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八府巡按》
第一章 穿越成乞丐?
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到账消息,江平一脸懵。
玩真的?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十个亿,竟然真的到账了十个亿!
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恶作剧。
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移动钱包,充值,一百万——充值成功!
竟然成功了?
江平重重坐在了地上。
是真的,交易竟然是真的!
也就是说,自己马上就要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
才想到这儿,眼前就是一黑。
当江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破庙里。
看看身上,衣衫褴褛,完全就是个乞丐模样。
夭寿了!
咋整?
极度的震惊之下,江平开始回忆交易的细节。
“确认交易,你将瞬间获得十个亿。
“与此同时,你会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
“现实世界的时间会无限停滞。
“你必须获取到足够的正气值才能回归现实世界享受十亿现金。
“获取正气值的方法是,惩恶扬善。
“如你在异世界死亡,现实中的你也会死亡。
“你不会留下任何财产。
“所以,确定要接受交易吗?”
被坑了!
江平百分百确定自己被坑了。他以为这只是手机上的一个无聊游戏,所以才选择接受,却没想到十个亿真的到账了!
现在怎么办?
明显是有钱没命花!
惩恶扬善,就自己这副鬼样子还特么惩恶扬善?
而且这正气值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江平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一个类似数值槽的东西。
当前正气值:0。
满槽正气值:10亿。
提示:累计30天没有获取新的正气值,死亡。
……
庙外面正在下着雪,鹅毛大雪。
江平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如果不做点什么,不要说享受那十个亿,就连这条命都会搭进去。
这种感觉就像被强上。
甚至比被强上还要屈辱。
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十个亿的正气值,他要怎样才能获取到这个天文数字!
扶老太太过马路?
这世界特么的有马路么!
苦笑,冷笑。
此时此刻他真想高歌一曲: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驾!驾驾!”外面忽然传来打马的声音,而且是此起彼伏的女声。
有人!
江平兴奋了!飞速打开庙门,寒风立刻裹着飞雪涌了进来。
只见,几名披着斗篷的年轻女子策马出现在了风雪中。
其中一个说:“怎么是个乞丐?”
另一个说:“也许不是他。”
“陛下是不是弄错了?”
“不得妄言!”
“是!”
“检查一下,看看他的脚底是不是有六颗痣!”
“遵命!”
很快,江平被按倒在地。
紧接着,脚上的草鞋被脱掉。
“好厚的泥!看不清!”
“用雪搓!”
于是,已经要冻僵的江平被两个年轻美女用雪搓起了脚。
这感觉,难以言喻……
“真的有六颗痣啊!”
“那没错了,就是他,带走!”
“大姐,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这是陛下要的人!你们怎敢嫌弃?”
四个女子都不说话,但是很明显,她们就是嫌弃的。
“难道你们要让我跟他同乘一匹马吗?”
“不是的大姐,我们就是……”
“啰嗦什么,再啰嗦人要冻死了!”
江平欲哭无泪。
他是真的要冻坏了。
眼前这五个美女却是在纠结谁跟他同骑一匹马的问题。
等等,同骑一匹马?
和她们其中一个同骑一匹马?
哈哈!刺激啊!
“喂!你能不能自己骑马?”被称作大姐的女子问。
江平抬眼看了一下,发现这女子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很标致。只是脸若冰霜,穿着类似锦衣卫的那种官服,手上还提着剑,看起来就不好惹。
其她几个也都差不多。
此时不病猫,难道要发威?
“我,我恐怕没有力气骑马了。”江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
没办法了!
大姐红衣咬了咬牙:“把他扶起来!”
“是!”
“让他上我的马!”
“是!”
很快,江平被运到了马上。
红衣翻身上马,用双臂稳定住了江平的身体,沉声道:“回宫!”
“驾!”
“驾驾!”
顶风冒雪,马蹄飞快。
江平要哭了。
这和他想象得有点不一样啊!
他以为这大姐会让他坐在后面,没想到让他坐前面!
前面是啥?
无尽的风雪,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他方才还真没那么冷,这会儿直接要冻成冰棍了。
虽然后背很暖,而且很柔软,但是——
难怪人家说饱暖思那啥,就眼下这个情况,他是真的思不起来了!
第二章 应该先净身!
红衣其实很苦恼,还有羞耻。
她还是个姑娘,什么时候和男人这样接触过?而且是这么邋遢的一个男人!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陛下再三吩咐要把人完整无缺地带回去,真要是出点什么闪失,她担当得起吗?
没办法,只能忍着,只能尽量跑得快一点,尽快把这个满脸渍泥的脏男人卸货了完事。
“喂!你怎么回事,你不要晃来晃去!”红衣怒了,因为她发现前面的这个男人极其不稳定。
“大,大姐,你到前面试试,这风,这风太冷了。”江平整个人都在哆嗦,他不是在装,是真的冷。
“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怕冷?”
江平有气无力:“大姐,你说话要讲良心。现在可是我给你挡风。”
红衣一咬牙:“吁!”
马停住了。
“你到后面去!”
“这,这不好吧。”
“到后面去!”
于是两个人换了个位置。
红衣嗔怒:“你为何要抱着我的腰?”
“我怕掉下去。”
“你!”
“快走吧,我真的要冻死了。”
“呵呵。驾!”
再次启程。
红衣也是豁出去了。
圣命难为,这个差事她必须要办,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后面这个脏男人。
走着瞧!
陛下要召见你不是吗?
若是你果真对陛下有用,就算是本姑娘活该倒霉吃这个大亏;若是无用,休怪本姑娘无情,非得要把你千刀万剐,尝尽我七十二般刑罚!
她的这些想法江平当然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占了一个大便宜。
身为一名合格的钓丝,虽然长相并不难看,却还从未如此亲近过一个女生呢。何况是这样貌美的姑娘。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穷。
现在自己倒是有钱了,嗯,有了十个亿。
可惜没有办法花。
不行,得活下去,一定得活下去!不然怎么去享受?
不过这个大姐,头发好香。
“大胆!要去面圣了,你身上竟然敢私藏利器?”红衣怒了,回手用力一抓。
“啊!”
“啊!”
红衣差点从马上跳起来。
江平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无耻之徒!”
……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城门到了。
江平抬眼望了一下,宏伟的城门上两个大字分外醒目:长安。
长安!
竟然是长安!
“驾!”红衣马不停蹄。
城门的守卫显然认识她们这几个人,纷纷低头致意。
长驱直入,街上的百姓也都闪开道路。
特权阶层,确凿无疑了!
到了这个时候,江平也就渐渐忘记了身前这位大姐给他带来的温暖和创伤。开始观察起这座城来。
好大的城!
好繁华的城!
虽然是下雪天,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很多的商贩也依然在叫卖。
繁华景象,盛世长安!
难道说自己是到了大唐?
如果是的话,那当朝的皇帝是谁?
唐太宗,还是唐玄宗?
他很想问一问,却又不敢问。他知道这大姐已经恨死他了!
又不知跑了多久,皇宫已至。
“你们几个看着他!我去面圣!”
“是!”
……
太安殿。
龙榻之上,身着黄袍的女帝正倚着靠枕看书。
“陛下,红衣回来了。”贴身女官轻鸿柔声道。
“让她进来。”
“喏。”
很快,红衣觐见。
“参见陛下。”
女帝信手翻了一下书页,问:“人找到了吗?”
“已经带回来了。臣把他安置在了禁宫外。”
“直接带进来就是。”
“陛下。”
“嗯?”
“那个人,是个乞丐。”
“乞丐?”
“是,满身污秽,面目可憎,而且——”
“怎么?”
“品行很不好。”
“是这样啊。”女帝沉吟了片刻,接着问:“有痣吗?”
“有。”
“那就带进来吧。”
“陛下恕罪。此人很不干净,臣以为,让他面圣的话,应该先净身。”
“臣附议。”轻鸿也开口了。
红衣悄悄看了轻鸿一眼,心里登时乐开了花。
美人所见略同!
啥是净身?洗澡吗?
当然不是!
净身就是把那个混蛋阉了!
而且这规矩是女帝定下的,禁宫重地男人不得入,除非是太监。
所以现在她提醒了一下,又有轻鸿从旁助攻,那家伙想不被阉都不行。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啊!
总之一个字,爽!
让你无耻,让你不知天高地厚,直接断了你的子孙根,看你还如何恶心人!
女帝没说话,只是又把书拿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死寂,死一般的沉寂。
夸张地说,甚至都能听到外面雪落下来的声音。
这……
第三章 八府巡按?
“把人带进来。”轻鸿说。
“喏!”红衣立刻躬身告退,后背上甚至都冒出了冷汗。
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陛下根本就不想阉了那个家伙!
这个时候要是再不知趣,她就真的是找死。
好气啊!
这脏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陛下会为他坏了规矩,难道是什么世外高人?
有毒吧!
很快,江平被带到了太安殿里。
虽然隔着一道帘子,影影绰绰的,但他依然可以确定帘子里面穿黄袍的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国色天香身材窈窕的女人。
光看躺在床上的曲线就知道了!
轻鸿呵斥:“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江平一愣。
他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
长安,陛下,难道是武则天?
不可能啊,武则天当皇帝得多大年纪了!不是,断然不是。
那是谁?
历史上还有另外一个女皇帝吗?
真是匪夷所思!
见到江平不跪,原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轻鸿瞬间要暴怒了。
果然红衣说的没错,这个男人不靠谱。脏成这个样子,让他进宫已经是天大的恩德,竟然不知道感恩戴德,还一直盯着帘子看。
你看,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眼睛挖出来!
“跪下!”轻鸿已经准备出脚了。
“慢。”帘内传出了女帝的声音。
轻鸿只好退后:“喏。”
“把帘子拢起来。”
“喏。”
帘子打开,四目相对。
江平心头便是一动。
好美!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看起来三十不到的年纪,高贵,典雅,气质超凡,半躺在那里真的就像是金凤凰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女帝问。
“陛下问你话呢!”
江平这才回过神来,没办法,谁让这女帝那么美,他已经看呆了。
“江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实话实说!
反正无所谓的。
“多大年纪?”
“二十三。”
“你脚底有六颗痣?”
“有吧。”
“介不介意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也行。”
轻鸿都要吐血了。
也行?
可不也行,你是真的行!
“鸿儿,带他去洗澡。”
“喏。”
目送着江平跟随轻鸿离开,女帝不由得蹙起了凤眉,幽幽地说:“难道,这就是上天给朕派来的治世之臣?”
女帝很纠结,也没法不纠结。
颜值即正义,人都是这样的,皇帝也不例外。
谁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好看一点呢?
虽然这个男人具体长什么样还不知道,但行为举止实在是太不规矩,竟然连下跪都不懂。
罢了罢了。
英雄不问出处,也许此人真的有过人之处,也未可知。
……
热气腾腾的房间。
中间放着大木桶。
轻鸿专门挑了两个健壮的宫女,吩咐道:“给他好好搓搓,搓仔细了,懂?”
“女婢明白。”
于是——
房间里很快传出了杀猪的声音。
轻鸿冷冷一笑,说道:“真不知道这个脏男人有什么长处。”
同样站在门外的红衣脸上一红。
她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长处?
好像,确实……
难道说陛下是冲着这一点?
该死!自己那会儿真的应该再用点力的!
半个时辰后。
房门开了。
欲哭无泪的江平从里面走了出来,说真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活生生剥了一层皮!
这特么哪是洗澡,分明就是玩命!
十八层地狱知道不?
蒸笼地狱了解一下,剥皮地狱了解一下!
关键这两个宫女力气还出奇地大,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轻鸿和红衣盯着江平看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有点懵。
啥情况?
原来这个男人,这么英俊的吗?
这这这……
轻鸿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甚至觉得心儿怦怦跳了那么两下。
玉树临风啊!
美男子啊!
她是女帝的贴身女官,平时能见到的男人也就是朝廷里那些文臣武将。但是说实在的,哪一个能有眼前这一个这么英俊?
红衣更不必说,她可是和江平身子贴着身子一匹马颠颠跑到这里来的。
再想想一路上发生的种种……呃。
江平自己也是一脸懵。
他看出这两个女人看他时候的眼神不一样了,但不确定是因为什么。
难道说这个世界里男人都长得特别丑?
所以他现在反而成了香饽饽?
嗯,有这个可能!
“公,公子。”轻鸿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陛下在等你,请随我来。”
“噢,那就走吧。”
很快,江平再次来到了女帝面前。
四目再次相对。
女帝喉咙明显动了一下,许久之后才说:“英雄不问出处,江先生果然一表人才。朕想封你为朝廷的八府巡按,不知你是否愿意?”
先生?
八府巡按?
哪跟哪啊这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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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幻开局!
怎么说呢,江平虽然文化水平不算多高,对一些东西还是有相关了解的。
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八府巡按这么个官!
比较沾边的应该是御史,但是御史这个职位吧,虽然让人忌惮,官衔却非常之低。
说白了,除去参人就是参人。
参人?
嘶!
江平暗暗吸了口凉气。
惩恶扬善,参人,惩恶扬善,参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
没说的没说的,这个活儿必须接!
红衣和轻鸿两个人就在殿里,此时都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八府巡按?
陛下开玩笑的吗?
这可是神挡杀神鬼挡斩鬼的官职!
难道是因为这公子长得好看?不能啊!堂堂女帝什么时候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陛下,臣以为,此事是否还要斟酌?”轻鸿觉得自己不能不说话了。
红衣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男人确实很英俊,但社稷之事非同儿戏。女帝如果喜欢这个人,完全可以当成个小白脸养着,给个官当也无所谓。
可是,不能给这么个官啊!
给个闲差不就完了吗?
女帝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江平。
轻鸿和红衣都是一缩脖子。
不说话就是不高兴了!她们懂!
江平干咳了一声,说:“冒昧问一句,八府巡按是几品?”
“无品。”女帝轻描淡写。
“五品官?”
“不是五,是无。”
轻鸿都要吐血了。
什么鬼,这男人是天上掉下来的?竟然都不知道朝廷官吏制度?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清楚,还指望他担任八府巡按?
陛下啊陛下,您一向清心寡欲,这次难道真的是被美色所迷了吗?
反观女帝,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鸿儿,就由你来介绍一下朝廷的相关规制给江先生听吧。”女帝说。
“喏。”轻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女帝的话不敢不听,于是说:“我朝天下有九府道。为东平道、南安道、西和道、北定道,以及襄南道、襄北道、靖南道、靖北道。
“最核心的自然是直隶道。
“各府道下辖行省、州郡。八府巡按,顾名思义,除直隶道不能节制,其余府道皆在巡按之下。
“也就是百姓们常说的见官大一级。”
厉害了!
江平又不是个傻子,此时自然已经明白这八府巡按到底有多厉害!
说白了就是这个天下一共分为九个区域,除了最中心的区域,剩下的地方他都能横着走。
本身没有品,见官大一级!
牛掰!
可是话说回来,这女帝为什么一上来就委任那么重要的一个差事,她就不担心自己把她的江山给玩坏了?
担心吗?
女帝当然担心!
但是她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上天的指示。
上天指示给她,若是不用这个人天下就要大乱,她的江山也不能稳固。
那还有什么说的?
用!
“江先生,你可愿受此职?”女帝开口了。
“愿受!”
“好,朕再赐你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御前免跪、禁城骑马。”
疯了!简直就是疯了!
这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
轻鸿和红衣面面相觑,她们都极度怀疑陛下是不是疯了!
“鸿儿,取尚方宝剑。”
“喏。”轻鸿不敢不听,只是取剑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哆嗦。还有就是,腿软!
女帝接过剑摩挲了一下,而后起身:“江爱卿,尚方宝剑朕就交付与你。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凡有作奸犯科罪大恶极者,只依律法,不看人情,先斩后奏。
“但你需要牢记,切不可滥杀无辜。否则朕不容你。”
起飞了!
接过沉甸甸的尚方宝剑,江平觉得自己已经起飞了!
梦幻开局!
这可是尚方宝剑啊!
有了这把剑在手,还怕特么的不能惩恶扬善?
不过,女帝这脚丫好小巧白皙啊,就像是玉琢出来的一样。
啧啧!
“臣领旨,谢恩!”
女帝微笑点头,吩咐道:“鸿儿,着你带江爱卿前往他的府第。”
“喏。”
“红衣。”
“臣在。”
“青衣官升两级,为八府巡按亲卫。”
“喏……”
……
八府巡按府,开府同三司。
轻鸿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女帝这是早就都安排好的。
难怪新建了这么一座府邸,还调了那么多宫女充实其中。
开府仪同三司!
这是怎样的荣耀?当然,再怎么都比不上那一把尚方宝剑来得厉害。
“江,江大人,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府邸了。”轻鸿示意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表现得亲和一些。
毕竟,惹不起!
“嗯。”江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盯着巨大的牌匾发了会儿呆,随口问:“这府里有厨子吗?”
轻鸿一怔:“大人为何这样问?”
“因为,我饿了!”
第五章 这就来送礼了
呃呃呃。
轻鸿表示无语,堂堂八府巡按竟然担心府里有没有厨子?
有!而且还是小厨娘呢!
于是——
好一似长江流水,风卷残云。
这顿造啊!把轻鸿以及一些丫鬟眼都看直了。
正吃喝之间,红衣来到,而且带来一名年轻女子。
轻鸿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江大人。”
“啊?”江平放下手中的鸡腿,先是看了看红衣,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
红衣当先单膝跪倒:“参见巡按大人!下官奉陛下圣命带五妹青衣前来听大人调遣。”
五妹?
“参见大人。”青衣也跪下了。
有点意思!
“起来吧。”
“谢大人!”
江平抹了抹嘴,看向青衣,青衣立刻低下了头。
不错,又是个美人。
而且这名字取得好啊,青衣青衣,听起来就那么文艺。
可惜,依然是冰块脸。浑身上下都仿佛冒着寒气那种。
“江大人,青衣今后就是您的贴身亲卫了,她会负责您的安全。”轻鸿说。
“是这样啊。”江平点头,不由得多看了青衣几眼。
越看越觉得这女孩子不好惹。
咋说呢,好像天生就是刺客的那种材料。这样的人当护卫显然是非常合适的,但也会让人难受,会有一种被她盯着的感觉。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都不用想。女帝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怎么可能不派个人在旁边监视呢。
“江大人。”轻鸿拱了拱手:“诸事已安排妥当,下官也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好,轻鸿大人慢走。”
轻鸿离开,红衣也就离开。
于是房间里就还剩下包括江平在内的五个人。
彩云,丫鬟。
追月,丫鬟。
青衣,亲卫。
丁紫陌,管家。
彩云和追月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身材样貌都还不错,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这样的两个丫鬟服侍,成是不赖。
只是年龄有点小。
至于青衣,江平已经基本上把她当成一个机器人。
倒是这个丁紫陌。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差不多一米七的个头,皮肤白白的,眉毛淡淡的,不胖不瘦,中等偏上的容貌,看起来就让人非常舒服。
嗯,这四个女的基本上就是他这个巡按府的构成了。
至于那些打杂的做饭的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大人。”丁紫陌开口了,声音好听又柔和:“青衣姑娘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这会儿是否带她过去?”
“你就不要去了,我有话要问你。”
丁紫陌微微颔首:“是。彩云,你带青衣大人去她房间。”
“是。”
目送着青衣离开,江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问:“这府上一共有多少人?”
“回大人,上上下下一共三十八口,另有府兵一百二十人”
“怎么那么多人?”
“这都是陛下安排服侍大人的。”
“府兵呢?我怎么没见着?”
“他们都在外院,没有传唤不得进入内宅。”
“了解了。”
“大人。”
“嗯?”
“现有宫锦绸缎若干匹,都是大内上品。可否让人进上来供您挑选,好给您做衣裳。”
衣裳么?
别说,还真得做几件衣服穿穿。
很快,几名年轻女子抱着绸缎进来了,江平这才知道他的府里竟然还有裁缝。
牛批!
就这水准现实世界里得多有钱才能撵得上!
江平随便选了几款衣料,接着便让丁紫陌陪着他转了转这座巡按府。
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
什么几进几出的四合院,弱爆了!
这简直就是特么的王府的规制。
当然比真正的王府还是差一点,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如梦亦如幻!
想想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不要说买房,租房都吃力,现在竟然特喵的成了八府巡按,还有那么大的一座宅子。
上哪儿说理去!
最关键的是,他变帅了。
虽然样貌还是从前的样貌,气质上却是有了很大的升华,说是风流倜傥也不为过。
总之一个字,爽!
“大人,外面寒冷,不如回房去吧。”丁紫陌说。
“好。”
正说之间,一个丫鬟忽然快步走了过来,施礼道:“禀大人,门外有客求见。”
客?哪来的客?
江平疑惑地看了看丁紫陌,紫陌微笑:“大人不必多虑,只怕是送礼的来了。”
“给谁送礼?”
“自然是给大人。”
“为什么给我送礼?”江平更疑惑了。
“大人说笑了,您现在是八府巡按,想要巴结您的人是断然少不了的。”
“这会儿他们就知道了?”
“无心的自然不知道,有心的怕是早就盯上了。”
懂了。
江平立刻就懂了。
果然这些人是无孔不入的。朝廷的旨意都还没宣布就赶着来送礼了,这要是等宣布了,怕不是要把这门槛给踢破?
有趣,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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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的这个加你的这个
江平开始思考。
首先,女帝的旨意目前只是在一个非常小的圈子里下达的,而且女帝那会儿也说了,会择期在朝会时宣布。
那就有几种可能。
一,人是女帝派来的,想要看看他品行怎么样,贪不贪。
二,消息从某种渠道泄露出去了,确实有人想要来巴结,或者是试探。
三,这座巡按府是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
第一种可能,说实话不太可能。
女帝为什么一上来就封了他这么一个要职,为什么从京郊一个破庙里准确找到了他。
很明显,在他自己接受这个交易,或者说是任务的时候,女帝肯定也接受到了某种提示。
至于这提示究竟是什么样的,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一点,本着这个基础上,女帝不可能急于对他进行试探,没有意义。
第二种么,可能性有。
第三种也是一样。
如果真的是后两种,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水很深。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江平觉得自己还是掌握主动权的,也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只要奉行一个原则: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不见就完事了。
“大人,您看?”丁紫陌很适时地开口了。
“不见。”
“是……”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府里开始掌灯。
所谓掌灯自然不是电灯,是蜡烛,在江平看来很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书房。
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都是繁体古文,江平基本看不懂。
“大人,您看什么时候用晚膳?”追月问。
“晚点吧。”
“是。”
江平放下了手上的书籍,问:“你今年多大?”
“回大人,奴婢十六岁。”
“老家是哪里?”
“肃州。”
“听说你是从宫里调过来的?”
“是。”
“几岁进的宫?”
“八岁。”
“这么说八年了啊。”
“是的大人。”
“家里都还好吗?”
追月眼神一滞,随即低下了头:“奴婢不知。”
“平常不写信吗?”
“宫里有规矩,不能写。”
“给家里写封信吧。”
“大人……”
通过和追月的交谈,一来二去的,江平也算是掌握了大夏王朝的一些情况。当然这些情况都是碎片化的,也都仅仅局限在追月的记忆中。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个王朝疆域很大。
追月的家在肃州行省,地处西北,由靖北道管辖。
再者就是,她的家里很穷,根本吃不饱饭那种,否则也不可能把她卖进宫中。
现在八年过去了,是否还是那么穷,不得而知。
“大人。”追月轻轻唤了一声。
“嗯?”
“奴婢本不该和大人说这些的,还望大人不要告诉丁姑姑。”
“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江平伸出了小拇指。
“大人这是?”
“拉勾。”
追月瞬间被感动了,眼睛里甚至闪烁起了泪光。
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幸福,追月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庆幸自己能够被选来伺候巡按大人,比在宫里的时候自由多了。而且大人还那么年轻英俊,还没有架子……
砰砰,有人敲门。追月连忙去开了。
是丁紫陌,带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
“大人,这位是监察院御史林菀林大人,奉陛下命前来拜见。”
“下官参见巡按大人。”
嘶!
又来个美人,而且是一身官衣男装打扮的美人。
御史?那不就是律政佳人吗?
厉害了!
“免礼,快免礼……”
对待美人江平总是忍不住要客气一些,但是很显然,这美人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林菀来干啥?讲课!
其实林菀自己也是非常震惊,首先,眼前这个男人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就当上八府巡按,何德何能?
当然这不是最让她震惊的,最让她震惊的是身为八府巡按竟然对律法一无所知。
难道有黑幕?
难道,是陛下的男宠?
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算拼死也要谏言,否则指不定要祸害多少百姓!
所以她都不怎么想教了。
不过,这个男人倒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江平当然要认真了,他得办事啊,得惩恶扬善啊,否则死了个屁的了。
“那个,林大人,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什么意思?林菀完全不懂。
江平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陛下能派你来,说明你对律法很熟悉,对吧?”
“大人说笑了,身为御史,下官自然熟知律法。”林菀这话是有弦外之音的,说白了就是在嫌弃江平。
而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一点江平自然看出来了,但无所谓。他觉得这林菀还是非常正直的,是个人才。
“论起律法,我想没有人能比你们这些御史更熟悉。”江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就那么盯着林菀的眼睛:“但是你们效率怎么样?”
效率?
林菀蹙眉:“下官不解。”
“这很简单啊,比如你发现一个贪官,你是否想要尽快把他绳之以法。”
“那是自然!”
“实际呢,会不会很麻烦?或者说,你手上的权力能够让你如愿吗?”
林菀沉默了。
权力?她哪有什么权力。
她只有监察的权力,只有参人的权力,没有办人的权力。
这也是她一直非常痛苦的。
但是,这男人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
“这么说吧,我想为百姓办点事。”
“可大人对律法一无所知。”
“但我有这个啊。”江平说着,把尚方宝剑放在了桌上。
嘶!
林菀双眉紧蹙,沉声道:“只恐大人滥杀无辜,并不能为百姓办什么事。”
“你是说我这把剑不好使?”
“下官岂敢。”林菀咬牙:“下官只是认为大人应该先学好律法。”
“你律法学得好,这把剑能听你的话吗?”
“你!”
“不要这么激动林大人,本官只是想说,用我的这个,加上你脑子里的这个。”江平说着,把律例典籍轻轻一拍:“应该能办成事了吧?”
第七章 忍
林菀一脸懵,但她冰雪聪慧,很快就意识到江平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怎么可能!
“到我身边来吧,与其在那里嫉恶如仇,不如干点实在的。”江平微笑着坐了回去,端着茶碗说:“咱们一起干,你说办谁就办谁,怎么样?”
她说办谁就办谁?
林菀彻底懵了。
先是震惊,觉得这完全不可思议;渐渐又有些动心,因为这正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真的好恨那些贪官污吏啊!
“大人,你说的,是真的?”林菀试探地问了一句。
“如果你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的话。”
“我当然有信心!”
“那好啊,回头我跟陛下说一声,你过来当我的副手,这样我们就都省事了。噢,顺便你也监督一下我,以免我滥杀无辜。”
江平的语速很慢,声音也不高,在林菀听来却是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这个江大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靠谱……
更晚些时候,林菀离开了,带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
升官发财什么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想做的事就是能够惩治所有的贪官污吏,这就是她毕生的追求。
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江平脑子里的其它想法,也没有觉得男女有别有什么不便。
至于江平,自然是觉得非常滋润了。
林菀是个美女,又精通律法,又这么一个助手在身边他会轻松很多。而且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要是能够发展点其它的,咳咳!
“追月!”
“奴婢在。”
“吃饭!”
“是。”
依然是非常丰盛的晚饭,配着虽不十分明亮但温暖的烛光,嗯,烛光晚餐了解一下。
彩云和追月就在一边伺候着,恭恭敬敬的。
这让江平想起了小时候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和珅。
若不是他觉得太奢侈也太不方便,这两个丫头还真的就一口一口喂给他吃了。
“坐下一起吃吧。”江平说。
二女吓坏了,同时摇头:“奴婢不敢。”
“我命令你们坐下。”
扑通,俩人直接跪下了:“求大人开恩,尊卑有序,奴婢们是万万不敢跟大人同座的。”
这……
“起来吧。”
“谢大人。”
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这么一大桌子菜,一个人吃好没意思啊!
“青衣吃过了吗?”江平问。
“回大人,已经用过了。”
“丁管家呢?”
“也用过了。”
没劲!
但是也没啥办法,只能自己吃了。
酒足饭饱,屋子里暖洋洋的,江平便开始胡思乱想。
若是在现实世界,这个时候他肯定拿起手机打上几盘游戏,或者看个电影什么的。
现在——
古人到底有什么消遣呢?总不能吃饱了就睡,或者真的坐在那里看书吧。
所以说人就是这样的,饥寒交迫的时候,想的只是一口吃的一点温暖。饱暖之后就会那啥那啥。
于是乎,江平把目光放在了彩云追月身上。
又觉得自己想法太牲口了。
毕竟都是未成年啊!
算了算了,晚一点还是自己解决吧。
就在江平胡思乱想之际,丁紫陌来了。
“大人。”
“免了。”
“彩云追月,你们先出去。”
“是。”
丁紫陌看了看两个女孩子的背影,微笑着说:“大人觉得这两个丫鬟还合意么?”
“挺好的。”
“她们都是从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专门服侍大人。”
“嗯。”
“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不妨直接吩咐她们。任何需要都行。”
江平一愣。
任何需要都行?
这话有文章啊!再看丁紫陌的表情,江平已经基本明白这任何需要指的是什么了。
“丁管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是陛下的意思。”丁紫陌微微低下了头:“大人要为国事操劳,照顾好大人就是奴婢们的职责。所以,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是属于大人的,只要大人需要,任何事情都可以。”
这话已经够明显甚至可以说是露骨了,再听不懂就真是个傻子!
江平也是有了些酒意,于是干咳了一声,问:“包括你么?”
“包,包括。”丁紫陌竟然脸红了。
嘶!
这简直就是在引人犯罪啊!
老实说,彩云追月两个丫头是挺乖巧的,可毕竟年纪太小了,江平兴趣不是很大。
丁紫陌就不同了。容貌身材自不必说,性格也是极好的。
可,丁紫陌年岁不算小了啊。
都二十七八了,还会是黄花闺女?
老实说,江平自己多少有那么一丢丢那啥情结,虽然他都二十三了,却还没有那啥过。
若是在以前,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
现在他是谁?
八府巡按!
位高权重,位极人臣简直是!
自己都已经是这个身份了,难道口味不应该吊得高一点吗?
说啥也不能用二手的啊!
嗯,不行,绝对不行。
丁紫陌是很好看,但没有林菀那么好看。而且江平感觉得出来,林菀一定还是清清白白的,不像丁紫陌这么难以判断。
他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次机会,不尽力完美一点怎么行?
更何况,头一天就睡丫头睡管家,传到女帝耳朵里岂不是太没溜了。
所以要忍,说啥都得忍,他一定要下一盘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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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搞清状况好不好?
却说,林菀离开江平的巡按府后,自然要进宫向女帝复命。
女帝也是刚沐浴完,穿着纤柔的丝质裙子,很慵懒地躺在龙榻上,轻鸿在旁边轻轻为她捶腿。
林菀不敢隐瞒任何,将自己与江平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说了。
“噢?”女帝眉毛一动,嘴角上翘:“我的这个加你的这个?有趣,太有趣了。”
林菀没说话,也不敢说话。
只能等着。
“既然是这样。你就回去准备一下吧,江卿家身边也需要你这么一个人。”女帝说。
“臣领旨,臣一定尽心竭力监督协助江大人。”
女帝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指甲,淡淡地说:“朕说过让你监督他了?”
“臣——”
“下去吧,你的职责只是协助,没有其它。”
“臣,领旨……”
直到离开皇宫林菀的脑袋都是懵的。
甚至头皮都有点发麻。
她可是什么都说了,包括江平对律法一无所知。倒不是说她喜欢打小报告,而是她根本就不爱说谎也不会说谎。
一个什么都不懂却提着尚方宝剑的人,难道不需要她这个御史从旁监督吗?
很显然,不需要。
女帝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或者说是早就知道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
林菀完全搞不懂状况了。
……
太安殿。
轻鸿忧心忡忡:“陛下,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适才林御史说江大人对律法一无所知,又有监督之意。陛下为何不顺势授其密旨,让她将一些情况随时上报。”
女帝微笑:“你的顾虑朕知道,但是朕不能这么做。”
“臣妾不解。”
“道理很简单。林菀这个人,心里眼里只有社稷百姓,即使朕不给她旨意,她也一样会做她监督的本分。
“反之,如果朕给了她这个权力,以她的性格,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随时奏闻,而是和江平当面厮打。
“如此一来,八府巡按威信何在?”
轻鸿恍然:“臣妾懂了。”
“其实你不懂。首先你就不懂朕为什么会把这个职位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陛下圣明。”
“以后你会懂的。”女帝轻轻伸了个懒腰,说:“不说这个了。那些督抚到齐了吗?”
“除襄南道和靖南道外,其余都已到京。”
“这两个老家伙又跟朕打擂台了。”
“陛下息怒,此两道路途遥远,加上江河封冻水路不畅,总是会稍迟一些。明日肯定到了。”
“那就这样吧。明天晚上宫中设宴,让江平跟他们认识一下,朝会就算了,那些昏头鸭官少点人认识他也不是坏事。”
“喏。”
“还有,明儿午膳后先召集内阁,江平参加。”
“这——”轻鸿傻眼了。
让江平参加内阁会议?
内阁啊!整个大夏最高的权力集成啊!算上女帝在内不到十个人,连那些封疆大吏都没有资格参与,现在让江平参加?
总不会是要让江平入阁吧?
陛下啊陛下,你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翌日。
江平睡到很晚才起来,还是被丁紫陌摇起来的。
“哎呦我的祖宗,我的巡按大人!陛下旨意让您立刻进宫,晚了可是大罪。”丁紫陌都要哭了,手忙脚乱地亲自服侍江平穿衣。
睡眼惺忪的江平打了个呵欠:“那也怪不到我,有事不会提前说啊?”
丁紫陌无语凝噎,她还头回听说有谁敢让皇帝有事提前说的!
皇帝啊!
天子啊!
把状况搞清好不好!
“彩云,水,水!追月!青盐,青盐!”
一通忙活。
等到江平穿戴齐整出来的时候,轿子已经在等着了。
青衣脸色铁青,她觉得自己这位上司实在是太磨叽了,这要是迟到了,连她都脱不了干系。
“起轿起轿!快起轿!”
八抬大轿,颤颤巍巍,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剥削啊,特权啊!
这就是江平最直观的感受了。
以往这些情景他只能在电影或电视剧里才能见到,没想到如今他成了坐在轿子里面的大官儿。
而且这轿子真的非常舒服,让人忍不住犯迷糊。
难怪那些早朝的官员们都坐轿子,原来可以在里面补觉。
当然这只是江平的猜测,具体是怎么样他哪儿知道。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少关卡,轿子停下了。
“落轿!”
青衣沉声道:“大人,请下轿!大人,大人?”
咋回事?
青衣立刻掀开轿帘,下一秒已是满头黑线。
着了,竟然睡着了!
嘴角还挂着口水!
苍天啊!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啊,为什么要让她来保护这么荒谬的一个人啊!
醒醒,你给我醒醒!
第九章 太没礼貌了!
江平在轿子里睡觉的表现让青衣十分恼怒,但她总不能动手把人给揪出来,那太没体统了。
于是,就那么轻轻一掐。
嘶!
江平吃痛惊醒,看到青衣一脸嫌弃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睡迷了,真的是睡迷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主要是昨天晚上他在书房里发现了一本非常有意思的书,偏偏他还能看得懂。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后半夜,谁知道今天女帝有事。
而此时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是轻鸿安排的。
很快,他见到了正在吃午饭的女帝。
准确地说不是吃饭,是用膳。
这就是御膳吗?看起来并不怎么丰盛啊。菜也不多,而且好像都是素的。难道女帝减肥?
女帝用丝绢轻轻擦了擦唇:“江爱卿用过午膳了吗?”
“没。”
“坐下一起吃点吧。”
“好嘞!”
“鸿儿,给江大人搬把椅子。”
“喏。”轻鸿弱弱应了一句,其实心里已经是非常不爽了。
哪跟哪儿啊这都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竟然敢和陛下同座,还好嘞,你以为这是你大姑家啊!
但是没办法,女帝下令了,她只能示意宫女搬椅子过来。
江平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就那么一坐,一边吃还一边说:“你每天就吃这些啊?应该多吃点肉什么的。”
女帝微笑:“你是不是觉得皇帝的御膳至少七个碟子八个碗?”
“对啊,我听说有一百零八道菜呢。”
“那是昏君,朕不是。”
“那也应该多吃一点。”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轻鸿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觉得江平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跟陛下说话还你啊我啊的。这也就算了,你把陛下的膳食都吃了她吃什么?
