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双宝：腹黑妈咪很抢手》 第1章 杀她报仇 夜。 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 苏清月第一次这样满足。 爱了整整十年。 结婚两年。 虽然很疼，很疼，但她也是愿意的。 她终于完整的属于了他，也拥有了他。 —— 次日清晨。 苏清月醒来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夜贪梦。 她婚内出轨了。 记者的镁光灯冲着她闪烁，婆婆带着小姑子站在她的床前，恶狠狠的，要撕了她。 她被子遮住的身体凉到颤抖。 变故太快，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脑子里全是浆糊，昨夜具体的细节已经全部忘记。 本以为是丈夫的白承允变成了夜总会的公关，那公关一口咬定收了她三千块过夜费，还翻出了微信转账记录。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加过这个男人的微信，可证据就是她的确转了三千。 苏清月百口莫辩，只能求情。 “妈妈，请您相信我！” “苏清月，你太贱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龌龊下贱的事情！”林素华捏紧了拳头，涂红的嘴唇崩龇着，很狰狞。 “没想到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我哥只是出个差，你就出来鬼混，鸭子睡过多少女人，你也不怕脏！你不怕得性病吗！”白兰儿挽着林素华的手臂，瞪着苏清月的眼睛里，有毒。 苏清月还是一遍遍解释，“我真的没有，没有，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是和承允在一起的！” “我哥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你撒谎也像样一点！” 苏清月太阳穴疼得太厉害，炸了一般。 突然，门外一阵骚动，本来恨不得将镜头压在苏清月脸上的记者纷纷让开，退到墙边站着。 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长腿每往房间里走一步，房间里的气压就更让人呼吸困难。 气场尊贵迫人。 “白先生……” 有记者刚刚开口，白承允双目如刀，冷厉敏锐的杀了过去，那记者后半句生生咽进了肚子里，不敢再开口。 “全都出去！” 白承允站在豪华套房里，君王一般睥睨着床上的女人，杀气浓到就似下一刻就要将她满门抄斩。 记者哪肯放过这样的新闻，“白先生，您对您太太婚内出轨的事情……” 白承允没有转头，厉色淡调，“冷苍，这里每个记者的底细都查清楚，拍的东西留下，如果这个房间的任何一张照片流出去了，一个个收拾干净！” “是！”冷苍铿锵点头。 记者一个个吓得尿惊，白承允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 半分钟后，记者删掉了所有照片，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苏清月一直没哭，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能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当她看到白承允一双眸子里全是厌恶，憎恨，怒火的时候，刚刚拼凑起来的零星冷静全部被打散。 眼泪流了下来，她害怕，害怕一切都是真的，害怕失去。 苏清月拉着被子裹在身上，跪走到床尾，望着白承允。 “承允，相信我！除了你，我不可能和任何男人上床！” “相信你？用那个？”白承允指着床中心的红色，他眼中那把刀更尖利了。 苏清月回头一看，床上的血诛心醒目，她的第一次，第一次！ 心脏抽抽的开始疼，刀扎进去在搅似的。 如果说刚刚只是被白承允打碎了她的冷静。 那么床上鲜红的处/子之血便瞬间击碎了所有的信念，她开始恍惚，自我否定，自我怀疑。 苏清月瘫坐在床上，呼吸不像是自己的，虚弱无力，一口一口的接不上来。 林素华冲过来扯开她的被子，“不要脸的女人！承允为了脸面不准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但是我不会放过你！” “啪”一耳光狠狠扇在苏清月的脸上。 苏清月本以为林素华会接二连三的甩来巴掌，可没想到林素华呆呆的盯着她心口挂着的生肖玉。 林素华瞳孔一缩，“你，你，你是苏振川的女儿？” 白承允也是一震，看向林素华，眸中已是刀光剑影！ 林素华突然疯狂的抓住白承允的手臂，声嘶力竭的喊，“儿子！杀了这个女人！苏振川为了得到白家的财富，杀了你爸爸！你也差点没命，你得为了你爸爸报仇！” 第2章 离婚协议 接下来的每一天，苏清月都过得浑浑噩噩。 她记得那天白兰儿在她耳边小声说，“苏清月，昨天晚上我哥和我睡在一起，你怎么可能和他睡在一起？” “你胡说！你们是兄妹！” “我们不是亲兄妹，我是妈妈收养的女儿。我和哥哥青梅竹马。” “不不不。”苏清月不信。 “苏清月，我哥从来没有爱过你，你以为他为什么和你谈恋爱和你结婚吗？你以为是爱你吗？爱你为什么从来不碰你？” “你胡说，他是爱我的！他只是很忙。”苏清月不相信，可是她不敢追问。 “他会跟你离婚，娶我。” “不，我和他宣誓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无论贫穷富贵，灾害疾病！” “呵！”白兰儿最后的冷笑，一直回荡在苏清月的脑海里。 苏清月高烧不退，每天给白承允打电话，对方都不接，她去公司找他，他也不见她。 她白天吃退烧药，提着精神去找白承允。 晚上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梦见白承允。 梦见他少年英俊干净，好看到不可方物的模样，梦见他拿着尺子敲她的头，说她蠢得像猪，梦见他骂了她之后，又给她讲东西。 她在梦里总是想要拉他的手，可是看到他禁欲清澈的眼睛，她就只能忍住。 “白承允，我给你算个命吧。你把手给我，给我给我，就一次。” 她麻着胆子拽过他的手，打开男孩的手心，他的手指可真是修长，她装模作样的看了又看，“白承允，我跟你说，你是特别牛逼的命，你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她，不说话。 “因为，你命中有我。” 他抽回手，不再理她，她却笑成了傻逼。 做着梦的苏清月跟着梦里的自己一起傻笑，笑着笑着，哭醒了。 —— 一个星期后，苏清月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苏清月不签，她想，她就是跪在白承允面前求他原谅，她也不会签的。 她不知道失去他该怎么活。 她已经爱了他十年，很用力的爱过十年。 不爱他的生活，一定会跟荒漠一样让她看不到希望的。 白兰儿找上门，她跟苏清月谈条件。 “我哥急着跟你离婚。你现在识趣点，早点签字还能拿点钱，因为我哥不想这件事情扩大。如果你消耗掉了他想要维护颜面的耐性，到时候你不但拿不到一分钱，最后命都可能会丢。” 苏清月躺在床上，她一直病着，实在有些虚弱，可在明晃晃的小三如此挑衅下，她实在不想助长他人的威风。 她下床站在靠窗的位置，需要呼吸更多的氧气。 “他要是敢杀我，一定会被天打雷劈。”苏清月撰紧拳头道。 “那可不一定。”白兰儿笑着，一步步走近苏清月，越走越近。 苏清月提防着后退。 突然，白兰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里。 “噗”，鲜血在她拔刀的时候涌了出来。 苏清月看着这一幕，慌乱，惊惧，失控的情绪轮翻上涌。 白兰儿疼得皱眉，“苏清月，这是你房间的水果刀，你知道吗，我保护好了你的指纹，今天我穿的衣服是需要配手套才好看的，这上面，只有你的指纹。你说，你父亲害死了我们的父亲，你还要杀我？我哥怎么可能再给你活路？” 说完，白兰儿再次抬起鲜红的刀子，朝着她自己的肚子上又捅了一刀。 这是苏清月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这样狠，狠到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自己的命。 苏清月因故意杀人，被告上法庭，原告是白承允。 第3章 不能堕胎 苏清月因故意杀人，被告上法庭，原告是白承允。 ------------------------------------ 苏清月站在被告席上，双眼深陷，她久病咳嗽，很没精神，可命运不会同情他，打击接踵而来。 苏清月不但被告故意杀人，还被起诉离婚，离婚的财产分割是净身出户，包括父亲的公司和股份。 一个个的官司没有将她打垮。 打垮她的是白承允的狠辣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 她曾以为以为日积月累爱恋的日子，竟让签署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合同，包括股份转让。 白承允早已将她掏空了。 她是有多信任他，才从来不去看合同内容？ 法官的法槌一次次的敲响，提醒着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为自己辩白。 她嘴唇干白，多次张了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苏清月看着原告席上的丈夫，眼中希望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不想再辩解，也不想再争取。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有蓄谋已久的杀戮，她只是被他宰杀的对象。 他不过是想用软刀子捅死她而已。 “好。”苏清月点点头，没有提出要上诉，“我都同意。” 律师多次和苏清月沟通，她都摇头，“我不反抗，我和他到这里就是句号，就是终点了。否则，我医院里的父亲，还有那些根本不是白承允对手的亲人，怕是永无宁日了。” 律师叹息，“其实好多权益你都可以争取，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力！” 苏清月摇头，“替我谢谢成谦，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还有人愿意这样不惜得罪白承允替我打官司，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他。可是，你让他别太为难了，毕竟……他是白承允的堂弟，不要因为我关系弄僵了。” 律师再次叹息，“成谦那傻小子，怕也就是愿意为了你这样不管不顾了，劝不住。” 苏清月默了好半天，“多谢他，也多谢你。” —— 苏清月以为自己不反抗，一切都会画上句号。 一个月后，穿着囚服的苏清月被通知有人探视。 她已经剪了标准女犯短发，太瘦，脸更尖了。 “我怀孕了。”白兰儿站在玻璃墙外，摸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肚子，眼神中的炫耀***直白：“我哥的孩子。” 苏清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想要转身就走。 白兰儿叫住她，“苏清月，我和我哥下周就要结婚了，至于你，要死要活都和我们无关。而且，做人不要那么贱，真以为自己几斤几两吗？我哥专门将你坐牢，净身出户，一无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苏振川，那老家伙已经气死了，骨灰盒都被我哥给扔了。” 苏清月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她告诉自己，麻木一点，就不会感觉到疼，可是她走不了路，只能双手撑着台面，冷冷的告诉白兰儿，“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很平静的腔调，让白兰儿嘴角抽搐，“果然是贱人！自己父亲死了都能如此冷漠！” 白兰儿刚刚走出探视房，苏清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不停的深呼吸，张大着嘴，她拉着中年狱警的手，吐出来的字，伴随着剧烈痛苦的气音。 “叔叔，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伤害过他，任何人说他不好，我恨不得跟那人拼命去维护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就不能护我一次吗？” 中年狱警眼睛一红，“哎，你这孩子。” 苏清月醒来的时候，监狱医生告诉她，“9304，你怀孕了。” 苏清月胸口有一秒窒住了气息，一定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怎么能要这样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不能要！” 她哭着喊说不要孩子。 她曾经想过，这辈子只要白承允一个男人，她就算生一百个孩子，也只能是白承允一个人的。 监狱医生告诉苏清月，“我们国家法律规定不能堕胎……” 第4章 只活一个 苏清月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她崩溃到失语。 她是学设计的，在监狱里被分到做服装生产的工作。 她用纱剪剪破了自己的手腕内侧的血管，人抢救了过来，孩子还在。 有狱友劝：“9304，这孩子还在，就是命，那个男人那么伤害你，你以后就带着孩子好好过，你有手艺，出去了怎么都比我们这些人强。肯定能养好孩子的，你别这样看我，你天天写日记，我就偷偷看了。” “对啊，很多女人结婚又怎么样，我们这里多少个都是被前夫小三逼得无路可走，一时冲动才犯罪的，以后都不想靠男人了，我这几年在这里面就学点本事，再也不嫁人了。出去多赚点钱，以后争取把孩子的抚养权抢回来！” “男人都是大贱人！” “对！” 监狱方为了防止苏清月堕胎或者自杀，她无法申请监外执行。 每一天都有狱警跟着她，她只能准备生下孩子。 生孩子那天，医生告诉她只活了一个女儿。 苏清月一直憎恶孩子的到来，她希望两个都被堕胎掉，那是肮脏的印记。可当医生告诉她儿子是死胎的时候，她别开不看女儿的脸上，泪水横流。 苏清月拒绝和孩子亲近，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孩子就被狱友们轮翻抱着玩，每天都能听见孩子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真漂亮啊，天哪，真是我们监狱里的团宠。” “我是被那个该死的小三摘了子宫的，以后我就把小丫头当自己亲女儿来带，9304，你不要，你把这丫头送给我吧。” 苏清月本能一抖，她生完孩子，已经四个月没有说过话，甚至连喂奶的时候，她都从来不看孩子的眼睛。 她不想看，不愿看，也不敢看。 可此刻，她听到狱友要把孩子送人，心脏突然就揪了起来。 “给我，要喂奶了。”苏清月抱走女儿。 狱友都围了上去，“9304，给丫头起个名字好不好？” “叫欢欢好不好？我们每天看着她可欢喜了” “叫白白好不好？她可白可白了，雪一样。” “那还叫嫩嫩呢，她可嫩可嫩了，日.本豆腐似的，你有没有文化啊？” 苏清月进监狱后第一次笑，是她喂好奶，女儿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嘴角还沾着奶水，突然，小家伙蹬着腿使劲笑，肉肉粉粉的两排牙龈露出来，别提多迷人了。 她跟着孩子笑。 她摸着孩子的脸，笑容渐渐消失，眼睛慢慢变得潮湿。 “傻孩子，你笑什么呢？你不知道这里是监狱吗？你不知道这里四周都是围墙吗？你不知道这里好多人都会被欺负？没有自由的吗？你不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罪犯，都是坏人吗？包括你妈妈，也是罪犯，出去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杀人犯的……” 苏清月抱着孩子，哭起来。 狱友一个个也忍不住红了眼睛，“9304，你给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啊？她还是个小孩子，现在还听不懂，再大点，可别给她说了，她会自卑的！” 苏清月抱紧了孩子，从这一刻起，她才放下了对孩子身世的怨恨。 才开始接受这个生命真正属于自己。 苏清月给孩子起名，心柑。 柑，皮涩苦，有药效，里面的瓤却是甜的，总有一天会甜的。 “心柑，心柑，你以后就是妈妈的心肝命。” 第5章 苏姐威武 四年后的春天。 赛德广场，一对母女在发传单。 小女孩穿着马丁靴，暗红色中筒袜堆着皱，牛仔裤，长袖白色t恤外穿了件铆钉马甲。 顶着一头爆炸的卷发，有些欧式混血长相实在漂亮到让人流口水。 “哇靠，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酷的小女孩儿！” “小妹妹，你们卖什么啊？”中年妇女低着身子问。 小女孩递出一张传单，嘴巴极甜，“姐姐，我们做自己设计的衣服哦，你可以扫传单上的二维码，出新品了，就可以看到信息，我和妈妈身上的衣服都是妈妈做的。” 接到传单的中年妇女手舞足蹈的提醒好友，“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人家小妹妹多有家教，叫我姐姐！” 突然，中年妇女将目光落在苏清月的脸上，”你，你不是那个苏清月吗？” 中年妇女的脸色很难看，“出轨，杀人，亏空父亲企业导致破产那个苏清月？” 心柑抬眼望着两个大人，皱了皱眉，“你是想说我妈妈坐过牢吗？” 中年妇女一愣，还是厌恶的把手中的传单扔在地上，“真恶心，怎么会接你们这么恶心的人手里的东西。” 心柑追着被风吹跑的传单，跑回来就质问中年妇女，“我坐牢的时候，大人们都教我不可以乱丢东西，丢在地上就成了垃圾，就算是垃圾也应该丢进垃圾桶，不可以乱丢，更何况，我们的传单不是垃圾，你应该去坐牢学点知识，奶奶！” 中年妇女气炸了，“你你你！” 苏清月揉着女儿的爆炸头，“心柑，妈妈给你说过什么？我们不可以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中年妇女哪受得了一个小屁孩这样数落她，居然说她还不如坐牢的女人，拉着嗓子就开始吆喝。 “大家快来看啊！看啊！出轨，杀人的女人从牢里面放出来！大家都认清楚她这张脸，鬼知道做的衣服干净不干净！大家都不要买她的东西！” 心柑握着小拳头，“我警告你，你不要欺负我妈妈！我现在正处在第一个叛逆期，很暴躁的！” 苏清月没有多说话，拉着孩子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她在监狱就告诉过自己，以后除了女儿，谁的话也别在意。 如果这个城市无法给她和女儿平静，她明天就离开。 她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把自己送进监狱，她要和女儿相依为命。 “妈妈，你别生气，等心柑以后当了霸道女总裁，就不让你受委屈了。” “妈妈没生气，小心柑，妈妈是爱你。”妈妈不想你跟着妈妈受委屈。 “那你不要走这么快，小心柑的心脏都要跑掉了，等会还得原路回去找，没有心脏是要死掉的。”心柑气喘吁吁地小跑。 苏清月原本忍住的眼泪被心柑的话烤干了。 她一弯腰，抱起女儿，飞快的往前跑，一路大笑，“妈妈抱着，小心柑的小心脏就落在妈妈怀里，怎么都跑不掉，好不好？” 心柑抱着苏清月的脖子，咯咯笑。 每次听到女儿的笑声，苏清月就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愿意总是笑给她听，她都怕自己会丧失笑的能力。 此时。 一辆加长版黑色悍马从赛德广场的停车场开出来，心柑看见了，指着那辆车，“哇哦，妈妈，霸道总裁的车好酷！以后我也给你买！” 苏清月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奔跑的步子僵住，那车的车窗滑下。 一个天使般英俊的小男孩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装，是他摁下的车窗，他正看着他们的方向，而小男孩里侧坐着的男人，容颜依旧好看到不可方物。 是白承允！ 第6章 受到歧视 苏清月紧紧压着女儿的后背转身。 她不想看见白承允，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白承允可以给他和白兰儿的孩子那么好的生活条件，而她却要带着女儿在外面发传单。 原本，她的女儿也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可白承允和白兰儿毁了她的一切。 苏清月抱着孩子，往回走，步子很大，却昂首挺胸，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躲那些随便可以辱骂她的人？ 她要让孩子知道，她们就是应该正大光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那中年妇女原本就是要追着苏清月撕逼，可当她看到苏清月一脸恶狠狠的杀了回来，又怯了，这是要吃人肉吗？ 中年妇女被从她身边走过的苏清月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眼，让中年妇女一个哆嗦。 靠，杀人犯的目光是有点吓人啊，还是不要去招惹了，万一被捅几刀不划算。 心柑白了中年妇女一眼，“哼，怕了吧？”说着，转脸就在苏清月的脸上吧唧一口，“苏姐威武！” —— 加长版黑色悍马内，白承允蹙眉，那是苏清月？ 她怀里抱着的女孩是当年那个小杂种？ 男人的喉结艰涩滚动了一下，他拿出一支烟，拿在手里把玩，最终没有点燃，香烟在他手里化作烟丝。。 烨哥儿看着爆炸头小女孩离开的方向，“爸爸，我想留长头发。” “哦？”白承允看着儿子。 “我想烫个爆炸头。” 白承允冷声道，“不准！” “你不觉得很酷？” “乱七八糟的审美。” “年纪大的人，真是跟不上潮流了。”烨哥儿依然目不转睛，爆炸头小女孩朝他挥手。 白承允让司机用中控关了所有玻璃窗，红绿灯时间到，车子离开。 苏清月忙于发传单，忙于给孩子找幼儿园，监狱里开的一切证明让每一个幼儿园都有了有色眼镜。 苏清月低头哈腰的跑了十一个幼儿园，她也不管地段远近，只要有幼儿园肯要心柑，她就把房子租过去。 可关键环节每次都卡在监狱长大。 “园长，我女儿很聪明的，她什么古诗都是早早就会了，虽然是监狱里长大的孩子，可是心理很健康，狱警和监狱长都很喜欢她，每个狱友看见她都说她是监狱里的小太阳。园长，您不信我女儿很优秀吗？我让她给您表演一个背唐诗三百首吧？她做手工也特别棒，她会做毛绒玩具，会给芭比做衣服。” 幼儿园园长，主任，以及老师交头接耳，看着坐在面试室里的苏清月和心柑。 “现在我们已经过了招生时间段了。”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为难。 苏清月飞快摆手，“没事没事，派出所那边就是让我们来登记个名额，我们七月份招生的时候再来，这样她九月一号就可以上学了。” 园长碰了碰主任的脚，交头低声耳语，“苏清月可是杀人坐牢！孩子还是监狱长大的，我们幼儿园本来就对家庭有考察，派出所搞什么事情，这么多优秀的证明，鬼知道他是不是跟监狱长睡觉换来的，监狱里的肮脏事可不少。” 主任干咳了一声，“苏女士，是这样的，我们幼儿园是公立幼儿园，每个班招收的学生不超过28个，所以只能按照房本和租房合约，顺序录取，已经满了，你可以去其他私立幼儿园看看？” 苏清月哪有房产，如果有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可是私立幼儿园都是按每个月缴费，费用很高，我……我现在收入很不稳定……”她养不起。 心柑顶着爆炸头跳下面试椅子，朝着面试的领导鞠躬，“我们先走了，老师们辛苦啦。” 鞠完躬，心柑去拉坐着不肯离开的苏清月，“苏姐，我们回去吧，我以前没上学，我也能做个对妈妈好，懂礼貌，不乱丢垃圾的好孩子，我不用上幼儿园，你要去上班就去上班，我不会耽误你，会照顾自己，你不用觉得没人看管，我就会被人偷走，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啰。如果不能上班就算了，我们就做手工去卖吧，我吃得不多，也怕长胖不好看，很好养活的。” 第7章 心机女孩 孩子一段话讲完，主任忍不住红了眼睛，她看向园长，希望可以网开一面。 可园长一个眼神杀过来，主任只能闭了嘴。 苏清月忍着没哭，拉着孩子还是学着孩子一样给幼儿园领导鞠躬，僵硬走出了面试室。 礼貌不是因为卑微，是想做孩子最好的老师。 幼儿园主任转头看向园长，红了眼睛，“园长！教育面前，人人平等！您怎么能因为一些过去就否定了她？她才四岁，就那么伶俐聪明。” 园长站起来发火，“你懂什么！跟那些犯人长大的，学的都是些心理阴暗的奸猾诡计，看起来当然聪明啊！正常的小孩能有这么多心机骗人吗？” 主任气得拍了讲义，“您哪只眼睛看见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用心机骗大人了？我看到她家教很好！” “你觉得好就是好吗？我告诉你！以后这两母女要是有什么根子上的问题被激发出来，出了事情，你敢负责任吗？万一吃饭不舒服拿着筷子扎了别的小孩眼睛，你来负责吗？你敢给我打包票吗？” 主任被噎得一句话讲不出来。 苏清月从幼儿园里出来，碰上拉开车门下车的白成谦。 白成谦拉开后座车门，“是不是又黄了？” 苏清月想要努力扯个笑容，可是眼睛里的湿润反而越积越多，笑比哭还难看，“不是，人家现在不招生，要等几个月呢。就我不懂规矩。” 白成谦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摔上车门，走过去就拉着苏清月重新走进幼儿园。 “什么规矩不规矩，等到招生的时候你再来，你以为还有你的份儿？是不是我不查，小心柑读书的事情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就不读了吗？” 苏清月根本不想再进去，死活不肯往里面走，她不喜欢那些人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心柑不想在这里读。” 白成谦是真气，要不是苏清月死活不肯接受他给的钱，他马上就安排私立幼儿园，绝不让她们遭这些白眼。 心柑点头，”谦爸爸，我不想在这里上学，这里的园长不讲礼貌。“ 白成谦顿步，“清月，让小心柑上私立吧，我借钱，借钱给你行不行？” 心柑仰着爆炸头挽着白成谦，再次重重点头，“谦爸爸，母债女还，别让我妈妈做很辛苦的工作，如果她还不了，等我长大了来还！” 白成谦弯腰点了一下心柑的挺翘小鼻尖，“就你鬼精鬼精的！” 上私立对苏清月来说压力太大，如果她找到工作还好，如今就靠平时做几件衣服卖，根本撑不起孩子学费。 “成谦，这样吧，这个事情你先别管了，如果到了九月份，小心柑还是上不了学，我就送她上私立，我会在这之前努力做衣服凑学费，到时候实在凑不够，我再找你借。” 白成谦刚要开口，苏清月继续道，“成谦，现在对我来说，自尊心太重要，一个女人，一定要有自尊心，不然会很惨的，你不要再说了。” 当年，她为了能彻底的爱一个人，放下女孩子该有的自尊，没脸没皮的倒追，结果呢？ 家破人亡。 春风吹开苏清月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头发长长了些，能遮住耳垂了。 白成谦装作刚刚什么也没说，一弯腰抱起爆炸头小姑娘，“走，带着我们的小心柑去吃点好的！” ***ue餐厅 四人位桌。 白成谦抱着心柑坐下，服务生搬来孩子坐的高脚椅，苏清月坐在了对面。 像极了一家三口，父亲体贴的照顾孩子，为了让妻子多吃点饭菜，所以和孩子坐在一方。 烨哥儿看见自己的叔叔居然和爆炸头在一起，眼睛一亮。 他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下走了过去，看着小姑娘的发型，由衷羡慕，“你叫什么名字？” 心柑晃着脚丫子和站在边上的小男孩交流，“我叫心柑，心脏的心，柑橘的柑，苏心柑，是妈妈的心肝命，我没有爸爸，和妈妈姓。” “好巧，我和爸爸姓，我叫白烨霜，白天的白，火华烨，霜雪的霜。”烨哥儿道。 第8章 时尚炸妹 这也能叫好巧？ 白成谦听到这句，笑了起来，可看到苏清月没笑，便收了笑意。 他吐了口气，“阿烨，要不要一起吃饭啊？今天可不乖了，看见叔叔都不叫人了。” 烨哥儿毫不客气，“那叔叔和大人坐吧，我和心柑一起坐，我们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聊。” 白成谦看了看苏清月，有点为难，“是承允哥的儿子，我侄子。” 要苏清月心里一点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但她还不至于赶走一个孩子。 更何况是当着女儿的面。 心柑是全世界最好的心柑，她绝不能让心柑觉得她是一个坏妈妈。 “你坐过来，让他们两个小孩一起坐。”苏清月站起来把白成谦的碗盘放到自己的旁边。 又把干净的碗盘放到对面去。 烨哥儿让服务生换了和心柑一样高脚一些的椅子，自己爬了上去。 两个小孩居然一本正经的开始聊起时尚。 “你的头发自然的还是烫的？” “半自然卷，要卷不卷的有什么劲，我就让妈妈给我烫了，爆炸！轰！酷不酷？”心柑咧着嘴笑，晃脑袋。 “很酷。”烨哥儿点头。 “你这个领结很棒哦，香芋紫，是今年的流行色。”心柑伸手摸了一下烨哥儿的领结，“哇，还有金线，你这个领结很贵哦。皮鞋也很好看，是经典的英伦风，和你的气质很般配，绅士。” 烨哥儿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又感觉爆炸头懂很多。 白成谦看了看苏清月，比了个大拇指，“心柑可以开个时尚博主的号了，牛！” 白承允一股火直接从肺里冲到脑门！ 那个爆炸头是怎么来的，他太清楚了。 恶心的存在！ 白承允站起来，朝着他厌恶的那桌人走过去，“阿烨，回到自己的餐桌吃饭。” “爸爸，叔叔同意我和他们一起吃饭，叔叔不是外人，我是叔叔的侄子。” “懂不懂规矩。”白承允的声音冷硬，没有一点点的客套。 心柑抬眼看到白承允的时候就楞了一下。 那就是妈妈日记本里男人的照片。 心柑看到了他眼里的厌恶。 可是她小小年纪，看过太多的有色眼睛，早已经知道避免不了，也不需要去逃避。 “白叔叔，你不喜欢小哥哥和我们玩，是因为你嫌弃我和妈妈坐过牢，怕我们伤害他吗？我们不会哦，我妈妈在监狱里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大家都很喜欢她，也很喜欢我，而且白叔叔你不要怕，谦爸爸带我们来吃饭的餐厅很高档，有摄像头的，就算我们是坏人，我们也不敢的。” 白承允眸子里刀足以砍死白成谦，谦爸爸？ 这就是他的好堂弟！居然认了他前妻出轨产物做干女儿！ 苏清月心里一疼，“心柑！不关你的事儿。” 她的目光一刻都没有放在白承允身上过，哪怕知道他就站在他们的餐桌边上，哪怕知道他看着自己女儿的目光很不友善。 可她情愿制止自己的女儿，也不和白承允有一瞬间的交流。 她告诉自己，她已经放下了。 白承允被一个孩子如此逼问，显得格外小人，可他心里有底线，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和苏清月的小杂种有一点接触！ “烨哥儿！” 烨哥儿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任何人面子，伸手拉了拉心柑，“我要去吃饭了。” 心柑偏头看着烨哥儿，“我坐过牢，你怕我吗？” “不怕。” “那我们电话手表加个好友吧！”心柑像是一个从来不会被恶言伤害的小太阳，她总是笑眯眯的对每一个朝她报以善意的人。 两个四岁的小家伙，轻车熟路的用电话手表添加了好友。 烨哥儿回到家中便发了脾气，朝着白承允，“你不能干涉我交朋友！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和权利！” 白承允还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呢，“你一个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权利和自由。” “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私有物品！”烨哥儿跑上了楼。 白承允失眠了，很严重，他以为这五年，他够忙了，忙到再也不可能去想苏清月。 他忙到没有过问过苏清月的任何一天的生活。 闲下来的日子，他睡不着觉就吃安眠药，今天他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在***ue餐厅里的事儿。 苏清月竟然是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这就是她说过的爱？ 第9章 超级爆炸 苏清月竟然是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这就是她说过的爱？ ------------------------------------------- 心柑睡在床上，给烨哥儿发了条语音短信，“你不要跟你爸爸生气哦，大人很不容易，他们有中年危机，除了事业，还担心发胖和脱发，压力很大。” 