前的电子显示屏，眉头一皱。 半透明的个人显示屏的右上角信封模样的图标上，显示了个“1”字。 一个引用的对话框挂在信封图标的下方—— “信息报错：检测到个人体征信号曾发生过隔断，请自行检查是否人体机能芯片出现故障。下次上传数据时间剩余：15天15小时28分钟28秒。” 第二十一章 什么叫做s+啊? 看到这条信息的江白若无其事地挥手将之划去。 然而他心中的某一根弦，却是悄然绷紧。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动物园小队，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原身灵魂湮灭这种事情，不是一个隐藏的秘密。 这个时代，每个孩子出生之际就会植入体内的人体机能监控芯片，会忠实地记录每一个人的从出生到死亡这个过程中，一切身体上的变化。 这些变化的信息，都会记录到个人终端之上。 每一个自然月的月底23：59，个人终端就会将当月的数据全部上传到城市中心记录库。 而没有了灵魂的调控，江白的身体短暂失去生机的过程，也同样被芯片记录了下来。 一旦上传上去，势必会引起城市中某些人的注意。 不排除有芯片功能出错的可能性，但是城市往往会将这种事情高度关注。 毕竟在过去，发生这种灵魂信息中断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些异界生物钻进了人类的躯壳。 还有15天的时间。 得问问动物园小队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 讲台之上，许子晴调出被划分好的评分表。 abc三个级别的评分表只会作为记录，而不会公布。 自己成绩如何，只有学生自己知道。 唯有s级的成绩，因为说好的奖励，需要公布出来。 许子晴一眼扫过，发现在这次的假期作业之中，有4名学生，拿到了s级的评分。 看到其中一个名字，许子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名字的主人，似乎是出了名的不听话。 摇了摇头，许子晴放弃思索。 任何怀疑，都是对于这个孩子的诋毁。 或许，这就是这孩子独特的天赋，他天生适合荒野。 他们学院，本就是为了发掘这些不同的天赋而设立的。 按照从下往上的成绩，许子晴轻轻开口，出声念道。 “下面公布这次获得s级评级的名单，这次获得s级评价的同学一共有4位……” 听到声音，江白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在他视线的旁光之中，瞥见在他前方一左一右不同距离的方向上，各有一个身影悄然挺起了胸膛。 一个……是骄傲的唠叨老婆婆。 一个，是穿着一身西装般的学生制服却像是个暴徒的大块头男生。 壮硕的肌肉撑起他的制服，让最大号的制服都在他身上绷地紧紧的，浑身释放出野性的气息。 不用念也知道，这两个家伙铁定都是其中之一。 “石铁，野外生存，评分s-，在跟随烈阳佣兵队在二环荒野执行清扫任务中，表现优异。” 说罢，许子晴看向了西装暴徒的方向，微笑着说道。 “石铁同学，站起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西装暴徒利落起身，面向四周，矜持地点了点头。 一举一动之中，都充满了力量感。 江白甚至看到有那么少数几个女孩看着他的眼神中，绽放着闪闪的星光。 学生时代最简单了，肌肉和成绩，都可以收获女孩子们的芳心。 对西装暴徒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许子晴再次念道。 “杨果，技术实践，评分s，在希行能源一线灵能研发之中，承担了重要的岗位，并在一次实验失误之中及时发现，并果断作出拯救措施，使得希行能源研发部避免了千万级别的损失，由希行能源研发部总负责人武余烬院士亲自评分。” 嘶~ 场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骚乱。 能够得到作为三大财阀其一的旗舰公司希行能源的研发部总负责人的亲自承认，无疑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将会一帆风顺。 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希行能源研发部继续深造，也是可期。 不愧是常年霸占第一宝座的学霸杨果。 “杨果。” 讲台上的许子晴对着杨果笑了笑。 果果脸色涨红的起身，对着四周的大家开始鞠躬。 又引来了一阵哄笑。 江白坐在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喧闹沉寂，许子晴的声音再度响起。 “魏言，技术实践，评分s-，在天马科技的最新人体插件研发三组之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得到采用，未来可能上线由魏言同学参与制作的天马科技人体插件，请大家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又引起一片议论。 这次倒不是因为震惊她的成就。 而是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s-排在s后面，显然不太合理。 不等议论发酵，许子晴继续面带微笑着念着。 “同时，野外生存，评分s-，随夜枭佣兵队在二环荒野中执行清扫任务时，表现优异，并且利用所掌握的能力急救下一位小队成员。” 嘶~ 双料s-。 骄傲的少女起身对着大家矜持地点了点头，从不甘落于人后的她，要求自己务必在事事上都争第一。 虽然一直被杨果打压，但她从未曾放弃。 许子晴等待着学生们之间的喧嚣下去，她知道，最后一个名字，只会引发更大的议论。 “最后一个……” 作为压轴的一个，无疑吊足这些学生们的胃口。 公认的强者都已经出现了，还有谁竟然能压在他们的头上。 一片静悄悄的等待之中，许子晴平静地念道。 “江白，野外生存，评分s+，随黑铁佣兵队在三环荒野中执行清扫任务时，全程参与关闭空间异常节点、主力击杀怪物、引导队伍决策等重要事项，是让整个小队能够安全从荒野上撤回的关键性人物。另外……” 许子晴的目光扫视全场，轻声补充道。 “同学们可能不知道，江白同学选择去往荒野的那天，正是荒野危险评级升级的第一天，也就是前天，14号。这份表现，足以称得上优秀！” 事实上并没有太多说谎的成分。 除了引导决策外，这些行为都是原身江白自己做到的。 只可惜，运气并没有站在他的一方。 他天生是个战士，只是不太成熟。 也因此而葬送了性命。 如今，这份由两个灵魂共同交出的答卷，才算是为过去几年间受尽了冷落目光的江白，搏回了一个他该有的荣耀。 动物园小队不想让江白在某些大势力的眼中太过于出彩，但也并不想将之彻底掩埋。 无论是出于未来可能的表现差异，还是眼下个人需要的社会认同。 学院的评分表，都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我不相信！” 然而，总有人不愿意接受现实。 第二十二章 八秒的风情 “他肯定买通了那支佣兵队！我认识他们，一群狼狈的家伙，只要给他们一点能源币，他们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好家伙。 江白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些学生里面，竟然还有认识动物园小队的人。 不知道他们听到了这个学生对于他们的评价，会是怎么一个反应…… 这么想着，江白还有些期待。 而讲台上的许子晴此刻却是面色一变。 她想过会有人质疑，但没有想到这份质疑竟然会来的如此直接。 “石铁同学！请坐下！” 西装暴徒当然不愿意，只是目光凶狠地盯着江白，眼神中透着噬人的凶光。 “他肯定做了弊！谁都知道他的上学资格是怎么来的，他那个有钱的亲戚随便给他点能源币，就足够他贿赂那些没有底线的雇佣兵！” 江白闻言，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就算心存怀疑亦或者就是真相，这么大庭广众地说出来真的好么？ 不说自己会如何，他就难免给别人留下一个小肚鸡肠、冲动易怒的形象。 损人不利己了属于是。 目光轻轻扫过江白，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许子晴心中放下心来。 怕就怕的是两边都冲动。 而且这份安静，也意味着底气。 再次看着石铁，许子晴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训斥的意味。 “石铁同学，学院的评分表不容许任何人的侮辱，所有做出评价的个人或组织都需要为此负担上法律责任。请注意，你质疑的不仅仅是江白个人。” 既然被这样大庭广众地挑了出来，许子晴也不能一手压下。 只要石铁坚持己见，这事就需要被严肃对待。 “我坚持！” 石铁斩钉截铁。 江白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自己身前桌面上的话筒开关，轻声说道。 “你想怎么证明？” “很简单！” 石铁盯着江白，眼神像是个小狼崽子一般凶悍。 “我们比一场。既然你能够击杀荒野上的怪物，想必也能轻松击败我。击败我，我就信。” “石铁同学……” 许子晴试图柔化矛盾。 然而江白的声音被话筒捕捉后，在全场每一个学生的耳边响起。 “好提议，但是浪费我的时间与精力，你可曾想过要如何补偿？” “我赔！如果你试图以这种形式劝我放弃，你可能打错了主意。” 西装暴徒目光森冷。 “如果是真的，你一切的时间与精力损失，我赔。” 江白咧嘴一笑，对着身边的果果问道。 “果果，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机会来了。” “小白……” 果果的眼神中却只有担心。 冲果果笑了笑，江白站起身来，对着讲台上的许子晴请示道。 “许老师，我和石铁同学有些私事要处理，需要请几分钟的假，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许子晴心中不由得吐槽了句，点点头同意。 “魏言同学，你带他们去学院演武室，你和演武室的老师一起，务必确保他们的个人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应急手段。” 不知道两人准备怎么斗，但是先把确保两人安全的条例定下来准没错。 “老师放心，我们文斗。” 江白冲许子晴笑了笑，轻声解释道。 “文斗？” 不仅仅是许子晴，石铁看着江白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疑惑。 江白叹了口气。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动手？比武器啊，枪啊！” 石铁顿时兴奋地笑了起来。 “你确定？” 在学院之前的射击实践课上，江白的成绩可是有目共睹。 江白不理他，只是看向了魏言。 “魏班长，劳烦您带路了。” 见三人先后走出的背影，教室内学生们的心都像是跟着飞出去了。 见此，许子晴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说什么能让这些孩子们听得进去？ 一起看得了。 挥手间将演武室的实时监控画面申请过来，并且同步到了在场所有学生们面前的电子显示屏上。 “大家一起看看吧，想必两位同学将会为大家呈现出一场精彩的射击盛宴。” …… 演武室中，魏言向负责老师说明情况并拿到权限之后，江白两人便走进了场地。 应他们的文斗要求，演武场已经变换成了靶场。 “你先还是我先？” 江白歪了歪头。 “随你。” 石铁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走上前去。 “我会撕破你的伪装。” 来到设置屏幕前，石铁熟练地输入了关键的难度系数。 “一百米，二档移动靶，顺序刷新。” 一百米是距离，二档是移动速度，移动靶顾名思义，顺序刷新则是靶子的出现方式。 平日里学生们的设计实践课上都是五十米的固定靶。 即便这样，十枪打不中六枪的同学也大有人在。 石铁一下子将难度翻了几倍，显然有几把刷子。 双手握住手枪，石铁站直身体。 无论为人如何，在准备射击的这一刻，他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异样的魅力。 眼前的虚拟投影数字开始倒计时。 3…… 2…… 1…… 红白相间的电子靶开始出现在赛道之中。 “砰！” “砰！” 清脆的底火撞击声，在演武室中回荡。 可以看的出来，石铁有着相当扎实的功底，这个传言是五环一个佣兵队队长儿子的学院特招生，自然有着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也正是因此，他才不允许任何人在他最擅长的方面压在他的头上。 一枪接一枪，稳定而又精准。 二档移速的靶子，对于他来说是个已经可以成熟面对的难度。 二十秒后，枪声沉寂。 八枪九环，一枪十环，一枪八环。 总共十枪，这就是他交上的答案。 这种对学生们来说恐怖的成绩，甚至让偌大的教室中都是一时安静。 江白上前，两人擦肩而过。 石铁的嘴角露出自信的笑意。 “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江白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无视地走过。 在设置显示屏前，江白摸索着输入了设定难度。 “一百米……” “移动靶……” “三档……” 一直关注着的石铁初时一惊，紧跟着面露不屑。 “不自量力！” 江白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坏笑，再加了一个条件。 “一档变频……同步刷新……确定。” “什么？！” 江白一边缓缓走向中间，一边摸着手中的训练用手枪。 大师级的掌控本能，让他对于手中的枪械仿佛了如指掌。 “难道你在荒野上碰到的那些怪物都是排着队的死脑筋么？” 轻描淡写地说完，眼前的倒计时也到了最后1秒。 下一刻，江白双手持枪，枪声几乎连成一片。 八秒后，江白放下了手枪，转身就走。 路过石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胳膊。 “等我回去想想需要什么再告诉你。” 第二十三章 大师级网络信息技术 西装暴徒还留在演武室里面怀疑人生。 江白已经和魏言走在了回教室的路上了。 魏言背负双手，走在前方半步。 像是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的声音从前方传回来。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厉害？” 江白目不斜视，轻描淡写地回道。 “打不中就只能死的时候，你也能做到。” 江白语气淡然，但是魏言却脚步一顿。 这句听起来平静的话语背后，是一段在死亡边缘游走的过往。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江白在装逼。 没有挂他也做不到，真能做到才是离谱。 不经意地偏头瞥了眼身后的江白，魏言挑了挑眼角。 没发现，这个往常叛逆的小子，现在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成熟的魅力。 但也仅此而已。 枪法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这个社会中生存，只是枪法准，可不能活得舒坦。 回到教师中，江白迎接的是学生们一片敬畏的目光。 他们的思想还比较纯粹，能够在某些方面出类拔萃，就能够获得他们的尊重与向往。 回到座位上后，果果眼神稀奇。 “小白，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江白冲他笑了笑。 “荒野上学到的。” 跟在江白两人身后，石铁也走了回来，一脸漠然。 “都回自己的座位吧。” 说着，许子晴调出四份评分表放在电子显示屏上，所有学生们眼前的电子屏同步展示。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除了每人500，第一名1000的奖学金外，获得s级评价的同学还可以拥有安排接下来这一学年，学院每个星期出去实践课的选择权。 现在，开始第一节课……” 江白理所当然地神游天外。 这个时代的教学并不死板。 每个孩子都有的六年时间只是用来传授基础知识的。 而现在的四年时间，则是用来寻找每个人独特的兴趣和天赋，差异化培养。 是每个学生为将来的自己搏一条可能性出路的过程。 对于一些不擅长、没兴趣的课程，是可以选择性的上的。 或者在课堂上做自己的事情前提是保持安静；或者直接请假；或者在学院里的一些模拟舱室中实践，都由地学生们自己选择。 毕竟，这四年的时间，并非是每个孩子都能够有的机会。 而且十七八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 来自于社会和家庭的压力，会让各种出身的孩子都有自己不同来源的动力。 江白也有近在眼前的压力。 体征监控报告的上传是一条套在他的脖子上渐渐锁紧的吊绳，随着时间流逝，他是个异常灵魂的暴露风险就逐渐增大。 如果不想去科研部获得一份终身铁饭碗，那么他现在就需要付出行动。 首先，先问问动物园小队对此有没有办法。 “鹦鹉，你看看这个。” 江白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给鹦鹉发了条信息，同时顺带把那条信息报错的截图发了过去。 接到信息的鹦鹉一愣。 因为？芯片伴随着每一个人的出生和成长，太过于寻常。 再加上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缺少足够的敏感性，所以连他们也没有想起来这回事。 “我们也没有办法。” 收到信息的江白皱了皱眉，鹦鹉是动物园小队的技术人员，这方面他最在行，他也没办法，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念头还没落下，鹦鹉的信息紧跟着又发了过来。 “想解决这事只有两个办法——” “一，黑进城市中心数据库，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二，黑进你自己的个人终端，直接修改记录数据。” ？？？ “怎么看也只有一个选择吧？” 黑进城市中心数据库，那可是与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防火墙作对，自己哪来的这种本事。 哦对了，自己连基础的代码都看不懂，其实没得选择…… “不一样哦……” 鹦鹉耐心地给出解释。 “选择前一种，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而且这么干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有渠道而且也出的起价钱，就有人能做。” “选择第二种，那就得您自己动手了。因为一些底层逻辑代码的原因，每个人自身对于自己个人终端的控制权限是最大的，想要篡改数据只有您本人能够做到。您只要黑进出产公司表层的防火墙，找到那条权限通道，数据怎么改您自己说了算。” 花钱就能解决？ 还有这种好事？ “第一种多少钱？” “两百万……” 那没事了。 “那要怎么办？” 江白有些迷茫。 “我这里有全套的黑客入门必备课程。” “……” 从入门到入土是吧？ 等等！ 江白一愣，念头一动间，那只有他能看到的奇怪字幕悄然浮现，并且还很贴心地给他定位到了他需要的地方。 通用序列——常规技术——网络信息技术 和之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只有两层下拉菜单。 其中意味着什么变化，江白不太清楚。 但当事情只有一种选择的时候，其实就是没得选择。 还剩下的1点信任点直接砸了进去。 【当前身份加成：……大师级网络信息技术。】 江白浑身一震……没有感觉到半点变化。 犹豫了下，江白接受了由鹦鹉发过来的那些电子文档。 随意点开了一些——《网络安全攻防实战讲解》、《数据库》、《数据结构与算法》、《编译原理》…… 看着这些往日看看名字就不想点进去的东西，江白咬咬牙快速略过。 既然已经开了挂，必然不可能要求他真正从头开始，他无比相信这一点。 而渐渐的，江白眼神清明。 太棒了，他逐渐理解一切。 人是不可能在自己看不懂的方面得到什么理解和感悟的。 开挂得来的能力在于使用而非学习。 前两次都只是简单的运用，并且目标都是相对结构单一的东西。 而如今，网络信息技术是一门涵盖比较广泛的技术。 它没有下层下拉菜单，意味着它所包含的东西太过于杂乱，也就意味着在真正使用的时候，他需要特定目标的具体信息或者数据…… 换而言之，他需要一份真正的构成一台个人终端全部软、硬件的信息。 最好还能精确到生产这台个人终端的公司、型号，等等信息。 麻了！ 这些东西找谁拿？ 便在这时，一条对话框突兀地弹出。 “好好听课！” 江白看向了通过“钅钅”发过来一条信息的少女后侧脸。 骄傲的唠叨老婆婆直视前方，坐的端正笔直，像是与这事毫无关联。 摸了摸下巴，江白回忆起来。 这位唠叨老婆婆似乎背景挺大？ 第二十四章 外挂的探索 “班长，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 “什么事情？” 一直注视对方的江白甚至没发现对方有什么额外的动作。 意念打字是吧？ 有钱人的终端就是高级。 “我想学习编程软件方面的技术……” 组成一台终端的硬件问题容易解决，这都是公开透明的资料，天网上一查就有了。 唯有软件的核心逻辑、底层代码是江白难以拿到的。 但是直接开口问…… 一没感情，二没必要理由，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所以打着爱好学习的理由先拉近关系，再徐徐图之，这是江白规划好的路线。 毕竟眼前这位热心的好班长也一直在督促他的学习，属实认真负责。 似乎是江白的信息有些出人预料，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回道。 “过两天就有信息技术课。” 我就想听你说，老师说的我听不懂…… 犹豫了下，江白将输入好的字眼一一删掉。 不能太明显，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嗯，知道了。谢谢班长。” “江同学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认真听课！” 说变脸就变脸…… 江白不再和她唠嗑，转而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电子显示屏，开始思考起别的问题。 奇怪的字幕，是自己重生以后最大的本钱。 重生嘛，带点外挂很正常。 但即便是外挂，也需要合理利用，不然被人嘲讽开了挂还打不过那不是很气？ 再或者被检测到开挂直接封号不是直接gg？ 需要开发，需要隐藏。 首先确定功效—— 身份：先驱 身份加成：大师级手枪掌控、大师级小型汽车驾驶、大师级网络信息技术 称号：超凡智慧的智者 收集效果：思维速度+10％ 佩戴效果：思维速度+100％、特殊状态——智慧的凝视 身份能力的列表江白查看过，共有五大类型—— 灵能序列、科技序列、基因序列、神秘序列、通用序列。 五大序列下拉之后，那是密密麻麻的下拉菜单，看得江白头皮发麻。 经历过六年强制教育的江白知道，那是这个时代的四条主干职业路线。 像花猫和爆虎，虽然看起来都在使用科技造物战斗，但本质上大体属于基因序列下的强化系。 鹦鹉的精神异能则属于神秘序列。 花豹身上不少零件都被替换成了机械义肢，显然是科技序列。 至于黑鹰，则是这个时代特有的灵能序列。 他们都只是他们所属序列之下的一种表现形式、一个缩影，并不能代表整个序列。 而四大序列彼此之间也并非水火不容，大部分战士往往都有涉及。 至于最后的通用序列，本质上并不属于职业路线，只是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训练或者学习所能够掌握的能力。 在这个时代，自身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自然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可惜的是，江白发现—— 四大职业序列里面的下拉菜单里，几乎都需要额外的必要条件，才能够开发。 比如这个时代开发的那些基因药水、机械或者生物躯体、人体插件等等。 穷逼暂时不用考虑。 只有通用序列，才是他目前真正可以开发利用的爸爸。 至于称号…… 有收集效果和佩戴效果两种，虽然江白目前没有第二条称号，但是仅仅从名字看来，似乎就能够得知一些信息。 收集效果应该就是收集之后就能生效，不论是否佩戴。 要是能够收集一百条各种不同的称号，那他就是超人，尽管他目前还不知道其他可能存在的称号都有怎样的效果…… 而佩戴效果既然和收集效果区分，那么从名字上看，在日后如果拿到新的称号后，他可能就需要在不同的称号之间做出一个取舍。 非此即彼。 至于佩戴现在称号之后获得的那个时而智慧、时而智障的特殊状态，也可能随着称号变更，而被替换下来。 这是构成他如今本钱的两个方面。 而无疑，这外挂的来源，显然就是自己曾经给家人们开的玩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定制的是帝王尊享豪华私人定制版专属套餐。 名目似乎不少…… 如果他们吹的牛都要在自己身上实现，江白简直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但是结合自己如今唯一接触到的外挂资源——信任点。 江白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半没错。 信任点，你信我多强我就多强。 这种类似于信仰一样的玩意，似乎就是自己的外挂力量源泉。 也就意味着，自己想要开发外挂，就需要让更多人知晓并且相信自己的存在。 而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引领时代的先驱！ 信仰这种身份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答案不言而喻。 江白强制中断了思考。 他可不想造反。 何况据他所见，这个时代也并没有完全坏掉。 说话算话的，还是城市的执行厅。 没必要不是。 开发就意味着暴露。 如非必要，这外挂的能力，似乎也就局限于此了？ 顶多争取到动物园小队剩下的2点信任点，除此以外…… 就得搁置了。 呼…… 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似乎也不错。 上一辈子不也就这么过来的么？ 只要把眼前这个信息上传的问题解决掉，也就没什么需要考量的了。 眨了眨眼，江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胡思乱想之中，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回过神来的江白只听到一声刻进灵魂的喜讯—— “下课。” “魏言同学跟我过来一下。” 看着前后两个身影走出教室，偌大的教室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热闹的氛围。 相隔一月，甚是想念。 更何况刚一开学就见证了一场发生在身边的冲突，无疑都在刺激着这些年轻的荷尔蒙。 江白正趴在桌子上当咸鱼的时候，忽而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江同学，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在电子通讯普及的时代，当面沟通就成了稀有。 而无论在什么时代，稀有似乎就意味着诚意。 于是一位女同学鼓足勇气，发出邀请。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八秒钟的男人呢？ 江白抬头茫然地看着对方。 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是羞红的笑意，可惜江白搜遍脑海也没想起来这个同学的名字。 “你是……哪位？” 江白礼貌的问道。 女孩却觉得自己听到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拒绝。 于是僵硬着嘴角的微笑，匆匆跑开。 她的初恋，没！有！了！ 江白无辜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新时代的女孩子，都这么奇怪的么？ 第二十五章 你在教我做事啊? 单独的办公室里，许子晴看着眼前的魏言，轻声说道。 “江同学今天的表现很出人意料，看起来他也找到了他擅长的方向。 让江白同学的天赋埋没至今，是学院的责任。 还有一年时间，我们应该能帮助他掌握更多的专业能力。 江同学的家境有些特殊，所以我才让你一直能帮就多帮些他。 这最后一年的时间，我希望你还能够再坚持坚持。” 魏言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江同学人还挺有意思的。” “你不排斥就好，这一年时间，还需要你多多上心。” “嗯~” “好了，叫你来也就说下这个事情，另外你安排下后天的外出实践，也可以问问他们三个的意见，看谁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尽快敲定，我去落实。” “好！” …… 休息时间，魏言将江白、果果和石铁叫到了一起。 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视了一眼，魏言轻声问道。 “后天的外出实践，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江白摇摇头直接放弃选择权。 “我没意见。” 他正在天网上查询自己这台由天信通讯出产的个人终端的一切信息，没空瞎胡闹。 石铁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黑着脸一言不发。 倒是果果，脸色涨红地兴奋说道。 “光辉科技！” 希行能源他去看过了，现在又想去光辉科技。 魏言闻言，轻皱眉头。 外出实践是大部分同学都会去的集体行动，和之前的假期作业不同。 这么多人去光辉科技……人家可不一定愿意。 “要不，你加一个备选目标？光辉科技不一定能申请的到。” “那就天马科技！” 魏言盯着果果，觉得他是故意的。 就盯着三大寡头公司不放了是吧？ 就算是城市公办的学院，对于这三大寡头公司的影响力也有限。 集体去参观甚至是实践，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叹了口气，魏言提前打好预防针。 “我去申请看看，先说好，不一定能行。除了三大公司以外，你就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了？” 果果呼呼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 “行吧。” 无奈的摇摇头，魏言转身离去。 上午两节课，匆匆而过。 江白一直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浑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江白和果果默然不动，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果果拿出自己的带来的低保食物，打算随便将就一下。 学院有食堂，饭菜味道还不错，起码闻着挺香。 可惜江白和果果这两个出身贫民窟的穷鬼连饭钱都出不起，哪怕学院饭堂的收费相当便宜。 然而今天，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骄傲的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去食堂吃吧，以后你们刷我的卡。” 果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白这才从无数的资料中抬起头来。 看了眼身前的少女，神情不屑。 “你在教我做事啊？” 说着，拉着果果起身。 “走！吃大餐去。” 现在谁还不是个有钱的主了？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能吃软饭？ 刚走出两步，个人终端上忽而传来了一串轻盈的铃声。 这是“钅钅”发出的声音，意思是有人在学院门口找他。 江白有些疑惑，谁会在这种时候找他？ “你先去食堂。” 让果果先走，江白走向学院门口。 江白身后，唠叨老婆婆脚步踌躇，终究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门外，一个白大褂，两个黑西服一共三个身影正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 门口值班的保安指了指门外的三人，就放江白出去。 随即看到跟在后面的魏言，面色一愣。 魏言冲他一挥手，保安顿时默不作声。 “你好，我们是城市科研部的，这是我的证件。” 白大褂男人冲着江白笑了笑，主动出示了他的电子证件，并且介绍自己的身份。 “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你确认一下。” 江白心中凛然，鹦鹉说的来了。 “嗯。” 平静地点了点头，江白等待着他的下文。 “因为这次事情比较特殊，我们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地把当时的情况全部告诉我们，不要遗漏一点细节。” 江白眼睛一眯。 “什么事情？” “你们在荒野上击杀那只特殊怪物的事情，我问，你答。你只有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不要试图欺骗我。” 江白挑了挑眉。 “我似乎没有这个义务吧？” 方桥皱了皱眉，面色冷淡地说道。 “你回答完我的问题以后，可以得到1000枚能源币。” 男人带着威胁的语气让江白有些不爽。 然而他还没开口，忽而一道女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靠在墙边双手抱胸颠着只脚的魏言平静地注视着白大褂男人，语气有些玩味。 “我听说，科研部的调查资金一般都是一个人一万，不会有人见是学生就想要私吞吧？” 白大褂身边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面色一变，其中一个更是露出了他银色的机械手掌。 只是刚向着魏言走了一步，就被盯着魏言看了两秒后显得有些惊疑不定的白大褂挥手制止。 “我记错了……是一万。” 似乎是因为魏言的存在，男人接下来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按照鹦鹉提供的记忆，江白将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全都告知给了对方。 也就再入一万枚能源币。 江白万万没想到，新时代的钱竟然这么好赚…… 昨天一万三，今天一万，按照这个速度下来，一年岂不是能赚三千六百五十万？ 啧！赚麻了！ “谢谢了。” 路过魏言的时候，江白轻声道谢。 然而少女昂起下巴，转身就走。 还挺傲娇…… 江白无奈的摇摇头，快走两步跟上。 “待会的午餐刷我的卡。” 少女斜眼瞥了下江白。 “你在教我做事啊？” “……” 下午两节课，结束以后，各回各家。 花费几乎一个小时的时间，江白和果果才回到了家里。 江山奇迹般的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家里……发呆。 随手将从学院里打包的食物扔给他，江白看着家里，开始琢磨着事情。 这个家太简陋了，得空得去置办点东西回来。 而且因为长时间的不打扫，家里的墙面地面也是积灰难除。 似乎也可以装修一下。 明天放学以后去看看？ “咚咚咚！” 便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站在门边的江白打开门，走进来一个面熟的大叔。 “老江，走！献血去啊！献一次血能拿10个能源币呢。” 第二十六章 激化 江山闻言愣了愣，捂住胳膊。 “我怕疼。” “不疼！” “不疼也不献……” “好多人都献了！10枚能源币呢！小白你去不？” 江白摆了摆手。 他是谁？ 身家超过两万的贫民窟土豪，还献血？ “啧……” 大叔有些惋惜，转而又兴致勃勃地冲江山说道。 “今晚去玩两把不？现在不少人手里都有钱了，今晚杀个痛快！” 江山小心地看了眼江白，像拨浪鼓一样呼呼的摇头。 “不去！” “成圣人了？” 江山坐在床边，脸色不悲不喜。 “看破红尘。” “去你的，你不去我可去了……” 说着转身要走。 走出一步，又回过头。 “不行我借你？” “不去！” “赢了你的输了我的。” 江山眉头一挑。 “还有这种好事？” 紧跟着又呼呼地摇头。 “不去！” 说着还语重心长的劝道。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老铁，听哥一句劝，收手吧。” “嘁~” 目光从铁子叔离去的背影收回来，江白看着江山，疑惑不解。 “转性了？” “没意思，看破了。” 江山像是个得道高人一样平静，转而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 “小白，和你商量个事呗……” 江白眉头一挑，意识到江山另有目的。 “什么？” “你借点钱给我呗……” 江白眯了眯眼睛。 “多少？” 江山眼睑低垂，不看江白。 “八百……” 说着不等江白回答，连忙补充道。 “亲兄弟明算账！你放心，以后还你。” 亲兄弟都来了…… 江白默然无语，直接转账过去。 “查收一下。” 看到个人终端上的信息，江山一个起身跳起来。 “好兄弟！” “当不起……” “今天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家里没酒。” “我叫了。” “你哪来的钱？” “等会你出……” …… 楼顶天台，夜风吹拂。 玻璃瓶四处倾倒，两人醉眼朦胧。 远方闪亮的都市繁华彩光，与眼下的黑暗楼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城市里彩灯初上，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而四环却已经陷入了安静。 江山目光从远方的城市收回，忽而站起身来，走到天台旁边。 “你慢点。” 江白拉着他的手，怕他摔下去。 江山一把甩开，挥手扫过黑暗中的贫民窟，语气激昂。 “这是朕的江山！” 声音在黑暗中回档，传出去很远。 “哪来的神经病！” 对面楼道上，一个黑乎乎的事物随着声音一同袭来。 江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阵轻风扫过耳鬓。 “啪”的一声，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砸在地上，撞击和碎裂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去很远。 也像是瞬间叫醒了这个正在缓缓入睡的f4片区。 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 暴躁老哥、老姐们的叫骂，被惊醒的孩子哭闹，街道上成群掠过野狗们的起哄……热闹无比。 “哪个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 “臭傻*哔——” “哇~哇~” “别哭了！再哭黑龙帮的坏叔叔就来了！” “芜湖~打起来！打起来！” “打nm！” 这个夜间，大家休息了，但没有完全休息。 一点火星，就足以点燃一切。 喧闹声中，父子俩缩着身子，轻手轻脚溜回了家。 …… 清晨，听到儿子出门上学去的动静后，江山轻轻地起了床。 兜里有钱，也就能够执行计划了。 顶楼一间黑沉沉的房间里，聚集了十来个人。 这间房子的主人早就因为未知的原因消失，他的房子也就没人在乎，闲置在了这里。 而事实上，不仅仅是这一间，连同这一层，也只剩下了两户人。 没有电梯的情况下，顶楼太高，能往下搬的人都在往下搬。 剩余没搬走的两户，也是因为意外的情况，他们要守护秘密…… “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又有人开始在我们这里狩猎。” “他们把这里当做猪圈。” “我们需要自卫！” “武器呢？难道靠拳头？他们肯定有职业者！” 江山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目光扫过黑暗中大家的脸。 “我弄到了一笔钱，可以买两三把枪。” “我们能杀人么？” “所以需要两三个‘牙犬’。” “以命换命，算我一个！” “他们把我们当狗，我就要咬他们一口！也算我一个！” 紧跟着，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两三个…… 那么两个也行的吧？ 江山吐出了一口气。 “钱是我弄来的，我也拿一把。” “老江！” 江山站起身来，轻轻说道。 “这里是四环，不是什么贫民窟。他们这么看，我们不能这么看。 曾经我们失败了一次，结果却是他们更害怕我们。 只有鲜血会让他们铭记，只有死亡才会让他们畏惧。 我知道，大家都在等待一个救世主的出现……可或许，需要我们先发出自己的声音。” …… “又死人了。” 安静的稽查组会议室中，只有一个声音安静地响起，长长的会议桌两边都坐满了人影。 “昨天晚上死了五个，越来越多。 我得到消息，那些贫民们也在想办法自救。 他们要以牙还牙，但我们都知道，他们身上的目光太沉重。 他们的手上要是沾上公民的鲜血，会引发不少人心中的恐慌，我们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 上面对这件事情很重视，要求尽快解决。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我要一个结果。 无论是谁在猎杀那些贫民，都必须要收手了。 至于那些贫民，我最多只能拖延他们一天。 20号的这个时候，我要听到有关于这次事件全部始末的汇报。” 说完后，男人目光扫视一圈，背着双手离去。 男人走后，会议室中才响起了窸窣的声音。 “究竟是谁啊！闲得没事找那些野狗的麻烦，这不是给所有人找刺激么……” “别抱怨了，我们是负责解决问题的，不是提出问题。” “综合一下现有的信息，看看要从哪下手吧……” “那些野狗多半都不相信我们，又不配合。这案子要怎么查？” “我昨天听到了一个消息，最近似乎有人在贫民窟里收集血液。” “和这事有什么关系么？” “好像有几个死者生前都献了血……尸体呢？尸体上应该都还有伤口，可以看看。” “不用看了……” 林秋生墨着脸说道，同时把一叠检验报告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做过死者画像了……a型血，身体健康，年龄35岁以下，无明显外在基因表达缺陷，身体没有任何机械替代，无不良成瘾性嗜好。” “不对啊，我记得今天死的有一个还有义肢……” “你说的人和目标人物在一起，顺手杀了。” “之前的人我记得也做过尸检，好像有两个不是a型血。” “故意的……” 林秋生面无表情。 “是对方布置下的干扰因素。” 目光扫视一周，林秋生斩钉截铁地确定道。 “有人要用这些野狗的心脏续命！” 第二十七章 外聘老师 早间的教室中，江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同学们，今天是实践课，我们特地从五环里请了几位杰出的野外生存大师，前几天在野外的危机升级之时，只有这支小队做到了全身而退并且还捕获了一只新出现的异界生物。欢迎新老师……” 讲台上，负责战斗、生存课程的男老师孟方笑着对大家说道。 于是，爆虎、花猫、鹦鹉、黑鹰四人排着队前后走了进来。 四人一身野蛮的装束与教室中这些清一色的学生制服格格不入。 一个个绷着张脸，更是显得气氛肃杀。 鹦鹉和黑鹰还好点，一个文静一个帅气。 爆虎这大光头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如果不深入接触，很难了解他的内心竟然是一只温顺的小喵喵。 花猫脸上的刀疤，最能让这些孩子感受到冷酷的杀气。 看见那些孩子们默不作声的样子，许子晴在边上暗自笑了笑。 这支小队其实是那些应聘小队之中形象最好的一支了。 需要常年在荒野出没，在五环勾心斗角的雇佣兵们可不在乎什么美感。 甚至，他们就是要让别人害怕。 只有让别人害怕，他们自己才能活得安稳。 那些手脚都被机械乃至是兽躯替换，气势凶悍的雇佣兵们，恐怕只是站在这里，都会让大部分的孩子心生惧意。 “好了，现在大家一起去拟真室，我们这些老师会教导大家在野外如何面对野兽，如何保护自己，怎样判断应对。” 从外面邀请合作“老师”，是学院的老传统了。 一般这种课程的常驻老师，都只是一个负责事后分析的工具人。 看着那四个板着脸的动物园小队成员，江白的眼前又浮现出一行字幕。 【这些家伙正在以冰冷的面孔掩饰内心的羞赦与无措，睿智的你决定拆穿他们的伪装。】 爬！ 看着这几个家伙这样子也很可爱，不是么？ …… 拟真室，其实就是大型多人联机vr游戏。 今天，很显然就要模拟真实的荒野。 “等会我们的四位老师会先行给大家演示一下真实的荒野生存与战斗，接着同学们自由组队尝试，五人一组。 下午的时候，就开始正式的比赛，哪一组能够率先完成预定的任务，就能够每人获得一张星光选秀决赛的门票。” 听到这里，江白察觉到果果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小白，我和你一组好不好，我想去看选秀……” 江白轻声叹息，都多大人了还追星。 哦对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追，那没事了。 因为人口的锐减和外在的危险，这个时代缺少娱乐。 那些活跃在镜头前的偶像们既能够为大家带来欢乐忘却现实的痛苦，又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以励志的故事来激励人心，树立信仰。 所以成为了不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能够亲身到现场去看到心目中的信仰，对于原身江白和果果来说，都是一个不可阻挡的诱惑。 按照原身的记忆，他一直关注的星光选秀似乎也快要到了尾声。 一张星光选秀的决赛门票，现在只有找黄牛才能买到，原身打听过…… 普通区的票都卖到了八千一张，哪怕现在的江白有这么多钱，也舍不得。 叹了口气，江白点了点头。 “行，我尽量。” 既然继承了人家的名字和身体，那么替人家完成一个心愿，也不是不行。 拟真室中，包括动物园小队的四人和所有的学生，每个人都进入了一个单独的像是电话亭一样的舱室，并且按照电子提示音佩戴好了全身的链接设备。 许子晴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为了营造最真实的感觉，在模拟中受伤的话也会感受到削弱了强度的疼痛，大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接下来，我们的外聘老师会为大家演示一次完成目标任务的全过程。” …… 动物园小队一言不发，他们没一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钱…… 为了钱，他们什么活都能接。 而恰巧他们击杀了一只新型怪物的履历，为他们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又因为小队中成员还算是过得去的形象，成功被录用。 当然，也不需要他们真的亲自教学讲解。 这事是常驻老师孟方的活，他们与学院仅限于这一次合作…… 随着动物园小队的四个成员确定开始后，他们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幻，同时他们身上的打扮也是瞬间被替换。 全套的t1作战服，动力型合金战靴，多功能储物腰带，狼牙匕首，战术护目镜…… 在他们的面前的地上，则有着一排十个武器箱，箱子上都标明了内部盛放的武器。 小队四人彼此对视，透过荧绿色的护目镜镜片的眼神，都展现出奇异的神色。 …… 此刻，所有学生们自由选择的旁观上帝视角中，许子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的实践课老师和发放的装备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比较符合常规外出荒野时人员和武器的配置。” 许子晴说的比较委婉，意思其实就是无论从小队成员的个人实力，还是装备的品质层次上，如今为学生们演示的都属于普通偏下的。 愿意和学院合作的雇佣兵小队很多，毕竟不用拼命就有钱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如果是一些实力高强的小队，难以对这些学生们起到什么教学作用，装备也是同理，开着官方的最新型灵能机甲把小范围的荒野洗个地都行，但是那没有意义。 就是要贴近生活，才有教学意义。 …… 被所有人围观的小队四人这时打开了全部的武器箱，看着那一支支安静陈列的凶器和一盒盒整齐排放的配套子弹，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并且笑容越发夸张。 他们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哪怕这是假的，也可以过一把瘾了！ 这种拟真室是有钱人的玩意，他们还从来没有接触过。 对他们这种苦哈哈的雇佣兵来说，荒野就是他们最好的老师。 时常面对，学不会的都死了，哪里还需要这种教学？ 随着眼前倒计时的跳动，四人周围的场景开始渐渐由虚到实。 10…… 9…… 8…… 昏暗的色调渐渐浮现，漆黑的乌云开始涌动。 带着些硫磺味的空气开始充斥他们的鼻腔，脚下也传来了微微的震动。 完美模拟出的真实荒野感觉瞬间调动了他们沉睡在骨子里的记忆。 鹦鹉查看了下任务提示，用战术护目镜上附带的功能给所有人的视野中标记上了目标点的悬浮光标。 同时将无人机侦查到的信息稍加重点标注，共享到了队友们的战术护目镜中。 爆虎端起一把火神91机枪，把长长的子弹链往脖子上一挂，狞笑着说道。 “兄弟们，准备好了没？” 花猫面无表情地把身上挂满了破片手雷，双手再各捏着一把p5冲锋枪，一脸冷酷的表情下，却是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 黑鹰更是抱着一把灵能丨型狙击步枪，爱不释手。 几乎只是一瞬间，四位动物园小队成员身上的气势就是一变。 让许多未曾近距离接触过野蛮的学生们不由得为之一怔。 3…… 2…… 1…… 眼前的画面开始活动，饥饿的野兽目光凶残地扫过。 而面对的，却是子弹的怒吼…… 第二十八章 许老师的大饼 摧枯拉朽。 对于学生们是教学意义的拟真荒野，对于动物园小队来说简直就像是游戏。 亲密无间的配合，让他们甚至不需要任何战术沟通。 而且由战术护目镜扫描出来的怪物能级反应，让他们更是能够清楚地洞察对手野兽的实力。 “他们好厉害……” “我上我也行……” “不就是打枪么……这些佣兵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学生的聊天室中，乱七八糟地小声讨论着。 而旁观的许子晴和孟方两位实际负责老师看着那支佣兵小队的表现，眼神中也是闪现出几分奇异的神色。 这支佣兵小队的实力，出乎他们的预料。 “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教学意义了？” 明明都已经挑选履历并没有那么好看的小队了，为什么实力还是这么强？ 是巧合，还是那些佣兵的战斗素养都这么离谱？ 许子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低估了那些佣兵的实力，或者……是策划部的那些家伙把难度设置低了？ 这次实践课的主题是求生，不是看一群佣兵作秀。 孟方相对专业一些，闻言摇了摇头。 “是配合太好了，几乎没有浪费一颗子弹和时间。整个队伍一直在推进，看起来就显得很流畅。其实他们一直在钢丝绳上游走，很极限，很危险。” “那这教学……” “没事，这样也好。等会他们自己操作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真实的差距了。而且其中有很多细节可以复盘，一样有意义。” “那就好。” 沉默了片刻，孟方忽然语气揶揄地问道。 “选秀的门票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我怎么不知道学院还愿意出这个钱？” “你自己知道就行……” “不过依我看，估计没人能拿到你的门票了……让我带四个学生估计都过不去，他们和这些佣兵的差距太大了。” 许子晴俏皮地笑了笑。 “票我是准备好了……拿不到可不怪我。” “许老师真狡猾。” …… 上帝视角中，江白跟随着小队的前进旁观，眼神怪异…… 缓缓倾倒如同树人一样的怪物身上，飘荡着一行文字—— 【被有效命中火神91子弹33颗，灵能丨型狙击步枪子弹1颗，p5冲锋枪子弹37颗，总冲击能级大约为9800点。命中p5冲锋枪子弹时可见明显阻抗。】 被连续两颗幽蓝色子弹击穿的蓝色能量型怪物发出刺耳的尖鸣，消散于空气之中。 【13颗火神91的子弹没能造成丁点伤害，灵能子弹附带的灵能才是瓦解它的关键。】 这是看了一遍把攻略总结出来了是吧？ 离谱…… 江白发呆时，一条信息突兀地在“钅钅”里面响起。 魏言：房间开好了，你来么？ ？？？ 来！ 必须来！ 促进关系的好机会，怎么能不来。 “不过我还要带个人。” “杨果？我知道你们形影不离，一起进来吧。” 和果果一起进入房间后，江白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满人了。 出了魏言以外，另外两个也都是女孩子—— 陈灵，宋淼淼。 富婆圈的人，自然都是富婆。 这两个似乎也有些背景，事实上这个学院里面的大部分学生都有来头，不然也没办法在这里上学。 “你去过荒野，待会你来指挥。” 魏言在房间频道里对着江白说道。 “行。” 江白老实不客气，一口应下。 没什么好谦让的，既然想赢就得拿出端正的心态来。 “有什么想法没？” 魏言问道。 “想法？” “嗯……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不一定能做到。” 魏言的头脑很清晰，知道他们学生不能和眼前正在演示的雇佣兵比。 无论是经验，还是个人能力，亦或者是心态，都远远不如。 别看这些佣兵似乎毫无压力，但是换他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正在想……” 江白老实承认。 “我看了下，想要完成任务，照着他们的处理再走一遍就行，只是速度要放慢很多。” 魏言显然是真的在思考方法。 “战术护目镜里有遇到的所有怪物的详细信息，而且他们也都给我们做过了演示，我们只要放慢速度，按照他们的流程走一遍就行。” 陈灵是个有些高冷的女生，此刻提出自己的意见。 “可是每一组的任务地形和怪物种类数量似乎会随机变化？” “大体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打乱顺序改变地形，放慢速度不要同时面对几只怪物，一样能够过去。” 说着，魏言又对江白问道。 “江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在倒计时中炸开的缝隙炸弹，江白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可以……但是我有一点小小的提议。” “什么提议？” “到时候再说。” 这次的实践课有陷阱。 老师们不老实，给他们画大饼。 雇佣兵什么素质？ 他们什么素质？ 像大光头拿着的那把快有一个人长的火神91重机枪，能是一般人拿得起来的？ 就算这些学生里有不少出身都是非富即贵，长期使用基因药水改善体质，或许在身体素质的能级反应上和雇佣兵们差不多。 但实战能力、心态和经验可都是天差地别。 想要按照他们的处理方式再过一次，纯粹是妄想。 在队友抽不出手来时候及时的支援，及时地转火，及时地集火，及时地拉远怪物…… 一只怪物的击杀不仅仅是冲击能级的达标，利用子弹的冲击力阻止怪物的行动，更是重中之重。 而火神91就在其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仅仅是没办法自如使用火神91这柄重火器，就几乎刷掉了八成的学生。 而即便如此，能够在怪物冲到眼前还能够面不改色地精准打击需要打击的部位，就刷掉了剩下的学生。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能力，还需要全队成员队对于怪物的了解，及时补足足够的伤害。 单纯个人的头铁也是没有半点用处。 其中的细节多到头皮发麻，所有判断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做出，没有半点复刻的可能性。 想要成功完成任务，必须要根据学生们的素养，彻底改变战术才行。 随着大光头他们的任务完成，所有人眼前一亮，来到了一个虚拟的大厅之中。 “同学们，现在开始你们可以自由组队，开始尝试了。” 第二十九章 人上人 上午的尝试中，江白按部就班，理所当然地没有半点进展，总是在被怪物的围追堵截中，欢声笑语打出gg。 江白只是在与那些怪物的交战中，实验一些自己的想法。 魏言的想法看似很好，可是怪物不是傻子。 哪怕是由ai模拟出来的怪物，也有着不弱于正常荒野怪物的判断。 不同程度的动静，是会引起那些怪物的警惕的。 而且怪物之间，还有些某种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动物园小队时刻不停的推进看起来是从容，其实是被逼。 如果不够快，他们就将面对无穷无尽的兽潮之中。 模拟的地形范围很大，是一个半开放型的模拟地图，拥有足够的地方让他们逃命，但就是难以靠近任务点。 这也是荒野的常态，越是靠近异常空间缝隙的地方，怪物越多。 而且那些怪物往往会与撕开空间缝隙的异界有着密切的联系。 尝试了一个上午的江白明白，学院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看他们这些学生将荒野看作游戏一样轻松玩耍。 要的就是他们在疲于逃命中认识荒野的残酷。 至于完成任务的门票？ 正常情况下这些学生们没可能完成任务。 正常情况下…… “他好像也没什么本事嘛……” “魏言，要不下午你来指挥算了。” 坐在旁边桌的魏言冲坐在对面的两个闺蜜竖了根食指，示意两人不要说话。 偏头瞥了眼吃饭时候似乎都在发呆的江白，魏言凑近两人轻声说道。 “嘘~一次实践课的胜负没什么，能够挖掘一个人的潜力才更加重要。江白同学既然可以在荒野上拿到s+的评分，必然有他的优点。不妨相信他看看。” 宋淼淼冲魏言竖了竖大拇指。 “不愧是班长，格局大了。” “去~” 然而便在这时，忽然有学生跑进食堂，冲魏言喊道。 “班长！班长！不好了！吵起来了！外面侯杰和那些外聘老师吵起来了！” 闻言，魏言连忙起身往外跑，江白也是从记忆中的小电影中拔出思绪，跟了上去。 学院的中心广场上围了一圈人。 整个26号城市就五座这种进阶学院，就算不是每个适龄的孩子都能够上的起，可每个学院里面的学生还是至少有上千人。 江白所在的只是其中一个五十人班级而已。 此刻，不少其他班级的学生都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地看着中心处的两拨人。 一方是几个学生，一方则是动物园小队。 说是争吵不太恰当，其实只是单方面的辱骂。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拿到外聘资格的，但是我只和你们说一句，从现在开始滚出学院，这里不欢迎你们！” 动物园小队四人脸色漠然，只是大光头显然想动手，一张脸黑地像是炭一样。 却被黑鹰死死地拉住，不让他冲动。 然而对面为首的男学生却是喋喋不休。 “我告诉你，我们在这里上学的，天生就要成为上等人，你们这些五环的野狗，也敢到这里来教我们？” 在他身边为他撑腰的其他孩子们一脸的矜持……与得意。 石铁混在人群中，看着动物园小队四人的眼神复杂。 他也讨厌这几个总是骚扰他父亲的雇佣兵，但是此刻看到别人辱骂他们，心情同样不好受。 毕竟，谁还不是出身五环呢？ 骂他们，就等于是在骂自己。 一时间，石铁眼神发直，站在嬉闹的人群中神游天外，想了很多—— 无论在学院里如何，一出学院，大家之间切实的身份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这个世界，终究是一个有阶级的世界。 所以…… 石铁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他要爬！往上爬！ 爬到三环内，爬到高等公民的世界里去！ 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 魏言快速分开人群，走到中央。 比那个带头的男孩子还要高出一个头的个条让她的眼神显得居高临下。 “侯杰，他们是学院外聘的实践课老师，身份如何轮不到你在这多嘴。” 看到魏言，侯杰眼神显然有些发怵，不过还是梗着脖子强行说道。 “本来就是！我们一辈子都不用出荒野，用得着这些野狗教我们怎么在荒野上完成任务？这种事有他们这些野狗做，我们为什么要学？” 魏言还待说话，却发现身前挤过来一个身影。 身形并不算壮硕的江白挤到了侯杰面前。 【那些头脑简单的雇佣兵此刻正在被侮辱，睿智的你意识到这是个赚取他们信任点的好机会，勇敢的站出来为他们出头吧！】 无视眼前跳出的字幕，江白只是盯着侯杰，语气嘲弄。 “让我想想，不会是有人在上午的尝试中被怪物追杀的死去活来、痛苦不堪……于是恼羞成怒了吧？” “江白？你有什么资格出来说话？” 面对江白，侯杰再次支楞起来。 江白眯起眼睛。 “我没有资格说你，你有资格说他们？没有他们在荒野的厮杀，你凭什么能在这里安稳上学，做你的人上人大梦？你比他们高贵？” “他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 江白顿时挑了挑眉。 “你以后干什么都不拿钱？” “当然……” 侯杰一窒，转而攻击江白本身。 “你不也只是来镀个金的？没有公民资格，就算有个有钱亲戚你也是有钱没处花。” 江白眯了眯眼睛。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难道有谁不一样？我们在这里努力学习各种知识，还不就是为了未来成为人上人！你江白敢说你不是？” “你错了。” 江白沉声说道。 他目光扫视一圈，从周围那些学生的脸上扫过，声音低沉而平静。 “有的人努力学习，是为了成为人上人…… 可是有的人努力学习，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上人。 你自己脏，别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脏。” 江白的轻声细语中，仿佛带着一种异样的力量。 整个偌大的广场为之一静。 这些学生们大多数还没我接触到现实而又残酷的世界，对于这种事情鲜少有自己的思考。 而江白的话，无疑是给他们还算纯真的心灵中投下了一枚炸弹。 他们不一定觉得这有多正确，但是起码很酷？ 不是么？ 一片安静中，江白又看到了一串令人欣喜的字幕。 【身份信任人数增加1，信任点+1。】 这并非他的本意，算是意外之喜。 “许老师！许老师！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他们吵……” 一个男孩拉着许子晴的手一路冲进来，同时大声喊着。 等到钻进了人群，看着寂静的场面，男孩眨了眨眼睛，声音沉寂下去。 吵了，但没完全吵。 许子晴一眼扫过，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还是选择在第一时间息事宁人。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都去休息休息，下午还有课呢……” 说着又看向人群中间的几个主角。 “魏言，你带他们到我办公室来。” 第三十章 拉怪与完成 魏言带头走在路上，一边小声地和身边的江白说着。 “江白你太冲动了，劝一劝也就算了，何必要激怒他？侯杰和石铁不一样，石铁没那么多心眼，侯杰他……” 江白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还能怕个小毛孩子……” 见江白完全听不进去，魏言不由得叹息一声，也不想管那么多。 并且决定给这个可恶的家伙一点教训。 “可我寻思着某个人也没有多努力学习啊……” “这……” 江白抿了抿嘴。 “浪子回头金不换。”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皮呢？” “以后还能发现更多你意外的东西。” “嘁~” 犹豫了片刻，魏言还是劝道。 “待会许老师肯定让你们握手言和，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闹僵。知道么？” 又是这个唠叨的样子，江白摇摇头一口应下。 “知道了。” 于是江白如愿的按照魏言……相反的心意做出了行动。 一到办公室里，江白先声夺人。 “许老师，这次的事情是我和侯杰同学的私事，不巧的是我们都觉得我们没错。所以侯杰同学提议我们就用下午的实践课成绩来说话，谁输了谁认错。我同意了。” 江白说得快而清晰，甚至都没给谁打断的机会。 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盯着江白，眼神错愕。 被表态了的侯杰更是如此，一脸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把假话说得像真的一样，甚至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这种话了。 “江白！” 魏言怒视江白。 江白看都不看她，只是看着许子晴。 “这是我和侯杰同学达成的一致协商意见，我输了我肯定不会记仇，请许老师批准。” 许子晴抿了抿嘴，心中一叹。 事情的经过她都知道了，侯杰还真就像是江白所说的那样，在上午的尝试中死了太多次后恼羞成怒。 估计也受了一些风言风语的挑拨，这才向着那几个佣兵发火。 现在又被江白这么一激，估计骑虎难下。 贫民窟里面的野蛮搬到学院里面来，这些孩子哪里应付得了？ 可眼下，却也不得不无奈地看向侯杰。 “候同学，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可眼下这种情况能认怂么？ 他侯杰不要面子的？ “是真的。” 捏着鼻子认了。 江白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意，主动找侯杰握手。 “候同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 回去的路上，魏言黑着一张脸，脚步走得飞快。 江白也不追，就在后面看着她生气。 一直回到了拟真室链接好各自的设备，出现在了虚拟的房间中时，她也是故意不理江白。 “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再试试吧？” 宋淼淼见气氛不太对劲，主动打圆场道。 “不用试了，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了？” 宋淼淼有些惊喜地看着江白。 就算她家里有钱，可是凭借自己个人的努力争到一张价值8000能源币的门票，那也是与众不同的意义。 “嗯~” 江白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不抓紧时间试试？” “但是还有些细节需要完善。” 魏言这时终于憋不住了。 “那不需要试？” 虚拟房间中的江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这里试呢。” …… 学生们离开后，许子晴看着眼前的四位佣兵，眼神中饱含歉意。 “不好意思，孩子们不太懂事。” “没事没事。” 四人的脸上都是挂着憨笑。 “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委屈四位老师了，实在不好意思。” 走在回拟真室的路上，四人轻声地讨论着。 “只有在面对真正的事情的时候，人才会展现出真实的一面，先驱果然是先驱。” 大光头一脸振奋。 花猫点了点头。 “我现在终于确定，他就是传说中那个引领时代走向的先驱。” “可是……” 鹦鹉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疑惑。 “从我看到的‘历史’来说，先驱的能力应该不止于此，在看到更多能够让我相信的能力以前，我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谨慎一点倒也没错，我们没有再失败的机会了。” …… 下午，拟真室中。 尝试了一个上午的学生们早已自发地组好队伍，随着倒计时的开始，每个学生眼前的场景都开始变得昏暗阴沉。 荒凉的野外场景逐渐降临，在声音、震动、气味等要素全方位的模拟之下，即便心里知道都是假的，却也免不了紧张。 更别说，在这里受伤，人体本身也会被那些链接的设备释放刺激性的电流。 而看着数字数到了“3”，高冷的陈灵也绷不住了，看向江白问道。 “你确定这么做能行么？” “放心好了，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完成任务的方式。” “好！那我们就相信你这一回。” 2…… 1…… 时间结束，江白开启了脚下动力合金靴的助跑功能，拔腿就跑。 独留下果果等四人原地不动。 “他想干什么？” 一直注意着江白小队行动的黑鹰顿时眯起了眼睛。 之前是学生们都看着他们玩，现在是他们连同许老师、孟老师来看学生们玩。 他们可以分为多个小屏幕总览全局，也可以重点关注某一个小队的实时状况。 而无疑，他们重点关注的江白小队，第一时间就展现出了与其他学生小队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 这时，许子晴和孟方也发现了异样。 “他们准备做什么？” 视线中，除了江白以外，所有人都舍弃了全身的装备，只穿着一双动力合金靴，另外由魏言抱着那颗用来炸毁任务目标的定时炸弹。 而江白，除了一双动力合金靴以外，也就只拿着把手枪，像是赴死般地冲向了那些怪物。 “这不是送死么？” “不！” 鹦鹉眯着眼睛。 “他是要把那些怪物拉走，让队友完成任务。” “可行么？” “没想过……但是他既然这么做，应该是考虑过可行性了。” “这也能行？” 孟方也有些吃惊，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船新战术。 毕竟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拉走怪物的人必然会迎接死亡。 向死而生。 以个人的牺牲达成队伍的完成任务，这是一种他未曾考虑过的战术思路。 而眼下…… 那个叫做江白的小子举着手枪，一路在荒野上肆意的狂笑。 无数体型各异的怪物追在他的身后，前仆后继的恐怖视觉效果让身为旁观者的他们设身处地地代入一下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却没人知道，如今的江白心中是怎样的快意。 这种真实体验的“网游”，还是他第一次玩。 拉怪嘛，多正常不过的操作。 只要测算好每种怪物的警戒距离，同时判断好每一只怪物的移动速度，让那些体型大行动缓缓的怪物帮助卡位，这不就成了？ 拉着一堆笨比怪物跑出足够的距离后，小队语音中响起了江白冷静的声音。 “跑！” 魏言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往前跑就行。 至于果果他们三个，纯粹也是送的。 只要看有漏网之鱼，再由他们三个人作为诱饵引开，就等于是三道保险。 他们四个人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送魏言抵达任务目标点。 果果死了。 宋淼淼死了。 陈灵也倒在了怪物的利爪之下。 江白跳上一颗大石头，看着已经安置下炸弹的魏言，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对着她潇洒的一滑。 【身份信任人数增加1，信任点+1。】 收到意外信息的江白于是笑得更加灿烂。 在他身后，无数怪物瞬间铺上，淹没了魏言的视线。 炸弹上滴答滴答地响着倒计时—— 3…… 2…… 1…… 轰！ 第三十一章 购物计划 从虚拟舱室中走出来的魏言还有些发愣，她满脑子都是江白最后时刻对她笑得那一下。 笑得那么灿烂，笑得那么可恶。 像是在平静的池塘中扔下了一枚石子，悄然荡起涟漪。 “什么？任务被完成了？” “这么快？怎么可能？” “这任务怎么可能完成？” 在“荒野大逃杀”结束后，狼狈不堪出来的学生们听到了任务被完成的消息，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无论在上午他们自己的尝试中，还是在下午唯一的一次比赛机会中，荒野上的怪物都仿佛源源不绝。 一只还没有解决，就引来了一群。 他们就只能边打边退，哪里还能像上午看到的那些佣兵们一般，一路杀过去。 能够在无尽的追杀中尽可能地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学生中不乏有聪明的孩子，通过一次次的失败，他们也将对于荒野的那种恐惧与重视刻进了心里。 也就知道了学院的良苦用心—— 荒野危险，无论日后他们面对的是怎样富足美满的生活，都该知道全人类是生活在怎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面。 为了全体人类的未来，他们需要时刻心怀敬畏，并为此终生奋斗！ 可是…… 明明都已经抱着这样的心态，为什么出来以后竟然告诉他们，有人完成了任务？ 甚至用时要比那支雇佣兵小队还要少？ 这合理么？ 这不合理。 他们要求一个解释。 于是…… 孟方老师趁此机会就拿着江白小队和雇佣兵小队不同的完成任务方式，做了一个复盘讲解。 江白五人，也就如愿以偿地各拿到了一张星光选秀的决赛门票。 至于和侯杰说好的道歉…… 江白没提，侯杰也当忘了。 于是没人说起。 …… 放学时，江白和果果走到门口时，江白才对着果果说道。 “果果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城里有点事。对了，把这些食物带回去，给那老东西。” 昨天想好的需要为家里添购点东西，今天就可以去看看。 不然一个家徒四壁的小窝，总是缺少了点家的味道。 他江白可是很注重生活质量的一个人呢…… 果果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哦~” 他发现，从小白这次从荒野回来以后，似乎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但是……好像是在向着好的方向改变。 “那你早点回来哦……” “好！知道了！” 江白冲他摆摆手。 然而不知有意无意走在不远处的耳朵又白又尖的魏言听到，犹豫了下走了过来。 “你要去哪里？” “浮光区。” “那里都是家具、建材和载具，你去那干什么？” “想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出去一趟荒野赚了不少钱嘛……跟我来吧，我送你。” “那就谢谢魏大班长了。” “你帮我赢来了一张门票，我还想找机会谢谢你呢。” 跟着魏言从学院门口旁边的电梯口下去，到了统一的地下车库。 魏言的车就在最近的车位，是一辆通体银色流线优美的跑车。 不见魏言有什么动作，就看到她的车前车灯亮起，蓝色的流光自车子前方向后蔓延。 闪光划过之后，随着微不可查的一阵轻鸣，全车启动，车内的内壁灯也同时亮起。 木得感情的电子女声轻柔地响起。 “炫彩智能为您服务。” “上车。” 江白点点头，坐上了副驾。 在主驾驶位置上，魏言设置好了目的地，便往靠椅上一靠，看向江白开始随意地说道。 “会开么？” 江白捏着手指尖。 “会一点点。” 说话的时候，江白目光带着些惊奇地看着开始自动行驶起来的车子仪表盘。 无论时代如何标签，这些基础的东西都没怎么变化。 无非就是转数，速度，能源等等……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自动驾驶技术已经相当成熟。 尽管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自动驾驶早已普及，可如今脑海里依旧是旧时代记忆的江白，还是充满兴趣地看着充满了科技感的驾驶系统。 “想开的话到了那附近可以给你试试看。” 车辆当然不仅仅只能自动驾驶，很多时候，智能往往不那么智能，比不上人为的判断。 但这个时代城市里大部分的路在一些交通紧张的时候，都是限制必须自动驾驶的。 统一的中央调控ai会控制所有车子里面的ai来安排整个城市中的交通运行。 毕竟很多时候，智能ai基于自动驾驶的一些底层逻辑判断，将会给所有人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智能驾驶想要全面普及，少不了整个交通资源的全面配合。 彻底的人车分离，以及普及到每一辆车子的自动驾驶，才让这一切变得可能，并且井然有序。 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向后闪过的景色，江白眼睛出神。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眼前的繁华都市，似乎和过去他那个时代并无两样。 只是那时候的他每天奔波于工作之中，全部的好奇与热情都在永无止境的996工作中被压榨至尽。 再怎样的美景，他也无心欣赏。 如今…… 差不多同样的景色，在他眼中竟然带上了难以言喻的美。 高楼大厦间，整栋楼的四面都被全息影像的广告所充斥，牢牢地吸引住大家的眼球。 面容姣好的各种明星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阳光灿烂地笑着为一些产品代言，亦或者为自己拉票。 26号城市中大部分人最关注的星光选秀已经接近尾声，冠军将获得无与伦比的资源，甚至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整个城市的形象与其他城市沟通。 这种如火如荼的时候，每一个备选者包括背后的资本都是竭尽全力。 就连偶尔停车的路口，也被一道全息影像所阻挡。 广告无处不在。 “你喜欢哪个选手？” 魏言忽而问道。 江白随口把原身心中的白月光抛了出来。 “时琴吧，她好像最真实。” “江同学也支持时琴呢……我也觉得她是其中最有实力的那一个。” “哦~我就是单纯觉得她好看，而且还是纯天然……” “肤浅……” 第三十二章 身份的限制 到了地方，江白绝口不提要尝试开车的事情。 在纷杂拥挤的城市里这么慢悠悠地转可没多少意思。 两人直奔目的地，其实也没什么目的地。 商业街两边全都是类似的店面，随意找一家家私店进去都有江白想要看的东西。 江白又不挑，随意地选了一套包含两张床、餐桌、沙发和一整套的家用全息影像套装的东西，就打算付款。 全部下来也只需要2000枚能源币，这个时代的钱比自己那个时代的钱购买力要大得多。 江白粗略折算过，1枚能源币大概相当于自己那时候的3块软妹币，所以重生后赚到的两万多能源币足够他花销很久。 当然，就算动物园小队的那一万多能源币他不好擅自动用，也依旧还有一万自己的资金。 魏言也在一边四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逛家具城。 新鲜的感觉让她乐在其中，好像在亲手装扮自己的家一样。 见江白这边似乎挑选好了东西，她忽然开口问道。 “厨房呢？需不需要自己做吃的？” 厨房？ 江白一愣，他们的住房似乎没看到有单独分割出来可以作为厨房的空间，后面的阳台太小，难以承担这个责任。 “下次再说吧。” 有空也得去看看房子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房价怎么样…… “好吧~” 魏言颇有些惋惜的样子，她看中了一套红白相间的厨房柜台。 找到负责登记信息和收款的工作人员，江白正要把收货地址登记给她。 却被魏言突然神秘兮兮地拉走。 “等等啊……我们再看看。” 冲着工作人员歉意地笑了笑，魏言拉着江白往无人的角落里面走去。 看着江白，魏言极为注意自己措辞地小心问道。 “你现在好像……还没有公民资格吧？” 新奇的事物让魏言乐在其中，临近江白打算付款时她才想起来一个致命的问题。 “对啊……” 江白倒是不太在意这种身份上的问题，只是不解地看着魏言。 见江白还没有反应过来，魏言只能点明关键所在。 “不是公民的话，好像没有购买资格吧……” 只是瞬间，江白脸上的笑意便黯然了下去。 是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原身江白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继承了记忆后，如果不是太过于熟悉的方面，相应的记忆很难第一时间跳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仅仅观看了一遍原身生活轨迹的江白，对于很多事情并没有足够的敏感性。 原身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钱，自然也就不会有这种有钱花不出去的烦恼。 在这一刻间，江白忽然回忆起了在之前争执的时候，侯杰所说的那一番话。 是啊，没有公民的资格，就算是有一个有钱的亲戚，也没办法花出去。 贫民是不被允许拥有任何的实体个人资产的。 别说房子了，连家具这些也是一样。 甚至不说这些固定资产，哪怕是吃喝，也会限制高消费。 有单笔、每天、每月、每年的消费上限限制。 事到如今，江白从记忆里面全部找出来了。 这还是没登记信息。 否则要是被那个前台小姐姐知道收货地点是四环贫民窟，少不得要被人以为是来调戏她玩的。 “江白？” 魏言看着江白的脸色，轻声问道。 “没事。” 江白的脸上再次挂起了笑意，摇摇头说道。 “那就不买了。” “我听说黑市上似乎能买到……” 魏言小心地提出意见。 原本以她的身份，该是与黑市这种地方水火不容的。 只是此刻，也只能如此安慰江白。 尽管江白脸上再次升起笑意，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冷然。 江白摇摇头。 “没事，不买了。” 激活相关的记忆之后，他便记起了很多规矩。 从黑市上买到了又怎么样？ 真以为这条规定仅仅限制消费么？ 只要被抓到在使用，一样没收。 而贫民窟之中人多眼杂，眼红别人的家伙不在少数，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封检举信，就能够让城市监察办的人登门拜访。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运回去？ 平时也关着大门憋在家里用？ 购买这些东西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而非成为一个活在阴影下的老鼠。 “我回去了。” 江白对魏言告别道。 “我送送你吧？” “那……谢谢了。” 去往四环的路上，有些沉默。 再次看到那满大街的霓虹灯光、红蓝光雨，江白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热情。 这片城市很美，可是美不属于他。 怪不得他们都要往上爬。 爬进公民的世界里面来。 可是……四环的人呢？ “其实……这也是为了城市的安定才颁布的法令。” 魏言坐在旁边，看着江白沉默的侧脸小心地解释道。 她知道这些贫民窟出身的孩子因为身份上的天然自卑，所以自尊心往往要比任何人都要强。 他们常用一副冷漠或者强势的伪装来保护下面那颗软弱的内心，深知于此的她对这种出身的孩子拥有更多的耐心。 “如果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贡献的话，却能够得到相同的福利待遇，这才会让其他所有人都感到不公。全意义上的平等，对这个社会来说并非好事。” 光影交错，在江白的脸上交织出鬼魅的图案。 江白一动不动，嘴里轻声回道。 “我知道。” 他不想辩解什么。 花不出去的财富，还能叫做财富么？ “四环的现状，其实也是执行厅不想看见的，只有让他们对于现状不满，他们才有动力奋勇向上。” “但是个人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使用权也是一样。 凭本事赚到的，凭什么不让花？ 魏言抿了抿嘴，难以解释。 并非是她心中没有想法，而是一些规则之下的东西不好明说。 沉默了片刻，魏言忽然转移话题问道。 “这周的外出实践有想去的地方么？最迟明天就要定下来了哦，还需要学院提前去沟通呢……” “果果说的……” “大概率是过不了的，三大公司可不会容许这么多学生进他们的公司乱来。” 江白摇摇头说道。 “我没什么意见。” 看着窗外的风景推移，暗红色的牌楼出现在了江白的视野之中。 车灯驱散黑暗，照亮了一些好奇看过来的人影。 “快到了。” 江白说道。 “我送到你家楼下吧？” 魏言看着黑暗中的四环说道。 “这里太黑了。” “没事，习惯了。而且里面的路太窄，你这车可不好过。” 车子缓缓停下。 魏言看着江白的背影缓缓没入阴影之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三十三章 夜与死 晚间的贫民窟静悄悄的。 放学以后本来就五点了，再加上又去了三环城区逛了一趟，前后的路程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回来已经七点多了。 人造穹顶早已暗淡，模拟出的稀疏星光只能让江白看见模糊的灰与黑。 走在路上，不知为什么，之前无论是福利点的林姐姐，还是果果说的话，都印上此刻的江白心头。 最近早点回家吧…… 难不成是原身江白混在一起的那些孩子？ 他们行事莽撞是莽撞了些，但是最多也是一些恶作剧，就算是被戏弄一番，也没什么。 反倒是今天的遭遇，让江白的心头升起了些许愤慨。 花不出去的钱，无论再多，也只是一个数字。 他当然知道在黑市上能够花的出去。 但是甚至都不能用“传言”这两个字眼，而是黑市上大部分的商家，本身就是那些公司自己的一个出货渠道。 正常渠道不卖，而以同样价值的产品用高出许多的价格从黑市上收割贫民那来之不易的能源币。 事实上，这不仅仅是贫民所需要面对的困境。 公民资格也分三六九等，sabcde六等，每一等也各自有自己的限制。 从c级以上才有公民福利，并且后代可以降级继承公民等级。 这些条条框框，建立起来了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晋升制度。 许多人奋力向上，也有许多人不愿意被换着说法的剥削。 四环的贫民窟就是在这种制度下诞生的产物。 心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江白没太在意身边的情况。 路过一个路口时，忽然有三个身影猛然跃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江白被一把推开，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三个身影也没管江白，背影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回过神来的江白看着三个身影远去的巷子，隐约间看见其中一个人的怀里抱着一枚不大的银色箱子。 江白也没有太过于追究，那些贪玩的孩子这样鲁莽地穿越大街小巷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连曾经的原身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然而下一刻，江白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 疑惑地顺着三人跑出来的巷子看了进去，江白的瞳孔一瞬之间猛然放大。 血流蜿蜒成一条小蛇，在地面上匍匐前行。 人体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血液在男人的身体下汇聚，仿佛比黑夜更深的阴影绽放出了一朵妖冶的花…… 【这种出血量，人已经没救了。】 江白站在路口，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直到一阵寒风吹来，江白的身体才晃了晃，紧跟着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感袭来。 死人了。 他并非没有见到过生命的逝去。 曾经爷爷、奶奶握着他的手眼睛缓缓合上的时候，他在身旁。 也见过那些在车祸下哀嚎着痛苦失去生命的可怜人。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也在怪物横行的荒野见到过一些属于人类的尸骨。 可这是第一次，他亲眼见证了一起谋杀。 来自于同族的恶意，第一次如此地侵入他的骨髓、灵魂。 让他浑身通体冰凉。 这一刻，他只感觉无边的寒意包裹住他的身躯，让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江白迈动有些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 他想看看那些人的目的。 走近了以后，江白轻轻蹲下身子。 男人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了无生机。 最显眼的就是，其胸口处偌大的空洞。 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是为了心脏么？ 这个时代的医学技术，已经可以把人体除了大脑以外，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器官都给换掉。 江白眼神平静地上下打量着，试图寻找更多的细节。 脖子间还有一个尚未愈合的针孔，应该是注射了镇定剂。 所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男人死前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看着男人的脸，江白的脑子中忽然浮现出了昨天傍晚时他过来拉江山去打牌时候的音容笑貌。 铁子叔是么？ 他应该是父亲的好朋友吧？ 默默地拿出个人终端，江白找到了那个似乎这辈子都不会联系的人。 “林叔叔，我要报案。” …… 正在稽查组办公室里面捧着杯热茶出神的林秋生浑身一抖，拿出个人终端，看到了一条令他意外的信息。 “报什么案？” “四环d区f4片区第4栋第5栋之间的楼道……有人死了。” 林秋生瞬间跳了起来就往外赶，同时叮嘱江白道。 “你先回家躲好了，案发场地危险，我马上就到。” “嗯。” 江白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轻轻答应下来。 然后就移动到一边，靠坐在墙角，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眼睛里逐渐放空。 不知过去了多久，稽查组的独特警铃声叫醒了这片安静的牌楼。 红蓝闪烁的灯光照亮江白的视野后，一个关切的声音近在耳边的响起。 “不是让你回家等着么？” 江白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看着对方，江白勉力笑了笑。 “林叔叔……” “没事了，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回去休息吧。” 和林秋生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稽查组的另外两个同事。 此刻他们已经开始上手，检查死者以及附近留下的一切线索。 江白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再度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林秋生身上。 “叔叔，这种事，最近发生了很多次么？” 在刚刚等待的时候，果果和林姐姐他们说的话，无比清晰地在他心头浮现。 显然，铁子叔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林秋生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和江白保持到了同一个水平线。 迎着江白的目光，他轻声解释道。 “他是第十八个……但是没关系，相信叔叔，我们很快就能抓住罪犯的。” 江白瞥了眼铁子叔胸腔上的那个血淋淋的空洞，又问道。 “最近有谁需要心脏么？” 林秋生微微一怔，有些惊讶于这个以前未曾深入了解过的小家伙的敏锐。 “目前还不知道。” “他死前献过血，应该是凶手在排查适合的人选。” 这也知道？ 林秋生愣了愣，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但是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地收集，仅仅只是通过贫民们私下的宣传，那些贫民又排斥我们……我们很难第一时间掌握线索。” 江白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我回去了。” “回去好好睡个觉，忘掉这些，也别对外乱说，这些天早点回家，别回来这么晚了。” 江白没有回应，不置可否。 只是走出一步后，又偏过头看着林秋生。 “林叔叔，罪犯会得到该有的惩罚么？” 迎着江白的目光，林秋生坚定地点了点头。 “会！相信叔叔。” “所有的？” “所有的……” 走过转角，江白拿出个人终端，开始联系动物园小队。 “鹦鹉，问你个事，贫民窟最近的死人事件，你们知道么？” 第三十四章 决定 铁皮房内，鹦鹉等五人围在一起。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看到了真切的希望。 先驱不愧是先驱。 即便是带着几个孩子，也能够完成这种连他们都能感觉到压力的任务。 学院模拟出的实践地图绝对是经过精心策划的，难度要比他们正常出勤荒野任务的时候，都还要难上几分。 毕竟，他们去荒野上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真的有这种怪物密集的异常空间缝隙，都不用他们自己动手，直接把大致方位确定好，再拍摄几张实时的照片。 传回去后自然会有相应的专业军队过来接手，不需要他们这些雇佣兵小队死磕。 而且被摧毁后，他们也算是摧毁半个异常点，左右不亏，犯不着拼命。 如今，不过是一些没有半点专业能力的学生，先驱也能够带着他们完成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任务，这才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花豹你今天没去可是亏了，先驱今天的表现当真是精彩。” 大光头拍着花豹的肩膀，语气振奋地说道。 那种差之毫厘的距离把控能力，即便是他这种久经厮杀的荒野老兵，也为之惊叹不已。 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的。 对于那些怪物移动速度和警戒距离的熟悉，只是基础。 而如何策划路线以便清出一条足够同行的通途才是关键，这种能力，放眼整个五环，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拥有。 摘下了眼睛的鹦鹉依旧显得冷静而又睿智。 “现在可以确定先驱的身份没有问题，但是还是那个问题……先驱不一定和我们是一条心。” 大光头摆了摆手。 “今天先驱说的那番话你也听到了，我觉得要是心里没有这种想法，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说和做是两码事，这种事我们见的还少么？” 大光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自从他们的队伍分崩离析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我相信先驱，正如我当初相信你们一样。只有在真正遇到抉择的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内心。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证明一切。” 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意外的显得有几分童真模样的大光头，鹦鹉的眼神闪了闪。 这个队长，总是这么容易轻信他人…… “但愿吧。” 一声叹息，伴随着“叮咚”的声音响起。 “鹦鹉，问你个事，贫民窟最近的死人事件，你们知道么？” 鹦鹉抬起头，看向伙伴们。 大光头点点头。 “知道，怎么了？” “我刚刚目睹了一个人死在我面前，现在有几点线索……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来源？”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稽查组不一定能够得知的消息，没准动物园小队他们能够听到另外的风声。 灯光照耀的铁皮房中，五人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主意。 “先驱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想要报复？” “他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体，他拿什么报复？” “还是说为了说给他的那个稽查组的亲戚听？” “稽查组拿他们估计也没什么办法吧？”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告诉先驱？”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大光头的身上。 大光头点了点头。 “先和他说我们需要问一问，明天一早再告诉他。” “好。” …… “你说的这些信息我们也是才听到，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需要去打听打听。” 收到了消息的江白收回了个人终端。 似乎只能等了。 但愿，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恶人有恶报吧。 回到家里，江山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江白的回来。 看到江白，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敏锐地察觉到，在他勉强挤出的笑脸下，另有忧心之事。】 摇了摇头，江白没想那么多。 江山应该烦恼的事情多了去了，谁知道烦的是哪一件？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死人，无暇顾及那么多。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去城里逛了逛。” “我刚才听到外面似乎有稽查组的警铃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从外面回来，你看见没？” 江白瞥了眼江山，轻轻说道。 “铁子叔死了……” 江山的表情猛然凝在了脸上，像是被人施加了某种石化的魔法。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盯着江白，眼神严肃而凝重。 “你看到了？” 江白点点头。 “我报的案。” 一时间，江山想说什么，然而嘴唇抖动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白站起身走向后面的阳台，嘴里说道。 “林叔叔接手了，他说会解决的。我先去洗澡。” 江山没有应声。 只是一个人坐在他的床边，脸色阴晴不定。 “我出去一趟。” 正在洗漱的江白听到江山这么说了一声，紧跟着就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死者是江山的朋友，他可能是想去确认一下…… 江白摇摇头，不去管他。 …… 顶楼的房间中，七八个身影藏身于黑暗中。 江山轻轻地开口说道。 “这次是老铁了。” “说好去买的枪呢？” “定金付了，人家说需要一天时间去拿货。” “不等了，从今晚开始，大家就开始守夜，三人一组，有什么拿什么，不能再让那些人这么肆无忌惮了！” “同意。” “同意。” …… 巷子里的林秋生忽然接到了组长的信息。 “目标找到了，收队吧。” 林秋生浑身一僵，立刻有些兴奋地通知同伴。 “把尸体收起来带回去，目标找到了！我们回去！” 两个同伴顿时也兴奋起来，连忙那裹尸袋将尸体放进去，抬上车加速赶回。 一路飙车回到稽查组大楼，林秋生风风火火地找到了组长的办公室。 “组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然而背对着他的组长没有转身，只是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来、关门。 见到组长这种作态，林秋生心里一个咯噔。 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房间门关上后，一群原本看起来都在各自做着自己事情的组员们纷纷靠近了组长的办公室，一个个把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 …… “秋生啊，这事结束了。” “可是人……” “对方是黑龙帮，他们的帮主心脏衰竭……他死了，就乱了。” 林秋生默然。 片刻后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就这么结束了？” “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也承诺收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林秋生捏紧了拳头，指甲掐入肉里。 江白之前看他的眼神，让他现在回想起来感到羞耻。 许久后，才无奈地松开。 小时候以为稽查组无所不能，长大了以后才发现…… 原来，稽查组，什么都不能。 “知道了……” 林秋生轻声回道。 第三十五章 黑龙 江白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自己的个人终端。 然而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他想看到的信息。 洗漱之后，和果果一起走在去学院路上的时候，江白犹豫之下，主动对着鹦鹉发了条信息过去。 “有消息了没？” 不多时，鹦鹉回道。 “黑龙。”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江白眼神微凝。 黑龙，是盘踞在四环的一个大型的势力。 他们的名声甚至有止小儿夜哭的功效。 楼下那个经常哭闹的孩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鹦鹉的消息只有这两个字，显然也不会是未经确认的无的放矢。 于是江白找到了林秋生的联系方式，思考着怎样把消息合理地透露给他。 却没想到，林秋生的信息倒是先行一步发了过来。 “小白，罪犯已经抓住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抓住了？ 稽查组那边同样知道了罪魁祸首？ 这倒是一件好事。 也是，动物园小队都能够得知的消息，他们稽查组没可能查不到。 江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既然落网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过出于对鹦鹉他们的交代，江白又给鹦鹉发了条信息。 “没事了，稽查组已经把人抓了。” 这次鹦鹉的信息回复的很快。 “抓了？” 江白心里微微一个咯噔。 “怎么？” “没有啊，他心脏衰竭，正在新光医院疗养等待做手术呢。” “你们得到的是不是之前的消息？” “不是……刚刚确认的。” 江白握住个人终端的右手不由得一瞬间捏紧。 谁在骗他？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动物园小队没有这个必要。 而身为稽查组的林秋生，或许会面对一些能够想象得到的阻力。 “小白？” 江白的耳边，传来了果果的声音。 “你没事吧？我看你从出门就一直盯着终端看。” 江白偏过头冲果果笑了笑。 “没事。” 说话的时候，昨晚的那一幕，悄然跃上心头—— 黑色的夜幕中，血流蜿蜒，尸体沉寂。 远处城市的辉光再如何闪耀，也照不亮阴暗的四环街道。 无边的恶意笼罩于他的身体，甚至连象征光明的稽查组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可以麻烦你一下，把有关于黑龙和新光医院的信息发一份给我么？” …… 铁皮房中，收到了信息的鹦鹉看向了同伴。 “是想要报仇么？” “为了那些四环的贫民？” 大光头语气带着微微的颤动。 “发给他。” …… 江白和果果一起坐在通往三环的地铁之上。 他在闭目养神。 前天还让他充满了兴趣的城市远景，如今已经暂时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 如今，冷静的思考和沸腾的热血在他的心中争执。 他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体，在这个到处都有着职业路线的时代可以是说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 他本人也从来不是什么大英雄，上辈子碌碌无为的他最终也籍籍无名的死去…… 也可能在死后火了一把，概念和实际的双重意义上。 但是……不代表他的心中就没有一点点自己的坚持。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没有人，可以随意的作恶，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昨晚，这个时代的阴暗一面，与黑暗中对着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是奋起反抗，还是视若不见。 江白的心中难以做出一个抉择。 奋起反抗固然痛快，但可能死路一条。 视若不见固然苟活，但日后心中总是缠绕梦魇。 但是，他可以靠近看看。 如果有机会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做点什么？ 毕竟，江白也知道，自己现在并非一个单纯的普通人了。 先驱这个身份……或许可以帮助他做到一些什么。 …… 似乎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整理资料。 在坐地铁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鹦鹉又把信息发了过来。 感受到终端的微微震动，江白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快速地在鹦鹉发给他的信息上扫过，在基础上增幅了110％的思维速度，让他对于信息的处理能力同样翻倍。 快速扫过信息，江白的脑海中刻下了这些记忆。 转而对着果果说道。 “你想去的地方应该是去不了了，帮我个忙。” “什么？” “去三环万智区的新光医院，那只是个私人医院，不会拒绝学院的合作的。” 果果没有问原因，只是点了点头，一口应下。 “好。” 安静了片刻后，他看着江白的眼神还是有些担心。 “小白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我感觉你今天……似乎有点奇怪。” 从荒野回来以后，小白好像就变得奇怪了。 只是今天更加奇怪。 转头看着果果那张单纯是担心的脸，江白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对任何人说……我爸不行，你妈也不行。” 果果“呼呼”的点了点头。 “放心！” 接着又一脸好奇地问道。 “什么秘密啊？” 他意识到，小白变得奇怪的原因，就在于这个即将出口的秘密。 于是浑身热血沸腾。 “原谅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另有别的事业。” 将这个事情告诉果果，并非一时的冲动之举。 江白考虑过了，白送的挂不开白不开。 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当然有暴露以后被拉去切片的风险，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像动物园小队这种反抗组织不也好好地活着么？ 所以他觉得，或许可以透露给一些信任亲近的人知晓。 毕竟每一点信任点数，都能够为他带来难以估算的助力。 而且，秘密憋的久了，人是会疯的。 自己那个父亲还在考察中，但是果果这个性子，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太多的问题。 “嗯~” 果果双眼热忱地看着江白。 “我们一直在秘密活动，而他们，叫我先驱。” 果果瞪大了眼睛，一个词汇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意识到他们还在地铁上，于是放低了声音，凑近江白小声说道。 “银色？” 果果也知道动物园小队的名号？ 江白私底下也在天网上搜过，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也终究知道了动物园小队他们原先的事迹和名号——银色反抗军。 既然知道一些，那就更好了。 点了点头，江白小声说道。 “从之前开始，就是我在引导他们的行动。” 【身份信任人数增加1，信任点数+1。】 这…… 江白转而开始担心以后果果会不会被人把裤衩子都骗没了。 第三十六章 新光医院 到了学院，果果并没有突兀地去直接和魏言说出更换目标地点的打算。 魏言可不笨，必须要给她一个顺滑的理由才不会让她心生疑惑，从而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小白在为了整个四环的贫民而战，自己可千万不能拖他的后腿。 早晨的第一节课，果果破天荒的逃课了。 他在学院里是著名的学霸，没有短板，也就从不会逃课。 学院当然不会太过于限制学院里的学生，但是对于果果这种出类拔萃的学生，还是会重点关照的。 第一节课结束后，许子晴直接找到魏言，让她去问问果果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在学院的图书馆中找到了果果。 图书馆里没有书，有的只是人在这里时才能够获得的对于某些文献的查看权限。 无论什么时代，知识总是无价的。 天网上无条件公开的那些，终究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 魏言找到他的时候，果果面前的空中，正漂浮着多块全息影像屏幕。 三年下来，魏言当然知道果果的性格，他的心中只有知识。 因为纯粹，所以也才让人敬佩。 她没有打扰果果，只是悄然走到他的身后。 果果的目光在眼前前后不一的好几块显示屏幕上游走，自学着某种知识。 看了片刻的魏言发现，这是有关于徒手止血的全部原理和教学，甚至还有一个教学视频在同步播放。 一心多用，是杨果的基本能力。 安静等待了片刻，杨果主动关闭了那些显示屏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身边的魏言。 “班长，你怎么来了？” 杨果的脸色羞红，因为对他来说骗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所以此刻也就格外紧张。 然而在魏言的眼里却是正常，杨果本身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容易害羞的小男孩子。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 “昨晚……昨晚我们那里有个人被刀子捅伤了，出了很多血，我想帮他止住，但是……” 杨果没有说过谎，这时候说起话也就磕磕拌拌的。 这理由也是江白替他想的。 好在从不说谎的人一旦说谎，也没人能够意识到他会说谎。 魏言信以为真，毕竟这种事在四环还算常见。 只要不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事情，四环发生的事情是鲜少有人管的，那里自有它的一套野蛮规则。 所以如今杨果的行为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想要帮忙却无力出手的冲动，促使他对于这方面知识与能力的渴求。 “光在这里看可是学不会的。” 魏言笑着说道。 有关于医学方面的能力，都是由无数病症伤者喂出来的。 这么说着，魏言一怔。 她原本还在苦恼，要怎么和杨果说他想去三大公司的请求被驳回，才不会让他失望难过。 眼下，似乎就有机会送上了门。 “杨果同学，要不这样，我们去医院实践一下？就算是不能自己上手操作，也能近距离看看他们的手术，听听那些医生们的亲身经验。” 杨果微微一犹豫，似乎在三大公司和医院之间的选择而纠结。 “之前班长说三大公司大概率不允许是吧？” 不是大概率，是已经拒绝了。 心里这么想着，魏言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呢，杨果同学。” “那好吧，我们去医院。” 杨果最终做出了决定。 目标达成！ 魏言笑得更加灿烂。 “杨果同学有想过去哪个医院么？” “我现在看看。”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杨果也就积极起来。 打开城市地图，在靠近四环他们家所在的方向上找着，最终，杨果的手指点在了一个名为新光医院的地方，对着魏言说道。 “就这里吧。” 魏言一眼看穿了杨果的心思——想要离家近一点…… 看了眼地图上医院的标识，魏言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 一个二星的私立医院，还没有资格拒绝学院的合作要求。 “放心吧，这回肯定能去。” 说着魏言又问道。 “那下节课回去上么？” 杨果点了点头。 “去！” …… 回到教室之中，杨果冲江白竖起了大拇指，示意一切搞定。 江白笑了笑，脑海中继续思考着有关于黑龙帮和新光医院的信息。 按照鹦鹉给他的资料，新光医院没什么，就是一个还算普通的私立医院。 医院本身也和黑龙帮没什么关系，是个正经医院。 只是其中的一个主刀医生不正经。 高乐山，他就是负责给黑龙帮老大做更换心脏手术的主刀医生。 麻烦的是黑龙帮。 黑龙帮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帮派。 最初，它也只是一群被压榨的普通贫民抱团取暖，为了不被人欺负而建立起来的。 只是恰巧，初代的创建者之中有那么一个胆子很大的普通人。 又恰巧，当时在四环强盛的另外两个帮派彼此攻讦，打得头破血流。 又又恰巧，那时城市的真正掌控者觉得那两个帮派野心太大，想要出手整治。 于是在一个夜里，胆子很大的普通贫民用一柄匕首，捅死了当时谈判崩了打起来了的两个大帮派的老大。 科技再如何发达，人体也始终脆弱。 便是强大的职业者，除非到了05的级别，否则被匕首捅进了心脏，一样丧命。 有人扶持，没有对手，一片混乱。 趁着这阵东风，黑龙帮便高楼平地起。 而且吸收了前车之鉴的它极有分寸，真正大人物的蛋糕他们分文不取。 再加上没有限制地拉拢普通贫民加入帮派，如今的四环，有一小半的人都是黑龙帮的人。 可以说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帮派，而是一个身份。 加入黑龙帮可能没什么好处，但是不加入一定有坏处。 他们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力量，关键时候也难以握成一个拳头打出去，但是这个体量，足以让任何想对他们动手的人，多考量考量。 甚至黑龙帮也愿意认怂，但凡有个真正的大人物吭一声，他们说停就停。 跪下来倒立吃粑粑都行。 这就是黑龙帮的老大为自己打造的保命符。 或许这也才是稽查组的人难以动他的原因，十几个贫民的死活上面并不放在眼里，他们首要考虑的，是整个城市的安定。 除了江白。 立场不同，他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他只需要考虑，如何能够在保全自身的同时，让那个蔑视人命的黑龙帮帮主，付出一点点代价。 第三十七章 莽撞的动物园 当公布了明天的集体外出实践的目标点是新光医院后，有不少学生都选择了放弃。 和学院所有的课程一样，这种外出实践本身就可以选择不去，原身江白就没有过去任何一次。 而如今，同样也有不少人选择不去这个二星的私立医院。 最终确定去的名单，只有十三个人。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起码不会显得乱糟糟一团，更容易组织。 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晚上回去的路上，江白忽然收到了鹦鹉的消息。 江白托他们打听更加详细的消息，如今应该是有了回信。 “查清楚了，他们老大是一个03的基因调和战士，强化方向是力量和速度。有两个贴身护卫，一个是半身的机械改造人，一个是稍微会点火系异能的神秘侧术士。而且医院附近有不少他的手下巡逻，粗略数了一下都有二十个，还不算上一些暗哨，而且全都配有起码200能级的枪械。要是想强攻的话，我们得花钱雇点帮手。” ？？？ 干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收到鹦鹉消息的江白满脑子问号。 动物园小队的这些人脑子里面只有这种f2a的战术么？ 还没回话，鹦鹉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我们制定了一个战斗计划，可能需要至少雇五个老手，总用时要控制在二十分钟以内，再长的话稽查组和黑龙帮的帮众都会反应过来，就算能杀了他，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当然，即便是这样，我们也需要离开城市在一环荒野里躲上一阵子等这事渐渐缓和下去。 计划是这样子的，我们一部分人先伪装成病人混进去，先摸清楚对方……” 江白看的脑壳发涨，连忙颤抖着手指回复了消息，制止了对方这种危险的想法。 “停停停停！我不是准备强攻。” 只是一瞬间，鹦鹉的信息就再次发了过来。 “没关系，我们知道您有可能不太喜欢a方案，所以我们还准备了一个备选的b方案。b方案是这样的，就由黑鹰一个人出手，我们以前缺钱的时候他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杀手，这种事情还挺熟悉的。计划是这样的……” “我没准备动手杀人……” 江白黑着脸回道。 “这……” 鹦鹉那边犹豫了良久，小心地问道。 “那您要我们查这些资料是干什么？” “有备无患……总之这件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自己去看看。” “哦……可是黑鹰已经去了。” 江白手腕一抖。 动物园小队这么积极干什么？ 自己不过是问了句，他们做一做战斗计划也就算了，竟然直接就上了？ “让他回来！” 对方身为一个地下帮派的老大，即便在大人物的眼里不算什么，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些年来的积累不会差。 无论是自己还是身边信任的手下，实力都不会差。 这个时代，有钱有地位，很难没有实力。 天赋在科技面前，并非一文不值，但也不再非它不可。 黑鹰单枪匹马，很容易出事。 江白想看看能不能有些机会，但首要条件是保证自己人的安全。 “回不来了……” “为什么？” “因为已经被抓了。” ？ “所以你现在才和我说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还是用a方案吧……” “停止你们的计划！！！等我先去看看。” “彳亍。” 为什么听起来很勉强？ 这些家伙是把肌肉长脑子里面去了嘛？ 江白又不放心地叮嘱。 “等我消息，千万千万别再私自行动了啊。” “知道了。” 叹了口气，江白有些无力地放下了个人终端。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为了永久睡去的铁子叔，为了困扰大家的流言，为了远方未曾见过受到黑龙帮压榨的贫民…… 也为了，能睡个好觉。 夜里被楼下孩子哭醒的江白烦躁地瞪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难以入睡。 身边也没有另一个呼吸声，那老头子这两天晚上都不在家，难不成给了他点钱就开始玩的花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没睡着，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江白只觉得浑身酸痛。 打着瞌睡和果果下楼，走到7楼的时候，江白脚步一顿，走向了708号房间。 “咚咚咚”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出来了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 “干什么？” 女人瞪着一双死鱼眼问道。 “别再拿黑龙帮吓唬你家孩子了，你得到了一时的安静，他却把恐惧埋在了心里。” “啪！” 一声巨响，铁门震颤。 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要你管！” 差点被铁门撞歪了鼻子的江白揉了揉鼻子，感觉被震了一脸的灰。 走回去迎着果果疑惑的目光，江白冲他笑了笑。 “没事，走吧。” 接下来，去学院的路上江白在睡。 从学院去医院的路上江白还在睡。 坐在不远处的魏言看着第一次跟随大伙们出来实践活动就睡地天昏地暗的江白，眼神中生出几分气恼。 这小子昨晚不知道又干嘛去了！显然是一夜没睡，不知道今天是集体活动么？ 丢的可是学院的脸！ 于是在下车之际，走到了昏昏沉沉的江白面前。 “张嘴！” “干……” “嘛”字还没出口，魏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把一枚蓝色小药丸塞进了江白嘴里。 “咳咳~” 猝不及防吞了下去的江白瞪着魏言。 “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一点！” 说着，骄傲老婆婆转身一甩及腰的马尾，就走到了所有学生的前面。 “大家跟我走，排成两列，别掉队也别乱跑。我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给人添麻烦的。” 江白和果果并排站在最后。 此刻的江白有些惊讶地睁着眼睛，仔细地感受身体上的感觉。 早晨起来的时候那种酸痛疲软的感觉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仿佛只有使不完的充沛精力和体力。 她给自己吃的是什么玩意？效果这么猛？ 清醒的头脑，也让江白可以清晰地打量眼前的医院。 资料上得到的信息终究少了真切的体验，到了现场，才能对整个医院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个确切的认知。 医院落座在一处不算繁华的老城区。 这里是距离江白他们四环c区最近的一个医院。 技术实力不错，最主要的是价格也亲民。 甚至与城市福利中心也有合作，每年愿意接受一定量的贫民窟病人，原身江白小时候还来过两次。 长大了以后倒是再也没来过，这些年间显然改变了不少。 医院的墙皮漆黑枯黄，许多地方都有脱落。 这是在城市内三环最早还没有建设成立体城市时候遗留下来的老建筑。 所以也没有实现人车分离，大家在门口下车，车子就被司机开进了医院外面同层的停车场。 此刻是上午九点多，医院门口的人却不算多。 最近新光医院来了一群身上绣着纹身的猛男，让人看着就害怕。 有选择的话，许多人都去了别的医院。 当然，没选择的话还是只能顶着那些猛男们审视的目光，在医院里进出。 于是江白这一群学生的到来，就受到了热切的关注。 目光中也包括藏身于不远处盯着医院的林秋生。 他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于是就盯在了这里…… 第三十八章 年轻的芳芳护士.avi 医院的一间豪华病房中，体型壮硕的男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盯着眼前的白大褂，眼神中带着审视。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白大褂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回道。 “学院的学生要来实践，我们医院没有拒绝的资格。” “不会耽误你的手术吧？” “当然不会，我不会和他们接触。” 躺在床上的男人点了点头。 “好好做，机会只有一次。我找来了这么多心脏，就是让你给我选一个最合适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你答应的事情……” “我如果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就自由了。” “好！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之前特意安排了两例手术待会去做，手感热了以后，我会联系你，随时做好准备。” “行，你去忙你的吧。” …… 魏言率领大家走进了医院，立刻就有早就安排好等待在门口的护士接待。 “大家请和我来。” 小护士是个清纯可人的小妹子，声音软嫩嫩的，听起来就令人感到身心愉悦。 就是被口罩遮住了脸看不见长相有点可惜。 “这两天来了什么大人物住院么？” 魏言好奇地问道。 四处那些巡视的人尽管没有统一制服佩戴标识，但就差把“别在这闹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魏言不是瞎子，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护士冲魏言“嘘”了一声，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才对着魏言说道。 “他们很凶的，不要提到他们。你们来的不巧，听说他们明天就会走了。” “好~” 魏言也不追问，她知道规矩。 偌大的城市里关系复杂，有本事的人很多。 遇到不知道的人物心存敬畏，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好。 于是转而问起了正题。 “今天医院里有没有安排什么手术啊？” 既然是实践，当然是要见识点真操实干才好。 说话的时候，魏言瞥见江白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挤到了她的身后。 一脸正经，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歪主意。 肯定是看到了护士小姐姐，这才凑了上来。 呵……sp！ 江白没有理她，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的话暴露出来了一些动物园小队难以打探到的信息。 【明天就要离开，是否意味着今天将要发生些什么？】 “没有……” 小护士回答魏言问题的时候直摇头，差点就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了脸上。 “很重要？” 小护士点点头，一边嘴里说道。 “没有手术。” 魏言凑近了她，小声说道。 “芳芳学姐，我们真的不能看么？” 小护士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学院出来的？” 魏言捏着手指尖。 “稍微做了一点点准备，没想到正好就是你来接待我们。” “就是因为我也是学院出来的，医院才让我负责今天的接待的……” 芳芳小护士小声地嘀咕了声，又苦着一张小脸说道。 “真的不能，高医生特地吩咐过的，今天谁都不能打扰到他。” 【高乐山在今天就要为那个泥鳅帮帮主做手术？】 江白微微挑眉，这个智障的凝视怎么这么皮？ 魏言眼睛微微一亮。 “就传说中那个技艺高超的高医生？” “是啊……” 说话间，一个身穿白大褂、面容白净的年轻男人快步走过。 路过魏言等人时，还冲她们温和地一笑，不过没有半点停留，擦肩而过。 芳芳小护士顿时像是被勾去了魂，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年轻男人背影，直至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 “芳芳学姐？芳芳学姐？” 魏言的声音把芳芳的魂又勾了回来。 “喜欢人家？” “嗯……” 芳芳脸色涨红。 “喜欢就去追啊……” “不敢……曹医生年轻有为，长得又帅，又得高医生的重视，我可配不上他……” 说着，芳芳猛然摇了摇头，消去脸上的燥热。 “走吧，我们去会议室看看，看看哪位医生今天有空。” 在小护士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间比较大的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中现在只有一个成熟发型的成熟男人。 成熟的男人正抱着怀里的成熟保温杯。 打眼看见进来了一群年轻可爱的妹妹们，立刻精神一震，站起身来。 “这就是学院的学生们吧？” 说着就对着芳芳摆了摆手。 “小芳你去忙你的吧，他们就交给我了，刚好今天我没什么事。” “哦哦，好的。” 尽管还想和学院里出来的学妹学弟们聊聊天，可是既然医生开了口，她们护士断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这是急诊科的宋医生……那我就先去忙啦。” 芳芳走后，成熟的宋医生笑容满面地引手道。 “坐！都坐！别客气啊，到了这里就和你们到了家一样。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是想学习哪方面的知识呢？” 魏言隔着长桌，对宋医生说道。 “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比较多……” 学院的外出实践重点在于启发兴趣，其实倒不是真的想要在一天的时间里让学生们真的学到什么东西，那不现实。 而如果能启发学生们的兴趣开发天赋，那才是最大的收获。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为科学奠定了基础的名人，都是从一些简单的科普读物而引发了兴趣，从而穷极一生。 “这个你放心，这个医院里我待的时间最久……叔叔我啊，可是全能的。” 成熟老男人拍着胸脯保证。 魏言便直接把问题转给了同行的学生们自己。 “那你们自己说吧。” 果果第一个积极地说道。 “我想学徒手止血。” “这……” 诚心来找茬的是吧，心里嘀咕了声，成熟老男人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 “这个没有实际案例，我也不好演示啊……最多等会拿些模型给你自己感受感受。下一个……” 一个黑瘦黑瘦的男孩紧跟着说道。 “我想看大脑移植……” 宋医生脸色一黑。 “我们医院不做这个……” “我想学把脉。” “失传了！” “我想学正骨。” “出门右转养生馆。” “我想学人工呼吸，不过我想要刚才那个护士姐姐教我……” 宋医生看着说话的小胖子，眼神不善。 微微的安静中，靠在椅子上的江白轻声说道。 “宋医生，要不你就带我们实践一下平常有机会能用到的急救手法吧，这个可能会实用一些。” 终于听到一个正常点的，宋医生轻吐出了一口气，点头说道。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她们护士平时练习的地方。” 走在路上的时候，江白主动凑近了成熟老男人。 “宋医生，您会做心脏移植么？” 第三十九章 打听消息 成熟老男人微微一窒，觉得这个看起来最顺眼的男孩子也讨厌了起来。 于是没好气地回道。 “不会！” “你们医院就高医生一个人会？” “嗯~” 宋医生捏着鼻子哼了声。 魏言这时也在旁边问道，对于这些比较知名的人物，她基本上都有了解。 “我听说有三星医院花大价钱挖他他也不愿意去？” “他哪里是不愿意去……” 宋医生随口咕哝了声，甚至都难以令人听清。 【敏锐的你察觉到这个秃顶老男人心中有些怨气，高医生的技术来源或许有些问题。】 江白眯了眯眼睛，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高医生好像还很年轻吧，才三十多岁就这么厉害了，也是个天才呢……” 无论在哪里，有本事的人总是受人尊敬。 一起同行的宋淼淼这时也是不由得感慨道。 听到这么多年轻妹妹都崇拜那个家伙，成熟老男人想要为自己扳回一城。 “我要有他那个训练量我比他做的还好。” 【睿智的你明白其中另有隐情。】 “可是不是先有人相信他，他才能接到手术的么？” 瞥过浮现的字幕，江白在一边拱火。 “他都不知道练了多久的手，才……” 目光里瞥见两个纹身猛男路过，宋医生立刻闭上了嘴巴。 待两个猛男走过后，他才试图用言语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反正他的天赋没我好，就是靠练的。” 说着，宋医生就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到了。” 推开一片磨砂玻璃的门，宋医生拉着门让学生们进去。 “我待会教你们一些急救包扎的手法和要点吧……这个时代谁都有可能去荒野，掌握一点这些没坏处。” 说话的时候宋医生有些感慨。 他们急诊科接到最多的病人就是从荒野上回来缺胳膊少腿的雇佣兵。 新光医院本身就是三环里距离外面最近的一个医院，而四环、五环又没有像样的医院，大多都是一些小诊所，随便处理下就拉了过来。 其中有不少都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势，最终只能被迫走上机械义肢或者活体义肢的移植改造。 每每看着那些手术后看着自己的义肢黯然神伤的人们，宋朝阳都觉得心中有些难过。 所以这些知识，多掌握点，总是没错的。 于是时间慢慢流逝。 江白有些焦急，毕竟黑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只是暂时没有太好的突破口。 无论他想做些什么，信息都是最重要的。 在掌握更多信息之前，江白难以做出什么具体的行动计划，硬刚是不可能硬刚的，这辈子都不会硬刚。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白又找到了机会。 他看到了那个在饭堂吃饭的芳芳学姐。 端着饭盆凑了过去，江白小声地说道。 “学姐……” “干嘛？” 吃饭的时候，芳芳小护士自然摘下了口罩，小脸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江白轻声说道。 “芳芳学姐，我想问问曹医生的事。” 攻略一个人，就要从她喜欢的东西上下手。 “怎么？” 芳芳小圆脸斜眼瞥着江白，保持着最基础的警惕心。 “我觉得曹医生很厉害啊，这么年轻，就是医生了。” 说话的时候，江白的脸上有些憧憬。 “要是我以后毕业了能像曹医生这样进一家医院当个医生就好了……听说医生的工资很高吧？” 听见江白这么说，小圆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那是……曹医生可是很厉害的，进医院没多久就被高医生看重，现在是高医生的副手呢。很多我们接触不到的手术，都是他在跟着高医生做。今天早上他们好像才做了一例。” 【或许，年轻的曹医生可以成为你的突破口。】 目的达成，于是江白笑得越发纯真。 “真是羡慕曹医生呢……” “说什么呢？” 便在这时，一个身影不请自来，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看着在这里和小护士谈笑风生的江白，魏言觉得很不乐意。 经典见色忘义，把他从不分离的好兄弟果果丢在一边，自己却跑过来骚扰人家小姐姐。 “没说什么。” 江白拿着饭盆站起身来，既然想要打听的信息已经到手，那也就不用再在这浪费时间了。 中午的休息时间时间宝贵，这是难得的可以和同学们分开的机会，江白需要充分利用好时间，去收集更多的消息。 “我随便逛逛，果果你去不去啊？” 提前打好了招呼的果果摇摇头。 “我想休息会，你自己去吧。” “好。” 说着，江白起身就走。 身后，魏言狐疑地看了看江白的背影，又看了看低头吃饭的果果，眼神里浮现出几分疑惑之色。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秘密瞒着她，或者说瞒着所有人。 然而猜测只是猜测，江白已经跑远了。 新光医院一共有三栋楼，各六层。 鹦鹉给自己的资料里面，住院部和手术室都在2号楼，方便转移。 对方大概率就在2号楼，于是江白摸了过去。 进门刚要过一个转角，江白就听到了有对话的声音响起。 心念一动，江白脚步放轻，动作放慢，同时拿出个人终端，装作在看信息的模样。 耳朵里，注意听着转角后对话的内容。 “帮主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我听说咱们帮派每一代的帮主好像都会死于心脏衰竭……” “据说是因为初代帮主的位置就是刺杀了当时两位大帮帮主的心脏得来的，从那以后那两个大帮帮主的怨念就缠绕在心脏上了……谁要是成为帮主啊，谁就会受到这个诅咒。” “话说那个姓高的有这个本事么？帮主培养他这么久，别最后一场空。” “嗨……一命偿一命呗，帮主救不活，他也别想活。这么多年帮主这么培养他，甚至还把那些野狗拿去给他练手，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咱们帮主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有选定继承人吧？这要是死了，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嘘！这话能是乱说的么？” “也是……” 话音落下，江白身为一个资深的低头族与对方转角相遇。 像是沉迷终端内容一样，对于外界的事物似乎浑然没有反应，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第四十章 伪装 两个纹身猛男瞥了眼江白的背影，发出清晰的嘲讽。 “就知道看终端，以后我儿子要是像这种废物，我一拳打死他。” 江白两耳不闻耳边事，径自走远。 彻底离开对方的视线后，江白从终端上移开了目光，眼神平静。 琐碎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组合，描绘出了一条清晰的故事线。 心脏衰竭是黑龙帮老大的光荣传统，只是这一任的老大不愿意光荣死去，早前就开始培养自己专属的医生。 并且结合宋医生和这些黑龙帮帮众的话，似乎可以确定一个事实—— 在黑龙帮老大的扶持下，高乐山一直在用贫民区的贫民们来练习医术。 无论时代如何发展，人体的精妙之处都要远超任何仪器。 机器和ai怎样也没办法取代个人经验的判断，而医术又是最无法作假的一项技艺，必须得有大量的病例喂出来。 没有病例就创造病例。 宋医生不齿的不仅仅是高乐山的医术来源，而是他明知那些病例是怎么来的却不管不问的人品。 而在捕猎了那么多的心脏之后，在今天这个日子，就是一切见真章的时候了。 明天那些黑龙帮的人就撤了，原因就在于黑龙帮的帮主今天就会做手术。 无论成与不成，明天显然都不会再在这个医院里了。 或许……是个机会。 江白眼神发亮，结合之前鹦鹉给他的那些信息，他的心中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手术嘛，有点失败率很正常的啦。 唯一的麻烦在于如何接近那个所谓的高乐山。 不用想也知道，高乐山现在肯定是被严密监视，黑龙帮老大不会让他在这种时候出一丁点岔子。 那么自己有可能接触到的那位年轻的曹医生，或许就是唯一的契机。 那么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那位曹医生，来一个偷天换日。 身为一个先驱，掌握一点易容术很合理吧？ 通用序列——常规生活——化妆术 只是瞬间，江白的脑海中就有了如何易容成目标人物的思路。 接下来，江白像个幽魂一样在医院里游荡，幸好今天的外出实践并不要求一定要穿制服，本身就打算做些什么的江白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在医院里显得太过于显眼。 一路上看见有什么适合易容的东西全都顺手拿了，直到回荡到1号楼的时候，路过一间科室的江白挑了挑眉，看到了一个想要看到的身影。 左右看了看走廊，中午的医院过道静悄悄一片。 医院正常的工作人员中午都是休息的，所以病人自然也少，除了急诊科。 曹医生坐着的科室就是急诊科。 感受到自己开始加速的心跳，江白靠在墙外平息了一下气息。 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出下一步行动后，就再难以回头了。 但是……更刺激了，不是么？ 江白一闪身溜了进去。 曹医生坐在座位上，眉头轻皱，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听到江白进来的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好，请坐。” 江白走进去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听见“咔嚓”的一声，曹医生这才抬起了他帅气的脸庞。 看着江白，眼神中带着些疑惑。 江白冲他乖乖的笑了笑，面露羞涩。 “医生，我的病有点特殊……” 曹医生原本皱着眉，像是个忧郁的王子。 现在听到江白的话，了然地笑了笑，像是正月的桃花开了。 好俊俏的小白脸…… 趁着说话的干扰，江白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用力，从里面反锁了门。 “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说说症状。” 江白走近，脸色羞红。 “我……那个不行。” 曹医生摇头笑了笑。 “说说具体情况……” 江白看了看四周，似乎害怕隔墙有耳。 犹豫片刻，凑到了曹医生耳边。 曹医生下意识地远离，又克制住了冲动。 江白轻声说道。 “我说，为什么你不戴口罩啊？” 曹医生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然而来自于脖颈间的一阵酥麻，让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江白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右手，庆幸老手艺还是没丢下。 原身干过几次这种敲闷棍的事情，调出了记忆的江白第一次发挥竟然没有失误。 当然也可能是对方太弱…… 江白先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就留了个内裤。 内裤上竟然还是个卡通动漫少女，老二次元了…… 换上衣服后江白直接将曹医生连人带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扔锁进了房间里的小小衣帽间，顺带着还把钥匙收进了口袋。 从曹医生的衣服口袋里，他还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化妆盒。 果然，精致的男人都是靠保养的，不过也更适合自己易容。 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颜值也差不多，这才是江白选择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脸上揉揉捏捏片刻，江白对着小小的化妆镜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口罩一戴，谁也不爱。 直至此刻，江白发现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一瞬间平复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不是那么“好市民”的行为，但是他意外的发现。 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享受这种感觉…… 从江白关上门以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曹医生”便再次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江白和眼前的圆脸小护士芳芳大眼瞪小眼。 江白气息一窒，有些下意识地发慌。 【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见浮现的字幕，江白心里更是一颤。 而眼前，看见心爱的“曹医生”的一瞬间，芳芳脸色有些羞红，转而记起正事，让开了身子。 “阿姨您好，这是我们的值班医生曹医生……” 没发现啊？那没事了。 随着芳芳让开身子，江白看到了一个打扮讲究的妇人，拉着一个面色无光瞪着一双死鱼眼的男孩子挤了进来。 一边挤进来一边翘着兰花指说着。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个年轻医生嘛~怎么都这么懒？你们是急诊科你们晓得伐？找个人嘛半天找不到，原来藏在里面睡觉来……” 江白歉意地笑笑，虽然口罩遮住了笑容，但是眼睛上的笑意藏不住。 看到江白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妇人兰花指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终究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来医生，帮我看看我儿子怎么回事？” 这…… 江白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也不会看病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 有完没完！ 不可能死！必不可能死！ 嗯……先问问他儿子是不是马上得死，不得死让他等等。 不是急诊挂什么急诊科？ 第四十一章 行动 正准备开口说话，江白忽然意识到，声音好像不太一样。 不会被这个小护士发现吧？ 看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模样，不像是想要离开的样子。 就算是赶她走，也得说话啊。 既然如此…… 通用序列——常规生活——伪声 给爷加！ 一瞬之间，刚才和曹医生短暂的沟通中所听到的声线瞬间模拟出来。 声音变得温柔且低沉起来。 “那个，芳芳啊，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你在这看着我不好忽悠。 “哦哦~” 他叫我芳芳！ 他是喜欢我的！ 明天就去买订婚戒指！ 芳芳捂着脸，掉头就跑。 看着小护士离开，江白稍微松了口气。 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位贵妇和她的儿子身上，接下来只要把他们打发走，自己就可以去浑水摸鱼了。 “坐。” 江白回到医生的位子上，看着有些胆小地坐下来的小男孩，轻声问道。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么？” 男孩没有说话，贵妇立马开口回道。 “医生啊，是这样子的来……我家孩子嘛，最近精神很不好，眼神飘忽，注意力不集中，老是一个人在那发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哦……还经常一个人在卫生间一待待半天，问他嘛也不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嘛……你看他瘦的哟，我都心疼死的来~” 这种事挂什么急诊。 “这边建议您去精神科看看，或者去做份体检看看是不是体内什么激素分泌异常。化验科和精神科下午两点上班，您可以提前挂个号去等。” 江白满嘴胡扯，一本正经。 “喔哟，你什么意思嘛……我家儿子怎么可能精神有问题的嘛。你给我开个单，我带孩子去做个体检看看。” 江白看了看眼前的电脑，上面密密麻麻的系统选项看的他头皮发麻。 必不能露馅！ “咳……” 江白装模作样地开始操作眼前的系统，眼神时不时瞥过坐在位置上不敢看他的男孩。 男孩瞪着双死鱼眼，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整个人差点就把“我是个废人”写在了脸上。 【你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男孩可能只是做了大多数男孩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敲了敲桌子，江白抬头看向贵妇。 “那什么……可以请您出去一下么？” 贵妇眼角一挑。 “怎么？” “是这样的，我想和您孩子沟通一下情况，有些话他可能不敢在父母面前直说。” “嚯！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孩子身上出了什么事情我还不能听了？说！就在这说！” 这…… 江白无奈地摇了摇头，盯着眼前的男孩，轻声细语地问道。 “一个星期打多少次雷霆战机啊？” 男孩浑身一颤，第一时间斜眼去看他妈。 但是害怕被发现，只是小心地瞥了眼贵妇的jio。 贵妇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不太懂什么意思。 “没事的，说吧。这里是医院，我是一个医生，相信我。” 江白耐心地劝导。 贵妇也是不耐烦地点了点脚。 “说啊！” 尽管她不知道医生问的是什么，但是还是积极地配合。 听见母亲的严厉声音，男孩浑身又是轻轻一颤。 极为小声地说了句。 “四……四十二次……” “说什么？我都没听见医生能听见啊？” “四十二次！” 江白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敬为仰止的目光看着男孩。 高人啊。 “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我……我知道了~” 男孩小声地回道。 在这瞬间，贵妇也像是福灵心至，领悟了江白的意思。 于是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就显得躲躲闪闪了起来。 她儿子也是…… 看着在自己眼前互相不敢看对方的两人，江白摇了摇头。 “没事了就回去吧……” 问题解决，大功告成。 “哎等等医生！你看这情况，不给开点药什么的？” 江白抬头瞥了眼她，摇了摇头。 “这事不用药。” “那要怎么搞？” “他不说了会注意的么？只要适度就行了，多喝热水，保持营养均衡，没事就回去吧。” “那他……那他控制不住怎么办？” 空气陷入了微微的寂静，压抑的氛围笼罩住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江白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贵妇，试着提出了意见。 “要不，让他把以后的天网浏览记录都同步给你？” “不要！” 男孩瞬间反对道。 “好办法！” 贵妇神色一喜。 “医生我有病！我有那个大病！我真有病！不是这个原因。” 男孩试图解释。 江白摆摆手。 “去吧去吧……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大病？” 看着母慈子孝离开的背影，江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自己间接救了几十亿性命，这不得羽化登仙啊？ 这次应该没人打扰了吧？ 江白站起身走到门边，小心地探出头去。 却正好看到成熟的老男人宋医生大步走来，看见“曹医生”，面色平静地对着2号楼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老高快要开手术了，喊你过去呢，这里我来值班吧。” “哦……好。” 江白顺从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看着江白离去的背影，宋医生摸了摸下巴，感觉到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呢…… 哦对了，这小子竟然戴口罩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城里看不见太阳，那没事了。 …… “我现在手感正热，可以准备手术了！” 身穿白大褂的高乐山对着坐在病床上虎背熊腰的黑龙帮帮主说道。 帮主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知道惹……” 通知了后，高乐山快步离去，他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看到房门关闭，老大吐出了口中棒棒糖的棒棒。 用糖纸把棒棒糖小心地包住，放进身上病衣的口袋里，这才坐直身子下了地。 明天……等明天好了以后就可以买（划掉）零元购一大车棒棒糖了。 …… 医院1号楼的一楼等候大厅中坐着几个安静等待的身影。 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像是在低头打瞌睡的男人在“曹医生”快步走向后门，去往2号楼的时候，才抬起头看着“曹医生”的背景。 说是被抓住了的黑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黑鹰：先驱开始行动了。” “爆虎：会不会太莽撞了？” “鹦鹉：感觉他不像是这种会以身犯险的人才是……” “花豹：有些人戴上了面具，其实是脱下了面具……” 第四十二章 冤魂，来索命了 医院的大体构造，在鹦鹉给自己的资料上有。 而且之前江白在2号楼随便逛了圈，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没敢太多看。 但是起码摸清了目标确实在这里。 现在顶着“曹医生”的模样过来，江白可以更为明显地注意到，那些纹身猛男的面色似乎都有些凝重。 承受着那些猛男目光的江白，感觉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 安静的过道中，只有江白的皮鞋声音响起。 而路过其中一个猛男的时候，对方甚至叫住了江白。 “曹医生！” 江白心头一颤，平静地看向对方。 猛男看着江白，眼神中饱含泪光。 “您可得和高医生说说啊，一定得把帮主救回来，帮主对我有大恩，一定不能死啊！” 原来不是发现我了啊？吓爹一跳。 江白目光从对方衣服下的些许银黑色的金属质地上扫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知道了。” 这个应该就是鹦鹉资料里面提到的03机械改造人。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过道尽头的房间打开了门，一个江白未曾见过，但是在鹦鹉的资料上见过照片的男人探出头来。 “小曹啊，快过来。” “来了。” 江白变幻着声线应了声。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考验，曹医生既然很得高乐山的看重，那么应该相当熟悉。 要是在他面前漏了陷，这些都拿着枪的猛男估计是不会让自己站着走出去的。 走到尽头的房间，江白目光快速地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所有的医疗器械，使用药品等等都在房间里面。 事关重大，那帮主又怕仇家多有人捣鬼，所有的事情都让高乐山自己一个人负责。 而曹医生就是他唯一指定的帮手。 进了房间，白色的房门“咔嚓”一声关上。 高乐山正在整理所有需要用到的医疗器械和药品，嘴里对着江白说道。 “小曹啊……他们又欺负你了是吧？” ？？？ 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不太清楚原委的江白选择了沉默。 背对着江白的高乐山叹了口气。 “都说了你今天要和我做手术，他们还让你去坐诊……放心吧，等今天过了，我就带你去一环的曙光医院，到时候我们从新开始，不在这受这些气了。” 为什么越听越不对劲，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高乐山说着，似乎是看到“小曹”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得走了过来。 宽厚的手掌一巴掌拍在了江白的……屁股上，甚至还捏了一下。 “快过来帮忙吧，早点给他做完，我们也就自由了。” 江白臀部的肌肉下意识地紧绷，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不可描述的关系。 没想到芳芳小护士口中的“看重”，竟然是这种看重。 太刺激了！ 江白“唔”了一声。 然而高乐山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回味似地捏了一下。 “小曹啊，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这…… “有点……” 江白轻声回道。 摇摇头，高乐山也没在意，只是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同时不经意地对着“小曹”说道。 “还缺麻醉剂，小曹，你帮我拿一下。” 江白在摆满药品的柜台上一眼扫过，更快的思维速度让他几乎于一瞬间就看清了所有的药品名称，可惜没看到“麻醉剂”三个字。 “哦~” 嘴里应着，江白走向放满了药品的柜台。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药品名称，江白毫不犹豫。 通用序列——常规医学——医药种类与使用 给爷加！ 至此，薅到的所有信任点消耗一空。 下一刻，再看着眼前那些陌生的品名时，江白快速拿出了静脉注射所用的全身麻醉药剂。 同时，在拿药的时候，江白还看到了吸入式麻醉剂。 挑了挑眉，江白将之藏在了口袋里。 心脏移植的手术流程是要精确到秒的，主刀医生要是把心脏切出来了却没有及时换上去…… 想想就刺激。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 下午的培训快要开始了，可是魏言发现看不到江白那个混球了。 那小子不是第一次逃课，也不是第一次不打招呼就溜了。 可是自从这次开学，他好像有所改善，怎么现在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怪不得中午那时候他和杨果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一样，原来是计划着跑路啊！ 魏言找到了杨果，眼神审视。 “他人呢？” 杨果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啊……” 无奈地瞪了眼杨果，魏言也知道问他没用。 于是心念一动间，直接给江白发了条信息。 “你人呢？”（消息已发出，但被拒收。） 江白可是准备去做大事的，怎么会忘了这种细节。 魏言这个唠叨老婆婆找不到人就会连环call，直接屏蔽最合适。 “江白！” 魏言咬牙，一时间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通红。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房间门忽然打开，芳芳小护士走了进来，看着已经在房间里集合的学生们说道。 “不好意思啊，因为今天坐诊的医生临时有事，我们宋医生去顶班去了，下午就由我来带大家做训练吧。” …… 手术室中，江白看着穿着一身宽松病服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 和资料上一模一样…… 那就不好意思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随着麻醉剂的渐渐生效，高乐山冻住了病床上男人的身体机能。 当手术刀取出那颗鲜红的心脏时，心脏似乎犹在跳动着。 看着那颗心脏，江白挑了挑眉。 看起来，坏人的心脏，也不是黑色的嘛…… 从另一个银白色的箱子中取出了封存的心脏，高乐山精神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千万不能失败！ 有着那些科技器械的帮助，这手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 要“小曹”在一边旁观，就是为了培养他而已。 于是江白站在他的身后，掏出自己准备好的吸入式麻醉剂以及一张白色毛巾。 在毛巾上淋满了液体状的麻醉剂，江白走近了高乐山的身边。 声音轻柔地说道。 “我帮你擦擦汗吧~” “好。” 高乐山柔情蜜意地看了眼“小曹”。 随着他的口罩被揭下，下一刻，一方满是吸入式麻醉剂的毛巾，盖住了他的口鼻。 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的高乐山只觉得意识一阵模糊，片刻后身体一软，被站在他身边的江白接住，缓缓放到了地上。 最后残存的意识中，只能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轻轻在耳边说道。 “嘘~冤魂，来索命了。” 不大的手术室中，一片安静。 第四十三章 我有那个大病 杀人，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尽管江白自己的双手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腥，但是眼前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躺着床上的身影，都将会因为自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而可以预见的失去生命。 黑龙帮的帮主会因为身体被长时间冻结，而彻底失去机能。 醒来的高乐山，会被得知“手术失败”的黑龙帮帮众击杀。 他们都为自己过去的行为，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江白走到了那个被透明罩子遮盖的病床边，凝视着浑身被冻结的黑龙帮帮主。 因为需要制造低温和无菌的环境，帮主整个人都在专业的医疗设备之中。 盖着透明罩子的帮主，像是躺在水晶棺之中的王子。 虽然这王子长得有些粗犷…… 被低温冻结的身体中，血液几乎凝住不动。 胸口不大的坑洞中空空如也，和当初黑暗小巷子里躺着的那个身影如出一辙。 只是，粗暴的切除和如今精致的手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精准与否，就是屠宰与手术的区别。 和那些受害者一样，如今的他，也将要在没有意识的无知觉状态下，走向终结。 就结束了？ 不……还没有。 人死了，债还没消。 江白记得刚才高乐山的操作，打开了透明的罩子。 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江白戴着白手套开始摆弄像是个尸体一样的黑龙帮帮主。 扒着他的脸做出了很多奇怪、滑稽的表情。 死人，也是可以废物利用的嘛…… 摆弄之间，从他病服宽松的口袋里，掉出来了一支……棒棒糖？ 挑了挑眉，江白把棒棒糖塞入帮主的嘴中，又多拍了几张。 这都是素材，为了他能够睡一个好觉的素材。 拍好了需要的素材，江白看了看那枚可能是来自于铁子叔的心脏，用高乐山刚才摆弄的仪器，直接将心脏塞进了帮主的左胸之中。 手术失败嘛……起码得做出一个失败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江白掐着时间。 根据新获得的医药知识，他准备的吸入式麻醉剂可以维持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 算着二十五分钟的时候，江白走出了手术室。 个人体质不同，麻醉剂的药效可能会有些许的上下浮动，而且他也需要为自己的脱身争取时间。 门外，五个猛男盯着刚走出来的江白，眼神危险。 做完一切的江白心中有种诡异的畅快感，此刻演技逼真流畅。 冲五个猛男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笑意，江白声线温柔。 “手术很成功，再等十分钟你们就可以进去看望了。高医生需要一些止痛剂，让我去拿，不然病人待会醒过来会很疼。” “哦哦~” 五个猛男满脸感激，一个劲地点头。 “谢谢曹医生！谢谢曹医生了！” 江白微微一笑。 “不客气~” 说着，脚步轻盈地离开。 看着“曹医生”离去的背影，其中一个猛男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 “你们说今天曹医生怎么好像更好说话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另外一个猛男摆了摆手。 “天天被我们在这盯着，换谁来也不乐意。” “也是……” …… 1号楼，看着“曹医生”快步但稳健走了回来的身影，戴着鸭舌帽的黑鹰等待身影过去，才缓缓抬起头，在群聊里面发出消息。 “先驱完事了，收队。” “好。” “收到。” “收到。” 一时间，三个不同的打扮的身影在医院的各个地方开始撤离。 黑鹰站起身来，盯着“曹医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转角，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 他忽然觉得，龙拒绝了自己的召唤，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身份狂信人数增加1，狂信点+1。】 嘶……这？ 江白正在回到急诊科科室的路上，忽然看到这条突兀冒出来的字幕，眼角不由得挑了挑。 狂信点？ 和信任点又有所不同？ 一念及此，字幕似乎直接给出了答案。 江白如今所掌握的六个身份能力浮现于眼前，而在它们之后，又出现了闪闪发亮的“+”号。 技能升级点是吧？ 懂了。 江白瞬间领悟。 思索间，江白脚步也没有停下。 到了科室门口，就看到成熟的宋医生抱着他的保温杯，靠在靠椅上走神。 看见有人进来，宋医生下意识地站起身同时说道。 “你好，请……怎么是你？” 江白面无表情地回道。 “手术做完了，就回来了。” “行吧……” 宋医生也乐得摸鱼，见有人顶班，抱着他的保温杯就溜了。 路过江白身边时，脚步微顿。 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你还年轻，没必要跟着老高……” 说着，老宋脚下不停，哼着小曲，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迈出了科室。 江白无奈的摇摇头。 可惜该听到这句话的人没听到。 等老宋消失在视线后，江白听了听动静。 幸好这是急诊科，就算是到了正式上班的时间，这里也没几个人。 趁着一个无人的空档，江白锁上门，把被他打晕扔在了换衣间的曹医生抱了出来。 拖着他那印着二次元美少女的屁股时，江白下意识地捏了捏。 嗯……确实挺翘。 昏迷中的曹医生似乎起了反应，轻轻地“嘤咛”了一声。 江白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套了回去，再穿回自己原本的衣服。 紧跟着把还在昏迷中的曹医生抱到了桌子上趴着，江白自己凑到了门边。 听着外面静悄悄一片的时候，打开门溜了出去。 出去以后，直奔卫生间。 尽管他摘除了脸上的大部分伪装，但是有些使用化妆品涂抹的地方还有些可见的痕迹，得洗洗。 “嘻唰唰嘻唰唰……” 江白一边哼着歌，一边快乐地擦着脸。 蓦然，身后响起了一声充满愤怒的呼声。 “江！白！” “哈？” 江白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魏言那张生气到通红的俏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 江白一时语塞。 “上厕所……” “上厕所上了两个小时？” “我便秘……” “你再编一个？” “相信我……” “快回去训练！” 凶什么凶？ 江白瞪着她，怒从心头起，于是恶狠狠地说道。 “回去就回去！” 回到了训练室中，江白听到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江白在厕所里待了两个小时呢……” “什么呀……我之前还看到他偷偷摸摸去了急诊科的科室，还锁了门呢。” “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啊？” “哎……今天早上他那副没睡好的样子你们还记得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啊？” “听说运动多了就会精神不振……” “哦~唔呼呼呼呼呼……” 听到那些一清二楚的“窃窃私语”，和他们那充满内涵的偷笑，江白不由得墨着脸走到他们的身后。 “别乱猜，我就是有病，我有那个大病。” 第四十四章 混乱 高乐山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 昏迷之前的记忆缓缓浮现于脑海。 小曹说要给他擦汗，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以后好像还做了个梦……梦里有无数看不清样貌的冤魂说要来索命？ 至于晕过去之前…… 晕过去之前正在做手术！ 一念及此，冷汗一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看着病床上的那个因为失去了设备维护，身体血液开始从胸口的切口处往外渗的身影，高乐山手一抖，打翻了身边的些许杂物。 丁零当啷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高乐山一屁股摔倒在地，巨大的恐惧一时间笼罩了他的身心。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小曹为什么要迷晕自己？ 难道是为了自己亲手试试这种级别的手术？ 病床上，心脏被随意地接在胸腔内的模样，似乎可以证明这种可能性？ 可是为什么啊？ 只要你说你想要做，随便什么时候给你尝试都行。 可就是这一例不行啊！ 帮主死了，谁都活不下来！ 小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这些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不过是一闪而过，他没有时间再细想下去了。 得跑！ 不能走门，窗户！ 窗户！ 高乐山连忙起身。 身后传来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是门外的猛男们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再加上刚才江白出去时说过的话，让他们按捺不住走了进来。 床边打开了窗户的高乐山，床上安静躺着浑身是血的帮主老大…… 事实似乎很明显。 为首的03改造人猛男脸色瞬间变紫，不容同样面色大变的高乐山解释，便掏出了怀里的手枪。 “别杀……” “噗~”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子弹划过空气，荡开螺旋般的气***准地命中了高乐山的心脏。 余势不减，顺带着把高乐山失去了控制的身体从打开的窗户中冲了出去。 隔了一秒左右的时间，“啪”的一声，尸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啊！” 女声尖锐的嘶鸣一时间惊醒了整个医院。 出事了！ 守在医院外面不远处的林秋生眼神一凝，拔腿就赶向了医院。 …… 手术室内，和03改造人一同进来的同伴一把按下了他的手，低声吼道。 “你干什么？！” 说话之时，因为愤怒，他额头上几枚暗红色的印记微微发光，几丝火红的火焰在他身边环绕了一圈，又消失不见。 “他失败了准备跑你没看出来么？” “那也不能在这杀啊！” “快走！不一会稽查组该来了！高医生和那些野狗可不一样！” “尸体！把老大尸体带上！” 一时间，几个猛男七嘴八舌做出了决定，并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神秘序列的03火焰术士殿后，一把无形的火焰焚烧了手术室内大部分可燃的东西，同时在医院驻守的聊天群中发出警报。 “全体尽快撤离！” 逃跑之际，03机械改造人想要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却被03火焰术士一把拉住。 “你又要干什么？” “那小子骗我们！我去杀了他！” “你知道他在哪么？先回去再说！” 看着改造人双腿钉在地上，术士不由得猛然拉着他的身体一拽。 “跑啊！人什么时候不能杀！以后机会多的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几台停在医院停车场中的车，火速离开。 赶赴而来的林秋生看着几辆车子开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路。 …… 而喧闹声自然不会放过医院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女声的尖叫很容易就引起了练习室中学生们的注意。 “发生什么了？” “外面干嘛了？” 下一刻，有声音响起。 “高医生死了！高医生死了！” “死人了？” “谁死了？” 学生们顿时想要出去看看，却被魏言像是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伸开双手挡在了门口。 “外面现在很乱，谁都不许出去。” “嘁~” 佯装和其他学生们同样好奇的江白混在学生堆里，无奈地发出扫兴的叹息。 在一片混乱之中，江白忽然皱了皱眉。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 “医生死了！高医生死了！” 耳边传来的大呼小叫让曹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后脖子残留的疼痛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去按。 从桌子上抬起头后，昏迷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戴口罩？ 为什么要戴口罩？ 戴了口罩他的盛世美颜给谁看？ 而且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了？ 还落枕了？ 还有，外面大呼小叫地都在吵些什么呢？ “高医生死了！高医生死了！” 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迟钝的脑海中。 死了？ 医院里只有一个高医生。 怎么自己睡了一觉，高医生就死了？ 一念及此，曹品浑身颤抖。 从没有遭遇过的事情对于他这个温室里的花朵来说还是太过于残酷。 高医生不是说下午还要带自己做手术的么？ 现在怎么办？ 就在这待着吧，坐诊挺好。 不顾后脖子的疼痛，曹品坐直了身体，一副外界如何与他无关的巍然不动模样。 像是个出尘的世外高人。 急匆匆路过科室门口的老宋看见曹品这时候竟然还安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停下脚步走进来。 “老高死了，你还在这待着？” 曹品眼神闪了闪。 “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之前不是你和他去做手术去了……” 老宋有些疑惑。 曹品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不要乱说啊！我可一直在科室里坐诊呢！” 轮到老宋瞪大了眼睛。 要不是自己就是那个替他顶班的人，还以为义正言辞的曹品说的才是事实。 这演技，不去演艺圈扬名立万，窝在这做个被潜规则的小医生？ 下一刻，老宋也大概猜到了曹品的担忧。 老高身死，那些黑龙帮的人匆匆撤离，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老高在他最不能失手的一例手术上失了手。 至于小曹……是老高自知逃不脱，用了个理由把他推出来的么？ 没看出来，老高这人对于小曹，倒是一片真心。 微微叹了口气，老宋摇摇头。 “好好好……你一直在这坐诊……” “什么叫好好好，我本来就是一直在这坐诊。” 还挺入戏？ 老宋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奔向了老高摔死的地方。 …… 站在老高的尸体旁边，林秋生示出了自己的电子证件。 “我是稽查组的稽查员林秋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们咨询一下。” 第四十五章 回到现场 动物园小队并没有走远，他们只是脱离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尽管他们看起来什么也没做…… 车停在路边，四人打开了车门，看着那座位于一片混乱之中的医院，以及夺路而逃的那些黑龙帮帮众。 目送那些黑龙帮的帮众离开了视线后，黑鹰忽然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花猫皱眉想了下，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们是不是还没告诉先驱你压根没被抓？” “先驱不会还在找你吧？” 爆虎忽然紧张起来。 “快和先驱说吧。” …… 练习室中的江白忽然收到了信息。 “黑鹰自己逃出来了。” 江白看到信息，摇了摇头。 “是压根没有被抓吧……” 犹豫了下，还是把信息删去。 他们想要试探、考验自己，再正常不过。 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而经过最初时的混乱，医院里也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 听到外面似乎没有了那些混乱的场景，魏言也知道不能再压着大家的好奇心。 她只是需要保证大家的安全，而不是管教大家的麽麽。 看着魏言悄然让开了挡住了大门的身体，江白第一个蹿了出去。 他想看看事情后续的影响。 听动静那些黑龙帮的帮众是跑了，只是不知道医院的这些人会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而刚出一个过道，江白就看见了和宋医生走在一起，脚步匆匆的林秋生。 “林叔叔？” 江白没想到，身为稽查员的林秋生会这么快地就在案发之后赶到现场。 他们稽查组的人办事都是这么迅速的么？ 而看到江白，林秋生也是脸色一喜。 他从那些遇到的医生护士口中，并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高乐山是黑龙帮培养的专用医生这一点，似乎并非是一个秘密。 而他在今天要为黑龙帮的那位帮主进行手术移植的消息，也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如今，高乐山手术失败，被黑龙帮帮众击杀。 而高乐山的死因也正是被手枪击中心脏。 事情的条理似乎相当清晰，简单明了。 但是林秋生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在宋医生的指引下，去了一趟医院的监控室。 却发现…… 监控录像上，平静的仿佛没有半点波折。 平平淡淡的有人走过，平平淡淡的医院日常。 平淡的，就像是过去无数个日子里面所发生过的那样—— 有人用医院过去的录像覆盖了今天的摄像头录像。 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掩盖所发生的那些……隐藏在表面“事实”下的真相。 黑龙帮帮主并非死于手术失败，而是有人刻意地谋杀。 于是看到江白的时候，林秋生顿时眼睛一亮。 自己人或许能够为他提供更多的信息。 “小白，你们今天在医院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啊？” 问到我这个凶手身上来了是吧？ 江白心中叹息一声，脸上只有疑惑的神色。 “奇怪的人？那些纹身的男人算么？我看他们身上好像都带着枪。” 原身江白经常厮混于那种灰色地带，虽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但是这种眼力劲还是有点的。 “他们不是……” “那好像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江白规规矩矩地说道。 这是记忆里原身对待林秋生的态度，他有样学样。 林秋生叹了口气，又对着身边的宋医生说道。 “可以带我去高医生做手术的手术室看一下么？” “好的好的。” 老宋全力配合。 在这个医院他资历最老，人缘也广。 除了院长，就是他面子最大。 “请跟我来。” 江白小跑着跟上。 “我也想去看看。” 他想去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破绽，尽管在离开前，他已经检查过了无数次。 林秋生一愣，点了点头。 “好吧……别乱动现场的任何东西就行。” 看着江白又要乱跑，魏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对着身后的所有看热闹的学生说道。 “大家先自由活动，注意不要影响医院的正常秩序，我和江白同学一起去看看。” 林秋生瞥了眼说话的魏言，知道魏言身份的他没有吭声。 这种人物，想去就去吧，谁也拦不住。 一行人快步到了2号楼的5楼，正是高乐山为黑龙帮帮主做手术的地方。 现场一片狼藉。 黑龙帮的那些猛男撤离之际比较慌乱，为了带走老大的尸体也算是将现场全都霍霍了一片。 而且林秋生还感受到了些许异能的气息，火焰曾经席卷过这间手术室。 而手术室的窗户大开，窗台边甚至还有些血渍。 窗口外面，则是高乐山尸体摔落的地方。 林秋生站在门口处，目光扫过整个科室内。 当时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历历在目。 站在窗户边正准备逃跑的高乐山回头看着开启了大门走进来的那些黑龙帮帮众，脸色惊恐。 然而迎接他的，却只有一枚冰冷的子弹…… 江白从闭目思考的林秋生身边走进了手术室内，看着四下里乱七八糟的一片，小心地避过所有事物。 他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在之前的行动中，留下什么致命的漏洞。 路过那台仪器的操作屏前，江白脚步微顿。 他看着操作屏上的仪器开启、关闭和使用时间等等信息，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但其实问题也不大。 他从来没想过隐藏这是一件蓄意谋杀的事实，而仅仅只是想把自己从事件里面摘出来而已。 魏言抱着胸口靠在门口，目光从闭目思考的林秋生与在房间里转悠的江白身上打转，尤其是看着江白的脚步，眼睛里闪烁着神秘的闪光。 …… 半响，林秋生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了盲点。 为什么那些黑龙帮的帮众会冲进来？ 这没有理由。 不可能是高乐山主动告诉他们的，而如果只是正常的手术，他们怎么敢冲进来打扰高乐山影响手术的成功率。 这其中，一定有着一个隐形的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凶手。 当然，也说不准就是那黑龙帮帮主的手下趁着这个机会冲进来，故意谋杀了他们的帮主。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他不会太过于限定死自己的思路。 “封存这里，待会我们的同事会过来调查现场。” 第四十六章 顽固的林秋生 “小白，你先回去吧。” 看着走出了现场的江白，林秋生温和地笑了笑说道。 “嗯。” 江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宋医生也去安排医院里面的事项，告知所有人不要靠近。 唯有一直抱着胸口靠在门边的魏言留在原地不动，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现场扫视一切的林秋生。 “林稽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尽管在来这里之前，魏言并不知晓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亦或者是哪个大人物在这里调养等等。 但是在事情发生以后，她拥有的强大情报系统，瞬间让她知晓了刚才在这个医院中所发生的事情。 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以眼前这位稽查员的作态，恐怕在他心中觉得另有玄机。 所以…… “你想找出一个凶手来？” 魏言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问道。 “言司想说什么？” 对于魏言，林秋生便不苟言笑起来。 而听到这个极具攻击性的称呼，魏言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林稽查似乎对一些人有些怨气？” “不敢。” “无论你敢不敢，都不需要把气撒在我的身上。” 魏言挑了挑白净的下巴，高傲仰起的光滑弧度像是天鹅般优美。 “执政司并非世袭制，父亲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学院里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普通……” 林秋生嗤笑一声，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只是对着魏言问道。 “不知道普通的魏言同学，对于在下有什么指教？” 魏言轻声问道。 “黑龙帮帮主是好人么？” “不是。” “被他害过的无辜者还少么？” “不少。” “高乐山是好人么？” “不是。” “他手下的冤魂还少么？” “不少。” “那为什么要查下去？” “那法令是做什么的？” “法令也要考虑人心。” “法令在人心之前，以法入罪，以情出罪。” “顽固。” 摇了摇头，魏言转身就准备走。 林秋生不甘心地回击。 “你们这些人都喜欢在这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不抓黑龙帮的帮主也是，如今调查杀害黑龙帮帮主的凶手也是。 正反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说了算，那还要他们稽查组做什么？ 已经转过身的魏言侧了个头回看着一片狼藉之中的林秋生。 “我只是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说的这些话，至于林稽查想要怎么做，那是林稽查的权利与自由，我无权干涉。” 说完后，圆头小高跟的声音便在安静的医院过道中“哒哒”的远去，留下林秋生一个人站在混乱的手术室中…… 魏言小跑着追上了江白。 此刻的她又换了一副面孔，语气调笑地说道。 “这就是江白同学那个有钱的亲戚啊？” 江白“唔”了一声。 “怎么？” “江同学似乎在他面前有些拘谨呢？” 江白随意地解释道。 “吃人嘴短。”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说的。 也是恩，日后总会报答。 “是么？” 魏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而语气又是一变。 “江白同学，你真的在卫生间里面待了两个小时？” 魏言的语气有些奇怪，听得江白心中一跳。 【你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对方可能察觉到了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不是。” 江白说话的语调不变，甚至还有些调皮。 “蹲那么久我腿不麻么？” 【不能解释哦……对于女人来说，解释就是掩饰。】 及时跳出的字幕让江白在说完第一句话后，瞬间闭上嘴巴，把后面原本准备顺带着勾出的解释咽了回去。 “我听说男孩子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总是想要时间更长一点？” 看着走在身侧背负双手，歪着头凝视着自己的魏言，江白心头一跳。 脸上却是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都说了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那把天网浏览记录给我看看？” “看看看！” 江白气不过，掏出个人终端。 怎么能凭空侮人清白呢？ 魏言一眼扫过那些浏览记录—— 【怎么搞钱？】 【怎么尽快搞钱？】 【怎么搞到很多钱？】 【怎么不被抓到地搞钱？】 【个人终端软件编程底层逻辑。】 跨越度怎么这么大？ 魏言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嘴里像是个渣女一样的撇清关系。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干嘛把这些东西给我看？我才不看。” 你明明就看了！ 江白怒视着她，觉得这个老婆婆不但唠叨，脸皮还厚。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江白同学，什么东西都要适度，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说了我没有！” 江白看起来烦躁地跑远。 心里却有些打鼓，这个魏言说话有些奇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魏言也不追，只是在后面看着江白的背影，眼神闪了闪，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他吧？ 一个顶多接触了一些灰色地带事情的学生，不至于有这个胆子击杀黑龙帮的帮主。 而且刚才不做多余解释的行为，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一种无知的底气。 有知者，很难想象的出来无知者该做出怎样的应对。 而且，这个家伙的脑子里面就只有搞钱么？ 最后的一条记录，是不是就说明了他把目光放在了软件编程上？ 目标是程序员是吧？ 怪不得那天问自己有关于软件编程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真的？ …… 因为发生了意外的变故，也没有谁再有心思过来照顾学生们。 于是下午不到四点之际，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果果凑在江白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做的？” 江白没说话，冲他眨了下右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白你好厉害啊！” 【身份狂信人数增加1，狂信点+1。】 ？？？ 江白微微让开身子，凝视着满脸认真的果果。 觉得他多少有点问题。 你这个样子，以后很容易被人骗得知道么？ “怎么了？” 果果奇怪地看着江白，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没事~” 江白下意识地摸了摸果果柔软的头发，像是在抚摸宠物。 起码，自己不会骗他…… …… 已经回到了五环基地里面的鹦鹉收到了江白的信息。 “可以匿名发出去一个视频么？” 收集了一下队友的意见，鹦鹉回道。 “可以，怎么了？” 江白直接甩过去了一个加密的数据包。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些一个脸色惨白、长相粗犷的男人做出各种鬼脸的照片。 还附有一句留言。 “把这些图片加工一下做个短片，尽可能滑稽一些，我有用。要求在下面，做完以后给我看看。” 第四十七章 黎明，终将到来 鹦鹉的动作很快，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就把成品发给了江白。 江白很快地看完，坐在床上的他皱了皱眉。 “好像少了点什么？” 呢喃的自语中，江白眼睛一亮。 他知道少了点什么了。 署名。 他做视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人一个警告。 给那些坏人一个警告。 黄志因为手术失败而死，听起来多普通啊？ 普通地像是正常死亡，没有得到半点应得的惩罚。 坏人该有坏报。 好人才该有糖吃。 稽查组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受到的肘制也很多，没办法真正威胁到某些组织和人物。 但一个暗中的复仇者不需要。 不需要考虑任何影响，不需要考虑证据。 只要敢伸手，就会有制裁。 江白还不清楚如今这个时代是怎样的一个面貌，但是身为一个五星好市民，为了城市的稳定繁荣做出一点点个人力所能及的努力，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署名是什么好呢？ 银色？ 这个名字影响太大，江白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要充满希望，要给人以信仰。 要告诉所有人，这个世界上，有光。 曙光？ 黎明？ 江白作为一个万恶的甲方，又给鹦鹉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视频后面再加一句话——” “黎明，终将到来。” …… 晚间，一条视频，在四环天网上的专属“街区”开始爆火。 那个身为黑龙帮帮主的男人，他的长相深刻地刻在了每一个四环人的心里。 所以当这个男人以一种未曾设想过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时，顿时以一种病毒蔓延式的速度，开始疯狂传播。 正带着孩子在家里玩耍的708妇人正在刷着街区，忽而一条名为“我死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的专题帖映入眼中。 随手点进去之后，只见那个被无数四环人视作噩梦的黑龙帮帮主正把两只脚都搭在一张办公桌上，身体后仰靠在老板椅上，脸上是一种夸张到扭曲的嚣张跋扈的表情。 就是因为太过于夸张，看起来反倒有几分可笑。 “我是黄志，我是泥鳅帮的帮主，我是你们永远的噩梦，哇哈哈哈哈哈……” 男人夸张的大笑。 笑声中，一堵照现出影子的墙壁画面出现。 影子中一个男人跪地求饶。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然而却被站着的身影一刀捅进去，鲜血阻挡的阴影在墙壁上高高抛起。 紧跟着，一枚跳动着的心形阴影就被站立的影子从跪地求饶的影子身体内掏了出来。 “你的心脏，是我的了。” 听起来有些轻浮的男声紧跟着响起。 “我杀人不眨眼，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啊？” 靠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画面再次替代了墙壁上的影子，这次他的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仰面45度俯视着镜头。 “我抢了你们的棒棒糖，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啊？” 随着声音落下，新的画面自下而上顶替上来。 两个小孩“哇哇”地抹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穿着一袭黑色风衣离去的雄壮男人背影。 衣摆浮动间，可以看得见下面红白相间的大裤衩子以及一双米黄色的拖鞋。 充满了一种对立冲击的滑稽。 最后画面一闪，长相粗犷的男人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舌头长长地挂在嘴边歪着，双眼向上翻着白眼球。 低沉的男声最后一次响起。 “现在我死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啊？” 妇人身边，两三岁的孩子指着画面上那个做出死相鬼脸的男人开始笑起来。 “咯咯咯咯~” 然而妇人却没有笑，她只是在想这是谁和大家开的玩笑。 这个男人是四环里不少人的噩梦，他怎么可能死？ 发出这种视频，不怕那个男人报复么？ 于是暂停了视频，她开始浏览评论区。 “哪个不怕死的竟然发这种视频。” “视频做得好啊，希望人还在。” “他要是真的死了，我这就去荒野上猎杀一只福寿火回来给大家庆祝一下。” “黄志真的死了，死在三环的新光医院，消息确切。楼上的可以行动了，记得直播，谢谢。” “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恶人有恶报，这种人早该死了！” “他怎么能死？他死了以后我孩子谁都不怕了，还怎么管得住？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目光浏览到这条信息，妇人有些绷不住了。 于是忍不住甩开袖子，加入战场。 键来！ …… 驻守在黑暗角落里的江山忽然听到了同伴的小声呼唤。 “江山！江山！” 江山紧紧地抓着怀里的手枪，警惕地看向了来人。 而来人一脸喜色地拿着个人终端对着江山说道。 “看！你快看啊！” 黑暗中，淡淡的光芒照在江山的脸上，点亮了这片阴暗的角落。 江山快速看完了视频，眼睛里有些出神。 “黑龙帮的帮主才是凶手？而且，死了？” “死了！死了！” 来人声音激动。 “死了……死了……” 江山怔怔地重复了两句，随后关闭了手枪的保险。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走！我们回家吧。” …… 蜷缩在肮脏破烂的角落里，连低保分配的“家”都没有的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看到视频结束，忽然抱着哭成了一团。 “死了！他终于死了！” …… 哭闹不止的孩子看完了视频，安静地陷入了梦境。 小小的身躯也不再缩成一团，对这个世界第一次放下了防备。 …… 在这一夜，所有人都记住了那几个字。 “黎明，终将到来。” 恶龙或许会再生，勇士却从来不曾远去。 五环的铁皮房中，鹦鹉等人看着江白发来的消息，彼此看着，陷入了沉默。 “想要推翻他们，就需要取得大众的支持。去到人民当中，站在人民的一边。” …… 江白正站在门口的过道上，看着开始欢呼庆祝起来的四环夜间。 无数还有额度的家里打开了电灯。 从千家万户的窗户中照出来的光短暂地照亮了这个黑暗中的四环。 一时间，偌大的四环城区仿佛白昼，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因子。 在这一片欢呼热闹的气氛中，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江白。 转过头看去，正是江山那张有些疲惫的脸。 “这几天晚上都干嘛去了？” 江白笑了笑问道。 江山摇了摇头。 “没干什么。” “看你累成什么样了……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我不累。” 江山走近江白，和他一起趴在过道的栏杆上。 漆黑的苍穹和下方的灯光对立，像是永恒存在的沟壑。 江山抿了抿嘴，忽然有感而发。 “天总会亮的。” 第四十八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19号，晚七点。 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坐满了身影。 林秋生站在投影屏幕前，安静地等待着。 组长踏进会议室后，看着满屋子的人，眼神疑惑地看着林秋生问道。 “有什么事召集大家？” “是黑龙帮帮主黄志的事情。” “不是说……” “他死了。” 组长抿了抿嘴，眉头轻皱。 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到会议桌左侧的第一个空位上坐下。 “什么情况？” 林秋生点点头，开始说道。 “今天下午两点左右，黄志死于心脏移植手术失败。为他做手术的新光医院医生高乐山被得知手术失败的黑龙帮帮众枪杀后坠地。这些是现场的一些图片……” 林秋生说着话的同时对着投影屏幕引了引。 “现场比较混乱，那些黑龙帮的帮众枪杀了高乐山以后，就带着他们帮主的尸体逃窜回到了四环。” “手术失败？” 听到这个消息，组长想了想。 “看来老天也不眷顾他。秋生你召集大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 “那就是因为高乐山？” 毕竟高乐山是被枪杀，而他本人也是b级的公民。 普通人不太了解高乐山和黑龙帮之间的关系，他们只看得到表面。 一个b级的公民被他杀死亡，而凶手不付出任何代价，他们稽查组也不付出任何行动。 如果再被有心人一带头，他们是会受到很大的舆论压力的。 林秋生点点头。 “是，也不是。尽管在包括当时在场的黑龙帮帮众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黄志是死于手术意外，但是对于手术意外的产生，我个人认为可能还存在着额外的影响因素。” “你的意思是有人引导了这一场手术失败发生的必然？” “没错。有一个有力的证明就是，今天医院的所有监控录像，都被人用过去的录像覆盖了。这显然是有意为之，他们想掩盖某些事实。” “现场有找到什么证据么？” “现场很乱，而且那些黑龙帮帮众其中一个03的火焰术士走的时候还用异能火焰焚烧了在场一切的有机物，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你想找到这个推动一切的凶手？” “没错。” “……” 组长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高乐山的死需要有人负责，至于这个可能促成一切的凶手，在确认是否存在之前，不要付出任何实质行动。事已至此，接下来四环可能会乱一段时间，大家需要打起精神。” “是！” 正在这时，不少在座的稽查员的个人终端都开始响起了提示声。 林秋生同样如此。 组长也是如此。 每个人短暂地看过终端里的视频后，都是沉默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放出来吧。” 组长冲林秋生抬了抬下巴。 “好。” “我死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被搬上了所有人眼前的投影屏幕。 看着视频最后结束时，那一片黑暗的幕布中一一浮现出来的几个大字，所有人都感到有些错愕。 凶手，自己跳出来了。 “黎明，终将到来。” 拍了拍林秋生的肩膀，组长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 一片嘈杂的黑龙帮堂口。 无数造型奇异的猛男齐聚一起，看着中间的那口棺材，却没有几个人眼里蕴藏着悲伤。 “帮主死了，但是这么大的摊子不能没人管，我老董不才，愿意为大家多付出一点。” “老董，这当帮主的，可没一个善终的，你可想清楚了。你有那么多小情人要养，你死了她们可就拿着你的钱去养别人了。” “md老柴你什么意思？” “帮主头七都还没过，你们就这么着急篡位？” 说着说着，各方脸红脖子粗，看起来就要打起来一样。 无论体量看起来有多大，本质上这就是由一些四环的粗人所成立的一个利益联盟。 而在乱七八糟的混乱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棺材旁边，静静地凝视着里面安静躺着的身影。 便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到纤细的身影身边，拿着个人终端上的视频给她看。 “女儿，这……” 年轻的女人眨了眨眼睛，收起了眼神之中的死寂，开始渐渐有了光彩。 原来，父亲不是因为手术失败而死的。 再看着父亲遗体的眼神中，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父亲，我会帮你报仇的。” 女人轻声说道，看似平淡的声音中满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 掀起波澜的始作俑者正和江山趴在过道的栏杆上。 “这几天守夜守累了吧？” 江白轻声问道。 江山让开身子瞥着江白。 “什么守夜？这两天我手气不太好，输了不少……” “输了八百？” “你怎么知道？” “你们玩得还挺大……” 江白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门。 江山追在后面嚷嚷着。 “我这是运气不好，你再给我点，我肯定能翻本。” “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收手吧阿山。” “还说我？你学习怎么样了？这次外出实践学到了什么？” “我的成绩还要你操心？我要是再加把劲，随时都能去一环的科研部去上班，只是我不想去罢了。” “哟~出息了？其实有个秘密我也一直瞒着你……小白，要是我愿意，我随时都能去稽查组获得一份稳定的饭碗，只是我也不想去罢了。” 江白闻言，搂着江山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那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为了光明的未来，今晚整一杯不？” “整！” 江白恶狠狠地点头说道。 今天回来的时候，回想起下午所做的一切，他后怕地连腿肚子都软了。 在床上坐了好久一会，才缓过神来。 向来循规蹈矩的他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出手杀人的一天。 而在事情发生了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江白才从心里涌现出无尽的后怕。 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从头到尾，无论是哪个步骤出现了那么一丁点差错，他新生的生命就无了。 只是看起来，这新获得的命，似乎还挺坚挺？ 晚上，喝多了的江山站在天台的栏杆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江白想要起身去扶，却发现身体有些不听控制。 体内某种药物的作用消去以后，无尽的疲倦顿时席卷了他的身体。 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江白躺在了地上，睡得香甜。 第四十九章 理智追星哦 这一夜，江白睡得香甜。 楼下的孩子一夜安静，也可能是江白睡得太死…… 第二天一早，江白和果果坐在去往学院的地铁上，开始浏览天网四环社区上的信息。 经过昨晚一夜的发酵，现在的社区上应该已经闹翻了天了吧？ 然而刚一打开个人终端，就看到无数有关于星光选秀的消息铺天盖地。 连作为四环本地人的社区，也都被这无数的消息占满了首页。 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星光选秀决赛上了。 《星光选秀决赛场地曝光，星空之夜美轮美奂。》 《震惊！一个自律的牙牙有多自律？》 《台上冷艳的冷妍台下竟然如此可爱！》 《giegie真是太努力了，逛商场的时候都不忘了练习琴艺！》 原本想要找到的泥鳅帮帮主的事件后续，却怎么也找不到。 翻了好半天，江白放弃了努力。 可能，在这个城市中大部分人的眼中，一个位于四环的小帮派的小头领死了的这种事情，确实无关紧要吧？ 江白的心中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失落。 庆幸的是他这次出格的举动似乎并没能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他还是安全的。 但是他费了这老牛鼻子劲的举动竟然没能引起注意，多少又有点不甘心。 摇了摇头，江白放弃了思考。 事情既然过去了，那也就过去了。 这个视频，是他的第一次出手，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这下，他总该能过上平静祥和的生活了吧？ 到了学院，第一节是信息技术课，江白专心听讲。 为了黑进自己的个人终端篡改之前的数据信息，江白需要大量的信息来训练自己的技能。 人家用大数据训练ai，自己用信息训练技能…… 殊途同归了属于是。 只可惜，学院的课程大多是深入浅出，九浅一深，旨在开发兴趣，很少会对某方面的内容深入挖掘。 所以认真的听了一节课的江白发现，自己认真地听了一节课。 仅此而已。 倒是中途休息的时候，两个女孩子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 “你知道我家giegie有多么努力嘛？之前为了拍宣传片还去到了五环拍摄，你知道五环那都是些什么人嘛？” “嚯，稍微拍点宣传片就能碰瓷wuli越越咯？你们这些晓子就是嫉妒wuli越越的盛世美颜！” “啊！你说什么！你给我去spa！” “你才去给我spa！” 撩阴脚，抓头发…… 两个女孩乱作一团，围观的其他学生们安心吃瓜。 刚刚从老师办公室刚出来的魏言见状，快步跑过来一手拎着一个把她们分隔开了来。 看着拎着两个人还脸不红气不喘的魏言，江白缩了缩脖子对着果果说道。 “这唠叨老婆婆力气还挺大……” “她应该都已经用基因药水度过第一段了吧？” “啧~有钱真好。” “小白，等我有钱了我也给你买。” “好兄弟！” 江白拍了拍果果的肩膀。 用武力解决了纷争的魏言一屁股坐到了江白身边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开始，魏言就把位置换了过来。 “一点也不理智，整天吵吵吵。” 江白摇摇头，笑着说道。 “说不定是有人想要让她们吵的呢？” “嗯？” 魏言盯着江白，眼睛里有些好奇。 迎着魏言的目光，江白耸了耸肩。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有话题怎么炒热度，没热度哪来的流量。流量就是钱啊姐姐。” 从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些铺天盖地的话题里面，江白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魏言闻言，皱了皱眉。 这种事情，她还没有深入思考过。 看到魏言的样子，江白大致一想，也就了然。 因为大灾变的原因，之前那个时代的许多东西都断了。 在那个不愁吃穿的年代，娱乐业被发展到了极致，这种基础的套路已经被玩得烂熟，已经快成为了每一个公民的基础知识储备了。 而现在这个时代，人类因为外部的压力，才刚刚解决安稳生存的问题，娱乐业刚开始萌芽。 魏言不太了解这些套路也是正常。 “那谁能控制她们让她们互相争吵？精神异能？” 江白嗤笑着摇摇头。 “哪要什么精神异能？大数据就能给她们安排地明明白白。不信你看她们的个人终端，被推送的信息保准都是有关于那些偶像的花边新闻。” “你确定？” 江白下巴一挑。 “当然。” 魏言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刚才撕架的一个女孩子身边。 “把你的终端给我看一下。” 女孩子看了魏言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把终端交给了魏言。 “哦……” 打开女孩子的终端瞥了眼，魏言只觉得血压瞬间飙升。 《震惊！台上光鲜的某偶像私生活竟如此混乱！》 《实拍！某偶像深夜和两男一女从情趣酒店中走出！》 《号称最真实的时琴原来一点也不真实！》 从报道时琴的那篇文章中点了进去，魏言随意浏览了下。 发现评论区中满是争端。 “没想到你们时琴竟然是这么虚伪的一个人哦！” “口说无凭，文章里也没有任何石锤，你们凭什么这么诋毁我们家时琴？” “琴弦真可笑，还整天吹真实。” “有人急了有人急了！但我不说是谁。” “不爱请别伤害好嘛？守护最好的琴琴。” “你们家giegie不也那个样？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琴琴？” “麻烦你们琴弦们圈地自萌好嘛？不要胡乱引战。” “大家保持理智，没有石锤的消息就不要胡乱传播了啊。” “又见理中客，给爷爬！” 魏言手掌下意识地捏紧。 听到手中终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微微咔嚓声后，魏言才恢复了理智放下了终端。 心疼地看着自己终端的女孩小心的看了看离去的魏言背影，委屈巴巴地不敢说什么。 气呼呼地转回来后，魏言盯着江白。 “为什么她们看到的都是那种东西，我们这上面就没有？” “因为有人把这些消息推送到了她们面前，就是想要她们吵。” “谁？” “大数据ai。 她们在浏览天网上各种信息的时候，会被记录下在每一种信息上停留的时长；主动搜索的内容方向；留下评论的内容和信息主题等等…… 根据这些数据勾描出个人的用户画像，以后就会推送给你更多的相似内容。 如果检测到个人有互动习惯，就会给你推送更多的这些容易勾起争端的话题。 无论什么东西，有争议才有热度。 只要加入战斗，无论她们输赢，那些公司的目的就达到了。 枪声响起之后，没有赢家。” “停了这个ai是不是就行了？” 和别人不同的资源，让她直接思考从根源解决问题。 “ai只是工具，给它设置这些底层逻辑上的kpi指标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第五十章 恐怖的热度 看着侃侃而谈的江白，魏言忽然定定地凝视着他。 “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 江白无辜地眨了眨眼，从旁边拿起了自己的个人终端。 “最近在学习有关的内容，就稍微研究了点。” 魏言的眼睛在江白的脸上和个人终端上来回游荡，片刻后移开目光。 “看来你真的想要在这方面发展了？” 江白点点头。 “当然。” “还有一年时间，也不算太迟。” 魏言说话的时候，也不看江白，只是拿着自己的终端操作着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我给你找了些资料，浏览密钥也发给你了。不要下载不要转发，否则资料会自动销毁。” （消息已发出，但被拒收。） 看着终端上跳出来的提示，魏言额头青筋跳了跳，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两个字。 “江！白！” 斜眼瞥到了提示，江白连忙去解除黑名单，同时讪笑着说道。 “手滑……手滑了。” 像是一个渴求知识的学子，一收到信息，江白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 目光快速地扫过，在身份能力的帮助下，仿佛有无数数据流在江白的眼中快速划过。 魏言给出的资料包含的方向种类极多，显然对于江白喜欢哪方面的东西也不太了解。 但可惜的是，并没有专业到太过于详尽的具体事物——比如生产出自己手里这款个人终端的厂家所使用的系统底层逻辑和代码。 想来也是，这种东西，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弄到的？ 这可是一家公司的核心命脉，魏言怕是也拿不到。 不过即便如此，江白还是很认真地开始查看资料。 在自己的身份能力的帮助下，并不需要他本人付出多大的努力，只需要“知道”，就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运用。 有着这种外挂，不多掌握一些东西，属实是浪费。 看着认真“学习”的江白，魏言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心中有些欣慰。 看起来，因为自己长期以来的教诲，这个家伙终于幡然醒悟。 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吧……浪子回头金不换。 江白沉迷学习，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按了按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他们都去吃饭了。” 果果还在等着江白。 “我们也去。” 自然而然地坐到魏言旁边的一张桌子，江白轻声问道。 “学院什么时候能组织去锤子科技一次？” 锤子科技就是生产江白手里这款个人终端的公司。 三大公司盯着的是大宗生意和上层市场，那些琐碎的东西自然就有其他新兴的小公司瓜分。 而像江白这种贫民自然不可能花钱购买个人终端，但是这玩意又是每一个人的标配。 所以城市的福利中心就从物美价廉的锤子科技那里，订购了许多最低配的个人终端，分发给了贫民区里的每一个人。 如果能混进去的话，说不定有机会弄到他们的原系统。 而且两者无冤无仇，江白又不打算闹出什么大动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行使自己在假期作业中获得s级评价获得的奖励。 “下周咯……” 魏言理所当然地回道。 “学院一个星期一次外出实践的机会，这个星期已经去过了，只能等下个星期了。” “好吧……” 江白撇了撇嘴，看来还要等一个星期。 魏言想起一码事情，忽然对着江白说道。 “大后天就是星光选秀的决赛了，晚上八点开始，到时候你和果果放了学就别回家了，我们一起过去。” “好~” 江白点了点头。 去了就等于赚了8000能源币，不去就是亏。 这能亏本么？必须得去！ 这时，坐在魏言对面的宋淼淼拿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兴致勃勃地对着大家说道。 “你们看，冷妍和尘越的粉丝又撕起来了！” 江白一眼扫过，兴致缺缺。 小孩子的玩意，和他早就关系不大了。 “冷妍是谁？” 陈灵忽然皱眉问道。 “尘越是谁？” 果果也有些疑惑不解。 “他们也是星光选秀里面的人选？” 这…… 魏言狐疑地看了看大家。 “你们都看星光选秀么？” “看啊……除了时琴，其他都是什么歪瓜烂枣？” 陈灵性格稍显高冷，言语也有些犀利。 “我也觉得时琴姐姐好厉害……” 果果也小声地同意。 “原来大家都支持时琴的啊？” 江白捏着下巴看着宋淼淼手里的终端，上面有着一个女人的配图。 “这个冷艳御姐是谁？” “她就是冷妍啊……” 宋淼淼回道。 江白舔了舔嘴唇。 “我觉得我可能要叛变阵营了……” 原身是什么眼光？ 放着这种冷艳空灵，发丝都bilingbiling闪亮，美得不似真实的御姐不粉，去粉一个人间就能找到的漂亮姐姐？ 魏言瞪了眼江白。 “她是基因调整出来的人造人，性格上很多缺陷。” 江白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就是馋她身子又不要和她过日子……” “江白！” 江白毫不胆怯地和她对视。 “我是色批我诚实！” 陈灵不理两人，只是皱着眉沉思。 “我们这都支持时琴，按比例来说哪来那么多人支持这些没怎么注意到的选手？” 宋淼淼只是看着终端上象征热度的那团火焰，语气惊叹。 “热度好高啊，六百多万呢……” 各有各的关注点，说不到一起去。 听到两人的疑惑，江白搭话回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都是一群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吧？大家眼光不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正常。” 陈灵闻言点了点头。 “那确实。” 魏言鄙夷地看着两人。 “不要脸……” 江白又看着宋淼淼问道。 “热度都是真人么？” 宋淼淼点点头。 “都是真人，没有匿名账户。” “六百万人……” 江白喃喃了一句。 好家伙，占了整个26号城市的四分之一人口，也太离谱了。 这两个家伙的粉丝能有这么多人？ 这要是振臂一呼，不得把执政司都冲了啊？ 就算事情不成，也还有个法不责众。 再不济，还可以丢两个自愿献身的未成年出去担起一切责任…… 啧~无敌了。 第五十一章 盗窃信息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江山正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像是在等待江白的回来。 “回来辣？” “嗯？” 江白挑了挑眉。 一看江山的样子就有话要说。 “我问你个事……” 江山期期艾艾地说道，从屁股后面掏出了他的个人终端。 “我怎么看今天的社区里面都在讨论这些个年轻小姑娘呢？你跟我说说，她们都是干什么的啊？” 江白闻言，心下有些黯然。 时代走得太快了，有些年纪大的人就跟不上了。 于是走到江山身边，蹲下来轻轻地解释道。 “这是星光选秀，城里最大的一档偶像选拔节目。这些偶像可以拉动一些经济，让某些人找到精神归宿，甚至作为城市的精神面貌来与其他的城市沟通。” “哦~” 江山闻言有些失望。 “看他们都在喊着选这个选那个，我还以为是定制娃娃呢……做的这么逼真我都想定一个了，原来是真人啊……” 江白闻言，脸色一黑。 “所以你是以为这是广告是么？” “不然勒？” 江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义正言辞地谴责道。 “色批！”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问道。 “你喜欢哪个？” “那个叫冷妍的我看就不错……” 江白神情严肃地说道。 “她是基因调整出来的人造人，性格上很多缺陷。” “我就是馋她身子又不是要给你找后妈。” “……” 知音了属于是。 回到房间里，江白好奇地打开天网上的四环社区。 果然，五百多万的实时热度……等等！ 五百多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整个四环好像也只有五百多万的人口吧？ 而这个热度只统计实名人员，并且非四环的人一般也不屑于进入四环人的圈子里面讨论。 也就是说…… 四环的人全都在关注这个事情？ 好家伙，原来一个个闷在家里，都在天网上虚空追星呢是吧？ 看来这个年头果然没什么娱乐，瞧给这些人寂寞的。 摇摇头，江白放下终端。 这一夜，又是没有小孩哭闹的一夜。 第二天，一到学院，江白和果果就惊诧的发现，每一个座位上都放着一瓶饮料。 坐到座位上后，江白好奇地拿起饮料上下打量着。 上面印着一个笑得阳光开朗的男人，还有几个字—— 柔化能量型饮品。 “这是干嘛的？” 果果看了半天配料表，摇摇头说道。 “就是加了点精力剂的糖水……” “和水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但是也没太大区别。” 魏言这时也来到座位上，瞥了眼座位上的饮料，直接推给了江白。 “送你了。” 趁着还没上课，教室里人又来得差不多了，昨天掐架的一个女孩走上台前。 “放在大家桌子上的水是我请大家喝的，只是大家喝完以后把瓶盖还我就好。” 便在这时，昨天掐架的另一个女孩又招呼着一群人搬着大箱小箱走进了教室。 “来来来！今天请大家喝水啊……” 于是每人又拿到了一瓶印着那个头发丝都bilingbiling闪光的女人的饮料。 江白一手拿着一瓶，瞬间悟了。 打榜是吧？ “知道这水多少钱一瓶么？” 江白好奇的对着魏言问道。 魏言摇摇头，有些叹气似地说道。 “10枚能源币。” 江白有些羡慕。 “赚麻了……” “哎……小白，你昨天也看到了这个话题么？” 旁边的果果忽然拿着终端，给江白看。 江白一眼扫过。 只见顶着自己名字的账号发出了一条评论： “妍妍真是yyds，我暴风吸入，好看到跺jiojio，今天也是在逃公主的一天……” “同名？” 果果点进个人资料给江白看了眼。 “好像是你的身份编号哎……” 江白瞪大了眼睛。 “我梦游的时候发的？” 果果只是感觉到有些奇怪。 “不是你发的？” 江白一怔，忽然拿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 魏言听着两人的说话，再看到江白的动作，也把目光放在了江白放到桌面的个人终端上。 片刻后两人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江白眨了眨眼睛。 “做这种事违法不？” 魏言轻皱起眉头。 “如果有切实的证据，最低十万罚款，最高罚款五百万并吊销公司执照……” “你们在说什么呀？” 果果在一边听不懂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江白摇了摇头。 自己的账号被发言，结合四环社区五百多万的实时热度，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有人盗用了他们的身份账户，为了制造话题热度。 是谁呢？ 也不言而喻。 和福利中心合作，以成本价提供个人终端的锤子科技，就是板上钉钉的罪魁祸首。 “我让人调查一下……” 魏言说着，就起身走向了外面。 江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剩下江白和果果留在原位，一起盯着放在桌上的那台属于江白的个人终端。 看了半天，果果也没能从终端上看出花来，于是小心地对着江白问道。 “小白，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江白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只是，或许有人要倒霉了。” 因为有了这个猜测，接下来的一天里，江白没事也就看看天网上的社区。 果然，他们四环的社区中，五百多万的热度就没下来过。 而其他地方的社区中，实时热度也是越来越高。 其他环的人不愿意进四环社区，但是四环里的人很乐意去其他社区。 一时间，整个天网上仿佛都被同一种声量所覆盖。 有人以五百多万的基础声量，渐渐席卷了整个26号城市的天网。 破圈的热度让每一个人都无形中感觉到了这种如同百年盛世一般的热烈事件即将开幕。 而也就是到了下午刚上课没多久的时候，魏言收到了一条信息，整个人瞬间松弛了下来。 “解决了。” 没有打扰台上老师的讲课，她给江白发了条信息。 “怎么解决的？” “他们态度很好，供认不讳。公司策划部长离职并且永远不能进行任何商业活动，同时缴纳499万罚款，而且他们也承诺会在后台永久关闭盗窃通道。有专业的技术人员盯着，他们这次做不了假。” 江白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着鹦鹉发了条信息过去。 “对锤子科技有了解么？” 第五十二章 黑洞技术资源服务 收到江白信息的第一时间，鹦鹉显得很兴奋。 “这次又要对他们下手了么？” 江白墨着脸回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这都是些什么人，动不动就想要对这个动手对那个动手的。 他堂堂五星好市民，能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么？ 黑龙帮帮主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机会太好，送到眼前，不动手不是26号城市人。 “哦……” 鹦鹉不痛不痒地回了句，显然不太相信。 “我去查查。” 直到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鹦鹉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差不多了解完了，锤子科技只是一家子公司，是从黑洞技术资源服务公司分出来的。黑洞是一家主打信息服务的公司，锤子科技生产的个人终端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不赚钱的业务。” “信息服务？” “嗯……之前给你说的那种只要出钱，就能帮你把你的个人信息从城市中心数据库里面删掉的业务就是其中之一。 另外还包括给一些有劣迹的人物洗白，包装伪造新的身份信息。 劣迹斑斑的富豪，沾满血腥的老板，品性恶劣的偶像…… 经过他们的包装，往往都会成为普通人眼中的“国民老公”、“爸爸”、“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另外说一句，如今大火的星光选秀，其中好几个选手都是他们旗下一些公司控制的。 他们公司的服务相当隐蔽，都是会员邀请制的，一般人很难知道。” 江白反而好奇。 “那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我们……” 鹦鹉的文字里都能看出几分骄傲。 “我们过去的时候，可也阔绰过啊……就算现在都分崩离析了，但是让一些念着旧情的战友偶尔提供一些消息，也不是不行的。” “……” 好家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吧？ 怪不得过去的银色闹得那般轰轰烈烈，甚至直到如今几乎是个人都还记得他们。 那么问题来了，能够把这么强大的银色反抗军都给彻底掐灭，现在就剩下一个动物园小队苟延残喘。 作为他们对手的三大财阀，究竟有多么恐怖？ 一想到这，江白抖了抖身子，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带着动物园小队的几个人回头是岸的决心。 敌人太强大了，打不过就加入。 “这个公司和三大财阀不会有关系吧？” “应该没有……三大财阀是如今26号城市的正统，所以事实上那些需要隐藏伪造信息的人，往往都和三大财阀有些过节。” “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很遗憾……敌人的敌人，只是另外一个敌人罢了。” “哎~” 江白叹了口气。 鹦鹉追着问道。 “有什么计划么？” 看起来相当积极。 江白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锤子科技的罚款不轻不重，无关痛痒。 他们真正的目的已然达成，500多万贫民账号的声量已经带起了初始的热度，随时可以抛弃。 而由他们公司运营的几个偶像在选秀中包揽前几名恐怕才是他们的目的。 后续当然也会有更多的计划，像如今售价10枚能源币的饮料恐怕只是他们无数割韭菜手段中最为低级的一种。 最关键的是，这些只是那家名为黑洞的公司无数手段的其中之一。 惩罚还不够！ 江白睁开了眼睛，转而问道。 “他们公司的地址和主要负责人的个人信息有么？” “是不是准备干一票？” 鹦鹉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兴奋。 “这些信息当然都有，我们已经商量过作战计划了。 他们的公司总部大楼在二环明光区，算是城市中心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所以我们打算以小规模的精英战术小队从下水道摸上去。 也不用杀那么多人，核心目标就两个。 一个是他们公司的主要创办人——邓衡；一个是邓衡的合伙人兼技术顾问，天才骇客——徐敦。 他们公司能够做到如今的业务水平，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徐敦的骇客技术，他是04级别的神秘序列信息技术全知者异能，几乎是这个专业上的半个王。” “……” 江白无fk说。 为什么每一次他们都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啊？ 是不是每次拖延这么久才回复自己的时间，他们都用来在商讨战斗计划上，其实调查信息根本没用多少时间吧？ 他们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江白无力地拒绝道。 “打咩！不要动武不要动武，我之前和你们说的话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隔了半响，鹦鹉小心翼翼地回道。 “您……说过么？” “我没说过？” “我只记得您让我们回来以后……‘从长计议’。” 啊……这~ “现在说了总可以了吧！” “哦~” 看起来有些委屈。 江白不由得又体贴地安慰道。 “时代变了，咱们现在人少经不起折腾，没必要动不动就把咱们全部的身家性命压上去拼，没必要嘛是不是？” “嗯……所以您的计划是？” “你先把那两个主要人员的信息发给我看看，我琢磨琢磨。” “好勒！” 跟在果果的后面，江白只是低头查看邓衡和徐敦的个人资料。 快速地整体看完了两人的资料，江白并没能发现太多可以利用的点。 “有没有什么次级目标的个人信息。” 主目标不好做突破口的时候，没准可以曲线救国。 这是从高乐山身边的曹医生身上学到的经验。 “有……” 鹦鹉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发给了江白七八份文档。 江白耐心地一份份点开，最终，目光凝在一个叫做“许乐”的个人资料上。 许乐： 年龄：31岁；身高：173cm；体重：60.5kg； 嗜好：飙车，每月20号晚9点，必定参加五环地下车赛 职能：主要负责接洽客户，调查客户底细，发掘潜在客户和适合的偶像人选。 “鹦鹉，能想办法骗过这个家伙给我一张空白的身份么？” “可以……技术上问题不大，但是需要你本人变幻成一个全新的形象，起码是骨相上的改变，不然骗不过他。” 这…… 眼前熟悉的字幕浮现，大师级易容术后面的“+”号闪闪发亮，再加一点就行了是吧？ “这点没问题。” “那就可以！” 鹦鹉斩钉截铁。 今天，好像就是20号吧？ “让花猫过来接我，顺便带点化妆品之内的东西，我要去参加地下车赛。” 第五十三章 车赛 刚一回到家，把从学院打包带回来的食物往江山面前一扔，江白转身就跑。 “哎你干嘛去啊？” 江山连忙追出门探个头问道。 “出去挣w。” 江白头也不回，背影消失在了尽头的楼道里。 摸了摸脑袋，江山想不通大晚上的怎么挣w。 除了牛郎？ 嗯……看来小白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坦途啊！ 花猫显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江白发给鹦鹉的信息还没多久，就看到两道明亮的光柱穿破了夜间的黑暗。 一辆流线硬朗的跑车停在了在大路边等待的江白眼前。 车门自动打开，第一眼就是一双浑圆匀称的小麦肤色大腿出现在江白眼前。 随着车门升高，穿着一身棕色的短衣短裤坐在驾驶座上的花猫，缓缓自下而上地出现在江白的眼前。 花猫一言不发，只是对着江白歪了歪头。 坐上车后，花猫贴心地提醒了句。 “系好安全带。” “嗯~” 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强烈的推背感一瞬间袭来。 引擎那低沉的嗡鸣声一闪而过，吵醒了沉睡中的四环，同时也带来了一阵咒骂之声。 花猫目视前方，嘴里对着江白说道。 “待会我和你一起。” “嗯？” 江白只是看着两边极速向后退去的建筑和一闪而过的建筑缝隙，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花猫轻声解释道。 “鹦鹉做了两张空白的身份卡，待会需要你也帮我变个妆。” 江白点点头。 “好~” 很显然，动物园小队的人也不放心自己一个人行动。 而且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计划，身边有一个身手还算过得去的帮手，总是一件好事。 车子一路向着五环驶去。 和黑暗中沉睡的四环不同，五环这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而且又不同于内三环的那种繁华，而是一种混乱、癫狂的狂欢。 大街之上时不时见到一些人挤在一起，动手动脚那是再正常不过。 花猫微微侧脸斜眼瞥了那些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都是些嗑了药或者义肢排斥反应强烈的疯子，你平时没事不要在晚上出没五环。” 江白“嗯”了声，目光好奇地扫过路边那些三三两两的人影。 花猫的跑车一闪而过之间，有被车子带起的狂风吹得身体不稳的家伙随手捡起手边能扔出去的东西就砸了过来。 只是显然跟不上花猫的车速，于是只能在后面大声咒骂。 江白看着那个家伙，对他伸出了一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气的那个家伙当场裂开…… 字面意义上的裂开，像是受到了挑衅的猛兽，一瞬间从身体各处弹出了无数冰冷的武器义肢。 淡然地瞥了眼后视镜，花猫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要理他，这已经不能算作人了。剧烈的义肢排斥反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在他的梦里血管里流淌的恐怕都是嘈杂的电流。只有暴力和鲜血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江白收回目光，眼神中满是浓厚的兴趣。 全身都是机械义肢，强大而暴力。 “看起来似乎很厉害？” 听到江白的话，花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是那些高端货当然厉害……这些穷鬼用的不过是一些不稳定的低端垃圾产品。 要么就是那些公司处理的残次品，要么就是拿他们的身体当做实验的。 就这些垃圾还抢走了他身上全部值钱的东西，他现在有的也就只剩这些垃圾了。 一个真正好用、强大且可靠的义肢，可不是他们用得起的。” 你们好像也不算有钱…… 江白心里嘀咕，忽而想到了花豹。 “花豹呢？” “他？他那一身花了我们五个人三年赚到的全部，当然不是这些垃圾能比的。” 这…… 没想到动物园小队里最值钱的竟然还是这个家伙。 一路穿过五环的街道，人烟越来越稀少。 不仅如此，连建筑物也开始变得残破不堪，仿佛废弃了很久。 荒凉不堪的场景，甚至让江白以为他们离开了城市。 “城市很大，五环也是最大的一个区域，这里有不少以前开发或者实验留下的废弃场地。充满辐射和毒气，一般人可不会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那你们的比赛？” “比赛就在这里……前面有个规模很大的不规则酸液池，是以前一个生化公司被打掉的时候所留下来的。赛道就是在酸液池附近完好的局面上。” “听起来很危险？” “所以参赛的都是一些对自己技术相当自信的家伙，要是掉进酸液池里面，不出三十秒，就会连骨头都找不到。现在退缩的话，还可以放弃。” 说话的时候，花猫转头凝视着江白。 琥珀般的瞳孔中，是幽静的凝视。 江白挑了挑眉。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 花猫嘴角微微上扬。 “我已经在这里跑过97次了……” “那你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花猫摇摇头。 “看运气，只有第一才能拿到5000奖金，不过我看中的是跑满一百次的最终奖励。” “还有这说法？” “嗯……只要跑满一百次，并且每一次至少在前三名，就能够拿到100万的赏金，而这不过只是最基础的见面礼。据说还会有一份没有人会拒绝的工作，到时候可以去试试。” “你还差3次？” “差4次，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拿到前三。” 花猫显然是一个心里有着自己坚定追求的女战士，可靠的令人安心。 除了有些时候太过于逞强…… 说话间，江白已经听到了一些令人渐渐兴奋起来的声音。 随着花猫的车子急速靠近，那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所带来对于耳膜的震动让江白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渐渐沸腾起来。 眼看着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花猫转头看着江白。 “所以你是有什么计划，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着那一片聚集在一起如同群魔乱舞般的人群，江白咧开嘴笑了起来。 “既然是星探，应该不会拒绝一个会飙车的忧郁帅哥吧？” 第五十四章 爸爸 “我用的车呢？” 既然花猫也要参加，显然不可能两人共用一辆。 “在花豹他们那里……”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在喧闹嘈杂的人群中扫视，很快就发现了缩在一个角落里面的四人。 动物园小队到齐了，此刻都站在一起，安静地等待。 相较于热闹的人群，他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在他们的身边，则是一辆银色的跑车，尾翼像是展翅欲飞的鸟翼，高高扬起。 当然，除了那辆银色的跑车外，还有之前来回荒野时开的那台大家伙。 停下车子的时候，花猫特意叮嘱道。 “这两辆车都是我们借来的，千万不要弄坏了。” 又是借来的，也不知道这支看似普通的动物园小队，究竟有多少还在暗中联系的关系网。 江白点了点头。 “放心吧。” 江白一下车，鹦鹉便满脸兴奋地凑了上来。 同时微微敞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其下藏着的黑色利器。 江白眉心跳了跳，压低了声音。 “你干什么？我不是来杀人的。” “绑架？” “去去去，收起来收起来。” “哦~” 爆虎站在一旁，稳重地说道。 “还有时间，你们可以去车上化妆。你要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都在车上。” “嗯。” 江白点点头，知道这不是废话的时候。 看着花猫和江白上了车子关上了车门，四人守在车边，像是四个护卫。 这辆大车就是专门为了去荒野而改造的，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车内灯火通明，甚至还有张带有镜子的梳妆台。 准备齐全地离谱。 直至此刻，江白心中默念。 通用序列——常规生活——大师级化妆技术 通用序列——常规载具——陆地载具——大师级小型汽车驾驶 都给爷加！ 【当前身份加成：……神级化妆技术、神级小型汽车驾驶。】 从不知道哪个动物园小队成员身上以及果果身上得到的两点狂信点瞬间消失，变成了更为强悍的能力掌控。 再度凝视着花猫的脸时，无数种变幻样貌的思路便在江白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 “有什么期望的目标没？” 捏脸也不可能凭空想象，总得需要一个大概的参照物，而且这个参照物得足够好看。 两人今晚上，主打的就是颜值路线。 颜值加飙车的硬实力，这种独特的标识足够激发星探的嗅觉。 花猫却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想过放弃现在的这张脸，哪里会考虑这种事情。 江白微微一犹豫，从个人终端上翻了张图片出来—— 冷妍。 这个从胚胎时就基因调整长大的女人，可以说是人类颜值的巅峰。 江白当然不会照搬照抄，只要模仿出一个九成相似的脸来，就足够了。 动手之前，江白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花猫，他需要在脑海中设计好一切。 似乎是被江白专注的目光盯着而感觉到有些害羞，花猫的脸不经意地往左下方侧了10度。 神情平淡，然而长长的睫毛眨动间，显然有几分娇羞。 这种纯真的风情让江白下意识地感觉到心头一跳。 两人的脸现在离得太近了。 从化妆角度脱离出来的心境，让他更能够体会出眼前这位女战士的美。 在身份能力的帮助下，他很容易就能够想象出没有刀疤的花猫，是怎样的一个样子—— 娇俏，幼小，纯真，清新，甜美…… 如果没有刀疤，把花猫扔到他们学院里面说是一个学生，半点问题都没有。 而如今，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刀疤，并没有让这张脸变得多么可怖，而只是让这张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脸，多了几分冰冷的煞气，从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下面那副柔软的真正面孔。 “你多大了？” 江白忽然问道。 这种听起来无关的问题似乎引起了花猫的警觉。 只是一瞬间，那娇羞的一面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冰冷。 “怎么？” 江白脸色不变，轻声解释道。 “化妆可以改变样貌但是不能改变性格，我不想因为面容与气质上的撕裂感，让别人看出破绽。” 这个解释似乎合理，花猫轻声回道。 “23。” 果然还是个不大的年轻人。 江白心中叹息一声，手上开始动作。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妆容面貌需要符合气质是他才发现的，但是年纪就是他自己想问罢了…… 感受到江白温热的手指在脸上涂抹，花猫紧紧地绷着脸，不让心里的紧张暴露出来。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对于花猫来说仿佛过了一辈子。 看着眼前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杰作，江白忍不住地在花猫鼻子上刮了一道。 不等错愕的花猫有什么反应，就把她的脸转向了镜子。 “熟悉一下。” 花猫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随后才意识到这就是如今的自己。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摸了摸曾经刀疤所在的位置。 娇艳的面孔下，无论怎么看都想咬上一口的粉色薄唇，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满是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保护欲望的纯真。 即便她努力瞪眼、咬牙，也只是显得多了几分冲击性的可爱。 脸不是过去的那张脸，但是她仿佛在镜子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自己还没有划自己一刀的她。 瞥了眼江白，花猫面色冷峻。 然而摆在如今的脸上怎么看都不再显得迫人。 【熟悉的气质或许勾起了她的什么不好的回忆。】 江白无辜地耸了耸肩，人总要面对自己……完整的自己。 花猫一言不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哦豁，有人生气了，但我不说是谁。】 随着花猫一下车，江白顿时听到了来自于鹦鹉、花豹他们的调侃。 “啪”的一声，车门被花猫反手关上。 从车身上传来的震荡，让江白意识到确实如此。 挥了挥手，像是想要摆脱眼前这烦人的字幕，江白开始坐在镜子前，摆弄起自己来。 …… 车外，花猫板着脸应对着来自于鹦鹉、花豹他们的调笑，心中却止不住地回忆起刚才车上那短短的三分钟。 在枪火与厮杀中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的她，没少与异性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只是刚才江白的手指像是带有某种奇异的魔力，让她止不住心头紧张。 现在回过神来，平静地想了想才发现了原因——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像是她的爸爸。 第五十五章 波折 给花猫整完，自己就容易多了。 模板有现成的，该说不说，曹医生那张脸还是很适合做偶像的。 声音又温柔，讲话又好听，超喜欢的。 由于有过一次的经验，江白轻车熟路。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然而跳下车的江白，却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些怪异。 一个高高瘦瘦像是块铁的男人正站在动物园小队的对面，只穿着件白色的背心，露在外面的胳膊呈现出银黑色的质感。 “你们找我们老大借车，就是为了今天的比赛？” 男人沉声说道，声音像铁渣子一样刺挠。 “嗯。” 爆虎这个大光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黑铁男人的眼睛在五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问道。 “花猫呢？” 鹦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 “她没来。” 黑铁男的目光在“真正的花猫”脸上凝视了片刻，忽而问道。 “你们招的新人？” “新人”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嗯~” 于是黑铁男看着“新人”的眼睛里就带上了几分怜悯的意味。 却没有和她多说，只是看向了大光头，嘴角拉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们总是这样，把一些懵懂无知的年轻人拉进队伍，给他们一个永远也不可及的梦想……当初花猫也是这样被你们招进来的吧？” “我……” “新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转瞬间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不是花猫了。 “这是我自己的梦想！” 黑铁男看着“新人”，眼神又变得有些柔软起来。 “小姑娘，这个世界目前看来还不错，你没必要跟着他们蹚浑水。他们……” 轻蔑地瞥了眼大光头他们，黑铁男的语气有些讽刺。 “不过是一群抱着不切实梦想的老鼠罢了。” “为什么没有梦想的人，能够如此诋毁一群有梦想的人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江白从大车边走过来，眼神凝视着黑铁男，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动物园他们过去的伙伴。 “又是个新人？” 黑铁男看到江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江白抿了抿轻薄的嘴唇，用属于曹医生的那种温柔的声线轻声地说着。 “你觉得现在的世界还不错，可有没有记得是谁改变了它原本的模样？这个你觉得还不错的世界，曾经也是由你们自己亲手打下来的。” 黑铁男面色不变，看着江白的目光反倒显得有些怜爱起来。 “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坚定……” “可我不会改变，资本永不眠。现在的社会还有秩序，不过是因为你们曾经战斗过。” 黑铁男不做什么辩解，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去。 “车子是借你们的，别弄坏了。” 盯着黑铁男远去的背影，江白眯了眯眼睛，甩去了眼前浮现出的字幕。 而动物园小队的人这才围着江白，啧啧称奇。 花豹更是扒着江白的嘴巴。 “说，你把我们先驱藏哪去了？” 江白拍了拍他满是机油味的胳膊，恢复原本的声音说道。 “爬！” 大光头在一边有些感叹。 “连黑光也没认出来花猫，太强了。” “刚才那是谁啊？” 江白好奇问道。 “黑光，以前的伙伴，冲锋陷阵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现在在石墨的手底下做事……对了，你们学院里不是有个叫石铁的学生们，就是石墨的儿子。我们这两辆车，也是找石墨借的。” 江白瞥了眼两辆看起来就很炫酷的车子。 “看起来他们混的好像不错。” “以前的伙伴现在好像混得都不错吧啊哈哈……” 大光头笑起来，声音中满是高兴的意思。 包括江白在内，所有人都看了眼笑着的大光头，眼神中有些怜悯。 似乎是察觉到诡异的气氛，大光头停下来看了看大家。 “都看我干什么？” 几人像是被激活了的机器人，瞬间恢复活动。 “什么时候开始啊？需要报名么？” “需要，我带你去。” 江白和花猫说着就走向了远处。 “我带你们去吧，你们现在可是新人，不能那么熟练。” 花豹连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鹦鹉走向了两辆跑车。 “我去检查下车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黑鹰抱着胸口，高冷地站在一边，目光四下看着，一脸的面无表情。 …… 在震耳欲聋的声音和恐怖的人潮中，花豹一路披荆斩棘，带着江白和花猫找到了负责报名的举办者。 报名费说贵不贵，说便宜不便宜。 一个人五百。 胜者拿五千，多余的就由举办方拿走，算是他们打点关系的活动经费。 看到江白和花猫两个新面孔的新人，尤其是两个人如今的面貌又是一种乖巧型的甜美，瞬间引诱了一些sp，无论男女。 在这种地方厮混的女人，往往比男人玩的花。 只是花豹浑身的气息凶悍，一看就不好惹，这才打消了一些人想要进行一场现场深入交流的打算。 然而还是有那么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有个皮肤黝黑浑身肌肉虬结的男人忽而凑到了正在给江白和花猫登记的矮胖男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于是矮胖男人从眼前的中型终端上抬起头，看着江白和花猫两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现在有个问题，参加的人太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花豹喷道。 “放nm的屁！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来，什么时候人多过？” 矮胖男人看着花豹，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下，浑然不在意花豹的态度。 “今天就是人多了，要么就不参加，你们的能源币我退给你。” 花猫眯了眯眼睛，上前半步凝视着眼前坐着的矮胖男人。 “直说吧，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 矮胖男人指了指身边刚才和他说话的黑色猛男。 “你们先和他跑一圈，如果你们有那个实力，那就允许你们参加。” “就这？” “就这。” 花猫点点头。 “行。” 旁边的黑色猛男盯着江白和花猫，眼神中满是侵略的意味。 “两只小猫咪，你们千万得跑快点哦……不然我会在后面把你们一个一个都铲到酸液池里面。” 花猫理都不理他，拉着江白转身就走。 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知道这些人欺软怕硬。 想要和他们沟通，最好的办法就是亮出自己的爪牙。 第五十六章 平行漂移 一瞬间，周边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 穿着清凉的女人跳到车顶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肆意地扭动躯体。 男人们故意靠得很近，用他们雄壮的胸肌逼迫着两人离开的通道。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鼓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紫红色的大灯四处扫射，场面像是群魔乱舞。 花猫冷哼一声，藏在无数肢体遮掩下的动作几乎无人可查。 拉着江白大摇大摆离开之际，只留了下一群或躺或蹲就在原地疼得说不出话来的娘炮猛男。 距离这片喧闹的不远处，靠在一辆火红色的跑车门上，穿着一身灰色夹克安静抽烟的男人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圈。 站在灰夹克男人身边一个小光头猛男看着人群处传来的动静，小心地问道。 “飞哥，为什么要针对这两个新人啊？” 灰夹克男人也不看喧闹的人群，只是眼神飘渺地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 “你看他们像是四环或者五环出身的人么？” 想到那两个年轻人的颜值、气质，小光头摇摇头，像是颗卤蛋般反射着那些绚丽的闪光。 “肯定不是。” “而且也查不到身份，估计是一些大家族的子弟出来找刺激的。老板不想惹麻烦，这种人能赶走就赶走。” “飞哥英明！” 灰夹克男人又吸了口烟，没有说话。 寂寞地像是人间的飞雪。 …… 不一会，三辆颜色各异的跑车行驶到了赛道的起点。 还没到这场地下车赛正式开始的时间，三辆停到了起点的车子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如果说刚开始的约斗只是被少部分人知晓，如今在口口相传和发生在眼前的现实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常年出没于这片酸液地的虎哥，要教训教训新来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透过车窗，黑色肌肉猛男对花猫肆意地笑着。 “小猫咪一定要跑快点哦~我保证这里的酸液会让你们铭记一辈子的！” 花猫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右边的江白，他两都带着短程的耳机。 “地形图你都记熟了吧？待会你跑前面。” 江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确定三人准备好了，有只穿着一条***和一条白色bar的女人走到三辆车的前方。 站在花猫和黑色肌肉猛男两辆车的中间，女人冲着江白抛了个飞吻，随后就伸手去解她的bar。 “3！” 解开扣子！ “2！” 拿在手上。 “1！” 扔上天空。 油门踩下，三辆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射了出去。 带起的狂风吹起单薄的白色布片，在空中悠扬地飘飞，最终“啪”地一下蒙在了看戏的黑鹰脸上。 看着那个性感女郎搔首弄姿走过来的模样，黑鹰浑身一抖，把手里的bar往身边只顾着看欧派的花豹脸上一盖。 “走了。” 花豹伸着手手舞足蹈。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 …… 三辆车冲出去后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江白就发现黑色肌肉猛男驾驶的黑车主动拉到了后方。 而他显然并非想要相让。 花猫轻声解释道。 “前面路窄，三辆车并排容易出事。” “他显然没有这么好心吧？” “走在后面更容易对我们施压。” 老把戏了，在这里跑了97次的花猫比谁都了解这些人的路数。 路边吃人不吐骨头的酸液池并非这里唯一的危险，来自他人的恶意才是更加要命的东西。 话音刚落，三辆极速行驶的车子已经驶进了酸液区。 道路两边“咕噜噜”冒着气泡的荧绿色粘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 江白的脸映在车窗上，近距离路过酸液池边的他盯着似乎近在咫尺的荧绿色液体，眼神有些出神。 他超越常人一倍多的思维速度，让他即便在最快的飙车中，也还有心思观察和考虑别的事情。 “你离池子太近了，保持距离，前面的路面还算宽敞。” 花猫提醒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江白却提及了别的事情。 “这里不是自然废弃的吧？” 花猫简洁明了地回道。 “龙他们做的。” “龙？” 又是个新鲜的名字。 “就是我们之前出荒野的时候原本想要召唤回来的前辈。” 花猫语速极快，且清晰。 “具体的以后有空再说，注意路况，专心一点。” 江白嘴角轻抿，瞥了眼后视镜里的两辆时不时彼此交错而行的车子，脚下放开了油门。 瞬间降下来的车速让江白和花猫接踵交错。 从半透明的车窗中，可以看到花猫那张有些惊愕的小脸。 耳机里，江白轻轻一笑。 “我更喜欢在后面。” 神级的驾驶技术，让他如今对于座下跑车的操纵，到了一个随心所欲的程度。 如果那个黑色肌肉猛男想要玩玩，江白不介意陪他过过招。 “有点意思……” 正悠闲地开着车的黑色肌肉猛男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要过弯了。” 花猫主动提醒道。 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去和江白抢后位。 “知道~” 听到江白那显得有些慵懒的声音，花猫就忍不住有些暴躁。 一不小心，可是会死的啊！ …… 用无人机跟拍画面的小卤蛋有些激动地对着灰夹克男人说道。 “准备过弯了飞哥。” “嗯~” “入弯不减速！好快的漂移！” 闻言，灰夹克男人挑了挑眉，瞥了眼小卤蛋手里的跟拍画面，不过还是没有吭声。 “我艹！平行漂移！后车这个小子好强！” 烟头随手一弹，灰夹克男人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小卤蛋手里的跟拍画面夺了过去。 划了两下，灰夹克男人面无表情地把终端又递回给了小卤蛋。 “回放一下。” 小卤蛋憋着笑意，回调了画面。 前后不过两秒钟的画面，灰夹克男人沉思了十数秒。 “小虎输了。” “飞哥？” 小卤蛋看着灰夹克男人。 “虽然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挺厉害，但也不至于吧……” “这女孩绝对不是第一次来，技术再好第一次来也不可能是这个跑法，至于那个男孩……他的反应和速度都不是小虎能比的。准备下我的车，等会我去探探他们的底。” 第五十七章 初接触 一圈很快下来，没有任何波折。 从头到尾，黑色肌肉猛男都被江白死死地压制在后面。 倒是路边时不时出现的大大小小满是绿色粘液的池子，更加让江白记忆深刻。 甚至在后面路程的一些池子里，他还看到了些许破碎的像是玻璃一般的损毁罩子。 很显然，在之前都是用来盛放这些酸液的容器。 也不知道在过去，这个地方究竟在做着怎样的生化试验。 而如今，幸好都过去了。 终点停下之后，江白和花猫两人按下车窗，共同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姗姗来迟的黑色肌肉猛男。 猛男甚至肌肉紧绷，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却发现两人只是看着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便径自把车开离了终点，去到一边等待。 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得一边后，黑鹰等人正想着靠过来，花猫却猛然在他们的群聊频道中提醒道。 “别过来！” 因为鱼饵，已经上钩了。 江白和花猫面对面靠在车门边，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叫做许乐的男人，正一边摇晃着身体告别了一个性感女郎，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想赚钱么？” 开门见山。 花猫凝视着“陌生人”，眼里带着该有的防备。 江白看了眼对方，柔柔一笑。 “不用，谢谢好意。” 穿着一身花衬衫，脖子上还挂着条银链子的许乐这时候身体也不再晃动，看起来正经了一些。 “是这样的，其实我是一个星探，我觉得两位很有当偶像的潜质。” 花猫依旧默不作声，甚至脸都转向了别处。 江白脸上挂着歉意的笑，眼睛看着许乐身上的衣服，就是不看他的脸。 “很抱歉，但我们只是来参加车赛的。” “车赛和偶像并不冲突，相反这还是你们得天独厚的优势。” 许乐很有耐心。 从事这份工作这么久，第一次见面被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从没有人会一直拒绝他，因为他是真的并且正经的星探，而且是愿意给钱的那种。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拒绝钱。 “嗯？” 江白这才正眼看了眼许乐，这是一个看起来笑得很阳光干净的大男孩一样的男人。 “你真的是星探？” 许乐点点头，打了个响指用手指比了个心，一道长方形的电子投影名片就出现在他手指上方一公分处。 “我是许乐，星影娱乐传媒公司的星探，公司信息都可以在天网上查到，我的个人信息也都有。” 花猫看似不经意地掏出终端搜了搜，片刻后转过头看了眼江白，眼神交错间，确认了许乐所说。 看到两人的表现，许乐当即笑得更加灿烂了几分。 这就代表着并不太过于抗拒。 于是乘胜追击。 “看过星光选秀么？其中好几个选手，都是我们公司旗下的。” “哦？哪几个？” “冷妍，方欣，桃李……她们都是。” 花猫这时看了看时间，对着江白使了个眼色。 “听起来不错，但是我们要比赛了。” “抱歉。” 对着许乐一笑，江白拉开车门，矮身钻了进去。 许乐对着车门的缝隙追着打招呼。 “刚巧我也参加了，完了之后等等我啊。” 江白一笑，不置可否。 “嗡~”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后，两人的车子极快地倒退，以几乎平行的程度，一起向着左后方转弯，车头一转，驶向了起点。 “待会我们要拿下第一。” 江白轻声说道。 “怎么？” “矜持点……” “好。” 短暂的交流后，一共十来辆车子，就在起点处安静等待。 地下车赛，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走在前面不代表就能保持优势，走在后面也不代表就安全。 十几辆车子一起混乱地在同一个危险的场地跑，环境的恶劣和他人的恶意才会让这种比赛充满悬念和看头。 才能够激发那些旁观者已经被拔高了无数倍阈值的g点。 “3……” 各异的引擎轰鸣。 “2……” 开始颤动的车身。 “1……” 十数道颜色各异的跑车拉着不同颜色的车尾灯带出了无数道流光，一瞬间轰了出去。 开始几百米的直道稍稍保持平静，直至第一个过弯开始，就有人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碰撞、翻车…… 滚动的车身，燃烧的大火，掉进酸液池中随着车子一起开始缓缓下陷绝望呼救的车手…… 在狂躁的重金属背景音乐下，这种混乱的暴力一瞬间让人开始血脉喷张。 连花猫的眼睛里都显露出几分兴奋的躁动。 而陷于二倍速思维速度模式的江白奇异地没有因此而改变心跳速率，他的双眼淡漠无情地看着头顶上翻过去带火的车子、从车顶跳出来向着周围呼救的年轻黄毛车手…… 左侧后方一辆银黑色的车子平稳的跟随，穿着灰夹克还叼着根烟的男人单手把着方向盘。 右侧后两辆车的身位则是许乐驾驶的一辆黄色的圆润跑车。 前方三个车位处，则是一个开着红色敞篷肆意叫嚣着的半机械改造人。 刚刚，正是他亲手将那辆年轻黄毛车手开着的绿色跑车顶下了酸液池。 在所有参赛的车手里，只有这三个人值得注意。 随着道路弯曲曲折，越来越多的车手因为环境和他人的双重压力而不得不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退出了比赛。 经过一路上的观察，江白也算是发现了。 银黑色车子的车手就不是来比赛的，一直不急不缓地跟在他和花猫的身后，显然就是为了他两而来，目的不得而知。 许乐倒是在认真比赛，一直都想超车，可惜瘾大人菜，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就是前面开着红色敞篷的半机械人。 银色的机械义肢和淡黄色肤质的人体共存，一边一半，邪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却又有另一种异类、冲突的美感。 看着数次冲到他旁边的花猫，半机械男人伸出银色的机械手掌，冲花猫抹了抹脖子。 花猫淡漠地收回目光，眼看着到了一个三连弯，脚下毫不减速。 半机械男人稍微减速，看着花猫的车子向前冲去，等待着她因为车速太快而冲进路边的酸液池。 然而…… 惯性漂移！ 花猫的车在他面前扭了扭屁股，扬长而去。 江白紧随其后，冲半机械人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以和花猫几乎一样的跑线，迅速通过了三连弯。 这熟悉的跑法让跟在两人身后的灰夹克男人瞬间想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在开车的他调出名为方庭韵的车手过去的跑线图，微微一对比，便眼神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或许不能记住在这里比赛的每一个车手，但是对于这个已经跑了97次的女车手，他已经重点关注了很久了。 是她，只是不知道，她换个身份并且还带着一个人来参加车赛，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五十八章 引荐 到矮胖男人那里领取第一名的5000能源币奖金时，灰夹克男人也在旁边。 他直接凑近花猫，轻声说道。 “98次了。” 花猫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变地轻声回道。 “97次。” “第一次那两个混球故意恶心你的。”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 灰夹克男人摇摇头，也不强求。 “我不知道你们换个身份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但只要别在这里闹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和你们没关系。” 看江白领过了5000的奖金，花猫轻声对灰夹克男人道了个别。 “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说。” 灰夹克男人也不阻拦，只是看着花猫和江白的背影离去。 小卤蛋在旁边请示道。 “飞哥？” 飞哥静静地点上了一支烟，摇了摇头，又走到了一边吞云吐雾。 “和我们没关系。” …… 回到车子处，许乐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两位的技术真的是太厉害了。” “还行。” 江白看了看时间，和许乐说道。 “我们得回去了。” 许乐心下一定，既然愿意沟通，就代表着还有意向。 “我看得出来二位需要钱，我能给你们钱。” 江白样了样手里的终端。 “刚刚才赚了点，赚钱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 “5000？” 许乐微微一笑。 “你们知道我们公司旗下的冷妍日薪多少么？” “多少？” “208万。” “这……” 江白一时失语。 还不是装的。 情真意切，没有半分破绽。 这也太强了吧？ 他转而开始考虑起真的去做偶像这条路可不可行。 “咳……” 花猫的一声轻咳把他勾了回来。 看着江白震惊的模样，许乐的眼神中悄然闪过几分得意。 底线？矜持？尊严？ 值多少钱？ 回过神来的江白看着许乐，平静地说出他们当前的一些顾虑。 “我们没身份。” “小问题，可以伪造。” “我们的过去不方便被打探。” “小问题，可以包装。” “我们的私生活不方便被暴露。” “小问题，可以掩盖。” “我是0。” “加个私人联系方式？” “咳~” 最终还是交换了联系方式。 “明天找你。” 说着，两人扬长而去。 …… 第二天，江白起得稍晚，就听到了果果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我今天不去了，已经和魏言说过了。” 门没开，江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哦~” 果果有些失落地应了声。 收到消息正在洗漱的魏言捏了捏拳头，白嫩的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 清晨八点半的四环还是一片安逸，花猫开着昨天比赛时用的跑车接到了江白。 一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星影娱乐公司的楼下。 这是和许乐约定好的时间，而许乐也早早地等待在了大楼停车电梯的门口。 看着穿着普通但是也掩盖不住一身灵气的两人，许乐眼前一亮。 昨夜太黑，而且在地下车赛那种红紫灯光闪烁的地方，很难真正地看清一个人的面相。 作为一个专业且优秀的星探，许乐相当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猫和江白的面相给人的感觉相当舒服，没有半点攻击性，不会让第一眼看到的人就心生不喜。 审美是一个私人的感觉，但是有些基础的东西是大规模共通的，也就是所谓的观众缘。 那些通俗的网红脸正是因此而生，只是大部分都太过于刻意。 像是冷妍，基因调整地太过于完美，反而失去了真实，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而眼前的这两人，男的面相柔和却又不失阳光英气，女的长相娇嫩却又不失坚韧自强。 更看不出半点动刀的痕迹，或者说主刀医生牛逼巧夺天工。 这就是最完美的偶像，前提是他们能够听话，易于控制。 今天的会面不仅仅是谈薪资待遇方面的事情，更是对于两人的一个服从性测试。 他是专业的。 “我们上去谈？还是去外面找家咖啡店坐坐？” 花猫的心头萦绕着在来时江白对她打的招呼。 “待会他肯定会对我们提出一些问题寻求我们的意见，表情尽量愣一点，没事就看看我。一切问题都交给我来回答。” 于是花猫进入了状态。 花猫放弃了思考…… 江白看了看公司，又看了看公司大楼所在的繁华办公商业区。 “太早了咖啡店会不会还没开门啊？” 许乐轻轻一笑。 “说的也是，那就上去谈吧。” 星影娱乐公司里面的人挺多，几乎都是俊男美女。 许乐带着两人上楼，路过偌大的公共办公区域时，就见到公司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花猫面无表情地跟在两人身后，江白倒是偶尔看看四周的陈设。 和当初他做社畜的时候，似乎也没多少区别嘛…… 带着两人来到了12楼的一件会议室，许乐贴心地关上了大门，阻挡了时不时可能会路过的视线。 “能直接进公司的不多，他们都挺好奇。坐……” 江白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三分之一处，花猫有样学样。 “两位都是新人，直接开出像冷妍那样的薪水显然难以服众，我们公司运转也要考虑很多方面，想必你们也能理解。” 花猫看着江白的侧脸，江白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这样吧，我先把合同发你们一份，你们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关于薪资的问题，等你们看过合同，我们再谈，你们看怎么样？” “行。” “要电子档还是纸质的？” “都行。” “那就电子档吧……环保一点。” 许乐微微一笑。 江白和花猫开始抱着终端，一字一句地看着。 “两位可以把终端放在你们面前的同步碗里面，投影屏幕看得清楚一些。” 许乐在一边贴心地提示。 “谢谢。” 江白礼貌地回道，同时从谏如流。 时间静静流逝，眼见江白和花猫之间时不时有眼神上的交流，许乐善意地笑了笑，主动给两人提供商量的私密空间。 “我出去倒杯水，两位自己慢慢看。” 出了会议室，许乐直奔监控室。 调出从两人进公司到现在的一切表现，最终点了点头，大致确定了两人的身份—— 经事不多的小年轻。 再次回到会议室里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雷厉风行起来。 “两位应该都看完合同了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薪资……” “薪资待会再谈，我现在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江白好奇问道。 “之前你们说的身份、来历、私生活等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我们有个合作伙伴专门是做这些的。先去那里看看他能不能帮你们解决这些问题。可以的话，我们再谈薪资签合同。” 同时…… 也是对于身份的第二重验证。 许乐微笑的眼神中，闪现出一抹自信的闪光。 他是专业的。 第五十九章 各有所求 于是三人坐上了许乐的车，又前往另一个地方。 这次坐在后座，江白和花猫之间没有太多的沟通，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 半透明管道一般的城市道路，将无数交换信息的车辆像是血液般运送至城市的各个角落。 安静的江白和花猫都知道，接下来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所在。 他们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努力和伪装，都是为了接近幕后公司的那两个终极目标。 当然，具体怎么做江白还没考虑好。 或者是收集证据，来一个举报电话？ 或者是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暴露到天网之上，让他们陷入舆论的打压之中。 毁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方面，应该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吧？ 身为守法公民，自然考虑的都是一些合法的手段。 一路的胡思乱想中，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这是二环，城市比较靠中心的区域。 从江白的角度看过去，大楼的背后茫茫远处，是大片大片不同高度层次的一片片城市片区。 上面有，下面也有，参差不齐。 在这个土地资源紧张的时代，空间被利用到了极致。 一个个片区，就仿佛一座座浮空岛一般。 一栋大楼的顶端，往往就是另一栋大楼的脚下。 如果能够到达一个片区的最边缘处，就有一种仿佛跳下去就能够落到另一片区的大楼楼顶上的错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每一个片区都有着它的独立保护立场。 城市真正的中心，凝聚着这个时代最为尖端的科技。 然而即便如此，却依旧还有那么一些人要为每天的生计而发愁。 江白眼神闪了闪，收回目光。 城市很美，城市很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睁开眼时见到的那个世界。 城里的醉生梦死和城外荒野上的那段刚刚苏醒时的记忆，让他在这个时刻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感。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萦绕上了一种莫名的预感。 他会回到那片荒野上…… “走吧，这是我们合作伙伴的公司。” 许乐的声音远远地从江白的耳中传递到了他的神经，让他回过神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许乐，江白笑了笑。 “走吧。” 进入公司大楼，哪怕是窗明几净了一些，也还是那个熟悉的写字楼。 在前台登记了一下，三人各拿到了一张内置了nfc卡片的贵宾胸牌。 “这是进出这里需要的通行证，不然哪里都去不得。” 许乐捏着胸牌对江白和花猫解释道。 “嗯~” 江白不经意地点点头，示意知道。 电梯上没有2、3楼的按键，许乐带着两人直接到了4楼。 隔着一片玻璃似的透明墙体，江白可以看见偌大的机房之中一片安静，稀稀疏疏的人员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许乐和他带来的两个陌生面孔都没有半点反应。 三人自安静的过道中走向通道的尽头。 “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不然可是要赔很多钱的哦~” 许乐笑着说道。 江白目光随意地瞥过，记下了每一个角落。 记忆不会遗忘，只是需要调用。 在通道尽头的一个办公室前，许乐停下脚步，按了下门边的门铃。 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三人面前的银色大门打开。 “进来吧。” 身穿白色大褂带着双眼镜的男人自转椅上转过身来。 看着花猫的眼神明显微顿，片刻后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又需要我做些什么么？” “徐博士，这是我们公司新招的两个艺人，需要您帮忙处理一下。” 江白看了眼对方胸口前的胸牌，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徐敦两个字。 和资料上一样，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 “具体什么要求？” 说话的时候，徐敦温文尔雅地对着花猫笑了笑。 他似乎对于花猫有些特别的在意，哪怕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出身的身份不太方便让大众知晓，需要您给他们伪造一份新的身份。” “现在的身份呢？” “我发给你了。” 闻言徐敦侧过身，随便在他眼前的投影屏上划了几下，调出了两人的身份信息资料。 一左一右，干干净净。 就只有出生年月和名字——陆金、陆玉。 徐敦看向花猫。 “姐弟？” 花猫点点头。 徐敦又去在他的界面上操作着什么，不过片刻，声音从背对着江白三人的嘴里发出来。 “罪民的后代？姓陆，这个出生时间……是陆展的儿女？” 江白微一挑眉。 没想到鹦鹉给他们准备的所谓空白安全身份，竟然还真的能找到来历。 而许乐瞥了两人一眼，心中有些得意。 他来这里就是想让徐敦查一查两人的底的。 如今看来，也算是合情合理。 罪民是以前犯了事的人，而且是大事。 这种人别说自己，就算是后代子孙的五辈以内，也不能在城市中获得体面的工作，甚至还要无条件服役一段时间。 当然出于人道主义，这种人可以在贫民区里面吃低保，但也仅此而已。 想要掩藏身份，并且去地下车赛挣钱，也就顺理成章了。 许乐心中彻底放下心来，对着徐敦看起来恭敬地说道。 “徐博士……能做么？” 徐敦轻描淡写地回道。 “能，稍等。” 许乐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指了指一边的座位。 “坐吧，可能要等一会。” 办公室里面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过了一会，徐敦皱起了眉。 从侧面看到徐敦脸上似乎有些犯难的表情，许乐轻声问道。 “徐博士，是有什么问题么？” 徐敦目光从面前的投影屏上缓缓转向了三人。 “有点小问题，最近似乎多发生了一些事情，城市信息中心的防火墙又加强了防护，需要多一点时间。” 许乐也不懂这方面的事情，闻言只是皱了皱眉。 “要多久？” “明天吧……明天让她两再过来一次，到时候应该就做好了，有些事情我要交代她们一下，防止她们自己漏了嘴。” “可是明天……” “她们自己来就行，我会和前台打招呼。” “这样……” 许乐凝神沉思了片刻，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也行。” 说着就看向了江白和花猫。 “明天你们自己过来一趟吧，在前台就说是和徐敦徐博士预约好的人。” “嗯。” 江白点点头。 …… 离开之后，花猫开车带着江白跑在回四环的路上，江白轻声说道。 “他在说谎。” 第六十章 摊牌 “嗯？” 花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白，眼神疑惑。 “他是为了绕开许乐，单独和我们接触。” 江白笃定道。 从进门以后，徐敦看着花猫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劲。 智慧的凝视给过数次提示。 最后说话时，徐敦的眼神也有过数次的飘渺，显然是在思考。 “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 花猫眯了眯眼睛，以为情报出了问题。 江白摇摇头。 “他们是一起的，但是同一个公司的人有各自的利益追求，也是正常。” 事实上，江白对于另一件事倒是更感兴趣。 “说起来……鹦鹉帮我们伪造的身份，竟然是有原主的？” “原主死了……” 花猫眉眼闪了闪，看起来不经意地回道。 不等江白询问，花猫自己解释起来。 “陆展是我们的前辈，他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我加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在身份暴露被抓之前，他留下了一对儿女，由其他的前辈掩护着逃出了城市。 他们姐弟和母亲三人就住在一环荒野，只是前段时间我们去看他们的时候…… 他们已经死了，没人知道谁做的，除了我们也没人知道他们死了。 就算他们没死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四环里面有不少这种身份的人，没人在乎…… 所以用他们的身份，没有半点问题。” 江白闻言，抿了抿嘴，半天没有说话。 他知道动物园小队地下的关系网还有很多，也知道他们肯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或者说来不及告诉自己。 然而这种人命的逝去在他们眼中也来得如此轻描淡写，更是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心颤。 这并非是冷血的漠视，而是经历过太多了以后的麻木。 如果要为每一个同伴的失去而悲伤，他们也就没办法再坚定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他似乎对你有特别的想法，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江白又问道。 “他戴的那副眼镜有问题，应该是能够精确地测量能级反应的仪器。” 花猫笃定地回道。 “我的身体数据应该都被他看出来了，这是唯一的可能。” 江白很容易顺理成章地推导出这一点。 “他有什么事情想让你去做？” 花猫瞥了眼江白，没有说话。 你是先驱你问我？ 自讨了个没趣，江白又思索了片刻，没有答案。 “明天再看吧，到时候都会揭晓。” …… 第二天，清晨。 江白睁开眼睛，拿起终端，想要给魏言发个消息。 却没想到魏言的消息反倒先一步发了过来。 “别说你今天又不来？” “大班长太聪明了……” “咔嚓……” …… 花猫接上江白，轻车熟路地直奔二环明光区。 在前台报上徐敦的名字，两人很顺利地拿到了贵宾胸牌。 走进电梯的时候，江白的手指在4的触屏键上犹豫了片刻。 还是按了下去。 熟门熟路地来到那个走道尽头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 即便如此，江白还是敲了敲门，才和花猫一起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自行缓缓关上。 坐在转椅上的徐敦转过身来笑着看向了两人。 “你们的身份其实昨天就能办好。” 【智慧的你不是傻子，不妨适当地展示你的猜测。】 江白挑了挑眉，明朗地笑着。 “所以是为了绕开许乐是么？” 徐敦赞赏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要在我面前装傻，那我也就懒得和你们说后续的合作了。” “合作？” 徐敦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合作。我需要你们帮我去拿到邓衡的一个东西。” “邓衡？” 江白疑惑。 作为一个正常的“外人”，他不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我们这个公司的老板。” 江白身体微动，有些退缩的样子。 “我们不太熟吧？你们公司的事情，和我们这两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外人，所以你们才有机会。”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徐敦微微一笑，露出的八颗牙齿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因为你们必须得帮我，别忘了你们的所有信息都在我手上，城市容不下你们这些罪民。” “没有你我们一样过。”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徐敦冲江白眨了眨眼，甚至还有几分调皮。 江白脸色微微阴沉下来。 “所以你之前说的，如果我装傻就不愿意和我们废话的结果，就是把我们交出去是么？” “你很聪明……所以聪明人应该做出聪明的选择。” 江白呼出了口气，似乎认了命，转而问道。 “为什么选我们？” “因为你们没有退路，而且也足够干净，再加上……” 徐敦瞥了眼花猫。 “你们有这个能力。” “你怎么知道我姐的本事？” “一个03级别的基因战士，足够做出很多事情了。” 嗯？ 江白瞥了眼花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原身江白入队的时候，动物园小队他们报出来的实力都是150到200的能级反应吧？ 换而言之就是02级别的战士……现在，原来是03？ 可恶啊大骗子！ 徐敦继续说着。 “当然，你们放心……我也实话和你们说，在这个公司里面我没有实权，你们算是我的第一批心腹。只要你们愿意帮我，等我上位，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个公司很大，绝对不止你们所看到的这些……” 威逼利诱，胡萝贝加大棒是吧？ 江白面色依旧不变，只是凝视着徐敦。 “有多大？” “许乐所在的星影娱乐，生产你们手里终端的锤子科技，都不过只是我们公司扶持的子公司罢了，别的还有很多，等到事成之后，你们就会发现——这是你们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可是直接告发你我们更安全不是么？” 徐敦微微一笑，充满了智珠在握的自信。 “第一，他们需要我的技术，我最多只会受到更加严密的管控，而你们可得去守望监狱度过下半辈子了。你们还年轻，没必要不是么？ 第二，就算邓衡能够且愿意保住你们，你们又能得到什么？跟着我，在这个公司以后你们就是元老。” 江白沉思片刻，徐敦也安静等待，对待好不容易才物色到的人选，他很有耐心。 半响，江白盯着徐敦，轻声问道。 “你有什么？你凭什么取而代之？” “凭什么？就凭我拥有所有与我们公司有合作的那些人物的把柄。你以为像你这种来掩饰过去身份和事迹的人是少数么？我告诉你，大家都不干净。而我，就是那个掌控了他们命运的人！” 江白和花猫对视了一眼，浑身松懈下来。 “你说服我们了。” “你们会在以后庆幸今天的决定的。” （你也是……） 第六十一章 目标:芯片 “要我们怎么做？” “我要你们帮我找来的是一枚验证芯片，和我的这一枚一模一样。” 说话间，徐敦招出一道投影屏，随手一推，投影屏便飘向了两人。 其上，一枚蓝白二色的芯片缓缓旋转，立体的将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芯片不大，和人的手对比起来就只有半个大拇指大。 “芯片应该就在他的办公室保险箱里面，他的保险箱解锁方式复杂，但是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块手表你们戴上，到时候直接镶嵌在锁头上它就能自动工作，帮你们打开柜门，但是需要三分钟的时间。” “嗯~” 江白点点头。 徐敦显然有很多要交代的东西。 “你们偷盗芯片的时间定在明晚八点零五分，那时候是星光选秀开幕的时间，他一定会去见证那个最重要的时刻，是你们行动的最好机会。” “这两张身份卡片你们拿好，是我制作的万能通行卡，和我的权限全部一样。公司大部分地方都有着个人识别的门禁，没有这张卡你们哪也去不了。” “他的办公室在1层，只能从我这一层另外一端的房间里的暗门步行下去。另外它的房间里有两个摄像头，而我这里有两枚覆盖器，可以干扰那两个摄像头的运作。前提是你的姐姐要在不被摄像头第一时间发现的前提下，将覆盖器安置在摄像头周围30公分以内。” “你们全部的行动时间要控制在10分钟以内，明晚八点零五分开始，我会给你们创造出10分钟的时间让你们没有干扰地潜入他的房间拿到芯片。” “记住了，我把全部的计划都交给你们了，但是……你们不能失败。一旦失败，我不会救你们。” 江白记下了徐敦说的每一个字。 在这时，忽然问道。 “芯片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非要拿到这枚芯片？” “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我们需要。” 江白眼神直直地盯着徐敦。 “我可不想做一个冤死鬼，知道的越多，才越有价值。万一失手，我们也能有更多保命的机会。” 徐敦冷笑一声。 “失手了他可不会放过你们。” 说着眼神还重点瞥了花猫一眼。 “尤其是你姐姐……” “我坚持。” 江白的眼神凌厉。 “我可不会在乎你的坚持。” 徐敦有些不屑。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你猜他以后会不会更加在乎……你觉得还有成功的机会么？” 江白露出了八颗牙齿，同样笑得有些俏皮。 这是徐敦之前对他们两人耍的无赖，现在原价奉还。 两人悄然对视。 片刻后，徐敦不自觉地闪了闪。 “好吧……这其实也不算是个什么秘密。 我们公司最重要的所在就是我们的主机房，那里有着有关于公司客户的一切资料和保证公司业务运转的程序。 而主机房的控制权限，就是我们两人的芯片。 这是我们当初建立这个公司时就商量好的，可是，他背叛了我。 