于是轻鸿说:“陛下,臣吩咐御膳房再上一点。”
女帝看了看江平,问:“江爱卿这些够吃吗?”
“够了够了,我都打扫了就够了。”
打扫?
听听!这是人话吗!
偏偏女帝还一点不生气的样子,甚至还很开心?
轻鸿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女帝当然开心,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要的就是江平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否则怎么帮她整顿吏治?
很快,饭吃完了。
又稍稍坐了片刻,女帝起身道:“走吧江爱卿,朕带你去见几个人。”
枢机处。
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院子,却是戒备森严,而这里,便是大夏王朝最高权力的集成。
当然最高权力掌握在女帝手上,但天下之大,九洲万方亿兆百姓不是一个人就能治理得了的。
说得通俗一点,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
嗯,真的是戒备森严。
最让江平惊奇的是,这里的侍卫竟然都是女的,
一个个虽然谈不上虎背熊腰,却也可以用彪悍来形容。江平甚至毫不怀疑,自己这样的在这些女侍卫面前十个都未必打得过一个。
因为她们看起来都像花木兰!
走进院门,进入正厅,屋子里立刻跪倒了一片。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
江平扫了一下房间里的众人,心里不由得便是一惊。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绝对绝对的大官!
“朕来介绍一下。”女帝轻轻抖了一下袍袖:“左相,右相,太师,太傅,总领亲卫大臣,文渊殿大学士、武功殿大学士。”
女帝只介绍了官阶,并没介绍名字,但很显然,这些不具名的大佬都非常震惊。
他们还从没见过女帝以这样的形式把他们介绍给一个人呢!
同样震惊的还有江平,因为他在这里面看到了三个女的!
首先,左相就是个女的!
貌美端庄,体态丰满,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五。注意,这个丰满不是胖!重点是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和女帝年纪差不多。
这么年轻竟然就是左丞相?
厉害了!
再就是,总领侍卫大臣,女的。
这个年龄也不大,充其量也就三十四五,同样是个美女。只是肤色稍微有点黑,但看起来非常健康。
最后一个就是武功殿大学士。
这个最年轻,长得也最漂亮,身材也最好,容貌来说甚至比女帝都不太逊色!
总而言之一个字,强!
不过江平也大体明白了一件事,女帝喜欢用女人。
除了这三个女人,剩下的几个可就都是糟老头子了。
“江爱卿,跟诸位大人打个招呼。”女帝说。
江平拱了拱手:“见过诸位大人。”
这……几个内阁大佬更加惊愕了。
啥情况?
他们可都是当朝一品,内阁成员!这年轻后生竟然就拱了拱手?开玩笑的嘛!
第十章 吃你家大米了?
太师庞清元第一个表示不满了,花白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恨不能走上前给江平来个大耳刮子。
当然他也就是在心里这么想想,毕竟女帝在这儿呢。
即便如此,表情上仍是难以掩饰不满。
左相袁莹同样十分不解,她不明白女帝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年轻人带入枢机处,而且还如此礼遇。
其他人的想法自然也都差不多。
怎么说呢,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比如某件东西,限量版的,当你辛辛苦苦熬资历、费心血得到的时候,发现一个完全没有资格的人竟然也能轻而易举得到,这算是怎么回事?
换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枢机处是什么地方?内阁!参赞军机政务的地方!除了他们这几个正一品大员之外,别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
你说打扫卫生的能不能进?那就是抬杠。
这么说吧,这里是绝对的禁地,没资格的人走错一步都可以直接杀头。
如今却来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匪夷所思。
女帝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也知道他们最多只能腹诽一下。人是她带来的,谁敢说个不字?
“朕把江爱卿带过来就是跟你们打声招呼。”女帝款款落座,接着说:“朕已授予他八府巡按之职,佩尚方宝剑。”
八府巡按!
如果有眼镜,大佬们肯定都把眼镜跌碎了!
如果知道卧槽,他们心里肯定都是卧槽卧槽的。
闹哪样啊!
“陛下!”右相于世臣立刻站了出来:“八府巡按,掌生杀之权,陛下怎可委于一年轻后辈。臣请陛下三思!”说完直接跪下了。
“臣等请陛下三思!”
哗啦!
几个老头都跪下了。
女帝嘴角上浮,随即把目光投向了袁莹。
袁莹深吸了一口气,施礼道:“陛下圣明烛照,既已选定江大人,其必有过人之处,臣无异议。”
总领侍卫大臣萧若兰和武功殿大学士谢漪交换了一下眼神,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三比四。
江平又不是个傻子,他现在已经看出这个枢机处里面的权力组成了。
首先,这三个女的是无脑支持女帝的,完全不管对错那种。
至于剩下的四个老头,怎么说呢,右相看起来其实还蛮正直的,其他两个也看不出什么,就是那个太师对他敌意有点大。
神经病,吃你家大米了?
等着,看我拿小本本记下来,要是你这个老家伙不老实,早晚给你拉个清单瞧瞧!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女帝抬了下手掌:“朕知道你们有话说,但朕今天不想听你们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整顿吏治的重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吏治不清,政令不畅。朕今天破格起用江平江爱卿,为的就是能用他的锐气刷新吏治,给百姓一个清平。
“人是朕提拔的,朕自会监督,若将来有了疏漏之处,你们再来谏言不迟。”
这……
还有什么话说呢?话都让女帝一个人说完了。
庞清元干咳了一声,施礼道:“陛下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臣无异议。”
“江大人。”于世臣轻轻拱手:“八府巡按,干系甚重。望你不负陛下深恩厚意,切实为朝廷百姓做一点实事。”
于世臣这样一说,庞清元三个也瞬间转舵了,纷纷向江平道贺。
没办法,谁让江平这个官比他们都大!
女帝微微点头:“好了,江爱卿你且坐到一旁休息,你们也坐吧。”
“谢陛下。”
很快众人都落座了。
江平在这里是没有位置的,只能坐在最末席临时加的一把椅子上。
女帝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本奏折,翻看着说:“这渝州,肃州,有奏报来吗?”
“有。”谢漪立刻站了起来,只是表情上有些顾虑。
为啥?
因为江平呗!
江平不是内阁大臣,女帝问的话又是朝廷机要,按说是无论如何被他给听去的。
“说吧,不必忌讳。”
“喏。”谢漪点头:“渝州巡抚奏报,清莲教又有抬头之势,煽动了不少百姓加入其中,请奏朝廷镇还是抚。”
女帝眯起凤目,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几下,问:“你们觉得呢?”
庞清元立刻站了起来:“老臣以为,当镇。”
“理由。”
“清莲教本就是异端,并非正统佛法传承。陛下先前已下令解散,如今这些刁民竟然胆敢再次结社,其心可诛。若不尽早除之,只恐后患无穷。”
“陛下。”于世臣也站了起来:“臣以为,百姓即使结社,也多半是受人蛊惑。渝州这个地方情况复杂,若只是用强,只恐不能长治久安。依臣之见,朝廷应核清情况再做定夺。”
庞清元皱眉:“于相,依你的意思,难道巡抚的折子还不够清楚吗?”
“庞太师,襄南道督抚已经进京了,本相觉得此事应该先听听他的看法。”
“于——”
“好了。”女帝制止了两个人立刻就要展开的争论,接着问:“肃州呢?”
“回陛下。”谢漪蹙眉:“不太妙。”
第十一章 莽夫!
女帝面无表情:“说吧。”
“喏。平北将军高强奏报,古木斯大军分六路犯边,又偷袭我军屯粮之所,烧毁粮草大半。
“贼军目前已被打退,高强申请朝廷紧急调拨军粮十万石,以解前线之急。”
萧若兰轻轻冷笑了一声,说:“六路大军,古木斯兵马不过十余万,我军边镇有二十万,这个仗是怎么打的?”
“萧大人。”庞清元捋了捋胡须:“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高将军此役已经打退贼军,虽折了些粮草,毕竟功大于过。”
“可是据我所知,这一战我军损伤四千余人,贼军只伤亡数百人。”
谢漪点头:“确实如此。”
“陛下。”萧若兰站了起来:“臣以为,治兵必先选将,高强任平北将军已有数月,败多胜少。
“大军消耗甚巨,肃州行省又不能负担,长此以往,拖也会把我们拖垮。依臣之见,不如换人。”
“萧大人。”庞清元面沉似水:“你是知兵之人,难道不知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庞太师,我可是听说这高强在肃州当地私卖军粮来着。”
“肃州地处偏远,天气苦寒,高强能够震慑住贼军已属不易。你这样怀疑,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他们的心若是向着朝廷,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寒得了的……”
几个重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江平坐在一旁则是听得口干舌燥。这枢机处实在太暖和了,炭火生得那么旺,也不知道给口水喝。
倒是女帝手边放着一个茶碗,是进来的时候就有的。别的人也都能随时滋润一下,就特么干晾着一个他。
渴啊,想喝水的说。
但是很明显,这会儿根本没人顾得上他,女帝也是。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高强听起来好像真的不怎么高强。二十万大军让人家十来万玩得团团转,还私卖军粮?
江平虽然懂得不多,但这点事情他还是想到的。说白了就是高强把朝廷拨付的军粮卖了换钱中饱私囊,卖完了再找朝廷要。
要了再卖,卖了再要。
不错,真不错,这真是一条发财的路子,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干。
女帝终于再次开口:“先从邻近行省调拨两万石军粮,其它的再行商议。”
“喏。”
“陛下。”文渊殿大学士郑冕起身垂首:“扶桑使者横路进二已于昨日到京,正在驿馆等候召见。”
噗!
横路进二?
江平直接笑了出来。
江平笑了,枢机处里的人都怒了。
这有何可笑?
“江爱卿。”女帝掸了掸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问:“你有什么高见吗?”
“没有,臣就是觉得这扶桑人的名字很好笑。”
女帝点头:“确实。只是,他的名字虽然好笑,却是扶桑使臣,带着他们君主的旨意来的。”
“那基本上想都不用想了,肯定没安好心。”
“噢?”女帝眉毛一动,顿时来了兴趣:“爱卿不妨说说。”
让他说?
本来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什么都不知道。但就在昨天晚上吧,他看的那本书里基本上都是在描述扶桑,和现实世界的扶桑差不了多少。
那他可就有的说了。
“臣以为。”江平站了起来:“扶桑人是没有什么信义的。和他们打交道应该奉行一个信条,打。不打不行。”
庞清元内心冷笑,他现在已经断定江平就是个哗众取宠的莽夫了。
打?
说的容易,上下嘴唇一碰,你去打一个试试?
反之萧若兰倒是对江平产生了点兴趣,平静地说:“江大人,扶桑之地与我们隔着大海,用起兵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所以得大力发展海军啊。我不知道我们的海军规模现在是什么样的规模,还有就是政策是什么样的。是近海防御,还是远洋作战?”
“近海防御,另外,不是海军,是水师。”萧若兰回答。
“这就有问题了。”江平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往前跺起了步子:“近海防御是小国的政策,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泱泱大夏,如果只是秉持这么一个政策的话,以后肯定要吃大亏。”
“那江大人的意思是?”
“要发展,要具备远洋作战能力,这样才能够保证贸易畅通,才能保证海疆平稳。”
贸易?远洋贸易?
哪来的贸易啊!
庞清元已经坐不住了,他是真的坐不住了,起身道:“江大人,我们大夏之地地大物博,根本不需要跟那些番邦进行什么贸易。
“至于水师,能够保住我们的沿海平安就可以了,没必要大力发展。重点还是应该放到陆地边陲,比如肃州。”
江平一愣,说道:“我没听错吧庞太师,难道我们现在是在闭关锁国的状态?”
“正是。”
我靠!
这特喵不是找死吗!
第十二章 哪来的唇印啊
众所周知大清是怎么灭亡的,就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
虽然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不在一个平行空间,人类进程也远远还没有到那一步,但一切都要及早做打算。
至少水师得足够强大吧!
“闭关锁国是断不可取的,若不尽早变更政策,我们早晚有一天要吃到苦果。”江平说。
庞清元内心十分不屑,但表面上还是要给江平几分面子,于是说:“江大人这样说是否有点言过了。”
“绝对没有。”
痛定思痛,江平不免就有些激动了。大夏虽然处在异世界,却也是同样的华夏传承,衣冠文物都是一样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给这几个人上一堂课,尤其是庞太师这个老家伙。
“我认为。”江平继续发言:“闭关锁国就等于养猪。不是给自己养猪,而是给别人养猪。
“刚才庞太师说地大物博,这当然是事实。但如果我们不变更政策,就不会知道外面发展成什么样。
“就拿海战来说,我们现在是以什么为先?”问这句话的时候,江平的眼睛是看着萧若兰的。
“既然是海战,自然是以弓箭为先,舰只配备撞角,将士们配长矛。”萧若兰回答。
长矛?
江平再次笑了。
这一笑自然又引发众人不满。
萧若兰是谁?总领侍卫大臣!是战阵中拼杀出来的,不是女帝用来摆着的花瓶。
若说兵法,在座的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
“萧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火炮的武器?”
“火炮?”
“火枪呢?”
萧若兰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平,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火药呢?”
“当然知道。”萧若兰调整了一下神情,心想总算有一样知道的了,于是说:“民间用来治病和放烟花。”
好的吧。
江平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免又想到了现实世界。
火药是华夏人发明的,但华夏人没有好好利用这个威力极大的东西。没有大力将其发展成武器,而是用来治病、放烟花、造鞭炮。
结果呢?
火药这个技术流传到海外了。
歪果仁用火药造出了先进的武器,反过头来打华夏。
这些都是不堪回首的历史,更是悲伤的历史。
“江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漪开口了。
谢漪是武功殿大学士,当朝一品,也是知兵之人。重点在于她一不贪二不腐,所以完全不用看江平什么脸色。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必须要大力发展水师,并且想办法研究制造一些先进的火器。未来的海战肯定不是以弓箭长矛这些为先,而是要以火炮为先。”
“那就请江大人说说什么是火炮。”
江平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作比喻的,于是站到了庞清元面前:“打个比方,就比如庞太师是一条船。”
庞清元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啥玩意啊这是,竟然把他比喻成一条船?
岂有此理!
“别介意太师,就是打个比方。”江平拍了拍庞清元的胳膊,接着说:“就当陛下是另外一条船。”
“罪过罪过,老臣怎么敢跟陛下对比。”
“是这样啊。”江平看了看萧若兰:“那就拿萧大人比一下吧。”
萧若兰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很好。那我接着说。庞太师这条船呢,就像刚才萧大人说过的,配备撞角和弓箭。弓箭这个东西应该是不能对船造成什么损伤的吧?”
“自然。”
“撞角得两艘船撞在一起才有用对吧?”
“没错。”
“火炮就不一样了。只要配备了火炮,萧大人,你的船就能在很远的地方对庞太师的船进行攻击。象棋诸位都玩过吧?”
“当然。”
“那就对了,我说的炮就是象棋里的炮,可以在很远的距离发起攻击,而不需要正面冲撞。”
“江大人。棋盘里的砲是早就有的,就是攻城时候会用到的投石车,但不知和火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说的炮比较先进,可以理解为是投石车和火药的结合。我们把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杀伤力就会大大增加。”
“怎么结合?”
呃……这个问题直接把江平给问住了。
是啊,怎么结合。他特喵不是学这个的啊!甚至都不知道大炮的发射原理是什么。就像是智能手机,谁都能划拉两下,但智能手机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绝大多数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有点懵。
江平真的懵了。
他现在可以讲出很多东西,不止火炮,还可以讲讲飞机,导弹,甚至核。可是话说回来,就像谢漪现在提出的问题,他根本就解答不了。
真特喵的!为什么不给他个系统什么的啊,或者给一个能够联通现实世界的手机,千度搜索有没有。
要是能够有这方面的知识,还怕造不出先进武器?
造出了先进武器,还怕收拾不了小扶桑?
郁闷!
下意识地,江平随手拿起了一只茶碗,又下意识喝了一口,为的是掩饰眼下的尴尬。
啧啧,别说这茶还真是挺好喝的,很甘醇。
不过,这上面怎么有个红色的唇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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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女帝的决心
这这这!
除了女帝之外,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就像是一句歌词: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啥情况啊!不要脑袋了啊!竟然敢拿陛下御用的茶碗喝茶?而且是陛下刚用过的?
整个枢机处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甚至于袁莹等人被震惊得连一句大胆都忘了说。
你!
就在萧若兰准备愤然起身的时候,女帝忽然开口:“江大人刚才说的,朕认为非常有道理。
“首先,从石器时代开始,很多东西就是在发展当中,包括我们的衣着,也包括武器。我们目前虽然没有掌握一些东西,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掌握。
“所以这方面,若兰你要多用心。”
“是。”萧若兰点了点头,硬生生把准备问罪江平的话给咽了回去。
别的人则是都傻了。
咋回事?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啊!要杀头的罪啊!陛下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天理吗!
“江爱卿。适才你说的那些朕会考虑,有时间我们君臣也可以探讨一下。不过眼下朕最想做的事情是整顿吏治,这也是朕让你来枢机处的原因。”
江平点头,他现在脑子也是懵的,倒不是说因为女帝的话,而是他已经发现自己喝了女帝的茶。
难怪有个这么明显的唇印,原来是她喝过的,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再看看女帝风华绝代的姿容,爱了爱了,这一瞬间江平爱了,或者说是早就爱了。
“诸位。”女帝真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接着说:“想必你们已经明白了,朕这次让江爱卿到这里来,并不是想要让他入阁。
“朕今天是跟你们打个招呼。告诉下边的那些官儿们,小心点,该收手的赶紧收手。现在收手的,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朕可以网开一面。
“若是还不收手,尚方宝剑已经在江爱卿手上。朕今天也表个态。”女帝站了起来:“朕会全力支持江爱卿对八个府道进行巡查,用最短的时间把那些贪官污吏清除出去。
“这是朕的决心,也是亿兆百姓的民心。”说完这句话,女帝向江平示意了一下跟我走,然后直接离开。
片刻之后几位朝廷重臣才反应过来,跪倒道:“恭送陛下!”
宫道上。
女帝没有乘坐龙辇,而是信步走着,江平和自然也走在一旁。
“江爱卿,你刚才说的事情朕都记下了。等到把吏治整顿清楚之后,朕希望你能去做这件事。水师是要发展,闭关锁国的政策也必须要改变,但不是现在。”
了然了。
其实江平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跟这些人说这些。
说这些干什么呢?他的任务是惩恶扬善啊,只有完成这个任务才能回去享受那大笔的财富啊。
至于大夏究竟发展成什么样,咳咳,说实话,照眼下的情形,至少几百年之内是不可能被扶桑那样的外邦欺负的。
幸好幸好,幸好女帝没有让他去做那方面的东西,政策也仍然是整顿吏治为主,否则的话他真的要郁闷了。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天色也很快暗了下来。
毕竟是冬天,日照时间比较短,这个和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差异。
天色暗了,皇宫大内却是灯火通明。尤其以太华殿的灯光最为明亮,因为女帝今晚要在这里设宴。
“年兄,庞太师那边透过话来了,说是陛下新封了一个八府巡按,还是个毛头小子。”
“这个事我也听说了。”
“怪哉啊!陛下向来都是喜欢用女人的,这次怎么选了个男的,而且还那么年轻。”
“年弟,陛下的圣心不是你我之辈所能揣度的。当下最要紧的是管好下面那些人,千万不要撞在这巡按的剑锋上。”
“年兄说的是。”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看到正在下轿的庞清元,于是立刻凑了上去。
“见过庞太师。”
“嗯。”庞清元点头,问:“二位大人怎么没进去?”
“太师说笑了,我二人在这里等您大驾。”
“这可不好啊,你们都是封疆大吏,在这里等着我一个老臣算怎么回事。陛下知道了只怕要多想。”
“太师说的是,我们记住了。”
“走吧。”
“太师请。”
三个人走出了一段,庞清元忽然放慢了步子,说:“张大人,今儿阁里谈起了肃州的军事。高将军那边粮草短缺,陛下的意思是从邻近行省调拨。依你看这粮草应该从哪里出?”
“太师,下官认为可以从甘州出。”
“甘州有吗?”
“有啊。”
“可是甘州今年遭了灾,只怕拿不出那么多粮食吧?”
“挤一挤总会有的。”
庞清元哑然一笑:“所以说下面这些巡抚就是喜欢哭穷,老百姓哪里就吃不上饭了。再说了,少吃一点又怎么了,还是支援前线要紧。”
“太师高见,下官也是这么想。”
第十四章 扶桑使臣很嚣张
太华殿。
除九个府道的督抚悉数到齐外,在京从一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也差不多都到了。
这是朝廷惯例,每逢春节之前会召集各府道的督抚进京会宴。
女帝这会儿还没有露面,因此这些重臣们都在交头接耳。一来大家平时难得见上一面,都想沟通一下感情,二来就是在谈论江平这个八府巡按。
“年兄,这个八府巡按到底是什么来头,听说才二十出头。”
“愚兄也不清楚。”
“也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陛下选的人想必是不错的。”
正说之间,女帝驾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女帝扫视了一下众臣,说:“都坐吧。”
“谢陛下!”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朕新封了八府巡按。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整治一下那些不守规矩的官儿。你们当中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一阵风,刮过去就算。
“在京的不用说了,各道督抚你们都来了。是不是一阵风,包括朕在内,咱们只能拭目以待。
“今儿个还有一件事,扶桑来了个使臣,朕准备一会儿把他召进来,让他见见我大夏的天朝风范。
“你们都是封疆大吏,朕以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应该比他们那个所谓的真皇更有威严。
“毕竟扶桑就那么点地方,论疆域来说,还比不上我大夏的一个道。”
“陛下圣明!”
女帝微微嗯了一声,接着说:“宣江平。”
轻鸿立刻高声道:“宣,八府巡按上殿!”
“宣八府巡按上殿!”
“宣八府巡按上殿!”
嘶!
众多官员立刻交换了一下眼神。
赞拜不名!
这礼遇规格也太高了吧?
然而令他们更想不到的是,这礼遇还不算完呢。
入朝不趋!
天子在的时候,朝臣觐见是要躬身趋步进入的,江平则是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腰上还悬着尚方宝剑。
这样的出场方式让很多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关键是江平还穿着鞋子。
这是啥?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这是啥配置?这特么是丞相都享受不到的配置啊!
甚至可以说是反臣标配。从古至今能够拥有这种特权的重臣极少有不造反的,因为皇帝根本就不会自愿授予这种特权。
而且,年轻,太年轻了!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平躬身施了一礼。
御前不跪!
文武众臣立刻又高槽了。
啥玩意啊这都是,就算是亲王都极少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免礼。”女帝轻轻抬了下手:“爱卿请坐。”
“谢陛下。”
于是,就在众人极度震惊的目光之下,江平坐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单独的一个位置,就在玉阶下面,距离女帝最近。就连左相袁莹都得排在江平下面。
没办法,谁让江平是超品官员。
所谓超品官员,对应的正是九品十八阶以及未入流。
比从九品的芝麻官更小的就是未入流,比正一品更大的就是超品。这也是大夏等级制度的一种特色。
按道理说,江平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太子的。咳咳,女帝婚都没结过哪来的太子!
难道是私生子?
万死万死,怎么可以这么想,年龄上也说不通。
“好了,你们也不用盯着江爱卿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打交道。”女帝端起了御案上的茶碗,吩咐道:“宣扶桑使臣。”
“宣扶桑使臣横路进二上殿觐见!”
“宣扶桑使臣横路进二上殿觐见!”
须臾,一个身材矮小脑门锃亮顶着类似朝天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震惊之余的众官员也就把注意力从江平那里移到了这个横路进二身上。
“大扶桑国真皇陛下使臣横路进二参见大夏国皇帝陛下。”横路进二拱了拱手,声音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文武众臣立刻不满了。
直隶道督抚邓涛愤然起身,怒斥道:“大胆使臣,见到吾皇为何不跪?”
横路进二面不改色:“我扶桑并非大夏属国,吾贵为真皇使臣,无须行跪拜礼。”
“荒谬!你扶桑弹丸之地,如何与我大夏相提并论。如今你到了我天朝上邦,岂有不跪之理?”
“本使臣是带着吾皇对大夏皇帝的祝愿来的,只带了几个随从。你们若强行要吾下跪,尽可以打断吾腿,但恐怕,这与贵国一直引以为荣的天朝风范不符。吾闻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吾是来祝贺的。”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江平眯起了眼睛,他已经看出这个横路进二是有备而来的了。虽然人长得像个倭瓜,表现得却是很有骨气。
或者说是嚣张。
女帝面无表情,把身子往御枕上靠了一下,很慵懒地说:“朕这里也不缺什么东西,你说你的主子让你前来祝贺,那就说说你带了些什么吧。”
第十五章 横路进二变退二
横路进二拱了拱手:“吾皇特命吾带来上等珊瑚一株,献与大夏国皇帝陛下。”说完一挥手,立刻有人把珊瑚抬了上来。
众人便是一惊。
只见这珊瑚树足有五尺高,枝条舒展,色泽鲜艳,果然是罕见的宝物。文武众臣不由得交头接耳,即使在他们看来这东西也是非常之宝贵的。
横路进二十分得意,说道:“此珊瑚树乃是我扶桑海域所产,价值连城,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江平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懂得鉴赏,也说不出这玩意究竟有多值钱,但从其他官员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不简单。
这横路进二显然就是在显摆。
让人不爽。
“东西果然不错。”女帝淡淡说了一句,又问:“还有吗?”
横路进二拍了拍手,很快从外面走进来十多名年轻女子。
这些女子一个个都是和服打扮,肤白貌美体态匀称,迈着小碎步,看着就特别养眼,江平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某种动作片。
说实在的,如果说扶桑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产生一点向往或者好感的话,大概就是女人了。
毕竟亚麻带。
女帝凤眉动了一下,嘴角上浮:“这也是给朕的礼物吗?”
“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东瀛女子,别样风情。
江平可以感觉出在场的不少大夏官员都眼馋了,当然这也不奇怪,有几个男人不爱美女的?
可重点是,为什么女帝也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正常来说,进献美女这种事情至少得先有个前提,那就是对方是男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样的道理扶桑人难道不懂?
是他们真的不懂,还是女帝本身口味……想到这儿,江平忍不住多看了女帝几眼。
女帝端起茶碗抿了口茶,说:“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皇帝陛下。吾皇特命吾带来了国书,希望贵国可以开放沿海贸易,如此一来我们两国之间就能互通有无。我们的物产,诸如珊瑚之类的东西就能流通到贵国。”横路进二举起了国书。
“你直接念给朕吧。”
“从命。”
不得不说,横路进二这小子汉语说得还真的挺流畅,虽然腔调怪怪的,至少能让人听得懂。
显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国书的内容略长,但其中大半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核心重点其实就只有一个,开放贸易。
女帝没说话,因为有人说话。
“这位使者。”户部尚书高义良站了起来,朗声道:“我大夏乃天朝上邦,地大物博,根本无需与外邦通商。”
“这位大人言过了吧。”横路进二眯起了原本就只是一条缝的眼睛,说道:“足下说贵国什么都有,像吾今天带来的这样大的珊瑚,贵国有吗?”
高义良语塞。
他是户部尚书,管钱的。钱,有的是。
但是珊瑚这种东西,说实在的,他还真拿不出来。拿得出来也没有那么大的。五尺啊!差不多一个人那么高了。
文武官员们虽然义愤,却也都无话可说。
没办法,他们也拿不出来。
有的是真拿不出来,有的则是真不能拿出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倒不是说个别人不愿意为朝廷出这口气,也不是不舍得东西本身,而是这玩意实在太贵重,拿到外面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吗?
女帝要是问上一句你这东西哪儿来的,怎么回答?
所以宁愿把这口气忍了。
女帝同样沉默了片刻,而后说:“江爱卿。”
“臣在。”江平站了起来。
“朕新赐你的尚方宝剑久未出鞘,现在朕想让你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仍然削铁如泥。”说着使了个轻轻的眼色。
江平立刻会意。
让他干啥?
有些东西不需要明说,明说出来反而不能带给人震撼。女帝显然就是想要这么个效果。
所以,当江平按着尚方宝剑走向横路进二的时候,众人是震惊的。横路进二则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想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要把他给砍了吧?
怕了,横路进二真的怕了!
但是他必须要坚强,即使内心已经恐惧到不行。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江平面无表情:“你说呢?”
锵!
宝剑出鞘!
寒光一闪,几乎是下意识的,横路进二后退了两步,直接变成了横路退二。
那些扶桑女子美女一个个也都是花容失色,在她们看来江平这就是要杀人,要杀她们的使臣!
很多大夏官员也都站了起来,气氛异常紧张。
不行啊年轻人!不能杀啊这个,就这么杀了会有损我天朝风范的!
江平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把剑举了起来。
扶桑女子们一片惊呼:“亚麻带!!!”
第十六章 这才叫打脸!
这些扶桑女子不喊还好,她们这么失声一喊,江平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男人。
男人的威猛就是要表现给女人看的。
别跟我说什么清心寡欲,别跟我说什么不需要表现给谁看,都没用!
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装!
他现在必须要装!
所以说,女人就是男人的强心针,从古到今很多所谓的英雄为美人折腰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平现在算是领教了一二了。
扛不住,真的扛不住!他只不过是拔剑这么一个动作,竟然就让这些美人儿们花枝乱颤了。
说明什么?说明现在的他足够威武霸气!
没说的,装下去!
扑通!
横路进二直接跪了:“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
这……
江平自己都有点懵了。
意外惊喜啊简直是。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根本没想砍这个倭瓜,再说女帝也没让他砍啊,这家伙竟然直接跪了?
是谁说打断腿都不跪的?
当然砍还是要砍,只不过不是砍人,是砍树。挥剑转身,五尺高的珊瑚树瞬间被斩成两段。
江平暗暗松了口气。
还不错,没有太拖泥带水。
他现在真的很烦横路进二这个倭瓜。主要刚才这小子一跪差点就把他节奏给打乱,真要是被打乱了,这个批也就装得没那么圆润了。
要感谢尚方宝剑,若不是这把剑如此锋利,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他恐怕很难直接斩断这株珊瑚。
斩不断的话,丢人的可就不是扶桑而是他和大夏了。
回剑入鞘,在扶桑美女们心儿乱颤的目光下,在众多大夏官员的注视下,江平从容走到了御阶下方,拱手道:“陛下,尚方宝剑果然削铁如泥。”
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赶脚。
女帝十分满意,嘴角的弧度更是高高翘起。
她爽了。
不是说不跪吗?现在怎么胆子都吓破了?
江爱卿,你可真的是给朕争了一口气!
大夏的众多官员也都爽了。包括几个内阁重臣,包括袁莹,包括谢漪,也包括萧若兰。
轻鸿更不必说,她觉得自己现在脚趾都是爽的。
“还是陛下慧眼如炬选中了江平江大人,刚才那挥剑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轻鸿在心里默默想着。
惊魂未定的横路进二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八嘎!
这个大夏人狡猾狡猾地!竟然假装要砍他,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不行,必须要把尊严找回来!
“皇帝陛下!吾皇一片好心送了这么贵重的珊瑚树作为贺礼,你的臣子竟然一剑把它砍了,难道这就是你们大夏的待客之道吗?”
女帝捻了一下手指,微笑道:“鸿儿,把朕的珊瑚树搬几棵出来让使臣挑挑。”
“喏。”
不过片时功夫侍卫们已经抬出了好几棵珊瑚树,最矮的都有七尺高!色泽品相更不必说了,比横路进二带来的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我们大夏有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使者大人,就请挑一株回去带给你们真皇吧。”轻鸿抬手示意了一下,接着说:“都带回去也不要紧,我们陛下德泽四海,是不会在意这么点东西的。”
横路进二已经傻了。
啥叫打脸?
这特么才叫打脸啊!
他的心里苦!
“所以。”女帝再次开口:“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你们扶桑想要跟我大夏通商,是否应该给朕更好的理由?”
女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大夏什么都不缺,想要和大夏做生意,拿点这边没有的东西出来。
要是拿不出来的话,为什么要哄着你们玩?
横路进二脸已经绿了,但还不要紧,他早有准备。于是定了定心神,接着说道:“我扶桑自然知道大夏地大物博。但我们除了商品之外,还有文化。
“开放商路就等于开放文化交流,你们也能学到我们先进的东西!”
文化?先进的东西?
在场的大夏官员几乎都笑出来了。
你们的扶桑文字里面差不多有一半是汉字,大夏文字里面有一个是扶桑字吗?跟我们讲文化?
简直笑死个人!
横路进二咬牙切齿,高声道:“吾久闻大夏礼仪之邦,通文博识者不计其数。今日吾带来一个上联,若是贵国有人能对出来,吾就承认贵国文化在吾扶桑之先!”
对对联?
呜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找乐子么?
你一个小小扶桑还能拿出难倒大夏的对联?
来呗!
文武众官都在发笑,只是,当横路进二把上联说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瞬间就傻眼了。
甚至文渊殿大学士都皱紧了眉头。
五个字,上联只有短短五个字,却是难倒了满座学富五车之人。
女帝眼睛也眯了起来。
啥情况?
这么多两榜进士,这么多饱学鸿儒,竟然对不上区区五个字的一个对联?
真要是对不上的话,丢人了啊!
可是,好像还真就是对不上!
就连文渊殿大学士都无计可施!
女帝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低声道:“鸿儿,快点问翰林院。”
“喏!”
很快,消息传回来了,翰林们也都对不上来。有的人对上来了,却是被横路进二嗤之以鼻。
“皇帝陛下,适才贵国的众多官员嘲笑吾,现在怎么连区区几个字都对不上来呢?”横路进二得意极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把场子找回来了!
女帝银牙紧咬,她生气啊,但是又没有办法啊,这个对联确实很难对上来啊!
来个人吧!来个饱学之士对上来吧!否则不光朕没有脸面,大夏也没有脸面了啊!
就在女帝焦急万分之际,江平站了起来:陛下,不如让臣来试试?”
第十七章 丢人丢到家!
女帝心儿一动,眼睛里甚至都闪烁起了小星星。
江爱卿,又是江爱卿啊!
看这从容不迫的样子,明显是胸有成竹。
于是她点了点头,用眼神给了江平一个深情厚望。
如此一来,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也就都汇集到了江平的身上。
光练不说傻把式,光说不练嘴把式。
江平故意迟了些时候才站出来,一来是想了解一下大家到底知道不知道,二来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万众瞩目的效果。
倘若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回答,即使答对了,也达不到震撼人心的目的。
现在看起来,自己是时候出场了。
横路进二的脸色则是非常难看,内心更是把江平咒骂了无数遍。
八嘎八嘎!
又是这家伙,刚才已经摆了他一道了。
不过没关系,这个对联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对联,而是他们扶桑研究出来的最新学术成果,还属于绝密,大夏人是断然没有可能知道的!
“这位大人,你说你能对上吾的对联?”
“若是对上了呢?”
“若是你能对上,吾就承认大夏文化在扶桑之先。”
“这个是世人皆知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横路进二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你说怎么样?”
“本官先问你,你作为扶桑使者,能代表你的主子吗?”
“当然能代表。”
“那我们就打个赌。如果我对上了,你扶桑要向我大夏称臣,并且年年纳贡。”
嘶!
“若是对不上呢?”
“你说。”
“对不上你们就必须开放贸易,并且不得向我们征税。”说完这句话,横路进二不忘逼问一句:“但是你说了算吗?”
女帝适时开口:“江爱卿说的,就是朕说的。”
“陛下,不可啊陛下!”
“陛下!”
众多官员都坐不住了。
这可是关系到社稷民生的事啊!扶桑能有什么物产?说白了还不就是看着大夏地大物博想要占便宜。
怎么可以打这样的赌!
而且对联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好,万一对方死不认账说你对得不正确,就像之前一样,那大夏岂不是要吃一个大亏!
江平啊江平,还是太年轻了,太不懂得什么叫老成谋国了!
女帝面前似水:“都退下。”
“陛下!”
“退下!”
众官无奈,只能都退了回去。
其实女帝现在也很紧张,但是没办法,话赶话已经赶到这儿了,只能寄望江平能够创造一个奇迹出来。
当然她是有信心的,毕竟江平是上天所赐。
“陛下。”江平浅施一礼:“请取文房四宝。”
“取!”
须臾,纸墨笔砚到了。
“使者大人,把你的下联写下来吧。然后折起来放在桌上,等本官说出下联,我们共同见证结果。”
横路进二拿起了毛笔:“可以。”
“提醒一下,要用汉字。”
“那是自然!”横路进二即刻就准备动笔,又一寻思,不对。
大夏人才众多,而且十分狡猾,说不准哪一个就能从他的行笔动作上看出他写的是什么字,不得不防。
于是他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十二名扶桑女子:“你们都过来,把我围起来!”
江平不忘讥讽:“使者大人还真是谨慎呢。”
“哼!”横路进二冷哼了一声,很快已经把字写完折好:“散开吧!”