烨哥儿听了短信。 what？ 中年危机？ 我还有少年疑惑呢，就不能彼此理解吗？ “我知道了。”烨哥儿说了晚安。 苏清月刚洗了澡出来，手机里出现一个新加好友，她本来就在做买手工衣服的生意，便通过了。 还真是顾客，没有打招呼，半个小时后就下了单，在朋友圈挑了三个样衣款。 留言附上尺码：“不着急发货，因为不着急穿，空了做好就行，可以先做别人的，再做我的，如果穿了好看，我再帮你介绍顾客。” 订做衣服，都需要先付钱，对方一声不吭不还价的给了钱。 苏清月以为是白成谦，打了个电话过去，丫已经睡得很迷糊了，声音都在梦游。 苏清月挂了电话，看到了生活希望的她突然有了干劲。 公立幼儿园既然被卡得这么严格，那她就努力赚钱，给女儿赚私立幼儿园的学费，品学方面小心柑肯定能考过，就差钱了。 苏清月熬了一个通宵做衣服，早上六点才睡下。 通常情况下，心柑起床不会影响到苏清月，孩子会自己拿牛奶，面包片，还会使用微波炉。 可是砰砰砰的敲门声跟土匪打劫似的，吓得一向淡定的爆炸头姑娘都把手中的牛奶杯惊到了地上。 心柑刚刚跳下椅子，这边苏清月已经翻身起床冲到了客厅，生怕女儿会出事。 在监狱几年和在部队几年差别不大，紧急集合太多了，练就了她的反应力。 “苏清月！你给我开门！你给我开门！” 白兰儿熟悉的声音不断在外面喊，恨不得左邻右舍都给叫唤出来。 苏清月为了省钱，租的房子是八几年的工厂宿舍区，房子老旧，又都是些老人。 她可不想一堆人等会来看热闹，接着背地里议论她和孩子。 苏清月气势汹汹的拉开门，不等白兰儿骂她，就先发制人，“叫什么！你特么是九姨太么？叫得这么欢！怎么？你家司令又找不着了？跑到我这个前妻门上来要人了？” 苏清月同样一副泼妇骂街的气势。 白兰儿一下就被压了下去。 好个苏清月，居然骂她是《情深深雨蒙蒙》里面的雪姨，还是个姨太太。 白兰儿扯出包里的照片，照片里面是两个小孩，一个小绅士，一个爆炸头叛逆少女，笑起来，天真烂漫。 白兰儿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似的怒火冲天，“怎么？苏清月，一回来就不安分了？我老公早就不要你了，你现在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啊？” 苏清月堵在门口，不让白兰儿有半分可能进入屋子，“白兰儿，你嘴巴放干净点！两个孩子聊聊天而已。” “聊天？”白兰儿冷笑，“你不就是未成年的时候就猫着心思勾引我老公吗？这本事牛逼，你这么贱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不让这门技术失传？就是要传给你那个杂种女儿了是不是？四岁啊！你也真是狠得了心，四岁就开始教她勾引男人了。” 苏清月抬起巴掌就一巴掌甩在白兰儿的脸上。 白兰儿连连后退，苏清月趁机冲出去，关上门。 苏清月肝火压不住，在监狱里，每个人都很照顾心柑，监狱长专门打过招呼，谁敢在孩子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要惩罚。 心柑又着实懂事招人喜爱。 没有任何人如此恶毒的讲这些污言秽语！ 她不想让心柑听见那些带刺的伤害。 “我警告你！不准再侮辱我的女儿！”苏清月咬牙切齿，可她知道，不可以靠近白兰儿，这个女人，很危险。 关上的门，被四岁的小女孩拉开，她穿着拖鞋，拎了一只水枪走出来，对准白兰儿，“这是谦爸爸送我的水枪，抗高强腐蚀，你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吗？” 白兰儿头皮一紧，高强腐蚀？“什么？” “硫酸！”爆炸头叛逆少女半点小太阳的影子都看不见。眸中一片冷酷，甚至能看到阴狠！ 第10章 吓得尿裤 白兰儿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苏清月！你这个贱人！你生个女儿也是个小贱人！” 苏清月冷喝，“心柑！不要乱来。” 心柑依然端着水枪，懒懒的歪着头，“这位九姨太，我和我妈妈可都是坐过牢的人，我们认识的人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可千万别来惹我们，我们再进去不过是跟朋友叙旧，反正都习惯了。你这张脸毁了，就只能跟你的旧照片叙旧了。” 白兰儿本来是为了撵走苏清月，不准她再出现在湖城，没想到被一个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吓得尿了裤子。 “你们！你们等着！我警告你们！别想用你的女儿来勾引我儿子！” 心柑举了一下水枪，白兰儿连滚带爬的下楼，脚下一崴，从第四梯直接滚了下去！ 最后只能脱了高跟鞋往楼下跑。 苏清月戳着心柑的背让她进屋，“进去，给我说清楚。”她知道不是硫酸，家里不可能有。 心柑把水枪往饭桌上一放，“假的，就是清水。” “你说那些话，可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该说出来的话。” 心柑耸耸肩，拿着小扫把扫地上打碎的牛奶杯子。 “我早熟啊，这些话是yo妈妈教我的，她说在外面要是被人欺负了，不可以当软柿子，不要脸面的人到处都是，但不要嵌鼻子眼睛嘴巴那张脸的人怕是没几个。所以几乎是yo妈妈的原句。” 苏清月长长吐了口气，真不知道女儿这样早慧是好还是不好。 明明看着很纯真的一个孩子，突然间成熟成这样，她心脏被拧着疼。 家境好的孩子才有资格保有童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必然会更早挨生活丢来的刀子。 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妈妈没有能力给她做个象牙塔。 苏清月走过去，拿走女儿手中的扫把，“我来，你弄不干净。” “妈，你别怕，就算我不是儿子，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苏清月心里涌酸，一边扫地，一边睨着瘦瘦小小的女儿，看了好一阵，她放下扫把，蹲下摸着女儿蓬蓬的头发，“心柑，妈妈一定好好努力工作，妈妈一定要做你的好榜样，努力积极，拼搏向上。” 心柑轻轻叹息，“你也不要太操劳，赚着的钱还是要买点护肤品来用，该往脸上抹的钱，可千万别省，你长得这么好看，还可以找帅气的男朋友。” 苏清月噗嗤一笑，紧紧的抱着女儿，这真是她的心肝命啊。 从怀孕到生育，从拒绝接受孩子到第一次看到孩子笑，她一天天的后悔都在减少。 老天爷拿走了她那么多的东西。 可是送给她一个如此完美的孩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她不后悔了，完全不后悔了。 苏清月的手机铃开始响起，她松开女儿时亲了一口，而后去拿电话。 是监狱长的来电。 苏清月接起，惊喜道：“周叔叔！” 周海全：“清月，监狱工厂这边有批货刚刚赶好，这次剩余小于10米的面料种类很多，以前我们都把这些剩下的料找来给你，让你设计些衣服。现在你出去了，这些布料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过我看你朋友圈在卖衣服，你干脆去租个皮卡过来，我跟工厂那边象征性给了一千块钱，相当于是买的，你过来拿着这张票就能拉走，走正规流程出去，你放心来拉。” 苏清月大喜，“谢谢周叔叔！我，我这就去租车！钱我也给你带过去！” “不用，等你以后安生了，请我们这些老头子老阿姨吃个饭，就开心，你以前给我们孙子做的那些衣服，可不止这个价。”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们亏了。” “我这边忙着，挂了，你过来给我个电话。”周海全收了线。 苏清月不想再带女儿去监狱那种地方，更何况搬盘面料，灰尘很大，小孩子的肺很脆弱，容易感染咳嗽。 她问心柑，“你一个人在家可不可以？” 心柑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你去赚钱吧。” 第11章 不用压抑 电视里放着国外模特走秀的视频集锦，心柑一边感受走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小屁股，一边把垃圾袋收拾好。 电话手表响了。 心柑接听，“喂。” “心柑，我是你哥哥，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带你去吃早茶，最贵的。” 心柑跑到阳台上，搭了凳子爬上去，贴在玻璃上看楼下，小男孩果然站在楼下。 “你爸爸知道吗？”心柑想起白承允的脸色，有些不放心。 “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大人反对不了，你下来吧。” “你真勇敢，等着我！” 心柑找了很大一堆衣服出来试穿，都是苏清月用监狱工厂的剩余面料做的。 最终她了选件红色的宽袖毛衣，黑色大脚直筒九分裤，配了一双白色的板鞋，出门的时候把皮绳绑的古铜色钥匙挂在脖子上，当毛衣链。 出门的时候，小手薅了两把头顶的卷毛，酷。 烨哥儿见到心柑就很欢喜，她是他见过的最带劲的一个女孩。 只是那小女孩因为爆炸头太炸，竟然显得个子比他高了些。 这可真是让人不舒服。 他越发坚定要留长头发烫爆炸头的信念，男人一定不能比女人矮的。 —— 龙记茶餐厅，湖城最贵的茶餐厅。 烨哥儿结实的小腿在高脚儿童椅上晃着，他看心柑吃饭很斯文。 “你看着不是这么斯文吃饭的人啊。”不是应该性格很炸，边吃边抖腿的吗？“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不用压抑自己的天性，而且，你哥有钱，请得起，你放心吃。” “细嚼慢咽吃得少。” “你不胖，而且你还在长身体，不该减肥。”烨哥儿一本正经道。 心柑吃了一块带着汤汁的芋粉排骨，浓香的芋粉粘在嘴角，小舌头伸出头舔了进去。 “我妈妈还没有工作，我现在也不能赚钱，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太贪吃，会浪费很多钱。” “那以后我每天带你出来吃饭。” 心肝看着餐厅外一排黑西装，和这个少爷吃顿饭，排场这么大，可真是挺浪费的，“这次你请了我吃饭，下次我要请你吃饭，所以你不要老请我吃饭，我回请你，会把我妈妈吃穷的。” “你不用回请我。”那样显得真是太不男人了！ “我妈妈说，女孩子要独立，经济和精神都要独立，我不要你总是请我，我不做寄生虫。” 白承允知道自己那不争气的败家儿子居然去请苏清月的女儿吃饭时，气得差点砸了办公室。 烨哥儿和心柑还没有吃完饭，白承允已经坐到了烨哥儿的身边。 心柑只是楞了一秒，继续吃粥，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 烨哥儿不高兴，“爸爸，你为什么不去工作？你并不是没有吃早餐。” “我去工作，你就拿我赚的钱泡妞？”。 “我和心柑是像哥哥对妹妹一样的感情，你不要那么狭隘。”烨哥儿瞪着白承允，“你这样当家长，真的很没劲，管得太多！” 白承允点头，“哦？” 心柑感觉到自己吃饱了，才放下调羹，对烨哥儿说话也如吃饭时候一般慢条斯理。 “看到了吗？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不然吃一顿饭都没有话语权，下次你到我家里吃饭吧，我妈妈从来不会这样讲话，我妈妈是个非常支持自由，民主，法制，还有个性的好妈妈。” 白承允嘴角干抽了几下，“你倒是挑拨离间来了？” 心柑问，“你承认了？” 白承允靠在椅背上，“你年纪这么小就敢跟别人出来，你不怕遇到坏人？” “我不是坏人。”烨哥儿再次打断白承允。 心柑却淡淡道：“如果我被坏人抓走了，我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养我了，也不用为了让我能上学，到处去求人。 如果我真的被坏人抓走了，也许，她就解脱了吧，不用一个人偷偷流眼泪，毕竟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我才能长到这些可以工作的姐姐这样高……” 第12章 自作自受 白承允喉间被气息堵住，压抑。 烨哥儿偏仰着头冷脸表达对父亲的不满，“你这样伤害一个年轻人，满意了吗？” 白承允没回答，他只是看着对面的小爆炸头，“你妈妈自作自受，你知道吗？” 烨哥儿甩了手中的调羹，“白先生！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要我给你买一本情商课吗？” “是的。”心柑点头，毫不避讳，“妈妈说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为后果埋单，我会陪着她承担一切。” 白承允不喜欢心柑。 不单单是因为她是他眼中的小杂种，更因为心柑对他的态度。 就像那天的苏清月。 只不过苏清月是无视，而心柑是直接想噎死他。 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片子，哪儿来那么多大道理，难道那些专家教授都去坐牢给这丫头片子上早教课了？ “既然你们喜欢在一起玩，那就去家里吧。”白承允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路过冷苍身边，顿步，“把两个孩子送回秋园，一旦到家，用技术手段屏蔽掉爆炸头的手表信号，烨哥儿去接人的监控，想办法处理，如果让苏清月找到孩子，有你好看！” 冷苍楞了一下，看到正在擦嘴的两个小孩才反应过来，“是！” 老板这是又要对苏清月下手了吗？ 当初把跟苏清月***的那个男公关打到当了太监，还没有发泄够？这是又要拿孩子出气了？ 挺可爱的爆炸头，怎么惹上老板这么个大魔头了呢？ —— 苏清月从监狱工厂那边拿了出货的条子，没用完的面料把皮卡装得差点超重，她盘算着这些面料可以做多少衣服。 或者打个版，拿去小工厂加工？ 可是找小工厂需要付定金，她的钱太紧张，不敢都花了，她得留一点，怕万一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医院都上不起。 还是自己一件件做吧。 为了省钱，没敢请人帮她把面料搬上楼，卸了货，苏清月自己一卷卷往楼上拖。 都堆门口了，她才拿钥匙开门，省得打扰到心柑午睡。 她的动作尽量轻。 心柑太懂事，不像别的孩子有很重的起床气，她不希望心柑那么懂事总是去体谅别人。 所以等所有面料都堆到客厅里，孩子也没有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苏清月特别有成就感。 她还没洗手，忍不住拧开卧室的门去看看女儿，她告诉自己，看一眼就去洗澡换衣服，她不抱孩子没事儿。 卧室里空空的，苏清月所有的笑容都凝结在嘴角。 她快速退出卧室，去了裁衣间，依然没人。 头皮一丁一点的开始收紧，发麻。 苏清月拳头打着胸口，“没事，没事，不能慌张！要冷静！心柑很聪明，不会乱出门的。” 她深呼吸出了门，去拍对面邻居的门，嘴角的笑扯得很大，生怕别人以为她态度不好，不告诉她，“阿姨，您看见心柑了吗？” 老阿姨捏着老花眼镜的脚架，虚着眼睛看苏清月，“没有啊，我上午去三桥买菜了，坐公交车回来都快中午了，没看见小心柑啊。” 苏清月一家家问，都没有看见心柑。 这小区里都是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都会错过早高峰去批发蔬菜水果的三桥买东西，因为坐公交车免费。 有年轻人住，也一大早上班去了，有孩子的家庭都不愿意住这个旧小区。 老旧的小区没有摄像头。 问了一个小时，没有一点眉目的苏清月眼睛已经红到没边。 第13章 报警找人 她给白成谦打电话，“成谦，小心柑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啊。”白成谦还在公司，“怎么了？” “成谦……”苏清月拿着电话控制不住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哭声把说话的句子扯得断断续续，“成谦，怎么办？小心柑……不见了！我，我找遍了。” 白成谦手一紧，“你别急，我马上过来！你不要急。” “我不急，我没着急，小孩子喜欢玩是天性，指不定跑到周围哪儿了。可是……”苏清月再次抡着拳头捶胸口，“她标志性太强了，如果出去玩了，不可能没人看见啊！” 当初她就是怕丢孩子，怕自己一晃眼孩子消失了，才给孩子烫了个爆炸头，有了很强的标识，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她一个人看孩子，真的太怕出现意外。 16分钟，白成谦的车子停在小区外，他看到心急如焚的苏清月，下车走过去。 “报警了吗？” 苏清月已经没有办法正常说话，她哭得双眼通红，“报了，要24小时才给立案，可是24小时，孩子送到国外的路程都够了！” 白成谦拉着她的手，“你别急，我们想办法。” 苏清月扑在白成谦的怀里失控大哭，“我也不想急，心柑从来没有让我找不到过！ 你知道吗？电话手表也打不通，定位都定不了！我！我是抵押掉当初留在监狱的那些戒指项链才租的房子，成谦，我真的很怕孩子出事，我这么缺钱，我都给她买了电话手表，我买的最贵的，我怕小孩子玩水手表坏了我就找不到她。 她每天都知道充电戴在手上，她很懂事的！她不会故意让我找不到她的！她一定是被人拐走了！” 白成谦抱着苏清月，这么多年，他装成朋友一样喜欢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她遇到再多困难，都没有往他身上靠过一次！ 他真的很像成为她的依靠。 他拉着苏清月塞进副驾驶室，“我们再去一次警局！必须让他们调大路上的监控。” 警察局跟交通局联系，要求调动小区外马路上的监控。 不巧，那监控昨天晚上坏掉，正在维修。 苏清月坐在交通局监控室的椅子上，发抖。 她捂着脸，一双手上因为整理搬动面料看起来又脏又干。 “成谦，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失去心柑的，不能的，你知道吗？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她以前以为离开白承允会活不下去。 那时候她真的活不下去了，是心柑逼着她活了下来，心柑是她的责任，她得活着，她得为了心柑的未来去努力。 可如果心柑没有了，她的方向和意义都没有了…… 白成谦抱着苏清月的肩膀，“清月，一定能找到，从现在起，我什么都不做了，我陪着你找心柑，好不好？” 苏清月的脸埋在白成谦的怀里，“一定要找到的，一定要的。” 警察道：“我们现在只能从主干大路上去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进入过支路。” 苏清月和白成谦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盯到眼睛快瞎了。 “那！那！停！”白成谦指着屏幕一辆转弯进支路的车，“这是承允哥家的车子，专门给烨哥儿准备的，配保镖和保姆。会不会是烨哥儿把心柑带走了？” 苏清月因为血液太冷，牙齿得得得的碰响，“白承允现在住什么地方？” “秋园。”白成谦道。 “你送我去！”苏清月已经站了起来。 一定是白承允！ 第14章 找上门去 秋园，赶到已时七点。 湖城的五点半，天已经黑了。 苏清月站在巨大高耸的黑色门外，快速用力的摁着门铃。 四只德牧洪钟一般的吠声从里面冲出来。 苏清月被这样凶狠的吠声吓住了，不知道那些狗是不是会咬铁门外的人。 但她知道，就算那些狗要被放出来，她也不能走，她必须要见到女儿才能放心。 不在这里，她又该去哪儿找？ 从来没人这样摁过门铃，管家领着佣人都往大门跑。 白成谦喊了一声，“于叔，是我！” 于尉扶了一下老花镜，大惊！“是谦少爷，赶紧让人拉着精忠，报国，国富和民强！不能让它们乱来。” 白成谦领着苏清月踏进秋园，老管家和老佣人基本认识苏清月，看到这个人，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了。 “谦少爷，您来和我们少爷打过招呼了吗？”于尉拦了白成谦的去路。 “烨哥儿在家吗？”白成谦问。 “我们小少爷玩累了，刚刚睡下。” 苏清月知道自己名声不好，白家人对她避之不及。 她无力辩驳，也不想辩驳了，“于叔，我……” 于尉皱眉，这个女人也有脸到这儿来！ 苏清月明知道对方脸色不好，也厚着脸皮问，“于叔，今天这边来了一个爆炸头的小丫头吗？” 于尉眉头一跳，冷苍用力咳嗽一声，于尉看了过去，冷苍的眼神里透着警告。 这一切都被苏清月看见了，小心柑一定在！ 苏清月冲向灯光亮得最多的别墅，四条德牧虽然已经被保镖拉了绳，可看到苏清月的行为，又激烈的吠了起来，恨不得要把绳子扯断。 秋园里的保镖不下五十个，怎么可能让苏清月轻而易举的靠近？ 当保镖和狗拦住苏清月的时候，苏清月只能大喊，“白承允！你偷走了我的孩子！你还是不是男人！说好的一刀两断，你凭什么来招惹我！” “白承允！你混蛋！” 于尉抬了抬眉毛，“苏女士，您还是请回吧。” “我不走，白承允要是不交出我的女儿，我就不走！” 别墅那边的厅门打开，男人高大劲长的身姿站在门口，大厅里的水晶灯璀璨，光芒从男人的背面扑出来，将他的影子推得很长。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米色长裤，衬衣的袖子挽起，一步步的踏着台阶下来，走向苏清月。 苏清月不想看白承允，还是看了。 还是那样好看到不可方物，只是岁月让他周身都换了气质气场，他曾经是干净翩翩美少年，而今，是皮囊惑人，内心暗黑的魔鬼！ 她咽着口水，努力不去想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 因为白承允来到了园前草坪，管家让人马上拉开了草坪周围的所有大灯。 顿时，宛如白昼。 保镖拉着狗退开，白成谦反而上前一步，靠着苏清月，站得更近，他知道他不可能比得过曾经的白承允，可他以后完全可以成为苏清月的依靠。 白承允眼前的苏清月，太刺眼。 就算那天在赛德广场看了一眼，又在***ue餐厅碰面，他都没有仔细看过她。 他凭什么仔细看她？ 她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这种出轨找野男人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做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 她现在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跟他叫板？ 只是，他越走进，越觉得她的样子扎人，也许是草坪广场上的灯光太亮了吧。 真是又瘦又丑的女人。 全身还那么脏，头发上都蒙了一层灰似的。 这还是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用冷水煮面的苏清月？ 第15章 火辣辣的 “心柑是不是在你这里？”苏清月开口，声音被砂纸搓磨过一般，干得刺耳。 白承允淡笑，“苏女士，你找人，应该去派出所。” “我去派出所查过监控，孩子被你带过来了！”苏清月握紧拳头撒谎。 她不能露怯，她斗不过这个男人，只能诈他。 可是她输了，白承允的瞳仁里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他只是淡淡勾唇，“你自己生的小杂种不见了，不是你的报应？居然学会往我身上栽赃，是想要钱？” 白成谦听不下去了，他揽住苏清月的肩膀，紧紧握住，他怕这里找不到小心柑会把苏清月打垮。 “哥！你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清月爸爸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情，人也死了，清月也坐过牢，什么都该一笔勾销了！清月只是来要孩子，不是来要钱的！她不会要你一分钱！我再怎么没出息，我也能养得活她！” 白承允从看到白成谦那一刻起，浑身都不舒服。 苏清月入狱的时候，鞍前马后的可不就是他这个好堂弟？ 等了那么多年的候补，终于要上位了？ 白承允眸色渐渐转为阴冷，嘴角半撩，更是讽刺，“你养她？你拿的什么养她？” 他说完，抓起苏清月的手腕，举到白成谦的眼前，“这就是你养的女人？你看看她这双手，我们家做了二十年的老佣人的手都比她的细！你倒是好意思说养呢。” 白成谦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是想养的，可是苏清月不愿意接受。 “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堂弟！所以清月才不愿意接受我一分钱，要不然，她也不用吃这些苦！” 苏清月不想听这些无用的争吵，“我只是来要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想争，你把孩子给我吧，白承允。” 她看着自己的前夫，心口被尘封的，总是在夜里会产生木木疼痛的感觉，似乎又要冲出来作妖了。 当初爱了十年，如今恨了五年，再过五年，是不是可以不爱也不恨了？ 她的手腕还在他的掌心捏着，她叹息一声，手掌打开，手心里的茧子露了出来。 白承允呼吸一紧，他无法想象，她掌心里的茧子都是怎么出来的。 “我的手粗不是因为成谦没有照顾好我，而是你把我送进监狱后，我一直想办法减刑，我不能让心柑一直在监狱里长大。所以我总是比别人干得多，手比别人粗一点。 今天我是邋遢了一些，因为监狱工厂那边有批剩下的碎料让我去拖回来，很便宜，我想做点衣服卖。我们没有房产，公立幼儿园总是被莫名其妙的拒绝，我还想给心柑存私立幼儿园的学费，孩子总是要上学的啊，她都没有玩伴。 我……我想省点钱，就没请搬运工，自己把一皮卡的面料拖上楼，堆好，我本来想收拾干净的，可是我发现心柑不见了，就根本来不及。 不怪成谦，不怪他的。”苏清月说话的时候，好像有股气一直压在喉咙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声音再大一点，她就要哭了。 可她刚刚收了气息，眼泪铺天盖地的就流了出来，她慢慢跪下去，抬头望着这个曾经爱了十年的男人。 白成谦心血管抽痛，“清月！你不要这样！” 白承允厌恶白成谦那副手心里的宝贝被践踏了似的心痛，“让她跪着！” 第16章 要逼疯她 苏清月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跪着吧，因为弱。 谁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当了妈妈，才有了弱点，谁都能来拿捏她，她软弱，软弱到谁都可以来扎她一刀。 “把女儿还给我吧，好不好？”苏清月觉得自己像个可怜虫，她不想求情，跪着跪着，她便软耷耷的坐在草地上，她叹息着，双眼空洞，陷入一段痛苦记忆。 “我怀的是双胞胎，儿子生下来就没了，我的子宫破裂，以后都不能生孩子，我当时觉得无所谓，不能生就不能生吧，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也痛恨孩子。我一眼都不想看到心柑，每天都是副监狱长逼我喂奶，我生了心柑四个月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话，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我的报应。可是……“ 苏清月又是长长的抽了一声气，泪珠子连成了线，“要是当初我把她送人就好了，我一天都不带，或者她坏一点，我现在也不会心痛，心柑太乖太懂事了啊，她总是跟我说，‘妈妈，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你一点都没有重男轻女，你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儿就不要我，就把我扔掉或者送人。’” 苏清月脑子里全是心柑趴在她腿上喊她妈妈的样子，说自己不是男子汉，但是也要做女汉子保护妈妈。 她心中悲恸难抑，“她都没见过那些大富大贵的妈妈，她居然说我是最好的妈妈，我算什么好妈妈，我在坐牢啊！老天爷就给我留了这么个命疙瘩给我，我不能再失去她！不能的！” 白承允双拳握紧，掌心被过大的力量捏出”咕咕“声。 他不该同情这个女人！ 他不该。 他就应该让她失去所有的爱，他就该看着她这样痛苦，痛苦到坐在草地上，提起那个小杂种就全身发抖。 这才是她的爱吧？ 她这一辈子对跟那个野男人生的小杂种才真有爱吧。 瞧瞧她这样子，真是可恨极了。 “苏清月，孩子不在我这里。”白承允蹲下，他偏头去看苏清月的眼睛，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到看不清楚曾经的形状，“就算我们家里的车路过某些地方很正常。我对你的女儿可没有兴趣，看着就厌恶，但是人贩子可能会很喜欢，毕竟女孩子，还那么好看，机灵。”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睛里的绝望和恐惧一点点蔓延，他有一种恶意的高兴在翻涌。 “你胡说！这里是城市！”苏清月一遍遍否认！她不相信，也不敢求证。 白承允冷笑，“城市里交通四通八达，换几个面包车偷几个孩子，才更容易，因为左邻右舍大家都不熟悉，谁也不记得别人家的孩子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哪个才是孩子的家长。乡下地方到处都是熟人，反而不好下手，不是吗？” 白成谦知道苏清月被吓到了，“哥！你想要逼疯她是不是？她疯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清月只感觉一盆冷水泼下来！血液凝固。 可白承允并不放过她，“还有，被拐卖的小孩，要是卖给不能生的家庭还好，要是被挖了器官什么的，打断手脚被扔在路边要钱，啧啧啧……” 苏清月脑子里的小心柑满身是血，肚子空了，心口也空了，她不受控制的乱想，最终抱着脑袋，尖叫声痛苦到崩溃！“啊！啊！” 第17章 彻底崩溃 苏清月脑子里的小心柑满身是血，肚子空了，心口也空了，她不受控制的乱想，最终抱着脑袋，尖叫声痛苦到崩溃！“啊！啊！” ------------------------------------------------- 白承允站起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目的达到了，苏清月也崩溃了。 他就想看见她跪在他面前求情的样子，还该继续。 刚刚的快.感持续很短，他看到她快要疯了一般，也没有多高兴。 苏清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她别开头，不再将目光落在白承允的身上，她拉住白成谦的手。 “成谦，我们赶紧想别的办法，赶紧！成谦，你一定会帮我的，心柑喊你谦爸爸呢。”她很少开口求朋友，总觉得会给朋友添很多麻烦，怕现在的自己太穷，还不起朋友的恩情。 可她现在说出口的字字句句，每个字都卑微。 白成谦扶着站不稳的苏清月走向大门口，“我一定！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心柑。” 苏清月喃喃着离开，“如果找不到小心柑，我就从江桥上跳下去，我不能接受每天去想她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我会疯的。” “清月！”白成谦眼睛里眼泪差点落下来，“你不要乱想！” “妈妈！”心柑从别墅内跑了出来。 苏清月全身骨头僵硬的一顿，她怕自己太想孩子了是出现的幻听。 “妈妈！”心柑跑得很快，因为太急，一下扑在地上，爬起来继续往苏清月的方向跑过去。 心柑原本在睡觉，可是听到很悲辛绝望的哭喊声，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 顶着一头爆炸头的小女孩飞奔着，她忍着不哭，可是看到已经黑了的时候，她怕得要命，怎么会玩到现在。 她知道妈妈一定急疯了，她出来根本没有告诉过妈妈自己会去哪里。 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连怎么说谎都想不到了。 心柑看到妈妈哭得眼睛红肿的时候，她怯怯的拉拽妈妈的裤脚，“妈妈，妈妈，我刚刚睡醒，你抱抱心柑。” 苏清月双手发抖，她盯着望着她的孩子，咬着牙。 白成谦蹲下身体，“心柑，你出来怎么不和大人说一声，妈妈今天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知道吗？” “谦爸爸，我，我……” 心柑知道自己惹了祸，声音越来越小。 烨哥儿也从别墅里跑了出来，他走过去站在父亲身边，“爸爸，是心柑妈妈来接心柑了吗？” 白承允“嗯”了一声。 苏清月弯下腰，抓住心柑的肩膀，狠狠一巴掌打在心柑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 心柑懵了。 烨哥儿也懵了。 接着第二巴掌，第三巴掌！ 苏清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苏心柑！你竟然敢不听话！你还说让我去上班！你还说你会照顾你自己！你说你不会被坏人骗走，可是你自己就跑了！你从小就开始骗我了吗？” 每一巴掌打在孩子身上，都让苏清月心脏抽痛。 心柑抱着苏清月的腿，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妈妈，心柑错了，心柑再也不敢了！妈妈，对不起，是心柑不好，是心柑错了。” 