除了芯片的控制权限以外，我在公司没有任何权力，他只把我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人，最近还在寻找可以替代我的人选。 我当然不能让他先出手，只要拿到他的芯片，我就可以把他的控制权转让给我。 谁有主机房的全部控制权限，谁就能掌控这个公司！谁就能掌控那些人的命运！” 一说起来，徐敦似乎就滔滔不绝。 这份憎恨憋在他的心里良久，可是身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选。 反而是面对江白和花猫这两个一次性使用的外人，他才能够敞开心扉。 江白点点头。 “行，明白了，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记住，明晚八点零五分，就是你们的行动时间。你们如果迟到或者不来，后果都是你们难以承受的。当然，只要你们成功得手，该有的那些我自然都会给你们。或者哪怕你们不愿意继续帮我也行，我会给你们一人一千万的能源币，足够你们潇洒后半生。” 江白点了点头。 “听起来很不错，那为什么不是现在给呢？” 徐敦面无表情地回道。 “我的账号被监控了，任何异常的资金流动都会引起怀疑。” 江白明朗一笑。 “看来这才是你一直没有物色到合适人选的原因？就我们好欺负是么？” “你要是这么理解那是你的自由，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帮助过我的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明晚我们以什么名义进来？” 这是一家做隐蔽***的公司，没有预约，门口的前台可不会放人进来。 哪怕他们拿到万能通行卡，那也敌不过人眼的监视。 “电工。” 徐敦赞赏地看了眼江白。 “幸好你还记得这一点，不然我都要以为你们不打算来了。” 江白看着地面，眼神哀伤。 “我不知道原来你连自己人都要一而再的试探……你就不怕我们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与其看你们犯蠢坏事，不如直接在第一步就pass。” 江白叹了口气。 “那么请问，我们如何以电工的名义进来？” “很简单……我们公司的电工每天都会在晚七点进入公司排查线路安全，你们只要提前等在地下停车场埋伏他们，然后假扮成他们的装束进入公司就行了，没人会在意那两个每天出入公司的电工。我想一个03级别的战士拿下两个普通人，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 “七点，八点，间隔了这么久，我们待在哪？” “电房里面等着，到时间了再出来。” “好，我没问题了。”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东西拿好，保持镇静，不要被人发现异常。明晚七点提前埋伏好，最好能早点，有时候电工也可能提前或者推迟，千万不要错失了机会。当然也别来得太早，可能会引起怀疑。记住了，你们要是被发现，我可不会管你们。” 似乎这是做事前的最后一面，徐敦显得尤其唠叨。 “知道了。” 江白摆摆手，将两张通行卡和手表放进了口袋。 “明晚见。” “明晚见。” 第六十二章 决赛日 离开黑洞技术服务公司后的车上，花猫一双眼睛凝视着江白。 “一千万呢……” 江白义正言辞。 “我是那种人么！” 花猫不说话，只是盯着江白。 半响，江白泄下气来。 “好吧我是。” “我们真的要帮他做事么？” 江白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们拿得到这一千万？事成之后，我们就是第一个死的。” 花猫眼神中这才泛起了几分喜色。 “看来你并没有昏了头……这个时代承诺可不值钱，甚至就是合同也不一定可靠。那我们该怎么做？按他说的做么？” “我们又不是真的罪民后代，为什么要按照他说的做？” 江白一句话说完，就看见花猫的脸冷了下来。 于是好奇地追问了句。 “你不会真的是罪民的后代吧？” 空气更冷了几分，像是结成了冰。 【有人生气了，快安慰安慰。】 字幕突兀地蹦了出来，江白也觉得应该如此。 于是抿了抿嘴，说道。 “其实就算你是罪民后代也没什么的……” 【再接再厉，她一定很感动。】 “你看我这个不是罪民后代的身份活得还不如你呢……” 花猫扶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捏紧，指尖发白。 【哦豁~】 看起来充满幸灾乐祸的样子。 江白知道起了反效果，目光飘向别处，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花猫那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我是罪民后代，但不是现在伪装的这个身份，他威胁不到我们。有什么计划，你可以直说。” 江白瞥了眼花猫的侧脸，白净的脸上一脸的面无表情。 【看起来已经消气了，果然是有容乃大。】 嗯？ 江白视线游离。 也不算大啊…… 咳~ 江白面色正经地问道。 “你觉得换个人，公司还会是这个样子么？” 花猫斩钉截铁道。 “会！无论谁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当这个利益机制开始运行后，所有人只能被逼着往前走，不愿意走，就会被撇下。” 江白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看戏。” …… 中午时分，许乐联系了江白。 “身份做好了没？” “做好了，合同的事什么时候确定？” “大后天吧，我这两天很忙。” “你不会反悔了吧？” “哪能啊小可爱~” ？？？ 江白看着许乐发过来的后三个字陷入了沉思。 这是调戏么？ 这一定是调戏吧！ 紧跟着，眼前突兀跳出来的字幕，更是让江白微微一怔。 【身份信任人数增加1，信任点+1。】 这……发生什么了？ …… 晚上，不知道在哪厮混了一天的江山晃晃悠悠地回来。 看到江白躺在床上抱着终端，一把夺了过去。 “少看点终端，把眼睛看瞎了。” “那你也少赌点？” “我又不怎么赌……” 江山撅了撅嘴。 江白点点头。 “我其实也不怎么看。” 终端另外一头，半天看不见消息回复的魏言咬牙切齿，恨不得顺着天网爬过来给江白头皮掀了。 孤独的聊天记录像是无主的幽灵，安静地停留在了天网上—— “江白！明天你说什么也不能再不来了！明晚可就是选秀决赛了！” “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要的答案是来，还是不来？” “江白？” “江白？” “江！白！” …… 看着把终端夺了过去的江山，江白忽而挑了挑眉。 子债父偿，应该很合理吧？ 原身江白想近距离看一看偶像的心情，有他的老爹代为看了，应该也就不是什么遗憾了。 自己真是个天才！ 想到这，江白忽而问道。 “老东西，想不想去看星光选秀的决赛？” “嗯？” 老东西挑了挑眉。 “就选娃娃的那个？” 就记着娃娃不放了是吧？ 江白无力地点了点头。 “对，就那个。” “我查过了，现在从黄牛手上买，一张门票一万……去个屁。买个仿真性偶都不要这么多钱。” “我就问你想不想去？等等……仿真性偶这么便宜的？” “那可不是……还可以自己定制造型、比例，还有低级ai，妹妹全自动的那种喔~” 江白兴奋起来，这可是他那个时代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等等！ 为什么会讨论起这种事情来？ 江白墨着脸。 “我是在问你去不去现场看选秀决赛。” 江山这才认真起来。 “你真能弄到票？” “我有张票，免费的。” “你自己不去看？” “我有事要忙。” 江山回想了一下那张绝版的娃娃定制脸，觉得现场看一看才能更加找得到感觉，于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就吃点亏。” “那你别吃亏了。” “不行！好兄弟，我帮你吃点亏是应该的。” 江白摇摇头，一把又把终端拿了回来，把电子票证发给了江山。 “发你终端了，明天你看着时间，差不多五点的时候就等在我们学院门口，果果会带着你的，我等下会和果果打好招呼。注意，是五点这样就得等在那，可不是从家里出发啊。” “知道啦知道啦！” 江山捧着终端，看着屏幕里那张旋转着的烫金垫子票证，脸色惊奇。 “这玩意一张就值一万啦？” “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啊！” 江白警告道。 这票要是被魏言她们知道自己给卖了，指不定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年轻的小孩子嘛，总是很在意这些伙伴们在一起经历的仪式感。 虽然现在小江没空换成老江去可能也是差不多的结果，但总不至于让她们彻底暴走。 “嗨！知道知道。” 老江摆摆手。 这是儿子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他爬着也得去看了。 又和果果打了个招呼，江白洗漱好，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明天可能又是他生命中一次比较冒险的举动。 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而且，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直打滑…… 今晚的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彻夜没有休息了。 毕竟这一次，可没有某个唠叨的老婆婆给他喂蓝色小药丸。 …… 10月23号，这是星光选秀决赛的一天。 也是最终选出那个万众瞩目的偶像的一晚。 身上聚集了无数目光的偶像，或许可以做到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也可能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单纯的娱乐目标。 亦或者，在某个漆黑无光的夜晚，为迷茫的人们心中，点亮一盏希望的明灯。 具体如何，谁知道呢？ 这是个充满了奇迹的时代，这是个充满了想象力的时代。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比如魏言就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学院门口，见到一个自称是江白他爹的老家伙。 江！白！ 第六十三章 开始行动 看到三个水灵灵的妹子，江山倒是显得挺自来熟，第一次来到学院这里，他也没有几分露怯的意思。 “这就是小白说的关系很好的同学吧？” 那小子还真敢说啊！ 谁和他关系很好了？ 魏言双手背在身后，捏了捏拳头，脸上却是露出明媚的笑意。 “江叔叔好。” 三位贵女都有自己的车，江山和果果自然都上了魏言的车。 江山一上车，就摸着由不知何种野兽皮铺成的座椅，语气惊叹。 “龟龟，这都是真皮吧……这车少说也得几十万吧？” 魏言从后视镜里面瞥了眼江山，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了诚实。 “五百二十万……” 江山手指一颤，默默收了回来。 这要是摸秃了皮，那不得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啊？ 再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就端端正正，动也不动。 在城市中控中心安排的自动驾驶下，无数的车辆在半透明的车道之中，被输送向了同一个地方。 江山极少来到三环内，此刻坐在车窗边，眼睛中倒映着交错的那些无数通道。 城市夜间的红蓝色霓虹彩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张满是期待的脸。 从后视镜看到的魏言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坐在她车上的模样。 “江白去哪了？” 魏言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江山回过神来。 “不知道啊，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干嘛？” 连他爸也不知道？ 魏言摇了摇头，心里发狠。 别给我抓到你！ 到了决赛会场，五人汇合。 验票进场，一切都有条不紊。 只是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大家才意外地发现，他们的座位竟然很靠前？ 几乎就贴在舞台边上，再看着终端里那张旋转的电子票证的时候，江山的心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票，是不是你们买给小白的？” 黄牛那里的票只有普通席位的，那都要一万一张。 这这么靠近舞台的……想都不敢想哦。 小白哪来的这么多钱，和他同行的这三个贵女显然才有这个实力。 “没有哦……” 宋淼淼在一边轻轻一笑，她性格温吞，对谁好像都是这个样子。 “是江白同学帮我们争取到的。” 魏言简单地解释道。 “之前学院里的一个演练课，他带着我们拿到了第一，才有的奖励。” 怪不得…… 江山点点头，这才正常。 不然这种贵女怎么看得上小白那混小子，原来是主动帮了忙的。 此刻是六点五十，正是大部分人进场的时候。 当然座位在前面的他们也不会感觉到有多少混乱。 更何况，到现场来，感受的就是这种热闹的气氛。 不然在家里坐着看直播，不是完全没人打扰更享受？ 到了座位上，才发现旁边已经有了人。 “许老师？” “许老师。” 四个孩子看到就在他们座位旁边坐着的许子晴都是出声打了招呼。 而许子晴的目光确实放在了江山身上。 “这位是……” 眼神迷茫了片刻，她才从记忆里想起了这个男人。 “是江白的父亲是吧？” 之前去果果家采访的时候，看到过一次。 江山点点头。 “你好许老师。” “坐吧~” 冲几人温柔一笑，许子晴轻声说道。 坐下以后，宋淼淼就有些八卦地拉着身边的魏言说道。 “许老师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是许老师男朋友么？” “什么男人……” 江山忽然插嘴道。 “那是个女人。” “女人？” 宋淼淼又小心地偷看了一眼坐在许子晴身边的那个看起来高瘦的身影。 “是女人么？” 江山点点头。 女人穿着一身哑光黑的皮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身板平平无奇，整个人陷在软绵绵的贵宾座椅里面，一只手不老实地放在了许子晴的大腿上。 乍一看，确实看不出来性别。 但以他多年色批……审美的眼光来看，那显然就是一个女人。 “叔叔我啊，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看差了。” “没听过许老师还有这种朋友啊……” 大半张脸都藏在贝雷帽的阴影下的女人耳朵动了动，听到坐在不远处的窃窃私语，唯一能被看见的嘴角拉出一抹奇异的笑意。 “怀诗……你别乱动。” 许子晴按着女人的手，语气有些娇羞。 …… 一片昏暗的地下车库，江白和花猫缩在一辆没什么特别的车里。 当然不是昨天的跑车，毕竟是要做特殊事情的，还是得不引人注目点才好。 至于车子……别问，问就是借的。 懂不懂什么叫做人脉啊？ 当然，江白盲猜，启用这个人脉的代价就是昨天自己的身份被另一个人所知晓。 眼下，随着指示灯的亮起，轮胎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响起，放平了主副驾驶椅躺在上面的江白和花猫两人微微抬起了点头看向外面。 两道醒目的光柱冲破昏暗，缓缓靠近。 这个点只剩下了一些负责维护的技术人员，所以地下停车位的车子也不太多。 两个电工毫无争议地会把车子停在最靠近电梯的位置。 在发现电工到来的时候，花猫已经悄然开门下车，摸了过去。 人如其名，花猫在昏暗环境下的活动，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猫一般悄无声息。 手脚轻灵，落地无声。 下了车正在后备箱整理工具的两个电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03级别的基因战士偷袭，不是两个普通人能够发现并且抵抗的。 见花猫得手，江白这才打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 “去车上换。” 花猫手脚麻利地先将两个电工的工具箱拿下了车，又将他们的制服脱去扔了一套给江白，最后把他们扔进了他们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 “别急，变个妆。” 江白换好衣服，掏出一个化妆盒。 徐敦一个搞科研的，知道个屁的潜入。 真把所有人当瞎子，换个衣服就能随便潜入啊？ 做事都不专业，还想要篡位？ ……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制作的三件道具进入了公司范围，徐敦点头笑了笑。 看来这两个家伙总算知道利害。 那么今夜，就是他翻身之时！ 第六十四章 物理破解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八点，舞台上可以看到一些身影的出现。 有穿着一身黑皮金钉衣服的矮个子男人笑着对下方招手，引来了一片欢呼。 “啊是爸爸！” 江山撇了撇嘴，觉得那些人多少没点底线。 转头就对着台上喊道。 “爸爸！爸爸！” 魏言端坐在一边，看着台上那个走路的时候似乎都带点艺术细菌作用的矮个子男人不屑地摇了摇头。 “就这种人也能抛头露面被所有人叫做爸爸……” 江山听到了魏言完全没做隐藏的话，看了眼她白净的侧脸。 凑到果果身边小声地说道。 “她家什么来头啊？连杨爸爸都看不上。” 没想到魏言耳朵尖，直接回道。 “不是我有什么来头，是他企图腐化民心，以为这几年做了点样子性质的好事，就没人看清他的本来面目了么？” 江山撇了撇嘴。 杨爸爸怎么说也为四环的人民发过声，还愿意建立工厂以正常的薪资待遇给他们四环的贫民工作。 就是可惜实力不足只能建那么一家，大部分人都拿不到进厂的名额。 天网上也时不时有诋毁他个人的说法传出来，但往往被另外更多明事理的人捶烂了。 …… 有一脸白净，穿着一身天蓝色西装面相可爱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走上台前。 “啊是老公！” “啐！恶心！” 江山小心地瞥了眼说话的魏言。 再小声地对着果果问道。 “你这个同学她是不是有点仇富啊？” 没想到魏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不待江山解释，魏言就又转过头看着台上的人。 “那些私生活上的恶心玩意我就不说了，但如果你知道他偷税漏税了多少，你就不会再这么喊他。那些税费本该是执政厅用来建设、发展城市的资金。” “哦~” 江山小心地应了声。 觉得她多半仇富，尽拿这些没有石锤的事情出来乱讲的。 …… 等到冷妍上台的时候，江山还没说话，魏言就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空中。 江山嘴巴动了动。 “我知道她是坏女人，我就是馋她身子我诚实。” 魏言无言。 坐在一边的陈灵忽然歪出个头看向江山。 “那你值得表扬？” “你发育开了也不比她差。” 陈灵点点头，又缩了回去。 “嗯……果然诚实。” …… 八点整。 正在电房里研究电路的江白和花猫伸了个懒腰。 “走吧，开始行动。” “你有把握么？” 花猫还是有些不放心。 “安心啦。” 江白摆摆手，瞥了眼身份加成里面新多出来的身份加成—— 通用序列——常规生活——电路基础与维护 昨天回去以后的时间他并没有浪费。 知识就是力量，自从掌握了徐敦所说的那些信息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出现在了江白的心中。 于是在新获得的身份能力帮助下，江白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电工了…… “放心好了，我跟你说，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电工了，设备有没有电，我一摸就知道了。” “嗯~” 花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发现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然而江白已经开始行动，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房摸了出来。 晚间的黑洞公司一片寂静，没有996的热闹对江白来说有些不太习惯。 他忽然心生嫉妒。 可恶啊！为什么别人家有这么好的老板？ 一路走过4楼的过道，透明玻璃般隔绝的机房里空无人烟，那些负责维护看管设备的技术人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显然，这就是徐敦所说的给他们创造出来的十分钟空闲时间。 慢条斯理地一路走过，江白好好地打量着这个公司的构造。 从三层往下开始，就是这个公司偌大的主机房。 按照徐敦所说，两人顶着一身电工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四楼尽头的房间。 房间是正常的房间，但是按照徐敦所说，在实木的办公桌上刷了身份卡后，原本是银色的墙壁就裂开了。 走下楼梯，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了一片安静的主机房。 一台台偌大的主机安静而无声地杵立，每一台主机之间都间隔了两米以上的距离。 荧绿色的流光在机器上闪动，暗色的背景灯下照映地整个主机房像是阴间地狱一样诡谲。 看着那一台台主机，江白仿佛能看到无数的数据流在其中存储运转。 徐敦所说的办公室就在一个三楼的角落。 江白和花猫却没有潜入进去的意思，只是趴在了透明的玻璃壁上看着下方安静的主机房。 他们可没打算帮助徐敦做事。 “一共十八个。” “你准备毁了它们？” “当然……” 花猫瞥了眼不远处的控制台，密密麻麻的按键和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投影屏中的心中看的她头皮发麻。 “你有这个技术么？” 江白看着花猫，挑了挑眉。 “物理破坏还需要技术？” “嗯？” 江白摆摆手。 “安啦，跟我来。” 刷了身份卡，两人通过了门禁，走下了主机房。 走到比自己还高的一台主机面前，江白双手拉住了一个抽屉式的握把。 “看见没，这是主机的内存条，只要像这样，轻轻……” 嗯？ 江白瞥了眼眼前的握把，使劲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大概八九十公分长的内存条就被抽了出来。 随着内存条的抽离，眼前的这台主机周身绿色流光一顿，转而变成了刺眼的红光闪烁。 随着“嗡”的轻鸣，机身整体暗淡了下去。 “看到了没？用力一抽，它就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江白点点头。 “行动起来吧。” 花猫的身影瞬间行动起来，江白自顾自地拿着自己的电工工具箱，找到了粗大的电缆所在。 花猫很快关闭掉了所有的主机…… 一时间，无形的网络上出现了些许波动。 一些曾经被掩埋的垃圾，正在悄然浮出水面。 …… 星光选秀决赛现场。 开幕的主持人正在逼逼叨叨的时候，魏言忽然听到了自己的终端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声。 用意念呼出了那些提示后，魏言就在自己的眼前看到了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一些消息—— 有关于杨爸爸、国民老公等等那些老板的过往恶劣事迹，正在如同井喷式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过去的她搜索过这些信息，因此而被大数据记住。 只是这一次…… 似乎没有另一股声量，将之压下去了。 第六十五章 大人，我们是专业的 舞台的大屏幕上，正在进行最后的选票，距离最后结果选出，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三个候选人安静站在舞台中间，俊朗不凡、明艳动人。 尘越、冷妍、时琴。 这是最后的三个竞争者。 三个人加一起，也不过才15万票。 现场三万人，一个人算1票。 天网上，十个人算1票。 天网上看起来恐怖的声量，在这时候并没有展现出来。 除去现场的三万人三万票，天网上也不过才贡献了12万票，也就是120万人。 距离之前那么一两个偶像就能带起六七百万的热度，差的远了。 当然，其中也有贫民账号没有投票资格的原因在内。 而这15万票……时琴6万票，冷妍5万，尘越4万。 坐在台下的魏言等人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无论如何，大众的眼光始终都是雪亮的。 这个结果，就意味着她们的眼光才是正确的、大众的选择。 然而也就是在某个瞬间，大屏幕上的选票，开始出现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第三名尘越的票，如同跳水般急速衰落，转瞬间到了以千为单位的程度。 而第二名的冷妍却是异军突起，像是从尘越那里跌落的票数，全都加到了她那里。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她就反超了时琴，到达了8万票的程度。 台下的魏言愣了愣，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果然，随便用终端一搜，就能看到天网上如今满是有关于尘越的负面新闻。 而在此前的舆论里，似乎尘越和冷妍总是在一起被人提起。 养蛊？ 魏言的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这么一个词汇。 用两人之间的争议让两个人都保持足够的热度，最后关头牺牲掉其中一个，把另外一个推向神坛。 这，就是两人身后资本的打算。 面对这突然的变故，舞台上像是个邻家大姐姐的时琴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而冷妍的脸上，则是绽放了更加明媚的笑意，一时间仿佛倾倒众生。 …… 舞台后台，双下巴的男人嘴巴一歪，露出侧面的几颗森冷的白牙。 旗下两个偶像共同封顶当然更好，实在不行牺牲一个送另一个上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选择，这本来就是他做好的最坏打算。 只要送她上去以后，就可以开展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三这个数字他不喜欢，不如变成四。 这个世界，谁掌握了舆论，谁才能笑到最后。 这是他找到的一条弯道超车的捷径。 或许，以后在这个26号城市会变成一，也不一定呢…… 然而，票数又开始有了变化。 冷妍的票，也开始了阶梯式的陡降。 “发生什么了？” 男人神色一惊。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自己终端传来的提示声。 接通之后，徐敦的焦急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快！快回来！主机房被偷了！” …… 挂了视频通讯后，徐敦看向了眼前的两个“电工”。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江白脸上的笑容如同鬼魅，令他不自觉地心头一颤。 下一刻，他抛去了这种想法。 如今可是他们的命门在自己手上呢！ “你们什么意思？！” 徐敦冷声质问。 即便他已经决定按照这两个罪民后代所说的那样行动，但还是心生不满。 没有和自己打任何招呼，就私自做出这种决定，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现在还不是公司的人就敢做出这种冒险的行为，以后真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还能干出什么事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幸好自己从来没打算真的招收这两个工具人…… 此刻，面对徐敦的质问，江白有些无奈地摆摆手。 “芯片不在他的房间，我们扑了个空。” 徐敦怒视江白。 “所以你们就把主机全停了？” “我们可不想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既然要做，就一次性做到位。主机重启需要你们两人同时到场，这种关头他肯定来不及做好警戒工作，到时候我们冲进去直接拿下他，最简单了。” “简单个屁！他身上有着第一武道插件，还度过了基因药水的第一调整阶段，激活起插件来正面战斗力不比04级别的基因战士差，你们凭什么拿下他？” 花猫默不作声掏出了两柄黑光匕首，江白掏出一把手枪。 “大人，我们是专业的。” 徐敦只觉得太阳穴挑了挑。 事已至此，他不干也得干了。 于是沉声说道。 “到时候我会先布置一个干扰电场，尽可能地干扰他插件的发挥……这次可千万不能再弄砸了！” 江白歪歪斜斜地行了个兵礼。 “好的大人！” “我先去主机房了，记住，你们千万不要急，等收到了我的命令才能动手！明白么？” “好的大人！我们是专业的！” 徐敦快步走了出去。 …… 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的邓衡直接一头冲进了三层。 一眼就看到了正等在了透明玻璃前看着主机直发愁的徐敦。 “怎么会这样？” “就刚才我给他们做培训的时候，不知道谁潜入了公司，把主机里的内存条全部抽了出来。” “是谁做的？” 邓衡有些疑虑的目光在徐敦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本来就不是徐敦的本意。 而且他也知道停了主机可能会对公司造成的危害，他当然也不愿意见到这一幕发生，所以，此刻徐敦脸上情真意切的焦急不会骗人。 “重要的是先把主机重启了，不然我们的业务就全完了。” “等等。” 邓衡快速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他的动作，徐敦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老狐狸！ 明明那两个工具人都找不到你的芯片，现在回来以后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要演戏。 邓衡进入办公室中，大致查看了一下办公室，发现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这才放心地从保险柜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那枚芯片。 “下次不能把芯片放在这里了……” 心里这么想着，邓衡又快步走了出去。 “快！重启机器，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两人来到主机房，在两台主机上分别插入了他们的芯片。 随着一声嗡鸣，主机房里的所有主机周身开始有一条绿色的光流像是贪吃蛇一样环绕着机身流转。 木得感情的电子女声平静地响起。 “黑洞核心正在启动中……” 安静的短暂等待中，徐敦的目光看向了一无所知的邓衡。 然而也就在这时，无情的电子女声一板一眼地提示道。 “警告，电能不足，请尽快打开主电源通道。” 第六十六章 来电咯 “什么情况？” 邓衡怒喝。 徐敦看向了主机房中略显昏暗的灯光，忽然发现了这个被他们遗忘了的问题。 “用的是备用电源。” “主电源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徐敦也有些不耐烦。 让你两偷个芯片，你两怎么整出来这么多的花活？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玻璃外的三楼看台上响起。 还是用的喇叭，音色洪亮…… “来电咯~” 声音轻快，满是与这种急切时刻不搭的欢快。 花猫在电房中打开了电闸。 “咔嗒”一声脆响，无人可见的电缆中，悦动的雷龙如同光线般传递。 电流汹涌的通过，让电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就在这一刻，徐敦浑身寒毛颤栗，他感觉到有什么难言的恐怖猛兽似乎盯上了自己。 无尽的威压瞬间笼罩于他的心头，这种感觉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只身立于无人的荒野之上，寂静的黑暗淹没了他的全身。 他是凭借本身能力到达的04级别异能者，或许不擅长于战斗，但是这种超凡能力为他带来了远超于常人的危险感知。 “发生什么了？” 一定发生什么了！ 喇叭里面的声音再度响起。 “两位……带着你们的主机，再见咯~” 是那个叫做陆金的罪民后代！ 是他么？ 他做了什么？ 下一刻，悦动的蓝色雷龙自短路的电缆中一跃而出。 无数条雷鞭在不大不小的主机房中肆意地抽打。 江白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刺眼的闪光在眼前炸裂，十八台主机不堪这种恐怖电能的打击爆裂开来。 无数电子元件、金属外壳像是烟花绽放般喷射散开。 据说体内装载了第一武道插件的公司创办人邓衡被一道大腿粗细的电弧击中，整个人瞬间焦黑一片。 而在电弧越出的一瞬之间，自徐敦的大脑周边荡漾开了一片奇异的波动。 眼前电弧肆掠之际，江白听到了一阵如同电子合成音般断断续续的空洞声音。 “为……什么……你怎么……能毁了……这些主机？” 嗯？ 江白挑了挑眉，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好奇地将手表抬到眼前，江白用指尖在表面上轻轻点了点。 “歪歪歪？听得到吗？你是在这里面么？” “带……我走……我可以……为你……再打造……一个黑洞……出来。”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异能？ 竟然能在没有科技设备的帮助下将意识上传到电子仪器当中？ 好神奇哇~ 江白笑眯眯地一口答应下来。 “好的呢~” 然后就摘掉了手表，对着那个被电弧击碎了玻璃的主机房中精准的扔了进去。 “去下面打造你的黑洞帝国吧！拜拜~” 就在江白扔出手表之际，又是一阵江白感受不到的波动在手表上荡漾开来。 扔出手表的江白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于是从胸口的口袋中又抽出了一张蓝黑色的身份卡。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走你~” 像是飞牌一般扔出了身份卡，江白转身离去。 然而属于徐敦的那股意识仿佛依旧不死心，如同怨魂一般缠上了江白。 【检测到异常能量场入侵，已吞噬。】 【新的身份能力解锁了，快来看看吧~】 这…… 江白挑了挑眉，看向了眼前的字幕。 神秘序列——异能掌控——精神系异能——信息全知者 此刻，已然点亮。 终于有了四大职业序列能加点了，呜呜呜！ 可惜的是一没信任点，二来这也并非是战斗职业…… 江白叹了口气，抓紧跑路。 在他身后，连绵不绝的电能持续输出，被江白关闭了保险机制的电流肆意窜动。 整个主机房内一切能够被破坏的东西都在汹涌电弧的轰击下毁于一旦。 而这汹涌的雷龙更是不曾停歇，顺着粗大的电缆蔓延向了整栋大楼。 一时间，那些下了班却忘了彻底关闭的闸门、电器开始承受不该承受的压力。 整栋黑暗中的大楼处处开始冒起了火花。 这时候当然不能坐电梯，江白顺着楼道快速跑下了楼。 地下室中，花猫已经预热好车子安静等待。 江白扑上车子的一瞬间，地下停车场中的那些负责照明的感应灯也开始“刺啦刺啦”的冒起了火花。 “嗡~嗡~” 引擎轰鸣，借来的越野车一窜而出。 驶出出口后的江白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破空的呼啸声，紧跟着响起的，还有烟花的爆裂声。 回过头顺着声音仰头看去，只见黑洞公司大楼的楼顶上，竟然开始绽放起了电子烟花。 …… 偌大的星光选秀决赛现场，连同选手和那些所谓的嘉宾一时间都仿佛成了笑话。 冷妍的绝世美颜背后，只是一件更加高级的交际礼物。 那些做着慈善事业的企业家，不过是吃着血馒头发家的野心家。 那些看起来体面光鲜、年轻有为的创业者，也只是拿着本该建设城市的资金来铺建自己的金色王座。 都走你！ 一片混乱之中，群情激奋的人群想要上场动手。 负责安保的人员拔出武器威慑。 纷乱的对峙之中有人成功偷鸡。 没人看到的身下，有安保人员反手给自己的老板来了一棍子。 时琴看着眼前的一切，捏着自己的笛子背负着双手悄然离开了现场。 看着眼前口诛笔伐，面色激动的喧闹人群，冷妍抱紧了脑袋。 基因的不稳定表达让她同样不稳定的精神瞬间崩溃。 “啊！” 尖利的女声刺破云霄。 魏言起身刚溜走没几步，忽而被果果拉住问道。 “江叔叔呢？” “我在这~” 江山被人群淹没，伸出一只手呜咽地呼救。 魏言皱了皱眉，和两个小姐妹彼此对视了一眼。 三个贵女虢起袖口，走上前去一手一个人，把围在江山身边的人群拉开。 最后只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小礼服的女人压在江山的身上，而江山则举着双手不敢乱动。 魏言抱着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山。 “江叔叔的梦中情人就不用帮忙了吧……” 江山小心地捏住巨滑的老肩，把冷妍的身体推到一旁。 爬起身就跑。 五人在混乱中跑到门口处后，听到了稽查组警铃的蜂鸣。 “保持镇定！保持镇定！” 林秋生握着喇叭，大声地喊道。 第六十七章 又是黎明? 魏言五人离开了会场。 “哎！你们看！烟花哎！” 宋淼淼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片区的大楼楼顶。 “谁家这个时候放烟花？” “庆祝星光选秀凉凉是吧？” 刚看了几秒，原本好好的电子烟花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干扰。 像是哑火了一样稀稀疏疏地窜了几朵出来。 随后，一场灿烂的炸裂火苗，就从所有人的眼前升起。 “嚯！大楼都烧了！” 宋淼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把公司大楼烧了给这里助助兴，属实是兴奋到爆炸了。” 江山咂了咂嘴。 陈灵认可地点了点头。 “看来那公司老板和这些衣冠禽兽果然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江山看了眼陈灵。 “英雄所见略同。” 魏言站在中间，只觉得眉心疯狂跳动。 在接触江白、江山这对父子前，怎么就没发现陈灵还有这一面呢？ 话说…… “江白这时候在干嘛呢？” …… “走吧。” 在路边停下了车看着大楼陷于火焰之中的江白轻声说道。 “嗯~” 花猫瞥了眼还抬头看着大楼楼顶的江白侧脸，点了点头。 一矮身，钻进了车里。 不起眼的黑色车辆进入半透明的血管，汇入城市的洪流。 明亮的车灯与其他来往的车辆照在一起，不分彼此。 车上，花猫拧开了车上的车载音响。 顿时就有欢快充满活力的男声从音响里面传了出来。 “危险危险危险！我是燃烧的火焰，在夜间照亮这座城……” …… 江白站在路边，看着两行灯光一转消失在转角。 转过身，默默地看着那个依旧热闹不减的城市霓虹，眼睛出神。 一家心怀野心的公司消失，并不能对这个城市造成太大的影响。 在他们真正付出行动之前，世界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沉默地站了半响，江白忽然拿出终端，看着自己之前在现场拍的自拍照。 大大的人头后，是一片火花灿烂的主机房。 明媚的笑脸和爆炸的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当然，用的是那个电工的脸…… 手指一滑，江白又看向了下一张照片。 一张张的滑过，正是当时一片混乱的大楼。 末了一张，还有着整栋楼外面四处起火的全景照。 一股脑地全都发给鹦鹉，顺带还附上了一段录音。 正是之前徐敦自报家门的话。 “模糊一下拍照方位的信息，做个剪切视频发出去，最后加句话……” 这时，两道车灯又穿破了黑夜的迷雾。 远光打在江白的脸上，刺眼的灯光让江白下意识地伸手遮住了眼睛。 极轻的制动声音在江白耳边响起，一辆流线优美的银色跑车停在了江白的面前。 是魏言。 车窗打下，魏言一只手扒在窗边，看着江白眼神不善。 “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江公子么？” 江白嘻嘻地笑了笑。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果果这时也下了车。 “小白，选秀没办成。” “啊？” 江白面色“惊讶”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道呢？” 魏言耸了耸肩。 “好像那些选手和与会嘉宾的黑料一瞬间都爆了出来，而且还全都是真的……全都凉了。” “啧~” 江白摇摇头，颇有些可惜的模样。 “可惜我没看到，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你现在去天网上搜搜应该还能看得到，再过一会应该就没了。” 后座另一侧下车的江山扬了扬终端。 “已经没了。” “动作还真快啊……” 魏言咕哝了一句。 “好了……既然把你们安全送到家了，那我也就回去了。” 说着，魏言看向江白。 “江公子，明天去学院么？” “去！” 江白点点头。 “我老热爱学习了，怎么可能不去？” “嘁~” 一声轻斥，银色的跑车瞬间起步…… 在规规矩矩的转弯调头后，扬长而去。 看着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江山撞了撞江白的胳膊。 “小子，这丫头什么来历啊？” 江白瞥了江山一眼。 “说出来怕吓死你。” “a还是b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又没看过。” 江山眉眼一凝，觉得不对。 “你说的是什么？” “她的个人档案啊……我又没看过。” “哦~” …… 稽查局办公室。 意外发生的动乱让所有人不得不加班加点。 此刻已经是晚间十一点，刚刚处理完了全部事物的整个稽查组这才有空盘点一下这次事件的始末。 林秋生一张张地放着网络上截图和选修现场的画面。 “因为一时间的舆论失控，导致天网和现场所有人的情绪爆发……混乱中，那些被曝光的企业家、偶像等等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只是人数太多，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组长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缦着眼睛。 “我们只管抓人，审判的事情不是我们的职责。” 林秋生点点头，接着说道。 “唯一奇怪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舆论会突然爆发。像是有人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 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右侧的一个稽查员忽然出声说道。 “今晚几乎在同时间，明光区的一栋大楼电路短路起火，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那是家什么公司？” “登记信息上是一家信息技术服务公司，平日里的公司账面流水也不算多，但是有两个公司个体的账户资金流水比较夸张。” “这不是该财务局管？” “这也是在今夜舆论爆发后，才被发现的事情……此前没人发现。” “那么少的资金流水能在明光区有一整栋大楼，他们财务局的人都是猪么？” 偌大的会议室中响起了一阵轻笑。 组长按了按手。 “好吧，财务局的同志们整天水深火热，大家就不要笑了……噗嗤~” 笑声寂静下去后，林秋生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是并发事件？还是主导原因？” “对了，技术服务公司的那两个账户流水有问题的人，今晚都死在了公司。” “……” 便在这时，会议室中的所有人的终端，都响起了不同的提示声。 《黎明电工，参上！》 电弧跃动的主机房，四处起火的电器，盛放的电子烟花和火苗四起的大楼。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地说着—— “凭什么？就凭我拥有所有与我们公司有合作的那些人物的把柄，你以为像你这种来掩饰过去身份和事迹的人是少数吗？我告诉你，大家都不干净！而我，就是那个掌控了他们命运的人。” “我们公司最重要的所在就是我们的主机房，那里有着有关于公司客户的一切资料和保证公司业务运转的程序。” “谁有主机房的全部控制权限，谁就能掌控这个公司！谁就能掌控那些人的命运！” 声音渐渐淡去。 最后陡然出现了一张嬉笑着的大脸。 在雷龙闪烁、火花四射的主机房背景下，那张脸上还有几颗痘痘的大脸显得尤为嚣张。 “快！搜索这张脸！” “不用了……” 之前那个最先抛出黑洞公司大楼起火的男人摇了摇头。 “这个是那栋大楼的电工，在出事以后被发现睡在了他们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子里。显然是被顶替了。” 林秋生看着最后浮现出的那几个大字中的“黎明”二字，眼神复杂。 又是你！ 第六十八章 需要开发新的韭菜 24号，清晨。 来到学院后看到了一片和谐的教室，江白有些欣慰。 那些劣质的偶像不再能够宣导错误的观念，世界都清静了不少。 维护青少年身心健康成长，吾辈义不容辞。 这天江白起得早，来的时候教室里还有很多同学都没来。 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个个同学先后到达班上。 正在网上冲浪的江白忽而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阵惊呼。 “快看快看。” 门口新进来的女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少女高傲地仰着脖子，左手原本如同白藕般的雪白手臂，如今变成了银白色的机械臂。 一边走少女一边用自己崭新的左手对着大家打着招呼。 “大家早上好呀！” 立时就有玩得好的同学涌了上去。 “雪儿，你怎么换了机械手臂了？” “是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难不成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是正常的想法。 毕竟在这个时代，机械义肢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项。 能够保持肉体的完整就尽量保持，才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在有限的研究之中，机械义肢会在一定程度上排斥神秘序列的异能、灵能序列的灵能乃至是基因序列的基因优化发展。 当然，这个程度有待商榷，但起码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而且机械义肢本身也经常需要维护以及偶尔可能发生的内置系统故障导致人物接驳神经的受损。 越贵的义肢当然发生这些问题的概率就越小，但那种义肢唯一的缺点也就是贵。 在这些大背景的前提下，一般只有那些因为意外情况缺胳膊少腿的人，才会选择接上机械义肢。 所以……机械义肢往往与五环的那些时常出没荒野，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佣兵，绑定在一起。 时间一久，在大部分城市人的眼中，机械义肢就成了野蛮与无序的代名词。 人总是这样，试图与别人拉开差距，从而获得比较上的满足感。 能够保持肉体完整，就成了一种另类的高贵。 而接上机械义肢的那些人群，往往就等同了残疾、野蛮、暴力、无礼等词汇。 在这种大的社会价值观背景下，除非是发生了不得已的事情，否则很难想象会有人放弃原本的身体，而主动接纳机械义肢。 可眼下…… 显然并非如此。 江白看到了女孩脸上颇为自傲的笑意。 此刻她正舒展着那只光滑反光显得修长纤细的金属手掌。 【她正在炫耀她的手臂。】 即便不用智障的凝视提醒，江白也看出来了。 摇了摇头，江白没有管她。 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喜欢与众不同。 或许她觉得很酷。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买单，谁做出决定，谁承担后果。 很公平。 江白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神秘序列异能。 只需要1点信任点，他就能打开通往神秘侧的大门。 1点信任点买不了吃亏，1点信任点买不了上当。 可问题是…… 现在的他连1点信任点都没有。 狂信点倒是有2点，是昨天做完事回来不久以后突然冒出来的。 显然是动物园小队之中的两只小动物贡献的。 可惜的是江白试过，狂信点不能加点未曾加过点的能力。 新的能力需要新的人提供信仰…… 很合理。 江白盘算了下自己当前消耗或者拥有的资源。 当前的他总共消耗了7点信任点——动物园5点，果果1点，未知神秘人脉1点。 狂信点总共4点——消耗了2点，剩余2点。 剩下的2点狂信点暂时没考虑好加在哪个上面，先且保留。 眼下显然不能坐吃山空。 通过两次行动，他已经尝到了甜头。 这种信手拈来的滋味实在是太过于美妙。 所以需要开发出新的韭菜…… 不！是开辟出更多的信徒！ 动物园小队已经没得薅了，但是……他们似乎有着相当庞大的关系网？ 而且据说还都是他们过去的战友，即便那些战友如今都不愿意继续他们正义的事业了。 但却始终心怀旧情，总是给动物园小队的人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 既然他们都不会反手背刺了动物园小队，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让他们知晓自己的存在，有着一个安全的基础？ 一念及此，江白有些兴奋。 转手就给鹦鹉发了条信息。 “能联系的上你们以前的那些……朋友么？” 说的有些隐晦，但想来他应该能懂。 经过黑洞公司一事，江白也知道哪怕在这个新时代，个人隐私依旧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那么用户之间的对话信息被监控，也就不是一件新鲜事了。 或许背后的公司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实时监控每一个人的信息，但是在遇到某些设置好的关键字眼、语音的时候，可能就会侧重资源施加关注。 这在张铁胆所在的时代都并不罕见，如今江白更是毫不怀疑那些公司能够做到这一点。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鹦鹉和他之间的沟通，都没有明确地提到一些敏感的信息。 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但江白自己必须要谨慎。 很快，鹦鹉就回了信息。 “可以……不知道您想要做什么？” “可以就好，见面说，今晚七点，让花猫来接我。” “好。” 完成了沟通后，江白收回心思。 耳边，还是围绕着那个更换了义肢的女生的讨论声。 “你这个义肢好漂亮啊……一定很贵吧。” “哪有啊……他们公司做活动，我这个是体验价，只要999。” “这么便宜能有好东西么？” “就是……便宜没好货，雪儿你可不能被骗了啊！我听说有人用了三环公司的义肢刚装上就爆炸，结果把另一只手也炸没了……三环补偿了两只手，结果把头以下全炸没了……” “怎么可能！我爸就是做这个的，他们用的材料和内置系统都仔细检查过，什么问题都没有。” “雪儿你运气可真好……” “你们也想要不？我还有一个推荐名额，老带新还能便宜200。” “不要不要……我怕疼。” “还是不要了吧，感觉换了以后怪怪的……” “哼！你们一点也不懂美。” 第六十九章 艺术沙龙 老师上课，江白开小差。 今天的课是探究城市经济体系的金融课，对江白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直至下了课，魏言才神秘兮兮地用胳膊肘戳了戳江白，同时用一种极为神秘而小声的语气问道。 “喂！昨晚你是不是做什么大事去了？” “嗯？” 江白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女人地位不凡、神通广大，不会是查到了什么吧？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啊！我可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那为什么我送你爹回去的时候，你在路边站着啊？” “那不是我们那小巷子黑，怕我爹出什么事么？前段时间我们四环出了几件命案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样啊……可是选秀节目的结束时间说是十点，他们回去的路上还得要时间，你怎么会在那个时候等在那？” “那时候不是放烟花了么？我就找个空旷的地方看看，顺带等着我爹回来。” “哦~这样子啊……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看，反而要把票给了你爹呢？” “我这不是……百善孝为先么？” “哦~这样子啊……你看了天网上那个大火的视频没有？” “什么视频？” “黎明那个。” “嗯……当然看过，怎么了？” 魏言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啊……可能，有那么一个人，白天伪装成学生啊、职员啊什么的，晚上就换上伪装，做一个黑暗中的侠客？” 江白瞥着魏言的目光有些鄙夷。 “你是不是那些超级英雄的电影看多了？电影都是骗人的，哪有这种人？我要有那么牛逼那我不得飞啊？” “呐~江同学说的也是，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就是昨天晚上听到我爸的一些朋友在聊起这个，觉得那个黎明很有意思。” 江白有些诧异。 “黎明不是一个组织么？” 魏言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一个人，说不定是一群人，也说不定是……一个意志。谁都可能是黎明，你有可能，我也有可能。” “大班长说话就是高明！” 江白冲她竖了竖拇指。 魏言话题一转，忽而问道。 “早上雪儿的事情你也听到了吧？” “嗯……怎么？” “她其实不是第一个换了义肢的人，这两天机械义肢挺火的。” 穷人玩不起，如非必要，只有有钱人才能没点毛病就去把原本好好的身体换成机械的义肢。 于是江白问道。 “在你们那个圈子里？” “嗯……” 魏言下意识地应道，随后反应过来小心地瞥了眼江白，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圈子，就是一起长大有联系的朋友……有个叫做玛利亚的导师，据说对于时尚挺有造诣。那个玛利亚就是一身的白色义肢，第一次看可能有点奇怪，时间长了还真的另有一种美感。” “哦？” 江白挑挑眉。 “给我康康。” “没她的照片呢……听说玛利亚小姐不太喜欢被太多人关注，她只想要安心地研究时尚的艺术。” “啧~” 江白摇摇头，不做评价。 “不过你如果真的想看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在下个星期她举办了一场艺术沙龙，你去么？” “不去……” 江白呼呼地摇头。 他身上又没有什么文艺细菌，去了不是惹人嫌么？ 魏言撅了撅嘴，粉色的薄唇明亮而饱满。 “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江白看着魏言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抿了抿嘴没说话。 反正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去。 “我们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锤子科技了？” 江白突然想起这码事。 距离上次去新光医院，加上今天就过去五天了。 也就是说后天就又是学院的外出实践课，江白对此充满期待。 毕竟不解决了他的信息上传问题，就像是始终有一个定时炸弹在监控着他的生命。 随时都有引起风险的可能。 “去~去~” 魏言有些无奈。 一天到晚就惦记着你那个锤子干嘛？ “你总是想去锤子科技干嘛？那又不是一家很厉害的龙头企业？” 江白极为老实。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公司看不上我，得一步一步来。” 他对于魏言的借口，一直都是想要进去混个脸熟，看毕业后能不能混进去当个技术人员。 “但是……” 魏言嘴唇动了动，难以将昨夜整栋大楼都烧了的黑洞信息技术服务公司和锤子科技之间的关系挑明。 黑洞的主机群损失了以后，那些被掩埋的关系网都浮出了水面，锤子科技自然也跑不掉。 只是锤子科技虽然一直由黑洞公司支援资金，但公司本身除了上次的后台窃取用户信息外，没有别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公司照常运行。 这事或许对知情人来说不是个秘密，但是江白这种普通的四环贫民……也不好知道那么多。 也没必要知道。 “锤子科技不是个好去处，还有一年时间，你完全可以把目标定得高一点。” “大公司压力大……” 魏言气极。 “烂泥扶不上墙！” 说完之后就撇过脸去，不看江白。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总是能让她情绪波动。 只是一片沉默中，魏言又小心地用余光观察江白。 刚才她的语气有些重，这小子不会生气吧？ 一看之下，江白已经搂着杨果的肩膀，脸上笑嘻嘻地嘀咕着什么，浑然没有半点在意的模样。 更气了！ …… “晚上你帮我打包点食物回家给老头子，我出去有事。” 江白对着果果打招呼道。 果果乖巧地点点头。 “你也早点回来哦~” “放心，我心里有数。” 随着人造穹顶的光线逐渐暗淡，江白和果果也回到了四环。 挥了挥手，告别果果。 江白等在路边，不多时就有一辆跑车来到了江白的面前。 车窗下滑，露出了花猫那张特异性的脸。 温暖的橘色穹顶灯光下，连她脸上的刀疤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花猫冲江白一歪头道。 “上车！” 车子直奔四五环交界处，察觉到路线和之前不同的江白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去你们那？” 花猫摇摇头，嘴角拉出一抹奇异的笑。 “我们那不是说话的地方，带你去个好玩的地。” 第七十章 血皇后酒吧 江白万万没想到，花猫口中好玩的地方，竟然是酒吧？ 血皇后酒吧！ 四五环鼎鼎有名的一个酒吧，据说酒吧的主人是一位半只脚踏入06级别的强者。 而整个城市如今就只有3个06强者。 每一个新出现的06，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整个城市的局面。 目前的科技一般只能让个体拥有03级别的实力，某些大势力的王牌不惜重金或许能够用钱砸到04甚至是05的程度。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科技的能力终究有限，最后一步还是需要人类自己踏出。 06级别的强者，就是这个时代人类个体能够达成的最强单体战力。 而半只脚踏入06级别的强者，已经拥有了莫大的声威。 只要她不是存心作死，这个城市里就没人能动她，包括以她为名号创办的酒吧——血皇后酒吧。 一进入酒吧，顿时就有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统治了江白的身体。 音乐是人类古老的本能。 即便是从未接触过音乐的初生婴儿，在听到一些音乐的时候，也会有些特定的反应——像是会跟随音乐起舞。 江白的身体悄然摇晃，花猫也很是熟稔地一边舞动着身体一边拉着江白往里走。 显然爆虎他们已经在里面开好了台。 灯红酒绿的人群中，花猫和江白快速地穿行。 江白的眼睛被大片大片美妙的风光吸引，目不暇接。 血皇后酒吧位于四五环交界处的地方，最是鱼龙混杂。 能来这里的，大多都是五环的那些雇佣兵，四环的贫民极少。 当然，也有少数的内三环的人偶尔寻找刺激，才过来玩上一玩，但主体终归是那些五环的佣兵。 或许那些粗暴的佣兵不敢在血皇后的地盘闹事，但是他们起码会解放那些不闹事的天性…… 比如，那个那个。 江白甚至在一些醒目的地方看到了荧光警示牌——禁止当众做x、乱x。 显然，这个酒吧过去发生了一些比如今的江白所看到的东西更加刺激的事情。 然而被花猫拉着快步行走的江白甚至不能好好领略一下那些欧派的大小形状…… “等等等等！” 江白忽然一把拉住花猫。 花猫不悦地回过头看向江白，眼神不善。 江白没看她，而是专注地从重重叠叠的人群中，看向了一个短暂露出的缝隙。 那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然而只是一眼，来往的人群就封住了江白的视线。 甚至一条深邃的小麦色缝隙直接顶到了江白的脸上。 “小弟弟，是在看姐姐么？” 江白抬头，看着眼前高挑的“大”姐姐，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臂上猛然一股巨力袭来，把他整个人直接带飞。 …… 江白走后，头上压着一顶贝雷帽的女人抬头瞥了眼江白刚才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道微光。 …… 来到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花猫一把搂住江白的脖子。 因为外界太过于吵闹的声音，不得不把嘴巴贴在江白的耳边说道。 “她们割掉你腰子的时候甚至不会给你打麻药。” 江白动了动嘴唇，没有辩解。 身为一个老实巴交的五星好市民，他也就只敢看看而已…… 太过于主动的热情，会让他感到害怕。 看到江白不解释的样子，花猫心中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个先驱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有时候可靠的令人安心，像是爸爸一样的安全。 有时候又像是孩子，自己像是一位母亲般为他操碎了心。 在他的身上，自己竟然体验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属实是让人看不透。 再次跟在花猫身后一路穿梭，很快就到了一间包间前。 推开包间的大门，里面正是等待已久的爆虎等人。 关上大门，背后那些狂暴且激情的音乐也随之而隔断。 房间内的隔音效果很好，显然是用了好兄弟声学公司的产品，那是这个城市的音像设备等方面的龙头企业。 看见江白进来，爆虎等人瞬间站起身来。 “先驱，您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么？” 鹦鹉第一个迎上来。 之前江白找他们都是在天网上，现在要求线下见面，显然是有一些不好在天网上讨论的事情。 江白没有急着回答鹦鹉的问题，反而先行问到地址。 “你们怎么选在这里？” 知道江白心中存疑，爆虎笑着解释道。 “这里比我们那里安全。我们那人多眼杂，你一个生面孔，出入我们那里反而容易被人盯上。血皇后酒吧附近都没有监控，也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我们以前和战友们联络都是在这里。” “哦~” 江白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转而直奔主题。 “是这样的，我是想问问……你们的队伍真的都散了么？” 自己有挂这种事不好明说。 江白需要拐着弯来寻找韭菜，那么自然就需要循序渐进地来引导话题。 然而，爆虎等人显然以为江白发现了什么。 彼此对视间，有些沉默。 【睿智的你发现他们或许有些事情瞒着你。】 早就发现了好么！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来自于历史上的一个陌生人。 或许他们需要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但也绝对不会在没有完全了解之前就全盘托出。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不会掏心掏肺。 江白想要打破这种沉默，不愿意让他们感到难堪。 “这其实没什么……” “抱歉！先驱！我们有些事情一直都瞒着你！” 江白和爆虎几乎同时说道。 江白一愣，抬了抬手。 “没事，你说。” 爆虎看着江白，眼神有些愧疚。 “因为之前还不知道您是怎样的想法，所以我们一直不敢把我们反抗军的全部底细都交代给您知道。毕竟万一……” 江白打断了爆虎的话。 “理解，理解。这不是问题，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些信息给我？” 说话的时候，江白脸上带着柔善的笑意。 “我们本来也是打算这两天找个机会就和先驱您坦白的……其实，我们还有一些人留在一环的荒野上。” 江白点了点头。 他和花猫在黑洞公司的行动中，用的就是据说生活在荒野上的人的身份，这一点很容易想到。 “他们要么就是太容易被人发现举报，要么就是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决心。我们私底下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系。其实那些不适合在城里活动的前辈们随时都能够成为我们反抗军的主力。” 说到这里，鹦鹉眼神狂热地看着江白。 “先驱，您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大行动？” 来了！又来了！ 看着鹦鹉眼睛里狂热的好战情绪，江白连忙打消了他这个危险的念头。 “没有！我只是想要看看还有多少信仰坚定的人，在以后的行动中也好正确估算我们能够发动的力量。” 说着，江白沉吟了一番，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只是片刻，江白又轻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出去荒野执行任务？带我去看看他们。” 第七十一章 再次出城 江白做出这个决定并非鲁莽。 他知道荒野危险，但是一环荒野总不至于危险到哪里去吧？ 而且有那么多的新鲜韭菜可以收割，且还没有半点暴露的风险。 这不去合理么？ 不合理。 听到江白想要出去，爆虎显然有些兴奋。 “明天就可以！” 江白掐指算了算。 “距离我们上次14号出去，应该是28号再出去吧？” “我们可以接去二环的任务啊……二环三天一次，明天就是。” 江白点点头。 “行！那就这么定了。” 虽然主要目标是一环，但是没事的话一般人也难以出城，得找个由头。 去二环执行清扫任务也好，更安全。 像自己刚刚苏醒时遇到的那种境地，江白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嗯……保险起见，下辈子也是。 “那明天早上我一早就去找你们，还是像上次一样直接去出城口那里集合？” “不用，先驱您在家待着，让花猫去接你就好了。” “也行……那谢谢了。” 江白此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既然目标达成，也就没有了其他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 “那我先回去了。” 明天就要出荒野，今晚得好好休息。 “让花猫送你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嗯~” 江白点了点头。 走出大门，喧嚣的音乐再次统治了江白的身体。 炫目的灯光照耀下，偶尔也会照的江白难以睁开眼睛。 爆裂的音乐鼓动着江白的耳膜，让他一定程度上精神紧绷，视线变窄。 在这种暴躁的环境下，江白听到了一阵有别于狂欢声的其他碰撞声。 带着情绪的男人声音尖锐地冲破了音乐的封锁，江白好奇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右手电线裸露在外，纯黑色机械臂的男人正握着相较于他的手显得极小的酒瓶，对着另外一个一头黄毛的高个子男人怒吼着什么。 男人愤怒的声音被繁杂的背景音冲碎，传到江白耳中只剩下了些许只零破碎的词汇—— “**……**……看不起……**……艹**……要打……” 花猫拉着江白，不想让他搀和上这些事情。 “那是螺丝帮和原神帮的人，经常吵，别管他们。” 随着花猫的话语落下，那边的冲突已经升级。 一群本身脑子就不是很好使的莽夫在异常药物的刺激下更是缺失自控力，也不顾所在的是什么地方，抄起家伙就干了起来。 花猫拉着江白一溜烟跑了。 从混乱的边缘处保护着身边同伴溜出来的贝雷帽女人看了眼江白他们离去的方向。 她身边的女人也在扫眼间注意到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那好像是我们班上的……” “你看这里多热闹啊~” “怀诗……我都说了不要来这种地方了，乱死了。” “没事~” …… 离开了那片吵闹的地方，坐在车子上离去后。 花猫才轻声给江白解释道。 “螺丝帮的人全都是接受了义肢改造的，一开始他们总是被嘲笑，所以组建了一个自己的帮派。极端的自卑衍生出了极端的自尊，现在只要有人表现出半点看不起他们义肢的意思，他们就能炸毛。” “啧~” 江白轻叹，又问道。 “那原神帮呢？” “那就是一个和螺丝帮对着干才成立的帮派，随着五环接受义肢改造的人越来越多，螺丝帮渐渐成了‘正统’的声音。有些不想接受义肢的人就围在一起抱团对抗他们。” 江白打开车窗，吹着车子破开空气迎面吹来的晚风。 看着窗外那些造型各异的野蛮建筑风格，以及墙上那些不知意义的夸张涂鸦，眼睛有些出神。 “生活就是这样，偶尔笑笑别人，偶尔被人笑笑……”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的花猫侧脸看了眼双手趴在窗边的江白后脑勺。 “你觉得哪边好？” “我觉得都不好……” 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f4片区，江白下车，花猫探出个头叮嘱道。 “明早六点，别忘了。” “知道了。” 女人是不是都有唠叨的本能~ …… 回到家的江白给果果打了个招呼。 “明天我不去学院了啊。” “明天不是休息么？” “哦……忘了。” 原身江白极少去学院，对于时间很不敏感，都忘了还有休息日这一说。 那刚好，连招呼都不用给魏言那个唠叨老婆婆打了。 …… 10月25号，五环e区城市出口处。 在提交了信息以后，江白等六人坐在花猫开着的车子里，从黑色的公路驶离了城市。 随着车子驶出城市的厚重钢铁大门，远方黑压压的天空仿佛瞬间压在了江白的心头。 荒野上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低沉的雷鸣声在乌云中涌动，像是饥饿的野兽发出的恐怖咆哮。 尽管这是清晨，远方的天空也从来都是阴暗低沉的模样，无数蠕动的黑影在微光背景下肆意地伸展，展现出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在车里探头看着车前窗的江白收回视线，开始接过花豹递过来的作战衣给自己套上。 动物园小队使用的作战衣并非那些高级货，只有着简单的50能级以下的防护能力。 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流弹、刮擦划伤。 硬抗怪物的攻击那是想都别想。 穿上了一身黑色作战衣的江白再戴上了一个由鹦鹉提供的耳麦，看起来就有了几分战士的气质。 毕竟是荒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些动物园小队的人也没办法预料到的变故，做好一定的防护是必须的。 “这枪你拿着吧。” 开车的花猫把她的那只银狐递向了身后。 荒野上的时候手枪大多数时候是没用的，或者说……只是拥有者用来快速结束自己生命的道具。 只有花猫的这只银狐，攻击力还算不错，勉强能够当做主战武器使用。 江白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够，给他其他枪他也不能自由地使用。 “好。” 江白轻轻接住。 哪个男人不喜欢枪呢？ “我们直接去你们那些同伴在的地方么？” 将银狐在腰间的卡扣固定住，江白问道。 爆虎摇了摇头。 “先去二环完成任务，我们得避开城市的正规军。” “正规军？” “对，他们每天早上八点都会准时出城清扫一环荒野。” 说着，鹦鹉看了眼时间。 “八点了。” 话音落下，身后忽然传来了无数道亮眼的灯光。 江白向着后方看去。 只见银灰色的城市忽然打开了无数道大门，黑黢黢的通道之中开始有狰狞的钢铁战车轰隆隆地驶出。 正规军离开城市的通道当然和雇佣兵们的不一样。 除了花猫以外，所有人都看着身后那些城市正规军出城的景象。 就连花猫也是偶尔瞥过后视镜，看着那支钢铁洪流。 江白忽而心有所感—— 就是这些雄伟的战争机器一直在保护着整个城市么？ 第七十二章 异常情况 随着花猫驶出地越来越远，也就渐渐看不到那支钢铁洪流了。 江白收回目光，坐到了副驾驶。 看着窗外的阴暗环境，忽而产生了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 “世界上到处都是这个样子么？” 花猫摇摇头。 “不知道……我们还没去过别的城市，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三环荒野以外的地方。” 三环荒野只是城市的一个安全警戒带。 在这个范围内但凡出现什么事情，很容易就会直接影响到城市本身。 至于更远的地方，那危险就不可估量了，城市里的人也没办法管那么远。 毕竟，这已经不是人类主宰世界的时代了。 “官方之间应该有沟通吧？” “有！但那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 “想去别的城市看看么？” 花猫眼睛闪了闪。 “有机会的话……当然想。听说13号城市在赤道附近，那里还有天然的阳光……” 阳光，赤道？ 一想到这些，江白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过去那个时代的阳光海滩。 海风…… 阳光…… 沙滩…… 比基尼…… 咳~ 二环的任务简单得多，只需要关闭至少2个异常点。 但是奖励也少得多，只有区区1000。 风险小，任务轻，悬赏直接腰斩，很合理。 车子开出去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大概到达了二环的区域。 花猫缓慢地开着车溜达，鹦鹉用任务中心派发的仪器开始扫描异常的空间缝隙。 窗外时不时跑过一些体型不大的野兽，在城市的废墟之中游窜。 显然，包括如今的城市和现在的一环二环三环荒野，都是过去的一个大型城市留下来的遗址。 江白也不知道分割了新时代和自己过去那个时代的大灾变，究竟发生于过去的自己死后的多少年。 大灾变断绝了自己那个时代的大部分传承。 人类最后的精力全都用来齐心协力地建造类似于26号城市这样的庇护所，难以记录下其他更多的东西。 所幸由所有人类的逸散意识所组成的心灵网络，还会残存一些过往的记忆。 这种神奇的精神之海，正是江白能够复生的关键。 有时间，得去了解了解这个心灵网络了。 江白心中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 正在这时，轻微的蜂鸣声从鹦鹉手中的仪器发出。 鹦鹉神色一喜。 “有了。” 然而紧跟着，就又有一阵蜂鸣声响起。 这是这次的蜂鸣声声音更轻，显然距离稍远一些。 “往哪走？” 鹦鹉没吭声，直接把仪器的搜索画面投影到了花猫眼前的车窗玻璃上。 半透明的电子图像并不会完全遮掩花猫的视线。 看了眼眼前像是雷达扫描图一样的图像，花猫记下了方向，关闭了前窗画面。 随着花猫渐渐驶近最先发现也是最近的那个异常点后，他们小队像是闯进了异常点窝了一样。 鹦鹉手中的仪器时不时发出一阵轻微的蜂鸣，代表着发现了新的异常点。 发现前三四个的时候，大家还是一脸喜色，觉得运气不错。 随着第七个、第八个空间异常点的被发现后，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江白对于清扫任务这种业务并不熟练，但也知道这种情况绝非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怎么回事？” 爆虎沉声解释道。 “二环不可能出现这么密集的异常点，事实上三环也不可能出现。一般这么密集的异常点只意味着一件事情——这里的异常点快要连接成一个传送门了。能从传送门里面过来的东西，通常都不好惹，起码我们绝对不是对手。” 说话间，花猫也是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还去不去？” 此刻已经到了第一个异常点的范围内，基地大规模配合的异常点监测器精度范围有限，剩下的需要他们亲自下车搜寻。 爆虎眼神微凝，盯着车厢里的地面。 片刻后，抬起头说道。 “下车侦查情况，没有什么太过棘手的怪物的话，就毁掉全部的异常点。” 尽可能地摧毁更多的空间异常点，是雇佣兵和基地城市双方的共同利益点。 无论出于保护城市的责任心，还是出于摧毁额外异常点的赏金，大部分遇到这种情况的雇佣兵队伍，都会如此选择。 “是！” 爆虎决定后，动物园小队里面的人没有任何意见。 并且行动力超快。 花猫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的时候看了眼江白。 “要不，你留在车上？” 江白摇摇头。 “我跟着你们。” 花猫不置可否地一侧头。 “随你。” 穿着一身战术背心下了车的她接住了花豹扔过来的两把冲锋枪挂在身上。 鹦鹉在下车的第一时间开始布置无人机高空侦查。 花豹活动了几下他那个巨大的外接式动力机械臂，随后稳稳地捏住了大半个人长的重型机枪。 黑鹰靠在车身上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一边捏着一枚枚梭形的子弹开始充能。 充能完毕泛着幽蓝色的灵能子弹被他插在腰带上的固定槽。 灵能子弹上的灵能需要现充现打，难以长时间储存。 子弹本身只是用特殊的材质制作的载体，核心杀伤力是灵能本身。 一行人做好了准备。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后，江白握住了冰冷的银狐。 眼前…… 是一大片不过四五层高的建筑废墟。 相较于三环荒野，二环荒野就显得安静得多。 所以，那些时不时不知是因为自然原因还是因为生物活动滚落下来的大小石块，就格外的引人注意。 江白神经紧绷。 这是荒野。 这有怪物。 死了，可是会真的死的。 智慧的凝视全力运转，江白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极致，周遭的一切变化都映入眼帘。 “唔~” 气门密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们的车子暂时封闭了内部的空间，像是块石头一样彻底沉寂了下去。 “跟在我的后面。” 花豹凑近了江白，没有拿重机枪的银黑机械左手遮在江白面前。 雄壮冰冷的机械手臂似乎从来没有一刻如此令人感觉到安全。 然而江白还是轻轻推开了他的左手。 智慧的凝视全力运转下，他的思维也是同样的冷静……或者说是冰冷。 不能因为自己的存在牵制了动物园小队的配合，否则是对于整个队伍的不负责任。 “我会照顾好自己，没事的。” 鹦鹉这时靠过来递给了江白一副平光眼镜。 此时的鹦鹉一脸平静，不复平时的沙雕。 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严格来说，这才是我们第一次的并肩作战，也不知道你在队伍里适合什么位置，就先帮我观察战场吧。” 江白戴上了眼镜。 右眼的镜片中，顿时出现了无人机侦查到的画面—— 以六人所在的位置急速向上拉升，周围一千米以内的景物全都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方圆1公里的画面之内，一片寂静…… 第七十三章 魔形寄生虫 “出发。” 说话间，花猫开始远离队伍。 她的身上有一枚感应器。 一个搜索仪配两个感应器，这是标配。 感应器就是用来精确定位异常空间缝隙的东西。 定位方法也很简单，三点定位法。 感应器越是靠近异常点，它发出的震动和红光就会越剧烈。 而由两个不同方向发出的提示信号，可以很容易地定位到异常点的具体位置所在。 众人中花猫的身手最是敏捷，遇到危险也可以轻易脱离。 由她带着一枚感应器独自行动，最是适合不过。 众人抱团，花猫独自行动。 在两个时刻调整前进方向，从不同方向靠近异常点的感应器指示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第一个异常点。 花猫和众人相聚，两枚感应器的红光亮到刺眼。 这是一小片黑暗的废墟。 花豹上前拨开那些轻轻一碰就化成齑粉的灰白色断壁。 石屑纷飞下，一道如同竖眼般的幽紫色空间裂缝，就出现在了花豹和江白的眼前。 不能所有人同时注视裂缝，这是出来荒野执行任务的所有雇佣兵小队需要遵守的铁律。 幽紫色的裂缝边框中，是深邃幽深的黑暗。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江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上次看见这一幕的记忆。 上一次……他和鹦鹉共同看到了裂缝后，裂缝里面就出现……出现了……出现了什么？ 记不清了。 原身灵魂湮灭前夕的记忆并不清晰，只有像是打了无数曾马赛克的紫色充斥于眼前。 甩了甩头，江白摆脱了这段记忆。 幸好，眼前这个异常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异常点。 周遭没什么怪物，异常点的对面也没有什么恐怖生物的注视。 花豹捏着一枚方片糖一样的干扰器，精准地扔进了幽紫色边框里的黑暗缝隙当中。 各种规模的异常点有着各种不同的关闭方式，这种最小型的异常点只需要一枚空间干扰器就能轻松解决。 花豹扔出去的干扰器被异常点捕捉，陷入了某种折叠空间之中。 在江白的眼前，干扰器像是被无数棱镜折射了光线，显得只零破碎。 只是瞬间，空间异常点那紫色的边框就开始不稳定地抖动了起来。 在忽明忽灭的几个闪烁之后，紫色边框似乎发出“咻”的一声猛然收缩。 连带着内里的深邃黑暗，一同消失不见。 异常点，关闭。 看着仪器上的红点消失不见，鹦鹉松了口气。 “下一个。” 爆虎发出命令。 还有七个，不能掉以轻心。 即便二环在理论上不会出现太过于强悍的异界生物和绿星本土的异变野兽，但是世事无绝对。 毕竟他们过去也没见过如此密集的空间异常点。 二，三，四，五，六。 关闭异常点的进程显得相当顺利。 除了花费了不少时间用来在寻找异常点上，他们没有遇到像样的怪物。 偶遇的三只中等体型的绿星本土异变野兽也是轻易地送了菜。 江白甚至都没有半点出手的机会。 靠近第七个，也是倒数第二个异常点的时候，黑鹰吸了吸鼻子，忽而停下了脚步。 “你们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江白也闻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有些腥臭的气息，像是……腐烂的老鼠尸体。 曾经在公司给老鼠下了毒以后被老鼠腐烂的尸体臭味折磨了一个星期的江白对于这种类似的味道记忆犹新。 花豹回忆道。 “上次那只特殊怪物的身上，也是这种味道，只是比较淡。” 众人悄然对视一眼。 下一刻，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周围的废墟中传了出来。 那些褐色的枯木般的躯体，再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只是这一次……他们被包围了。 众人下意识地背靠背聚在一起。 “起码有二十多只。” 鹦鹉语气凝重。 “花猫你那边怎么样？” 爆虎通过嘴边的耳麦对着单独行动的花猫问道。 “我看见了。” 站在大概一百米外的一栋五层楼高的废墟顶部，花猫眼神平静地看着这边，嘴里轻声回道。 “稳一下，等我来。” 江白做好了再次面对那些触手的准备，却发现赶过来的花猫开始大杀四方。 这种新出现的怪物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有了先后陆续有了样本的城市研究中心，也算是大致了解了这种怪物的特性和弱点。 并且无偿地将之发放给了所有接受了荒野任务的雇佣兵。 只要是在它们体表枯木三公分内发起的针对内部的攻击，它们是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 面对未知的怪物，未知往往是造成人类伤亡的最大因素。 而一旦知晓了特性，聪明的人类可以想出一百种办法击杀目标。 比如眼下…… 这几乎是花猫的个人秀。 触发以后三秒爆炸的手雷，就是花猫唯一的武器。 提前触发，延迟2.5秒扔进那些怪物身体内部爆开的手雷，轻易地就可以带走内里脆弱的怪物本体。 合金战靴与地面的摩擦声中，花猫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二十三只怪物就被花猫轻易地拿下。 这显然是连其他的动物园小队成员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愣了半响，花豹才张合了几下嘴巴，兴奋地喊道。 “猫姐牛逼！” 江白没有高兴。 在花猫大杀四方的时候，他也没有傻站着。 他谨记着自己的职责，每隔三秒就看一眼右镜片上的无人机侦查画面。 从那上面来看，这些“熟悉”的怪物，只是一个小小的开胃菜。 远处，一道不知是什么玩意但是像是小山一样的躯体，正在以一种动静不算大的方式，逐渐靠近了江白等人所在的地方。 还有大家伙呢。 “小心点，南偏西27度方向800米的地方，正有一只大家伙向我们靠近。” “小心……” 江白和鹦鹉一先一后说道。 只是鹦鹉刚说出两个字，察觉到江白也出声提醒了的他就闭上了嘴巴。 …… 城市研究中心。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看着眼前那只钻进了野兽死尸中，让野兽的身躯重新动了起来的寄生虫活体样本，眼神凛然。 “魔形寄生虫能够激发死去生物生前，甚至是植物哪怕是无机物的特性……我们拿到的样本需要分成两部分，魔形寄生虫外面的枯木身体只是外壳，真正的核心是里面的寄生虫。” “所以外表没有价值？” “不！这是深渊位面的一种奇异的植物，它的天然立场可以防护本身不受一定能级以下任何远距离的攻击。我们完全能够尝试着模拟出来，这外表才是我们拿到样本的最大价值所在，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多收集一些。” “那魔形寄生虫本身呢？” 女人眼神凛冽。 “这是纯粹的敌人！是深渊为了进攻我们而衍化出来适合小型穿梭的绝对敌人！” 第七十四章 大螃蟹 大家伙以一种不快的速度轻轻靠近。 从无人机影像上看到的大家伙就像是一只畸形的大螃蟹般行动。 到了近处，似乎是察觉到几个散发着异常香味的人类并没有逃离，在推倒了一栋五层高的废墟后，大家伙的全貌出现在了全副戒备的六人眼前。 让人san值直线跌落的诡异形体，一瞬间揪紧了大家的神经。 不怕怪物有多强，就怕怪物全未知。 出现在六人眼前的怪物像是由无数绿星本土异变野兽的身体拼凑在一起般的缝合怪。 然而并非只是简单的把尸体凑合在一起，那些作为拼凑材料的异变野兽身体无论残缺与否，也依旧保持个体的行动。 闻到了人类血肉气味的它们更是对着江白等六人张牙舞爪。 就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 哪怕其中有不少已经身体破碎，甚至脑壳崩飞了半个也依旧生龙活虎。 可惜，被缝合在一起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它们，最多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如此罢了。 轻微的报警声在江白的耳边不远处响起。 鹦鹉语气凝重。 “超出能级检测仪器的检测范围了，起码1000以上。” 黑影眼神凝重。 “撤吧！还剩下两个异常点，记录下位置信息上交给城市军团就行了。” 他最讨厌这种巨型体型的家伙。 只能造成点杀伤的他，能够对这种目标所造成的的打击极为有限。 爆虎眼神凛然，不愿意就这么回去。 “打一打试试，能多收集点信息也是好的。” 反抗军的对手是那些财阀，而非城市本身。 尽管城市许多官方部门的人也都被那些财阀所腐化，但是爆虎从未将城市本身包括城市的守备军团当做敌人。 所以能够为城市守备军团多收集一些信息，让他们减少一些非必要的损失，也是爆虎想要看到的局面。 “那就试试。” 鹦鹉点点头。 说罢，鹦鹉抬起左手手臂，上面是拥有密密麻麻按键的操作界面。 随着他的动作，在其身后背着的黑色箱子自动打开，四架小型飞行器从中飞了出来，并且快速地飞向了那只由无数异变野兽躯体所缝合的怪物。 江白知道这种怪物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他一只小手枪也难以对这种巨型的怪物造成什么伤害。 不让爆虎他们分心保护，就是自己所能够做出最好的应对。 说干就干。 花豹举起了他右手装备的外接式动力机械臂，机械臂上握住的超重机枪顿时开始喷射出炽烈的火蛇。 金属弹壳“咔咔咔”地从枪机后方往外蹦，恐怖的火力输出让距离他不远的江白都感觉到耳膜颤动。 然而看起来足以毁天灭地的子弹打在那只巨型的怪物身上，却无法对它造成太过于显著的效果。 面对花豹射出的子弹，怪物有意识地稍微偏转身体，让一只身上满是灰色突起石甲壳的蜥蜴般生物，扛下了全部的子弹。 子弹打在那只蜥蜴般的生物甲壳上，撞击出一道道亮眼的火花。 而似乎也是被这一串子弹激怒，偌大的怪物开始向着众人轰隆隆地冲了过来。 动物园小队应对这种巨型的怪物显然相当有经验。 花豹一边开火一边向着侧方移动。 大家不可能站得太近，否则怪物冲阵的时候会打破大家的阵型和配合，届时会相当混乱。 【怪物并非全身都没有弱点，否则也就不用刻意用某个部位去抗子弹。】 看到眼前跳出来的字幕，江白挑了挑眉，出声提醒道。 “组成它身体的那些野兽你们应该都认识，瞄准那些脆弱点的部位打试试。” “没问题。” 花豹一边快速奔跑躲开大螃蟹的冲锋，一边快速应道。 面对这种巨型的怪物，试探期间只有花豹和黑鹰才会采取攻击。 爆虎主要是近战，不太擅长用枪。 花猫的两把冲锋枪打小体型怪物还行，打这种就是刮痧，单发子弹的威力甚至还比不上江白拿着的银狐。 于是这时候都没有参加正面战斗。 所幸大螃蟹的行动能力并不强，初步吸引了全部仇恨的花豹在动力合金靴的帮助下，很容易就躲开了它的冲击。 众人如今所在的是一片还算空荡的平地，没有那些小型的障碍物碍事，大螃蟹的巨大体型并没能为它带来太多的优势。 而且大螃蟹的行动能力似乎也有不小的问题，在冲向花豹以后并不能及时的停下来。 组成几只暂且被称为足肢的那几个野兽躯体之间的配合不是很默契。 最靠近花豹的那只像是皮肉脱落后血淋淋的狗头向着花豹疯狂的龇牙咧嘴，并且试图靠近花豹，可惜在其他足肢的拉扯下毫无用处。 而其他足肢的野兽躯体只是一个劲的闷头冲，差点把大螃蟹从中一撕为二。 【这波属于各个执行部门之间配合的不是很默契……】 皮！ 江白眼神镇定，寻找更多的破绽。 而躲开后的花豹好整以暇地站在大螃蟹的侧面，重机枪火力全开，对着一只泛着白色肉皮的波浪滚滚的野兽躯体倾斜而去。 淡黄色的体液乱溅之时，那只白色肥肉虫发出痛苦的哀嚎。 而就在一片子弹和体液飞溅之中，江白眼睛瞥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 在脑海中回忆了下，江白发现了那是什么—— 一条……鱿鱼须？ 就像是，刚刚杀掉的那些红褐色枯木怪物里面的那种一样。 只是这条鱿鱼须似乎格外的粗壮。 “花猫，顺着花豹打开的地方扔手雷进去。” “没问题。” 即便是两倍速的眼中世界，江白依旧难以察觉得到花猫的全速行动。 仿佛一道残影闪过，下一刻，火光自白色肥肉虫的内部炸开。 江白提前开始行动，绕到了肥肉虫所在方向的正对面。 四溅的淡黄色体液之中，江白看到了一截更长的触须。 触须根部缩在里面，蜿蜒向上。 【似乎和之前的小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江白擦了把脸上腥臭的淡黄色汁水，指着大螃蟹的上半部分身躯说道。 “寻找上半部分同样的弱点部位，要害在里面，有一只特殊的怪物在里面串起了这一整只大家伙！” 第七十五章 经费爆炸 找到大致的弱点后，鹦鹉放出的四架飞行器顿时开始发挥效果。 小巧的飞行器在鹦鹉的控制下找到了四处大螃蟹身体薄弱的点。 蓝色的电弧从飞行器下端两只黑色的金属小爪子之间聚集，转瞬间打在了大螃蟹的身上，像是在两者之间建立起了一个能量通道。 在恐怖电弧打击下的大螃蟹躯体，顿时被打成一片焦黑。 电弧持续了大概3秒钟的时间，各有一枚小小的挂载导弹出现在了飞行器的支架上。 几乎没有半点瞄准的时间，小巧的导弹“咻”地一下射出，顺着已经被电弧烤脆了的部位窜了进去。 火光轰然炸开，沉闷的爆破声才从怪物的躯体内部传来。 下一刻，偌大的大螃蟹就像是失去了核心的支撑，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倒退。 甚至一些野兽的躯体也是开始从庞大的身体上掉落。 掉落的野兽躯体瞬间失去了活性，重归安静。 随着那些躯体的失去，一些上面附有绿色脓包的触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是如今的触须不复灵活，而是看起来有些抽搐的僵硬。 【这才是它的真身。】 “伙计们，目标出现了，送它吃个大的吧。” 黑鹰手里捏着一枚菱形的半晶体半机械构造的玩意，他的灵能开始注入其中。 片刻之后，菱形物体的上半部分晶体中散发出了幽幽的淡紫色光芒。 珍重的交给了花猫后，黑鹰语气有些颤抖。 “可一定要能回本啊……” 花猫一言不发地接过，也不管黑鹰有多心疼。 身形轻易地变幻，踩着暂时有些失控的大螃蟹身体，就来到了大螃蟹怪物的顶端。 居高临下地看着其中一个被飞行器导弹炸出来的坑洞，花猫的眼神冰冷，启动了手里那枚灵能炸弹的开关，花猫松开了手。 淡紫色幽光闪烁的炸弹在空中自由落体，爆虎掩护着江白连忙后退。 动物园小队的人四散开来，各自寻找看起来结实点的掩体。 临近爆发的前夕，花猫身形一闪，像是个虚幻的影子般“咻”地消失在了大螃蟹的顶端。 下一刻…… 汹涌的气流猛然荡开，被爆虎庞大的身躯护在怀里的江白都感受到了由空气传递而来的狂野冲击力。 大地震颤，飞石激射。 这种毁天灭地般的动静持续了三四秒的时间。 余震还有一些，然而动物园小队的各人已经是瞬间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 花猫清冷的声音被江白微微有些耳鸣的耳朵所捕捉。 “目标解决。” 于是也不顾灰头土脸的样子，鹦鹉和黑鹰拔腿就往回跑，那是车子所在的方向。 而花豹、花猫则是和爆虎开始又向着剩下的两个异常点探索。 思路清晰地完全不像是刚刚击杀了一只看起来恐怖而奇异的怪物。 江白跟在爆虎的身后，眼睛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那只位于一地散落野兽尸体之间若隐若现的触须怪物。 爆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在荒野上不要为死去的东西浪费任何时间，无论是怪物还是队友……” 江白闻言，有些默然。 这是这些佣兵们出生入死才养成的近乎于机器人一般的冷静。 击杀了大螃蟹后，关闭剩下的两个异常点也就没有了任何的阻碍。 回到击杀怪物的所在地时，黑鹰和鹦鹉也把车子开了过来。 “快快快！把尸体带上，我们回去了！” 花豹的声音有些兴奋。 “带上！全都带上！” 黑鹰的声音里只有心疼。 江白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那玩意很值钱？” 黑鹰幽怨地瞥了眼江白。 “我们这次出任务拿到的钱，都不够买那玩意一个的……” 八个异常点，基础任务奖励1000，额外关闭了6个，也就是说2200枚能源币都不够一个的么？ 是有点小贵。 本质上，大家来荒野出任务的目的还是为了挣钱。 而这玩意显然是用来在关键时刻保命的，现在却被用在了击杀一个没必要硬刚的怪物上。 只希望…… 击杀这只怪物带来的收益，能够抵掉这些支出吧。 动物园小队的行动速度很快，眼前的这些尸体，带回去以后那可都是钱啊。 车子后面挂载了一只超大的拖斗，就是专门为了装载战利品的。 不过大螃蟹的核心怪物实在是太勤奋了，不但贡献了自己的生命，还带来了大量的野兽尸体。 所以装不下了…… 看着散落一地至少还有一半左右的尸体，爆虎咬了咬牙，一挥手道。 “走！” 他们已经尽可能地把一些值钱点的尸体先装上了，剩下的虽然有些浪费，但也没办法。 坐在归程的车上，爆虎冷静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先做下战斗总结。” “呜呜呜~” “呜呜呜~” 黑鹰和鹦鹉这时候悲从中来，抱在一起痛哭。 爆虎张合了几下嘴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次的战斗看起来比较简单，但纯粹就是钱烧的，再加上这个探测能级超过1000的怪物也是虚胖，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就拦着我，我们不打这种没必要的仗。” 正对着后视镜的江白明显看到了花猫从后视镜里瞥了眼爆虎的后脑勺，眼神里满是讥讽。 花豹一边拆自己的动力机械臂，一边语气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你哪回听过我们的劝了？” 爆虎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有些不好意思。 “有嘛~” 黑鹰和鹦鹉两人暂停了痛哭，一起看了眼爆虎，又抱在了一起。 “呜呜呜~”x2 看起来，除了黑鹰的那枚灵能炸弹，鹦鹉的飞行器出击一次也是价值不菲。 江白目光扫过一圈人，忽而笑了笑。 这群人，又在演戏给他看了。 爆虎这时候看向江白。 “先驱，下次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打就打，你说撤就撤。” 江白点点头，沉声应道。 “好。” 也算是知道了他们的用心。 这一战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打不打都行，但他们显然是为了自己才打的这一战。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交心。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一些信息—— 荒野上的怪物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在这种前提条件下，他们某些时候可以牺牲一点个人的利益。 其次，也是把他们小队一些更高端的手段展现出来，给自己一点信心的同时，也让自己大致知道一些他们的本事。 很多事情，说出来的效果，往往不如做出来的好。 比如信念，比如爱…… 第七十六章 荒野上的反抗军 一环荒野，车子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前。 江白跟在鹦鹉的身后下了车。 眼前，是一栋看起来与别的大楼别无二样的破旧大楼。 周围一片安静。 江白等人在二环的活动包括来回进行了大概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在四个多小时前整个一环才被犁清了一遍。 所以这个时候的一环荒野安静地仿佛没有半点生命气息。 江白踩着的合金靴踏在地上碎石的时候，像是能够听到这轻微的动静传到了极远的地方去。 举目四望，偌大的一环像是一片文明的墓地。 然而灰烬之中，总有火星。 城市守备军团的目标也不是灭杀一环的所有生命，城市里真正的掌控者还没有如此冷血。 “走吧。” 爆虎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大楼，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大箱子，轻声说道。 除了爆虎以外，花豹和黑鹰也同样都拎着两只大箱子。 从出发开始，江白就有些好奇这堆在车后面的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一直没问。 现在可以初步确定，是带给那些身在一环的反抗军同伴的物资补给。 众人并没有进入大楼，而是在爆虎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楼侧边的一处掩体内的下水道井盖。 花猫熟悉地拿过藏在一个角落里的铁钩，一把拉起井盖，率先跳了下去。 “没问题。” 听起来有些空洞的回声从下面传来。 众人鱼贯而下，走在最后的鹦鹉没有忘记把井盖重新关上。 …… 黑暗而干燥的下水道之中，气氛一片诡异。 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下水道早就没有了那些污秽和恶心的味道，剩下的，只有沉闷。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哪怕回去义务做工，也好过待在这里和这座废墟一起腐朽！” 随后就引发了一阵轻轻的议论。 “就怕回去以后连义务工都做不成……” “至不济也可以和那些贫民一样，整天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吃饱穿暖。” “啊呜……好困~只想睡觉。”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我也想回去，我坚持不下去了。” “像花猫姐姐他们一样，我们在城市里不是也可以坚持我们的信念么？” 大多数人可以将生命牺牲于轰轰烈烈的抗争之中，却难以抵得住枯燥岁月的侵蚀。 看不见成功的希望，看不见坚守的意义，看不见未来的道路，这才是最折磨人的魔鬼。 几个在透气窗的微光中若隐若现的苍老面孔听到那些年轻人的讨论，都是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早上，那些城市的守备军清扫一环的时候，又在播放他们的那些宣传片了。 “在外面吃不好吧？” “在外面住的不安心吧？” “在外面总要面对生命的威胁吧？” “城市里有照明的光、有干净的水、有饱腹的食物、有体面的工作……” “回来吧，回来自首吧，现在城市已经没有了死刑。” 伴随着声音，还有那些光鲜亮丽的画面—— 人造穹顶模拟出的蓝天白云，现代工厂流水线生产的各种精致食物，完全人造养殖环境下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头的粮食生产基地…… “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啊……” “是啊，谁还记得30年前城市里是个什么样子呢？” 正在这时，忽而有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有人下来了。” 几个老人瞬间拿起了手边的枪械，身体紧绷。 “是爆虎他们。” “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尽量少接触么……” 其中一个老人的声音有些埋怨。 他可不想爆虎等人暴露。 “那小子也是一个实心眼的……” 说话间，他们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敲了敲身边的墙壁。 顿时，一片荧光自这地下水道的个个角落亮起。 随后，爆虎那洪亮的声音，就在这地下响起。 “我回来了！” 顿时就有一窝蜂的年轻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主动接过爆虎和花豹、黑鹰手里的箱子。 这群年轻人显然很喜欢爆虎他们。 凑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最多的，都是在问城市里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江白看见一向冷着脸的花猫，此刻也是嘴角抿着轻笑被一群年轻人围在了中间。 热闹之中，一个老人把爆虎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怎么又来了？” 爆虎神色兴奋。 “我这次来，是和大家伙说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 爆虎的目光点了点站在人群边，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切的江白。 “看见没，我给咱找了个救星。” “救星？” 几个老人看着还徘徊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长相的江白，眼神中满是怀疑。 毛都没长齐，也能是救星？ 爆虎自豪地笑了笑。 “这是先驱，老牛逼了，咱们从旧时代的历史上捞出来的大人物。有他在，我们的事业就又有着落了。” 几个老人皱了皱眉。 他们当然相信爆虎，但是很难这么快相信一个陌生人。 彼此看了看，他们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江白有些奇怪，这些反抗军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热情的哇？ 爆虎他们初次见面时是，这些留在一环荒野上的反抗军后备队也同样如此。 几个气质硬朗的老人拉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他们这里的艰难困苦处境。 叫做蜥蜴的老人抹了抹眼角的老泪。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环境上的困苦，我们也没什么，咬咬牙总能坚持的住。可是那些年轻人，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对于我们的坚持总是不理解。这才是我们最忧心的地方，一旦哪一天我们走了……恐怕就没人记得我们身上背负的使命了。” 江白看了看那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老人，又看了看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自己的爆虎。 笑了笑说道。 “我来和他们说说。” …… 一片宽阔、空荡的中央空洞中，江白的眼前是几十个看不清面孔的人。 荒野上没电，只靠着一些荧光植物取光的地下，就像是过去那个时代月色还算明朗的黑夜。 仅有的荧光植物都聚集在自己的身前，自己的一举一动在眼前所有人的眼中倒是秋毫毕现。 江白想到了过去自己在公司的一次演讲，大灯照在他的身周，台下是处于黑暗中公司乌泱泱的七百多号人。 差不多的处境，一点也不慌。 咱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大夏的新一代优秀青少年。 我读马列长大的！ 爆虎几人挤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荧光中的江白。 黑鹰有些好奇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他能说出些什么东西来？” 第七十七章 异化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异化’这个词。” 江白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 下面没有声音，江白也不指望有人回答。 控制着停顿的时间，江白继续说道。 “所谓异化，就是事物主体和客体的分裂。 人们创造了‘考试’，用来衡量‘知识’。 却渐渐忘了知识，为了考试而考试。 人们创造了‘钻戒’，用来代表‘爱情’的忠贞。 却渐渐忘了爱情，反而去追求钻戒的工艺。 人们创造了‘议会’，以便于收集更多的意见，能够得到更加完善的‘沟通’。 但渐渐忘了‘沟通’，而成为了一个拉拢多数的游戏。” 说着，江白轻轻一笑，眼神凛然。 “那么……钱呢？” “钱，只是作为中间等价物的意义存在，它的职能是‘交换’。 钱本身没有意义，交换才能产生价值。 你通过交换得来的食物、水源、衣服，这些才是价值。 你为了获取一般等价物而付出劳动时，所生产出来的机械、零件，这些才是价值。 那些所谓的资本家们，占据了城市里绝大部分的钱。 但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简简单单的生命。 我们一生中能够花费的钱是有限的，花不完的钱，只是一个数字，没有任何意义。 像那些在城市中心拥有几十套房子的富人们，除了房子本身所代表的能源币外，房子在他们手中，就没有半点意义。 因为他们并不能一夜之间同时睡在几十套房子之中。 然而某些痴愚的人类，从不生产价值，却想方设法地制定规则，压榨他人，在一堆无用的数字之中折腾。 并称之为，成功。 出生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应该都听过一句话—— 终有一日，我们人类要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我们要翱翔宇宙，探索星空。 然而现在呢？ 只有越来越发达的偶像娱乐产业，以及无数种新奇地让人沉迷于其中的游戏和药物。 我们当然应该适度的享受人生的乐趣，却不可能总是乐趣。 以低级的乐趣让人忘却时代的危机，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中虚幻的追逐所谓的成功。 谁是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 谁都有可能是，它可以化身千万。 而我们的敌人，就是这条无形的寄生虫。 诸位……” 江白语气微顿。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当前可佩戴称号：超凡魅力的演说家。佩戴效果：使用语言时魅力+200％。】 【当前称号收集效果：思维速度+10％、使用语言时魅力+20％。】 话音落下，字幕跳出。 …… 有点离谱。 但也正常。 第二个称号了！ 而且也果然如之前所料，称号的收集效果是通用的，获得即可生效。 至于佩戴效果，则要更换称号，做出取舍了。 然而激活了新的称号并非结束，眼前的字幕接踵而来。 【身份信任人数+1，信任点+1。】 【身份信任人数+1，信任点+1。】 【身份狂信人数+1，狂信点+1。】 …… 一串串的字幕闪过后，江白才得以最终整理了下所得。 一个称号，13点信任点，2点狂信点。 这波韭菜，割的很爽。 这些想法在江白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而眼前，随着江白声音最终落下，偌大的地下空洞中，只有呼吸声安静地响起。 并且逐渐粗重。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对手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财阀，知道那些财阀不干人事祸害城市。 但是从没有想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详细地和他们解释过更深层次的原因。 哪怕是包括爆虎、鹦鹉他们，也同样如此。 他们能够亲眼看到在那些财阀的迫害下可怜的人们，或者说是间接影响到的可怜人们。 只要生存在城市之中，就处处都是那些财阀的影子。 它们看似高高在上，但其实无处不在。 这也让他们更加义愤填膺，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要反抗，他们要斗争，他们想要推翻这一切，建立一个新世界。 但其实，他们心中对于新世界该是如何，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 因为他们连产生问题的根本原因，都从来没有捋清楚过。 如今，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语言，简明扼要地为他们解释了他们为之奋斗的根本。 这一刻间，爆虎的心中忽然感谢起了那个傍晚。 那次任务，那道缝隙，那只魔物。 没有这些巧合，鹦鹉就绝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找到这位真真正正的引路人。 从没有一刻，他心中对于未来事业的信心是如此坚定。 因为，他真的看到成功的希望了。 在他的眼中，此刻荧光之中的先驱，整个人都仿佛bilingbiling的闪着光。 …… 归程的路上，车里的气氛依旧诡异。 在江白说出那一番话后，他们忽然觉得江白的形象高山仰止起来。 于是敬而生畏。 江白笑了笑，主动打破了沉默。 “上次城市科研部的人是不是给你们留了联系方式？” 说到正事，爆虎等人不再拘谨。 “是啊……他跟我们说再有什么新奇的发现，都可以直接联系他们。就不用把东西卖给三大公司，还要被中间商赚差价了。” 花豹有些兴奋地说道。 “那些枯木头不是第一次见，肯定卖不到一只一万了，不过这次的大螃蟹应该值不少钱。” “另外还有密集的空间异常点的问题，按照常理来说，我们没有清扫这种异常点的义务，现在帮城市守备军团解决，也会获得一定程度的补偿。” 一说起钱的问题，大家又七嘴八舌地热闹起来。 钱是王八蛋，但没它也不行。 他们小队干什么都得钱。 小队个人能力的训练提升，整体装备的革新换代…… 只要钱足够，他们就能武装到牙齿。 包括以后可能更加庞大的同伴队伍。 想要干掉那只虚幻的寄生虫，起码得拥有能够击败它所寄生的那些躯壳的实力。 纵是命如草芥，也可心比天高。 第七十八章 科研部 回到城市。 “滴滴滴~滴滴滴~” 视频通话接通以后，长发男人那张长脸出现在了花豹的眼前。 “老孟啊，我们这次出荒野又打到了一些像上次那种的东西，你要不要啊？” 孟子义看了眼身边的白大褂女人，随后回道。 “要，但是价格给不到上次那么高了，最多500一只。” 在一边看守城市出入口的是个新面孔，这时听到话连忙在一边喊道。 “600，我们这边光辉出600。” 荒野上打到的怪物，只有三大公司和城市科研部有这个实力需要。 正常买卖，大家是竞争关系。 除非城市科研部像上次第一只魔形寄生虫出现的时候行使他们的特权，才能直接拿到样本。 但是特权之所以是特权，就是不可能随便用的。 用得多了，就是草纸。 这种已经不是初次出现的东西，科研部没有再行使特权的能力。 同样听到终端另一端传过来的声音，白大褂女人摇了摇头。 “算了。” 他们科研部不比那些大公司，科研经费本身就没多少，一旦陷入价格战，肯定不是那些大公司的对手。 “那就……” 孟子义正要说，却听到花豹又把镜头对准了一只看起来特别大号的魔形寄生虫。 “那这玩意你要么？这可是个大家伙，比之前的那种大得多，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打死的。” 孟子义眼神微眯，说道。 “你等等。” 把终端影像转给了白大褂女人，孟子义问道。 “李组长，你看看这个……” 白大褂女人的目光快速在新的魔形寄生虫的全身上下扫过，随后就走向了她的休息室方向。 “我换个衣服，让他们在那等着。” “好。” …… 不出片刻，一道梭形的载人飞行器就降落在江白等人的面前。 穿着蓝色修身制服的孟子义和李组长走了下来。 “在哪呢？” 两人快步走了过来，李组长一双锐气的眼睛看着花豹，行事雷厉风行。 花豹打开了拖斗，其中就是那只大家伙。 大家伙的本体和章鱼很像，只是它的头更小，触手更加粗壮强健。 强劲的肌肉形成褐色的触手，上面甚至还有一些血色的丝线般血管密密麻麻地分布。 “你们是在哪发现它的？发现的时候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女人一眼扫过大家伙，又转而看向花豹问道。 “这是视频，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特意录了下来。” 鹦鹉在一边播放出了一段视频，当然，是少许动过手脚的，主要就是把江白的声音换成黑鹰的。 当时的战斗进行的很快，所以视频也就很短。 大致看完了视频的女人微微一沉吟。 “这样吧，连同这份录像和这只样本，包括那些被样本操控的野兽身体，再加上之前的那种，一共23只是吧？全部一起一共五万能源币。” 说着，不等花豹等人说什么，女人又挥手一招，像是从空气中抽出了一张水晶卡片。 “另外，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你们可以来找我，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花豹接过，转交给了爆虎。 爆虎一眼扫过——科研中心二组组长李婉院士。 于是点点头道。 “没问题。” 甚至是求之不得。 五万能源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回本肯定是回本了，但是想要有什么大动作还是不可能。 更珍贵的反而是名片，这可是科研中心的组长！ 那是这个时代最巅峰的科技成果的出处。 这种人的人情，千金不换。 女人做出了决定后，转身就走向飞行器。 长发男人拉在后面，对着爆虎等人笑了笑。 “你们运气好，我们李组长刚好在旁边。要不是最近经费不太够，你们可没这个机会。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慎重点。” 说着，长发男人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特意在江白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有些好奇这个没见过的年轻生面孔。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小跑着跑回了飞行器。 看守出入口的守门人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心痛到不能呼吸，这么一大笔钱……那得有多少抽成啊？ 可那是城市研究部的人，不是他能碰瓷的。 又入账五万，江白心中平静如水。 他知道这钱虽然放在他的账户里，但可不是他的，自己就是他们的小金库罢了。 不过问题不大，这次荒野之行他本来就不是为了钱来的。 爆虎他们挣到了钱，自己挣到了信任点和狂信点，双赢。 “手头总算阔绰了点，回头得商量商量怎么用才能最大化利用。” “先回去吧，急不来。” “嗯……” 分别以后，江白这才掏出终端。 自从进入城市，他的终端就连续震颤，像是在裤兜里塞了支振动棒。 一打开，就看到魏言的信息汹涌地袭来。 “人呢？（龇牙笑）” “人呢？（发怒）” “果果说你出去了？去哪了？（疑问）” “明天可是去锤子科技的日子，你别忘了！（叹气）” “看见了给我回个话！（拳头）” …… 江白：“哦，知道了。” 这老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啊……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 在一环荒野里，大家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又在出入口那里花费了些时间。 现在回家，倒是和第一次从荒野上回来的时间别无两样。 两次都是抹黑回家，然而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推开家门，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着家里。 江山从一堆电子图纸里面抬起了头看向江白。 “今天又去哪了？你那个叫魏言的同学今天来找你了。” 出荒野的事，江白没和他说。 此刻只是摇摇头。 “不用管她……” 说着，凑近江山面前的小矮桌。 小矮桌破破烂烂的，但是上面的电子图纸倒是很新，似乎都是新画的。 “这是什么？” 江山坐直了身子，锤了锤有些僵硬的老腰。 “没什么，我年轻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机械传动设计，现在想重操旧业，先画点想法出来……过些日子去试试能不能找到工作。” “你……” 江白讷了一讷。 江山摆摆手。 “在家里待着都生锈了，我也想出去走动走动。” 第七十九章 异能 江山不再摆烂了，这是个好消息。 人颓废的时间长了，就真的废了。 在记忆里，江白依旧可以想起过往的时候…… 那时候这具身体还小，整天踩着凳子和果果一起趴在栏杆上，眼巴巴地看着下面的街道，等着各自的父母回来。 没错，那时候两人都有父母。 可现在一个没了爸，一个没了妈。 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江白搜索到的记忆似乎都是彩色的。 他的父母挤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抱在一起商量着还要再交上多少年的贡献金，就能够成为最低级的e级公民。 一个完整的社会，必然会给予每一个人希望，哪怕是表面上的。 所以它一定会拥有一个社会身份的晋级制度。 出身是贫民不代表一辈子都是贫民。 只要交纳40年的贡献金且“积极工作”，就可以从贫民身份提升到e级公民的资格。 这就是所谓的“社会贡献”。 40年当然很长，但无数贫民能够坚持去做一些公民不愿意做的活，甚至是同样的活拿更少的薪资，就是为了这个飘渺的希望。 当然，在轰轰烈烈的银色之后，这个时间变成了20年…… 只是那个时候江白已经没了妈，而江山也不再奋斗。 摆烂是因为没有了重要的人，奋斗也是因为重要的人。 看着去卫生间洗漱的江白，江山收回目光，再次埋头，想要找回过去的技能。 洗漱完，江白躺在床上。 安静下来的他终于有空思考今天的一天。 爆虎这种队长都知道做战斗总结，他总不能不做个总结吧？ 首先还是荒野，一如既往的危险。 刚刚苏醒时，一切像是梦游，他对于自己的处境不太敏感。 回忆起来都有几分迷蒙的感觉。 再加上上次从荒野回来后，城市里似乎又是一片太平盛世。 仿佛一切都和昨日一模一样，他还是生活在那个曾经的繁华时代之中。 可然而…… 在某天夜里，发生于眼前的凶杀，一瞬间撕破了城市表面的安宁与繁华。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啊。 自从那时，江白才开始正视这个世界。 也开始正视自己身上背负的一些东西。 当他第二次行动，换上了电工的衣服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在这种动力的驱动下，他鼓起勇气想要再出荒野看看。 看一看那个真实的世界…… 世界显然依旧危险。 或许他可以跟着爆虎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绝不能动摇整个城市的基础。 他在一环荒野中的那番话当然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其中有几分自己的坚持他也不太清楚。 “以后，行事得更加沉稳才是……” 江山的洗漱声中，江白轻声呢喃。 转而，江白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一些令人高兴的事情上。 比如自己的异能。 异能啊！ 这种神奇的力量，自己竟然也能掌握？ 别的不说，如果能到达徐敦那个级别，是不是也能像他那样，把意识上传到一些电子仪器之中。 而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造出和人体差不多的机器躯体也不是难事。 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能够永生？ 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江白一时间心情荡漾。 看着那个闪闪发亮的“+”号，江白不再犹豫。 给爷加！ 做出这个决定的下一刻，江白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灵，眼前甚至仿佛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而那不是星河，而是他的神经元网络。 江白只感觉到有一阵难以言喻的奇妙波动，在他的神经间传递。 生物电信号的跳动间，他的神经突触像是0和1一般运转起来。 在某一刻，星河一般的神经元网络快速缩小，眼前出现了一条条荧绿色的0和1的数字串。 它们通天彻地，仿佛无所不在。 而自己的神经元网络，也在这一刻，和那些数字串之间，建立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联系。 或者说……共鸣。 精神系异能的异能者，都喜欢用这个词汇。 如今的江白觉得它无比贴切。 这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就像来时没有任何预兆，去时也并不会和江白打一个招呼。 某个不知时间的时刻，江白恍然回过神来。 眼前的星河、神经、数据流……全都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对于那些数字的敏感。 现在的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能够截取身边个人终端在天网上交换的一段信息，记录下来并且分析。 像是个……人形无接触u盘？ 【当前身份能力：……信息全知者一阶段。】 江白拿起自己的个人终端，心中想着要入侵后台权限。 仿佛本能一般，江白觉得自己缺少一些硬件的辅助。 人脑固然精致，但是对比那些将计算推演到极致的信息终端来说，终究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没有外部连接终端的辅助，只是初步的异能并不能帮助江白暴力破解自己的终端后台。 而同时，不仅仅是对于外部硬件的要求，江白也发现他欠缺更多的东西。 有了异能后，他才从之前那种“这么做或许可以”的想法，变成了如今“我要这么做还差些什么”的念头。 所谓异能，就是粗暴的把答案扔到面前。 正如那些掌控元素的异能者，不用知晓原子间的相互作用力，也能操纵出如同核爆一般的破坏力。 眼下江白不用知道全部的详细细节，也可以顺着感觉来一定程度上做到相关方面想要做成的事情。 唯一的缺憾，则是异能不如科技那样精准与必然。 他的信息全知者的要素是“输入”、“方向”、“信息”。 单纯的破坏时或许可以不用过程。 可如今江白需要的入侵终端后台权限是一个精细活，所以还需要真正的实操能力。 强如04级别的徐敦都需要在这个领域一直保持学习，原因就在于此。 自己的大师级网络信息技术恰好就弥补上了这个短板。 没有异能，江白需要大量数据的支撑以及无数次的尝试。 没有技术，江白需要……江白压根就做不成。 两相结合之下，才让江白终于对这入侵后台权限的信心充足了起来。 转而，江白又把目光放在了异能上。 从之前的身份通用能力看，能力可以升级。 自己现在身上可阔绰了，12点信任点，4点狂信点！ 异能，给爷加爆！ 第八十章 跑路的公司 灰色的…… “嗡嗡”的加点无效声音像是对于江白的无情嘲讽。 字幕适时地跳了出来给予解释。 【可能是精神调和度不够的原因？】 江白早就发现，字幕并不能无中生有。 它其实就像是另一个能够冷静思考，抓住一切细节的自己。 所以理所当然地与自己共享所有掌握的知识。 在掌握信息不足的时候，它也只能做到有理有据的猜测。 至于精神调和度，则是异能者的一个重要的基础属性，参与到个人能级反应……也就是01到06的评级划分。 这方面，鹦鹉也是一样，他身为综合评级03的异能者，精神调和度必然远远超过自己。 这个时代，四大职业体系都有各自的发展路线，当然也就有各自需要的资源。 异能系需要调整精神力量的锤炼石，基因系需要强化身体的基因药水，灵能系需要异空间稳定仪，机械系需要人体插件、机械义肢等等……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些都可以用另一种等价物来统一称呼—— 钱。 有钱，砸都能把一个普通人砸到至少03、04的程度。 05，就要看够不够有钱以及身份，以及地位，以及人脉…… 06，才需要天赋和经历。 异能暂时的瓶颈让江白冷静下来。 还以为有了信任点就能加爆，可惜四大职业体系终究要符合现实规则，也没办法无中生有。 等有时间去了解下那些职业资源怎么买…… 心中这么想着，江白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今天在荒野上的体力和精神都有着双重压力，兴奋劲一过去，绵绵的困意仿佛潮水袭来，顷刻间淹没了江白。 夜…… 无形的波动自江白的脑域散发。 躺在床上的江白呼吸急促，眉头轻皱。 梦境之中，江白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混沌之海，感觉到手足无措。 这是不可名状的精神之海，这是没有逻辑的混乱景象。 人不可能凭空想象的出完全没有见过的事物。 而此刻，江白在正常生活中所见识过的一切事物都在他的眼前扭曲变形、肆意组合。 就成了从未曾见过的怪异、荒诞画面。 上下颠倒，前后调转。 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空间的有序。 对于世界的认知被完全扭曲的江白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而偏偏身处眼前景象之中的他完全没有“脱离”或者思考其中合理性的想法。 蓦然间，江白大口地喘着粗气，猛然从床上坐起。 他刻意留出的窗帘缝隙中，暖白色的人造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些许的暖意驱赶走了背脊的凉意。 坐在床上，江白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却没办法回忆起半点细节。 只记住了“混沌”、“无序”这种感觉上的词汇。 轻轻吐出一口气，江白下了床。 开始洗漱。 相隔一天，再见到江白的果果有些高兴。 “昨天魏言同学来找你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她问了你什么没？” 自己出去荒野的事，只和果果说了。 果果“呼呼”地摇摇头。 “她没问我。” 江白撇撇嘴。 “还挺会来事……” 一般人肯定随口就问了，魏言却比较理智。 知道江白要是愿意和她说自己就会说，要是不愿意，问果果也没用。 果果要么就是也被江白瞒住了，要么就是逼着果果说谎。 心里随便想着，江白忽而搂住了果果的肩膀。 “今天放了学我们一起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做那个干嘛……又要花钱。” 果果有些不太愿意。 江白拍拍胸口。 “有钱！” 每个人身上都有的人体体征监控芯片既然是出生就植入的，当然不会是什么高级货。 它只能监控正常人的体征，职业路线方面的身体素质可不归它管。 江白想看看自己有了异能以后具体的身体各方面属性，尤其是精神调和度方面。 确定好自己当前的定位，才能够去购买到更加适合的职业资源。 越是科技发达的时代，任何一个方面深挖下去都会有无数的细节。 果果看着江白大包大揽的样子，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听你的吧……” …… 到了学院，集合的人数并不多。 愿意去锤子科技的同学只有寥寥二十个不到，不过倒是比上次去新光医院的人多一点。 在魏言的带领下，大家伙坐上学院的大车出发。 锤子科技在三环，离学院还算近。 不过五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大家就在一片工业区里面下了车。 负责接待的人一脸平静，或者说死寂，就像是没睡好一样。 “欢迎光临锤子科技……” 大家也没有在意眼前接待人的态度，而是被另外的事情吸引去了目光。 工业园区里此刻似乎挺热闹，有不少人在工业园里面的各栋楼进进出出。 而且看样子，似乎也都不像是打工人的样子。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魏言好奇问道。 接待人瞥了眼那边，一脸的无所谓。 “来看楼的……” ？？？ 见魏言还是不解，接待人终于带上点情绪说了句。 “公司没钱了，准备卖楼跑路。” ？？？ 魏言不由得下意识回过头看向江白。 这个满脑子只有锤子的家伙，这下应该会感觉到绝望吧？ 江白心中只有庆幸——太好了！幸好来得早，不然就给他们跑了。 解释了一句后，接待人再次恢复成一滩死水的模样。 “跟我来。” 带着大家来到一个一楼的车间，接待人指着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和半自动化的生产车间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生产线，要看看么？” “看！” 江白一溜烟地窜了进去。 接待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也由得大家乱跑。 产线上，两个负责监察机器的员工正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你说老板都要跑路了，还生产这些玩意干什么？” “嗨！反正堆在仓库也是堆着，不如给它组装了。” “听说那个什么学院的学生还有来学习？” “就是！笑死！学怎么跑路么……” “嗨！也不能这么说老板，老板不坏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嗯……你说的也是。其实我都没明白公司怎么就突然倒了，公司销售额不低的时候，不是挺高的么。” “谁说不是呢？公司不差钱的时候，还是挺有钱的。” “害！” “哎！” “咳！” 接待人站在两人身后轻咳一声。 回过头来的两人就看到了一大群年轻的面孔兴致满满的盯着他们。 第八十一章 终于自由啦 有了“信息全知者”的异能后，江白对于那些数据、编程一类的东西就比较敏感。 在某种奇异的感官之中，他好像能够“看”见身边那无数道由0和1组成的数据流。 身边每个同学的身上都有着这种数据流，那是个人终端与天网之间的信息交换。 当然，少数几个，比如说魏言和陈灵这种富婆，她们手里的高端货直接屏蔽了江白如今还低级的异能。 在她们的身边，江白就找不到那荧绿色的数据串。 同样的，江白也没能在这个组装车间，“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么？” 江白轻声问道。 接待人无所谓地摆摆手。 “随便……想去哪去哪，注意别弄坏了东西就行，不然可就要卖给你了。” “……” 抓住一切机会薅是吧？ 江白比了个“ok”的手势。 “大家自己看看吧……” 魏言也不再束缚大家，眼看这锤子都要跑路了，倒也不用在意太多。 反正大家就是来看个新鲜。 任何新奇的经历都有可能化作某些奇思妙想或者浓厚的兴趣。 比如江白那小子，现在似乎就挺积极。 江白一路乱窜，也不在乎身后跟了两个跟屁虫。 最后，终于在挂着维修部牌子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玩意咋修？” 似乎是新来的员工对着身边的老员工问道。 老员工瞥了眼。 “断流断触，天网模块损坏，语音录入输出故障……嗯……” 沉思片刻。 “修个季白，给他换个新系统发回去。” “这……能好么？” “管它好不好，就说公司规定同样的故障出现三次才能换新的。” “三次以后呢？” “三次？这一来一回的走流程不需要时间啊？拖！拖到他们没耐心自己就懒得折腾了。” “万一还是有人较真呢？” “第三次换个原因不就行了？用户懂个屁？同样的问题出现三次才能换新的，懂？” “哦……” 新员工恍然大悟。 “了解！” 老员工拍了拍新员工的肩膀。 “这些东西现在应该是用不上了，用不到三次我们公司都没了。但是你可都记住了，去哪都能混口饭吃……” “多谢孟老师指点迷津！” 师徒情深了属于是。 江白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敲了敲打开的门。 “您好，我们是学院的学生，前来学习的，请问这里方便进来么？” 孟老师回过头看了眼江白，还有江白身后的果果和魏言。 “进来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江白走到两人身后。 心中一直记挂着的念头让他的异能自动捕捉需要的信息。 察觉到新员工身前的那一串数据流，江白心头升起了一股奇异的触感。 好像，他可以完完整整地将这一段终端系统的所有信息全都刻录下来。 ctrl+c ctrl+v 完成。 得来全不费工夫。 异能真是太他娘的好用了！ 至此，对于黑进自己终端后台的权限通道，江白心中信心满满。 又在即将跑路的锤子科技里面晃悠了一小会，甚至不到中午吃饭时间，大家就全体撤了。 失去了希望的公司像是一潭死水，不复活力。 江白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在三环的附近，找到了一台中型终端机。 换个熟悉的称呼，就是网吧。 而且这个网吧还是一人一个独立小空间，私密的很。 毕竟它本来也就是用来做一些私密的事情的…… 每一台中型终端机的外表就像是古老的电话亭一样，镶嵌在路边街道的一楼。 大部分使用这个机器的人，都是在这里寻求一些……生理和心理上的刺激的。 来自于三大公司的技术，让人可以在“电话亭”里和想的人……做游戏。 还可以自定义情景，主题，世界观等等…… 就像是自己给自己模拟一场电影，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主角。 也或者在其他人制定的各种剧本场景中，随心所欲地替换或者出现，可以旁观或者亲身介入。 像是张铁胆那个时代的网游啊、竞技类游戏啊，也都是有的。 玩法很多，可以随意开发。 这全部的玩法加在一起，都是基于同一个核心处理引擎上的。 三大公司给它取名为——第二梦。 像是江白他们在学院里模拟荒野行动时的那样，其实也是类似的东西。 只不过看起来功能相同，区别就在于拟真的精度。 而学院的那个处理引擎是学院科研部开发的，本意是用来在真实的模拟中训练战士的。 第二梦就是玩的，就是虚拟。 只有在今天，这台中型终端机迎来了第一个正经使用它的主人。 第二梦的信息会上传到天网上记录，而这些中型终端机本身则不会记录任何数据，每次开关机都会格式化系统。 安全地一比。 将自己的个人终端放置于中型终端的同步碗里，江白调用起自己的大师级网络信息技术以及信息全知者的异能。 事情相当顺利。 当江白看着自己个人终端上再没有了那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他彻底免费了！ “下次上传数据时间剩余：5天11小时23分钟18秒。” 传吧传吧。 之前的每一天里，看着倒计时一点点变幻，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只是紧张也没用。 现在，终于没了这块心头大石了！ 离开“电话亭”后，江白的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走吧。” 江白处理自己个人终端问题的时候，果果就等在外面。 此刻看到江白一脸轻松地出来，果果有些开心。 “完事了？” 江白点点头。 “完事了。” 一旁路过的路人眼神鄙夷地看着江白。 “这么快就完事了……” 江白和果果一起瞪了他一眼。 “关你屁事！” 说着，就勾肩搭背地离开。 “去体检吧。” “附近最近的医院……好像是三环医院。” 果果查看了一下地图。 “那就去呗，我喜欢公立的。” “真的要做全检么？一次好像要500呢……” “检！” 江白一口咬定。 到了这个世界，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素质呢。 没准能够发现什么异于常人的天赋？ 第八十二章 全检与异能的发展 果然发现了天赋！ 是果果的。 看着自己的全身检查单，再看了看果果的，江白默然无语。 身体基础素质里面的神经反应、肌肉强度、细胞活力等等方面，两人还差不多。 常年作死的江白甚至还小有优势。 然而在有关职业序列方面的属性……比如时空感应、精神调和、意志韧性等方面，自己就被果果全方位吊打。 相比江白记忆里上一次单纯的综合能级评价检查，这一次的结果是108点，高了1点。 不知道是不是新获得了异能的缘故。 而果果，却是119点。 甚至还发现有自主觉醒异能的可能性。 所谓能级反应，也就是01到06的等级划分。 其实就是对人体神经反应、肌肉强度、时空感应等等这些全部基础属性的一种综合评价。 正常成年人都是100点左右，这是人类这个生物模板的基准。 看起来，两人差的不多。 但其实高于正常人的基础后，每多1点都代表着相当不错的天赋……或者说训练成果。 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通过经年累月的正确训练，也是勉强能够得到02级别的及格线，也就是150点能级反应上下的。 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科技辅助，没有异能、基因、灵能方面的天赋，正常人就只能走到这一步。 而能级反应是基础，打个比方就像是个人终端的核心处理器。 但是发挥处理器性能的，终究还是需要系统，需要那些软件应用…… 也就是职业路线的那些能力。 这方面，就难以再统一量化。 毕竟很难粗暴将一个使用火焰异能的异能者，与一个只会用枪械的普通人之间分出一个胜负来。 因为大家并不一定需要比破坏力。 说不定比脑子。 说不定比跑路。 就算是比破坏力，也有点破坏力、面破坏力、破坏力生效的距离、时间等等等等…… 在能级反应达到05的程度生成人体力场以前，能级反应等级只有借鉴的作用。 遇到任何事情，要考虑的终究还是每一个独特的人本身的特点和能力。 所以，也没什么好失落的吧……个屁啊！ 江白看着果果的检查单，满眼就写满了两个字——好嫉妒啊！ 最看重的精神调和度，自己才只有11％。 而果果却有着23％。 调和度越高，意味着在异能上的开发上限就越高。 要是有果果这天赋，自己起码能够把异能加点到第二阶段吧？ 可恶啊！ 回到家里，江白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了鹦鹉。 “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锻炼精神的锤炼石？” 这玩意正规渠道当然有，但是江白的身份是贫民。 不去黑市，想都别想。 而原身江白虽然混，但是档次显然不够高，接触不到这些真正黑暗世界中的事物。 “知道。” 鹦鹉的回答简明扼要，没有任何废话。 “带我去。” 很多事情不好在天网上说，所以两人的沟通极为简洁。 “现在？” “现在。” “一个小时。” “好。” 现在才下午1点，时间还早。 想要做一件事情，最好的时间就是现在。 等了50分钟的时候，江白出门。 搬着张小桌坐在阳台的江山听到动静随口问了句。 “又出去啊？” “啊~晚上应该回得来。” “随你……” 来接的不止是花猫，鹦鹉、黑鹰也在。 鹦鹉也是异能者，对这方面了解多一些。 至于黑鹰，则是对于黑市比较熟悉。 毕竟他也是做过一段时间的杀手的…… 一上车，黑鹰就轻声说道。 “我们去五环的霸王街。” 江白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他对于五环不熟，更别说听起来就神秘的黑市了。 “怎么想起来突然要这个？是你要么？” 鹦鹉看着前排副驾驶座上的江白问道。 江白点点头。 “嗯……” 鹦鹉挑了挑眉。 “一般没有异能的话，需要这个也没用的吧……” 异能这玩意，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有些人即便精神调和度很高，但是没有异能，也是白搭。 当然，现在也有卖异能开发药剂的，注射、口服、外敷……什么样子的都有。 但是不敢保证能否成功，也不敢保证觉醒异能的方向，甚至有多少是真的有效果，也是在两说间。 事实上世界万物，都可以用科学来描述。 或者说科学本来就是用来描述世界才诞生的。 但还是分出了四大序列的职业路线，原因就在于另外三大路线还没摸清楚。 异能、基因、灵能…… 充满了随机性。 此刻，听到鹦鹉的问题，江白呵呵一笑。 “运气好，好像觉醒了一个……” ？？？ 后排的两人瞪大了眼睛。 正在开车的花猫也是不自觉地瞥了过来。 这可不是件小事。 任何自主觉醒的职业能力，都很难得。 他们这个动物园里，除了花豹，剩下的四人都是自主觉醒能力。 他们各怀本事，也是能够坚持至今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是普通人能够咸鱼翻身的最大资本。 而更关键的是，江白说出这一点的时候，风轻云淡。 只能说，不愧是见惯了风浪的先驱么？ “是有关于哪方面的？” 鹦鹉兴致勃勃地问道。 江白闻言，似乎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好像是有关于网络信息方面的……总感觉现在对于数据流比较敏感。” 正常人可没有外挂爸爸的关爱，刚刚觉醒的异能不经过多重的测试和运用，很难确定能力方向。 “网络信息么……” 鹦鹉喃喃了一声。 已知的网络信息方面的异能种类就有十几个，谁知道是哪一种。 “不管怎么样，觉醒了异能就是好事……” 黑鹰不清楚那么多，只是追问道。 “有测过你的精神调和度没？” 江白尴尬地扣了扣脸。 “11……” 很低。 鹦鹉感到有些疑惑。 “一般来说自主觉醒异能的，好像没有低于20的……” 异能确实不会挑三拣四，但是从过往的经验上来看，调和度越高的人自主觉醒异能的概率才越高。 不过这种连现代科学都解释不清楚的事情，鹦鹉也不会多加纠结。 反正有异能就好。 于是叮嘱道。 “待会给你设置锤炼石的时候，你不要说有异能。” “嗯？” 江白有些不解。 “尽可能不要太特殊，黑市里那些人不规矩，他们视任何异常信息都能赚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那么多。” 江白从谏如流，点点头道。 “好。” 第八十三章 锤炼石 到了地方。 一片嘻嘻哈哈的声音。 霸王街显然是条热闹的街道，街道两边最多三层的建筑充满了实用主义的可靠。 锈迹斑斑的铁牌挂着边角摇摇欲坠。 破烂的彩灯招牌亮一半暗一半。 热闹，也老旧。 和江白对于黑市的想象差得远。 鹦鹉似乎看出江白的想法，凑在旁边轻声解释道。 “这里的都是正经店铺，但也可以都是黑市。” 黑鹰在另一边，目光扫过那些看着他们的五环人，嘴角挂着轻笑。 “开门就是正经店铺，关门就是黑市，就看你想买什么了。” 江白点点头，没有吭声。 黑鹰对这里显然很熟，走在大家前方半步。 找到了一家叫做“17号铺”的店家，就带着大家钻了进去。 “老陈，接客！” 一进去，黑鹰就大声喊道。 店里面一片漆黑，采光差，大白天也不开灯。 倒是听到黑鹰的声音，从角落的一堆“垃圾”里面冒出来一个头。 头上只剩下几根顽强毛发的男人一眼扫过眼前的四个人，最后目光落在花猫的身上。 “女娃半价……” 花猫默不作声地掏出一柄匕首，在指尖跃动。 老陈又缩了回去。 黑鹰小心地避开房间里那些破烂，走到老陈身边蹲下说道。 “别捣鼓你这些破玩意了，我们是来买锤炼石的。” 老陈闻言，稍微抬头看了眼光线里的三个人。 “谁要？” 紧跟着舔了舔嘴唇又补充道。 “女娃半价……” 黑鹰不理他，只是对着正四下打量的江白挑了挑下巴。 “那男孩。” “男孩？” 老陈看了眼江白。 “测过调和度没有？” “11。” 这方面没什么好隐瞒的，锤炼石的调试一定需要这些具体数据。 “有钱人……不对，从哪捞了一笔小钱？” 老陈咕哝了声。 又对着黑鹰问道。 “要好的还是次的？” “当然是好的。” 老陈又看了看江白三人。 “让他跟我来，别人不许进来……对了，女娃能来。” 说着话，老陈站起身来。 走向一堆破烂里面掩着的一个门。 黑鹰在背后问道。 “我也不能进去？” 老陈不耐烦地回道。 “你要进就进，哪来这么多废话？” 黑鹰又指着鹦鹉说道。 “他是我们请来的专家，他也得进去。” 老陈回过头，目光在几人的脸上扫过。 最终烦躁的摆了摆手。 “都进来都进来！别给我乱摸就行，不然我可赖上你们了。” 几人跟在老陈的后面从小门鱼贯而入。 店里空无一人之后，入门处的柜台上忽然亮起了两道红光。 只有头部的破烂银红色女机器人挥舞着布娃娃的手，张合了几下嘴巴后，机械的声音从内部发出。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 小门之后另有洞天。 穿过一截同样摆满杂物的过道，又在过道的转角处打开了一道暗门，从暗门里面的楼道下了地下室，才到达了目的地。 “咔嗒”一声，老陈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偌大的一个仓库，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仓库很大，起码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摆满了货架，货架上满是一些机械器具。 “跟我来。” 老陈招招手，同时叮嘱道。 “小心别碰坏了东西啊，这里可都是我的宝贝。” “你这里可真够乱的。” 黑鹰不由得吐槽。 “就这么点大地方，没办法。” 到了尽头的倒数第二个货架，上面摆满了一些灰白色的不规则石头，有大有小。 石头上还固定着一些机械装置，上面还有一方小小的显示屏。 “呐~” 老陈伸手一引。 “三个架子，光辉、天马、希行，看你要哪家公司的。你说的要好的，我也不糊弄你。这里的都是原厂正品，最多用过几次，9成新。” “二手的？” 花猫有些疑惑。 见到是女娃有问题，老陈笑眯眯地回道。 “当然是二手的，新的你们敢买么？能买新的你们就去直营店了，还能到我这来？” 鹦鹉点点头。 “新的要绑定个人信息，这玩意三大公司垄断，不登记信息不卖。” “总算有个懂行的。” 老陈冲鹦鹉竖了竖大拇指。 “先和你们说好，不但是二手的，这价格也肯定比新的贵。收货不容易，我还得找人抹掉原主人的身份信息，不然你们也用不了。这都是成本。” 鹦鹉点点头。 “了解，就拿光辉的吧。” 就算是三大寡头公司，也各有自己的优势技术。 希行在灵能方面稍胜一筹，天马则是在基因上稍有优势，光辉的优势就在异能方面。 “行。” 老陈很干脆。 “光辉的最好，适用于20以下调和度的原厂新品售价5000，能查得到的。我这里上浮20％，6000，能接受我就给你调试。” “是不是有点贵了？” 黑鹰皱了皱眉。 老陈也不说话，就是盯着众人看，尤其是花猫。 还是鹦鹉问道。 “后续呢？” 问出问题后，鹦鹉直接给江白解释道。 “每次调试只能提升3度，你现在是11，最多提升到14就又得过来。而且在他这里买的你去别的地方没人认账，不先确定好到时候就扯皮了。” “是个专业的。” 不亲自接触到的话，一般人没空关心……或者说都想不到还能有这些细节。 老陈点点头。 “后续每次调试600，你去直营店还得800呢。” “7200……” 大致算了下精神调和度提升到20％的程度需要的能源币后，鹦鹉又问道。 “回收怎么算？” 老陈眼皮子低垂。 “折半。” “3000？” “2500。” “旧换新呢？” “六成，3600。” 每10度是一个阶段，各个阶段的锤炼石价格也不同。 这个时代的各种商品都被划分地极为细致。 越细致，代表了越可靠的科技精度，也就有更多的名堂来收钱。 了解完了全部信息后的鹦鹉冲江白点点头。 “一般……去哪都差不多。如果他这里的货本身没问题，那就不算坑。” “这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和小鹰老合作对象了，不会坑你们的。” 黑鹰瞪着他。 “我要是不带个专家你能主动和我说这些？” 老陈打了个哈哈不接话茬。 江白点点头。 “行吧。” 既然鹦鹉说了不坑那也就行了。 果断地付款。 老陈这才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对着江白说道。 “过来，我给你调试好。” 在角落里的工作台，老陈打开了电源，拿过一个头盔给江白，示意他戴上。 江白照做。 老陈在一边对着台中型终端摆弄着什么，一边看起来闲聊似的问道。 “什么异能啊？” 江白面色不变，不加思考地说道。 “没有异能。” “嚯……没有异能就舍得花这个钱，回头还得去赌命啊？早知道我多收你点了……” 精神调和度越高，使用异能诱发药剂时的成功率也就越高，这也算是一个公认的玄学。 所以先提升调和度再嗑药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那都是有钱人的玩法。 像江白这样来黑市买锤炼石还这么玩的，倒是在少数。 “没事少打听点，对你没好处。” 黑鹰在一边不由得哼了声。 “嘁~” 老陈不屑地哼了声，收敛了心思。 他有家有业，可犯不着和这些佣兵起冲突。 第八十四章 计划与初体验 “好了，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捞不到什么额外的油水。 于是刚一完成调试，老陈就迫不及待地赶着大家离开。 离开了老陈的店铺后，江白又对着鹦鹉他们问道。 “你们需要些什么，商量过没？” 之前说过要考虑为小队采购，自己这几千能源币可以算是自己那一万能源币出的。 剩下的不提个人分成的事情，还有六万七左右都是整个小队的资金，江白一直没有乱花。 黑鹰第一个说道。 “炸弹！十个！” 花猫瞥了眼黑鹰。 “还在这炸弹呢，最多给你配两个，一个3000，平时又用不着。” 上了车以后，花猫慢慢地开。 江白和鹦鹉坐在后面看着鹦鹉亮出来的清单。 “这些都是我们列出来需要的东西，但是钱不够，肯定不可能全都要，你看看我们当前最缺些什么？” 江白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好几十种玩意让他眼皮子直跳，每种东西后面还有着他们给出的参考价格。 不带队不知道柴米贵。 那天晚上江白和江山敞开了肚皮吃，也才花了103枚能源币。 然而动物园小队需要的东西动辄上千，像他自己买的这种锤炼石，在其中都算不得贵的。 江白记下所有需要的东西，闭上眼睛任由那些数字在自己的脑海中组合。 末了，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首先，你们个人的发展最重要，这是一场漫长的斗争，急不来…… 所以队长需要的基因柔化剂一个调整疗程一万，这个必须要花。 你的调和度39，还差1度就要更换锤炼石，40到50度的锤炼石12000，以旧换新也要6000，这个钱得留下来。 黑鹰的稳定仪也要充能，至少常备5000。 其次，花猫需要的武道插件也必须要装上，最好先给她测一下意志韧性，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住插件对于意志的负荷，不行的话还要先给她稳定意志。 插件是个麻烦……好的都得几十万。” 其他东西还需要个人的锻炼，并且也只是潜力、上限。 唯独人体插件这玩意装上就是战斗力，就是能力，所以相当贵。 “我不要。” 正在开车的花猫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有空先测一下意志吧，插件的事情再说。” 江白没理她，花猫的性格有点像那个牛。 想要吃草，还想要挤奶。 不愿意占用团队资源，还偏偏把很多事都扛在肩上。 “然后花豹的意志稳定不能停，留个5000。这就是两万六不能动的。剩下的，买装备！” 江白做出决定。 “装备？” 江白点点头。 “荒野危险，而且这两次都有异常情况出现，下次再出荒野指不定又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我们当然可以跑，但万一有时候不能跑或者跑不掉的呢？你们的装备太简陋了，该换就换。” 副驾驶的黑鹰眼睛一亮。 “炸弹！” 江白瞥了他一眼。 “两个。” 他的灵能炸弹威力确实猛，而且携带、使用也方便，但是作为最终武器，不可能常规使用。 买了不用就等于是把钱压在那，没有半点用处。 要买一些更实际的。 “作战服，像是上次我们学院模拟的那种全套作战服，就有不错的防护作用和功能性。一人一套，一套3000就是一万八。 然后车子也要改装一下，仅仅用来当做代步工具太浪费了，加装两台重机枪，或者一个小型炮台也行。这个钱你们看着办，我不太熟。 另外，载货空间也不够用，动力不够拉不了更大的拖斗，况且也不灵活。再买一台车，专门当货车用。 先把这些事办妥了，再有多余的钱，就给大家换点好枪。” 江白做下决定。 鹦鹉点了点头。 “行！” 和他们自己讨论时理智分析的结果差不多。 “另外这些钱也别放我这了。” 开始动物园的人是出于试探，而自己来到新时代也确实想要身上有些钱。 但现在既然真的走上了正规，钱放自己这就不太合适。 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学生，不可能经常和他们一起行动，他们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不能总是自己虚空支付。 如果说之前想把钱还给他们，那是拒绝。 那么现在就是接受了，接受了责任，于是开始思考更加合理的方式。 江白将钱转给了鹦鹉，身上只留了2000。 那是除去近来的花销以后，他被城市科研部的人问话拿到的钱，某种程度上算是他的私人资金。 公是公，私是私，有些时候还是得分清一点的好。 况且自己的身上也不能真的完全没钱。 鹦鹉点了接收。 …… 回到家后，是晚上五点多。 江山不知道干嘛去了，家里没人。 江白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锤炼石，打算先试试。 这可是他那个时代没见过的玩意，对于新鲜的东西是个人都会很好奇。 像是祈祷一样，江白净身洗手，放平心态。 所谓的精神调和度就是人类对于冥冥之中的神秘的一种接受程度。 本来就需要使用者平心静气，放空精神，才能获得提升。 锤炼石的主体是石头，这是一种天然矿物，人类暂时造不出来。 天然的锤炼石矿像是海葵的那种晶簇状，一瓣一瓣的就是这单独切割出来的石头。 每块石头对于精神的锤炼效果也不尽相同，经过人工的测试，才分出了每10度的一个层次。 至于石头上的机械装置，只是为了辅助个人更好的同步到石头发出的神秘频率波动。 天然的石头当然也能起到效果，但只有天资异禀的人才能够使用。 而科技最大的作用，就是将天赋赋予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如今，打开了机械装置的江白闭上了眼睛。 他逐渐放空的脑海，渐渐的像是在星空、虚无中遨游。 江白有一种奇妙的触感…… 像是正有不知何处的神秘存在正在盯着自己，那个意志空灵浩瀚，却又没有任何主观的意识。 在这种奇妙的处境之下，江白甚至都失去了对于时空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 第八十五章 塔菲尔古堡 锤炼石的使用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结束时也是同样。 每次使用锤炼石的时候，都有着时间的限制，根据个人天赋和当前调和度的不同，这个时间当然也有长短之分。 在精神到达了一定的疲劳度后，自然而然地就会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之中退出来。 察觉到意识再度回归于身体之中，江白睫毛闪了闪，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看待世界的目光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像是…… 像是能看到一些丝线，组成世界的丝线？ 然而随着与锤炼石共鸣的结束，这种感觉也正在急速消退，像是梦醒时分对于梦里的见闻，很快就消散不见，唯有那种奇妙的感觉，久久地在心头回荡。 天网上好像说，专注于修炼调和度的异能者，似乎在面对某些精神系的进攻型异能时，也会有着不错的抵抗能力。 就像是鹦鹉那种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上的异能，当然，鹦鹉的异能并非注重直接的攻杀，更多的是“沟通”和“网络”。 江白收起了心思，不出片刻，就陷入了沉睡。 今夜的梦里，没有了半点异常。 …… 27号，学院。 两个女孩手拉着手，一起走进了教室。 行走间蹦蹦跳跳，极有活力。 让跟在两人身后盯着两人短裙裙摆跳动的江白紧皱着眉头。 嗯……白色的。 义肢是白色的。 上次那个雪儿，还有当时和雪儿聊天的一个说雪儿的义肢还挺好看的女孩。 两人现在一个换了双手，一个换了双腿。 奶白色的义肢做的极为精致，淡粉色的涂层像是肌肉分布般点缀。 完美契合了光影视觉的义肢流线优美，就像是最为完美的人类女性大腿。 饱满浑圆匀称。 如果是真的大腿多好…… 咳~ 江白眨眨眼睛，从大长腿里面拔了出来。 好看是挺好看，但应该挺硌人的，估计不好用。 “看什么呢？” 魏言老婆婆的声音在江白侧边响起。 “看大腿……” 江白很诚实。 “你也发现了？” 魏言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神神秘秘的。 江白看向她。 “什么意思？” “上次林林只是夸雪儿好看，但是可没想着换义肢。” “改了主意也说不定嘛……对了，她们的义肢没有排斥反应的么？” 这些骄骄子的精神稳定程度应该高不了，无论是义肢还是人体插件，这种直接接驳于人体神经上的科技造物对于人体神经的负荷都是很大的。 花豹和花猫那样的战士都不能随意安装插件和义肢，否则都有可能精神不稳定而做出一些失控的事情，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又是怎么能轻易就换上义肢的？ 由于刚接触了异能，江白现在反倒是对于四大职业体系很感兴趣。 魏言摇摇头。 “她们的义肢不是战斗型，对于神经的压迫不算高，而且用的材料和技术应该不会差到哪去，正常使用不会出问题的。” “哦~” 就是不能剧烈运动呗，对于她们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问题。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总觉得林林的转变很奇怪。” 魏言左手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拇指按着白净的脸蛋陷进去，一脸的侦探表情。 江白无所谓地摆摆手。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这个年纪想法说变就变的。而且一旦换了以后，她还会不停地在心里鼓励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选择，现在肯定看起来高兴啦~” “都给你懂完了。” “那可不。” 今天上的是礼仪课，又不是江白喜欢的课。 于是干脆把自己的终端当枕头。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魏言恨铁不成钢地轻锤了锤江白的胳膊。 “你又睡觉！” 江白迷茫的醒来。 “干嘛？” “就算不感兴趣，你也好歹听一听啊，日后说不准就有用上的一天。” “我听着呢！” 江白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都打呼了！” 魏言瞪着江白。 “你不知道么？有科学实验证明，睡前听到的知识更容易被记住，我上课睡觉就是为了强化记忆的。” 魏言眼睛微眯，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江白是在满嘴跑火车还是确有其事。 不过看到江白那可恶的笑脸，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 “你又在骗我。” “你说是就是吧……” 魏言不想和江白斗嘴，转而又问道之前问过的一件事情。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沙龙，你去不去啊？时间就在五天后，地点在五环浪门山，还邀请了你喜欢的一个人去呢。” “我喜欢的人？” 江白沉思片刻，问道。 “冷妍啊？” 魏言气结。 “冷妍都糊了！是时琴！” “她也去啊……” 江白摩挲着下巴。 “怎么样？上次你没去选秀现场，今天再给你一个机会，说不定还能近距离接触一下呢？” 江白点点头。 “那我得带个人。” “果果是吧……我知道。” “大班长最好惹。” “滚！” “话说……” 江白有些好奇。 “为什么会在五环啊？” 魏言摇摇头。 “不知道……据说是那位玛利亚小姐和塔菲尔古堡的男爵有些交情。” “塔菲尔古堡？” 怎么整的跟到了古白洲地界一样？ “浪门山的塔菲尔古堡你也不知道？” 魏言有些惊奇。 看到江白的一脸迷茫无奈的摇摇头。 “那是咱们26号城市当初建立时出了大力的一位白洲男爵。但是那一代的男爵不喜欢城市的喧嚣，就住在五环。这一代的男爵为人和善，那附近现在还有不少人经常去玩呢。” “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这个玛利亚……” “对，她也是白洲人，听说是从3号城市过来的。” “嚯……跨城过来的，有点东西。” 荒野危险，动物园他们连三环荒野都没出去过，她竟然能够穿越荒野跨城旅行，要么就是自己有本事，要么就是背后有人。 “你们也知道五天后的艺术沙龙啊？” 正在这时，江白和魏言的身边，忽然响起了女孩娇嫩的声音。 是雪儿。 魏言抬头，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看向了对方。 “怎么了？” “我们的公司到时候也会去现场做活动呢……” “你们公司？” 魏言眼神疑惑。 江白在一边随口问道。 “什么公司啊？” “天悦。” 第八十六章 天悦公司 天悦？ 没听过。 江白撇撇嘴，反正和自己关系不大。 一天时间，眨眼而过。 晚上，再次使用了一次锤炼石的江白惊喜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涨了涨了！ 调和度变成12了！ 看着锤炼石上的电子显示屏显示出来的实时精神调和度，江白满脸欢喜。 见江白终于睁开了眼睛，今晚在家的江山好奇地看着江白放在身边的锤炼石，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那是什么玩意？怎么看着像是异能者用的锤炼石啊？” “长得像而已……” 江白嘻嘻一笑。 “那你刚才好像闭着眼在……共鸣？” “用法也像而已……” 江山捏着下巴。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如果一个东西长得像锤炼石，用法也像锤炼石，那它会不会就是锤炼石呢？” “嗯……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要不你就这个去写篇学术论文？” “好想法！” 江山竖了竖大拇指，转而在江白的床边坐下。 一脸八卦，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白。 “你有异能了？” 江白捏着手指尖。 “有一点点。”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江山此刻还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他有些发懵。 或许看起来，这个时代人人都有接触这些神奇力量的机会。 异能、灵能、基因、科技改造…… 似乎有无数条路供人选择。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依旧有超过半数以上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掌握这些能力。 一个是因为钱，一个是因为没有必要。 但无论如何，对于贫民窟里面的人来说。 自主觉醒的异能、灵能包括基因方面的超凡能力，都是咸鱼翻身的最佳路径。 可以将获得公民身份这一过程，急剧地缩短。 江山有些不理解。 这怎么自从小白上次出门回来以后，家里的运气就变了呢？ “难道运气守恒定理是真的？” 江山摩挲着下巴，小声哔哔。 “嗯……很有可能。” 江白点点头。 “咱们吃的苦都过去了，苦尽甘来了属于是。要不你再拿这个也写一篇论文去？” “我看行。” 在两人的瞎扯淡中，窗外的暮色逐渐深沉。 人造穹顶的光芒暗淡下去，黑夜里的鬼魅开始喧嚣。 …… 四天时间，眨眼而过。 每天白天和魏言斗嘴，晚上和江山闲扯。 没事拿着魏言给的那些机密学习资料看看，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锤炼精神。 30号，晚。 刚刚锤炼完毕了的江白盯着锤炼石上的电子显示屏，陷入了沉思。 合着我还是个天才来着？ 这才用了几天？ 四天的时间，从11到14度了？ 兴奋的江白当即给鹦鹉发了个信息。 “让花猫过来接我！快！” 鹦鹉的回复也很快。 “怎么了？” “要去重新调试锤炼石了。” “哦哦~好。” 时间还早，才晚上八点。 有关于异能方面的事情，江白绝不拖沓。 还是上次的三人。 黑鹰是领路的，花猫是开车的，鹦鹉是专家。 虽然这次只是调试，价钱也都在上次说好了不需要专家，但是鹦鹉还是跟来了。 一上车，鹦鹉就看着江白说道。 “14度了？” “嗯！” 江白点点头。 看着鹦鹉，有些犹豫。 他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但是也想要对比一下，看看别人提升3度用了多久的时间。 没人需要和别人比较，但是需要在和别人的比较之中，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 “你以前提升3度，用了多久啊？” 最终，江白还是小心地问道，怕打击到了鹦鹉的自信心。 黑鹰坐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度数不同，提升的速度也不同，一般来说越高越难提。” “恩恩……” 江白只是看着鹦鹉。 “所以你用了多久哇？” 花猫扶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地说道。 “鹦鹉是从27度开始的。” 果然不愧是多年的队友，提前给鹦鹉铺垫，让他不至于丢脸是吧？ 江白瞬间意识到了两人的目的。 不过，他江白是那种人么？ 他只是想找准自己的定位罢了。 鹦鹉嘴巴动了动。 “两天……” 看着江白有些僵硬的样子，鹦鹉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补充道。 “从27度到30度，我用了两天。” 江白靠在座椅上，双目无神，瞳孔也仿佛失去了焦距。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似乎是看到江白的样子，鹦鹉有些愧疚地解释自己只用了两天的原因。 “刚开始使用锤炼石的时候，提升的都会比较快。” 谁不是第一次是吧？ 江白依旧靠在那里，双眼无神。 …… 再次来到那条霸王街。 依旧是一样的热闹。 甚至可以说更热闹了。 有些人喜欢白天，有些人喜欢黑夜。 正如有些人喜欢白丝，也有些人喜欢黑丝一样。 嗯……渔网也不错。 江白的目光从迎面而来的女人大腿上若无其事地移开。 五环的妹妹们穿的就是好看。 火辣而又奔放。 那种充足的活力，似乎比内三环还要狂野。 “快点弄完，早点回去吧，这两天五环不太太平。” 鹦鹉缩着脖子，目光扫过那些热闹的人群，嘴里小声说道。 “怎么了？” 江白有些不解。 “螺丝帮的那些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神神叨叨的说是什么圣主降临了，有些狂热分子整天在街上寻找落单的家伙，说是要免费送人义肢。” “真送啊？” 黑鹰的脸色有些奇怪。 “算是送吧……如果把人手脚折了往人家门口一扔也算的话……” “这也叫送？” “螺丝帮的人负责折，另有人负责送……好像是有个公司做什么活动，1枚能源币就可以领到一副义肢。” “这么豪横？” 这可是三大寡头公司都舍不得做的事情。 当然，三大寡头公司也没必要做这种亏本赚吆喝的事情，只有那些新兴的公司才企图以这种形式来打破三大公司的垄断。 “什么公司啊？” “好像叫什么……天悦？” 天悦？ 好熟悉的名字？ 是不是在哪听过？ 唔……好像就是前两天。 “天悦和那些螺丝帮的人有合作？” “再有合作也不至于雇人去赔钱吧……应该是天悦公司先出的活动，然后那些螺丝帮的疯子就开始乱来了。” 酱紫送？ 这公司傻的啊？ 江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要不查查看那个天悦公司？” “行。” 鹦鹉一口应下。 第八十七章 最终兵器 “哎老黄啊，你有没有觉得五环最近不是很太平啊？” 地中海老黄闻言转过头看向林秋生。 “他们不是一直都那个样？” “可是最近似乎更加狂躁，你看，我做了个图……” 说着，林秋生用自己的终端外放了一张投影地图出来。 一个圆环状的地图上，无数线条将之分割成一个个不同的街区，那是五环的城市地图。 而在那些网格之间，不少红点尤为引人注目，而同样是红点，也有明暗和大小程度的不同。 “这是五环这两天发生争斗的地点和烈度分布。” 说着，林秋生又划了另一张图上来，红点明显少了几乎一半。 “这是半个月以前的……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 地中海老黄的目光在两幅图之间游离，凝视片刻点了点头。 “那些佣兵们太闲了……不过你这图做的不错啊。” 说着，拍了拍林秋生的肩膀。 “嗨！放松点兄弟，我在这里干了十二年了，五环一直这个样，那些佣兵经常犯病，别管他们就行。隔一段日子去抓两个闹得过火的，随便罚一下就过去了。你看这么多闹事的，真的闹出人命的其实不也没几例么？五环真说起来其实不归咱们管。”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还给那些参与闹事的人做了个画像，几乎八成都和螺丝帮的人有关。” “嗨！五环来来回回不就是那几个帮派么，太跳了总有别人收拾他们。别的不说，我听过名字的五环帮派起码已经有十几个都看不到了。” 林秋生看着老黄眨巴眨巴了眼睛，忽然失去了倾诉的欲望。 “也是。” 于是他决定自己去看看。 …… 流光交错而过。 江白从后排座位上抬起头来，回头看着那道远去的流光，以及车牌号—— 26ipx-118 那是林秋生的车，江白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这么晚了，他去五环干嘛？ “怎么了？” 坐在一边的鹦鹉问道。 江白摇摇头。 “没事，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 第二天，是乐理课。 台上的中年女老师用她那温和的嗓音轻声给大家介绍着音乐对于人类的必要性。 “音乐，是人类最为古老的本能，甚至是任何生物的本能。 即便是一个未曾知晓音律节奏的刚出生孩童，也会对于特定的旋律而做出特定的反应。 人类如此，野兽同样如此，即便是那些拥有听觉系统的异界生物，同样会欣赏他们感兴趣的节奏。 音乐是世界上最为伟大的发现，它让我们能够传递情绪，沟通情感。 音乐赋予了人类无与伦比的同理心，让众生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世间或许没有无缘无故的憎恨与哀怨，却一定有没有来由的温良与赤诚……” 江白打了一个哈欠，得出了一个结论—— 上课果然有助于休眠。 然而，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江白精神一震。 若无其事地查看终端，发现是鹦鹉的消息。 “找到了。” “天悦你可能不熟，黑洞你一定很熟。天悦同样是黑洞之前扶持的一个子公司，没了黑洞的资金扶持后。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破罐子破摔，准备把他们公司里面的存货全部清空。似乎是准备以口碑翻盘。目前没有发现他们与五环螺丝帮的人有什么直接联系。” 等待了片刻，没有信息跟着发过来。 看来，他们查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仅此而已？ 江白本能的觉得不对。 忽而想起一个人，又问道。 “玛利亚知道么？一个最近在上层社会里面还算出名的女人，似乎是搞义肢艺术的。明天还要在五环塔菲尔古堡举办一场艺术沙龙。” “等等，我再去问问。” 放下了终端，江白眼睛出神。 之前的些许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魏言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的侦探表情。 “上次林林只是夸雪儿好看，但是可没想着换义肢。” “……我总觉得林林的转变很奇怪。” …… 雪儿和林林两个小女生挽着胳膊站在一起，像是两个机械玩偶一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居高临下。 “我们的公司到时候也会去现场做活动呢……” …… 光影闪烁的车窗下，鹦鹉缩着脖子的嘀咕。 “螺丝帮的那些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神神叨叨的说是什么圣主降临了……” …… 乐理课下，魏言屁股靠在背后的桌面上，正侧面看着江白。 “明天就是晚会了你可别忘了哦……” 江白眨了眨眼，从回忆里抽出来。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我记得呢。” “晚会虽然比较晚，但是我们也不用去得那么晚。刚好明天是星期天，学院休息，你们差不多下午三点半这样就在楼下等我，我开车去接你们。” 江白想起自己感觉到的不对劲，忽而好奇地问道。 “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看你这么积极？” 魏言摆了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年轻人……就是熟人比较多，他们都提了一嘴我也不好不去。” “哦……” 江白点点头。 看来是唠叨老婆婆的贵族朋友圈了。 非富即贵。 “到时候你可别乱跑，又放我鸽子啊……” 魏言凝视着江白，眼神中满是不信任。 江白平静地与她对视。 “咕咕咕……” 晚上快放学的时候，鹦鹉的消息再度传来。 “查到了一些……玛利亚的身份不太好查，这个女人很神秘，说是来自3号城市，但是没有查到她的出入境记录，好像突然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可以查到的最开始源头，就是塔菲尔古堡的塔菲尔男爵替她引荐的一场贵族舞会。”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她身边的一个人——方狂。说名字或许你不认识，但是你应该记得那天晚上和花猫一起赛车的时候，唯一成为你们对手的那个男人。” 看到鹦鹉的信息，江白当即回忆起了那个半身都是银色机械躯体的张狂男人。 没办法，那个半机械人给人的记忆点太过于深刻。 鹦鹉的消息继续传来。 “这个方狂，是天悦公司的一个秘密武器……是他们公司研发出来的最强战斗兵器。” 第八十八章 林姐姐与学习 “保镖？” “可能是，可能不是，没人知道。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的真的想要对那个什么玛利亚小姐动手的话，一是不要被塔菲尔男爵发现。 他的影响力很大，面子也很大，最主要的是，他这个人很宅没做过什么坏事。 二是千万不要正面去惹到方狂，他是基因和机械双料的职业者。如果没有提前布置好战场陷阱，我们小队全上，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以后，间隔不久，鹦鹉又补了一句话。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对他动手可以和我们先说好，我们提前布置一个陷阱你把他引过来，应该有八成的把握干掉他。陷阱需要的那些设备我们算过了，也就八千多能源币。” ？？？ 不死心是吧？ 我还没说要怎么滴呢，就又把战斗方案做好了？ “不是！不需要！我只是随口一问，没事了！！！” 怕鹦鹉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坚决，江白发了三个感叹号来展示。 …… 11月1号。 一个月新的开始。 是学院的休息日，也是塔菲尔古堡的艺术沙龙，也是领低保券的日子。 这事一般都是江白去做，于是江白起了个早。 福利点的三个工作人员都在，总是一身黑色修身长裙的林姐姐笑眯眯地给每一个来此的贫民拿着食物。 她的笑容似乎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够感染每一个来此的人。 尽管她长得像是天仙般好看，修身长裙勾勒出的身材也几近完美，甚至成熟御姐风的眉眼中仿佛也尽是无尽的魅意，却没有任何一个贫民会对她做出什么非分之举。 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僭越。 这可是贫民区的女菩萨，是他们的救命神仙。 每次提前预支说是要还，可是还的份额从来都比不上当时拿的实物。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没了她，大家伙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到了江白的时候，林姐姐抱着半箱食物，一双细长的魅眼静静地盯着江白，眼角的美人痣像是有着某种奇异的魅力，如同漩涡一般牢牢地吸引住了江白的目光。 时间仿佛停滞，身边的人安静不动，空气也几近凝结，江白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胸膛每一次的缓慢起伏。 这种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时间尺度上也可能只是一瞬。 耳边的声音再度被江白的耳朵所捕捉到。 “这是你的……” 林姐姐笑眯眯地说道。 江白接过箱子，愣愣的看着其中满满的食物。 “上个月预支的……” “上个月有剩的。” 林姐姐眨了下右眼，魅惑与俏皮的对冲让江白心头一颤。 “哦哦……” 江白转身离开。 在其身后，林姐姐站在门口处，看着江白的背影离去。 约莫两三秒的时间后，听到身边有其他贫民喊她，于是脸上又挂着温暖的笑意，去给其他人拿取食物。 离开的江白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尽管林姐姐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但是这两次见到她时那种像是浑身都被看穿的感觉，始终让他惴惴不安。 林姐姐一定有问题，大有问题。 说不好也是个强悍的异能者。 就是不知道缩在这个福利点整天混日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摇摇头，江白甩开了有关于她的想法。 在对方表现出什么目的之前，都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回到家后，江白放下了食物。 江山不在家，他也起了个大早不知道干嘛去了。 一个人了…… 江白站在过道的栏杆边，看着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的四环街道，感觉到久违的寂寞涌上心头…… 沉默地看了片刻，江白拍了拍脸，转身进了房间。 学习使人快乐！ 他每天去学院，看起来是去睡觉，但其实是为了寻找方向。 天网上的东西太多太杂，这个时代并不缺少信息，反而是信息太多。 而学院既然拿出来教导学生的，必然有它的道理，自己完全可以跟着它的脚步，来进行自己的学习计划。 人一定需要时刻保持学习，不一定是学习那些死板的知识，哪怕只是感兴趣的方面，也是好的。 而且江白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他其实并不需要真正的学习。 智慧的凝视所赋予他的并不止于超出一倍的思维速度，其实也是一种对于大脑检索渠道的梳理。 人是不会忘记任何亲眼见过、听过的事情的，只是很多时候记忆被埋在深层，需要用的时候调用不出来。 而智慧的凝视所帮助他的，就是随时可以调用想要的记忆。 所以对于看到的那些知识，他只需要看过，在日后需要的时候就能自然调用。 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学院既可以是一个关系网，也可以是一个接收实时信息的社区。 关系网不必说，能上学院的同学非富即贵，至不济也是平民天才。 日后说不定在哪就有能够用上的时候。 这一点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人与人之间一定是因为需求才会有来往。 这个需求不一定只是金钱上的利益，其他的譬如一起玩乐、互相认可、抱团取暖等情感上的诉求，同样也是一种需求。 而先有了来往的基础，在来往的多了后才会诞生感情。 至于信息就更简单了…… 天网上的东西太多太杂，在一些公司的大数据策略下，人往往会被大数据推荐关在一个死循环之中。 而学院这种地方，则是一个天然接收不同消息的地方。 同学中什么样的人和家世都有，可以为自己提供足够多来源的实时新闻。 不至于闭门在家，将自己困于一个信息茧房之中。 这些都是好处。 渐渐的，时间流逝。 下午时分，江白从天网上那些知识的海洋中自拔出来。 快三点半了。 拉上果果，江白和他提前等在了之前魏言送江山和果果回来的地方。 三点半准时，魏言的车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一看就是高端货的跑车出现在贫民区这种地方，自然引起了附近许多人的注意。 看到又是江白这个小子，暗中顿时有几个人影指指点点。 无论是花猫还是魏言，来接他的时候自然无法避开每一个人的目光，总有发现到这一幕的人。 于是羡慕嫉妒恨。 竟然被富婆看上了，还不止一个！ 呜呜呜好羡慕啊~ 什么时候甜甜的富婆也能看上我？ 然而只有划过弧线的尾灯。 …… 11月1日，下午四点半，浪门山，一片车水马龙。 第八十九章 古堡 浪门山是整个26号城市少有的旅游区域。 无论什么时代，总有人想要看看未曾看过的风景。 以为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就能够从粗俗的琐事之中抽身，尽情地感受到人生中少有的片刻安宁。 而浪门山上本身的自然风景，以及那座雄伟的古堡，就让它成为了这么一个旅游胜地。 恰巧的是，对于这片土地拥有足够掌控权的主人——塔菲尔男爵对此也并不在意。 按照他本人的原话来说，他喜欢这种生机勃勃的活力。 所以江白和果果坐在魏言的车子里，就能够看到一片繁华的螺旋上山山道。 上山的山道是三车道，还算宽敞。 这种地方显然并不能被无人驾驶系统全面覆盖，发挥本身驾驶技术的魏言小脸绷得紧紧的，目光注意地看着周边的一切情况，双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全神贯注。 从后视镜里看到魏言模样的江白小心地笑了笑。 从上次她送江山回来时候掉头的操作，江白就已经知道她的驾驶技术不会好到哪里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白的“嘲笑”，魏言的语气有些恼羞成怒。 “等下我在应急点停一下让你来开！” 江白可不愿意，连连摆手。 “我只会一点点，可不敢在这开。” 山道其实还是有些危险的。 靠内的一侧还好，但全是车，靠外的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所以魏言相当稳健地以30码的速度走在最中间的车道，稳如泰山，任由身后的喇叭震天，也是纹丝不动。 听到后面一直传来“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魏言气不过地拍了下方向盘，嘴里哼道。 “滴什么滴，着急就飞过去啊！” 声音刚落，迅猛的引擎声从后方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急速拉近。 一道红色的车影像是流光一样在车流之中穿梭。 江白早就捕捉到了对方的引擎声以及轮胎和地面摩擦所带来的声音，早早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张狂。 两辆车交错而过，江白的目光注视，时间仿佛静止。 路过魏言的车边那道熟悉的红色敞篷车顿时勾起了江白的回忆。 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半身都是机械的男人同样如此。 方狂。 那个据说是天悦公司最强终极兵器的那个改造人！ “咻！” 红色跑车划过的气流仿佛都带有狂野的冲击力，受到惊吓的魏言一个大转弯想要避过对方。 车子不安地颤动了几下后，又恢复了平稳。 魏言有些气恼的双眸看着那辆红色跑车的身影在车流之中穿梭，像是一条剑鱼般向前突进。 一路上带起了不知道多少的咒骂声和喇叭声。 “山道上也敢开这么快！回头罚款罚死你！” 江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的离去。 那道红色的车身很快就脱离了他的视线，但是可以从它的声音中推断出来它大致的行动路径。 【他似乎不会在外车道停留超过5秒的时间。】 眯了眯眼睛，江白没有在意这条突兀跳出来的字幕。 字幕的出现规律是个谜，他至今也没能弄明白。 …… 跟丢了！ 林秋生看着眼前繁杂的车流，眼神有些复杂。 这种山道，对方可以肆无忌惮，他不行。 不是在乎城市的限速法案，而是因为车技不过关…… 不过…… 林秋生目光上移，看向了那个山顶上的巍峨古堡。 灰白色的外皮像是承载着历史的厚重般威严。 其主人的荣耀来历也同样可以追溯到26号城市建立之初。 塔菲尔古堡。 浪门山上只有这么一个去处。 当然，如果说这个目标是来这里旅游的。 林秋生自己反正是不太信。 狂热的人群，疯狂的气氛，呓语般的呼唤，闪烁的诡异灯光…… 回想起自己在五环的一个地下密室中所看到的一切，林秋生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在给那些五环的螺丝帮的人播放了一段视频后，就跑到了这里来的人，是来旅游的？ 他觉得不太可能。 并且以他敏锐的直觉来说，五环那些螺丝帮的人最近如此癫狂的原因，多半就出现在这个家伙的身上。 既然找到了大概的地方，也就不用执着于追上。 …… 终于到了山顶。 在核实了邀请的电子函后，魏言的车才被允许进入。 塔菲尔古堡的停车场相当宽敞。 毕竟和外来的那些旅游人群并不共享同一个区域。 事实上，塔菲尔古堡对外展示的旅游区域，也只是极小的一片。 整个城堡，规模相当地庞大。 下了车后，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过一条半人高的绿植通道，悠扬的小提琴声音就传入了大家的耳中。 魏言走在前面，小声地对着身后的两人解释道。 “塔菲尔男爵是个相当有艺术品位的男人，在他的身上，你们也能见识一下最为中正的白洲贵族风范。” 说话间，视野开阔。 一方超大的花园中心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中间超过两人高的偌大喷泉“哗哗”地喷涌着水流。 喷泉中心的石台上是两个背对而立的灰白色雕像，一个雕像笑容满面，一个雕像愁眉苦脸。 “那是‘厄运的双生子’。” 魏言似乎什么都知道，替江白和果果两个土包子一路解释。 江白点点头，视线扫过整个喷泉周边。 此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魏言的“高超”车技让他们的上山路程用了足足一个小时。 这个点的人造穹顶发出暖黄色的霞光，像是为这座高山上的古堡披上了一件艳丽的羽衣。 身着各种西服、礼服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沟通间偶尔发出一阵爽朗的轻笑。 一些穿着黑色礼服打着红色领结的男人扛着小提琴，分布在喷泉边的各个地方。 由他们发出的声音既各有各的旋律，彼此之间竟然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振，另有一种合奏的美感。 而穿着小马甲的俊俏年轻侍者们则是手捧托盘，穿梭于那些来往的宾客之中，身形优雅。 整个场面显得和谐而又优雅。 目睹一切的江白此刻心中对于这一切只有一个念头—— 上流。 …… 上流的古堡也有下流的地方，林秋生开的车子毫无疑问地被门口的侍者拦下。 “游客不能进入私人领地，请您折回。” 于是在游客停车的地方林秋生放好了车子。 绕着古堡的领地转了大半圈也没能发现什么可以摸进去的漏洞。 事实上他也只能转个大半圈，因为剩下的一半外就是悬崖绝壁。 塔菲尔古堡的防护力量不容小觑。 然而也正是因此，林秋生的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需要混进去的念头。 一边给自己新来的小助手发了条信息让她查查看今晚的塔菲尔古堡发生了什么，一边看着一个狗洞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章 无用的知识 “走吧，灵儿和淼淼应该也到了，我们去找找她们。” 说着话，魏言走向花园中心。 跟在身后的江白注意到，整个花园的周边，还有不少像是他们从车里下来时走过的绿植通道。 这时候还陆陆续续地有人从这些通道中出现，在引路侍者的带领下，步调优雅地迈入了花园中心。 “魏言！” 三人正寻找着那两个贵女的踪迹，忽而就听到了一个活泼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穿的像是只小天鹅一样的宋淼淼正冲着他们招手。 在她身边除了陈灵外，还有另外几个人，面孔都很年轻，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精致异常。 男的帅气挺拔，女的漂亮高雅。 魏言展颜一笑，带着两人走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就穿这个啊？” 宋淼淼主动小跑着迎过来，凑到魏言耳边，小声地说道。 毕竟是在塔菲尔男爵的地盘，今天的艺术沙龙偏向白洲的贵族舞会，出席的年轻男女们基本上都是一身盛装。 而与那些同龄人相比，魏言的穿着就算得上是普通。 就是很简单地衬衫短裙黑丝袜，好看也挺好看，就是显得不够格调。 与陈灵的一身黑色镂空紧身裙以及宋淼淼的白色公主裙相比，就显得没那么正式。 魏言没回话，只是用目光瞥了眼她身后的江白和果果两人。 两人只是贫民窟的人，衣服穿的都是免费发放的。 虽然干净整洁，但显然和这些人不在一个层次上。 魏言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他们成为全场的焦点…… 或者说即便是焦点，她也会陪着他们一起接受注视。 宋淼淼聪明伶俐，瞬间意识到魏言的想法，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拉着魏言的手小跑过去。 “快快快，就等你了。” “怎么了？” “魏言，你才来啊？” “也没什么，我们也刚到不久。” 一群年轻人顿时热闹起来，都是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既装了世俗的风尘，也有着炽热的理想。 而其中的两个年轻人更是目光有些炽热地看着魏言。 眼神里的意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小白……” 有些社恐的果果轻轻拉了拉江白的衣角。 江白拍了拍他的手稍作安抚。 “没事的……” 看到魏言身后的两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白净男人笑呵呵地带着魏言问道。 “这是你的朋友么？” 魏言笑着点了点头。 “学院里面的同学——江白，杨果。” 说着话的时候，还伸手引向两人，算是替两人引荐。 江白冲对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对方倒是显得挺热络，主动走近一步对着江白伸出右手。 “幸会，我叫杨明诚，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 江白轻点头，伸出右手和他短暂地碰了下。 “谢谢。” 除了这个男人外，其余人倒是没有那般热情，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 都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的高质量人类，无论心里如何想，都不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表现出敌意。 但是江白也极有逼数，知道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尤其是果果也相当紧张，就对着魏言说道。 “我们自己去逛逛。” 魏言看着江白的脸色，见他面色平静，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嗯……我待会去找你们。” 江白和果果走后，背后的声音悄然追上。 “那是谁啊？” “是魏言在学院里认识的好朋友么？” “或者成绩很好以后很有前途？” …… 城堡很大，江白和果果随意地乱转。 很多地方都有守候的侍者，见到两人乱转也不制止，更没有因为两人的着装而表现出任何其他情绪，反而都是相当热情且礼貌地询问两人的目的。 并且主动指路引路，热情地果果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服务态度，都赶得上水里捞了…… 在那些侍者的指引下，两人找到了一个无人的景观台。 “两位客人小心，这里没有防护措施，请尽可能保持安全距离。” “知道，谢谢。” 在门口再度提醒了一句后，这侍者转身站到了墙壁后，不再注视江白和果果两人，给他们留下了足够多的私人空间。 同时也把手放在一边的实木柜台上，上面有个简易的便装飞行器，可以用来紧急救援。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石台，从如同圆塔般的古堡外侧墙壁上延伸出去。 石台的周边没有护栏，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当然，城市里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地方，但是从这里摔下去却也绝对留不下一个全尸。 两人走到石台中间，眼前的景色映入眼帘。 五环混乱没有规划的建筑群落，四环整整齐齐的暗红色牌楼，内三环璀璨的银球，都在这个黄昏时分呈现于眼前。 这是整座浪门山最高的地方，可即便身处山巅，也并没有狂风扑面。 被人造穹顶保护的26号城市里面没有自然界那般强烈的空气流动。 江白胆子大，往前多走了两步。 脚下无尽的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果果鼓起勇气也跟在江白身后往前踏了两步，然而一眼看到深渊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连忙矮下身子就往回挪。 “小白，你站回来点吧……” 江白回头看了眼果果，笑着走了回去。 果果目光犹有余悸地看着平台的下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地对着江白说道。 “我感觉我脑袋好像有些毛病……” ？？？ 还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江白凝视着他，有些不理解。 “就是……就是我站在那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跳下去……” 一想到跳下去以后的那种坠落的失重感和命运即将终结于此的结果，果果就更是有些浑身颤抖。 “我是不是有病啊？” 江白无奈地笑了笑。 “这可不是病，只是你身体对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比一般人更强一点罢了。” “保护？” 果果眼神不解。 “嗯……遇到危险的处境想要尽快脱离的自我保护，而无疑，直接跳下去是最快的方式。” “啪~啪~” 掌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魏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也就能忽悠忽悠杨果了。” 江白回过头，看着抱着胸口靠在墙上的魏言。 “你不会以为这是假的吧？” “这……” 看到江白脸上自信的笑意，魏言忽然不自信了。 “你都是从哪知道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白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从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过来的。 然而，是信息爆炸还是信息垃圾，谁知道呢？ 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知道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就能派上用场。 第九十一章 玛利亚小姐 晚上七点半。 近乎一个足球场地般大小的古堡大厅中，灯火通明。 鲜艳的红地毯柔软而平坦，长长的实木餐桌上一列烛台焰火明亮，两侧随取随用的食物色彩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奇异的香木味。 悬空至少五六米的上空吊着十几盏如同葡萄串一般的吊灯，吊顶上是一副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的星空壁画。 凝神望去的时候，甚至仿佛能看到那些水蓝色的云纹流转。 偌大的大厅边缘是悠扬的提琴演奏，壁火炉中的木柴燃烧着温暖的火焰。 人群三三两两地分布在整个呈现出温暖的橘黄色大厅之中。 在某个时刻，壁炉边长长的螺旋阶梯上走下了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 一瞬间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男的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头发微卷，半黑半白。 女的一身银色的纤细义肢，甚至没穿衣服…… 除了一颗面容显得凌厉的人类光头外，女的整个身体都是水银般质地的金属构成，浑然一体。 凝视的时间久了，甚至仿佛还能感觉到其上的金属如同液体般流动。 而即便是义肢，女人的义肢也与人类对于人体的审美截然不同。 在脚踝、手腕这等本就算是纤细的位置，她的义肢更是只有两三根筷子粗细。 其他地方的义肢也显得同样苗条，江白对她的第一个印象竟然是…… 螳螂？ 或者高脚蛛？ “这就是艺术么？” 江白对着身边的魏言眨了眨眼睛。 艺术可以接地气，不能接地府。 也能上厅堂，但不能上天堂。 魏言摇了摇头。 “第一次见可能是会有点怪。” 江白不太认同。 “这样的艺术对人类来说为时尚早。” 然而场下的四处却响起了些许讨论的声音。 “玛利亚女士可真是优雅啊……” “这种气质独一无二。” 江白视野中的雪儿和林林两人像是一对真正的姐妹一样抱在一起，看着从旋转阶梯缓缓而下的那个身影时，目光中更是仿佛有狂热的情绪流转。 “是玛利亚大人……” 当然，赞叹声相较于如今大厅中的好几十人来说，终究还是少数。 更多数的人保持了沉默，只是看着下来的两人，一言不发。 果果在江白身边，看着那个女人，眼神中只有单纯的奇怪。 “小白，她好吓人哦……” 魏言连忙看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可以不认可，但是显然不好在这种场面下说出来。 随着两人走过大半阶梯，场上的小提琴声也是暂时停下。 一道红色的布帘后，忽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琴键声。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前奏，顿时就像是抓住了全场所有人的心。 声音微微沉寂，顿时让所有人下意识地更加期待后续。 紧跟着，不断的琴键敲击顷刻间连成一片，欢快的曲调仿佛有实质一般的飘扬出来，环绕在整个大厅之中。 悦耳的音符缠绕于在场每一个人的身边，甚至让人有了一种想要随着节拍起舞的冲动。 江白眼神恍惚。 伴随着琴声，他仿佛看到了蓝天碧水，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际…… “是时琴。” 魏言的语气有些惊喜。 她对于光鲜亮丽的偶像们没有抱着太多向往，但是对于那些真真正正有本事在身且含蓄内敛的人，始终心存敬意。 毫无疑问，时琴就是这么一个人。 江白看向了那道红色布帘，布帘单薄，能够隐约看见其后的身影。 黑白色的钢琴前方，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长裙的窈窕身影。 女人专注着低着头，双手轻盈舞动。 “一直听说塔菲尔男爵醉心于于音乐、艺术，看来果然如此。据说玛利亚小姐也是因为独特的艺术造诣，才和塔菲尔男爵成了贴切的好友。” 江白点点头。 在琴声之中，塔菲尔男爵和玛利亚小姐走下阶梯。 两人并没有主动走向大家。 “虽说晚会是在这里举行，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只是提供一个场地，交际任由大家自己进行。两人都是同样的白洲贵族出身，而且性格喜静，不太擅长热络的交际。” 江白看着那两个自顾走到一边面对面坐下的身影，眼神中有些探究的意味。 这个玛利亚小姐太奇怪了。 那些人对于她的追捧同样显得过分的狂热。 或者，可以接近她看看？ 正这么想着，钢琴的声音渐渐进入尾声。 单薄的布帘后，可以看到有侍者弓腰对着那个身穿长裙的窈窕身影说着什么。 身影站起来，影子放大，靠近布帘。 下一刻布帘打开，典雅明媚的时琴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在侍者的引领下，时琴走向古堡的主人与他的宾客。 或许……自己也能试试用这种方式接近那个女人看看？ 无论后续想要做出怎样的行动，能够靠近一点收集到更多的决策信息，总是没错的。 反正现在信任点很多。 常规艺术——常规乐器——钢琴演奏 给爷，加！ 正准备抬脚迈向那张已经无人的钢琴时，耳边忽而传来了明朗且温柔的男人声音。 “魏言，我们去跳支舞怎么样？” 一个穿着燕尾服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之前一个对魏言目光炙热的年轻男人。 可以看到场中一片宽阔的地方，已经有一些男女跳起了交际舞。 跟在燕尾服男人身后的还有四个男男女女。 其中一个女孩对着魏言笑着说道。 “在这待着干嘛？大家都在那边聊天呢……” 而之前对江白挺热情的男人也站在一边，这时对着江白和果果笑了笑，并发出了邀请。 “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谢谢。” 江白果断拒绝。 他可没空和这些人耍那些上流的把戏。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强行融入。 见到江白拒绝，魏言也是摇了摇头。 “没事，你们玩。” 来的男人也不强求，只是瞥了眼江白，随后对着魏言耸了耸肩。 “随你~” 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魏言小声地对着江白说道。 “今晚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这座城市里面地位还算不错的人，可以说是十分之一个城市的未来，多认识一些人对你以后也有好处的……哪怕也是眼熟也好。” “嗯~谢谢。” 无论魏言是否出于怜悯才如此照顾他们，但这是一份难以报答的情义，江白记在心里。 所以为了报答…… “我送点东西给你。” “啊？” 魏言满脸迷茫。 江白两手空空，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能有什么礼物。 江白微微一笑，也没有解释，直接走向了钢琴那边。 …… 离去的几人小声地说着。 “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道啊……” “明诚，你不是和人家打过招呼么？”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灿烂的笑了笑。 “我哪记得……” “看……他干嘛去？” “是不是去找卫生间啊？” “他好像是直奔着那架钢琴去的？” “他坐上去了？” “他干嘛？他以为他是谁啊？” “小丑……” 第九十二章 那个夏天…… 江白修长的手指自琴键上一滑而过，连续的音阶连绵成一簇悦耳的琴键声。 即便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地滑过，调试好的钢琴也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旋律。 随着江白弹动了钢琴，原本未曾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不少人也都看了过来。 看到是一个穿着一身“奇怪”衣服的大男孩子坐在钢琴前，不少人的眼中都是显现出错愕的神色。 在场并非没有人会弹钢琴，也没有限制不许任何人去演奏。 然而有时琴珠玉在前，这时候上去显然有些班门弄斧的意思。 可是，有人这么做了。 “他怎么敢坐在那里的？这里可没有他的位置。” “这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这样的声音并不多，但总是有。 魏言瞥了眼离她不远处的一对年轻人，眼神淡漠，转而又眼神期待地看向了江白。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的礼物？ 他什么时候学的？ 就连正坐在一起的男爵和时琴三人，也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出于基本的尊重，场上所有的小提琴手，都停下了他们的演奏。 场面一时安静，像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江白下一步的演奏。 江白闭着眼睛，任由如同本能一般的冲动，从不知哪里涌出，覆盖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钢琴架上的曲谱，江白随便翻了两页。 手指落下，调皮欢快的曲调顿时从琴键上飘扬而出。 一时间，整个大厅中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音乐可以唤起人类身体里的本能，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欢快的、或者激昂的…… 曲调本身，就是人体激素的激发点。 在一支悠扬欢快的舞曲之下，场上许多的年轻男女忘记心中的矜持，忘记演奏者的“不堪”，手牵着手在场中起舞。 脚步轻盈，气氛欢快。 整个晚宴的气氛第一次达到了某种高潮。 而就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之中，时琴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 就站在江白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 一曲终了，年轻的男男女女缓缓停下动作，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了江白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他再来一首。 对于某些人来说，青春就是明亮的，只需要享受青春的美好与欢快。 那些“上流”的利益社交暂时还没有占据他们的身心。 所以他们并不在乎演奏者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而江白身后，时琴凝视着察觉到有人而回过头来的江白双眼。 四目相对之间，时琴的语气平淡。 “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江白看了她一眼，又不经意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两位城堡真正的主人和自己的目标人物。 他们这时正在说着什么，没有看过来。 是还不够优秀么？ 也是，有时琴珠玉在前，且只是一支中规中矩的曲子，就想让人家另眼相待，多少有点异想天开。 或者，需要更加直击人心的演奏。 就像是刚才时琴演奏时，他所看到的那种记忆之中的幻像一般…… 音乐没有边界，它赋予了人类无与伦比的同理心，可以借此沟通情感。 一念及此，身份能力中的钢琴演奏闪闪发亮。 狂信点，加！ 冲时琴笑了笑，江白没有说话。 只是又转回身去，闭上了眼睛微微酝酿。 更加感性的技巧开始支配他的身体，记忆中一首欢乐治愈的曲调涌上心头。 这一次，江白甚至都不需要曲谱的辅助。 神级的钢琴演奏技巧充斥身体，脑海中的记忆也是不断的在眼前浮现。 在这一瞬间，江白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曾经的18岁那年。 树枝上的夏蝉“知了知了”地叫着。 阳光洒在大地上的高温扭曲着空气。 偶尔路过的汽车排放出惊人的热浪。 年轻的张铁胆羞涩的推着单车陪着旁边那人路过大街小巷，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一串糖葫芦给她。 在她耳边轻轻地来上一句:“淑芬，好久不见~” …… 那个夏天，你是否也有难以寻回的过往？ 记忆支配情感汹涌炽烈的涌出，江白手指轻盈地敲击在琴键之上。 自己过去的遗憾融入欢快的旋律，顷刻间统治了偌大的古堡大厅。 《菊次郎的夏天》 这一刻间，每个人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生长于26号城市中的他们当然不会对于春夏秋冬有太过于明显的感悟，人造穹顶模拟出来的温差波动从来不会高于10度。 然而浓烈的情感让他们想起的从来不是那个夏天…… 而是曾经携手走过一段旅途的人。 或许是受了委屈躲在某个花园角落里哭泣，却和意外发现他的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仆坐在一起聊到了半夜。 或许是和隔壁的小伙伴坐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许下一辈子不分离的幼稚承诺。 或许…… 无数人眼中星星点点，甚至连曲目什么时候终了了都并未能察觉。 魏言看着走了回来的江白，眼神复杂。 她能够感觉的到，这并非是献给她的礼物…… 而只是他自己的一段逝去的情感。 这个家伙的心中，或许埋葬着谁也不了解的思绪。 眨了眨眼睛，收起眼角的点点珠光，魏言看着江白调笑地问道。 “什么时候学的钢琴，我怎么不知道？” 江白嘻嘻一笑。 “那天的课程上老师不是才教了么？我都说了我有在认真听课了。” ？？？ 上课睡觉是为了学习？ 玩真的是吧？ 魏言盯着江白，本能地觉得他在满口跑火车。 不过动了动嘴巴，第一次没有和他争辩。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明知对方在说谎，魏言的心中也没有几分恼怒。 或者，自己合该被他骗？ 摇了摇头，魏言的余光发现了一个侍者快步走向了自己等人所在的方向。 “这位先生，我们男爵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语气毕恭毕敬。 江白展颜一笑。 “好的，谢谢。” 说着，江白看向魏言。 “一起？” 他不知道魏言的具体身份，但是从许多个方方面面都能看得出来，即便是放眼整个26号城市，她也是能够说得上话的那一层次的人。 魏言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夺走本该属于江白的辉光。 “你去吧。” 目视着江白坐在了男爵和玛利亚小姐所在的矮桌边，魏言的目光看向了身边不远处的某对男女。 刚才的话江白没听见，听见了也可能不会在意。 但是不代表她会假装没听见。 走到刚才说话的两人面前。 魏言踩着圆头小高跟的高挑个头，甚至要比那个脸上有些青春痘的男孩还要高出两三公分。 于是就显得居高临下。 “即便在没有位置的地方，有本事的人同样可以获得一个独属于他的座位。” 第九十三章 奇怪的玛利亚 四人坐在一桌，传说中喜静的自闭宅男也并非想象中那样不善言辞。 塔菲尔男爵是一个身材还算壮硕的男人，鹰钩鼻，眼眶凹陷，再明显不过的白洲人特征。 此刻他双眼热情地看着江白，轻声说道。 “不知道这位大师在哪里高就？” 江白面色显得有些拘谨。 “我还是一个学生，只是一时手痒。” 听到江白这话，原本低垂着眉眼的时琴悄然瞥了眼江白。 塔菲尔男爵那苍白的面孔也是瞬间展露出显见的惊喜。 他期待地搓着手手。 “那不知道我能否聘请大师成为我的专属乐师？” 言语之间半点利益方面的条件也没提，看起来没有半点吸引力和诚意，但是意外地让人感觉到一种另类的真诚。 江白礼貌的拒绝。 “抱歉，男爵大人，我还要在学院里学习更多的知识。” 塔菲尔男爵给出了另外的方案。 “或者成为我们的乐师顾问？怎么样？只需要您有空的时候过来走走就好。大师您不知道，刚才在听您演奏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我那位故去的妻子……刚才我好像能碰到她的脸……” 说着话的时候，塔菲尔男爵的右手悄悄抬起，眼中满是向往的期待。 “这……” 江白微微犹豫。 计划成功了，但是没有完全成功。 他的目标是旁边那个端坐着的玛利亚小姐，而非这位热情的古堡主人。 塔菲尔男爵的热情令江白感到有些难缠。 “男爵大人，或许您相当欣赏他的技艺，但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往往都需要自由的天空，他们可难以背负上正式的承诺与责任。” 这是江白第二次听到时琴说话。 声音温吞，语气轻柔。 甚至，听起来还是在帮他？ 江白悄然瞥了眼时琴的侧脸，对方却没有看她。 一张典雅幽静的脸上只有温暖而平静的笑意。 塔菲尔男爵爽朗的一笑。 “那倒也是……” 说话间，塔菲尔男爵对着不远处的侍者招了招手。 “拿一支182年的云顶庄园过来……” 云顶庄园？ 好家伙，可真有钱。 江白的心思在脑袋里转了一圈，那是建立在那层黑压压的云顶之上的一个浮空岛庄园。 只有在那里，才能够接受到原本的阳光。 而对方所说的，也就是用在那里生长的葡萄所生产的葡萄酒。 不一定多好喝，但一定很贵。 这一支……得多少钱？ 而且还是182年的老酒…… 啧~ 侍者拿过葡萄酒来，将上面的酒标对着大家……主要是除了男爵以外的三个客人展示了一道，这才拿起酒刀准备开瓶。 男爵没看侍者的动作，只是对着江白三人说道。 “这种葡萄酒我这里也只有三支，一直藏着舍不得喝……今天有两位大师共同在此，倒是它的荣幸了。” 侍者的动作很快也很娴熟。 轻易地就拔出了酒塞，并且拿起玛利亚小姐面前的高脚杯倒出了一点。 男爵这时一眼瞥过，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玛利亚小姐浑然不觉，看起来优雅地捏住高脚杯就打算品尝。 一直注意两人表现的江白目光在两人脸上微微闪动。 【敏锐的你察觉到，塔菲尔男爵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对于侍者的动作感到不满。】 之前课堂上教导礼仪课的老师的话语忽然印上心头。 一念及此，江白心头微念。 加！ 常规生活——常规礼仪——餐饮礼仪 眼看着侍者来到自己的身边，江白站起身冲他笑了笑。 伸手说道。 “我来吧。” “这……” 侍者微微一愣，看向男爵。 男爵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江白，又冲他点了点头。 江白接过酒瓶，走到一边的台架上拿起一支醒酒器。 开始动作的时候，江白也轻声对着侍者说着。 “这种品质的老酒要喝的话需要醒一下才好……” “可以先倒出一点在醒酒器内充分摇匀，让它的酒香弥漫在整个醒酒器内。” “接着把它倒出来……闻一下。味道纯正，没有问题。” “倒入醒酒器里的时候稍微慢一点，让酒液能够与空气充分的接触。” “酒径处对准蜡烛，可以看到有没有沉淀物出来。” “看……有沉淀物出来的时候及时停止，让它留在瓶底就好。” “现在，可以倒出来了。” 说话的时候，江白走到塔菲尔男爵的右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捏住醒酒器的下盘，给他先倒了小半杯。 塔菲尔男爵自下看着江白的侧脸，眼神中有些赞许的笑意。 给时琴也倒了小半杯，时琴微微点头。 “谢谢。” 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无声的信息流转交汇。 不远处，魏言捏着下巴，看着小圆桌旁边的四人，有些疑惑地捏着下巴。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陈灵和宋淼淼这时也来找魏言了。 两人站在一边，看着那个混小子的动作，同样感到不解。 “那小子看起来还挺有魅力的……” “感觉比那些真正的贵族还专业。” “不是。” 魏言摇摇头。 “我是说那个玛利亚小姐……你们没觉得她很奇怪么？” 不知道为什么，四个人坐在一起，忽略江白衣着的时候，真正融入不进去的，反倒像是那个据说出身于白洲真正贵族家世的玛利亚小姐？ 像是个……土鳖？ 她真的是个与塔菲尔男爵因为同为贵族出身且于艺术上颇有造诣才相熟的上流人士么？ …… 幽暗的花园之中，林秋生看着眼前双眼猩红的章鱼机械臂男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胳膊，眼神警惕。 在潜入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动静，没想到就被这个猎狗一样的家伙发现了。 事实上，对方的名号就是猎狗。 是螺丝帮的一个头目，林秋生认识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但显然自己在白天所看到的那些疯狂的画面绝非偶然。 目光在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堡中略过，林秋生的手掌自腰间的手枪上滑开。 暂时还不能引起太大的动静，不能用枪。 幸好对方看起来同样神志不清，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的意思。 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林秋生任由野性的战斗本能覆盖了自己的意志，双眼变得茫然一片。 基因锁，开！ 第九十四章 控制 闲聊之际，玛利亚小姐似乎看了看时间。 修长的义肢直立起来，带着种奇怪沙哑声的语调说道。 “时间到了……” 这还是江白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江白眯了眯眼睛，某种奇怪的预感忽而涌上心头。 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看着玛利亚小姐准备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 “请问玛利亚小姐，您觉得什么是时尚？” 玛利亚银色的义体微微一顿，侧回半张脸来瞥着江白。 “信仰就是时尚。” 抿了抿嘴，江白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 塔菲尔男爵这时也站起身来，对着江白两人歉意一笑。 “抱歉，我需要离开一下。” 一时间，只剩下了江白和时琴两人留在了小圆桌边。 看着两人走上螺旋阶梯的身影，江白陷入了微微的沉思。 他这个时候跟上去，应该是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的，毕竟自己已经在这和他们相谈甚欢。 而之前看到的古堡周边那些延伸出去的石台，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防护，只要能把人引到那里，轻轻一推…… 但是，直至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个玛利亚小姐真的做出过什么危害的举动。 唯一令人值得怀疑的似乎就是——她所谓的那些身份背景资料，都是假的。 她对于艺术方面既没有什么造诣，同样也并非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出身。 “你的异能很不错。” 坐在一边的时琴忽而出声说道。 ？？？ 江白看向她。 时琴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显见的善意，代表着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而只是单纯的夸赞。 “音乐不会骗人，你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琴艺区别，显然说明了一件事，你是为了吸引某个人的注意。” 江白轻叹一声。 “大师就是大师。” 他万万没想到，音乐竟然也有出卖自己的一天。 时琴虽然猜错了真正的琴艺来源，但是方向大致正确。 听到江白的话，时琴眼神闪了闪，没有在意他的夸赞，只是轻声叹道。 “异能，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个东西……” 时琴的感叹，仿佛黑夜之中的一道闪电，击中了江白的脑海。 异能…… 异能！ 没有艺术、没有身份，剩下能够创造奇迹的，是不是就是异能？ “今晚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这座城市里面地位还算不错的人，可以说是十分之一个城市的未来……” “天悦你可能不熟，黑洞你一定很熟。天悦同样是黑洞之前扶持的一个子公司……” “螺丝帮的那些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神神叨叨的说是什么圣主降临了，有些狂热分子整天在街上寻找落单的家伙，说是要免费送人义肢。” 冷妍……时琴…… 无数的信息隐隐约约的在江白的脑海中勾勒出一条模糊的逻辑线。 念头落下，耳边的那些小提琴声似乎也在此刻霎时一变。 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微风，烛光摇曳间，诡异的香木味直冲灵台。 灯火仿佛也以人眼无法察觉到的频率闪烁起来，红色的幕布自吊顶上铺展开来，一个仿佛蜘蛛一般的身影自空中吊下，在单薄的红色幕布后面舒展着她的形体。 整个画面看起来……邪恶而又瑰丽。 像是一只蜘蛛正在她编织好的蛛网上得意地舞动。 “各位……这是今晚的保留节目。” 玛利亚小姐那沙哑的声音空灵地响起。 所有人下意识地全部注视着那道红色幕布之后的身影。 声、光、味…… 来自于感官上的冲击开始入侵人类的大脑。 江白仿佛能够感觉到某种邪恶的触手正在触探自己的意志。 然而，体内的某种力量也在无形中抗拒着触手的入侵，让江白还有精力注意身边的变化。 场上，所有那些上流家族的子弟，都于此刻陷入了某种意识混沌的状态，只是目光发直地呆呆地看着红幕布后的“蜘蛛”。 像是雪儿和林林少有的几个身上有义肢的人已经原地匍匐下去，向着那个正缓缓吊下来的妖异身影。 整个场上…… 只有时琴一双依旧澄净的目光看向了江白。 眼前的场景她也未曾预料到。 但是处变不惊，似乎是她的一个小小的优点。 …… “糟了！” 察觉到大厅里面的氛围产生变化，林秋生瞬间想到了他在五环所看到的那一幕。 便在这时，他的终端忽而传出了一道女声。 “查到了……今晚有至少十分之一的名流子弟参加了浪门山塔菲尔古堡的艺术沙龙。” 只是瞬间，林秋生就意识到了这些人准备做些什么。 某种精神操纵一类的能力么？ 螺丝帮…… 义肢…… 一些带着不少仪器设备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始快步跑向古堡大厅。 而眼前，更多的螺丝帮帮众从古堡四周涌现出来。 他们的双眼猩红，在理智中夹杂着狂热。 当下，林秋生也顾不得隐藏和尽量不造成杀戮。 缓缓放下手中那具已经软趴趴的“猎狗”身体，手枪拔出，抬手就是几枪点射向了四处的螺丝帮帮众。 然而一道银色的身影像是一阵风一般快速闪现。 最后停留在林秋生前方五米距离处，伸开他的金属手掌，咧开嘴邪异地笑了起来。 几枚扭曲的子弹从他的手掌跌落…… “我还没发现，竟然被老鼠摸进来了。” “方狂……” 林秋生眼神凌冽。 心中一狠。 基因锁二阶段，开！ 皮肤表层下的毛细血管充血，让林秋生的表面皮肤显得一片通红。 …… “古堡出事了！” 距离古堡不远，听闻到枪声的黑鹰耳朵一动，轻声说道。 隐藏在古堡周边的五人小队彼此对视。 “上么？” “先摸进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爆虎凝声说道。 …… 眼前的时琴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同时口中轻声说道。 “精神控制一类的异能一向稀少，每出现一个都会被城市严加管控。而且它们要么限制极大，要么用途单一，毕竟每一个人的精神波动都不尽相同。” 江白目光扫过四周，外面的枪声让他知道了另有旁人同样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 然而……方狂可没出现呢。 那个据说动物园小队全体出动都不一定能够拿下的方狂，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 该怎么办？ 耳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的时琴声音依旧平静。 “异能的认可关键词是——‘义体’……” “现场这么多人可没有义肢。” “他们只是一点点精神力量配合声光味综合起来的催眠而已……”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远远地可以从窗台看见许多带着机械仪器的人正在迅速冲向古堡。 “天悦公司……” 江白眼神了然。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看向身边的时琴，江白有些感叹。 “他们原本的目标是冷妍。” 通过身上拥有足够目光和热度的偶像，来将他们的精神操纵异能以某种形式扩及到全城…… “可惜……” 时琴忽而睁开眼睛。 “他们找错人了。” 她平静的双眼看向江白。 “帮我个忙。” “什么？” 时琴轻轻起身，在一众迷失不动的人群中走向了钢琴处。 江白同样跟上。 两道身影优雅地路过人影众多然而一片诡异安静的古堡大厅。 走在前方的时琴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俏皮，她头也不回地冲江白捏起了手指尖。 “我也会一点点异能……” 第九十五章 追击 放下了红色幕布后，两人安静地坐在了钢琴前方的长椅上。 外面天悦公司的人已经冲进大门，他们需要以最快速度为全场所有的人换上义肢。 之后，这里就是他们说了算了！ 拥有着义肢的人，一切都会听从圣主的安排。 并且看起来还都是出于自己的个人意志。 然而距离江白两人还远。 时琴的语气不骄不躁，轻声解释着。 “音乐，是人类最为古老的本能，它可以帮助我们，直抵人心……” “弹什么？” 江白只是问道。 时琴微微侧头，凝视着江白的眼睛。 “你刚才弹的那个曲目就很不错，我要专心运转异能，只能稍稍辅助。再发挥一次你刚才的水平，做得到么？” 江白咧开嘴。 “没问题。” ……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悠扬的琴声荡漾开来。 从古堡中传出的琴声意外地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在琴声响起的不久之后，林秋生惊讶地发现…… 那些原本双目赤红的螺丝帮帮众，忽而僵立在了原地。 他们呆呆地转过身去，目光看向琴声传出来的方向。 “空中飘荡的云朵，绵软地像是婴儿的手掌……” “天空忽然下起了太阳雨，我提起裙裾向前方奔跑……” 那个夏天，你是否也有忘不掉的人？ “你们干什么？！” 方狂看着那些忽而不再动弹的螺丝帮帮众，心头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眼前这个滑溜的稽查员尽管有点棘手，但是再有半分钟就能拿下。 可是，这些螺丝帮帮众的变故，是不是意味着…… 琴声幻化成活跃的音符，悄然钻进了每一个人的内心。 魏言眨了眨眼睛，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眩晕感汹涌袭来。 扶住身边的桌角之际，她模糊的意识中听到了一阵带来了橘黄色暖意的声音，驱赶走了某个不可名状的精神触手。 “视野便模糊成绿色，雨还是在来回飘荡……” “我听见妈妈在呼唤我回去，请等我下次光临……” 迷迷糊糊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能看到红色的幕布之后影影绰绰，意识还有些模糊的她看不真切。 门外忽而传来了暴动的声音。 一些打扮、行为粗鲁的人猛然闯了进来。 他们看着那个还吊在半空之中试图挽救的“大蜘蛛”，猛然喊道。 “杀了她！” 他们是自由的佣兵，是不羁的佣兵。 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和尊严，绝不允许任何人利用或者践踏！ …… 四手联弹的江白和时琴彼此对视。 “做的不错。” 时琴夸赞道。 江白摇了摇头。 “但还不够……” “怎么？” 窗外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那个拖住了方狂的不知名人士恐怕已经拼尽了全身的能力。 还有个方狂。 那个个体实力无比强悍的家伙，可能是对方绝地翻盘的关键。 “你有车么？” 江白忽而问道。 “有。” “借我用一下。” …… 刚刚摸入庄园中的动物园小队，一眼就看到了浑身凄惨正与方狂缠斗的林秋生。 “那好像是先驱这个身份的一个亲人。” “这可不是我们的主场，咱们一起上也不一定拿得下他吧？” “但是起码可以把人救走？” 黑鹰充能的子弹推入狙击枪中。 爆虎冷声道。 “准备动手。” 准备出手的下一刻，他们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们天敌的声音！ 城市的稽查组……而且还是大队。 密密麻麻的警铃声，让动物园小队五人一瞬间身体僵硬。 “怎么办？” 花豹可怜巴巴地看向爆虎。 爆虎也同样眼神复杂。 不过，有人比他们的反应更快。 “艹！这么快就来了！” 方狂一声怒骂，也顾不得马上就能拿下的林秋生，急匆匆冲回大厅看了眼已经被螺丝帮帮众团团围住的玛利亚。 于是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看见方狂这个危险人物溜走，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出手的理由。 “溜了溜了……” 偌大的花园中，一时只剩下了一个林秋生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狂野的战斗意志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消散，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像是无数把刀子在切割他的身体一样痛苦。 然而……终究是活了下来。 双目无神地盯着黑色的夜空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谁把稽查组叫来了？ 就算自己那个新来的小助手及时反应，这个时间也来不及啊…… 还是说那个老黄嘴上不说，其实却偷偷摸摸叫了全组的人跟了过来。 这次回去怎么也得请他吃一顿大餐！ 身后有人，心里不慌。 林秋生甚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等待着队友的到来。 要不是两条手臂软得像是面条一样，他甚至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然而，浑身放松的他听着那警铃响了半响，忽然就停了…… 停了…… 停了！ 彻底安静了下来。 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什么情况，林秋生猛然瞪大了眼睛。 …… 车库中，一辆红色的敞篷超跑猛然跃出。 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夜间无人的车道。 在其出发后片刻，车库里又有两道光柱亮起。 “嗡~” 轻微的引擎声响起。 江白扶着手中的方向盘看着身边副驾的时琴轻声说道。 “其实你不用来的。” 时琴微微一笑。 “这可是我的车。” “嗤~” 江白没有说话，只是踩下了油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微微的刺耳声音。 下一刻，粉色的跑车一跃而出。 夜间的浪门山山道上，寂静一片。 野生的未变异小蜥蜴正在警觉的觅食。 忽而察觉到道路上传来了震动和噪声。 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它半边的身体，让它吓得瞬间变了颜色。 红色的敞篷超跑一闪而过。 小蜥蜴还没能喘口气，又是一道粉色的身影猛然划过。 从后视镜中看到后方亮光的方狂皱了皱眉。 这个时间，还有从山上下来的游客？ 而且还开这么快……或许是那些追求刺激的飙车党？ 思索中，两辆车一时间并驾齐驱。 方狂歪头看了眼对方黝黑的车窗，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放在平时倒是可以和你比比，现在我可没空……” 脚下踩下油门，车子开始疯狂加速。 第九十六章 不必等待 然而加速并不能甩开那辆讨厌的粉色跑车，对方也同时加速，甚至还超出了半个车头。 “想别我？” 方狂皱了皱眉。 他现在是走在中间的车道，而那辆粉色的跑车走在三车道的内部。 只是超出半个车头的对方有意无意地往中线压，显然是想要占他的道。 这在平时的地下车赛中屡见不鲜，总有些性格恶劣的选手喜欢在半路上就分出胜负。 他自己也是。 但今天他可是在逃命，没空瞎胡闹。 狂躁地按了按喇叭，想要劝退对方，然而对方显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方狂眼神一凝，方向盘一打想要从外车道超车，甩开这个讨厌的家伙。 引擎疯狂地运转，江白嘴角带笑，同样开始踩下油门。 在环绕盘旋的山道上，汽车本身的性能并非是制约速度的原因，车道外那深邃幽暗的悬崖才是。 眼见两人开始疯狂，时琴下意识地抓住了车内的把手。 离她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就是死亡的边界线，这个想法让她脸色微微发白。 “你行不行？” 江白笑着摇摇头。 “都说让你不要跟来了。” 时琴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 “这是我的车，我总得看看你要用它做些什么？” “现在看到了？” “你要把他挤下去？” “可别乱说，是他自己下去的。” 江白说着，稳住了油门。 方狂为了超车而让出了最中间的车道，于是江白毫不客气地占据。 坐在车上的时琴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车子停下来了…… 或者说，两辆车子相对而言停下来了。 在这个黑色的夜间，能够看到的窗外最显眼的参照物，就是身边的那辆红色敞篷跑车。 然而此刻，两辆车近乎保持平衡。 速度、距离，始终保持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跟着他？” 江白想起上山时所见到的字幕，随意地笑了笑。 和果果一样，这个家伙身体上自我保护的本能恐怕也超越常人。 那么一直保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时，究竟是理智主导一切，还是本能拖垮了理智呢？ “比比车技而已……” …… “他想干什么！” 方狂偶尔瞥过旁边那辆粉色跑车，感到有些不解。 两辆几乎保持同步的车甚至让人有种自己停止下来的错觉。 然而弧度时刻变化的蜿蜒车道，以及偶尔能够看见远方城市的灯火让他明白他并非静止不动。 所以是身边这个家伙有意保持着这种同步么？ 完全跟随自己的行动以至于相对静止，这其中的难度想都不敢想。 跟车的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且就这么跟在自己的身边，是为了秀技么？ 天性暴躁的他再次加速，仪表盘上的转速和车速双双飙升。 然而粉色跑车却如同附骨之疽，始终如影随形。 晚间无人的车道上，货车司机正随意地哼着歌，盘算着今天在旅游区赚了多少。 忽而从后方极速传来的两道引擎声让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后视镜。 只见四道明亮的车灯绕过转角，刺破了夜间的黑暗。 占了两个车道。 “什么车子这么宽？” 司机一时发愣。 反应过来的他连忙往边上靠了靠生怕挡了人家的路。 几乎只是那么两三秒的时间，拥有着四车灯的超宽汽车就从他的身边路过。 当刺眼的远光灯不再干扰他的视线后，他大致看到了超宽汽车的真容—— 就是两辆小车并在一起嘛…… 等等！ 眉头一皱，发现不对。 刚才那两辆车中间，似乎没有看到什么刚性的链接吧？ 它们怎么做到如此同步的？ 大货车司机连忙揉了揉眼睛，追着四道车灯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可是……明明就是同步的嘛！ 踩了踩刹车，司机死命地揉了揉眼睛。 然而四道车光已然远去，在下山的道上一路奔驰。 …… 方狂狂躁地再次按了按喇叭。 他不想再进行这种无聊的比较了。 右侧那距离自己不过五十公分不到深不见底的黑暗，让他心头发颤。 再如何坚硬的义躯，也难以彻底改变人体自身的某些软弱。 他需要逃离这种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困境！ 于是再次踩下油门。 时速超过100。 在蜿蜒的下山车道上，这种速度无异于找死。 然而这种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兴奋感，与心头对于当前危险处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方狂趋近于疯狂。 “啊！！！！！” 长按着喇叭，暴躁地嘶吼。 机械义肢与神经的交织间，无数混乱而疯狂的电信号在他的体内奔涌。 “他干嘛？” 江白嘴角一咧。 “疯子。” 察觉到旁边那辆红色跑车的车身开始不安地晃动，江白方向盘轻微的摆开。 下一刻就见到红色跑车猛然一头撞向了自己原本该行驶到的中间车道位置。 只是在江白提前让开后，没有车子的阻挡，角度太大的转向一瞬间让红色跑车失去了平衡。 方狂下意识地想要补救。 然而已经失去了平衡的车身严苛地遵守着物理的法则。 哪怕开车的主人是一位05的机械和基因双重战士，也并不能挽回这个局面。 在左右一个来回的扭动后，红色的敞篷跑车向着右边侧翻。 在一个翻滚之后，车子撞破了护栏，摔向了无尽的深渊。 江白踩下了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 两人站在护栏边，看着红色的跑车一路向着山下翻滚。 “轰！” 某个时刻，火光冲天。 时琴收回目光，看向了身边眼神幽静的江白。 “你究竟是谁？” “我？” 江白自顾自走回了主驾驶位。 “江白，二环学院里面的一个学生而已。” 时琴摇头轻笑，跟着上车。 “你做的事情可不像是一个学生该做的。” 轻轻关上车门，“咔”的一声系上安全带。 “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不是么？在这夜里，我们不必等待英雄。” 引擎再次发动。 时琴凝视着江白的侧脸，忽而飒然一笑。 双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在红润的嘴唇前拉出了一条线。 “放心吧，今晚的事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包括古堡里面的演奏……你不会怨我抢了你的风头吧？” “谢谢……” 江白诚挚说道，忽而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塔菲尔男爵身上似乎没看见义肢？” “他的心脏是机械心脏。” “哦~” …… 声音飘散于晚风中。 11月1日，晚8点43分，安静的上山车道上，两道光柱悠然攀升。 第九十七章 调查 “保持安静。” 林秋生站在古堡的门口处，向天花板开了三枪。 子弹嵌入那副画着星空壁画的天花板上，留下了三个漆黑的窟窿。 在壁炉前围着一个身影疯狂发泄的人群这才分了开来。 露出了被他们身体所遮掩的银色残躯。 那位据说是白洲贵族的艺术家玛利亚小姐此刻已经裂开了。 字面意义上的裂开…… 四分五裂。 她被那些失去控制的螺丝帮帮众的怒火所淹没，付出了她该付出的代价。 那些分开了之后，双眼也不再猩红的螺丝帮帮众此刻都凝视着进来的林秋生。 他的模样凄惨，身体甚至没办法站稳。 恢复了理智的螺丝帮帮众自然还记得这位在古堡花园中与他们作战的英勇稽查员。 但是此刻的他们自然不会再选择与林秋生这位稽查员作对。 为首拥有一条恐怖的巨型机械右臂的男人对着林秋生伸出了双手，等待着镣铐的降临。 “这个杂种是我让他们杀的，你要抓就抓我吧。” 林秋生摇摇头，暂时没有理他。 今晚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一个完全的调查，他不会轻易做出什么决定。 他的目光在整个大厅中扫过，那些刚刚受到了异能外加一些外部因素影响从而被入侵了精神世界的名流子弟们正缓缓清醒。 他们的精神还有些混沌，一个个正迷茫地从原地站起身来。 并且茫然地看着四周…… 倒塌的桌椅，洒落一地的食物酒水，满是污渍的红色地毯，打扮野蛮的五环改造人佣兵……还有，那些抱着一些机械器具，却被部分改造人佣兵所控制在角落里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 发生什么了？ 魏言敲了敲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 却完全记不起来为什么原本还一片祥和的贵族舞会，就变成了眼下的这副模样。 记忆中最后清晰的部分……只有从天而降的红色幕布，以及幕布后那肢体纤细的妖异影子。 对了，江白呢？ 想起这一点的魏言连忙看向了小圆桌的方向，然而原本坐在那里的四个人此刻都不见踪影。 玛利亚小姐和男爵大人之前上了楼，可以理解。 可江白和时琴原本可是在那的，现在人呢？ …… 林秋生在人群之中询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人都是受过精英教育的名流子弟。 即便遭遇了完全未知的处境，大部分的人也依旧保持冷静，而且极为配合。 让他的工作处理得以顺利进行。 于是很容易就捋出了一条清晰的逻辑线来—— 那个所谓的玛利亚小姐在塔菲尔男爵的帮助下，举办了今夜的这一场酒会。 酒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给这些名流子弟换上义肢。 根据那些螺丝帮的帮众来看，拥有义肢的人就会被那个玛利亚小姐以某种特殊的方法控制。 而几乎可以说是十分之一个城市的未来都被她所操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这还只是个开端。 倘若由这些人波及扩散开来，最后能够影响到的人，那恐怕就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了。 想通此点的林秋生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幸好没有被他们得逞。 那么眼下，就只剩下了一些善后的问题—— 一，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让所有人得以脱离魔爪。 一个是那个仿佛穿透心灵的琴声，一个是那一簇救命的警铃声。 二，作为这场聚会的主导者的塔菲尔男爵，究竟是被控制，还是主谋。 正这么想着，林秋生听到了耳边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女声。 “林稽查，请问你看见江白同学了没有？” ？？？ 林秋生看着眼前不那么高傲的魏言，神情显得有些错愕。 “那小子也来了？” 见到林秋生这种反应，魏言立刻就知道了答案，于是皱起了眉。 “林稽查，他们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人手？江白同学刚才也在这里，现在却不见了，会不会是被人绑走了？” 果果这时也凑了过来，听到魏言的话，瞬间紧张起来。 林秋生仔细回忆。 “似乎只有一个人跑了出去，但是那人是空手的。” 说着，他又看着魏言问道。 “还有没有别的人失踪？” 魏言目光扫视一圈，全场的人太多，一时间她也不能确定有没有更多的人不见。 “能够确定不见的只有江白同学和时琴小姐，另外就是塔菲尔男爵。林稽查，你们稽查组其他的人呢？” 魏言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除了林秋生外其他的稽查员。 林秋生闻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吧。” 自己已经让自己那个新来的小助手通知同事了，动作快一点的话站在估计已经出了三环。 “所以就你一个人来的？” 魏言有些惊讶。 并且瞬间感觉到了一种由衷的敬佩。 无论眼前这位稽查员的脑袋是不是好使，但显然他的实力相当强悍。 独闯龙潭，救下了今晚的所有人。 “是啊……” 林秋生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紧跟着解释。 “不过你们不是我救的，原本我也快被一个改造人打死了……救了大家的另有其人。” “今晚还有另外的人？”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咦……结束了？” “消失不见”的江白和时琴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 直至站到了沉思中的两人身边，江白才轻声说道。 吓了两个沉思中的人一跳。 “小白！” 果果第一个惊喜地抱住了江白的胳膊。 “江白？你……” 魏言的目光在江白的脸上扫过，又瞥向了旁边的时琴。 眼睛顿时狐疑地眯了起来。 像是只闻到了腥味的狐狸。 被魏言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江白抖了抖身子。 “干嘛？” “你们刚去去哪了？” “我们？” 不经意地和时琴换了个眼神，江白摆摆手。 “刚才喝酒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就看见你们都像是魔怔了一样全都愣在原地不动。再然后就看到那群家伙冲了进来，我和时姐姐有点害怕，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听起来很简单。 却也漏洞百出。 魏言凝视着江白的眼睛。 “是么？” “我还能骗你咋滴？” “你难道是第一次骗我？” “啊……这~” 江白闭上了嘴巴。 魏言不理他，转而看向了时琴。 “虽然我那时候迷迷糊糊的，但是似乎也看到有人坐在了钢琴那里……” 迎着魏言的目光，时琴无奈地笑了笑。 没有回答魏言的话，反而是先摸了摸江白的头发。 “谢谢你了小弟弟……” 完了才看向了林秋生。 “我会一点点异能，所以，顺手做了一点事情……” 第九十八章 开车别超速哦 人往往只会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事情。 所以稍作隐藏，让他们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发现，才能够让人更加相信。 一时间，魏言和林秋生两人看着时琴的目光就显得有些复杂。 没人想到这位大明星竟然还有着这等魄力和能力。 一片安静中，从阶梯上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仿如大梦初醒的塔菲尔男爵一边下楼，一边发出有些绝望的惊呼。 “ohmaygod！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 见到男爵，林秋生快步跑了过去，怕有些愤怒的人迁怒于他。 “玛利亚那个女人呢！她欺骗了我！该死的！” “哦~原来在这里……她活该下地狱去！” “幸好她已经死了！不然我发誓我一定会用我的靴子狠狠地踢她的屁股！我保证我会那么做的！” …… 江白和时琴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些默契的笑意。 后来赶到的稽查组大队接管了整座古堡。 塔菲尔男爵为人也极为和善，相当配合稽查组的工作。 整个场面有条不紊，更多的人手让稽查组可以更加全方位地调查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 “秋生啊……这次做得不错。” 无人的石台上，组长拍着林秋生的肩膀，语气有些感激。 今夜幸好没能让贼人得逞，否则十分之一个城市的未来被控制，而且还极难被发现破绽，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尽管他知道在这次事件中林秋生起到的也并非主导作用，但无论怎么说事发时也算是有他们稽查组的人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并控制了局面。 而且还是经过了一番恶战，这个形象分总是有的。 林秋生摇了摇头，并没有膨胀。 反而是看着山下，眼神凝重。 “还是跑了一个……天悦公司的战斗兵器——方狂。” 对于这些危险人物，稽查组都是有重点备案的。 “死了。” “死了？” 林秋生猛然一怔。 “嗯。” 组长点点头：“死了，连人带车翻下山去了，估计是着急跑路……开车可不能超速啊。” 林秋生放开心头大石，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死了就好。” 组长和林秋生站了一会，忽而又问道。 “对了，你之前说还有一个疑点？” “嗯……那时候听到了一阵警铃声，要不是因为那个声音，再有不到半分钟我就得被那个方狂打死，他也不会跑路……他要是不跑的话，时琴恐怕也危险了。到时候……” 林秋生说到一半停下，语气有些唏嘘。 组长皱着眉。 “所以那串警铃声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没错……” “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时琴和我那侄子也没看到其他奇怪的人。” “唔……” 组长沉吟片刻，摆了摆手。 “那就算了，这个城市里总有些无名英雄。” 看着远方彷若未觉的灯火银球，组长背着双手，轻声说道。 “行了，让他们都走吧，收队。” “那些螺丝帮的人……” 组长冲林秋生眨了眨眼。 “玛利亚和天悦公司全责，他们只是正当防卫。更何况……玛利亚小姐可不是我们26号城的人。” 林秋生眼神微闪，点了点头。 “明白。” …… 走向车库的路上，时琴再次摸了摸江白的头发。 “那么学生小弟弟，再见了哦~” 江白翻着死鱼眼，知道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还是微微叹气，语气活泼地回道。 “好的呢姐姐！” 目送着时琴离去，魏言站在江白的身后，语气悠悠地问道。 “能够近距离接触偶像是不是很激动？” “嗯……也就那样吧。” “和偶像守护同一个秘密的感觉怎么样？” 江白瞥了她一眼。 “还不是被你看出来了？” 魏言不接江白的糖衣，反而是语气有些捉摸不透的说道。 “那没看出来的呢？” “还有啥没看出来的？” 江白理所当然地回道，看着魏言脸上那种狡猾的表情，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 “你可别乱想啊，我和她清清白白！你可千万别坏我名声！” “哦？你这是不是不打自招？” 一阵插诨打科中，三人坐上了魏言的车，向着内城而去。 从五环回到城市的路程漫长……而又漫长。 “你能不能开快一点啊！” 江白忍不住催促道。 “急什么急，再急你飞回去啊！” 魏言瞪了眼江白。 “没听今晚上才有个人开车太快摔下了山么？” “啊？什么人这么笨啊……还能开车摔下去。” “所以我开慢一点有什么问题嘛！” 看着路栏杆上悠闲路过的小蜥蜴，江白抿了抿嘴。 “要不你挂空档吧……我觉得滑下去可能会更快一点。” “空档滑行也很危险啊！你没考过驾照么？！” “驾照？还没考呢~” “所以这方面你得听我的！” “行吧……” 果果缩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斗嘴的背影暗戳戳地笑着，一声不吭。 安静不到片刻，魏言的语气忽而变得幽幽起来。 “哎，你说什么是时尚啊？” “时尚？” 江白看着窗外的幽暗。 “时尚就是……追逐，和远方吧。” 魏言轻轻一笑，声音又变得活泼起来。 “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他们稽查组的检验员已经检测过那位玛利亚小姐留下的异能轨迹了……” “怎样？” “尽管嘴上不说，但是义肢总是那些人心中一道永恒的伤疤，而那位玛利亚小姐正是放大了这种心理，并且将逃避转变成骄傲，并且进而利用这种心理加深她的控制。” “利用别人的伤疤当做武器，还真是讨厌的异能呢！” “社会和人们自然会找到相处的办法，利用这种异能来达成目的，确实可恶。” …… 古堡的大门处，面色苍白的男爵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意，目送着宾客的离开。 在人群散尽之后，他才转身走进大厅。 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那副星空壁画，其中由子弹打出来的三个小小的黑窟窿怎么看都惹人生厌。 “唔……什么时候得重修一下了。” 嘴里随意地说着，男爵脚步轻盈地向着螺旋阶梯而去。 第九十九章 开导 深夜，拖着一身伤势和疲惫的林秋生回到家里，发现家里亮着昏暗的橘光，不由得心头一暖。 “老婆~” “来了~” 穿着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传来，一看到脸上伤势还没褪下去的林秋生，不由得脸色微微一惊。 心疼地捧着林秋生的脸。 “又和人拼命了？” “拼了一点……” 白秋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戳了戳林秋生的胸口。 “但没完全拼是吧？” 轻微的用力触碰到了林秋生的伤处，引来了一阵抽气。 “嘶~” “啊！弄疼你了……” 林秋生一把抓住老婆的手。 “没事了，逗你的……在组里喷过喷雾，好了不少。” 说是这么说，白秋冬给林秋生脱衣服的时候，还是显得小心翼翼，一边嘴里问道。 “今天又去哪惩恶扬善了？” “五环浪门山……不过今天是被人给救了。” “浪门山？” 白秋冬轻轻重复了句，语气有些疑惑。 “是有那个塔菲尔古堡的浪门山？” “啊……怎么？” 林秋生有些不解地看着老婆。 “咱们城里也就这么一个浪门山吧？” 白秋冬眨了眨眼，忽而拿起终端在客厅里放出了一道全息投影画面。 热闹的聚会上，名流们彼此穿梭…… 随着冲天火光升起，画面转为黑暗。 一束光刺破了黑暗。 “黎明……” 林秋生眼神复杂。 又是那些家伙，警铃声的来源似乎不用考虑了。 而“因为慌乱”而摔下悬崖的方狂的死因似乎也需要另外考虑了。 “最近总是看到这个人的视频呢……你认识他么？” 林秋生摇摇头。 “不认识……” 白秋冬像是个孩子一样问道。 “他是好人么？” 林秋生眼神深邃。 “或许是……但一定不是这座城市喜欢的那种好人。” …… 躺在了自己柔软大床上的时琴看着眼前的投影画面，不由得摇头轻笑。 “原来是你……” …… 11月2号，崭新的一天。 江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精神委顿。 昨晚魏言的车技太好，短短的路程硬是带着他和果果走了快三个小时。 虽然路上一直在聊天扯淡不会无聊，但是回到家还是太晚了。 洗洗漱漱就超过了12点，精神太过于疲惫的他甚至都没法放松精神使用锤炼石。 而早上又是要六点多就起床上学，太折磨了。 嗯……视野中走进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魏言？ 她只会比自己睡得更迟，现在怎么还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见了鬼了！ 魏言走路带风地来到了江白身边，命令道。 “张嘴。” “干……咳咳！” 瞪着眼睛准备发飙的江白精神一抖。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蓝色小药丸…… “你这是什么玩意？这么顶？” “精力药剂而已。” “我又不是没见过精力药剂。” 需要专心工作或者执行精密任务的人员都会使用这种辅助药剂，但是效果可不带这么猛的。 只需一粒，入口见效，还能保持一整天。 药效结束之后的副作用虽然凶猛，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让人睡得更香。 是副作用还是二段药效都还在两说之间。 魏言随意地回道。 “义肢和义肢还不一样呢……” 懂了，高端货是吧。 魏言坐下来，神秘兮兮地凑近江白，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角度，小声地说道。 “哎……看见她两没？” 江白看了眼。 “自闭了。” “那两个大小姐家里条件还算不错，这可是个好机会哎……” 江白瞥着她。 “你咋还趁人之危呢？” “我跟你说真的呢……” “我不是那种人。” 江白一脸正气。 “你不是挺能说么……去开导开导她们。” 魏言使劲拾掇。 看着魏言的脸色，江白有些奇怪。 “你来真的啊？” “真的！她们也挺可怜的，现在估计都自闭地不能见人……就像当初你……嗯……去呗去呗~” 江白抿了抿嘴，知道了这位唠叨老婆婆的用意。 就像当初对待自己一样，她无论是出于班长的责任，还是出于个人的善良，都尽可能地会帮助每一个同学。 当初一直烦着原身，也同样出于这个原因，而非什么特殊待遇。 而现在，在帮助雪儿和林林走出一时的低落同时，估计也想为自己拉拢些人脉，结个善缘。 “知道啦~” 江白翻了翻白眼，眼前忽然跳出了一道字幕。 【真的不试试新称号的效果么？】 嗯？ 好想法！ 【更换称号：魅力超凡的演说家。】 【当前身份能力加成：使用语言时魅力+220％、思维速度+10％……】 趁着还没上课，江白悄悄靠近了缩在角落里的两位大小姐。 两人一个用双手趴在桌上，头深深地埋在里面。 一个就是单纯地用额头顶在桌子上。 坐在一边的江白可以看到两人用衣服把浑身的肌肤遮地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丝缝来。 江白酝酿了片刻，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这种事他也没有经验啊…… 于是只能顺从着感觉，出声说道。 “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一动不动。 “你们和大家也没什么不同，义肢而已，就和大家的高矮胖瘦一样，没什么好在意的。” 还是没有反应？ 江白看着两人，心里有些嘀咕。 他这方面确实不擅长啊，还以为这个新称号的效果能给力点，结果好像也没什么用。 不行就撤吧，让魏言自己头疼去。 心里这么想着，江白发现更靠近他的林林从胳膊里面微微抬起了点头。 脸蛋与胳膊之间露出了一丝缝隙，像是在从阴暗里观察光明的样子。 眼见有点效果，江白再次有了动力。 “那可是异能哎……谁碰到异能谁不迷糊？昨晚不也那么多人都差点中招了么？” “要我说啊，既然有了新的躯体，不如想想新的开始，没准你们能够走在其他所有同学的前面呢？” “义肢又不是什么绝对的坏事，大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看见朋友难过，我们也会担心的……” 雪儿的耳朵动了动，莫名地觉得身边这个温柔的男声充满了抚慰人心的力量。 就像是昨晚那阵让她们恢复理智的歌声，一样的温暖心怀。 于是两位少女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江白。 “我们真的是朋友么？” 江白点点头，温和地笑着。 “那当然……大家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呜呜呜！” 距离近一点的林林直接一头撞进了江白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江白摸着她的小脑袋。 “哭吧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点。” 第一百章 人体插件 “没看出来呢，你还有这种本事？” 魏言看着走了回来的江白，莫名地觉得这时候的江白浑身像是泛着一层光圈。 “共情、理解，你晓得伐？” 江白恬不知耻地说着。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服那两个小丫头的，只能归功于称号的威力太强。 “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看起来好得多了。” 魏言看着那两个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起码愿意把脸露出来见人的小姑娘，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还要再帮帮她们。 这么想着，魏言又起身去找到一些其他的女孩子，和她们叮嘱了一些什么。 在等待中，今天的老师走入了教室。 “今天，我们来说人体插件对于如今人类的必要性以及弊端……” “众所周知，人类的生命在自然界中并不算长，一生的时间有限。随着如今世界科技的越加高深，对于一张空白白纸的孩子来说，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赶上当今世界的顶尖科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仅仅是追赶前人的进度，都需要我们终其一生，更何况在现有技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于是，人体插件横空出世。它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人们快速掌握体系越加繁杂庞大的科学技术。” “只可惜，知识是有重量的。而我们人类的精神和灵魂太过于脆弱，没有经过锻炼的人们难以承受插件中难以估量的海量的知识。” “在妥协和发展中，就成了今天在各个领域都能够展露头角的多功能插件，这个探索的过程中充满了牺牲与尝试。” “现在，大家去到城市里随意的一个插件门店，都能看到五花八门的各种插件。生活、战斗、研究……等各个方面。其背后是我们无数先辈的一生心血……” 江白打了个哈欠，神游天外。 课下的时候，江白看到那些女孩子又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其中自然也有着雪儿和林林。 两个人嘻嘻地笑着，眼睛眯起来满是单纯的快乐。 偶尔还能看到那些个女孩子小心地瞥向自己这边，一副八卦的样子。 看着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江白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学校里的模样。 时间似乎再次平静。 晚上的时候，江白收到了鹦鹉的消息。 “东西都采购的差不多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么快？ “去。” 必须得去看看，那可都是自己的家底！ 回到家的时候，花猫已经等在了楼下，看起来有备而来。 匆匆上楼，将打包好的食物丢给江山，江白转身就跑。 “又是去酒吧？” 路上，看着熟悉的路线，江白好奇问道。 “嗯。” 花猫轻点头。 “那里方便说事情，而且车子送去改造了，也看不到实物。” “装了什么？” 花猫瞥了眼江白，嘴角挂着神秘而清冷的笑意。 “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脚底踩下，引擎轰鸣。 …… 晚上八点多的血皇后酒吧，正是刚开始热闹的时候。 少有的既能放肆又一定程度上安全的地方，深受每一个人的喜爱。 进入包间的时候，大光头他们几个都在。 一看见江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小队的装备提升，显然是一件让他们由衷感到开心的事情。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至少也得放两颗灵能炸弹庆祝庆祝。 “快来快来。” 鹦鹉冲江白招着手。 坐下之后，鹦鹉投出全息影像。 “按照你上次的规划，我们花了不少钱。作战服买过了，一人一套，6套，买的二手的，几乎99成新，一套才2500，就是一万五。然后新买了一台运货车，单纯运货，还带一个拖斗，能装3吨或者30方左右的货，你看这是那辆货车的图片，好看么？咱们下次就不会再浪费尸体了。” 说话的时候，鹦鹉的语气中满是兴奋。 看着小队一点点好起来，无疑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梦想。 江白注视着眼前的投影影像。 红蓝色的涂装显得鲜艳而又靓丽，反射着迷人的光泽，这是他们的家底，在他眼中自然怎么都好看。 而且甚至都不用考虑，以后出荒野必然是他开一台，花猫开一台。 这一辆大概率就是他的坐骑了。 “车子多少钱？” 江白问道。 动物园的兴奋也感染了他，让他有一种正在一点点建设家园的快乐。 “车子本身不贵，才3000，就是需要做点改装，不然去荒野上一碰就碎。车子整体用的一元合金，车厢底部那一层用的二元合金，现在还没改装完毕，但是预估要8000。” “嗯……那就是两万六了。” “然后我们本身的那辆车，你知道加装了什么没？” “什么？” 江白相当配合。 无论是鹦鹉还是花猫的反应，显然都证明了他们弄到了好东西。 “灵能炮台！” 大光头揭晓答案。 同时鹦鹉也放出了灵能炮台的旋转图片。 铁灰色的双筒炮管拥有着刚硬的冰冷美感，在关键时刻，钢铁从不会辜负人类。 江白看着图片，眯了眯眼睛。 一个小小的灵能炸弹就要3000，一架灵能炮台的价值……那想都不敢想哦。 当然，如果不清楚价值的话，可以看看城市出入口处见到的那些炮台。 没错，那就是灵能炮台。 用来作为整个城市的最强守备力量，它的价值毋庸置疑，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这种东西，能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不会又是动物园那神秘的关系网弄到的吧？那这也太离谱了。 江白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能源问题呢？” 灵能炮台所需要的灵能反应炉和灵能抑制器的设施相当庞大。 别看炮台似乎也就是大概两个重机枪的体积，但实际上驱动它需要的辅助设施比炮台要大得多，怎么看也不是能够被装在车上的武器吧？ “还记得科研部那位李院士么？” 鹦鹉在一边笑着说道。 江白瞬间知道了这玩意的来路。 如果是科研部出品，那么无论是技术还是来路，就都没有丝毫问题了。 “多少钱？” “不要钱。” 江白抿了抿嘴。 “那我们那天的运气还算不错？” “何止是不错。” 大光头嘴都笑开了花。 花猫在一边给大家泼了捧冷水。 “补充灵能不要钱？开一次炮不比黑鹰的炸弹要的钱少到哪去。” “害~” 花豹摆摆手：“那都是小钱，小钱……” “另外的就是给大家伙换的新枪，补充子弹和日常消耗品，又花了两万六。个人锻炼提升用的东西，也是两万六。这次一共花了七万八，现在我们又只剩下两万七的资金了……” 江白点点头。 “暂时先这样吧，留点资金备用的。” “先驱啊，我们啥时候再出去啊？得赚钱啊。” 大光头有些期待地看着江白。 自从江白来了以后，他们两次出荒野两次都赚大了。 原本是不信玄学的他现在多少也有点相信那个冥冥之中的命运了。 闻言，江白皱起眉头。 “下次接任务是什么时候？” “后天就是，三环任务。” 想了下，江白点点头。 “我看下到时候有没有别的事情，没事就去。” 第一百零一章 荒野上的新活 他现在并不十分抗拒荒野了。 因为起码那个荒野上足够简单。 人类，怪物。 木得感情的杀戮，就是唯一的出路。 最主要的是，可以挣钱！ 出去一次挣几万，出去一次挣几万，这一年下来不得几个小目标啊？ 发展壮大，指日可待！ 突然，江白又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上次说的花猫的插件呢？” 鹦鹉有些怪异的眼神瞥了眼花猫，才说道。 “插件？花猫她的意志……” “不够格。” 花猫自己的声音插进来，主动说出原因。 “不是可以提么？” 花猫依旧面色清冷。 “差的太远了。” 瘪了瘪嘴，江白没有多说。 既然本人这样抗拒，那就算了吧。 站起身来，江白准备走了：“那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明天还得上课。” “一起一起，我们也得回去摸摸新装备了……” 花豹跟在身后笑嘻嘻地说道。 鹦鹉瞥了眼花豹。 “得培养感情是吧？怕真打起来不认主？” “那可不！” 爆虎在一边沉稳地说道。 “也确实得熟悉一下，不能每次都在荒野上实验新武器，现在手里也有些钱，回去租个靶场训练一下。” 一行人说说笑笑，言语中满是对于未来的向往。 从没有一刻，他们对于未来的信心是如此充足。 …… 狂野的彩灯闪烁下，几个佣兵打扮的男人坐在一个卡座里。 上次江白地下车赛时遇到的佣兵黑光也同样身处其中。 “老大，这次联合任务可是个和军部拉上关系的好机会啊！” “就是！好好表现的话，说不定能够拿到军部的外聘资格证，到时候咱们也能合法采矿了！” 坐在中间的寸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容易，别看那三支王者小队现在过的这么舒坦，他们拿到资格证之前也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能打到一些军功从军部那里换点好东西出来，我就足够满足了。” 手拿着酒瓶的寸头男人说话间目光扫过了一个方向，忽而身体一僵。 黑光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大的反应，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眼神微凝。 “是他们……” “老大你去哪？” 另有别的同伴问道。 “去看看老朋友。” 寸头男人说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 队伍停了下来，江白甚至敏锐地发现身边的大家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起来。 “石墨……” 大光头队长沉声说道。 江白知道，这也算是在为自己介绍。 石墨，他那个同学石铁的父亲，一位据说发展的还不错的佣兵队的队长。 之前和花猫跑地下车赛的车也是找他借的。 “有空没？” 寸头男人的眼睛在江白等人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江白的脸上停留了起码三四秒，才转而看向大光头。 “没什么事。” “聊聊？” 黑光这时候也追了过来，站在一边冲自己队长喊道。 “老大？”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家老大想说些什么，毕竟，自家老大也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 石墨头也不回地一挥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 怎么说也是老队长选中的接班人，即便大家现在分道扬镳，也总得照顾照顾。 爆虎微微犹豫，对着身后一偏头。 “刚才的包间还在。” 于是多了两个人的队伍再度返回了刚才的包间。 感觉奇怪的石墨小队的其他人以为有什么事情，这时也追上来，却被黑光拦住。 “老大和他们是旧识，叙叙旧情。” 石墨小队中并非所有人都是曾经分出去的反抗军，至少有一大半都是新招的队友。 “哦~” 这个队员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相信了队伍里的老大哥黑光。 包间中，石墨坐在主沙发的正中间，动物园小队的人离他远远地坐着，没座位的甚至直接站着。 只有爆虎和他坐在一起。 坐下之后，石墨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又是瞥了眼江白，似乎是对于这个新面孔感到好奇。 只是眼神中的意味有些奇怪，有些好奇，又有些考验的意思。 “说吧，什么事？” 爆虎轻声说道。 包间里相当安静，于是大家的声音都显得相当刺耳。 “我们最近接了个单。” 石墨凝视着爆虎：“但是还需要几个帮手，有没有兴趣？” 站在门口的黑光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爆虎疑惑地问道。 “什么活？” “后天，三环荒野的清扫活动，我们需要辅助军部清扫周边怪物。出力的主要是军部，我们就负责测清周边的一些干扰因素。你们手上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过来帮帮我。到时候军部的奖励，我们一人一半。” “这……” 爆虎没有回答，反而是不引人注意地瞥了眼江白。 “我们有自己的事情。” 石墨小队的人有一大半都不是过去反抗军的，现在的江白还不适合与他们接触。 爆虎的拒绝让石墨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门口抱着膀子的黑光性子急，当即出口说道。 “那可是给军部做事，你们自己能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军部的奖励？” 花豹也是个性子急的，听见黑光语气有些冲，当即反驳道。 “我们自己就不能赚大钱了？！” 黑光嗤笑一声。 “就凭你们？” 之前揭不开锅的时候，爆虎连枪都有找石墨借过，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花豹和他挤在一起，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是身体抵在一起，显然已经较起了劲。 一时间满是哲学的火花。 “花豹。” “黑光。” 两位队长同时说道。 “哼！” “哼！” 黑光和花豹哼了声，让开了一点距离。 石墨似乎又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江白，轻声对着爆虎问道。 “怕暴露？” 爆虎点点头。 “你小队里都是生面孔。” 石墨微微叹气，拍了拍爆虎的肩膀，随后站起身来。 “看看是什么时代了……” 爆虎凝视着他的背影。 “什么时代都需要战斗。” 石墨身体微微一顿，没有回头。 “都过去了。” 说着，石墨走出包间，黑光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门。 临出门之际，回头瞪了眼花豹。 “小屁孩，当年你的枪法还是我教的呢！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花豹不甘示弱。 “老东西，现在打枪都打不准了吧？” “有机会我铁定得教训你一顿。” “还不知道谁教训谁呢！” 第一百零二章 舞蹈区 离开了的黑光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老大，要我说你还管他们干嘛，那就是一群死脑筋！” 石墨摇摇头。 “老队长走之前要我多帮帮他……虽然现在大家不在一起，但是能帮的多少帮点吧。” “嘁~” 看见黑光一脸不爽地回来，顿时有小队成员站起身来问道。 “黑哥，怎么了？” “没事。” 黑光烦躁地摆了摆手。 队伍里的大都是一些新人，不好和他们解释太多爆虎他们的事情。 然而也不是没有聪明的。 爆虎他们之前经常来找石墨，进队稍早一点的队员都是知道的。 对于队长总是帮这群“不认识”的外人，他们都感到难以理解。 而此刻，聪明点的甚至结合到黑光的表情，大致猜到了原因。 “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带他们吃肉他们都不干？” 队长帮他们也就算了，那是队长人好，大度。 可现在还被拒绝了，那就是对方不识相了！ 听到手下猜到了真相，石墨黑着脸瞪了眼黑光。 黑光也知道是自己脸上的表情出卖了自己，于是更加烦躁地摆摆手。 “没这回事，管他们屁事，刚才我媳妇打电话过来和我说不知道哪个傻x在楼下冲她唱情歌，等我回去非得给那小子松松皮。来来来，喝酒！” …… 两人离去后，包间里陷入了微微的沉默。 片刻后，爆虎看着江白说道。 “其实石墨知道你的身份。” 啊？ 江白微微张开了嘴巴。 忽而想起了之前在去往黑洞公司总部前获得的那1点信任点。 现在，终于找到主人了。 看着江白有些惊讶的表情，爆虎解释道。 “不过他嘴巴紧，不会说给别人知道的，就连他最亲近的黑光都不知道。” “嗯……” 那就行。 江白也相信大光头他们的眼光。 他们本身的身份同样容不得曝光，要是没有点小心谨慎，他们自己都活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那后天……” 爆虎摇摇头。 “没事，我们做我们的。既然是军部有行动，在接任务的时候地图上会有标识，到时候我们避开点就好了，也没什么影响。” 说到这个，江白有些好奇。 “军部经常去三环么？” 毕竟，看石墨和黑光的样子，给军部做事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恐怕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那这种机会估计也不会常有。 “不常有……” 说话的时候，爆虎想起了小队前两次出任务遇到的怪物。 一次是魔形寄生虫刚出现的时候。 一次是更大家伙的魔形寄生虫以及二环密集的空间异常点。 这种变化显然都预示着荒野上正在发生一些他们所不了解的变化。 军部可能就是为了解决这种事情而去的吧。 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解决一些潜在的隐患。 “到时候要不，贴着点走？” 江白提出意见。 他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纯纯的好奇。 想看看这个时代的最强战斗机关能有着怎样的破坏力。 爆虎看着江白，觉得领悟了先驱的意思。 是怕万一有什么差池，可以及时救援是么？ 毕竟荒野上的危险谁也说不准，即便是军部也不会顺风顺水，否则人类就不会全体缩在城市里而不敢出去生活了。 先驱果然是先驱，高瞻远瞩，佩服佩服。 于是一个“好！”字说得感人肺腑。 江白眯起了右眼，总觉得眼前这个大光头看着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于是选择了溜溜球。 “走了走了，我也要回去了。” …… 第二天，早早来到学院的江白发现雪儿和林林这两个小姑娘又在做妖。 嗯……或许这个词有些贬义，但江白也想不到更好的描述。 于是和魏言坐在桌子边，一人左手捏着下巴，一人右手捏着下巴。 端详了那两个给大家表演舞蹈的女孩子半响，江白这才收回了目光，觉得找回了曾经在某站舞蹈区夜夜笙歌的感觉。 “变废为宝了属于是。” 看起来，昨天自己的随口之言她们还真的听进去了。 机械义肢成为了她们心头一时的梦魇。 所以她们干脆去装了人体插件。 之前她们绝对是不会多少舞蹈技巧的，而今天就能跳得有模有样，要说不是插件，那铁定就是和自己拿到了一样的挂。 江白倾向于前者。 除去那些学习类型的人体插件不说，如今大部分的能力型插件就是直接接驳在人体神经之上，用来调控人的身体来做出一些本人不曾掌握的技能。 比如咏春、比如太极、比如全武道、比如唱跳rap。 装什么插件，就能立刻掌握什么能力，极为好用。 当然，前提是本身的意志能够承受得住，否则就会变成精神病。 而功能越强悍的插件，对于人体意志的要求当然也就越高。 而且对于人体本身体质的要求也同样苛刻。 很多事情不是知道技巧就能做到的。 在这方面，机械义肢显然要比普通人的肉体优秀得多。 再加上，所有的人体插件对于机械义肢的调控程度，本就高于人体本身的肉体。 这才是江白说她们变废为宝的原因。 而魏言显然有不同的意见。 她并没有被两个小姑娘的窈窕身姿所迷惑，而是发现了盲点。 “你没发现她们的精神有些亢奋么？” “亢奋？” 江白盯着停下来后夯夯喘气的两个小姑娘含苞待放的胸口。 “确实……” “咚！” 挨了记板栗。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魏言看着江白，脸色懊恼。 “在听呢在听呢……” “你就没发现她两的精神有些亢奋么？” “这有啥？” 社交牛逼症不就是这样？ “可是她们以前可没有这么活跃。” 和江白不同，魏言几乎熟悉教室里每一个同学的性格。 她可是一个相当称职的班长。 “小孩子嘛，得到了新东西总是要炫耀炫耀的。” “唔……好像也能说的过去。” “是吧~” 江白冲她笑了笑，于是转头又起哄道。 “再来一支，好看！” “咚！” 江白委屈巴巴地捂着头又看向魏言。 “干嘛？” 魏言摸着白嫩的手指关节，眼幔低垂。 “手感挺好……” 说着，魏言起身走到两个小姑娘身边，把她们推回了座位。 “快上课了……” 江白遗憾地看着三个女孩的背影。 朕的舞蹈区，无了！ 上架了 兄弟们说个事，今晚12点一过就上架了。 新人第一次上架，不知道规矩，不过听作者群里面的老大哥们说，一般收订比是10：1，我现在一万一的收藏，首定十一万不过分吧？ 首定十一万，每天日三万！日一年！不含糊。 没有就当我没说~（手动狗头） 接下来说点认真的…… 我知道这本书成绩不会多好，但无论如何也是我想写的一个故事，后面还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起码我觉得是~ 这个故事就是想写嘛~扑就扑了。 我已经任性了两本书，这本再任性一次…… 关于更新，明天保底一万。 后续每天三更，一章两千多字不定。 持续多久不知道，会不会爆更也不知道…… 取决于成绩？心态？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现在也不知道。 反正写书是需要激情的嘛，没有激情就没有灵感，很合理。 再说一遍哦~ 今晚12点后上架，有能力的就支持支持正版订阅吧兄弟们……实在不方便也就算了。 嗯，就酱。 爱你们哟 ?＾▽＾? （补充一句，不要熬夜哦~早起早睡身体好，首订数据没什么的，我不在乎。 时间会给出答案。 再次重复： 爱你们哟~） （再补充一句，果果是男的！不搞基！麻了……） 第一百零三章 愉快的夜晚 时间临近傍晚，某科技大楼监控室中，坐在靠椅上的秃头男人脸上的圆框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道白光。 伸手将眼前偌大的一个控制台其中的一个滑杆从中间档位推向了+号的方向。 “快下班了，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吧……” 男人嘴里喃喃地说着，接着站起身，走向门口。 走路时都像是在跳华尔兹，充满了欢快的旋律。 …… 原本坐在各自车上的两个小姑娘都靠在后排的座椅上，看着窗外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体内似乎接到了某种信号，某种激素急速分泌，让她们从身体到精神方面，都开始亢奋起来。 捏了捏小拳头，雪儿对着车上的人工智能说道。 “小水，换首激情点的音乐。” “好的~” 车里的音乐瞬间一变。 “苏喂苏喂苏喂！撸喂撸啊撸喂！” 林林脚尖踩了踩脚下的地毯，有些不耐这么慢的速度。 “小木同学开快一点。” “好的~” 然而，这种程度的刺激，对于体内越发躁动的兴奋感来说，远远不够。 要更嗨！ 要更刺激的东西！ 两人看向外面，看向五环的方向。 身为乖乖女的她们，早就想去见识见识那个传说中的26号城市最疯狂最狂野也是最热闹的地方了——血皇后酒吧！ 只是一直以来，这种冲动都被她们的理智给按在了内心深处。 人们往往向往刺激，但也需要安全。 心里没有面对危险的底气时，许多人就能够用理智克制住冲动。 所以建立于安全底线上的刺激对于人类来说往往就是毒药。 可是在此时此刻，体内疯狂分泌的激素让她们的冲动压垮了理智。 她们知道自己依旧没有面对危险和未知的准备，但已经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渴望。 “小水……” “小木……” “……去血皇后酒吧。” …… 已经回到了家里的江白忽而收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 消息的主人是一个不熟悉的名字——余雪。 这个时候发信息是什么意思？ 江白正好奇间，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乔双林。 这…… 这两个小姑娘咋了？ 难道是准备给自己看看一个人的舞蹈区？ 想想还有些小刺激。 点开信息，两人的消息大同小异。 “我们要去血皇后酒吧，你来不来？” “不去……” 编辑好的信息还没发出去，信息接踵而来。 “你可是我们的好朋友，一定会来的吧？” 想到那两个缩在角落里，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小猫咪一样的女孩子，江白不由得抿了抿嘴，删掉了编辑好的信息。 “等会到。” 还没放下终端，又是一条信息，是魏言的。 “雪儿和林林叫我去血皇后酒吧，叫你了没？” 嚯，连这位老婆婆也叫上了。 “我答应了，正准备去。” 对方那边安静了片刻，又回道。 “哦~那你等我下，我开车去接你，一起去。” “行。” 眼看着都已经准备脱衣服洗漱的江白又要出门，江山不由得好奇问道。 “去哪啊？” 江白摆摆手道：“同学聚会……” “哦~” 江山了然。 “那些ab是吧？” “其实也不全是ab，还有cd。” “cd好啊cd，差距没那么大，不然咱们也不好养活。” “知道了，走了。” “记得啊，尽量找cd的。” …… 江白下楼等了不算很久，魏言的银色跑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内三环可以自动驾驶，比魏言自己开得快多了。 上了车后，魏言立刻问道。 “来的路上我问了，她们还叫了不少同学，不过大部分同学没有答应她们，来的只是少数。” “她们干嘛了？” 大晚上的竟然往血皇后酒吧跑。 魏言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不过班里有不少同学都挺想去那个地方的，趁这个机会答应她们的多半也都是想去那里见识见识。” 江白摇摇头。 “那地方什么人都有，我觉得还是过去把她们拉回来比较好。三环里也不是没有那些玩的地方。” 这些东西都是他玩剩下的，年少轻狂的时候去过那么几回，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最主要的是，五环的那都是些什么人？ 上次那两个五环帮派一言不合就开干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万一那些嗑药嗑嗨了的家伙想要对这些小家伙动手，就凭这些嫩胳膊嫩腿的，恐怕挡不住别人的觊觎。 当然，这些小家伙一看就家世不凡。 但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保持理智，尤其是一些使用了兴奋药物的人。 “开快点吧。” 江白催促道。 “知道啦~” 魏言拖长着音节，脚下踩下油门。 魏言开得快的时候，还是不慢的。 到了地方，江白有些疑惑地看着魏言。 “你不是能开快么？” 魏言不看他，只是在昏暗的路灯下耳根有些许的发红。 “要你管？” 说着，就一甩马尾，走向了不远处那个灯红酒绿的霓虹招牌下。 …… 热闹的酒吧里，角落里的动静并不能吸引更大范围的注意。 而周边即便注意到的人，却也不会多管闲事。 两个人高马大身上满是纹身的男人极具压迫感地抵在一个体魄在同龄人之中稍显健壮，但还是相差甚远的年轻人面前。 “小子，识相的就让开，待会我们玩完了还能让你爽爽。” 石铁眼神冷厉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试图以眼神劝退两人。 同时右手背在身后去拉两个同学。 “走啊！” 然而，两个在诱骗下已经磕了药的小姑娘此刻完全没有对于外界事物的正常反应。 只知道站在卡座里随着音乐尽情地摆动着身体。 小姑娘的身体当然比不得这里的那些狂野女人，但是她们另有的纯情风味对于某些人来说无异于是最为致命的毒药。 两个小姑娘扭动的青春躯体让两个猛男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即便石铁在学院里已经算是最强壮的一个，可面对五环真正的凶横佣兵时，依旧难以抵抗。 被猛男按着身体一寸寸压着贴到了桌面上的石铁从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嘶吼，然而无济于事。 按住他的男人嘴巴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给你个机会让你看着我们玩，玩完以后也有你的一份，小家伙。” 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的酒吧监控室中忽而有人问道。 “雷哥，那小子好像是石墨的儿子，要不要……” 没有回应，只有竖起来的一只手掌。 说话的男人耸了耸肩。 “行吧……” …… 另一个男人来到了两个小姑娘面前，一同扭动着像是公牛一样的躯体。 “小妹妹，想怎么玩？” 两个小姑娘在体内的激素和药物影响下，只知道疯狂地扭动躯体，任由欲望遍布全身。 第一百零四章 魔术巧手 远远地从人群中间看见这一幕的魏言脸色如同寒潭般冰冷。 江白面色冷厉，一言不发。 目光扫过此去一路上的所有身影，最终落在其中一个腰间别着把鼓鼓囊囊的东西的男人身上。 两人快步穿过人群。 江白心中默念——加！ 常规生活——魔术巧手 双手十指灵活地活动了几下，江白路过看中的那个男人身边时“不小心”和他的身体轻轻碰过。 这在人影杂乱的酒吧中屡见不鲜。 