女子们都退到了一边,横路进二自己也很绅士地退后了几步,抬手道:“请吧这位大人。”
江平点头:“劳烦使者再把上联说上一遍。”
“可以,足下听好了:奇变偶不变。”
“嗯,这个上联确实不错。”江平故意踱了几步,做出一副七步成诗的样子,然后淡淡地说:“符号看象限。”
啊!扶桑女子中,容貌和身材最佳的宫水月梨心儿一紧,险些就失声叫出来。
她刚才站的位置就在横路进二身后,已经看到他写下的是什么了!
再看横路进二。
整个人就像是被轰去了魂魄一样,两腿一软险些瘫在了地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绝密啊,是扶桑的最新学术成果啊,怎么可能被眼前这个混蛋知道!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过了许多东西。
纳贡,称臣?
弄出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就是切腹都不够谢罪啊!
不行,得把答案抢到手吞下去!
于是他冲向了桌案。
女帝早就防着这一手了,因此早就命令轻鸿站在附近等着。
人如其名,翩若惊鸿影。
飞身轻轻一脚,横路进二就像个冬瓜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宫水月梨心上一凉。
她之所以心凉,不是心凉江平写下了正确答案,而是心凉横路进二太没有廉耻。
丢人丢到家,她都觉得羞愧!
轻鸿随手把桌上的纸张展开了,上面清清楚楚五个字:符号看象限!
大殿里登时一片欢呼!
立功了,江平立了大功了!
女帝龙颜大悦,朗声道:“扶桑使臣,你还有什么话说?”
横路进二哪还有什么话说,他这会儿能做的就是切腹自裁,也只有这样才能挽回部分属于自己的尊严,才能对真皇有个交代。可是,他现在连一把刀都没有。
“拿下了。”
“喏!”
侍卫出手,横路进二立刻被擒住带了下去。
“江爱卿。”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爱卿为朝廷建功,为朕建功,朕要重赏。这些扶桑女子姿色尚可,挑几个回去使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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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呢!
我这个小猪仔已经洗干净等着下锅了,大大们是否愿意加把火?
第十八章 天下第一才子
瞧瞧,听听!
不愧是女帝,毕竟是女帝,一上来就是大手笔!
江平惦记着品味扶桑女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现实世界他难以甚至无法达成这个心愿,没想到竟然再这里实现了,而且一下子就能带回去几个!
可是话说回来,这些女子都是扶桑献给女帝的,不管女帝用不用得到,他都似乎应该客气一下才行。
“陛下。”江平拱了拱手:“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岂敢因此受赐。”
女帝微笑点头:“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江爱卿才华横溢又如此赤诚谦逊,实可称天下第一才子。”
呃……天下第一才子!
这是何等称号何等荣耀。别的人倒还好,文渊殿大学士难免就有些默然自惭了。但是怎么说呢,不服不行,他对不上来的东西人家八府巡按就对上来了,还保住了大夏天朝威仪。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巡按大人威武。”
于是众官员也都齐声道:“巡按大人威武。”
女帝舒服了,欣慰了,爽了。
不错,这个横路进二神助攻,让江平在这些官员面前来了个完美亮相,以后办起事来应该会方便不少。
“江爱卿。”女帝再度开口:“不必推辞,选吧。”
江平一寻思,嗯,女帝既然这么说了,看来是真想让他选。可是,选谁,选几个,是个问题。
放眼望去,这些扶桑女子还真都是精挑细选来的,每一个姿色都不错。这要是都带走的话,啧啧,那就太爽了!
但是显然不能那么干,甚至选几个都不行。
为啥?
很简单,这些女子绝对绝对不会简单到只是歌姬舞女。
搞不好就是间谍,甚至十有八九是间谍。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烫手山芋,或者说是小地雷。留这样的人在身边还得时刻提防着她,一眼看不到说不准就干点什么事出来。
所以,留一个算了。
江平随手一指:“陛下,臣就选这个好了。”
女帝嘴角上浮,心想江爱卿啊江爱卿,你这眼睛还真是毒,这一个朕也看上了。算了,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让你。
“来人,把这个女子带下去,交给巡按府的亲卫青衣。”
“喏。”
宫水月梨看了江平一眼,心情十分复杂。
但还是跟着女侍卫走了。
只是才走出没几步,她便听到女帝后面的话:“其余女子全部随扶桑使者遣回。”
“喏。”
遣回!
宫水月梨脑袋一懵,背上甚至已经渗出了冷汗。
遣回啊!回去基本上就意味着死啊!
就算不死,也多半会发配给那些贵族武士们用来享乐,比死还难受!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一样。如果不是江大人选中了她,如果不能留在大夏,她的命运也会和那十一个女孩子一样,以后的日子只剩下悲惨。
大人,谢谢你……
很快,宫水月梨被带到了青衣面前。
青衣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陛下赏赐给巡按大人的。”
“扶桑人?”
“是。”
“你先去吧。”
“喏。”
女侍卫离开,青衣上下打量了月梨一遍,问:“习过武吧?”
“不瞒大人,是。”
“汉语说得不错。”
“谢大人。”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到了府里你要守规矩,否则,你明白?”
“明白。”月梨点头,同时十分惊讶。
都是习武之人,很多东西是藏不住的,一眼下来她就看出青衣是个高手。就像青衣能看穿她一样。
有这样一个女子在江平身边,她就是想不守规矩都不行了。
可是,这也说明大人身边还真是不缺美女……
大殿中。
剩下的十多名扶桑女子已经被带走,没了外人,众人也就进入了推杯换盏的阶段。
不断地有人离席向江平敬酒,女帝就靠在龙榻上冷眼看着。
她知道此时的江平已经是成为很多官员想要结交的对象了,而且肯定会有很多人给他送礼。
那就要看江平怎么应对。
“江爱卿,京城是个大染缸,官场更是个大染缸。能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就看你自己了。”女帝在心里默默想着。
更晚些时候,宴席散了。
江平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来是向他敬酒的人太多,二来是他故意让自己多喝了一点。
没办法,光是接敬酒的时候就已经有不下十位官员说晚点要去拜访他。这么晚了还去拜访,有那会说不会听的,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还不如喝醉了了事。
即便如此,很多官员依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尤其是各府道的督抚。
醉了是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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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爱男人爱女人?
朝廷有制度,即使是官居一品的封疆大吏也必须要遵守。
非诏不得入京,面圣后若无旨意必须即刻离京。
今儿晚上女帝没有过多谈论政务,但已经说明此次主要就是让他们和江平认识一下,翌日朝会后就让他们走。
所以,基本上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
巡按府。
江平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上,彩云追月端茶递水,丁紫陌则是亲手拧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大人,外面来了好多官员,都递了帖子想要见您一面。”
“他们不知道我喝醉了吗?”
“知道,但他们都说见一面就走,绝对不送东西。”
“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各府道的督抚。”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说我是该见还是不该见?”
“见与不见全凭大人,奴婢不敢妄言。”
“都是些封疆大吏,把人拒之门外也不大好吧?”
丁紫陌没说话。
啥情况?
在她看来这会儿江平正好应该借酔谁都不见的,这会儿怎么又说这些,难道说是想贪点啥?
真要是贪的话,唉,那她也管不了,毕竟女帝给她的任务不包括监视。
其实江平本来也不打算见的,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想试一试这些人水到底有多深。
“让他们进来吧。”
“是。只是大人,是要分别见,还是一起见?”
“一起。”
“是。”
很快,官员们进府了。
江平很懒散地扶着靠枕,说:“诸位大人,我喝醉了,不能跟你们见礼,还望恕罪。”
“巡按大人太客气了。”
“巡按大人今晚真是名震京华,我等不甚钦佩。”
“巡按大人……”
各种吹捧。
说实话,这感觉还是蛮舒服的。
加上酒意,江平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这些封疆大吏并没有要送礼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在表对女帝的忠心,以及对他的佩服。
这让江平觉得十分有趣。
他是喝醉了,但不糊涂,深知现在是什么一个状况。
可以用一个歇后语来形容,麻杆打狼,两头怕。
他看得出来,这些官儿其实是想给他送点什么的,但是又不敢,所以就来刺探。
如此一来双方就像打太极一样,聊得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对各府道督抚的性情都有了了解,也差不多能够判断出哪个干净哪个不干净。
总之,一个大子儿都没收着。
等到这些儿大官儿们离开,时间已经很晚。
江平酒也醒了几分,问:“丁管家,陛下赐给我的扶桑女子呢?”
“回大人,我把她安排在西边的院子了,这会儿要把她带过来吗?”
“带过来吧。”
“是。”
大约十几分钟后,宫水月梨到了,青衣也跟了过来。
江平看了看青衣:“你怎么还没睡?”
“不困。”
“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哦。”青衣答应着,却是没有走的意思。
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
她要是走了,这个宫水月梨直接一套把江平带走怎么办?
到时候她的脑袋也得跟着搬家!
江平便有些不爽了,心说咋地啊,本大人说话还不好使了是不是,本大人想和这个扶桑女子交流一下感情还不成了是不是?
丁紫陌默默叹了口气,凑到江平耳边低声道:“大人,青衣大人说了,这扶桑女子会武功,要严加看管。她这会儿不离开也是为了大人安全着想。”
呃,原来是这样。
江平嗯了一声,随即把目光投向宫水月梨。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真要是死在这样一个美女手上,咳咳,那是不能够的。
“你叫什么名字?”江平问。
“宫水月梨。”
“多大了?”
“十七岁。”
“老家是扶桑什么地方?”
“秋水县。”
“你汉语说得很好。”
“谢大人。”
江平端起了茶碗,接着说:“到大夏来是不情愿的吧?”
月梨纠结了一下,低头说:“是。”
“你听好。我大夏礼仪之邦,陛下虽然把你赐给了我,但是我不想剥夺你的权利。我可以把你送回去,跟那个使者一起。”
月梨顿时花容失色,双膝跪地道:“求大人不要把我送走!”
“嗯?这是为何?”
“大人。”月梨已经满眼是泪:“月梨思念家乡,但现在已经不能回去。如果回去,我会被送到很可怕的地方,生不如死,家人也会遭殃。”
“这是什么道理?”
“月梨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吧,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只能把你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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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走寻常路!
江平根本没打算这个宫水月梨送走。
为啥要送走啊,这么漂亮的一个扶桑女子,白白嫩嫩的,气质又那么温婉,真要是给送走了,提着灯笼都不要想再找到了。
但有些事他必须要弄清楚。
比如她身上是否带着什么任务,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如果是被迫的,还好说。
如果是自愿,呵呵。
“大人!”宫水月梨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哽咽道:“大人才华举世无双,有些事即使月梨不说您也明白。
“此次我扶桑使者颜面尽失,消息传回去真皇必然大怒,同时也会迁怒于我们。所以我不想回去。
“我是大人留下的,他们怪不到我上,自然也就不会为难我的家人。”
江平点了点头:“这倒是个理由,但恐怕不是全部。你们来这里应该是带着任务的吧?”
“不敢隐瞒大人,是。”
“什么任务。”
“输送情报。”
“情报交给谁?”
“不知道。”
“不知道?”
“月梨确实不知道。只知道必要的时候会有人联络我们,至于那人究竟是谁,我们都不清楚。”
“好,我再问你。我大夏皇帝也是女的,按说你们应该送些美男子过来,为什么把你们送过来了?”
“这……”月梨犹豫了一下,方才回答:“他们说,大夏皇帝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江平一怔,随即把目光投向丁紫陌。
丁紫陌干咳一声,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有趣,太有趣了!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把那些女子留下呢?
懂了,是女帝不想留下这些麻烦,同时也想羞辱一下扶桑真皇。大概就是这样。
如此说来,女帝还挺能克制的。
“大人。”月梨再次开口:“请大人把我留下来,我愿斩断一切,尽心尽力服侍大人。”
看着泪眼婆娑的宫水月梨,江平点头:“那就留下来吧。”
“大人。属下以为应该将此事上奏陛下,扶桑派奸细入我朝,宫水月梨的话就是证据!”青衣沉声说。
月梨脸色苍白,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江平。
江平哑然一笑:“你以为陛下心里没数吗?真没数的话,就不会把她们送回去了。再说了,这么一折腾,月梨的家人也要跟着遭殃,没这个必要。”
“可是——”
“没有可是。扶桑想要动摇我大夏根基,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守本分,好好在他们那个岛上呆着,是不是月梨?”
“大人明鉴,月梨也是这么想。”
四目相对。
江平只觉得身上有些燥热,月梨则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她也真心愿意服侍江平。哪怕江平把她当成一个玩物,也远比回到扶桑受苦要好得多。
青衣则是非常不舒服。
她现在相信宫水月梨对江平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做出伤害江平的事。但她就是不舒服,因为她感觉得出江平喜欢这个扶桑女子。
真是的,难道大夏没有美人吗?
干嘛非要留这个女人在身边?
好色之徒,无疑了!
瞧着吧,今天晚上肯定要把这扶桑女子留下睡了,看那急不可待的样子,呵呵!
却?江平并没有让月梨留下。
而是直接让她下去了。
原因有两个。
一来他不想让青衣丁紫陌看低了他,二来他不希望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是扶桑女人。
反正宫水月梨就留在自己府上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急什么。
丁紫陌和青衣都十分意外,她们都觉得自己似乎小看江平了。
这可是送到嘴边的梨啊,而且是这么鲜嫩可口的梨啊,这都能忍住不吃?
难道说,真的是世上少有的正人君子?
“你们都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江平起身,在追月的搀扶下进了卧房。
青衣默默松了口气,说:“我也去睡了。”
很快,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江平却是开始辗转反侧。
他在思考一些东西,准确地说是今后的道路,以及他自己的人设。
权力。
美人。
他现在都有了。
而且,只要他愿意,相信财富也很快会有。
这不,今天晚上女帝就赏赐了千两黄金。
要做个清官吗?富贵不能银,威武不能屈的那种?
女帝应该是这样期望吧。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如果摆得太正直的话,固然会让一些贪官污吏恐惧。但恐惧的背后是什么?是算计,是暗箭难防。
就比如今天晚上的那几个封疆大吏,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跟他们斗,跟他们下边的那些官员斗,不动点脑子只怕是不行的。
嗯,不能冲得太急了,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反正自己身后有女帝撑腰,干脆就不走寻常路,做一个最贪的清官。
嗯,就这样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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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主动出击!
翌日朝会江平没有参加,倒是下午的时候女帝把他召进了内宫。
“外面还在下雪吧?”女帝问。
江平点头:“是。”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多一些。”
“瑞雪兆丰年。”
女帝抿嘴一笑:“鸿儿,给江大人上朕的好茶。”
“喏。”
“江爱卿。”
“陛下。”
“朕赐你的那个扶桑女子,爱卿还受用吗?”
呃……江平表示无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受用吗?这算是什么问题!
女帝也太开放太直白了吧!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爱卿不会是还没用过吧?”
“陛下圣明,确实。”
“噢?”女帝似乎很感兴趣,接着问:“为何?”
江平干咳了一声:“臣昨夜喝醉了。”
“原来如此。”
正这时,轻鸿已经亲自把茶端到了江平面前:“江大人用茶。”
“多谢。”
女帝伸了个懒腰:“那些督抚们没去找你麻烦吧?”
“麻烦倒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散了之后到臣那里去坐了一会儿。”
“没送点什么东西给你?”
“没。”
“真够小气的。”
江平笑了:“臣也这么认为。”
四目相对。
“江爱卿,马上要过年了,朕的意思是这一段你就好好休息,等过完年开春儿了再去办差。”
过完年?
这特么哪等得起啊!
今儿才腊月初二,等把年过完他直接死了个屁的了。
“陛下,臣还是希望能够尽快为朝廷效力。”
“不急,等过了上元节朕自然会派给你差事。”
擦!
上元节不就是元宵节,这一下子就干出去差不多一个半月了!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江平很疑惑。
“因为要过年了。”
“过年不才应该杀猪吗?”
“爱卿是这么认为?”
“是。”
“可是朕觉得,年前的猪还不够肥。另外,就算是头猪,也都辛苦一年了,不如让他们平安过个年,也算是朕给的恩典。”
……
回府路上。
江平现在算是明白了,女帝想要整顿吏治,但是被一些传统的思维禁锢着,比如春节的这段时间不愿意搞事。
当然这也不全是女帝的锅,大夏传统就是这样。腊月到正月十五的这段时间会尽可能地营造一个祥和的氛围,对一些贪官污吏也会容忍包容。
可是话说回来,女帝能等,他等不了啊。
他必须要搞事才行啊!
只是,搞谁呢?
不知不觉,巡按府到了。
林菀出现:“下官参见巡按大人。”
“咦?”江平一怔:“我不是那会儿才和陛下说过,这么快你就到了?”
“回大人,下官接到的旨意是即刻前来报到。”
“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
“正好我有事找你,跟我来。”
“是。”
书房。
江平翻了翻林菀带来的案卷,不禁皱眉:“怎么都是地方官的问题,在京的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当然有,可是大人别忘了,京官不归我们管。”
嘶!
这件事江平还真给忘了。
有点烦人!
在京的他管不了,地方官又鞭长莫及,这可怎么办?
难怪女帝说让他元宵节之后再去办差,原来都是早就替他打算好了的!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吃过晚饭,江平越想越不对,他觉得自己有一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不行,得主动出击。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说什么也得找点恶惩治惩治,否则这个年都过不踏实。
“追月!”
“奴婢在。”
“把青衣叫过来!”
“是!”
……
深夜,怡红院。
虽然仍在下雪,这个地方却是十分热闹,大门口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青衣脸色铁青:“你确定是来这里体察民情?”
“那是自然。”
“我就没听过到勾栏体察民情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没有逼良为娼的事呢。不调查一下怎么行?”
“你有线索吗?”
“不然呢?”
青衣心口起伏了一下,说:“算了,我现在不跟你说。”
“那我们就走吧,贤弟。”
“哼。”
很快,两个人已经被老鸨发现。
“哟!好俊的两位公子!姑娘们,快来迎客了!”
“公子!”
披红挂绿,叽叽喳喳,还不停地拉拉扯扯,青衣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好恶心!
“行了行了!”江平拿出了一锭银子:“废话别说了,找个清净地方。”
鸨母满脸是笑地接过银子:“好嘞好嘞,您楼上请!”
青衣不动声色地在江平手臂上掐了一下,咬牙道:“你倒是轻车熟路。”
“淡定,淡定。”江平疼得脸都要变形了。
须臾,房间到了。
看起来很干净,也很豪华,但青衣无比嫌弃,甚至连椅子都不愿坐。
“二位公子看起来好眼生,没有相熟的姑娘吧,给您介绍几个?”
江平敲了敲桌面:“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叫过来。”
“好嘞!您稍等!”鸨母说着已经打开了房门,高声喊道:“浅梦落雨,快来见客了!”
“来了!”
浅梦,落雨?
名字倒是蛮雅致的,听起来长得也应该不错。
却?
天啦噜!这特么是什么货色啊!江平险些就直接吐出来。
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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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蚂蚱再小也是肉
不止江平反胃,青衣一个女的都表示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最好的姑娘?
妆画得跟鬼一样,模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还不如楼下那几个,真是白瞎了这名字。
江平似笑非笑:“老板娘,你这是跟我闹玩儿呢是吗?”
“哎呦,公子您可别这么说,您要是不满意老身给您再重新找。”说话间直接把手张开了。
“钱好说,先让人出去。”
“得嘞,出去出去!”
“哼!”
还哼?
这一哼江平差点就真的吐了。
老鸨立刻挑起了大拇指:“公子真是男人中的男人,您看您恶心得多么清楚明白。”
江平调整了一下呼吸:“所以你们习惯了先上这种货色来恶心人是吗?”
“瞧您说的,咱这边姑娘有的是,关键是看您——嘿嘿!”
“有没有清白的?”
“有有有!老身这儿待梳笼的姑娘有好几个呢!”
梳笼?
青衣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忍不住问:“什么是梳笼?”
“哟!这位公子声音好甜脆,长得也这么白净,别是女扮男装吧?”
“问你什么你就说,哪这么多闲话!”
“那老身就告诉公子。”老鸨把两个手指凑在了一起:“梳笼就是跟咱们这儿的姑娘成亲。”
啊?
青衣眼睛本来就亮晶晶挺大挺好看的,这下直接要掉出来了。
成亲?和青楼里的姑娘成亲?
开玩笑的吧!
江平倒是比较平静,问:“多少银子?”
“那得看您出得起多少了。最少五百两。”
“最多呢?”
老鸨转了转眼珠,低声道:“公子,您是真打算要梳笼?”
“钱就在我手里。”江平直接拿出了一张银票,随手往桌上一拍:“能不能拿走看你的本事。”
“唉哟我的公子爷!我就说您是有钱的主儿,腰缠万贯了您!”老鸨脸都开成一朵花了。
五千两啊!
即使在怡红院这样的销金窟也是一笔巨款啊!
不要说梳笼,就算是赎身都没什么问题!
“等着,公子爷您等着,老身这就给您叫人去!”
目送着老鸨兴冲冲离开,青衣双眉紧蹙:“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贤弟稍安勿躁,喝口茶润润嗓子。”
“我才不要喝这里的茶!”
须臾,老鸨领着姑娘回来了,而且直接带来了好几个。
江平用眼睛轻轻扫了一遍,摇头道:“不成。”
这都不成?
老鸨无奈又痛心:“公子,咱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可都在这儿了。这您要是也都瞧不上,那老身也没办法了。”
“这样啊。”江平随手把银票揣了起来:“那我也没办法了,贤弟,我们走。”
青衣巴不得这一声,这地方她是片刻都不想多呆了。
“别别别,您留步,留步啊公子爷!”老鸨直接挡住了门口。
“怎么,我们不买你还要强卖?”
“哪能呢!老身这怡红院打开门做生意,又不是黑店,怎么可能强卖您!”再说了,这东西有强买的,哪有强卖的。老身总不能给您按在床上让姑娘——”
“行了行了。”江平一摆手:“还有什么话说?”
“苏淑卿,老身这还有个苏淑卿。才貌双绝,琴棋书画那是无所不通。不过您要是想见她的话,得先出二百两银子。”
苏淑卿?
青衣不禁蹙了下眉,心想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好说,二百两就二百两。”这点钱江平根本不在乎。
“您可未必能见到她人。”
“不是你到底有完没完?”
“您别着急啊公子爷,是这么回事。”老鸨开始解释:“我们这苏淑卿呢,她心气儿高。您光有银子还不行,还得有才。
“您看,就在楼下她设了个题目,只要您按着这个题目做一首诗词,入了她的眼,她就跟您见面。
“再入了她的眼,您白嫖都行。”
还有这事?
“那要是入不了她的眼呢?这二百两就算白花了?”
“也不白花啊,她还给您弹个曲子呢。”
“呵呵。”青衣冷笑:“一个曲子二百两,可真是够价儿!”
“公子爷要不要试试?”
“说清楚,这苏淑卿有没有被梳笼过?”
“没有,老身用脑袋担保!”
“那还说什么呢,前面带路。”
“得嘞!”
老鸨欢喜又无奈。
欢喜的是又有二百两银子到手了,无奈的是没法赚到更多的钱。
她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公子是个有钱的主。可惜眼界太高,瞧不上她这儿的姑娘。
但蚂蚱再小也是肉啊!能坑二百两是二百两。
入苏淑卿的眼?
不可能的,多少风流才子都败下阵了,二百两银子最多就是能听个曲儿。那曲儿有什么好听的?
哪如同床共枕来得实在!
第二十三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苏淑卿的题目就如灯谜一样挂在楼下。
对于这样故弄玄虚和附庸风雅的行为青衣十分不屑,她觉得这就是装,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装。
偏偏还就有很多男的趋之若鹜,这不,巡按大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很多人的目光也都聚集了过来。
“瞧啊赵兄,又有冤大头送银子。”
“啧啧,还是两个小白脸。”
“有钱。”
“确实,有二百两银子我能自在好一阵了。”
“瞧着吧,一会儿就该哭了。”
“说起来,这苏淑卿好像还没单独见过谁吧?”
“没!上回卢公子拿了一千两银子让她就陪个酒,这她都没答应。又拿了五千两银子要梳笼她,也没答应。”
“也不知道谁有缘分一亲芳泽。”
“反正你我兄弟是没戏。”
“这苏淑卿真有那么好看?”
“当然了,绝色,极品!偶尔会露上一面,喏,就在楼上那个台子上,也不说话,弹一曲就走。”
“兄台见过了?”
“当然见过,上个月初碰巧在这儿见了,要么你以为谁愿意花那么多银子买个机会?”
“可惜我无缘得见。”
“等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露面了……”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被这么多人当成傻子一样看,青衣表示非常不舒服。她实在想不通这和查案有什么关系。
老鸨指了指灯笼:“公子,咱们这题目是随时换的,今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题,您自己动手摘吧。”
“好啊。”江平抬手摘下,打开看时,发现是一个“栏”字。
栏。
老鸨立刻喊了出来:“公子大爷们,今儿这位公子爷摘得的是一个栏字!”
“哪个栏?”
“栅栏的栏!”
“这个题目可不好做啊!”
“确实!”
“公子爷,就请您以栏字为题作一首诗词吧。等您作好了,老身这里就送上去给苏姑娘。”
“没问题。”江平看了看身旁的青衣,附耳问:“你会写字吗?”
青衣直翻白眼:“怎么,你堂堂八府巡按字都就不会写的?”
“不是不会,是不能让别人轻易得到我的字迹,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岂不是麻烦?”
好像有点道理。
青衣当然会写字,而且写得还不错。
于是,青衣执笔,江平口述,很快写了一首词出来。
书写的时候江平的声音很小,又仿佛一直在思索,所以围观的人知道这是出自江平,只不过是用了别人代笔。
至于究竟写的是什么,他们看不清也听不清。
青衣当然是最清楚的,此时看向江平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
因为这首词,好特别……
“来吧,把这个送给苏姑娘。”江平卷起了纸张。
“好嘞!您稍等!”
大家都在翘首以待。
正常来说,这东西送出去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喊:“请公子安坐听曲!”
每到这个时候,苏淑卿就会出现在楼上,隔着帘子弹一首曲子,大家也能跟着沾沾光。
嗯,二百两银子也就这么没了。
只是今天,似乎苏淑卿的动作有点慢呢。
“王兄,按说这会儿报信儿的应该来了,怎么会等那么久?”
“说不定是苏姑娘在洗澡。”
“有可能。”
“要是能看上一次她洗澡,嘿嘿。”
“兄台不妨想大胆一点。”
“噢?”
“一起洗。”
“哈哈……”
又是五六分钟过去了,终于报信的出现在楼上,高喊道:“苏姑娘请公子后院叙话!”
我去!
在场的人都傻了。
啥情况?
这特么是要见面?
老鸨身子一软,整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在内心咒骂道:“好你个小蹄子!怎么这就要跟人见面了么?”
但是她也没办法啊!打开门做生意,规矩是她们一起定的,不履行算什么?
羡慕!嫉妒!恨!
好多来逛青楼的男人甚至感觉心都碎了!
这特么到底写了个啥啊,这就能见面?
不服,不服!
黑幕,黑幕!
报信人正是苏淑卿的丫鬟碧环,只见她展开了手上的纸卷,高声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
无言谁会凭栏意。
这特么的是真的点题点到了一个栏字啊,而且这个词,真特么带劲儿!
服了,很多人都表示服了!
江平微笑了一下,心想柳永啊柳永,今儿个你算是给兄弟我帮了个大忙。那个谁,青衣贤弟,稍微等我一下,容我去会一会苏小姐,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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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不准你命薄
青衣一脸懵。
目送着江平消失在了视线中,方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不行,得跟着他!
老鸨立刻把她拦住:“哎哎哎,我说这位公子,苏姑娘说了见他可没说见您呐。”
“闪开!”
“姑娘们来呀!把这位公子伺候好了!”
“来啦妈妈!”
怡红院的很多姑娘早就盯上青衣了,谁让她长得白白净净又那么俊。虽然青衣贴了两抹假胡须,但显得更有味道不是?
自古嫦娥爱少年,青楼的女子很多时候没得选,但如果有的选,她们没有一个不想伺候年轻俊后生的。
哪怕少给点钱呢。
于是,几乎就是在转瞬之间,青衣已经是被团团围住。
拉拉扯扯,莺莺燕燕,弄得她几乎要炸了!
“你们这些脏女人不要碰我!”
“哟!瞧瞧!还是个正人君子!”
“公子您可别这么说,奴家清清白白的,不信你摸摸?”
“我们都清纯得很呢,是不是姐妹们?”
“奴家刚洗了澡,一点也不脏。”
“看奴家来抓一把。”
然后——
出手抓青衣的女子捂住了小嘴,惊呼道:“这这这这这!这个人没有!”
又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妈呀,奶!这是个女的!”
更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姐妹们都让开,女的让我来!”
……
后院。
在碧环的引导下,江平来到了苏淑卿的住处。
“请公子少坐片刻,我去禀报小姐。”碧环说。
“有劳了。”
须臾,帘子掀开,苏淑卿出现。
正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江平深吸一口气,整颗心已经是酥掉一半有余。
没办法,无论身材还是气质,这苏淑卿都堪称完美。
一个字,美,美得不可方物。
“公子,淑卿这厢有礼了。”抱着琵琶的苏淑卿浅浅施了一礼,声音好听如天籁。
江平起身:“小姐不必多礼,请。”
“公子请。”
二人落座,隔了大概有三四米的距离。
苏淑卿有些羞涩,低头道:“适才那首词,是公子所作么?”
“正是。”
“公子好文采。”
“小姐过奖了。”江平答应着,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咳咳,毕竟是拿着别人的作品彰显自己,羞涩一下也是应该的。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苏淑卿轻叹了一声,接着说:“公子,能让您消得憔悴的,一定是绝代佳人吧?”
“想不到小姐这就记住了。”
“佳句如此,自然是过目不忘。”
江平缓缓起身,背起双手刻意不去看苏淑卿,以一个非常深沉的语气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苏小姐隐于此处,真是受委屈了。”
“公子。”苏淑卿眼中出现了晃动,低低地说:“是淑卿命薄。”
江平转身,沉声道:“我不准你命薄。”
“公子……”
四目再次相对。
站在一旁的碧环看得清清楚楚,心想这是怎么了,这就对上眼了?不能啊小姐!这些臭男人坏得很,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他就是馋你身子!
“公子,喝茶呀!”碧环故意说了一句,为的就是打乱眼前的氛围。
苏淑卿如梦方醒,娇羞默默地说:“公子请用茶。”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江平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李白的诗搬出来用了那么一下。
这……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啊!
苏淑卿本身是个才女,如何听不出江平这是在赞美她?
会向瑶台月下逢,这是在把她比喻成仙子啊。
这谁扛得住?
反正苏淑卿是扛不住!
同样的这首诗江平如果念给胡同大妈听,大妈多半拿扫把狠狠打他几下子,还得说:“你特么吃顶了吧?”
所以说套路这东西也得看是套路谁,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风雅打动的。
但是很显然,苏淑卿特别吃这一套。
两两无言。
片刻的的沉默后,苏淑卿把修长的手放在了琵琶弦上:“公子赞誉,淑卿愧不敢当,愿为公子弹奏一曲,聊表寸心。”
江平点头:“那我洗耳恭听。”
于是弦音起,万籁寂。
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只还剩下了江平和苏淑卿两个人。至于碧环,俨然就是个电灯泡了。
舒服了,惬意了,美了,得(dei)了。
江平当然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但并不妨碍他享受眼前的一切。听得懂听不懂有什么关系?这么一个大美女给他独奏,这本身不就已经是一件美事了吗?
很快,一曲终了。
江平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又开始装:“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公子!”
第二十五章 没有敢不敢
苏淑卿眼含热泪,她觉得自己终于遇到可以托付的人了。
托付什么?终身吗?
不是。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终身,即使有,那也必然是短暂的,不是长久的。
活着对她来说早就不存在什么具体的意义。
怡红院是什么地方?青楼。
在这样一个地方她能守身如玉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同时她也知道,总有一天会守不住的。
不是她不想守,是守不住。
多少人惦记着她,多少人垂涎着她,若不是她绞尽脑汁想出诗词这么个名目,若不是这个名目也怡红院赚到了不少银子,她早就被强行安排给某个腰缠万贯的人了。
但这种日子总会到头,老鸨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当男人们发现断无可能通过这样方式跟她见面的时候,也就不会再有人愿意出那二百两银子。
没了进项,老鸨就会打她身子的主意,会强迫她让人梳笼。
比如现在,留给她的日子已经是不多了。
所以,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在煎熬。
直到今天,直到见到江平这首词,又见到江平这个人的时候。苏淑卿觉得,自己的心愿总算有了着落。
“公子。”苏淑卿放下了琵琶,含着眼泪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
“请公子跟我进来。”
“小姐!”碧环慌了,连忙挡在了门口。
“你退下。”
“小姐!”
“退下!”
碧环咬了咬下唇,只能站到一边。
于是江平来到了苏淑卿闺房。
闺房又暖又香,让他心神驰荡。
苏淑卿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泪,说:“公子想必知道我的身世。”
“知道。”
“淑卿愿意将此身交付公子,不要分文,只要公子答应我两件事。若公子能信守诺言,九泉之下淑卿也会感戴公子恩德;若公子负我,淑卿虽死,亦不能瞑目。我会变成厉鬼,让公子永世不得安生。”
江平皱眉:“你想死?”
“公子敢答应吗?”
“没有敢不敢,只有愿不愿。”江平凳子上坐了,接着说:“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公子不愿意?”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淑卿纠结了一下,说:“淑卿虽然沦于此处,但尚知廉耻,至死不会做那人尽可夫之女,此身此心也只能交付一人。”
“这和死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苏淑卿有些激动:“我现在虽是完璧,一旦破身,鸨母就会强行让我接客。到了那个时候,不死而何?”
“这么说,如果我和你好过了,你就要死?”
“只要公子信守诺言,淑卿死而无怨。”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你就不怕我骗你?”
“我见公子写出那样的诗词,便知公子重情重义。又见公子本人,便知公子为人正直。淑卿一个弱女子,除了此身此心之外,一无所有。若是连公子都骗我,那这个世上也就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江平缓缓起身,然后把苏淑卿揽在了怀里。
苏淑卿身子一颤,没有拒绝。
暖玉温香抱满怀。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但江平的感觉远不止这点,更多的是内心的触动。
人们常说人心不古,这句话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放在现实世界,苏淑卿这样的女子基本上很难找到。
有几个人会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呢?又有几个会这样视死如归呢?
虽然有点傻,但也是值得敬重的吧!
“淑卿。”江平把手放在了苏淑卿头上,接着说:“听好,我不会让你死,该死的人不是你,是陷害你父亲的那些贪官墨吏。”
苏淑卿一怔,无比震惊地看着江平的眼睛:“公子你?”
“跟我走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我不能连累你。”
“这是两码事。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愿意……可是,可是我是犯官之女,即使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能赎身。更何况,公子也不可能把我带出这个地方。”
“如果我能把你带出去呢?你愿不愿意和我浪迹天涯?”
短暂的沉默之后,苏淑卿重重点头:“我愿意!”
很好。
足够了,有这句话就足够了,于公于私都足够了。
就在这时,青衣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恰好看到江平和苏淑卿抱在一处。
“你!”青衣登时脸黑了。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吵嚷,是老鸨的声音,带着哭腔:“快抓住她,抓住那天杀的小蹄子!竟敢到老娘的怡红院行凶,刘大人,你可得给老身做主啊!光天化日,哦不,朗朗乾坤这是来了强盗啦!”
行凶?
江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青衣:“你杀人了?”
第二十六章 真不要脸还笑
杀人?
青衣无语。
她倒是真想杀人,尤其现在。
但不是杀别人,是杀江平。
哪的事啊都是!
她在外面被一堆脏女人各种围堵,还有个女的明目张胆说要那啥她,江平却在这里抱着个大美女风花雪月。
还有天理吗?还有律法吗?
而此时,捂着眼睛的老鸨已经冲了进来,她刚才吃了青衣一拳,现在几乎是变成独眼龙了。
“刘大人!就是这个小蹄子,还有他的同伙!”老鸨气急败坏地指认。
刘大能先是打量了一下青衣,又发现江平和苏淑卿离得很近,脸色便是一沉:“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行凶。来人,给我拿了!”
“喏!”差役们齐声响应,立刻就要动手。
苏淑卿连忙挡在了江平身前:“妈妈,公子他并未怎样,求您看在女儿面子上,这件事就过去了吧。”
“过去?”老鸨亮出自己被青衣打成的乌眼青:“你看看!你看看!说得轻巧,这过得去吗!”
噗!
江平直接笑出来了。
倒不是说他不够深沉,而是有两个原因。
首先,老鸨是个圆滚滚的中年女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配上那乌青的眼睛以及撒泼耍赖的劲头,本身就非常喜感。
其次,他没想到青衣这么调皮的,哪都不打专打眼睛,给这个老鸨硬生生化了一个很特别的妆。
怎不让人发笑?