白成谦拉住苏清月的手臂，“你不要再打她了，她还是个孩子！” 烨哥儿冲过去扑在心柑的背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当他知道苏清月是因为找心柑才打了人，他就知道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是我把心柑带出来的，是我不好，你不要打她，她太瘦了，你不要打她。” 第18章 唯一亲人 苏清月捏着心柑的肩膀不敢松，生怕又不见了。 心柑抬脸，看见全是苏清月一颗颗落下来泪珠子的眼睛。 “妈妈。” 苏清月心都疼裂了，面上却是凶恶的强硬，“以后没有妈妈允许，敢不敢溜出去玩了！” “不敢了。”心柑抽着小肩膀。 “回家！” 苏清月转身就走，心柑扯开烨哥儿就去追妈妈，却白成谦抱起来，“心柑，谦爸爸替妈妈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要恨妈妈，你妈妈都急得要跳江了。” 心柑抱着白成谦的脖子，怕得发抖，眼泪流进白成谦的脖子里，“是我太坏了，不是乖孩子了，惹妈妈生气了。” “没有比小心柑更乖的孩子了，妈妈只是太爱你了，妈妈伤心了……” 白成谦知道苏清月一去不回头的背影意味着什么。 她想要跟白承允的一切一刀两断。 烨哥儿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离开的，对白承允的态度便十分不好，“你不喜欢心柑，所以就让心柑的妈妈讨厌我吗？” 白承允脑子里线很乱，“你去睡觉。” “睡什么觉，心柑挨打了！她说她妈妈从来没有打过她！”烨哥儿像只愤怒的小兽握紧拳头。 “小孩子挨打，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妈妈不会打人！” 白承允不屑道，“你这么了解？” “因为心柑说，她是她妈妈唯一的亲人，所以她妈妈所有好东西都舍得给她，唯独舍不得打她，一定是你惹心柑妈妈生气了！” 唯一的亲人？ 一个小杂种？ 白承允捏着眉心，“别人家的事情，不要去管，以后也别往来了。” —— 回到旧小区出租屋，客厅里已经没有多少地方了，全是五米八米一卷的面料。 苏清月一言不发，从白成谦的手里接过孩子，心柑马上像个树袋熊似的紧紧抱住妈妈。 她生怕松一点，妈妈就不要她这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了。 “成谦，你先回去吧，也辛苦了，我给心柑洗澡。”她想看看心柑的屁股，她从来没有打过孩子，这次是真把自己也打疼了。 白成谦不敢走，他怕苏清月气没撒完，他指了指裁衣间，“我晚上扯快面料睡那屋，你们有事也叫我。” 苏清月揉着心柑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放心，我不会打心柑了。刚刚，我是必须让她长点记性，不完全是一时冲动，你在这儿，我晚上怎么好意思跟她道歉？” 白成谦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还是有件事，想要告诉苏清月，他想说，干脆他们在一起吧，可以一起照顾心柑。 可是怕说出来，朋友都没得做了。 要不然，他准备一下，跟苏清月求婚吧？ “那我先走。” “好。”苏清月把白成谦送到门口，又突然叫住了他，“成谦，我……” 苏清月欲言又止，白成谦知道她肯定有事相求，倍感高兴，“你说。” “我想找你借点钱，租个好一点的小区，私立幼儿园的事情，也一并办了。小心肝白天有个地方去，我也好一门心思弄工作。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外面世界的，我不能把她关在家里了。” 如果不发生这件事，她绝不会愿意开口问朋友借钱租房和给孩子交学费，但是自尊跟心柑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要不然，她也不能给白承允跪下。 第19章 跟她求婚 白成谦每下一阶楼梯，心里都忍不住雀跃，他感觉到苏清月对他越来越不设防线了，她已经开口问他借钱，说明不拿他当外人。 老旧小区的路灯很暗。 白成谦看着橘色灯光投在地面上淡淡的亮度，嘴角扬了起来。 他走出小区，找到自己停车的位置，车边立着一个男人，身姿太过挺拔，透着冷肃的戾气，那男人抽着烟。 白成谦走过去，车子因为感应到钥匙，车灯跳了两下。 “哥。” “怎么？苏清月没有留宿？”白承允说话的时候，鼻腔里喷出的气息都是嘲讽。 白成谦知道白承允对苏清月的憎恶。 “晚上还有些事情要帮清月办，所以还要找些人，就不再这边住了。”白成谦也不是个善茬，自然也不会让白承允舒服，“反正也无所谓，我喜欢清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过几天我跟她求婚了，什么都好办了。” 白承允眸色暗沉如夜晚天幕，“白成谦，你很有意思，大伯虽然不止你一根苗，但豪门里的男丁可不是想娶谁就娶谁，更何况苏清月坐过牢，生过别的男人的孩子，而且，你晚上听见了，她子宫破裂，以后不可能再生育。就算你一时新鲜，想跟她玩玩，我想大伯也不会同意，他还不昏庸。” 被白承允说出来，白成谦反倒轻松了，“我无所谓，我能把心柑当自己的亲女儿对待，至于我爸，你不了解清月，她对钱财不在意，大不了，我不继承我爸的遗产，随他给谁。我和清月两个人养个心柑不成问题。日子总会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白成谦拉开车门，“哥，不聊了，我还有事，明天还得给他们换房子，还得换私立幼儿园，好忙的。” 白成谦吹着口哨开着车从车位上离开。 苏清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白承允，白成谦就什么时候喜欢的苏清月。 三个人的电影，他一直是字幕，还是不能表达心情的字幕。 终于要熬到头了。 可让白成谦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有进展的时候，父亲连发十二道金牌让他飞往加拿大，不然瑞联要完了。 他不相信瑞联会突然出事，肯定是白承允在搞鬼。 可第二天股市开盘，瑞联股票大跌。 白成谦才知道事情真的很严重。 “清月。”白成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戴着无线耳机给苏清月打电话，“瑞联出了点事情，我必须要飞一趟加拿大，不能帮你找房子了，你就去网上中介看看，你的钱我先打给你。幼儿园，我会电话操作，找好了直接送小心柑过去就行。” 苏清月本来就觉得很给白成谦添麻烦，又怎么可能怪他，“没事，我应付得过来的。” 挂断电话十分钟后，白成谦摔了手机！ 他的所有储蓄账户限制转帐，只能进不能出，账号已经被冻结！ 白成谦抓起房间里的座机给白承允打了过去，“你什么意思！你想逼死清月，就不准别人帮忙吗？白承允，清月不欠你什么了！她已经放下你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她，就是爱她！你以为我没有钱，我就不敢和她在一起了吗？你敢这么逼我！我马上就搬到她那小房子里去和她住！” 白承允听完，淡淡说了一个“好”字，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白成谦被他父亲安排的保镖押送到机场，上了私人飞机，飞往加拿大。 第20章 再干一次 苏清月给心柑煮了馄饨，早餐吃完就一个人洗碗，一个人踩在椅子上擦桌子。 母女俩昨夜已经道歉，相互原谅了对方，也相互保证了要做一对相互尊重的母女。 不会不打招呼就出门，更不做暴力妈妈。 苏清月是不敢再把心柑放在家里了，即便去辅料市场，也要带着孩子了。 她穿上白t恤，牛仔裤，白板鞋，化了个淡妆，不能给女儿丢脸。 心柑也已经给自己搭配好了土黄色t恤，森女系咖色半身裙，中筒袜翻卷过去，白色板鞋，古铜色的钥匙挂在脖子上，小家伙又往自己的小挎包里面塞了两颗糖，“妈妈，我就吃两颗，我会漱口刷牙的。” “就你鬼精，理由都给堵死了。”苏清月笑捏着女儿的鼻子，满眼宠溺，“吃吧吃吧，孩子还能不爱吃糖吗。” 苏清月带着心柑去辅料市场拿服装配件，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可是一转身，就没有看见一个可疑的人。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苏清月恨不得把孩子栓在自己的裤袋上，每次跟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苏清月都拉着心柑的手，她如果忙得双手不空，心柑就自觉拉住苏清月的衣服，“妈妈，你看，不会丢哦。” “心柑。”苏清月揉着女儿的爆炸头，“不用很久的，等妈妈多卖点衣服，妈妈就能去好点的小区租个房子让你住了，有电梯的，好不好？” 心柑用力点头，“那样妈妈搬货也不用辛苦了！” “瞧瞧你养的孩子，多懂事。”给苏清月数着牛骨纽扣的老板一脸羡慕，“长得这么漂亮，打扮这么酷都不说了，还这么乖。” 说着，老板回头瞪了一眼坐在小凳子上打游戏的儿子，“我家这个，整天对着手机喊带我吃鸡，带你吃鸡，当真买鸡回去给他吃，他还不吃，很难沟通。” 苏清月噗嗤一笑，“老板你真幽默。” “哎，有什么办法，苦中作乐，当时就是只管乐子快活，才生了他，自己活该苦。” 苏清月可不想女儿听这些有色笑话，点了货赶紧就走。 换一家店，她又觉得有人跟着她。 那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买好辅料，心柑累坏了。 苏清月一手拉着装辅料的小拉车，一手抱着睡着的女儿，从公交车站往家里走。 明明自己也很累，可就是不敢停，身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的吸附着她。 她只能不断的加快脚步。 是过度紧张了吧？ 否则什么人那么厉害，跟踪怎么都让人看不到呢。 到了楼下，确定没人跟着了，苏清月才开始上楼，她留了个心眼，在二楼便停了下来，对着锁眼捅钥匙。 三秒后，她突然一转身！ 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他身后！ 脸上的伤痕狰狞可怕，盯着她的一双眼睛，空洞暗黑，罪恶的妖邪都住在里面似的。 男人嘴角一扯，露出的笑意叫人看着就寒毛直竖。 “还记得我吗？” 苏清月真被这男人吓着了，她在监狱里看过很多罪犯，有一种人的长相就是反社会人格的长相！ 这个男人就是！ 苏清月面颊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我不认识你！” 男人咬牙的时候，面皮抽动着，显得格外阴毒。 他不顾苏清月抱着孩子，一下捏住她的下颌，“臭婊.子！睡过你说不认得？那就让老子再干你一次！” 第21章 买了他一夜 苏清月看到了男人眼里恶狠狠的光。 是带着仇恨的光。 他脸上的伤疤太深，就像是与人交恶，被人报复刺拉出来的伤痕。 那伤痕正朝着她龇牙咧嘴的咬过来！ 五年前，这鳖孙说她花了三千块买了他一夜。 还有脸恨她？ 这恶心的男人。 她还想问候他祖宗一百八十代呢！ 苏清月感觉自己是在炒锅里蹦跶的铜豌豆，抬起老寒腿就朝着贱男人的裤裆顶去。 顶上去苏清月一脸懵的看着，“呃……” 裤裆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顶的。 恶心男脸色大变，就像身上的逆鳞被人抠掉了似的，“你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干什么！” 苏清月抱着女儿，手紧紧压着女儿的后背，怕把女儿吓醒，“没什么。就是觉得……” 她以前在监狱里可是顶过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的裤裆的。 所以她才能找得准位置。 这…… 太监了？ “觉得什么？觉得老子现在没蛋干不了你吗？啊？老子厉害得很！老子五年前，一晚上可以干两个富婆！你不相信我干得动你是不是！我马上就脱了给你看！” 恶心男面色涨红，他松开苏清月，情绪失控的要松开自己的裤子。 苏清月顾不得那么多，准备趁着这男人退后一步，抬起一脚，就要给这男人狠狠踹下去。 坐了几年牢，力气还是有的！ 可她脚尖刚动，便听到一阵洪钟般的狗吠！ 数条大狗冲进了这破旧小楼，要把这楼给炸开了似的。 心柑一动，醒了过来，“妈妈？” “别怕！” 这狗你越跑它越追，更何况现在养狗的人也不敢放牵引绳，还能不管不成。 有人来了，她正好不怕。 恶心男听到狗叫，却是一哆嗦，吓得往楼上逃窜，五年前，他裆下的几两肉，就是被狗咬走的！ 可等那几条狗冲上二楼的时候，苏清月也懵逼了。 那不是白承允家那四条德牧吗？ 跟在四条德牧身后的小短腿吭哧吭哧的往楼上爬，英俊如小天使的脸庞上有汗珠往下滴，“去！围住那个家伙！” 心柑看到烨哥儿，一喜，“烨哥！” 烨哥儿还站在楼梯下方，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心柑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让人抱着吗？” 心柑马上从妈妈怀里扑腾下地，“我刚刚是睡着了才让妈妈抱的，我平时很有气节的，可不是随便让人抱的女孩子。” “女人都很虚伪，你不用给我解释。” 心柑瘪瘪嘴，性别歧视，大猪蹄子，哼！ 苏清月第一次觉得白兰儿的儿子如此亲切，已经打破了她们之间仇恨的亲切。 这孩子今天几乎救了她和女儿一命。 她走过去拉还在爬楼的小短腿王子往楼梯上走，学着女儿的称呼和小王子拉近关系，“烨哥，你怎么来了？” 烨哥儿不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因为想和一个小屁孩玩绕了一大圈跑过来，他深沉的叹了声气，“我逛街，逛着逛着就过来了。” “多亏你来了。”苏清月看着两层半的位置道。 恶心男被狗围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动一下，四条德牧震声一吠，吓得他立马尿了裤子。 “可不是吗？自古英雄出少年！”烨哥儿一张肉肉的小脸皱着，故作老成。 苏清月忍不住笑，也没忘拨打电话报警。 “烨哥，你给你爸爸打电话吧，让他来接你，我等会肯定要去警局。”苏清月蹲在烨哥儿跟前，温声说话。 烨哥儿却像个长者摸着苏清月的发顶，“等会你去警局吧，我带着四大护法在家里保护小心柑，这样你也放心点。你总不能再把小心柑带去警局吧？她还在长身体，不能太晚睡觉的。当妈妈的不能对孩子这么不负责任。” 苏清月差点就要相信烨哥儿是从三十年后重生过来的家伙了。 这些台词，跟哪个世外高人学的？ 苏清月咽了口唾沫，“呃，烨哥，你家人也担心你……” “我家保镖跟着我，没人干涉我的生活，我生活在一个特别民主，自由的家庭。” 看到烨哥儿一板一眼的正经样子，苏清月也不疑有他。 警察来的时候便把孩子们安排在家里，有几条狗在，她倒不怕有坏人上门，很明显几条德牧经过军事化训练，对烨哥儿的指令言听计从。 到了警察局，苏清月才知道那个恶心的男人叫李建强。 李建强咬死和苏清月五年前***被抓，这次他只是看到她上来打个招呼，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而且苏清月身上没有伤，警察看她的眼神也开始怪怪的。 小区里面没有摄像头，除了四岁的孩子，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可以证明李建强真的跟踪企图伤害苏清月。 更何况五年前的***黑历史还在。 苏清月百口莫辩。 从警察局出来，李建强搅了一嘴口水，“忒”在地上，“臭女表子！你以后小心点！” 就在警局外，苏清月倒不怕这男人对她做什么。 但她这一刻才明白，所有的安稳都不是靠躲来的，她谁也躲不了。 躲不开白承允，躲不开白兰儿。 连这两人的儿子都屁颠屁颠的让人躲不掉。 更何况现在孩子不在身边，她没了顾虑，她必须要让对方害怕。 要不然下次孩子肯定会受到伤害，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她一定不能怕事。 已经是夜里九点，路灯将人的阴影拉长。 苏清月双手插进裤兜里，痞痞的斜皱着嘴，就像一个混迹街头多年的女混子。 “李建强，我怕你有点摸不清门道，我是有案底的人，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进监狱的吗？因为我的表妹上门来挑衅我，我拿起水果刀连捅了她几刀。我是故意杀人进的监狱。” 苏清月说完，眼中的笑意更邪了，“在监狱里，有个同宿舍的女犯人想要欺负我，我那天骑在她的身上，捉着她胸前的肉，一牙刷扎进去，要给她割掉。血我不怕，见太多了，你要是个混子，咱们就去找个五金店，一人买一把刀，互砍，砍到死为止，反正活着也要坐牢，一人一刀怎么样？” 第22章 扭曲到了极致 李建强心里是想报复的，当年要不然苏清月的事情，他也不能变成太监。一个男人，没了蛋，这是一辈子的耻辱！ 他已经扭曲到了极致。 可苏清月这么狠的跟他说话，他心中跳动的报复因子，活跃不起来了。 但，谁认怂谁是孙子！ “妈的！你以为老子怕你！走！今天老子就要砍死你！” 苏清月面不改色，指了指红绿灯方向，“第二个红绿灯路口左转200米的裕华小区外面，有个五金店，里面有宰骨刀，下手重一点，一刀下去，一条手臂没问题。我在监狱里打过铁，单手60斤的力气能干掉一条手臂，你放心，我下手不会让你痛苦，走吧。” 说着，苏清月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她回头，“你快点！我现在在兴头上，再墨迹，我怕我会后悔，虽然我后来混到女犯的老大，但是谁知道现在进去换了山头没有，万一我再进去没有旧人了，我还得打江山，如果我缺胳膊少腿进去，还当个屁的老大，肯定要被欺负到死，你快点，别让我反复考虑这个问题。” 苏清月不说还好，她如此一本正经的催促，李建强的手心里反而冒汗，“你真他妈是个***！” 苏清月大笑，“监狱那种地方待几年，女人搞女人，男人搞男人，谁进去几年出来不***？” 李建强曾经可是有颜值当男公关的男人。 身高一米八五，可这几年因为没了形象，暴饮暴食，胖了不少，显得高大。 但面对一个监狱里打过铁的女犯老大，他发现自己有点怵了。 白***五年了。 苏清月朝着李建强走近几步，伸手去拉李建强的皮带，“走吧走吧，咱们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他妈豁出去，别婆婆妈妈的，犯罪这种事情，就靠着一脑热，真的想太多，就不敢动手了，走吧，趁着血气和冲动还在，你别想着亲人，我也别管女儿，走！轰动一把！” 李建强越看苏清月越***。 这女人还是短发，应该是女犯的发型长出来一些，还没有去修剪。 瘦，眼睛大，下巴尖，小鼻梁。 这怎么也不像个***的长相。 “老子不信！”李建强一把甩开苏清月的手。 苏清月面色一冷，抓住李建强的手腕，一抬腿绕别到他的脚后跟，一靠一摔，李建强整个人被甩在了马路牙子上！ 苏清月双手撑在后腰，睨着地上的李建强，“快点，我这个人，脑子热的时候冲动，你他妈别让我做个成熟稳重的女混子！” 李建强永远记得苏清月那时候眼泪汪汪的跪在床上求白承允原谅她。 这女人怎么能突然变得这么不好欺负了！ “走就走！！” 说着李建强就要翻身爬起来，苏清月三步一回头的看着李建强，“快点！” 第四次回头，李建强抬腿就跑了！ 苏清月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直到警局里警察出来喝她一句，“站在那儿干嘛！” 苏清月才长吐一口气，赶紧去地铁站坐末班地铁回家。 她在监狱那种环境中走出来，比凶耍狠是常事，不想在那中不见光的地方被欺负，就必须要豁的出去。 但愿这个李建强，会真的怕了她。 苏清月刚刚下了地铁，心柑就给她发了语音，“苏姐，我饿了，饿得睡不着……” 苏清月一听，才想起根本没来得及给女儿做晚饭，四岁，她警告过女儿，再聪明不准擅自用煤气。 冰箱里好像的确没有吃的了。 “妈妈给你买点丸子回去煮面条？” “我的舌头和胃刚刚和我商量，说它们有点想吃火锅呢，它们真是太不听我的话了，苏姐，我再劝劝它们。”心柑很为难。 苏清月大笑，还有什么比听这个小祖宗胡说八道更有趣呢？ “我们就将就一下你的胃和舌头吧，它们长大了会跟心柑一样懂事的，慢慢教育，以德服人。我这就去超市买点吃火锅的菜。” 老旧小区的四楼。 烨哥儿听到心柑电话手表里面的女人说话，连连摇头，“心柑，你妈妈真的智商有问题，你和这样的妈妈在一起，不累吗？” “烨哥，你不想吃火锅么？想吃火锅，就不能说累哦。” 烨哥儿往狗堆里一躺，“我又不饿。” 睡着了就不饿了。 哪有人情商这么低，居然问人家想不想吃的？ 要有志气。 苏清月打开门的时候，看着四条大狗直接卧在布堆边上，烨哥儿更奇葩，睡在狗身上。 “啊？烨哥儿，你居然还没让你爸爸来接你？”苏清月以为只有女儿一个人在家了，飞快的跑回来。 没想到这孩子还在。 白承允真的不来找吗？ 烨哥儿的自尊心立刻受到了打击，“你回来我就走了。” 看到孩子有点受伤的表情，苏清月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有问题，可是白承允的孩子长时间在她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万一来闹，她还惹不起。 白承允可不是李建强那种可以随便吓到的男人。 “那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烨哥儿盯着苏清月拎着的一大袋菜，脑子里全是冒着泡泡是火锅，热气，香味，不得了啊。 “我爸爸估计等会就会来，我先等会吧，你先给心柑做吃的吧，不耽误。” “好。” 看到苏清月在厨房里忙活，烨哥儿站在厨房玻璃门外，很失望，“爆炸头，我觉得你妈妈这样很不好，她没有一颗感恩的心。” 他在这里保护小心柑，为什么苏阿姨不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呢？ 心柑弯腰去磨烨哥儿的肚子，“烨哥，你肚子饿么？” 烨哥儿排开心柑的手，“我不饿！” 真讨厌。 “我听到你的肚子叫了哦！” “我要减肥！“ “你还小，不要减肥，以后大起来会抽条的呢。”心柑担忧道。 两个小家伙正讨论青春期该不该减肥的大道理，苏清月端着火锅走了出来，还美滋滋的喊，“火锅来啰！酱牛肉，牛肉丸，鱼丸，鱼豆腐，脆皮肠，笋片，藕片，土豆，哇哦，还有鸡胗花，太棒了。” 第23章 打扰人家很不礼貌 烨哥儿一口超大的口水吞不赢，差点呛得咳起来。 苏清月把凳子摆好，“烨哥，你爸爸还没有过来，你跟我们一起吃吧？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习惯吃宵夜，可是心柑饿了，你少吃点？” 烨哥儿动作很快的爬上椅子，握紧了筷子，面色依然波澜不惊，“好吧，我就吃一点点，不然太不给主人面子了。” 心柑咬着筷子摇晃身体，兴奋的喊，“烨哥，让我妈妈给你调个酱，超棒！” 烨哥儿看似勉强，“也行吧。” 苏清月越看烨哥儿这别扭相，越像白承允。 烨哥儿的电话手表来了条短信，烨哥儿下了椅子，走到阳台上，小声回复白承允，“爸爸，我已经在朋友家睡下了，你不用来接我了，太晚了，打扰人家很不礼貌。” “白烨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父亲的本事。” 烨哥儿嘟着嘴，“你又想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了吗？” “未满十八岁的家伙自由只是相对的。” 烨哥儿气得撑着腰，“我现在就是相对的在朋友家睡个觉。” 电话挂断。 五分钟后，烨哥儿呼哧呼哧的吹着牛肉丸，蘸上苏清月调制的香料碟，“苏阿姨，你们每天吃火锅吗？” 苏清月：“一周一次吧。” “一般周几啊？” “没定呢。” “就不能定一下？”烨哥儿咽下美味，“做事情不该有计划，有规矩吗？” 苏清月被问得噎住。 心柑反对，“做事情偶尔随性一点，会更有创造力。” 烨哥儿对杠，“严谨不是没有创造力，而是完善创造力，让创造力没有瑕疵。” 心柑：“……” 苏清月：“那我们就定在每周五晚上吃火锅，好不好？烨哥到时候也一起怎么样？” “行吧，我尽量安排时间。” “砰砰砰。” 有人敲门。 苏清月心下一跳，他们住过来这么久，就没人这么晚了还来敲门的。 烨哥儿却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吃东西，还叮嘱苏清月，“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此时，门外的男人淡淡开口，“开门。” 苏清月握着筷子的手，狠狠一紧。 她什么声音都可能听不出来，但是不可能听不出白承允的声音。 苏清月放下筷子去开门，她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男人，没有坐过牢的人，果然风姿不减当年。 还是杀千刀的那么好看！ 气死监狱老大了。 苏清月想着那日为了找心柑在白承允面前下跪的耻辱，狠狠吸了一口气，她眼睛里的光恢复到冷漠。 “白先生是来接烨哥儿么？” “嗯。”白承允长臂从苏清月的耳边擦过。 男人的气息袭过来，苏清月心腔收紧，“你干嘛！” 白承允推开了苏清月身后的门，没经过她的同意，直接走了进去。 “喂！白承允！” 白承允推开了苏清月身后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喂！白承允！”苏清月伸手拽住他，“这里不是你的秋园！” 她的排斥和警惕显而易见。 白承允眼微眯，拨开苏清月的手：“苏小姐也知道这儿不是秋园，却把我儿子弄来这里吃饭，苏小姐故意杀人后又转行拐卖儿童了？” 苏清月喉间一滞，这男人还是随时随地都要拿捏她？ 坐过牢又怎样？ 且不说冤枉不冤枉，里面那几年已经把她和他之间的恩怨扯清楚了。 “烨哥儿是自愿留在我这儿吃饭的。”苏清月淡淡道。 烨哥儿转过头，嘴里包着牛肉丸，口齿不清，“爸爸，我是自愿的，而且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住在朋友家，你能不能不用老是干涉年轻人的自由？你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吗？” 爆炸头笑眯眼朝着烨哥儿一个飞吻，夹起一块鱼豆腐放进烨哥儿的碗里，小声bb，“哥哥好刚，我喜欢。” 白承允对爆炸头无好感，他转眼开始审视环境，原本就狭小的客厅因为堆了不少面料，看起来又窄又乱，再加上热气萦绕着的昏暗灯光下，显得更加破败。 那张放着火锅和碗筷的玻璃桌，虽然干净，却廉价。 狗窝都比这儿强。 “烨哥儿，我同意过你住在别人家？” 烨哥儿咽下丸子，视线粘着锅里翻腾的牛肉，“小心柑不是别人。” 白承允压着肝火，“白烨霜！” 这种八几年的工厂宿舍层高不是很高，白承允一站，几乎挡住了桌子上的一大片光线。 烨哥儿眼珠子被奶白色清汤锅里的牛肉深深吸引：“爸爸，说好的在外面我们要互相给对方面子的，你不要对我这么大声，会弄得我比较难看的。” “你还知道难看？”白承允倒一点没感觉到儿子有半点难为情。 “年轻人也是有自尊心的嘛。” 烨哥儿依旧不动声色的涮着牛肉，爆炸头笑眯眯的看着白承允，“白叔叔，你吃完饭了吗。” 白承允的视线想不落在爆炸头身上都难。 一是天然抵触这个小杂种。 二是爆炸头不但头发爆炸抢眼球，一身衣服穿得也是…… 勉强好看吧。 “白叔叔，上次就说过请你们到我家吃饭，我喜欢吃火锅，烨哥儿也喜欢呢，我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白叔叔也可以试试的，一起吃点吧，说不定也会喜欢的。”心柑站起来，跑进厨房把干净的碗筷拿出来，放到烨哥儿的旁边，又爬上桌子。 “白叔叔，坐下来一起吃大餐。” 苏清月可不想和白承允一起吃饭，“心柑，白叔叔吃过晚餐了，他只是来接烨哥儿回去的。” 烨哥儿附和，“心柑，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要养生的。” 要不是苏清月这副巴不得他走的样子，白承允还真拎着烨哥儿离开了。 他在烨哥儿边上坐下，伸手动碗。 烨哥儿惊呆了，看着白承允，“爸爸，你不吃辣。” “这是鸳鸯锅。” 烨哥儿，“呃，火锅就是洗筷子，不卫生。” 他可不想和顶头上司一起聚餐，太影响气氛了。 不卫生是上次顶头上司自己说的。 “高温沸腾的汤可以杀菌。”白承允的声音毫无起伏。 “爸爸，你……“ 你出尔反尔！ 第24章 面对面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已经坐下，就算再怎么不待见他，在心柑面前，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分，只好坐回到心柑旁边。 但这样，就和白承允面对面了。 “……” 曾几何时，苏清月也想象过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她移开视线，专心看火锅里的菜。 火锅被太极形状一分为二。 冰箱里第一次填充食物和调料就买了红油火锅底料，她酷爱麻辣，每次做红锅都会再焙一些花椒和干辣椒。 花椒和干辣椒在烧红的铁锅里烤香，铲出，再把火锅料放进锅里炒，那刺激的味道会比原本的火锅料更浓郁。 再加上早上电压力锅里面焖好的鸡汤做的汤底，整个屋子都飘满了香味。 而另一边则是纯鸡汤，奶白色的汤汁上飘着两根大葱和些许姜片，热汤翻滚间还可见锅底的番茄和香菇，营养又健康。 烨哥儿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白承允，这大人太不懂事了，哪有不请自来的。 哎。 心柑和妈妈坐在一方，夹起碗里的丸子，要站在凳子上才能递给白承允，“白叔叔，潮汕手工牛肉丸，这个老板是潮汕人，每天都用新鲜的牛肉敲打牛肉丸，不是剁碎的，肉丝只是被捶融了，没有断，所以一口咬下去就像肉丝缠绕起来的小肉球，不会散，特别脆弹，而且揉丸子的时候里面除了盐和酒，还放了芝麻，你嚼的时候咬破了芝麻，满嘴都香香的。” 白承允实在看不出一个男公关的智商能有多高，和苏清月生的孩子一定会蠢得要死，爆炸头的基因一定变异了。 烨哥儿猛的一吞口水，“心柑，你硬是把这牛肉丸的身价解说高了五倍，我觉得我可以把你包装成美食博主。” “哥，你真有生意头脑，我好崇拜你。”心柑眨了眼睛偏仰头看着白承允狡猾道，“白叔叔，吃人嘴软，以后要对我好一点了哦，不可以动不动给我脸色看了哦。” 白承允心说，你倒是鬼机灵。 却不料，丸子一滑，掉到桌子上，弹到了白承允的白衬衣上，接着“咕噜噜”滚了下去，留下了一条明显的油渍。 心柑举起筷子的手顿在空中，张大了嘴，心知自己是闯祸了。 有钱人的衣服都很贵，赔不起怎么办？ 她赶紧放下筷子跳下凳子就抽了一张纸巾给白承允擦衣服，急急道：“白叔叔，你待会儿把衬衣脱下来，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白承允再讨厌这爆炸头也不至于为了一件衣服失了风度，“不用。” “白叔叔，做错事要勇于承担后果，你不用把我当作小孩子，或是担心我洗不干净，从三岁起，我就自己洗衣服了，你的白衬衣我一定仔仔细细的搓，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苏清月心疼的摸了摸心柑的头，她知道白承允有洁癖，不会再穿这件，“心柑，妈妈会赔一件新的给白叔叔的。” 白承允淡笑，“好，既然想赔，那么我会让助理将发票邮寄给你。” 苏清月读懂了白承允笑意中的讽刺，他笃定她赔不起，当然也看不起她。 烨哥儿知道顶头上司的脾气，放下筷子，“白总，这件衣服本来也不好看了，不如让苏阿姨给你做件新的，你看心柑衣服简直潮爆了，你不吃亏。” 白承允睨着烨哥儿的眼神透着几分警告，”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要你插嘴了？” 烨哥儿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完全可以装作看不懂大人眼睛里的暗示，人畜无害的继续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真的很划算。” 心柑眼睛一亮，马上附和大哥道：“白叔叔，我妈妈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设计师做的衣服哦。” 白承允冷笑。 我信了你们两个小鬼的邪。 苏清月真是有点看不顺眼白承允这种样子，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来个痛快不行？ “你直接点，要钱还是要衣服。” 心柑捂着小心脏，完了完了，苏姐要炸了。 苏姐炸了可压不住。 “上次我妈妈参加一个面料展会，买了一块面料，是今年阿玛尼衬衣面料的供货商厂家出的。”心柑抢白后跳下凳子，“我去拿来给白叔叔看看。” 白承允看着心柑窜进一间次卧做的工作间，回头看向苏清月，“不是消费奢侈品的收入，倒是把女儿培养得挺虚荣，阿玛尼也知道……” “阿玛尼很牛？平民不配知道？“苏清月没好气。 烨哥儿实在苦恼大人们的情商真的很低，火药味太重了，赶紧充当消防员：“爸爸，我给你说过，心柑很潮的，今年流行什么色，什么款式，哪些大牌请的什么模特，她都知道，特别牛呢，人家吃这碗饭的，可不是虚荣。” 心柑很快抱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高档的面料，直接就放在白承允的腿上，小手牵起白承允的手，压在盒面上。 “白叔叔，这个面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那个展会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但是我妈妈关系很牛的，yo妈妈给我妈妈搞到的入场券，我们才能进去看展，都是世界顶级奢侈品品牌的面料供货商，若不是我yo妈的关系铁，我们都不能把面料买出来的。仅此一件哦，你是我妈妈的第一个s级vip客户哦。” 爆炸头小小的身子就靠在白承允的蜕变，她脸小小的，望着他，黑密浓长的睫毛扇子一般，一下下的扇着，里面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桌上的灯不是很亮，照进孩子的眼睛里却奇亮无比。 有很多难听的话，白承允都想说出口。 到了喉咙边缘，压了下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因为白叔叔英俊帅气有魅力，生的儿子也是超级优秀，智商顶呱呱，虎子无犬父，烨哥儿就是超牛的哥哥哦，他都相信我，他的爸爸肯定比他更有眼光。” 这彩虹屁拍得白承允想去找块透明胶给这丫头片子把嘴沾上。 烨哥儿反过筷子，用粗头戳了戳心柑的脊柱骨，“小心柑，干得漂亮。” 第25章 要了她这条狗命 苏清月实在听不下去女儿为了不赔钱，花式拍白承允的马屁，真是要了她这条狗命。 她站起来，绕到对面拉开心柑，拿起白承允腿上的精致的面料盒子，空手一捞，拉起白承允的手腕，“走，我给你量尺寸。” 当苏清月的手心一下握住白承允手腕那一刻，白承允的耳背皮肤猛的缩紧。 她掌心粗粝的茧，尖锐似刀尖刺进他的皮肤。 那日看了她的掌心，却不如此刻直观。 这是多久的劳苦，才能磨出这样的厚度？ 可这一切，还不都是她咎由自取？ 苏清月关上门松开白承允的手，白承允才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了。 工作间的灯光明显亮了很多，四面墙都充分利用，墙面上打了一层层的架子，上面摆放着面料和工具，架子直角转角处，不用的裁衣模特摆放规整，没有丝毫杂乱感。 这间房应该是两居室偏大的那间，看来小的住人，大的这间拿来工作了。 苏清月拿出软尺挂在脖子上，表格和笔也从架子上拿了下来放在工作台上。 “先量肩宽。”苏清月绕到白承允的身后，她的手指卡着软尺，摸到了他的左肩接缝骨，一路横过，又摸了它的颈椎骨，再到右肩接缝骨，“肩宽54。” 她转头拿笔在表格上天上肩宽，后一格填上放1.5厘米。 苏清月的声音冷静，可她的手指已经忍不住哆嗦，她还记得他的习惯，私人定制的衣服要放1.5厘米的尺寸。“ 有些记忆，很难从骨子里抹除，只能装作什么也不记得了。 白承允没有说话，空气似乎静止，软尺被她拉开的动作似乎都没有改变，只是她更麻利了。 曾经的苏清月大学时候学的服装设计，她要做衣服，就要有模特。 除了白承允，还是白承允。 白承允曾经是苏清月万年御用的男模特，从最难看的衣服做工，穿到最好看，她的成长，从给他做衣服就能看得出来。 “胸围。” 苏清月站到白承允的跟前，抬脸看着他，“手臂抬起来。” “苏小姐对自己的债主说话口吻一直这样？” “债主？”苏清月拉起白承允的手臂，细小的手臂从他的腋下穿了过去，另一手臂也从男人的另一腋下穿过，完全抱住，接住自己指尖递过来的尺头，拉了过来，“我们两个，谁欠谁，谁是谁的债主，自己心里都有一本账，衣服我给你做，一件几万块的衣服，倒不至于重到欠债的地步吧？” 女人这一合抱，白承允深吸一口气，她的头发早上应该洗过，还有洗发水的清香味，身体的干瘦贴在他的身体上，骨头像她掌心的茧子似的，扎人。 “苏小姐不但伶牙俐齿，勾引男人的招数还是不变？平时也是这样给男性顾客量尺寸？” 苏清月哪会听不明白这男人的讽刺。 她嗤笑。 “我勾引男人的招数还是变了很多的，以前还有胸，露露大腿，脱了衣服就行，现在可不成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连皮肤都没有以前光滑细腻了，你说哪有男人狗眼瞎了会看上我？” 听苏清月自嘲的解释，白承允本有些动容，可苏清月下一句说出来，白承允脸色实在是难看。 苏清月轻飘飘道：“我现在都是靠才华勾引男人了。” 白承允一步把苏清月逼到墙上，苏清月正在捏着软尺看白承允胸围尺寸，哪知他肌肉突然绷紧，卡住胸围的皮尺一下崩开。 他眼中讥诮流露，“你意思是白成谦就是被你的才华吸引了，才上的钩？” 苏清月承认自己是真的败了，他靠近她，他的呼吸她都觉得是火，烤得她浑身发热，可他和她之间，隔着永远不可跨越的恨！ “白先生，你要真对我这么念念不忘，不如给点钱***我，犯得着吃醋？”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倒有点挑衅的意思。 她心里太清楚他对她的芥蒂。 这种超级洁癖的男人，当年出了那么大个解释不清的丑闻，他怎么可能碰她一根手指头？ “就凭你这双满是茧子的手？”白承允拉起苏清月的手腕举起，摇了摇，满眼嘲笑。 苏清月干脆张开五指，让自己手心的茧子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你没看过言情小说，都说男主的手心有些薄茧子，摸在女主皮肤上的时候，可是擦起火花的，我这茧子要是摸在你身上，怕是比那些男主摸女主的时候来得更刺激吧？“ 苏清月故意伸手要摸白承允。 白承允往后一退，甩开她的手，“管好你的脏手。” 苏清月耸耸肩，拉着皮尺重新刚刚量胸围的动作。 “白先生你还是不瞎的啊，口味也没那么重，嘴还挺挑的。坐过牢，干过苦力的女人，你还是别调戏了，芳心寂寞的女人，你惹了，甩不掉的。” 苏清月一边有意无意的说些让白承允讨厌的话，一边量着尺寸，记录。 “芳心寂寞？那你在监狱里岂不是更寂寞？？” “我们监狱里可不寂寞，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你听过吧？”苏清月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白承允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这女人真是脏到了家！ 入狱前演技可真好！ 他很想把苏清月扔下楼，忍着。 “看来苏小姐用自己的身体讨了很多便宜。“ “有便宜不讨，不是蠢猪么？“ 白承允深呼吸，这意思还不明显? 那天跪在她面前说自己在监狱里很辛苦的女人，和这个在他面前句句夹枪带棒的是同一个？ 小杂种找到了，所以不需要做戏了? 苏清月单调的铃声响起来，她手中的皮尺重新挂上脖子，”白先生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苏清月从牛仔裤屁股兜里掏出电话，屏幕上的名字跳入白承允的视线时，他眸瞳一缩！ 白成谦。 苏清月从白承允和墙架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接起电话。 “喂，成谦。“ 声音温柔如水。 白承允的嘴角淡淡勾起。 呵。 第26章 她是眼中钉 “我很好啊，没事，是啊，心柑说想谦爸爸，对啊，可乖了，我们在家里煮火锅吃呢，你别惦记着我们，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呢？条件艰苦吗？累不累啊？主要做些什么？“ 这些声音缓慢饱含关心的问话实在是刺耳，白承允一直认为苏清月是眼中钉。 连接近苏清月的白成谦都成了眼中钉。 所以他拔了这颗眼中钉扔去了非洲。 可这颗眼中钉没有半点当眼中钉的自觉，还要来晃荡？ 他是不会让苏清月这么好过的！ 白承允伸手拿掉了苏清月手中的手机，”成谦，看来你的工作很闲，这个点还有时间打电话。“ 白成谦听到白承允的声音，情绪一下子就爆炸了，”白承允！你干的好事，还好意思说风凉话，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骗他瑞联出事，到了加拿大又把他扔到通讯困难的非洲，打个电话都要找信号。 “我也想没有资格，但偏偏很容易就管了你，你能怎么办？” “你你你！”白成谦在电话那头气得跺脚，“你怎么会和清月在一起？她说在家吃火锅！你怎么会在她家？你为什么会去她家吃火锅！” 白成谦在时差五个小时的非洲一处公寓里来回狂走，他是要苏清月的，他不能容许自己出国，就被白承允撬了墙角。 “我说了，我高兴。”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一副“我是大爷我牛逼”的神情就烦死了，“白承允，电话还给我！” 白承允一转身，避开了苏清月的触碰。 白成谦怒极了，“白承允，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回国，你休想抢走我喜欢的女人！”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回来了。” 白承允挂了电话，顺手将白成谦拉入黑名单。 苏清月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白承允！我的电话，你有什么权利删掉我的通讯录！” “我是想告诉你，别祸害我们白家的男人，你要勾引男人，勾引远一点的，你敢碰白家的男人，我，不允许。” 白承允义正言辞。 他就站在她的跟前，身形高大，强大的气场逼迫压制着她，想要踩死她似的。 苏清月冷笑，转身去记录刚刚量好的尺码，“你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白承允看到苏清月甚至记录了袖窿深，袖长，衣长，这些数据她根本都没有量。 “苏小姐没有的数据也可以随便填？” “你的数据我还需要量？我给你做了几年衣服，我会不记得？”苏清月气呼呼的写着数字，很用力，笔尖差点把表格划破。 白承允胸口一震，她都记得？ “你……” 苏清月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填表格，“我是什么人？服装设计师，吃的就是这碗饭，哪个被我量过尺寸的顾客能逃过我的脑子？更何况，身材好的男人，我现在看一眼就知道他的尺寸，还需要量？” 刚刚心绪微微一漾的白承允面色下沉，从苏清月身后走过，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衬衣上的污渍丝毫不影响他的光芒和帅气。 正想拽上烨哥儿离开，却听见那讨人厌的爆炸头小声跟烨哥儿说话，”哥哥，我妈妈快过生日，我想送她个礼物，你说送什么可以把她打扮得更漂亮一点？“ “包包？“女人天天叫着买包包，广告铺天盖地，刷个微信***，全是那些内容，女人太虚荣了。 哎。 “太贵了，我还买不起。“ “口红吧。“女人也喜欢买口红，“哥哥有钱帮你买。” “口红还可以，我可以想办法赚钱。“心柑胸有成竹，出去卖艺都能赚几百块。 “你为什么想打扮苏阿姨啊？“ “我想给我家苏姐找个超级帅的男朋友，结婚，给我当后爸。“ 烨哥儿一脸羡慕，”好羡慕你可以换爸爸。” 白承允脸色一变，烨哥儿继续道：““我都想让我爸爸给我换个妈妈。”” “哥哥，你这样可是很不孝顺哦。” 烨哥儿不服，“你都可以换爸爸，我换妈妈就不孝顺？” 心柑放下筷子，循循善诱的教导白承允，“当然不一样，我是没有爸爸的小可怜，我妈妈说我爸爸被雷劈死了，当时都被雷劈得有了肉的焦香味儿了，你说惨不惨？很惨的，这个是我和妈妈都无力挽回的遗憾，你妈妈活着，怎么可以说换就换啊？” 烨哥儿吞了一口口水，“真的焦香了？那你是该找个爸爸。” “嗯！”心柑重重点头。 白承允站在已经很是逼仄客厅里，高大的身躯挡住屋里的一大片灯光。 他俯瞰着爆炸头。 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她说的没错，她爸的确该被雷劈。 “后爸会虐待小孩，不是亲生的更糟糕。” 白承允就是见不得爆炸头这种明明是监狱里长大的，却好像是乐观的小太阳，一点阴郁的影子都没有的样子。 越看越觉得那男公关大概真是被雷劈了才转运生了这么个女儿。 那种男人，怎么会生出这么能言善辩的小祸害。 心柑手里还握着筷子，惊得大大的张着嘴巴，很快，长长的睫毛扑朔了两下，然后垂眸，整张脸陷在黑暗里，有些沮丧。 恹恹地问，“就没有不打孩子的后爸吗？” “没有。” “万一有例外呢？” “你没那么好的运气。” “可是谦爸爸很好哦。”心柑的眼睛里一下又亮起了光，“谦爸爸从来没有打过我呢，以后肯定也不会打我的。” 白承允眼中光影交错，一瞬便沉得厉害，后槽牙反复咬了好几次，最终不再跟心柑说一句话，他竟然被一个四岁的小破孩气得说不出话来。 “烨哥儿，走了，回家。” “爸爸，我说了，我今天晚上……” 白承允再不跟这个赔钱儿子废话，长臂一伸，大掌一把拎起烨哥儿的后领，提了起来。 “未满十八岁，不能夜不归宿！” 烨哥儿手里筷子没来得及放下，心里咆哮，爸爸这种动不动就提他后领的行为，简直太差劲了！ 这样超级丢脸的好吗！ “白总！你注意一下素质好吗？” “素质是做给外人看的。” 第27章 就不该写日记 烨哥儿心里窝火，“妹妹别怕，让苏阿姨放心找个帅帅的男朋友，谁要是敢欺负你们，我就让四大护法来咬他。” 原本躺在地上的四大护法马上站起来，整齐站成一排，此刻也像是助威般的叫了两声。 白承允回头看着几条狗，“咬上牵引绳，走！” 四条德牧快速咬住自己面前已经掉地的牵引绳，走到白承允跟前，抬头把嘴里的绳头递出去。 白承允一手拎娃，一手牵狗，直接用拉着绳子的手开了门，心柑追了过去。 “哇，白叔叔，你养的狗好酷啊，下次等我赚钱了买肉丸子煮给它们吃好吗？我一定多煮一点，它们一定能吃很多。” 四大护法齐齐看向心柑。 （四大护法内心os：小姑娘，你吃肉丸子的时候可没记得我们兄弟四个，客人都走了，你倒是假客气起来了，年纪轻轻已经会张口胡说了，这可不太好。） 心柑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任何颓靡，刚刚后爸打孩子的沮丧竟然丝毫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阴影。。 不愧是心柑，真酷！ 烨哥儿在心里忍不住对爆炸头竖大拇指。 “妹妹，你上我家来住吧，要找后爸，我帮你找。” 白承允提了烨哥儿衣领，继续往外走。 烨哥儿不乐意，“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白承允无动于衷，“我决定多关怀一下你，否则哪天你也想换个爸爸。” 烨哥儿的后领被白承允提着，脖子短了一截的形象有些滑稽，但他脸上却挂着镇定，“心柑，再见，给苏阿姨说一声。” 出了门，烨哥儿的脸瞬间垮了，“爸爸，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绅士，在心柑家，怎么能不给我留一点面子？下次，你让我怎么和心柑相处！” 还有下次？ 白承允松开烨哥儿，似笑非笑的回了一眼，找机会一定要拆了这破房子！ 房间里，苏清月是听到烨哥儿说再见，才从工作间出来的。 此刻，心柑正往苏清月的碗里夹着肉和菜，她自己是吃不下了，便帮忙收拾其他人的碗筷，“妈妈，他们都走了，你该告诉我真相了吧？” 热气腾腾的火锅咕噜咕噜翻滚着，飘香的味道刺激着苏清月的味蕾，她装作不懂心柑的疑问，坐到心柑旁边的位置上，拿起筷子，“什么真相不真相，我现在好饿啊，来~吃饭吃饭。” 心柑也不急，慢悠悠道：“妈妈日记本里的那个男人就是烨哥儿的爸爸吧？” 苏清月正在锅里夹牛肉，听到这句话，手一用力，筷子上的牛肉掉进了锅里。 ”妈妈，白叔叔是你的初恋吗？“ 苏清月一惊，差点被心柑狠狠吓一跳，“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初恋不初恋的？” “我那个被雷劈出肉香味的爸爸是不是很反对你和你的初恋？所以你就跟白叔叔保持距离？”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电视剧？我不看的啊，你忘了以前我们监狱里有个阿姨爱好写小说么？她老是给我讲她的故事大纲，套路都是这样的。”心柑摇摇头，“可惜那个阿姨说自己写了几百万字小说，没点击，没流量，穷得***都买不起，妈妈，我以后不当作家，太穷了。” 苏清月揉着面前这颗可爱的爆炸头的小脸蛋，“监狱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看把祖国的小花朵给毒害得。” 心柑沉思半响，“妈妈，你可千万别和你的初恋在一起，白叔叔脾气太差了，可以谈生意，千万别谈恋爱，谦爸爸才是最佳人选，虽然没有白叔叔那么帅，不过也还是很不错了。” 心柑收拾起桌上没人吃的碗筷，去了厨房。 苏清月紧紧盯着心柑的背影，天知道她刚刚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紧张，手心都捏出汗了，不过好在心柑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了。 幸好日记里没有那个牛郎！ 就应该把日记锁起来的！ 不对，该死的，就不该写日记！ 苏清月没了胃口，草草的吃完之后，就将锅端到厨房，盖好。再将剩下的食材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准备明天继续战斗。 收拾好一切，洗漱好，基本上就是深夜了，苏清月搂着心柑躺在床上。 心柑很快就睡熟，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苏清月小心抽出手臂，将心柑的头轻放在枕头上，然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拿起挂在卧室门后的衣服，小心的开门走了出去。 她来到工作间，打开工作台上的射灯，看着之前为白承允量的数据，表格上被划破的纸面，是她前两个小时的紧张和窘迫。 但愿这是给白承允做的最后一件衬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抽出一张新的版纸铺在大长桌的工作台上，拿起尺子，开始画版。 曾经，她也是这样深更半夜也要给白承允赶做衣服，那些衣服，他大概都扔了吧？ 苏清月画了一半的裁片，实在累得睁不开眼睛，又去把面料洗了做缩水处理。 洗完面料晾好更精神，继续画剩下的一半裁片。 入睡已经凌晨三点。 早上。 感觉还在梦里，苏清月就被叮叮咚咚的短信吵醒了，揉着眼睛打开手机。 是顾客发来的消息。 “苏小姐，我的衣服收到了，非常满意，我成了单位里穿着最独特的人，网上都买不到同款。” “同事们都很羡慕，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们了，你记得通过一下。” “她们很多家庭条件都不错，你不用给她们打折，我给她们说过了，你家没有折扣的，知道吗？” 苏清月看了微信聊天记录。 这个人是带小心柑选校失败那天加的，没有还价，还帮她介绍顾客。 身边温暖的人，总归是大多数。 苏清月发了个微笑的笑脸，“谢谢朱小姐，下次我给你一个人打折。” “不用给我打折。我只是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安利给别人而已。” 心柑从被窝里爬出来，偎在苏清月的胸口，爆炸头没有打理，乱鸡窝似的，她看着妈妈的短信津津有味。 第28章 少儿不宜 苏清月佯装不悦，“妈妈有没有给你说过，不能看别人的手机，很不礼貌。” “妈妈如果谈恋爱了，我就不看妈妈手机了。”少儿不宜。 “那你早点学拼音吧，可以拿着妈妈的手机回复顾客消息了。” “拼音我会认了啊，正在跟着电视学拼读呢。” 苏清月下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天才？”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心柑狂笑着从被子里翻滚几下爬出被窝，张宇的这首《给你们》她只会唱这句。 还是yoyo以前在监狱里抱着心柑唱的。 yoyo也只会这一句，抱着心柑就唱，说她们是一家人。 苏清月把枕头上掉落的头发捡干净缠成圈扔进垃圾桶，“你yo妈要出狱了，这段时间你要学点新技能，到时候给你yo妈表演一个，让她乐呵乐呵。” 心柑溜下床，趿上拖鞋，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我知道的，你们成年人在一起，除了炫耀一下自己生的孩子有特异功能，也没什么乐趣了。” “必须的！” 苏清月叠被子的时间，新加的顾客都纷纷选款，提供了自己的尺寸付款下单，并说自己知道规矩，定制的衣服不能催，等得起。 苏清月喊着跟心柑说话，“今天生意不错啊，带你去看个电影，飞屋环形记。” “好呀，我也想去见见世面呢。”心柑已经拧好小毛巾在洗脸了。 打理好心柑的头发，心柑便自己挑衣服穿。 烨哥儿万万没想到居然可以在商场看到心柑。 心柑这么酷到炸的姑娘，真是想忽略都不可能。 趁白兰儿不注意，烨哥儿转身上了自动扶梯，去追那个移动的爆炸鸡窝。 一路追到四楼电影院，烨哥儿才追上心柑。 心柑今天真是淑女，爆炸头立着的，却夹了个藏青色蝴蝶结夹子。 爆炸头and蝴蝶结？ 真是有颜任性的搭配。 她的身上穿了条藏青色缎面的礼服裙，下摆蓬松，有网纱，黑色小皮鞋。 烨哥儿上前拉住心柑的小手，“妹妹，我要是可以经常跟你一起逛街就太有面子了，别人都会羡慕我有你这么带劲这么酷的妹妹。” 心柑看到是烨哥儿，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哥哥也是帅帅的，全世界最帅的小哥哥，心柑也很骄傲呢。” 苏清月一看，得了，又开始日常商业互捧模式了。 拦都拦不住。 也不知道这两孩子像谁，脸皮都挺厚的，别人夸自己什么都觉得别人说得很对。 “烨哥儿，你和谁来的？”苏清月问。 烨哥儿脸不红心不跳，“我爸爸说过三个小时来这边接我，反正自家的商场，不会有危险。” 苏清月不可思议，“你爸爸胆子真大。” 烨哥儿叹气，“哎，放养长大的孩子，都习惯了。” 心柑摇晃着烨哥儿的手，“烨哥哥，我妈妈请我看电影，你跟我一起好吗？妈妈给我买了座位，现在再给你买就没有挨着的位置了，我们两个一起坐吧？反正你还没有一米二，免票的，可以和我一起坐。” 烨哥儿原本挺高兴的，可是后面的内容让他以为心柑说他不够高。 “嗯。”他又补充一句，“我天天喝牛奶吃牛肉，我明年就能长到一米二了。” 苏清月心想你做什么梦，五岁想一米二？ 她本要打电话给白承允确认一下孩子被她带去看电影，可烨哥儿阻止了，并且黑了白承允一通：“我爸爸脾气很坏的，他说三个小时就是三个小时，开会有人打电话会骂人的，你别告诉他了，三个小时后，我就到楼下等他好了。” 苏清月买了爆米花，膨化薯条和可乐，烨哥儿看得眼睛放光，但他忍住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不好。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没有吃过这些好东西。 心柑抱着爆米花，烨哥儿抱着膨化薯条，苏清月提着可乐。 像极了美女妈妈带着龙凤胎宝宝来电影院消遣，不断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拍短视频。 心柑时不时喂烨哥儿一块爆米花，“哥哥，给你吃吃我的，你也把你的给我尝尝吧？” 两个小可爱边走边喂对方吃东西。 路人表示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回家生猴子。 最好生对龙凤胎。 那边，白兰儿吓得腿脚发软，儿子不见了。 她很想和烨哥儿拉近距离，这样才可以离白承允更近一些，但偏偏白承允不喜欢她靠近烨哥儿。 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出来联络一下母子感情，偏偏孩子不见了。 白兰儿拿着手机，不敢报警，更不敢打电话给白承允。 要是白承允知道孩子不见了，不管自己的养母是不是白承允的亲妈妈，她怕是会被撕碎了不可。 白兰儿一巴掌打在保镖的脸上，恶狠狠道：“你怎么看小少爷的！孩子丢了，看我不剁了你！” 烨哥儿体会到了吃过焦糖味爆米花的人生，才算是没白活了一场。 焦糖的皮，松脆香甜。 焦糖越厚的越好吃，会更脆。 膨化薯条同样是人间美味，咔嚓咔嚓都是激情在燃烧的声音。 “心柑，我爸爸还有好多商场，下次我带你去别的电影院看电影？”有电影院的地方就有爆米花和薯条。 “可以，我妈妈赚了好多钱。”心柑瞧瞧告诉烨哥儿，“最近生意很好，我们可以去电影院消费了。” 两个小孩笑得贼开心。 看完电影出来，心柑眼睛红红的，她拉着苏清月的手，“妈妈，以后等你老了，我一定要你跟我和我老公住在一起，要让你天天都开开心心。” 苏清月没来得及感动，就被烨哥儿严肃打断，“以后找老公的事情，要经过我的同意。” “为什么？” “我见过的男人多，会看人。”烨哥儿叹气，“要是找到我爸爸那种人，你会不快乐的，太大男子主义了。” 苏清月点头，你小子还知道你爸的德行。 心柑也是个没心没肺的，“那我们现在去吃点冰激凌快乐快乐吧？” 听到冰激凌，烨哥儿再次忍住没见过世面的激动，重重的说了一个“好！” 第29章 肯定是我养你 哈根达斯。 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苏清月给孩子们买了他们看上的冰激凌，而自己却说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实在太贵了。 她从来不想告诉女儿自己很穷，别的孩子能吃的，能用的，她也想尽力去满足她。 她不能让心柑什么都去羡慕别人。 她不能给孩子世界上最好的，但是她要给孩子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冰激凌一入口，就知道有没有。 烨哥儿警告自己吃东西不能太快，会显得非常不绅士，会给父亲大人丢脸。 所以他端坐在位置上，狠狠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虽然冷得他想跳，但还是慢慢呡化了嘴里的甜食。 满足啊。 ”好吃吗？哥哥？” “还行的。”烨哥儿慢慢说。 “我觉得好好吃。等我长大了能赚钱的时候，我每天都请你吃哈根达斯好不好？” 烨哥儿拒绝，“没有女人请男人的道理，等你长大的时候我也长大了，肯定是我养你了。” 心柑晃着腿，点着头，“还有我妈妈。” “一起养。” 苏清月自然是不会把孩子说的话当真，但看着烨哥儿，她是越看越喜欢。 再讨厌白兰儿和白承允，她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烨哥儿。 烨哥儿吃着冰激凌，吹着牛，和小心柑聊理想，聊人生，聊三观和世界新闻，包括阿拉伯的石油，俄罗斯的天然气，韩/国的整容术和中/国的美颜相机。 苏清月误以为自己面前聊天的孩子已经是大人了。 吃完冰激凌，烨哥儿坐在位置上不动，她看着苏清月，“苏阿姨，我想你抱我。” 苏清月笑，她倒不是不想抱孩子，可是她怕心柑吃醋，她看看心柑。 心柑嘟嘴，“哥，上次你还嘲笑我要妈妈抱呢。” “心柑，哥哥肚子疼。”烨哥儿脸上开始冒汗，嘴唇也越来越白。 苏清月一个激灵。 “烨哥儿。”苏清月抱起孩子，急了起来，“你怎么了？肚子疼是怎么回事啊？心柑也吃了冰激凌，你怎么就疼了呢？” 苏清月不敢马虎，抱着孩子往外走，必须要送医院才行。 且不说孩子可怜，白承允的儿子要是在她手里生了病，她不得被活剥了才怪。 可偏偏该死的外面的出租车没有一辆空车。 心柑拉住烨哥儿的手跟着跑，“哥哥，妈妈抱你我不会嘲笑你的哦，你要坚强哦。” 烨哥儿肚子疼得紧紧咬牙，汗珠豆大一般往下落，“嗯嗯，没事。” 苏清月急得六神无主，看见一辆空车，一手拉住心柑，一手抱着烨哥儿就往出租车的方向跑。 心柑不敢撒娇，用尽全力去追妈妈的脚步。 白兰儿刚刚从商场出来，她必须要报警了，不然真出了事情她一条命都不够抵，看到苏清月抱着烨哥儿跑的时候，白兰儿恍然大悟！ “苏清月，你给我站住！” 苏清月刚刚上车关上车门，“师傅，麻烦去市儿保！” 白兰儿冲到马路边，红灯刚过，绿灯已行，苏清月所乘坐的出租车启动开走。 白兰儿咬牙切齿：“好你个苏清月！竟然敢拐走我的儿子！有你好看的！” 苏清月把烨哥儿抱进医院，医生要求过目烨哥儿的病历，或者孩子平时忌口，有没有过敏史。 苏清月对这些一无所知。 只能打电话给白承允。 “喂。” 白承允听到苏清月的声音，抬手示意正在进行的会议中断，走出了会议室。 “白小姐上班时间很闲？” 苏清月没心思跟白承允打嘴仗，“烨哥儿生病了，应该是肠胃炎，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他的过敏史？不然医生没办法对症下药。” “他怎么了？”烨哥儿不是和白兰儿在一起？ “今天，在商场遇到烨哥儿，然后，我就带他和心柑一起看电影，吃了爆米花，薯条，可乐，还有冰激凌……”苏清月不敢隐瞒半点，烨哥儿疼得脸色发白，一定是遇到了不能吃的东西。 “苏清月！你是不是想让我控告你谋杀！你们在哪儿？” “市儿保。”苏清月忍着被大骂的压力，又道：“我把电话给医生，你先跟医生交流看看。” 白承允把烨哥儿的病历和不能冰激凌的事情告诉了医生，挂了电话火速赶往医院。 白兰儿电话打给白承允，“哥！苏清月把烨哥儿带走了！” “我知道。”白承允坐在后座接着电话，眸色冷沉。 “你知道？”白兰儿一下子没了底气，“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市儿保。” 白兰儿被挂了电话，她一个方向盘甩向市儿保的方向，“苏清月，新仇旧恨一起算！” 市儿保输液室。 苏清月拉着心柑坐在烨哥儿的椅子前。 急性肠胃炎，必须尽快挂水控制住。 医生说还好送得及时，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肯定受不了，如果炎症不能快速消下去，孩子是会出生命危险的。 怪不得白承允说要告她谋杀，太危险了。 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进输液室，白兰儿看着密密麻麻的大椅子边上立着输液杆，形形色色的人躺在椅子上输液。 看着个个都有病。 废话，没病谁来医院？ 看到苏清月魂不守舍的盯着烨哥儿，白兰儿惊慌不已，冲过去扯开心柑扔在地上，一耳光便甩向苏清月的脸！ 苏清月在心柑被扯开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站起来一把截住甩来的巴掌。 心柑太瘦小，被气头上的白兰儿一扔，就撞到了其他的椅子上，心柑捂着爆炸头里被撞了的地方。 苏清月心脏被拧成了麻花，疼得直抽。 她告诉女儿很多次，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暴力会坐牢。 所以她希望自己在孩子面前能有个好榜样，可此刻她再兔子下去，这疯婆子怕是下次就敢动手打心柑了。 ”白兰儿，给心柑道歉！“ 烨哥儿输液一阵，肚子已经不疼了，看到心柑被扔在地上，火一下噌的冒了上来。 他拔掉针头就跳下椅子，跑过去想把心柑从地上拉起来，“心柑，你起来。我替她跟你说对不起。” 第30章 感染了怎么办？ “妈妈“两个字，无论烨哥儿怎么努力，他都没办法说出口。 可是烨哥儿一拉，才发现心柑站不起来，捞起裙子一看，心柑的膝盖破了皮，在流血。 心柑笑嘻嘻把裙子拉下来遮住膝盖，“一点点小伤。” 烨哥儿眉头皱得更紧。 白兰儿傲慢的看着苏清月，“道歉？你开什么玩笑？你居然要我给一个小杂种道歉？你看看你生的那是个什么玩意，一头卷毛，你跟个男公关生个孩子已经够丢脸了，还故意把杂种头发弄成卷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玩意是个杂种吗？” 输液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兰儿嘲讽苏清月。 漂漂亮亮的一个女人，说话怎么会这么难听？ 护士把烨哥儿拉起来，“你怎么能拔掉针头呢？这样感染了怎么办？” 烨哥儿不管，“你们先给我妹妹看！” 白兰儿也不在乎烨哥儿是不是已经拔了针头，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必须让苏清月带上爆炸头离开。 “怎么？坐牢出来没人看得上你了？还想巴结我儿子不成？我男人看不上你了，嫌弃你脏，你居然让你那小杂种勾引我儿子？不要脸！” 苏清月可以忍一次，不代表可以忍第二次，抬起巴掌狠狠甩在白兰儿的脸上，“白兰儿！闭上你的臭嘴，你今天要是再敢靠近我一下，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白兰儿脑子“嗡”的一响，才发现自己被打了！ 她想要还手，可是苏清月瞪她一眼就跟要杀了她似的，她只能收回手。 苏清月的头发还不长，女犯的短发长出来的部分才刚刚遮过耳朵，凶起来的时候，就像刚刚杀了一个人。 “儿子！跟妈妈回家！”白兰儿去拉烨哥儿的手。 烨哥儿手一背，躲开白兰儿的触碰。 苏清月推开白兰儿，冷冷的盯着对方，“护士，麻烦重新给孩子打针。” 白兰儿：“你！我儿子的事情，你没资格管！” 苏清月弯腰抱起心柑，团在怀里，“今天烨哥儿是跟我一起的时候肚子疼的，我就有义务管！你算什么妈妈？孩子生病了你也可以叫他回家的吗？” 白兰儿被打了一巴掌，本来不敢还手，可此时看苏清月抱起了孩子，顿时来了底气。 她扬起拳头就要朝着苏清月砸去。 苏清月反应极快，转身躲开把孩子放进一个护士手里，回头过来捏住白兰儿的拳头就一拳头打了回去！ 一拳头正好打在白兰儿的脸上，刚在医美打的苹果肌都被苏清月打散了似的。 白兰儿尖叫一声，“啊！苏清月！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坐过牢的杀人犯！” 苏清月还不够，抡起包包就往白兰儿头上砸，“我让你陷害我！我让你来挑衅我！