随着脚步的靠近，察觉到魏言打算呵斥两个猛男，江白冲她在嘴唇边竖起了食指。 “嘘~” 在魏言不解的目光下，江白脚步极快地靠近了那两个完全未曾察觉的猛男。 行走间，双手藏在下方，轻拔枪盖。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快速接近那站在两个女孩面前的男人身边，江白猛然跳上卡座座位上后，空着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脚踏前踩在卡座中的圆桌上，整个人压在了男人身边。 “喂！” 按住男人肩膀的左手作为支架，架住了右手拿着的手枪。 “如果我是你，就会离她们远一点。” 男人斜眼瞥过来，只看到了眼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只是瞬间，冰冷的枪械便冲散了他心头的欲念。 “你干什么？” 江白歪了歪头，眼神冷冽地盯着他握住了雪儿双臂的双手。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开你的爪子。” 在五环风风雨雨走过了这么多年的佣兵自然不是软蛋，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看到江白年轻的面孔和稚嫩的声音，就知道来的不过只是另外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么……最好欺负了。 “你敢开枪么？” 男人咧嘴一笑，笑容肆无忌惮。 江白没有急着说话，眼角弯弯，嘴角上挑。 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可打不过你。” 所以…… 他只能选择开枪。 说话间，江白拇指微微用力，像是做好了迎接后坐力的准备。 男人当然听懂了江白的潜台词。 同时，江白脸上那种略带几分疯狂的笑意和手上的微小动作，让这男人忽然浑身冰冷。 这虽然是个年轻人，但也是个狠角。 空气一时间悄然凝滞。 从监控室里面看到再生变故的雷哥猛然一跃而起。 “卧槽！” 刚才提醒的男人好奇地问道。 “雷哥你刚才不是说不管么？” “不管你个鬼！” 一边说话，身体像是只狗熊一样雄壮的雷哥已经在往外跑。 最后一个字眼蹦出来时身体已经冲出了监控室的大门。 …… 卡座之中，江白轻声提醒道。 “二……” “别！别！” 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敢开枪的男人瞬间放开了自己的双手，语气小心。 “小兄弟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江白不为所动，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今晚准备怎么大干一场，但我劝你别把主意打在她们的身上，命只有一条，不是所有人都是你们能碰的。” “小兄弟说的是……出来玩嘛，没必要这么认真。” 见状，一旁那个按住了石铁的男人也是有些呆滞地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石铁乘机跑出来，整个人窜到雪儿和林林面前，伸开双手像是老母鸡一样护着身后的两个鸡崽子，眼神戒备。 江白拿起了自己的左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走吧，没事别惹事，大家都麻烦。” 两个男人退开几步，之前按住石铁的男人暗地里还递着眼神，不想放弃到嘴的美味。 江白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只是熟练的把子弹退膛，关上保险，显然吃定了两人不敢再动手。 而事实也是如此，被江白这种雷厉干练的手段喝退的男人心中的欲念也几乎消退殆尽。 他们并非完全不知道雪儿和林林恐怕是那种不好惹的人，但是很多时候，对与错的分界线并没有那么的明显。 就像很多人知道抽烟喝酒不好，但是究竟有多不好呢？ 与眼前的享乐比起来，看不见即时危害的后果并不能让人心生退意。 此刻被人点醒，才将那些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放在了心上。 不远处，看着灰溜溜离开的两个猛男身影，急忙赶来的雷哥停下了脚步，眨巴眨巴了眼睛。 没事了？ 那就没事了，于是又溜了回去，像是无事发生。 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被赶走后，魏言眼神担忧地看着两个仿佛魔怔了的女孩。 “她们……” 石铁在一边同样眼神担忧地看着两个女孩。 “我看见她们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估计是被喂了药。” “怎么办？” 魏言有些求助似地看向了江白。 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但是她喜欢给别人机会。 江白摇摇头，走上前去。 一人一记手刀，让她们彻底安静下来。 自从上次对着曹医生用过之后，江白一直挺怀念这个手感。 业精于勤，荒于嬉。 不锻炼锻炼等到真正需要用的时候，可能就靠不住了。 看着两个女孩软软地倒在了江白的怀里，魏言连忙走过来接过一个，同时对着石铁使了个眼色。 “江白同学没什么力气，石铁同学来帮下忙吧……” “哦……” 石铁有些憨厚地应了声。 这…… 江白眨了眨眼睛，原本香喷喷的两个小女孩咋就没了呢？ 魏言一手把雪儿扛在肩上，同时戳了戳江白。 “你的枪是从哪顺过来的？赶紧还给人家去。” 来的时候，她可没见江白身上带枪。 “知道啦……” 这老婆婆烦死了！ 三人扛着雪儿和林林离开的时候，竟然也没有一个酒吧里的人提出质疑。 可想而知，如果是那两个猛男把她们如此带走，同样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途中，江白走到那个被他顺走了枪的男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嘿！兄弟！” 男人把目光从舞台上的欧派中拔出来，转过头看向江白，粗声粗气地问道。 “干嘛？” 江白捏着枪口把枪把递给他。 “你枪掉地上了……另外，有点卡，该上油了。” “哦哦……谢谢啊~” “不用客气。” 离开酒吧的大门后，整个人瞬间就从那种无尽的噪音中挣脱出来。 一把将两个姑娘扔上车，魏言没有急着开车，反而是在班级群里发了两条信息。 “雪儿和林林回家了，活动取消。” “今晚的同学聚会取消，都不要来了啊。（此消息已同步至家长关联号）” 做完这一切，魏言看向坐在后排的石铁。 “石铁同学不要回家么？” 石铁目光有些呆滞的“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魏言回过头的侧脸，又看了看两个躺在后座上的女孩。 “不要我……帮忙？” 魏言笑了笑。 “我能扛得动。” “哦~” 石铁应了声，有些茫然，眼看着魏言还是看着他，他才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是不是该下车了？” “如果这么晚了石铁同学还想去内环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一程。” “不用不用……” 石铁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又跑到江白坐着的副驾驶车窗边敲了敲。 车窗打开后，石铁站在外面，板着脸对江白解释道。 “学院里人多，不是我不履行承诺……怕你忘了，给你提个醒，我还欠你一个东西。” 江白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的……” “你可快点啊，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好好好，想到了立马告诉你。” 目送着石铁一步三回头的背影，魏言笑着说道。 “看吧，我就说他人还不错吧。” “大班长的意思就是侯杰人确实不行？” 魏言挑挑眉。 “我可没这么说。” 脚下油门踩下。 声音从打开的车窗飘出来，散在晚风之中。 “哎，你说为什么她两今晚上怎么这么放纵？” “不是说被人灌药了么？” “但也要先来到酒吧才行啊？” “那可能……好奇吧？另外……” 江白语气小心地说道。 魏言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凝视着江白。 “什么？” “我明天不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深渊传送门 明天就是第二次主动去荒野了…… 江白的心中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忐忑。 回到家以后在床上使用了锤炼石再次锻炼了下精神，江白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来到了出城的集合点。 两辆完全不同造型的车子安静地停在江白的眼前。 一辆还是之前的模样，只是把后面拖着的拖斗去了，同时在顶部加装了一个模块，用一看就相当坚实的灰黑色金属壳盖住。 鹦鹉站在车边，拍了拍金属壳对江白解释道。 “八元合金，就这壳子。” “八元合金？” 江白眯了眯眼睛，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嗯……或许这么说不严谨。 这是a级公民或者两星以上公司才有资格购买到的最强悍合金。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天网上说的一元合金的价格，似乎是六千多能源币一吨。 一元，二元，四元，八元…… 每提升一个级别，价格都是指数型地提升。 八元合金的价格，大概……好像……是120万一吨。 当然，随着供需关系变化，价格有上下波动，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跌破100万一吨。 并且随着成品件的工艺要求不同，实际使用时的单价只会更高。 眼前这个大龟壳，大概有大几十公斤？ 就算是按原料价和偏低的50公斤重量算，这块王八壳也得6万能源币？ 捏麻麻的！ 这还只是块壳子！ “里面的炮身和能源模块据说用的更是十六元合金和恒金，咱们整个小队加一起的家当可都不值这么多啊……” 花豹站在一边，语气有些感慨。 八元合金以上自然还有高端货——十六元以及不知道有没有被开发出来的三十二元合金，然而a级以下的公民连了解具体信息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恒金，则是从异界开发的金属矿，产量有限，性能强悍，更是属于战略物资。 “所以我们只有这架炮台的使用权是吧？” 江白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他们与这架炮台之间的关系。 这就是他们小队的爹！ 爆虎似乎开玩笑般地说道。 “它要是丢了我们可就得去荒野上过活了……”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爆虎哈哈笑着看了一圈。 “啊哈哈，怎么可能呢？” “如果哪一天丢了那就是你这张嘴的锅。” 黑鹰撇撇嘴。 “上车，准备出发了。” 花猫拍了拍车身，随后看向江白。 “怎么开？” 江白直接走向货车。 “我开货车。” 花猫一时间可能不习惯大车，他就没什么问题。 加就完事了。 常规载具——陆地载具——中型汽车驾驶 “来个人跟我一起。” 黑鹰抱着狙击枪走过来。 “我和你一起吧。” 两辆车并行着出城。 江白有意看看新车的性能，于是通过耳麦在小队语音中说道。 “花猫，比比速度。” 花猫一声不吭，脚下油门踩下。 鹦鹉坐在江白旁边，见花猫不讲武德，车身从身边掠过，连忙兴奋着冲江白喊。 “快快快！先驱干她！” 兴奋地像是他在比赛。 “嗤~” 厚实的轮胎摩擦过地上，摆起飞石一片。 两道烟尘之中，一大一小两辆车子就没入了荒野的黑暗中去。 连摆尾都显得那么调皮，充满了欢快的味道。 城门口处，刚刚离开城市的车队驶出一截后稍稍停滞。 “等等吧……还没到八点。” 石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消失在他视野中的两辆车离去的方向。 石铁坐在他身边，看着那两辆车离开的方向。 “爸……还是他们？” 石墨没吭声，点了点头。 “爸你到底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石墨眼神飘渺。 “朋友……” 过去的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哪怕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或许，那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在几十年……也可能是明天，就和他的身体一起被埋葬。 “他们最近好像赚了点钱？” “嗯……” 石墨轻点头。 “可能攒了很久吧……” 看见过去的战友如今稍微有些发展，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到开心的。 即便分开，依旧祝福。 甩了甩头，石墨不再想爆虎他们的事情。 谁都有自己的生活。 反抗军是，自己也是。 人总要吃饭。 自己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有一个茁壮成长的好大儿，还有一些一心跟着自己的兄弟。 自己也要对他们负责。 至于反抗……那都过去了。 成长，就是学会低头。 震了震精神，石墨在小队语音中语气活跃起来。 “兄弟们，这次跟着军部干好好表现，让那些老爷兵见识见识咱们的能力！” “没问题老大！” “看我八百里开外一枪爆了那些异界怪物狗头！” “这次非得让夜枭、寒枫那几个王牌，也看看咱们的本事！” “等做成了，回城里老大带我们大家伙好好地爽一爽！” “就是就是！” 听着叔叔们火热的聊天，石墨也觉得热血开始沸腾起来。 某一刻间，他忽然想到…… 似乎像叔叔们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 内环，是不是太过于森严了一点？ 然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就被他埋进了内心最深处。 他要爬进内环，进入军部体制之内！ 父亲和叔叔们的生活看起来热血且有趣，但不过是另一种无奈。 把人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生活怎么也不会是安逸的，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 想要让他们脱离这种处境，就得往上爬！ 第一！ 在学院里他需要是第一，去了军部也要是第一。 只有第一！ 人们只能记得第一，没有人知道第二。 …… 八点。 城市的守备军通道打开，狰狞冰冷的战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一时间，接受了任务的十来只雇佣兵小队瞬间收到了来自于军部的频道覆盖。 石墨面前，一个嘴角下拉看起来就严肃的男人投影于半空中漂浮。 像是刀锋般冷冽的声音在他所在的黑暗车厢中回荡。 “我是雷林，担任这次的清扫行动总指挥。现在重复一下这次的任务目标——我们需要去关闭一个已经能够传送出‘灾厄’级生物的深渊传送门。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挡住一切可能会干扰到我们关闭传送门的生物。记住，是一切！” “我原本不想用你们，不过这是命令，我只能接受。所以，记住了，你们同样需要遵循我的命令，这是战场，不听命令的士兵即便逃开了眼前的灾难，也同样逃不过接下来的惩罚。相信我，五环的混乱也保护不了一个懦弱的逃兵。” “从现在开始，忘掉你们的佣兵身份，士兵！” 投影消散，车厢内也恢复了光亮。 咔的一声拉开车门，石墨面色凝重地挥了挥手。 “出发！” 第一百零六章 诡异的平静 三环，荒野。 离开城市稍远的距离后，江白就开着车跟在了花猫的后面，没有再胡闹。 两辆钢铁巨兽在荒野上开进的时候，一些小体型的野兽警觉地察觉到提前跑开。 它们当然对于人类的血肉倍感兴趣，然而弱小的它们还没有能力透过坚硬的合金，感应到藏在里面的人类身体。 到达了三环范围后，花猫在前面缓缓减速，显然是由鹦鹉开始扫描异常点。 以30码的速度缓慢行驶了大概七八分钟后，鹦鹉的声音在小队频道中响起。 “检测到异常点了，三个，准备下车搜索。” “好。” 轻微的刹车声响起，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 江白跳下高高的驾驶舱，脚下一歪差点扭到了脚。 恨恨地踩了踩地面，江白决定这次回去以后要是赚到了什么钱，非得给自己物色物色一些身体强化剂才行。 他的身体相对于这个年纪的普通贫民来说还算是更加健康一些的，但是如果要面对战斗，就显得远远不够。 别的不说，起码得像魏言那样，看起来嫩胳膊小腿的，扛起一个大活人无比轻松。 能做到那种程度，才不至于让自己的体质在某些关键的时刻拖后腿。 “没事吧？” 黑鹰站在他的面前，阴影笼罩住了他的身体。 江白摇摇头。 “没事。” 黑鹰手上提着个银黑色的箱子，对着江白说道。 “里面是你要的枪，你自己组还是我来组？” 没错，这次给全员装备大升级的时候，江白也要了一把枪。 在城里带枪自然是受到管控的，别看有些人天天把枪别在腰间，其实都是唬人的，没几个人敢在城里动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有些人不带枪，但本身的改造义肢，或者拥有的灵能、异能之类的，不比枪支的破坏力低。 所以这个时代只能管控、惩罚，而很难做到预防。 当然，这个局限仅限于四五环，内三环可以做到真正的预防。 而野外则不像城里，怎样用枪都没有人管。 江白趁这个机会要了一把狙击枪。 他考虑过，自己不可能一直拿着花猫的银狐。 手枪的威力再大也只是手枪，面对荒野上那些怪物时多少显得不太顶用。 而其他的枪要么射程近危险，要么后坐力大，自己都不适合使用。 唯有狙击枪，自己还是可以勉强掌控的。 再加上加点的能力，精准度不是大问题。 “我自己组吧……” 技多不压身，关键时刻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提起黑鹰递过来的箱子，江白打开了车厢上的暗门。 车厢的铁壳上做了些许设计，每一面都设计了三个可打开的暗门。 里面可以存放一些个人的装备，方便拿取，同时金属门放下来的时候，也可以当做一个简易的操作台。 江白打开了暗门，开始按照说明书组装手里的银色狙击枪。 箱子里面的狙击枪自然不会是琐碎到一个一个零件的程度，而是一些半成品的部件。 按照电子说明书操作，很容易就装了起来。 将估计有十多斤的狙击枪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的江白此刻看上去已经像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纯黑色的s4系列作战服拥有足以抵抗120能级输出以下攻击的能力，换句话说，一些常规火力的手枪已经无法击穿防护服对人体造成伤害。 120能级的输出，和人体综合能级120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即便它们用了同一个词汇。 单纯以破坏力而言，综合能级120的人类顶多可以发挥三四十的能级输出。 更加可靠的作战服，让江白的内心都安定了不少。 而脚上的合金战靴也在保护脚掌的同时，提供了一些辅助行动力。 带着适当回弹性能的战靴让江白可以更快地行动。 腰间的战术腰带中挂了一排长长的梭形子弹以及两颗手雷。 方便随时取用。 就连鼻梁上也架了一副像是墨镜般的护目镜，同时还有着扫描大致能级的功效。 当然，不那么贵的东西只有三个大概的模糊判断等级—— 绿色——软弱可欺的对手 黄色——具有威胁的对手 红色——赶紧跑！ 在江白做好了一切准备后，大光头等人同样做好了准备。 在封闭了车子的内部空间后，几人开始行动起来。 关闭空间异常点的过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每一次都有可能遇到不同的状况。 再老练的佣兵也不敢说自己在荒野上可以自由行动，因为自信的佣兵坟头草都几米了。 在新时代的荒野中行动，任何人都必须谨记一位已经老死的佣兵之王的三条忠告—— 一：永远保持小心，永远保持谨慎，永远保持敬畏。 二：应变，永远要比经验来得更加可靠。 三：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的临场判断，并且坚决执行。 之前的两次执行任务都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无论是恰巧注视异常点的深渊魔眼，亦或者由密密麻麻出现的空间异常点中穿梭而来的陌生寄生虫。 然而…… 这些忠告似乎对于江白等人这一次的行动无效？ 三个空间异常点的关闭顺利地令人不敢置信。 甚至都没能遇到像样的抵抗。 站在最后一个悄然关闭的异常点前，花豹疑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奇怪……怎么一只怪物都没碰到？” 按理说，与哪个异界沟通的空间异常点附近，也会出现少许从那个异界而来的怪物。 不一定强大，但一定会找人类的麻烦。 就算运气好没有碰到异界生物，一些受到了异界气息感染的本土野兽也同样会变得更加难缠。 然而，都没有。 三个异常点像是没有守护怪看管的遗弃之地，任由江白等人关闭。 过程顺利地不可思议。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黑鹰皱着眉头。 然而没什么不对。 天空，大地，空气，光线…… 一切的一切都和往常没有区别，除了没有怪物，也没有野兽。 安静地可怕。 爆虎摆摆手。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先驱来了以后我们的运气一向很好。” 花猫没想着那么多，只想着搞钱。 “先走吧，时间还早，去找另外的异常点。” 每一支小队出城都不是为了基础的任务奖励。 看起来超额完成任务的单个空间点奖励比不上任务范畴内的。 可是这任务本就不是强制性的，不想来完全可以不用来，在家里睡觉不安逸么？ 大家出来就是为了挣钱的。 在城里的生活，外出来回的损失，都需要钱。 而额外关闭的异常点，以及击杀的那些怪物和野兽尸体，可都是钱。 如果运气好发现了什么珍惜异界矿物或者什么双生干扰的衍生资源，那更是天降横财。 几乎每一个外出的小队都会在预留一定安全撤离时间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探索荒野。 动物园小队也同样如此。 甚至比一般小队还要拼。 开上车，再次行动，开始搜索。 江白忽而想起了一码事，在小队语音里问道。 “对了……你们应该能看到军部的行动区域吧？” “嗯……能看到。” 鹦鹉的声音回道。 地图上标注的戒断区域，就是军部活动的大概范围。 “贴着点走。”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看军部的战争机器呢。 “贴着的呢……” 一时间，小队语音里开始讨论起来。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来了吧？” “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呢？” “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情，竟然要军部出手，甚至还请了不少佣兵队辅助。” 爆虎也挺好奇，但是荒野没信号，除了小队语音外也联系不上别人。 就算能联系上，如果是一些要求保密的事情，石墨恐怕也是不会和自己说的。 那家伙的嘴一向很牢，对谁都是。 …… 三环，石墨小队。 收到了全体待命的石墨小队感觉到有些无聊。 三环他们来了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 寒鸦无聊地扔着石子，黑光试着用肱二头肌夹烂不知名生物的蛋，狼蛛和暗箭下着五子棋…… 石墨盘腿坐在车顶上，身边就是他的儿子。 笑呵呵地指着一些方向，石墨对着儿子说着。 “这里我来过，那里，你黑叔叔被一只蝎子蛰了屁股，回去以后趴着睡了半个月。” “这里，暗箭射瞎了一只血魔的眼睛，被发狂的血魔差点吸干了全身的血，现在还贫血呢。” “这里，爆虎……” 说着，石墨忽然沉默下来。 摇了摇头。 便在这时，某种奇异的心跳声，像是位于他们的体内，悄然跳动…… 第一百零七章 深渊魔爪 石墨有些难受似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在体内沸腾。 它们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在某种奇异的呼唤下，想要脱离身体，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队伍里的异能者狼蛛在小队语音中喊道。 “激活异常力场防护模块，是深渊！” 即便狼蛛的反应极快，可在异变发生的瞬间，就已经有抗性低下的同伴感觉到些许的热流从鼻孔中窜出。 两只手都是铁黑色金属臂的“铜”眼神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眼前那一滴在空气中肆意变幻形态的殷红血液。 他仿佛能从这滴血液的无数变幻出的形态中看见一切生命原初的模样…… 只是这些生命，似乎都充满了侵蚀和进攻性。 仅仅只是凝视，都仿佛能够感受到来自于不知道多久以前传承下来的远古恶意。 生命，从来都是自私的…… “别看那些血！” 狼蛛扯着嗓子提醒道。 石墨只是默默注视着那些从自己小队成员身上飘散出来的血液，它们在空中变幻形态，缓缓飘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 是军部的队伍所在方向。 …… 两颗不知名生物的漆黑獠牙深深地杵进地里，弯曲的弧度仿佛牛角般围成了一个圆形。 本该空无一物的圆形中间，在某一刻忽然亮起了一道幽暗的螺旋。 带着些许暗紫色闪电般的螺旋深邃幽暗，注视之时像是能够把人的灵魂都吸引进去。 一只巨大的魔爪从中爬出，像是在努力攀岩般抓紧了獠牙前方的地面。 嶙峋的魔爪那尖利的爪刃深深地刺入地面，一圈肉眼不可见的奇异火焰瞬间席卷开来。 周遭的土地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到了极远处的地方才渐渐失去威力。 身处这片土地附近的军队却像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那圈只有到了一定程度的异能者才能够看见的魔火在席卷到他们身边时，被某种泛着白光的屏障阻挡，不得寸进。 “方院士？” 之前在所有雇佣兵队伍面前露过脸的雷将军，此刻看着身边正在一面操作台上看着什么的白大褂中年男人，轻声询问道。 方院士点点头。 “是深渊，玩弄生命是它们的拿手好戏。” 说着，方院士开始控制机器，投放探针。 探索设备由无人机挂载，从幽暗的螺旋门中钻入。 像是没入水中的石头，在荡开一圈涟漪后，四架无人机钻入了对面的深渊位面。 传送门是双向的。 异界的怪物降临绿星之时，也是人类探索异界的最佳时机。 一味的抗拒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唯有了解，才能在漫长的拉锯战中掌握主动权。 只是人类毕竟对于异界还不算了解，行事总是采取谨慎的态度。 能预防的尽可能预防，只有遇到这些已经注定要开启的传送门时，才会趁着关闭前的些许时间，趁机采样分析。 “还要多久时间？” “五分钟！” 方院士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显示屏幕。 四架无人机上是两种信息采集方式，一种需要收回，一种采用量子同步技术，是两组对照信息。 在过往的研究中，异界的采集信息在穿越传送门的时候，往往都会发生信息变异和失真…… 当然，也未必是信息出了问题，更说不定是同样的事物在两个不同世界下的不同表现形式。 没人敢下定论，所以需要大量的采集信息和对照实验。 “五分钟……” 雷将军轻声重复。 这个时间意味着他们要看眼前的这个魔爪的主人向外挣扎5分钟而不能关闭传送门。 院士需要考虑的是研究，而他要考虑的是战斗……以及安全。 雷将军看着由空中飘散而来的那些血液，眼神凝重。 这应该就是那些待命佣兵的血，他们没有士兵们的装备，即便离得远，也还是受到了一些波及。 而那些血液缓缓汇聚，最终在那只魔爪的上空，凝成了一个圈。 一个表面像是沸水般跳动着的圆环般的血圈。 接通了指挥频道，雷将军的脸出现在石墨的面前。 “士兵们，坚持住，我们正在关闭传送门，但是需要时间。你们可能会面临一些野兽和异界怪物的冲击，请全力坚持！” 每一个打开的异界通道，都会无形中吸引那些绿星的本土野兽。 而深渊的狂野生命气息，在其中似乎尤为受到欢迎。 …… 军部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 异变发生之初，石墨就意识到，这次的行动，恐怕是一场难以预估的苦战。 自胸口前投影出的雷将军影像，更是证实了石墨的猜测。 “准备迎战！” 石墨在小队语音中低声吼道。 视线扫向自己的兄弟，却见到那三个从五官中流淌出血液的小伙子显得尤为精神不振。 仿佛那被抽离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血液，更是他们的某种生命因子。 不过好在比例不高，十八个人的队伍只有三个人如此。 “铜，你们三个暂时先去车上休息，战斗交给我们。” 石墨从车顶跳下来，端起枪走向队伍里负责侦查附近情况的技术人员。 “怎么样？” “暂时没有……等等……”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盯着远处开始有黑影闪动的地平线，眼神陡然凌厉。 “队长，恐怕，麻烦了。” 脚下，震动开始传来。 石墨的声音瞬间暴起，在这片天地间回荡。 “激活防线，准备阵地战死守！” …… 江白一行人刚刚关闭了一个异常点，这是第五个了。 随着那巴掌大小的异常点关闭的同时，附近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也从所在的地方晃了晃，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花猫的瞳孔微微收缩，甚至呈现出些许猫科动物的竖瞳模样。 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让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动作迅捷地原地趴下，耳朵贴在地面上，聆听着大地带来的信息—— 震动。 蹄肢…… 暴动……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几幅画面。 大光头等人看着花猫的动作，默不作声。 他们知道花猫肯定发现了什么，身为敏捷向基因强化战士的花猫在对于危险……或者说外界因素的感知上，是队伍里最强的一个。 安静地聆听了片刻，花猫起身，语气凝重地说道。 “兽群！但不是朝着我们来的，规模不清楚，距离十多公里。” “撤！” 大光头果断下令道。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荒野上最怕的就是兽群暴动。 十多公里的兽群，距离他们已经相当近了。 哪怕现在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也保不准它们会不会转向。 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赌运气。 坐在归程的车上，爆虎忽而想到了什么，对着花猫问道。 “那个方向，好像是军部的戒断区域吧？” 关于加更 本来感觉没必要定，毕竟一来这本书比较扑，二来我也不是个能存住稿子的人，手上有就想发。 不过听过好几个兄弟都问了，那就定一定规矩吧……万一以后有土豪临幸了呢~ 原本计划是每天三更，一章两千多字。 这其实是我比较极限的能力了，再多的话我就要压榨很多别的时间—— 带孩子的时间，工作的时间，放空大脑的时间…… 时间就像那啥，挤一挤确实总会有的，但也不能一直挤（小声哔哔：真的很累） 现在既然要定加更，那就在这个基础上加吧…… 也算是给自己点压力。 就两点—— 打赏： 一个舵主一更， 一个盟主十一更， 一个白银一百五十更（万一有呢）， 黄金不加，切书跑路（手动狗头） 月票： 月票不满一千对于扑街没有意义，而且月票数大家也都能看到 每一千票加五更 就酱…… 标准应该不算高吧……我也怕被说自不量力，但是真的能力有限，定的太低完不成也是扯犊子。 对了，以上加更可不是当天兑现啊……真有个糊涂老板来个白银我猝死也赶不出来。 就酱~ 第一百零八章 开火! 车子开动后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随着花猫下意识地脚下一刹，江白紧跟着刹住，车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像是某种更高级别的生命降临，一种莫名的威慑让所有人下意识地呆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头脑一片空白。 好在这个过程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花猫眨了眨眼睛，脚下油门猛轰。 这种变化的背后，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危机。 如今还弱小的小队，不可能直面这种程度的敌人。 江白回过神来，追上花猫的速度。 同时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小队语音里对着鹦鹉说道。 “释放无人机，侦查一下四周。另外，你应该能感受到那怪物的方向吧？” 毕竟，以他那半吊子的异能水准，都像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大致方位，鹦鹉在异能上比他强得多，应该很容易找到方向。 鹦鹉“嗯”了声。 “北偏西32度左右的方向。” “好，用无人机去看看。” 小队语音里大概沉寂了一秒多钟的时间，鹦鹉才小心地提醒道。 “先驱，有些敌人的模样，哪怕只是转录，都有危险。比如之前我和你这具身体所见到的那只深渊魔眼。” 江白还是坚持。 “无人机画面只给我看就行了。” “……好！” 江白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了解这个世界某些真面目的绝佳机会。 来到这个新世界，他不好奇么？ 他当然好奇了！ 他好奇一切，好奇新鲜的科技，好奇陌生的异界，好奇凶残的荒野。 或许，对于动物园小队来说，他们的敌人是那些正在悄然腐化人心、腐化城市正统执政司的三大财阀。 努力不让那些人真正掌控城市，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就是他们的毕生追求。 因为仅仅只是如此，都已经很难了。 但是江白并不满足于此……或者说并不局限于此。 生活并不仅仅只有眼前的苟且，同样还有未来与星空。 这个新时代有太多好玩的东西了，他全都想要看看！ 跟在花猫车后面的江白可以看到，随着侧边车门的打开，一架小小的黑色无人机缓缓升上天空。 很快就与昏沉沉的天幕融为一体，难以再看清它的存在。 为了查看同步画面，江白和坐在副驾的黑鹰换了位置。 如今并不赶时间，花猫开的不快。 而且只是跟随而不用考虑前路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及时反应的阻碍，黑鹰完全能够胜任。 “画面转给你了。” 江白的战术护目镜中，出现了被同步出来的画面。 随着无人机靠近怪物所在的位置，地面上的颜色发生了显见的变化。 从土黄、灰白的颜色，变成了黝黑的焦土。 无数前仆后继的野兽，在更远的地方对着某个闪烁着亮光的地方前仆后继。 但那显然不是正主所在的地方，无人机继续前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无人机的前行，连拍摄到的画面，都显得越发的昏暗下来。 些许诡异的蓝色电弧，时不时地在远方的空气中一闪而过。 几种不同颜色的闪光，在北偏西32度的方向远远地亮起。 幽暗的暮色背景下，画面中只有一扇至少有十几层楼高的偌大螺旋传送门最为吸引眼球。 而那些闪光，则正是发生在那扇螺旋传送门的附近。 红的、蓝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 偶尔有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偌大黑影，阻隔了螺旋门或者那些闪光发出来的光线。 整个画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伴随着画面，还有一些轰隆隆的声音间歇性地响起。 偶尔还有一些仿佛蓝鲸嘶吼般的悲鸣。 “不能再往前了……军部布置了球形屏蔽力场，再往前无人机就会失去控制了。” “行，回来吧。” 江白看着眼护目镜中的画面，将之刻在了脑海里。 即便只是雾里看花，也获得了不少的信息。 那些闪烁的亮光，似乎就是军部做出的攻击。 偶尔遮挡光线的黑影，应该就是那只短暂震慑住所有人的怪物。 至于那扇传送门……可真大啊。 和他们平时关闭的那种小型的异常点一比，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无人机返回的时候，江白忽而对着鹦鹉说道。 “对了，看看那边阻挡兽潮的队伍，我记得好像你们那个叫做石墨的朋友小队，这次行动就在和军部做事吧？” 爆虎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我们本来也想看看……” 目前的情况很明显，军部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动地迎战那只来自于异界的怪物。 而作为军部雇佣的帮手，石墨他们显然就是那道迎战兽潮的防线，只是不知道处于哪里。 无人机开始向着之前所看到的兽潮防线飞去…… …… 石墨提着一把一人高的机械大刀，刀刃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越过防线力场，独自一人在野兽群中劈砍。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三台冲锋车上的重机枪在机枪手的控制下时刻不停地开火，灿烂的火蛇点亮了昏暗的暮色。 控制泥土的异能者尽可能地制造复杂的地形，减缓那些来袭的野兽奔袭速度。 三个力量向的基因强化战士死死地顶住手中的力场发生盾牌，三人连成一片，就是队友的绝对壁垒。 弓手和狙击手在喷射背包的帮助下，在半空中点射一些比较棘手的对手。 剩下的队员则在圈内自由发挥战斗能力。 整支小队抵死奋战。 然而由三面盾牌和五辆车子所组成的圆圈防线还是显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突破的可能。 面对近在咫尺的人类血肉，这些绿星的本土变异野兽放弃了那种狂野生命气息对它们的吸引。 这也是军部之所以需要雇佣这些佣兵的原因。 他们需要人体。 人体的血肉无论是对于异界生物，还是绿星本土野兽，都有着难以言喻的本能吸引力。 奋战之中，有人咬着牙在小队语音里问道。 “老大，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石墨手中不停，火刀肆虐之处，没有一合之敌。 同时嘴里快速回道。 “只说让我们坚守，他们面对的敌人同样难缠。” 军部就是军部，作为一直以来人类城市的守护神，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目的。 但总有抱怨。 “md！本来还以为是个美差，没想到是个拼命的活计。” “回去以后一定得找军部多要点功勋，不然咱们这趟可亏大了！” “先能回得去再说吧！” 石墨没有理会小队语音中的讨论，生死之前，大家说些骚话放松一下紧张的精神很正常。 事实上他如今的内心，反倒平静如水。 对于死亡降临的方式，他想过一百多种，如今的处境自然也早有预料。 尽力奋战！ 至于生死……留待以后再说。 更加豁达的心态，反而让他开始想一些别的事情—— 幸好那些家伙没和自己一起。 他们是最后的种子，他们如果熄灭了，那可就真的熄灭了。 或许那些家伙还稚嫩，也弱小。 但是他们一直在那里，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一种希望。 很多人自己对生活低了头，但却希望看到有人能够背着他们的那一份……共同前进。 不知生死命运的关头，石墨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与其这样死了，倒还不如和那些家伙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然后化作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心中的恐惧永生…… 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自己会做么？ 恐怕是不会的。 因为现在是可能会死的。 但凡活着回去，绝对还是老婆儿子比较重要。 嗯……宝贝儿子没事吧？ 早知道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这次行动就不带他好了。 自己等人要是因为军部的雇佣在这野外战死，他们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大笔体恤金。 心中这么想着，石墨的耳机中，传来了儿子的怒吼。 “铜叔！” 石墨连忙看向了身后的车队。 基因强化后的双眼让他的动态视觉在某些时候甚至媲美静态视觉。 眼前的画面极为缓慢地在他眼中一幕幕翻动。 一道淡青色的虚影在空中闪烁，两支近乎透明的翅膀在空中以人眼难以看清的频率震动。 两支单薄的爪刃在这昏暗的暮色中反射出慑人的寒光。 魔刃螳螂！ 石墨眼神微凝。 而在半空中飞行的螳螂身后，就是被爪刃从中切开了的其中一辆运输车。 原本身处车内休息的老铜一只手臂被连根切断，甚至还连带着些许肩膀处的血肉。 电子火花与破碎的血肉在半空中抛洒，一整只机械手臂打着旋砸向了一边。 儿子石铁正扑向从车里跳出的老铜身体。 随着石墨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一切再度变得连贯而快速。 淡青色的魔刃螳螂一个闪烁，用它那细长的前肢接住了切下的机械手臂。 三角形的头颅抱着机械手臂的肩膀连接处啃了几下就嫌弃地抛掉了手臂，一对琥珀般的大眼睛又盯向了队伍中的下一个受害者。 与此同时，大地传来了更加狂野的震动。 体型庞大犹如中型货车的犀牛顶着一支黑得发亮的犀角，破开了拦在它面前的那些小型野兽的阻挡，闷头冲向了车队。 三个顶盾的基因战士以及在车顶上负责火力掩护的机枪手的脸上都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恐神色。 黑晶角犀牛！ 和魔刃螳螂一样，这些都是在绿星本土野兽中进化地比较强悍的一些生物。 石墨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 …… 相距不远处，某个轻细的声音在小队语音中响起。 “开火！” 第一百零九章 火力就是正义 灵能炮台的双筒炮管间，开始凝聚出难以言喻的灵能力量。 这种从异空间提取出来的力量在现实世界的特定波长影响下，会发生湮灭反应，直接吞噬范围内的一切事物，不留丁点痕迹。 看起来同样是发射，但它和灵能子弹的作用方式截然不同。 所以就一定要瞄的准，它的杀伤范围并非一条线，而是一个点。 只有到了特定的地方，协同发射的共振波才会引导灵能，吞噬一切。 灵能炮台的第一次开火，当然由擅长使用狙击枪的黑鹰来执行。 蓄能完毕的灵能炮台蓄势待发，在江白轻轻一声令下之后，左右炮管中一道幽紫色的能量团与一道无形的共振波以一定的夹角共同射出。 至于江白自身，则是默默地将狙击枪掌控提升到了神级。 此刻正趴在车顶上单眼看着狙击镜，将准心瞄准在了那只闪烁的螳螂身上。 口中说出“开火”的瞬间，江白扣下了扳机。 手中大狙发出暴躁的怒吼，恐怖的后坐力震地江白肩膀发麻。 然而梭形的子弹已经刺破空气，射向那只尚未感受到危险的魔刃螳螂。 …… “离开2号冲锋车背后！” 石墨的怒吼犹自在小队语音中回荡。 幽紫色的能量团却不知何时悄然降临。 在共振波的影响下，幽紫色的能量团在抵达黑晶角犀牛庞大身躯的下一刻就被激发。 “咻~” 一阵扭曲的波动后，圆球形的空间内部空洞洞一片。 偌大的犀牛身体只剩下一前一后些许组织。 带着尾巴的屁股和带着完整犀角的半个头颅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就无力地摔落在地。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扑向狼蛛的魔刃螳螂于半空中像是被卡车正面撞中。 整个淡青色的身体瞬间被击飞落进了远处的野兽群中，只留下几片半透明的翼膜在半空中悠然地飘落。 石墨有些呆愣地看向攻击发起的方向。 只看到两辆亮着大灯的车子迎面驶来。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神。 花猫和爆虎开车，黑鹰控制炮台。 江白在货车顶上架着狙击枪，鹦鹉使用无人机观察战场，同时用异能为小队众人建立精神链接共享画面。 只有花豹一个人整个人挂在冲锋车的门边上，用他的外接机械右臂举着一挺火神91机枪绽放火蛇，同时对着石墨小队的所有人狂笑道。 “黑光呢！让他出来叫爸爸！” 站在车顶，双持重机枪的黑光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嚣张的花豹。 伴随着车子的驶近，又是两次炮击。 大规模清空的两片空地，仿佛在为动物园小队的到来而迎接。 “砰！” 又一只魔刃螳螂被江白打飞。 鹦鹉与保持冷静的石墨小队技术人员寒鸦对接上了两只小队的语音频道波段。 爆虎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麦中传出。 “老朋友，可别发呆。” 石墨微微呆愣，眼眶有些发热，随后灿烂地笑了起来。 举起手中火刀，高声喊道。 “兄弟们，杀！” 意外的生力军出乎石墨小队所有人的意料。 爆虎拔出自己的链锯大剑，同样冲进了兽群，与石墨背靠背作战。 花豹三只手提着三把机枪，像是个终结者一般狂野地冲向了兽群。 花猫灵动的在兽群之中穿梭，一枚枚爆开的手雷掀起了足够范围内的混乱。 兽群的汹涌攻势瞬间被打断，为石墨小队的所有人迎来了一个足以喘息的契机。 石墨和爆虎贴在一起。 石墨暂时关闭了小队语音，笑着问道。 “好家伙，鸟枪换炮了？” 动物园小队展现出来的火力，瞬间颠覆了他过去的记忆。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有了动物园小队这些恐怖杀器的帮助，兽群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的难缠。 爆虎嘴角挂着纯真而又灿烂的笑意。 “我都和你说了，我们捞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石墨一怔。 “都是他弄来的？” “那可不？” 爆虎的语气中满是自豪。 “砰！” 一声枪响，让石墨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车顶上，那个正揉着自己肩膀的少年人身影，倒映进了石墨的眼睛。 蓦然间，看到了一只人头大小的蚊子飞向了少年人的石墨伸出手想要提醒道。 “小心！” 却看见那少年人脸都不转，抬手摸起腰间的手枪一枪就打烂了那只不自量力的小蚊子。 凌乱的翅膜和粉末在他身边悠然飘散。 突出一个漫不经心。 石墨咂了咂嘴，收回了抬起的左手。 【身份狂信人数+1，狂信点+1。】 ？？？ 收回了手枪的江白愣了愣。 他之前就有6点狂信点，是动物园小队五人和果果的。 现在又来了一点……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那位据说知道自己身份的石墨了。 看起来，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嘛~ 江白眯眼笑了笑，觉得发酸的肩膀和虎口都不是多么难受了。 …… 两只小队联手，再加上动物园小队新更新的装备……主要是那一门威力无匹的灵能炮台，让这里的防线变得固若金汤。 兽群再如此汹涌，也终究是有限的。 深渊的气息影响范围有限，吸引来的兽群就那么些。 又被各个方向的佣兵小队分流，剩下的就没有多少。 在一刀砍翻眼前最后一只能动的小东西后，石墨举起早已熄灭了火焰的大刀，在语音里喊道。 “赢了！” “芜湖！” 从身体到精神都紧绷了长时间的石墨小队成员发出欢呼，也不顾地上都是野兽的碎肉，一屁股坐了下去。 当然，也有开始给受伤的同伴开始注射药剂、包扎伤口的，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又安静恬淡。 满是各种奇怪体液味道的战场上飘散着硝烟。 残肢碎肉四处可见。 两位队长背靠背地坐在一起叙着旧，没人不识相地去打扰。 黑光和花豹挤在一起，比着谁能用肱二头肌挤爆未知名野兽的蛋。 寒鸦和鹦鹉两个技术人员一起蹲在车上，对着同一块电子屏幕交流着技术和异能心得。 几个性格活泼点的石墨小队成员语气惊叹地请求上了动物园小队的战车，抚摸着冰冷的灵能炮台啧啧称奇。 剩下的石墨小队成员也是小心地讨论着这支似乎在之前经常麻烦自家队长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队伍。 “他们好厉害啊……” “之前队长请他们帮忙是不是好处没给够啊？” “确实……怎么想都是老大的错，不然我们也不用打得这么惊险。” 花猫则站在货车的操作台前，拆下她自己和江白使用过的枪支，开始保养。 这是花猫的习惯。 任何优良的枪械，都离不开平时精良的保养，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可靠的性能。 便在这时，一道高挑的身影踏着婀娜的脚步走向了江白和花猫。 在碎石的沙沙声中，走近了两人。 花猫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女人的声音婉转宛如夜莺。 “小弟弟，刚才就是你救了我？” 正在操作的花猫手中动作一停，放下手中的零件。 转头看向来人，眼神戒备地往江白身前站了半步。 狼蛛浓妆艳抹，眼眶边是浓重的烟熏眼影，看起来显得黑暗而又忧郁。 察觉到花猫警戒的动作，狼蛛挑了挑眉毛。 “我只是想说他的枪法不错，怎么？小妹妹这都不允许么？” 花猫“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江白冲狼蛛乖巧地笑了笑。 “还行。” “你比我们队里的那几个家伙都射的准。” 说着，狼蛛给江白抛了个媚眼，眼波流转，满是魅惑。 在激烈的生死边缘游走后，不论男女，心中的欲望总是更甚于寻常。 所以佣兵们往往放纵。 在花猫彻底炸毛之前，狼蛛转身又迈着妖娆的步伐离开。 花猫偏头自下而上看着狼蛛的身段，小心地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怕江白上当受骗，于是又转过头对着江白叮嘱道。 “她是坏女人，不要理她。” “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我还没上车呢! 战利品的分配没有任何异议，满地的尸体任由江白等人挑。 尤其是那只犀牛角和两只魔刃螳螂的爪刃，这可是相当值钱的玩意。 在石墨收到军部可以撤退的消息后，爆虎对石墨摆了摆手。 “走了。” “不一起回去么？” 爆虎狡黠地冲石墨眨眨眼。 “我们骗过军部的电磁信号屏蔽场进来的……” 戒断区域可不仅仅只是划定的不许靠近的区域，没有警告和武力的划定区域没有任何意义。 正常佣兵进入戒断区域都会收到军部的警告，执意再前进就有可能遭受远程打击。 而大光头等人能够苟活至今，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手段。 事实上，这个时代有不少人都有一些独特的能力，只是每个人都隐藏地很深。 在那些超凡能力的因素下，谁也不知道路过的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有着怎样的诡异能力。 人是混沌的。 超凡能力也是混沌的。 起码就现在的科学研究来说，这些都无法掌控。 相互组合之间，就是无限的可能性。 知晓爆虎等人有自己底牌的石墨了然地笑了笑。 “好，回去以后我看看能拿多少功勋，到时候补偿你。” “先看有多少功勋吧。” 爆虎也没有一口拒绝。 都有队伍要养，谁都不容易。 拍拍屁股，爆虎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走了。” 看着两辆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黑光来到了石墨身边。 “他们……” 石墨嘴角挂着轻笑。 “过的还不错。” …… 两颗漆黑的獠牙间，幽暗的螺旋传送门已然关闭。 一只满是石质鳞甲的偌大黑色魔爪安静地躺在地上，切口处整齐无比。 几个穿着不同于普通士兵装备的男男女女瘫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雷将军走到其中一个男人的面前，轻声说道。 “张队，这次辛苦了。” 戴着双特制手套的男人摆摆手。 “没事，幸好这只手的主人过不来，不然这次就麻烦了。” “张队你们再休息会，等收拾完这里后，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了。” 张队忽而问道。 “这次……那些佣兵估计死伤不少吧？” “可能吧……有些野兽冲了过来，也不知道冲过来方向的那些佣兵是死了还是跑了。” “哎……” 张队叹了口气。 他也是佣兵出身，对于那些佣兵的命运有些悲叹。 “如果可以的话，这次给他们的功勋多发点吧。” “我尽量……这次的怪物也不同寻常，应该可以申请的下来。” …… 一地疮痍之中，无数收到了撤退消息的佣兵车队向着归程出发。 满是尸体的地面上，忽而有小小的黑影从层层叠叠的尸体下方钻出。 在暮色背景的地平线上，些许触须的黑影一闪而过。 随着粘稠的“咕噜”声响起，一个男人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男人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正在远去的车队上。 似乎终于了解了自己的处境，男人绝望地一摊手。 “我没上车呢……我没上车啊。” 连忙迈开脚步，男人一边追一般伸着手喊。 “喂！我还没上车啊！” 开车的司机疑惑地看了看后视镜，仿佛看到有什么黑影在追赶。 “那是什么？” “怪物吧？” 同车的人不在乎地说道。 司机有些疑惑。 “我怎么看着像人呢？” 说着，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看看吧，就算是怪物，给它一枪就是了。” 车子停下，后方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是小天？” “他没死？” 车队里的人啧啧称奇。 一个额头上有着黑色花纹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相信，而是面带狐疑地将小天按到车门上。 拿出一支像是小型手电筒一样的装置对着小天的眼睛照射，刺目的眩光让小天极力挣扎。 没有从瞳孔中发现异样的花纹男收回手电筒般的仪器，淡漠地说道。 “没死就上车吧……” 上了车后，车里的人啧啧称奇。 “奇怪，当时他的生命体征已经断了啊……” “你那破仪器出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确实。” “嗨！没死也好，也少做一份死亡报告。” 在同伴们的议论声中，小天缩在角落里，觉得有些浑浑噩噩。 他觉得自己像是有两个灵魂。 一个叫做傲天，一个叫做……无法表述？ 我没死？ 我成功进入人类身体了？ 你是谁？ 你还在？ 两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一时之间让他难以分清自己究竟是谁。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等等……磨砂玻璃是什么东西？ 顺着记忆搜寻，傲天找到了名为磨砂玻璃的物体。 可是记忆中不仅仅是磨砂玻璃，玻璃后还有什么？ 水汽？ 若隐若现的人体？ 唔……这具身体为什么会发热？ 奇怪的感觉。 磨砂玻璃？ 我讨厌磨砂玻璃。 两个意识都是如此想到。 “喂！你没事吧！” 身边一个声音和压在肩膀上的力道，让傲天整个身体猛然一震。 带着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身边的男人，傲天张了张嘴巴。 一时的言语失控后，仿佛才想起了语言该如何使用。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看你回来以后都坐在这发呆，怎么？差点死在荒野，还没缓过神是吧？” “有点……” 傲天憨笑着说道。 说谎是人类的本能，人类擅长编造不存在的事物。 跟着队伍，傲天来到了城市里。 跟着下车，跟着走过出入口监测处。 无声的监测光线扫过身体的时候，不知名的意志下意识地绷住了身体。 没有被发现任何异常。 “好了，这次任务奖励明细回头会发给大家每人一份，赏金平分，就此解散。” 人群散去，傲天茫然地站在原地好一会。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两个意识的纠缠，让眼前这个偌大的城市在他眼中显得敬畏且危险。 回家。 傲天的意识如此想到。 茫然的不知名意志跟着执行。 走过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附近的邻居还是那么地吵闹。 叽叽喳喳的，像是工厂里那台恐怖的高炉发出的嗡嗡响声。 不知名的意志有些迷惑。 工厂是什么？ 高炉又是什么？ 为什么会给人危险的感觉？ 来到阴暗的角落，傲天心中带着疑惑，脚步机械地顺着满是铁锈的楼梯走上表皮脱落的小窝。 那是人家的阁楼，从外面随意搭的楼梯。 而这就是自己的家。 就是租借这点空间，也需要付出每个月250的能源币。 租借？ 能源币？ 这又是什么意思？ 身体下意识地看着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才从房间门口的屋檐凹槽中摸出了一把钥匙。 钥匙对准门锁，刚笨拙地捅了几次后，门忽而从里面打开。 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猛然扑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啦！” 女孩的声音满是欢呼雀跃。 傲天歪了歪头，双手浮在空中。 这种零距离的接触，让他感到紧张。 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这就是其他人类么？ 好可怕！为什么彼此之间会贴得这么近？ 牠们只会在掠夺的时候才会贴得这么近！ 女孩感觉到了不对劲，缓缓从傲天的怀里退了出来。 自信地凝视着傲天的双眼两秒后，不过四五岁的女孩忽然“哇”地一声退后关上了大门，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不是傲天哥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是个废物呜呜呜 我不是傲天？那我是谁？ 女孩的话语，让傲天整个身体一时愣在了原地。 是啊，我本来就不是傲天。 我是一只……无法命名。 我身上背负着伟大的计划！ 那这个傲天又是谁？ ？陷入了宕机状态。 只剩下身体的本能行动。 女孩讨厌他，那他就找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待着去吧…… 独自一个人缩在了巷子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喘息…… 声音是从……背后的房间里面传来的。 悄悄溜到了窗户边，？探出了一个头。 窗帘没拉，里面开了灯，清晰可见。 ？一时间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愣愣地看了半响后，傲天连忙缩回了头。 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才发现现在只有两只手。 但这不是关键。 为什么人类会做这种事情？ 把自己的生命信息复制，输入到其他物种的身体里面，直接从基础的生命因子方面改变其他个体的信息，让自己的……后代，从其他物种的身体里面直接“长”出来。 天呐！ 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可为什么对同族也是这样？ 淦！人类好季白怪哦！ 再看一眼…… 心中这么想着，？悄然探出头去。 却看到那两只恐怖的人类躯体一前一后同步来到了窗户前。 迎接？的只有男人那一双凌厉的双眼。 “哗！” 窗帘拉上，阻挡了？求知的心。 “你缩在这里干什么？” 忽而一道声音在身边响起，让？浑身一僵。 看到来人，傲天的意识瞬间活跃起来。 “你怎么来了？” “今天来过两次了，小丽说你出去了。” “啊对……” “这次跟着战魂小队一起出去，应该挣了不少吧？” “嗨！拿我们当人体馅饼罢了。” “哪有那么容易赚钱的……想开点，起码活着回来了。” “活着……么……” 傲天愣了半响。 而后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男人问道。 “你今天又没事？” “我除了巡逻还能干什么啊？对了，和你说个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们组里的一个姓林的前辈很厉害么……你知道么！他快升职了！天呐，他还那么年轻，马上就是组里的副组长了。” “林？” 傲天有些记不起那些模糊的回忆，皱着眉思索。 “林秋生。” “哦哦~对对，就他。这么厉害呐？” “那可不？” 说着，这位稽查员看了看四下，唧唧喳的小老鼠从对面的墙角下快速跑过。 “咱们为什么要在这蹲着？干嘛不去你家？” “哦哦，那上去……” 走上楼，稽查员敲了敲门。 “我是方方啊，小丽开下门。” 门打开，女孩满脸愁容地抬头看向门口。 发现傲天就站在方方的身后，顿时脸色一变，小小的个子猛然从两人的身体中间钻了出去，一路跑下楼。 稚嫩的声音远远地飘回来。 “你不是傲天哥哥！” 方方满脸疑惑。 “她干嘛？” 傲天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用管她。” 随着大门关上，人造穹顶的霞光被遮挡在门外，些许“咕噜”的滑腻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紧跟着，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我是废物！” …… 11月5号。 江白从荒野回来第二天的清晨。 早上课间休息的时候，看见了四只像是生蚝般浮肿的眼眶，从门口飘了进来。 魏言有些疑惑不解。 “她们又干嘛了？” “不知道啊……” 江白耸了耸肩。 这像是哭了一夜的样子。 刚说着，魏言忽而察觉到自己的“钅钅”发出了有人来找的提示。 于是跑了出去。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魏言和江白端着饭盘坐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 旁边和果果坐在一桌的陈灵与宋淼淼眼神怀疑地看着小声密谋的两人，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前是雪儿的妈妈过来找我了。” “说什么？” “她问我她女儿是不是在学院被人欺负了？说昨晚在家里哭了一整夜。” “是不是前晚那些药的问题？” “可是她妈说她昨天白天还好好的……而且还说今早带了她们去检查身体，没发现有什么意外的影响因素，身体很健康。” “她昨天一天都干嘛去了？” “哪也没去啊，在家里练舞弹琴。” “是不是在网上和人对线了？” “那就不知道了……” “难不成被人说到心中痛处破防了？还是之前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江白疑惑地看向那两个小姑娘的方向。 琢磨了半天，江白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心里倒也没觉得什么，年轻人嘛，又恰逢碰到了一些事情，有些情绪波动很正常。 人生嘛，就是这样。 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其实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去和她们聊聊？我看你们上次不是聊得挺好的么？” “干嘛？真把我当妇女之友了啊？” “你就当帮我个忙嘛~” 魏言努力怂恿。 江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俏脸，撇了撇嘴。 这老婆婆心眼不错，也帮了自己很多。 她开口，没理由不帮。 于是拖长着声音说道。 “知道啦~” 于是趁着午休的时间，江白换上称号，不引人注意地凑到了两人身边。 两人这时候看起来很正常。 江白坐到两人身边，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说你们昨晚在家……比较伤心？” 雪儿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嗨，都过去了。” 这么豁达呢？ 看起来也确实不大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不过既然受人之托，总得多说几句。 “是发生了什么很突然的事情么？” 林林托着腮帮子，眼睛出神，像是在回忆一般地说道。 “是有些突然……汹涌的悲伤像是深海，压抑地我喘不过气。” 江白墨着脸。 青春伤痛文学是吧？ “说人话。” 林林耸耸肩。 “突然就想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雪儿在一边叹了口气。 “许多事在当时看来天崩地裂，过后就只是淡淡一笑。” 江白又看着她，挎着批脸。 雪儿“嘻嘻”一笑。 “我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了，反正当时就那样了。” “反正就是没事了呗？” “本来就没事啊？” 雪儿盯着江白，语气反而有些奇怪。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们奇怪？早上我妈还非要带我去检查身体……” 不奇怪能大晚上叫同学去酒吧疯？ 新装了义肢和插件，整个人都嗨起来了是吧？ 江白心下吐槽，摆了摆手。 站起身来正准备回去，忽而心中一动，对着两个小姑娘问道。 “对了，你们的插件是一家公司的么？” 两个小姑娘彼此对视了一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对啊……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们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黑水科技？ 江白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走了回去。 冲好奇盯着他回来的魏言摆了摆手。 “没事，估计是青春伤痛文学看多了吧……” 魏言捏着下巴。 “那倒也有可能……” 听着魏言颇有感慨的语气，江白挑了挑眉。 “你还挺有心得？” 魏言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半夜躺在屋顶看了一夜穹顶的自己。 除了感觉凉飕飕的，一点也没察觉到什么世界的恶意…… “才没有！” 一甩马尾，发丝抽了江白一脸。 江白不理傲娇起来的魏言，转手给鹦鹉把消息发了出去。 …… 傍晚时分，江白收到了回复。 “查过了，黑水科技是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主要以人体插件技术起家。性能可靠，价格中等，走的就是一个物美价廉，目前还没听说过有什么黑幕。不过这家公司有个比较奇怪的地方……” “什么地方？” “入职的员工免费送一张多功能插件，可以根据个人需求，专向定制。而且还不要求公民等级。” “嚯！还有这种好事？没有入职时间要求之类的？” “没有，入职就送。慈善家了属于是。” 江白灵机一动，发现了一个薅资本主义羊毛的方法。 “咱们都去入个职？” “嘿嘿嘿嘿……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你是从哪发现这家公司的？” 江白打出两个字。 “人脉。” “他们公司在三环，明天一早我们就打算去。” “嗯……最好是分开去，别搞得像是组团领鸡蛋一样。” “那当然！对了，他们公司的招聘公告我发你一份，你看看能不能应聘什么岗位，不行的话我给你编造一些简历。” “好。” 通话结束，江白瞥到了荡着马尾从身边经过的唠叨老婆婆。 “喂！” 唠叨老婆婆回过头来，盯着江白。 “我不叫喂。有什么事，说。” “我明天不来了。” 魏言瞬间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眼缝里满是凌厉的寒光。 “你明天又要干嘛？” 江白左顾右盼。 “懒筋犯了，在家睡觉。” 魏言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转过身去，一马尾甩在了江白脸上。 “喂！你还没回我呢？” 江白追上两步。 魏言头也不回。 “什么时候需要我同意你才不来了？你是告知还是请示？” 江白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下次……下次……下次一定提前请示。” 魏言皱了皱鼻子，脚步加快。 “那下次我一定不批。” 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江山仿若察觉，从眼前的电子文档上抬起头。 一边锤着自己的老腰，一边看向江白。 “回来了？” 江白把手里的饭菜往破破烂烂的拼凑小桌上一放，蹲下身子好奇地看着江山手里的电子文档。 “啥玩意？” “简历。” 江白想起来，之前江山说过要出去找工作的。 “做好准备了？” “差不多了吧……” 忽而想起自己明天也要去应聘，江白一把拿起江山准备好的简历。 “给我抄抄。” “……” 江山抬头看着江白，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这也抄啊？” 江白理直气壮。 “子承父业不是很合理？” 江山讷讷无言。 “那也确实合理。” 拿过简历模板，江白开始添油加醋。 姓名？ 江白。 专业？ 软件编程设计。 学历？ 中等教育精英份子。 工作经验？ 丰富的工作经验。 完成！ 江白看着自己手中的简历，颇为满意。 这不比当初那个刚刚毕业的张铁蛋写的简历要惊艳地多啊？ …… 第二天一早，江白就被一份邮件从睡梦中吵醒。 “尊敬的江白先生，您的简历已经通过了我们审核官的初步考核，请在正常工作时间，于48小时内前往我公司本部进行面试。期待您的到来，谢谢。我司正常工作时间为：……” 还挺客气。 江白一个翻身起床，却发现江山同样穿起了他的拖鞋，准备和他一起去后面的阳台。 “起这么早干嘛？” “今天没去学院啊？” 父子两几乎同时问道。 随后两人一起摆了摆手。 “不是说今天去面试么？” “……” 两人罕见地同台竞技。 咕噜噜的漱口水四溅中，两人穿起了各自最为干净得体的一件衣服。 贫民窟的衣服都是每隔三个月定时发放的。 一般人都会留上那么一两件干净好看的，以备一些有可能的重要场合。 出了门后，两人一左一右，互相道别。 “祝你好运。” 乘坐着早间的地铁，地铁上满是形色不一的人群。 有的哈欠连天，有的瞒着双眼，有的精神抖擞…… 像极了曾经那个时代的地铁。 江白忽而感到有些庆幸。 谁都会对未来抱有一定的展望，曾经的他也是。 而眼前这个时代还没有陷入死气沉沉的智能机器时代，让江白感到颇为欣慰。 黑水公司在三环胡林区。 下了地铁后不一会就到了。 公司不大，身处一栋综合写字楼里，和一些更小的公司分摊房租。 江白最后整了整仪表，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面试么……对于他这种老社畜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突出一个拿捏。 前台小姑娘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假笑，不过青春靓丽，怎么看都顺眼。 听到江白的来意，贴心地为江白指了明路。 在等待面试的等候室中大概有十来个人，江白看到了爆虎、花猫等四人。 花豹不用说，身为通缉犯的他根本就不敢踏入三环以内。 而花猫、黑鹰、鹦鹉都还好，身材正常，气质看起来也像是个正常人。 唯独爆虎，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像是一尊杀神。 旁边三个座位以内，寸草不生。 眼神交错间，江白若无其事地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过了片刻，一个身穿ol制服的女人站到门口，敲了敲玻璃门。 “按顺序一个一个来，叫到名字的进来。” “黎建文。” “来了来了。” 鹦鹉站起身，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 他本来戴着副眼镜的时候就显得斯斯文文，站起身来的时候更是让过来叫人的姐姐眼前一亮。 “名字？” “黎建文。” “特长？” “精通信息技术，年轻体壮，吃苦耐劳，擅长熬夜。” “你可以走了。” 鹦鹉长大了嘴巴。 “啊？” “你把我们公司当什么了？我们要的是你的青春和肉体么？上班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你不符合我们公司的企业精神。” …… “名字？” “谭素华。” “特长？” “观察力敏锐，督促同事不许摸鱼，擅长背黑锅……” “你可以走了。” “？” 眼见黑鹰满脸不解，面试官叹了口气。 “我就不喜欢你们这些心机重的年轻人！上班是勾心斗角么？在这给我演贞观传呢？团结！合作！我们是一个team！你不符合我们的企业价值观！” …… “姓名？” “李光辉。” “你可以走了。” “？” “我们公司不接受奇装异服的个性爱好者。” “光头也算奇装异服？” “你说呢？” …… “名字？” “方庭韵。” 见花猫挎着个批脸，面试官不由得好奇问道。 “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花猫瞪着双死鱼眼，语气毫无起伏。 “因为你们公司在招人啊……” “很多公司都在招人。” “刚好试到了你们……” 三位面试官彼此面面相觑。 中间的面试官看着花猫，赞赏地点了点头。 “够诚实，我们很喜欢，明天来上班吧。” “？” …… “姓名？” “江白。” “特长？” “抄袭。” “？？？” “准确的说是借鉴，别的公司做的好的，我们直接拿过来用。稍微做点改变，要不了几个钱，都是原创。” 中间的面试官表情激动，觉得发现了瑰宝。 “小伙子很有眼光，我们公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明天来上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温和的聆听者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公司？” “所以这家公司肯定有问题！” 被淘汰了的三人聚在公司外的车里，得出结论。 “况且我觉得先驱也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去查一家公司，你看之前那几家公司都有问题，这家公司肯定也有猫腻。” 看见花猫从公司里面出来，上了车。 三人连忙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花猫还是一脸不乐意。 “入职了，明天来上班。” “为什么啊！” 鹦鹉不服。 花猫用手指戳了戳自己歪着的头。 “我觉得那些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黑鹰表示赞同。 “确实！” 爆虎没有理会鹦鹉和黑鹰的抱怨，只是看着花猫，沉声问道。 “怎么样？明天来么？” 花猫有些犹豫。 “来，还是不来？” 正在这时，忽而鹦鹉的个人终端响了声，鹦鹉看了眼。 “是先驱的。” 江白：“我明天入职，你们呢？” 花猫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也来吧。” …… 江白收到了消息—— “就花猫过了，明天也来上班。” “好。” 回到了家里的江白在天网上搜索着有关于黑水科技的资料，又用锤炼石锻炼了会精神。 天色刚黑的时候，江山还没有回来，倒是收到了花猫的一条信息。 “下来。” ？ 江白从走廊的栏杆看出去，只见到楼对面的阴影下，一个小小的黑影正站在那里。 三步作两步地跑下楼，江白来到花猫身边。 “怎么了？” 除非必要，动物园小队的人都很少会主动联系或者寻找自己。 今晚花猫这样的行动还是第一次，让江白有些好奇。 而且显然不是要接自己去哪的样子。 花猫第一时间没吭声，对着江白歪了歪头，走向无人的巷子里。 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花猫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江白。 “我不喜欢插件。” 江白点点头。 “看出来了……可以说说为什么么？” 作为一个没接触过新时代科技的人，江白对于这些新兴的东西都很有兴趣。 但是也有一些人不愿意接受新鲜的事物，除非迫不得已……亦或者是大势所趋，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时候，他们才会去尝试着了解、接受。 这也可以理解，江白只是想了解了解她的心路过程。 “因为无法掌控。” 黑暗中，江白看不清花猫的脸色，只能听到她语气中那种平淡的敬畏。 花猫继续说着：“你不觉得很可怕么？在你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会有另一个程序告诉你不该这么做，你这么做不对，我这么做才是好的。时间长了，你所做出的一件事情，究竟是你自己的意志，还是程序的计算？” “多敏症？” 江白疑惑地问道。 花猫的这种想法并非罕见，那些公司……或者说占据主流声音的人甚至为此创造了一个词汇——多敏症。 症，症状。 带有这个字眼，证明了在那些人的眼中，这属于异常情况。 这是病，得治。 而这个症，简单来说就是个人意志对于外物接入神经给出的接驳指令极为敏感，从而整个身体由内到外地排斥那些直接接驳人体神经的科技造物。 比如人造义肢，比如人体插件。 对于仿佛由另外一个“大脑”发出的指令，他们的感觉会极为清晰，像是有人在身体中与他们争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如果强行接驳，这种对于两个来源的指令感到抗拒的割裂感，会让他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精神失常，也就是所谓的赛博精神病。 症状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在测试精神韧性的时候，他们的评分会极低，完全不适合接入义肢和插件。 当然，患有多敏症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江白也不这么觉得。 只是现在的他只能使用这个词汇，来大概描述如今花猫的困惑。 花猫点了点头。 “他们确实把这个叫做多敏症。” 江白进而感觉到好奇。 他不知道花猫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夜晚来找他。 看起来好像也是瞒着所有人的样子。 但是她显然需要倾诉，需要讨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但是江白愿意和她聊聊这些，他自己同样感兴趣。 “我听说那些制作插件的公司都遵循一个插件底层设计逻辑——以个人本身的意志为最高权限，但凡察觉到本人有着强烈的执行意愿，就不会做出任何干扰？” “强烈的度呢？” “听说他们有着自己专业的检测和设计指标？” “且先不说他们的指标是否取决于他们不知是否存在的良心。可那些不强烈的想法，就不是人本身的意志了么？人本身的意志会不会在一次次被纠正的过程中，逐渐妥协？100和99区别不大，99和98区别不大，最后……会不会就是100和1的区别同样不大了？” “嗯……” 江白捏着下巴，“确实~” “最可怕的是，如果不够敏感，甚至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 没有发现，花猫这个战士的心中，竟然对于这些事情也同样有着思考。 是啊，谁不会思考呢？ 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与他人对话，与世界对话，与自己的灵魂对话。 能够聆听到他人内心中的一些深层次的想法，是一件多么幸运而又幸福的事情…… 江白忽而蹲下了身子。 “来，蹲着说，站着累。” 花猫顺从地蹲下。 江白轻轻问道。 “你有想过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么？” 世界上从来都是先有问题，后有答案。 抛出问题的是探索者。 回答问题的是研究者。 既发现又回答的，是时代的引导者。 “或许只有提议权？并且降低出现的灵敏度？大家偶尔的笨拙，也一样很可爱呢……” 花猫盯着江白的侧脸，轻轻说道。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江白看不清她，她也看不清江白。 但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听到花猫的话，江白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智障的凝视”。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呢？ “你这个想法听起来挺好，不考虑一下去那些大公司做个设计师？” 花猫直甩头。 “才不要……我什么都不会，只是……只是有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一些东西罢了。”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成熟的战士、年轻的少女第一次展现了心头的些许软弱。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以后让你来设计一款人体插件，你会把这些想法加进去么？” 花猫似乎没想过这些，一时愣住。 似乎在心里想了很久，花猫才轻轻说道。 “那我可能需要再想想……” “那不如从现在开始？” “现在？” “嗯……” 江白语气飘渺。 “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说不准，十年后的今天，你会感谢十年前的自己提前为她做好了准备。” 花猫歪了歪头。 “嗯……听起来不太可能，但也不是不行，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做……”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本来是想说什么？” “明天……我可能不会陪你到最后。” “什么？” 黑暗中的花猫眼睛扑闪扑闪。 “他们如果强制要植入插件，我会直接离开……可能不能配合你的行动。” “就这啊……” 江白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也没准备什么行动，就是去看看而已。” “这样么？” 花猫看着江白的侧脸，“可是鹦鹉他们好像已经策划好了潜入计划。” “……” 离谱！ “你回去和他们说，让他们停下来！” 哪有这样的？ 文明时代，该有文明一些的手段。 花猫站起身，有些执拗地说道。 “我不说。” “啊？” 花猫声音像是蚊子哼哼般地回道。 “我偷跑出来的……” 江白无力地张了张嘴。 “行吧……我自己和他们说。” 【你获得了新的称号：温和的聆听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入职 【当前可佩戴称号：温和的聆听者。佩戴效果：超凡的亲和力让任何人都有想要和你倾诉的欲望。】 【当前称号收集效果：……天然好感度+20％。】 这…… “走了。” 眼前，花猫说完了想说的话，似乎如释重负，语气轻快地说道。 “嗯……” 江白愣愣地应道。 不论如何，都是好事。 …… 第二天，江白自己坐地铁前往了公司。 门口的小姑娘较之昨天，嘴角的笑容似乎更加真诚了几分。 和花猫几乎前后脚走入公司的两人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一个秃头的大哥守在门口，看到江白宛如看到了救命恩人。 “小兄弟？小兄弟！这呢！” 说着，男人走过来，拉着江白就往里走。 身上澎湃的活力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秃头中年人的模样。 江白半是顺从地被拉着走，嘴里问道。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嗯？” 男人脚步一顿，盯着江白。 左手一挥，手腕上佩戴的个人终端盘上空投射出来一道显示屏。 其中就是江白的个人信息和3d半身照。 “江白，18岁，这不是你？” “啊对对对。” “那就对了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部门的人了，认识一下，我姓刘，叫我老刘就行。” “刘叔好刘叔好。” “叫什么叔，叫哥，我不比你大几岁。” 江白眼神上飘。 老刘风骚地一撩额前的油腻刘海。 “我才24。” 江白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啊……看得出来，和我猜的也差不多。” 跟在男人的身后，一路来到了一个忙碌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只有不多的人，但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精神模样，看起来充满了蓬勃的生气……哪怕其中一些家伙看起来有些岁月的沧桑。 “终于来新人啦？” 路过的一个修仙道长打了个哈欠，转而笑容满面地冲老刘打了个招呼。 老刘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回头小肖你多带带他。” “再说再说……” 看着忙碌的大家，江白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以后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老刘拍了拍江白的肩膀，带着他来到了大的办公室最里面的一个小办公室门外。 敲了敲门，得到了“进来”的允许后，才推开门和江白一前一后走进去。 “部长，这是人事部新招来的小江，人不错，您看……” 部长是个竖着大背头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黑皮鞋、白袜子，搭在暗红色的原木办公桌上。 听到老刘的汇报后，点了点头。 “老规矩。” “好。” 点头弓腰地说着，老刘对江白使了使眼色，就走出门去。 来到单独的一台终端前，老刘对江白解释道。 “接下来要你维护一下一段代码，看看你基本功。” “哦~” 问题不大，大师级的网络信息技术可还在呢。 “在此之前，你可以沉浸式地体验一下这个交互游戏。” 片刻后，江白看着眼前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一匹看起来很正常的灰马的四条腿忽然像是螺旋桨一样转动起来。 并且螺旋桨越转越快，“咻”地一下就将灰马除了四条腿以外的身体像是火箭一样发射了出去。 看着唯一能够操作的交互键，江白犹豫再三地按了下去。 于是就看到原本水平飞行的“火箭”一个90度大转弯冲天而去。 在半空中变成了一道烟火炸开，于是无数个看起正常，但确实反人类的动物从天空砸落，掉在眼前……开始群魔乱舞。 江白表情惊骇，内心波涛汹涌。 没有百八十年的脑血栓，做不出来这种游戏…… 老刘安慰似得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好了，你可以去看后台代码了。” 于是凌乱的代码再次让江白陷入了沉思，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外挂面对人类的想象力时，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一团乱七八糟的乱码乌泱泱地摆在眼前。 下面是来自于“前辈”们用代码写出的忠告—— 【别管那团乱码，那就是核心程序。】 【它看起来是个bug，其实是个像bug的程序。】 【装模作样随便敲点什么就好了，不然会被部长觉得你没能力。】 【部长其实屁都不懂，他知道个季白。】 原来如此…… 江白悄然回过头，和老刘会意地对视了一眼。 看着监控里认真工作的江白，房间里的年轻部长点了点头。 “嗯……中~” 成功地通过真正的考核后，老刘就将江白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空位前，指着面前的终端，对江白说道。 “先熟悉熟悉我们的办公平台和系统，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刚开始入职也没什么任务给你，自己随便看看就行了。” “那个……刘哥啊，我听说不是入职……” “插件？” 老刘嗤笑一声。 “不会少了你的，不过没那么快。” 就知道，哪有一入职就发插件的！ 果然什么招聘广告都是骗人的。 …… 为什么一入职就发插件？ 这公司真的不怕亏本的么？ 我合同还没签呢！ 看着眼前冰冷的手术台，花猫心头有些不安的躁动。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拉着眼前一个工作人员，花猫有些急切地解释道。 “我是今天才来报道的……” “我们本来就是报道就发插件啊。” 工作人员理所当然地回了句，紧跟着就走进了手术室。 看了眼名单，扯着嗓子喊道。 “李大力！” “来了来了。” 一个看起来黑黑瘦瘦的男人连忙站起身走了进去。 随着气密阀门的声音响起，花猫盯着关闭的手术室大门，心头像是鼓槌般震颤。 她不要插件！死都不要！ 先驱……对不起了！ 一咬牙，花猫转身就跑。 “哎哎哎！” 手术室的接待小姐姐连忙追了出去。 “你还没领插件呢！喂！” 一溜烟跑没影了。 门口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姐姐看着一道残影闪过，疑惑的一歪头，随即又变成了一副乐滋滋的笑脸。 …… 老刘离开后，江白在身前的终端上随意地划着。 偶尔看看四周。 信息……无数的数据流在他的眼前飘散。 在异能——信息全知者的帮助下，江白能够看到周围的大家身前时刻都有数据流的快速流动。 嗯……这倒是个当老板的好能力，一眼就能看出谁在摸鱼。 看着眼前忙碌又正常的情景，江白的心中有些疑惑。 这公司看起来……也没啥不对劲的啊？ 忽而，终端接收到的信息，让江白裤腰一震。 “他们要给我接入插件，我就先走了。” ？ 凭什么？ 气抖冷！ 花猫不想要，却这么快就给她植入。 自己想要，却不给。 这公司果然有问题！ 大问题！ 只可惜研究了一早上，甚至四处乱转的江白也没能发现问题在哪。 也没人管自己，大家似乎都很忙。 江白同样也不敢随意使用异能，截取别人的数据流。 一阶段的信息全知者能力有限，单位时间内能够截取到的数据不算很多，而且也没地方转录，时间长了数据就会缺失，等于白忙活。 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老刘又来找到了江白。 “走走走，我们公司的食堂挺好吃的，免费的！” 老刘的热情让江白有些招架不住。 走在路上，江白实在无法按捺心中的疑惑问道。 “刘哥啊……我这个合同和插件？” 插件也就算了，合同也不签，是不是打算白嫖？ 老刘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别急……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我听说也有其他的员工刚入职……” 老刘闻言，冲江白“嘘”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是别声张。小江啊，有些事你别问，问了我也不好和你多说，只能说懂的都懂。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你和那些员工不一样，你是我们公司真正需要的人才，所以你的插件也和他们不一样……明白么？” “怎么个不一样法？” “不一样就不一样在……” 正说着话，老刘忽然整个头斜歪着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神。 回复过来后，冲江白摇了摇头，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地就和你小子多说了两句……反正有些事情你现在也不用知道，只要知道公司不会亏待你就好。安心干吧，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好~” 江白仰起脸乖乖地笑了笑。 看着偌大的食堂没多少人，于是岔开话题随意说道。 “哎~刘哥啊，公司是不是错峰就餐啊，我早上报道的时候看见公司里面有不少人啊？怎么就这几个人吃啊？” 老刘拍了拍江白肩膀，半推着他往前走。 “说了我们不一样了……我们才是正式工。” “哦~” 吃完饭后，江白默默地把称号更换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司密会 下午三点多，一个戴着个眼镜，颇有些成功气息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 “公司文化培训！” 于是整个办公室里面的人 “走了走了！” “培训去培训去……” 江白看着默契的大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我呢？” 拉了拉路过的老刘，江白问道。 一群往外走的员工中，留在原地拉住老刘的江白显得尤为显眼。 成功男人看着江白，疑惑地问道。 “他是……” 老刘笑着解释道。 “老板，今天刚入职的新人，小江……” 老板看着江白，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一起来吧，年轻人嘛，就要多点机会。” 于是老刘拉上了江白。 “那走吧，一起。” 似乎是走在去会议室的路上，老刘在江白身边小声说道。 “刚才那就是咱们老板。” “老板经常来么？” “那何止是经常？我跟你说，咱们老板挺好的，吃住都在一起，我们上班他上班，我们下班他也才下班。跟着咱们老板干，绝对有前途！” “哦~” …… 偌大的阶梯会议室中，老板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终端上点了几下，放出了一些视频。 视频中的人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江白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花猫的身影。 视频播放的同时，老板面色沉痛地说道。 “今天，又走了几个员工，我很痛心。 不过没关系，走了那些注定没办法同行的人，也只是让我们轻装上阵。 接下来，我们才可以接纳更多志同道合的战友！ 这些走的人，我都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张人体插件。 市面上一张人体插件多少钱？最普通的起码也得上千吧？ 这是公司钱太多花不掉么？ 当然不是！这是格局！ 你们想想，这些走的人，离开我的人，背叛我的人，我都能送他们一人一张人体插件！ 以后跟着我的人呢？要什么没有？ 格局！格局打开！” 江白默默地听着，甚至想在下面给他鼓掌。 说的太好了！ 又给大家洗了一阵脑后，老板挥了挥手。 “没有二级权限的员工就先出去吧……” 正在老板身边做会议记录的老刘冲江白小心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出去。 江白“哦哦”地点了点头，和几个未曾见过的陌生身影一起出了会议室。 公司很大，也有很多部门，当然不止江白所在的这一个开发部。 几个年轻人面色狂热地离开了会议室。 在“老板牛逼！”、“老板格局真大！”的讨论声中远去。 江白站在门口，盯着自动关闭了的会议室大门，目光瞥过老刘手中的终端。 有关于回忆记录的数据流，此刻在他的眼中无比显眼。 或许，等老刘出来了以后，可以把这段数据截出来，听听他们在里面又说了些啥？ 回到办公室，等待了不少的一段时间后，江白才看到大部分的人回来。 又等到了片刻，才看到老刘等少数的几个人回来或者路过部门。 看到老刘的一瞬间，江白就迎了上去。 “老刘啊……” 说话间，已经发动了异能。 “你怎么还没走？” 老刘疑惑地看了看时间，“五点了，你可以下班了。” “哦哦~我就是想问这个。” 江白本来也没想好要说些什么，纯粹就是为了数据流凑上来的。 此刻听到老刘这么说，已经复制好了数据流的江白转身就走，丝毫不做留恋。 快步走出公司，将复制出来的数据流放进个人终端里。 一阶段的信息全知者截取到的信息放放到差不多同层次的硬件之中，这也是江白最近才摸索清楚的规律。 坐着地铁，一路回到了家里。 刚巧江山也不在家，江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会议记录。 老板慷慨激昂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大家不要怕！放手去干！我们只不过控制着他们体内的激素自然分泌而已，偶尔的激素失常一点很正常嘛……” “就算查到了又怎么样？没有证据的嘛！每天接触到的刺激源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因素导致的？” “而且我们是为了什么？我们是为了用户体验！为了我们以后需要推出的功能在收集实验数据。想想，能够让用户自由掌控自己的心情，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大家谁不想每天开开心心？一切为了用户！用户就是我们的上帝！” …… “好，现在请没有三级权限的员工出去吧。” “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了，同志们啊，任重而道远啊……他们身上的插件每天都保持着一定的兴奋度，但是你们没有，大家还要打起精神啊！” “老宋啊，收集反馈信息的速度要加快了，疯掉一些没什么关系，等我们成功研究好了插件以后，还是能把他们救回来的。人体嘛，不过就是一些电信号和激素的综合体，很容易控制的嘛！” “明天就是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了，真正成熟的一型插件已经差不多完工，明天就是问世的时候。让用户能够自由掌控自己的心情，听起来多么酷啊！我们没有竞品，这是我们抢占市场的最好时机！” “老孟啊，待会给我也植入一块一型插件，明天发布会，我要以一个最完盛的精神面貌出席！” …… 音频的声音渐渐消失，江白在黑暗中眯起了眼睛。 忽而，个人终端传来的提示声让江白回过神来。 “在家么？下来一趟。老位置。” 是魏言？ 江白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 天色已经黑了。 这么晚了，她过来干什么？ 快速下楼，来到之前魏言总是停车的地方。 银色的跑车安静地等待。 “上车。” 魏言的语气急促。 江白也不墨迹，麻溜地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才问道。 “怎么了？” 魏言踩下油门，对着内三环的方向猛轰而去，嘴里回道。 “还是雪儿和林林她们两个……” “她们怎么了？” 江白猛然问道。 加快收集数据。 疯了也没关系…… 那位老板的话忽而在江白的心头响起。 “她们有些……奇怪。” 说着，魏言瞥了眼副驾的江白，“而且，她们指名要你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坦白 “她两家住的比较近，不知道为什么，下午的时候林林过来找雪儿，之后两个人就缩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也不让人进去，甚至都不让任何人在她们附近发出声音和光源。直到刚才不久，他们两家的父母实在没办法，又找到了我。可是她们同样不愿意见我，但是说想见一见你。” 路上的时候，魏言大致给江白解释了下前后的始末。 只是具体的原因，她同样不知道。 江白大概能猜到。 毕竟公司老板的话里面，说的很清楚了。 两个小女孩，只是作为了无辜的被收集数据的工具…… 很快就来到了雪儿的家里，是在三环。 她家所在的浮空岛中是一整片完善的生活区。 高楼林立，浮岛中心处则是大型的商业街。 三环的很多浮空岛都是这个样子，每一个住宅区都配有完善的商业设施。 如果没有太多的追求或者需求，出生在一个浮空岛上的人，几乎可以在其中终其一生。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钱花。 内环的浮空岛都有各自的功能属性，工业区是工业区，生活区是生活区，办公区是办公区。 分的很开，彼此之间绝不会相互干扰。 而雪儿的家，就在其中的一栋大楼。 从地下车库出来，看着眼前的大楼，江白有些疑惑地瞥了眼魏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魏言应该说过雪儿和林林两个女孩的家世还挺不错。 眼前的大楼看起来也算高档，但是显然和真正的上流贵族不在同一个层面。 好与坏，总是对比出来的。 魏言不看他，只给他甩了个侧脸。 “她爸妈都是b级公民，而且都在考职称，未来很有成为a级公民的希望，就算雪儿什么都不做，以后也大概率是b级公民。已经很不错了。” 是挺好~ 江白看了眼魏言，心中对于这个老婆婆的来历越发感兴趣。 从各种人面对她时的反应来看，这老婆婆的身份都不简单。 而且现在说起ab级别的公民，尽管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但显然是有一种俯视的心态的。 只是她自己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坐着电梯，很快上了楼。 门开着，魏言走在前面敲了敲门，才带着江白进去。 雪儿的家很大，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起码四五十平的客厅，还有个上楼的阶梯。 而此刻四个中年人正坐在客厅里面长吁短叹，倒是看到魏言的时候神色一亮。 “魏同学……” “这是我们同学江白，我们是来看看雪儿和林林的。” “好好好……” 两个男人忙不迭地站起身，显然是主人的那个走向楼梯伸手引着。 “她两在楼上呢。” “嗯……我带他上去。” 跟在魏言身后，江白来到了二楼。 很黑，没有开灯。 魏言拉着江白抹黑前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楼下四位叔叔阿姨来到了楼梯口处，趴着梯子小心地听着上面的动静。 在微光环境下带着江白来到了一扇门前，魏言顶了顶江白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在里面。” 显然，该自己上场了。 江白轻轻敲门，贴在门边对着里面小声说道。 “是我，江白。” 安静了片刻后，没有话语声的应答，但是响起了轻微的一阵“咔嚓”声。 在安静的屋子里，这道声音尤为的引人注意。 这显然是一种默许。 楼下的四位家长脸上神色都是一喜，虽然不知道这新来的江同学是什么来历，但是既然两个孩子愿意见他，总是一个不错的发展。 江白对着魏言点了点头。 走进房门后，江白反手关上了房门。 轻轻的“咔嚓”声后，房门又再度锁上。 “我看不见你们……” 江白轻轻说道。 “这里……” 有些低沉的声音为江白指明了两人所处的位置，听起来像是在房间的角落。 江白摸索着走了过去，在差不多的距离停下脚步，冲着眼前看不见的黑暗轻声问道。 “怎么了？能和我说说么？” 黑暗中，江白没办法看到两个小姑娘的模样，但是仿佛能够感受到她们暗淡低沉的气场。 雪儿有些茫然又有些颤音的声音微弱地响起。 “我们……我们的身体里面好像有另外一个人……” 林林在一边同样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地补充道。 “他让我们哭就得哭，让我们笑就得笑……我不想笑，也不想哭……” “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那天晚宴上，我们看到你和时琴姐姐一起去了钢琴那里的……” 江白微微一愣。 是啊。 魏言他们那些正常人在异能加一些外物因素的影响下导致精神朦胧，半梦半醒。 而这两个小家伙和那些佣兵一样，只是被单纯的使用异能控制。 在那些佣兵摆脱异能控制的时候，这两个小姑娘也同样摆脱了控制。 两个小姑娘没说，但是某种猜测在她们心中恐怕早已经种下。 想通此点的江白摇头轻轻一笑。 “是啊……我当然有办法。” 江白贴近两人，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女孩的脑袋，语气轻柔。 “我是谁啊？我可是……黎明。” 温热的泪水滴在江白的肩膀上，落到了江白的心尖上。 【身份信任人数+1，信任点+1。】 【身份信任人数+1，信任点+1。】 …… 按下电控开关打开门，江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由一楼反射上来的微光稍稍照亮了江白身后的房间。 床上两个女孩安静睡去的小脸显得恬静而又祥和。 在她们睡前的最后一缕意识中，只有一个温柔的男声轻轻地说着话，声音像是童谣一样，悠扬而又温和。 “我会守在你们的门口，任何坏人都没办法越过我来伤害你们。安心地睡吧，多睡一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江白轻轻的按摩下，已经被身体中异常的激素折磨地精神都有些衰弱的两个小姑娘缓缓闭上了眼睛。 常规生活——常规催眠术 魏言不在门口，已经下了楼。 她不愿意做那听墙角的举动，当然，想听也听不见。 楼梯口的四位家长看见江白轻轻走下来，眼神中满是期翼。 “怎么……样了？” 和雪儿有些相像的妈妈有些害怕似地问道。 江白轻轻一笑。 “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 两个男人叹息了一声。 看起来和林林有些相像的女人性格稍微软弱些，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抽泣。 “这两天林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莫名其妙地又哭又笑，要么一个人坐那发呆，要么精神亢奋地乱跑……我都担心死了。” “没事的……明天就会好了。” 明天，一切都会好了。 发布会么？ 那就，去发布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约法三章 黑暗的阴沟里，时不时有外面街道上狂躁的喧嚣和争斗声传进来。 傲？天缩在角落里，在黑暗中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这个身体里面现在有四个意识。 傲天，？，傲？天，身体本身。 身体本身能够控制身体，但并不能真实对话。 至于另外三个意识——分则傲天与？，合则傲？天。 傲天和？太过于排斥的时候，就是两个看起来独立的意志。 偶尔遇到一些平和且无所谓的事情时候，两者又仿佛一体，一致对外。 遗憾的是，现在又吵起来了。 傲天：“你为什么要裸奔？” ？：“因为……兴奋？你不也没制止么。” 傲天：“但是至少戴个头套啊……” ？：“你想戴头套的想法也不够坚定不是么？” 傲天：“……”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当然要贯彻到底。” 傲天：“我不是，我没有，是你和这具身体的问题。” ？：“我又不是你们人类，穿不穿衣服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明明就只是你身体的问题……还有你思想的问题。” 傲天：“不是！” ？：“是！” 傲天：“不是！” ？：“是！” ……rapbattle 傲天：“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有关于人类的知识都是你教给我的。” 傲天：“那可以请你离开我的身体么？” ？：“……” 没有内心独白，只有“咕噜”的滑腻声后，一条从脖子下方伸出来的小小触手。 触手白嫩滑腻，像是……煮好的汤圆表面？ 傲天：“这是什么？！” ？：“你还没发现么？我一走，死的就是你了。” 傲天：“那还是别走了吧……” ？：“求我。” 傲天：“不求。” ？：“求我。” 傲天：“不求。” ……rapbattle 傲天：“哎呀你好烦啊！我们来个约法三章吧！我先说。” ？：“你先说。” 傲天：“我先说！啊？……那我可先说了啊~” ？：“说。” 傲天：“第一，你不能胡乱害人，刚回来那天你是不是想害方方。” ？：“不是。” 傲天：“你心慌了。” ？：“明明是你心慌了……好吧，因为我觉得你很吵，想换个身体看看。” 傲天：“我不管，反正以后你不能随便害人了！” ？：“什么叫随便？” 傲天：“嗯……就是坏人可以害，好人不可以。” ？：“那你说什么是好人？” 傲天：“不坏的就是好人。” ？：“那坏人呢？” 傲天：“不好的就是坏人。”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傲天：“不是。” ？：“你心慌了。” 傲天：“我不管，反正这是第一章，你得听我的。” ？：“行，那到我了。” 傲天：“你说。” ？：“我是背负着一个伟大的计划来的，你不能干扰我的计划。” 傲天：“什么计划？” ？：“不能说的计划。” 傲天：“你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那是因为我对你们人类还不够了解。” 傲天：“那就是没有计划。没有计划，就等于我没有约束……好的你的第二章我同意！” ？：“为什么你觉得你的想法能骗过我？” 傲天：“我都同意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嘛！” ？：“那倒也是……反正以后我有了计划你不能干扰。” 傲天：“有了再说了啦！到我了。第三，不能随便裸奔！” ？：“随便你，我对裸奔没有感觉，明明是你自己想要裸奔。” 傲天：“那你同不同意嘛！” ？：“好好好！同意同意同意。” 傲天：“那就行了，这就是我们的约法三章，以后记得啊！” ？：“这是约法三章？” 傲天：“这就是约法三章。” ？：“我一条，你两条，这不公平。” 傲天：“人类的世界从来不公平。” ？：“我不管！还要加一条，你以后不能再偷看楼下的那个女人！” 傲天：“那我要再加一条！你以后不能随便把触手伸出来！” ？：“那我也要加一条！你不能再对着你的房东低声下气！” 傲天：“我还要加一条！……” ？：“我也加！……” …… ？：“停！不加了！记不住了。” 傲天：“我也是。” ？：“最后一条，明天去把身体里面那个‘滋滋’响的东西拿了吧。” 傲天：“什么东西滋滋响？” ？：“就那个……那个……你脖子后面那块东西。” 傲天：“人体插件？” ？：“就那个东西……你们人类真奇怪，为什么还要在身体里面装这东西？你这两天身体的奇怪情况都是它干的。嗯……虽然有时候想到一些奇怪的画面的时候你的身体也会发生奇怪的反应。” 傲天：“我青春期，很正常的好伐！不过，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种族不会骗人。” 傲天：“你刚才就心慌了，现在又慌了。” ？：“那是和你在一起才这样的！你们人类最会骗人了！” …… 另外两个黑影趴在生锈的栏杆上，看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傲天。 方方捏着下巴，有些奇怪地说道。 “小天这两天怎么了？为什么会动不动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小姑娘小丽站在中间的铁栏，趴着最上面的铁栏，半个身体压在生锈的栏杆上。 “他才不是傲天哥哥！” 方方无奈地摸了摸小丽的头。 “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了，他不是小天谁是啊。” “反正他不是。” 小丽撇了撇嘴。 眼看着那个顶着傲天哥哥身体的奇怪牛马走回来，小丽撅了撅嘴，脚下一蹬准备跳下来。 生锈的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在轻轻的一蹬之下，早就锈蚀了的地方“咔”地一声断裂。 “啊！” 小姑娘惊慌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方方迅速反应过来伸手去接却只摸到了一滑而过的衣角。 小丽在半空中紧闭着眼睛，甚至无暇思考生与死这种终极问题。 不过两层半的高度，让她的身体几乎瞬间就触及到了……温暖的身体。 傲？天公主抱着怀里的小丽，笑呵呵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小丽仰着脸看着眼前的傲天哥哥。 眼神里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变了，但是好像又没变。 一把搂住了傲？天的脖子，小丽小小的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间，呜呜地哭着。 “傲天哥哥……” 两层半上铁栏杆边的方方凝着眼神，盯着下面那个抱着小丽的身影，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 刚才…… 刚才是他眼花了还是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快？ 傲天拍了拍小丽的背，把她轻轻放了下来。 “以后小心点知道么？” 说着，傲天急匆匆地三步做两步冲上楼，来到了方方的身边。 “方方啊！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内鬼竟是我自己? 11月8号，晴……哦，人造穹顶大部分时候都是晴天。 “林前辈！” “林前辈！” “林前辈！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秋生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证据，我们做事需要的是证据。你说的黑水科技公司的插件有问题，但是我们已经拿去检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我那个朋友……” “他的插件是怎么来的？” “参加工作送的……” “送的总是感觉不如买的……” 林秋生摊了摊手。 “况且有些患有多敏症的人天生对插件发出的指令比较敏感，这也很正常。相较于插件，我更希望你可以带你的朋友去看一看他的身体本身。” 林秋生拍了拍方方的肩膀。 他很喜欢这个从五环被招进来的小伙子，但是…… 他现在真的很忙。 大规模的成瘾性药物广泛流出，整个五环除了血皇后酒吧外，其他各种娱乐场所都能看到这种新型药物的出现。 这才是更加紧要的事情！ 与之相比，一个据说喜欢裸奔的五环人说他的这种行为是在插件的影响下才如此的…… 多少有些甩锅了。 “林前辈，我朋友不会骗我的……” “我还有事，真的有事，你先带他去看看身体吧，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代付。” 说着，林秋生快步离去。 看着林秋生离去的背影，方方叹了口气。 林前辈是个很讲规矩的人。 当然，他们稽查组必须要讲规矩。 他们本身就代表的是城市的规矩。 可是，小天也不会骗自己的！ 他从来不会骗自己！ 黑水科技的插件一定有问题！ 而且，他们今晚上甚至还要举行发布会！ 如果真的打出了名气…… 方方的手指在终端上划着。 不，是一定会打响名气。 与会上竟然还邀请到了那位传说中不喜出席公众场合的塔菲尔男爵！ 他的面子那么大，肯定会引来不少社会名流。 只要产品本身质量还不错，那几乎可以肯定会引来一波不错的热潮。 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 方方眼神坚定。 绝不容许罪恶滋生于阳光之下！ 这是他加入稽查组之时的宣言。 也是他将要用一生来践行的信条。 …… 江白起了个大早，发现江山隔着一纸之隔呼呼大睡。 昨晚自己从内环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人，现在呼呼大睡很正常。 江白轻手轻脚，不想吵到他。 洗漱，换上干净得体的衣服，江白轻轻地出了门。 今天是休息日。 每七天休息一天，学院是，公司也……大部分公司是，有些公司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在新时代里，没有更多的时间容许人类休息了。 走在上班的路上，江白的脑海中想起了昨天回来时的路上。 一路安静。 只是下车的时候，魏言看着江白的双眼，轻声问道。 “你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问题？” 听起来是疑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江白想要笑着回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墨着脸摇了摇头。 “不知道。” 魏言没有说话，只是一矮身钻进了车里。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如果你知道她们变成这样的原因，请告诉我，或者让她们不要再受到伤害。” 江白没吭声，只是目送着银色的跑车离去。 他当然可以说出来，但是不太想说。 原因…… 先后连续两次都在科技造物上吃了亏的两个小姑娘，会不会在以后漫长的生命中，彻底对某些事物失去了信任？ 得知真相的两人，会不会因此而在心里埋下什么阴影？ 在坏人受到真正的惩罚前，江白不想让两人度过一个惶惶的夜晚。 …… 来到公司楼下，江白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大楼，揉了揉脸颊，努力做出一副热情向上的表情来。 公司里面空空荡荡。 前台没人，办公室里面也没几个人，幸好江白有着老刘给的通行证，才能够顺利通过门禁。 站在办公室门口，江白看着里面不算多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神。 在没有命令要求的情况下，休息日还能主动到公司加班的人都不正常。 要么就是奋斗x，要么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前者其实本质上同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结果是一样的。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下江白的肩膀，让江白浑身一抖。 老刘笑呵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怎么了？来都来了，站在这不进去？” 江白转过身去看着老刘。 “刘哥……” 老刘欣慰地拍了拍江白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欣赏。 “小江啊，在你的身上我好想看见了当初的那个自己。年轻、活力、充满干劲。” 江白“呵呵”地笑着。 “应该的应该的。我刚进公司，就得多花时间接触业务，尽快上手。” “觉悟不错，明天正式上班我帮你去找人事去。早点落实合同，你也好真正接触到我们公司的核心业务。” “核心业务？” 江白有些疑惑。 老刘看着江白，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很顺眼，很合自己的意。 “来，跟我过来。” 说着，老刘走出办公室。 来到一间没人的办公室里面，老刘一屁股坐在转椅上，对着江白伸手引了引。 “随便坐，别客气。” 江白恭敬地找了张椅子做了半个屁股。 老刘风骚地一撩头发，点起了一根烟，说上了从前。 “小江啊，你觉得赚钱和良心，哪个重要？” 不等江白回答，老刘直接说道。 “肯定是良心，年轻人都这么想，哪怕你现在和我说是钱，你心里也绝对不是这么想的，我知道……年轻人都是这样，我以前也是。” “不过啊，良心不值钱，饿着肚子的时候，可没人关心你是否有良心。而且很多时候……大家都没有良心，也就没有良心这个说法了。只要不被抓到，只要不是明着违法，都不是问题。” “小江啊，我是真的喜欢你，才和你说这些的。我年纪不算大，但是我看透的比较早，所以我现在是三级权限。或许你现在不理解，但也没关系，我只是给你提一嘴，你以后会懂的。” “现在，和你说说公司的事情。人嘛，分三六九等，公司也一样。” “昨天你也听到了，公司里面有二级权限的说法。其实不止二级权限，还有三级四级。” 江白闻言，露出适当的惊讶。 昨天的语音里只听到了三级权限，也就是老刘等少数的一些人。 老刘接着说道。 “大部分人都是二级，他们是公司真正的基层员工。我们等少数的一些人是三级，可以稍微接触点核心业务。毕竟要开发新的东西，没有人可不行。至于老板和公司里的另外一个人，才是四级……其实也不一定有四级的说法，反正他们才是真正的核心决策者。” “当然，还有所谓的一级，也就是你之前听说刚入职就送插件的……那是暂时的。没办法，招人实验要给钱，直接白送员工不但不要钱，还等于有人帮忙宣传，我们也收集到了想要的数据，两全其美。” “这个公司里真正核心的人其实就两个。老板是掌舵的，公司里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老板的大舅子。他是管核心控制台的，那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后台监控操纵一些数据的。” “小江啊，反正我很看好你。刚入职你就愿意主动来加班，说明你很有上进心。人有上进心是好事，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明天我就帮你敲定正式合同，这公司刚起步，机会多，好好干。” 看着老刘起身准备走，江白忽而问道。 “老刘，问你个事。” 老刘回过身，看着江白。 “什么事？” “如果这个公司倒了，你有什么打算？” “倒了？” 老刘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笑了笑。 “没到那一步谁知道呢……这些公司都差不多吧，去哪都是一样。大不了换个地方熬呗，除非本事过人，不然在哪里上班，还不都是一个人情世故？” 江白两步追上去。 “最后一个问题，您说的那位老板大舅子是谁啊？” “怎么？想套近乎啊？” 看见江白脸上有些羞涩的笑容，老刘拍了拍江白的胳膊。 “这没什么，不丢人。他办公室在上面的第八层，最大的那一间就是。但是没事别主动往上凑，拍马屁也得找机会，不能硬来。哪天看到他人，我给你指认下。” “谢谢刘哥。” “不客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元老 回到办公室中的江白收到了鹦鹉的信息。 “我们有个计划。” 不等江白回信，鹦鹉的消息紧跟而来。 “你先别急着否定，经过前几次的经验，我们痛定思痛，这次想了一个全新的战术。” 这…… “我们调查过了，这个公司大概率有问题，就算是刚入职的员工也发插件，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新员工是奔着插件来的还是奔着上班来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我待会就会伪装成准备去大规模代售插件的分销商，去他们公司走一圈，尽可能地搜集一些证据来证明他们的罪行。然后匿名上交给那些稽查组的人，让他们实施抓捕。怎么样？我们这次可是奉公守法……” “停。” 江白制止了鹦鹉的计划。 “啊？” “这次肯定有人要死。” 江白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杀气。 “这……” “这事不用你们操心了，如果有空的话，你们倒是可以想办法混进今晚黑水科技的发布会上去，到时候做视频需要。” “彳亍。” 结束了对话，鹦鹉对着身边四个人眨了眨眼睛。 “计划又被毙了。” “我们这次不是没准备动手么？” “可是看先驱的意思好像是他准备动手。” “他怎么说的？” “他说这次肯定有人要死。” 花豹捏着下巴，有些疑惑。 “前面哪次没死人么？” “好像也是……” “害！不管了不管了，先驱说没事可以想办法混进今晚黑水科技的发布会上去，录制第一手视频。谁去？” “我去。” “我也去。” 大光头做出决定。 “那行吧，除了花豹都去吧。” 花豹：“？？？” …… 临近七点，发布会已经开始预热。 发布会是在城市竞技中心，这里偶尔会举行一些赛事，也会作为公司新品发布会的场地。 新品发布会当然不止一家，只有单独某种生意的市场是难以存活下去的。 多元化的生态，才能做大市场。 而当然，同在一场发布会上，彼此之间自然也有竞争关系。 产品的过硬性能自然是其中之一，而能够有一些知名度高的公众人物做品牌背书，也同样是各家竞争的亮点。 不是随随便便一家公司就能够推出轻易吊打其他公司的划时代产物，大部分公司的产品都各有短长。 归根结底，都只是靠着一时的热度尽快打出销量，随后靠着口碑看看是能够长久发展，还是昙花一现。 除了三大财阀，其他公司都是身陷修罗场。 黑水科技办公室里面，几个加班加点的修仙者也都一人抱着一杯成熟的枸杞，坐在一起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直播。 画面上，是热热闹闹的发布会场。 来自于城市里的各种公司都在会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在一扫而过的镜头前，黑水科技的人员同样占据了会场的一个角落。 “看看看！是我们老板。” “其他公司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出面。” “不是说我们公司请到了塔菲尔男爵么？” “那些人物怎么会坐在下面？” 几位修仙者难得摸鱼。 江白坐在最边上，偶尔看看时间。 心中默默地数着—— 3…… 2…… 1…… 下一刻，眼前的直播显示屏瞬间变成了一匹灰马。 几位修仙者眼神呆了呆。 “这匹马，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江白也在一边，假装呆滞。 灰马当然眼熟，因为每个在黑水科技入职的程序员，都会见到这个家伙。 这可是公司元老。 几个程序员的反应当然没那么快，看着眼前的屏幕，还饶有兴致的等着它动起来。 灰马不负众望。 四条蹄子像是螺旋桨一样开始旋转起来。 不一会后，芜湖起飞。 包括老刘在内的等几个程序员还摸着下巴回味起飞的过程是不是完美，忽而老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坏了！” “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江白也同样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啊，为什么呢？” “快去检查系统！” 几个人顿时散开。 站在自己终端各自面前摆弄了下，几个程序员有些绝望地喊道。 “坏了，全都是这玩意！” “元老跑出来了！” “不是元老跑出来了！是有人把它放出来了！” 老刘眼神犀利。 “快！动手清除，这玩意会无限制衍生的！” 没错，这灰马看起来是个bug，但可能是个游戏。 它看似是个游戏，但实质上是个病毒。 由灰马炸开的那许许多多的其他小动物，可不仅仅只是看起来滑稽。 它们同样会像灰马那样分裂，在几轮指数型的爆炸后，公司内网上的一切数据都会被无限衍生的灰马病毒所冲垮。 最终病毒会拖垮公司主机的运算能力，导致全系统的宕机。 在那些“前辈们”的忠告中，如果技术能力再高一点点的话，还能找到几条被隐藏起来的信息—— 【我们公司最初的一仗就是靠它才打赢下来的，公司任何后进的员工，都务必要认识这位公司的元老。】 【永远记住，我们的对手从不光明，唯有不择手段，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 【病毒启动之后，只有五分钟的反制时间，十轮爆炸之后，事情就彻底无法挽回，不要给对手这个时间！】 这些事情，自己能看到。 老刘这种技术不错且也有着公司三级权限的员工同样也会知道。 病毒可以帮助黑水科技胜过公司最为关键的一战，但是不可能击垮包含老刘在内的这些人，也无法击垮这个公司。 病毒只是一个工具，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正确的使用，才能起到想要的作用。 看着陷入一团乱糟糟的人群，江白摇头笑了笑，悄然离开了办公室。 这种时候，没人会再注意他的动向。 常规技术——神级网络信息技术 异能——信息全知者 两个能力，为他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一点……没有人会干扰到他的时间。 八楼，江白来到了那间老刘所说的办公室前。 在门口前揉了揉脸，江白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上前敲了敲门。 第一百二十章 都是内鬼 事实上几乎在江白敲门的瞬间，房门便从里面打开。 两人几乎迎面撞上。 一个脸上戴着圆框眼镜的秃头男人被近在咫尺的江白吓了一跳。 “你是谁？” 江白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刘哥让我过来帮您看一看您的终端，公司遭受到了不明黑客的攻击，把‘元老’放出来了。” “哦~” 男人点了点头。 “确实……我这里也是，那匹马四处乱窜，烦死了，你赶紧过来看一看。” 江白低着头弓着腰，缩着身子钻进了房间。 房间的四壁都是黑沉沉的主机，粗壮的电缆有序地一排排排列。 只有一个操作台上有些控制的键位、拨档，还有着几面偌大的显示屏。 只不过此刻的显示屏上，满是各种让人san值狂掉的奇怪生物。 男人跟在江白身后抱怨着。 “哪个神经病把元老放出来了！对了，为什么让你过来，老刘呢？还有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人像是个碎嘴，跟在江白身后“叭叭”个不停。 江白很有耐心，一句一句的回复。 “不知道谁放的。刘哥负责主系统的清除工作，那个更重要。而我是公司除了刘哥以外最厉害的人了，毕竟您这里也同样重要。” 回复的同时，江白一屁股坐到了原本是男人自己的位置上。 别说，人体工学椅，坐起来还挺舒服…… 男人点点头，随意地接受了江白的解释。 站在一边看着江白开始用他的终端开始做出一些凡人不理解的操作，密密麻麻的代码让男人觉得眼花缭乱。 但是起码可以看到实际性的一点…… 满屏幕的奇怪小动物正在一点点消失，这是一个好消息。 意味着眼前这个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虽然根本就不是江白的功劳。 他正在加紧使用异能和神级的网络信息技术，来分析这里的操纵系统。 这争取出来的几分钟时间，就是自己最大的机会。 他需要找到操纵那位老板体内插件的后台通道，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眼前……都是公司内网上链接的东西，不分彼此。 老刘他们在办公室努力，这里自然能看到效果。 这也是没人特意过来帮忙的原因……因为不需要。 然而男人不知道。 隔行就像看神仙。 正如老刘所说，他其实啥也不懂…… 但是他起码知道一些常识。 比如—— “元老存放的那台终端不是不接外网的么？” 身后男人疑惑的声音中，仿佛带上了几分怀疑的意味。 江白看不见站在他身后男人的脸，但总觉得一定打上了阴沉沉的坏人特效。 气氛也仿佛凝滞了起来。 江白神色不变，随意地解释道。 “不知道啊……事发突然，哪里来得及找原因，先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那也是……” 男人在身后点了点头。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疑惑道。 “现在黑客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好了啊……竟然连不接外网的地方都能侵入。” “指不定有内鬼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异能，毕竟什么样的异能都有。” 江白一副站在公司立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模样。 …… 办公室中忙活的众人中也同样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哎……你们说这元老是怎么跑出来的？那台终端不是没接网么？” “谁知道呢……遇事不决，就问异能。” “闲的是不是？” 老刘有些发火。 “还有空在这聊天？不管是谁做的，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他虽然没有部长之名，但其实有部长之名。 做好了有奖金，做差了他要被问罪。 技术方面他负责，至于寻找始作俑者，那是公司其他人应该做的事情。 …… 八楼办公室。 男人看着江白一顿操作猛如虎，密密麻麻的代码怎么看也看不懂。 和江白一顿闲聊的他发现每次说话江白手上的动作都会慢了几分，下意识地感觉好像屏幕上的小动物消失速度也慢了几分。 于是很自觉的说道。 “我在这是不是打扰你干活了？正好口渴，我去泡杯茶，你要不要？” “不用了。” 江白摇了摇头。 “嗨！别客气，我觉得你不错，以后在公司我罩你。” 男人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那就来一杯卡布奇诺吧。” “行。” 男人说着，点点头出门。 看着男人出去，江白微微松了口气。 男人说的没错，他的存在确实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不过不是他以为的清除元老的时间，而是摸索系统权限通道的时间。 因为真实立场的不同，男人每说一句话，江白都需要先将自己的立场转换为公司的立场，才能够思考需要怎样的应对。 现在出去了，倒是正合适。 …… 出了门的男人看到一些保安正在巡逻。 “能哥！” 为首的保安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在干嘛呢？” 往日里保安巡逻也不是在这个时间啊？ “嗨！监控上都是那些小动物乱窜，听说又有黑客入侵了公司，我们这不巡逻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趁乱混进公司搞破坏么……” “哦~” 男人点了点头，拍拍保安队长的肩膀。 “干的不错，看仔细点啊！” 说着就径自走开。 男人走后，保安队伍中窃窃私语。 “队长，我们还在这走么？来回走了三趟了……” “还走个屁！能哥看见我们不就行了？走，收队。” …… 男人走后，江白放开手脚。 在异能的观察中，数据彼此之间的关系，同样在他眼中显露无疑。 那些按键、拨档的效果，即便不用别人告诉他怎么用，他也同样能够“看”见交互之后产生的信息交换和实时变化。 眼前这台终端的一切数据都在他的异能配合信息技术的双重作用下，完全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秋毫毕现。 其中，两个最高权限的后台通道同样摆在眼前。 江白打开个人终端，看着发布会的实时转播。 既然是要爆料，那自然是要在曝光度最高的时候，也就是黑水科技老板上台的时候。 江白查看过发布会的时间安排表，他也正是掐着这个时间选择爆发“元老”的。 距离黑水科技老板上场，还有……三十秒。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谢谢啊~ 江白看着直播，老板已经走上了舞台。 于是打开了眼前操纵面板上设定目标的界面。 正在这时，一个圆框眼镜忽而贴到了江白的脸颊旁边。 秃头男人的声音幽幽，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你在干什么？” 江白平静地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你这个系统多久没人来维护了？平时没觉得有些卡顿么？我给你维护一下。” “哦~” 男人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放在了江白的手边，乐滋滋地坐到了一边，嘴里还说道。 “谢谢啊~” “不客气。” …… 老板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了偌大的舞台。 此刻，无数目光或是直接或是间接的盯在了他的身上。 魏言抱着胸口，独自一人站在会场的一个角落，远远地盯着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这两天她听过一些风声，似乎就与这个老板有关。 雪儿和林林的异常，可能就是由他造成的。 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始终没有人对这个公司作出任何措施。 而今天…… 这个公司，似乎要在这次发布会上一展宏图。 毕竟，他竟然请到了那位喜欢清静的塔菲尔功男爵出来为他站场。 这个面子，大多数城市里面的上层人，都是要卖的。 只要他们推出的产品稍微有些卖点，大火是可以预见的。 这么想着，魏言的目光游离，看向了场中几个稽查组组员的身影。 看来他们也同样听到了风声。 然而，他们手中显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因此只能徘徊。 看到那几个没有任何动作的身影，魏言摇了摇头。 稽查组也没办法。 他们上面要听从的命令太多，这个不能抓，那个不能碰。 能抓、能碰的也都需要讲究一个证据。 这个城市，偶尔还是需要一些不讲道理的组织才行。 然而…… “雨衣”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出动的。 他们的段位太高，时常出现的“雨衣”，只会引来大范围的恐慌。 轻轻叹了口气，魏言转身想要离去。 很多事情当然需要改变，但改变不能急切。 缩在城市里面的人类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资格。 父亲也在常年的制衡中精疲力尽。 站得远高，身上背负的目光就越多，就越加难以做出什么举动。 很多时候，纵使有些事情就发生在身边，发生在眼前…… 看得最清的她，往往也是最能感受到无力的那一个。 然而，似乎突然出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变故？ 一匹，欢快的灰马？ ……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台上的那位衣着光鲜亮丽的老板。 对于自己一身稽查制服的责任感和对于邪恶斩尽杀绝的正义感不停地在方方的心头回荡。 小天越来越奇怪了。 竟然跳进了水族馆的池子去对一只章鱼献媚。 这怎么看都是黑水科技的错！ 是他们逼疯了小天！ 只要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们的老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至于自己…… 至于自己…… 方方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 只要射出这枚子弹，那位毫无察觉的老板就会应声而倒。 而自己，也将面对日日夜夜无休止的内心责问。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了死刑。 但是对那些罪行足够恶劣的犯人来说，拥有着比死刑更为折磨的刑罚。 而自己穿着这一身制服做出恶意杀人这种举动，无疑就是那种最为恶劣的罪行。 一想到自己以后将要面对内心的诘责持续不知道多久的永恒，方方就能够感受到内心一阵抽搐。 陷入内心的挣扎中的方方甚至没能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一只手握在了枪口上，轻轻将枪口压了下去。 属于林秋生那个温和而又可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看了你很久了，没有选择开枪是你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方方看向了身边的前辈，只见林秋生嘴角带着最为温和的笑意。 “放心吧，恶人有恶报，我请来了信息方面的异能专家。科技暂时没办法找到的罪行，我们就换个方向再试一试。永远不要冲动，永远保持冷静，这是我们稽查组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记住的话。我们是这个城市的尺子，我们自己要是都歪了，就不能指望别人在我们身上看到尺度、规矩。” 方方忽而转过头，不让自己的丑相被前辈看见。 林秋生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台上。 “再试一次，就算这次不行，我们下次可以再试。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们需要践行正义，但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在两人的注目下。 台上…… 一只灰马，突兀地出现在了原本用来展示产品的大屏幕上。 小灰马的四条腿开始螺旋加速，呜呜呜的像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响起，让小灰马的身体一瞬间向前加速。 一路上甚至卷飞了道路两边的杂草，露出了下层的黄土地皮。 …… 办公室中的江白推下了拨档……又推上……又推下…… 像是打碟的dj。 身边的男人瞬间起了反应。 “哇哈哈！” “呜呜呜！” “嘻嘻哈！” “哇哇哇！”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呜呜呜我是个废物！！！” 极乐和极悲以一种人类未曾有过的情绪波动，在他的身上急速切换。 心境的大幅度逆转甚至让他的言语功能和行动能力都暂时紊乱失控。 所以“如果我是dj”其实是江白唱的……打碟打得比较尽兴，不自觉就唱了出来。 同样，场上的老板相距公司十几公里，但是无处不在的网络还是像最为辛勤的邮差，在指令发出之后不到千分之一秒内，便将信号送到了他体内的一型插件之中。 电信号自脖子后方那枚紧贴着脊椎的指甲盖大小插件传出，瞬间传遍了老板的整个身体。 实质般的生物电顺着体内的神经像是以光速传导，开始刺激体内的器官，控制悲喜的激素在体内急速分泌。 随着血液的流转，激素开始对着大脑发出指令。 这个往日高高在上的决策者如今变成了奴隶。 那个打扮光鲜亮丽的老板一瞬间身体失控躺在了铺满了红毯的地面上，一会哭一会笑，浑身抽搐乱舞，像是中了邪…… 诡异的作态让稍微靠的近一些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 整个会场都被黑水科技老板这种超越人类审美太多的展现形式给震惊地呆滞在了原地。 只有大屏幕上那一匹螺旋升空的灰马发出“呼咻”的火箭升空声作为背景，陪伴着老板展开了这场个人秀。 灰马升到最高空，“砰”的一下炸开。 无数奇怪的小动物落在地上，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开始满地乱窜，宛如群魔乱舞。 在安静的会场氛围下，一时间显得诡异而又肃穆。 只有老板一个人那“嘿嘿呼呼”的声音，独奏般地响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爆卡车(四更) “卧槽！” 黑鹰一声惊叹。 他们在会场上等的都快睡着了，还在想先驱到底准备做什么，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们瞬间知道先驱不知道在哪发功了。 “快录快录。” 爆虎拾掇着鹦鹉。 “他怎么突然疯了？” 花猫看着台上的人，清冷的眼神里有些奇怪。 由于是特殊行动，大家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都带着小巧的耳麦方便联系。 正远程看着直播的花豹听到了花猫的疑惑，有些忧郁般地说道。 “人的心脏有两瓣，一瓣住着开心，一瓣住着难过。开心闹得太过了，难过就会被吵醒……” “？？？” …… 没人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了。 稽查组的人反应最快，瞬间就冲向台前，想要控制场面。 然而在他们的脚步刚刚冲上会场舞台时，就看到那位“疯了”的老板原地安静的躺平，每一根指头都摆成了最舒服的模样。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灯光璀璨的天花板，任由那些刺目的灯光闪耀着自己的眼睛。 “没意思……” 他的声音被耳边佩戴的小型耳麦所捕捉，通过两次电声之间的转换后，经由现场的音响设备传出，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一点意思都没有……” “活着没意思，赚钱也没意思……” “这些都没意思，控制别人的思想又有什么意思？” 现场不乏一些寻找热点的新闻工作者，他们敏锐的职业嗅觉让他们像是嗅到了腥味的鲨鱼。 一时间兴奋地一齐涌了上去，站在舞台边大声地对着黑水科技老板喊道。 “请问贵公司的插件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邪恶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只管挖掘最劲爆的消息和起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至于能不能发表出去，那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老板依旧双眼无神地看着璀璨的天花板。 “今天能控制情绪，明天就能控制思想，后天就能控制整个城市……可是这有什么意思呢？” “没意思……都没意思！” 自爆卡车了属于是。 没人想到，黑水科技的老板竟然这么勇，在这种场合放出这种豪言壮语。 同来会场的竞争对手一时间瞠目结舌，为黑水科技公司这种堪称是黑洞的脑洞骚操作而感到震惊。 这种抢热度的方式，也太强了叭？ 这次是他们输了！ 只是唯一让人没想通的就是…… 黑水科技以这种方式吸引热度，求的是什么？ 想不通。 但实在是高啊！ …… 魏言在一片被控制住了的混乱中，找向了林秋生。 林秋生也正看着那个自爆的黑水科技老板皱起了眉。 这当然不会是黑水科技的预谋。 所以是谁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 不需要任何调查，不需要任何证据，由黑水科技公司的老板自己，亲口说出他的一切计划和打算。 魏言来到林秋生身边后，轻轻说道。 “我觉得你可以派人去黑水科技公司本部看一看，如果去得快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身为局外人的魏言不被眼前的一切混乱所迷惑，敏锐地意识到了眼前一切变故的背后真正来源。 林秋生悚然一惊，对着魏言快速地说了句“谢谢”，带过了些许不经意的尴尬后，就向着会场外快步离去。 方方跟在了林秋生身后，连声喊着。 “等等我啊前辈！” …… 办公室中，江白站起了身子。 在那位老板神智暂存之际，江白让他进入了摆烂模式。 看着一切如预料般的发展，江白满意地关闭了终端里的直播。 大功告成！ 身边的那位男人依旧在地上胡言乱语，满嘴的呓语中甚至都无法拼凑出一个能够听得懂的词汇。 江白背着手，小心地绕过他的身体。 走出门口，一路快步地向着外面离去。 站到了公司的门口处后，江白回过身子看向了眼前这栋高耸的大楼。 建筑外延的彩灯让整栋大楼显得光鲜亮丽，那少数透出灯光的窗户中，又不知道是谁家为了生计而打拼的身影。 “对不起了老刘，你可能得重新找一家公司去熬资历了。”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江白转过身，脚步欢快地向着最近的地铁站而去。 大功告成，回家睡觉！ …… 程序员的办公室中，老刘抹了把额头的虚汗。 看着眼前被彻底清除了的终端界面，松了口气。 最长反应时间是5分钟，不代表彻底清理的时间同样只有这么点。 具体的清除时间考究到个人的技术能力不同，有些业务能力不够的小年轻即便反应了过来，也不代表就能够解决。 而他！ 刘双刀！ 就是编程滴神！ “好了！” 其他人也一屁股瘫坐在自己的靠椅上，身体宛如虚脱般软绵绵的。 他们成功驯服了公司的“元老”！ 接下来，才是后续的事情。 比如汇报老板。 比如论功行赏……嗯，还有追寻始作俑者。 “看看发布会咋样了……没耽误老板的事吧？” 然后，就看到了王某因为违反商业罪而落网的一幕。 一个修仙者摸着下巴的胡茬，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个是不是老板啊？” “看起来挺像……” 老刘眼神复杂。 “那就是老板……” “啊？” 办公室里面不多的几人一瞬间懵了。 刺耳的稽查组铃声在耳边响彻，老刘来到窗边，透过透明的强化玻璃看向下方闪烁着红蓝灯光的稽查组车子。 心中最为不妙的预感验证。 与小江偶尔的聊天忽然间印上心头。 或许，真的得重新找一家公司了。 对了……那小子人呢？ 刚才一片混乱，没注意那小子跑哪去了，要不问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找下一家？ 走出门口，正准备去寻找那个小子身影的老刘看见穿着稽查组制服的林秋生迎面快步走来，这个念头也淡了。 “你好，我是稽查组林秋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咨询一下。” 林秋生亮出电子证件，一脸平静地对着眼前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说道。 于是老刘连这个心思也淡了下去。 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吧…… “您想问什么？我全力配合。另外，我上个月工资还没结，能从公司即将被冻结的资金里面发给我么？我也是劳动人民。” 林秋生不由得摇头一笑。 无论上层如何，这些公司里面的员工，也不过只是可怜的打工仔罢了…… 心里面惦记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心中笑着，脸上依旧保持严肃。 “这些事情要调查之后才能决定，现在先带我去看一看你们公司的一些重要地方。” （昨天两更没人提醒是吧？非得我自觉还回来是吧？可恶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好，黎明 因为激素异常的分泌，无论从人体还是到思想，个体都难以承受地住这种从未遭遇过的冲击。 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便在癫狂中走向了灭亡。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息的尸体，林秋生眼神凌厉，对着身边的老刘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刘同样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中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莫名的淡然。 “这里是公司收集信息的主控机房，平日里就他一个人管。他是老板的大舅子，除了他老板谁也不信。” “平时没人过来？” 老刘呼呼地摇头。 “没人，一般没人往这靠。” “知道今晚有谁来过么？” 尸体，主控机房，这些信息再明显不过了。 会场上的闹剧，源头就是在这个小小的机房当中。 “应该没人……” 林秋生的目光放在了机房桌面上的两杯水上。 甚至两杯水上都还冒着热气，显然人刚走不久。 谁没事一个人泡两杯水？ 不但来了人，甚至还是眼前这具尸体所信任的人，或者说……起码是有一定信任基础的人。 比如同是一个公司的员工？ “监控呢？” 林秋生又问道。 老刘脸色尴尬。 “监控录像都被病毒覆盖了，刚才这段时间没有监控。” “病毒？” “刚才我们公司被黑客袭击，全部系统都中了病毒。” 死无对证是吧？ 这个熟悉的感觉，让林秋生回忆起了一个熟悉的目标。 那个最近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组织，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嫌疑者。 组长和魏言的话，此刻都在林秋生心头悄然浮现。 “秋生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存在也算是为我们省了点事。只要他们自己不走错，只要上面没人问，那我们就当不知道。” 而黑水科技是坏人么？ 当然是。 现在的结果，也无非是吃下了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 可问题是，这都是后话。 且不提那个黎明做出这一切，究竟是出于私人恩怨，还是所谓的正义之心，亦或者是别的一些什么目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用做好事的名头来达成一些邪恶目的的人并不在少数。 就姑且认为这个黎明是一心一意的正义伙伴。 可……如果那个黎明判断失误呢？ 如果他错杀了好人呢？ 如果目标罪不至死呢？ 就连当今律法都消除了死刑，他……或者他们这样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其本身又是否正义？ 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林秋生眼睛微微出神。 良久之后叹了口气。 “我会盯着你的……” 如果某一天，你做错一次，那么此前这所有的罪责，都将一起并罚。 “……在此之前，你好，黎明。” 眨了眨眼，收起心中思绪。 林秋生转过身，对着方方说道。 “让人过来收拾一下这里，公司暂时封停，申请冻结资金。彻底查清之后再说。” 说着，林秋生又看向跟在身边的老刘。 “至于你们的工资，要等两天才能出结果了。” …… 离开了会场的魏言忽而想起一件事情。 当时在雪儿家里从二楼下来时候的江白，眼神中蕴藏着某种令人不了解的力量。 当时的他，一定是准备去做些什么的。 而且，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姑娘什么时候和那家伙如此熟悉。 无论是自己还是她们的父母，都难以在此前两个小姑娘精神不稳定的时候靠近她们，可只有他能够顺利接近两人。 这其后一定有过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魏言意念一动，给江白发了条信息。 “在哪呢？” 裤腰上传来的震动让江白浑身一颤，从刚刚获得的两点狂信点的喜悦和思索中醒来。 这两点的来源毫无疑问，就是来自于那两个被噩梦折磨了好几天的小姑娘。 当黑水科技王某落网之时，整个黑水科技所做的一切罪行也都曝光在大众的目光之下。 自然，她们就知道是谁对她们的身体动了手脚。 害怕吗？当然。 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 但是随着害怕一起涌来的，还是一阵更为浓厚的安全感。 因为在她们得知真相之前，光明已经驱散了黑暗。 江白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黎明。 他也拥有足够让坏人付出代价的能力。 身边有着这么一位城市里的黑暗英雄，总是一件令人感到安心的事情。 在这一刻，委屈、后怕、劫后余生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哭了个痛快。 随后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这两天，爸爸妈妈们一定也担心死了…… 【身份狂信人数+1，狂信点+1。】 【身份狂信人数+1，狂信点+1。】 两点狂信点的获得，让江白在心中稍稍感到喜悦之际，同样陷入了沉思。 原因很简单，他并没有对两个小姑娘说出他身为先驱的身份。 而无论是之前的信任点还是如今的狂信点，都证实了一件事情—— 这些资源的获得并不与自己特定的名头强行绑定…… 或者说，在乎的是行事之实，而非空洞的名义。 对于自己外挂的探索，江白从来没有停下来过，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也是他在这个看起来森严的新时代中，弯道超车的最大倚仗。 出神的思索，被魏言的信息打断。 想了下，江白给她拍了张地铁窗外的风景，同时附送了一句话。 “要来么？” 自己所做的事情当然不能让魏言知道，她的身份非同一般，江白不敢想象她知道了以后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 但是刻意的隐瞒也绝非上策，自己不在家就是不在家。 幸好，自己早有对策。 魏言的消息紧跟着回复。 “你来了内环？” “啊~” “来内环干什么？” “看风景啊！还能干嘛？” “你再编一个。” “编不出来……不说了。” 看到信息的魏言撅了撅饱满粉红的嘴唇，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复。 然而心头的某种猜测，却是悄然变淡……但没有完全变淡。 …… 江白收起终端，头轻轻地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偏着脸看着窗外的城市。 霓虹璀璨，灯红酒绿。 半透明的管状车道中，是无数道流窜的灯光。 高大的全息影像在一些高耸大楼的上方舞动，以一种另类的方式点亮了城市的夜空。 对面，一位打扮成熟性感的都市丽人似乎被江白忧郁中带着青涩的脸庞吸引，悄然靠了过来。 “小弟弟，一个人啊？” “嗯~” “认识一下？” 江白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搭话的女人。 嗯……飞机场。 “影怀诗。” 看着女人伸出的青葱玉指，江白没有伸手。 只是站起身来，对女人笑着摇了摇头。 “我到站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决定 随着车门缓缓关闭，女人的目光也被阻隔。 江白对着地铁站出口处的一面反光的玻璃撩了撩。 时至今日才有人过来搭讪，一定是这个世界的错！ 回家的路上，江白脚步轻快。 灯光下的影子像是华尔兹般轻旋。 身后的地铁启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带走了那双一直注视着背影的眼睛。 江白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回到家里，江山并不在家。 这几天里，不仅仅是江白晨出晚归，他也是同样的作息。 自从那个早晨的分别后，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正经说上一句话了。 洗漱好了的江白躺在床上，拿着终端把黑水科技中控机房中的一些照片发给了鹦鹉，并且问道。 “那边的照片都拍好了吧？” 鹦鹉就像是一直等着江白的信息一样，几乎是瞬间就回复了过来。 “当然。” “一起做进去吧，另外……” 江白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他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 “我需要你们做个网站，新做好的视频不要急着发出去，看情况要不要把网站的消息放进去。” “网站？” “嗯……一个用来发布任务，倾听民意的网站。” “这……” 鹦鹉有些不解，“这是准备做什么？” 江白发信息的手指顿了顿，将想要解释的冲动压了下去。 “你们先想办法建个网站，看看都需要些什么。具体的我们明天见面再说。” 解释起来太麻烦，还是见面说的稳当一些，也不会留下什么记录。 这是他考虑了好几天的事情了。 经过这几次事件，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时代的社会拥有着层出不穷的问题。 当然，如果做一只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屁股高高地撅起来，或许运气好一点的话，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开发了一些外挂能力后，江白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能够在这个世界混得很舒服。 像老刘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丢掉一半心脏，绝对可以带着江山乃至是果果，都活得很滋润。 如今的他不想刚刚到来的时候，江白的记忆对他而言就像是只看过一次的无聊电影，没有丝毫波澜，自然也就没有记忆点。 换句话来说，就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江白，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太敏感。 然而……江白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去做出了解、探索这个世界的太多主动行为，仅仅只是日常的生活，这个世界也会把它的一切，都展现在江白的眼前。 生活本身，就是探索。 和哪个时代都一样，有好人、有坏人。 有爱有恨，有谎言也有热忱。 只是这个时代在一些崩坏背景和超自然因素下，让这一切都显得更加直观，更加野蛮。 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这一点在江白逐渐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后，就不停地冲击着江白的内心。 像现在这样，在涉及自己身边的人时，发泄一些小小的情绪…… 江白知道，自己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他没有做好真的对抗这个世界的准备。 时至今日的几次行动，都只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了身边人，才让他彻底炸毛。 相较于身边人受到伤害的愤怒，也有一种自身同样置身于危险之下的危机感。 两种感觉哪个来得更加剧烈一些，江白自己都分不清楚。 每次行动之中，固然有些出于单纯的正义操守，却也有几分私人的情绪。 但无论如何…… 他的心中依旧犹豫。 对于动物园小队所说的那些话里面，大部分的占比还是为了稳住他们的心。 江白知道，他们承受不了失望。 如果发现自己不能够带领他们走向那条他们所向往的路，他们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 江白并不知道，这样的小打小闹，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瞒个一月两月，一年两年？ 一天天这样下去，得过且过？ 亦或者藏起来，安安稳稳地生活，靠着外挂，赚点小钱，晋升公民，不上不下。 做个社会之中的中层，像上一辈子那样，安安稳稳地又活一辈子。 在那之前，可能就要先设计一场意外……把动物园小队送进去？ 一想到这种发展，江白都为自己的这种黑暗心思而感到羞愧。 人都有一些幽暗的心思情绪，只是一般不会暴露出来。 再或者…… 往前！ 做好准备了么？ 没有做好。 但许多伟大的事业，在最开始之初的时候，同样没有人会预料到结果。 曾经有不知道多少将士冒着恐怖的低温进入他国的领土抗击敌寇，以一敌众。 那时队伍之中的任何一个将士都不会知道，他们的行动能否成功。 没有人知道被冻死在雪地里的坚持是否会有回报。 没有人知道无尽的死亡之后是否能够换来和平。 没有人知道异国他乡的牺牲是否有着所谓的价值。 一切都没人知道。 世界上很少有万事俱备的事业，再如何辉煌的未来，也是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江白知道，这一步走出，就再也回不去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一台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起来的时候，每一个不愿意跟上的零件都会被无情地抛下。 他给自己留下这一晚和明天白天的时间，就是用来稳定自己的思绪。 这个决定在短期内或许不会带来太多的变化，但是可以预见的是…… 它终将引起狂澜！ …… 结束了对话的鹦鹉等人面面相觑。 “网站？” “先驱这次又准备玩什么？” “我是改造人你问我？” “收集什么民意？” “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一只传话的鹦鹉。” 爆虎挠了挠自己反光的大光头，忽而眼神一亮。 “如果先驱需要的话，能不能去把我们以前的那个网站重新启用啊？” ？？？ 四人一起看向他们的队长，为这位队长的异想天开而感到震惊。 “你知不知道那个网站有多少人在盯着啊？” 大光头憨厚地笑了笑。 “大家伙应该都没忘吧？” “没忘是没忘，但是……” 鹦鹉说着，咽了口吐沫。 “其实有些人并非是因为失去了希望才脱离的没错吧？” 大光头疑惑地挠了挠脑门。 “难道你觉得先驱没办法控制住他们？”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动上门的工具人 第二天一早，江白有些倦意地和果果一起走入了教室的大门。 看着显然没睡好的江白，魏言在一边阴阳怪气。 “请了两天假还有一个休息日怎么还更累了？” “你不懂。” 江白摆了摆手。 说着，江白趴在桌子上就准备睡个回笼觉。 魏言有心想要找他试探一些东西，可是看着江白这个样子只得瘪了瘪嘴，默默地安静下来。 然而没过多久，台上的老师讲课之际，江白的终端震了震。 似乎是被震醒的江白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终端。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失望的消息，江白微微叹气，又把头埋了下去。 这一切，都被一边看起来正襟危坐听课的魏言观察在了眼里。 好不容易挨到中间休息时分，魏言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的。 而江白大概是听到了身边同学们的吵闹声，也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哎……之前上课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找你？” “没有。” 江白想也不想地回道。 魏言眯着眼睛，神色狡猾。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瞒着我？” “没有！” 江白矢口否认。 “就有！” “说了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江白赌气一般地把终端往魏言面前一亮。 魏言一眼瞥过—— “您好，这里是梵天软件科技公司。我们已经对您的简历做出了认真的评估，很抱歉您并不适合我们公司的招聘需求……” 而像这样的邮件，似乎还有七八封…… 而时间，也可以追溯到前两天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三天时间里，他都在找公司想要实习？ 或者是直接上班去了？ 魏言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嘴里嘟囔着。 “我又没说要看你的终端。” 江白瞪着魏言，看得魏言一张白净的小脸都开始泛起通红。 “哎呀好啦好啦~我就是想看看怎么了嘛……这不是怕你受欺负么？” 说着，魏言眼睛一亮，发现自己还真的可以帮上忙。 “我也认识一些朋友，说不定可以推荐你去他们的公司试试？” “不去……” 江白摆摆手。 别说他投出这些简历的目的就是专门为了应付这个老婆婆的，就算是真的打算要找工作，也断然不可能让别人介绍。 走关系进去的，心里总是不自在，江白可不愿意。 魏言却似乎认真起来，盯着江白，语气有些急切。 “你自己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啊，你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在学院里面也没有太多优秀的实习经历，一般公司不太愿意接受你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江白摆摆手，语气不耐烦。 心里也有些愧疚。 自己是骗她的，她却当了真，甚至还认真给自己出谋划策想办法。 怎么看都是错付了。 “哦~” 魏言心思玲珑，听到江白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触动到了他那根敏感的脆弱神经。 这些出身较为低微的孩子们都是一个样，心里的自尊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因为那是他们仅有的财富了。 于是语气一转，说起了别的事。 “你知不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心中对于江白的怀疑倒是彻底没了。 看起来，之前自己以为他眼神中拥有的愤怒，恐怕也只是对于自己简历被拒的失望吧…… 至于他和那两个小姑娘之间……没准就是因为在两个小姑娘最低落的时候，江白是第一个过去安慰她们的人呢？ 人总是对于那些帮助自己走出低谷的人，记忆尤深。 江白打了个哈欠，迷茫着双眼问道。 “什么事？” “雪儿和林林这几天情绪异常的罪魁祸首找到了，就是那家提供了她们身上插件的黑水科技。” “黑水科技？落网了？” 魏言点点头。 “嗯……昨晚在他们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他们公司的老板自己爆料说他们公司的产品有问题。” “嚯！” 江白语气惊叹，“裴总是吧？” “裴总？” “口胡……” “哦~” 魏言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不过这次倒是不知道是谁做的。” “不是稽查组啊？” 江白明知故问。 “稽查组还没找到证据呢……更何况那老板的自爆显然也是外人操纵。” “那是谁呢？” 江白捏着下巴，一副好奇的模样。 魏言兴致勃勃地小声说道。 “会不会还是那个黎明啊？” “出视频了？” “没呢……前几次事情刚出他们就发视频了，这次倒是奇怪，到现在还没人出来认领。” “下水道的老鼠，当然不敢再出来蹦跶了，没准这时候都已经落网了吧……” 忽而一个声音，在两人的不远处响起。 顺着声音看过去，江白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就是不太记得名字。 魏言面色冷淡……或者说平静下来，透着一股生分地看着说话的人。 “侯杰同学，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提前下一些定论是不是有些武断？” 侯杰看着江白，眼神中闪过一些阴冷的寒光。 世界上有些人心眼小的可怕。 只要得罪过他一次，哪怕之后不再关注，可只要在他面前每出现一次，都是对于他的一种打击。 他当然不敢得罪魏言，但是就是看江白不爽。 尤其是看到江白似乎还和班里公认才貌双全且身份不凡的魏言天天走得这么近，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某些公司来说，看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对某些人来说同样如此。 江白的态度似乎是偏向于那个黎明的，他就一定要把那些狗东西贬低到下水道去！ 尤其是想到了昨晚上父亲和叔叔们之间的聊天时，他就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江白也不惯着他，眼神讥讽地看着他。 “咋？人家现实里为民除害，你在天网上重拳出击？” “没有证据地实施私刑，随意剥夺他人生命，这是多么古老的野蛮行为？我们现在的律法都删除了死刑，这个下水道老鼠竟然敢如此漠视生命！” 魏言不想江白和同学闹僵，在下面拉了拉江白的衣角，小声地提醒道。 “他爸是一线资讯主编，没事别得罪他。” 一线资讯？ 那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新闻发布社。 江白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于是小声地对着魏言回道。 “放心，我有数。” 转而神色一变，脸上带着狂热的崇拜说道。 “这个城市需要暴力，需要一些行走在黑暗里的英雄。只有他们的存在，才能让那些心中没有敬畏的家伙们知道害怕，知道收敛，知道他们的头上时刻悬着一柄利剑。大家都能看到，他们只会对那些罪恶之人出手。你在害怕什么？你在反对什么？难不成，你就是他们可能会针对的那些人？” 魏言看着江白，眼神惊骇。 让我放心就是这么个放心法子？ 不等魏言阻止、侯杰反驳，江白乘胜追击。 “哦对了……你当然是，我记得有人还欠我一个赌注，但是好像他不愿意记得？” 一时间，侯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像是打翻了颜料盒。 眼看着附近的同学目光都看了过来，侯杰冷哼了一声。 “走着瞧！” 转身就跑。 看着侯杰离去的背影，魏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白。 “你怎么就管不住你这张嘴啊？” 江白撇过脸不看她，像是只得胜后的骄傲公鸡。 这送上门来的工具人，为什么不利用利用。 利益驱使的动力，向来比不过仇恨。 自己摆明立场支持黎明，那这小子不得倾尽全力抹黑黎明啊？ 而这，正是江白想要的效果。 现在的黎明还承受不住太多目光的注视，能有一个还算权威的声音把它打入不入流的老鼠行列，这反而是一种保护。 至于真正接触到黎明的人，心中自然也会有自己的一杆秤。 对此，江白只想说。 “谢谢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许愿墙 事已至此，没有挽回的余地。 魏言也只能叹了口气，盼着以后大家不要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当然，正常情况下来说，江白这辈子估计也不会登上一线资讯的板块，两者之间倒也没什么太多的实际交集。 “你啊~” 魏言无语地摇了摇头，片刻后看着江白，又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昨晚发布会会场上有谁出场了？” “谁啊？” “一个熟人……塔菲尔男爵。” “他？” 江白脸上露出疑惑。 “他又被人控制了？” 魏言无奈地摇头笑笑。 “这次的黑水科技可没直接控制人心的本事。” “行业冥灯了属于是。” 魏言捏着下巴。 “关键我挺好奇这些公司是怎么请到他的？那些大公司能给出的条件恐怕不是这些小公司能比的，他为什么愿意帮黑水科技站台？” 人的面子也是有个额度的，用一次就消耗一次，用得多了就不值钱了。 塔菲尔男爵如果是出于自己的意志，那么就一定别有目的。 “可能是没钱了想出来赚点？大公司有钱但是不一定愿意给，反而是这些小公司为了热度愿意下重金。” “都有可能……” “嗨！想他干什么，反正他们赚了钱又不给我分。” 看着江白惫懒的模样，魏言咬了咬嘴唇。 这家伙心里就想着怎么搞钱。 “对了，我们已经两周没有出去了，这两周你们好像都没有什么想法，下周有想过去哪么？” 学院的外出培训也并非固定，每周一次，要是每年那几个获得名额的学生没有什么想法，那学院也乐得轻松。 “不知道，再说……” “你们都没想法，那我可就安排了啊……” 魏言狡黠地笑了笑。 既然江白不愿意明着接受，那也可以给他创造一些机会。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从头到尾的谋划，仅仅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推动一把，就能够促成奇妙的化学反应。 “那下周就去极光生物吧，我想去那里。” 而且她也有认识的长辈在那里。 这个时代万物基于编程。 生命基因不过是另一种巧夺天工的天然编程，江白既然有兴趣在这方面发展，未尝不可以尝试一些新鲜的东西。 江白无所谓。 “随便吧……” 魏言看起来不经意地问道。 “那你去不去啊？” “去吧……没什么事的话。” 魏言剃掉了江白话里的不确定因素，直接确定下来。 “那我就给你报上去了。” 魏言又看向一边的果果。 “杨果你去么？” “去去去！” 对于学习，果果向来积极。 …… 一天时间悄然流逝。 到了晚上，江白都没回家，直接在楼下等着花猫。 接过几次江白后，花猫轻车熟路，掐算好了时间。 江白刚到楼下等了没一会，就看到花猫的车子开了过来。 上车，直奔血皇后酒吧。 包厢里，动物园小队等候多时。 “先驱，您说的网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鹦鹉开门见山，这个问题折磨了他们一天。 不同于昨夜做下这个决定时心脏“砰砰”地直跳，现在的江白经过一天的冷静和思考，已经平静下来。 说话时，就带上了几分沉淀之后的底蕴。 “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你们说过些什么么？” “现在，我大概看清了一些东西，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定程度的改变。” “但绝非像你们之前所做的那样……个人武装的冲突并不能彻底改变这种局面，这个世界也绝对不适合激烈的武装冲突。” “在改变思想之前，团结地活下去，才是我们身为人类最重要的一个基础。” “在此前提下，我们需要取得大部分人的支持，那些对当前处境不满意的所有人，都可以是我们的助力。” “之前让你们制作那些视频，也是为了获取一定的民众基础。” “但是远远不够，我们不能总是这么单干。毕竟只有我们自己，接受的信息面有限，无法总览全局。” “而且视频的宣传力度终究有限，其他人也并没有几分参与感。” “我们需要让他们动起来，让他们发出自己的声音。许多时候，勇气都是从第一声呐喊开始。” “所以，我需要你们建立起一个网站，一个可以收集他们心声的网站。他们可以在上面畅所欲言，将生活中所遭遇的不公，全部说出来。” “你们可以把这看成像你们雇佣兵那样的任务中心，只是这些任务，没有报酬。” “这就是我的想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补充的。” 江白说完，目光看着大家。 动物园小队一时沉默。 刚刚接受了一个新的思路，他们也需要时间整理、思考。 并且结合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来判断这个想法究竟有没有搞头。 鹦鹉是精神系异能者，思维速度较快。 在江白到来之前，他就是队伍里的战术头脑。 在沉默了半响后，他第一个开口说道。 “可是很多人说的未必是真的，亦或者是添油加醋的‘事实’。” 人的话语往往会带上主观臆想。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记忆也未必可靠。 无论是回忆还是眼前，许多人往往都会带着个人的滤镜去看待，而最终有失公允。 “如果被卷入一些对错难分的私人恩怨之中，起到的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江白点点头。 “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分类处理中心后台，将那些被大部分人关注的事情筛选出来，确保我们的每一次出手都拥有足够的意义。并且，在真正出手前，我们还需要彻底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以保证我们不会成为某些人发泄私欲的工具。” “嗯……那后台方面还得加一些功能……” 鹦鹉小声嘀咕了一句。 江白也没细想“加”是什么意思，又看向别人。 “还有什么想法没？” 花猫轻声问道。 “怎么宣传？” 江白没有急着抛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一人智短，两人计长。 “你们以前有没有类似的经验？” “我们以前更多的也是依靠线下见面，天网只是用来简单联络。而且大多数都是由老战士亲自考察一段时间才会选择接触纳入，模式完全不一样。” 江白点点头。 “之前黑洞公司的模式大家应该还记得吧？我们可以借鉴一下。至于初始的名额，就放在还没放出去的视频里面吧。我们现在的知名度并不高，除了关注特定事件的人群，其他人根本就不认识我们，初期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以后……” 江白语气微顿。 “就需要大家开始与那些狡猾的狐狸斗智斗勇了。” 爆虎一口应下。 “行！那网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先驱您就不用操心了。” 这么干脆？ 江白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爆虎。 “没什么困难的地方？” 爆虎大手一挥。 “没有！” “对了，网站叫什么名字？” 花豹想起了什么，在一边连忙问道。 江白微微沉吟。 “许愿墙？怎么样？” 花豹和花猫小声嘀咕。 “听起来有些梦幻……” “还有些幼稚……” 黑鹰看起来也有些失望的样子。 “我还以为会叫‘死亡日记’之类的呢……” 倒是爆虎咧开嘴笑起来。 “好！就这个！我喜欢！” 江白瞥了眼爆虎，心中对于自己看他的最初印象越加笃定。 这个大光头的心里果然住了一只小喵喵。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白试探着问道。 “让花猫送您。” 江白和花猫走后，黑鹰盯着爆虎，语气有些幽怨。 “队长，我们真的没有困难么？” 爆虎理所当然的回道。 “我们也不能什么都指望先驱，好歹也要展现一些自己的能力。况且不过是重新启用过去废弃的站点而已，能有什么困难？” “可是，这本身不就是最大的困难么……” 大光头满不在乎。 “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先驱。”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分析我自己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安静。 江山和林秋生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不发一言。 似乎在江白回来前两人说过些什么。 看到江白回来，林秋生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回来了啊？” “嗯……” 江白按照往常的表现应对。 “最近没和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在一起玩了吧？” 朋友？ 说的应该是原身经常混在一起的那些小混混吧。 江白摇摇头。 “没有。” “那就好。” 林秋生显然松了口气，“最近有新型的成瘾性精神药物大规模流动，就算你自己不想用，也说不准会被别人害了，暂时断绝关系是最好的。” “嗯……林叔叔放心。” 江白和江山在面对林秋生的时候，都是显得沉默的。 林秋生在安静中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江白说道。 “小白啊，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 “上次的事情……是叔叔骗了你。我们稽查组拿那些挖心的凶手也无能为力……真正让凶手付出代价的，还是网上那个所谓的黎明。” “我知道。” 江白低着眼睛。 “他们还挺厉害的，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到现在还没有线索么？” 林秋生摇了摇头。 “当时没什么头绪，后来也就没追查了。现在倒也不是非得抓到他，就是我个人挺好奇他或者他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江白瞥了眼似乎只是单纯感慨的林秋生，不由得说道。 “我猜……会不会是先破坏了医院的监控，又伪装成了什么有信任身份的医生，混进手术室动了手脚。随后又找了个借口脱身。最后让那些发现老大死了的粗鲁帮派人自己毁掉了全部的证据啊？” “嗯……这可能我们也想过，但是没有实际证据。没监控，那两天因为那些黑龙帮帮众的威慑，医院人又少，很难确定下来。” “但是只有这一种可能啊……黎明的视频证明了在手术失败后，黑龙帮帮众闯入手术室前，他一定在场。” 林秋生有些惊异地看了眼江白。 事实上，自从那天晚上江白给他报案时表现出来的镇定，以及那个小巷子之中展现出来的推测能力，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林秋生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在此之前，倒要看看这小子对于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兴趣。 于是当下兴致勃勃地和江白讨论了起来。 “你对黎明有什么看法没？” 江白摇摇头。 “看法谈不上，最多就是猜测。从现有的线索里面能大概总结出一些特点——比如他可能比较擅长易容？而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张脸不可能骗过所有接触到的人。想要骗过所有人，还需要对应的声音伪装能力，甚至包含一定程度的医学专业知识。” 可以啊！ 林秋生眼睛亮了亮。 虽然是一些较为基础的判断，但是路子是对的，而且也与自己的判断大差不差。 在他制作的杀手画像中，凶手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各方面身材中等，阅历成熟并且还在医学方面有过一定发展的人。 外来的人不太像，反倒是在他们的医院本身有几个医生有着这种能力。 只是排查过后显然都不是。 林秋生没有纠结于此，转而又说起了黎明做下的第二个案件。 “那黎明所做下的有关于黑洞公司的那个视频你看了没？” 江白点点头。 “他们的视频我都看了。” “那个呢？你觉得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我看新闻上说黑洞信息技术服务公司是一家做隐蔽服务的公司，公司都是会员邀请制，所以外人恐怕不好了解公司内部的消息。在真正摧毁他们公司机房之前，他们是必须要先行调查这个公司的。而电工也是当日才被发现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所以在那之前，他们一定化身成其他的身份进入过公司，并且得知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决定性消息。” “身份呢？” “要么是合作，要么是客户？客户不太可能，这个身份很难接触到一些关键性的消息，大概率是某种合作关系。” “能力呢？” “除了易容外，我觉得还需要一定的电气方面的专业知识，外加伪造身份信息的能力。黑洞自己就是做信息服务的，没有一定的伪装本事，很难不被他们察觉底细。” 林秋生一拍手。 “正是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笃定这是一个组织。没有人能够同时擅长这么多东西。或许插件可以……但是不会有人为了专门制裁特定的公司而特意去加装特定的插件功能，毕竟许多本事平时很难用到。那浪门山上那一次呢？” “浪门山？” 江白仿佛陷入了严谨的推测和沉思之中。 “我猜啊……他们当时一定就在场中，不然不可能实时注意到事情的发展。所以，在场的那位黎明成员一定拥有某种精神方面的异能，不然不可能抵挡得住那位玛利亚小姐的异能侵蚀。而且，他们一定还有着一位车技相当优秀的成员，在下山的山道上，强行将那位据说很厉害的机械改造人逼着自己翻了车，掉下山摔死。”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简直和他们稽查组自己做出的推论相差不大。 这还是江白在没有太多一手证据佐证的情况下做出的推断。 这种本事……是不是可以来帮自己？ 他不喜欢念书，那些知识可能与他有仇。 但是没准喜欢这个呢？ 男孩子天生好动，喜欢追寻真相。 现在他的这些想法看起来也不像是临时分析，恐怕在事发过后都是在他的脑子里面想过的。 有能力也有兴趣，倒是一个好苗子。 下次…… 等结束了这次的成瘾药品的案子后，倒是可以和这小子好好聊聊，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就算不乐意跟在自己的身边，也可以和组里随便哪个组员一起锻炼锻炼嘛…… 那个方方就挺好。 有着自己在组里，只要他表现的还算不错，贫民身份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稽查组是城市里最不看身份的地方了。 做得好了，比什么职业都强。 心中打定主意，林秋生看了看时间。 “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小白，你很不错。” 拍了拍江白的肩膀，林秋生走到门口。 手放在门锁上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叮嘱道。 “姐夫，我知道你最近开始在工作了，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的。” 又看向江白。 “小白啊，听叔叔一句劝，你和你那个魏言同学当当朋友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啊。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见星空 林秋生走后，江白和江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工作了？” “你吃软饭了？” 江山撇撇嘴。 “工作好几天了，那天我两一起出门以后我就被录用了。” “待遇咋样？” “也就那样吧……一个月800，包吃包住。” “那还挺好，比工厂拧螺丝好多了。” “恩……我也开始重新续上贡献金了。” 说着，江山脸色有些不正经。 “所以别听秋生的，什么身份你不能碰啊？放心，只要你喜欢的，大胆去追。爹这里都没问题，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 “这么有信心呢？” 江山脸色傲然。 “该说不说，你爹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给我几年时间拼一个c级身份出来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没什么擅长本事的普通贫民只能靠二十年的贡献金升到d级，往上另有条件。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止一条出路。 特殊人才，自然有特殊人才的晋升通道。 就算不那么特殊，也不那么有才，想要晋升公民也不算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只要态度好，老板好，愿意钻研……大部分想要往上爬的人，其实是不用苦苦挨上二十年的。 此刻江白语气惊叹地说道。 “嚯！还没看出来呢？不过c级应该不太够。” 想起那台五百二十万的车，江山的底气也不太足。 “嗯……就算差一点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看那小姑娘不像是那种计较这些的人，只要你们自己……” “停停停！” 江白连忙制止。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最近一起处理了一些事情，经常混在一起，压根没那方面的想法。” “行吧……” 江山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吃软饭也不丢人，只要我们男人硬起来，软饭也能硬吃。” “没有啊！” “我就是告诉你有也不丢人，爹支持你。” “我才不要你支持啊！” “嗨！知子莫若父。” “滚啊！” …… 夜。 天网上某个寂静的角落里，无数废弃的数字重新亮起。 在组合排列之中，开通了连接向整个天网的通道。 废弃了多时却被重新激活的域名，瞬间顺着无形的天网脉络，传递向了整个偌大的26号城市。 …… 刚刚一枪崩掉眼前男人头颅的女人眼睛中闪过些许荧绿色的数据流，神情微怔。 紧跟着在窗外响起的脚步声中撩开长裙，将小巧的手枪插回圆润的大腿上所绑住的枪带。 跳窗而逃。 …… 花式转着手中两把蝴蝶刀的男人优雅地坐在办公桌上，看着眼前那个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中年大肚男人温和地笑着。 刀锋贴着大肚男人脸颊滑过的时候，蝴蝶刀男人的双眼中闪烁过猩红的血光。 然而腰间终端传来的一个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再听到过的提示音，让他瞬间失去了全部耐心。 脖子上一条单薄的血痕出现，大肚男人瞪大着眼睛躺在了自己的靠椅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 这个夜间，一些失散的野兽，被重新唤醒。 而同时，伴随着黎明视频的发布。 废弃多年的隐秘网站，迎来了它的第一个访客。 …… 五环，某个合成木制的破烂屋子里，瘦弱的小女孩抱着手里破破烂烂的终端，眼神中带着好奇地点进了那个经过多次跳转搜寻，并且还有通过几个小小的益智游戏后，才找到的网站。 网站的名字叫……许愿墙？ 真的可以许愿么？ 黎明会帮助她实现她的愿望么？ 瘦弱的女孩在这个夜里，被眼前终端的光亮映射地眼睛里仿佛点着两支蜡烛。 “我叫娜塔莎，这里是五环g区e6片区第11街区19号，我想要我的爸爸妈妈回来……我不想要他们再为那个地下工厂做事了。求求你们，摧毁那个地下工厂吧！” 信息发出。 转化成的数字信号被城市中无所不在的基站所捕捉，迅速向着某个接通了天网的主机中涌去。 发出信息的女孩抬头看着天空。 破烂的天花板缝隙中，是人造穹顶模拟出来的黑暗天幕，看不见半颗星星。 但是她好像看到自己的信息化作星星，在天空中一闪而过。 像是小时候母亲对她所说的那个古老而又古老的童话—— 每当有流星划过的时候，就是你许愿的时候，在那个时候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被达成。 只是……流星，是什么？ 娜塔莎不知道，毕竟她没有见过。 但是她能够看到，自己眼前那个网站上原本一片黑色的背景墙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闪烁的星星。 扑闪扑闪的，像是在和她打着招呼一样。 她知道，这就是属于她的那颗星星。 或者，这就是她的流星。 将终端捧在手里合在胸前，娜塔莎跪坐在地上，眼睛闭上，小脸显得虔诚而又认真。 许愿…… 闭上了眼睛的娜塔莎眼皮不安地颤动。 她不知道她这个小小人物的小小愿望能否被人听到。 可是，这是如今身陷囫囵的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她当然知道暴露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很危险。 也不知道这个网站本身是否是一个陷阱。 被这个网站背后的人转手拿去卖掉，换上可能不多的几枚能源币，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些她都知道。 但是她实在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哪怕是被卖掉，被地下工厂的人抓过去，也总算是和爸爸妈妈团聚，总好过在这里每天提心吊胆。 这是她最后的努力了。 这座城市从来不相信奇迹。 但如果有奇迹，那么它的颜色一定是黑色的。 求求你了。 如果，你真的是视频中那样正义的伙伴。 如果，你们真的无所不能。 那就请你们，救回我的爸爸妈妈，也救回大家的爸爸妈妈。 请你们，毁掉那座工厂吧！ …… 江白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个梦。 意识清醒，然而梦本身却显得模糊不堪。 只能隐约看见一片夜空。 夜空一片黑暗，不见半颗星星。 忽而，有一枚星星似乎从背景里的黑暗中挤了出来。 一闪一闪地对着他眨着眼睛。 与此同时，像是有一个听不清楚的稚嫩童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我叫……娜塔莎……”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个愿望 11月10号，清晨。 林秋生接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检验科报告。 “没有任何违禁成分，那些药用成分也都在规定剂量之内，不是直接人体使用的话，很难检测出来你送来的药剂和市场上常规药剂的区别。” 怎么会是这样？ 林秋生看着报告，眼神渐渐发直。 这也就意味着很难通过直接检测的方法预防乃至是追踪到生产源头。 偏偏，让人感到快乐满足的一些药剂又是那些大公司一致同意可以合法交易使用的，意味着他们稽查组不能通过封锁市场来彻底肃清。 现在抓到的几个散贩根本没办法说清他们的货物来源。 这些药剂本身是那些大公司联手推行才合法化的，但是当市场做开了以后，总有些小公司、小作坊，会尝试着来分一些蛋糕。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所有的快乐药剂生产商都在那些大公司的羽翼下，牟取利益。 许多小作坊生产的药剂也常常以次充好，蒙骗那些购买药剂的顾客。 而这次的新型药剂，就是从那些人手中流出来的。 他们为了躲避大公司的绞杀，当然会不遗余力的隐藏。 如果只是从那些大公司嘴里虎口夺食，林秋生不会这么着急。 狗咬狗罢了。 可是这些新型的药剂不同于之前，它们会让人体产生极大的成瘾性，还有案例表明，它会对人体的脑部神经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导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原本精神较为薄弱的人，这个后果就会越快展现。 如果不加以控制，很快就会带来第一波大规模的受害者。 然而直到现在，他们甚至都没办法定位那些已经流到市场上的新型药剂。 整个市场，一片混沌。 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有人在新型药剂的冲击下受到伤害，然而药剂本身却在合法的保护外衣下安然无恙。 第一次，林秋生也觉得那些大公司对于这些剑走偏锋的小公司的碾压力度还不够！ 竟然让他们得以浑水摸鱼。 起码那些大公司的产品本身，贵是贵了点，但质量还是能够让人信任的。 都做不到垄断，还叫nm的三大财阀！ …… 清晨，江白醒来，只记得一片夜空。 最开始的夜空没有星星，但是好像……渐渐出现了？ 身边终端传来了消息的提示声。 是鹦鹉的。 “网站和视频都在昨晚弄好了。链接发给你了，也给你开通了后台权限，你看看。” 这么快？ 好家伙，江白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些动物园小队的家伙，偶尔做起事来还蛮靠谱的嘛…… 点进网站，迎面所见，就是一片黑沉沉的夜空。 3d影像般的夜空背景中，有些极远处暗淡的星光。 除此以外，就只有寥寥几颗明星孤寂地挂在天上。 江白微微出神，感到有些疑惑。 眼前的这一幕，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自己那个模模糊糊记不清楚的梦？ 江白没有多想，只是对鹦鹉问道。 “那些星星是什么？” “那就是已经许下愿望的人，一颗星星，代表一个愿望。” “昨晚才建好的网站，现在就有人许愿了啊？” “差不多吧……” 鹦鹉有些不自信，这种业务他也是第一次做。 “嗯……可能吧。” 江白同样如此。 “登陆你的后台就能看到他们的愿望具体是什么，目前只有你、我和队长三个人有这个权限。” “好。” 江白应下，从网站的主界面上进入自己的后台。 那几个愿望的详细情况顿时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第一条—— “我叫娜塔莎，这里是……”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耐心地一条条看完后，江白将目光又放回了第一条。 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异想天开的臆想，只有这个，看起来不但切实，而且似乎影响程度和范围都很大。 但是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于是江白又给鹦鹉发了条信息。 “第一条你也看到了吧？” 鹦鹉瞬间回复。 “看到了。” “查过没？” “信息不多，我们也没什么以前的朋友在那，需要点时间。” “那查查看吧……” 不可能听风就是雨，只有经过确切的调查证实后，才能做出是否行动的判断。 在学院过了大半天后，鹦鹉的消息再度传来。 “我们自己去看了一圈……很怪。” “怎么？” “那片社区的人，很排外。而且几乎走到哪里都有目光盯着，同时间能够察觉到的至少也有三四个视线，没有任何暗中行动的机会。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去和那个许下心愿的人见面。” 江白皱着眉头。 “也就是说在做什么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那里一定有着什么猫腻？” “是……但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我们外人很难混进去，更别提收集信息了。” “越是这样越代表有问题，再远远地盯着看看吧。” 接下来的两天里，许愿墙上的星星越来越多，而鹦鹉等人收集到的信息也是越来越多。 11月11号。 “今天看到了一个显然不是这个街区的人摸了进去。不过他似乎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在走进了第7街区11号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出来。” “下午有些戴着面具的家伙开着车进来，不知道钻哪去了。太多人盯着，我们不敢跟。” 11月12号。 “今天看到第三街区和第四街区之间的中心广场那里停着的一台老式直升机飞上了天，在天上转了一会又飞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江白好奇问道。 “老式直升飞机？” “嗯……” 鹦鹉发了张图片过来。 是一张张铁胆那个时代就能够见到的标准直升机。 鹦鹉紧跟着解释道。 “这种老式机型都被淘汰很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剩下一台，更不知道它没事在天上飞一圈是什么意思。” 正在和鹦鹉说话的江白有些走神，身边说话的魏言冷不丁吓他一跳。 “喂！看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在走神？” “啊啊？怎么了？” “放学了！还不走？” 江白放眼看向四周，只见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果果站在一边憋着笑，眼前就是唠叨老婆婆那张俏脸。 魏言眼睛不看江白，佯装无意地问道。 “我看你之前想开车又不敢开的样子……明天刚好是驾驶模拟课，要不要我教你啊？” “这不好吧？” 魏言无所谓地说道。 “反正我也会开，模拟不模拟的也无所谓……” “那你就不能学学别的或者加强一下技术么？” 魏言皱了皱鼻子。 “我技术哪里差了？” 江白不和她争辩，只是忽而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 “我记得我们学院的模拟室里面几乎什么载具都有的模拟是吧？” “那当然，只要出现过的一切载具，我们学院模拟室里面都有。” “那就好……” 第一百三十章 我在荒野上学的 第二天。 魏言看着在模拟出来的复杂城市交通路况下以起码80码的速度风驰电掣的江白，眼神震惊。 “你不是说你只会一点点么？” 江白无辜地瞥了一眼她。 “对啊。” “你这……” 魏言看看江白，又看看眼前迅速从窗外向后飞掠而去的景物。 现在的她坐在江白的副驾上，学院的模拟室之中的功能很多，而且还相当真实。 这种飞一般的感觉…… “你管这叫一点点？你在哪学的？” “荒野上……” 江白随口答道。 这种小问题早就在他心里有过预案了，遇事不决，就摔锅荒野。 “就你上次……” 江白点头，确定了她的想法。 “对！就是假期实践那次。” “那些佣兵？” “当时情况紧急，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只能我来开。” 看着江白淡然的侧脸，魏言抿了抿嘴。 她知道，自己再问下去，恐怕会得到一个比较打击人的答案。 但是好奇心就像是猫抓一样，促使着她还是问了出来。 “让你开你就开了？” “身后有怪物，摆不脱就只能死，那种时候，谁都会开的。况且……也不难。” “……” 彳亍！ 上次打手枪也是，现在开车也是。 还骗自己说只会一点点。 荒野到底教会了这个家伙多少东西啊？ “所以……” 江白一脚踩下了刹车，看着魏言。 “你还会什么别的载具不？比如天上飞的？” “不会！” 魏言瞪了眼江白，虚拟的身影在江白身边慢慢淡去。 挑了挑眉，江白呼出虚拟室的模拟界面，开始寻找老式直升机的模板。 事实上，江白的选择还是保守了。 如今的同学里面，开潜艇的、开战车的、甚至是开机甲的都有。 他还停留在普通的车子和老式的直升机上，属实是跟不上时代了。 当然，即便有着完善的说明书。 这些同学也难以摸清那些高端产品的套路。 这会，双人操纵的机甲像是患了那个小儿麻痹症。 十人组配合的潜艇安安静静地躺在海底一动不动。 战车稍微简单一点，但是也仅仅限于动起来的程度。 当然，能够被放出来的，也属于那种在这个时代淘汰或者半淘汰的东西。 真正尖端的东西，哪怕只是驾驶操作方面，也绝不会随意地放出。 于是每逢这种载具模拟课的时候，就是乱舞。 后台监控孩子们的许老师和带课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不怎么关注。 其中，江白摸索老式直升机的行为，也就显得不是那么奇葩了。 随着江白下了车子，身边的车身渐渐淡去，一架和鹦鹉发给江白的图片一样的最经典直升机就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江白一把跳了上去，调出教学视频，开始从头到尾看了起来。 教学视频很细节，将一切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和驾驶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状况，都做了一个详细的解释。 不仅仅是技术方面，更有合乎如今城市规矩方面的问题和解决方案，极为专业。 甚至还有一个树状图精确到每一个细节的问题，帮助学员更好的定位去解决专项问题。 事实上，老式直升机的驾驶本身并不复杂，只要有人教，耐心学，用不了多久，就能开上天。 当然，下的来是另一层本事。 江白暂时没达到。 但是问题不大，江白所要做的，也就仅仅只是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有个印象。 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永远都是外挂带来的能力更加强悍且稳定。 自己不是个天才，不可能一天模拟课的时间，就将一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载具摸得通透。 江白对于自己的定位极有逼数。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白和魏言挤到了一桌。 “那啥……班长大人！我想请假。” 魏言眉眼一挑。 “不批。” “你还没听我说想什么时候请，请多久呢？” 魏言只是低着头，饭停在嘴边，冰冷无情地道。 “什么时候请都不批。” “哦……好吧。” 江白说了声，就缩了回去，和果果坐到了一起。 听着江白似乎有些失落的声音，魏言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 这家伙没准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上次是去找工作，其实也是正事。 这次呢？ 不会是去面试吧？ 自己会不会耽误了他的正事啊？ 心中想着，于是有些忐忑。 于是屁股挪动着向着江白和果果所在的旁边位置悄悄移了移。 就听到两人小声嘀咕着—— 果果：“没批啊……那你怎么办？” 江白：“没批就没批呗……批了是请假，没批是旷课，区别不大~” “江白！” 魏言沉着声音低吼。 江白无辜地看着她。 “啊？” 魏言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于是伸出手道。 “你的卡呢？” “这呢……” 江白掏出自己nfc卡片。 魏言一把夺了过去。 “我要给你刷爆！” 江白一愣，不在乎地摆摆手。 “随便刷~有钱。” 不一会，一个不锈钢盆重重地往江白面前一砸。 “呐！全给我吃完！” 江白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一盆花花绿绿的玩意，有些下不去手。 于是可怜巴巴地看向居高临下的魏言。 “不要吧……” 魏言看都不看他，只是高傲地昂着下巴。 “你是不是吃那些合成食物吃多了，这些原食材做出来的食物可没有那么均衡的营养。我看你整天就知道吃肉，这样才不行！以后你什么都得吃！不然我以后都不会批你的假！” 江白鼓了鼓嘴巴，感觉到像是过去淑芬的感觉。 于是轻轻地应了声。 “哦~” 果果和坐在魏言桌子对面的陈灵宋淼淼两个小姑娘暗戳戳地笑着，不发一言。 等魏言坐会自己的座位后，两个小姑娘一瞬间板起了脸，默契了对视了一眼，脸上风轻云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11月13号，晚，晚霞如血。 “前辈，秦远已经消失好几天了，是不是组里给他派什么秘密任务了？” 林秋生微微一愣，看向找到自己的方方。 “什么时候的事？” “11号吧……两天前我就没见到他了，终端上也找不到他人。” 林秋生皱起眉。 “消失之前都有谁见过他？知道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么？” “我也不知道都有谁见过他……不过11号那天我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挺开心的，说是可能逮到了一条大鱼……” 说着话，方方有些小心地看着林秋生。 “他会不会出事了？” 林秋生凝着眼神。 方方和秦远都是稽查组的编外人员，只有着极低的权限和一个只能唬住普通人的身份。 说是稽查组的人，但没有正式编制，需要至少立了一个不错的功劳才能转正。 所以平日里不用去特定的就职点报告，也是失踪了两日都没人发现，直到现在方方前来问话才发现失踪的原因。 大鱼？ 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说真的因为发现了什么大鱼而身陷其中？ “他平时负责的是哪些片区？” “他啊……” 方方仔细地回忆着。 “好像是……g区之中的e片区那一大块吧……” “那一块……” 林秋生仔细想了想，不记得那一片有什么备案上的重要人物或者五环势力。 “你等我下，我们等下一起去那边逛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混入 忙活到大半夜的方方有些泄气般地看着林秋生。 “前辈，他们好像都不喜欢我们。” 林秋生皱着眉，同样感到难缠。 和之前的杀人挖心案一样，这些四环五环的人都视他们稽查组的人为洪水猛兽，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是步履维艰。 即便他们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制服，可是那些五环人还是像随身携带着警报器一样，看到他们就远远地避开。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11月14号，晴。 江白换上了一身不羁的打扮，脸上做了些伪装，像是闲逛一样的进入了五环g区e片区。 必须要做一定的改变，不然原本的他面相稚嫩，浑身也带着些许书卷气，和五环的野蛮氛围格格不入。 人的经历有不少都会写在脸上，或癫狂、或暴躁、或凶恶。 江白就算不做太多的改变，起码也要显得混一点。 直冲冲地进去，就像是夜里的氙气灯，明晃晃地让所有人注意他。 e片区一共有8个区，他没有急着进入那个所谓的娜塔莎所说的e6片区。 根据鹦鹉等人的观察，不仅仅是e6片区全是眼线，事实上整个e片区中，也到处都分布着零散的眼线。 e6片区已经可以说算是那个神秘的地下工厂势力的老巢了，而整个e片区则是这个老巢外面的一层壳。 直冲冲地冲进e6片区，目的性同样明显。 据鹦鹉他们所说，11号那天显然带着另外目的冲进e6片区的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进e6片区就被人重点盯住跟上。 他不可能重蹈覆辙。 上午十点多的e片区还显得有些安静。 宿醉的佣兵还没有醒过来，道路两边的各种店铺老板也没有这么勤快。 长长的石墙上被人用油漆喷画了意义不明的图案，墙根处是一些可见的污秽物。 金属外壳的墙体表面上满是凹陷和划痕，寂静地诉说着它们过去所遭遇的对待。 一些造型千奇百怪的载具随意地停在路上，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躺尸”的身体。 不分男女。 这些人不在意第二天从哪醒来，只要能醒就行。 或者哪怕醒不来，也同样是一种幸福。 几个老式的充电亭里面，隐约可见一些人体挂在桩上，为自己的机械义肢充能。 人体需要食物提供能量，机械义肢同样需要。 而被三大公司早就不知道淘汰了多少代的老式充电义肢，在这里依旧可见。 任何东西的更新换代都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走在最前面的尖端科技哪怕已经能够成熟地运用灵能，可是普通人接触到的，依旧是最简简单单的电能。 在这个时代，科技层次的上下落差，体现的尤为明显。 眼看着都没有开门的店铺，江白的眼神中似乎闪过失望。 他不能带着来找e6片区的目的而来，但是必须要有目的。 否则单纯闲逛的陌生面孔总会引起警惕。 一个在想要买到一份异能觉醒药剂，口袋里没多少钱的男孩身份，就很适合。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总有人口袋没钱，但也异想天开。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想要搏一搏那万中无一的概率。 捡便宜，拼人品。 这样的事情在五环屡见不鲜。 鹦鹉他们就是用类似的方法在这里蹲点了几天，常见，所以好用。 于是江白看起来是在闲逛，其实是在寻找异能觉醒液的店铺。 看起来是在寻找异能觉醒液的店铺，其实是想法子慢慢摸进e6片区。 摸进e6片区是最终目的，寻找异能觉醒液是表现目的，闲逛是为了掩饰表现目的中自己身上有钱的基本伪装。 这波啊，这波属于在大气层。 进入的陌生面孔自然引起了暗中盯梢的目光。 江白即便没有鹦鹉他们那样强悍的反侦查能力，也同样知道现在有不少目光都在盯着自己。 然而江白仿如未曾察觉。 对方不可能因为最初步的怀疑就动手，像江白这样从外面进来的人员有很多。 或许在每个人自己看来，自己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个，走到哪都万众瞩目。 然而事实上，在别人眼中，除了一个名字外，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别。 不要因为心里有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就紧张不已，没有人真的独一无二。 …… 暗中的数道目光看着那个身影在街道上假装随意的走着，并且小心地观察那些店铺的招牌。 偶尔在一些标注售卖超凡药剂的店铺门口驻足。 其用意已经昭然若揭—— 又是不知道在哪赚了点小钱的人，妄图在这里捡便宜。 在到来这个街区之前，他恐怕已经在别的不少街区都尝试过相同的寻找。 五环的街区很多，也很大，店铺良莠不齐。 如果有眼光，有耐心，也有运气，确实可能淘到一些性价比不错的好东西。 性价比，这就是这些人的追求。 那种小心谨慎佯装闲逛的样子，也是害怕别人盯上他们身上那不多的能源币。 又一只小老鼠。 这种人太多了，见怪不怪。 于是警惕的程度，瞬间下降了一个级别。 搜寻半天无果，甚至还钻进了两家已经开门的店铺中询问了一番后的江白有些“失望”地找到了一家小酒馆。 五环不像内环，商业区、生活区、娱乐区这些分的清清楚楚，并且都拥有统一的规划。 这里就是混乱，就是野蛮。 住宅、店铺、娱乐，分布混杂。 所以想在这种地方找到自己想要的，首先需要的就是情报、信息。 有需求就有交易。 敏锐的人类可以抓住一切做生意的机会。 而这种小酒馆一样的地方，正是那些情报贩子时常出没的场所。 这是五环里所有人的共识。 江白入乡随俗，一切都像是本地人一样熟络，且精明。 上午的酒馆里，人烟稀少。 走进门的江白自然引起了里面不多的几个人的注意。 身上没有那种积年的浓厚酒味，神智清醒，显然不是为了买醉而来。 于是瞬间就有情报贩子靠了上来。 而江白甚至听都懒得听，就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 永远不要相信这些主动靠上来的人所说的话，他们嘴里吐出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可信。 特别是陌生人，毕竟人都会欺软怕硬，杀生怕熟。 拒绝了主动靠近的两个人以后，江白附近就安静了下来。 江白点了份红虫炒饭，之后安静地等待。 不一会，就有酒馆的侍者端来了一盘炒饭，随之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枚手牌。 “需要么？” 江白默不作声地握住了手牌，嘴里说道。 “等我吃完。” 在五环的酒馆单点一份饭，意思就是需要情报服务。 当然为了防止真的有人来酒馆单点一份饭，所以还有服务生特意询问一句。 这些都是鹦鹉他们的经验，是五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一般来说，这种与酒馆绑定的情报贩子，他们给出的消息会稍微可信那么一点。 酒馆本身，就是他们的背书。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听到江白的话，服务生微笑着离去。 江白看着盆里身躯还在扭动的虫子，扒起一口就往嘴里送。 来了新时代这么久，他还没尝过这些看起来野蛮的美食呢…… 一口下去，滑嫩q弹。 唯一有些膈应的就是似乎到了喉咙里都还在跳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信息到手 在一间密室中，江白见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小伙子，请坐。” 老头子笑呵呵地对着江白打着招呼。 江白带着笑意坐了下来，轻声问道。 “怎么收费？” “一个五百。” “是不是太贵了？” “我卖你一百一条消息，你敢买么？” “但愿你的见识可靠。” “我在这里活了五十多年了小伙子。” 在真正询问之前，所有的交流，都是另外一种程度上建立信任的机会。 即便是有着酒馆背书的这些消息贩子，也不会全部可靠。 身在五环，做事可不能循规蹈矩。 没有按照一定的流程去做，就一定能够达成想要的结果的好事。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终靠的都是……感觉。 江白点了点头，才说到了“正题”。 “我有一个朋友……” “这里没有别人。” “好吧……” 江白耸了耸肩，“我需要一份异能觉醒液。” “哦？” 老头子挑了挑眉，看着江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基础调和度很高？” “你问我问题也是一个五百么？” “……” 老头子盯着江白，眼神有些哭笑不得。 “得，我不问了。” “没事……告诉你也行，16。” 江白没说谎。 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都使用锤炼石，已经达到了16度的程度了。 “16就敢买那玩意？胆子挺肥啊？” 江白墨着脸。 “富贵险中求。” “你还挺看得开……” 老头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敢不敢赌命？” 江白直摇头。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你赔我？” 老头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行，那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家都是一些可靠的药剂，用了肯定没坏处，但是概率很小，而价格嘛……只能说是不算坑，但也不算便宜。买了基本上就是听个响，所以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家的口碑最差，都说他家卖的是假药连个副作用都没有，但其实都是真的。 第二家嘛……药剂有好有坏，主要是老板脾气有点怪，看人的。和他胃口的他不但给你打折还给你好的，不和胃口的他就坑你。在一般人眼里也不愿意去，但其实这两家的货还算不错。 怎么样？选哪个？” “你不是两个都告诉我？” 老头子反问道。 “那你准备付一千？” “我还以为我比较和你胃口呢……” “你小子……” 老头指着江白，有些被气乐了，“脸皮还挺厚。” “那就……第二家吧，不行我再来要第一家的。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打个折啊。” “行……” 老头子一口应下来。 “e5片区第6街区第6号，店主姓黄，去了以后别说是买的消息，就说是随便转看到的。” “e5片区……” 江白小声的咕哝了声，“我前两天才路过那里来着，早知道那时候进去看看就好了。” 老头子斜眼瞥着江白。 “咋？后悔了是不是？” “那不是……就是想起来那天看到了旁边片区上天了一架没见过的飞行器。” “那叫直升机……老式的飞行器，淘汰多少年了，你个小毛娃子当然没见过。” “淘汰的玩意还有人会开呢？” “你这话说的，我们这地多的不就是那些淘汰的东西……你看到的应该是e3片区的方明瑞开的，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听说早年间他在城防军里面就是驾驶这些载具的……” 江白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专家？” 老头两眼皮一翻。 “废物。要不能被城防军开了？不过那点技术在我们这倒是够用了，刚好e6那块有人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架直升机，他咸鱼翻身成人家教官了。” “您老是什么都知道啊？” “废话……我连他每天下午都要去家门口的黑曜石酒吧调戏那个女酒保的事情我都知道。” “嚯~牛批！” 突然，老头瞪大了眼睛，猛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有些惊恐地看着江白，声音从两只手下面“嗡嗡”的传出来。 “你是不是对我用异能了？” 江白挑了挑眉。 “我有异能还要去买异能觉醒液？” “这……” 老头疑惑地皱着眉，盯着江白看个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就和他多说了几句。 要不是突然意识到这些消息本来都能换成钱，他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然而…… 即便现在心头警惕起来，可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心中依旧生不起几分厌恶的意思。 或许，真的就像是这小子所说的那样—— 他还挺和自己的胃口？ 想到这，老头连忙冲江白摆了摆手。 “赶紧走赶紧走，晦气！今天第一单生意就亏大了。” “等下我没买到满意的还得回来找你呢……” “最好能买到，我不想再见你了。” 末了，看着江白即将出门的背影，老头子忽而叮嘱道。 “你那份炒饭算在消息里面了，出去了可别一听服务生找你要钱又给了一份啊。” “知道啦~” 江白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看着关上的大门，老头摇了摇头，会心一笑。 …… 离开的江白哼着轻快的曲调。 消息到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顺带着试验了一下自己称号的威力。 就是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这个能力才有实验的意义。 毕竟熟人之间，总是带着滤镜的。 而也正如他的所料，要是摆明了敌对、针对的立场，比如像是对待那个侯杰一样的时候，对方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当成朋友，更别提说出一些平日里难以说出来的心里话了。 如今在面对这个陌生的老头子的时候，自己在面对他第一个问题的时候皮中带着真诚，瞬间就击穿了老头子的心理防线。 无形中就让大家在聊天中失去了隔阂的距离。 要不是这种家伙对于和钱划上等号的消息太过于敏感，恐怕能掏出不少消息。 但话也说回来，要不是这种职业，他也没有那么多有价值的消息。 那么，目标就是e3片区的方明瑞了，是吧？ 熟悉的偷梁换柱，江白找到了家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准备冻手准备冻手 “找到线索了？” 一离开酒馆后，江白所戴着的隐形耳麦中，就传来了鹦鹉的声音。 他们也在附近，随时应变，防止出现一些可能的意外情况发生。 哪怕行动本身不适合多人行动，正常进行的话本不需要他们。 但他们可以忍受一场行动的失败，却不能接受江白有任何一点损失。 江白也知道他们的担心，况且有他们在一边策应，心里也多少有点安全感。 动物园小队的这些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此刻就嘴巴几乎不怎么动弹地回道。 “找到了，e3片区的方明瑞，他是那台直升机的教练，可以用他的身份混进去。” 语音里面一片安静。 片刻后传来了花猫的质疑声。 “你会开直升机么？” “略懂……略懂……” 黑鹰谨慎地提醒道。 “会不会是e6片区的人故意钓鱼的陷阱啊？” 爆虎沉声说道。 “一般来说不会，他们有多少精力也只会想着隐藏，没必要钓鱼。他们是最不想引起注意的人。”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还是想先去e5片区一趟。” “去那干嘛？” “得到了一个消息，总得去看一眼啊……” 既然是替换身份的潜入行动，无论怎样的小心都不为过。 一路来到e5片区，按照那个老头给的消息找到了第6街区第6号。 看着那个门口招牌上是一个欢乐小丑般的图像和紧闭的大门时，江白叹了口气。 最开始去的是e1片区，一路坐车来到e5片区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都已经过了中午了，还是没开门。 还做生意？ 做个屁的生意！ 拍拍屁股，江白径自离开。 前往e3片区。 辗转几次后，不但让那些零散的眼线失去了对他这个陌生人的戒心，也让时间来到了下午2点。 不要小看这些五环的这些人醉生梦死的本事。 醒的早的人已经开始追逐第二场梦境了。 鹦鹉他们没办法快速找到方明瑞这个人，但是可以找到e3片区的酒吧。 就两个，江白自然先摸到了大的来。 和张铁胆那个时代的酒吧不太相同的是，这里的酒吧更多的像是一种多功能场所，它并不仅仅只有娱乐的功能。 江白甚至还能看到角落里挂着一些悬赏电子屏。 佣兵嘛，做的当然不止是城市发布的出城清扫任务，光靠那一个任务，能养活多少人？ 由公司或者一些私人发布的任务，才是这些佣兵真正的收入来源大头。 这些和江白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人多好，人多才方便他隐藏。 缩在角落里的时候，江白的目光也没闲着，而是盯着那几个正在吧台花里胡哨调酒的调酒师。 让我康康能够吸引一个lsp每天都过来调戏的女酒保是有多好看。 不多时，江白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的女酒保身上。 女人画着淡妆，脸颊上像是因为一直的运动而带上了几分红晕，闪闪的目光中眼神迷离。 小小的调酒杯在她灵巧的双手中肆意纷飞，像是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优雅炫目。 最重要的是…… 好大的酒杯…… 以及一张极度“高兴”的时候才能看到的脸。 女人并没有漂亮地惊天动地，但是很容易勾起人的欲念。 关键还冷着一张脸，有一种强烈反差的对比感。 让人更觉得刺激了…… 对于那些已经不是纯洁小男生的男人来说，这种女人的吸引力恐怕要比魏言那种青涩的年轻女孩还要高得多。 尽管还未曾见面，江白忽而发现自己仿佛和那位叫做方明瑞的男人神交已久。 引为知己。 “收收表情。” 耳麦里传来了花猫的声音。 江白立时警觉地看向四周，想看看他们藏在了哪里。 而花猫像是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在语音里说道。 “别看了，我们不在你旁边。” 接触的时间久了，花猫也大致了解了这个先驱的本性是怎样的一个人。 正如队长所说——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面。 他可以是智勇双全引导人类前进的先驱，但是也不妨碍他是一个贪财的sp…… “大致的资料找到了，我先发给你。” 鹦鹉憋着笑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随着微微的颤动，江白打开了终端。 孤儿、单身、嗜酒…… 不多的信息一扫而过。 当然，最主要是认个脸，不然待会都不知道对谁下手。 记住了那张虽然有些沧桑，但好歹还算是硬朗的脸后，江白收起了终端，再次开始欣赏酒杯。 酒杯！好雄伟的酒杯…… 期间江白也叫了瓶酒，捧着一块电子显示屏，像是在浏览对比那些赏金任务。 一脸的犹豫不决。 到底是d呢，还是f呢？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门口进来的一个人引起了江白的注意。 胡子拉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完完全全一个宿醉的痴汉。 然而那张脸……江白怎么看怎么像是资料上的方明瑞。 只见那个家伙踉踉跄跄地走近吧台，先打了个嗝作为见面礼，才对着江白看了半天的女酒保说着什么。 江白知道该到了自己行动的时候了。 于是在稍等了半分钟后，才靠了过去。 “来一杯沙漠玫瑰。” 江白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也不知道名字后面代表的是什么含义，就随便点了一杯中等价格的鸡尾酒。 江白的到来似乎让那个女酒保瞬间解脱，连忙去背后的架子上取那些调酒需要用到的酒液。 而见到江白打搅了自己的好事，方明瑞瞪了一眼江白。 江白冲他微微一笑，转头对着女酒保喊道。 “来两杯吧。” 拿过先调好的一杯，江白将之推到了方明瑞的面前。 “请你的……” 说着凑近了他，小声说道。 “这个女人兄弟我也看上了，让一让？” 方明瑞一把夺过江白手中的酒杯，同时还瞪了眼江白。 “想得美。” 转头又对着那女酒保说道。 “芳，今天的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啊？是不是因为我一天没来了？” “芳，今晚你有空么？我想和你共进晚餐。” “芳……” 江白有些受不了，端着自己的那杯逃离。 方明瑞在背后得意地看了眼江白的背影，像是个获胜的大公鸡。 看着方明瑞喝下了那杯酒，掐算着差不多的时间，江白提前钻进了卫生间。 大师级魔术巧手。 前几天加过的能力，如今用来在经过自己手里的酒中下一点催吐药，再合适不过。 至于催吐药…… 不但有催吐药，甚至还有麻醉剂、化妆盒等等，都是由动物园小队提前帮他准备好了的。 既然要做专业的，那就要专业到底。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芜湖!起飞! 果然，不出片刻，江白就听到了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的酒吧人还算少，而且刚刚开战，来往的人并不算多。 于是用淋满了吸入式麻醉剂的方巾捂住了方明瑞的口鼻后，很轻易地就放倒了这个本就迷迷糊糊的男人。 拖着他如同烂泥一样的身体，走进了一个单独的便池。 还挺沉…… 抢走他的衣服换上，从里面反锁住了木门，再从顶上翻出来。 仿佛“清醒”了一些的“方明瑞”脚步微软地走出了洗手间。 似乎还没缓过劲来，就在随便一个无人的卡座上躺着休息了半天。 紧跟着就离开了酒吧。 没人在乎这个酒鬼。 唯有那个女酒保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方明瑞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哦，是舔狗没有追着舔了。 可恶啊，为什么还有点失落？ 出了门，鹦鹉的声音在江白的耳麦中响起。 “门口那台骷髅头黑色机车是他的。” “嗯……” 江白快步走向机车，身上抢下来的衣服此刻正时刻不停地把浓厚的酒糟味传入他的鼻腔里，要多上头有多上头。 一时间像是真的有些醉意。 当然，在衣服里还有着这个家伙的终端。 有着指纹解锁设置，不过在抢走衣服的同时，江白已经经过“本人的同意”，解开了一切秘钥锁。 在卡座上休息的时候江白就是在分析这个家伙的社交圈，于是大致浏览了一番终端的江白有些咂舌。 方明瑞的天网联系人里只有两种人—— 女神一号、女神二号、女神三号、女神四号…… 还有一个舔狗。 对女神的对话记录毫无意外，就是数量惊人。 舔一人为狗，舔两人为狼，舔几十人为狼中王。 没看出来这还是只战狼。 至于被备注了舔狗的信息，也很简单。 “什么时候来啊？” “今天来不？” “今天还来不来？”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骑上机车后，江白直接赶向e6区。 这个时代的机车和过去差别不大，江白不需要任何加点，上手就能骑。 现在，有了合适的身份以后，就可以去看看那个所谓的e6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了。 这个身份一定能混的进去，这一点毋庸置疑。 城里一般都有着禁飞令，而e6区的直升机别管它老式不老式，既然能够上天，那么其主人的能力一定不差。 而五环这种地方，又不像是内一环那种随手一块砖就能砸到一堆有钱人的地方。 一山容不下二虎，一整片e6区，应该就只有一个说话的声音。 而除了那个神秘的地下工厂外，估计是不会有别人了。 这个身份，大概率是能够接近那个所谓的地下工厂势力的。 如果接近不了……那就再想办法嘛~ 只要能混进e6区，不被太多人关注的情况下，办法总比困难多。 进入e6区后，江白直奔直升机的所在。 不出片刻，一个空旷的直升机起落坪，就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而与之一同出现在江白的眼前的，还有一位一头金白两色短发，面容冷酷满脸横肉的中老年外城人。 对方显然得到了那些e6区无处不在的眼线的消息，竟然比江白更早地等在了这里。 此刻，男人一双如同雄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江白，眼中满是慑人的森冷。 等到江白走近以后，男人猛然咧开嘴笑起来。 “方教练您可算来了。” “方明瑞”冲他脸上吐了口酒气，才脸色熏红地大手一挥。 “走！上天！” 没错，这个备注“舔狗”，名字叫隆鲁基斯的男人，就是方明瑞唯一的学员。 一个开飞机狂热爱好者。 方明瑞因为他的需要，才有了自己人生中唯一被需要的价值。 而隆鲁基斯在偌大的e区也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会开直升飞机的教练而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感情…… 互相救赎、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听到方明瑞如此快人快语，男人顿时笑开了花。 “走走走！上机！” 江白心中默念—— 常规载具——空中载具——小型飞行器驾驶 加！ 之前在学院模拟室中得到的信息顿时丝丝缕缕融入了江白的本能之中。 坐在驾驶位上，江白谨记着自己作为教练的身份。 “开始驾驶前，先要检查这些指示灯有没有报故障，同时记住千万要向城市中控塔台发送请飞申请……” “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迫不及待，“您都说过好多次了，快飞吧。” “上天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江白嘴里说着，瞥着男人身侧未曾关闭的舱门以及完全没有系上意思的安全带，悄然移开了目光。 这习惯好哇。 随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以及螺旋桨开始旋转的声音响起，直升机开始缓缓升上天空。 芜湖，起飞！ 看起来面色冷酷满脸横肉名为隆鲁基斯的男人此刻满脸的兴奋，他迎着螺旋桨带起来的狂风，扯着嗓门吼，试图盖住直升机本身的声音。 “俺最喜欢上天辣，每次飞到天上滴时候，俺都好像能够感受到家乡瓦尔基斯湖畔的寒风温柔地抚摸着俺的脸颊。密集的枪火追赶林中的驯鹿，炉中的壁火上烤着滴油的熊掌。那片银装素裹的大地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我回去……啊~波娃，故乡的白桦树开花了没有？” 载着身边的诗人在天上飞了一圈后，安稳落地。 男人兴奋地对着江白说道。 “到俺了到俺了！” 江白顺从地和他互换了驾驶位。 直升机再次缓缓升空之际，男人握住操纵杆的双手微微颤抖，脸色也是一瞬间变得神情而厚重。 “啊~飞机！俺最喜欢开飞机辣！每次握住操纵杆滴时候，都像是在抚摸波娃的熊熊。这迎面吹来滴风像是那年春天中的奔逃。我追，你逃，你插翅难飞……啊~波娃，你再在那片没有我的冰冷土地下面等等我，我马上就能回家辣！” 江白在一边看着忘我的隆鲁基斯，不由得紧紧地抓住舱壁上的扶手，怒声吼道。 “升啊升啊！快撞上去啦！” “左啊左啊！快翻了！” “稳住啊！稳住啊！你抖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都不难受 最终还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教学…… 下了飞机后，隆鲁基斯看着江白的侧脸，猛男脸上满是犹豫。 “教练啊……我怎么感觉你的技术又变得棒了一点。” 江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有么？” 可恶啊，怪不得是城防军之耻，连大师级的驾驶技术都没有么？ “教练啊，我感觉你以前是不是没好好教我啊？” “没有的事！” 江白摆摆手，“人总是要进步的嘛，最近我自己也有练习。” 隆鲁基斯猛然瞪大了眼睛。 “您也买了一台直升机？” “那没有。” 江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练呢……” “哦~” 隆鲁基斯的眼神显得有些高山仰止。 江白没有再说话，只是唉声叹气地慢慢走着。 他不知道过去的方明瑞和这位隆鲁基斯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这个叫做隆鲁基斯的男人，在这个e6片区究竟是个怎样的身份。 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在这里的地位绝对不低。 如果能够获取到他的信任，那么应该就可以接触到大部分的e6片区核心机密。 而从刚才在天上和他的教学中能够看出来，这个看起来满脸横肉的凶恶家伙，竟然意外的尊师重道？ 无论他本性如何，对于外人怎样，但他对于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方明瑞教练，那是相当的尊敬。 所以，现在如何用这个身份打开局面，就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了。 从刚才的短暂接触，以及过往两人之间的对话中，江白大概可以猜到一些两人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形式。 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但是机会七分是靠自己创造，剩下三分看这家伙会不会来事了。 …… 这一次完成教学以后，“方明瑞”罕见地没有立马溜走。 相较于以往。 隆鲁基斯极有眼力地问道。 “教练，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啊？” 江白墨着脸，一脸地灰心丧气。 听到隆鲁基斯的话，像是一瞬间找到了倾诉的缺口。 “我失恋了唔唔唔~” “这……” 隆鲁基斯微微一窒，脸上的横肉都绷在了原地，随后爽朗一笑。 “啊哈！我说是什么事呢……这不是小问题么？我这里这么多人，您看中了哪个尽管说，保证都给您拿下！” 江白瞥了他一眼，语气幽幽。 “我要的是爱情，不是服从。” 听江白这么说后，隆鲁基斯只是竖了竖大拇指。 “高！教练就是高！” 江白摆了摆手。 “这两天不想回那个伤心地，你这有能住人的地方么？” 隆鲁基斯闻言大喜。 “有！当然有！别说住两天，您就是一直住这都没问题！” “走！” “走！” 两人走向第二街区，就隔了一条街。 一路上都有些怀里显然抱着家伙的猛男跟着，四处都是眼线。 那些从各个地方射来的目光要是变成子弹，江白估摸着自己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亲身进入，才能够发现这个地方给人的那种浓厚压迫力。 显而易见，整个e6片区，都是贼窝。 在道路的两边，江白还不时看到一些显然和身边的隆鲁基斯来自同样地方的外城人。 或者说外城人血脉。 如今这个时代，怕是不允许大规模的普通人跨城旅行，所以那些外城人面貌特征明显的人，应该都是土生土长的26号城市人。 这些来自于外城的血脉一直在这个城市里繁衍生息，时至今日，保持纯血统的，恐怕已经不剩下几个了。 倒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看样貌他的血统似乎还挺纯？ 再结合刚才上天时候那如果不是臆想的高呼…… 难道真的是外城来的？ 而且看周边那些人警戒的程度，不出意外这还是整个e6片区贼窝里一个挺重要的头目。 甚至还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在进入了一间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住宅后，又通过一段灯火通明的通道。 随着银色金属大门的打开，一间看起来充满科技感的地下室入口，就出现在了江白的眼前。 银色金属大门的边框上有着绿色的灯线，显然有着某种监测装置布置在这里。 隆鲁基斯浑然不在意的走了过去，门口守门的扛枪猛男都对着隆鲁基斯点头弯腰。 “老大！” “老大！” 隆鲁基斯面色平淡甚至都不太搭理地径自走过，一脸冷酷的样子。 老大？ 竟然还是头子？ 江白面色不变，跟着隆鲁基斯走进了大门。 检测装置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声。 因为他身上本来就没有携带任何可能会引起警报的东西。 化妆品、麻醉剂那些在伪装成了方明瑞之后就扔掉了。 至于原本用来和鹦鹉他们联络的小型耳麦，也在见到隆鲁基斯的时候就扔掉。 去到一些人家的隐私场合或者是面见一些重要人物的时候会被搜身，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常识，江白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出现差错。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他孤立无援。 不过问题不大，面对这种场合，江白反而越发地冷静。 智慧的凝视很多时候不但可以帮助他更快的思考，也能让他保持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冰冷理智。 江白的目光从那些持枪的猛男身上一瞥而过。 显然，这下面真的是别有洞天。 上面的人好歹还知道隐蔽，一个个虽然拿着家伙，但都藏在衣服下，且几乎都是小家伙。 这里的人拿的可都是大枪，且毫不避讳。 要不是这些人身上匪气太重，江白都要以为自己不小心闯入到什么正规军的训练基地里面来了。 而无疑，这种武装势力所守护的秘密……恐怕也确实非同一般。 走过入门的大厅，眼前就是一个偌大的地下实验室。 整个地下室的色调显得乱七八糟。 实验室的正中间是一些似乎正在发生化学反应的装置。 五颜六色的液体在那些透明的管道仪器中流淌，在某些过程中显得暴躁而又激烈。 咕噜噜的气泡仿佛随时都能够破开那脆弱的玻璃器皿。 然而控制这一切的操作台看起来却是又黑又沉，甚至都像是浮着一层油光，充满了那种地下小作坊的低劣感。 应该是哪个公司换代处理掉的老古董。 而在实验室的四周，则是一排排的培养皿。 如同棺材大小的培养皿之中，此刻都是安静沉睡的人体。 培养皿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那些管子既不整齐，也不规范，随处可见型号不同的替换品。 一些即便身穿白大褂也没有显得多么斯文的人在中间的操纵台和周边的培养皿边忙碌的游走，时刻注意着每一台仪器上显示的各种数据。 而最让人紧张的，是整个实验室一圈那几乎每隔两米就有一个抱着大枪的猛男。 隆鲁基斯站在实验室的入口处，抱着膀子，指着眼前的一切，对着身边的江白说道。 “和您上次来的时候比怎么样？” 江白目光淡漠地从四下扫过，忽而回忆起了方明瑞资料上的一句话—— 道德感极低。 目前看来，果然如此。 方明瑞以前显然是来过这下面的，这也是隆鲁基斯对于现在的“方明瑞”没有太多防备心的原因。 而既然来过这里，却还能被隆鲁基斯放心，就意味着两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路人。 眼前显然在用那些人体做着某种实验的场景，对于方明瑞来说没有半分冲击。 在他眼中，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习以为常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是这种极低的道德感，才是他被逐出城防军的最大原因。 技术不好可以练，本身没有善恶观念……那就只能抱歉。 摇了摇头，代入角色的江白此刻没有展现出更多的情绪。 对于“方明瑞”来说，女神拒绝带来的失落要比这些不认识不相关的人是否受苦，要重要得多。 “我住哪？” “住里面，就住我旁边，这几天我们可得好好在天上多飞几次。”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只要自由 说话间，两人路过忙碌的实验室。 走过那些培养皿的时候，江白的耳中仿佛能够听到从那些培养皿之中传出来的呻吟…… 并不痛苦，听起来似乎还有种奇怪的满足？ 江白分不清是否是错觉。 但是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培养皿的上方时，“看”到了无数的数据流。 这么多的数据……是在分析人体每时每刻的身体变化？ 江白有些疑惑。 正思索间，忽而某个培养皿的警示灯开始疯狂地闪烁。 听到动静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连忙赶去查看，然而看着培养皿显示屏上面有些陌生的提示，显然不知所措。 不用他犹豫多久，原本在培养皿之中沉睡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醒过来的男人一拳打破了身前的玻璃罩，猛然坐起身子。 骤然清醒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置身于怎样的环境下，伸手就去扯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管子。 原本插在血管之中的那些针管被扯下的瞬间，那些位置就开始往外流血。 男人不管不顾，从一池粘稠的液体中拔出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腿，就要往外跑。 一拳打翻了那个像是呆滞在他面前的白大褂人员，男人光脚下了地面。 这时江白也看清了这个自己从培养皿中挣脱的男人全貌，寸头、一身虬结的肌肉，小臂都有江白大腿粗。 雄壮的体魄让这个男人也拥有着坚韧的意志。 然而刚刚跑不出两步，男人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在培养皿里不知什么药液的影响下，男人失去了对于身体的完全掌控。】 然而这点挫折并不影响男人求生的意志。 动作狂野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男人就要继续往外跑。 眼中完全没有附近那些拿着大枪的猛男。 而面对这种突然的变故，尤其是这个挣脱的猛男看起来也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那些持枪的猛男不敢随意开枪。 距离最近的两个猛男已经靠近，但是并没有选择使用枪支，而是试图用拳脚制服这个逃跑的男人。 变故也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原本看起来只知道逃生的男人在那两个持枪猛男靠近的一瞬间突然暴起发难，令人眼花缭乱的一阵周旋后，男人已经制住了两个持枪猛男，手中也是握住了两把抢来的大枪。 一左一右，一个缓缓扫过附近的所有人，一个对准了那些脆弱的玻璃器皿。 “都别动！” 男人凶悍的操作和战斗力，一瞬间让这个实验室中一片安静。 “啪啪~” 一片安静中，江白身边的隆鲁基斯鼓了鼓掌。 同时缓步走向对方。 “你就是前两天被抓住的那个家伙吧……没想到你还真的有点本事。” 从培养皿中挣脱的男人嘴角挂着狞笑。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困住老子？要不是想看看你们这里到底在做些什么，老子能被你们抓进来？” 隆鲁基斯微微一笑。 下一刻，就以一种江白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瞬间爆发。 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三步的距离，被他瞬间越过。 刚才不过威风了几秒的逃跑男人，瞬间又被隆鲁基斯制服。 将男人的脸单手按在地上，隆鲁基斯的脸上露出残暴的笑意。 “年轻人，你太自信了，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像你这么自信。所以我输了一次……但是，你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手上用力，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沉闷的嘶吼声瞬间传入到江白的耳中。 江白眼神下意识地闪了闪。 凶残、暴虐。 只是短短的片刻，最为残酷的真实，就在江白的眼前展现。 和之前隆鲁基斯在江白面前展现的形象截然不同。 站起身来的隆鲁基斯看也不看躺在地上那个四肢已经软趴趴像是面条般的男人，反而是看向了这时已经退在一边的两个持枪猛男。 突然暴起的两脚，沉闷的痛击声后，两个持枪猛男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口中粘稠的涎水不自觉地拉下，整个身体缩成虾米一般。 隆鲁基斯目光扫视向周边那些持枪的猛男，语气像是臻冰般森冷。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就直接开枪，如果你们不开枪，那要吃子弹的，就是你们了。” 这时，不远处的通道中，快步跑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隆鲁基斯看着奔赴而来的身影，叮嘱道。 “阿豪，你来得正好，看看他是怎么挣脱的，下次不能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好。” 来人是个黑瘦的家伙，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听到隆鲁基斯的话只是一点头应下，快步走到了被男人挣脱的培养皿边，查看起了培养皿上的记录数据。 做完一切后的隆鲁基斯又走向江白。 地上，那个四肢尽断的男人咬着牙对着隆鲁基斯的背影喊道。 “你以为你们还能藏多久？你们制造的这些药剂已经被盯上了！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同事迟早会找到你这里的！”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一阵残影闪过，隆鲁基斯停在了男人身边。 而男人的头颅不正常地偏转，显然是折断了。 临死前的最后，男人的双眼依旧怒目地睁大看着隆鲁基斯刚才所在的方向……也就是江白的方向。 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此刻正对着江白的双眼，像是原本就盯着江白一般。 眼神中的杀气甚至让江白都感到些许心惊胆颤。 “没吓到您吧……” 略显温和的声音在江白的耳边响起。 隆鲁基斯那张满是横肉的脸近在眼前，相较于刚才的冰冷和残暴，现在展露出几分暖意的隆鲁基斯显得不太真实。 江白木讷地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发生在眼前的这种事情毫无感觉。 “没事。”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隆鲁基斯还挺热情的给江白介绍道。 “刚才那个阿豪是我手下最好的药剂师，对了他也会点异能，我们现在做的药剂都是他研究出来的，这两天有空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随便。” 说话间，隆鲁基斯的形象在江白的心中不断地破碎重组。 他是个坏人么？ 无疑是的。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享受生活、尊师重道。 他有自己喜欢的兴趣，有自己个人的追求。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漠视生命的恐怖分子，一个制造未知邪恶药剂的生产商人。 两者都是他，两者同样真实。 就像是自己最初击杀的那个黑龙帮帮主。 那也同样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霸，但并不影响他喜欢吃棒棒糖…… 或许他除了这些外，还是一个完美的父亲、合格的丈夫……但都不影响他做了恶事。 每个人在每一个方面都有自己不同的一面。 但只有一点相同…… 惩恶，赏善。 世界上没有正义……或者世界上的正义来得比较迟的时候。 我，就是正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感情!我加了感情! 跟在隆鲁基斯后面一路行走，中间又路过了一个大型的实验室，和刚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布置。 也不知道这样的实验室，在这个地下究竟有多少个。 最终，被带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后，隆鲁基斯冲江白笑了笑说道。 “您先休息会，或者冲个凉？我还有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江白点点头，对着房间里的一台中型终端抬了抬下巴。 “那个能用么？” “能用……不过没接外网。” “哦，能用就行。” 因为，他截取了一段培养皿上的数据。 隆鲁基斯关门离去。 江白开始做事。 先是检查房间里面有没有监控。 在他的异能视觉下，房间里各个地方有没有信息交互一眼可见。 监控也就无所遁形，好在并没有。 然而，才刚刚将自己截取下来的数据复制到终端上，还在操作的时候，忽而响起了敲门声。 江白面色不动地应道。 “进来。” 隆鲁基斯和阿豪一起开门走了进来。 “来，你们先认识一下。阿豪，这是我的教练，这两天会住在这里，有什么他需要的你都照办。教练，这是阿豪，在这里住两天，有时候我不在，有什么需要你找他就行。” “好。” 江白笑了笑。 隆鲁基斯忽而探头来到江白身后，看着江白身前的终端显示屏问道。 “教练你干啥呢？” 江白坦然地让开半个身子，好让隆鲁基斯更清楚地看清显示屏。 “呐~” 《直升机驾驶操作规范》、《26号城市飞行器相关法案》、《直升机故障紧急判断与维修》 都是江白从记忆里提取出来的东西，学院模拟室中的教程可不是随处能够看到的，属于付费内容。 甚至一般人都没有这个了解到的渠道。 眼看着这些梦寐以求的详细资料，隆鲁基斯一瞬间双眼朦胧。 “教练！我滴教练！俺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啊停！” 江白赶忙制止了隆鲁基斯的感情喷发。 毕竟听一个满脸横肉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么表白，多少有些害怕。 “那你们随便聊，我还有事……资料给我留着啊，我回头来看。” 隆鲁基斯走后，小黑矮个子的阿豪冲江白讨好般地笑了笑。 “教练，这个你要不要？” 阿豪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安静地陈列着5枚小小的胶囊。 一半红一半白的半透明外衣下，是一些细小的灰白色粉末状颗粒。 “这是什么？” “我们自己生产出来的那些药剂。” 江白挑了挑眉，他对于这种东西一向敬而远之。 “这东西对身体不是很好吧？” “这是我们研发出来的新产品，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在提供给人更多的满足同时，也不会伤害到人的身体。” “哦？怎么做到的？” 在纯技术的方面，江白不觉得这些小公司、小作坊的研发能力，能比得过那些大公司。 即便有，也很少。 要么剑走偏锋，要么歪门邪道。 “是感情，我加了感情！” 小黑……嗯，是阿豪，说话时整张脸上仿佛都放着光。 “感情？” “您刚才路过那些培养皿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那些在培养皿之中的人，就是用来当做我们的感情取样模板。感情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也是能够让人感受到喜怒忧伤的最大利器。用那些身陷穷苦的普通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可以让我们掌握更多能够让人觉得满足幸福的感情。把这些感情加入药剂，就是我们的药剂独一无二的原因！” 江白面色古井无波，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完全无感，而只是单纯好奇地问道。 “如果你们之前的产品只是添加了感情，那怎么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呢？” “感情当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是欲望会。不是我们的药剂本身伤害了那些使用的人类，而是他们自己越发提升的幸福阈值伤害了他们的神经。药剂本身没有问题，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接受与现实之间的落差。”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沟通心中野望的人，阿豪说话时几乎知无不言。 这个地下工厂里要么就是那些整日胆战心惊、按部就班的普通工作人员，要么就是满脑子暴力的打手，亦或者是那些陷入美梦不愿意醒来的实验体。 而隆鲁基斯本人只对飞机和成品的销量感兴趣，对于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漠不关心。 他需要一个身份平等的倾诉对象。 每个人都需要倾诉，需要沟通，这是人类的刚性需求。 他是个天才，可惜没人欣赏。 听着阿豪的话，江白眼神微凝，转而又问道。 “今天的那个人怎么会挣脱出来的？” “他和那些实验体都不一样，他根本就不相信梦，不相信幻想……所以他就没有被控制，意外情况而已。” “所以有些人天生就会免疫你们生产的药剂？” “当然！” 阿豪像是被冒犯了一样，语气微微激动。 “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 无论面对怎样的武器、药剂、打击，也总有人能够免疫。 那些大公司也不敢保证生产出来的任意产品对于任何人都有效，我们又怎么保证？ 你以为那些大公司和善？规矩？ 屁！不过是他们面对可能性多样的人类，同样没有把握罢了。 感情是人类最大的弱点，也是最强悍的武器。 压迫越深，反抗越烈。 那些大公司身上的目光太沉重，让他们不敢太过分。 他们害怕压迫出一个‘救世主’出来！” 江白微微一愣，眼神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小黑。 没想到他似乎也挺仇视那些大公司的？ 老愤青了。 只是看起来，他恨那些大公司的原因并非是单纯的恨，而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他们。 和自己以前打游戏的时候一样，恨的不是代练，而是代练不在自家…… 可恶啊！ 为了惩罚小黑让自己想起不好的往事，江白眼神忽变，语气以某种奇妙的韵律响起，同时在小黑面前打了个响指。 “现在，你感觉很困……” 大师级常规催眠术。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梦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小黑神情呆滞，语态僵硬。 “你问，我答。” “那些实验体还能救回来么？” “身体可以，精神沉迷在梦中太久，已经回不来了。” “你们生产用的化学装置是否有爆炸的可能？” “……有。” “你能否独自完成引爆？” “……可以。” “很好~” 江白微微思索，一个完整的计划开始浮现于心头。 “在下次我和隆鲁基斯离开地下的十分钟后，你要销毁一切实验资料，引爆所有实验室之中的化学仪器，并且与之陪葬。” 小黑呆滞的重复。 “在下次你和隆鲁基斯离开地下的十分钟后，我要销毁一切实验资料，引爆所有实验室之中的化学仪器，并且与之陪葬。” “在我的响指打响后，你将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在下次听到我说‘小黑，再见了’之后，你会重新记起你身上的使命。” “啪嗒~” 小黑眨了眨眼，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身周。 “我刚才是不是打瞌睡了？” 江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没有啊。” “哦~” 说着，小黑有些期翼地看着江白，眼神热忱。 “那个……教练啊，不知道您能不能和老大说说，给我放个假，去内环玩两天啊？我已经在这个地下憋了很久了。” 江白上下打量了小黑两眼，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 “哎嘿嘿~” 小黑猥琐地笑着。 两人发出惺惺相惜的笑意。 “回头我和他提一嘴。” “谢谢教练！谢谢教练！” 小黑千恩万谢地离去。 再次安静后，江白眼神平静下来，开始真切地查看起终端上被自己复制过来的数据。 【第136号实验体梦境：】 10月3号。 【娜塔莎？娜塔莎？醒醒，醒醒。你喜欢吃的鸡蛋，你看，好多好多鸡蛋，够你吃好久一阵子了。】 【我和你爸爸在一家工厂干活，这里的待遇很好，你看，发了这么多鸡蛋呢……】 10月4号。 【多好看的衣服啊……老板真是个好人，给大家都发了新衣服。不过我要了小一点的，你看看能不能穿上。】 【嗯~我就说我的娜塔莎穿上干净的衣服一定很好看，像是个小公主。】 【妈妈怎么办？妈妈去问老板再要一件，老板人那么好，一定会给的。】 10月5号。 【娜塔莎你看，妈妈也有了新衣服。听说过两天老板还要给所有人安排新房子住呢！到时候我们也把你接过来一起住。】 10月7号。 【你看啊娜塔莎，这是我们的新家，两层！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住在那个四处漏风的木板里面了，也没人会再欺负我们了。】 10月21号。 【老板真好啊……娜塔莎，你看你今天，多好看啊！这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为你喝彩呢！别哭……你怎么哭了？】 11月9号。 【娜塔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 【第136号实验体脑电波消散。】 【第136号实验体进行实验一共37天，提供情绪模板12份，差异性情绪模板3份。至此，136号实验体实验日志终结。】 【后记：136号与137号实验体属于夫妻关系，137号实验体于11月11号脑电波消散。137号额外提供一份差异性情绪模板，请求并档分析。】 复制的信息有不少，大概有十来份档案，江白一一地仔细看完。 与其说这些是梦境，不如说是这些普通人对于生活的一点点美好的向往。 他们的要求很过分么？ 并不。 仅仅只是这些简单的生活，就能够让他们感到满足。 然而这些情绪本身……却被人利用，作为麻痹更多人生活的武器。 你们……该死啊！ 地下实验室中连接不上外网，江白的终端同样无法联系外界。 于是只是和衣等待在了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安静地等待着……隆鲁基斯下次到来的机会。 …… 11月15号，休息日。 魏言一大早来到了贫民区。 脚步轻快地路过地上的那些散发出难闻气味的不明黑色液体，一路跑上了八楼的魏言脸不红气不喘。 倒是临到站在08室门口敲门的时候，脸色微微发红，随即摇了摇头摆脱了心中的难堪情绪。 “咚咚咚。” 没反应？ 魏言皱了皱眉，再次敲了敲门。 “谁啊？” 江山有些迷糊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紧跟着，声音便靠近了门口。 “谁啊……大清早的来这干……嘎？” 看着眼前一身衬衫小短裙黑丝小高跟的魏言，江山表情微凝，随即移开了目光。 “是魏言同学啊，这么早来这是要找小白么？” “啊~” 魏言一边应道，一边背着手往里钻。 上次来这的时候，江白不在家，她也没进来。 这次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的狗窝到底是个什么样？ 同时嘴里还说着。 “昨天他请假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所以今天休息我就过来看看。” “啊？那混小子昨天请假了？” 江山一惊，嘴里嘟囔着，“那昨天还起来那么早……” 说着，江山赶在魏言前面往里冲，怕自己儿子有什么不雅的睡姿被这个小姑娘看到，印象不好。 这可都是未来的儿媳备选人啊！ 绕过墙纸后，江山表情一愣。 “不在？” 魏言也从他身边探出头来，同样一脸疑惑。 “不在家？” 江山敲了敲头，有些歉意地对着魏言说道。 “这两天有点忙，我都忘了这小子昨晚好像没回来……” 魏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心想着这对父子果然一个样，在让人失望这方面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转而，心头又升起了些许疑惑。 上次休息日的时候来找他，这家伙就不在家。 这次赶了个早来找他，这家伙竟然又不在家？ 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呢？ 而且还一夜未归？ 魏言眯起了眼睛，开始发动自己的侦探大脑。 …… 在e6片区附近的e5片区守了一夜的动物园小队同样感到有些不安。 进去一夜了。 怎么还不…… 咦？ 直升机又起飞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乘坐载具时一定要系好安全带哦 飞在天上的时候，整个e6片区，甚至是整个e片区的模样，都在眼前展露无遗。 这是清晨，整个e6片区都还在沉睡之中。 倒是身边这位直升机狂热爱好者，大清早就把江白叫了起来。 “快快快！起飞！起飞！” 如今身在天上，清晨的微风似乎都显得凉爽。 来自外城的诗人又开始舒展胸怀。 “啊~飞机！俺最喜欢飞机辣！你看，这多么壮观的景色啊！每当俺飞在整座城市上空的时候，俺总会想起8号城市那冰封雪雕的一个个屋顶。如果知道我正想念着他们，他们是不是也在想念着我？” 江白没有理睬耳边的聒噪，只是操纵直升机开始攀升高度。 下方的场景在眼中越来越小。 不过在超凡的思维速度下，江白还是能够精准地定位到e6片区第11街区的19号。 那位据说叫做娜塔莎的女孩，发出信息的地方。 确实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 天花板上都是缝隙，幸好城里的人造穹顶几乎不会出现下雨的模拟，否则这种屋子可难以住人。 透过那些缝隙，江白隐约间可以看到屋子里面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小身影。 黑色的破烂布条、发霉的墙角…… 女孩的生存空间甚至都远远不如贫民窟的贫民。 再联想到所谓的136号实验体的梦境，两相对比之下，江白心头黯然。 梦里的女孩像是个公主，拥有一切美好。 现实的女孩缩在角落，敬畏地望着这个世界。 …… 娜塔莎抖了抖身子，因为寒冷而从梦中惊醒。 耳中传来了直升机的嘈杂声，昨天和今天连续响起，这在以前都没有出现过。 透过屋顶的缝隙，娜塔莎看着翱翔在天空上的那架直升机。 她知道，那就是那座地下工厂里面某个人的玩具！ 地下工厂…… 爸爸妈妈…… 娜塔莎又登陆上了网站，发现属于自己的那枚星星依旧高高地挂在黑色的背景下。 和同一片黑色背景中其他的星星别无二样。 没有人来抓自己，却也没有人来摧毁那个地下工厂。 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忽而……网站右上角的信封图标闪了闪。 一条信息突兀地跳了出来，出现在娜塔莎眼前的终端屏幕上。 “见证烟花吧。” …… 耳边的诗人滔滔不绝。 “俺有一个梦想，俺梦想驾驶着这架直升飞机，在整个城市的上空飞过，把美梦带给全城的每一个人！我是梦想家！伟大的梦想家！啊~~~~” 去你的吧！ 让你坐飞机不系安全带。 隆鲁基斯悠扬的声音自高空一路向下，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最为优美的男高音演唱。 江白收回了自己的脚，连忙稳住有些抖动的机身。 随后冲着那个急速俯冲大地的身影摆了摆手。 “再见！带着你的梦想，下地狱去吧！” 噗！ 身体从高空砸下，砸在地上的瞬间像是一团烂肉。 发出软趴趴的绵软声音。 更加强悍的体质并不能帮助他逃过一劫，面对物理学法则，06以下皆为蝼蚁。 男人落地的同时，仿佛也打开了其他的开关。 e6片区的地下，开始连绵不绝地响起沉闷的爆炸声。 轰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甚至让整个e6片区的地面都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提前收到消息来到空地上的娜塔莎看到有冲天的火光自第二街区那一片升腾而起，紧跟着就是一大片建筑物的猛然陷落。 地下工厂，被炸了？ …… 同时见证了直升机上掉下的那个身影，以及由地下发生的爆炸后，不远处的动物园小队只是眼神诧异地看着直升机继续向着某个方向头也不回地驶去。 他们如今并不好奇先驱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只想知道先驱现在想去哪里。 …… 江白搜索了地图，驾驶着直升机向远处飞去。 直升机目标太大，而且降落也需要空间。 五环的人好奇心又重，自己要是驾驶直升机落地，恐怕很难摆脱那些五环人的纠缠。 所以，得来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直升机上的通讯设备中，响起了一个提示的声音。 “请编号5hge6ssni-845的载具即刻返航，你已超出规定飞行范围，请即刻返航。” 江白用着方明瑞的声线回道。 “就不返就不返。” “……” 通话另外一头显然是真人，听到江白的话整个人都是一愣。 他还没见过这么皮的家伙，没反应过来沉寂了片刻。 之后才语气严肃地警告道。 “请即刻返航，你已超出规定飞行范围，如若再不返航，我司即将对你发起武装打击。请注意，这不是开玩笑。” “在返了在返了。” 江白秒怂，立马回道。 不过两秒钟后，对方再次说道。 “检测到你的航线并未发生改变。” “我有点慌……你让我缓缓。” “……” 消遣我是吧？ “最后警告你一次，再不返航，我司即将发起武装……” “返！返！这就返……” 说话间，江白看着下面的一大片空地……那是一片垃圾场，正合适作为自己的脱身地。 两秒后…… “你还不返？” “返了。” 江白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但没完全返……” 拉扯。 逗我笑是吧？ 一定要逗我笑是吧？ 锁定目标。 “开炮！” 江白背上小型喷射背包，从敞开的舱门中跳出。 落下后不过两秒的时间，一枚远远飞射而来的导弹精准地命中了直升机。 火光在江白背后轰然炸开。 “啊啊啊啊啊啊~”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刺激让江白浑身兴奋。 打开的喷射背包缓冲让江白毫发无伤的摔进了一堆臭气哄天的垃圾山上。 踉跄着从垃圾堆里面挣扎出来的江白被一直跟在后面赶来的动物园小队接到了车上。 “现在去哪？” 鹦鹉捏着鼻子问道。 “洗澡！先去洗澡！” 这还要问么？ 臭死了！ “哦哦~” 几人憋着笑意，花猫抿着嘴，踩下油门。 …… 正在e片区和方方一起徘徊的林秋生第一时间听到了e6片区传来的爆炸声。 于是眼神凛冽地看向了那个方向。 “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章 调查 现场，一片哀嚎与混乱。 爆炸并没能毁掉全部的地下工厂，总有些幸运儿在那些化学反应发生的剧烈爆炸下活了下来。 即便是爆炸之后产生的坍塌也没能砸死的幸运儿，却无比恐惧空气之中的那些粉雾。 那是他们药剂还没彻底成型之前的模样，此刻正弥漫于整个地下工厂的废墟之中。 少数能动的人员一个劲地往外跑，却被紧急赶来的林秋生和方方举枪拦住。 “稽查组，都不许动。” 即便有些人手上有枪，可是面对稽查组的两人，依旧不敢造次。 眼看着距离安全，也就乖乖放下了武器，原地蹲下双手抱头待命。 站在完好的地面看着脚下废墟中那些哀嚎的人群和萦漫在空气中的粉雾，林秋生并没有急着下去。 人当然要尽可能地相救，但并不能因此而失去理智。 从那些人的样子就不难察觉，充盈于空气中的那些带有颜色的粉雾不是什么好东西。 举目看向绵延至少三四片街区的地势陷落，林秋生知道。 这次动静不小。 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控制地过来的。 “通知组里的人过来，顺便让检验科和清扫办的人带上他们的设备过来。” 方方在一边应道：“嗯。” 等待的过程中，林秋生开始对着周围的人询问大致的事情经过。 询问的过程中，又忽而想起来一码事，拿出终端给某个人发了条信息。 “五环g区e6片区第二街区，速来。” …… 正在死命搓澡的江白忽而听到了放在不远处的终端提示声，拿过来一看，眼神微微凝固。 “五环g区e6片区第二街区，速来。” 为什么会叫我？ 林叔叔发现什么了？ 犹豫了片刻，江白回了句。 “马上。” 然后放下终端，继续搓澡。 不能着急赶过去，自己现在就在e6的隔壁f片区。 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臭味就近找了个地方冲澡，他还没远离呢。 去的太快显然有问题，得拖延一会。 洗完澡后，江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是他留在那个酒吧卫生间的。 在江白替换身份后，花猫等人进去给他处理了后续，顺手还把他留下的衣服给洗干净了。 “回去么？” 等待在外面的鹦鹉等人问道。 江白摇摇头，“我还要去e6片区一趟。” “怎么？还有手尾没处理干净？” 江白摇摇头。 “我那个叔叔叫我过去。” “林秋生？” 爆虎神色微惊，“他不会发现你了吧？” 林秋生或许是江白的亲戚，本身也或许是个好人。 但是……他是稽查组的人。 这层身份，让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反抗军的朋友。 如果他知道或者怀疑起江白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可能出于个人的情感林秋生不会拿江白怎样，他们也不敢承担这个风险。 人的选择终究是混沌的，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永远是隐藏而非指望他人的善意。 江白摆摆手，“应该不是怀疑……不乱猜了，过去看看再说。” 花猫没想着那么多，只是盯着江白问道：“要送你过去么？” “我自己过去吧，你们不好在他面前出面。” 扫了个氵氵共享电动车，江白以25码的最高速度匀速赶向了目的地。 “你来了？” 见到赶来的江白，林秋生笑着迎了过来。 在他不远处的地下塌陷里，正有着一些人戴着浑身的防护设备清扫空气中的粉雾。 周边还有一些稽查组的人拉起了警戒带维护秩序。 江白收回目光，看向林秋生，和林秋生身边的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是方方，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认识。” 林秋生随口说了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转而就转身往里走，嘴里对着江白说道。 “跟我来……之前看你对这些方面有兴趣，刚好这里才发生了一个案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方方，你把我们刚才得到的消息都和他复述一遍。” 方方落在林秋生身后，和江白同行，此刻对江白善意地笑了笑，才开始说道。 “这里是一个地下工厂，刚才发生了一场爆炸。” “据幸存者所说，爆炸之前没发现任何奇怪的迹象，然而每一间地下室中的那些化学反应装置几乎于同一时间发生爆炸，即便是仪器故障，也不会同时发生故障，显然是人为的。” “另外，根据我们的分开审讯得知，这整个e6片区都属于这个地下工厂的势力范围。为首者是一个叫做隆鲁基斯的五十一岁男性。” “隆鲁基斯本身也并非土生土长的26号城市人，能够查到他的出入境记录，是在17岁的时候进入才从8号城市过来的。” “他的尸体在e6片区第九街区被发现，死因是从高空的直升机上跌落。死之前没有任何搏斗迹象。对了，直升机是一种已经淘汰很久的飞行载具。” “据多位目击者证明，隆鲁基斯是和他的教练一起上的直升飞机。只是直升机因为超过申请的飞行范围被中控台发射导弹击毁，而那位教练不知所踪。” “经过化验科的初步判定，这个地下工厂是一个生产快乐药剂的小作坊，核心人物就是隆鲁基斯以及另外一个天才药剂师——沈飞豪。” “沈飞豪被发现溺毙于液态的快乐药剂之中，身体上同样没有发现搏斗痕迹。” “整个地下工厂是隆鲁基斯的一言堂，之前没有爆发过任何冲突。” “所以我们初步判定是三大……高级公司，或者是市场竞争对手买通了隆鲁基斯的教练以及工厂里的某个或者某些熟悉生产设备特性的人完成了这次事件。” 江白安静听完，捏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心里面只是想着，原来叫沈飞豪是么？ 黑！我滴黑！ 还挺会死的。 躺在快乐药剂里面死，死了也是快乐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在废墟之中走了一截。 江白忽而指着两旁的那些培养皿问道。 “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不救他们？” 培养皿之中，大多数都还是依旧保持安静的人体，甚至可以看到大部分人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不知道是死是活。 方方摇了摇头。 “救不了……我们检查过了，大部分人在爆炸发生后，培养皿中停止供应药液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灵魂上的自我泯灭。剩下少部分暂时没死的也像是失去了意识，简单来说就是植物人。医院的人正在赶过来，但这些人能够恢复正常生活的希望同样渺茫。” 江白闻言，微微叹了口气。 尽管他在听小黑说了之后，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但是此刻真的听到稽查组的人确认了这个事实，心中还是不免感到黯然。 走在前方的林秋生悄然瞥了眼身后半步的江白，眼神中有些满意与欣赏。 第一反应是生命，这种以人为本的下意识反应证明了这个小家伙内心的品格。 业务能力不好可以练，可以学。 人品不行，那就真的不行。 江白又问道。 “他们是被抓来的？” 方方点点头。 “大多数都是没有身份的贫民，目前并没能弄清楚这些人的具体作用，或许是用来充当实验的小白鼠？我们的研究人员还在分析。” 贫民也并非全部住在四环的贫民区，有些不满足于低保的人会在五环找寻机会。 “那会不会是这些人的家人或者朋友的复仇？” “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做下这次案件需要的一些个人素质比较高。截至目前所掌握的信息，这些小白鼠的身份都是普通人，他们的家人或者朋友不太有这个能力完成这次作案。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只是可能性不大。” “嗯~”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跑了过来。 “林副组长，找到方明瑞了。他在自己家里……喝醉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猫和老鼠? “所以……从昨天下午开始，那个家伙就喝醉了？怎么回到家里的都不知道，醒了之后迷迷糊糊地继续喝？” 林秋生看着来人，眼神疑惑。 来人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 林秋生无奈抚着额头。 方方在一边无奈地苦笑。 “酒鬼是这样子的……” 林秋生摇摇头，转身看向江白。 “小白，线索都在这了，你怎么看？” 江白点点头。 “我猜测——从昨天下午开始，作案者就顶替了方明瑞的身份。从那以后，所有这里的人所看到和隆鲁基斯上天的方明瑞，就都是作案者假扮的了。” “击杀隆鲁基斯的凶手很明显，就是假扮成方明瑞的作案者。” “至于引爆整个地下工厂的人……我猜测是小……沈飞豪。他最有这个能力。” 方方在一边疑惑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可是他没有这个动机啊……据那些人所说，他对于隆鲁基斯最是忠诚，谁都有被收买的可能，唯独他没有。” 江白眼神平静地摇摇头。 “并非收买……可能是催眠或者精神控制一类的异能。不然没法解释他的死因。” “他并非因为爆炸而死，而是死于溺毙液体之中，且没有半分被强制的痕迹。这显然不太正常。” “而且其他人都是工具人，权限极低，不可能乱跑。只有他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同时控制整个地下工厂爆炸。”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作案者昨天下午伪装成方明瑞的身份取得了隆鲁基斯的信任，随后混入地下工厂。在单独接触沈飞豪的过程中催眠了他制定了后续的爆炸计划。并于今天早上和隆鲁基斯外出驾乘直升机时，趁隆鲁基斯没有防备的时候偷袭让他从高空落下摔死。” 林秋生听完江白的叙述，点了点头道。 “和我想的差不多……有没有想到什么熟悉的人？” 江白沉声说道。 “易容、声音伪装、催眠或者精神控制类异能、直升机驾驶技术……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那他们组织还真的是人才济济。” “是啊……” 林秋生微叹，“这个组织确实有些本事，就是不知道是在为谁或者为了什么目的做事……” 方方看向了四周的那些培养皿。 “或许……是为了这些被当做实验体的小白鼠？” 便在这时，忽而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跑过来。 “林副组长，查出来了……这里生产的快乐药剂，就是您这段时间一直追查的那种对人体有害的样品。” “这……” 林秋生看着白大褂投影出来的电子屏上显示的信息，微微一愣。 是他们…… 如今，被黎明一锅端了？ 哈…… “哈哈哈……” 林秋生一时失笑。 “炸得好……炸得好！走吧，现场都差不多看过了，在更多的信息出来之前也没什么意义了。小白，你和我来。” “嗯~” 来到无人的角落，林秋生凝视着江白，眼神温和。 “小白，和你商量个事。” “啊？” 江白眼神木讷且疑惑地地看着林秋生。 林秋生见江白这个样子，不由得笑着揉了揉江白的头发。 “和我就别装了，我知道你小子不是这个性格。来，坐下来说。” 说着，就先行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 在他脚下，就是塌陷的地下工厂。 江白微微犹豫后，在他身边坐下。 方方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一片废墟之中，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像是镶嵌在其中，说不出的和谐。 …… “感觉你对于那些理论知识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这种事似乎都有些自己的想法，包括上次去荒野上，听说你也还拿了s+的评级。以后准备在这方面发展么？” 江白摸不准林秋生的意思，只是模糊地回道。 “嗯……差不多吧。” 林秋生沉默片刻，忽而问道。 “考虑过和我一起做这个没？” “啊？” 江白微微让开身子，侧着身子惊讶地看着林秋生。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他是谁？ 匪首。 林秋生是什么人？ 稽查组。 就像猫和老鼠一样，是天生的对头，混不到一起的。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打入内部，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机密消息，时刻掌握城市上层动态。 似乎更加有利于反抗军的发展。 就像自己伪装身份潜入这个地下工厂一样，打入敌人内部，有时候往往更容易做事。 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路爬到最高，那也就不用反抗啦？ 都是自己人！ 不错的想法，就是还得矜持一下。 “我得想想。” “想想好……这可一定要想清楚了，进了这一行，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 林秋生看着远方，目光飘渺，语气幽幽。 像是有不少的故事。 两人安静了半响，林秋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下面的灰，对着江白说道。 “好了，这里也没事了。你要是有兴趣，随时联系我。到时候要想跟着我也行，或者不愿意跟着我，就和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方方一起行动也行。他是五环的人，性格、人品都不错，你们应该处得来。” “嗯~我知道了。” 林秋生走向远处，对着等在不远处的方方说道。 “事情差不多理清了，可以让那些新闻发布消息了。如果他们要作案者，就说暂时还没有线索。” “嗯~” …… 离开了e6片区后，江白还是没有急着回家，反而是去往之前打听到消息的e5片区第六街区6号。 好歹也是花了500才买到的消息，不去看看那不是有些对不住自己那500能源币。 异能觉醒液啊……那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逆天改命的东西。 也不知道卖多少钱。 如今的他确实有异能了不假，但是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身上的能力多。 这个时代最高的记录是一个人同时拥有三种异能。 他也想有。 骑着氵氵共享电动车，很快就到了e5片区第六街区6号。 此时还是早上，但是这家店的老板显然就很勤快，大门敞开。 内里有些昏暗，采光不好。 目之所及，都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破铜烂铁。 显得杂乱无章。 江白走进门口，找不到老板身影的他只能喊着。 “老板！老板！” “别喊别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堆破铜烂铁里面冒出了脑袋。 整张脸显得灰扑扑的小姑娘对着江白露出两排白亮的牙齿，笑得像是个憨憨。 江白看着她，心里只打嘀咕。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黄老板？ 有点年轻，还有点傻…… 怪不得说性情古怪。 小姑娘嘛……一时晴一时雨的。 小姑娘也看着江白。 一脸傻笑。 第一百四十二章 基因优化液 不过为了保险，江白还是问道。 “姓黄？” 小姑娘呼呼地点点头。 “对~” “听……啊，我路过门口，看到就你这家店开门了。你这有那个什么……异能觉醒液卖没有？” “异能觉醒液？” 女孩直摇头，“没有。” 没有？ 难道那老头坑我？ rnm！退钱！ 【敏锐的你发现了小女孩眉间的一抹狡黠之色。】 “嗯……你是不是不想卖我？” 小女孩依旧傻憨憨地笑着。 “没有嘛……怎么卖给你。” 江白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吧？” “胡说，我不是老板谁还是老板？” 正在这时，从里面传来了些许动静。 女孩一听，像是个兔子一样原地蹦起来。 狠狠地剜了一眼江白，夺门而逃。 清脆的声音在风中钻进了江白的耳朵。 “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江白揉了揉被小姑娘撞了下的胳膊，就看到一个瘸着腿走路的老头子从里面一瘸一拐快步走了出来。 看着老头子直冲冲奔向自己，江白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老头子完全没理江白，只是冲出门口后，看着跑远的女孩背影大声地骂着。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给我逮到了！不然把你卖黑作坊去！” 跑远了的小姑娘也没忘回头还击。 “略略略~” 无意义地骂了两句后，老头又缩了回来。 瞥了眼站在一边的江白，轻飘飘地问道。 “买什么的？” “异能觉醒液，不知道这里……” “又是在老鬼那里听到的消息是吧？” “额……” 江白的脸色直接绷住。 