“哎呦喂!”老鸨原地开始跳脚,抖着手绢尽显泼妇本色:“可没有王法了!看到老娘挨打还不要脸笑得出来,刘大人你可都瞧见了!”
刘大能眼睛一眯:“拿了!”
“喏!”几名衙役一拥而上。
青衣身形晃动,砰砰砰!不过是寥寥数脚,直接把这几个人给踹趴下了。
锵!
刘大能已是掣刀在手,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攻击朝廷公差!”
亮兵器了。
事情大条了。
老鸨幸灾乐祸地退了两步,她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啊,知道眼下自己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刘大能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真是能作啊!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在这个地方竟然敢公然攻击巡捕衙门的官差,这是有几个脑袋!
青衣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还亮兵器,你可是当得好差!”
“我亮兵器怎么了?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就地正法?”刘大能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是没敢妄动,他已经看出眼前这个女子身手不凡。
再有就是他现在有点慌。因为眼前这两个人都太淡定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胆大包天,再就是有恃无恐。
如果是有恃无恐,那就说明这两个人背景不寻常。
京里不同别处,在这个地方当差第一条就是要谨慎小心,天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什么王公贵胄。真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后面倒霉的反而是他们。
所以刘大能没有贸然动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局面掌控住,等支援到了再做打算。
于是双方就形成了一种对峙状态。
“公子。”苏淑卿已是花容失色,她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江平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有我在。”
呵呵。
这都上手了么?
青衣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不过,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苏淑卿倒是很有情义的样子,看向江平的眼神也是一往情深。
倒也难得。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男声忽然传来。
老鸨循着声音看过去,登时向前走了几步:“哎呦喂我的庞大公子,这可是出了强贼了!您老看看,这两个人不单在老身这里捣乱,还把刘捕头带来的官差给打了!”
庞润盯着江平看了两眼,又看看苏淑卿,原本就满是横肉的脸立刻变得阴沉:“老鸨子,苏淑卿不是不接客么,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他他,他写了首词,他——”
庞润不由得暴怒了。
写了首词?
还真是因为一首词啊!
好你个苏淑卿,好你个贱人,本公子出那么多银子你都不肯跟我睡,甚至见面都不见,这不知哪来的小白脸一首词就进了你的屋了?还特么手拉着手?
这不是捋虎须么,这不是逼着本公子发威么?
操!
“刘捕头,你这个差事当得可是够丢人的。”庞润抖了一下袍袖:“要不要我的人帮忙啊?”
庞润是带着家丁的,说是家丁,其实就是他的打手。
“庞公子,是小的失职。”刘大能十分恭敬,同时胆气又壮了几分。
庞润是谁?
当朝太师的嫡亲孙子!
虽然人长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却是深得太师宠爱,整个京城基本上没几个人敢惹。
现在有了他在这里撑腰,还怕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不死?
第二十七章 没有其他的路了
天下没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傻子或蠢材,比如刘大能这样的角色,在一些影视作品或小说里往往就是极度嚣张然后被打脸制裁的存在。
事实上刘大能也是个人,也不至于没有脑子。
所以他现在甚至已经是在往后稍了。
庞润家世显赫又是出了名的好勇斗狠,让他搅进来往前冲一冲,即使事情闹大了也用不着自己顶着,何乐而不为?
“给我打!”庞润退后一步,挥斥方遒地指挥起手下,似乎觉得这还不太能解心头之恨,便追加了一句:“往死里打!”
青衣立刻挡在了江平身前。
情形不太乐观。
和刘大能带来的差役不同,庞润这几个手下显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大家都是习武的,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庞润的四个手下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拉开架势分定站位。在这样的情况下,青衣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短时间内将他们击倒。
“真是个人才啊!”庞润开始嘲讽:“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你干嘛不钻到裙子里面去?”
江平点头:“好主意。”
开打!
人说双拳难敌四手,又说猛虎架不住群狼。青衣武功虽高,面对四个真正的练家子时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很快就被牵制住了。
一时间拳来脚往,整个房间里立刻混乱起来。
刘大能连忙跑到院子里,随手掏出一个信号烟花。
嗖!砰!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江平瞅准时机,拎起茶壶一个箭步已来到庞润面前。
庞润慌了:“你要干什吗?”
干什么?
砸了你丫的!
砰!
这一下真的是势大力沉,江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庞润踉跄着退了两步,脑袋上立刻淌下血来。
炸了。
老鸨发出杀猪一样的呼喊,那些来看热闹的怡红院姑娘也在尖叫,苏淑卿脸色煞白,跺着脚喊:“公子你快走,快走!”
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希望江平能够平安。
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
江平抬手揪住庞润衣领,抡圆了便是一个大嘴巴。
麻皮!打得手生疼!
不得不承认,这胖了之后体型大一点是好啊,有点抗揍的说。
还好够果断。
江平都开始佩服自己了,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给这庞润一家伙,真正厮打起来他多半不是这胖子的对手。
没办法,体型对比太悬殊了,加上他还不会武功。
嗯,这也是一个教训,应该想办法学点武功才行,这样就不用总被女人保护着了,说实话,有点小丢人的说。
“大公子!”庞润的手下瞬间疯了。
开瓢了啊,他们的大公子被开瓢了啊!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回去还有命吗?
不要说三长两短,就是现在已经没法交代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对方也开瓢,甚至直接打死,否则庞府这口气难咽,他们四个也别想好过。
四把短刃同时出鞘,庞润的人动了刀了。
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下一秒,缠在腰间的软剑已经亮出。
她是真心不想杀人,在她看来这分明就是江平惹下的风流债,是争风吃醋的结果,是吃饱了撑着管不住两条腿和另外一条腿的结果。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
职责在身,她要是不杀这几个人,他们可就要杀江平了。
江平死了和她死了有什么区别?女帝根本不可能放过她!
孽债啊!
倒霉啊!
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不安分的家伙,竟然把当朝太师的孙子给开瓢。她是没见过庞润,但她听说过啊!
手下人出门敢带着刀,别的人又称呼为庞大公子,不是庞润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还挺解恨的,这庞润臭名昭著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其他的路了。
寒光闪烁,剑如银龙,青衣彻底爆发出了实力。不过只是转眼之间的功夫,四杀!
这下是真的出人命了。
“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看热闹的姑娘们登时作鸟兽散,胆大的男人们也都退后了老远。
老鸨也想跑,却是被江平揪住了后衣领。
“别别别!公子爷饶命啊,女侠饶命啊!”老鸨直接吓尿了。
是真的尿了。
扑通!
大腹便便的庞润选择直接跪下求饶,他现在受了伤,跑肯定是跑不掉,也不敢拿身份出来吓唬眼前这一对儿雌雄亡命徒。
好汉不吃眼前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一个穿着鞋的贵族犯不上跟这两个不要命的贱民玩儿命。
先把命保住,等到官兵到了再说。
所以说庞润其实还是有点聪明的,至少还没被打成真傻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那该死的刘大能在这个时候又逞能了:“大胆贼人,你们可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当朝庞太师的嫡亲孙子!”
江平一怔。
庞太师的孙子?
我去,难怪这么嚣张,原来身份不凡,这次这事还真的是惹大了啊。
庞润见江平发愣,似乎是被吓到的样子,胆气也就壮了几分,哆嗦着说:“你们都听到了,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赶紧放下兵器。”
江平佯装惊恐地抓起了庞润的手:“原来是庞大公子啊,青衣你也是太冲动,你看打成这个样子。”
青衣面如寒霜,心说你可真是不要脸,不是为了救你我会杀人?
这会儿你倒是怂了?
“庞大公子,你感觉怎么样?”江平和声问。
庞润捂住了脑袋:“本公子需要医治。”
“罪过罪过,这血biubiu的,就让我来给你治治吧。”
“你会——”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
庞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啥情况?亮了身份了还敢打?
啪啪!
“别打了别打了,兄弟别打了!”
“兄弟了?”
“大哥!”
“大哥了?”
“大爷!大爷饶命,别打了大爷!”
“你不是让我钻裙子吗?”
“我钻,我钻!”庞润走投无路,瞅着老鸨离得比较近,立刻就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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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有牌面
奇耻大辱啊!
如果这钻的是苏淑卿的裙子,庞润也就不在乎什么了,甚至还会欣喜若狂。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老鸨子,本来都已经非常恶心,里面还满是尿骚味。
不过这都不重要。
活着最重要。
苏淑卿和碧环已经是抱成了一团,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她们害怕。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把剑。”江平微笑着说。
软剑,缠在腰上,怎么联想都感觉都像是南侠展昭。
青衣没说话,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事情已经闹大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善后问题。
别的倒是都好处置,杀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庞润。
庞润是个雷,而且是一个大雷,她根本扛不住。
一剑杀了?
不行。
庞润不死,一切还会有转圜的余地。真要是杀了,这件事可就真的要捅破天了。
最可气的是,都这个时候了某个人竟然还有心思去哄那个苏淑卿。
青衣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
“没事吧淑卿?”江平问。
苏淑卿一下子扑到了江平怀里:“公子!”
咳咳!
青衣干咳了两声,表示此刻她内心正在极度不满。
在家呆着不好吗?
是暖炉不够暖和,还是被窝不够舒坦?干嘛要出来惹这个事,就为了和别人卿卿我我?
男人,呵呵!
“大爷,我能出来了吗?”庞润实在是跟里边待不住了。
“老实待着。”
“诶,诶诶!”
“小姐!”碧环拉了苏淑卿一下,硬生生把她和江平分开了,接着说:“小姐你可别再沾这个人了,你看他们闯了多大祸!
“妈妈,我们小姐跟这件事情可是没有关系。大家都看到了,庞大公子是这位公子砸的,地上死了的是这个女的杀的。公子,你要是个男人就把事情自己担起来,可不要连累我们小姐!”
苏淑卿脸色一沉:“碧环!”
“小姐你快别说话,这都出了人命了,要杀头的!”
青衣冷笑:“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对啊,人是我杀的,也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你把脑袋伸过来。”
碧环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女侠。”苏淑卿连忙把碧环挡在了身后:“是我管教无方,还请女侠恕罪。”
“小姐!”
“哼。”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吵嚷起来,只听有人喊:“把这里团团围住,不可走了一人!”
是巡捕衙门的人到了。
刘大能立刻上前禀报,率队而来的王虎大吃一惊,立即下令:“把人犯拿住!把庞公子救出来!”
“喏!”
很快,带刀差役们冲进了房间。只是当他们看到地上躺着的尸首以及仍然握着软剑的青衣的时候,一个个便都有些怕了,犹豫着不敢冲上来。
一时间双方也就又形成了对峙状态。
得了命的老鸨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开始哭喊,什么可要了亲命了,杀人了,活不了了云云。
再看庞润,缩成一团基本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庞公子!庞公子您没事吧?快!快扶庞公子起来!”王虎一面发号施令,一面拔刀挡在了庞润面前。
庞润咬牙切齿:“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是,您放心!大胆贼人,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青衣看了看王虎,淡淡地问:“你是哪个衙门的?”
“眼瞎了吗?京城巡捕衙门!”
“那你还管不到我头上。”
“我管不了你?”
“当然。”青衣随手拿出一块令牌,轻轻举起:“看清楚了,如果你眼不瞎的话。”
王虎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脸色大变,单膝跪地道:“卑职有眼无珠,不知是九衣卫大人在此,还请恕罪!”
九衣卫。
凡,赤橙黄绿青蓝紫,由女帝直接统领,不受任何官员节制。至于为什么只有七色而称九衣,无人知晓。
庞润傻了,刘大能傻了,苏淑卿以及碧环也傻了。
他们当中没有人见过九衣卫,但每个人都听过九衣卫。
民间传说,九衣卫是由七个武艺高强又冷血的年轻女子组成,她们直接听命于女帝,奉命执行一些神秘任务。
比如,女帝如果不满意哪个大臣,只要吩咐九衣卫,夜里就直接过去杀了,干脆利落,还让人找不到任何证据。
什么?皇帝杀人不需要暗杀?
皇帝杀人也得有个理由啊,至少得有个借口啊,菜市口开刀问斩也得有个过程啊,相比之下用九衣卫可就省事多了。
有了这样的传说在前面,可想而知人们对九衣卫这三个字有多么惧怕。
在江平看来此时的青衣也同样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有牌面。
青衣收起了令牌:“朝廷法度,非刑律关防武职人员不可带刀剑兵器等,这几个人手执利刃已是犯法,意图戕害本座罪上加罪。因此本座把他们就地正法,有疑问吗?”
“没,没有。”王虎只能低头。
“那就把路让开,本座要回去了。”
“是是,大人您可以走,但是这个人打伤庞公子,卑职须得把他带回去。”
青衣看了看江平:“你说他吗?”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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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你知道他是谁吗?
王虎现在想的很清楚,你九衣卫的人我惹不起,总不至于这个小白脸也惹不起吧?把当朝太师的孙子打成真孙子,不把人留下来他这身官衣以后还要不要继续穿。
“这么说你是想要拿我了?”江平淡淡问了一句。
“不拿你拿谁?来人,给我锁了!”
“喏!”
青衣面如寒霜:“放肆!”
“大人,您这是?”
“他和我是一起的,你们锁他不就是锁我?”
“大人,您这样让卑职很为难。您也看到了,庞公子他——”
“庞公子怎么了?”青衣冷笑:“这几个意图戕害本座的人就是他的手下。庞公子,你该不会是想和九衣卫过不去吧?”
此时的庞润就像是吃了翔一样难受,又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和九衣卫过不去?
他还真没这个胆子。可问题是自己被当众打成这样,又受到如此羞辱,怎能善罢甘休。
快来人吧,快来个能镇住场面的人吧,可不能让这个王八蛋小白脸就这么走了啊!
“我们走吧。”青衣说。
江平没说话,因为他看到又有人来了。
“参见副统领!”王虎跪倒在地,刘大能等人也跪倒了一片。
来人是谁?巡捕衙门副统领祁同北!
负责京城治安的二号人物,武职三品大员!
虽说这京城随便整块砖头都能扔到个三品乌纱,这祁同北却是不同。他是有实权的,是能调动大量巡捕衙门官差的。
而且祁同北也是个狠角色,武艺高强又和太师府过从甚密,这个当口赶到这里来必然是想给庞润出头。
“是青衣大人啊。”祁同北率先开口。
青衣面无表情:“少见了祁大人。”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副统领……”王虎和刘大能两个连忙把情况说了。
“噢。”祁同北点了点头:“这么说,这四个人还真的是该死。庞公子应该不知道他们私自带刀吧?”
庞润连连摆手:“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很简单了。其实就是一般冲突,庞公子不知道青衣大人身份,更不知道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丁会私自带刀,因此才会发生眼下的事,是不是庞公子?”
“正是正是!”
“庞公子,你应该向青衣大人赔个不是才对。”
“是我管教无方,是我的问题,请青衣大人恕罪……”
江平眯起了眼睛。
有趣,太有趣了。
他发现这祁副统领是个人才。面不改色心不跳,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那庞胖子给择干净了。
难道说这就是为官之人的沟通方式?
厉害,看来得记着点。
“可是。”祁同北话锋一转:“庞公子头上这个伤。这位公子,你应该不是在自卫吧?”
江平随便在椅子上坐下了,说:“自卫不自卫的你看着办呗。”
“好,爽快。青衣大人,我不知道你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他把人伤成这样,我须得带回去调查才行。”
“他你带不走。”
“噢?”
“人是我打的,人是我杀的。”
“但是他打了庞公子。”
“是庞公子下令袭击我们在先。是不是庞大公子?”
“这……”庞润无语。
“您要是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你身为九衣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为什么会和这里的人起冲突,还伤了这么多人呢?”祁同北问。
“你这是在问我吗?”
“岂敢。青衣大人贵为九衣卫,做什么事情怎么需要向我交代呢。只是本官身为巡捕衙门副统领,职责所系,对治下的案子也不能不问。真要是不问的话,可就对不住朝廷对不住陛下了。”
“你想怎么样?”
“简单,青衣大人要走,要去哪儿,悉听尊便。但是这位公子我必须带走。”
“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知道他是谁吗?
青衣这句话太有分量,直接把在场的人都给问愣了。
“公子你?”苏淑卿一阵恍惚,她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清状况。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眼前这位让她倾心的年轻公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那是什么人?
难道说,也是官员?
祁同北开始思考,片刻后之方才说:“请赐教。”
“那你听好了。”青衣站到了江平身旁:“他是朝廷委任,陛下钦封的八府巡按,江平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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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挡我者,就地正法!
八府巡按!
祁同北脸色骤变,立刻单膝跪倒:“下官京城巡捕衙门副统领祁同北参见巡按大人!”
不需要核实一下吗?
不需要!
一些消息祁同北早就知道了,综合考虑下来,他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就是陛下钦封的八府巡按。
尚方剑在手,见官大一级,他这个三品官岂有不拜之理?
碧环瞪大了眼睛:“小姐,他他他,他是八府巡按。”
苏淑卿一阵恍惚,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双膝跪地道:“罪臣之女苏淑卿,拜见巡按大人!”
罪臣之女?
青衣双眉紧蹙,看看面无表情的江平,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他了。
他真的是来查案的!
“都起来吧。”江平并没有去扶苏淑卿,而是接着说:“祁副统领,今儿晚上的事本巡真是颇多感慨也颇多惊喜。”
“下官失职,让大人受惊了。”
“不失职,你来得很及时。”江平微笑着起身:“废话就不说了,本巡现在要回府,怎么报是你的事。至于庞大公子,感觉如何?”
庞润早就哆嗦成了一团:“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巡按大人,小的该打,该打。”
“走吧。”江平看了看苏淑卿:“带好你的东西。”
“慢!”
“嗯?祁大人还有话说?”
祁同北一拱手:“巡按大人。适才您也听到了,苏淑卿乃是罪臣之女,依律发配怡红院,老死不得离开。您现在要把她带走,不合法度。”
“正因为她是罪臣之女,本巡才要把她带回去详细调查。”
“大人,下官冒昧提醒,其父苏北望所涉案件已由刑部经大理寺结案,铁案如山,大人您——”
“祁大人,本巡也提醒你一下。纠正查错是陛下赋予本巡的职责,只要本巡觉得有疑点,不要说大理寺,即便是陛下钦定的案件也能翻查,你懂?”
祁同北皱眉,语塞。
狂!
太狂了!陛下钦定的案件也能翻查,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但是怎么说呢,这话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江平说的是翻查,不是翻。
一字之差,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巡按大人。”祁同北调整了一下思路,接着说:“恕下官直言,大人职权是巡按八府,苏北望案在直隶道,不在八府之中。
“我巡捕衙门奉朝廷律令负责京师治安,管控人犯乃是职责所系。
“苏淑卿早已定罪,您现在要把她带走,等于是让下官违反朝廷法度,请大人三思。”
江平掸了掸衣裳,微笑道:“祁大人,你的明堂还真是多呢。开口法度闭口法度,把本巡都给说晕了。”
“大人贵为八府巡按,自然熟知律法。下官只是善意提醒,并无他意。”
“好,本巡接受你的善意。让你的人把路让开。”
“大人。”祁同北也是豁出去了,再次拱手:“大人要走,下官恭送。但职责所在,如您要带走人犯苏淑卿,恕不能如命。”
江平用手指挠了挠额头,说:“祁大人,至于吗?”
“下官只是依朝廷法度行事,还请大人见谅。”
“瞧见了吗青衣,祁大人还真是刚直不阿呢,好官,真是个好官。”
青衣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法度上说祁同北说的没错,苏淑卿是已经定罪的人犯,不得离开发配地也是朝廷的律例,这个是不能更改的。
要把人带走也行,但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如果这个地方不是京师,如果是在八府之内,八府巡按想要带走谁没有人敢管,也不需要理由。
可这里是京师,祁同北完全是站在一个律法的制高点,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把人带走,难!
“公子,不,大人。”一直没说话的苏淑卿再次跪下,眼含热泪地说:“大人深恩厚意,淑卿感激不尽。然朝廷法度确实如此,淑卿不愿大人为难,就依祁大人所说,大人请回府吧。”
江平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把苏淑卿扶了起来,缓缓道:“法度,他一个人要是能代表法度,那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吗?”
说完江平看向祁同北,重声道:“小小一个巡捕衙门副统领,竟然敢在本巡面前妄称法度!是本巡的尚方剑不快了,还是你脖子够硬经得起砍上一下?
“你说法度,本巡现在就告诉你。苏北望案在直隶不假,却是涉及到北定道的一些官员,这个关节你可知晓?”
祁同北汗都下来了:“下官,下官不知。”
“那你他妈的跟我这儿费什么话!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开,再要是不听招呼,青衣!”
“属下在!”
“挡我者,就地正法!”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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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以身相许
实力。
能够让人恐惧的从来都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实力!
如果说青衣的存在已经能祁同北感到忌惮,那江平的实力爆发则是他完全不可承受之重,何况这两者还结合在了一起。
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他敢再继续坚持下去,青衣真的会杀人,并且是杀了白杀。
反观他自己这边,如果一个不小心把江平给伤了,那可就等于是把天给捅破了。
“是下官愚钝,下官这就安排轿子护送巡按大人回府。”祁同北战战兢兢,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讨好一下江平以避免日后被找麻烦。
……
巡按府。
时间已经很晚,但大厅灯火通明。
江平坐在椅子上喝茶,身旁站着丁紫陌,青衣和林菀则是坐在左侧下首。
“她们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吗?”江平问。
丁紫陌点头:“都安排好了。苏姑娘说她要过来当面跟您道谢。”
“应该是以身相许吧。”青衣捻着手指头,看起来一副轻描淡写漠不关心的样子。
“杀了那么多人你不累么?回去睡呗。”江平说。
“不累啊,这么好的一场感恩戴德大戏我怎么能错过。”
林菀一怔:“你杀人了?”
“四个而已。”
四个,还而已?
林菀苦笑,心想到底是九衣卫出来的,杀人那么大的事情都能如此淡定。一个字,强!
江平也没说什么,他发现现在自己已经和青衣形成一个很微妙的关系了。青衣会保护他,在重要的时刻也会完全听从他的吩咐。
只是平时就有点,咳咳。比如现在吧,房间里别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就她大大咧咧好像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怎么说呢,身边有这么个女孩子其实还挺好的,都俯首贴耳的话反而没什么意思。
很快,苏淑卿带着碧环来了,两人直接跪倒。
“罪臣之女苏淑卿,拜谢巡按大人搭救之恩。”
“快快起来。”江平把苏淑卿扶了起来,接着说:“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不要这么生分。”
青衣:“哼。”
苏淑卿又给青衣施了一礼:“多谢青衣大人。”
“免了,我只是江大人手底下一个小喽啰,你谢他就是。”
江平:“坐吧。”
丁紫陌:“上茶。”
众人坐定。
江平示意了一下,林菀立刻说:“苏姑娘,令尊的案子我和大人都认为有些疑点,他生前可曾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有。”苏淑卿点头:“我爹留给我一张当票。”
“当票?”
“是。”
“可否拿出来看看?”
“已经准备好了,请姐姐过目。”
林菀接过当票,随即蹙眉:“大人,是一口匣子。”
“你觉得匣子里面是什么?”江平问。
“这个,属下不好说。”
“是哪个当铺?”
“永安当铺,就在京里。”
“就在京里?”
“是。”
江平点了点头:“淑卿,那会儿你说要托付给我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这张当票?”
“是的大人。”
“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就是碧环。碧环她从小跟着我,我不希望她——”
碧环眼含热泪:“小姐……”
“原来是这样。”其实江平也差不多想到了。
青衣心里则是在冷笑,瞧吧,买一送一。小姐自然是不用说了,倾城之色都有。丫鬟也不算太差,水灵水灵的,小姐不方便的时候可以用来解闷儿。
总之一句话,赚了嘛!
江平思索了片刻,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吧?”
苏淑卿摇头:“不知,只是爹爹曾经说过,如果我能遇到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可以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知道了。丁管家,明天派可靠的人去把这件东西赎回来,不要被别人发现是我们府里派出去的,了然么?”
“明白!”
“那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
“大人。”苏淑卿欲言又止。
“怎么?”
“我……”
“噢,你们先去吧。”
青衣一翻白眼,看着林菀说:“走吧,没咱们什么事了。”
“二位大人,厨房准备了宵夜,你们要不要用一点?”丁紫陌问。
“有酒吗?”
“当然有。”
“那就去喝两杯。”
林菀摇头:“我不会喝酒。”
“艺多不压身,一学你就会了。”
“我……”
很快,大厅里就还剩下江平和苏淑卿两个人。
四目相对,苏淑卿羞涩地低下了头,低低地说:“大人恩重如山,淑卿无以为报,唯有此身依然干净。淑卿愿以身相许,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第三十二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江平只觉得有点燥热。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他有点准备不足。
英雄救美啊,以身相许啊,这样的桥段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太富诱惑力了。
是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接受的话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毕竟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两个人又是头一天认识。
拒绝的话,还是个正常男人嘛。
单身二十多年了,靠着想象自娱自乐也有好几年的光景了。如今天赐机缘让他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岂不是太对不起上天了。
但是得循序渐进才行。
先来个拥抱,深情一点的,表现出自己是因为一见钟情而并非单纯馋她身子的样子。
然后把氛围烘托到一定地步,再然后,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了解一下。
嗯,合情合理又水到渠成,嘿嘿。
“淑卿。”
“大人。”
两个人很快抱在了一起。
而对于江平来说,这次拥抱的意义可是比先前有了质的改变。
之前在怡红院的拥抱是短暂的,是不安全的,也是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的。他也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做什么事。
现在不同了,现在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我的地盘听我的,看谁敢出来捣乱。
所以江平是下定决心要把苏淑卿拿下。
苏淑卿呢?
她的决心比江平更强!
在她想来自己这条命早就悬于一线,也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被江平救出了火坑。
不感谢恩人怎么行?
更何况仅仅是感谢吗?
还有喜欢甚至是爱慕……
总之两个人都下定了决心,不会犹豫,更不会后悔。
江平握住了苏淑卿的手:“到我屋里去吧,这里不太方便说话。”
苏淑卿羞涩点头:“嗯。”
成了!
江平开始兴奋,甚至于是亢奋。
终于,终于要结束实质的单身岁月了,走起!
却?
就在两人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顶头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青衣和林菀。
啥情况!
这两个人怎么没走的!
林菀蹙眉,下意识地转过身子,她知道自己似乎撞破巡按大人的好事了。而且多半不是似乎,是确凿。
青衣则是嘴角上翘:“我就知道大人也想喝一杯,所以才追出来了,是不是大人?”
于是——
搅黄了。
苏淑卿被吓跑了。
“好像,这会儿又不是太想喝酒了呢。”青衣伸了个懒腰:“林姐姐,要不我们也回去睡吧?”
“好。”林菀连忙点头。
“那大人早点休息,我们告退了。”
目送着二人离开,江平很有一种把青衣抓回来痛扁一顿的冲动。当然他很快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打不过啊!
不行,得再去翻翻那些藏书,看看能不能找到个武学秘籍什么的。要是真能找到的话,学上一学,说不定哪天就能把青衣压制住了。
嗯,去书房。
追月很乖巧地跟了过来:“大人,这会儿要泡泡脚吗?”
“泡。”
“喏,奴婢这就去打水。”
追月才走,丁紫陌又来了:“大人。”
“怎么?”
“外面有人来,说是太师府的,给了门房很多银子,说是务必要见您一面。”
“神经病啊都这么晚了。”
“谁说不是呢。”
江平放下了手上的书籍:“是什么人?”
“貌似是太师府的管事。”
“管事?”
“奴婢已经打发他走了,但是他死活不走,还在外面跪着。”
“让他进来吧。”
“喏。”
大约十分钟之后,人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留着小胡子,看起来就很精明的模样,进门先下跪。
“小的太师府管事高富,给巡按大人请安了。”
高富?
干嘛不叫高富帅啊!呵呵。
江平正在泡脚:“起来吧。”
“谢大人。”
“都这么晚了,高管事是有什么事吗?”
高富用余光看了看丁紫陌。
江平会意,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喏。”
书房门被带上,高富向前趋了一步:“大人,小的是代我家公子来赔罪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您能笑纳。”
银票。
江平接到手里看了一眼,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凭票即兑白银一千两。
一千两。
按照购买力来说,折合现实世界的华夏币差不多有小一百万。
不算少了。
江平信手一丢:“高管事,可能你们弄错了。今儿晚上是我把你家公子给打了,要说赔罪也应该是我赔罪才对。这个拿回去吧。”
高富表情一滞,拿起银票假装看了一下,随即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小的该死,您瞧我这个事办的,是小的拿错了,小的该死。”
说着又拿出一张,这次是两千两了。
江平无动于衷。
“高富啊,打铁还需自身硬。本巡身为八府巡按,管的就是徇私枉法贪污受贿之事,你明目张胆拿着银票过来,这是想要贿赂我?”
站在外面的青衣轻舒了一口气,心想还不错,至少不贪。
“大人两袖清风,小的万分敬仰。只是这银票哪里是贿赂呢,这是我家公子的敬意。公子说了,今儿晚上无意冲撞到了您,十分惶恐,以至于夜不能寐,必定要小的前来赔个不是。”高富说着又掏了一张银票出来,这次直接五千两。
“还有吗?”江平问。
第三十三章 贪得厉害!
高富有点傻了。
他现在无法判断江平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嫌少,还是说想要给他定个罪什么的。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但是话已经赶到这儿了,人家问还有没有。
有吗?
有,但是也不多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管事,身上带得能有多少钱呢?总共也就是一万两。
只好都拿出来吧。
江平随手翻了翻,说:“你们庞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呢,一个管事身上都能带那么多银子。”
高富汗都下来了。
完蛋!
看来这巡按大人是要发威。
“大人您误会了,我家太师可是一清如水的,只是府上有点产业,这才积了点余银罢了。”
“这个事太师知道吗?”
“自然是不知道,若是知道我家公子肯定要被打死。所以公子这才让我来拜访您,求您千万别把此事告诉太师。”
“原来如此。”江平点了点头,说:“难为你家公子还挺有心。”
“那大人,您看?”
江平开始擦脚:“回去告诉你家公子,这点银子本巡是看不上的。不要说一万两,就算是一百万两,本巡也不稀罕。”
“大人,大人您要是这样说,小的回去也该被打死了。”高富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如捣蒜。
“行了行了,话还没说完呢。本巡两袖清风,更不会因为区区小事情去跟太师念叨。但是今晚你们公子把青衣大人得罪了,这点银子就当是给她的补偿吧。
“你也知道,女人嘛,心眼都是比较小的。我呢,就当个和事老,跟她说说,就不要呈报给陛下了。”
高富欣喜万分:“多谢大人!”
很快,高富离开。
江平赶紧把银票整理了一下。
赚了,赚嗨了!
一万两啊,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简直比喝水都容易!
砰!
门忽然开了。
青衣面如寒霜地走进来,又狠狠关上了房门。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江平嘴上支应着,随手把银票放进了抽屉。
“我心眼这么小,怎么可能睡得着。”青衣抱起胳膊,审视地看了江平一会儿,张开手说:“银票呢?”
“噢。”江平面不改色,从袖子里翻了翻,随手递出一张:“你今儿晚上辛苦了,拿去买点胭脂水粉什么的。”
“十两?”青衣已经是气到笑了:“大人,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咋的你还嫌少啊?这不少了啊。”
“你收了一万两,而且是用我的名义,现在就给我五十两?”
“这是两码事。”
“明明就是一码事!”
“那你要这么说我再给你顶上十两。”
无耻!
青衣整张脸都要变形了,她发现自己从没见过那么无耻的人。打铁还需自身硬?
呵呵!
她需要钱吗?在乎钱吗?
根本就不在乎!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保护的是一个大贪官。八府巡按啊!连八府巡按都贪,这个世上还可能有什么公平正义吗!
“青衣啊。”江平穿上木屐,背起手开始踱步子,意味深长地说:“问你,你觉得庞太师是干净的吗?”
“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所以,他们给我送银子,我收起来,然后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上缴国库,比如拿去赈济灾民,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青衣一怔:“可是——”
“没有可是。对付这些王八蛋就不能用常规的手法。打铁还需自身硬,陛下把那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能辜负她的期望吗?不能。我能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吗?不能!
“至于我给你这么点银子,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小气,甚至抠门。但是我告诉你,这些银子虽少,却是干干净净的,是我自己的,我给你你就拿着,干什么都心安理得。”
青衣恍惚了。
江平说得义正言辞,她甚至十分感动。
但是性格使然,她不会对江平说太多的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二十两。
江平只用二十两就把青衣给顶迷糊了。
开心!
……
太师府。
庞清元傲然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碗,下首坐着祁同北,高富则是跪在地上。
“这么说,一万两银子他都收了?”庞清元问。
“是,都收了。”
“据你观察这个人怎么样?”
“贪哪!贪得厉害!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个钱是要给什么青衣大人的,其实摆明了就是他自己要。”
“知道了,你这个差事办的很好,下去吧。”
“喏。”
高富离开,祁同北立刻站了起来,低声道:“太师,这银子他都敢收,要不要借这个由头轰他一下子?”
第三十四章 会玩
庞清元摇头微笑:“没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但陛下肯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说明对他有充分的信任。这个时候如果去扳他的话,岂不是摆明了跟陛下作对吗?”
“可是这个人太猖狂了,还伤了公子。”
“年轻人嘛,难免锐气过剩,又得到这么高一个职位。小犬乍行嫌路窄,先让他蹦跶一阵,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太师说得有理。”
庞清元捋了捋胡须,皱眉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到底贪不贪。”
“他不是都收了一万两。”
“还是要谨慎一点。记住,先不要去招惹这个人,告诉他们也不要去招惹,再观察一下。”
“是。不过太师,这江平把苏北望的女儿苏淑卿从怡红院带走,会不会真的是要翻苏北望的案子?”
“你觉得呢?”
“卑职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想翻,二就是冲着苏淑卿这个人去的。卑职倒是更倾向于第二种。”
“他要是真的贪财好色,事情反而简单了,就怕这只是表象。”
“太师放心,苏北望的案子已经办成铁案,他查也查不出什么。”
……
翌日。
江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彩云追月连忙端来漱口水以及痰盂。江平坐在被窝里漱了漱口,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回大人,丁姑姑正在外面等着。”
“让她进来。”
“喏。”
丁紫陌进门,先是请安,而后捧起手中的匣子:“大人,东西拿到了。”
江平眼前一亮:“打开。”
“有个锁。”
“把青衣叫过来,这个事情适合她干。”
青衣很快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剑。
舒服!
“是什么东西?”江平披着衣服问。
“一本书。”
“叫林菀。”
书房。
林菀仔细翻看了一下从匣子中取出的书籍,沉声道:“大人,这里面详细记录了直隶道以及北定道一些官员贪赃枉法,涉及官吏有四十多人。”
“四十多。”江平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最大的是谁?”
“清河郡丞唐九良。”
郡丞,顾名思义,一个郡的最高官员。
大夏的地方等级从上至下依次为各府道,府道下辖行省,行省下辖郡,郡下辖县,县之下为镇,镇之下为村。
如果按现实世界来对比,一个郡等于是一个市了。
怎么说呢,等级不算低,毕竟一郡之长。
当然这些在江平眼中都是浮云。
“大人。”林菀面如寒霜:“这些人实在可恶。不仅上下其手期满朝廷,还联手构陷忠良,以至于苏北望枉死狱中。”
“他是怎么死的?”
“呈报是畏罪自杀。”
“你觉得呢?”
“极有可能是被人害死。”
“把苏北望害死,然后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是这样吗?”
“属下推测是的。”
“来来来,我脑子有点蒙,你给我捋一捋。”
林菀点头:“苏北望属直隶清河郡下官员,按说不会牵涉到北定道任何事务。但今年北定道下宁州行省一些地方遭了灾,朝廷拨银八十万,同时责令临近地方出库银七十万。
“宁州是个穷省,很多郡县根本拿不出银子,因此诸多份额就摊派到了临近的直隶地方。
“根据这本账册记录,清河郡表面上出库银二十万两,其实是分文未出,所有银两都是从民间强行征收。
“而且征收上来的银两不止二十万。
“库银少了,老百姓的钱也少了,这其中就有了至少二十万银子的出入。”
嘶。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他们一面搜刮着百姓,一面还欺骗着朝廷?”
“按照账册来说,确实如此。”
“会玩。”
“大人,这还只是一方面。苏北望在这里写到,清河郡的府库其实早就空了,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早就空了?被那些官儿们掏空了?”
“恐怕是的。”
“有记录吗?”
“没有。这里记录的只是清河郡的官员们向民间强行征收银两,这些都是很详细的。”
“强行征收银两该当个什么罪?”
“自然是重罪,轻则革职,重则杀头。”
“那这唐九良就不怕吗?”