我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让你整天像个傻逼似的到处惹是生非，谁让你那么不长眼睛居然敢惹到杀人犯的头上来！没见过杀人犯，我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苏清月每骂一句就狠狠的打白兰儿一下。 心柑被护士抱着，小小的手掌心帮护士顺着心口，她真怕苏姐这么猛会吓到周围的人，只能开始做观众的心理疏导工作。 “姐姐，你别害怕，我和我妈妈虽然坐过牢，但是不会主动惹事的。你看到的，刚刚是那个女人先打了我，姐姐你看的膝盖，都流血了呢。要不是我妈妈看见我受了伤，她是天大的委屈都会吞下去的，女人嘛，为了孩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说着，心柑拉高自己的裙摆，把血淋淋的膝盖给护士看，“姐姐，我不疼，别跟我妈妈说，她会伤心的，姐姐悄悄给我涂点消毒水好不好？” 护士本想着打人的女人实在彪悍，结果是个杀人犯，心里正害怕，结果被心柑几句话弄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姐姐这就抱你去。” “姐姐”这个称呼真是美极了，护士小姐很满意。 烨哥儿闭着眼睛，听着自己妈妈被爆炸头的妈妈狠狠的揍。 他是帮礼不帮亲的人，不对的就是要挨揍的。 他小小年纪，已经在被揍的边缘疯狂试探过无数次了，最终都是因为及时认识到错误，勇于承认逃过了被揍的命运。 不认错当然要被揍了。 天经地义的，大人小孩都一样。 白兰儿的两个保镖从外面冲了进来，两人以合力，把苏清月拉开。 白兰儿气得脸青，不过打过医美针的脸确实青得不行了，头发乱糟糟的，就像被凌辱过似的。 她手指哆嗦着指着苏清月，“你们！把她给我拖出去！打死！” 烨哥儿猛地睁开眼睛，不得了了，胜负局势扭转，“喂！为什么你要请外援！” 白兰儿舌头打结，“烨哥儿，我是你妈妈！你没看见你妈妈别这个女人打了吗？” 烨哥儿皱着眉头，为什么佛祖和上帝会商量着给他一个这样的妈妈，为什么他们可以让雷劈死心柑的爸爸，这也太偏心了。 “你没道理，闹事，打不赢还请外援，你不觉得胜之不武吗？”烨哥儿不能再拔了针头，护士摁着他呢。 苏清月倒是不怕白兰儿真敢叫保镖对她怎么样，医院门口就是保安，还能胡来不成？ 哪知白兰儿不按常理出牌，“在这里给我打！打残了算我的！” “你！”烨哥儿挣扎着就要再次拔掉针头。 突然，输液室门外进来一个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四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朝着白兰儿的方向走近一步，白兰儿的心跳就疯狂加快。 输液室的女人，甭管得病的病人，还是上班的护士，在看到白承允踏入这间房间后开始屏住呼吸。 妈呀。 要不要长得这么高大，生得这么漂亮，走路带风的气场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抱着心柑的小护士忘了继续给心柑的膝盖消毒。 心柑叹息，“哎，这个芳心纵火犯。” 心柑之所以对妈妈和白兰儿的打斗无动于衷，是她见过白兰儿那点战斗力，还不够妈妈在监狱里干个活。 毫无压力。 可妈妈被两个保镖制住的时候，她就有点慌了，刚要去帮忙，白承允来了。 第31章 活得不耐烦 白兰儿看见白承允的时候，马上梨花带雨地冲了过去，“哥，你看看苏清月，她简直疯了，我来看烨哥儿怎么样了，她居然打我！” 白承允视线偏移，看向苏清月，那嚣张的女人被两个保镖反压了手臂，此时动弹不得。 活该！ 以为自己还是千金大小姐？ 白兰儿看见白承允盯着苏清月的眼睛，冷冷的，狠厉的，嘴角刚刚勾起来，以为白承允要好好教训苏清月，哪知他却对着自己低声重斥：“医院这种地方，你还闹成这样，有没有一点样子？” “哥？”白兰儿不敢置信地望着高大挺拔的白承允，“哥！你看看我！” 白兰儿拉起白承允的手要去摸她的脸，“你看看我都被她打成什么样了，我来看自己的儿子，我有什么错？” 白承允手腕一动，从白兰儿的手中脱离出来，依然压着声音训斥：“要打去人少的地方打！” 白兰儿傻了。 白承允居然不站她这边？ 烨哥儿本来已经来了精神，此时眼睛却半睁不开的装病，“爸爸，你把她带走吧，我的脸都丢光了。” 当着白兰儿的面，就算跟第三方对话，烨哥儿也叫不出口“妈妈”两个字。 接着，烨哥儿再次叹气，“我一个富四代，在外面可是众多豪门小少爷中恭谦知礼的榜样，这下好了，千万别让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是个要面子的人。” “你乱吃东西，我还没收拾你！”白承允睨着躺在大椅子上的烨哥儿，语气不善。 “呃……” 烨哥儿知道完了，惹火烧身，他刚刚为了让苏阿姨快点脱离魔掌真是冲动了一下。 苏清月被压制着也没挣扎了，怕白承允要揍烨哥儿，“是我，是我没有问烨哥儿的身体情况，自作主张的带他去吃的冰激凌，烨哥儿这次生病，我会照顾的，我会负责的。” 白兰儿脸色一变，回头盯着苏清月，“你照顾？你负责？苏清月，我看你是贼心不死啊！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照顾，你来负责了？“ 白兰儿冲过去就要打苏清月，下一秒就被白承允抓了手腕，“你闹够了没有！” “哥！我是烨哥儿的妈妈！我不准苏清月和我儿子来往！“ 心柑已经跳下凳子，反正护士姐姐已经盯着白承允的脸花痴境界修仙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心柑跑几步，看到快接近大人了，便开始一瘸一拐的往白承允走。 爆炸头无论在哪里，就算乱成一锅粥的地方，只要她稍微用点心思，就会引人注目。 苏清月喊：”心柑，你乖乖到旁边去坐着，别过来！“ 这边的大人都没素质，万一伤着孩子可怎么办？ 心柑已经走到白承允的脚边，孩子太小，一头鸡窝倒是顶了很高。 当心柑抱住白承允腿的时候，白承允全身的皮肤猛地一缩，差点一脚踹出去，但是生生忍住了！ 他还不是一个对四岁孩子动粗的男人，特别还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可以动粗。 可现在不是动粗的问题，而是小女孩抱住他腿的时候，他居然能感觉到这孩子传递给他的亲昵。 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小杂种。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且无法阻止。 ”白叔叔，你终于来了，你管管吧，我们都要被哥哥的妈妈打残废了。“心柑抬起脸，要多楚楚可怜，有多楚楚可怜。 爆炸头的脸比很多亚洲人的脸都更小，五官更立体精致，透着一种欧混的美感。 白承允莫名嫉妒那些可以把女儿生得如此漂亮的夫妻。 当然，苏清月和那个男公关除外！ “白叔叔，在我和烨哥儿心里，你英俊帅气，高大挺拔，你是大总裁，很有素质的，我知道你不会打我，可是烨哥儿的妈妈打我，对我施暴，真的太凶了。”说着，心柑拉起自己的裙摆，把腿抬起来，膝盖上还没有消毒的地方血还没有凝固。 心柑的彩虹屁对白承允来说不太自在。 白兰儿惊诧！“你胡说，你个小骗子！我没有打你，我没有对你施暴！明明是你妈妈打了我！” 心柑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承允，“我这么小的孩子，很怕痛，不敢自己弄伤自己的。” 白承允眸瞳一缩。 苏清月全身汗毛竖起。 心柑就算监狱里长大，狱友狱警都很照顾，从来没有伤过她。 这在外面膝盖居然摔开那么大块皮！ 她想要挣脱白兰儿的保镖冲过去。 心柑又把手伸进头顶爆炸的鸡窝里，摸一把出来，手上全是血，“头都流血了呢，白叔叔，虽然我的爸爸被雷劈死了，可是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你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欺负别人家没有爸爸的孩子，是吧？这样做是不是显得特别没有逼格？大总裁都是有逼格的，对吧？” 白承允深呼吸。 没有爸爸的孩子…… 苏清月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狠狠两个跺脚，直接把押住她的保镖脚尖跺疼，疼得直跳！ 苏清月逃脱桎梏，两步过去抱起女儿，“心柑，心柑，妈妈看看，怎么伤了不和妈妈说？”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眼睛用力的眨，她眼睛里明明很湿润，却想把眼泪眨干。 心柑，她给这孩子起名苏心柑，是因为这孩子是她的心肝命。 白兰儿伤了她的女儿，她肯定是心痛难忍了。 每次她都是抱着心柑的时候才会如此大动感情和情绪。 烨哥儿原本以为心柑膝盖上的伤真的消消毒就没事了，没想到头上也撞伤了。 身体里很暴躁的因子一下子越窜越多。 “爸爸！你把她带走！马上带走！” 白兰儿咬牙切齿，“苏清月，你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清月根本不听白兰儿的叫唤，她必须带着孩子去看医生，“白承允，你看着烨哥儿，护士怕是摁不住他，必须输了液才能走，知道吗？我先带心柑去消毒看看伤。” 白承允根本没有答应，苏清月回头冷眼道：“白兰儿，你最好祈祷心柑没事，要不然，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敢对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32章 白承允又被 cue 了 看到苏清月抱着孩子飞快离开输液室，白承允凉声道：“马上带着你的人走，我不说第二次。” “哥！你不能老是不让我和烨哥儿联络感情啊。” “你们的感情越联络越糟糕。” “肯定是苏清月那个贱人在烨哥儿面前说了坏话，烨哥儿才会这样排斥我。哥！” 白承允缓慢道：“在阿烨面前，注意你的措辞，你这样言行举止，我不可能让你跟他相处。” “爸爸！我会跟她学坏的。”烨哥儿补刀，“少接触，有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塑造和发育。” 白承允冷凉的目光落在白兰儿的身上，白兰儿被看得全身发麻，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压住害怕。 “哥，我多买些育儿书看，我争取以后当个好妈妈。我一定会努力做烨哥儿合格的妈妈，好不好？” 白承允未作回答，已经侧身走向烨哥儿。 白兰儿自知无趣，如果再待下去，可能后果会更严重，只能瞪着两名保镖，“还不走！” 走出输液室，白兰儿咬牙训斥：“要你们有什么用，孩子看不住，我跟泼妇打架，你们也来得那么晚，怎么？要你们来给我收尸吗？” “小姐，是您说让我们在外面等着的啊！”到底谁像泼妇，小姐你心里没点13数？ “你们就不会变通？明明里面那么大动静了，你们非要等我打输了才进来？” “……” 保镖不敢说话，心想现在真是钱难赚。 他们这种擅长打架斗殴的人，脑子要是好用，也不能给白兰儿这种脑残当保镖啊。 怎么也是中/南/海保镖或者oo7后备军，或者大总裁的贴身保镖了。 还不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只能陪脑残逛商场买化妆品。 哎。 输液室里的烨哥儿低下头，继续装娇弱，“爸爸，我现在是病人，不可以对病人太严厉。” “病人？你敢说不是自己作死？” “不是，我只是对大千世界充满了好奇。” “好奇爆米花的味道，还是冰激凌的温度？你的大千世界就是这些？” “爸爸，小孩子就是靠吃的东西认知世界的。” “呵，白烨霜，你现在给我说你是小孩子了？平时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年轻人？” 烨哥儿不敢看顶头上司的眼睛，看一下就要哆嗦。 反正现在病都病了，你想怎么样嘛！ 但是说出口的话，还是只能认怂的转移话题。 “爸爸，你帮我去看看心柑吧，她们母女两个很不容易的，其实苏阿姨赚了点钱，就想给心柑买点冰激凌吃，买最贵的哈根达斯。” 烨哥儿说完，一双眼睛纯净无害的看着白承允，爸爸，你看看人家的妈妈，你能不能找点差距？你也是不差钱的大总裁，就不能发明点你的太子能吃的冰激凌么？ 这些话自然是不敢说的。 “可是遇到我了，她就要花两份钱，我不能吃冰激凌的事情没有告诉苏阿姨，是我不对，今天看病的钱也是她出的，虽然不是单间看护，可这都是她能给的最好的了。心柑给我说她妈妈为了赚钱请她看电影请她吃最贵的冰激凌，晚上经常工作到很晚。其实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对。爸爸，你们不是爱过吗？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分手还是好朋友，对吧？” 白承允一抽气，扬起下巴睨着儿子，前面听着倒是觉得这臭小子长大了，懂事了。可后面那些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你倒是知道得多。” “你看看你孩子他妈刚刚那反应，稍微看过点家庭伦理剧的都有智商分析，你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复杂，但是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年轻人不会嘲笑你们的。”烨哥儿停了停，脑瓜子转了一圈，“况且人家苏阿姨现在有那么多人追，人家其实早就放下了，对你没有敌意的，你还不如大方点。” “我看你需要屁股，手臂，脑袋都扎几针才能闭嘴。” 烨哥儿捂着小嘴，摇头。 暴君惹不起啊。 白承允自然不可能去看心柑，他怎么可能去看那对堵心的母女？ 一点破皮能如何？ 可脑子里全是心柑望着他是楚楚可怜的眼睛。 她说白叔叔也是当爸爸的人，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人欺负没有爸爸的孩子呢？ 心脏莫名的不舒服，是揪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苏清月已经抱着心柑重新回到输液室，神情不似方才离开时候的凝重。 “烨哥儿！我回来啦！” 心柑愉悦的声音一响起，白承允虽是没有回头，可也知道一定是苏清月抱着孩子进来了。 因为心柑喊烨哥儿的声音没有小孩子跑步时候的气喘。 苏清月一定心疼孩子的膝盖受伤，所以一直抱着。 白承允坐在自己儿子边上，没有回头。 “烨哥儿，你有没有舒服点啊？医生说你输完液要观察半个小时再抽个血看看结果。”苏清月一脸轻松，抱着心柑蹲在烨哥儿面前，完全无视白承允的存在。 心柑急急补充道：“哥哥，心柑也没事了，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只是破皮，你不要担心，消消毒就好了。” 烨哥儿坐起来，伸手捏着心柑的脸，“哥哥今天是生病了，下次有人欺负你，哥哥可不饶了她！”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场面，让旁人看着实在是温馨美好。 都说这一定是龙凤胎。 白承允看着更堵心了。 此时，心柑抬眼看了墙上的时钟，“妈妈，你去帮我拿药吧，不要抱我去了，太累，白叔叔在这儿，白叔叔抱我就可以了。” 白承允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心柑cue了，不但被cue，心柑还朝着他伸开了细细白白的两条手臂。 这么多人，他不会让人觉得他这人没有心胸，抱过心柑放在腿上，心柑看着苏清月，“妈妈，你去拿药吧，你回来的时候，哥哥的针也快打完了。” 苏清月哪好意思让白承允帮她抱孩子。 可大庭广众之下，白承允也不至于欺负心柑就是了。 “那我去。” 苏清月刚刚站起来，烨哥儿道，“苏阿姨，今天谢谢你送我到医院，你拿药回来，我爸爸请大家一起吃饭。” 白承允又被cue了！ 第33章 呼吸微微不稳 心柑晃着脑袋，“哇哦！白叔叔请客，一定非常美味哦！”摸揉着自己的小肚子，“想着中午能吃到的美味，肚子都饿翻天了呢。” 白承允的下巴被鸡窝爆炸头的头发扫得痒痒的。 他是该把这玩意扔出去吧？ 偏偏抱着这孩子，跟抱着自己孩子似的。 他抱儿子的时间并不多，总觉得男孩子不要太亲昵。 可如果是个女儿，他会多抱抱。 女儿嘛，就该宠成真正的小公主。 “你去吧，中午的地方让阿烨来定。“白承允没看苏清月，淡淡道。 苏清月去拿药的时候，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心柑。 而是白承允主动说一起吃饭。 她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了，可是脑子里的画面和电影似的，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开始乱播放。 这个男人对她心狠手辣。 在监狱的时候她就已经告诉自己，他要她坐牢，她就坐牢，只想家人平安就好。 可父亲被这个男人气死了。 她对他的恨，一直埋着，很深很深。 因为有了心柑，她不想报仇，更不想用恩怨束缚自己，那些东西太多会影响她，会让她做不了一个好妈妈。 她情愿和白承允永远陌路。 但是孩子的世界，她怎么去强硬中断？ 那不是摆明教会孩子去恨，去失望，去不快乐吗？ 每一次的靠近，她都在防备，她怕自己再死一次。 也许以前她是猫，有九条命。 可如今，她只有最后一条命了。 中午，海派粥屋。 烨哥儿看见苏清月把心柑放在椅子上，马上就拉开苏清月，”苏阿姨，我和心柑一起坐，你和我爸爸一起坐，因为我和心柑心灵相通没有代沟，可以互相照顾。“ 烨哥儿输完液已经生龙活虎，爬上椅子就大方坐下来，“心柑，我今天肠胃不舒服，只能吃粥，你点你喜欢吃的。” 苏清月实在是尴尬到了极致。 两个孩子已经开始聊烧烤了，她还站在桌边不肯坐下。 “要不，要不，我们换个圆桌吧？”苏清月为难道。 心柑仰头看苏清月，“妈妈，心胸开阔一点点哦。” 烨哥儿也附和，“苏阿姨，我爸爸根本不在乎过去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他早就不喜欢你了，大家当对方是普通朋友就好啦。” 苏清月拳头一握，快吐血了，我还不知道你爸爸不喜欢我吗？ 你以为你苏阿姨没点自知之明？ 真是有点气呼呼呢。 苏清月在白承允身边坐下，把面前的餐具挪了一点，离白承允远了些位置。 白承允眼神成冰，这儿子的脑子大概真的不正常吧。 “白烨霜，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插嘴。”白承允警告烨哥儿，冷冰冰的。 心柑可不高兴，此刻她必须不喜欢烨哥儿一分钟！ 心柑气呼呼的傲娇着，“烨哥哥，你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了，我妈妈也早就不喜欢你爸爸了呢。我妈妈很多人喜欢呢，你爸爸脾气不好，我妈妈怎么可能喜欢他？你爸爸就是个子高点，帅点，有钱点，可是我妈妈给我选后爸可不是只看这些的，我妈妈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爸爸的。以后你说你爸爸就说你爸爸，不要带我妈妈出场蹭热度好吗？我是妈妈的唯粉，也可以做你爸爸的唯粉，但是硬炒cp，不约！” 烨哥儿被说得一愣愣的。 “心柑……”烨哥儿觉得他这是不小心踩了追星现场啊，“你这样刚，不怕给你妈妈招黑啊？” 心柑心里还在生烨哥儿的气，“黑？我妈妈还怕黑吗？我妈妈经常加班到很晚，会怕黑？” 白承允和苏清月哪知道小孩子的话火药味能如此重。 服务员给一桌四口倒了茶，恭敬退开，进了工作间就忍不住兴奋起来，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同事看，“你们看看，这是我们上午看到的那个视频，上午是妈妈和龙凤胎看电影，这阵爸爸陪他们一起吃午饭了，妈呀，太般配了。” 同事们一拥而上，看了手机里的视频，又偷偷拉开门缝去看餐厅用餐的一家四口。 “哇靠，你说为什么同人不同命，那女人也就是比我们瘦点，比我们好看点，气质看着清冷孤高点，怎么就能找那么帅，看起来那么有钱的老公？生的孩子还那么好看，女孩漂亮酷酷的，男孩英俊帅帅的，我真的好嫉妒啊。” 说话的服务员被人戳了脑门，“你看看人家只是比我们瘦点，好看一点点吗？” “是多了很多哈。”服务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苏清月给烨哥儿和心柑装了粥，温声叮嘱，“你们别吃太烫，我多装一碗给你们凉着，吃的时候要吹吹，小嘴巴皮肤很嫩，要烫出溃疡的。” 两个小家伙已经化敌为友，老实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苏清月弄好孩子，又弄自己的。 白承允等着苏清月装完她的就给他装。 结果，那女人竟然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还有没有点礼貌？ “苏小姐，我的碗还空着。” 苏清月瞥了一眼，“我是你花钱请的保姆吗？还是你可以发号施令的秘书？我伺候两个孩子，是我乐意。我凭什么要伺候你？你不会自己动手？” 心柑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发飙，她在桌下拉了拉烨哥儿的小手，“哥哥，我妈妈的行为，你不能上升到粉丝。” “哎，心累，那你下次也不要因为我爸爸来diss我了好吗？” “好。” 苏清月总算出了口恶气。 她不得不承认，刚刚烨哥儿说白承允早就不喜欢她了，刺激了她。 原来，还是很计较。 等一回神，苏清月才发现两个孩子正用受了惊吓的眼神看着她。 完了。 榜样没做好！ 大失误！ 苏清月马上扯了个笑脸，看着两个孩子笑开了花，“两个小可爱，你们说我的演技棒不棒？刚刚逗你们玩呢。”说着，她端起白承允面前的空碗，开始装粥，用温和甜腻的声音教导孩子，“朋友之间，要互相友爱，对不对？“ 心柑和烨哥儿齐齐点头。 海鲜粥里面有了鲍鱼瑶柱的搭配，很是香浓，米粒熬得粘稠，白瓷的勺子搅动，香味四溢。 苏清月搅了搅粥，放在白承允面前的骨碟上，笑容灿烂，“白先生，吃粥的时候，要慢点，很烫。” 白承允呼吸微微不稳。 现在的的苏清月，就像大学时候的苏清月，吃个食堂都会叫他不要吃太烫。 第34章 跟着她会长歪的 白兰儿拿着手机，看到网上那些视频，什么龙凤胎？什么幸福甜蜜？ 她紧张到手机都拿不稳，慌张的拨了电话给自己的养母。 刚刚吃完午饭，白承允接到林素华的电话，“承允，我现在到了秋园，你早点回来。” “我下午还有会。” “我等你到晚饭时间。”林素华闭着眼睛，深呼吸，没将自己的脾气暴露，她还不信苏清月能翻了这个天不成？ 夜。 秋园。 这个名字出自唐诗，整体风格大气恢宏，分前后两厅，一般会客是在前厅，私密一点的聚会在后厅，不予开放的。 但林素华一来，不顾劝阻，就径直去了后厅，她向来嚣张跋扈。 直到这些年，才慢慢收敛一些。但骨子里那种看不起下人的习惯却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于尉和老佣人们以前没少受林素华的刁难，搬到秋园后才好了很多。 此刻，她上门来，要了祁门红茶，加的奶必须是纯正的荷斯坦羊奶，不能有腥味，掺杂一点其他的都不行。 红茶一般加牛奶，羊奶可以去腥，但过程太复杂繁琐了，因此佣人们一个个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全都期盼着少爷和小少爷快回来，好把这尊瘟神请走。 所以，当黑色迈巴赫驶进大门时，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的亮了。 于尉等在门廊，扶了扶老花镜，打开车门，“少爷，夫人来了，在……后厅。” 白承允没说话，只是眼神冷了冷，倒是烨哥儿，还没下车，就叹着气摇了摇头，奶奶都不注重一下年轻人的隐私吗？ 进了后厅，林素华听到脚步声，已经收起之前的姿态，起身，脸上堆着慈祥的笑容。 “烨哥儿，我的乖孙子，听说你去医院了，可吓坏奶奶了，来~让奶奶看看你还有没有事？” 说话间就要上前去抱烨哥儿，烨哥儿轻巧的躲过，然后小手握住林素华的手，往沙发引，“奶奶，我已经没事了，您快坐。” 别闪了腰。 烨哥儿对奶奶并没有像妈妈那么排斥，因为林素华对这个孙子，极尽宠爱，毫无底线。 但烨哥儿依然不愿和她亲近，因为林素华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儿和常年涂的血红嘴唇，烨哥儿觉得自己骨子里大概就住着一个小清新，所以实在欣赏不来那种审美。 “我的乖孙子，你可真懂事儿，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去医院了？” 烨哥儿没让林素华拉住自己，飞快爬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好。 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在探索大千世界的时候，稍微出了一点错。” 他才不会告诉奶奶，是因为乱吃冰激凌才去的医院，否则又要牵扯到苏阿姨和心柑了。 这些有钱人，总喜欢拿身份压人。 一旁的白承允闻言冷哼一声，并没有戳穿烨哥儿，而是走到另一侧的沙发旁，坐下。 林素华知道是苏清月给烨哥儿吃那些垃圾惹得事，白兰儿还因此碰了灰，但她并不继续追问。 露出满眼疼爱，“你这个小机灵鬼，大千世界很好奇，也很危险，下次可要注意咯！对了，奶奶那儿，从国外回来一个小妹妹，长得非常可爱，年纪也跟你差不多大，听说你之后，非常想和你成为朋友，走，上奶奶那儿玩儿两天。” 烨哥儿不是没见过那些国外国内的富家小姐，不是他不乐意和她们成为朋友，而是她们全都太幼稚了。 都三四岁，还玩儿过家家，玩儿洋娃娃，就不能成熟点吗？ 像爆炸头，这种有自己主见，有自己想法的酷女孩儿才是他想交的朋友。 “奶奶，我觉得我跟那些小妹妹有代沟。” 林素华眉心跳了跳，四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代沟！ 她往烨哥儿那边挪了挪，“行行行，你说有代沟就有代沟，但奶奶听说，那个小女孩儿被称为电脑界的天才，从三岁起，就已经开始熟练使用电脑了。” 电脑界的天才？ 烨哥儿来了兴趣，“那她会什么？” “只要是关于电脑的，她都会。” 白承允在挂断林素华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她的企图，想要将烨哥儿带到她身边。 这小子今天嚣张了一天，该有点少年烦恼。 “烨哥儿，你陪奶奶聊天。我还有工作。” 烨哥儿不看白承允，挥挥手，表示理解。 林素华也乐见于此，只要白承允不在，就算是用强，她也要将烨哥儿拐走！ 于尉和佣人们倒是有些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素华的企图就是把小少爷带走。 这可如何是好？小少爷跟着她会长歪的呀！ “少爷，您……” “看好四大护法。” 白承允丢下这句话，起身去了书房。 于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少爷这么吩咐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林素华已经挪沙发的边缘了，她看着烨哥儿，蛊惑道：“乖孙子，我知道你也是个电脑天才，那个小妹妹听说了之后，非常想和你交流一下，设备这些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出发？” 烨哥儿盯着林素华脖子上硕大的珍珠项链，淡淡道：“奶奶，她会编程吗？” 编程是什么？ 林素华只关心这季新出的包包和口红，对电脑方面一窍不通，所谓的设备只是两台笔记本电脑而已。 她口中的电脑天才也只是平时沉迷于平板小游戏的小胖妞儿，但这些都不重要。 “会啊，怎么不会，她编的可好了，特别好看。” 烨哥儿听到这，没了兴致，往沙发背一靠，怎么现在的大人说谎都不经过大脑吗？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子！ 编程的数据能好看？以为是画画，还能加颜色？ “奶奶，如果我要去的话，我想把我的四个跟班儿也带上。” 林素华非常怕狗，但她不知道烨哥儿口中的四个跟班儿就是养的那四条德牧，她只在意烨哥儿同意去她那儿了。 “行！别说四个跟班儿，就算是十个，奶奶也让！” 烨哥儿从沙发上跳下，左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圈，放进嘴里，一吹，嘹亮的口哨声响彻整个后厅。 第35章 上了热搜 前院的四大护法，听到口哨声，动作迅速的朝后厅奔去。 他们健壮的爪子在大/理石上撞击出噗哒噗哒的声音。 不知为何，林素华听到这声音，头皮有些发麻，心底闪过一丝不详。 烨哥儿口中的四个跟班儿该不会是那四条该死的狗吧？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四条德牧已经矫健的冲了进来，直直的奔向沙发上的烨哥儿。 林素华被吓得脸色一白，蜷起双腿缩在沙发上，生怕它们咬到自己。 烨哥儿被国富舔的咯咯笑，他也不怕事大，指着民强，“去，和奶奶亲热一个。” 民强不乐意地看了看林素华，那女人脸上都是毒，它才不要亲热。 于是瞪着林素华，低吼，表示抗议。 这一吼，林素华更害怕了，激动到变了声，“啊！快把它们拉开！快啊！” 佣人们以前没少受林素华的压迫，况且四大护法没牵引绳，又在玩耍的兴头上，谁敢去拉？此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不动。 倒是于尉，终于明白少爷临走前的吩咐了。 虽然他拉不动四大护法，但是给夫人打打气还是要的，毕竟他要保持一个管家的涵养。 他扶着老花镜，走近林素华的沙发，正色道，“夫人，不用害怕，民强平日里就咬咬野兔狐狸什么的，不会咬人的。” 民强不乐意的吠了两声，烨哥儿乐呵呵的解释，“于叔，民强在抗议呢，它说上次那个小偷就是他咬断了腿，才抓住的。” 林素华一听，更害怕了，而且民强的姿态，眼神凶狠，越看越像是要攻击她，她伸出手拽住于尉的衣服，“于管家，快！把这狗拉开！快啊！” 于尉很为难，不是他不想拉，好吧，是有点不想，但真的是拉不开啊！ 烨哥儿抱住国富的头，将手伸到国富的嘴边，让它舔自己的手心，“奶奶，不用怕，狗是我们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你让它舔舔你，记住你的味道，就好了。” 民强伸出健壮的前爪搭在了沙发边缘上，高傲的盯着林素华，喂，弱小的女人，别浪费时间，给你一个机会，摸我，我就保护你。 林素华看着民强凶狠的眼神，粘粘的口水从嘴里滴落，喷出来的热气带着狗天生自带的味道，真是既可怕又恶心！ 她不顾形象的紧拽着于尉的胳膊，简直就要站在沙发上了，暴脾气忍了又忍， “于管家，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这狗给我拖出去！ 话还没说完，烨哥儿就打断了，“对啊，于叔，你还愣着干嘛，赶快去给四大护法收拾东西，我们要去奶奶那儿咯~” 说着，在大厅中跑起来，四大护法更加兴奋，跟着烨哥儿跑起来，沙发花瓶这些简直不能阻挡它们的热情，跃过撞过就是，反正就是要开心！ 林素华吓得要死，双手紧紧的钳着于尉的胳膊，“白承允呢！这儿都要翻天了，他也不管吗？！” 于尉被掐的生疼，但还是要保持风度，“少爷他在书房开会，没有他的允许，我们不敢打扰他。” 林素华恨得直咬牙！ 此刻烨哥儿玩儿的嗨皮，他带着四大护法从大厅另一端冲向林素华，“奶奶，我来啦！四大护法，冲啊！” 德牧又称之为德国狼犬，它们体型高大，外观威猛，常作为军犬警犬，特别是奔跑的时候，特别的杀气腾腾，光是阵仗就能把人吓得腿软。 本来一只就足够让人害怕，更何况是四只一起，林素华当即惊声尖叫起来，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跳到于尉的身上，直接催促道，“快走！快走！” 于尉虽然年迈，但是体能还是很好的，硬是扛着林素华出了后厅。 林素华头发四散的形象实在是滑稽，佣人们捂着嘴偷笑起来。 烨哥儿一看，及时停住脚步，冲着远去的林素华大喊，“奶奶，你怎么走了？等等我，我这就收拾行李！” 四大护法已经冲了出去，围着于尉吠叫，林素华吓得扬起双脚，生怕被咬到，高跟鞋掉了一只也不管了，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宝贝孙子，下次再去奶奶那儿，电脑奶奶给你留着。” 林素华狼狈离开，秋园的佣人们喜大普奔，于尉捶着老腰表示，值得了！ 秋园一片喜乐，白家老宅却是愁云惨淡。 林素华对秋园的遭遇只字未提，但是回来的狼狈模样却是有目共睹的，佣人们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偏偏这个时候，总会有人不知好歹。 白兰儿拿着平板去林素华的卧室哭诉，“妈，你看看苏清月那个贱人，不止勾引我丈夫，还偷了我的儿子，现在网上的人都说她是人生大赢家，她们是一家四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林素华一腔怒火没地方发，“哭，就知道哭！网络上的是非黑白还不是人操控的！人生大赢家？一个坐过牢，有黑料的女人，我就不信她还能翻天了！” 白兰儿抹着眼泪，“妈，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雇佣水军，爆那个贱女人的黑料！” 而就在当晚，网络上发生了一件比较灵异的事件，事情的起因是由一家四口的吃饭的视频引起的。 