老头瞥了眼江白。 “他是不是还和你说装作是路过进来的？” “啊……那确实。” 老头摇摇头，也不在意这些，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调和度多少啊？” “16。” 老头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江白。 “这么低？” “还行吧……” “这么低使用觉醒液那可没什么用……要不这样，你直接把钱给我，我夸你两句得了，省得浪费觉醒液。” ？？？ 江白看着老头，忽而发现找到了知己。 这脸皮，和我如出一辙。 而且…… “就夸两句啊？” “看你给的钱多少，多的话夸你一天不带重复的词都行。” 江白回忆了下余额。 “我身上就剩2000了。” “那只能夸半天……” “要是买觉醒液呢？” 老头回过个头对着江白眨巴眨巴了眼睛。 “买不着……” “最便宜的也买不着？” “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最便宜的也得5000朝上，还是一些风险比较高的产品。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赌命的人，不然老鬼也不会把你往我这推。想要兼顾安全性和能看到一点点效果的，起码都两万朝上了。” “那不能打个一折？” “我给你打个骨折呗？像我这样，我白送一瓶给你。” 江白瞥了眼老人歪在地上的右脚，使劲地摇了摇头。 “那不行。” “不行就走吧，我还有事。” 江白本来打算走，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情。 “那个……你这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强化身体的，或者是基因优化液之类的东西？” 这是他上次出荒野回来后就有的打算。 别说相较于动物园小队了，就是相较于魏言那位千金大小姐，他的身体素质都是远远不如。 看那位大小姐动不动单手拎着一个人的样子，要是和她掰手腕，不得被她按死啊？ 像是这次行动，单独行动的自己甚至差点都搬不动被自己迷晕的方明瑞。 下次行动对象要是个大胖子，那岂不是完球？ “基因优化液啊？” 老头上下打量了江白两眼，“强化哪方面的？” “还能定点强化呢？” 老人一翻白眼。 “废话，都什么年代了。友情提示一下，能源币有限的前提下，全身强化肯定是不如只强化特定部位来的有效果的。你这张脸还不错，我觉得可以发挥一下特长。” 江白愣了愣，义正言辞地拒绝。 “我不是那种人！”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说吧，要强化哪里。” “力量，还有持久。” “你当我这是游戏加点呢？” 老人还挺时尚，“具体点，身体哪个部位？” “那就是全身吧……” “你可提前和你说过了，这点钱强化全身的效果不大，你要是坚持，我也卖给你了。” “坚持。” 力量和持久程度是全身共同协作下的结果，不可能依靠哪一个单独的部位就突飞猛进的成长，这一点抄不了近道。 “行~” 老人说着，就转身走向了里面。 传来了一阵响动后，老人又捏着一枚装着淡黄色液体的药剂走了出来。 透明的玻璃瓶中，淡黄色的液体透明澄净，没有半分杂质。 看起来像是稀释了的柠檬汁…… “正常人来买2200的，既然你是老鬼介绍来的，收你1999好了。” “能强化大概多少的能级？” 老人这时候倒是很老实，没有满嘴大包大揽，那样江白反倒不敢买了。 “不一定，看个人的吸收情况，一般可以涨个2到5点的能级吧。如果你是第一次用，说不定能涨到10点也说不定。” 也就是最多十分之一的力量和持久？ 当然，大概率涨不了那么多，江白知道自己一向不是运气最好的那种，而这个身体的天赋恐怕也没有那么强。 但无论如何，这个价格相较于网上查询到的大公司的竞品产品，便宜了几乎一半。 这个价格已经很好了。 前提是真的有效。 “没效果我就回来把你的店砸了。” 老人自信地笑了笑。 “下次我要看你还回来买我就多收你五成。” 既然决定要买，江白也相当果断。 然而老人又一次拦住了江白，最后一次叮嘱道。 “还有个事要和你说清楚……用了这个以后，你以后的食量可能也会增加，换句话说，你需要更多的能量供应身体的消耗。那些低保食物满足不了你的消耗，如果身上钱不多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全用来买这玩意了。别因为食物不足，而让你刚刚优化的身体又衰落了回去。” 江白泪眼汪汪地看着对方。 “那你能给我便宜点不……” “1998。” “一点也是情，那就1998吧。” 利落的付了钱，老头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回去洗个热水澡，睡前喝哦。另外多准备一些食物，第二天早上起来可能会非常非常饿。优化时间可能会持续三四天，这三四天你要是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发烫，经常感到饥饿那都是正常情况，不要慌。这种情况越多意味着你的身体吸收地越好。” “知道啦~” 江白摆了摆手，离开了小店。 老头看着江白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摸着下巴。 “奇怪，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异能？怎么越看越顺眼？都亏本卖他了！淦！” 摇了摇头，老头试图摆脱江白对他施加的魅惑“异能”，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定是因为是老鬼那家伙介绍来的！” …… 《五环大爆炸》？ 魏言看着终端上忽然跳出来的消息，感到有些疑惑。 随意地看了两眼后，就不在意地关掉界面。 爆炸，作案者未知…… 太典了。 五环的案子一大半都找不到作案者。 与之相比，还是那个不知所踪的家伙更加令人在意。 “去哪了？（怒火）”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养你啊 咦？ 竟然发过去了？ 没看到“信息已被拒收”的字样，魏言心里还一喜。 …… 走出了小店的江白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 自己把那个老婆婆拉黑了。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但是保不准那个老婆婆会突发什么奇想。 在做正事的时候，江白向来都记着把她屏蔽掉。 但是忘了在事后把她放出来…… 刚刚把她从来黑名单里面提出来，江白就像是握住了一个大功率的马达。 嗡嗡地震个不停。 大清早就跑自己家去了…… 江白抿了抿嘴，回道。 “在五环这办事呢。” 几乎瞬间就回了过来。 “五环？新闻说那边刚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啊~对，我刚刚还去了现场，炸得那叫一个猛哎。” “你去那干嘛？” “我叔叔在那办事，就把我叫过去了。” “我是说你没事去五环干嘛？还一夜未归。” 要你管那么多…… 江白撇撇嘴。 “过来买东西。” “还在找？” “买完了，准备回去。” “在哪呢？我过去接你。” “e5片区第六街区6号。” “等着，马上。” 大概半个小时多点，魏言的银色跑车就出现在了江白的面前。 …… 听到门外传来一听就高级的引擎声，店里的老板下意识地探出头看了眼。 就看到那个刚在自己这里占了便宜的小子上了一辆看起来就豪华的跑车扬长而去。 老板神色得意地笑了笑。 “还说你不是那种人……” …… 车上，魏言认真地看着路，嘴里对江白说道。 “买了什么？” “呐~” 江白掏出口袋里的那支淡黄色基因优化液样了样。 “能提升多少？” “2到5点，第一次用的话最高能到十点。” “多少钱？” “两千。” 魏言微微咂舌。 “这么便宜？别被人骗了。” “不至于吧……” 魏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眼身后那家开门的店铺。 e5片区第六街区6号么？ 记下来了。 “不过接下来得吃土了……” 江白叹了口气。 身上的钱都用来买这玩意了，就剩下可怜巴巴的几十点。 魏言板着一张俏脸语气平淡地说道。 “接下来刷我的卡吧，只要你不旷课就行。” “那我不敢保证……” “江白！” “嗨！千金散去还复来。花的总能赚回来的。” 江白摆摆手，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他就随口一说，纯粹口嗨，没想到这老婆婆竟然真的愿意养他。 是出自于对自己这种贫民区出身的身份怜悯么？ 或许是…… 毕竟她这个身家，用一点点钱来满足自己的善良，代价再小不过。 然而，自己可没想过要她养。 赚钱嘛，办法很多的。 魏言没说话，只是悄然瞥了江白一眼。 心里有些莫名的触动。 或许是因为以前了解的不多，即便经常管他，也并没能打开这个四环少年人的心扉。 现如今，经过几次接触以后，才发现这个过去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环人的心中，也有着另类的远见与野望。 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内心或许都有着这种精彩，只是大部分的精彩终其一生都被掩埋。 大家更愿意关注那些蹩脚戏子的八卦生活，也不愿意去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 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再微弱的声音，也有被倾听的价值与必要。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魏言也忘记了江白昨晚一夜未归的事实。 窗外的景物后退，从杂乱的五环，渐渐过渡到了四环那一排排整齐的暗红色牌楼。 片刻后，魏言笑着打破了安静。 “明天就要去极光生物了，你不会再请假了吧？” 江白悚然一惊。 “明天就是了？” 这两天一心只有五环那个地下工厂的事情，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魏言看着江白，眼神里满是笑意。 “请假请迷糊了是吧？” “明天去！肯定去！东西都买到手了！你是不知道啊，想在五环找东西那可太难了，我到处问人，最终才找到了这一家便宜的。” “是啦是啦！知道你幸苦啦！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那不用，带我去买点吃的就行。” 江白谨记着那老板的话，要多备点食物。 “好……去三环吧。” “都行，方向盘不在我手里。” “那你来开。” “我不会！” “还说你不会？” “我没驾照！” “那确实……” “对了，你今天一大早来找我是准备干嘛的？” “逛街啦！” “逛街？” “缺个拎包的。” “所以现在是目的统一了是吧？” “差不多吧……” 随着银色的跑车在笔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话语飘出窗外，散在风中。 …… 到了三环的一个商业区，繁华的街市上人山人海。 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那些苦逼的上班族同样有机会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享受一下难得的假日。 这还是江白第一次来到正儿八经的商业区。 即便是在原身江白的记忆中，也很少能找到相关的记忆。 道路两边那些或银或灰色的高耸建筑物上，满是红蓝光泽的电子招牌。 即便在白日下，也同样清晰可见。 街道上随处可见一些透明的投影人物，要么俊俏秀美，要么就是q版卡通模样。 与行人做着互动，或者宣传自家的产品。 时代变迁，技术方面或许提高了不少，然而基础的需求很少变化。 江白还注意到，空中偶尔会漂浮过一些小型的飞行器，大概只有常人的三四个巴掌大。 这些飞行器，就是内环里面的危机快速应对方案。 简单来说，就是巡警。 但凡遇到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变故威胁，这些无处不在的小东西会在10秒内赶到现场。 一次警告，二次就会开火。 不要小看它们的火力。 除开一些特殊的能力，05级别以下的目标都扛不住一轮扫射。 三轮扫射拿不下的敌人，就会激活更高级的飞行器。 两者之间的反应时间不超过1分钟。 同时，这些飞行器还链接了城市的数据库，那些通缉犯的数据都有记录。 这也是花豹不敢进入内环的最重要原因，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几乎难以在这些飞行器的手中跑掉。 有着这些小东西的威慑，内环才不会像五环那般混乱，相当太平。 当然，这些东西也仅仅分布在一些交通要道和人多的商业区。 其他地方也会有零星的分布，但是数量不多。 同样的，公司大楼或者私人住宅一类的私密空间是不会进去的。 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江白感到有些目不暇接。 一样的繁华，另类的风景。 耳边，传来了魏言的声音。 “走啦~”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报答 来到超市，两人直奔熟食的货架。 江白家里没有锅灶，没法自己做。 “这个！这个有营养！” “这个！这个好吃！我吃过。” “这个！顶饿，吃一个一天不用吃饭。” “这个……” 江白就看着魏言兴致勃勃地把一堆东西往两人身边漂浮着的购物车里送。 “差不多了……” 看着那些食物的价格，江白就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相较于动辄成千上万的那些职业资源——比如异能觉醒液、基因优化液等等，这些食物的价格当然不算贵。 但是相较于学院里物美价廉的那些食物来说，这些东西的价格起码翻了五六倍。 也就是说同样的钱，能在学院里买到五六倍的东西。 心疼啊…… “我要买关你什么事？” “是你要买啊……那没事了。拿！不行把这个超市买下来！” “你给钱啊……” 魏言白了眼江白。 结了账以后，购物车就载着魏言的一大车东西，自动找向了魏言的跑车所在。 停车地点和这些购物车的后台程序都是打通的，不用客户拎着大包小包跑，极为人性化。 双手空空的两人去到了商场内部。 一眼能看到透明天花板的商场内部成一个圆圈形，处于圆圈位置上的那些店铺就是贩卖这个时代各种产品的。 插件、义肢、各职业修炼资源、药剂、终端、衣物等等。 窗明几净，透满着买不起的味道。 也让江白想到了过去的感觉。 曾经，他和淑芬也会在商场逛一下午，最后却只买了两杯奶茶。 即便后来年纪大一些，有了能力了，两人依旧很少在商场买东西。 芬！我滴芬！ “这里！” 正沉思中的江白忽而被拉住胳膊拽进了一家店里。 江白看了眼那些一看就买不起的衣服，有些疑惑。 “这不是男士的衣服么？” “试给我看看！快！” 魏言随手拿起了一套就往江白身上比划。 “不合适吧……” “合适！这码数正合适！” 年轻的小姐姐店员在一边插嘴道。 江白瞪了她一眼。 知道我说的什么不合适么？就搁这合适？ 小姐姐看到江白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歉意的笑了笑又说道。 “啊对对对！不光是码数，你们这衣服搭起来也挺合适。你看手上这一套休闲的慵懒中带着商务的严谨，和这位妹妹身上的衬衫短裙搭在一起，多配啊？绝配！天仙配！” 于是江白的眼神更加不善起来。 魏言只是眯着眼睛笑，把江白往试衣间推。 “快去试试快去试试！” 神情兴奋，像是在玩那个奇迹凉凉。 “好啦~” 江白接着衣服走进了试衣间。 对于他人的善意，偶尔也可以接受一下。 他还没有那么孤僻的自尊心。 而且人往往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会在什么方面破防。 江白不觉得自己还不起一件衣服的情。 片刻后，江白走了出来。 魏言站在外面，捏着下巴盯着走出来的江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点点头。 “来！包起来！” 人豪话不多。 店员小姐姐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 最喜欢这样爽快的富婆了！ 好想被这样的富婆包养……不过不太可能。 转而又看了眼江白。 嗯……或者富婆包养小白脸，小白脸包养自己，曲线救国？ “小白……咳，这位先生真是好福气。” 江白疑惑地看了眼店员，她莫不是有什么算命的本事，怎么知道我叫小白？ 思索间，魏言又拿着几套衣服往江白身上比。 一边样着一边解释道。 “我以前就想做个时装设计师，可惜找不到一个好的衣服架子，今天就拿你试试手。” “那确实……” 该说不说，就现在的这个身材这个脸，攻守兼备，软硬兼吃。 无论是霸道总裁，还是阳光男孩，都没问题，驾驭的住。 “这套也去试试……” “知道了……” 给店员小姐姐乐得腿都合不拢。 一个劲地在旁边出谋划策，俨然将江白当成那个时装模特了。 逛了一下午，江白眼睁睁地看着魏言至少刷了七八千的能源币出去。 不算特别多，魏言也没找那些奢侈品品牌。 但对于江白来说依旧是一个恐怖的花销。 回到车上以后，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塞进车里，魏言拍了拍关上的车门。 “东西太多，待会我送你上楼吧？” 尽管魏言一直没有明说，江白也知道魏言的意思，这些都是送给他的。 “你这……我家都放不下了。” “也不全是给你的，还有几件小一码的，那是给杨果的。明天去极光生物不穿校服，你们好歹也穿得好看点。” 说话的时候，魏言不看江白，眼睛瞥着别的地方，掩盖语气中的些许羞赦。 江白点点头。 “那就谢谢了，以后……” 魏言打断了江白的话。 “我可先和你说好啊，这是为了还你的选秀门票人情的，你不用多想。而且就算是你想着再还我什么情，也不用计较它们的具体价值，人情不是这么还的。” 一码归一码，那还叫人情么？ 江白看着魏言的侧脸。 “咋？你在教我做事啊？” “我是在和你说一些以后职场上可能用到的心得！这都是精华，知道么？你欠人家一点，人家欠你一点，一来二去，不就熟了么？走到哪都一样，人熟好办事。关系都处不好，怎么做业务？” 看着这个唠叨老婆婆又开始了，江白将一大包东西往她手上一塞。 “拿好了。” 说着自己也把东西在自己身上挂满。 “走！上楼。” 像是两棵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一样上了楼的身影自然引起了附近不知道多少人的注意。 他们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大包小包一看就价值不凡的东西，自然也就有那么一些心里阴暗的人看不得别人过得好。 举报电话还就那个偷偷打起来了。 不过能够猜到这些的江白并不太担心。 不同于家具一类的东西，这些衣服食物本质上算得上是消耗品。 即便因为如今是江白在使用，会被限制消费的规定所控制，但这些东西又都是魏言出钱买的。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本身属于弹性规则里面的划分。 真有人计较，那也确实会被没收。 如果打过招呼，那么自然也就没人在乎。 这就是制度的弹性。 就像魏言所说的那样，有人好办事。 而经过上次魏言和他一起去家具城后，魏言也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窍门。 她今天送了这些东西，就意味着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这个老婆婆嘴虽然唠叨了一点，但是人还是靠谱的。 于是江山人在家中坐，包从天上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个简单的晚饭 “明天记得穿啊~” 魏言打着招呼，离开了这里。 此时已是黄昏。 一个人开车在回家的路上，从打开的车窗中吹进来的凉风吹散了魏言脸上些许燥热的羞红。 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就是怕别人瞎想，怕那小子乱想。 基础的好感当然有，人都是感情驱使的生物。 与人交往要么就是好感，要么就是恶感，几乎不存在完全的没有任何感觉。 初始的好感代表不了什么，因为这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 而愿意给那些拥有一定好感且看起来有些潜力的人一定的投资，几乎是大部分上层人士的本能。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还年轻，还喜欢幻想，还是个女孩。 还不成熟。 所以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会很多，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别人也是乱七八糟的…… 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才让她感到羞赦。 只是被凉风拂去之后，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遗忘了的思虑重新浮上心头。 五环大爆炸？ 江白一夜未归？ 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已经拿到了五环大爆炸的内部消息，来自于稽查组的，而非是那些新闻报道的表面信息。 作案者，也是昨天开始接触潜入。 和江白的消失时间……不能说完全耦合，只能说一模一样。 两者之间应该有关系么？ 不应该。 五环的一个地下工厂，和江白这么一个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也没有听说有他的什么亲戚朋友身陷其中。 他没有半分作案的动机。 甚至在案发之前，他都不应该有了解到这个地下工厂的消息渠道。 江白的身份再干净不过—— 祖上最阔过的时候，就是江白他父亲的爷爷的d级公民，传了一代变成e级，再到江山就成贫民了。 和他身份一样干净的还有他的的人际关系。 一个爹，一个在稽查组做稽查员的林秋生，一个隔壁邻居的杨果。 再稍远一些的，比如自己、雪儿和林林那两个小姑娘、福利点那个对所有贫民都不错的林…… 还有么？ 似乎没有了。 就连之前经常一起混迹的那些四环小混混，如今也断绝了联系。 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四环学生，是为什么……又是如何要去毁掉一座地下工厂呢？ 怎么做到的？ 完全不能想象。 这个猜测，说给任何人听，都会觉得她疯了。 但是…… 太过于巧合了。 每一次都是。 每一次，那个黎明做事的时候，这家伙都找不到人。 医院是第一次。 午休时消失的两个多小时，没人能说清他去了哪里。 选秀是第二次。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将票让给了江山？ 古堡是第三次。 和那位大明星一起，不知所踪。 插件是第四次。 说是在寻找工作。 如今……是第五次了。 黎明…… 江白…… 一个身处暗中，默默守护城市的英雄么？ 所以究竟……是不是你？ 心中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魏言一路回到了家里。 真正的内环，一环中心。 占据了一整个浮空岛的庄园别墅中，橙色的光火通明。 一家人都在等着魏言回来。 面相儒雅的男人看着匆匆回来的魏言，笑呵呵地说道。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能不能说出来和爸爸分享一下？” 坐在一边姿容典雅、身材婀娜的女人白了眼男人。 “言儿都多大的人了，小女孩子家的心事，哪能事事都和你说啊？” 魏言不由得对着女人叹了口气，语气娇嗔。 “妈~” 两人一唱一和，还不就是挤兑自己…… “我这不是看言儿每天都乐呵呵的，我这每天被那些人烦得头都大，想找女儿取取经。” 魏言笑了笑。 “我每天不都这样么？” 女人眼神澄净地看着魏言。 “女儿，笑和笑是不一样的。” “啊？” 魏言微怔，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 脑海里忽而闪过了一个不正经的身影，于是笑意便像是嫩枝抽了芽。 “你看……真正的开心是藏不住的，你眼睛里都快溢出来了。” 魏言摇摇头。 “或许吧……但也只是有趣。” 眼见魏言大方承认，夫妻两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清醒、理智，落落大方。 “有趣是个不错的开头，这年头有趣的人可不多。” 父亲看着魏言，笑呵呵地说道。 说到这，魏言忽而想起自己今天白天时闪过的些许感悟。 “或许……只是我们没有了解到而已。” 女人握住了魏言的手，语态温婉。 “言儿，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只要知道一点，我们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男人在一边补充道。 “还有一点，哪天要是决定了目标，你先带我去偷偷看一眼。你妈眼神不好，我怕她越看越喜欢。” 说着还眨了下眼，显得有些狡黠。 女人轻推了男人一把。 “你才眼神不好呢~” “你要是眼神好能选我啊？当时那么多优秀的对手都在追你，我都觉得自己没希望了。看看现在的他们，一个个都是公司高层，过得多好……” “可那时候也只有你一个人坐在墙角安静看书啊……” 魏言鼓着嘴巴，无奈地看着两人。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这很碍眼？” …… 吃饭的时候，魏言忽而对着父亲问道。 “爸，你听说了最近出来的那个黎明没有？” 男人头也不抬地应了声。 “嗯~” “你怎么看？” “我不看……” 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咽下后，男人才抬起头看向魏言。 “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任何猜测都是对于思路的限制。如果不过界，没有人会真正在乎。等到真正显现出他们的目的时，自然就知道他们的立场了。” 说着，男人吃了口饭，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后，又说道。 “不要小看那些公司的手段，这些年来，无论是反抗他们，还是试图取代他们的人……最终都成了他们本身。” “更何况，即便到了今天，我也没看清过那三大财阀的最终目的。” “所以……保持警惕，保持怀疑。” “他们并不一定站在我们这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给娜塔莎的一封信 将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下，又将那几套小一码的衣服交给了果果，江白洗洗就上了床。 江山在被纸墙隔出来的外厅一边低头画着图纸，一边对着里面的江白说道。 “这姑娘感觉咱家招惹不起啊……” 江白捏着手里的那支淡黄色的液体，轻轻摇着让液体在其中打着旋。 闻言只是不经意地回道。 “大家都一样，没什么惹不起的。” 江山画图的手微微一僵，随后又继续自己的动作。 “随你了。” 每个人最终都会学会对生活低头，但总有人还在路上。 江山不说话后，江白打开了只有自己小拇指大的容器。 看着里面的淡黄色液体，一狠心喝了下去。 甚至都没尝出来具体是什么味道。 只觉得一股清流顺着喉咙而下，转而没有了感觉，嘴巴里也没有残存什么奇怪的味道，像是白开水一样…… 如今他的意识主体还停留在张铁胆的时代，对于这种新鲜事物尽管可以接受它的存在，但是真的要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打鼓。 直接对基因动手啊…… 不会喝下去以后变成怪物什么的吧？ 或者变成柠檬侠？ 要是那些大公司的产品，江白还不会这么胡思乱想，毕竟庞大的用户基数可以代表某些东西。 然而这种来历不明的药剂……鬼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鲁莽了…… 喝下去的第二秒，江白心中就升起了后悔的情绪。 第三秒…… 咋没什么感觉呢？ 江白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一切反馈。 被褥柔顺而温暖，淡淡的香味时不时钻进鼻腔。 这是魏言新买来的。 除此以外，就没别的感觉了。 不过听天网上说的，除了少部分天赋异禀的天才……或者买到了那种劣质药剂的，大部分人刚开始都没有什么感觉。 那就……安心睡觉，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江白闭上眼睛，盼着赶快睡着，赶快迎来第二天。 然而心情激动之下，反而没办法入睡。 索性拿出了终端。 下意识地登录上了许愿墙的网站，江白就发现了有网站私信闪烁。 是那个叫做“娜塔莎”的女孩？ “请问……我爸爸妈妈去哪了……” “……” 好像是没给人一个交代呢。 江白犹豫了片刻，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捏造”了一段信息。 用一种转发的方式发给了她。 【给娜塔莎的一封信：】 【孩子，很高兴有你这个女儿，在这里的每天我们也都在想着你，但是我们可能没办法回去了。】 【我们要先走一步了，但是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只是提前一步去为你安排下一次的人生。】 【我们向你保证，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们一定有了一个为人父母的资格。】 【你会有一个温暖的家，温热的牛奶，软和的面包，大大的床，房间里满是星星。】 【你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不用每天在饥饿和寒冷中醒来。】 【但是在此之前，还请你好好地活下去。】 【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我怕我们还没准备好，就再次遇到了你。】 【下辈子，我们再养你一次……】 【——爱你的萨利莎、爱你的方函】 …… 娜塔莎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终端的微光照映着她脏兮兮的小脸。 一行一行的仔细看清楚了每一个字后，娜塔莎把头埋在膝盖里，放肆地哭着。 …… 稍微给了素未谋面的女孩一点活下去的理由，江白叹了口气。 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 于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似乎有人在呼喊着什么…… “张铁胆，闭上眼睛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也和你没有关系……” 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想不起来是谁。 …… 第二天一早，江白被饥饿叫醒。 胃里空荡荡的，江白甚至仿佛能够感受到汹涌的胃酸正在腐蚀自己的器官内壁。 膀胱中甚至都感觉不到半分尿意。 急需能量的身体正在从一切渠道吸收能量。 无论好坏…… 果然如同老板所说的那样，这种强烈的饥饿感会让他不顾一切。 被身体的饥饿感驱使的江白直挺挺地坐起身子，伸手抓起放在床边的一袋熟食，狂暴地撕开以后就往嘴里塞。 在这种进食下，那些精美的食物原本的香气都被无视。 一口接着一口，直至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稍作休息。 吸了两口气以后继续狼吞虎咽。 直至起码吃了有三斤的食物后，江白才从狂暴的饥饿感中清醒过来。 听到动静的江山警觉地醒来，此刻正站在床尾，眼神惊诧地看着江白。 “儿子你……” 江白看向他，只见他眼神中一丝担忧之意正慢慢敛去。 江白冲他笑了笑。 “没事，饿了。” 江山打了个寒战。 不知道吃了什么的江白嘴角还有一坨黏糊糊的红色粘液，正缓缓下淌。 一笑起来，像是那些个恐怖片里面用来吓人的鬼物。 不过看了看江白扔的满地都是的垃圾，江山显然动了动喉咙。 给他看饿了…… 吃！ 大清早吃得满嘴油腻的两人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一个向内环，一个向五环。 和果果来到学院，同学们已经到了不少。 今天是去极光生物的日子，大部分同学都是感兴趣的。 极光生物是一家三星级别的企业，在26号城市里面，也算得上是有点实力。 公司主要研发一些生物方向的科技以及药剂。 药剂是研究中顺带的挣钱项目，科技才是整个公司的理想。 这些消息并不难知道，随便上天网上一查就有了。 …… 集合以后大概四十多分钟的时间，所有学生就来到了极光生物公司的所在。 是一片工业区。 偌大的一片浮空岛上有四五个大型的工业区，极光生物正是其中之一。 一进入极光生物的工业园，最为显眼的，就是第一栋公司大楼前那两个起码三层楼高的大树。 大树冲他们招手了！ 江白瞪大了眼睛。 尽管没有任何话语，但是那两棵大树都仿佛在无声地对他说道。 “江总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物科技 “战争巨树竟然是真的！” “那两棵大树真的能动啊！” “它们是生物还是机械啊？” 学生间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怀着浓烈的兴趣和好奇心，大家下了车。 接待的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小姐姐。 知性干练，充满了成熟的风情。 “欢迎大家，请跟我来。” 眼见遇到这种美女姐姐，江白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魏言就稍稍落后半步，凑到江白身边说道。 “喂！前面的小姐姐可好看了！” “哪呢哪呢！” 江白瞬间回过神来。 他刚才只是在思考身体上的变化罢了。 随着早上起来后一路的活动，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充满了活力。 当然，之前也是。 年轻人的体力像是永远也用不完。 但现在似乎……更加旺盛。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和果果一路走到四环地铁的那段路，也比往常要轻松地多。 这药剂真的这么顶？ 还是说自己天赋异禀，吸收凶猛。 就在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眼前突然跳出来了一道闪闪发亮的字幕。 基因序列——体能调控——体能强化——全能汲取 ？？？ 什么时候加的？ 什么时候解锁的？ 我怎么不知道？ 放眼看向这条子菜单的附近，其他基因序列的能力依旧一片灰暗，未曾激活。 或许是因为药剂的原因，导致这条能力被激活。 然后为了不浪费药剂的效力，甚至还自动加了点？ 嚯？ 还挺智能化？ 也有可能是自己在梦里加的…… 江白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昨晚上做了一些梦，还“巴拉巴拉”说了些什么，说不准就是那个时候。 话说回来，梦里加点也算的？ 搞不清楚…… 那就不搞了。 江白刚放下心思，就听到魏言在耳边勾引他。 小姐姐？ 哪里有好看的小姐姐？ 魏言气不过，拿胳膊肘顶了下江白。 “说小姐姐你就来劲了。” 江白的目光从前面身材高挑的职业姐姐身上收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魏言。 钓鱼执法是吧？ 看也是你让我看的。 顶也是你顶我的。 看着魏言的余光里，江白看到了极光生物别具特色的公司设施。 银白和翠绿…… 两种似乎完全不搭的颜色在极光生物的公司前台大厅中，就给了人意外的冲击。 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各种银白色的流线型公司设施，以及那些在阳光中扭动着身体的翠绿植株，让极光生物的定位瞬间就在江白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江白也是这才从记忆里“看”到门口那两颗对他招手了的大树。 嘶~ 不会是跑到暗夜精灵族来了吧？ 看到江白被其他东西吸引去了的目光，魏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笑了笑。 新鲜的事物最容易激发人体的某种神经。 许多奇思妙想往往都是在遇见新鲜事物的第一时间蹦出来的。 能够不停地见证新鲜的东西，对于某些人类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于是在走了一截后，魏言轻声问道。 “怎么样？” 江白眼神呆滞。 “它们会根须缠绕么？” “这……” 魏言有些傻眼。 根须缠绕？听起来是某种攻击方式。 第一时间就已经把这些生物科技联想到了战斗方面么？ 而似乎也是听到了江白的话，走在前面的美女姐姐回过头轻轻一笑，温柔地解释道。 “你们可以见到的一切植物体，都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哦~” 瞬间，原本还老实欣赏新鲜东西的学生们瞬间就七嘴八舌起来。 “原来战争巨树都是假的……” “不能打人啊……” 果果凑在美女姐姐的身边，仰着头问着一些更为专业的问题。 引来了美女姐姐的几分惊讶。 魏言也凑上去，问着一些专业、业务方面的事情……以及自己认识的那位叔叔。 “周博士和我打过招呼，不过他现在正在进行一项实验，可能要待会才能过来。” “哦~” 在美女姐姐的带领下，大家路过兼备科技感和自然环境的宽阔通道，最终来到了一间窗明几净的实验监控室中。 监控室里只有三四个人监控着每一间单独的实验室的恒温、恒湿等方面的数据，如果发现什么异常，就会通知身处实验室之中的工作人员前去处理。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变故且解决不了的，就会直接控制封死单独的实验间。 江白可以看到很多地方都贴着警告标示和操作规范的指示牌，指示牌上都有着完整且详细的解释、介绍和图解。 这些信息就是他从那些指示牌上获知的。 他如今佩戴的是“超凡智慧的智者”，在“智障的凝视”帮助下，很容易就清楚了监控室中的大致规矩。 而监控室是二楼，可以透过一整面透明的玻璃墙，看到挑空的一楼实验室。 玻璃墙面很大，本来就是用做参观的。 三十多个学生趴成一排都站的开。 一楼，一间间完全透明的实验室用某种强化玻璃隔开，内里是一株株或绿、或紫，各式各样的奇异植株。 显然都与绿星上的本土植物不尽相同。 当然，说的是那些未变异的植株。 如今绿星荒野上的那些原本是绿星本土的植株，在那些异界力量的影响下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异变。 真要是对比起来，异界植物和变异植物指不准哪个和绿星上残存的未变异植株成分更接近…… 而在某几间实验室中，还能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正在其中做着自己的工作。 整个实验室显得安静而又忙碌。 魏言来到领路的美女姐姐身边，轻声问道。 “这里的人似乎不多？” 确实不多。 相对于一个三星级别的公司来说，他们看到的这些实验室不过十几个的工作人员，着实有些少了。 或者说，这个实验室就是为了应付他们这些学生的参观，特意没有在今天安排什么实验？ 美女姐姐摇摇头。 “前段日子守备军去荒野上不知道弄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们公司也申请到了一些样本回来研究，大部分的人都在另外一个实验室呢。” “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保密得很，只要不是参与研究的，一概不知。而且那些参与研究的人也都被暂时隔离，守备军的人亲自过来看着，我们自己公司大半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消息呢。” “这么神秘……” 魏言撇了撇嘴。 这事她完全不知道。 于是当下就走到一边拿出终端查了查。 然而以她的渠道，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摇摇头，魏言也没有太在意。 真正的大事，现在没有任何官方身份的她，也确实没有那个权限知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于是又走回来，瞥了江白一眼后，又对着美女姐姐问道。 “下面的那些实验体是用的基因编程还是融合植入？” “都有吧……” “那我们能近距离看看么？” 美女姐姐后仰了仰身体，看了眼趴在玻璃上排成一排的三十多个学生，有些犹豫。 想了片刻后才做出决定。 “分批下去吧，不然……” 不用太多解释，魏言就笑着说道。 “理解理解。一批十个？怎么样？我会管住他们的。” 美女姐姐有些松了口气般的说道。 “那就谢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魏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教授和他的小助手 “接下来大家分批下到一层参观，一次八个，江白同学协助我维持秩序，别给人家添麻烦。” 魏言对于这种事轻车熟路，顺带着还让江白能有更多的机会参观了解。 一行十个学生在美女姐姐的带领下下到一楼。 间隔一米八的一个个透明的实验室中，是那些体型怪异，或大或小的奇异植株。 一个学生趴在玻璃壁上，看着里面那个像是向日葵般顶个大花盘，只是通体紫色的植株问道。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美女姐姐笑着解释道。 “接收、传递信息用的。g-018一般两个为一组，一个接收信息后会改变自身组织构造，另一个会同步改变。目前已经进行过的实验表明，即便到了三环荒野，我们在这里同样可以接收到同步信息。”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正在观测自己，g-018的大花盘转过来，对着学生们。 某种奇异的透镜“视觉”下，声音、光影呈现出另类的重音和光晕。 看到g-018的表现，美女姐姐笑了笑说道。 “现在它就在‘观察’我们呢。” 有些胆小的同学退了两步，企图避开g-018的观察。 江白人浑胆大，贴着玻璃壁与之“对视”。 甚至看得里面的大花盘都“害羞”地转了过去。 美女姐姐笑了笑。 “它偶尔也会表现出害怕或者害羞一类的……‘情绪’。” 又有个学生指着另一个玻璃房间中，看起来像是个树桩一样其貌不扬、一动不动的东西问道。 “这个呢？” 美女姐姐看过去，笑着回道。 “n-935是我们研发的最核心技术，可以吸收或者释放能量……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能源处理核心。不过目前技术还不成熟，且需要配套的生物科技来发挥效果，暂时还无法实际应用。” “它们都是基因剪切出来的物种么？” “对的……” “用的都是什么物种的基因啊？” “大部分都来自于深渊位面，它们那里是生命的天堂。” “这个呢这个呢？” 又有学生在不远处问道。 每一间透明的实验室中，都有着一株特殊的植物存在。 像是爬山虎一样在实验室内壁中攀爬的红色枝条…… 散发着点点星光，枝体纤细、笔直的像是塑料树般的灰白色小花…… 战斗、捕捉、能源、探索、信息交换等等各种方面用途的植株，都可以在这里看到。 大部分都是简单粗暴的融合实验。 将一些异界或者异变的植株目标dna剪切下来融合到现有植物的dna信息中。 本质上其实在拥有一定理论基础和可能性的前提下，将成功的可能性交给天意。 只要试得多了，总有有用的成果。 想要完成这些，只不过需要一点经费而已…… 这也是大多数人认识极光生物只以为它是做生物药剂的原因。 那其实只是它的营业项目，公司真正的主业，是这一但成熟起来，将引来一次不小变革的生物科技。 然而在一间间实验间看了半天的果果似乎发现了盲点，找到了美女姐姐。 “目前看到的好像都是基因剪切技术改进的物种，没看到直接编程的类型？” 美女姐姐温和地笑了笑，伸手引向了角落里的几株简单的花草。 “那几株就是。” 魏言在一边轻轻问道。 “它们有什么特别的么？” “没有哦……” 美女姐姐笑意盈盈地说道。 “生物体本身就是世界上最精妙的仪器，我们现今制造的一切仪器，都没有生物体本身来的更加奇迹。这是造物主的杰作，而我们只不过是祂一个稍微聪明点的孩子，连模仿都做的这么笨拙。” 说话的时候，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贴在那几株据说是编程出来的植物玻璃壁旁。 他的双手按在玻璃壁上，似乎正闭上眼睛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男孩回过头对着魏言说道。 “班长，它们……似乎很难受。” 美女姐姐感性地笑了笑。 “可能吧……毕竟技术不是很成熟，各方面都有缺陷。” “差不多了，换下一批同学们下来吧。” 那男孩有些恋恋不舍般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角落里的那几株看起来焉巴巴的植物。 新的学生们，自然就有新的疑问。 “姐姐姐姐！它们都有自己的意识么？” “它们啊……只有一些简单的本能呢，距离拥有意识可以独立帮助我们完成一些工作的程度，还差得远呢。” 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学生们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即便说话问问题时，也同样轻声细语。 那些工作人员也都有各自的事情，没空理睬学生们，偶有交汇的时候，也都是默契地各自让开。 第四批学生们参观的时候，二楼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有些年纪，头发都白了不少，只是似乎保养得不错，面容上看起来还算年轻。 女人则戴着黑框眼镜，捧着一块块像是玻璃般的电子文件，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后。 “是钱教授。” 领路的美女姐姐笑着对一直跟在身边的魏言说道。 魏言点点头，对着站在二楼窗户边的钱教授招了招手。 教授点头回应。 “走吧，我们先上去。” 魏言拉过江白。 江白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一株笨拙的小型藤蔓植株将两条手指粗细的藤蔓卷到了一起，解了半天没解开。 解了多久，就看了多久。 就是这么无聊……且有趣。 上到二楼，和钱教授走到一边，魏言声音甜丝丝地叫着。 “钱叔叔~” 原本墨着脸看起来挺严肃的钱教授面对魏言也是笑呵呵地说道。 “早就听说你要来，可惜我今天临时有个实验，刚刚才结束。这位是……” “哦~” 魏言小脚在下面轻踢了下只顾着盯着教授身边小助手看的江白脚后跟，试图让他给眼前的教授留下一个好印象。 江白这才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忽视了眼前的字幕—— 【这位小姐姐看起来有些心事，试着去深入了解一下吧~】 我拒绝！ 然后才看向眼前的男人。 “钱教授好。” 江白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随后魏言才介绍。 “这是我同学，江白，他在编程方面……有些独特的见解。” “哦？” 钱教授一听，再看着江白的眼神就显得有些熠熠发光起来。 他可知道魏言是什么身份，这样子的人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几分含金量的。 基因编程虽然才起步不久，但这是人类的未来……造物主的范畴。 各行各业对于未来都会拥有自己最理想的展望，造物……甚至是创世，无疑是最终极的追求。 江白却冲教授呵呵一笑，主动问道。 “这位姐姐也是新入职的么？” 气得魏言又给了江白一脚。 教授诧异的看了江白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助手，才回道。 “不是，她当我助手都有两三年了。” “那看起来这位姐姐似乎……” 教授笑了笑。 “刚才的实验出了点意外，她还没回过神呢。” 江白挑了挑眉，没有再说。 小姐姐的小心翼翼并非是回味，而是针对某个人。 但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不想营业罢了…… 魏言图穷匕见，他可不能乖乖上套。 走后门可不是大好男儿的选择。 说话间，整个实验室的照明系统不知为何突然闪烁了几番。 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后续的变故。 就像是电压不稳一样，仅仅只是那些灯光闪烁了几下。 学生们疑惑地彼此面面相觑，钱教授却是沉着脸走向了那些负责监控的人员。 “赶快查看下每一间实验间的数据，记录对比一下。” 钱教授身边的助手小姐姐暗地里瞥了江白一眼，小碎步的紧跟着教授而去。 “钱教授似乎挺紧张的样子。”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江白小声的说道。 魏言这会正生气呢，得把她的注意力引走。 果然，即便听起来是正事，魏言还是气鼓鼓地哼了声。 “这种级别的实验室当然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理论上不可能出现电压不稳的情形。只要出现了，就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当然要紧张。” “哦~” 看着没人注意这边，魏言掐着江白胳膊上的软肉拧了小半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故意的？” 江白忍着疼，茫然道。 “这是个和钱教授交流的好机会，他为人刚正，又不会同意走后门那种行为。我只是想给你多一点机会。” 江白摆摆手。 “嗨！我肚子里面没东西，与其难堪，不如藏着。” 说着江白赶忙转移话题。 “这个教授看起来挺凶的样子？” “钱教授确实不喜言笑……” “那也不至于让跟了他两三年的助手都害怕吧？” “你还是惦记着人家小姐姐是不是？” 顿了顿，魏言又说道。 “况且教授不是说了因为实验的事故惊魂未定么？” “好好好~随便啦~” 江白甩甩手，懒得再关注。 后续的参观就像是旅游观光。 一天时间转眼而逝，临别之际，钱教授将魏言拉到一边，对她平静地说道。 “言儿……你今天带来的那位同学编程技术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观察力很敏锐。看人很准，下次别看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离开极光生物后，魏言特意提出要送江白和果果回家。 路上只有三人的跑车内。 魏言瞥着江白。 “教授夸你了。” 江白腆着脸问道。 “夸我啥了？” “夸你看人看的准，下次不许再看了。” 江白自动翻译过来。 “换个意思就是以后不想再看见我了呗？” “差不多吧……” “那不是挺好……” “一点也不好，你就不能稍微收起一点你的探索欲么？别人的社交关系，别人的生活怎样，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 “可我不喜欢啊……” 江白冲魏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魏言一愣，停止了想说的话。 江白接着说道。 “我不喜欢这种生活。我不喜欢卑躬屈膝，我不喜欢被人吆喝，我不喜欢看人脸色……如果我的工作环境中是那些无趣的人的话，我不会喜欢的。” “我们不能改变别人。” “但是我们可以自己选择。” “选择是有限的。” “可能是无限的。” 魏言看着江白认真的脸色，将差点冲动说出的一些话咽了下去。 比如——四环的人是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发生认真的争执。 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后座的果果小心翼翼看着两人背影的目光，魏言抿了抿嘴，语气平缓下来。 “或许你是对的，但你也不该惹到教授生气。没有善意没关系，起码不要得罪。教授是一个比较古板的人，他不喜欢看到太过跳脱或者冒犯的行为举止。” “如果他因此而生气，那我只能说抱歉。只是，我也不是故意的……” 江白摇摇头，“我真的觉得有点问题。” “你才第一次见到钱教授，不会了解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的，或许是正常现象也没准。” “可没准是你们固化了印象所以没有察觉到也说不定……他那个助手想要找人说些什么，但是她不敢。” 沉默了片刻，魏言点了点头。 “行吧……话说……” 停顿片刻，魏言语气一转，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你们没觉得他们公司的技术很酷么？” 说话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果果一眼，想让他也参与进来活跃气氛。 江白摇摇头。 “有点酷，但只能酷一点点。” “基因编程，直接造物哎！” “但是太难了……难到这个公司竭尽全力，恐怕也难以做出像样的成果。” 果果在后面小声地说着。 “我也觉得……剪切嫁接怎么看都要比基因编程成熟可靠得多。” “但是只要有这样子的企业，我们人类就永远充满希望……” 魏言的语气有些憧憬。 江白看着她的侧脸，微微一笑。 这个老婆婆，有时候遵循潜规则的守则，看起来比较现实。 然而在某些方面又浪漫地不可思议，为那些虚无缥缈的遥远未来而感到心醉。 现在还没出内环，属于自动驾驶的区域，江白于是靠了过去，伸出手贴在了魏言的太阳穴上，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闭上眼睛。” 魏言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果果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连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又露出了一条缝…… 江白没有不正经。 他开始调动自己的异能。 时间长了以后，他对于异能的掌握也更多了一些体悟。 凡是精神系的异能，一般都可以一定程度上与他人在感官上共享一些画面……或者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属于是对于精神力量的某种基础运用，而非特定异能的特异能力。 江白的异能程度不高，使用异能的时间也并不长，共享出来的感觉未必清晰。 但是如果放下防备，全力倾听，也是能够稍微感受到一些江白脑海中的画面或者感触的。 放平形态后，江白在魏言耳边用某种缓和的声音轻轻说着。 “现在，请把你的大脑看成是一台巨型的生物计算机。每一天，你的超级生物计算机都需要操纵着一台由成百万个杠杆和滑轮构成的复杂得难以置信的系统，指挥它们穿越三维空间到达目标。” “这台超级生物计算机以每秒几百亿信息单位的速度，接收面前的整个三维层面。它注意到有几百个大小各异、形状万千、颜色不同的三维物体。少数几个不动，大部分都在动。移动的物体大小、质量、形状不同，移动的方向也不同。每一个物体都以自己独特的速度移动。” 在魏言的眼前，路过道路上一切的景物都变成了脑海中一副静止的画面。 每一个事物都失去了颜色、组合等信息，而只剩下了形状、大小和速度等几何变量。 江白的声音依旧轻柔。 “一刹那间，超级生物计算机记录了整个移动中的几何图，并精确地推断出每一个移动物体在接下来的一至五秒内将会到达哪里。” “成功完成这项任务后，生物计算机完美地将杠杆和滑轮体系变成更加像矩形一样的几何结构，微妙地推动它在前前后后的几何图案中移动。” 像是无数个节奏不同的杠杆齿轮等结构在魏言的眼前闪现。 最终结构缩小，变成了一个代表了人体的不规则几何体。 “超级生物计算机随后操纵自己的三维方块穿过几十公里至几百公里的几何空间，以无限不同的角度和速度，神奇地避免与来自各个方向的成千上万的物体相撞。” “整个时间里，超级生物计算机检测并处理各种标志、信号、闪光灯、声音、右角、圆、半圆、斜坡以及无数的障碍物。” 眼前的那些几何体又恢复了各自独特的组合与颜色。 从一些看起来僵硬的机械行动物体，成为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交通指示灯、车子、飞行器、观光电梯、传送履带…… “这些超级生物计算机的主人都说他们不会复杂的计算，然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它们做到了什么？” “我们的大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我无法想象我们能够从零开始制造出与之媲美的另一个系统。” 魏言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眼睛里，仿佛有着遥远的星光，闪闪发亮。 在刚才的片刻时间之内，她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系统。 从来都在使用，所以都觉得它理所应当。 然而只要从新构造，才会发现这是一个奇迹。 造物主的奇迹。 最浪漫的东西，从来都是人体本身。 四目凝时间，空气都仿佛凝滞。 果果在后面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手指间不留半点缝隙。 江白看着近在咫尺的魏言俏脸，轻声说道。 “所以，当希望遥遥无期，你说，会不会有人急着想要抄近路？” 第一百五十章 林秋生的一己之见 “你是什么意思？” 魏言的眼神从微微迷离之中清醒过来，凝视着眼前江白的那张看起来意外沉着的脸。 “那个教授，会不会做了一些比较非常规的实验……” 江白提出自己的想法。 没办法，电影电视看得太多了，这种想法简直是不受控制一般地生出来。 最主要的是，还有人给出了证据…… 魏言闻言皱起眉。 但是如今的她也不敢完全否认。 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我会去把钱教授那个助手的联系方式弄过来，然后……” “然后先放着……如无必要，我们不需要打扰别人的生活，不是么？” …… 夜色渐渐深沉。 将两人送到了家后，魏言开车在回家的路上。 心中不自觉地想起那对视的片刻。 如果那个时候他要亲下来，自己会拒绝么？ 在当时那个状态下，恐怕是不会的。 人是情感驱动的生物。 但是在清醒过来之后……比如现在，肯定会后悔。 因为并没有抵达那一步。 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那时候像是能真的看到那些画面啊？ 是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还是他的叙述太传神？ 魏言的眼睛中映射着窗外的流光，一时有些出神。 …… 躺在床上的江白拿出终端，看着许愿墙上的那条信息，眼睛微微出神。 【我是张斐，这里是极光生物，我看到有一个半植物半人类的教授……他没有害人，但是看起来比较疯狂。——11月16号】 这是在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江白就看见了的。 张斐…… 江白记得他。 今天上午贴在那几株编程植株的玻璃罩前说话的男孩子，就是他。 一个往日里并不引人注意的男孩子。 在江白有限的记忆中，这个男孩子在班里就像个隐形人一样，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他被其他人稍微欺负的场景。 唯一能帮他且帮过他的，只有魏言。 所以那男孩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在实在没办法解决的时候，都会寻求魏言的帮助。 比如今天在玻璃罩前的时候，那男孩对魏言说的话。 只可惜，魏言并没有把那当回事。 一个看起来很简单，也很平凡的一个男孩。 只是，从今天的表现看出来，这个平凡的男孩子同样有他不平凡的一面。 他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能力，能够“看”到植物的真实？ 具体如何，江白并不了解。 或许是某种异能，或许只是天生灵敏的精神力。 这一点没有必要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不论如何，这个男孩都不会无中生有。 许愿墙并非是一个普及性的平台，他没有半分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的可能性。 在魏言之外，男孩或许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说出心中悄悄话的地方了。 他在许愿墙上留下的内容没有任何主观意图，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就像是……写日记一样。 因为有着这个男孩的消息，江白才怀疑了一些东西。 具体怎样，留给时间印证吧…… 放下这个心思，江白拿起身边的锤炼石。 精神调和度快要提升到17了，到时候又得去调试锤炼石。 同时他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基因优化液的帮助下，向着更加完善的方向出发。 肌肉越来越有力量，身体也仿佛更加灵动、迅捷。 老板说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三四天，江白有些期待。 不知道那个时候，这个身体的能级反应会提升到多少。 自己是第一次使用，而且如今还有着职业体系的能力协助吸收，说不定可以达到老板所说提升最多十点的能级吧？ 超过百分之十的提升！ 别看自己现在综合一百多的能级反应，可事实上其中还包括精神方面的素质。 真正身体的能级反应不超过100点，现如今一下子提升超过百分之十的程度，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提升。 要知道，人体之间的差距极小。 技巧差不多的情况下，超过一成的力量就是能够完全压制，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异能和身体方面的同步提升，让江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科技当然也会给人安全感，但总是不如自身更强悍的实力来得更让人安心。 毕竟，这两者之间并非矛盾关系，它们是可以共存的，并且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到时候又得去测试一下全身属性…… 调试锤炼石也得要钱…… 啊！缺钱！ 也不知道林叔叔他们的稽查组的临时工能开多少钱。 林叔叔夫妻俩一年能供十万，临时工的工资应该也低不到哪去吧？ …… 夜。 林秋生看着天网上那吵的沸沸扬扬的新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五环的地下工厂爆炸案件之中，即便已经猜测到作案者是黎明，他却依旧没有向媒体透露自己的猜测，原因就在于此。 他不想让黎明出现在太多人的视野之中。 名气越大就越危险。 当一个籍籍无名的黑暗英雄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是每个人都要站到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敬仰。 起码在这个时代，这样做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或者，本身就是“他们”的一员，那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林秋生叹了口气，有些摸不准这个黎明的目的。 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们就是想要热度，想要吸引注意。 而这么做的，一般都是那些大公司的运营团队，他们在有目的的创造“明星”。 以前并非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利用那些小公司做的一些恶迹当做跳板，来制造自家企业的“形象人”。 普通人从来看不到……也没办法看到全貌。 他们只能看到大公司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我们公司的人都是这样惩恶扬善的，就等于我们公司同样如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大家以后就可能是敌人。 或者……黎明的目的就是为了站出来！ 站出来吸引目光！ 让那些正在或者想要作恶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些手中有刀、心中有尺的人，正盯着他们。 不要作恶，因为……黎明会来。 如果是这样，那固然让人钦佩。 但在事情一步步闹大了以后，必然有上层的人物要对他们稽查组施压。 如果身后没人，那大家就又是敌人。 一者是隐藏在心中的敌人，一者是被逼迫的表面敌人。 可无论哪种，林秋生都不愿意见到。 而眼下，这些显然都只是林秋生的一己之见。 黎明并不这么认为，也不愿意藏头露尾。 昨夜，他又把作案者的第一视角视频匿名发布到了天网上。 这种仿佛是责任承诺书一样的内容，瞬间让那些媒体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们不在乎事实，不在乎事情本身有什么意义。 他们只想要热度。 有吹捧，有贬低。 吵成一团乱麻。 也让林秋生的眉毛凝成一片乱麻。 白晚晚在一边抚平了他的眉头。 “不要皱眉，会老的很快的。” 林秋生看着近在眼前的老婆面孔，不由得露出笑容，自吹自擂道。 “我可是基因觉醒者！” 晚晚神色认真。 “每一次皱眉都是一次对于生活的失望，累积的多了，你就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也就走到了尽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幸运星 林秋生微微一愣，笑着轻轻摇头。 “好……知道了~” 两人窝在一起，晚晚缩在林秋生怀里，看着他面前的终端。 “你也在看有关于‘黎明’的事情啊？” “是啊……” “我看一线资讯的主编似乎对黎明不太看好……” 一线资讯是26号城市中一个还算知名的新闻媒体，他们的话语，往往在某些人看来就是事实真相。 林秋生闻言搜索了一下点了进去。 发现一线资讯被冲烂了…… 这可是一个罕见的事情，还嫌少出现这种“网友”们协同一致的论题。 可以看到，发言者大多数都是四环和五环的人，内三环的公民极少。 黎明的事情几乎都发生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比谁都清楚被黎明所打败的那些恶魔，究竟对于他们的生活有着怎样的影响。 他们没办法在黎明做事的时候提供什么帮助，但起码可以在事后为自己心中的英雄讨回一些公道。 尽管当事人可能并不想他们来讨什么公道…… 当然，什么时候都有喜欢唱反调的人。 别人崇拜、敬仰的，他就越是要毁掉。 林秋生随意地浏览着那些消息，晚晚在一边咯咯地笑起来。 “笑什么？” 晚晚指着几条扎堆出现的评论——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黎明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么？” “支持楼上！说的没错！就是一堆见不得光的臭老鼠，还把自己当成执行正义的审判官了？” “就算有罪，也轮得到他出头？城市都废除了死刑，他凭什么夺走别人的生命？就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杀戮欲望的理智暴徒罢了！” 天网的另一头，侯杰浑身颤抖的全网反击，誓要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们。 林秋生摇了摇头，不再看这些对线记录。 忽而，一条信息发过来，让他眉头一挑。 江白？ “林叔叔，我想好了，你明天晚上有时间么？我想问一些具体的情况。” 晚晚疑惑地看着林秋生的脸。 “小白怎么了？” 林秋生笑了笑。 “没什么，我昨天和他提了个建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稽查组……” 晚晚微微惊讶。 “他同意了？” “嗯……应该是吧。” 说着，林秋生笑了笑，“我早该想到的，他天生就不是喜欢那些理论知识的人，要他坐在学院里老老实实地学习也是在强迫他。有兴趣跟我一起破案也是个不错的发展。” 晚晚皱了皱鼻子。 “在学院里待过好歹也算是一段经历嘛……” “啊对对对！” 林秋生站起身来，一把把自己老婆抱起来。 “睡觉去咯！” …… 11月17号。 学院，魏言盯着江白的侧脸，又顺着江白的目光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那条方向上几个其他的学生……都是男的。 眼角的余光中，又瞥见了另外两双清亮的眼眸看着江白。 雪儿和林林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那天之后，再上学的时候就动不动偷偷看着江白的侧脸。 而今天江白又不知道怎么了，开始盯着其他的男同学看个不停。 像是那个奇奇怪怪的三角关系。 抛开江白的取向不谈，看来找机会要跟雪儿和林林谈谈了。 学院里面禁止早恋！ 身为班长，她最讨厌两种人。 一种是早恋的，一种是限制自己恋爱自由的。 想到这，魏言拍了江白胳膊一巴掌。 “喂！看什么呢？” 江白目光从角落里那个安静的张斐身上收了回来，看向魏言。 “发呆……怎么，不让发呆啊？” “让！当然让。想谁呢？” “想姐姐……” “不打自招了是吧？” “你联系方式弄来没？” “弄来了。” 魏言拉长着语调，接着小声咕哝道。 “其他事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 江白佯装没听到魏言的小声嘀咕。 “发给我呗。” 魏言有些不耐烦。 “给你给你！” “班长最好惹~” “就会说说是吧？” 魏言一边拿着终端操作着什么，一边看起来不经意地说道。 “那绝对不止是说说！” “那你准备做些什么？” 魏言顺口就问道。 说话的时候，眉眼不动，心脏莫名地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嗯……” 江白忽而拉过了魏言的两只手。 魏言有些不知所措，摸不清江白想干嘛，整个人也就愣在了原地。 轻轻拿开魏言手里拿着的终端，江白将她的一只手合在了自己掌中心，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给你一个承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只要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立马出现在你的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 魏言一时间心头发怔，陷入了混沌之中。 江白拿开手掌后，她才注意到手心里多了一枚黑色的星星。 魏言压下心头的茫然无措，抬着手对江白问道。 “这是什么？” “幸运星啊……它保佑了我十八年，现在送给你了。” 这是他花了最后的一点钱在天网上定做的，早上刚到。 东西很简单，就是装了一个天网连接功能的金属件。 特殊的是江白附上了一些异能……就像是当初提供给自己这个异能的徐敦所做的那样。 效果同样简单，就是简单的截取附近的一些数据信息，来提供给异能的主人。 功能局限性很大，不过在这个到处都连接天网的时代，也说不定有些用处。 江白也不清楚能不能派上用场，反正就是拿着自己的异能开始开发一些新的玩法。 因为异能的多种多样，没有人能够总结出异能的标准用法。 每一个人都在摸索之中。 江白也发挥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开始尝试一些奇奇怪怪的可能性。 魏言捏着小巧的闪闪发亮的金属黑星星，皱了皱鼻子。 “十八年？我看出厂顶多才三天。而且谁家星星是黑的，你就不能让人给它涂点别的颜色么？” “哦~那我去找人涂。” 江白老实应道，同时伸手想要把星星拿过来。 魏言一握拳头，把星星握在手掌心收了回去。 “送都送过了，还能收回去啊？下次再送个别的颜色的星星吧。” “好叭。” 魏言只把话题限制在星星上，心里却在回味着刚才江白的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甜滋滋的。 乱麻麻的。 还有点惶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朝闻道 晚上，江白联系到了魏言提供了联系方式的助手小姐姐。 恰好林秋生也表示手头上临时有些事情，需要迟一点才能去家里。 趁着这个时间，倒是可以找到那位小姐姐聊聊。 按照对方所给的信息，江白一个人乘坐地铁，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环境优美的高端别墅区。 一栋栋三四层的小别墅一眼望不到头。 只是还在门口，江白就被拦了下来。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江白没想到，一个区区的保安竟然能有如此高的哲学境界。 太高深了，完全回答不上来，于是把话语权让给了助手小姐姐。 “g13号，你可以问下房东，我叫江白，和她约好的。” 保安大哥狐疑地看了江白一眼，缩回去开始联系助手小姐姐。 不多时，保安大哥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眼神走了出来。 递过来一块nfc胸牌后，摆了摆手。 “进去吧。” 江白可以看到小区里面有那些飞在天上巡逻的飞行器，类似在闹市区的那些一样。 要是没有nfc胸牌，恐怕会被这些飞行器当成不怀好意的入侵者。 高端的住宅区，自然有着更加严格的防护。 住宅区很大，江白找到了一条花园传送履带，不用自己到处寻找，轻易地便抵达了目的地。 g13号是一栋独栋别墅。 无论什么时候，也总有些人不愿意和别人的家庭靠的太近。 这个时代土地自然稀缺，但又没有稀缺到要将每个人都挤在一起的程度。 人与人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 轻轻呼出一口气，换上聆听者的称号，江白走上前去按下门铃。 门自动打开，主人的声音从门边的音箱中传出来。 “进来吧，二楼。” 上到二楼，江白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缩在大大的沙发上的女人。 和昨天白天在公司里时不一样，摘下了眼睛的助手小姐姐显得没有那么拘谨，但看起来也是楚楚可怜。 在大厅里柔和的白光下，助手小姐姐像是一只无助的小鹿。 或许她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较于现在十八岁的江白来说大了不少，但总给人一种弱小迷茫的感觉。 看到江白，小姐姐冲江白笑了笑，站起身来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道。 “喜欢喝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李雨也觉得这个男孩相较于昨天公司里的时候，显得更加让人亲近。 “随便~” 李雨打开冰箱门，里面是整整两面的饮料，什么口味的果汁、牛奶、汽水之类的都有。 “嚯！” 江白发出惊叹。 李雨拿出一罐牛奶递给江白。 “你还小，多喝点牛奶好了。” “谢谢。” 坐到沙发上后，还是李雨先行开口。 “我昨天的表现真的有那么明显么？” 江白点点头说道：“嗯……是因为实验的原因么？” 似乎是在自己家里，李雨比较放松，整个人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十根晶莹的脚趾露在外面。 说话的时候，将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有些出神地回道。 “教授其实也没有骗你，是因为实验……” “但这个实验其实也和他本人有关是么？” 李雨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 她在思考，思考需要时间。 之所以答应见江白，就是想看看这个学院的男孩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她跟了教授几年，一个陌生人自然不会迅速取代她对于教授的信任程度。 现在看来，这个男孩或许仅仅从见面的几分端倪上，就猜到了很多事情。 昨天的实验只有她和教授两个人在场，其他人不可能有了解的渠道。 所以她答应见江白最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套话，想要知道江白究竟都猜到了些什么。 可是现在…… 仅仅接触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莫名地给人以信赖感。 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所以她在挣扎，在犹豫。 江白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她自己思考。 安静了好一会后，李雨才轻轻说道。 “抱歉，我不能和你说更多的事情……” 江白微微一笑。 “可以理解。但是……可以听我说说么？” “嗯？” 李雨疑惑的看着江白。 “目前的生物科技有些可见的困境—— 第一，没有一个类似于大脑的指挥中心，植物和机械不同，生物体天生就拥有混沌性，难以使用机械软件的形式控制生物体执行命令。 第二，人工制造一个类似于人脑的指挥中心太过于困难，当前的技术水平远远难以做到。 所以教授的目的就是为了突破这种困境，是么？” 李雨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但是脸上的神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些？” 李雨忽而问道。 同时手中捏紧了一个遥控器。 单独一个人住在一栋别墅里面，当然要注意保护自己。 而且又不知道江白是怎样的一个人，基本的保护措施她还是做了一点的。 当然……有些时候，保护措施也可以成为攻击别人的手段。 江白微微一笑。 “就我一个……” 江白的异能让他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某种数据流与房间中的一些设备相连接。 所以江白是在发出询问——“要灭口么？” 显然，李雨并非是这种人。 犹豫片刻后，悄然松开了手中的遥控器，李雨把头埋在膝盖下，柔顺的长发披下来。 “你走吧……” “很害怕么？因为最熟悉的教授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江白轻声问道。 李雨有些沉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出来。 “我不知道……” 江白没管她，仿佛是自说自话般地轻轻说起来。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短暂到穷极一生，都无法探寻这个世界某些方面的全部奥秘。所以有些心急的人总会想要尽快看到真理。” “一些疯狂的实验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是么？他还是我们熟悉的人，不要让猜忌成为压倒他们理智的稻草。” “决定一个人本质的是思想，而非身体。” “不妨试着多相信一些……相信教授，也相信我。” “多一个人知道，总比一个人默默承担的好。哪怕有一天，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也不至于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声音清晰起来。 李雨从膝盖间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江白。 “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能骗我。”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从无条件的信任开始的。” 李雨不再犹豫。 “教授体内植入了异化藤蔓的38号同位实验体，目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连人体内的激素都能够操控一个人的情绪和思想，我不知道完全异种的基因会对教授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如果……如果教授哪一天做出了什么……什么事情来，我希望你可以阻止他。你……能做的到么？” 江白眼神坚定的与之对视。 “竭尽所能。” 李雨凝视着江白的眼睛，又补充道。 “但在那一天到来前，我希望你能够忘掉这件事情，教授没有任何私人的企图。” 江白飒然一笑。 “相较于在一线资讯上看到他，我更希望在科学周刊上看到教授的名字。” “你走吧……今天我没见过你。” 江白不再多留，起身就走。 走到楼梯口时，李雨忽而在身后问道。 “你究竟是谁？” “我？” 江白回过头，微微一笑。 “稽查组，临时工，江白。” 尽管还没有正式入职，但这显然是最能够拿得出手的一个身份。 李雨点点头。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那么，再见……” 李雨听着江白下楼离开的声音，小声地呢喃道。 “最好再也不见……” 说话间，右手松开，藏在其中的遥控器悄然跌落，落在柔软的沙发上弹了两下，安静不动。 离开了小区的江白收到了林秋生的消息。 “我手上的事情快结束了，马上过去。” “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职 江白迅速赶回家里，江山还没回来。 正常工作的时候，他好像回来的都比较迟。 家里一片安静。 等待了不久，门外就有人敲了敲门。 是林秋生。 一进门，林秋生就对着江白问道。 “想好了？” “嗯……” 江白先是点点头，才回道。 “我想加入，不过有些问题想问问。” 林秋生坐下来，温和地笑着，“说说看。” “第一，配武器么？” “考察期一个月，过后配枪。虽然不是正式编制，但是出了事也会追究我们稽查组一定的责任。” “第二，有没有考勤制度，工作范围在哪里？” “不考勤，但是如果真的不做事，一个举报就会丢掉这份工作。至于工作范围……你是愿意跟在我后面还是在四环五环这种地方？” 江白微微犹豫，才回道。 “四五环吧。” “那不如跟着方方？也就是那天你看见的那个人。有个稍微熟悉点的人，总比一抹黑的好。我比较熟的下线就是他。” 江白一点头道：“行。” “还有什么问题么？” 江白伸出一根手指，脸色有些羞涩。 “最后一个问题……工资多少？” “一个月500……” “一个月才500？” 和想象中的差的也太多了。 看见江白有些惊讶的样子，林秋生不由得摇了摇头。 “没有考勤，没有业绩考核，自然工资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其实与其说是雇佣你们干活，更多的是希望你们别惹事。” 说到这，林秋生狡黠地笑了笑。 “我们招揽的大部分临时工都是经过挑选的，他们一般都有着一技之长，要是惹是生非的话还是挺让人头疼的。所以不如用这种方法，一来约束他们灰色的行事手段，二来偶尔也能帮忙干成点事情。” 江白不由得想起在地下工厂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那显然也是一个临时工，而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于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那家伙的尸体有没有被发现…… 林秋生继续说道。 “努力办案吧，成为正式稽查员后待遇就会好上不少。每个月基本工资2500，侦破案件看情况也有奖金，同时还帮缴贡献金。如果是b级以下的公民，转正后还自动提升一级公民等级。待遇很不错了，我最多的一个月拿了两万多工资。” 江白瘪了瘪嘴。 林秋生是个破案狂人，无论是记忆里还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见闻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拿到高额的奖金，合情合理。 “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工作？” “明天吧……现在太晚了，明天晚上我早点过来，带你去办好手续，然后你就可以跟在方方后面熟悉一些基本的东西了。” “行。” 林秋生走后，江白洗漱上床，连接上锤炼石。 在某种奇异精神力量的抚慰下，江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冥冥之中的某种存在建立了更加深切的联系。 17了！ 江白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精神调和度更上一层楼。 该去调试锤炼石了，又要一笔钱…… …… 第二天，江白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等待总是漫长的。 他喜欢新鲜的东西，今天能入职稽查组，说不定能遇到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到了晚上，林秋生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在家门口等待江白。 “走？” “东西放着。” 江白提着手里打包的食物。 林秋生跟着江白身后进了家，看着空无一人，但是墙角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那些衣物、食物，以及两人焕然一新的床铺被褥等东西，不由地笑了笑。 “姐夫现在也挺忙啊……” “嗯……他一直都忙。” “挺好……” 无论如何，姐夫和这小子的生活总是在肉眼可见地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这就是好事。 坐上了林秋生的车子，两人直奔五环。 没错，林秋生所谓的办手续，也是在五环。 其实稽查组大部分的临时工，都是五环的本地人。 四环极少，内环不需要。 只有五环比较混乱。 所以临时工入职的地点也设置在五环，就近。 五环，d区a片区第一长街。 一排看起来较之其他地方稍微整洁点的长街。 在晚间到处都是一片嘈杂混乱的五环中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而这一条长街，大部分都是内环的一些机构在五环建立的临时据点。 又被不少五环的人戏称为安全区。 无论有多大的仇，只要跑到这条街区，也就算是安全了。 没有太多的人敢在内环那些老爷们的面前胡作非为。 那些老爷们不一定在乎一两个五环贱民的死活，但是他们无法忍受有人胆敢触犯他们的威严，无法忍受贱民的血污染了这条看起来稍微干净一些的街道。 而现在，一辆车子打破了寂静，停在了标着05号的房子面前。 方方收到过林秋生的指示，早就等在了路边。 “这就是我未来的伙伴？” 一看见江白，方方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家伙似乎自来熟，直接凑到江白身边用肩膀顶了顶江白的身体。 “我那天看见你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眼神里都说明白了，你也见不得那些人受苦。你眼里有怜悯，知道怜悯的人都想要做些什么。” 林秋生在一边无奈的笑了笑。 “好了……你别吓着他。” 05号房间里面一片安静，只有那么两三只“小猫”安逸地混着时间。 五环么…… 天高皇帝远。 没人管，下面的人又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最是安逸了，每天混就完事了。 看到林秋生带人来，脸上才笑嘻嘻地迎上来。 “林组长，带人来入职啊？” 林秋生墨着脸。 “嗯~” 说着，就把一份电子档案递给对方。 “搞快点，我们还有事情。” “好勒！” 看着对方殷勤离去的背影，方方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里的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也被那些五环人染上了。你现在入职，不用多久资料就会出现在五环里少数几个势力情报部门的办公桌上。” “啊？” 江白微微一惊。 “转手就被卖了啊？” 林秋生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其实也没什么……能有这个实力的也不会想着要针对你，一般他们反而会对你客客气气的。要你们的资料就是为了怕起冲突，体量越大越不敢胡作非为。” “哦~” 江白乖乖应下。 果然，不多时，工作人员就拿着一块蓝色的胸牌和一枚小巧的电子器件走了回来。 “请您收好，这是您的身份标识以及和组织紧急联系的特殊设备。” 江白一直都戴着“聆听者”的称号，此时冲对方腆着脸一笑。 “谢谢~” 无论走到哪里，人际关系都是最重要的，江白比谁都了解这一点。 走出门，林秋生看着江白。 凝视片刻后，拍了拍江白的肩膀，转身上车，潇洒离去。 “那么，开始你的稽查员生涯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居委会大妈 走出第一长街，江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息中有着无数种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呕吐、腐烂、铁锈、酒精、机油等等…… 五环一向如此，只是之前江白来过的几次都是匆匆来去。 现在，才是第一次真正地开始接触、了解这个地方。 26号城市很大，但又不是很大，只有五个环。 内三环是一种生态，四环是一种，五环又是一种。 街道上，那些喧嚣的佣兵们肆意地吵闹，浑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无论是打扮造型、还是身躯体型，都穷极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有一些浑身一看都是些劣质机械体的佣兵张牙舞爪，那些黢黑的机械体甚至连基本的同步协同都难以做到。 还有一些植装了兽体的人类，他们粗大的兽爪与身体格格不入，但起码让人望而生畏。 偶尔一些晚下班的普通人缩着脖子走在道路的最旁边，生怕不小心被那些鲁莽的佣兵撞到。 方方走在江白身边，形态随意。 他是地地道道的五环人，即便心中有着一些坚守，但在生活习性上，还是和大多数五环人无异。 “我们平日里的工作呢，就是巡视自己负责的片区。我之前是负责g区的f片区那一块，对了，隔壁的e片区之前有个人负责，叫秦远。不过上次你也看见了，就在那个地下工厂里，他被那个地下工厂的老板给亲手杀了。说起来，那个黎明还算为他报仇了呢……要是那个老板落到司法院那里，还不知道结果怎样。可能杀，可能扯皮……不如从天上摔下来摔死，死的痛快。” 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第一次遇见时江白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现在要一起工作，还不知道耳朵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你一直住在四环，对五环的那些人和生态可能不太熟悉，这段时间你先和我熟悉一下五环的情况。等到你考察期结束拿到配枪且自己有能力单独行动的时候，到时候再给你安排一片片区负责。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联手遇到的案件，咱两功劳对半分。” 一边说着，方方带路向前走。 这里不是g区的f片区，两人需要先回到自己的片区。 他们是临时工，权利很小。 跨区域执法是没有执法权的，在别的区域就算做了正确的事，也可能会受到责罚。 找到了氵氵共享电动车的地方，方方扫了两辆。 “来，先回我的地盘。” …… g区，f片区。 带着江白来到f1片区，方方指着道路两边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 “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过我的脚印。” “我跟你说啊，别看这里的人看起来凶呼呼的，其实不少人心地都还不错。” “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啊，就是在自己负责的片区巡逻。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需要第一时间赶到，并尽可能的解决。” “不过一般也没有什么大案子，更多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鸡毛蒜皮小事。无论是那些植入了战斗型义肢的人，还是那些嗑药嗑嗨了的家伙，脑子都不太灵光，容易惹事。只要不是犯了赛博精神病彻底疯狂，他们也还是有理智的。” “很多时候，冲突起来之后他们也不是非得死磕到底，就是需要一个台阶。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大家都卖我们的面子，放下两句话就散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白闻言，有些好奇。 “这不就是居委会大妈么？” “什么什么居委会大妈？” “没事，你继续。” “啊……说到哪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啊对……但是有些事影响比较大的，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像那天一样的工厂爆炸案虽然说是因为我们刚好在附近才赶了过去。但即便没有，接到消息后的稽查组本部也会第一时间派专员过来。那种案子一般我们是没有资格独立处理的。” “当然，如果真的运气好第一时间碰上了，并且独自处理完善后，能够获得的功绩也相当不错。还是拿上次那个地下工厂案来说，如果第一时间碰上并且抓捕作案者，控制好局面，不放走任何一个有关人物……那么仅仅是这一桩案子就足够我们转正成为正式的稽查员。” 江白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字眼。 “你说功绩？” “嗯……就等于是职阶一样的东西吧，累计到一定程度就能够提升职阶。职阶就等于待遇，当然，很多时候职阶上去了可能没有位置给你，就只能是个虚职。打个比方就是现在林前辈职阶提升到了组长的程度，但是现在的组长还在，而且没有犯下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那么林前辈就不可能成为组长。只能拿着组长的待遇，继续干副组长的活。” “那组里有没有什么内部的福利待遇啊……这些事情林叔叔没和我说的太详细，我都不是太清楚。” “嗯……没事，林前辈和我说了，就是让我把这些琐碎的事情都告诉你的。内部的福利嘛，就是我们可以直接找城市科研部的人定做东西，给个成本价就行。当然，这也是看功绩的。像我们临时工可以定制一千能源币以下的造物，一个月一次机会。哦对了，你还没过考核期，暂时不行。” “哦~” 江白淡淡应了声。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片闹市。 路边的各种店铺里面传来了一些奇异的味道。 有些没有科研价值但是又能吃的荒野生物，最终宿命就是这里。 那些怪物的尸体只要没毒……或者毒性可以去除，就总有它的用处。 而在那些传来各种味道的“美食店”外，则是人来人往的佣兵。 此刻，某个角落的一群人，就正在方方的眼前展开骂街模式，并且逐渐往械斗的方向转变。 方方叹了口气，整好自己胸口佩戴的胸牌，走上前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居委会大妈上线。 江白跟在后面，同样佩戴好胸牌，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在方方出面调解后，两波人各自冷哼一声，散了开来。 然而就在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之际，江白忽而心有所感，看向了某两个屋子之间的黑暗缝隙。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己人 那里，正有两双眼睛看着这边。 不仅仅是江白，方方似乎也有感觉。 在看到那两个藏在阴影下的人若隐若现的面孔后，方方无奈笑了笑，走过去。 “傲天、小丽，你们怎么在这？” 两人这才从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 “出来逛逛……” 江白跟在方方身后，看着那个被叫做傲天的男人，眼睛微微有些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的男人给他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奇怪。 …… 黑暗的心灵世界之中，有“咕噜咕噜”的杂音响起。 ？：“那小子在看你。” 傲天：“明明是看你。” ？：“他能看到我么？” 傲天：“不知道，但是感觉他怪怪的。” ？：“探探他的底细。” …… 江白和傲天对视一笑，几乎同时伸出手去。 “你好，我是江白，还没请教……” “你好，我是傲天，还没请教……” 异口同声的默契让一边的方方和小丽都是瞪大了眼睛。 方方两个人都认识，所以更加奇怪。 这两个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热情、这么主动的一个人啊，怎么两个人一见面，都表现的这么主动？ 喂！明明是我先来的哇！ 江白和傲天轻轻握了下手，又各自散开。 …… ？：“就是个普通人，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我还以为是我的族人在他的身上呢。” 傲天：“你还有同族也入城了？” ？：“……不知道。” 傲天：“你心跳了。” ？：“我不是，我没有。” 傲天：“你骗不过我。” ？：“……（吐舌头）我死了，别和我说话。” 傲天：“？？？” …… 看着两人只是简单的认识一下，方方也就放下了心。 不然还以为这些人背着自己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交易。 傲天最近一段时间本来就很奇怪了，可不能再奇怪下去了。 “刚好大家遇到了，聚一聚呗……江白老弟第一天入职，咱们给他办个欢迎仪式。” 方方提议道。 小丽看着江白的脸，欣然同意。 “好呀！” 傲天无所谓地点点头。 “你请客就行……另外我不吃鱿鱼须。” 方方不由得笑骂道。 “想吃也没有，那玩意不是我们吃得起的。” 26号城市不靠海，人工环境下养殖的鱿鱼产量太少，不是五环的普通人能够吃得到的。 找了家方方拍着胸脯说好吃的铺子，四人就坐在路边开干。 就像是自己那个时候的深夜大排档一样。 江白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除了吃的东西都有些猎奇，无论是街道，还是周边的人物，都和过去差不多。 方方和傲天、小丽都是不错的人。 为人没有太多攻击性，不会处处想着压人一头。 即便只是初次见面，却也觉得志同道合的几人不由得聊得开心。 “你们听说过最近比较活跃的那个黎明没有？” 地下工厂的案子显然是黎明所为，但是奇怪的是林前辈似乎无视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追究那个暗中的组织。 “当然知道！” 小小的小丽第一个回道。 说着，还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就掏出了自己粉色的一台终端，神神秘秘地压下身子对桌子上另外三个人说道。 “我可是黎明的一份子！” 方方瞬间皱了皱眉。 “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前辈个人不太追究，不代表整个26号城市都是如此。 即便不说那些城市里说一不二的大佬们，就纵观黎明一路以来的行事事迹，所得罪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黑龙帮帮主的独女至今都还在寻找击杀她父亲的凶手，并放出话来谁能把活的凶手带到她的面前，她就尊对方为新的黑龙帮帮主。如果对方是男人，她甚至还愿意委身下嫁。 或许黑龙帮在那些真正大人物的眼里只是条黑泥鳅。 但是这个筹码，不说多，百分之九十的五环人都无法拒绝。 这种情况下，和黎明扯上关系，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小萝莉却不太在乎，把终端放在三人的眼前。 “喏，这个网站上的人都是黎明的一份子呢！” 怕三人不懂，小萝莉还贴心地解释道。 “这叫许愿墙，是黎明的一个私人网站，只有在他们的视频里拿到名额并且能够一步步追踪，逐步破解他们在各种地方留下来的一些谜题后，才能够注册成为这个网站的会员。只要是网站会员，就能够在这个网站上许愿。有一定机会被选中达成。你们看这星空里的这些星星，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愿望。” 小萝莉说着，指着左上角一个唯一亮度更加明显的星星说道。 “不过目前为止只有这颗星星的愿望被达成了。” 方方问道。 “你能看到是什么愿望么？” “看不到……我们除了自己的愿望，看不见别人的愿望。” “万一是人家骗你们的呢？” “骗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又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方方瞥着小萝莉，语气怪异。 “我已熟知并同意上述文本条例？” 小萝莉抓狂地锤着方方。 “哎呀！那不算！” “好好好~” 一直沉默的傲天忽而在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那黎明有没有黑客啊？” “黑客？” 方方疑惑地看着他。 傲天兴奋地点了点头。 “对啊……比如能够黑进城市数据库把我名字划掉的那种……” 方方看着傲天的眼神更加怪异。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才不是！” 江白在一边听着，看着傲天的眼神同样怪异。 这个需求，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于是在一边搭腔道。 “只有这一个办法么？或许自己学习技术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傲天有些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你说的其实也是一个办法，可我一点基础都没有……” 江白嘴角一咧，感受到了之前鹦鹉的快乐。 “我这里有全套的黑客入门学习资料。” 傲天翻了翻白眼。 “从入门到入土是吧？” 于是，江白看着傲天的眼神就更加怪异。 熟悉！ 太熟悉了！ 只有自己人最懂自己人！ 找到组织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灾? 江白恨不得当场歃血为盟，和对方跪地拜把子。 你也是穿越者哇？ 不过看起来对方可能还需要隐藏，而且接触不深，需要从长计议。 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的事情也不少。 还得慎重。 于是只能有些悲叹地拍了拍傲天的胳膊。 “自求多福。” 傲天有些泄气般地点点头。 “行吧……回头加一下联系方式，你把学习资料发给我吧。” 来了。 又来了！ 为什么听不懂啊？ 他们在说什么啊？ 好端端的为什么需要学习黑客知识啊？ 小天又准备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么？ 方方在一边瞪大着眼睛，总觉得这两个家伙之前认识。 为什么他们之间看起来这么默契啊？ 他们私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啊？ 这时，已经把终端……或者说终端上的那个网站会员资格，像是宝一样收了起来的小丽又兴致勃勃地问道。 “黎明离我们太远，你们知道x么？” “知道啊……” 方方听到自己熟悉的东西，一瞬间有些感动。 “那也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据说是黑吃黑的劫掠者。” “才不是！” 傲天瞬间反对，“那是一个行侠仗义的英雄。” …… 黑沉沉的内心世界，“咕噜咕噜”的声音出现。 ？：“你不就是为了钱？” 傲天：“他们的不义之财我拿一下又怎么了？” ？：“黑吃黑吃黑？” 傲天：“是白吃黑吃黑！” ？：“黑吃！” 傲天：“白吃！” ？：“黑吃！” 傲天：“白痴！” ？：“黑吃！” 傲天：“白痴！白痴！我说你白痴啊！” ？：“你才白痴！你才白痴！” ……rapbattle 城市里面的新鲜事很多，时常出现一些新鲜的名字。 也总有说不完的八卦。 如果是志趣相投的人，很容易就度过了时间。 街上人烟稀少的时候，方方才惊觉不对。 “卧槽！几点了？” 小丽看了眼终端。 “十一点半了……” “今天还没巡逻呢！” 店铺的老板早就没了事情，坐在不远处笑呵呵地看着几人。 “嗨！没事，一两天不看能咋滴？” 方方站起身，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帽子往头上戴去，嘴里说道。 “那不行，拿一天工资干一天事……小白，走了。今晚得加班了……” 正说着，忽而方方的终端上接收到了一条通话申请。 接通以后，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人群，就出现在显示屏中。 有一个女孩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方哥儿，f4片区第三大街！着火了！你快过来看看！” 方方脸色一紧，拔腿就往停在不远处的氵氵共享电动车那跑，同时嘴里对着老板喊道。 “老板，记账。” 江白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傲天也凑到小丽身边。 “你先自己回去好不好？” 小丽斜眼看着傲天。 “你又要一个人不知道去干嘛了？” 傲天摸了摸后脑勺，嘻嘻一笑。 “啊哈哈~” 小丽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地成熟地摆摆手叹了口气。 “知道啦知道啦！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我自己回去好了吧。我回去以后会锁好门，不让人跟上。除了你和方方不给任何人开门……我都知道啦！” 傲天抿了抿嘴，发现自己的话都被堵死了。 于是就讪笑着背着双手，一步步后退着缩到了建筑之间的阴影中。 下一刻，一个头上带着x面罩的身影，开始在五环混乱的建筑物间快速穿梭。 在傲天离去后几秒的时间，小丽就鬼鬼祟祟地轻步走到了傲天钻进去的小巷之中，却只在黑暗而又狭窄的小巷中看见了一只同样鬼鬼祟祟的老鼠正站直身子盯着她。 两颗绿豆般的眼睛里反射出街上的灯光，和眼前的小萝莉。 …… f4片区第三大街，一片嘈杂。 一堆人聚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冲天的火光。 无动于衷…… 甚至还有人被近在咫尺的火焰引发了血液之中的狂性，就在舞动的火焰背景下狂躁的舞动。 唯有大火烧起的附近两家人竭尽全力的救火，然而无济于事。 个人的努力在冲天的大火面前显得徒劳无功。 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帮忙也被当做有趣的背景乐，让那些性子狂躁的家伙更加感到欢快刺激。 直至方方的出现，才让那些人稍有顾忌。 方方直接冲向了一个正在努力试图救火的人，一把拉过他问道。 “里面还有活人么？” 男人见到方方，这个熟悉的稽查组的人让他微微镇定下来，点点头回道。 “有啊！老马他一家人都在里面呢！” 方方看了眼火势，着火的建筑只有两层，虽然现在火势挺大，但在彻底着起来之前应该是能冲出来的。 更别说睡着了的什么，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起码，也该呼救才是。 而现在却听不到半点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他们出不来？” 男人摇摇头。 “不知道啊……但是从着火到现在也没看到他一家人，打老马电话也没人接，除了困死在了里面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方方的态度说明了一些问题。 江白警觉地看向四周。 这个案子可能是人为的。 而大部分作案者如果没有被人在第一时间发现察觉的话，都会留在作案现场看看情况。 所以，始作俑者可能还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这一切。 一圈扫下去之后，即便是“智慧的凝视”，同样没能给他带来半点消息。 方方三两句问完关心的问题后，也加入了扑救的队伍，同时还联系了消防部门的人前来救火。 得到了一个已经接到报案正在过来的回复，显然是有人先行通知过了。 …… 一片火海的房间里。 某个嘴角还挂着血迹的身影狼狈地醒来。 察觉到身边恐怖的温度，立马就挣扎着起身，想要冲出去。 脚下刚动，他忽而看向了楼上。 妻儿还在上面…… 更重要的是，那段录像还在上面！ 得毁掉它！ 男人不顾火势的猛烈，连忙冲向了二楼。 大火已经炙烤的眼前都难以见物，男人却还是凭借着熟悉的记忆迅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位置所在。 毁掉它！ 颤巍巍的摸索着，将核心的内存条找到，强行掰碎成几片后，分散将之扔到附近的火焰之中。 一心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男人才听到了似乎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呻吟。 不远处，正是虚弱的妻子被倒下的柜子压住了两条腿动弹不得的身影。 看起来已经呼救了很长时间，声嘶力竭，又被恐怖的温度炙烤的意识不清。 此刻，妻子看到男人，也不指望他能救自己出去，只是伸出手将两岁大的儿子递过去，期望男人能把儿子带出去。 男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火焰。 一咬牙，转身孤身冲入了火焰之中。 背后，发出了像是从地狱中响起的尖锐诅咒。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证据 有人说，任何事物消亡的时候，都会发出自己最后不甘的悲鸣。 江白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悲鸣，就是从噼里啪啦爆裂声不停的火海中传来。 正在救火的方方神情一怔，他真切地听到了从里面传来了女人啼哭的声音。 还有人活着！ 于是找了点淋湿的被褥，披在身上就往里冲。 江白没有跟着行动，他在这方面经验不足，冲进去可能还得别人救他，明智地没有选择给别人添麻烦。 而是看着着火的房子上空，意外地看到了一截正在闪烁的数据流。 似乎正要消失了一样。 江白凝望着那截数据流，鬼使神差地把它截取了下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活动活动异能。 截取数据，放到了自己的终端上。 正在转录的时候，方方已经转身冲了出来，甚至还带上了另一个身影。 被方方带出来的男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却一直对着方方喊道。 “抓住他！抓住他！是住在f9片区第七长街第13号的许方才干的！是他放的火！一定要抓住他！” 方方一听，眉头紧锁。 果然是有人纵火，于是立马看向江白。 “小白，你在这控制一下现场，待会可能有消防部的人过来灭火，你和他们解释一下情况。我去抓人！” 江白目光从方方胳膊上的烧伤上一扫而过，点点头。 “你去吧。” 方方转身离去。 而稍微镇定了些的男人这时候似乎才想起了什么，连忙拉着江白的手臂，抓的死死的。 “救我老婆！救救我老婆孩子，他们还在里面。” 江白面色不动，瞥了眼对方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又瞥了眼对方看起来急切的脸色。 无动于衷。 【现在才想到？演戏还是自私？】 被江白一双几近淡漠的眼神盯着，男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正僵硬间，江白忽而冲他一笑，指着不远处的街道路口。 “别担心，来人了！” 那里，已经传来了消防车的声音。 并非是江白冷酷，而只是冷静、理智。 在和江白短暂的沟通后，男人似乎有些害怕江白的样子，默然地缩到了一边。 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大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白乐得没人打扰，这个局面并不需要他做些什么，旁边的那些人也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 见到消防车的到来，也都知趣地散开不耽误救火工作。 躲在一边的江白开始在自己的终端上查看起了截取到的数据流。 是一段视频…… 视频，不堪入目。 伴随着女人有些凄惨哀怨的痛苦呻吟，还有着男人得意和喘息的声音，以及另外一个粗厚宛如泼妇的女声。 男人一说一顿，喘着粗气。 “小君……你很不错……比你那个呆头鹅的丈夫懂事……多了！” “以后……你每周都要想办法……自己过来三次，不然你丈夫的……工作证明可就没了……明白么？” 女人抽泣中夹杂着死寂的声音低沉地回了声。 “知……道……” 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如同破锣一样的公鸭嗓子难听地响着。 “我不是听说你还有个十五岁的女儿么？下回叫上她一起过来！” 抽泣的女人一听，浑身颤抖着摇头。 “不要……不要……我就行了……我就行了……” 男人眼神却是大亮。 “好啊！带上！下次一起带上！想想你丈夫，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到时候你们可都是公民了！哈哈哈哈！身份尊贵的公民！” …… 江白关掉了视频，再看向那个披着毛毯，缩在一边看着着火房子的男人时，眼神中就带上了些许冷意。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狐疑地四处看了看，看到江白时却心虚地避开了过去。 江白转而看向在消防队的努力下火势正在快速削弱的火势，眯了眯眼睛。 视线在整条长街上游移，江白在寻找着想要的店铺。 无论是否还在营业，在这个火势下被吵醒了的街道上大门全部敞开。 江白一眼看到了一家贩卖一些有关于终端的电子元器件的店铺，于是走了过去。 用身上所剩不多的能源币购买了一张内存条后，江白将截取到的视频又以数据的方式转录到了内存条之中。 再次回到现场附近的时候，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大家的目光都被即将被扑灭的火势所吸引。 他这个“不重要”的生面孔不像是这个片区大部分人都认识的方方那般引人注意。 不过倒是有着消防队的负责人在此刻找到了江白。 他们的第一要务是救火。 如今在火势得到控制后，开始找人了解情况。 而无疑，佩戴着稽查组临时工胸牌的人，怎么看都要比附近的那些五环人要靠谱得多。 体型高大威猛的男人靠近江白，并没有因为江白年轻的面孔而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沉声问道。 “兄弟，怎么回事？” 即便心中有了大概的脉络，江白这时还是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我们也刚来没多久。那时候已经烧大了。” “啧……” 男人摇摇头，看着火光渐渐减弱的房子说道。 “看起来是人为的，自然起火烧起来的速度没这么快，这家主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可能吧……这种事在这里也挺常见的吧。” 男人语气唏嘘。 “但是下死手的还真不多……不是被逼急了谁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江白没回，只是看着火焰渐渐被扑灭。 给方方发过去的信息到现在还没见回信，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而自己这边……当务之急是先拿到“证据”。 看着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江白扯起刚才方方用的那床淋湿了的被子就往里冲。 他之所以要留在这里，就是在等着这个时候。 这个，能够第一时间在所有人的注意下拿到“证据”的机会！ 虽然“证据”就在自己的口袋里面。 自己制造的证据，那也是证据嘛~ “喂！” 消防队的负责人伸手想要抓住江白，却徒劳无功。 火还没有完全灭掉，余温还在，现在进去还是很危险的。 看着江白冲进去的背影，身材高大的男人却只是叹了口气。 这些稽查组的人就是这样，心肠比谁都热，要不然恐怕也不会被稽查组选上。 人间自有真情在。 感动…… 冲进去，再冲出来。 江白默不作声。 二楼已经烧塌了。 在废墟之中看到的两个烧成了半熟不熟焦炭状的大小身影显得有些可怜。 然而看过了视频的江白知道，小家伙或许可怜。 可那个妇人……同为帮凶。 跑出来的江白大口地喘着气，带着烟尘的灼热空气仿佛都要灼伤他的气管。 对着消防队的负责人面色焦急地指着房子里面说道。 “快！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消防队的人快速行动起来，江白却一步步走到边上，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钻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巷子溜了。 一边呼叫着方方，一边向着f9片区第七长街第13号赶去。 希望方方还没有抓到人，或者说……还没有移交到司法机关。 应该是没有的，时间来不及。 江白可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 在这个新时代里，他干的事就没一件规矩的。 就算身上披了一层稽查组的皮，也同样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抓捕 f9片区第七长街第13号。 这是一栋公寓楼，附近几栋也是。 方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这是接近12点的时候，其他地方这种时候可能还有很多人没睡，正在享受狂野的夜间生活。 然而这附近的几栋公寓楼却是静悄悄一片。 大家都知道物以类聚，住在这附近的几栋公寓楼的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为了自己那可怜的一点梦想打拼。 而其中，三楼的一间黑暗无光的房间里，两个长发的女人、女孩正把一个浑身颤抖抽搐的男人抱在怀里。 用自己温暖的胸膛试图带给男人力量。 “没事了……没事了……方才，没事了……” 男人只是闭着眼睛，头颅不自觉的颤动，眼球快速的闪动，手臂下意识地用力，还是肉体的左手上显得青筋暴起。 嘴巴无声地张合，像是正在于体内的某种意志做着抗争。 忽而，门外的楼道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女人和自己15岁的女儿对视了一眼，女儿小心地放下父亲的胳膊，走向门口。 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听到敲门声的男人此刻浑身更是紧张地绷紧。 女人做不到别的事情，只能把男人抱得更紧，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豆大的眼泪一滴滴砸在男人的脸上，又滑落下去。 女儿站在门口，没敢回应，只是小心地透过猫眼看着门外。 楼道一片黑暗，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 看着一无动静的房间内部，方方皱起了眉。 难道已经跑了？ 还带上了妻女？ 这个许方才他平日里也见过，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女儿，为人也比较憨厚。 虽然身高马大的，还有一条看起来造型狰狞的机械右臂，但是相当温和，见人总是笑呵呵的。 他虽然第一时间来此，但更多的也是为了了解情况。 或许有什么误会？ 可是，眼下看起来，或许真的是他做的？ 真的跑了？ 方方皱起眉。 可是又能跑到哪去呢？ 五环的地方确实很多，很多地方也确实不需要什么身份。 但是没钱的人跑到哪都是一个样。 这么想着，方方脚步一动，想要下楼。 “哒哒”的脚步声离去后，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藏在门侧。 察觉到门外的人离去，女儿稍微松了口气，又走了回去。 女人这才敢喘了口气，有些抽泣的声音安抚怀中精神不稳定的男人。 “没事的……没事的……” …… 听到了门里的些许动静，方方眼神一凝。 果然在家，于是小声地喊道。 “许方才，开门吧，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能在不影响邻居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情，方方尽可能地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他们以后还要生活的。 然而…… 陌生男人的声音，显然激发了本就精神不稳定的许方才。 对于陌生人的恐惧让他在房间里四处乱窜，试图找到一条逃离的出路。 然而都是徒劳。 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响声时，方方也担心地皱起了眉。 “开门啊！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我是方方，稽查组的人！” 门开了！ 迎接方方的是一条铁黑色的金属拳头。 猝不及防的方方被一拳打翻，许方才的身影转而冲向楼下。 两个女人的身影从里面跑出来想要拉住许方才，然而哪里赶得上暴走的许方才。 被重重地击倒在地的方方揉了揉发闷的胸口，一挺胸膛站起来，对着母女二人丢下一句话后就追了过去。 “待在家里别乱跑，我会把他带回来的，不要担心。” 于是江白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状若疯狂的身影向着街道尽头跑去。 紧跟而来的就是方方追击的身影。 “你怎么也来了？” 方方一边追一边对着江白问道，“不是让你在那边看住现场么？” 江白看了眼那个逃跑的身影，猜测着那就是名为许方才的男人。 于是快跑两步，拦在了方方的前面。 “在抓到他之前，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先看一样东西。” 方方看着拦在面前的江白，理智告诉他江白也不会做些什么愚蠢的事情，只能停下来看着江白。 “什么？” 江白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放出那段视频。 片刻后…… 方方手指关节咔咔作响，整个人的头上青筋暴露。 盛怒之下也没有丧失理智，还对着江白问道。 “这是从哪来的？” 江白板着脸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他家里拿到的，火被消防队扑灭了以后我冲进去看到的。” 说着，还拿出自己刚买的才拆封的内存条。 方方自然不会知道这一点。 只是感到有些奇怪，“那怎么会在你的终端上能看到？” 江白继续板着脸扯谎。 “刚才来的路上找了一台中型终端机转录到了个人终端里面来了。” 方方下意识地点点头，没有细想太多。 而是开始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要怎样抉择。 事情很明显，那个老板以贡献金的名义，逼迫自己员工的妻子听从他的指示做一些违背他人意愿的事情。 贡献金是某些贫民晋升至公民身份的唯一途径。 而想要达成这一目标，需要两点同时达标。 一是每个月一定额度的贡献金缴纳。 二，是认真工作。 “认真”这个词很有意思。 什么叫做认真呢？ 没有人可以对这种模糊性的形容词给出一个确切的定义。 于是所有的判定权都在老板那里。 老板说认真，那就是认真。 老板说不认真，那就是不认真。 正经的老板可以以这个权利，要求雇来的员工全力工作。 许多时候，这不是换一份工作就可以的事情。 经历过任何的工作都会在个人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要有一个老板留下一句恶言恶语，就能够让一个人从此再也难以找到其他的工作。 在现在26号城市定下的法律之下，这种事情其实屡见不鲜，只是一般人不会做到这个老板那么过分的地步。 哪怕是花点钱呢？ 哪怕是去嫖呢？ 可是这个店铺的老板显然不愿意。 他的行为，引来了许方才的反扑。 事情简单的可怕。 许方才看起来也最是无辜。 然而，纵火，意图杀人，这些罪名是跑不掉的。 在法理上，许方才犯下的罪行，要比那个老板犯下的罪行严重得多。 换而言之，最终得到的审判结果，可能不如人意。 方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又一次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他只是一个稽查员而已。 还是个临时工。 他们只有基础的暂扣权，甚至都算不得逮捕。 抓到任何疑犯，都需要在12小时内移交到稽查组的正式组员的手上。 就比如现在，被方方通知了的林秋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而即便是林秋生，也同样没有司法权。 决定这些人命运的权力，不在他们的手上。 该怎么做？ “你相信司法院么？” 方方忽而看着江白问道。 江白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没有接触过，就没有话语权。 他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但没准别人也是特殊的。 这个时代并非完全黑暗。 无论是爆虎、花猫他们，还是林秋生、魏言他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试图让这个时代变得更好。 方方咬了咬嘴唇，也不知下了怎样的决心，一转身又追向了许方才逃走的方向。 “无论如何，先找到许方才再说。他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太远的。” …… 黑暗的小巷子里，头上戴着“x”面罩的身影，拦住了一个状若疯狂的男人。 “嘿！你的样子看上去可不怎么好，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许方才的喉咙中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铁黑色的金属右臂一拳砸向了对方看起来单薄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服 在小巷子里面，两人找到了被打晕了的许方才。 旁边还有一张画着x的卡牌。 方方捡起卡牌，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白瞥见，好奇问道。 “这就是你们刚才说的x啊？” “是啊……” 方方语气唏嘘，“也是最近才出现的，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江白回忆起大家吃饭时，小萝莉提到x的时候，那个叫做傲天的家伙的反应，不由得挑了挑眉。 是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耐不住想要搞事的寂寞？ 就是不知道他的挂是什么…… 不过眼下，压力似乎又来到了他们一边。 人在手上，没有反抗能力。 如何取舍，全看他们一心了。 不考虑那么多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任何疑问。 人一上交，功绩到手，高枕无忧。 后续如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无论是江白，还是方方，显然都不是这种人。 他们对于世界，都有自己的思考。 两人也没管一边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许方才，就地坐下。 他们都需要与同伴对话，与自己对话。 方方看着小巷外微弱的光芒，轻声说着，一句一顿。 “我知道许方才是个怎样的人……” “他憨厚，老实……” “经常被人欺负……” “长得人高马大，人也挺俊朗，可总是被人看不起……” “他老婆女儿也都和他是一样的性子，软弱、善良……” “他们家很和睦，外人的看法从来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他们一家人本来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家……”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现在……” 方方沉默片刻，忽而问起了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你觉得……司法院会怎么判？” 江白抿了抿嘴，反问道。 “杀人放火和威胁勒索哪个罪名要更重一点？” 一片沉默，两人心里都有答案。 而且威胁勒索的事实还有待商榷，或许在他们两人眼中事实分明，但是在司法院……这些证据恐怕远远不够。 方方又轻声说道。 “正当防卫似乎也不适用于这里？” 看似是问句，然而并非是对江白说的。 这是他和自己的对话。 江白点了点头。 “他应该有无数种方法来摆脱这一命运……” 在法理上。 “但事实上他只有这一种方式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不应该是这样……” 方方从黑暗中抬起头来，语气轻飘飘的。 “不应该是这样！” 他重复道。 “这不是他的错。” 一边，许方才被捆成了粽子般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然而察觉到自身处境和耳边对话的他用仅存的理智选择了保持沉默和安静。 方方看着江白，黑夜中的眼睛闪闪发亮。 “如果……当律法不能够再伸张正义，我们是否应该遵照行事？” “如果……因为律法招致那些无辜的人蒙受冤屈，它是否还应该是我们行事的纲领？” 江白微微错愕。 这个方方……不对劲啊？ 他在试图说服自己？ 是啊，他自己的心中，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只是因为和自己这么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在一起，才导致他需要隐藏心中的想法。 如今，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差不多的想法，他才主动说出了这些心里的想法。 试图同化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不重要。 显然，对方的这种想法绝非临时起意。 只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以及如今两人的处境，和江白的一些反馈，才让他于此刻爆发。 “我要改法令！” 方方眼神坚定。 “我要更改法令，我要给所有人一个公道！世界不应该如此！人与人之间不应该天生就有身份上的鸿沟！” “或者这些规则帮助人类走过了最困难的时候，但眼下……它已经过时了！它应该淘汰了！” “江白！帮我！你眼里有怜悯，你知道他们的苦楚！你也出身于贫民窟！你知道这一切，所以……帮我！” 警铃的声音逐渐逼近。 逼迫着两人做一个选择。 江白没吭声，只是凝视着眼前的方方，眼神有些怪异。 他感觉有些突然。 自己不是最大的那个反叛头子么？ 怎么现在听起来有人要拉自己入伙干大事？ 正这么想着，两人的终端同时开始震动。 是林秋生在呼叫他们。 赶来之前所说的目的地后，他并没能看到人。 “江白……” 方方看着江白，眼神急切。 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做好了另外的准备。 他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但是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江白瞥了眼身边躺在地上的许方才，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的秘密。” 当然无奈。 他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规划打算。 而方方这个人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突兀地闯入自己的生活，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不知道方方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但都有着让自己暴露的可能性。 因为……他不干净。 本就不干净，又多了一个暴露的渠道，债多不愁是吧？ 嘴上是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回头找鹦鹉他们问问，这个方方有没有什么来历。 总觉得他的这个觉醒和爆发来的太过于突然，像是早有准备。 或者说……是不是有什么类似的组织，也从事着和爆虎他们一样的事业？ 一个银色倒了，起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也很合理吧？ 大概…… 此刻眼见江白应下，方方喜不自禁。 他并不担心江白只是敷衍，因为接下来两人就要做第一件并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事情。 方方松开了躺在地上的许方才身上的绳子，拍了拍他的铁胳膊，有些叹息地说道。 “不知道你是不是彻底疯了……但是请藏好你自己，我们会为你讨一个公道。不仅仅是为了你，也为了所有像你这样的人……” 说完，两人站起身，走出巷口，不曾回头。 小心地睁开眼睛，看着两人消失在巷口的影子，许方才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走出巷子不远的距离后，两人就看到了正在寻觅着什么的林秋生。 此刻两人的脸上都只有着些许的遗憾。 “人没抓到……” 第一百六十章 影子? 林秋生刚来，显然对案件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只有方方之前在留言里面简单的描述难以得知事情的全部起因、经过。 所以这时闻言也没有太过于惊讶。 五环嘛……抓不到人是常态。 那些人比老鼠还滑溜。 “先把情况和我详细说一下。” 林秋生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方方点头应道。 “嗯~” 三人边说着，又回到了着火的现场。 老板还瘫坐在原地，似乎人生一下子就失去了希望，让附近的一些人都感到有些怜悯，偶尔上前安慰。 “杀人、放火……两条人命，家也没了，事情比较恶劣。” 林秋生叹了口气，“尽快找到凶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办了。办成的话方方你应该就可以转正了。” 他没有更多的消息，只从表面上来看，这桩案件再简单不过。 如果真的有什么转折的话，也得先抓到人再说。 说着，林秋生似乎想到什么。 “对了，凶手的家人那边？” “哦……我问过了，她们不太清楚，也和我们差不多同时知道这回事情。” “那也得盯着。” “林前辈放心，我让人盯着呢。” “行……” 林秋生拍了拍方方的肩膀，“我相信你，抓到人后第一时间通知我。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事情了，小白，我先送你回家吧。” 前半句是对着方方说的，后半句则是看向了江白。 江白点点头。 坐在林秋生的车上，两人向着四环的家而去。 林秋生看着路，嘴里突然对江白问道。 “怎么样？第一天的稽查员工作……” 江白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双眼无神，嘴里反问道。 “每天都这样么？” “也不是吧……但也是经常。方方只负责这一片，知道的不多。如果把目标放在整个五环，那这种事还几乎就是天天发生。” “作案者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 林秋生笑着摇摇头。 “什么人都有。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 “唔~” 江白应了声，也没追问。 他问的不是这个，但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拼死一搏、匹夫一怒。 到了下车的地方，林秋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着江白。 “明天还去么？” 江白头也不回地回道。 “去！我自己去，不用你过来接。” 看着江白消失在小巷中的背影，林秋生坐在车上摩挲着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晚的江白有些怪怪的。 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似乎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敬畏和远离。 这是个好现象，看起来是自己终于和他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和事业。 没有隔阂好哇！ 只要愿意交流、愿意沟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疏远的尊敬，自己迟早能把他带上正路。 到时候看着这小子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精彩的活下去，想来应该也是一种满足。 嗯…… 心满意足的林秋生一踩油门。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过于放心上。 他见得太多了，以至于有些麻木。 浑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就没一个正经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江白就给鹦鹉发了条信息。 “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组织也在做着和咱们差不多的事情？” 总觉得方方不对劲，这种觉悟能是一般人拍脑袋就想出来的？ 想出来没关系，谁没事不意淫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关键是还说出来了！ 还要拉自己入伙一起干。 这要是没点早前的准备或者组织，江白是不信的。 鹦鹉的消息回得很快。 “有！” 很简单，也很确定。 果然是有的。 “知道他们的纲领和组织名字么？” “我们知道的有两个，规模都不算大，以前还联系过我们散开的那些战友。” “一个叫永夜，追寻的就是我们过去的老路，在城对面闹得欢。” “一个叫影子，这个组织稍微神秘一点，藏在正常的体制内试图往上爬，掌握最终的话语权，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爬到哪了。” 听起来就是第二种…… 于是江白追问道。 “对影子了解多少？” “几乎没有，他们也就是刚开始活动那会联系过我们过去的战友，大部分人没理他们以后，他们就开始暗自行动……就像是影子一样。” 说着，鹦鹉感到有些奇怪。 先驱没事问这个干嘛？ “你问这个干嘛？” 江白犹豫了下，如实相告。 “我可能碰到他们了。” 鹦鹉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碰到谁了？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看到鹦鹉的连问，江白奇怪地咂了咂嘴。 为什么觉得鹦鹉的话听起来这么怪呢？ 整的他像是那个弱不禁风的黄花大闺女。 “没什么……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影子呢。” 鹦鹉看起来有些固执地问道。 “所以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江白言简意赅。 “拉我入伙。” 铁皮房里的鹦鹉猛然跳了起来，对着房间里正做着自己事情的兄弟们喊道。 “兄弟们出大事了！” “什么事什么事？”花豹一脸兴奋。 “怎么了？”爆虎满脸沉稳。 “？”花猫面无表情。 “有人挖先驱的墙角！” 黑鹰一蹦三尺高。 “这还得了！” 爆虎一瞬间满眼杀气。 “是谁？” 鹦鹉微微一僵。 “哦~等我问一下。” …… “是谁要拉你入伙啊？” 江白这次没有犹豫，既然说了，那也就全说明白了。 虽然成年人大多都有些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但是这些事情还是和动物园他们打个招呼的好。 无论是稽查组的事情，还是可能的“影子”的事情。 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我不是有个做稽查员的叔叔么？他前几天提议让我也做稽查员，我想想觉得也可以就答应了。今天是第一天值班，刚好碰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带我的那个稽查员临时工就要拉我入伙，说是要更改法令。当时没办法，我只能先答应了他。” 江白简洁明了地解释了翻。 于是引起了地震。 “所以你现在既是稽查员，又是影子的人？” 铁皮房里，花豹捏着下巴，语气有些新奇。 “成分好复杂啊……” 爆虎在一边，眼神凛然。 “稽查组……” …… 正和鹦鹉说话的江白忽而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是花猫的？ 什么情况？ 他们难道不是在一起的么？ 怎么还换个人来说话？ 点开一看—— “稽查组上最大的那个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这…… 江白微微愣神间，花猫的信息紧跟而来。 “她手上沾满了我们同伴的血。” 所以……心里膈应是吧？ 江白知道了花猫的用意。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对林秋生报以什么太大的恶意……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有理智，知道身份是身份、个人是个人？ 转而，江白有些好奇。 “你说的最大的那个……是谁？” “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反正是这个城市里的三个06之一。” 嘶~ 在花猫给江白的提醒后，鹦鹉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和你接触的是谁？我们去查查看。” 鹦鹉的话里没有提到稽查组，也不知道是信任还是不方便说。 “一个稽查组的临时工，负责五环g区f片区的方方。对了，就算查到什么，你们也不要做出什么行动，先告诉我再说。” “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规矩 结束了和鹦鹉他们的沟通，江白又给三个人分别发去了消息。 给魏言——“明天我不去了哦~有事（龇牙笑）” 给傲天——“你要的学习资料……文件发送中——2g/s丨1.8t” 给方方——“明天早上我想去调查一些事情，一起么？” 三人回消息的速度快慢不一，最快的是魏言。 和鹦鹉差不多，也是个喜欢秒回的主。 消息很简单，就只有一张图。 “（刀）” 随后方方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没问题，我刚好也想叫上你商量商量后面怎么办呢。” 最后才是傲天的回复。 “谢啦兄弟，等回头我自由了高低得请你去血皇后酒吧潇洒一晚上。” 江白抿了抿嘴，有些摇头失笑。 猜测只是猜测，他也不敢确定傲天是什么成分。 但无论是什么成分，似乎都还不错？ 决定一个人本质的是他的灵魂，而非他的身体构成。 …… 第二天一早，江白起床之后就直奔五环。 在约定的地点，也就是昨天四人吃夜宵的地方碰了头。 明明戴着稽查组的胸牌，却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样接头。 “抛开以后的事情不说，现在有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做？” 一见面，方方就直接说道。 “案子不能一直拖着，人也不能一直‘没抓到’。许方才还可以藏，他妻女怎么办？” 江白点点头。 “我今天来的意思就是这个……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是需要先调查一些东西。” “什么想法？” “第一，生米做成熟饭，‘苦主’只有一个，没人追究，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人波折。” 方方神色一惊。 “你想杀了那个老板？” 