“怕,但老百姓更怕。民不举官不究,百姓们不说话,士绅们不说话,官员们不说话,朝廷是很难知道的。”
“所以苏北望搜集了这些证据,目的就是把这些情况报告给朝廷?”
“是的大人。苏北望是个有心之人,可惜他官职太低,根本没有资格向朝廷上奏章。因此苏北望拦了巡抚的轿子,结果被抓了起来。”
江平皱眉:“那照你这么说巡抚也有问题了?”
第三十五章 吃
“这个,很难说。”林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平这个问题。
巡抚啊。
封疆大吏啊!
一个行省的最高长官啊!
整个大夏所有行省加起来也就几十个,名义上受各府道督抚管辖,其实是直接向皇上奏报。
“没什么难说的,如果巡抚没问题见到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管不问。再者说了,作为地方的最高长官,出现的任何事情都该由巡抚负责不是吗?”
林菀点头:“大人说的是。”
“这个巡抚你了不了解?”
“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很得陛下信任。”
“多大年纪?”
“三十多岁吧。”
“三十多岁就当了巡抚?”
呃……林菀无语。
你自己二十多岁就成了八府巡按,别人三十多岁当巡抚有什么奇怪的?
“叫什么名字。”
“沈月。”
“山岳的岳吗?”
“月亮的月。”
“怎么起这么娘的一个字?”
“她本来就是女的。”
我擦!女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女巡抚啊!
“长得怎么样?”江平随口问。
林菀一脸懵:“大人,长得怎么样和案件有关系吗?”
“咳咳,当然有关系。相由心生,长得怪异的人一般品行也不怎么好。”
“这么说好像还有点道理。属下见过她一面,是个美人。”
“了解了。”
“大人,这个账本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当务之急是向陛下奏报,也好彻查。”
“不急,急什么。”江平翻看了一下账本:“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查就完了。”
“我们没有权限啊。”
“啥没权限?”
“清河郡属直隶道,不在您的巡按范围之内。”
江平微笑,起身说:“菀菀,你的这个思路还需要调整。”
菀菀?
这这这……这也太暧昧太亲密了点吧。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呢。
不过听起来好暖心啊。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事是清河郡的问题,苏北望所罗列的官员也一多半是清河郡的官员,但是和北定道脱不了干系,毕竟银子是送到他们那边去赈灾的。
“所以说,要查就彻查,连受灾的那个地方一起查。等一切都查清楚之后,直接来个一勺烩。”
江平说得轻描淡写,在林菀听来却是备受鼓舞。
一勺烩,她就是喜欢一勺烩!
可是——
“大人,如果不呈报陛下的话,我们怎么查呢,是直接去宁州吗?”
“现在哪儿都不去。”江平摇头:“我把苏淑卿从怡红院带回来,恐怕已经有人在盯着了,这个时候去查基本上很难查到什么。不如等一等,等他们放松警惕了再说。”
林菀蹙眉:“大人,您的意思是京里也有人跟这个案件有关?”
“当然有关,刑部和大理寺都很值得怀疑。噢,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总之在我看来对付这些贪官其实没什么难的,只要攻破一点就能揪出一串。毕竟都是些小人。”
刑部?大理寺?
天哪!
林菀感觉自己都开始兴奋了。
这可是要下一盘大棋!
跟对了,自己跟着巡按大人当这个差真是跟对了!林菀甚至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江平真的能够掀起一阵惩治贪官污吏的狂风,因为他好像什么都不怕!
江平当然不怕。
他有什么好怕的?他怕的只是不能获得到正气值。
不过幸好,自从暴打了庞润并且救出苏淑卿,他发现自己已经获取到了一部分正气值了。只是数值有点少,少得可怜。
还是要加把劲儿才行。
“几点了?”江平下意识问了一句。
林菀一愣:“什么?”
“呃,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已经。”
“叫上青衣,出门吃饭。”
“到外面吃饭吗?”
“嗯,这么冷的天儿,找个火锅什么的吃吃。”
“那苏北望的案子——”
“吃火锅也是查案的一部分。”
……
西来顺。
长安城最有名的火锅居。
羊肉切得纤薄如纸,蘸料也调配得恰到好处。江平大快朵颐,说真的,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
青衣似笑非笑:“大人,你确定我们是在查案子吗?”
“你把那羊肉给我往这边挪挪。”
“呵呵。”
只是渐渐地,青衣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端着酒杯低声说:“有人盯着我们。”
“别管他,吃。”
“被人盯着我难受。”
“以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该吃吃该喝喝,然后研究一下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玩。愣着干什么啊菀菀,吃啊!”
第三十六章 咱忍一忍好吗?
菀菀?
这是什么情况?
青衣双眉紧蹙,心说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难道说有了宫水月梨和苏淑卿两个大美女还不满足,还想要把林菀也给拿下来?
真够可以的!
不过眼下她关注的重点还不在这儿。
“青衣你不要总是这么敏感。”江平搛起一片羊肉:“让他们盯着就是了。”
林菀倒是有些明白了,低声说:“大人,您是不是想要让那些人以为我们耽于玩乐?”
“聪明。来来来,走一个。”
“我用根筷子就能把那个鼠辈眼睛戳瞎!”
“行行行,知道你青衣女侠厉害,武功盖世难逢敌手。算是哥哥我求你了,咱忍一忍好吗?”
“哼。”青衣不情不愿,但还是放下了已经捏在手中的竹筷。
太难了!
对她来说忍耐简直太难了!
她是个在暗处监视别人出身的人啊!如今竟然把她放到了一个被人监视的位置,还不能出手反击,简直比吃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可以偶尔任性甚至用言语顶撞一下江平,但必须得听话。
这是原则。
风卷残云,大吃八喝。
江平也不管她们两个是怎么样,反正自己一口酒一口肉一口小蔬菜,吃得那是分外惬意。
“话说这长安城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江平问。
“属下不知。”
“不知道。”
“瞧瞧你们两个,尤其菀菀你,不要总是属下属下。咱们现在是微服私访,还是以兄弟相称比较好,所以二位贤弟赶紧吃喝,吃饱喝足咱们找乐子去。”
青衣白了江平一眼:“那依兄长的意思什么乐子才算乐子,总不会大白天我们还去逛妓院吧?”
“走着看。”
很快饭吃完了。
江平一模肚子:“小二!结账。”
“来喽!三位爷,您这一共是二两银子有零,您给二两得了。”
“这么贵啊?”
“不贵了爷,主要是这个酒,您看,这个酒值一两银多呢。”
江平砸了咂嘴,心说这长安的物价还真是不便宜,三个人吃顿火锅花了折合现实华夏币差不多将近两千。
当然他现在是不差钱了。
“那个谁,贤弟给钱吧。”
青衣蹙眉:“为什么是我?”
“我昨天不是给了你银子嘛。”
“你那才给我多少?”
“不少了啊。”
“没钱!”
林菀哭笑不得,低头从身上取出了二两银子:“小二,拿去会账吧。”
“得嘞!”
“我就纳闷儿了。”青衣抱起胳膊:“大哥你是真好意思啊,口口声声贤弟贤弟,一顿饭钱都要我们来付。”
“我这不是忘带了么。”江平压低声音:“再说了,我得做个清官不是吗?陛下这还没给我发俸禄呢,穷得很,你们先垫着。”
清官啊!
这么大官都还这么清廉节俭!
林菀感动莫名,和声道:“大人,我这里倒是还有些银子,你可以先拿去用的。”
“你装着装着,你带着也是一样的。”
……
街上。
江平倒背着手优哉游哉,青衣和林菀则是跟在身后,她们都不知道这么冷的天究竟是要去哪儿。
“咦?”江平忽然用手一指:“长乐坊,这是什么地方?”
“赌坊吧。”林菀回答。
“可以,咱们就去这儿了。”
去赌坊?
青衣看了看林菀:“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还有二十两。”
“嗯,那够他输两把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见得一定会输。”
“十赌九输。”
“那是别人,不是我。你可知道我绰号是什么?”
“什么?”
“赌神。”
青衣:“……”
林菀:“……”
废话不说,走起!
不得不说这个长乐坊还真的是挺热闹,什么牌九骰子各种玩法一应俱全,规模也是非常之大。
当然赌注也都不小。
“这长安有钱人挺多啊。”江平随口嘀咕了一句。
“所以你确定要在这里玩吗?二十两银子可是不怎么够输的。”青衣再次提醒。
“那眼线跟过来了吗?”
“来了。”
“来了就好,本来就是玩儿给他看的。林贤弟,把你的银子拿过来。”
“给。”
二十两。
江平把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即来到一张赌台前面。
这张台子玩的是骰子,简单直接,别的东西他也看不懂。
“来来来,五两银子起押,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
“押大!”
“押小!”
“哟,这位爷有点眼生,怎么样,要不要玩两手?”
“那就玩两手了。”江平随手丢下一半的银子买大。
“得嘞!都有了,开!一二三六点小!”
青衣嘴角上翘:“瞧见了吗,一把就输了你一个月的。”
林菀欲哭无泪,真的是一个月,那真的是她一个月的俸银啊!
第三十七章 把嫁妆都输了!
俸银当然就是等于工资了。
林菀原本的品级是从五品,每年的俸银就是一百二十两,十两银子完全就是一个月的。
当然这收入只是一部分。
现在她升了两级,成了从四品,俸银上略有提升,但都还没有领到呢。
好在已是年终岁尾,朝廷会额外发给一笔银子,这笔银子才是养家糊口的关键。
唉,输就输吧,不是江平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升官,再说她一个女孩子家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还买大。”江平押上了另外十两。
“都有了!开!二三四九点小!”
噗!
林菀觉得自己都要吐血了。
两个月,这可就两个月了啊!
“运气有点差啊。”江平很羞涩地搓了搓手:“那个,林贤弟,身上还有银子嘛?”
“银子没了,只还有银票。”
“借来用一下先。”
“噢。”林菀从身上摸了一下,随即摸出两张银票,五十两一张的。
青衣微笑:“看不出你还挺有钱。”
“我这个——”
“拿来吧。”江平二话不说把银票拿了过去,直接押上了五十两,依然是买大。
怦怦!
心儿乱跳,林菀甚至觉得都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这一百两可差不多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人家还要攒着当嫁妆的说!
偏偏这一把又开出个小。
呃!
头晕。
别玩了,哥哥咱别玩了行不行?
青衣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笑非笑地说:“瞧见了吧,让你把银子给他,都得给你输光了。”
“哥哥。”林菀都要哭了,轻轻扯住江平袖子:“咱们不赌了好不好?”
“放心,这把绝对能赢回来。”
“可是——”
“别怕啊贤弟,别忘了我是赌神。来来来,还买五十两大。”
“买定离手!都有了,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江平咧嘴一笑:“看,这不就都回来了嘛!”
噢!还好还好,林菀拍了拍自己心口,感觉就像是从悬崖下边又回到了悬崖边上一般。
“一百两,还买大。”江平再次押上了。
还赌?
一百两啊这可是!
“都有了!开!一二三六点小!”
林菀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现在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不带这么玩的,真不带这么玩的。这次几下就把人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嫁妆钱给输了!
“嘿嘿。”江平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有吗贤弟?”
还要?
你干脆把我赌上好不好,你把我卖了行不行?
“没了!”
“青衣贤弟呢?”
“我没钱。”
“我昨天给你的钱呢?”
“丢了。”
“你怎么这么败家啊。”
“我败家?”青衣面如寒霜,甚至直接气到笑了:“你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败家还是你败家?”
青衣的声音有点高,顿时便吸引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一个穿貂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青衣林菀,又看了看江平,笑道:“兄弟,没钱就不要赌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没钱的?”江平就烦这种道貌岸然装好人的家伙,所以直接怼了回去。
“你说几只眼睛?看好了,两只。”郝永旺揉了揉手上的铁球,轻蔑地扫了江平一眼,随即把目光落在了林菀脸上:“这位小兄弟长得好斯文啊。”
林菀现在正郁闷呢,索性把脸转了过去。
啧啧!
果然是女人,这神态这身材根本藏不住的。
有趣,太有趣了。
“兄弟,你一个大男人自己身上没钱,还老找别人要。你知道人家攒点银子有多辛苦。听我的吧,该干嘛干嘛去,别输了钱还输脸。
“这位小兄弟,不要怕,本公子是最看不得这种事情的,这一百两就算是我赔给你的,不求别的,只求交你这个朋友,咱们去喝杯茶。”
我擦!
江平就是个傻子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个穿貂的家伙明显是过来挖墙脚的。咋地?看出林菀是个女的还是个美人儿了?
所以就想要装好人,显英雄?
谁裤裆没系好把你给露出来啦!
“我们走吧哥哥。”林菀正眼都没有瞧郝永旺一下,只是扯住了江平的袖子。
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郝永旺心都酥了。
是个美人儿,无疑了!
瞧这白嫩模样,虽然贴着小胡子,很明显就是女扮男装,他见得多了。
江平没有动。
这个时候走了还特么是个男人么?
比起真小人,他是真的更烦郝永旺这样的伪君子。
“不走,接着玩。”
“接着玩?”郝永旺笑了:“兄弟,赌钱有时有会儿的,别输得倾家荡产啥都没有,到时还得别人给你擦屁股。就听这小兄弟一句话,赶紧走吧,不丢人。
“那个,小兄弟,我叫郝永旺,人们捧我叫我一声郝公子。这钱你拿上,不喝茶也不要紧,只是再不要把银子给这种人了。”
围观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郝公子太仗义了,小兄弟把银票拿上吧。”
“是啊,郝公子不差钱。”
“别跟这种人混了,跟郝公子交个朋友,以后有银子花的。”
“拿上吧小兄弟……”
“你们说够了没有?”江平也笑了:“郝公子是吧,来来来,咱俩单独玩几手。”
“跟我玩?”郝永旺作无奈状摇了摇头,掏出银票,一副非常感慨的样子:“我一般都不玩这么小的,一千两一手你玩得起吗?”
一千两!
围观的人都惊了,即使是在这样的赌坊一千两一手都不是小数目了。
“丢人啊!早点走了多好,干嘛非得自找苦吃,真是输钱又输脸。”
“对啊,人家现在拿出一千两来了,拔根汗毛都比他腰粗。”
“怕就怕这样的人,没钱还非要赌。”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以后跟郝公子吧,跟这种人混没前途的。”
“咳咳,这位兄弟,人家拿出一千两来了,你玩不玩?”
怜悯,鄙夷,讥笑,各种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江平,说实话,这种情境他还真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是昂首迎战,还是夹着尾巴走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是这样啊。”江平往袖子里面摸了摸:“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玩这么小的,咱们稍微再加加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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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五千两。
江平随手把银票往桌上一丢,就像是丢下一张草纸。
现场人眼睛都直了。
“天哪!这是真的吗?”有人低声问。
“是真的,正经大康庄的票!”
“看不出来啊这么有钱呢。”
“我就说人家不像是没钱的。”
“厉害!”
林菀眼睛也直了。
啥情况?抠搜的找人家要银子,自己随便一掏就是五千两?带这么玩的吗?不带这么玩的啊!
重点是这么大一张银票哪来的啊?
“来吧郝公子,咱们就小小玩两手,掷骰子,一把定输赢。”江平说。
郝永旺脸如黑炭。
五千两一把?神经病吧!
说实在的,他是爱赌钱,家里也有钱,但基本上也就是几百两的输赢。今儿直接拿出一千两银票完全就是为了让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丢丢脸,同时也给自己长长脸,争取一下女扮男装美人儿的心。
可是现在——
不行,绝对不能丢这个人!这个人丢了以后在长安城还怎么混?
再说了,这小子这拿出五千两难道就不是诈他?相信很大几率就是在诈他!谁没事拿这么多钱出来赌,还一把定输赢。
不就是为了面子么,不就是以为拿出银票就能把他吓跑么?
五千两是吧,我跟!
我跟了你就得跑,错不了的!
郝永旺一咬牙,吩咐小厮:“回去取五千两银票来!”
“是!”
真要玩啊?
舒服!
看热闹的人是不嫌事大的,甚至很多人干脆都不赌了,一股脑围过来当起了吃瓜群众。
江平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往后稍稍,那个谁,搬把椅子过来,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先玩两把再说。”
“来了爷!”赌坊伙计立刻搬了椅子过来。
“搬张桌子,拿个碗,再拿副骰子。”
“得嘞!”
桌椅很快摆好,江平坐在一边,另一边自然是给郝永旺留的。
哗啦。
骰子丢进碗里,声音简直干脆到不行。
江平看向郝永旺:“咱就简单粗暴一点,谁点儿大算谁赢。你身上还有多少银票?”
多少?
他特么就带了一千两!
郝永旺汗都下来了。
这情况和他预计的不一样啊!他预想的是自己让人回去拿钱江平就找机会溜了,没想到竟然还拉了椅子坐下,这是要打持久战?
“你想怎么玩儿?”郝永旺也坐下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他还是真做不到。没办法,自己装的批,就算含着泪跪着也得装完。
江平则是显得十分轻松:“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问你身上有多少银票。”
“我身上有多少银票关你什么事?”
“本来也不关我事。这不是怕你玩不起么?”江平又拿出两千两银票放在桌上:“这么多有吗?”
这他妈!
王八蛋小子是真特么的有钱啊!
该死不死的狗东西,从哪个狗娘养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今儿是成心要找本公子的不痛快是吧!
郝永旺火气也上来了,在心里面咒骂了江平不知道有多少遍。
两千两是吧?
行!
我可睡了你亲妈的,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老六!”
“在了郝公子。”
“看好了。”郝永旺摘下腰上挂着的一枚玉佩:“兑一千两银子。”
“哎呦喂!”老六把玉佩接到手里:“郝公子您也是忒客气,咱们这交情千把两的还用拿东西么。大家可瞧了,这可是上等的翠,瞧这颜色。”
“真不错!”围观的人很多竖起了大拇指。
“东西我先收着,待会儿还得还给您,银票您拿好喽。”
老六是本就是当铺的人,平常干的就是这样的营生。有那赌钱的一时间上头钱短了,也不用去当铺,直接现场就能跟他换。
两个字,方便!
郝永旺把银票往桌上一拍:“两千两有了,来吧。”
“那就来咯。”
江平抓起骰子,林菀的心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两千两啊!
是谁说自己是清官的?是谁说自己穷的?是谁吃个饭二两银子还要让她这个下属掏的?
这一把就是两千两?
下意识地,林菀看向了青衣的眼睛,她想要从青衣眼中读出点什么。然后青衣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信他个鬼,他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青衣现在是完全明白了,什么拿着银子去赈济灾民,赈济毛线啊,分明都在自己身上揣着了。
她甚至敢说,不要说五千两七千两,就算是一万七千两江平这会儿都能掏得出来!
不过,嗯,确实也是没办法。话赶话赶到这儿了,面子也局到这儿了,这郝公子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该杀杀这种伪君子的气焰。
可是话说回来,输了怎么办?
第三十九章 郝公子精神!
青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这玩意纯粹是看运气,天知道运气会站在谁一边。
和林菀想法不同的是,青衣只是担心江平会输,林菀则是担心之余还有另外一重担心。
她实在想不通江平是哪来的银子。
陛下给的?
倒是也有可能。
如果是陛下给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可就有大问题了。
但无论如何不能输啊大人,不能输啊哥哥!
哗啦!
江平丢下了骰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
“幺!幺!幺!”郝永旺握紧拳头,同时在心里开始默念。
骨碌,翻滚的骰子终于落定,却是没有成型。
呼。
郝永旺长出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而且怎么手心里都是汗啊。
真他娘的!
没成型,那就得继续掷。
这个骰子的玩法就是这样的。首先按照大小来说,三个骰子同时丢碗里,最大的就是豹子,其次就是川。四五六名为大川,三四五名为小川,说白了就是顺。
顺之下就是点数,两个相同的点数配一个单独的点数,那么单独的点数就决定大小。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顺都大,如果掷出一二三或者二三四的话,对不起,眼儿猴。
何谓眼儿猴?
就是只有一点呗!
一点通赔!
因此,除了以上几种固定的骰型,掷出的其它样式都算不成型,需要重掷。
“话说。”江平把骰子再次抓在了手里:“我要是掷出豹子还能赶吗?”
“三个六不能赶。”有人解释道。
“六猴呢?”
“六猴可以赶。”
“四五六呢?”
“只要不是最大的都可以赶。”
了解了。
江平还是要先确定一下规则,免得一会儿再有争议。
那就继续。
骰子再次滚落在碗里,转了几圈之后很快落定。
两个三一个二。
二猴。
这……
青衣满头黑线。
完蛋了,只有二点,最小的!
她虽然自己没有玩过这个东西,但是在宫里的时候见女帝玩过。那次女帝也是喝了点酒心情不错,就让轻鸿红衣陪她掷骰子,结果把红衣和轻鸿赢了个精光……
“这是?”林菀轻轻拉了下青衣袖子,她已经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青衣低声解释:“二猴,最小的,除非对面掷个幺,但是这个几率太低了。”
“不是吧?”
“我也想不是,但就是。”
林菀欲哭无泪,两个字,心疼!
围观的人也都发出一阵唏嘘,在他们看来江平这两千两银票基本上已经不属于他了。
再看郝永旺,满面红光而又意气风发地抓起了骰子:“兄弟,所以说做人做事还是要低调,人在做天在看。本来我一片好心好意,你非要送钱给我,那我可是真的没办法了。”
胜券在握。郝永旺一扫方才的紧张与抑郁,再次恢复了那种从容不迫的道貌岸然姿态。
杀人诛心。
赢钱算什么?钱重要,面子更重要!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平常的赌局!
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有面子,赢得有风采,要把刚才丢掉的面子一股脑找回来!
因此郝永旺开启了嘲讽模式,这种嘲讽是他惯用的,不仅可以提升自己,还可以打击对方心智让对方上头。
这一招可以说是万试万灵屡试不爽。
只是,怎么这小子看起来还是风轻云淡的,好像根本没把这个必输的局看在眼里?
说实话,郝永旺有点懵。
“我说。”江平拿了个耳挖勺开始掏耳朵:“能不能别像个娘儿们一样,爽快点赶紧丢。”
呵呵。
郝永旺冷笑了两声:“我还真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看好了,赌桌上可没有反悔这么一说。”
哗啦!
三个骰子落在碗里,以非常快的速度开始打转。
围观人中立刻有人叫好:“好手法!”
“郝公子精神!”
“精神精神!”
“得请客啊郝公子!”
“这一手妙极了!”
“哎呦!六,俩六了!”
“六六六!”
确实两个六了,剩下一个依然在碗里面打转,而这一个也将决定两千两银票的归属。
郝永旺自信一笑。
首先骰子肯定是成型了,然后就有七种可能:豹子,以及一二三四五六点。这七种可能里他有六种都是赢!
除非真的掷出一个俩六一幺。
但是可能吗?这么关键时刻老天爷怎么可能就让他那么晦气来个俩六一幺。真要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直接去死。
为啥?
因为在京城俗话中俩六一幺其实是个歇后语,后面三个字就是眼儿猴了。
俩六一幺眼儿猴了——
是嗝屁的意思!
第四十章 俩六一幺眼儿猴了
骨碌,最后一颗骰子终于落定。
红红艳艳一个幺!
围观的人立刻发出惊呼和惋惜,他们都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郝永旺眼前一黑,只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涌上了喉咙,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五内摧伤!
还有什么比这更恶心更让人生无可恋的么?明明掷出个二点都能赢的,偏偏是个幺。
江平用手指弹了弹耳挖勺,说:“怎么样郝公子,还有银子吗?”
“急什么,不是让人回去拿了。”郝永旺脸色铁青,这句话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噢。林贤弟,来,把这银票拿上。”
林菀一怔:“我——”
“拿上。”江平直接把银票塞到了林菀手里:“还你的,多的是利息。”
两千两。
借了一百还两千,一千九的利息?
郝永旺感觉自己就像日了狗。
刚才他拿了一百两想打动林菀,现在别人直接给了两千,还特么是用的他的钱。
这等于又是在打他脸啊!
江平伸了个懒腰:“本来今儿就是想随便玩儿两把的,没想到遇到善财童子。郝公子,你家离这儿有多远,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我这五千两银子已经饥渴难耐了呢。”
郝永旺脸色一沉:“老六!”
“在了,郝公子您说。”
“信不信得过本公子,信得过拿五千两银子来!”
“瞧您说的,我还能信不过您嘛。”
“那就拿来,我就和他赌这一把。”
“您是不是要慎重慎重,您——”
哗啦。
不等老六说完,郝永旺已经把骰子丢进了碗里。
很快落定,三个五!
大豹子!
“不用慎重,本公子说到做到,拿银票来!”
老六眼前一亮:“得嘞您,银票您点好了!”
“怎么样这位兄弟,赶吧!”
郝永旺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其实他这一手完全就是在玩一个套路。
先把骰子丢下来,如果点数很小,就说是在扔着玩,反正都没说开始。如果点数很大,就像现在这样,那就让对面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王八蛋小子赶。
没想到直接出了大豹子,这可就真的是老天都在帮他了!
嗯,先把气势做足,要做出自己就是认真在打这一把的样子。
“你这是在耍赖吧?”青衣忍不住开口了:“都还没有说开始。”
“对啊,我哥哥还没说跟你赌这一把呢。”
郝永旺反而不着急了,淡淡地说:“他嫌我那五千两银子来得慢,我这边直接找人借了跟他赌这一把,怎么倒说没有开始?这么多人都在了,让大家评评理嘛。”
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江平身上。
郝永旺确实有套路的嫌疑,有的人已经看出来了,但是怎么说呢,从刚才的状况上看,说这一把是认真玩也是成立的。
毕竟人家郝公子也是真的借了银子了。
所以重点还是在于江平怎么想。
但无论江平怎么想,基本上结局都是输。
首先三个五是极难赶上的,说难如登天都不为过。其次,如果江平不接这一手,就给了郝永旺口实。
这一点在场围观的人清楚,郝永旺清楚,被挤在墙角的江平也清楚。
两千两算什么?
和输掉的两千两银子比起来,面子更重要!
郝永旺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局势,他认定江平不可能拿出五千两来跟他赌这一把,赌就是给他送钱。
不赌?
那就夹着尾巴从长乐坊滚出去!
光是滚出去还不行,还得把赢走的那两千两给老子吐出来!
江平面无表情。
毫无疑问他现在真的是被郝永旺给挤在墙角上了。
三个五啊,整副骰子里排在第二大的,除非他也掷出三个五或者三个六。
可是一副骰子有那么多的组合,怎么可能那么寸就掷出最大的两种。
豹子已经很难遇到了!
“哥哥。”林菀轻轻叫了一声,用眼神提醒江平千万不能应。
青衣则是没说话,她现在有点想知道江平究竟会怎么选择。
怎么选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郝公子手气还真是不错。”江平看了看桌上的银票,说:“不过我说的是赌你从家拿的那五千两银票,你这个临时借的并不在我预想之内。”
“哈哈哈!”郝永旺仰天长笑,继而收敛了笑意:“你这么说倒也是个理由,但不管怎么说银票都还是银票啊,我借了也是要还的不是么。怎么,没种赌是吗?”
围观的赌客们都深吸了一口气。
没种。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难接受的了。
“不。”江平摇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赌的话还是要把你那路上的五千两也捎上。瞧好了,我押一万,有种的话你就跟。”
第四十一章 六六六!
一万两!
实打实的大康庄银票。凭票即兑白银一万两,现在就被江平拍在桌上了,如假包换!
“天哪,这都押一万两!”
“这公子到底是哪来的,牛批!”
“这不是送钱么?”
“是个狠人。”
“诶,我说兄弟,这究竟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不知道啊!”
“别是个傻子吧?”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惊叹,也有人在愕然惋惜。
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够买多少房子多少地——就这么没了。
林菀向前一步:“哥哥,你!”
“贤弟稍安勿躁,等玩过这手哥哥带你去买点好玩的。怎么样郝公子,有种吗?”
郝永旺一拍桌子:“我跟你赌了!掷吧!”
废话简直是,这局面不赌那还是个人吗!
“很好。”江平抓起骰子放在手里掂了掂,说:“诸位,大家都知道这五字头的豹子可是不好赶的,而且一万两一手的注也不算小了。兄弟我今天就跟郝公子玩儿这一把,但是有个小小的请求。
“待会儿我把骰子丢下去的时候,你们能不能给我喊一波六六六啊,不为别的,就为讨大家一个好彩头。”
“这个要求不算高。”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人们纷纷转头,齐声道:“哟!四爷!”
“有礼了诸位。”常有道拱了拱手,随即把目光落在了江平身上:“这位兄弟,在下常有道,在这长乐坊小小有点本钱,大家赏脸叫声常四爷。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江平抬眼看了一下,只见这常有道四十不到年纪,中等身材面如重枣,放在现实世界也是非常典型的社会人。
这种人不好惹,但也重名声讲义气。
“好说。”江平也拱了拱手:“兄弟姓江,在家排行老三。”
“江三爷。”
“常四爷。”
青衣满头黑线,心说江大人你也是真行,这么高贵的身份和这些江湖人士爷爷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堂口哪个分舵出来的呢。
“四爷。”郝永旺站了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常四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说:“江三爷,常四混迹赌坊也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兄弟这样大手笔的,佩服佩服。”
“好说,就是玩玩开心嘛。”
“爽快,今儿不管输赢如何,你这个朋友我常四交了。今儿晚上我在得月楼摆一桌酒,还望三爷能给个面子。”
“没问题。”
“那这一手您就请吧。”
江平点头:“林贤弟,来。”
“怎么?”
“来往我这手里吹口气儿。”
“哥哥,我——”
“吹嘛。”
买办法,林菀只能轻轻吹了一下。
暖洋洋的,就这一下直接把江平吹上天了。
舒服!
林菀则是十分羞涩,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话了。可是,好希望能赢啊!
青衣冷哼了一声,在她看来江平这完全又是在撩妹。
“有了诸位,六六六喊起来!”
赌客们原本都还有些犹豫,毕竟碍于郝永旺的面子。但是现在常四爷都出头了,而且带头跟着喊,他们也就肆无忌惮跟着喊了起来。
于是,满堂六六六。
“走你!”江平信手一撒。
“六!六!六!”
“六六六!”
“六六六六六六六!”
一帮人就像是鹅鹅鹅一样抻脖子瞪眼,甚至林菀都跟着喊了起来。
郝永旺那个气啊,就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希望他输一样。
噼里啪啦,两个骰子已经落定。
出现两个六!
“幺!幺!幺!”郝永旺握紧了拳头,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己加把火。
只是,他的这幺幺幺很快就被众人的六六六给淹没了,根本掀不起一点波澜。
林菀紧张至极,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毕竟这可是一万两啊!
甚至青衣都开始变得不淡定,一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碗里仍在打转的那颗骰子,生怕它真的转出个不一样的点数。
唯独江平云淡风轻,仿佛碗里面的东西跟他没有半丝半缕的关系一般。
终于,最后一颗骰子也落定了。
好巧不巧也是个六!
噗!
郝永旺气噎填胸,终于把喉咙里那要出不出的东西给呕了出来,连碗带骰子瞬间就被染红。
吐血了。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江平向后挪了下身子,淡淡地说:“郝公子真是好气度,大家玩玩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
郝永旺整张脸已如死灰,一双眼睛则是变得血红,咬牙道:“愿赌服输,但是你给我记住,今儿这笔账我肯定要跟你算回来!”
第四十二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古人说,总有一些人在挨打后喜欢用“你给我等着”这样的话来作为结束。一方面表达一下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以此找回一点颜面,表示他还有后发制人的筹码。
这样做其实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脾气大的对手可能也会说上一句:“让我等着是吗?来来来,先再打上一顿……”
此时的江平就是这样的心理。他看到郝永旺起身要走,并且留一下句不咸不淡日后算账的话,瞬间便有些不高兴了。
“你什么时候找我算账我不知道。”江平掸了掸衣服:“但是今儿的账你还没算完呢。”
郝永旺脑子一醒,是啊,赌的是一万两,他还有五千两没有兑现!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都这个样子了,都已经当场吐血了,对面这个人竟然还揪着他那五千两不放?
还有人性吗!
“赌债赌桌还。”江平补充了一句。
“好,很好!”郝永旺面部已经扭曲了,再次坐下:“五千两而已,我输得起!”
真输得起吗?
输得起也就不至于这样了。
江平心里觉得好笑,虽然郝永旺吐血了,但是丝毫提不起他的怜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装批也是要还的,我的低调不是你装批的资本不是吗?
本来他就是想随便在赌坊里面混一混玩一玩,结果半路杀出个郝公子,还想要用风度和财力撬他的女人。
如果他身上没有钱,如果不是这么好的运气,今儿这个脸必然是丢尽了,郝永旺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手软,这一点江平非常清楚。
所以还是要感谢一些冥冥之中的好运,也感谢一下这位郝公子送的银票大礼包。
“来人,把这里收拾一下,给二位公子上茶。哦,还有江三爷的这两位小兄弟,喝点茶咱们慢慢等。”常四说。
很快茶上来了。
常四也拉了把椅子坐下,随即拿出一个烟袋锅开始装烟。
嘶!江平深吸了一口气。
烟啊!
他梦寐以求的味道啊!
在现实世界他就是抽烟的,一天怎么也得一包的样子。穿越到这个世界都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难怪很多时候都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天终于找到了源头!
嗯?
常四混迹江湖已久,早已掌握察言观色这个很基本的技能,于是说:“来人,把我新打造的烟锅拿来。”
“好嘞四爷。”
须臾,东西送来了。
“三爷。”常四把烟锅推到了江平面前:“这个,送给您,还有这一袋儿烟丝。”
精致的小烟杆,长不过二十公分左右,翡翠嘴儿配金烟锅,看起来就显得上档次。
江平也不客气,直接装起一锅,点燃后轻轻一嘬,舒坦!
“这个烟丝还真是不错呢。”
“正宗的云州白凤丝,等会儿再捎点走。”
“那就多谢了。”
青衣轻轻冷哼了一声,她觉得江平身上的毛病还真是有点多,又喝又抽的。不过这抽烟的架势倒还真挺男人的说。
两个人就这么吧嗒吧嗒吞云吐雾,把个旁边的郝永旺气得要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审判的犯人。
又不知过了多久,回家拿钱的小厮终于回来了。
可是,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
“银票呢?”郝永旺沉声问。
“公子。”小厮很尴尬地附在了他的耳边:“老爷今儿在家,银子没拿出来。”
轰!
郝永旺只觉得脑袋一懵,所有魂魄都好像被轰去了一般。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再看江平,很惬意地抽着烟,懒洋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恨不能上去一刀捅死。
“怎么着郝公子,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江平抖了抖烟锅:“利索点行不行?”
没办法了。
“老六,借一步说话。”郝永旺把老六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今儿我爹在家,银票一时间拿不出来,你再借我点,我——”
不等郝永旺说完,老六直接打断:“爷,您老可别拿我开涮了。当铺又不是我的买卖,那五千两您还没兑呢。”
“我这不是手头不方便么,我还能短了你钱吗?”
“爷,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一万银子您往外拿还真是费劲。要是千八百两的,老六我二话都不说。旁的也不说了,您先把那五千两给我兑了,不然回去我没法跟掌柜的交代。”
“我说六哥,咱们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
叫六哥了?呵呵,不是一直老六老六的嘛!
“亲兄弟明算账,您就是喊我六爷我也是没办法。”
老六其实也挺郁闷,毕竟他是看到郝永旺扔出个大豹子才拿的五千两,为的也是能好好分点彩头。
没想到竟然输了。
“我给你写借据,你给我两天时间,到时多还你点。”
“那也行,但是再多银子我可没有了,你先给我写个五千两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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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挥金如土!
郝永旺和老六两个人在一旁嘀咕,大家也就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说,银子肯定没拿回来。
果然,片刻后郝永旺回到桌边,第一句话就是再等一等,他着小厮到别的地方去拿钱。
“还等啊?”江平疑惑。
就这一句还等啊,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郝永旺来说却别十个巴掌来得都要更响脆更难以接受。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一直以谦谦君子标榜自居着,何尝丢过这样的人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是有什么办法?形势比人强,眼下他确实是拿不出银子来,没银子还说什么面子。
见到郝永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江平觉得这脸打得也就差不多了,于是伸个懒腰:“四爷,我看这么着吧,这郝公子想必你们是熟的,我这边没那么多功夫在这儿等,咱们把这五千两转移一下怎么样?”
常四摸了摸胡须:“三爷的意思是?”
“你既然交我这个朋友,平准三千两银子我拿走,晚点郝公子钱来了让他还你五千两,你看可使得么?”
“那多不好意思,这里面可有两千两的出入了。”
“没关系,只要你不怕他赖账。”
“那我倒是不怕。”常四微笑:“郝公子,三爷说的你可同意?”