原本大家都是冲着那家的颜值去的，但是后面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喷子和爆料的，说这个女人坐过牢，用身体换钱，插足别人幸福家庭，那小男孩根本不是她生的，甚至还把她微信工作室的链接发了出来等等。 黑料甚至还上了热搜。 网络上吵的沸沸扬扬，而当事人却跟个没事儿一样，照样起床做饭打板。 苏清月没有上网刷新闻的习惯，觉得浪费时间，但今天一起床，她的右眼就一直在跳，她以为这两天睡眠不足引起的，并没有在意。 直到吃过饭，准备进工作室打板时，微信接二连三地来了好几个退款退货的消息。 苏清月皱了皱眉，正要放下工作去问问顾客怎么回事，周海全的电话打了进来。 第36章 算得了安慰 苏清月看了一眼在厨房准备自己榨橙汁的心柑，转身进工作室，将门锁好，才接通电话，“喂，周叔。” 周海全言语间有些踟蹰，“清月啊，你……看没看网上的新闻？” “我平时都不上网的，怎么了周叔？” “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到你们娘俩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旁人要是说什么闲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周叔，我不会，监狱里待了几年，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过。” “你需要帮助跟周叔说一声，周叔可以站出来为你作证你是个好孩子，心柑也是个好孩子。网上那些说法，我们认识你的人，是不会相信的。” 苏清月这才知道事情不简单，“周叔，有链接吗？” “已经是大热门了，几条评论居然就上了热搜，你怕是惹了人了。” 苏清月能惹谁？ 出狱这么久，除了白承允，李建强，白兰儿，她跟谁都没有过节。 “谢谢周叔，我晚点给你电话。” 苏清月挂了电话，浏览了一遍热门，退出界面就打给白承允，气势汹汹：“白承允，你们有完没完？我和你早就一刀两断，各不相欠了，不要搞得谁还欠你八个亿似的。” 白承允正在衣帽间内，衬衣西装已经妥帖，手表柜屉拉开，世界名表摆在每个格子里，他的手指刚刚落在一块百达翡丽上。 原本想着这女人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结果…… 大概早餐吃了一车炸药。 “苏小姐用这种方式跟一个已经不愿意和你有任何瓜葛的男人强行搭讪？” 苏清月一口气卡在喉头，差点把自己给气嗝屁。 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 他以为她想？ 呸！ “搭你个大头鬼！怎么，你敢说不是你上网买水军黑我！” “苏清月，对你这种女人，我根本不屑动手。” “不是你也是白兰儿！管好你的老相好，叫她别来招惹我，别逼得我看见她就要撕了她！”苏清月整个人都要炸了，“除了白家这些牛鬼蛇神，没人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整死我！没一个好东西！” 苏清月愣了一秒，“成谦除外！” 白承允耳朵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她嘴里说出”成谦“的时候，那种亲昵熟络，让人不禁蹙眉。 成谦成谦！ 心里的不舒爽，总要有个出口。 手指早就从百达翡丽上拿开了，选表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他低头捏着鼻梁，用力揉了揉，”苏清月，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怎么？以为自己有点重要，想要来告兰儿的状？她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我不会管她！“ 白承允狠狠挂了电话！ 心柑趴在门外，听到没有声音了，赶紧溜回厨房，装作自己依然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在研究怎么榨果汁。 苏清月的客户退单，她一一联系，人家坚决不再要她的货，可是不少订单已经裁好了板，这些都是按照顾客尺寸裁的，如果这个顾客不要，等于白做了。 苏清月原本只想和气生财，有时候顾客满意，她甚至会发个红包回去，还给介绍人也发个红包。 少赚点就少赚点。 多个朋友多条路。 可这么一搞，她手里好好一批布料全部剪成了废料。 她是该按照约定，毁约一方承担全部损失，还是自己干脆默默忍了？ 约定非质量问题，不退不换。 可如果一个顾客非要刁难你，没有质量问题，到时候都会出现质量问题。 苏清月闭上眼睛警告自己冷静，五分钟后，她睁开眼睛，手机里的退定一条条回复。 “亲爱的*小姐，由于我的原因，给您造成了不愉快的购物体验，我深感抱歉，所以退款我同意了。 ps：衣服已经裁剪好，面料不能另做他用，扔了非常可惜，如果*小姐某天觉得还是喜欢这个款，实在割舍不下，可以再找我。“ 苏清月回复好消息，便让心柑自己玩玩具，进了工作室赶其他没有退定的单子。 她不能被这些负面的东西打倒。 给周海全发了信息，说要见一见。 苏清月要带心柑出门，不敢放家里，心柑对天发誓，“妈妈，我就在家等你，放心，我不出门，除了烨哥儿，我也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苏清月是相信女儿的。 拎着包出了门。 心柑听到苏清月的脚步声下了几层楼，马上爬上凳子打电话给烨哥儿，”烨哥哥，你能到我家来吗？你家有车子，有保镖，来我家很安全。我去你家就不行了，我请不起保镖，我这么好看，会很容易遇到坏人的。” 烨哥儿坐在儿童游戏室里玩乐高。 他也很不放心那么漂亮的妹妹一个人出门坐车，坏人太多。 “要不然我让司机去接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用了，很着急的事情，我妈妈和你爸爸又开始互踩了，深仇大恨，说你妈妈网上黑了我妈妈，哎。” 心柑叹气，“哥哥，我们千万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在自己身上，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还是好朋友，知道吗？” “当然，他们的仇是他们的，咱们没仇。”烨哥儿从地上爬起来，没收玩具就准备出门，“不过心柑，你要理解他们，时代不同了，他们那代人接受到的文化和教育，都没有我们这代人先进，比较故步自封，不如我们这代人包容性强。心眼小点就小点吧，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我们让着他们点。” “哥哥，你真懂事，我以后做你的唯粉。” 烨哥儿跑得更快了，下楼就撞上正在吃早餐的冰山老爸，赶紧小声说挂了。 白承允看着儿子这段时间过分能跑了，“今天给你约了编程老师授课。” 烨哥儿小绅士般稳重的爬上餐桌，并不表现得着急，“爸爸，你这两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你不要那么辛苦，我会听老师话的。” 白承允本想警告儿子几句，可见孩子如此懂事，他到嘴的话忍了下去。 “嗯。” “爸爸，你也要保持好心情，好吗？” “嗯。” 白承允也算得了安慰。 最初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是这四年烨哥儿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又哪能去想曾经那种嫌弃的心情。 能把儿子培养出来，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白承允在烨哥儿那儿得到了老父亲的成就感，总算心情不那么糟糕，出门上车时，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第37章 我们还是小孩子 司机将车子开出秋园，不过十分钟，还没有到达公司，副驾座上坐着的冷苍接收到消息，马上回头看着后座的白承允。 “先生，小少爷带着电脑还有四大护法出门了。” 白承允靠在真皮椅背上，“还有谁。” “还带了保镖，于管家也跟着的。” 白承允冷嗤：“不太蠢。”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小孩。 “于管家发回的信息，是去苏小姐那边的住处。”冷苍不敢隐瞒，“先生，您看要不要把小少爷带回去？” 那小子带电脑出门去找爆炸头，还能干嘛？ “不用管他，保镖跟紧。” “是！” 老旧小区的四楼，烨哥儿敲门。 心柑拉开门就抱住小哥哥，撒着娇，“你总算来了，没有你在，我都感觉没有主心骨。” 烨哥儿神气十足，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拍拍心柑的肩膀，“把wifi密码给我。” 两个小家伙把电脑摆在餐桌上，小小的身体跪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连上网，找到***热门话题。 然后懵了。 烨哥儿咽了口水，他不想直接说自己不能认识所有的字，“那个心柑，因为我两岁半就开始上小小班，但是你知道的，我们家很有钱，我爸爸非要让我去上那种国际学校，从幼儿园上到高中的……” 没有表达到中心思想，但是心柑是个超棒的倾听者，“嗯嗯，我知道哥哥家很有钱，而且哥哥并不是那种有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富四代！” 烨哥儿趴在桌边，“心柑，哥哥英文是没有问题的，国语说也是没问题的，就是有些字吧……嗯不是经常用的，就不太认识。” 心柑点头，“哥哥，你放心，这些不是论文，不会有什么生僻字的。” 心柑也不认识太多字，读绘本自然没关系，流畅阅读一大片主谓宾都乱七八糟的骂人内容，感觉还是理解不了意思。 有些骂法太新潮了，心柑和烨哥儿听都没听过。 “……” 烨哥儿快出汗了。 “哥哥，我们还是小孩子，不认识所有字很正常的，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没几个能认全字的，不丢人，我们让你的保镖来给我们念吧？” 心柑给烨哥儿最大的台阶，烨哥儿的面子总算不难看了。 “我让于管家来帮我们念。”烨哥儿电话手表拨给管家，于尉很快上楼敲门。 本以为小少爷要读书认字，于尉也很满足，小少爷可从来不会请教他们这些管家或者佣人。 可当于尉看着网页上的谩骂和黑料时，于尉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平时没有一个人敢在小少爷面前说一个字粗口。 这满篇污言秽语，都是些什么鬼！ 他这张老嘴，怕是念出来要被少爷给废了。 烨哥儿指着屏幕，“你妈……” 于管家马上捂着烨哥儿的嘴，汗滴滴：“小少爷，咱们看别的，看别的，别的我给你读。” 心柑皱着眉：“草？尼？玛？……为什么这么拗口……是口音吗？” 不怪心柑纯良。 因为心柑出生，监狱给苏清月换了一个宿舍，里面都是些比较高端行业的罪犯，大家一致觉得应该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 心柑的英语老师是大学教授。 美术老师是美院老师，作品拿过大奖。 语文的是一个业余写了好几本几百万字小说的抠脚女汉子。 话说那个写小说的当初刚刚学会写小黄文，结果遇到了扫黄，一身本领无处施展，本想踏踏实实写小清新，结果被家暴，她防卫过当就进监狱吃公家饭了。 连天给心柑讲时尚经的yoyo也是国内知名时尚周刊的牛编辑。 因为大家素质普遍偏高，能做到不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其他宿舍人也跟着习惯。 狱长狱警都说，因为小心柑，这批犯人是他们带过的最好的一届。 于尉捂住一个孩子的嘴巴，捂不住另外一个孩子的嘴。 “你们别念了，我给你们翻译！”于尉也想翻译，可这通篇挑不出几个书面语言的脏话，他只能瞎编。 “一片草原，维尼熊的妈妈……” “于管家，你骗人！”心柑抗议，“根本没有一片和原字，也没有维尼熊！” 于尉面对认字很多的天才宝宝，真的不敢瞎编了，“这些都是骂人的，你们不能学。” “他们能骂我妈妈，为什么我不能骂他们？” 于尉并不喜欢苏清月，背叛少爷的女人！还生了这么个带点亚欧混的女儿，说不糟心是假的。 偏偏小少爷喜欢，算了，他也跟着喜欢吧。 “因为他们不配让你这么漂亮的小可爱骂！” 看到于尉气呼呼的样子，心柑站在椅子上摸摸于尉的心口，“于管家不生气，心柑不跟他们骂。” 烨哥儿本想叫个大人来看看写了什么，结果大人也是如此的靠不住。 烨哥儿进了一个群又一个群，开始全英文打字，速度刷刷的，心柑一脸崇拜的看着烨哥儿，“哥哥，国际学校好屌哦，我还在学拼音呢，拼音好难，你这些东西更难吧？不过哥哥，我会说些英文哦，yo妈教我的，她英语好6，我会说一些，但我不认识单词。” 烨哥儿展展小肩膀，“妹妹也好棒哦。” 商业互捧，每日进行。 于尉觉得小少爷的确是该有个妹妹了。 平时都不爱搭理人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孩子眼睛长在脑门上，看看心柑家里这么穷，小少爷也不是这种人。 大概…… 是看脸吧。 心柑看不懂单词，各个群里面的信息飞速的滚，根本看不及。 很快，就在全网通骂那个女人的时候，另一股势力兴起了，不止爆了之前言论是水军，还把之前那些水军的账号全都黑了。 这下子，网上沸腾了！ 吃瓜群众分成了黑女人队和站女人队，还有保守中立队。 黑女人队表示，狗改不了吃屎，出轨坐过牢的人行为思想都是肮脏的，坚决抵制！ 站女人队表示，过去只是过去，只要改过自新，努力生活，那么就应该支持！ 而保守中立队则表示，我们只是吃瓜看热闹的，不参于。 第38章 有钱人的姿态 烨哥儿忙活很久，从椅子上跳下来。 这时群里一条语音发过来，心柑也会用电脑了，用鼠标点开听，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老大，我们帮你干了这么大一票，咱们什么时候聚一下，你找个超好的夜总会定个至尊包间，让我们也快活快活呗。” 心柑疑惑的问烨哥儿，“哥哥，什么是夜总会？” 于尉摸摸脑门，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就在小少爷的成长过程中越来越后移。 他该怎么跟少爷交代？ 烨哥儿也不知道什么是夜总会，可他在黑客群里谎称自己19岁，非常有威望。 领头大哥不能什么都不懂，“夜总会，就是漆黑的夜里，好朋友们总是在一起聚会的地方，简称——夜总会。” 心柑恍然大悟，“哥哥，你到时候要带我和妈妈去快活吗？” “必须带！大家一起去快活，我叫上我爸爸。”烨哥儿摸摸爆炸头的卷卷毛，很满足。 虽然那些大人真是小心眼不大度，但是为了和小心柑的友谊，也必须忍受那些老年人的无理取闹，真的有点心累。 于尉无力的看着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顶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也不想听见。 孩子还是跟孩子玩吧，他还是去楼下守着。 门拉开关上，于尉离开。 心柑学了一点拼音，趴在电脑上回复了夜总会提议：“好的！” 抓头问烨哥儿：”哥哥，我想赚点钱，我妈妈这两天好焦虑。“ 烨哥儿想了想，“心柑，你给你妈妈打电话，就说我要带你去吃点午饭。” 心柑照做，苏清月本来不想同意，可烨哥儿自己开始说话，“苏阿姨，我请心柑吃了饭就把她送回来，不会让你担心的，我有四大护法，还有保镖，还有于管家。” 网络上的暴力被压制，苏清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肯定有人幕后控制了局势，不然以她的本事，负面言论哪能抽筋似的消失。 “行，你们注意安全。” 烨哥儿让心柑带上自己的衣服和穿搭，用个小箱子装了一箱。 上午十一点，湖城最有名的“h”摄影。 烨哥儿让于管家找了h摄影的老板出来给心柑拍照。 摄影棚里，心柑曾经有时尚杂志主编的教导，摆造型一点问题都没有，再加上心柑有点亚欧混的精致五官，张张都是大片。 拿了照片回家，烨哥儿直接让自己群里的兄弟帮忙在最短的时间内转了个网店，大家商议了最合适的价格，然后上传货品，黑客群里不乏自媒体大v，转发一波心柑的照片，点击蹭蹭涨，订单哗啦啦的来。 全是预售款。 心柑不认识很多字，但是数字还是完全能数的。 她都不敢想，”哥哥，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情？“ “team啊，任何做大事的人，都不能单打独斗，我们一定要有团队。”烨哥儿回答了心柑，手却不停的打单词，跟黑客群里的兄弟商议如何营销。 心柑崇拜烨哥儿，五体投地的地步，“哥哥，我去给你榨果汁喝好吗？” 烨哥儿得意的享受这种被崇拜的快乐，“好。” 197大厦。 白承允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197层楼带给人的豪迈感。 冷苍站在一旁，“应该是二小姐买通水军黑了苏小姐，但是刚刚已经把黑粉压下去了，这时候所有热搜都撤了，根本上不去，估计是小少爷做的，小少爷还在苏小姐那里……” 冷苍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跟自己亲妈妈关系处不好，亲奶奶关系处不好，偏偏和苏清月两母女关系那么好？ 不会是苏清月的手段吧？ 可论起手段，二小姐怕是对小少爷手段用得更多。 白承允抬腕，发现今日没有戴表，又放下手腕。 “告诉于管家，晚饭必须带小少爷回家，其他事情不用汇报给我了。” 冷苍站在办公室内，就这样？ 白承允回身：“还有事？” “没事了。”冷苍退出去，心想着少爷是不是过于平静了一些？ 白承允没管自己儿子帮苏清月解决事情，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胆子会那么肥，肥到敢刻假章用他的名义去骗合同。 烨哥儿带着心柑，还有于尉，找到了蔚蓝服装公司。 “我是白承允的儿子，就是197大厦主人的儿子，身边这位是白家的管家，我要见你们的总经理。” 烨哥儿让于尉递出一张照片，是全家福。 于尉嘴上笑嘻嘻，心里…… 心里也只能苦中作乐的笑嘻嘻。 少爷不让他汇报了，小少爷这是要上天了啊，为了泡妞，居然刻了假章！ 烨哥儿拉着心柑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办公区的人都站起来，看着一对龙凤胎，无所畏惧的姿态，就是有钱人的姿态。 总经理办公室。 王总坐在老板椅上，他实在不敢相信，对面有对四岁的小孩要来跟他谈生意。 若不是他和白承允吃饭时真的见过于尉，他会以为现在诈骗犯的年纪已经小成这样了。 “是这样的，我爸爸公司你知道的，很大，整个企业的工装需求量也很大，你们想跟白氏做生意，但是没有谈拢，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谈这个生意的。”烨哥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看向于尉，“于管家，把合同拿出来。” 于尉看着烨哥儿，心说，我不拿！我不拿！ “小少爷，您稍等。” 于尉拿出假合同，交给王总。 王总哆嗦着打开。 天！ 整个白氏国内区工装！ 烨哥儿淡淡道：“是这样的，这个合同签之前，你要签另外一个合同。”再次看向于尉，“于管家，第二份合同交给王总。” 烨哥儿不苟言笑，太有豪门少爷的孤傲和霸气。 管家毕恭毕敬，王总跟着就站了起来，也不敢坐着了。 “小少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妹妹想玩个品牌，正好有批童装需要做，外面的小工厂倒是好找，可是质量让人担心，你们公司规模化生产，品检应该是很合格的，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妹妹把这批童装生产了。一个月必须交货。” 第39章 小小的霸道总裁 心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从来不知道烨哥儿可以这么酷，哥哥真的是小小的霸道总裁哦，懂好多哦。 王总兴奋到了顶点，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尽快开一条生产线出来，专门给小小姐做童装！请我们公司最好的打板师傅打板，一定按时按质按量交货！” 能和白氏集团合作，比中了五百万还开心，王总毕恭毕敬的送走了白家太子，刚一转身，才想起刚刚只顾着激动，样衣都还没拿。 蔚蓝作为一个服装加工大工场，从打板师到面料采购，再到线上加工成成衣，这一套系统在业内是非常专业的。 但像白家小少爷这次提供的这些款式，单从图片上的样式就可以看出裁剪和面料都是比较有小细节的，为了做到一比一的效果，最好还是拿到样衣。 王总的助理翻出合同，刚要打电话，王总制止了他。 “不急，我亲自去白氏集团拿样衣好了。” 王总毕竟也是混迹商圈多年，什么时候该低调，什么时候该高调，拿捏得非常精准。 比如现在，他就很得瑟，巴不得所有竞争对手都知道他已经和白氏集团合作了，还是深度合作！ 从白氏集团拿出样衣，管它是什么，都是对竞争对手的警告。 更何况，人家白氏那么粗的腿，他肯定要亲自过去抱一抱，打电话多不礼貌？ 197大厦。 今天白承允开了一天的会，会上就中东开发计划争议颇大，虽然前景好是不争的事实，但同样风险也是超乎想象的大。 好不容易结束会议，刚回到办公室，冷苍就递交了一份合同给白承允。 “先生，刚刚行政部经理交上来一份合同，有人私刻我们公司的章，签了一份白氏国内地区工装合同和童装加工合同，服装厂似乎不知道章是私刻的，还拿着合同来取样衣。我查了一下，是小少爷带着于管家去的。” 冷苍也很震惊，都说三岁看八十，也不知道四岁的小少爷就开始办假证刻假章，八十岁能干什么？ 搞文物拓本？ 哎，可惜了。 白承允眉心跳了跳，臭小子的胆子越来越肥了！ 于尉居然也任由他胡闹？ 他靠在办公椅背上，双腿交叠，拿起合同漫不经心的翻看一遍，视线停留在签字上面，心里暗暗冷笑，最后将合同丢在办公桌上，淡淡道，“让王总先拿着合同回去，设计部会和他联系。” 冷苍非常诧异，合同还给王总，也就意味着老板默许这个合同了。 “先生，我们白氏的工装是个大单，您知道，一直都是扔给有背景的工厂在做，会不会得罪人？” 这个背景可不仅仅是经济实力，还有很多关系，做企业必须得遵从一些法则。 “合同上是一季，无所谓。” 冷苍刚要出去，白承允又道： “把苏清月带来，把小少爷也从那儿给我带回来。”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哄骗，居然能让烨哥儿挑战他。 “是。” 冷苍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这合同和苏清月有关？他也不敢多想，转身就走。 苏清月此刻刚见过周海全，周海全给她介绍了几家口碑不错的小厂子，考察了大半天，定下了一家，等电商平台谈好合作，就可以打板生产。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公交站台等公交。 没想等来的却是白承允的布加迪。 冷苍下车，言简意赅的表明了来意，有种不配合就强行带走的架势。 苏清月沉着脸，她还没找白承允算账，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她凭什么去见他? 他要见她，她偏不去。 可是后座车窗滑下，两个宝宝椅上坐着的小宝宝朝着苏清月挥手。 心柑：“妈妈，烨哥儿说他爸爸请我们吃玩饭。” 烨哥儿：“苏阿姨，快，我爸爸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我们。” 冷苍唇片抿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迫不及待？ 小少爷，请您不要加油添醋，好吗？ 呵，他只是说要接小少爷回去。 结果小少爷硬说是他爸爸要请心柑吃晚饭。 他刚要解释，心柑就跳起来说谢谢叔叔，可以带上我妈妈吗？ 呵呵，“苏小姐本来就要去。” “太好了。” 没脸没皮大概是这个年龄段才有的快乐吧，完全看不出来成年人根本不愿意吗？ 苏清月看到心柑纯良的笑脸，该不会是白承允想要威胁她，就先叫人带走了心柑吧？ 这个混蛋！ 197大厦。 顶层办公室。 白承允喜欢黑灰配色的极简风，整个办公室除了办公桌和沙发，别无其他，而这种摒弃繁琐装饰的风格很适合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当苏清月带着心柑和烨哥儿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律师念到怂恿他人私刻公章并使用的判刑，情节严重者，收监不低于三个月。 白承允随意的交叠着双腿，手腕压着复印的合同，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看到儿子和那个爆炸头站在一起，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烨哥儿，过来！” 烨哥儿握了下小拳头，鼓励好了自己便朝着白承允走过去，“爸爸。” “站好，不准坐！” 烨哥儿老老实实站在白承允边上。 哼，站就站，多站站长得高！ “苏小姐本事不小。”白承允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苏清月还不知道烨哥儿和心柑瞒着自己做了什么，她只当白承允没事儿找事儿，语气同样不善。 “呵，常言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白先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我？我本事要是不大，能活到现在？” “这么说，你承认了？” 白承允眸光冷了下来，这个女人真当自己不敢动她？ 苏清月也不傻，环着手臂，“承认什么？白先生，你这一出欲加之罪玩儿得可真好。” 白承允起身，将合同丢到苏清月脚边，语气森然，“苏小姐装傻充愣这招也玩儿的不错。” 烨哥儿和心柑看到地上的合同，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此刻打着眼神交流。 ‘哥哥，怎么办？’ ‘没事儿，有我在！’ 大不了回去挨顿板子！ “爸，这合同是我签的，和苏阿姨没关系。” 烨哥儿捡起地上的合同，掸了掸不存在的灰，继续道，“您不是常说，年轻人要有自己的想法，要和国际接轨，多创业吗？所以我就硬拉着心柑来创业了。” 第40章 到底干了什么？ 接轨创业是让你私刻公章？违法乱纪？！ 白承允差点儿没直接拎着烨哥儿打屁股，他懒懒的坐回椅子上，“既然要创业，那么就要承受风险，做好为你的事业承受法律责任的准备了？” 烨哥儿满眼纯良的看着白承允：“刑法中规定：伪造公司，企业等印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苏清月拉着心柑的小手，一抖。 这两孩子到底干了什么？ “你对法律倒是挺熟的。“白承允冷笑。 “没事干的时候就去你的书房看看书，好多字不认识，全部能认识的，就能背下来，但是爸爸，我未满14周岁，有些东西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烨哥弯唇笑了笑，“不如还是让我好好给你当儿子吧。” 心柑看着白承允实在有些可怕，这么帅的男人，看着就要打人了。 真怕哥哥会挨打。 心柑麻着胆子：“白叔叔，你不是说请我们吃饭吗？为什么我们还不走？” 白承允：“……” 吃饭？ 白承允看向冷苍，冷苍心虚，神情却依然淡淡：“先生，小孩子的脑洞比较大，联想很丰富，误会起什么来，成年人拉不住。” “你把两个孩子带去食堂吃饭。”白承允看向苏清月，“你留下。” 苏清月和白承允两人的目光都是刀剑相向，烨哥儿着实担心。 他今天犯了事，也不敢在圣上大怒的时候去摸胡须，老实乖巧保平安。 拉着心柑的手走到门口，烨哥儿还是不放心，沉重回身：“爸爸，就算你和苏阿姨有什么不愉快的，你们要怎么撕都没事，但是你们两个斗就是了，别影响到我和心柑，可以做到吗？” 白承允舔舔唇，老子要你管！ “你不饿？” “我不是不饿，我是觉得你们两个不来往没事，反正你们两看生厌，可是我喜欢和心柑玩啊，心柑也喜欢和我玩，你们别自己不想和对方玩，就来阻止我们，上一代的恩怨请不要转嫁到我们头上，这个锅我们不想背。新时代的年轻人，我们是非常包容开放豁达的。” “你意思是我狭隘？”白承允后槽牙都咬紧了，他怎么会有这么个招人厌的儿子！ “年纪大的人狭隘点我们也是理解的。”心柑声音甜甜的，“你们生活压力大，社会责任也重，很多事情想不开，还有中年危机，我们是理解你们的小心眼的。” “冷苍！把这两个小混蛋给我弄走！” 冷苍哪敢停留，赶紧打开门，一只手臂圈抱一个，把两个小祖宗弄出了总裁办公室。 苏清月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白承允。 白承允被烨哥儿说了一通后，心浮气躁。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你还用问？” “我不问我怎么知道？我是你脑子里的脑浆吗？你脑门跳一下我就知道你在想啥！” “烨哥儿和你女儿刻了我公司的章去跟一个服装厂签了白氏国内地区的工装合同，以此作为交换，让那家服装工厂生产童装，都是你给你女儿做的那些衣服！” 苏清月这才走过去拿起合同看里面的内容，她抬起脸，竟然笑起来，“你说，现在小孩儿的脑子怎么会这么厉害，他们是怎么想到的？” 可是笑着笑着，苏清月笑不起来，“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么小，根子不能坏了，这些都是触碰法律的事情，不能由着他们乱来。等会我就去找蔚蓝服装厂，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两个孩子恶作剧。这些章是假的，也做不了数。” “于管家参与了诈骗。”白承允看着苏清月，她伪装得真好，好像整件事真的跟她无关似的。 “于管家？” “对，于管家是成年人，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烨哥儿和心柑年纪小是没事，于管家可是成年人，对方告的话，他会有事。” “那怎么办？”苏清月也迷茫了。 “不是正合你意？利用两个孩子赚钱。” 苏清月心想，她这是坐实了利用孩子的罪名，白承允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了，“那我就不解释了，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我都配合，你说解除合同，我马上去蔚蓝服装厂，你说不追究了，我就去把样衣给蔚蓝服装厂送过去。” “你倒是坦然。” “那不然呢？难道我要跟你哭哭啼啼求你帮我解决问题？我又不是以前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苏清月。” 白承允已经忘了当时让冷苍把苏清月叫过来的初衷。 本想叫这个女人离他儿子远一些。 可儿子先就给他敲了警钟，现在的小孩子，自我觉醒意识太强了。 说什么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到他们小孩子的头上。 他和苏清月的上一辈人恩怨就更多了。 “你那脑子不一直都被驴踢着吗？” 白承允站起来，从苏清月身边走过，“吃了饭把你女儿接走，别让她在我面前晃。” 苏清月追上去，“你去哪儿？” “去食堂接我儿子。” “你等等我！” 苏清月比白承允矮，腿不及那男人长，人家大步快走，她只能跟着跑起来。 电梯口，苏清月喘着气：“你就不能走慢点啊？” 白承允浅侧了身，她脸跑红了，t恤胸口起伏，以前她也是这样，责怪他不等她。 抱怨似的，“你就不能走慢点啊？” 只是那时候的苏清月，语带娇嗔。 现在是纯抱怨了。 苏清月感受到炽烈的火在烤着她，她不敢偏头过去看，她怕一眼撞进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间一定会成为最尴尬的时刻。 可是，心里面就像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般，她很想转头过去确认，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看她。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1，2，3，转头！ 电梯到了，白承允一步跨了进去。 苏清月看到的只有白承允高大男模般的背影。 喉咙里吐出一口气，有点失落。 苏清月跟着走了进去，电梯门关上，白承允摁了99层，是食堂餐厅。 电梯关门的速度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慢，苏清月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 第41章 我还是个孩子 苏清月怕死了这种安静到能听见白承允呼吸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男人的一分一毫她都不曾忘记过。 电梯内壁光亮如境，她站在他的身前，他在身后。 