江白摇摇头。 “我不杀人。” “那……” “许方才可以杀人。” “这……” “所以我们得先弄明白一件事情……他能不能死。” 方方深吸了两口气后，冲江白竖了竖大拇指。 “没看出来，你比我狠。” 江白无辜地眨眨眼睛。 “我就随便那么一想。” 方方点点头。 “行……那我就随便那么一听。你说一，还有二呢？” “第二，想办法把许方才扯出来，一直躲躲藏藏不是个办法，需要让他能够光明正大地活着。” “这要怎么做？” “精神病可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但是疯了也需要送进疯人院啊？” “总比进牢里好吧？杀人、防火，得判什么你比我熟。” 方方抿了抿嘴。 “无尽圆环。” 这是城市里用来取代死刑的一种刑罚……据说要比死亡恐怖的多。 有些囚犯宁愿死都不愿意进入无尽圆环，没人想去那里面体验生活。 江白意有所指。 “就是留在外面的妻女两人要难一点了，希望有好心人能帮帮她们吧……” 方方一时没说话，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白也不打扰他，安静地等了片刻后杵了杵他的胳膊。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方方回过神来，点点头，眼神坚定道。 “有。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立法的事情提出来！” “这……” 轮到江白惊讶。 “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太快了。 说干就干。 没看出来这个方方还是个行动派。 或者说……这其实是某个组织准备已久的计划？ 江白看着方方，眼神中更感兴趣。 不知道方方的背后，是不是鹦鹉说的那个影子。 “总要有人打响第一枪的。” 方方说着，推着江白往前走。 “走吧走吧，先去调查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想法，先去调查我们需要调查的东西以后再做决定吧。” 于是两人开始走街串巷。 方方在这里的人缘显然相当不错，几乎所有遇到的人都是笑脸相迎。 当然，即便有些人没有那么好的迎合态度，也没有恶语相向。 江白原本对于26号城市里有关于晋升公民的条例规矩只限于笼统的了解。 可在和方方一整天的了解下得知了更多的消息。 条例本身很简单。 规定的贡献金，以及“认真工作”两条。 然而在实际的操作中，其中的猫腻之处，那可就太多了。 这些规则，并不仅仅是对于那些打工人的约束。 也同样是对于那些店铺老板的约束。 开给手下员工的“认真工作证明”，可不是随便一个人想开就能开的。 而是需要获取一个资格。 获取这个资格，需要店铺符合一定的条件…… 条件也很简单，足额的税金。 然后获取到的名额数量也和缴纳的税金挂钩。 当然，店铺完全可以不缴纳税金，也不要这个名额。 这在五环并不罕见。 可那样做，带来的后果就是大多数的工艺品无法上架销售，只能做一些个人手工类的快速消耗品——比如江白在红方街看到的那些小食摊子一类的存在。 如果被举报或者被发现违法销售那些没有资格买卖的东西，罚款、没收，都只是基本操作。 基本和限制贫民身份消费的条例如出一辙。 那么老老实实缴税呢？ 获得了名额，也合法经营了。 但是利润就少了。 怎么办呢？ 转嫁。 于是就带来了另一种默认的筛选机制。 对于这种开具认真工作证明的资格，店铺老板是捏着鼻子要了。 可对于那些想要获得公民身份的贫民来说，就是挤破了头都想要获取到的资格。 而这个资格还是有限发放的。 供求失衡，带来的必然就是竞争。 贫民自己之间的内卷。 所以为了获得认真工作的资格，得先以最廉价的劳动力“认真工作”。 然后一群人之间最为努力最有眼力最精明上道的那一个，才能获得老板给予正式的被官方承认的“认真工作证明”。 更关键的是…… 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潜规则，被无论是老板还是贫民，都默认地接受了。 在江白和方方咨询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这种潜规则有什么问题，大家都习以为常地说出这些“真理”。 每个人都按照着这个规矩行事。 这才是最可怕的。 江白是第一次知道这些详细的东西。 而方方，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所以他早就生出了这种想法，似乎也就不足为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悔与罚 而大环境是大环境。 面对同样的大环境，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想法与做法。 很显然，这个出事的店铺老板，就是其中比较过分的那一个。 经过多方的咨询后，有关于这次纵火案的整体脉络也渐渐清晰起来。 许方才是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普通劳动者，往往也只能做一些打杂的活。 在他不算漫长的一辈子里面也遇到过一些好人，但是好人总是做不长的，也没办法长时间留下他。 基本上就是四处混工时的样子。 出事老板最初愿意把认真工作资格的机会给他的时候附近很多人不理解，还觉得又是一个心善的老板。 然而现在事后看来，这老板恐怕原本就是盯着人家的妻子去的。 对于江白和方方来说，这些信息足够了。 …… 11月18号，晚。 某个无人的角落。 五环的地方其实非常之大，算得上是地广人稀。 夜晚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是没有人的。 拿着些化妆品随意地给方方变了个造型的江白将镜子递给了他。 “呐，看看。” 方方借着不算亮堂的光源照了照镜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由得发出惊叹。 “嚯~哪学的技术啊？” 江白语气随意。 “学院。” 学院里教的东西千奇百怪，方方面面囊括人类社会的大部分方向，这一点在整个26号城市都是出了名的。 在自己不熟悉的方面时，人往往很难有准备的判断能力。 方方完全想象不到这种能够骗过专业人员的伪装能力到底是不是一个学生随便练练就能够掌握的。 于是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还冲江白竖了竖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学院的高材生。” “过奖。” 做好了伪装的两人走出小巷。 方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藏了起来的稽查员胸牌。 这是他提议的。 他可记着林秋生的话，做这种事情，总不能用稽查员的身份去做。 “你怕不怕？” 方方对着走在一边的江白问道。 虽然在相处之间江白给他的感觉并非那么不谙世事。 可是那张稍显稚嫩的脸蛋摆在那，怎么说都还是一个学生。 自己比他大了八九岁，怎么也得照顾照顾。 江白默了一默，心里寻思着相较于他第一次做的事情来说都不如。 于是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发怵般地回道。 “有点。” “没事……待会你下不去手就看着，我来动手。” “他的行踪你都掌握了？” “嗯……这两天他暂时没地方去，住在一个临时胶囊房里面。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去，除此以外都在到处玩呢。我们提前去他回胶囊房的路上堵他，肯定能抓到他。” 江白点点头。 方方毕竟是地头蛇，这方面比他了解。 于是在发生火灾的那条街的黑暗角落里，两人蹲了大概半个小时。 之后就看见了一个歪歪斜斜走在路上的身影。 正是那个老板。 一边走还一边唱着走调的曲子。 声音高昂，调子哀伤，语气木得感情。 听不出来是怎样的一个心态。 或许也正是他这时候的心态。 然而这个难听的声音在引起那些沉睡中的人的意见之前，就“唔唔”地沉寂。 趁着长街无人。 看起来只是路过老板身边的两人瞬间动手。 当然，实际动手的只有方方，江白愣是没找到机会插手。 方方的动作专业到不可思议，像是惯犯。 带到一个无人的巷子中，将那老板狠狠往地上一摔。 方方松了松领口，眼神中满是寒意。 老板瘫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四肢并用往后退着。 他的酒意被一惊之下醒了大半，然而酒精对于身体的侵蚀还是让他手脚发软，眼神不清。 黑暗中的巷子只有着远处街道传来的微弱背景光线，更是昏暗不堪。 所以他只能看见眼前两个人的大致体型，除此以外都是黑乎乎一片，看不真切。 未知，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老板也知道五环是个怎样的地带，或许这两个作案的人会在事后被稽查组咬上。 但在此之前，自己就是在这里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 或许能够引来一些好事者的注意，但是枪绝对比那些好事者的脚步快。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方方狞笑一声，没有说话。 只是拳头咔嚓作响。 在把这个人交给许方才了解之前，他也想讨点利息。 然而一只手拦在了他的身前。 江白看着眼前这个老板，心中为自己的软弱叹了口气。 就像很多出身于那个文明发达时代的人一样，他总是对于陌生人抱有最大的善意。 对着弱者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怜悯。 哪怕对方已经犯了错误……可，是不是还有悔改的机会？ 法律在教不在罚。 于是，江白蹲下身子，变换了声线，用一种浑厚的中年男人的腔调说道。 “我问，你答。不要试图说谎，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话间，江白微微释放出自己日渐熟悉的精神力。 并没有什么软用…… 和鹦鹉那种可以为大家建立起精神链接的异能不同，自己这个纯粹是白瞎。 但人体足够敏感。 刻意释放出的精神力，是能够被别人隐隐约约感知到的。 就像是……很多时候即便没有回头，也能察觉到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的那种视线的灼烧感。 而这就够了。 慌乱中的老板只能察觉到自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场笼罩，心中对于眼前这两个神秘人的来历顿时胡思乱想地猜测起来。 不知道是科技还是异能，但是显然这两个神秘人是吃定他了。 无论他的心中有着再怎样的欲望和邪恶，他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五环人。 对于这个城市中那些大势力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于是只能惴惴不安地点点头。 “您说……您说……” “如果，你早知道今天的后果，还会像之前那么对待许方才以及他的妻子么？” 老板心中悚然一惊。 他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老婆，以及许方才的老婆才知道。 老婆死了，视频也毁了，那就只有许方才的老婆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两个人是许方才老婆找来的人？ 可是…… 科技或者异能…… 那个女人凭什么能够找来眼前的这两个人？ 她最多能够找到的，只有稽查组的那些狗腿子！ 而看眼前两人的行事手法，怎么看也不像是稽查组的风格！ 如果是五环其他的组织…… 会不会是想要考验我够不够变态，以便能加入他们？ 越想越有可能！ 五环的这种变态组织不少，普通人常常会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他们格格不入。 自己就不一样了！ 自己最变态了！ 况且现在还被人家用不知道什么的手段监控着，与其揣测两人的来意，不如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讨得来人的欢心。 于是老板的脸上就挂着谄媚的笑容说道。 “那当然不会！我现在很后悔。” 江白一听，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家伙是否是为了活命而编造谎言，亦或者是诚心的忏悔。 如果是真的忏悔，那么是否需要动手可能还有待商榷，或许还能试着给他一个赎罪的可能性？ 当然，也要征求许方才一家的意见。 但总不会在今夜就彻底了断。 老板接着说道。 “要是早知道那个傻大个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就先找个借口给那个傻大个安排一些危险的活，把他废了以后当着他的面做！不但是他的老婆，还有他那个15岁的女儿！我要他看着我在他面前欺负他的老婆女儿，还要他的老婆女儿对我感恩戴德！想想要比之前好玩多了！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板越说越兴奋，脸色扭曲到变态。 “啪！” 在一边听不下去的方方一记重腿踢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踢得在地上翻了一圈。 “md！” 方方双眼通红，提起一双不算大的拳头，就如同雨点般地砸在了老板的身上。 一时间老板只顾抱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道。 “饶命！饶命！大哥饶命！” “饶你m的命！” 方方一口吐沫吐在他的身上，喘了口气继续砸。 江白拉了拉有些激动的方方，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一个黑影正缓缓靠近。 方方稍稍冷静，退开两步，对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老板说道。 “你的命确实不该我管……” 老板从胳膊的缝隙中露出一双眼睛小心地看着远离了的黑影。 鼻青脸肿的脸上喜色还没有绽放，就听到了一个冰冷而又疯狂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余伟！你该死！” 下一刻，老板只觉得一副满含怨意的牙齿咬在了他耳朵上。 那牙齿用力撕扯，像是要活生生把他的耳朵从身上撕扯下来一般。 “啊！” 尖利的痛苦嘶吼从巷子中远远地传出去。 江白和方方抓紧开溜。 他们还要换个身份回来收拾案发现场和抓捕犯人。 熟知五环那为数不多的摄像头位置和拍摄角度的方方和江白一路避着摄像头离开了一条街道的距离。 迅速的卸妆、换装后，两人便开始漫不经心的巡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有两把枪 还没有接到举报者的消息，两人并没有急着赶过去。 路过一些擦肩而过的夜猫子，方方小声对着江白说道。 “你刚才心软了？” 江白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有点。” “对这种人没什么好心软的。” 方方不屑地摇了摇头，“我见过太多这种人了，他们到死都不会悔改，而只会怨恨别人，怨恨自己当时做的不够绝。” “可万一呢……” “万一……” 方方微微沉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又沉默下去。 江白也不等着方方回答，而是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是在和方方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我们站在自认为对的角度去做事情，但首先要保证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出于我们的信念，而非个人的私欲和冲动。一个人该杀，是因为他是个该杀的人。而非他做了一件是否该杀还在模棱两可的事情……我们不应该为了自己的报复欲和暴力倾向，以正义的借口执行私刑。一把枪对着别人，一把枪对着自己。” 方方面色严肃地想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次是我冲动了。” 说着，他有些庆幸地拍了拍江白的肩膀。 “幸好有你在，以后你还得多盯着我一点。学院出来的学生，境界就是不一样。” 江白无语地摇摇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嘴里忽而说道。 “事到现在，我觉得你是不是也应该有些话要对我说？” 方方微微一愣，侧着身子看着江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啊哈哈，你看出来什么了？” “我只是觉得一个稽查组的临时工应该没有那么大的信念确信自己能够完成更改法令的这种大事，而单纯只是这次的事件作为切入点，影响力似乎也不足够。如果你不是没有脑子、没有计划，那么就意味着你还有别的背景或者后手。当然……” 江白仰着脸乖乖地一笑。 “这些都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如果猜错，全当放屁。” 事实上是不可能猜错，因为在傍晚的时候，江白已经收到了鹦鹉的消息。 方方，就是影子的人。 此刻，方方看着江白，有些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怕。” “啊？” 江白仰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满是迷茫。 刚满十八岁的脸蛋极具欺骗性，让一些自觉历尽世事的人不自觉地就看轻这张脸的主人。 现在的方方也是。 “其实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可以成为我们组织的一员，为我们的事业添砖加瓦。毕竟我们的对手太强大了，强到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帮忙，才有可能扳动他们的一根手指。” “所以现在？” “现在？” 方方摇摇头，“你是我爹！” 江白哑然无言。 “不用这么客气……” 方方摆摆手。 “从今天起，咱两各论各的。有人的时候你叫我哥，没人的时候我叫你爹。” “客气了。” “爹。” “哎~” “林前辈也被您一直瞒在鼓里吧？我看他好像也就把您当成一个孩子……” “啊~大概吧。你还没说咱们组织叫什么呢？” 有过一次入了匪窝的经历，江白这次驾轻就熟。 代入地相当快。 “影子。我们就是这个社会的影子。” “多少人？” “不知道……” “不知道？” “知道还能叫影子么？我就只知道我上头的一个影子。” “这次的计划也是你上头的影子提出来的？” 方方像是拨浪鼓般摇摇头。 “那不是……这是我的想法。” “你上头的人同意了？” “同意了。” “这……” 方方的上头不会也是个莽夫吧？ 还是有什么自己难以知晓的大计划？ 两人一路巡逻一路说着。 忽而方方的终端就传来了报警声。 这是有人报案了。 接通之后，方方明知故问地问了几句。 和江白对视了一眼，迅速赶往了现场。 被一些好事者照亮的巷子里，血流蜿蜒。 老板的身体躺在血污之中，一动不动。 身上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一般，一片狼藉。 旁边是一个靠在墙边，满脸死寂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手上、身上……甚至是嘴上，都满是血迹。 原本铁黑色的右手，如今也满是暗红的血渍。 这种场面，即便是五环人，也不想轻易靠近，染了晦气。 方方和江白就在这些人的眼前，抵达并控制了现场。 一切按照程序执行，并且通知了林秋生。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似乎对外界事物失去了反应的许方才被轻易地带走。 一场简单的复仇？ 林秋生给方方留下一个任务，转身就带着江白离去。 “做一下案件整理，尽快结束吧。” 有些很简单的案子，没必要纠结。 特别是五环的案子，很多都直来直去。 起因可能都很简单，不过是一两句口角甚至是眼神的事情。 林秋生见的太多了。 这就是五环。 事情起的快，结束的也快。 而且，他也相信方方的能力。 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方方解决，那么他也就有了足够的资历和功绩，就能转正了。 在回去的车上，林秋生对着江白关切地说道。 “这次的场面比上次还要难看一点……” 江白点点头。 “有点。” “会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荒野上也差不多。” 林秋生微微一愣，才想起来身边这个小家伙是已经去过荒野上的人。 不过……还是个小家伙。 笑着摸了摸江白的头，林秋生又说道。 “听说你今天请假没去学院，和方方查了一天的案子？” “嗯~” “其实你也不用为了这个事情放弃学业，就算不喜欢，和你那些同学多接触接触也是好的。” 说着，林秋生微微停顿。 “上次我说的话，你也别太记在心上，不用因此心生抵触。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怕你陷得太深，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魏言的身份，不是咱们能近距离接触的。 但是留个印象留个好感还是可以的，不仅仅是她，你那些同学都一样。以后无论你做什么，说不定都是一些助力。 我知道，年轻人都觉得什么都能靠自己，不用刻意讨好别人，但是有些时候没办法。 不是你林叔叔市侩，我只是把一些事实说给你听。你不理解也好，不愿意也好，听一听就行。 日后偶尔能想起来对照一下，也没准有点用处。” 林秋生语气轻缓，不似说教，倒像是个朋友般在聊天。 江白不想让他寒心，就轻声回道。 “我知道……” 林秋生的语气转而又轻快起来。 “对了，明天白天你可能还得请个假。如果快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开庭宣判走个过场。你和方方是当事人，到时候估计还得过来一下。” “嗯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外的发难 回家以后，已经是快夜里两点了。 江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给鹦鹉发了条消息。 “知不知道那个影子最近有没有准备什么大的活动？比如立法方面的事情？” 按理说，准备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少不了必要的铺垫。 无论影子准备做些什么，如果刻意去打听的话，总能打听到一些风声才对。 完全密不透风，直至最后一刻才图穷匕见的那叫阴谋。 鹦鹉的回答也很简单。 “好。” 给某个这时应该已经睡了的老婆婆又发了条消息，江白安心地放下了终端。 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了吧？ 江白这么想着，刚放下的终端又震颤了一下。 是魏言的头像在跳动。 “这么晚了还没睡……” 嘴里咕哝着，江白打开信息。 “鲨了你！（刀刀刀）” 简单的一个对话后，江白嘴角挂着欣然的笑意，安然入梦。 …… 11月19号，早上十点。 江白和方方踏入五环的审判庭。 审判庭也是分级别的。 一桩五环的案件，哪怕涉及到了人命，也不至于惊动到太多的人。 地方片区的审判庭就足够应对。 事实上就连在地方的审判庭，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五环大部分的案件都足够浅显明了，照本宣科地宣判就完事了。 或许除了方方本人以外，谁都不会意识到今天将会发生什么。 …… “没发现什么动静啊……” 铁皮房内，鹦鹉等人有些疑惑。 他们动用了能够动用的全部关系网，也没有察觉到先驱所说的有关于立法方面的动静。 可是先驱说的时候似乎认准了会有什么动静，这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对于自己的怀疑。 先驱肯定是不会错的，那么错的就只能是他们了。 于是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给江白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我们没找到你说的动静……”（消息已发出，但被拒收） …… 审判庭。 “好了，电磁屏障已经升起，各位可以入席准备开始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对着江白和方方两人示意道。 江白看了眼终端，发现确实没了信号，也没看到鹦鹉他们的回信，不由得摇摇头，收起终端，看向不大且看起来还有些老旧的审判庭。 现场来了一些人。 一些做媒体的新闻工作者，他们是一个传话筒，要记录每一件发生过的事情。 无论他们的记载有没有用，会不会被发表。 或者哪怕发表以后能够看到的人不多，他们也都会记录下城市中发生的一切。 这个过场，本质上其实是走给他们看的。 林秋生也在。 这是江白的第一次出庭，哪怕不是主角，他也当然要到现场旁观看看。 再然后，就是许方才的妻女。 以及许方才本人。 许方才的妻女坐在一边，眼神担忧地看着许方才。 而许方才则低着头颅，凌乱的散发盖住了有些邋遢的面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个安静的玩偶。 许方才的身边不远处，则是审判庭的律师。 受害者空荡荡的座位旁边也有一个。 他们的工作就是做基本的阐述，在这种案件中倒是没有什么针锋相对争论的余地。 随着审判开始后，许方才身边的律师站起身来，捧着一块操作面板，对着圆形审判庭中间的投影屏开始陈述。 “这是我的当事人——许方才的精神鉴定报告。可以看到，17号傍晚的时候，他右臂的机械义肢电信号就已经在混乱的心智下失去了控制。反向冲击下，让他的神经受到了比较大的一个损伤。” “那个时候的他就只剩下了一点执念支撑着他的行为。据我们稽查组外派员的案件报告来说，他正是当晚前去受害者——余伟的家中作案。” “作案后逃离现场，在其后妻女的安抚下神经稍有平复，他的理智和混乱之间有过短暂的争斗。不过，在昨晚亲手击杀余伟后，他的执念消散，现在他的精神已经彻底静默。” “……像一台没人命令的机器一样。” “至于他的作案原因……根据我们稽查组外派员——江白在受害者家里拿到的一张内存条里面记载的视频来看——显然是余伟违背了谭翠翠女士的个人意愿，以某种威胁的方式，强迫与……”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那个字眼触动到了安静的许方才。 原本安静的许方才瞬间站起来像是要暴走一般对着身边的律师无意义的嘶吼。 像是只亮出爪牙的野兽。 然而在其手臂上佩戴的某种小型的如同手表般的装置上一阵微光后，他整个人的身体又疲软了下去。 安静地瘫坐了回去。 律师处变不惊，只是平静地看了眼许方才，继续着自己的陈述。 “根据许方才的检测报告所看，目前唯一能够对他造成刺激的只有他妻女的名字。除此以外，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先后纵火杀人，都是他的所作所为。但是其一切行动，也都有所原因。现在，他也失去了自主的行动能力。除了他的家人，应该没有人愿意负担起他的生活。” 语气微顿，律师补充道。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让他回家。” 上面面容苍老的审判官点了点头，看向另外一边。 为已死之人做辩护的另一位律师。 “受害者律师有什么想要补充的么？” 另一位律师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案件很明显，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许方才的疯狂是完全受余伟所影响，但是是由余伟的行为导致了许方才的反击，这点毋庸置疑。” “我唯一想说的就是，既然许方才拥有一定伤害别人的能力和可能性，我觉得还是得对他施以一定的管控。对于许方才个人的处理，我的建议是把他送进神经异常患者中心统一管理。” 许方才身边的律师没有吭声。 这次的案件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只是寻常的阐述，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最终的处理结果也不一定按照他们的意见来，许方才到底如何处理，他是无所谓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律师是工作，不是身份。 审判官扫视全场，轻声问道。 “还有谁有什么想补充的内容么？” 方方站起身来。 从现在开始，才到了他准备的环节。 这次开庭真正的用意，也从现在才开始。 然而，在方方之前，为死去的余伟做律师的男人却是微微一笑，抢先说道。 “许方才案件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是我想问的是……从头到尾负责这次案件的方方和江白两位稽查组的外派员，在操作中是否有什么违规的地方？” 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笑眯眯地看着江白和方方两人，眼神中闪过平静的淡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扣押 这位律师的突然发难，显然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当然，即便他没有发难，方方接下来抛出来的话，也同样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能引起足够大的注意的话，甚至可能会引发一场难以想象的地震。 无论如何，从这一刻开始，这次普通案件的寻常开庭，就变得不那么寻常了起来。 律师双眼凝视着江白。 “据调查，火灾的案发现场几乎没留下任何一点完整的设备。巧的是，在现场，我们找到了一张内存卡未曾燃烧殆尽的碎片。所以，我想问问，江外派员的内存条，从何而来？” 江白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绝对在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对方可不会给江白时间。 “事实上无论你怎样回答，都不会改变真相。我们可以追溯到这张内存条的启用时间，以及他的出厂厂家和售货渠道。而我也那么做了。” “这张内存卡，是你在火灾案发当晚12点27分在五环g区f4片区第三大街第19号商铺高欣配件零售店购买激活并使用的。” “所以，这张内存卡里面的视频，是从何而来？不知道江外派员可否给大家一个解释？” 江白和方方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有备而来。 …… 场外的林秋生更是一时间激动的站起来，神情一片紧张。 无论他做出怎样的联想，也难以想象这件本该简单的案件，竟然最终会把火烧到了小白的身上。 是有人栽赃陷害？ 还是小白和方方真的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 上方，面容苍老的审判官点了点头。 也看向了江白。 “原本，涉及到了另外的人，这件事本该另起一案，择日开庭再审。但既然今天刚好当事人都在场，不如就接着审吧。稽查组外派员江白，不知道你能否为此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白墨着脸，平静地回道。 “不能，我只能保证视频是真的，你们可以用你们一切的手段去查。至于其他的事情，无可奉告。” 有一些个人隐私而已，并不犯法。 “好……” 律师微微一笑，又问道。 “证据或许不是伪造的，但有一点……我想请问江白和方方两位外派员。昨晚，也就是18号晚上到19号凌晨的那段时间，你们在哪里？” “我知道，你们在巡逻。但是你们巡逻的时间是在受害人余伟开始受害过程之后。你们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巡逻之前，你们人在哪里？可有人证？” 场外的林秋生神情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律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也不知道这个律师为什么会关注这些事情，但是很显然，他绝不会无的放矢。 今天的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 有人要对方方或者小白出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白和方方，或许真的背着自己，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 方方轻皱着眉，努力保持着平静。 “没有……没有人证。” “那你们是否承认，你们在许方才杀害余伟一事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说着，那律师首先看向台上的审判官，貌似是在解释自己的行为，其实是在点明一些疑点。 “一个失去了逻辑能力的人，如何能够精准地抓到受害者回家的短短时间，在不引起其他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受害者带到最终地点行凶杀害？” “基于这些疑点，我有理由做出一些合理的猜测。” 说话的时候，律师又看向了江白两人。 “在火灾案发之后，因为看到了证据，从而激发了某种‘正义之心’的两位稽查组的外派员，选择了以私人的方式，来替许方才找一个他们以为的‘公道’。弃城市的法典不顾，弃身上的职责不顾。知法犯法，以私代公。” “请问两位正义的外派员同志，我的猜测，是否合理？” 林秋生按捺不住，站起身出声道。 “在事实定论之前，希望某些人不要做无端的猜测和联想。” 律师面色不变，轻描淡写地瞥了眼林秋生。 “林副组长，我知道这两位是您的得力干将。所以无论他们做的事情您是否知情，最后的责任也少不了您的，不用急着出来承担。” 为我来的？ 林秋生眉头一皱。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案件，真的再普通不过。 即便小白和方方两人真的在案子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也不会有人注意。 只要不起疑心，不去调查，很多事情就会是一个永远埋藏的真相。 这在五环也同样常见。 而现在，被人方方面面地挑了出来，就只能意味着…… 对方对人不对事。 这只是对方找到的一个机会！ …… 风暴中心的江白瞥了眼林秋生，暗自摇了摇头。 不是他。 对方不是为了林秋生来的。 于是又把目光看向了那个律师。 最后，目光定格在了自己身边的方方。 他的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咬死不要松口。” 江白小声地对着方方说道。 对方也只是猜测，同样难以拿出切实的证据。 他确信和方方的手脚很干净，对方不可能拿出绝对的证据。 就和某些时候稽查组拿那些逍遥法外的狂徒没办法一样，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最多关押自己两人48小时。 于是江白朗声说道。 “我没有。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的个人臆测。如果想要定罪，请拿出证据。否则我将行使控诉你诽谤我的权利。” “你敢面对无尽圆环么？” 方方这时也镇定下来，看着对方冷声说道。 “在没有确定罪责的时候使用无尽圆环同样是违规的操作。” 律师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我只是问问而已。” 说着，他看向台上的审判官。 “长官，我请求暂时扣留江白和方方两位稽查组外派员，并分开询问，调查事情真相。” 年迈的审判官这次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一敲小锤，一锤定音。 “准了。那就先这么办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尽圆环 拘留所中，江白坐在墙角，看着眼前铁黑色的墙壁，双眼无神。 处于智慧的凝视状态下，江白头脑平静，并没有因为眼下的处境焦躁不堪。 “方方的上头有问题。”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 被抓之后，江白冷静思考。 发现剔除掉一切可能性后，有且仅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很简单，这起案件事实上合情合理，外人一眼基本看不出来太多的细节。 而且案件报告还是方方自己做的，仅仅凭借卷宗描述，其他人难以得知太多的信息。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抱着有问题的想法去调查、了解，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更别说，这种五环的案件，原本就不引人注意。 案件的双方也都只是普通人，更加没人会在意。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有人得知了内情后，派人连忙去调查到的这些内情。 而谁能知晓内情呢？ 自己这边没说，就只有方方那边可能会暴露了。 而他会暴露给谁？ 无疑，那个计划打算在今天开始打响改变法令第一枪的所谓“上头”，就是知晓这一切的人。 当然，仅仅是知情可能代表不了什么。 然而还有一些佐证。 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察觉到半点改革的消息， 江白不仅仅是拜托了鹦鹉他们调查，自己也在天网上搜索，却没有发现半点舆论动静。 这是不可能的。 这种大型的变革一定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片安静只能代表着一件事情—— 那个所谓的“上头”根本就没有这个计划。 没有计划，为什么要答应方方呢？ 因为，方方是个弃子…… 根据现有的线索，江白很容易就推导出了这些事情。 然而，即便知晓了是谁出手，似乎也对眼下的局面没有太多的用处。 那么，就只能等待48小时了？ 至于所谓的囚徒困境…… 江白做了准备。 他和方方早就对好了口供。 这是被动物园小队感染到的严谨。 正如第一次从荒野上回来时，动物园小队给江白上的那一课一样。 编造“事实”，然后让个人从自己的记忆中提取信息，来应对盘问，这是万无一失的做法。 所以，只需要等待48小时…… 这事就会过去了么？ 那个幕后黑手，或许还有什么杀招？ …… 年轻的审问人员推门走进了一间办公室中，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两个人的言语之中没有半分破绽，以他不算太过于老练的审问心得来看，这两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当晚真的就是因为走街串巷了一整个白天，而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会，一觉醒来就到了晚上。 醒来后发现还没有完成今天的巡逻，于是也不顾很晚的时间，两人开始巡视他们负责的片区。 得出结论的年轻审问人员甚至都有些感动。 这就是稽查组的外派员么？ 这么敬业，这么负责。 没有任何考勤措施的他们为了一桩普通的案件花费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去调查。 之后还谨记着自己那没人在意的本职工作，不顾时间早晚，自愿加班加点。 最后甚至还被卷入到了莫名其妙的怀疑之中…… 唔唔唔，感动！ 呜呜呜，太卷了！ “没有问出来什么？” 上司问道。 殷宇摇摇头。 “没有，老大，他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上司神色有些暴躁。 “他们必须得有问题！” 这…… 殷宇小心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这句话可不是乱说的。 这就意味着……是上面的人要求如此。 左右跺了两步，上司自言自语。 “他们一定有问题，不然我们就有问题了！去，联系圆环的人！” 殷宇脸色微僵。 “这，不合规矩吧……” “他们一定有问题，明白么？” 这是大人确之凿凿的话。 既然自己没本事撬开他们的嘴，那就让有本事的人来。 或者……也不是人。 没用多久的时间，两台造型独特的银色机器人机械式地来到了这间拘留所。 殷宇看着两台机器人，有些好奇地对着上司问道。 “这就是无尽圆环啊？” 上司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 无尽圆环当然是一个环，人类也正是以此命名。 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只能利用无尽圆环的一部分……也就是这些机器人。 是的，无尽圆环并非人类自己的造物。 它被称为奇迹造物，只是被人类发现并使用罢了。 而人类能够操纵的部分，也就是控制这些属于无尽圆环一部分的机器人，来接纳那些有罪的人类接入无尽圆环的世界，来为他们的罪行赎罪罢了。 换而言之，这是被人类利用来赎罪的造物。 而非审讯。 殷宇心里有些发抖。 也分不清是出于对这个违规操作本身可能带来的后果而恐惧，还是因为内心中的操守在作祟。 于是他最后一次问道。 “这样真的好么？” “不这样就是我们进圆环了！” 上司瞪了一眼殷宇，“去给它们带路！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 出动无尽圆环的消息瞒不过消息灵通的各种人物。 “他们怎么敢的！” 正在四处奔走，试图寻找方方和小白无罪证据的林秋生接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脸色暴怒。 一向温和的他浑身似乎都燃烧起了难言的血气。 看向拘留所方向的双眼中一时间冰冷彻骨，像是要洞穿那个做主做出这个决定的主使者。 可是……他知道即便他真的如此做到了也没有半点用处。 出动无尽圆环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拘留所所长能够拍板的。 起码得阻止他们！ 外间一天，圆环百年！ 别说48小时，就是短短的几十分钟，对于身处其中的人也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必须要阻止他们！ 不能让小白他们在圆环里面待太久！ 那样即便是无罪，人本身也会出问题的。 圆环启用的几十年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接入过圆环的人回归正常生活！ 闹吧！ 那就索性把事情往大了闹！ 对还没定罪的人也敢使用圆环，倒要看看幕后的人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把这种事压下来！ 给组长留了条简单地消息，林秋生一踩油门，轰向拘留所。 “组长！我离职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各人的行动 “那个叫江白的小子，是你们招的新人是吧？我得到消息他好像被抓进去了，甚至还出动了无尽圆环，估计是回不来了。和你打个招呼。” 鹦鹉忽而收到了一条信息，眼神当即森冷起来。 “先驱被抓了……” 黑鹰悚然一惊。 “暴露了？” 鹦鹉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那个影子的事情，被人拖累了。” 爆虎焦躁地踱步。 “会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很大……出动无尽圆环了。” “已经定罪了？” “不清楚……就算是定罪也没这么快的，肯定有问题。” 花猫在一边冷静地说道：“就算是有问题，也和我们没关系，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得怎么做？” “怎么做？” 爆虎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抬头扫过众人。 “我们不能失去先驱，就像城市不能失去灵能反应炉。” 花猫当即说道。 “我去开车！” 鹦鹉转身而去。 “我去黑掉火控监控。” 花豹一言不发，走向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城市里对于爆发超过一定能级的武器都有着严格的管控，毕竟那些东西一旦在城市里开火，后果不堪设想。 每一个达到限定能级的武器在城市的管控中心都有备案，并且武器上还都有着相应的编号芯片，就像是人民的身份编号一样，时刻管控。 做出任何移动都需要报备，就像是每次爆虎他们开车去城门口的短短距离，也都需要提前至少12小时报备。 否则都视为危险行为，会在一分钟内受到警告。 两次警告不成后，就会有武装镇压或者直接锁定导弹。 但是，为了先驱，这些都不是问题。 作为一直以来与城市的大势对抗的银色反抗军，他们对于这些可能会发生的武装冲突事件都有着准备。 一般情况下当然不会使用，那意味着鱼死网破。 可如今…… 先驱让他们看见了过去不曾看到的光辉，那就不能再忍受失去他的日子。 至于可能的后果……先驱都不在了，还管他什么后果！ …… 正在教室中上课的魏言感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正疑惑地思考着来源，忽而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意识略过消息，魏言心中一惊，猛然站起身来，神色一片木然。 “怎么了？” 台上的老师有些愕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不然魏言同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可是在以往的三年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啊，她不会骂我吧？ 魏言稍稍稳住心境，对着台上的老师歉意地笑了笑，起身就走向门外，没有给出半点解释。 无尽圆环！ 她清楚无尽圆环的真相。 那玩意，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接触的东西。 城市固然没有了死刑，但那是比死刑更加严酷的东西。 不能坐视那家伙被被接入无尽圆环！ 需要做什么？ 该怎么做？ 魏言心中一片乱麻，没有半点头绪。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直至坐到自己车上的时候，头脑才稍微清醒了点。 首先，就这么赶过去，肯定没有半点用处。 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人家卖你个面子，什么都顺着你。 不卖面子的时候，自己就是个屁。 这种时候，也不指望去刷脸就能让他们放人。 必须要找别的办法。 父亲！ 还没有定罪就使用圆环，这是绝对的违规。 父亲肯定可以出面叫停。 去找父亲！ 定下心意，魏言脚下踩下油门。 在造型方方正正的执政司大楼前，魏言深呼了口气，平复了心跳与混乱的脑波。 不能直接说救人。 父亲不喜欢那些走后门的小手段，必须要有一个绝对正当的理由。 否则即便是一时救了那家伙，以后父亲对他也难以有个好感。 闭上眼睛，酝酿好了情绪，魏言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踏步走上了台阶。 这里的人都认识她，一路给各个叔叔阿姨打着招呼，这才来到了父亲所在的办公室。 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的魏梧桐抬头瞥了眼魏言，就又低下了头，嘴里像是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般地问道。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魏言脸上挂着轻笑，走到魏梧桐身边不远处的透明玻璃前，眺望着远方。 “没事过来逛逛，我好久没在这看过城市了。” 魏梧桐摇头轻笑。 “三年一个月零七天？” 魏言有些惊讶地转过身去。 “爹连这个都记得？” 魏梧桐头也不抬，“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们娘两了。” 魏言抿了抿嘴，感受到难言的力量感在背后支撑。 她谨记着自己的目的，透过透明的玻璃，眺望着不远处那个核心如同一枚眼睛一般的灵能反应炉。 幽蓝色的球形闪电被不知何种立场约束，恒久而稳定地为整座城市提供几近源源不绝的能源。 灵能反映炉。 那是这个城市最为核心的部分。 然而还有人记得，在灵能反应炉建立起来之前的城市，是怎样一个苟延残喘的样子么？ 而灵能反应炉的建立，正是紧跟着无尽圆环启用之后，才发生的。 这些事情普通人不知道，对于她却是当成科普知识从小来听的…… “那个炉子好像从来没变过呢……” 魏言凝视着那个反应炉，轻声说道。 “怎么，今天来这，又是想来画画的？” 说话的时候，魏梧桐第一次抬起头，挥手招出几片全息投影来。 正是一幅幅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画着反应炉的素描画面。 那是魏言在曾经的岁月里，无聊的时候画过的。 城市里最核心的一些浮空岛，都是围绕着那座反应炉转动。 而年纪轻点的魏言，就几乎记录下了浮空岛每次变幻的方位后在不同位置上，不同视野背景下的灵能反应炉。 “都画过了，没什么好画的了。” 魏言摇摇头，现在的她可没心思画画。 她只是为了把话题引过去罢了。 “那些犯人为整个城市的生存提供了这么久的能源，犯下再大的罪责，想来也应该都赎清了。” 魏梧桐在魏言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挑眉，随后站起身来，走到魏言身边。 父女两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背负着双手站在玻璃前，凝望着那个偌大的反应炉。 “是啊，可惜得到善终的却没有一个……”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能源足够使用，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抛弃这个东西了？即便是用来赎罪，它好像也太过于残忍……” 魏梧桐摇了摇头。 “很难，它太方便了……没有人可以拒绝眼下的利益。在我们一力的坚持下，这个奇迹造物才被只用来赎罪。但凡我们当初退了一步，这东西早就凌驾在所有人的头上了。” “可是……如果这被前辈们用钢铁和鲜血捍卫的条例，如今正在被人肆意的打破。用在了除去赎罪以外的事情上面，我们能否坐视不管？” 魏梧桐轻轻笑了笑。 看着自己女儿显见开始紧张起来的侧脸，不由得语气调侃道。 “有事就说吧，这可不是休息日，你从来没有逃过课，没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的。” 在魏言进来的第一眼间，魏梧桐就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来找他另有目的。 魏言转过身，脸色严肃，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说道。 “有人滥用私刑，试图以圆环逼供。”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接入圆环 江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机器人。 那种纯粹机械而且古朴的造型和质感，和他现实中、天网上见过的一切机器人都截然不同。 绝非当下的主流造物。 甚至可能都不是人类的造物。 江白被自己这个不经意的荒诞想法有些逗笑了。 而看见江白嘴角微抿的殷宇眼神有些同情。 圆环的机器人造型有些古朴，和人类最开始的机器人造型有那么一点神似。 他可能是觉得好笑。 没有见过圆环机器人的人是幸福的，这个城市里大部分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些冷冰冰的家伙。 但是接下来……或者从今以后的这一辈子，恐怕他都不会再笑了。 …… “同步中……” “准备接入……” “精神同步轨道建立……” 无数的信号在这个机器人与某个神秘存在的连接中传导。 如果江白还能够使用异能的话，他可能会察觉到这些急速变化的数据流。 只可惜在他手上戴着的两枚手表般样式的抑制器，让他成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这就是新时代的手铐。 06以下，手铐一戴，都是废物。 不过似乎对于外挂没什么影响。 人类的科技优先级很显然被外挂碾压。 智慧的凝视依旧让他头脑冷清，且运转极快。 江白在冷静地分析身边发生的一切变化。 对方已经对他和方方分别做过了审讯，然而恐怕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那么眼下，这个机器人就是对方的后手？ 某种审讯用的机器？ 严刑逼供？ 极快的思维速度，让江白心中念头极多，每秒钟都能跳出来成千上万个。 “我最怕疼了，别用刑啊！你要用刑我就全招了……” 江白心中甚至还有些许调侃的念头生出。 而眼前，机器人似乎已经准备就绪。 某种只有它的程序内部才能看到的数字倒计时缓缓走向了“1”。 “3……” “2……” “1……” 机器人如同宝石般的双眼中闪过幽蓝色的光芒。 无数的信息像是从机器人眼睛那闪烁的光线中射进了江白的脑海。 下一刻，江白就发现自己眼前一黑。 身体像是失重般急速下坠。 仿佛从万米高空跌落的无力感让江白心头一时紧紧揪了起来。 他只听说过无尽圆环的名字，然而对其的运作方式和体验者的第一感官没有任何的了解。 即便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不过好在，坠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身体接触到实地的时候，江白下意识地用力向上，想要尽可能地减轻落地的伤害。 这是他的本能反应。 然而没能派上用场。 跌落的感觉像是幻想，回过神来的江白发现自己依旧保持刚才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只是身后从椅子变成了地面。 周边的景象也不再是那个灰暗无光的审讯室。 黝黑的钢铁墙壁展现出厚实的质感，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扇敞开的厚重大门。 门上还有着一个字母和数字的组合——z361。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江白疑惑地皱着眉，四下打量。 在刚才的那瞬间，发生了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从那个狭窄逼仄的审讯室，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某种空间传送技术？ 这里其实是另一个监狱？ 有必要么？ 自己是犯了什么大罪，值得动用这种东西？ 即便是他和方方所做的事情全盘曝光，恐怕也不值得动用这种技术吧？ 要知道任何技术的使用都是有代价的。 动用这种程度的技术需要消耗的能量……远不是自己这个身份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或者是某种幻境？ 就像是把自己放逐到了一个虚拟的世界，那些审讯的人正在外面盯着自己？ 嗯……这个倒是有可能。 所以，只需要紧紧地闭上嘴巴，就行了是么？ 看着敞开的大门，江白无所畏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看看。 对于新鲜的事物，江白向来感到好奇。 “今天是个好日子~” 嘴里哼着歌，江白踏出了大门。 一步之后，江白甚至都没能看清眼前的景色，就听到了身后的大门自主关闭的声音。 ？ 江白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大门紧紧地关上，铁门上有些简单的纹路，但没有看到任何把手或者用以开锁之类的装置。 试探地推了推，发现铁门纹丝不动。 什么意思？ 江白满脑子问号。 于是又把目光放到了外面。 入目所见，是……一圈一眼看不到头的房间？ 圆圈，走廊…… 走廊外的圆圈中间是空荡荡的黑暗。 无尽的雾气从黑暗中升腾而起，模糊了远处的视线。 圆形的走廊旁边是一间间黑色厚重的铁门。 庞然大物的巨物感，让江白一时间双眼失神。 江白走到走廊旁边，伸出头向上下看去。 下方……无尽的黑暗与迷雾，黑洞洞地让人望之心寒。 上方……一圈圈越加扩大的圆圈层层叠叠，向上盘旋，一眼看不到头。 尽头处同样是无尽的黑暗。 江白退后两步，眯了眯眼睛。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这么大的地方，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自己以外任何活动的身影。 所以，可以排除是空间传送装置了。 那么，就是某种针对自己一个人的幻境？ 拿倒要看看这个幻境有什么好玩的了。 心中念头闪过，江白耳中听到了某种如同齿轮和铁索运转滑动的声音。 咔啦啦的金属摩擦滑动声，让江白警觉地开始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凝神细听之下，却仿佛四处都在响动。 随着金属摩擦声响起，身后的那些房间，也开始像是个转盘一样转动起来。 像是那些赌桌上的转盘，房间在江白眼前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急速转动的模糊感让注视着它的江白觉得眼前有些发晕。 然而奇异的是如此之快的转动下，相距如此之近的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半点裹挟的狂风。 最终，随着金属的摩擦声渐渐减弱，转动的房间也在自己面前缓缓停下。 面前又是一面黑色的铁门。 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黑色的铁门打开，狭窄的缝隙中露出了内里的些许微光。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非理性世界 学院里，老师正在台上轻轻地说着今天的课程。 “今天，我们来讲灵能。” “什么是灵能？” “灵能，就是某些天赋异常的人在情绪波动时，可以从精神领域窥到的一个虚无的空间。” “除了意志以外，任何科学手段都没办法帮助我们探索那个虚无的空间。” “所以灵能的掌控，一定是在人类本身的手上。” “灵能是完全独立于现今的科学体系的一个颠覆性的发现，至今为止，我们也只能对其做到粗浅的运用，而非解析原理。” “它没有规律，没有定理，像是造物主与世界开的一个玩笑。” “就像是造物主在创造世界之初的时候，用祂的理性，创造出了我们过去所熟知的那个经典物理的世界。” “然而还有另一个由祂的非理性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如同孪生姐妹般一同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过去，姐姐和妹妹彼此互不干涉，互相屏蔽。” “可如今……姐妹出于未知的原因，又一次相遇了。” “这就是我们的这个时代。” “同学们，我们这个时代是人类史上最为黑暗的时代，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宇宙变局。”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未来即将去往何方。” “但是，灵能的存在，向我们说明了一件事情——” “这个世界，有太多新鲜的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了。” “同学们，荒野、异空间……那些地方是普通人的禁地，然而那也是我们一生的追求。” “我只希望，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需要因为生活的劳累而四处奔波，但是也别忘了……” “偶尔抬头看看天上。” “荒野上的黑云，也有露出星光的时候……” …… 赶往拘留所的路上，魏梧桐开着车子，余光扫过身边显得坐立不安的魏言。 于是轻声问道。 “那是对你很重要的一个人？” 魏言微微一怔，没有急着否认或者承认。 而是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如果他消失在我的世界，我可能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是应该不会铭记一生。” 魏梧桐摇头轻笑。 “人的情绪是有极限的，就算是我们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的后半生也不会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面。” 魏言闻言，有些迷茫。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对的，因为感情从来都不能理性的描述清楚。如果能够量化，那就不是感情了。让我猜猜……这个叫做江白的小家伙，就是最近一段时间让你觉得有趣的那个孩子？” “嗯……嗯！” “能够让言儿觉得有趣，想来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但是言儿，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他现在已经陷入了圆环之中，那么哪怕是我们现在赶到……他恐怕也不会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有趣的人了。而照那些人对我们发过去的通讯要求的阳奉阴违来看，这事恐怕已经开始了。” “嗯？” 魏言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魏梧桐轻声解释。 “有些事情，你只是知道，但不了解。那个东西，会剥夺一个正常人的全部情绪。当然，这并非代表着它是一个怎样邪恶的造物，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制造这个造物的人制造它出来，是有什么用意。 但如今在我们的手中，连接于其中的人，都会被那个东西像是磨盘一样，磨平所有的情绪。所有从那里面出来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没有半点感情、情绪的生物。就像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而哪怕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短短的几十分钟，对于其中的人来说却也可能过去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思维越是活跃的人进入其中，他的意念体所感受到的时间与现实时间的比例就会越夸张。 所以……你需要做好准备。准备好，面对一个只是披着他的皮，但已经缺失了某些方面情感的人。 他还是他，但可能不会再是你觉得有趣的那个他了。” 魏言闻言，咬着嘴唇，默然不语。 看到魏言有些失措茫然的样子，魏梧桐心生怜爱，于是又柔声宽慰道。 “当然……也不排除他可能是一个例外。有进去过圆环的犯人出来说过，他看见了圆环的‘真相’，虽然说完这话后的第二天那人就彻底疯了。但事实上这种话并非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城市最初发现圆环时所做的研究之中，就知道这不是用来折磨人类的造物，从来都不是。它一定有着它更加高深的意义，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 侧头看了眼魏言的魏梧桐轻轻一笑。 “或许……那个小男孩就是第一个发现‘真理’的那个人也说不定呢？这个世界上，多少伟大的发现，都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开始的。” 魏言一言不发，知道这些只是父亲的宽慰。 用奇迹来宽慰别人，本身就意味着他对于某种既定命运的默认。 所以…… 千万别出事啊。 …… 江白推开了大门。 里面是一间阳光明媚的教室。 阳光透过一整面透明的玻璃照进来，射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草绿色的窗檐上布满着无数的凹陷小点，某些漆皮掉落的地方露出了里面褐色的木头。 如同纤维形状的木头脆弱不堪，随手一掰似乎就能掰下一块来。 原木的红漆课桌两两并在一起，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主人的桌面上满是划痕刻痕。 橙色的大讲台立于偌大的黑板前，黑板上空无一字。 整个教室像是从记忆中被抬了出来。 这是…… 江白一时有些疑惑。 名为张铁胆的初中记忆开始浮现于心头。 这是……自己初中时候的教室？ 似乎就在江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教室瞬间活了起来。 黑板上的字迹浮现，满教室乱跑的孩子们嬉戏打闹。 迎面跑过来的一个小个子似乎浑然没有看见近在眼前的江白，一头撞了过去。 江白下意识地避让也没能避开，还是和小个子撞到了半边身体。 然而小个子却像是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一样，从江白的半个身体中穿了过去。 回过神来的江白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站到了一张书桌的里面。 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江白明白了这一点。 于是有些不了解，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些。 这些，似乎是自己回忆中的一个再小不过的片段。 甚至连这些活跃着的孩子，在自己的记忆中都显得那么陌生。 别说名字了，甚至有许多面孔都已经不记得了。 当然，江白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自己…… 自己正与一个同学嬉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笑容满面。 随后，在对面同学的一个推搡之下，初中的张铁胆后退了一步…… 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第一百七十章 破碎的眼镜 察觉到踩到了什么东西的张铁胆小心地抬起了右脚脚后跟。 回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黑框眼镜已经变了形状。 连忙低身去捡起来的张铁胆发现，镜片上同样裂开了一道白色的裂纹。 刚才推搡了张铁胆一把的同学这时凑过来点着张铁胆嬉笑着说道。 “哦豁！你完了！你把人家的眼镜踩坏了！你得赔！” 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女同学抬头小心地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没吭声又低下了头。 眼镜是她的。 在同学的挤兑下，张铁胆涨红了脸，小心地把眼镜放在女同学的桌子上，低声说了句。 “我会还你的。” 说着就连忙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一言不发，惴惴不安。 一副眼镜两三百块钱，对于这个时期的张铁胆，甚至是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看到这里的江白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里。 然而教室窗明几净，就是没有离开的路。 看起来敞开的大门，江白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江白当然记得自己是在怎样的处境下看到这幅记忆中的场景的。 黑色的厚重铁门呢？ 铁门似乎也没有…… 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的江白并没能摸到那扇厚重的黑色钢铁大门。 他没办法离开这里。 他没办法离开这件简单的小事。 这个早该消失在记忆里的事情。 因为…… 张铁胆并没有还那个女孩的眼镜。 初中的后面两年多的生涯，张铁胆再也没和那个女生说过一句话。 走到哪里都是躲地远远的。 这个记忆中的场景，强迫江白回想起了过去那份窘迫的记忆以及与记忆同步的一些令人羞愧的想法。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江白的心中响起—— “为什么不还？” 为什么不还？ 江白不想理睬这个问题，左右想找办法离开。 然而并没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这里似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地方，没有半点离开的机会。 如果不结束眼前的……拷问的话？ “为什么不还？” 声音再一次响起。 江白随意地回道。 “因为没钱。” 那个声音孜孜不倦，完全不准备放过江白。 “你家里有钱。” 索性说起来，江白也就忍着内心的窘迫回答。 “家里钱也不多。” “不，不是因为没钱，是你怕被长辈责骂。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整天和同学们打打闹闹。现在弄坏了同学东西，又要赔……” 江白打断道。 “是又怎样？” 那个声音不知道在哪，只是从心底响起。 “对！毕竟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是么？要不是那个同学推了你一把，你也不会后退踩到了人家的眼镜。结果他还讨厌地过来起哄，按理说这眼镜应该有他的一半责任是么？” “不是……” “是么？”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为什么不说呢？” 江白沉默。 “……” 心底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因为觉得对方脸皮厚？觉得和那个同学无法沟通？他只会声音很大的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把重点放在你踩碎了别人眼镜却不想还，还把责任赖在他的头上？” “不知道……” “承认吧，你就是这么想的。” 江白紧紧皱着眉。 面对心中的拷问，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都过去了。” 于是冷淡地回道。 “是又怎么样？” “是就好……你诚实地面对了一次自己的内心，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那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白从中听出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幻像散去，黑色的厚重铁门重归于眼前。 铁门半掩，缝隙中透着外面的黑暗幽光。 江白的目光在整个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值得注意。 短暂的幻像并不能为他带来怎样大的精神冲击。 一件过去的小事而已，最多也就是像一根小刺一样扎在心底。 无论那时候是怎样想的，但都已经过去了。 出门之际，江白抬头看了眼。 如果说这个房间和他刚来到这里的房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房间铁门上的那串由字母和数字组合而成的符号了吧。 z17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房间的编号么？ 江白踏出房间后，身后的铁门自动关闭。 由不知道多少个的房间所组成的转盘又一次狂暴地转动。 再一次停下时，面前的大门露出一条缝隙，里面依旧是明亮的光辉。 江白站在门口，手按在门上。 相较于过去那点窘迫的记忆来说，对于这个地方的真相更加令他在意。 他好奇真相。 所以想再次看看。 于是……江白又一次推开了大门，踏入其中。 光线依旧灿烂，还是那间熟悉的教室。 这次又进入到了一个同样的房间？ 江白心中有些疑惑，暗中寻思。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没有被限制自由。 那么总得做点什么。 而且他喜欢新鲜的东西，自然也就热衷于探索。 刚才的探索并非没有意义，起码让他大致猜到了一点。 被那个奇怪的机器人带到的这个地方绝非是用来单纯逼供的。 因为它并没有直指核心。 它并没有对自己问出最关键的东西——问出那些人想要知道的自己和方方触犯法律的真相。 它就像是在自己的记忆中随便截取了一帧。 而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与其说是某种神秘而未知的存在，不如说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这个东西其实并非为那些审讯的人员所掌控。 他们说不定连旁观的能力都没有，否则自己的一切秘密……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真相，都会暴露无遗。 奇异的与现今审美完全不同的机器人，不讲道理的观测内心世界…… 这种程度的科技与风格，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所掌握。 奇迹造物？ 26号城市里的奇迹造物……无尽圆环！ 江白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真相。 这就是那个在传言中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面对的东西？ 阳光明媚的教室中，江白又一次听到了心中响起的那个声音。 “那么，知道这一切的你，为什么在后面的日子里，依旧和那个男孩玩耍，而不敢再面对一次女孩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拷问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经历，可以让人失去感情。”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浮空岛急速向后掠过的魏言感到有些害怕。 她不想看到父亲所说的那种可能性，于是轻声问道。 “因为没有人是圣人。” 魏梧桐轻叹了口气。 作为城市的执法官，他自觉应该亲自体验一切这个城市所有人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比如贫民区。 比如无尽圆环。 他都接触过。 他亲自、主动接入过无尽圆环，所以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慢慢腐蚀的过程。 初时恐怕还会觉得有趣与好奇，可随着一层层深挖下去，那就会成为心头上一个血淋淋的坑洞。 即便现在想来，他也依旧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 看着女儿有些出神与担心的侧脸，魏梧桐温声解释道。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难言的幽暗情绪。圆环就像是一个玩弄人心的恶魔，从一些寻常发生的小事深入，一点点向下挖掘，挖到你内心中的最深处。挖到你感到恐惧，你不愿意面对的阴暗地带。他会让你见到一个真实的自己。那个真实到令人厌恶、恐惧的自己。偏偏我们接受到的普世价值观不允许那样的人格存在……” 魏言有些明白了。 “所以最终，我们会拒绝自己真实的一面？会抛弃掉自己的情感，会让自己不再感到恐惧和愧疚？” 魏梧桐轻叹了口气说道。 “正是这样。” 看着女儿白净的侧脸，魏梧桐只愿她这辈子都不要有过那种体验。 “其实有时候，人糊涂一点，少想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 有过了一次经验的江白这次没有选择逃避。 在他张铁胆的后半辈子记忆中，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消失。 即便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已经忘了当时大部分同学的名字与长相。 但总是记得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心底的声音平静到没有半点波澜。 然而在江白的耳中却是充满了蛊惑。 “后来呢？眼镜的事情，忘了么？” “当然没有忘。” “人家女孩子也没提，所以你也就得过且过。决心只要她开口来要，你就豁出去了和家里说？” “是……” “可是人家这段时间没眼镜怎么办呢？会不会因为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而成绩下滑。人家本来可就是一个努力学习，才能在班上勉强保持中上层次水平的并不聪明的女孩子。 而且成绩下滑以后她会不会又遭受到她的家长的责骂？眼镜坏了她家里的长辈会不会同样心疼？毕竟你对人家的家庭一无所知。 这些，你有想过么？” “当然想过。” “是啊，你当然想过，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呢？” “……” “一边内疚，一边拖着，是么？” “是……” “时间长了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想法？” “不是！” “你看……你又在骗自己了。” “……” “是不是觉得为什么刚好眼镜就在你的脚下？说不准是之前别人就碰掉了的呢？没准这个眼镜原本就是坏了的呢？没准女孩本来也就要换了呢？不然为什么没来主动找你？”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江白靠在墙角，像是觉得那些在教师中虚幻打闹的孩子们都有了实体。 一个个炽热的目光都在凝视着他。 这让他感到脸色发红。 即便身处在“智慧的凝视”状态下，也同样无济于事。 所以对着心中发出抗议的他，声音中自然带上了些许情绪。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我就是你。不是我知道，我只是在帮你回忆。” 对方没有波澜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忽而让江白感到有些恐惧。 “我不需要回忆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很遗憾，这并不由你来决定。那么……我们继续。 既然你知道这一切，你也觉得对方讨厌至极，为什么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要和那个男孩子玩耍？” 江白沉默。 然而并没有用处。 除非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思想，否则在被别人问到什么问题的时候，心里都会自然而然地跳出自己的答案。 江白自己不说，对方也就替江白说了出来。 “因为没有太多的人能玩到一起，是么？在你感到无聊的时候，对方也偶尔可以为你排解一些寂寞。” 江白一声不吭。 那个声音依旧平静。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还拿着这件事情几次三番地挤兑过你。那种时候，你对他又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那个声音已经不屑于揭穿江白的谎言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想着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的不要脸？明明大家都有责任，为什么你能把自己说的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要不是你推我，我能踩到别人眼镜么？” “可是转而一想，要玩也是自己和人家玩的，说到底还是怪自己。” “但是学生为什么不能玩呢？自己还年轻，整天死气沉沉埋头在书里，那可就是真的书呆子了。” “转而就想到了……学习？成绩？与家长老师的期待？” “你看，总是想着想着，就偏离了开始的问题。就像你再也不敢面对那个女孩一般。你不敢面对那个没有解决的问题。” 江白靠在墙角，低着头。 明媚的阳光也无法照亮江白脸上的阴影，他忽而小声地打断了对方。 “事情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快要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以后很难再见。那女孩也不再需要之前的那副眼镜了……可是，为什么不说一声抱歉呢？毕业典礼上，你有最后一次机会对她说的。” “因为不敢啊！” 江白忽而吼道。 反正这里没人，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往事无法挽回。 于是歇斯底里。 “因为不敢！可以么？我不敢再面对她！我害怕她！” 时间越久，就越像一根毒刺，深深地刺入心底。 就像是在树皮上嵌入了什么东西一样，随着大树的生长，外表看不出来任何异样，翠绿的枝叶挂满枝头。 然而那些异物，却早就被新生的树皮所包裹，深深地埋进了树干之中。 心底的声音平静，却又得意。 “你又一次诚实的面对了你的内心……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神 “那不去想不行么？” 魏言虽然不知道圆环内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处境和机制，但想来总有一些自主抉择的空间才对。 魏梧桐轻声叹气。 “在彻底失去意识和情感之前，没人说得清回忆和死亡哪个更为折磨……时间久了，总是需要一些调剂的。” …… 随着幻象散去，江白看了眼这次的房间号，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同一个房间。 z38 很显然，并不是。 心中带着疑惑，江白踏出了拉开铁门，踏出房间。 转盘再次转动。 伴随着铁索、齿轮般的声音渐渐减弱直至消失，微光从停下的铁门缝隙中透出。 而这一次，江白站在外面，不再推门进去。 仅有的两次尝试，让他大概知晓了一些东西。 那些数字与字母，似乎是用来分辨房间的。 自己进入不同的房间，却只能得到相同的遭遇。 除此以外，房间内部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那还进去做什么？ 有些事他没法忘记，但也不想细想下去。 毕竟，都过去了不是么？ 于是江白开始探索起这个走廊。 出发之前，江白看了看四周，却没能发现任何可以移动、利用的工具。 而都是同样构造的一间间房间彼此，也没有任何足以分辨的特异点。 比了比自己的爪牙，看了看走廊和地面那黑色的钢铁质地，江白有些绝望的发现，自己留不下任何记号。 于是…… 呵~tui！ 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记号，江白顺时针开始对着走廊远处的迷雾走去。 一间间房间中，都透着微光。 江白一路路过，没有半点再次推开门进去的想法。 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字。 1…… 2…… 3…… 他想看看一圈下来，究竟有多少个房间。 这地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即便自己猜测正确，是那个传说中的无尽圆环，但想来也不会设计一些没有用的功能。 真的想要一直拷问自己的内心，那就一直在那个房间之中不要出来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设计出这么多的房间和这个走廊来？ 而如果从走廊边向外探出头去，仿佛还能看到上面有着高不可见顶的一圈圈、一层层的房间来。 总不能只是给自己眼前贴个图看的吧？ 这些设计本身，是否有什么别的用意？ 只是，圆环状的走廊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江白走了几分钟后，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问：假设江白的时速恒定为8公里每小时，那么在5分钟的时候走了多远的距离？ 答案是273个房间…… 江白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毕竟现在的他没有一个计时的手段，只能凭借着自己对于时间的感觉大概的估量。 然而数过了这么多个房间后，还是没有看到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 显然房间的数量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也或者，自己留下的记号在自己离开以后就被抹除掉了？ 都有可能，江白决定稍微做个尝试。 于是又是“呵~tui！” 完了转身就跑，跑出一小段距离后，江白向着原路折返。 地上的吐沫清晰可见，透着放荡不羁的模样。 还在嘛…… 那就是房间的数量其实更多咯？ 心中这么想着，江白忽而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凉意。 于是慢慢抬起头，看到了一抹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布片。 黑色的褴褛布片无风自动，微微地抖动着。 随着江白渐渐抬起头，逐渐看清了这鬼地方除了自己以外的另外一个东西。 死神…… 黑色的褴褛布衣无风自动，手中巨大的白骨镰刀透着森冷的寒光。 从那破碎的褴褛衣片中，偶尔可以窥见内里的白森骨架。 被黑袍兜帽盖住的头部位置，也是一张点着两点幽蓝火焰眼睛的白骨之脸。 和江白心中对于死神的印象几乎如出一辙。 江白下意识地急退了两步，却发现对方的行动并不算快捷。 悬浮在半空中的对方一点点向自己移动着，显得机械而又僵硬。 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孤身一人，身处这种从未见过的奇怪处境中，江白的心中也并没有太多的惧意。 他叫张铁胆，顾名思义，胆子很大。 眼见对方短时间内追不上自己，那江白也就不急不慌，只是稍稍退后了一些距离。 他想看看是不是就是这玩意像是个清洁工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擦屁股。 就是你个狗东西把我留下的记号给清理掉的？ 而很显然，并不是。 从半空中飘过的“死神”并没有理睬地上那摊放荡不羁的粘液。 它的目标似乎只有江白。 而看着对方经过后，吐沫还倔强地留在原地，江白也就懒得陪这个东西玩。 拍拍屁股，转身就跑。 对方缓慢的行动速度，让江白心中并没有太多的紧迫感。 依旧保持8公里每小时的恒定速度慢跑。 人家审讯我健身…… 又过去了四分钟左右的时间，江白惊讶的发现…… 身后的那个狗东西竟然跟了上来。 速度较之最开始，不知道快上了多少。 心中开始紧迫起来的江白加快了速度。 然而并没有太多的用处，死神紧跟而上。 在某个既定的时刻，轻易地追上了江白。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冰寒笼罩住了江白的身体。 死神白骨头颅上的双眼凝视着自己身下无法动弹的江白。 仰面朝天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巴的江白可以清楚地看到，某种奇异的蓝色气体正在从自己的嘴中被汲取而出。 在他的面部和死神的白骨骷髅头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条蓝色的气流通道。 江白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可是却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传来的全部反馈。 仿佛是某种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身体中缓缓抽离，那种仿佛要把自己的内脏全部掏空般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其中的折磨甚至还要超越寻常肉体受伤、生病时候的痛苦。 这个过程显得清晰而又漫长，江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力量……与生机。 原本清醒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要死了么？ 这里会死人的？ 最后的一个意识在脑海中回荡—— 自己像是那个珍珠奶茶？ 自己就是那颗不甘的珍珠，被传来了恐怖吸力的吸管“噗”的一下吸了上去。 这是江白的最后一个意识…… 下一刻，江白“哈”的一下，猛然挺直了身子。 刚才的一切历历在目。 而眼前，又是那间熟悉的黑色钢铁房间。 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江白疑惑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发现刚才的那些感觉依旧萦绕于心头。 真实地令人难以置信。 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江白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忆起某个细节的他抬头看向了铁门上的那串符号—— z1021 第一百七十三章 289 有什么规律么？ 不知道。 z361、z17、z38 江白清晰地记得刚才看到的这几个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除去一个z不变，其他数字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规律…… 不对！ 不可能！ 江白心头一跳，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他有着神级的网络信息技术，对于某些事情较为敏感。 人造物没有绝对的随机一说。 这其中一定有着它的某种变换规律。 然而转念一想，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不过是个过客。 48小时而已，爷和你耗着。 拖！ 就硬拖！ 这次爷哪也不去了，我就在这坐着。 坐48小时。 什么记忆，什么死神，爷不出去了！ 一片安静的虚无中，江白无聊地数着心跳…… 咦？没有心跳？ 江白第一次发现这个变化。 这种发现也让他确认了某种事实——这里真的不是什么现实存在的地方，进入这个地方的自己，也不过是自己的某种意念体罢了。 所以意念体也能吐口水么…… 江白摇了摇头，索性躺平，翘着二郎腿哼着歌。 时间悄然流逝。 某个时刻，寒意突生。 浑身汗毛树立的江白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看向了引起自己寒意的方向。 幽深破烂的黑色褴褛…… 白骨镰刀、幽蓝火光…… 死神！ 在这里藏着也没用！ 江白心中一颤，刚才被死神捕捉后那漫长的“死亡”时间中的体验几乎于一瞬间涌上心头。 难言的恐惧一时间占据了江白的心扉。 于是江白拔腿就跑。 冲出铁门后，江白回头看了一眼。 行动缓慢的“死神”并没能跟上他的脚步，而房间已经开始转动了起来。 江白轻轻吐了口气。 然而随着链条、齿轮的滑动声后，刺骨的寒意再一次从背后袭来。 江白回过头一看，只见那个东西又一次地悬浮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跑！” 江白的心中一时之间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然而“死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灵魂。 无论江白再如何努力奔跑，死亡最终如期而至。 就像是那个躺在病床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的张铁胆一样。 恐怖的汲取感较之上次更甚。 因为有过一次的经历，江白竟然觉得这一次的“死亡”过程来得更加痛苦。 人总是说，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然而…… 如果明明知道即将面对的一切痛苦，却无力改变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抽空…… 意识陷入须弥。 生命从体内逸散。 是否还能保持冷静…… 再次从一个黑铁房间中醒来，江白抬眼看了眼上面的符号—— z278 然后拔腿就跑。 这一次，他不会再等待“死亡”。 然而“死亡”如约而至。 这一次，连追赶都显得那般骇人。 痛苦一次比一次加深。 恐惧一次累加一次。 …… 第四次醒来。 江白眼神冷静，然而内里如火，彻底疯狂。 十分钟！ 虽然他没有一个准确的计时工具。 但是可以大概确定“死神”最终降临的时间。 如果这个世界不喜欢零头的话，那么这个时间应该是十分钟！ 要想办法避开这个既定的十分钟！ 这一次，江白没有再四处跑动。 他知道，无论跑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 那就是死亡。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是什么地位…… 死亡降临之时，众生平等。 五分钟后，“死神”如时赴约。 发出索命的通告。 江白就坐在地上靠着走廊，淡漠地瞥了眼“死神”，无动于衷。 “死神”缓缓靠近，然而速度缓慢之际。 时候未到，“死神”也无法收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死神”逐渐靠近。 透体的冰寒开始逐渐笼罩江白的身体。 江白眼神一闪，猛然冲了出去。 推开眼前的大门，光亮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 和煦的阳光撒在身上，还是那个熟悉的教室。 “死神”果然没有追上来。 江白心头的喜悦还没有蔓延至整个身体，就听到心底又响起了那个熟悉而又平静的声音。 “那么，我们再来看看那个男孩。” …… 死亡的恐惧。 内心的拷问。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和体验，让江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仅仅祈求在溺亡之前，能够有些希望。 最起码，在彻底溺亡之前，他还能在两种情绪的切换之间，获得片刻的安宁。 十分钟便是一次考验。 走向死亡，还是面对内心，由江白自主选择。 最关键的也正是因此。 面对何种痛苦，都是由江白以自己的意识做出的选择。 而在一次次的选择之间，江白内心汹涌的情绪波动，也化作某种奇异的能量信号被那台奇怪的机器人收集到。 …… 仅仅只能观察到两台机器人的收集效率的拘留所长官看着截然不同的两台机器人上显示的数据，感到有些疑惑。 这个叫做江白的小子…… 他的情绪波动似乎要比那个叫做方方的家伙严重得多。 同样的时间里，这个江白所提供的能量信号，要比方方多出一倍有余。 很好奇，他在里面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要不要把他提出来问问？ 这种时候，他应该什么都愿意招了吧？ 没错，他们当然没有直接观测圆环内部的能力。 但是他们有着终止圆环的能力。 而能够回归现实世界，对于那些身陷圆环中的人，也是个难以想象的诱惑。 为此，他们什么都不会再在乎了。 …… 一天有24小时。 一小时有60分钟。 每10分钟就要面对一次抉择。 48小时，也就是最多288次选择而已！ 江白知道自己有希望。 自己耗得起。 坚持住。 不要妥协，不要放弃希望。 每一次抉择，都是刻在他心头上的一把刀子。 但是，这些刀子最多，也就只有288把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一次看到“死神”降临，江白放开双手拥抱。 100…… 200…… 288…… 28……9！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二层? 路程是固定的，需要的时间也是固定的。 无法因为心中焦急，而加快这个时间。 这一刻，魏言只觉得心急如焚。 为了缓解心头的些许紧张，魏言下意识地想要了解更多有关于圆环的真相。 知道的越多，恐惧就会越少。 “我听说，圆环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截然不同。” 魏梧桐闻言，不置可否，反而是反问道。 “听说过‘永恒的第一秒’那个故事么？” 魏言点点头，轻轻地说起来。 “传说世界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雾霭。雾霭中伫立着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这是生命之树。 而当老树伸展腰肢时，枝头那只沉睡百年的小鸟便醒了过来，它是时间鸟。 这一次醒来，时间鸟要开始一次漫长而艰辛的旅行，它在飞行中会遇到狂风、闪电、暴雨、雷鸣。 当它冲过了这一切艰难险阻后，一道曙光穿透了黑压压的云层，时间鸟便跟着那道曙光穿越云层，来到了它夜以继日寻找的钻石山。 它要在这里磨尖它的鸟喙。 而这座钻石山绕过去需要一个小时，翻上去也需要一个小时。 当这只时间鸟每隔一百年来此一次，最终磨平了整座钻石山后。 永恒的第一秒，这才过去。” 魏梧桐眼睛微微出神。 “是啊，这就是永恒。当我们在外界过去了第一秒，那里面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 瞥了眼魏言，发现理性的女儿或许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感性的故事，魏梧桐便又一次轻声解释道。 “时间是定义，是描述。是我们对于身周发生的一切事物的感知。 我们规定短短的一次呼吸间是一秒，那它就是一秒。然而这个感觉并不适用于任何地方。 与其说圆环内部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不如说是感受的本体截然不同。 人的意念速度，要远远超过我们现实中感应身边一切事物的身体。 所以，思维速度越快的人，相较于我们现在的时间流速，他在其中会感觉到度过更久的时间。 我们正常过去一天的时间，常人在其中感觉到的一般在几十年甚至到上百年不等。” 魏言忽而紧张起来，她在心中大概换算了下。 “所以……如果从刚刚我们出发时开始算起，他现在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四年？” “恐怕，是的。” …… 再次醒来，江白眼神黯淡。 289次了。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数字。 这是他在坚守中最大的一个希望。 然而此刻，希望破灭。 事实上不是于此刻才开始。 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意识到了。 如果外界的时间和里面的时间流速真的一样，那么不应该等到整整288次的时候。 在见到那个机器人之前，他经历过了拘留所人员的审讯，又独自待了好一会。 当迎来第288次抉择的时候，时间事实上早就超过了48小时。 他们该放自己出去了。 如果外面真的过去了48小时的话…… 这么久的时间，按理说魏言那个小富婆都该收到了消息。 江白当然不觉得她对自己有多特殊，但是他相信魏言本身的品性。 如果知道这正在发生的事情，即便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会做出行动、做出努力。 还有林秋生，这个叔叔也是一样的性子。 他们此刻应该都正在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尝试。 如果外面的时间真的过去了48个小时，拘留所的人现在受到的压力恐怕难以想象。 如果……真的有48小时。 但是并没有。 显然没有。 江白认清了这个事实。 外间一天，圆环百年是么？ 江白忽而想起了这句在天网上广为流传的话，意识到了这个唯一的真相—— 他就是身处圆环之中！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才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完全确定。 或许对于外面的人只是弹指一挥，然而对于内部的人来说却是难以想象的漫长时光。 既然如此…… 那也就可以放弃幻想了。 必须要想办法自救！ 288次间，除去开头的字母z不变，数字重复过两次，其他都是不同的数字，最大的一个数字，来到了1023。 同时……江白跑过了一圈。 用他最快的速度跑过了一圈，在被“死神”追上之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数过了多少个房间—— 1024 其中应该有着某种规律。 或许这种规律与他脱困没有半点用处，但是总得找个事情做。 人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希望。 于是…… 连希望本身，都陷入了考验。 黑铁的房间之中，房门上只有一串模糊的看不清的字符。 心底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然而在江白的耳中如同魔鬼的低语。 “这是真的希望，还是你自以为是的希望？为什么一定要设立一个目的？为什么一定要有规律可循？为什么……一定要给你一个解脱的可能？” 江白抬头，努力地想要看清那看不清的字符。 眼神中燃烧着烈火。 在前面288次间，他已经被迫“记起”了更多的回忆。 不仅仅是那副破碎的眼镜。 还有看着同学被两个校外的混混欺负却一眼扫过…… 还有和父母激烈地争吵过后重重地摔门而去…… 还有……很多很多。 那些都是遗憾。 是江白难以忘怀，却也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在他过去漫长的一生中，还有很多很多。 人是无法挽回过去犯下的错误的。 所以当往事重提，所感受到的就只有难言的愧疚与窘迫。 越是想要逃避，此刻就越是需要面对。 而面对的次数多了，为了让自己不再难过，让自己心安理得……就会选择顺从，选择做一个没有心的人。 不在乎，自然也就伤不到。 这本该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是另一种自我解脱的可能。 当我没有了任何操守之后，自然也就可以无视一切指责。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是江白要脸。 为什么不要？ “我就是要坚持，我就是要面对！” 江白怒吼着，似乎是在对心中的声音回答，也是为自己的行为坚定信心。 “想要我放弃，这点打击还不够！我对不起那些过去的人，我会永远记住。我欠他们的就是欠他们的！我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心底的声音依旧平静，竟然有几分上善若水的意味。 “人们越大声，往往越心虚。你不敢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放弃，就像你不知道你如此探索是否有什么意义。你不过是在给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风中烛火，一吹就灭。” “是的……没错，我不敢确定。但是可以确定一点，在此时此刻，我不会放弃。就在此刻，就在当下！” “很好……你很诚实。没有人敢对永恒许下誓言。既然如此……” 声音没有说完，就悄然消散。 江白也看清了眼前的那串字符—— z1024 江白扫视一圈，房间中和之前的没有任何差别。 记下了这个数字，于是踏步而出。 这一次，身处走廊之中的江白没有看到眼前的转盘房间转动。 似乎从这一次开始，事情真的有所转机…… 江白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到走廊边伸出头向外看去。 下方……一层转盘房间沉默。 在此之前，他从走廊边看出去的时候，底下可是一片黑沉沉的迷雾！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永恒 这个发现，让江白心头顿时泛起了希望的曙光。 无论如何，有变化就是好事。 不过江白并没有冲动，面对几乎和下面一模一样的构造，江白做出了和在下面一样的尝试。 定位。 计时。 数数。 竭尽全力的一圈跑下来，江白确定了一个数字——1024。 这第二层，同样拥有1024个房间。 这个发现让他略感欣喜。 无论如何，可以被重复的验证，一般都代表着正走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 而自己是如何上到这第二层来的？ 毫无疑问，1024，就是这其中的关键。 他在一层通过了那个1024的房间后，就来到了第二层。 所以，这个地方是1024进制？ 1024，是一个神奇的数字。 2的10次方。 自从“0”和“1”的二进制发明以来，再如何先进的网络信息技术，也难以摆脱这个程序底层的基石。 就如同数学于当今人类的一切成就一般，“0”和“1”的二进制，就是网络信息技术的最基本基石。 眼前这个奇迹造物…… 或许奇迹，或许其运用到的科技远超人类当今水平，然而却也无法脱离这一事实。 1024！ 找到1024那个房间，就能一步步往上。 顶端有什么？ 江白不知道。 但总是一个念想。 如果真的有绝望的时候的话，可能就是到了顶端之后，发现还是毫无出路的时候。 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又会因为什么别的发现而生出什么别的希望也不一定。 而想要达成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去到顶端。 在此之前，什么艰难困苦，都不能让他失去信心。 这一刻的江白如此想到。 在稍微平复了下气息，江白瞥了眼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死神”。 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死神”都是如期而至。 而他跑一圈下来的时间，也几乎用了快十分钟。 所以，在“死神”捕捉到他的前一刻，江白扑了出去。 深邃的黑夜笼罩了江白的身体，方方和江白正暗自等待在无人巷子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江白眼神一凝。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心底的那个声音幽幽地问道。 “后悔么？” 江白看向虚无的半空，仿佛和自己对话的那个意志就在眼前。 “后悔，当然后悔。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这是我想做的，哪怕你问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还是这个答案——后悔，但是没有完全后悔。 在陷入如今的处境后，我自然是感觉到后悔的。 但在此之前，这些正是我想做的。 是我和方方主动选择的这条路。 即便没有他的存在，如果被我遇上，我依然会如此去做。” “承认了自己的不坚定和软弱是么？明知道万劫不复，心中依然觉得没有完全后悔。 是因为……还有脱离的希望？还有以后？ 所以你在坚持自己过去的选择？ 那么……在一切的希望全部破灭后，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坚持这个想法。 人啊……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 那么恭喜你……” y38 很显然，1024分之一的概率，并没有钟情于江白。 离开房间的江白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的房间再次开始急速旋转起来。 江白站在走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 忽而如同鬼使神差般，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身后的走廊外部。 幽深的黑暗，像是吞噬人心的深渊，叫人万劫不复。 没有了！ 没有了下面一层的存在。 又变成了那片漆黑的迷雾。 自己又一次回到了一层？ 意识到这些的同时，江白几乎于同时就意识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说，每一次的猜错，都会掉落回一层，那么……他还能不能去到顶端？ 从z到y…… zyx……cba 一个显而易见的猜测在江白的心中成型—— 所以这层高塔，会不会有26层？ 每次找到1024号房间，才能向上进一层。 26层…… 走错一次，就得回头从来。 1024的26次方分之一的概率，去到那最终的答案？ 这个数字，大到令人绝望。 结合手头上已经探查到的信息，江白很容易就有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猜测。 自己在一层兜兜转转了接近三百次，才从1024分之一的概率中，偶尔遇到了一次1024号房间从而去到了二层。 而接下来自己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每一层都去碰到那唯一的正确答案。 并且这个运气……还要连着重复26次？ 否则只要出错一次，就会前功尽弃。 可能么？ 当然有可能！ 曾经有科学家提出过假设，如果这个宇宙真的拥有无数个平行空间，那么就可能存在其中一个平行宇宙的未开化猴子使用现代的计算机一通乱打，最终打出一本莎士比亚全集来。 毕竟，无限的平行空间就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任何巨著也不过是一堆字符的组合。 当可能性足够多之后，这几乎是必然的。 但是…… 这个前提是无限。 对于宇宙尺度来说，无限这个词似乎司空见惯。 然而放到个人的身上…… 自己有无限的时间么？ 自己能够坚持得住这无限的时间么？ 1024的26次方分之一的概率…… 自己能够挨得住这其中的漫长岁月么？ 自己真的能够抵得住这漫长岁月之中一次次遭受的内心拷问和死亡降临么？ 在这一刻，江白忽而觉得片刻之前的自己所想的那些，都像是个笑话。 自己就是个笑话！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往身上挑？ 自己很特殊么？ 除了有个莫名其妙的外挂，自己还有什么特殊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别的人了么？ 犯得着他来拯救？ 魏言、林秋生、大光头，他们不都在为了各自的理想和坚持而努力么？ 怎么会轮得到自己？ 凭什么轮得到自己？ 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啊？ 这下好了。 被困在这里，彻底无法出去。 原本打算好好地过一辈子，却还不如上一世。 上一世自己还能留下个玩笑在世界上，现在呢？ 或许相较于外界，自己在这里面只是过了短短的一两天。 但是等到出去以后呢？ 对于他们来说的一两天时间，对于自己是难以言喻的恐怖岁月。 那个时候，自己还能完好地走出去么？ 低沉的意志几乎一瞬间冲垮了江白。 但即便在心中如此想着，那一片黑暗之中的心海却似乎依旧有着星星点点的光火闪烁。 像是有个奇特的声音在脑海中轻轻地说着。 “我战无不胜！我有一面旗帜！我战无不胜！我有一面旗帜！他们相信我！他们都相信我！我……战无不胜！” 声音越来越大，直冲天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学好数理化~ 于是在死神临近之时，江白一跃而起。 还不能认输。 还早呢！ 还有希望！还有的。 规律！ 之前的那个想法不可自抑地跳了出来。 人造物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随机。 1024个房间看起来的随意变换之下一定有着一个设定好的规律。 只要破解了这个规律，那么就可以精准地在1024个房间之中，找到那个1024号房间！ 将随机变为规律，也就从无限变成了有限。 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 数学！ 这个理性世界的基石！ 这个经典物理世界的最基础法则！ 给爷，加爆！ 信任点还多，有6点。 可惜狂信点却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此刻，就被用在了这里。 异能被肉体上佩戴的抑制器限制住，然而自己的外挂优先级超越一切。 即便在这被称为奇迹造物的无尽圆环之中，依旧可以生效。 几乎只是瞬间，神级的数学逻辑下，让江白此前近乎三百次进入的房间化作某种信息，被纳入一段模糊的公式内部。 还不够。 数据的收集还不够。 直至此刻，江白的心中对于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瞬间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之前的经历并非没有意义。 在探索中，江白发现了圆环的些许真相……哪怕暂时只是自以为的真相。 而探索的一切过程，如今也都变成了向着目标前进的阶梯。 接下来，只需要在一次次的拷问中……收集线索，完善公式，然后验证公式，最终，一定可以找到那条规律的！ 至于是自己先坚持不住…… 还是先收集到足够确定出规律公式的信息…… 那就来看吧。 一年…… 两年…… 江白几乎已经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受。 他试过在走廊上刻字。 然而每次转盘转动之时，自己在走廊上留下的任何印记都会被重置。 除了自己的记忆，他在这里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时间对江白已经失去了意义。 江白的脑海中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执念——破解圆环的秘密。 然而一次次的内心拷问，让江白连机械而麻木的度过这段时间都是妄想。 他始终保持清醒。 清醒，而又麻木。 江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他知道，收集信息花了他并不多的时间。 剩下的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将信息代入到那些公式内部验证。 而每一次的验证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若非他的思维速度被外挂大幅度强化，他将永远也无法解开这道谜题。 当使用自己计算好的公式，找到了那个既定的1024号房间后…… 江白再一次来到了二层。 事实上，在过去的漫长时间内，出于运气，他也上来过几十次了。 几十次的经验，让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在他神级的数学逻辑直觉下……二层的变换公式，恐怕……又不一样了。 每一层都会变换么？ 上面还有多少层？ 不仅仅如此。 在一层的时候，每获得一次信息，他只需要面对一次内心的拷问。 二层呢？ 每次失败都会跌落一层，他需要先从一层上来，然后再收集信息。 收集一次信息，就需要两次拷问。 那么…… 三层呢？ 四层呢？ 到了高层后，每一次的收集信息，都需要面对次数难以想象的拷问。 即便到了最顶层，那时候的自己又是怎样的一个模样？ 自己会不会为了应对那些拷问，而放弃了许多自己过去珍而重之的东西？ 自己会不会变成某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江白不知道。 因为这个时间……太久了。 即便从无限变成了有限。 可是这个时间还是太久了。 百年？ 千年？ 江白不知道具体需要多久。 但无疑，这个时间对于一个正常的人类来说，显得太久太久了。 人生能有几个百年？ 哪怕身处这里的他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真正的死亡。 可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要超越死亡的。 最关键的是……每一次的失败，每一次的拷问，都是对于他信心的一次打击。 对于到了顶层后能不能有转机，现在的江白依旧不能确认。 向着一个既定可见的方向努力，大部分人都能做到。 可如果未来一片灰暗，唯有点点星火闪烁。 那么还有多少人能够坚持的下来？ 江白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的下来。 但眼下，还是鼓足了勇气，再次推开了眼前第二层某个房间的大门。 或许他会在后面的某个时刻彻底崩溃。 但在此刻…… 他依旧会坚定向前！ 然而…… 推开的大门后空无一物。 江白感到一阵奇异的空间旋转感袭来。 眼前的房间像是在离他远去。 站在门口的他视线中只有那个在眼前旋转着远离的黑色房间。 他的视角在旋转中急速攀升，隐约中仿佛看到一座巍峨的巨型黑色机械高塔。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对于现在于时间几乎失去了观念的江白来说完全不可感受。 仿佛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下一刻。 江白感觉一只手拎住了自己后领的衣服，就那么轻轻地一提。 现实中的一切再度映入眼帘。 幽暗的审讯室在此刻的江白眼中显得是那么地陌生而又温馨。 江白身体晃了晃，有些不太适应自己现实中的肉体。 他有些僵硬麻木的思维，其实还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地方。 下一刻，一张英气凌厉的面目突然从侧面窜过来，紧紧贴在脸前。 相距不过五公分，四目相对。 江白眨了眨眼睛。 僵硬的思维这才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 有人？ 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江白强悍的思维速度和“智慧的凝视”开始运作起来，帮助他迅速的冷静并且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出来了！ 他从圆环里面出来了！ …… 眼前的女人看到江白眼中又开始灵动起来的光芒，嘴角上挂着邪异的笑意。 “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江白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也就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一身黑色的夹克皮衣，头戴贝雷帽，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平坦的飞机场…… “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江白几乎脱口而出。 “影怀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有刀 女人嘴角挂着邪笑后退了两步，嘴里轻飘飘地说道。 “既然还能动就跟我走吧……” 江白眨了眨眼睛，完全弄不清楚情况。 他记得这个女人，但也仅限于一面之缘。 就在自己解决了黑水公司插件的事件后于回家的地铁上，最后快要到站时就是这个女人主动上来搭讪。 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 这个女人恐怕在那时就盯上他了？ 出于什么目的？ 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从圆环中回归的江白甚至还不能好好地体验到这审讯室中略显污浊的空气，思维就开始全力运转。 眼前，那个叫做…… 江白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叫做殷宇的审讯人员正瘫坐在一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你怎么敢……” 怎么做到的？ 他不理解！ 怎么可能轻轻一提，就把人从圆环的链接中提了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怎么进来的？ 谁把她放进来了？ 她是谁！ 无数个疑问像是雨后春笋般在殷宇的心中一个个冒了出来。 然而没人给他这个解答。 已经走到门口的影怀诗只是侧了个脸回头看过来。 “怎么？还不想走。” 江白有些疑惑地站起身，一边熟悉陌生的身体，一边对着女人好奇问道。 “咱们这不会是越狱吧？” 女人微微挑眉。 “敢么？” 本来可能还没什么，越狱那可就是大罪了。 然而江白不怕，快步跟上。 “人死鸟朝天。” 这女人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她这么强势地冲进来，那自然就有她的把握。 即便对方相对江白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但江白还是跟了上去。 看到江白跟上，女人脚步微顿，语气看起来随意。 “看来之前的事还没让你学到教训……” 说的不清不楚。 江白猜测可能是说方方的事情。 和这个女人差不多，方方相对于他来说同样不算太了解。 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了。 并且因之而在圆环中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他应该为这件事学到什么教训么？ 从今以后就不再相信别人？ 不。 并不会。 归来如初。 女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看起来是指责，语气中却有些敬畏。 无论如何，能够在那里面走一遭后，还能鉴定初心的人……都值得敬畏。 “走吧。” “好勒~” 门外，闻讯赶来的拘留所所长眼神惊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是谁！人呢！拿下她啊！拿下她！” 在其身后，许多持枪的人员涌现，一时间挤满了不宽的过道。 女人却似乎毫不在意被那么多的枪口同时指着，而只是嘴角一挑，勾起一抹张扬而放肆的笑意。 “怎么？都想死么？” 说话间，女人继续安静而恒定地往前方走去。 视所有人为无物。 “开枪啊！开枪啊！” 眼见女人越走越近，无尽的恐惧一时间填满了所长的心脏。 他只能发出无力地喊叫，然而没人应答。 在其身后，所有的人浑身颤抖，没有半点开枪的欲望。 甚至没有半点做出任何举动的想法，浑身颤栗，僵在原地。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的双眼盯上一般，来自生命本身的恐怖压制力让他们彻底失去行动力。 却在女人走近之时，又下意识地颤抖着身体让开了一条尽可能宽敞的通道，像是想把身体挤进墙壁里面去。 江白跟在后面，一路溜了出去。 离开通道，四下无人后，江白走到女人身边，好奇问道。 “我在里面过去了多久？” 影怀诗轻快回道。 “外面一个半小时，里面……十四年。” “嘶~” 十四年么？ 原来不知不觉过去了那么久…… 唔……十四年！ 自己用了十四年的时间，才破解了一层的秘密。 后面还得用多久？ 等等？ 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个问题？ 自己已经出来了不是么？ 见鬼的圆环！去死吧！ 再见！再也不见！ 影怀诗自顾自地走着，没有偏头，却似乎看出了江白的心事。 “你在试图抗争它？” “……” 江白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女人恐怕又是一个狠角。 有些事情，瞒她不过，于是点点头。 “嗯。” “正常……你不是第一个，能坚持这么久都不被它改变的，都是想要改变它。” 江白来了兴趣，他知道自己从不会是最特殊的那个。 “成功了？” 影怀诗瞥了眼江白，眼神中有些讥讽。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很显然，没人成功。 讥讽之后，影怀诗又轻轻说道。 “不过，你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我？” “你没有任何的消息……你不可能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有没有效果，但你还是做了，还是在坚持。甚至……最开始你都不一定意识到这就是无尽圆环。仅此一点，你就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样。” 江白小心地看着影怀诗光洁的侧脸。 “你能看见我在里面遇到的一切？” 影怀诗挑了眼江白。 “这么说你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你别乱说！” 影怀诗也不在乎，只是轻轻摇头， “放心吧，没人能看到里面发生过的一切。但是想来你们能够做出的尝试，也就是那几种。” “所以我们的尝试果然是没用的是么？” “不！” 影怀诗双眼看着前方，拘留所的出口就在眼前。 “有用……知道为什么我会来救你么？” “啊？” 江白没反应过来对方如此跳跃的思维，有些呆呆地应了声。 除开苏醒的那一刻，影怀诗第二次直视江白的双眼，眼神平静而深邃，有如深渊。 “因为……我怕。我怕你真的破解了这个圆环。现在还远远不到时候。我们的备用能源还没有做好准备，一旦你破解了圆环，这个城市就将彻底分崩离析。城市还没有准备好，我们都没有准备好。所以，还不到时候。” “圆环真的能破解？” 江白瞬间感兴趣起来。 “当然……而且曾经这个机会就摆在我的眼前。” “这……” “我和你们不一样。” 影怀诗微微一笑，摘下头上的贝雷帽。 一头柔顺的头发披散下来。 在下午温煦的阳光中反射着幽蓝色的光泽。 一步踏出，她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的人造穹顶阳光之下。 “我有刀。” 声音传回来。 门外，三个身穿奇怪蓑衣的人影站在一边，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安静。 看到影怀诗出现，三个奇怪的身影同时微微额首，似乎在表示某种敬意。 “走了，你的那些朋友都该着急了，而且……让那些人停下他们的动作，现在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在被发现之前，努力壮大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06!!! 门口，刚刚下车正准备急匆匆往里冲的林秋生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以及站在女人身边的江白，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甚至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呆在了原地。 而女人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说完最后的忠告后，就和三个穿着奇怪蓑衣的人影快步离去。 江白四下看了看，发现也没人过来要把他抓回去或者阻拦他离开什么的。 就像是串门一样，自己可以自由地进出。 对了……方方呢？ 心里这么想着，林秋生也才快步跑了过来。 看着江白，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咽了口口水，才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认识她？” 江白疑惑地看向林秋生，满眼迷茫。 “她是谁？” 这是发自真心的提问，他除了知道对方自称为影怀诗外，没有其他任何了解。 完全不明白这么光明正大闯进一个五环拘留所，轻而易举地把人提出来并且没有任何人胆敢追究的背后，需要怎样的能量。 而眼下，林秋生似乎知道那女人的底细。 江白的疑惑不是作伪，林秋生于是更加疑惑。 他想过一百种解救江白的可能性，唯独没想过这种。 江白这种事，或许在他看来是大事。 但是在那位的眼中……真的算是事情么？ 于是，又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才用手指指了指天上，回道。 “我们老大，最大的那个老大。” 江白眼睛一眯，忽而想起了之前花猫和他说过的话。 稽查组的老大……似乎是一位06。 似乎，和他们银色反抗军，有大仇？ 嘶~ 这算是什么？ 匪首被警首救了是吧？ 而且，这女人刚才离开的最后一句话是暗示吧？ 一定是暗示吧？ 她一定知道大光头他们的事情吧？ 而且那可是06啊！ 那可是整个26号城市中，最恐怖的三个人之一啊！ 一时间，许多纷乱的想法一起涌上心头。 回过神来的江白忽而想起自己刚才担心的一个问题—— “方方呢？” “没事的。” 林秋生宽慰道，“既然她出面了，那就没人会再有意见了。” 或许这个城市很大。 或许城市中的某些规则牢不可破。 或许也有些势力犹如参天大树。 但是当一位06站出来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江白点点头。 转而记起更多的事情。 他的思维在漫长的纠缠中陷入了僵滞，随着逐渐熟悉现实世界，对于很多事情才渐渐敏感起来。 比如…… 那个女人说的……停止行动？ 悚然一惊的江白稍稍避开林秋生的注视，连忙给鹦鹉等五个人一人发了条消息。 “我出来了，没事了。” 动物园小队神通广大，耳目众多。 别说自己被拘留的事情，就是自己进入了圆环的事情，恐怕他们也知道了。 而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行动…… 这就不是个疑问句好么？ 要不是自己一次次的循循善诱，他们早前就抄家伙和那些财阀干起来了。 即便只是单方面的被干。 可在这种时候，难道还能指望他们保持冷静？ 鹦鹉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回来了？什么回来？” 另一头，说话的鹦鹉连忙对着队友摆了摆手，示意停止一切行动。 已经开出了车子的花猫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翻了个白眼，又把车子开了回去。 已经装好了一身战斗装置的花豹动作一僵，又开始往下卸。 为眼前一堆子弹充好了灵能的黑鹰愣在原地，看着眼前一枚枚泛着幽蓝色的子弹陷入了沉思。 江白的终端几乎同时收到了五条信息—— “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不打自招是吧？ 江白摇摇头。 果然，在这微微的等待间，就看到了神色有些沧桑的方方从里面慢慢地挪了出来。 身后是那些已经从不知道什么渠道得知了消息的拘留所所长等人像是贡爷爷一样地把他贡了出来。 与看起来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江白相比，方方的精神看起来差多了。 即便此刻向着外面走来，却如同行尸走肉。 不过好在看起来还有着自主的行动力。 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是没有完全被打倒。 江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方眨了眨眼睛，看向江白。 无神的双眼中渐渐开始聚焦。 慢慢的，一股火焰从中升腾而起。 只是看到林秋生就在一边，他原本想说什么的嘴巴在抖了抖后，又紧紧地闭上。 林秋生恍然未觉，只是有些欣喜地笑了笑说道。 “没想到那位愿意出来保你们，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欢迎回家。” …… 收到了消息的魏梧桐缓缓踩下刹车。 “已经没事了，还要去看看他么？” 即便知道江白在里面可能度过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然而对魏言来说，从她接到消息开始，才过去了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她尽力去代入到江白的视角，也难以知道这段时间对于江白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既然那家伙没事了，那也就自然不用去了。 要是让那家伙看到自己这样火急火燎冲过去的样子，私底下还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 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一定会这么做的！ “不去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中不复紧张，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魏梧桐笑了笑问道。 “知道是谁出的手么？” “还能有谁？他那个叔叔？” 魏梧桐神秘地摇了摇头。 “你肯定猜不到……稽查组最大的那一个。” “雨衣之主！” 脱口而出的魏言张圆了红润的小嘴。 三个06之一！ 连她都没有见过那位06的真容。 只知道是个女性。 这样的人，竟然愿意为那家伙出头？ “他怎么会认识她的……” 魏言小声嘀咕，感到不可思议。 魏梧桐摇摇头，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随意地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欺负她稽查组的人罢了。” 魏言捏着下巴。 “倒也有这个可能。” 无论如何，她都难以想象那个混小子能和那种人物扯上关系。 如果出于稽查组的原因，那才说得过去。 “那我们就回去了？” 魏梧桐在一边问道。 “嗯。” “其实啊，我们不出面倒也是一件好事，最近城里有些人似乎有些躁动。我们能安静点就安静点吧，有些人早就想要我下去了。” 魏言看着父亲的侧脸，抿了抿嘴。 这件事父亲没有先告诉她。 却在现在尘埃落定之后才和她说，显然是重要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满足自己的要求，来和自己救人…… 忽然间，魏言又觉得，那个家伙的事情算不得什么了。 与之相比，家人显然更加重要…… 于是展颜一笑。 “谁能算计到您啊！我还没见您输过呢。” 魏梧桐轻轻摇头。 “但是也没赢过几次。”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听说过黎明么? 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同样悄无声息。 城市中仅有的三个06其中之一出了面，就没人会在对方方和江白两人做出什么举动来。 当然，也带来了些许的关注。 绝大部分人当然不会觉得怎样，更大的可能性是影怀诗恰好知道了这件事情，恰好最近又闲得慌，又有那么点护犊子的情绪作怪。 对于那些了解她知道她性子的人，都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 然而还是不免有些许多疑的人物，将视线投向了两人。 两个小稽查员，还都是临时工，原本除非是把城市整个炸了，否则怎样也不会落到某些人的眼中。 然而和一个06扯上关系，那可就意味非凡。 至于方方那个所谓的上司……也是一手把江白和方方两人推到如今这种境地的人。 他会受到怎样的麻烦，那就不得而知了。 离开拘留所的当天，江白和方方并没有过多的联系。 两人在其中都度过了一段难言的时光，需要一点时间舔抵伤口。 就像是受伤的野兽。 回到家中，灯火通明。 江山浑若未觉地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 这天的时间过得太快，对于他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 “嗯~” 江白轻轻应了声。 看向江山的双眼同样有些复杂的情绪。 十四年。 十四年的时间，他遇到过的拷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比如……原身的江白？ 他该如何和江山坦白这件事情？ 或者是不坦白？ 江白并没有做好决定。 但总有些愧疚。 于是在短短地应了声后，立马就走向了里面。 他需要好好地冲下澡，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忆。 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刻进记忆里，刻进骨子里。 新时代的事物带着它特有的狂野和想象力，突如其来地闯进了江白的生活中。 以后还会不会在进入那个圆环中？ 以后会不会还遇到类似的处境？ 会不会有什么奇特的异能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 这些，江白都不知道。 还有那个奇怪的女人，唯三的06之一。 看那个奇怪女人的意思，像是她把某些期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被抓住之前，不要暴露…… 所以，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事情？ 很显然，对方也有另外的目的，不同于如今的城市主流。 就像今天她和自己提到的那些—— 备用能源。 破解圆环的机会。 她……或者包括她在内的某个势力，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翻天覆地的计划。 他们想颠覆某种秩序。 而第一步，就是从能源开始。 从那个提供给整个城市能源的圆环开始。 江白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已经很多了，难以再背负更多。 如果对方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她恐怕是会失望了。 十四年……江白不会再想第二次碰那玩意。 闭上双眼，江白几乎于一瞬间睡去。 精神世界在今天这一天的时间内度过了十四年，他现在很累…… 外间，江山奇怪的看了眼里面，觉得今天的好大儿有些不对劲。 有些沉默。 也有着沧桑。 转而摇了摇头。 嗨！刚刚成年的小屁孩沧桑个屁！ …… 第二天，江白还是没有选择去学院。 他有些事情要和方方说清楚。 他相信方方一次，但如果方方继续相信他的那个“上头”的话…… 那也只能说再见了。 …… 学院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身边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魏言眼神中闪过几分寂寥。 家人固然重要，朋友似乎也挺重要。 他不会因为自己昨天没有去救他而生气了吧？ 回来之后细想了很久的魏言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一时的傲娇而选择不在第一时间看他，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自己只在乎自己的那些少女的心思，却没有深切地代入他的角度。 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度过了好几年……他应该也很难受吧？ 从后来得到的消息看，他接入圆环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半小时最多也就六年左右的时间。 这六年的时间，他在其中是如何度过的？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打击。 今天没来，会不会也是因此。 一遍又一遍看过终端，却连他的信息也没有一个。 要不要……晚上去看看他？ 或者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去看看？ 亦或者就现在？ 昨天就算父亲不好出面，自己也可以一个人过去看看啊……怎么就跑了呢？ 可是在些许懊悔的同时，魏言又觉得有些气恼。 为什么自己去救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啊？ 为什么连自己都认为这理所当然啊？ 或许…… 这就叫朋友？ 嗯……决定了！晚上去看看他吧？ …… 江白找到了方方。 这是白天，两人看起来在巡逻。 然而一边走，一边说的却是某些不好被人听见的事情。 “知道是谁做的了么？” 江白轻声问道。 清晨的五环行人罕见。 但是有些车辆向着城外开去。 是那些佣兵，今天是个出任务的日子。 汽车的引擎声偶尔路过，两人一起插着口袋走在路上。 方方双眼发直，没有太多灵动。 此刻听到江白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我和他对峙过了。” 看来方方同样意识到，那就更好了。 “怎么想的？” “他说……为了我们的事业，偶尔也需要一些牺牲。” 江白没有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问道。 “你呢？” 方方奇怪的笑了笑，“我？这些话，我在圆环里面就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他不是傻子。 在被出卖之后，他同样意识到了是谁做的。 并且也大致想过可能的原因。 这个理由他想过了很多次。 接受么？ 怎么可能？ 过程如果不正义，结果又怎么可能是正义的。 “我们吵了一架。” “怎么吵的？” 江白有些好奇。 “他说我冲动，我说他卖队友。” 方方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恢复了些许灵动，看向江白。 “我知道他的目的……出卖我，以获得某些人的信任，为了往上爬。这本来就是我们组织的一个目的。但是…… 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往上爬，这只是过程。 可是似乎有人在过程中迷失了，把过程当成目的。 这个组织中恐怕有不少人都已经变了，面具戴的久了，就成了真的。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影子’。” 江白看着最后说完显得有些迷茫的方方，笑着问道。 “那么……听说过黎明么？” 太监宣言 我坚持不下去了。 今天坐在电脑前面坐了一天，脑袋空空的。 成绩差我可以接受，我本来要求也不高，有个全勤我就能写。 但是，每天早晨一醒来，看看后台，一片都是骂的。 从新书期开始就一直被骂。 在开书前，我一本同类型的都没有看过。 我之前也有一本书，这本书开书的时候我是双开的阶段，真的没时间去看别的书。 这个题材我只是看到了一张图，觉得很有意思。 恰巧我又有这么一个科幻题材的想法，就写了。 没想到发布以后，诸如—— “从隔壁照搬，一个字都不改是吧？” “从隔壁抄都抄不好，文笔、情节都是垃圾。” “一看就是工作室的书，买的开头。” 或者说我随便乱写的，没大纲的，想到哪写到哪的…… 太多了。 我只是删了难听的一小部分，其他的没敢删，删完以后评论区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说话的人看了多少就这么下了定论。 他们应该也不会想到随意给作者下的一个定论，就能废掉一个人每天工作余下时间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故事。 我知道，我写的不算优秀。 本来就是兴趣使然，又刚好有几百个朋友还算感兴趣，也就坚持在写。 但是现在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从新书期我就一直有这么个念头，中间好几次都差点切了，可是想了想连一个月的全勤都没吃感觉太亏了。 开书前准备了快两个月，新书期两个月，上架以后一个月。 五个月时间，拿一份1500的全勤，给自己掉的那些头发一个交代。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诉苦，不是为了指责什么。 我知道，大家平时工作压力大，看书就是为了找个乐子。 快意恩仇，想说就说嘛。 我可以理解。 但我也是人，我还是个玻璃心。 我之前的两本书加一起都没被这么骂过。 所以……再见了。 写这本书，真的给我骂破防了。 以后我还是去当个安安静静的读者吧，作者太累了。 前后三本书，我写的其实都是拯救的故事。 我只是想给大家一点正能量，想要世界温柔一点。 如果有能够看到这里的朋友们……希望以后对待其他作者也能温柔一些吧。 作者真的不算容易。 嗯…… 另外，关于本书。 还有个魏言的大剧情我是很想写完的。 如果有心情我就慢慢补上，没心情……就算了。 不用期待。 我切了，就是这么干脆。 朋友们，以后可能在其他作者的书里评论区能够见到。 无论如何，希望大家都能够温柔一些吧…… 再见。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