郝永旺还能说什么,只好这么办吧,他是一时一刻都不愿再见到江平了,不如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完事。
至于赖常四的账,说真的,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既然是这样。”常四从袖子里掏出五千两银票:“三爷你只管走你的,只是别忘了晚上到得月楼喝酒。”
围观的人们纷纷挑起了大拇指:“到底是常四爷,就是爽快!”
江平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随即递给林菀:“把那两千两给我。”
林菀照做。
“说到哪儿做到哪儿,四爷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二位贤弟,咱们走。”
……
街上。
天还是阴沉沉的,林菀却是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就赢到了一万两啊!天哪,上哪儿说理去!
“大人,这银票给您。”
“给我干什么?给你了。”
林菀急了:“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能要您这么大一笔银子。”
“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啊,不是借了我银子么?”
“可那才一百多两。”
“这跟数目没有关系,肯给我银子说明信任我,信任是无价的。再说这又不是我的银子,白赢来的不要白不要,是不是青衣?”
青衣:“哼。”
“别哼了,你看我这里还有五千两,给你拿去吧。”
青衣一愣,蹙眉道:“我并没有借钱给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得一视同仁不是嘛。再说了,跟着我以后风里雨里的,给你们点安家的银子也是应该的。”
林菀和青衣对视了一眼,她们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搞不懂了,完全搞不懂江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那会儿还抠搜的,这会儿却是这么挥金如土,送出一万两银子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好奇怪!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就谢谢三爷了。”
“好说,好说。”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青衣停下脚步,就那么盯着江平的眼睛:“对方掷出了三个五的豹子,按说是不可能还能赶得上的,为什么你敢跟还敢加注?”
林菀点头,她也非常想不通这一点。
“道理很简单,狭路相逢,勇者胜。”
呃……两个女孩子再次被搞迷糊了。
江平当然不会告诉她俩其实是出于一种直觉,模糊地说这个直觉来自冥冥之中,准确地说这个直觉就是来自于系统。
他的这个系统不像别的小说里那些系统功能那么具体那么无所不能,但冥冥之中好像给了他一种加持,总会给他带来好运气。
嗯,感觉就是这样。
“晚上你真要和那个什么常四吃饭吗?”青衣问。
“吃啊,为什么不吃。这种江湖人士你不要小瞧他,他们混迹于市井,掌握的消息甚至比我们还多,结交一下没什么坏处。”
“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于是三个人继续闲逛。
只是逛着逛着江平就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他觉得很累。
青衣和林菀两个则是没事人一样,怡然自得的。
这让江平不得不发出一个感慨,果然女人都是很神奇的动物,古代现代都一样,逛起街来就没有疲惫这么一说。
“蜜来噢冰糖葫芦来噢!刚蘸得的冰糖葫芦来噢!”一连串的吆喝声忽然传来。
林菀眼前一亮:“糖葫芦!”
第四十四章 糖葫芦
江平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正扛着糖葫芦草靶走过来,一面走一面吆喝,听着都特别有感觉。
“蜜来噢冰糖葫芦来噢!海棠的红果的好吃又败火来噢!”
“伯伯!”林菀走了上去:“糖葫芦怎么卖?”
男子放下草靶:“海棠的十个大子儿,红果的七个。”
“你们吃哪种?”林菀问。
青衣略显嫌弃地把脸转向了一侧:“我不吃。”
“三爷呢?”
“海棠的吧。”
“那好,要两个海棠的。”林菀开始付钱。
“好嘞!拿好了,这一串是您的。爷,这一串是您的。”
“老伯,您这个糖葫芦蘸得还真不错呢。”江平说。
“多少年的手艺了,二位慢用。”中年男子说完,扛起草靶继续向前吆喝。
江平目送着卖糖葫芦男子走远,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老百姓的日子还真是不容易,这么大冷天出来卖这个。”
“没人卖你吃什么。”青衣淡淡说了一句,言下之意其实是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馋,吃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你这一串够吗?”江平看林菀吃得十分香甜,忍不住问道。
“够了呀,吃多了要闹肚子的。你尝尝吧,可好吃了。”
江平点头,随即又摇头。
小的时候他还是挺爱吃糖葫芦的,那会儿家乡管这个也不叫糖葫芦,叫糖墩儿。
长大后就没怎么吃了。
今儿之所以想要买一串主要是想尝个鲜儿,毕竟他没吃过海棠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真正拿到手里后又觉得没有什么胃口,甚至看着还有些反胃。
算了,先替林菀拿着吧,说不定一会儿她又想吃了,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的。
三个人接着往前走,路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江平忽然站住了。
“怎么不走了?”青衣疑惑,旋即见到胡同里面走出一老一小两个乞丐。
老的估计得有七八十岁,步履蹒跚,手上拿着一个破碗,一面走一面咳嗽。小的也就六七岁,冻得小脸通红,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江平皱眉:“林贤弟,怎么这京城还有乞丐的吗?”
林菀没说话,倒是青衣应了一句:“乞丐到处都有。”
“给他们点碎银子吧。”
“是。”林菀身上还有点散钱,拿出来都放到老人碗里了。
老人即刻跪下了:“谢谢三位大爷。”
“老人家快起来。”江平赶忙把他扶起,同时发现那个小女孩儿正盯着他的糖葫芦发呆。
“你叫什么名字?”江平半蹲着问。
“我叫阿兰。”
“名字真好听,拿着吃吧阿兰。”
阿兰看了看身边的老人,老人点头:“吃吧孙女儿,我们遇到好心人了,快谢谢大爷。”
“谢谢大爷。”
江平只觉得一阵心酸,抬手摸了摸阿兰的头,说:“老人家,这是你孙女儿吗?”
“是。”
“她爹娘呢?”
“都没了。”
“是这样啊。”
青衣连忙把头转了过去,随手从身上掏出一点银子,差不多有个十两,就往碗里那么一丢:“拿着吧,给孩子买点吃的和穿的。”
老人手一抖,差点就没把碗端住,惊愕道:“大爷,这银子也太多了。”
“又不是给你的。”青衣索性把身子也转了过去。
面冷心热,嗯,青衣的这个举动让江平对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老人千恩万谢,江平则是无奈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救了一家救不了一百家,救了一百家救不了所有人,眼前这样的祖孙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单靠布施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吧。
阿兰糖葫芦吃得很香甜,一来是饿坏了,二来也是平常吃不到这样的东西。
“大爷。”老人咳嗽了一阵,再次跪下:“您几位都是好心人,您看能不能发个慈悲,把我这个孙女儿带走给她个活命。”
“爷爷!”阿兰连连摇头:“我不走,我要跟着你!”
“傻孩子,爷爷病了,没几天好活了。这几位大爷不是坏人,你跟着他们能求个活命。三位爷,您要是不嫌弃就把我这孙女儿带走吧,当个使唤丫头什么的,只要给她个饱饭吃。”老人开始磕头。
“老人家你起来,快起来!”
“大爷您就答应我吧。孩子虽然小,但是没病没灾的,身子也铁实。那会儿有好多人想要把她买走我都没舍得,因为我知道他们没安什么好心。您看着就一身正气,这孩子您领走,我一文钱都不要。”
林菀心酸不已,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开始落泪。
青衣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这场景她太熟悉了,那小女孩儿就仿佛是当年的她自己。
“您别磕头了老人家,我答应,我答应了!我一定把阿兰养大,让她不受半点委屈。您也跟我一起走,我养得起。阿兰,你跟爷爷一起到哥哥那里去,哥哥给爷爷治病,不让你和爷爷分开。”
“真的吗哥哥?”阿兰瞪大了好看的眼睛,眼中满是惊喜。
“是真的,哥哥说话算话!”
“谢谢哥哥!”阿兰也跪在了地上:“只要哥哥给爷爷治病,让他长命百岁,阿兰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呃——”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
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掉在地上,阿兰整个人开始抽搐吐血。
“阿兰你怎么了,阿兰!”
青衣脸色铁青,沉声道:“该死!糖葫芦有毒!”
第四十五章 是我害了她
“阿兰!”江平立刻把阿兰抱了起来:“找大夫,我们去找大夫!”
阿兰揪住了江平的衣服,一脸痛苦地说:“哥哥,我,我肚子疼……”
“没事,没事的阿兰。医院!哪里有医院?”
“你先别着急!”青衣从身上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直接塞到阿兰嘴里:“给她吃这个,这比什么都管用!”
呕!
药丸放进嘴里,又随着阿兰的一口血呕了出来。
呕血不止。
再看阿兰,整张脸乌黑如墨,瞳孔都经散了,只有一只小手紧紧抓着江平的衣服不放。
“去医院!”
“你冷静点!”青衣拦住江平,摇头道:“已经没救了。”
“阿兰!”老人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身子一僵重重倒在了地上。
“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老人家!”
林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神地摇着头后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都死了。
不过只是很短暂的功夫,一老一幼两条命就这样没了。
青衣还比较冷静,沉声问:“林菀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那这就是冲着大人来的。大人,大人?”
江平看着怀中已经气绝的阿兰,心如刀绞:“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大人!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缉拿凶手!”
“拿!拿着那个人我非得撕碎了他!”
“属下这就去!”
“青衣!”林菀这会儿也缓过些心神,焦急道:“这会儿你不能走,万一再有人谋害大人怎么办,再说你一个人也很难找到人!”
“封城。”江平向远处看了一眼:“立刻给我封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明白!”青衣点头,随即拿出一支穿云箭。
嗖!
……
禁城,九扇门。
红衣正坐在椅子上翻看卷宗,橙衣疾步走了进来:“大姐!收到五妹封城令箭!”
“封城?”红衣脸色大变,立刻站了起来:“这是出了多大事情?”
“不清楚,我们怎么办?”
“不管怎么办,先封了再说!”
“喏!”
橙衣拿了令牌自去安排,红衣缓缓坐回到椅子上,失神道:“但愿不是巡按大人出事了……”
封城!
寻常机构根本没有这个权力,九衣卫有!
九骑迅速集结,橙衣一一交付令牌:“十万火急,立刻封闭外九城,不得延误!
“喏!”
……
光华门。
骆驼马匹往来不绝,多是一车一车的货物,城门守卫负责检查放行。
忽然一骑飞来,令牌高举:“九扇门钧令!立封城门!”
城门官脸色大变,快步上前检查令牌:“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是你该问的吗?”
“下官该死,来人,令牌无误,封城门!”
“封城门!”
“哎呦官爷,能不能让我出去,我这都检查完了。”
“退!往后退!”
周围的百姓们都被惊到了,开始议论纷纷。
“这出了什么事了,可是好久没封过城门了。”
“不知道啊,看起来事情不小。”
“赶紧回家去吧咱们,看这样子一会儿要戒严。”
“我这菜还没卖完呢。”
“卖个球啊卖,一会儿巡捕衙门人出来直接把你摊子给掀了!”
“别,那可别,赶紧帮我收拾收拾。”
“真是的,这点萝卜青菜能买几个钱。”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一家老小可都指着这个了。”
旁边茶楼。
“哟!这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今儿封起城门来了!”
“我这么琢磨着,估计是走了什么要犯。”
“多大的要犯要封城门啊。”
“这咱小老百姓可说不好。”
“别是陛下遇刺了吧?”
“你丫真是活腻了,这话都敢说!”
“罪过罪过,这不是就咱哥俩儿说说么。”
“哎我说诸位,看看墙上,莫谈国是,把你们嘴都给我夹紧了!”
“哎呦五爷,瞧您说的。”
……
京城巡捕衙门总署。
祁同北手中的茶碗险些都没拿稳:“封城?封什么城?”
“九衣卫直接下的令,外九城现在已经都封了!大统领命令立刻封闭内城,他这会儿已经往巡按府去了,让您也赶紧去呢!”
“巡按府?关巡按府什么事?”
“属下也不知道,但是整个长安城现在都封住了!”
“知道了,赶紧给我备马!”
“喏!”
……
巡按府正厅。
江平抱着早已气绝的阿兰坐在椅子上,青衣林菀等人站在一侧,地上安放着阿兰爷爷的尸体,气氛异常压抑紧张。
青衣面如寒霜:“吴大人!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竟然有人当街蓄意谋害巡按大人,你作为巡捕衙门大统领难辞其咎!”
第四十六章 简单粗暴
跪在地上的吴重面如深潭,这个事情确实是太大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毕竟是统领京城治安的二品大员,就算是面见女帝的时候都不会让他就那么一直跪着,有什么话让他先起来再说不行吗?
现在倒好,巡按大人一句话不说,甚至连个起来都懒得说。
那怎么办?跪着答话吧。
“是卑职失职,卑职已经下令封锁内城,一定尽快把凶手缉拿归案。”
“尽快是多快?”
“卑职全力以赴。”
青衣看了看江平,低声问:“大人,您看这样行吗?”
江平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怀中的阿兰。
这样一来就连青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等着吧,等江平愿意说话的时候再说。
“大人。”丁紫陌快步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吴重,而后说:“巡捕衙门副统领祁同北求见。”
江平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须臾,祁同北来到大厅,直接跪倒:“卑职祁同北参见巡按大人!”
死寂。
一言落地迎来的竟是死寂。
祁同北有点懵。
正常来说参见之后总是会先让人起来的,怎么这江平一句话都不说。再看看跪在一旁的吴重,吴重眯着眼睛摇头,意思是且等一等。
啥情况?
这是要罚他们两个人跪吗?
那就太过分了吧!
又是片刻的沉寂之后,江平终于开口:“情况你们都见到了,废话我不想多说。什么时候人拿到了,什么时候你们再起来。”
这……
吴重深吸了一口气,重声道:“大人!我二人负责京师治安,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难辞其咎。只是大人让我二人跪在这里,一来无益于缉拿要犯,二来也不合体制,还请大人三思。”
“是么。”江平摸了摸阿兰的头发:“体制不体制的,本巡不知道,本巡做事但凭天理人情。”
吴重再想说话时,又有人报:“长安郡丞尹必善求见。”
“传。”
于是大厅里又多了一个跪着的官员。
京师郡丞,巡捕衙门正副统领,三个相关责任人算是都到齐了。
简单粗暴。
江平督促办案的方式真的是简单粗暴,不给期限,也不让立军令状之类的,就是让人跪着,什么时候把案子破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但是破案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快的。偌大一个京城抓一个卖糖葫芦的,即使是把巡捕衙门所有的差役都撒出去搜查都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难道他们就要跪在这里等着?
太狂妄太嚣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江大人。”吴重忍不住再次开口:“卑职身负陛下朝廷重托,总领京师治安事宜,如今您要卑职跪在这里,满城的差役无人统领,倘或出了问题谁来担待?”
“朕来担待!”
吴重大吃一惊:“陛下!”
“参见陛下!”
满厅的人登时跪倒一片,唯有江平一动不动,仍是看着阿兰发呆。
女帝默默叹了口气,随即正色道:“尹必善,吴重,祁同北。”
“微臣在!”
“跪在地上很难受吧?那也比掉了脑袋强。”
三个人战战兢兢,他们万没想到女帝竟然会亲自驾临。而且,什么是比掉了脑袋强,都这么严重了吗?
“江爱卿。”女帝和声唤了一句。
“陛下恕罪,恕臣不能起身见礼。”
“爱卿没事吧?”
“没事。”
女帝看了看早已冰冷僵硬的阿兰,内心很不是滋味,想要说再说什么时,江平先说道:“臣这里事情没有处置完,逝者在此陛下不便留在这儿,请回吧。”
“江大人。”萧若兰蹙眉:“先把孩子放下,陛下会做主的。”
“请萧大人护送陛下回宫,这里的事本巡自会处置。”
“你——”
“若兰。”女帝摇头:“就依江爱卿所说吧。”
其实女帝之所以急忙忙赶过来目的就是想看看江平有事没事,江平没事她就放心了。至于后面怎么处置,她不想插手也不想多问。
问什么,全都交给江平自己处理就好了。
这也是帮助江平立威的机会。
然后,女帝走了,了!
吴重三个这才明白江平在女帝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也就打去妄想,再也不敢寄望于破案之前自己能够站起来。
而且话说回来了,他们跪着不好受,江平也不好受啊,毕竟怀里抱着个死人呢,这么久胳膊都该压酸了。
“大人。”吴重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请大人给卑职一点时间,卑职和祁大人出去吩咐一下手下人,即刻回来。”
第四十七章 要活的,不要死的
江平点头:“可以。不过二位大人,本巡提醒你们,本巡要活的,不要死的。”
这……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力!”
……
巡按府门外。
祁同北眉头紧皱:“大人,这巡按大人未免太过分了,竟然让我二人在那里跪着等破案。”
“老弟啊,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么?他深得陛下宠信,这个案子若是不及早破了,我们是很难交代过关的。”
吴重叹了口气,接着说:“幸好江大人本人无事,否则你我脑袋可能真的要搬家。”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全城戒严,那卖糖葫芦的说不定已经畏罪自杀了。”
“可别,千万别,他要是死了我们依然不好过。”
“大人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江大人的意思。你应该也听出来了,他是想要把背后的人给挖出来。确实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个卖糖葫芦的怎么可能蓄意谋害朝廷重臣,若不是背后有人主使的话。”
“那有没有可能是江大人自己的仇家?”
“都有可能,但当务之急是先抓到卖糖葫芦的。总之这件事是躲不过去了,你有什么计策?”
“容属下想一想。”祁同北开始思考,片刻之后说:“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先拿人。”
“那就加紧派人拿吧。”
“大人请先进去,剩下的事就由属下来安排。”
“嗯。”
……
巡按府正厅。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主要是江平执念太深一直都不肯把怀中的阿兰放下。
谁劝都没用。
江平不累么?当然累,但身累比不上心痛。
阿兰,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天真女孩子,原本应该有一个好的未来,却是因为他的一根糖葫芦断送了性命。
即使心如铁石,遇上这样的事情心也该化了吧。
然而这已经成为了事实。
如果说之前遭遇到的一切都还能够用风轻云淡来形容,那么阿兰和其爷爷的死等于是给江平上了非常生动又非常残酷的一课。
这一课也让他瞬间成长。
没有什么岁月安稳,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还是他没有做什么大事的时候。
等到以后,真要是他动用尚方宝剑杀人之后,更不知道会有多少暗箭难防。
他得罪了谁呢?
目前来说无非就是得罪了一个庞清元。
庞清元有这个胆子吗?
有。
有这个实力吗?
当然也有。
只是,未免太明显了吧。
自己刚刚打过他的孙子,然后就遭遇到不测,这样迫切的行为难道就不会遭到女帝的怀疑?
位高权重的人做事一般都会比较慎重,不可能这么草率。所以思来想去,江平首先排除掉了庞清元。
不是庞清元,那会是谁?
郝永旺?
也不大可能,一个纨绔子弟而已,即使想要报复动作也不会那么快。
总之一头雾水。
“大人。”林菀心都要碎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江平一直抱着阿兰,这样的深情和悲悯让她好心痛。
“灵堂和棺木准备好了吗?”
“已经在准备了,另外奴婢派人去请了和尚道士。”丁紫陌说。
“好。”
请和尚道士自然是为了超度了。
没有人能说清超度究竟有什么作用,但至少可以给活着的人带来心灵上的慰藉。
江平本来是不迷信的,但一直尊重仪式感,人也应该有仪式感。
而现在,即使不信有些东西也要信了,毕竟他凭空穿越到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常规的科学所能够解释得通。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巡捕衙门的差役快步跑了进来,跪地道:“报!报各位大人,凶犯已经拿到!”
吴重大喜:“带进来!”
须臾,满身伤痕的卖糖葫芦男子被押到。
果然是那个人!
“很好。”江平眯起了眼睛:“还记得我吗?”
王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记,记得。”
“那就好好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本巡饶你一命。”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大人身份,小的该死,求大人饶命!”王三磕头如捣蒜。
青衣怒目:“大胆!你不知道大人身份如何蓄意谋害?”
“小的是受人之托,小的并不知道那么多。”
“受谁之托?”
“小的不敢说。”
“呵呵。”青衣笑了,随即抽出腰间软剑:“你好好看看,到了这个地方不说实话你还能有命吗?”
江平捏了一下阿兰的手:“别跟他废这么多话,先去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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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还有卖卤煮的
唰!一剑。
血光起处,王三一只手已经和身体分离。
“啊!”
惨叫声瞬间迭起,王三躺在地上开始打滚,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
林菀闭上了眼睛,这种场面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血腥了。
江平则是面无表情。
他的心本来没有那么狠,至少以前没有那么狠。而现在,阿兰的死告诉他,不狠不行。
“去掉另外一只。”
“喏!”
王三连忙忍痛惊呼:“别,不要砍了,我说,我说了!是陈九,陈九让我这么干的!”
“陈九是谁?”
“回大人,是京城里一个混混。”祁同北说。
吴重下令:“那还等什么,把人拿来!”
“是!”
又不知过了多久,陈九带到。
“跪下!”
“跪下!”
一脸横肉的陈九战战兢兢,只能下跪。
“你就是陈九?”
“是,是大人。”
“为何要谋害本巡?”
“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大人身份,求大人饶命。”
“呵呵。”江平简直要气到笑了:“两个人的说法出奇一致呢,都说不知道本巡身份。”
“大胆陈九!”祁同北站了起来,照陈九头便是一巴掌,力度之大直接打飞了两颗牙。
陈九满嘴是血:“祁大人,小的该死,小的真不知道大人身份。”
“光天化日,不知道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么?说!谁让你这么干的?”
“大人,我——”
“你可想好了。”祁同北一指王三:“胆敢不说实话,他就是榜样!”
陈九面如死灰:“小的招了,小的招。是郝公子,郝公子让小的这么干的。”
“郝公子?”
“万和布庄的郝永旺公子。今儿个巡按大人到长乐坊赌钱和郝公子结了仇,郝公子授意他的小厮找我,让我把——”
“把什么?”
“把人给做了。当时小的不知道是巡按大人,也就安排王三去了,就是这么个情况。”
“该死!人命关天,难道是个普通人你们就随便杀了?”
“小的知罪了,求大人饶命!”陈九继续求饶。
吴重再次下令:“去把这个郝公子拿来!”
“喏!”
差役们去了,江平盯着陈九看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本巡一定会买糖葫芦?若是本巡不买呢?”
“回大人,小的不敢隐瞒,后面还有卖臭豆腐卖卤煮的,只要大人吃了其中一样……”
“好手段,你们还真是好手段。”
吴重震怒:“太无法无天了!天子脚下岂能容许这样的祸害存在,统统招出来是谁,都给我拿起来治罪!”
于是陈九开始招供,牵牵连连招出了一大票人。
当然都是些小角色,正如陈九所说,卖臭豆腐和卖卤煮的。
“大人,小的也是瞎了眼蒙了心,万万不知道大人身份。若是知道,就是给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小的……”
“行了。”江平打断陈九:“本巡问你,你说你是替郝永旺卖命,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许了小的一万两银子。”
“是他的小厮跟你说的?”
“是。”
“你们关系很好吗?”
“是老相识了,以前郝公子遇到不对头的事都是小的帮他出头。”
“这么说这种事情你们常干了?”
“没有没有,小的只是初犯。以前并没有杀过人,最多就是打个胳膊断个腿什么的。”
“那为何这次下此毒手?”
“是小的得到了郝公子的授意,他这次受了大人的大屈辱,怀恨在心,因此才让小的铤而走险。”
江平冷笑:“你们动作也够快的。”
“大人饶命。”
站在一旁的林菀听得十分真切,老实说,按照陈九说的,这个事情也能对得上。
像郝永旺那样的人,和这些痞子混混勾连在一起是常有的事。毕竟一个有钱一个不要命。
只是,这动作也真的是太快了些。
但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有眉目了,关键就是在郝永旺的身上。哦,还有他的小厮,只要把这两个人拿到基本就都清楚了。
“陈九。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江平问。
“没,没有。小的只是只身一人。”
“没了?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小的是个孤儿,逃荒逃到长安已经很多年了。”
“老家也没什么亲戚了吗?”
“没有了。”
江平看了看祁同北:“是这样吗祁大人?”
“回巡按大人,据卑职所知是的。这陈九一直混迹于长安市井,并无家小。”
“他刚才说打个胳膊断个腿,这个你可听真切了?”
“是卑职失职。”
吴重连忙响应:“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竟然有这等恶徒存在,卑职也难辞其咎,请巡按大人降罪。”
“罪不罪的,还是等事情搞清楚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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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到此为止
还搞清楚?
难道照现在的情形还不够清楚吗?
吴重有点懵,在他看来一切已经很清楚了啊。
事实就是,巡按江平到长乐坊赌钱,和那个什么郝永旺郝公子产生纠葛,郝永旺怀恨在心,继而通过陈九进行报复。
陈九不知道江平巡按大人身份,以为只是一介平民杀了也不会激起太大波澜,于是指使卖糖葫芦的王三等人下毒谋害。
不也就是这样吗?
“菀菀。”江平叫了一句。
林菀立刻低头凑到江平耳边:“大人。”
“你觉得呢?”
“属下目前不敢断定,只是觉得还是有些疑点。那郝永旺几乎一直是在我们眼皮底下的,虽然大人当众羞辱了他,却也不至于就派人下此毒手吧,再说时间上也差了一些,除非开始的时候他就起了杀心。”林菀耳语道。
“嗯,知道了。青衣。”
“大人。”
“你怎么看?”
“有些蹊跷,但是也能说得通。”
“我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赌郝永旺畏罪自杀了。如果我说对了,以后私下里或者微服出巡的时候你就叫我哥哥。怎么样?”
青衣思忖了片刻,点头道:“好。”
这个赌青衣觉得自己可以接。
首先,她不认为郝永旺是有胆量畏罪自杀的人。
对于寻常人来说死是需要勇气的,寻常人尚且如此,锦衣玉食的郝永旺怎么可能就这么急于离开人世,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所以她认为自己不会输。
另外,输了也无所谓,不就是叫哥哥么?
呃,好吧,还挺难以接受的,毕竟哥哥这两个字有点暧昧有点亲密了。
当然她只是想到了其中一层。有一点她不知道的是,江平之所以希望她能够叫他哥哥,并非为了暧昧,况且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暧昧。
不知不觉天色早已暗了,府里掌灯,消息也终于传来:郝永旺及其小厮畏罪服毒,郝府已被围住。
郝永旺死了,小厮也死了。
目前能够追索到的源头已经不存在了。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继续追查的意义已经不是特别大。
其实无非就是两种可能。其一,这个事情确实是郝永旺指使,在得知他的八府巡按身份之后,郝永旺畏罪自杀。
指使人死了,中间传话的陈九以及王三等人都已经拿到,案件终结。
其二,指使者另有其人。
如果是后面一种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的能量实在太强大,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拉出郝永旺这样一只替罪羊,还做得这么滴水不漏。
但无论是哪一种,此时自己这边也都不宜有太多的动作了。
到此为止,至少明面上要表现得如此。
“好了,既然罪魁郝永旺已经畏罪伏法,那也算是给阿兰和她爷爷报仇了。青衣,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关起来,等忙过了阿兰的后事本巡再发落他们。”
“喏。”
“巡按大人。”吴重拱了拱手:“大人操劳了一天,如今已经水落石出,应该由卑职把人犯带回关押,而后交刑部审议定罪。”
“吴大人,你们今天也辛苦了。本巡的意思是这几个人还是先关在我的府上。”
“大人,请恕卑职直言,这与体制不合。”
“你的意思是本巡没有关押他们的权力?”
“正是。”
江平用手指勾了勾额头,心说这吴重还真是有点骨头,张口体制闭口体制,难怪女帝让他管着巡捕衙门。
嗯,是个直人。
“这样吧,人在我这里留两天,不为别的,让他们给去世的阿兰和她爷爷披麻戴孝,等这两天过了你再把人带走。”
“大人,这恐怕——”
“诶。”祁同北轻轻挤了吴重一下,说:“江大人所言合乎天理人情,吴大人就不要坚持了。”
“好吧。”吴重只能答应。
江平略显赞赏地看了祁同北一眼:“祁大人,你今天也够辛苦了。”
“卑职岂敢,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大人不怪罪卑职和吴大人已经让我等感激涕零了。”
“那就这样吧,你们且回去休息。”
祁同北磕了个头:“请大人允许卑职为阿兰祖孙上柱香。”
言语谦卑,情真意切,祁同北的表现把林菀都给看懵了。
“也好。”江平终于站了起来,看着怀中的阿兰说:“去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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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好演员
灵堂。
按照正常来说,阿兰和她的爷爷是可以安放在一处的,毕竟祖孙俩先后离开。但丁紫陌考虑到江平始终不肯放下阿兰的执念,特意分设了两个。
府里人多,处理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难度。丁紫陌安排下人给阿兰祖孙分别清洗了遗体,又换上新制的衣服,算是给了祖孙二人最后的体面。
“停灵已毕。”丁紫陌看了看陈九王三等人,高声道:“孝子哭泣。”
稀里哗啦,叮叮当当。
披麻穿孝又戴着手铐脚镣的陈九等人在阿兰爷爷灵前跪成了一片,哭爹喊娘地开始哭起来。
“呃……”林菀满头黑线,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哭得这么难听这么假的。
“鞭子呢?把鞭子给我拿过来!”
“大人,鞭子在这儿。”
祁同北一撸袖子,抡起马鞭照头就打:“走心呢!哭得给我走心呢!说你呢,给我走心!”
“爷爷!”
“爹!”
“呜呜呜!”
江平负手站在一旁,身边的青衣不禁冷笑了一声,自语道:“这祁大人还真是个人才。”
“都给我滚开!”祁同北用鞭子驱赶陈九等人跪在了两侧,自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爷爷!同北有罪,同北没有看护好您,让您老驾鹤西去,您看看我,我对不住您呐!爷爷,爷爷!”
声泪俱下,动地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祁同北亲爷爷了。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说真的,他现在都有些佩服祁同北了,特别想郑郑重重地说三个字:好演员。
不当演员真特么可惜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祁同北榜样的力量,或许是良心发现,陈九几个也越哭越真,弄得在场的人们都笑不出来了。
很多人原本是觉得好笑的。
只是江平在不敢笑出来而已。
其实江平会生气吗?
不会。
笑就笑呗,难过是人性,笑也是人性,这些人跟老人家一点关系没有,哭起来本来就会特别假。
但是假也不要紧,假的实在,有这个场面就可以了。
阿兰爷爷虽然去世突然,却也可以算是寿终正寝,毕竟年岁大了,也确实像他自己说的没有几天好活。如今有这么一帮孝子贤孙跪在灵前,算是不圆满的圆满吧。
当然如果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的话,相信是不希望自己有这样一帮子孙的。
“老人家。”江平来到灵前上香,同时在心里默默祷告:“是我对不住您,对不住阿兰。除了好好发送你们,别的事情我也做不到。泉下有知,您一路走好。”
子欲养,而亲不待。
老人不是江平的亲人,却是给了他很深刻的这样感受。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圆满的故事。他收养阿兰,让阿兰长大,让老人安心离去。可惜,阿兰偏偏等于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还能对老人说什么呢?
阴阳相隔又有什么可以补偿呢?
除了叹息与歉疚之外再无其它了吧。
甚至处决陈九这样的人都会显得没有意义,毕竟他们不是害死老人的凶手,至少他们的出发点不是阿兰祖孙。
给老人上完香,江平郑重地磕了几个头,之后才来到阿兰的灵前。
铺金盖银,江平相信,阿兰生前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也没有盖过这么好的被子。
包括灵前供桌上的点心果品,各种式样,精致、上乘,这些东西阿兰生前可能从来都没有吃到过。
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大人。”林菀搬了把椅子示意江平坐下。
长不拜幼。
阿兰岁数太小,按照礼数江平无须跪拜,最多就是鞠个躬之类的,自然也没有必要在灵前跪着。
“菀菀。”江平在椅子上坐了,问:“你相信人有灵魂么?”
“相信。”
“那你说阿兰会不会来找我?”
“您别这么想。”林菀抱了抱胳膊,她觉得有点冷。
“其实我真的希望她来找我,告诉我她还有什么心愿。”江平颓然一笑:“可惜,即使有我也无法再帮她实现。人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这不怪你,你不要这么自责。”
“阿兰。”江平看着供桌上摇曳的烛火,不知不觉视线已经模糊。
林菀咬了咬下唇,她现在心疼极了,尤其是见到江平难过的时候。
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她都是亲历者,作为亲历者的她深知江平内心都承受了什么。
“阿兰。”林菀捻起三支清香在内心默祷:“你为天下苍生而死,你保全了大人,功德无量。姐姐给你上香,你来世一定会投胎到富贵人家。”
“阿兰妹妹!阿兰妹妹!”
第五十一章 道姑太真
林菀一怔,转过身时才发现原来是祁同北快步走了过来。
扑通!
祁同北重重一跪:“阿兰妹妹!阿兰妹妹!我来祭奠你啊!你是个好姑娘,你保护了大人,你是大夏国的恩人,是我祁同北的恩人,请受我一拜!”
“让他起来。”江平淡淡说了一句。
丁紫陌点头,高声道:“祁大人,阿兰还是个孩子。知道你难过,但是这样哭不合礼数,快些起来吧。”
“让我给阿兰烧点纸。”祁同北抹了抹眼泪,抓起纸钱开始在盆里烧,一边烧一边念叨:“别舍不得花,跟爷爷一起买好路走……”
旁边的很多人都不免动容,他们觉得祁同北实在是太善良了。
巡捕衙门总署副统领啊,位高权重啊,竟然为了素不相识的孩子这样哭,朝中大员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的?
普通百姓都做不到好吗!
然而江平很清楚祁同北这是做给他看的,或者说是做给他手中的权力看的。如果他不是八府巡按,如果女帝不是这么支持他,如果他没有表现出对阿兰的深深惋惜和不舍,祁同北也断然不会这么的情真意切。
总之,这个人真的是个人才。
“大人。”烧过纸钱的祁同北终于站了起来,行礼道:“大人节哀,卑职先告退了。”
江平点头:“去吧。”
“江大人。”吴重也来到了江平面前:“这些案犯您留在府里,为安全起见,卑职的意思是分一部分巡捕衙门的差役负责看管,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所谓的安全,是他们的安全还是谁的安全?”
“自然是大人的安全。”
“那就不必了,本巡府上有府兵。”
“既然如此那卑职上柱香就告退了。”
和祁同北不同,吴重没有表现出什么哀伤,除了给阿兰祖孙上香之外也没有太多的话。
很快,巡捕衙门的人都撤了。
江平转过头看了青衣一眼,吩咐道:“把那帮杂碎安置一下,别在那儿假模假式哭了,尤其那个陈九,你懂的。”
“属下懂。”青衣点头,转身自去安排。
“大人。和尚道姑已经到了,是否让他们即刻诵经超度?”丁紫陌问。
“超度吧。”
“喏。”
很快,阿兰爷爷灵堂那边响起了诵经的声音。
而阿兰这里来的则是道姑。
其实按现实世界道教并没有道姑这个称谓,女道士一般称谓坤道或女道长。这个世界则是不同,男的称道长,女的也可称道长,但一般称道姑。
不得不说丁紫陌心很细,她考虑到阿兰是个女孩子,所以没有请那些和尚道士来这里,而是特地从京城太真观中请来了七位道姑。
一行七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合北斗之数。
江平抬眼看了一下,发现这七个道姑当中六个都是穿着普通灰色道袍,年龄看起来三十到五十岁不等。
独有一个穿着白色鎏金道袍,而这一个也是最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出尘脱俗,气质清冷且有有倾城之貌。
大美女。
如果不是这样场合这样的心情,江平还真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位年轻道姑。
丁紫陌开始介绍:“太真道姑,这位就是我们的巡按江大人。”
太真轻轻低了下头:“江大人。”
声音十分动听。
“嗯。”
“大人。太真道姑虽然年轻,却深修道法,现为太真观住持,曾经也为陛下当面讲道。奴婢特地把她请来为阿兰妹妹做法事。”
住持?
这么年轻就当上住持,而且名字和道观是一个名字?