她比曾经清瘦，眼睛里少了少女的天真，却有了清冷凌冽的气质，好像瘦瘦小小的身体里，是不容折弯的刚强。 她比曾经更好看了，因为瘦了后五官更加立体精致，小小的下巴有点尖，这样的脸型，上妆便魅，不上妆便清秀。 苏清月看着电梯门内的自己，白承允也看着她。 两个人的眼睛在门镜里一撞上，苏清月便是一个哆嗦。 “烨哥儿说，让我们不要阻止他和心柑做朋友。”苏清月没话找话，肚子脑子心肝脾肺肾都搜刮干净了，她也找不出一句可以聊的话题。 只要能不这么安静的看见对方，也不让对方安静的看自己，说点什么都可以。 “心柑不配和烨哥儿做朋友。”白承允居高临下的睨着门镜里的苏清月。 苏清月这人，曾经喜欢白承允，白承允不搭理她，她就死追，很拧。 后来进了监狱，刚开始有人想欺负她，她一个个豁出命似的跟对方干，一个个都服了，那时候也很拧。 现在，白承允一副看不起她和心柑的样子，她拧劲又上来了。 “烨哥儿不觉得不配。” “不同阶层的人，不应该在一起玩，烨哥儿该有自己的圈子。” “要不是你侵吞了我们家的家产，烨哥儿的圈子里，心柑不配？”苏清月嘴角斜斜勾着，痞痞的，她有了心柑，不在乎过去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但是白承允非要让她不舒服，她也不让他好过。 “苏清月，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家产？”白承允捏过肃清月的肩膀把她推在电梯内墙上。 “怎么就没有？”苏清月拉抻脖子，脖子上的筋一下梗了起来，“你卑鄙无耻的侵吞掉苏家的产业，我从来没有在烨哥儿面前提过一句，从来没说你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你还有脸说我的心柑配不上和烨哥儿一起玩？我告诉你，你才配不上当烨哥儿的父亲！” “你说谁人渣！”白承允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的手掌一兜卡住苏清月的下巴。 “你！你！你白承允就是个人渣！大渣男！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就故意让我上勾，让我信任你！让我把什么都交给你！可是你得到了，你就把我和我爸爸送上绝路！你白承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 苏清月每一句都喊得很大声，大声到像要震破这个电梯厢。 她喊出的每一句都感觉胸口狠狠痛了一下，痛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能哭，起码不能在白承允的面前哭！ “砰”的一声！ 电梯突然下坠，苏清月“啊”一声大喊，靠在墙壁上的手突然抱住白承允！ 白承允条件反射似的，也抱住苏清月。 电梯厢里的灯爆掉，漆黑一片。 一层楼的缓冲，不是很大，可是没有灯光也足够吓人。 苏清月不是怕黑，是怕死。 有了孩子后，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可贵。 她紧紧抱住的男人也抱着自己，他结实的胸膛里有颗跳动十分有力的心脏。 她的呼吸像团小火苗，烤着他的心口。 白承允热得冒汗。 他的这个前妻，后来的仇人…… “不用怕。”他淡淡开口。 苏清月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一惊。 电梯没有下坠的时候，苏清月意识到自己抱住了白承允，触电般推开他。 白承允怀里一空，就像有股凉风吹了过来，把刚才的温度吹了干干净净。 看不见苏清月，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她推开的那一瞬，就像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呵，他还没嫌她脏呢。 白承允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到电梯壁上的按钮，呼救。 苏清月听得很清楚白承允的冷静，他通知维修工人的语气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白氏掌舵人。 这样心狠手辣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不冷静。 苏清月狼狈的站起来，反手撑着扶手。 电梯感觉摇摇欲坠，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往他的怀里扑了。 黑暗里，苏清月再也不骂白承允，除了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五分钟后，电梯里的灯亮了起来，维修人员走后，电梯继续下行至99楼。 白承允走在前面，苏清月走在后面。 两个人像陌路人一般走进食堂餐厅。 两个小家伙拿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已经吃了个大半饱。 白承允拿了牛排，果汁，沙拉和孩子一起吃饭。 苏清月等着心柑吃饱，就拉着她的手，“我们回家了。” “妈妈，你不吃了晚饭再走吗？” “不了。妈妈现在不饿，晚上饿了煮个面条很容易。” 白承允自顾自吃着晚餐。 “哎。”心柑叹气，“不吃就算了，我知道你是不想吃白叔叔的东西，那我们快回去吧，等会饿晕了。” 苏清月：“……”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女儿！ 有这么拆台的吗？ 烨哥儿还想去送送，被白承允叫住，“白烨霜同学，我现在不得不警告你，你如果以后还想和那个爆炸头一起玩，最好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烨哥儿收了脚步，“爸爸，我只是去告诉他们楼下打车坐地铁都很方便。” 烨哥儿跟心柑挥手。 心柑被苏清月拉着走出餐厅。 “嗯，很好。”白承允切着牛排，眼睛也没抬，“白烨霜同学，我现在发现你字写得很不错。” “爸爸，真的吗？我也感觉我有很大的进步呢。” “嗯，模仿你父亲大人的签名真是有点炉火纯青的地步，非常棒。” 烨哥儿听着这话的语气就有点不对了，凭借他和父亲大人相处四年的经验所得，这种应该叫做讽刺，说话一定要小心了。 “爸爸，其实写得不好。” “是吗？可我觉得非常好，为了让你写得更好，你明天开始就在家里写你父亲大人的名字，一万个，写不好不要再出门了。” 烨哥儿眼睛瞪圆，“一万？爸爸，我还是个孩子！手指头发育还不完全，这样手指会畸形的，以后弹钢琴就不好看了。” 第42章 超级遗憾的 白承允淡笑着看向烨哥儿，“懂的东西这么多，你跟我说你还是个孩子？说出去谁信？烨哥儿，我单方面宣布你心理年龄已经成年了，你以后是真正的年轻人了。” 烨哥儿吞着口水，还想着怎么应付顶头上司的暴政，可是顶头上司悠然自得的切着牛排，悠然自得的吃着牛肉粒，成年人眼中那种淡淡的笑意已经宣布了他没有真正的话语权！ “哼！伪民主！” 白承允不争辩，“你说得对。” “你！” “年轻人，如果怕明天写不完，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超过一天完成，以后就从每天可以见到爆炸头，变成一个月见一次。你若是敢叫大人帮你写，那就一年见爆炸头一次，你自己好好算算这个账，你要清楚的是，如果我真下了死令不让你出秋园的门，你以为你真能上天？” 烨哥儿蔫了。 得！ 斗不过。 斗不过就认了呗。 “好吧，我会写的，可是爸爸，你的名字写一万实在……” 白承允微微挑眉，“当然，你也可以写白烨霜，不过年轻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白烨霜的笔画比你爸爸的名字笔画多，你要考虑清楚。” 烨哥儿生意没谈成，叹息：“爸爸，为什么不给我取个名字叫白一一。” 这样这次就可以写自己的名字，写一万了。 “你确定要叫白一一，一一，你觉得像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如果你非要叫白一一，我马上让人安排去给你改名字，但是我明确告诉你，白烨霜同学，改名字之前，我们签下协议，以后不可以再改，别等以后同学笑你名字娘，又来找我耍赖要改回去，我们就认协议，你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你以后若是有成就了，你的名字可是要面向世界，当主持念完你的名字，观众期待一个仙女出场，看到你那五大三粗的身材时，是什么感想？” 白承允说话不急不缓，看着烨哥儿的眼神似乎还温柔带着慈父般的光辉。 烨哥儿败下阵来。 顶头上司是千年的狐狸，他一个小狐狸哪里算得过千年老狐狸。 “爸爸，你好好吃肉吧，我的名字是太爷爷给起的，这么有含义有感情的名字，我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会换的。还有爸爸，我以后不可能五大三粗的，我肯定跟你一样俊美。” 这马屁拍得不错。 白承允太知道烨哥儿的德性。 脑子转得太快，就想着钻空子。 这次敢做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好好惩罚他，以后指不定要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 说到底，还是和爆炸头走得太近了。 他的儿子，早恋已经从四岁开始了。 现在的孩子，果然早熟。 在公司食堂吃完晚餐，烨哥儿跟上白承允的步伐，小短腿跟着跑，他的爸爸也是不会抱他的。 “爸爸，别人的爸爸都会抱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只管自己走？” 冷苍跟在父子俩身后，看着烨哥儿小小的身体半跑半走，煞是可爱。 白承允脚步没有放慢：“因为你爸爸是到了养生阶段的老年人了，而你是年轻人，年轻人好意思让老年人抱吗？” 哼！ 烨哥儿嘟着小嘴一路跟着白承允，到了地下车库，坐进布加迪后座。 烨哥儿爬上自己的安全座椅，一边自己系安全带，一边小声嘀咕：“说我是年轻人，每次都要我坐安全座椅，年轻人不用坐安全座椅，要坐大椅子。” “谁让你这个年轻人长得这么矮？” 烨哥儿又被怼了，他盯着爸爸，发誓每天晚上也一定要喝一杯牛奶！ 秋园。 白承允和烨哥儿一出现，四大护法就冲了出来，精忠和报国围着白承允，国富和民强去舔烨哥儿的手和脸。 白承允摸了摸狗，“去和你们小少爷玩。” 四条狗齐齐围着烨哥儿。 烨哥儿雨露均沾，一颗颗狗头抱过去，小声哀怨：“要是你们四兄弟可以帮我写作业就好了。” 四大护法一抖，互相看了看。 （内心os：小少爷，我们看你是想得有点多，我们上的职业狗学校可不教我们写书面作业，呵呵，你还是自己写吧，给再多好吃的狗粮我们也是不会帮你写的。） 烨哥儿摸着德牧身上油光水滑的毛，“早知道养几个会帮忙写作业的宠物。” （四大护法：小少爷，做人不能这么现实的，我们都是谈感情的。） 烨哥儿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澡也睡不着。 苦恼着少年心事无人知。 已经写了一百个爸爸的名字，天哪，还有10000-100那么多个名字要写。 第一次觉得爸爸的名字好丑，越写越丑。 烨哥电话手表拿起来给心柑发了个语音信息，“妹妹，你睡了吗？” 很快，心柑回了一条：“哥哥，我刚刚洗好澡，妈妈在做衣服呢，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妈妈了，她说她会努力配合我们的工作的。” 烨哥儿知道心柑没睡，电话打了过去，表带捏在手里对讲：“心柑，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需要江湖救急。” “你说。” “我爸爸惩罚我，要我写他的名字一万次。” “白叔叔好自恋。”心柑吐槽，“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对他的名字产生畏惧。” “他一直很自恋。而且还很***，居然不让我找大人帮忙，而且不准出去秋园，本来我不想这么听话的，可是他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让我一年见你一次，妹妹，要是我只能一年见你一次，你是不是会觉得失去我这么好的哥哥，会很遗憾。” 心柑很配合的伤心：“小心柑超级遗憾的。” “那既然这样，明天一早你到秋园来帮我一起写吧，他说我不准出去，又没说你不能进来，他说不准找大人帮忙写，可是你是个小孩子啊，就可以帮我写了。” 心柑欣然同意，睡觉前跑去工作间告诉苏清月：“妈妈，你明天早上把我送去烨哥儿家里。” 苏清月：“呃……你为什么要去？” “想和烨哥儿玩啊，你们大人仇恨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不影响的。” 第43章 心胸不宽广 好了，苏清月明白了，以后但凡两个小家伙说要一起玩，她都不能阻止。 一旦阻止就会教育她，说他们上一辈的仇恨一定要自己消化，不要影响下一代，否则就是狭隘，心胸不宽广。 什么时候两个成年人落到要被两个四岁的小屁孩教育怎么做人了？ “好，我明天送你过去，要是人家不让你进门，我就带你回来。” “嗯嗯，好的。妈妈，你注意身体。我给你泡了枸杞红枣水，你记得喝，养生的。”心柑转身去客厅的桌子边，指着桌面上的水杯，“太烫了，我不给你端过去了，你自己拿一下。” 苏清月看到心柑入睡，打开了烨哥儿给心柑做的网店。 她从来不知道，两个孩子居然一天时间可以搞这么多事情。 心柑说烨哥儿找人帮她黑了网上的负面评论，至于怎么黑的，心柑说看不懂，因为全英文。 心柑不会说谎。 苏清月决定，以后无论白承允和白兰儿怎么让她生气，她都不能迁怒于烨哥儿，孩子的世界纯真美好，不能用大人的心思去污染了。 四月半的早上七点。 湖城被太阳烤了好一阵，热气已经从柏油路地面蒸腾。 苏清月带着心柑去坐公交车。 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和孩子。 那种不安和惶恐感让她极不舒服。 公交车上，有人给心柑让座，心柑忙摆手：“谢谢阿姨，我可以站着的，你白天要上班会很累，你坐就好了。我小孩子就知道玩，不会觉得辛苦的。” 心柑的爆炸头太有个性，身上的t恤和牛仔短裤让她白白嫩嫩的皮肤暴露着，五官精致小巧。加上礼貌懂事，惹得一车人都来看她。 “你，你就是网上视频里那个小姑娘吧？我昨天还在网上看到你做模特的店了呢，真是好看啊，我给我女儿都买了那个衣服，就是预售款，要等很久。” “哎哟，就是啊，就是那个龙凤胎的视频，还被黑得不行了呢！” 苏清月怕网上黑料的事情对孩子有影响，她礼貌的点点头，不多说话，准备下一站就下车，打车去秋园。 不能为了省一点钱让孩子被指指点点。 “我就说嘛，人家母女才不像网上说的那样，真要是那样，人家小孩能教得这么有礼貌，还懂道理啊？” “就是就是，这孩子真是可爱，那些黑子啊也不怕被雷劈的！” 心柑一抖，“还是不要这样说了，我爸爸就是被雷劈死的，怪可怜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众人捂上嘴，忍不住又笑。 尽管心柑像个宠物似的被人围观，她也不恼，因为烨哥儿说，拍了照片以后就要当名人了，名人就要被别人看，被别人喜欢，也被别人讨厌。 坚持做自己就好，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尽管气氛快乐融洽，苏清月依然能感觉到有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在自己和孩子身上打转。 好不容易挨到下车，还要步行一站路才能到秋园。 白承允在衣帽间，抬腕戴上选好的手表，准备出门，于尉敲门，侧身站在衣帽间门外，目光不往里看：“少爷，苏小姐带着她女儿正步行朝着秋园走过来。” 白承允手上动作一顿，“她来做什么？” “还没有到秋园，不知道是不是来这边，只是方向朝着这边。” 白承允走出衣帽间：“那你想汇报什么？” 于尉：“……” 他只是觉得昨天那么大的事情，少爷的脾气绝对不会容许小少爷干这么混账的事，除非是心里默许了小少爷可以帮助苏小姐。 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小姐的情况他们这些做管家保镖佣人的，还是要细心留意着，万一触了龙须呢？ “少爷，早餐已经备好了。” “嗯。” 白承允刚刚坐下，于尉再次走近白承允，“林妈说，苏小姐在摁门铃，少爷，让她们进来吗？” 白承允冷语道：“秋园是她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于尉不敢替白承允做决定，“那，那我这就去赶走她们。” 看到于尉已经快要走出大厅，白承允手中切三明治的刀叉扔在桌上，和盘子撞出清脆的声响。 于尉一惊，回头看着白承允铺在腿上的餐巾也扔在了桌面上。 他心知自己这大概又是会错了意，忙转身回来，拧着一双老眉道：“少爷，我就这样去赶走她们，是不是不太好？虽然您是见不得苏小姐，这个我明白也理解，可是小少爷喜欢小心柑，还说不让大人干涉他交朋友，如果我把那小丫头赶走了，小少爷怕是要闹脾气。” 白承允呼了口气，“哦？” 反问得淡淡的。 于尉马上扯了笑脸：“少爷，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去把小心柑接进来，但是家里有四大护法，那小丫头她害怕大狗，要不然让她妈妈送进来？” “你自己安排吧，我没空管家里这些琐事。”白承允站起来去洗手漱口。 于尉赶紧往大门的方向走，用对讲机命令佣人给苏清月和小心柑开门。 小心柑不认生，就像真的是进了自己小伙伴的家里一样，在她的概念里，是不可以随便让人到家里来的，除非是非常好的朋友。 烨哥儿可以去她家，随便玩，打坏东西不用赔。 那么她也一样。 烨哥儿知道心柑来了，飞快的从楼上跑下来，四大护法雄壮的身躯跟在烨哥儿身后，也朝着心柑跑过去。 苏清月不怕这四条狗，早就熟悉了。 更何况，白承允养的狗，必然对孩子是友好的，不然怎么可能放着和烨哥儿一起生活。 而且德牧是非常聪明的狗，完全能听懂指令。 烨哥儿抱住心柑，“心柑，你终于来了。” 四大护法看到心柑，也是高兴得吐舌头。 （内心os：兄弟们，帮小少爷做作业的冤大头宠物来了！） 于尉给苏清月解释：“四大护法是当初小少爷出生后，少爷担心小少爷的安全，专门找人选的最好的四条狗，让人训练出来保护小少爷的，所以很通人性，你们不用害怕。” 第44章 让她净身出户 苏清月点点头。 看来白承允真是稀罕他和白兰儿的孩子。 狗男女，暗通款曲。 算了，跟烨哥儿无关，不去恨了。 苏清月领着孩子进门就想过，什么眼光都要装作无所谓，她不能让心柑看到她的卑微，孩子会自卑的。 所以她大方跟着心柑走进主别墅的大厅。 白承允刚刚整理好往外走。 烨哥儿拉着爆炸头的手，“爸爸，你好好上班吧，我不能出去，让心柑来陪我玩，我们上楼了。” 两个孩子四条狗，蹭蹭蹭就爬上了楼。 于尉大喊：“小少爷，你不问问小心柑有没有吃早餐吗？” 苏清月道：“我们吃过才来的。” 于尉“哦”了一声，看见白承允目光幽冷，赶紧称有事，退出了大厅，并勒令谁都不可以靠近主别墅。 大厅里只剩下苏清月和白承允。 白承允袖口明明早已整理好，可是他又抬起手腕再整理了一次，“怎么，借着孩子的由头，想要接近我？” 苏清月心里恼，恼过一阵，面带微笑：“白先生，你意思是我想勾引你吗？” “嗯。” “我为什么要勾引你？你有钱有权有势有脸有身材？” 白承允淡睨着苏清月，难道这些还不够？ “且不说你都没讲要给我多少钱，我这个人在牢里呆了几年，不见兔子不撒鹰，精得很，没见着实实在在的好处，我会把自己套进去？再胆子大一点瞎胡乱意/淫，说我想再嫁给你一次，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拥有的都是婚前财产，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说我能有什么好处？意思是，我只能图到脸和身材了。” 苏清月故意走近白承允，很近很近，甚至伸手勾住了白承允的脖子，白承允呼吸一紧，身体的温度急速上升。 他闭着嘴唇，用鼻息狠狠的吸了一通长气，差点换不过气来。 声音低哑：“苏清月，离我远一点！” 他们两个就站在正门口，花园里的佣人都能看见。 苏清月没怕。 于尉看见了，转过身去，这还得了，万一被孩子看见多不好。 “讲真的啊，白承允，我这种坐过牢的女人，其实对什么脸蛋身材都没兴趣，你身上有的好处我一样占不到，我又不是脑子有坑，我为什么要勾引你？” 白承允没有推开苏清月，他盯着她的目光厌恶层层浮上来，“你自来喜欢说反话，也是未见得。” 苏清月的手臂从白承允的脖子上拿下来，“是不是反话，我倒是无所谓，我真想勾引你的时候我就穿个短点的裙子，今天明显不太方便。” 苏清月的手刚刚落下，一把被白承允拉住，几步就将她整个人逼带到墙上，压制着。 “牛仔裤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白承允的手指已经落在女人腹部的牛仔裤纽扣上。 苏清月心跳加速，脸上温度升高，她也不怕白承允看到她呼吸急促和紧张，“白先生，你不嫌脏吗？我这种女人，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而且坐过牢的女人，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可是甩都甩不掉的，你真的想清楚了？” 苏清月握着白承允的手指，“干脆拉链也拉开？” 原本就是试探，没想到苏清月会如此豪放。 白承允心中压着的尘封的情绪爆发，握紧苏清月的手腕狠用力，“苏清月，你已经是做妈妈的人了，应该学会检点！” “你不也是做爸爸的人？你拉着一个单亲妈妈的手，再把单亲妈妈摁在墙角想要脱她的裤子，你就检点了？” “呵。”白承允真是气极反笑：“你这伶牙俐齿倒是丝毫不减。” “怎么？喜欢吗？” “喜欢你？从来都没有过。”白承允松开苏清月的手，推开，掌心里刚刚仿似摸过一块烧红的烙铁，有点疼。 苏清月轻松的点点头，“很好啊，我也没有喜欢过你呢，年少无知的时候以为那是喜欢，是因为世面见少了，现在看到你，甚至还有点烦呢。” 她说这段话时，没有抬头，语调轻快。 可喉咙里就像有钉子密密麻麻长起来，她还想说些狠话，讲不出口了，出口气都疼。 都怪曾经爱得太用力，后来太痛了，所以否认过去的时候，身体的另外一个自己正在用疼痛的方式报复她。 白承允松开苏清月，拳头紧紧握起。 “你可以走了。” 苏清月点了点头，“我晚上来接心柑，以后我们再见面，只是孩子玩伴的家长，谁都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她说完，不敢做任何停留，快步踏上草坪中修的小径，冲向那高阔厚重的黑色铁门。 白承允目光粘在苏清月的背影上，嘴角讥诮撩起。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了他十年。 十年。 转头就跟别的男人上了床。而今呢，说从来没有过。 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等苏清月离开了，白承允才坐进车里，司机开车驶离秋园。 四月的湖城，尽管是上午，已是烈日如虎。 布加迪从清瘦女人的身边开过，未作一瞬停留。 苏清月抬着脸，朝着公交车站走去，那辆已经出现在她前方的布加迪像个胜利者。 只是，那个胜利者好像停留在五年前。 那时她还没有被陷害婚内出轨，就算白承允成日不着家，但她要什么只要开口，他也不是不满足。 她问他要了一辆布加迪，要求车牌号是他们的生日组合。 83115。 他的生日，8月3日，狮子座。 她的生日，11月5日，天蝎座。 这辆车明明是她要的，最后他让她净身出户，连这辆车都没有留给她。 秋园，主别墅三楼。 烨哥儿开始给心柑分配任务：“妹妹，我们一起写，我刚刚去找于管家要了写复写纸，我们垫着写。” “哥哥，我们笔迹不一样呢。” “没关系，我爸爸没说必须笔迹一样，而且只说不准大人帮忙。” 两个孩子开始拿着笔趴在桌上认真开始写名字，一篇又一篇，中途写累了，就互相按摩小手，于尉偶尔来送点心，看得忍俊不禁。 第45章 吃不了兜着走 写到白承允快下班，烨哥儿算了一下，“再写一百个就5000个，我们就不写了。” “为什么？不够呢，还差5000。”心柑埋头苦写，不敢停歇，生怕以后就见不到烨哥儿了。 “四舍五入，就到10000了。” 心柑惊愕抬头，“哥哥，不能这样算的吧？5000已经是整数了，5500可以勉强五入到6000吧？” 难道是她数学没学好？ 烨哥儿哪能不知道，可是再这么写下去，小心柑也要废了，“大丈夫不拘小节的，几百这种数字太小了，不要算了，这次的作业我理解的是只有千和万，最小的位就是千，不存在六千七千或者九千五。直接五千进一万。” “豪气！”心柑拇指竖起来，“那我们加油写一百个凑够！” 最后一百个字，两个小家伙几乎是画的。 写完后，烨哥儿拉过心柑的小手，帮她揉了揉。 “走，哥哥带你去吃牛排，补一补。” 这次多亏了爆炸头帮他写，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们是一起写过上万字的情义。 有肉也要一起吃。 心柑捂着肚子嘿嘿一笑，“我肚子刚刚发表了它自己的看法，它非常赞同。” 楼下厨房。 心柑的鼻子很灵，从刚下楼就闻见了一股香味。 不是那种街边油炸香料堆出来那种香，而是来自食材本身经过熬制，让它们的味道散发出来的清香。 她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这香味勾出来了。 “心柑，烨哥儿，今天玩儿得开心吗？我来接你回家咯。” 后一句是对心柑说的，心柑听见妈妈的声音，回过头，在美食和妈妈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妈妈，今天不止玩儿的开心，还学到很多字哦。” 虽然只是白叔叔的名字，但这个不能告诉妈妈。 她兴奋的朝苏清月跑去，蓬松的爆炸头一晃晃的，像是一大簇成熟的麦穗，特别好看。 苏清月一把抱起心柑，亲了亲她的脸蛋，“那我们下次再来玩儿好吗？现在该跟烨哥儿说再见了。” 苏清月特意挑在这个时候上门，因为她知道再晚的话，白承允就要下班回家了。 最好还是少碰面，对谁都好。 心柑尽管非常留恋那勾人的香味，但现在也只能挥手说再见了，她看向烨哥儿，还没开口，烨哥儿先说话了。 “苏阿姨，以前都是我在你家蹭吃蹭喝，今天你好不容易来我家，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意见，不如晚上请你们吃牛排？” 苏清月刚想拒绝，心柑就抱着她的脖子，兴奋的点头。 “妈妈，烨哥儿诚心请我们，我们不答应他肯定会心碎，对吧？” 烨哥儿点头，“对啊，苏阿姨。你放心，这是我单独请你，不关我爸的事。对了，你要是担心吃过饭天太晚，直接在这儿住一晚也行，实在想回去，我让于叔送你们，怎么样？” 苏清月扶额，好吧，好的坏的借口都让你们堵死了！ 这要是再拒绝，感觉倒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好吧，烨哥儿，那就多谢款待咯。” 烨哥儿效率很高，苏清月和心柑落座没多久，餐前点心和主食就端上来了，当然还有心柑心心念念的罗宋汤。 烨哥儿要和小心柑坐，小心柑要和苏清月坐。 于是大长桌上，三个人坐在同一方。 苏清月刚拿起刀叉，一个尖锐的女声就在门口响了起来。 “呵，现在的女人还真不要脸，主人都不在，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蹭饭吃，还好意思带着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德行。” 苏清月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白兰儿。 时隔五年，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愚蠢了。 她轻笑着摇摇头，切好一小块牛排，将它放进心柑的白瓷盘中。 白兰儿包里装着几本育儿宝典，手上提着水果蛋糕，踩着白承允下班的点，让他看看自己对烨哥儿的付出。 但是一进门就看见苏清月和她女儿坐在餐桌上吃晚饭，那个位置明明该是她的，凭什么那个贱女人坐！ 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便狠狠的讽刺了两句，没想到居然被苏清月无视了，她更气了，提着小蛋糕就往餐厅冲。 还没走两步，就被于管家拦下来，“二小姐，少爷有规定，食不言寝不语。” 白兰儿眼里冒着火花，“于叔，你什么意思？那个贱女人凭什么在我们家吃饭？” 于管家丝毫不惧，板着脸冷声道，“二小姐，在小少爷面前请您注意言辞。” 要是白兰儿再在小少爷面前说一句脏话，他才不管什么夫人养的小棉袄还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他都要把她丢出去！ 白兰儿气得不行，现在就连区区管家都要爬到她头上了吗？ “我也警告你，别挡道！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蔚脸色一沉，挥手吩咐人将白兰儿赶出去，这时白承允冷冽的声音传来。 “于管家。” 白兰儿挣开佣人的钳制，走到白承允面前，把包里的书一一拿出来，“哥，你可回来了，你看我有认真的学做一个母亲。” 《好妈妈胜过好老师》 《妈妈不该对孩子说的十句话》。 这些书很好，但不适合白兰儿。 白承允眼底冰凉，视线却粘在苏清月身上，语气淡淡回答，“嗯，做的好。” 这女人早上还说自己年少无知，只怕是处心积虑。 白承允难得肯定白兰儿的努力，这让白兰儿很兴奋，她扬了扬手中的蛋糕，“哥，这是我亲手为烨哥儿做的蛋糕，少糖不伤牙的。” 烨哥儿对白兰儿的作秀看不下去了，“爸爸，我正在宴请客人呢，你们能不能去其他地方？” “整个秋园都是我的，你觉得我该去哪儿？” 白承允睨着自己的儿子，眸中的光芒是不可抗逆的主权拥有者的淡然。 烨哥儿心说，爸爸，你又不给我面子。 “于管家，给爸爸准备餐具吧。” 烨哥儿不情不愿的吩咐。 白兰儿坐在位置上，穿着香奈儿的套装，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实在淑女，“烨哥儿，还有妈妈哦。” 第46章 是不是太恶劣了？ 烨哥儿垂眸。 “哦。” 于尉看了一眼白承允，白承允点头，于尉很快吩咐厨房加做晚餐。 苏清月此时反倒不尴尬了，白兰儿在，她也不会主动去招烨哥儿，所以只管照顾小心柑。 心柑坐了四年牢，牛排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吃。 她看见苏清月切牛排的手法娴熟，可自己握着刀叉怎么都不顺手，妈妈在自己眼中的形象便更有魅力了。 心柑拍着小手，晃着瘦瘦的小短腿，伸着脖子看妈妈切下那方方的小肉块。 “妈妈，你好棒哦，第一次吃牛排就可以这么熟练的使用餐具，你简直是聪明绝顶的妈妈。” 于尉正安排佣人送新餐上桌，听到心柑满是愉悦的声音，那声音里除了愉悦，还有崇拜，独独没有自卑。 苏清月何德何能，居然能把一个孩子在监狱里养得如此好？ 于尉心里忍不住一阵心酸。 若是二小姐有苏清月一半当妈妈的样子，小少爷怕也是不会跟她生疏吧？ 白兰儿听见心柑的话，嘴角嘲讽挂着：“第一次？你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吧？也难怪，监狱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牛排给你吃？但是你妈妈可不同了，她以前可是豪门小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你知道什么是豪门小姐吧？就像烨哥儿一样，住在这种大房子里。” 白承允纵是再厌恶苏清月，可白兰儿当着烨哥儿的面这样奚落人，实在没有素质。 “兰儿！” 白承允沉声警告。 烨哥儿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小心的看着心柑，低声给心柑说：“心柑，她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你不要怪她。” 心柑没生气，一双眼睛纯净如钻石：“你的意思说，我妈妈以前是真正的公主啰？” 白兰儿刚刚被白承允训了，哪敢再随便开口。 心里堵着一口气，还是嘴贱道：“以前？呵，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苏清月不想拉着女儿走，只想端起罗宋汤给白兰儿泼过去！ 刚要站起来，小心柑脱掉鞋子爬起来站在凳子上，朝着苏清月拍掌鞠躬，“我妈妈以前是公主哦，怪不得我妈妈说我是小公主，我真的是小公主哦。以后妈妈是大公主殿下，我是小公主殿下。” 烨哥儿生怕小心柑从椅子上摔下来。 心柑得意洋洋的看向白兰儿：“烨哥妈妈，你错了哦，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哦，哈哈！” 她拉起苏清月的手，叉子上有切好的牛肉粒，小心柑啊呜一口咬进嘴里，闭着嘴巴嚼。 上等的雪花牛排，瘦肉被肥肉分隔如一粒粒的米，因为厨师的火候掌握精髓，牛排肉质柔嫩，黑胡椒的味道有点呛，却能刺激味蕾分泌唾液，让牛肉和调味品的香味和唾液充分融合，一起经过舌尖，舌根，咽入食道。 小心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 她满足的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每一个信息，都是幸福的。 