不简单,看起来这个太真果然不简单。
“那就辛苦道姑了。”
“大人不必客气。”太真再次点头致意,同时示意同行的人可以开始。
搭设法坛,诵唱经文。江平坐在一侧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忽然多出了许多的安宁。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阿兰走了,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到任何,而且是以那样悲惨的方式结束了花朵一样的生命。
他想做点什么,但一切都已经太晚。
能做的只有眼下的这些。
人啊,从何说起呢。
在寻常的时候,佛道僧尼这些离生活其实很遥远,毕竟他们有他们的世界,常人有常人的世界。
就如同一个人平时不会没事往医院跑一样。
听说过有人逛商场逛超市的,但没听过有谁喜欢逛医院的。
可是,当病情真的来临的时候,医生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人。
眼下的江平就感觉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第五十二章 要你的阳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江平得的是心病。
他亲手把有毒的糖葫芦交到阿兰手里,亲眼看着她吃下,又亲眼目睹她痛苦地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说,说他是凶手都不为过。
阿兰是替他而死,这是事实。
虽然林菀一直在解劝,解劝说这是天意,是注定的事情,虽然青衣也那么认为,但是对于江平来说,这一切也还是太残酷太难接受了些。
心病还须心药医。
眼下的太真和其她六位道姑就是江平的心药。
在这一刻,太真的形象不仅仅是美丽的、善良的,更是光辉高大的。
她掌握着江平没有掌握的道法,道法可以帮助阿兰超脱痛苦,至少在心理上说是这样的,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安慰。
江平需要这样的安慰。
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去世的时候。
那时他虽然还小,但是很多东西都已经明白,他知道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父亲和叔伯们对于为爷爷超度的道爷们格外敬重,给他们磕头,给他们敬酒。原因很简单,为的就是心灵的寄托。
这种寄托是不真实的,却又是最真实的,和生病的时候仰视医生如出一辙。
叮——铛——
各种法器发出非常玄妙的声音,更加玄妙的经文从一众道姑口中诵念而出,江平闭上眼睛悉心感受,只觉得心情渐渐开阔了许多。
“丁管家。”太真忽然停下了诵念,移步问:“这个小女孩儿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了是吗?”
“相信是的。”
“贫道看不是吧?”
“什么?”
“她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
“嗯。”太真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江平:“她希望江大人能够找到她的姐姐。”
这……
丁紫陌只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汗毛都竖起来了,说:“道姑这边来,直接和大人说吧。”
“好。”
“发生什么事了?”江平很疑惑。
“是这样,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三个人来到相对僻静的地方,太真开口:“贫道方才尝试和阿兰沟通了一下,她在世上还有一个姐姐,希望大人能够找到并且照顾她。”
江平大吃一惊:“你是说你能和阿兰沟通?”
“小可之事不足挂齿。”
厉害了!
“那阿兰现在怎么样?”
“这是贫道要说的另外一件事。”太真低下头看了看江平身侧:“她还在这里。”
“在哪儿?”江平开始寻找,他根本感觉不到恐惧,甚至还很惊喜。
丁紫陌则是有些腿软。
“大人不用找了,你看不到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贫道只问大人一句话,你愿意帮助阿兰找到她的姐姐并且照顾她么?”
“我愿意。”
“大人,贫道有必要提醒你,这种事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否则会对你自己不利。所以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答应。”
太真点头:“贫道知道了。”
“我能不能跟阿兰说几句话?”
“大人想说什么?”
“我对不起她。”
“这个就没必要说了。如果大人还想要为她做点什么,贫道倒是可以帮忙,只是可能需要大人牺牲一点东西。”
“牺牲任何我都愿意。”
太真一怔。
任何都愿意?
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江平这么年轻就做到八府巡按这样的位置,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惜命惜福才对,没想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如果是要大人的阳寿呢?”太真眯起了眼睛。
“要多少都行,只要我有。”
“确定吗大人?”
“确定。”
“不可!”丁紫陌慌了,后面跟过来的林菀也慌了。
林菀双眉紧蹙:“道姑。大人身为八府巡按,身系天下苍生,是朝廷柱石,怎么可以牺牲他的阳寿。”
“是啊道姑,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别的办法,难道一定要这样么?”
“你们都住口!”江平脸色一沉:“退下!”
“大人!”
“退下!”
没办法,丁紫陌和林菀只能后退了两步,却是都不敢走远。
“说吧道姑,我要怎么做。”
太真盯着江平看了一会儿,说:“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便过阴阳界,三天才到望乡台。
“阿兰年纪太小,又是遭受无妄之灾而死,纵到阴阳界,难过鬼门关。除非给她一纪阳寿,否则免不了要做孤魂野鬼。
“大人,你可愿意给她这十二年阳寿么?当然,也可以找别的人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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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路引
找别人替代?
替代个毛线啊!
阿兰已经是为他而死了,难道还要再拉上个别人来垫背?
无所谓的,反正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定数,那么上天不可能只给他很短的时间,十二年就十二年,拿走便是!
因此江平的态度很坚决。
“明白了。”太真伸出修长莹白的手掌:“需要大人一根头发。”
“不要!”林菀慌忙挡在了江平身前:“用我的!用我的阳寿,用我的头发!”
“太真道姑!”丁紫陌脸若冰霜:“你知道大人对大夏有多重要!这样做陛下会震怒的!”
太真没说话,只是看着江平的眼睛。
滋!
江平毫不犹豫揪了几根自己的头发,什么一根两根的,这玩意着急了一揪就是一缕。
“大人,不可,不可啊!”林菀眼泪都下来了。
“别哭菀菀,我觉得我有百岁阳寿,少个十二年还有八十多年呢,足够了。”江平轻轻揽住林菀,随即把头发放在了太真手上。
“还需要阿兰的头发。”
“我不忍去取,你能去取吗?”
“可以。”
“那劳烦轻一点。”
“知道。”太真转身,随即走到了阿兰灵前去取头发。
林菀泪眼涟涟:“大人你——”
“不哭了。”江平很感动,抬手帮林菀擦了擦眼泪,他是真的感受到林菀对他的关心了。
能够得到这样的关心,很欣慰。
“我去把头发拿回来!”丁紫陌握紧拳头,她已经准备动手。
江平皱眉,方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丁紫陌了。
这个女人怕是也会功夫!
“你别动。”
“这不是大人你自己的事!”
“我说了你别动。”
“大人!”
丁紫陌好后悔啊,后悔自己不应该把太真给找来,还不如找一些混吃混喝没本事的道士和尚来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这东西有多重要。如今太真把江平的头发拿走了,又去拿阿兰的头发,这玄之又玄的事情看起来就十分吓人。她是奉女帝皇命照顾江平的,真要是莫名其妙让江平少了十二年的阳寿,她怕是直接就得凉凉!
“紫陌你听好,这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菀菀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也一样。”
“可是大人——”
“不要可是了,就这样!”
丁紫陌咬了咬牙,只能点头:“是。”
再看太真,已经用符纸把江平和阿兰的头发包在了一起,而后念动咒语,信手一捻,符纸焚化。
完了。
林菀身子一软,在她看来江平十二年的阳寿已经随着那符纸灰飞烟灭了。
好心疼,心真的好疼!
可恶,这个太真为什么这么可恶!哪里像是什么道法高深的道姑,倒像是个巫女!
江平自己则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关心这对阿兰是否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须臾,太真走了过来。
林菀怒目而视,恨不能直接给她两个大嘴巴。
“已经好了吗?”江平问。
“好了。大人舍己为人,贫道佩服。”
“妖女,你就等着陛下找你问罪吧!”林菀忿忿地说。
太真忽然笑了,笑得很浅,若有若无:“大人真是好福气,身边有这样忠心的红颜知己。”
“如果你真的帮助到阿兰的话,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贫道何德何能和大人做朋友。”太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实不相瞒,方才贫道只是代阿兰试一下大人的真心,大人愿意付出自己阳寿,阿兰内心已无怨念。”
林菀一怔:“那头发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太真捻了一下手指:“阿兰年幼,这一路上孤苦伶仃没有依靠,免不得受那些孤魂野鬼以及鬼差欺凌。
“大人贵为八府巡按,有皇气护身加持,贫道只是帮大人认了阿兰为义妹。
“有了巡按义妹这个身份,黄泉路上任谁都要恭恭敬敬给些面子。大人不会怪贫道自作主张吧?”
江平自然是欣喜万分,拱手道:“有劳道姑了!”
“大人客气了,贫道也只是任性而为。若不是大人襟怀坦荡,这个忙贫道还真是不愿意帮。”太真言毕转身,吩咐随同而来的其她道姑:“取四宝,写路引。”
“尊法旨!”
路引。
简而言之就是通行证。
按照太真的说法,凡是去世的人前往地府都必须持有路引,否则一概视为孤魂。
而路引这个东西本身也有讲究,寻常人有寻常人的写法,非常人有非常人的写法。
阿兰本是平常人,现在因为有了江平干妹妹的身份,也就成为了非常之人。
说白了就是,尊贵。
如此一来算是了却了江平的一桩心事,至少他知道阿兰在另外一个世界不会受苦了。
只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阿兰的姐姐究竟在哪里?
第五十四章 她人品怎么样
太真一面书写路引,一面向江平说:“大人,需要您的巡按大印。”
“好。”江平直接把印从腰上摘了下来。
大印大印,寻常官员的官印都是比较大的,江平的则是不同,四四方方只有裁掉烟盒的顶盖那么大。
为啥?
便于携带。
即使如此江平还是觉得太重了,但是没有办法,这个东西太重要,一旦丢了就不堪设想。
太真接过大印看了一下,纯金镶玉,上有行龙式样,虽然精巧,却是威武不凡。
大印有龙。
这说明什么?说明女帝对江平的宠信已经到了空前的高度!正常来说这上面应该是麒麟的!
不客气地说,只要江平拿出这个大印,随时都能够以钦差的身份处理任何事宜。
“有什么不妥吗?”江平问。
“没,没有。”太真摇头,随即把印章盖好,而后又拿出了自己的大印。
太真也有印,且是女帝赐予的。
两枚印章盖在路引上,这个效力就十分强大了。
“大人请先到一侧,贫道要发送路引了。”
“好。”
就在这时,青衣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沉声道:“大人。”
“怎么?”
“陈九死了。”
“死了?”
“是服了毒药暴毙而亡,属下来不及救回。”
“之前不是已经搜过身了,他哪来的毒药?”
“属下失职,属下不知。”
江平沉吟了片刻,无奈一笑:“死了算了。”
“可是其他人真的问不出什么,陈九应该是唯一知情者。”
“知道了。”江平现在不想纠结这件事情,因为太真正在给阿兰发路引。
青衣默默叹了口气,只能站到了林菀旁边。
“怎么了?”林菀问。
“陈九死了。”
“被你给打死了吗?”
“不知道别瞎说,他是服毒死的,便宜他了。”
“他哪来的毒药?”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那我还不如问这个道姑。”
青衣看了看林菀的表情,又看看远处的太真,疑惑道:“她怎么你了?”
“你自己去问她。”
“她是不是勾搭大人了?”
“呃……”
“那你干嘛这副吃了醋的样子?”
“谁吃醋了?”
“你脸上写着了。”
林菀俏脸一红:“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个道姑好奇怪,她说阿兰还在这里,还说阿兰在世上还有个姐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大人好像很相信。”
“美女的话他总是会信的。”
“你说她会不会是为了骗点银子?”
“看看再说。”青衣抱起胳膊,只见太真正持着桃木剑在坛前翩翩起舞,于是冷笑道:“花拳绣腿。”
“你们两个不要嘀咕了,这个太真是陛下钦封的真人,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丁紫陌说。
“她人品怎么样?”
“你瞧你这个问题问的……”
太真当然不知道此时正有三个女人对着她品头论足,她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发送路引上面了。
一纸路引向天烧,幽冥世界无阻拦。
“阿兰,带上这个路引,速速前往城隍庙报到吧。有这个路引在,这一路上不会有谁敢为难你。”
“道姑姐姐,我姐姐的事情就拜托了。”
“你放心,虽然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是我留了你的头发,自会作法寻找。”
“嗯,阿兰谢谢姐姐。”
“为什么还不走?”
“我想跟哥哥说几句话。”
“阴阳两隔,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吧,我自会帮你带到。”
“哥哥是个好人,希望他长命百岁。”
“还有吗?”
“没有了。”
“那你就快点上路吧。”
“嗯,那阿兰就走了。”
片刻之后,太真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江平面前:“江大人,阿兰已经送走。她给你留了句话,希望你长命百岁。”
“阿兰……”江平心痛不已。
“太真道姑,你那会儿说阿兰还有个姐姐,她这个姐姐在哪儿呢?”林菀倒是没有忘记这件事。
“目前还不知道,我会找个时间扶乩问一下。”
“扶乩?”
“嗯,我留了阿兰一根头发,凭着这个是能够找到一个大概的踪迹的。”
江平大喜:“那就有劳道姑尽快扶乩吧。”
嘎!嘎嘎!
说完这句话江平瞬间后悔,感觉就好像有一千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尴尬极了。
扶啥?扶乩吧?
真够可以的!
太真干咳了两声,低头道:“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日子时辰,得对应天道星辰之数。”
“这个我也不懂,只能靠道姑你了。”
“贫道自然会尽力而为。”
“多谢道姑,不知道姑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有的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贫道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太真观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大人如果有意的话,不妨资助一些银两,也算是功德一件。”
青衣和林菀立刻对视了一下,用眼神说:“瞧,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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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何必苦着自己
林菀现在极度怀疑这位太真道姑就是个故弄玄虚的混子。
首先她说阿兰在这里,谁见着了?然后又说什么阿兰有个姐姐,以及让江平认阿兰做干妹妹。
这些东西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难保她会借着这些东西混吃混喝。
若是混吃混喝也就算了,混些报酬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让捐银子。这银子到了太真观不就等于是进了她的腰包?
天知道她会拿着这些钱去做什么。
但愿大人不会因为愧疚而慷慨万分吧,否则可真是便宜这女人了。
江平开始掏银票。
“少给点,少给点大人,给个一二百两意思一下就好了,最多不要超过五百。”林菀在心里默默想着。
却?
掏出来就是一张五千两的!
这五千两不会都给吧?太多太多了啊!
然而江平还真就给了,太真也真就收了,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多谢大人慷慨解囊。”
“应该的。”
“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且慢。”青衣向前走了一步:“那边和尚们都还在诵经,你这就走了,明天还来吗?”
“自然是不来了。”
“人都还没装棺入殓你就不来了?”
“适才贫道说过,阿兰已经送走,这边再诵经什么的只剩下给活人看了。这个事情相信丁管家可以安排好。”
“哼,那你这五千两赚的也太容易了吧!”
“姑娘不说我倒忘了,这五千两是巡按大人捐给太真观的,本次我们过来的费用丁管家一会儿记得给。”
“你!”
“没问题。”不等青衣说话江平先就开口:“该给多少就是多少,紫陌。”
“是。”丁紫陌拿出了准备好的银票。
青衣内心这个气啊,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钱都是江平愿意拿出去的,又没人逼着他拿那么多。
何况阿兰的灵还停在那里,这个时候吵吵闹闹不合乎天理人情。
算了,你说你能找到阿兰姐姐是吧?等到找不着的时候本座再和你算账!
“太真道姑。”林菀收敛了一下怒意,接着说:“你说你能沟通阴阳,方才这里有一个凶犯服毒暴毙,想必其鬼魂也还没有走远。不知道姑是否能把他给拘过来,有些事情我们也好问问清楚。”
青衣眼前一亮,心说林菀到底是御史出身,脑瓜就是好使。对,让她拘,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气氛瞬间凝固。
江平没说话,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说什么,听着就完了。
“这位姑娘的思路倒是很清奇。”太真理了一下手上的拂尘,淡淡地说:“若是这些事贫道都做了,那朝廷还要官员断案有什么用?”
“你做不到就直说,不要东拉西扯。”
“贫道确实做不到。阳间有阳间的律法,阴间有阴间的律法,这边断不完的事情那一边自然会处置。况且鬼魂难道就不会骗人吗?即使贫道真的把他给拘来,问不出的还是问不出。”
“强词夺理,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啊,为了隐瞒一些事情竟然选择死,你难道还指望人死了之后会把隐瞒的事情说出来?”
这……
林菀和青衣都沉默了。
即使对太真有再多的怀疑和不满,她们都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大人,贫道真的告辞了。”
“慢走。紫陌,送一下太真道姑。”
……
太真走了,随她而来的六位道姑并没有走,她们还要留在这里完成后面两天的仪式。
不知不觉已是夜半。
那边的和尚还在诵经,阿兰这边则是冷清了下来。
丁紫陌给道姑们安排了房间,她们要休息,等待天明后给阿兰入殓。
“大人,您也该回去休息了,我让她们把饭菜送过去。”丁紫陌说。
江平摇头:“你们去休息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大人。”
“去吧。”
“至少您要吃点东西。”
“那就弄两个小菜过来,再来一壶酒。”
“奴婢知道了。”
“要我陪你喝吗?”青衣问。
“不用,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有菀菀,去睡吧。”
在江平的坚持下,青衣和林菀回房去了。江平给自己装了袋烟,方才想起那会儿还和常四约了要去得月楼吃饭。
唉,这一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他自己现在脑子都觉得有点懵。
“大人。”丁紫陌把几样小菜放在了小桌子上:“天儿冷,奴婢让追月给您拿了狼皮褥子,一会儿垫上点儿。”
“紫陌,以后不必奴婢奴婢的了。”
“那怎么行。”
“你听我的就好。”
“喏。”
“你也去歇着吧,我想和阿兰单独待一会儿。”
丁紫陌蹙眉:“大人,太真道姑说阿兰已经走了,您何必还要苦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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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我陪着你
江平紧了紧身上的大毛斗篷:“阿兰天亮就要入殓了,我再陪陪她。”
“我让人送点炭火过来。”
“不必了。”
丁紫陌叹了口气,只能离开。
等到追月再把狼皮褥子送过来之后,世界仿佛一下子就清净了,只有阿兰爷爷灵堂那边的诵经声依然不绝于耳。
但这样的声音总能让人心静。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酒在面前,江平自斟自饮,只是歌就不知道该如何歌了。
他相信太真说的,相信阿兰已经顺利上路。可即便如此,情何以堪?他还是希望能多陪阿兰一会儿。
远处,暗处。
青衣遥遥望着一杯一杯不停喝酒的江平,内心的酸楚与叹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在想,如果当年不是女帝收留了她,如果她也遭遇了阿兰这样的命运,是否会有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男人为她难过。
恐怕,不会有吧。
要不要过去陪他一会儿呢?过去的话,说什么呢?会不会影响到他想和阿兰独处的心呢?
青衣开始纠结。
而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她发现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正缓步走向灵堂。
苏淑卿?
这个女人怎么还没睡。
灵堂里。
江平正在喝酒,抬头时忽然发现苏淑卿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阿兰上柱香。”苏淑卿虔诚地拜了几拜,而后坐在江平身边,二话不说就拿起他的酒杯直接干了。
泪眼问花花不语,醉眼观人人更丽。
朦胧之际江平有些恍惚。
“大人是准备在这里坐一晚上吗?”苏淑卿再次把酒倒满。
江平一饮而尽:“这么晚你不该出来的。”
苏淑卿接过杯子:“就是晚了才能出来,那会儿觉得不方便。”
一来二去,两个人又都喝了几杯酒。
“回去吧大人,天明了不是还有事。”
四目相对。
也不知怎么,两个人的手就握在了一起。
苏淑卿的手软绵绵的,只是有些冰。
“外面太冷了,回去吧。”江平说。
“你不走,我也不走。”
坚定又不失含情脉脉的眼神,来自苏淑卿美轮美奂的眼睛。江平觉得心跳开始加速,问:“我回去,那你呢?”
“我陪着你。”
话说到这一步,气氛烘托到这一步,一切已经不言自明。
二人起身。
在苏淑卿的搀扶下,江平开始往自己的院落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有酒精的作用,也有心情的作用。
要感谢太真。
如果不是太真给阿兰安排好了一切,在这样的一个境况下他是断然无法期待与接受和苏淑卿发生什么事情的。
而现在,似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暗处,青衣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
这算什么事,被人那么劝他回去都不回去,苏淑卿一来就跟着走了?两个人又喝了那么多的酒,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思忖再三,纠结再三,青衣还是决定悄悄跟了上来。
若是被寻常人跟踪,江平即使喝了酒也不至于一点察觉没有,但青衣是谁?堂堂九衣卫,大内九扇门高手,又专修刺客隐匿之道,所谓来无影去无踪飞檐走壁到处乱飞说的就是青衣这样的人。
当然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比如蹿到房上掀开瓦片往屋子里偷看。
倒不是说青衣蹿不上去,她的轻功很好,飞身上房不成问题。问题在于房屋的结构根本不是那么简单,不要说屋子里面的吊顶了,就是单单一个保温层都无法突破。
没错,即使是寻常百姓家都是有保温层的,更不用说堂堂巡按府。
所以说武侠片里一些所谓的高手随便就能从瓦缝里偷看屋内情景完全就是瞎扯淡,这一点江平早就证实过了。
因此,青衣选择的方式比较直接,那就是小心跟着,然后伺机藏到一个江平和苏淑卿看不到她的地方。
灯烛光照范围毕竟有限,灯下黑的隐匿方式青衣是惯用的。
不太光明,这行为确实不太光明。
以前这种事情青衣虽然没少干,但那都是为女帝执行任务时才那么做,奉命而为,即使不光明也是光明的。
现在?
青衣咬了咬牙,最终用一种较为合理的方式说服了自己。
她是女帝指派给江平的亲卫,保护江平安全就是她最高的职责。天知道这个苏淑卿会不会藏着什么坏心,如果苏淑卿伺机刺杀江平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事情,那她的潜伏观察不就很有必要了吗?
没错,就是这样的!
她不是出于私心监视江平,而是出于公心,出于对女帝命令的忠!。
哼,倒要看看你们两个人能做出什么。倒要看看你在这个时候是不是有心情和这女人卿卿我我,倒要看看这苏淑卿是不是这么不要脸的自荐枕席!
第五十七章 不要脸
青衣都觉得自己有点自欺欺人。
她不断给自己灌输是为了保护江平、是为了完成女帝命令这样的思想,其实心心念念想的是江平会不会和苏淑卿发生什么。
要知道这根本不是她的职责。
江平想和哪个女子在一起是她该管的事情吗?
可是,她就是很想知道啊!
要抢先一步才行,干脆直接藏到江平的床底下,床下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就这样决定了!
彩云和追月正在打盹,江平和苏淑卿则是慢吞吞走在路上,抢先一步完全有先决条件。
果然,直到青衣顺利躲到了江平卧房的床底下,彩云追月两个丫鬟仍然是没有丝毫反应。地上有点凉,但是无所谓了,千锤万练出来的体质不是白给的,这都算不了什么。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苏淑卿把江平送回来就走了,那她就可以找个机会溜出去,就是这样。
如果发生了什么——
呃。
青衣有点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
发生什么又怎么样,只要江平不受到伤害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十分微妙而奇怪的纠结当中,江平回来了,彩云追月两个似乎也终于苏醒。
“大人。”是追月的声音。
“打盆水过来,我要洗脚。”是江平的声音。
“喏。”
“苏姑娘要不要喝茶?”这是彩云在问。
“不用,谢谢。”
果然这女人还没走!
还不走,你到底想干嘛?
快走快走,要点脸快走行不行?
紧接着是脚步响,江平进房间来了,苏淑卿也跟进来了,青衣认得她的鞋子!
咯吱。
江平坐在了床上。
青衣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只见那苏淑卿竟然跪下了,并且在帮江平脱鞋?
“我自己来就好了。”江平说。
“你累了一天了,让淑卿来吧。”
鞋子被脱掉,袜子也被脱掉,热水送进来了。
“苏姑娘,让奴婢来。”
“我来吧追月,你去休息。”
“去吧。”
“喏。”
门关上了。
苏淑卿竟然开始帮江平洗脚。
“淑卿你不必这样。”
“没事的大人。”
“呃。”
也不知是因为水太烫,还是被洗舒服了,青衣听到江平发出一声很愉悦舒适的“呃”。
见鬼了!
“大人,你的脚似乎被冻到了。”
“有吗?”
“不是淑卿说你,天气这么冷你还在外面那么久,万一生了冻疮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金贵。你呢,你鞋子这么单,不会也冻到了吧?”
“淑卿没事。”
“要不你也脱了鞋一起洗吧。”
“大人,我——”
“来,坐这儿。”
咯吱。
苏淑卿也坐下了。
然后就娇羞默默地开始脱鞋。
青衣看得眼花缭乱,为啥?太白了,苏淑卿这双脚也太白皙了!而且小巧到不行。
真是不要脸啊!
男人头,女人脚,碰不得不知道吗?
竟然当着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应该深藏的脚都显露了出来,这岂不是等同于把一切都交付出来了?
“你的脚真白。”江平的声音很明显是醉了。
“大人。”苏淑卿好像也醉了。
稀里,哗啦,是四只脚在水盆里搅动的声音。
不忍直视!
青衣咬着牙把头转了过去,她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场景。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没怎么样就在一起洗脚了,礼义廉耻四个字对你们来说难道就是摆设吗?
可恶!
到底是怡红院出来的,手法就是惯熟啊,做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羞耻的!
换成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接受无能!
青衣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太不走脑子了,她就不应该进来,就不应该抱有幻想他们两个人不会出事。
这会儿都已经这样了,待会儿发生什么还需要用脑子去想么?
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那她留在这里算什么?被虐吗?听他们两个人云里雾里?
可是现在走也不行啊!
怎么办?
青衣都要哭了。
终于两个人把脚洗完,然后——
“大人,我有点怕。”
“怕什么?”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不可能,谁神经病还会盯着。那个谁,彩云!追月!”
“诶!奴婢在,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去休息!”
“喏。”
神经病?
青衣牙都要咬碎了,可不神经病,她就是那个神经病!
青衣恨不能直接掣出缠在腰上的软剑给这床榻戳个透明窟窿。
她的脑子里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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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妹妹躲钉子
这三个字当然就是,狗男女!
愤怒,羞耻,种种情绪如同潮水一样向青衣奔涌过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
尤其是苏淑卿发出被刺伤一样痛苦声音的时候。
要死了吗这是!
是挨了一剑还是怎么样,要死要活的!
但是青衣很快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苏淑卿确实还是个完璧。
如此一来她内心倒是稍微舒服了一点,至少江平没有和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搅在一起。
再有就是,听到苏淑卿痛苦她就很开心啊!
别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是开心!
活该!
疼死你疼死你,还千金小姐呢,不要脸,都没成亲就跟男人这样了,你不疼谁疼?
哈哈,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笑啊!
可是渐渐的,就是渐渐的吧,青衣发现这苏淑卿似乎——
呃。
不是很痛苦的么,怎么好像?
脸红,心跳。
青衣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对劲儿了。
……
大约半个时辰后,噩梦结束。
又过了一会儿,上面传来酣睡的声音。
在确定两个人确实睡着了之后,青衣有气无力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然后狠狠瞪了江平一眼,方才蹑手蹑脚离开。
只是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她脑袋都是懵的。
就像是得了病一样,耳边总是出现幻听,就是那种让人非常心神不宁的东西。
青衣不是个小孩子,对于某些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她现在完全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江平这个男人在某些特殊的事情方面,很强。
有毒。
以前奉命去杀个人什么的都是风轻云淡的,怎么偷听了这样的事情却好像是做了贼,心还是怦怦乱跳。
青衣不由得站到了镜子面前,只见镜中的自己整张脸又红又白,说不清到底是红还是白,就是一阵红一阵白。
再有就是,身上似乎有点难受,算了,自己也该去洗个澡了。
……
当江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早就升得老高。
苏淑卿已经不在。
看看褥子上的一抹鲜红,再想想夜里发生过的一切,江平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方才伸个懒腰起身洗漱。
“苏姑娘什么时候走的?”江平问。
“天一亮就走了。”追月答。
“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追月暗暗觉得好笑,说什么啊,走的时候腿都站不稳了,差点就扶着墙走了都。
洗漱已毕,用早膳。
说是早膳,其实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丁紫陌走了过来:“大人,灵堂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到时辰给阿兰入殓。”
“好,我这就过去。”江平匆匆扒拉了两口饭,又喝了口汤:“走。”
灵堂。
道姑们果然都准备好了,各种法器十分齐备。
入殓。
其实就是把逝者装殓进棺材。
这个时候亲人可以最后瞻仰一下遗容。
在丁紫陌的安排下,府里的丫鬟们给阿兰化了妆,使得她的样子不至于难看。毕竟是中毒而亡,不好好妆扮一下是不行的。
棺材就放在灵堂外面的棚子里,府里的下人们撑起了苫布,逝者不能见太阳,这个苫布也会跟随着阿兰的遗体直到盖棺。
所谓抬尸入殓,长子抱头,这种事情都是应该由后辈来做的。
可阿兰一个只有几岁的女孩子,哪来的后辈?若论亲人,除了那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姐姐之外,也就只还有江平这个干哥哥一个亲人。
因此这个仪式只能由江平来完成。
包裹严实,双手抱起,伴随着道姑们发出的法器与经文的声音,江平把阿兰放进了铺陈好的棺材。
“大人,您还是不要看了,直接盖棺吧。”丁紫陌低声劝道。
“不。”江平摇头。
丁紫陌叹了口气:“那好吧。”说完前后将阿兰脸部的被子与白绢掀开了一角。
因为化妆的缘故,躺在棺木中的阿兰栩栩如生。
江平瞬间落泪:“阿兰,阿兰。”
泪如雨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林菀泣不成声。
青衣原本是一肚子气的,见到江平就想上去狠狠打一顿那种,现在却是心软了下来。
她非草木,怎会无情?
江平对阿兰的感情是真挚的,不是装给任何人看的,这说明江平有情有义,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即使她再怎么生气夜里的事也都暂时抛开了。
“大人,别哭了大人。林大人,青衣大人,快点把大人扶到一边,要盖棺了。”
“阿兰!”江平仍是不愿离开。
林菀心如刀绞,只能和青衣合力把江平搀扶到了一旁。
“盖棺!”
“盖棺!”
“棺木已封,亲属护钉!”
“妹妹!”江平忍着悲痛开始呼喊:“妹妹躲钉子,妹妹躲钉子!”
第五十九章 出来混义字当头
人之所以为人而有别于动物,是因为人富有信仰以及仪式感。
按照太真的说法,阿兰的魂灵根本就不在棺木里了,里面有的只是她的一副躯壳。
即便如此,江平还是尊重相关的仪式,还是愿意作为阿兰的亲属去完成一些事情,即使这些事情看起来很刻板甚至矫情。
棺木已封,苫布撤去。
江平擦了擦眼泪,又到阿兰爷爷这边转了一圈,而后直接来到正厅。
“小人参见巡按大人!”常四已经等候多时了。
“起来吧。”
“谢大人。”
“昨儿爽约了,常四爷不要见怪。”
“小人岂敢。”常四十分惶恐:“您叫小的常四就好。”
“坐吧,上茶。”
“谢大人。”
茶水很快端了上来。
“大人,小人本是市井之徒,大人降尊纡贵能够接见小人,小人万分感激。在这里再次谢过大人了。”
“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嗯,这个——”
江平看了一眼身边的青衣:“你们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喏。”青衣和林菀只能来到了正厅一侧的房间里。
常四再次起身,跪地道:“小的也是受人之托,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说吧。”
“是。昨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市井中也是很快传遍了,小人才知道大人身份。到了晚上的时候,郝永旺族里的人找到了小人,希望能够代替他们来面见大人。”
“噢?”
“郝永旺谋害大人死有余辜,其族人诚惶诚恐,但都不知情。小人就实话实说,他们都害怕受到株连,因此恳求大人能网开一面。”
江平面无表情:“你说的是郝永旺的族人,不是他的家人,是吗?”
“是,是族人。郝永旺罪恶滔天,他的至亲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有。
“找到小人的是他的叔伯,他们表示愿意倾尽所有,只求大人能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所以呢?”
“这是郝永旺的伯父郝大城给您的亲笔信。”
江平接到手里打开信封,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
二十万。
按照购买力来说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个多亿。
嗯,不得不说这郝家还真是挺有钱的。
至于信的内容就比较简单了,先是痛斥郝永旺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然后就是表忠心诉委屈,关键是最后的话,大概就是说只要江平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愿意献出所有的资产。
资产包括名下的布庄以及其它产业,合计算下来大概还有百十来万的银子。
花钱买平安,嗯,就是这么回事。
江平把信和银票重新装进了信封,问:“你和郝家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小人混迹市井江湖,和郝大城认识也有些年头。昨儿他找到小人万般央求,小人不好推辞,所以才冒昧前来。”
“常四啊。你的胆子还真是挺大的,这样的事你都敢掺和。”
“小人该死。小人知道此中厉害,只是出来混义字当头,那郝大城曾经救过小人,小人不得不来。”
躲在旁边房间里的青衣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大胆常四,你可知道毒害巡按是什么样的大罪,按某犯罪论处,诛九族!”
“小人知道,小人该死。”常四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听天由命似的等候着江平的发落。
“义字当头。”江平把信封放在了旁边的桌面,而后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敲着:“倒也难得。这样吧,你回去告诉郝大城,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巡亦不忍见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只是他族中出了郝永旺这样的悖逆狂妄之子,朝廷法度在,即使本巡想要网开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讨到陛下恩旨。而且,他这个时候不该再和本巡讨价还价,你说呢?”
“大人明鉴,小人明白了!”
“好,那你就去吧。”
“是!”
目送着常四离开,林菀十分不解地问:“大人,您真的要向陛下讨恩旨吗?”
“为什么不呢。”
“属下的意思是,这件事其实还没有查清楚。”
“查不清楚,本来就是笔糊涂账。”
“可是现在郝府已经被围,那郝永旺的父母至亲也都被巡捕衙门羁押。属下不是可怜他们,只是不想逍遥了真凶。”
“林菀说得没错,我已经派人暗地里去查验了郝永旺和其小厮的尸首,确认有外伤痕迹,虽不严重,但基本可以断定是被迫服毒。”青衣说。
林菀重重点头:“那就是了!谋害大人的另有其人,郝永旺只是当了替死鬼!”
第六十章 打开门做生意
替死鬼。
听起来就会让人觉得非常可怜的三个字,这三个字背后也暗含着天大的冤屈。
江平端起茶碗开始喝茶,片刻后才说:“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孝子,不绝其嗣。这郝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又出了郝永旺这么一个人才。所谓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要怪也怪不到别人。”
林菀蹙眉:“大人,属下认同大人的说法,但一码归一码,郝永旺罪有应得,其父母管教无方罪有应得,这都没错。但如果我们不就这件事情追查下去,真凶就会逍遥法外,这才是最危险的。”
“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大人!”
“菀菀,你的脾气也要适当改一改。凡事不能不较真儿,也不能太较真儿。案子和案子不同,有些案子你追得紧,破得就快。可还有一些案子,你越是费尽心力去追查,就越会找不到头绪。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别人能够这么快找到郝永旺这么一个合适的替死鬼,他们得拥有多大的能量。
“对付这样的敌人单靠着一身正气是不行的。今儿我正好借机会把话说在这儿,以后我们办案的方针永远执行四个字,外宽内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不查,要看怎么去查。”
林菀陷入了思考。
外宽内紧,这四个字确实够她咀嚼很长时间的了。
“那大人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青衣问。
“郝永旺家眷及其父母流放,财产收入国库。至于其近亲族人,把财产都交出来,赶出京去也就算了。”
“大人想要郝永旺族人这笔钱?”
“我不该要吗?”
“该要,但是这些人都放了的话,只怕对大人名声不好。”
“名声这个东西其实很难说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有些名声反而会是阻碍。让他们去说,让他们去传,我自问心无愧。”
青衣和林菀对视了一眼。
打开门做生意?
这是什么鬼啊!
堂堂巡按府难道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
有毒!
……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下午。
常四再次赶了回来,这次带来了六十万两银票。
“大人,郝大城那边能够凑出来的现银只有那么多了,巡捕衙门的人看得紧,还有一些财物他们无法变现。不过郝大城说了,若是大人亲自处置的话,所有财产都愿意拿出来献给大人赔罪。”
六十万白银。
就为了买一个平安,还是战战兢兢买一个平安。
这就是商与官的关系,也是商与官的差别。
钱再多有什么用呢?朝中有威望权势的人一句话就能把这些商贾剥得干干净净。
差不多了,江平觉得差不多了,毕竟这跟现实世界货币折算起来也好几个亿了。
至于郝家的其它资产,算了吧,怎么着也得给女帝留点。
“你先回去吧,本巡自由分寸。”
常四磕头:“谢大人,小人告退。”
“青衣,备轿,本巡要去面见皇上。”
“喏。”
更晚些时候,禁宫。
女帝依然是卧在她的龙榻上,慵慵懒懒的,看起来昨晚都没有睡好。
“参见陛下。”江平躬身施了一礼。
“爱卿免礼,鸿儿,搬把椅子让江大人坐下说。”
“喏。”
江平落座,女帝挽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头发:“爱卿昨晚没睡好吧?”
“还好。”
“听说巡捕衙门已经把那家人拿下了,朕看也不用再审,直接都杀了就是。爱卿的意思呢?”
“这正是臣想跟陛下说的。臣的意思是,至亲家眷流放,其族人财产都给抄没,赶出京去也就算了。”
“哦?”女帝蹙眉:“鸿儿你先退下。”
“喏。”
等到轻鸿走后,女帝坐直了身子:“爱卿,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银子?”
“拿了。”
“为何?”
“不拿白不拿。”
“戕害巡按等于戕害钦差,按谋反罪论处,诛九族。这个罪可不是用银子就能赦免的。”
“陛下,这个事情其实还真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谋害你的另有其人?”
“陛下圣明。”
“那为何不查?”
“这个时候彻查的话,无从着手。臣的意思是从宽、从缓,以后只要加倍小心,早晚是能把背后的人揪出来的。”
“可是,谋害巡按可是大罪,这个如果不重重惩治,今后如何震慑世人?”
“马上要过年了,陛下轻轻施点恩惠也不是坏事。”
“说的是啊。”女帝开始思考,片刻后才说:“这样吧,死了的,挫骨扬灰,活着的,流放四千里与披甲之人为奴。至于那些族人,他们给你送了多少银子?”
第六十一章 疑车无据
“六十万。”江平实话实说。
女帝点头:“那恐怕是他们所有的现银了。”
“臣也是这么觉得。”
“行吧,既然都这么有诚意了,那就依爱卿说的,一总赶出京去算了。”
“陛下圣明。”
“你也不用说我圣明了。”女帝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上我真是不怎么圣明,没有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想要对你下手。”
“臣这一次不是也赚了么,只是可惜了阿兰。”
“是啊,可怜的孩子。”
两两无言。
女帝捶了捶肩膀,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江平问。
“昨儿批折子有点晚了,这里酸酸的。”
“肩膀是吗?”
“嗯。”
“让臣来看看?”
“你会按吗?”
“巡按嘛,当然得会按了。”江平也不客气,起身直接坐到了龙榻上,然后就把他的罪恶之手放在了女帝美轮美奂的肩膀。
女帝微笑:“到底是男人的手,和鸿儿的力道就是不同。”
“她不是会功夫么?”
“那也不一样。”
虽然外面天气很冷,但殿里十分暖和,所以女帝穿着也很单薄,只有一件丝质黄袍,按起来的时候基本上就等于是肌肤相亲了。
完美线条的肩膀,白皙如玉的脖子,看得江平一阵恍惚。
“青衣她们几个人你用着还习惯吧?”
“不错。”
“这么说你都用过了?”女帝调侃。
江平先是一怔,而后笑了:“陛下,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开车是什么意思?”
“这个很难讲。”
“你不讲我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轻鸿忽然轻轻喊了一声:“陛下。”
“什么事?”
“萧大人来了。”
“让她进来。”
“喏。”
江平只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女帝整理了一下衣服,说真的,她还没被按够呢。
萧若兰躬身步入:“参见陛下。”
“免礼,什么事?”
“兵部收到闵州送来的六百里加急,离州船队又来侵扰我沿海了。”
女帝接过奏章看了看,冷笑道:“这是快过年了,又想打劫点东西过年是不是?”
“陛下,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是不是应该加紧准备一下了。”
“都说离州好风光,大过年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些人怎么就不能让朕省心。”
“陛下,离州早晚要打,晚打不如早打。”
“朕何尝不知道。只是那么多的百姓,又都是大夏子孙血脉,不是外族,动起兵来难免生灵涂炭。”
“陛下忧虑的是。只是臣担心的倒不单单是沿海居民受害,而是盘踞离州的李氏军队源源不断从我沿海获取给养。”
“那你说怎么办?”
“臣的意思还是抓紧备战。”
女帝沉吟不语,片刻后忽然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平:“江爱卿,之前你说过我大夏要打造强大水师,对于离州你怎么看?”
“臣的意见只有四个字,迁界,禁海。”
迁界禁海?
萧若兰吃了一惊:“江大人,你是说要迁界?”
“没错,把沿海百姓内迁,让离州那边得不到这边的给养,而后加紧备战。待时机成熟,一鼓而定。”
“我没听错吧江大人?迁界可不是一件小事,沿海这么多百姓,涉及数个行省,施行起来要耗费朝廷多少财力。而且牵一发动全身,我们没有伤到离州,先就把自己给伤到了。”
“没错,这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但是有一点萧大人要注意,这样做我们是很痛,但痛的是一个地方。可对于离州来说,我们一旦坚壁清野,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补给线,痛的是他的全身。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其不断袭扰做大,不如当机立断,为全面进攻做准备。”
萧若兰摇头:“我们加紧整兵备战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先让自己痛呢?”
“萧大人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来打个比方,这离州其实就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娃娃,但是这个娃娃是由很多百姓组成的。他们不断地从我们这里获取给养,渴不着也饿不着,他就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啊。
“吃饱了不想家,想要让这个娃娃想家,不先饿上一阵是不行的。什么时候把他饿哭了,饿清醒了,到了那个时候民心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那才是真正的一鼓而定。
“如果不饿着他,如果让他有精力有体力跟我们对耗,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他就会拼命反抗。结果就是两败俱伤生灵涂炭。和这个局面比起来,我们自己先痛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六十二章 青菜豆腐不好吗?
江平一席话把萧若兰给说愣了。
她开始思考,思考江平这个思路的可行性。
结果是,好像确实就是这么回事。
只是,这需要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虽然从长远的角度考虑这代价确实能够接受且一定能够接受。
女帝没说话。
她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高瞻远瞩。
此时女帝给江平的评价就是高瞻远瞩,她觉得江平做个八府巡按都太屈才了,完全可以胜任更高的职位。
好吧,再高也没什么了。
除非她自己退位让贤。
呃呃呃,那是不可能的。
她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呢?追求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了,怎么可能退位。
“江爱卿说得很有道理,若兰,这件事你要好好研究一下,切实拿出一个可行方案来,到时我们再研究。”
“喏。”
“好了,朕看天儿也不太早了,这就让御膳房准备一下,待会儿你们就在这儿用膳吧。”
萧若兰连忙施礼:“谢陛下。”
“怎么了,江爱卿不愿意吃朕的饭吗?”
“当然不是,臣只是觉得陛下总是喜欢吃青菜豆腐什么的,这些东西臣吃不太饱。”
这……萧若兰表示无语,除了江平之外她还真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女帝说话的。
青菜豆腐不好吗?体民疾苦不好吗?
难道非得山珍海味才行啊!
“江大人,陛下体天格物,厉行节俭乃是体民疾苦,古往今来君主有几个人能做到。还请大人体会陛下的良苦用心。”
江平无奈一笑,心想什么良苦用心啊,我看她就是想减肥!
当然这个话他是不好说出来的,说出来干嘛呢,总得给女帝留点面子吧。
女帝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说:“听到了么鸿儿,江大人嫌朕这里的膳食不好呢。今儿干脆丰盛着点,别把咱们的八府巡按饿瘦了。”
轻鸿抿嘴一笑:“喏。”
说真的,从轻鸿的角度上说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江平了。因为江平在的时候气氛总是会变得很轻松,不像平时,平时女帝基本上都不怎么笑的。
“江大人想吃点什么?”轻鸿问。
“火锅。”
女帝微笑:“这天气倒是也适合吃火锅,就这样去安排吧。”
“喏。”
“噢,还有,把谢漪喊过来,朕有点手痒。”
“喏。”
大约二十分钟后,谢漪到了。
“参见陛下。”
“你来得倒挺快。”
“今儿臣当值。”
“来吧,正好三缺一。”
啥玩意三缺一?
江平有点懵。
但很快他就看到宫女放了张四四方方的桌子,紧接着就是麻将牌。
呃……
这是要,打麻将吗?
女帝一撸袖子:“坐。”
那就坐呗。
上好的乌木椅子带软垫,江平坐得很舒服,并且他和女帝正好坐对家。至于萧若兰和谢漪,一个在他上家,一个在他下家。
表面上看这是随便坐的,其实里面大有学问。
啥学问?
座位学问!
萧若兰和谢漪都不怎么敢和女帝对坐,每次都是没办法才坐的。现在有了江平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嗯嗯,很轻松!
“今儿咱们要不玩大一点的吧。”女帝抓起了骰子:“你们觉得呢?”
“听陛下的。”
“那就平胡十两银子。”
十两?
天哪。
平时不都是一两的么,今儿怎么一下子加了十倍。
谢漪和萧若兰都有点懵,同时又觉得脊背有点发凉,完蛋了完蛋了,今儿看来是要把袜子都给输没了。
不过,怎么这江平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赶紧跟陛下说一声,就说咱不玩这么大的好不好?
两个人都指望着江平能够犯颜直谏,偏偏江平低着头啥都不说,反而好像对麻将牌比较感兴趣,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象牙做的么,稀奇了个啥。
开打。
其实江平真的不怎么会打麻将的,只是小时候爸妈偶尔会玩,他也就能知道什么算是输赢。
而且麻将这种东西各个地方玩法也不一样。
好在眼下的玩法还比较简单,也没有太多的说法,否则他真的会越打越迷糊。
可是话说回来,这萧若兰和谢漪是什么意思,有这么打牌的么。一个故意丢没用的牌,一个玩儿了命的给女帝送牌。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瞧,女帝又赢了,眉开眼笑地让算番。
不算不要紧,一算竟然每家都要输她两千多两。
这是什么鬼啊!
“陛下,臣没那么多银子了。”谢漪苦着脸说。
“记账啊。先记着。江爱卿,你的银子呢?”
“噢。”江平傻不愣登地把银票掏了出来,最少都是五千两一张的。
谢漪和萧若兰面面相觑,然后同时邪魅一笑。
懂了懂了。
她们懂了!
第六十三章 算番,快算番!
“小鸡无毛飞不高。”
“一面锣鼓两面敲。”
“穿了道袍又束腰。”
江平:“……”
“该你了江大人。”
“发财!”
女帝“诶,慢着慢着,给朕拿过来,胡了!”
不是吧?
发财你都胡?
江平欲哭无泪,嘀咕道:“陛下您还真是不忌口啊。”
“朕当然不忌口了,算番,快算番。”
继续。
“挂着羊头卖狗肉,进了棺材还带帽。”
“小鸡无毛飞不高。”
“小鸡无毛飞不高。”
江平:“小鸡无毛飞不高。”
谢漪:“吃。”
江平无语:“你怎么又吃我的?”
“我在你下家不吃你的吃谁的?”
呃,好吧。
没话说。
女帝:“樱桃小口带把刀。”
萧若兰:“一面锣鼓两面敲。”
江平:“樱桃小口带把刀。”
谢漪:“碰。”
“你干嘛又碰我的?”
“我有两个红中啊。”
“那陛下打的你怎么不碰?”
“我刚才没看着。”
江平就是个傻子这会儿也看出来了。
呵呵!
女人。
一个女人都够难伺候了,三个女人凑在一起真的是要他老命的节奏!
这特么不是抢么?
打土豪啊,劫富济贫啊!
你们两个是不是傻,女帝那里不是有的是银子,干嘛不去赢她的!
“快发牌啊江大人。”谢漪眨着长长的睫毛说。
江平有点犹豫,拿着手上的六万不知道该发不该发。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这张牌不打又没有别的可打。
“六万!”
女帝把牌一推:“诶诶诶,等等,胡了!”
“臣也胡了!”
“陛下,臣也胡了呢。”
一炮三响。
三个女人六只眼睛笑眯眯看着江平,让江平很有一种真的给她们来个一炮三响的冲动!
但是,算了吧。
输点银子而已,他又不是没有。
“陛下,膳食准备好了。”轻鸿很适时地说了一句。
“噢,那就收拾一下传膳吧。”女帝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数钱。一面数还一面说:“江爱卿今天似乎输了一点呢。”
是一点吗?
输了好几万两啊!
江平都不知道他这个钱是怎么输的,明明就是十两银子一个平胡,满打满算几千两应该顶天了。
偏偏真就输了好几万,主要还是在于番番番。
甚至于牌桌都收拾干净了他的耳边还好像反复回荡着女帝那十分魔性的语句:“算番,快算番呀!”
毫无疑问,他今天就像是一只小肥羊一样被女帝勾结谢漪两个给狠狠宰了!
“今儿的羊肉切得好像该真不错呢。”女帝看着桌上的羊肉片说。
萧若兰点头:“是很纤薄。”
“那就先煮着看吧。”
女帝夹了一片放在铜锅里,却并没有自己捞,而是站在一侧的宫女捞起来吃了。
这看似非常不合规矩的行为其实也有很深的学问。
另外一边,轻鸿拿着银针开始检查各种菜品。
女帝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谢漪和萧若兰也都坐着不动。只有江平十分按捺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得多吃一些才能稍稍回本。
而且,好饿啊,这要等多久才能吃!
终于试食的宫女说了一句:“齐了陛下。”
轻鸿也说:“齐了陛下。”
女帝睁开眼睛:“噢,那就吃吧。来,倒酒。”
“喏。”
宫廷玉液。
江平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一段:“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啊吹,啊吹,瞧我这张嘴啊!一杯你开胃,二杯你肾不亏,三杯五杯下了肚——其实就是那个二锅头,兑的那个白开水!”
当然这个酒不可能是二锅头兑白开水了,但总而言之一句话,很贵!
而眼下这一顿饭也,很贵!
“青衣吃饭了吗?”江平问。
轻鸿点头:“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安排了。”
“江爱卿,看起来青衣还挺合你心意。”女帝端着酒杯说。
“陛下圣明,是陛下知人善用。”
“其实青衣这孩子挺可怜的,从小就没了爹娘,你平时多关照她一点也没错。”
“臣记下了。”
“嗯。对了,那个苏淑卿在你那儿怎么样?”
“她——就那样。”
“哪样?”
“她就在府里,哪儿都不去。”
“朕听说她才貌双绝,有这回事么?”
“还可以吧。”
女帝点了点头,忽然看着江平的眼睛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第六十四章 莫非是贪图她美色?
这个问题倒是真把江平给问住了。
怎么处置?
他已经处置过了啊。
但是总不能把这个处置告诉给女帝吧。可是话说回来,他不说难道女帝就不知道了?
巡按府名义上是他的,实际全都是女帝的人,很多事情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江大人。”谢漪开口:“那苏淑卿是犯官之女,刑部三审三决,你把她留在府里似乎不太合适吧?”
“莫非是贪图她的美色?”萧若兰也说。
江平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此言一出,包括女帝在内,三个女子都愣住了。
这两句话好有深度啊。
“江爱卿,你把人留下也就留下了,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朕都相信你能掌握好分寸。不过朕今天有些话要说,你可以喜欢任何女子,也可以把她们收在府里,但是切记,巡按夫人这个身份,包括侧夫人的人选,必须要由朕来指定。”
朕来指定。
指婚吗?
女帝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江平想要娶谁当夫人,哪怕是侧夫人,他自己说了都不算,只能女帝说的才算。
比亲妈亲姐姐的力度还大还权威!
“臣记下了。”江平无话可说。
现实世界都不是自己喜欢谁就一定能娶谁的,何况是封建王朝。
可是话说回来,结婚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的是有些遥远了。他要在这个世界里结婚吗?
不好吧。
真要是结婚的话,有朝一日自己离开了岂不是要留下人家守寡。
那既然不打算结婚,为什么昨天晚上还和苏淑卿……
“别想那么多了江爱卿,喝酒。”女帝举起了杯子。
“陛下请。”
“你们两个也多敬敬江大人,他酒量不错的。”
“喏。”
谢漪和萧若兰轮番上阵,虽说她们都是年轻女子,但都是武功出身,喝酒这件事上真不输男人。
而且在江平的印象中不止一个人说过,敢上酒桌的女人,那酒量都是非同一般,两三个男人都未必顶得住一个那种。
如今他自己要一个顶俩,咳咳。
有点伤。
一来二去,七八分酒意也就有了。
再看女帝容颜,比平时看起来更觉得不可方物了些。
宛如梦幻。
曾几何时,江平生活得一塌糊涂,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有幸和如此绝色的三个女子一起吃饭。
而现在,不单单是平起平坐,甚至她们都还哄着他,陪着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酒足饭饱。
“收了吧。”
“喏。”
女帝回到龙榻上坐了,宫女们开始收拾桌子,不过转眼之间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抬走。
紧接着水果又上来了,山南海北各种式样凑起来的果盘。
“今儿朕赢了三位爱卿不少钱,于心不忍,所以安排了个节目回馈你们。”女帝说完拍了拍手。
下一刻,一队长袖长裙女子来到了殿中,领头的正是轻鸿。
乐声起。
长袖舒展,舞姿曼妙。
江平如醉如痴。
难怪名字叫轻鸿,真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很多现代人说古代人的生活没有意思,没电视看,没游戏玩,没有一切高科技的娱乐。
其实这真的是坐井观天了。
穷人生活固然是单调而乏味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富人呢?权贵呢?
比如眼下,这真真切切的真人舞蹈难道不比电视里看着更攒劲儿吗?
甚至江平都觉得,这古代的生活简直比现代有意思多了。
他现在都有点不想走了。
嗯,乐不思蜀,就是这样的感觉。
一曲终了,意犹未尽。
谢漪和萧若兰站了起来,施礼道:“臣等谢陛下款待恩典。”
“不必多礼。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谢陛下。”
江平起身:“那臣也告退了。”
“江爱卿留一下,朕还有话说。”
“是。”
须臾,谢漪两个走了。
女帝伸了个懒腰:“爱卿今儿输了不少银子,回去不会心疼吧?”
“不会,天下的一切都是陛下的,臣的银子自然也是陛下的银子。”
舒服了。
江平这句话直接把女帝说舒服了,龙颜大悦那种。
“要是所有的官儿都像你一样想就好了。来,把这些都拿回去。”
“臣就不拿了吧。”
“怎么不拿呢,好几万两了这里。”
“臣这里还有,没了的话就想办法从那些贪官身上弄。”
女帝赞赏地点了点头:“不光是贪官,那些不法商贾也是可以弄的。”
“是。”
正在这时,袁莹到了,怀里抱着一大摞折子。
“给陛下请安。”
“免了。”女帝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副眼镜,问:“有没有肃州的折子?”
“有。”
第六十五章 当皇帝难啊!
女帝戴眼镜?
江平瞬间又恍惚了。
金边眼镜,精致玲珑,喝了酒的女帝原本脸颊就淡浮红霞,配上那么一副眼镜,无可匹敌的御姐风致简直显露无遗了。
是老师,还是女总裁?
嗯,还是女总裁吧。
“这个朕批一下,明儿一早六百里加急。”女帝说。
“喏。陛下,还有这个折子,这是刚收到的。”
女帝打开折子仔细看了一会儿,沉声道:“他们这是怎么弄的,这么点事都弄不明白吗?”
“督抚和巡抚之间意见不合也是常有的事。”
“多调点朱砂,看来今儿又要熬个通宵了。”
“陛下要保重龙体。”
“什么龙体,早晚被这些人气死。”女帝十分不爽,一面写一面说:“你吃饱了撑的吗?古往今来哪个督抚这般没有胸襟,还好意思跟朕告状,朕都替你羞愧!
“朕把几个行省交到你手上,就是把几个行省的百姓安危都交到你手上,你就这般不务正业。
“你真的该好好……”
笔走龙蛇,言语激烈。
越写越气,越气越写。
江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总算明白女帝每天有多辛苦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基本每次他见到女帝都是在这个殿里,每次女帝都是慵慵懒懒躺在龙榻上,看起来好不惬意。
却不知她每个晚上都是这样工作的。
唉,一句话,当皇帝难啊!
也不知骂了有多久,写了有多少个字,估计得有上千字吧。这份折子终于批完了,女帝随手一丢,又打开了另外一份奏折。
先看,再笑,只不过是冷笑。
然后又是边写边说。
“朕同你说过多少次,你是一省巡抚,朝廷大员,凡事没必要看督抚的脸色。你耳朵怕不是塞驴毛了?什么战战兢兢,你战战兢兢个鬼!先前进上来的丸药朕收到了,朕再跟你说一次,以后不要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万岁万岁万年万年,朕真活一万年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你不嫌难看朕还嫌难看呢!所以说你就是喜欢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上下功夫。
“你再敢这么着,朕就把你召回京来,往你裤裆里面放猫。猫刑你懂不懂的?好歹抓烂了你个小蹄子!
“当然了,你办差还是蛮尽心的。总之朕要的是实际,该怎么干就放手去干,把天捅破了朕给你顶着……”
长见识了。
一般人写字的时候都是闷头写,只有少数憨憨才会有把一切都念出来的习惯。
比如:“账号,密码……”
女帝当然不是憨憨,也不是每份儿折子都会把批示的内容念出来。她好像就是在发泄,好像被她骂的官员就在眼前一样。
袁莹恭恭敬敬地坐在一边,看起来早就对这样的情景习以为常了。
终于女帝看到了一份比较让她开心的奏折,笑眯眯地说:“这张北是个人才啊,竟然这么快就把那窝山贼给肃清了。袁爱卿,这个人你举荐得好。”
“这是陛下知人善用。”
“可惜是个男的,要么然朕直接封他为将军。这么着吧,给他记功一次,着吏部安排一下升两级任用。”
“喏。”
啥情况?
可惜是个男的?
江平干咳了一声,他现在益发确定女帝喜欢用女人了。
“嗯?”女帝扶了一下眼镜,方才如梦方醒似的说:“瞧瞧,朕都糊涂了,忘了江爱卿还在这儿。”
“陛下辛苦了。”江平说。
女帝竟然有些羞涩:“朕今天喝了点酒,有些失态。爱卿回去吧,还有,不要再想那些烦心的事了。”
江平心头一动,他现在也有些如梦方醒。
原来女帝今儿留他在这儿喝酒打牌看舞蹈都是有深意的,为的就是让他不要因为阿兰的事情忧心难过。
这个陛下,有点细心呢……
殿外。
寒星璀璨,夜色如水。
轿子已经在等着了。
江平裹了一下身上的大毛斗篷:“回府。”
“喏。”青衣施了一礼,飞身上马。
“青衣,你也到轿子里来吧,外面冷得很。”江平掀着轿帘说。
“大人不必担心属下,属下习武之人不畏寒暑。起轿!”
“起轿!”
八抬大轿,一队随从,这阵仗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江平抱着暖炉,很快就陷入到了迷糊的状态。
人们常说开宝马坐奔驰,不要说奔驰,就算是劳斯劳斯难道就比他眼下这台轿子舒服?
上千万的豪车有钱就能拥有就能坐,这样的轿子没有足够的身份却是不行。就好比他身上穿着的丝绸,寻常百姓若是也敢穿的话,杀头!
这才是权势,这才是身份的象征!
就那么走了不知道多久,朦胧之际江平忽然清醒了一下,掀开轿帘问:“到哪儿了?”
第六十六章 陛下的味道
“回大人,刚到太府街。”青衣说。
“太府街。”江平嘀咕了一句,说:“好像,太真观是不是就在这条街上?”
“是的大人。”
“去太真观。”
“这么晚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太真观毕竟是道家清修的地方,里面都是道姑。加上那太真性格孤僻,这么晚我们去了多半要吃闭门羹。”
“去就是了,她敢挡驾我直接把她道观给拆了。”
“大人是不是喝多了?”
“你咋知道呢?”
青衣无奈叹了口气,没办法,江平的话她不能不听,只好吩咐:“去太真观。”
“喏。”
大约十几分钟后,地方到了。
青衣翻身下马,走到观门前开始打门。
门很快开了,从里面走出两名年长道姑,疑惑道:“这位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告诉你们住持,就说八府巡按江平江大人来访。”
嘶!
两个道姑对视了一眼,说:“大人,这么晚了,住持可能已经休息了。而且——”
“没有而且,你告诉太真,就说江大人说了,她敢挡驾就把太真观给拆了。”
“无上天尊!大人请稍等,贫道这就进去禀报。”
片刻后,道姑小跑着回来了,吩咐大开观门,施礼道:“大人请!”
江平这才下轿,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观门。
“无上天尊!这大人好像喝醉了。”
“罪过罪过。”
……
住持丹房。
房门打开,江平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供桌之下蒲团上正坐着一个倩丽背影,不是太真又是哪个?
“无上天尊,大人深夜造访,还说要把贫道的太真观给拆了,莫不是从哪里喝了酒来?”
“道姑果然聪慧。”
“既然来了,就请坐吧。”太真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蒲团。
“多谢。”江平也不客气,只是一进门便闻到淡淡的清香,也不知是从哪儿散发出来的。
屋里很暖和,蒲团也很柔软。
“给大人上茶。”
“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道姑走了过来,端着茶盘,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江平接过茶碗:“有劳小道姑了。”
小道姑微微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太真始终闭着眼睛,拂尘在怀里抱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俨然是一副入定模样。
有点尴尬。
江平只好喝了口茶,却又觉得那清香离自己很近。不由得动了动鼻子,随即把脸往太真一侧凑了凑。
“大人这是做什么?”
“好香啊!”
“请大人自重。”
咳咳。
江平干咳两声,只好接着喝茶吧。
“大人还没说来贫道这里做什么呢。”
“就是为阿兰姐姐的事。”
“大人倒是很会挑时候,今儿晚上正是合适的日子。”
我擦!
“你不早说!”江平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我要是不来不是把今天的日子给错过了?”
太真展开星眸:“大人稍安勿躁,贫道算准了你会来的。”
四目相对。
“你不是在忽悠我吧?”这种被人算计的滋味江平真的不是很喜欢。
“忽悠是什么意思?”
“就是晃点。”
“晃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蒙。”
“你怀疑我在蒙你?”
“也说不上怀疑。”江平重新在蒲团上坐了:“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太真轻轻梳理着怀中的拂尘:“我不单知道你会来,还知道你从哪儿来。”
“噢?”
“你从宫中来,而且是从陛下那里来,没错吧?”
江平愕然:“这你如何知道?”
“说过我会算了。”
“好吧,在下佩服。”
不佩服也不行了,人家说得就是很准,不服行么?
“大人还是少坐片刻吧,去去酒气,正好时辰也还没到。”
“噢。”
“大人不妨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感受,这丹房里可不只有贫道身上的香气。”
“还有什么?”江平把眼睛闭上了,可怎么也感受不到。能够闻到的除了太真身上的香气就只有那供桌上的香烛了。
“还有火锅味儿。”太真说。
噗!
江平笑了:“你还挺幽默的。”
“所以有些时候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闻到的就多半是真的。贫道前面确实是忽悠大人,至于后面,是我在大人身上闻到了陛下的味道。”
“陛下的味道?”
“嗯,独一无二的味道。”
江平赶紧低头闻了一下,说真的,除了火锅味儿还真就啥都闻不到了。
“想不到陛下可以让你离她这样近。”太真幽幽说了一句,仿佛是在感慨。
“那今天能扶乩吗?”江平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
“能,你来了就能。”
第六十七章 催眠
你来了就能?
江平很奇怪,因为太真这句话说得就好像他是主角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主角谁是主角呢。
“我能做什么?”江平问。
“待会儿会告诉你。”
“那现在呢?”
“休息,休息一下。佛家的禅堂讲究一个静字,道家的丹房也要静,大人应该首先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静心。
江平觉得倒不如给他喝一瓶静心口服液来得比较靠谱。
不要说心里记挂着阿兰姐姐的事,就是单单一个太真已经很难让他心静了。
人说红楼梦中有几大美女,林黛玉薛宝钗,除了这两个女的,比较有特点的只怕就是妙玉。
太真的形象就和妙玉差不多。
倾城姿容,清冷气质,配上白色鎏金的道袍,这种类似制服式的妆扮很容易让男人迷失。
江平是一个正常男人,又喝了酒,太真身上又散发着这样美妙的只属于女子的香气,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他的心真的很难静下来。
“大人,闭上眼睛,太真有几句话想问你。”
“问吧。”
“太真这个丹房怎么样?”
“很好。”
“哪里好?”
“嗯,就是让人非常舒服。”
“大人能有这样的感受,似乎与我道家有缘。”
“也许吧,相识就是缘分。”
“今儿晚上的火锅好吃吗?”
“不错。”
“酒呢?”
“很不错。”
“据我所知陛下很少请人吃饭的。”
“这个我不太知道。”
“陛下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吧。就是每天批阅折子挺累的,那会儿还说肩膀有点酸。”
“肩膀酸?”
“嗯,我给她按了按,这会儿应该好多了。”
“你给陛下按肩膀?”
“嗯。”
“陛下让你按的?”
“对啊。”
“你觉得陛下美吗?”
“美。”
“有多美?”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美的人。”
“你是不是对陛下有想法?”
“当然有想法。她长得那么美,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吧。”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知道,所以这个想法我会埋在心底。”
“那如果陛下主动呢?”
“她主动?”江平楞了一下,而后说:“她主动我当然不会拒绝了。”
太真睁开了眼睛,转过脸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江平。
坐在蒲团上的江平则是十分平静,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么说,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有胆量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有没有注意到陛下眉心的红点。”
“红点?没有把,那不是一个梅花式样的东西么。”
“好看吗?”
“好看极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梅花。”
“不是梅花?”
“那是朱砂痣,是从胎里带出来的。”
“然后呢?”
“这个朱砂痣赋予了陛下龙御天下的王气,一旦消失的话,王气也会随之消失。”
“有这么严重?”
“没错。”
“那也是多虑了,既然是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的怎么还能消失。”
“可以消失,只要陛下被男人碰过了就会消失。”
“啥意思?”江平皱眉:“那我今天碰了她了。”
“这不算,我指的是其它。”
“你是说?”
“没错。陛下是圣女临凡,作为圣女,贞洁是她的根本,不可触碰。”
“原来是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是有点可惜,但也不是太可惜。”
“这话怎么说?”
“我对她是有想法,但是得考虑成本啊。天底下女人多的是,只要她不被别的男人碰我觉得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占有欲吗?连陛下都想占有?”
“这个很正常吧。你知道最悲催的事情是什么,最悲催的不是追不到女神,而是女神跪在别人的膝盖下。”
“你说话的方式还真的是很直白。”
“我就是有啥说啥。”
“这么说,你并非一定要得到陛下不可?”
“当然,她就好好当她的圣女女神好了,干干净净的没什么不好。”
“那现在我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了,如果陛下再主动,你会不会拒绝?”
“想多了吧。”江平不屑地笑了笑:“她怎么会主动。”
“万一呢?作为一个男人,你会不会保护她的王气不会消失?”
“我会保护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要互相保护。”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君臣关系。”
“仅仅是君臣关系吗?”
“还有合作关系。”
“你最近是不是和哪个女的好过?”
“有啊。”
“是谁?”
“苏淑卿。”
“她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说呢,就是长得很美,性格也特别好那种。”
“还有吗?”
“皮肤很白,很有弹性。”
“你会娶她吗?”
“不会。”
“为什么?”
“陛下今天才说过这件事,她说我如果想要娶夫人或者侧夫人的话,必须得她同意。不对,必须得是她指定的人选。”
“如果陛下没有说这个话呢?你会娶苏淑卿么?”
“还是不会吧。”
“为什么?”
“因为我总有一天要离开。”
“我们每个人都要离开,早晚的事情。”
江平摇头:“我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太真缓缓起身,而后来到江平身后,屈膝半跪下来,伸出手轻轻抚着江平的肩膀:“除了男女有别,我们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噢?”太真眼前一亮,旋即又眯起了眼睛,媚眼如丝地说:“你是说,你在红尘,我在道观,是这个意思吗?”
江平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这个其实说来话长。”
“可是我现在想知道。”太真把脸贴在了江平耳边:“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好像听到了。”
“心是不会说谎的,对吗?”
“对。”
“那让我听听你的心,感受到我的手了么?”
“感受到了。”
“是不是很软,很暖?”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江平。”
“你从哪儿来?”
第六十八章 反催眠
嗡!
朦胧的思绪忽然变得清明。
江平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久违的系统声音:“不要睁眼,不要妄动,你在被催眠。”
催眠?
心口有温热,是非常柔软的一只手,江平开始回忆,隐约能够记起自己回答了太真许多问题。
“告诉我,你从哪儿来?”太真的声音就在耳边,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女子独有的幽香气息。
“从来处来。”
“来处是何处?”
“生于草莽,长于草莽,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和我不是一个世界?”
“是我想进入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
“是的,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你了。我觉得你和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可惜你是个道姑,我们未必能在一起。”
“我……”太真有点懵,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你不是说你喜欢陛下?”
“我当然喜欢陛下。”
“苏淑卿呢?”
“也喜欢。”
“那你还喜欢我?”
“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如果让我选择娶一个人为妻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感情这件事本来就很难说。和日久生情比起来,其实我更相信一见钟情。我记得在府里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你穿着洁白的长裙,上面有金色的线条,超凡脱俗就像是仙子。
“当时我就在想,这么美的女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怎么就成了道姑了呢?道姑是不是不可以嫁人的?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是生病了一样,不对,是中毒了一样。”
太真有些恍惚,定了定神说:“我们还是不要说我的事了,我更想多了解你一点,想知道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心里面都是你。”
这……
剧本完全不对啊!
不行,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问了那么多的问题,不继续问下去问出个所以然怎么行。
太真索性把心一横,接着说:“其实,我也喜欢你。”
“真的么?”
“嗯,是真的。可惜你是八府巡按,位高权重风流潇洒,又深得陛下宠信。我不过只是一个道姑,身份卑微,怎么都般配不上。”
江平摇头,沉声道:“若是能和你在一起,弃了天下又如何。若是能和你长相厮守,不要这官位又如何!”
“大人你——”
“曾经有一份很真挚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多年之后我追悔莫及。当我再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发现,那真挚的感情,那让我动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现在上天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想对你说,太真,我爱你。如果一定要在这份爱之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言毕,热泪淌下。
太真彻底懵了,失神地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他爱我,他说他爱我?
是爱,不是喜欢?
一万年……
糟糕,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会跳得那么快,为什么脸也会好烫。不对啊,不对啊太真,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动心,你是道姑,是太真观的住持,是要保持清洁之心清洁之身飞升的,怎么可以因一个男人而动心!
可是,心跳得真的好快啊!
怎么办?
太真慌了,她发现自己问不下去了。
她之所以用道术对江平进行催眠,完全是因为自己看不透江平这个人,完全是因为拿着江平的头发都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把一切弄个清楚,为了女帝的安全,她不得已用了这样的道术,为的就是把江平的身世搞清。
却?
怎么好像有一种把自己赔进去的感觉!
要醒了,自己不问下去江平就要醒了,可是还怎么问下去啊!
果然,静坐中的江平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咦,我怎么,会有眼泪?”
“是香火,你被香火呛到了。”
噗!
这回答,江平险些就笑出来,但是他当然要忍住不能笑场了。
“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江平伸手去扶。
“别碰我。”太真后退了一下,而后似乎觉得反应有些过激,解释道:“丹房重地男女授受不亲,被天尊看到了不好。”
“噢,那你就自己起来吧,地上怪凉的。”江平摸了摸心口,又故意嘀咕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太真就假装没听见,整理了一下形容说:“贫道先去准备一下,大人再用点茶水,稍后时辰到了就可以扶乩。”
“哦,那你请便。”
目送着太真仓皇离开,江平嘿嘿一笑,心想小样!跟我斗,还想忽悠我,嫩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系统声音及时出现并及时提示给他的话,说不定他的家底儿还真就这个太真给刨干净了。
女人,呵呵!
“系统,系统?”江平在意识里喊了几声。
好吧,依旧是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吱哑,门开了。
青衣快步走了进来,整张脸阴沉沉的就像是雪上加霜。嗯,下了一晚上雪的寒冬腊月的冰层上又加上了早晨的寒霜,就是一个字,冷!
冰冷冰冷的!
“怎么了?”江平诧异。
“你把那太真怎么了?”
“没怎么啊。”
“我刚看到她一脸惊慌走了出去,你该不会是对她动手动脚了吧?大人我可提醒你,道门重地,而且太真是陛下钦封的真人,你要是对她图谋不轨——”
“打住。”江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赶紧给我打住,我怎么了你一进来就兴师问罪的,要说图谋不轨也是她对我图谋不轨好吧。”
“呵呵!”青衣抱起了胳膊:“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了?没大没小的,赶紧找个地方歇着去,我这里事情还没完呢。”
“你还有什么事?”
“正事。”
青衣脸色铁青地跺了下脚:“你自己看着吧!这太真可不是真的花拳绣腿,你自己非要作,出了篓子我可不管你!”
上架感言
不出意外的话,这本书今晚就要上架了,想要和大家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从更新速度上来说,这本书慢的很,这一点我很自责,在这里和大家说一声抱歉。之前家里的事情比较多,再加上种种原因,一拖再拖,拖到入站一个多月才准备上架,拖到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看这本书。
我知道因为之前的速度太慢,可能会有一部分人走掉,但留下来的人肯定也看到了,昨天更了很多章,很累却很充实。
我在这里保证,以后会尽量提升更新速度,不会像之前那么慢了!
卖惨啥的就没有必要了,喜欢我这本书的人自然会留下来,走了的也希望你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书。
上架意味以后每章都要收费了,为了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关于打赏、月票之类的感谢不会出现在章节中了,我会单独在评论区盖一个感谢楼。
话不多说了,如果大家觉得这本书还可以的话,希望支持一下。
江平在惩恶扬善的路上能走多远,就全看大家了。
谢谢!
第六十九章 雷火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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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我叫梅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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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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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女人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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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策马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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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赶紧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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