心柑扑进苏清月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妈妈，我想到你以前就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真为你感到高兴，你的人生没有遗憾哦，你以前吃过那么多好吃的，住过那么好的房子，现在还有这么爱你的心柑，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也是。” 苏清月眼睛红起来。 于尉从心里来说，是讨厌苏清月的，可这一刻，他居然想着小少爷应该经常带着小心柑来秋园玩，小少爷太需要这样一个玩伴了。 这孩子，太好了。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红了眼抱着那个爆炸头。 曾经他是真恶心那个爆炸头，那样恶心的存在，他是无法接受的。 可是这孩子，已经不能用阳光来形容了。 优秀到不像是苏清月那种做过下作事的女人生得出来的孩子。 白承允吩咐：“于管家，让厨房再做一份烤牛舌送上来。” 于尉马上去吩咐。 心柑很快从苏清月的怀中出来，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学着妈妈的样子切牛排，“哥哥，你现在跟我玩，是门当户对了哦，我妈妈以前很牛呢。” 白兰儿本想让苏清月两母女自己自卑识趣从秋园滚蛋，哪知道被一个没心没肺的小蹄子气得一口牛排都吃不下去。 “于管家，把牛排给我拿去倒了！” 心柑很吃惊：“很浪费哦。” “可以喂狗！” “可是烨哥哥说，我们吃的东西里面有些调料四大护法不能吃的，今天的牛排调料蛮多的，四大护法能吃吗？” “我要你管！”白兰儿气炸了，“你们马上从秋园滚出去！” 白承允终是忍无可忍！“白兰儿，你要是再敢这样没有素养，你下次别想再进秋园的门一步！” 苏清月惊讶于白承允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着心柑。 他以前是最讨厌心柑的啊。 白兰儿眼泪在眼眶里打颤，“哥！你就容许一个小孩这样说我？” “一个四岁的小孩都比你懂道理，你不该反思？家里的管家为什么每次都要确认主人回不回家吃饭？几人餐位？因为爷爷说过，白家的人不准浪费粮食！” 白兰儿没想到白承允为了维护苏清月的女儿，居然搬出了老爷子。 她是被吓得不敢作妖了。 烨哥儿告诉心柑：“你别吃太饱了，等会你尝尝牛舌，我怕你牛排吃饱了，牛舌吃不下，牛排哥哥可以帮你吃，不浪费。” 心柑摇头，“好东西我们一起吃，我不会吃很撑的，我还在长身体，饭量挺大的。” 于尉心情愉快，踩着略欢快的步子带着佣人上了牛舌。 白承允将霜降部分的舌根用公筷挑出放在另一个温炉上，“于管家，这部分牛舌摆在心柑和烨哥儿那边去，让两个小家伙吃。” 烤牛舌，最好吃的部分不是舌尖，而是带着霜降的舌根。 火候到位，牛舌的脆嫩让牙齿都有一种咀嚼的快/感。 而温炉下面有小火苗，保持着铁板上牛舌的温度不会迅速消散。 苏清月心慌意乱，她握着刀叉的手已经开始不自在了。 白承允不算坏，她早上是不是太恶劣了？ 第47章 娶自己妹妹像什么话？ 因为白承允对心柑态度的转变，弄得苏清月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她只能闷着头切牛排。 于尉端着小温炉放到心柑和烨哥儿中间放着。 烨哥儿夹了块牛舌给心柑：“你尝尝喜欢吗？” 心柑嘴里嚼着牛舌，连连点头：“跟着哥哥总是能吃到好吃的东西。” “那你多吃点，我可以不吃的。” 白兰儿气得晕。 对白承允而言，烨哥儿不是个好带的孩子，太成熟。 成人的世界会觉得听话的孩子省心。 烨哥儿并不省心，做事的主见性非常高，你说那件事不能，他就问你，为什么不能，我觉得可以。 大多数时候，这个儿子会让他无比暴躁。 可烨哥儿好像天生跟心柑就有吸引似的，烨哥儿见到心柑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 要知道他这个儿子，出了名的烦小孩。 烨哥儿觉得一切孩子都跟他有代沟，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但这样的烨哥儿，偏偏愿意处处让着心柑，什么都为心柑考虑周全，谦让，维护。 他像个很有责任心的大哥哥。 桌面上摆着白兰儿买的书，书新得连书面上的折痕都没有。 看到那本《妈妈不该对孩子说的十句话》，烨哥儿跳下桌子，绕到白兰儿的身边。 白兰儿正要惊喜，烨哥儿踮起脚尖拿了书就跑了。 白兰儿丧气极了。 烨哥儿拿着书走到白承允的跟前，一眼无辜的望着父亲大人：“爸爸，你教我认字吧，我想多学点字，你读给我听听。” 白承允瞄了一眼。 呵，认字？ 这小子会不认识这些字？ “我也不认识。”白承允道。 苏清月没看清封面，还想着白承允这爸爸当得可真够可以了，孩子问问题，居然说不认识？ 烨哥儿拿着书：“爸爸，那我念给你听。1、我说不行就不行。2……” 苏清月差点没笑出来，原来套路在这儿。 等烨哥儿念完，纯真的望着白承允。 白承允也淡淡的和烨哥儿对视：“所以，你不吃饭了吗？” 烨哥儿：“爸爸，刚刚那些话，你说过多少？” “你看看你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妈妈不该对孩子说的十句话。” “所以，跟爸爸有什么关系？” “哼！”烨哥儿拿着书起鼓囔囔的送回到白兰儿身边的桌面上，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会把汤喝完的！” 白兰儿知道母亲说过怕秋园的狗，可她还是忍不住给母亲发了消息，希望母亲能来，她在，不怕狗，而且白承允在，那些狗不敢怎么样。 她还是想就结婚的事情跟白承允谈判一下，母亲在有底气一些。 吃完晚饭，苏清月起身道谢告辞。 林素华就踩着中跟鞋走了进来。 于尉安排佣人给林素华上晚饭。 烨哥儿知道心柑快走了，拉着她去跟四大护法道别。 林素华声称自己吃过了，她不敢在秋园多待，正巧知道苏清月也在，便抱着手臂开门见山道：“苏清月，当初你爸爸对承允爸爸做的那些恶心事，我是会恨你们家一辈子的，若不苏振川杀了我丈夫，我也不用一个女人含辛茹苦养大儿子，这么多年，我为了不让别人说承允是个有后爸的孩子，也为了不让任何人可能伤害到承允，我一个人过，再也没有结婚，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和乐子，我一个人守着房子过，我容易吗？啊？” 林素华最擅长的就是道德绑架。 她要的就是白承允一辈子都觉得，她这个当妈的，就是为了他，才没有再嫁，从而对她产生愧疚。 苏清月没有内疚：“我爸爸欠白家的，白承允已经讨回去了，我不欠白家任何东西。至于你为什么没有再婚，难道不是因为白家家大业大，你一把年纪了找不到比白家更好的归宿？何必给自己带这种高帽子。你要真那么守得住，当年也不会……” 苏清月笑意讥讽，看着林素华一瞬不瞬。 林素华眼瞳慌乱的转了转：“总之！” “总之什么？你别管我和白承允的事儿，你管不着，如果我真对他还有兴趣，以我的性格，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把他搞到手，难道你们还不了解我？既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就不要老是来激将我，万一我要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事情，你们不得哭死了？” 苏清月故意朝着白承允飞了个媚眼。 白兰儿气得跳脚，“苏清月！你太贱了！” 苏清月冷颤：“说得好像你第一天知道似的。” “好了，苏清月，带上你的女儿赶紧走！” 白承允沉声下了逐客令。 苏清月摇摇手：“再见。” 她领着心柑走出秋园大门，一起去坐公交车。 “妈妈，刚刚哥哥问我生日，我告诉他我是3月2号，他怎么都不肯告诉我他是几号，为什么啊？是不是我们友谊的小船要翻了啊？” 苏清月心想，她和白兰儿怀孕的时间几乎是同一天吧。 那烨哥儿和心柑生日也差不多？ 难道说烨哥儿的日期比心柑的晚了一点，所以自尊心受挫不想当弟弟？ “也许过几天他就告诉你了，有时候神秘感会增加期待值。” 到了公交车站，苏清月拉着心柑刚刚上车，就上来一个人，苏清月看着那人，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今天早上被跟踪的感觉，总算有了源头。 秋园。 主别墅的大厅门已经关上，所有的佣人退了出去。 烨哥儿还在和四大护法玩，也没有回来。 林素华哭了，拉着白承允的手不肯放：“承允，你不能这么伤害妈妈的，当初你怎么答应妈妈的？你说了你会娶兰儿的！” 白兰儿也抽噎着：“对啊，哥，你当初说过的，只要你让我生下孩子，只要你和我结婚，我就不再找更大的律师判苏清月更重的罪，可是烨哥儿我生下来了，你不能当你曾经说过的话都没说过吧？” 白承允听着这两母女说话耳根子就疼。 他也不想争论什么。 但凡要说点什么，林素华等会又要因为养大两个孩子，心梗了，头晕了，心痛了，直接晕倒了。 亲情的绑架很多时候都是最直接尖锐的。 “外界都知道我和兰儿是兄妹，我娶自己妹妹像什么话？” 白承允拿出自己在林素华手中的手，欲转身上楼。 林素华一惊，追上去拦了白承允的去路，“你什么意思？你就是想要出尔反尔？” 第48章 真的太过分了 白承允看着林素华，“我对兰儿做的事，可以一辈子照顾她，但是娶她，不可能。还有……” 白承允回身看向白兰儿：“清醒情况下我绝对不会碰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之所以不想追究，完全是看在多年兄妹的情分还有烨哥儿妈妈这个身份上，差不多就行了，要的东西太多，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白兰儿长发披肩，此时柔弱起来，眼泪刷刷掉，她低声问：“可是哥，我们还需要再生个孩子，你不担心烨哥儿了吗？” “早点回去吧，我不会让你在秋园过夜，饭也吃了，事也说完了。” 大门被推开。 烨哥儿小小的身体站在门外，他的身后跟着四大护法。 于尉很为难，自己没能拦住小少爷。 这小少爷就是个霸王，他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林素华看到那四条狗，跟战士似的站在烨哥儿的身后，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她知道这几条狗训练有素，根本不可能出事，但她还是想找人投毒，毒死这几条狗东西。 烨哥儿心情不好，朝着白承允走去。 白承允唤于尉：“安排车子送夫人和二小姐回去。” 于尉恭敬上前。 林素华和白兰儿都不敢再开口，车上，白兰儿摁住额头，“妈妈，怎么办？哥哥不肯娶我，他是嫌弃我养女的身份吗？现在苏清月回来了，怎么办？你看她晚上那个口气，真的好可恶。” 林素华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目露凶光：“如果苏清月真敢不知好歹的越界，我就让她们两母女暴尸荒野！” 林素华一次都不想看见苏清月，看见苏清月，就像看见了苏振川，那个恨啊！ 秋园。 烨哥儿跟在白承允身后上楼，“爸爸，我可以改出生日期吗？” “哦？你想改到哪天？” “我想改到3月1号。” “和3月4号区别在哪儿？” ”心柑是3月2号，我不能比她小，我不能叫心柑姐姐，我是有自尊心的。” 白承允脚步停下，他站在楼梯上，看着小不点儿子，“心柑比你大两天？” “嗯，可是我不想她比我大，爸爸，你去给我改一下。” “太爷爷每次给你过生日都是3月4号，你预备怎么办？” “我……”烨哥儿也想不到办法，可他已经当了心柑这么久的哥哥，真的不能接受从哥哥变成弟弟，这个落差太大了。 心柑那么崇拜他，如果心柑是姐姐了，以后什么都是心柑说了算。 不可以的。 “爸爸，要不然跟太爷爷说，我长大了几天。” “呵。”白承允没说儿子幼稚，“以后我允许你过两个生日，一个3月1号，一个3月4号，怎么样？” “爸爸真好！” “走吧，看看你罚抄的名字。” 烨哥儿以为白承允今天大概已经忘记了检查罚抄的事情了，看来也逃不掉。 烨哥儿的房间。 白承允看着书桌上一沓乱七八糟的罚写，竟然还有复写纸！ “呵，白烨霜，你也是真能干，居然让心柑帮你做罚抄。” 笔迹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 这混小子！ “你说不准大人帮忙，没说心柑不能。” “你这里有一万？” “五千，四舍五入一万。”烨哥儿小声道，不是他想偷工减料，实在是太多了，他写不动了。 白承允心忖晚上看了白兰儿那书的封面，烨哥儿有暗示着读给他听，他应该做个慈祥的父亲，有些话还是不要对孩子说得太重，多给他些关爱。 偏偏这儿子分分钟有让他想要违背心中誓言的冲动。 “我看你真不用见心柑了，心柑那么乖巧懂事，你别给带坏了！”白承允扔下罚抄纸，“明天我就下死命令，除了幼儿园，哪儿也别想去！四大护法也别想带出秋园！” 烨哥儿是真看出爸爸生气了，有一种强压着要揍他的气场卷了整个书房。 白承允关上门，烨哥儿爬上桌子，开始认认真真的重新写字。 这次，他没敢再用复写纸，也没敢告诉心柑自己的落魄下场。 凌晨十二点，于尉忧心的敲了白承允的房门：“少爷。” “什么事？” “少爷。”于尉长叹一声：“小少爷还没有睡觉。” 白承允睡眠也很不好，这个点还没睡，“进来。” 于尉进房：“少爷，小少爷还在写名字，我叫他吃点东西，刚刚吃了根肉肠，喝了点牛奶，让睡不肯睡，刚刚眯了半个小时，自己调了闹钟爬起来继续写。而且明天要去上学了，这样熬夜……” 于尉心疼。 小少爷每次打了防疫针，都要请假几天观察情况。 其实，四岁的孩子不该这么严厉。 可他一个管家，哪有资格置喙主人的管教方式？ 白承允没想到自己走后烨哥儿会关起门来继续写名字。 “于管家，这次闹的事情，你有参与，小少爷为什么被罚，你心里很清楚。因为我给你说过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汇报，所以我没有责怪你，但不代表烨哥儿可以逃脱惩罚。这孩子，脑子太野了，稍不注意以后走歪路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用心柑要挟可以让他知道这个社会是需要诚信和规则的，也好。 于尉连连认错：“少爷，我下次不管您有没有给我说过能不能汇报，关于小少爷的一切，我一定及时汇报，这次是我这个管家，太失职了。但是小少爷今天这么熬，明天要不要再请一天假？” 白承允道：“他要写就让他写，明天该上学也必须去上学，请假条的时间，相当于是他这个年纪签订的契约，每个人都必须要有契约精神，他起不来，明天爬着都要去上学。” 于尉再也不敢求情。 烨哥儿写到凌晨四点，实在太困了。 从书桌上离开，靠着凳子就趴在凳子上睡着了。 白承允进入烨哥儿的房间，把儿子从凳子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温热的毛巾给儿子洗了脸，站在床边，看着儿子累瘫掉的睡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第49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清晨，烨哥儿果然起不来，哼哼唧唧的闹着不想上学。 可是冷水脸一洗，人也清醒了不少。 上了车，他也基本接受了现实。 “爸爸，你有苏阿姨的电话吗？”坐在车里，烨哥儿问白承允，“我电话手表你没有绑定我和苏阿姨的亲情号码，我不能给她打，我用你手机给她打个电话。” “你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情啊。” 白承允拿出手机，熟念于心的摁了数字，拨通，手机递给烨哥儿。 烨哥儿接过手机，开了免提。 小小的身体靠在安全座椅上，今天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有点漫长。 大人真是没有一点善待时间的美德。 一点不如小心柑，只要他打电话，都是秒接，信息都是秒回。 睡觉了除外。 烨哥儿心里已经把成年人不接电话的行为列为不文明行为之一。 挂了电话重新打了一次。 再打不通就要麻烦小心柑当传话筒了，可是当哥哥的要心疼妹妹，要少给妹妹找事做。 电话接通，听筒里是小天使轻轻的声音：“喂，您好，请问你找苏女士吗？” 烨哥儿一脸懵。 他捂着话筒，看着爸爸，小声：“爸爸，心柑现在给苏阿姨当秘书接线员了，看来是生意做大了，要成立公司了。” 白承允的眼皮跳了两下，莫名有了几分烦躁：“有事说事，说完电话还我。” 心柑是识字的，白承允接触这些天下来也很清楚。 可是心柑接电话分明不知道谁打的电话。 苏清月根本没存他的电话。 烨哥儿摸着自己衬衣领口处的小领结：“心柑，是哥哥，我找苏阿姨，让她今天跟蔚蓝服装厂那边接洽一下，把单子的事情催一下，老是我们出面也有点不太好，大人有身份证办事情方便些。” “啊，那哥哥能不能晚点打来？” “怎么了？” 心柑叹息一声：“昨天晚上我和妈妈从秋园走后，我们就去坐公交车，结果公交车上遇到一个***，我妈妈就和***打了一架，昨天晚上就进了医院，哎，现在还在睡呢。” 白承允的手指条件反射的一蜷。 烨哥儿吓坏了：“你们遇到***了？你怎么昨天晚上不告诉我？” 心柑道：“我妈妈能应付的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啊。” “怎么就能应付了！”烨哥儿生气了。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哥！你们和***打架都进医院了，你居然说能应付，你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但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啊。”心柑一本正经道。 白承允合上眼皮，他现在细胞里有火星子跳动。 烨哥儿追问：“你昨天晚上一晚上在医院吗？” “对啊，我一晚上在医院照顾妈妈，赡养照顾父母是子女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嘛，这些我都得学会的。” 烨哥儿眼睛一红：“心柑，我今天本来该上学了，但是想请假去帮你照顾你妈妈，你肯定忙不过来的。” “你好好上学哦，我没有问题的呢，我知道妈妈银行卡的密码，有护士姐姐带我去缴费，她们还会带我去领药，而且她们看我一个小孩子在医院，都很照顾我哦，医院不大，标识我都认识，不会走丢，而且医院里有很多摄像头，不会担心遇到坏人的。” 白承允有种细胞里火星子越跳越多的感觉，烦躁到他想要一把挂了儿子的电话。 可他拳头紧握着，忍耐。 “不行！我得去看你！”烨哥儿眨巴着眼睛，他是不哭的，但他望着爸爸的眼睛，带着恳求。 这是他最喜欢的小妹妹，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心柑双手拿着电话，真怕烨哥儿不听话，开始慢慢的讲道理：“哥哥，你不能不听话哦，不要老是请假，你知道能上个幼儿园有多难吗？我妈妈想给我找个幼儿园，带着我去面试了十几个幼儿园，我也表演了很多才艺，可是他们总是不想要我。私立的幼儿园又很贵，我妈妈暂时供不起，但是她很努力的赚钱想让我去上私立的幼儿园。所以你要感谢你爸爸送你去上幼儿园，上幼儿园太难了，你不能不珍惜机会哦。” 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冷苍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呼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们眼睛已经湿了。 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女儿。 这些幼儿园怎么就不要人家呢？ 烨哥儿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心柑，哥哥过几分钟给你打电话，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车厢里一片静谧。 烨哥儿看着白承允：“爸爸。” 白承允应：“嗯。” “等会我去上幼儿园，你去医院帮我照顾一下心柑好吗？” “我还有……”白承允想说，我还有会要开，可是下一秒，他淡淡道：“你只要好好去上学，我就帮你去照顾心柑。” 冷苍惊了一下，最近先生的转变有点大啊！ 烨哥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到了国际幼儿园，烨哥儿下车，白衬衣米色小西装，米色西裤和黑色小皮鞋，脖子上的茶色小领结，绅士的站在布加迪外面。 这里上学的家庭非富即贵，谁也不会为了一辆布加迪驻足观看。 烨哥儿并没有优越感，因为他觉得大家都一样。 他也不知道“白承允”三个字在湖城意味着什么。 反正每个小朋友来接送的车子都差不多。 白承允也下了车，把书包递给烨哥儿。 “好好表现。”白承允也担心儿子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一大早又来上学，会不会影响精神。 可是做了事情就得负责，承担后果的能力，必须要有。 “爸爸，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要去照顾我妹妹。” 白承允吐了口气：“我知道。” 还你妹妹呢，你爸爸可没生过那个小野种。 “爸爸，记住了，心柑是我妹妹，你不可以因为不爱她妈妈了就去讨厌她。” 白承允看着儿子，你还没完了？“你进去了我就去医院。” 烨哥儿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有学生家长看到了白承允，飞快的走过来：“白总！” 第50章 的确是丧父的 白承允转头，“改日再聊，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家长锲而不舍：“白总，真没想到你儿子和我儿子是同学啊，我，我上次去了你们公司，我……” 白承允让冷苍递了一张名片给家长，然后坐进车里，“可以跟冷苍约个别的时间。” 车子开远，烨哥儿拿着电话手表给心柑打了电话：“心柑，你在医院等着，我爸爸过去看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 医院。 白承允从停车场往住院部走。 是心柑用苏清月的手机给他发的定位。 该不会是苏清月指使小心柑这么做的吧？ 心柑已经站在住院部入口处等白承允了，远远的看见，心柑就顶着一头黑色鸡窝猛跳：“白叔叔，我在这儿！” 白承允看见，朝着心柑走过去。 心柑手里还捏着妈妈的手机，白承允还没有走到，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拉住白承允的手，以示亲昵。 白承允有那么一瞬想要甩开，可那样显得太不绅士，便任着心柑拉着他的手。 “白叔叔，你真是太帅了，远远的就能看见你，个子高，身材好，长得还那么好看，今天的黑西装里面配的衬衣颜色也很好看哦，是春天粉色蔷薇的颜色，也只有高颜值的大帅哥，才能驾驭这样的颜色呢。” 心柑的能量太让人开心，白承允正在适应这个爆炸头。 冷苍站在停车场，看着白承允被小心柑拉着手。 哎，可惜这女孩的身世是让先生讨厌的，要是先生有这么个女儿，怕是要高兴坏了。 瞧瞧那一头鸡窝，怎么摇晃都可爱。 心柑拉着白承允去坐电梯，小手依然没有松开白承允的大手，“我都跟烨哥儿说了，我自己能应付，他居然还硬叫白叔叔过来，他真是大一点的哥哥，就知道操心呢。” 白承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一个话唠。 还是个嘴甜到不行的话唠。 “闭嘴”两个字根本说不出口。 “嗯。”一个字，算是白承允对心柑表达善意的极限。 要是换做以前，不怼死这个爆炸头才怪。 电梯楼层停靠，进来一个年轻护士，原本累到疲惫的脸，瞬间挂上笑容：“心柑，我刚刚还去你楼层找你呢，我给你买了点早饭，已经放在你妈妈床头柜了，你要记得吃哦。” 心柑立刻给护士鞠了个躬：“谢谢姐姐。” 年轻护士眼睛一红：“瞧你，你谢什么啊，昨天晚上你一来，我们整个值班室都开心得不得了，看着你跑来跑去的，我们都可心疼了，你可只有四岁啊。” “护士姐姐，我不是只有四岁哦，我是都已经四岁啦！” 心柑纠正年轻护士的语病，她想告诉别人，她是个大孩子了。 年轻护士进来就看到了白承允被心柑拉着，还一脸冰霜。 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心柑的爸爸吧？ 虽然帅到人神共愤，要是没有心柑，她真是桃心要乱冒了。 可一想到昨天晚上一个小爆炸头跑上跑下的去拿药，打单子，问这个问那个就心酸。 什么狗屁爸爸！ “心柑，这是谁啊？” “我哥哥的爸爸！”心柑咧着牙笑。 年轻护士的脸色更难看了，给了白承允一个白眼，回过身对着电梯门站着。 电梯门关上，年轻护士嘴里嘀咕着：“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我才舍不得让她晚上一个人给妈妈守夜，男人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靠不住！” 白承允耳朵尖，一个字没漏，全听进去了。 黑眸里有风暴。 他什么时候成了心柑的爸爸了？ 心柑不知疲倦的和年轻护士聊天：“姐姐，你要下夜班了吗？” 年轻护士这才想起，自己是要下班的，结果停靠楼层看到心柑，居然不知不觉进了电梯，还一顿乱聊。 “对啊，一看到你什么都给忘了。”年轻护士尴尬的摸着护士帽。 楼层到了。 “小心柑，你到了，我给你买了油条，包子，豆浆和稀饭，还有牛奶，还给你买了茶叶蛋，对了，还有面包，你挑着喜欢的吃，知道吗？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小心柑目瞪口呆，她和妈妈两个人都吃不完这么多早餐，受之有愧了。 “姐姐，我用妈妈的微信扫一下你的，我把钱付给你。” “姐姐请你的。”但是年轻护士还是把手机拿出来，“不要钱，我要经常看你妈妈朋友圈经常发你的动态，姐姐好喜欢你，你知道吗？姐姐以后要是能生个你这么可爱的女儿，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白承允知道心柑的性子会有很多人喜欢，但没想到路人缘可以好到这种地步。 微信加上。 年轻护士想要伸手摸摸心柑的脸，可是觉得自己的手在医院里到处摸了有细菌，改天有机会，洗干净了手要摸一摸才行。 心柑和年轻护士道别，拉着白承允走向苏清月的病房。 六人间。 苏清月还在睡，手背上打着点滴。 看不出来什么伤，大概是在被子遮住的的地方。 同病房的人看到小心柑拉着一个冰山美男子进了房间。 第一反应都是好帅，好高，看起来好有钱。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小心柑的爸爸！ 每个人看着白承允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好事的人已经开始阴阳怪气：“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这么懂事这么可爱的女儿，我才不放心让她一晚上在医院照顾她妈妈，这要是遇到个歹人，哭都来不及！” “就是，刚满四岁的孩子，累得跟狗似的，难道丧父了吗？” 白承允听出这些老妇女都是在议论他。 他懒得解释，也不屑解释。 心柑也听出来这些阿姨都是在为她鸣不平，可是并不知道这些人误会了白承允。 她的确是丧父的，爸爸被雷劈死了。 心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把自己的早餐挨个床尾去分配，她吃不完，也怕浪费。 正好有没吃早餐的人，病房里对心柑又是一阵夸赞。 对白承允更是白眼一个个送。 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渣男！ 第51章 防卫过当 心柑吃一根油条，一盒豆浆，就饱了。 “你妈妈伤得很严重？”白承允无视长舌妇们的白眼。 心柑神情轻松：“不是很严重，比起以前在监狱里面受的伤，不算什么，只是我看她最近太累了，跟医生说，希望可以弄一点安神睡觉的药，让她好好睡一觉，最近她为了赶订单，每天睡觉不超过四个小时。” 长舌妇们还吃着心柑的早餐，下巴却要惊掉了。 什么？ 监狱！ 难道坐过牢？ 女的犯了罪，坐了牢，所以男人不要她了？ 天哪，也不知道是什么罪。 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渣吧，估计也是女的坏在先。 可是小孩怎么知道妈妈在监狱里受伤呢？ 这这这…… 长舌妇们手中的早餐滋味变得越来越丰富了。 白承允一直没有将目光放在苏清月身上超过三秒，甚至此时，他都刻意背对着苏清月面向心柑。 比起监狱里受的伤，和***打架不算什么？ 白承允的衬衣扣本来就松了一粒，却以为自己今天打了领带，有些窒息。 手指抠在领口，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东西束缚。 白承允呼了口气。 来电缓解了白承允的不适，他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白承允刚出门，长舌妇们都过来围着心柑：“心柑，这是你爸爸？” “不是，是我哥哥的爸爸。” “你哥哥的爸爸不是你爸爸？” “不是亲哥哥。” “那就是继父？” “不是，他和我妈妈没有夫妻关系。” “那是情人关系？”长舌妇们已经好事到忘记心柑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有些事情打听起来少儿不宜。 偏偏心柑是个什么都懂的超龄少女。 “不是的，只是我和小哥哥关系好，我妈妈讨厌白叔叔的霸道和古怪，白叔叔讨厌我妈妈穷，他们关系根本不好，不是夫妻，也不可能是情人，连朋友都做不了。” 长舌妇们齐齐“哦”了一声，依然没有理清楚关系。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头顶缠了纱布，网兜包着，一只手臂一条腿打了石膏，拄着拐，艰难进了病房。 心柑看到李建强眉头就紧紧皱起。 李建强看到小心柑，恨得牙痒。 他上次被苏清月吓跑了，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他那天因为被苏清月乱了心神，心理防线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所以苏清月出其不意的把他绊倒，他就以为苏清月真的很牛逼。 可再牛逼，她也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虽然有个166或者167，但是那么瘦…… 李建强必须要对苏清月下手，否则他的人生失去了目标。 昨天晚上。 在公交车上，大家都站着拉着拉环。 李建强靠近苏清月，在她耳边阴森森地说，“苏清月，又看见你了。” 苏清月也小声回：“看见了就看见了，我还怕你？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敢摸我屁股不成？” 要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什么都敢说。 也什么都敢激怒。 李建强本就心理扭曲***的人，哪里又经得起激。 抬手就朝着苏清月的屁股摸去。 哪知才刚刚碰到，苏清月大喊：“耍***！公交车上有人耍***！师傅！停车！停车！” 李建强一下就懵了！ 他以为自己厉害，苏清月要忍气吞声，哪知她喊这么大声！ “我没有！” “你敢狡辩？我让司机师傅调公交车上的监控！” 李建强这才知道，他的动作肯定被监控记录下来了。 这个臭婊、子！ 算计他！ 他刚要发狠，苏清月抱起孩子跑向车尾放好，“拉好椅子，不要摔跤！” 小心柑看着妈妈，一点不添乱，“妈妈小心！” 公交车上的大部分人选择冷漠旁观。 谁也不敢出言相救。 就算开始看着心柑可爱逗弄的人，也开始沉默。 毕竟恶人人高马大。 苏清月没有指望这些人会帮她，她只是必须找到打一顿李建强的借口，公交车上动手，总比等会去了小区，大家门户紧闭，怕是更糟糕。 罪犯最怕的是见光。 她偏要暴露李建强！ 苏清月放下小心柑就跑了回去，冲着李建强就一顿捶打！ 拳头虽小，可是铁坨子似的，打得人很疼！ “你敢摸我屁股！你看我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没本事，你就摸我屁股！我告诉你！当妈的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为了让我女儿以后长大了不遇到你这种***，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司机已经靠边停好车，“怎么回事？！” 李建强刚刚跌在椅子边，就被一个乘客一脚踢过去，享受到了见义勇为的快/感，乘客也跟着站起来：“没有王法了！我就看见你摸人家屁股了！” 李建强没管别人，“老子也是个做事情有计划有始有终的人！” 目标只认苏清月。 这一次，李建强只打苏清月。 结果这次苏清月手无缚鸡之力，一下就被他撂倒了，摔撞在椅子上。 恶人占了上风，想要见义勇为的人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再当出头鸟。 心柑大叫：“妈妈！” 正要冲过去。 苏清月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极度有神，她爬起来命令心柑不准动。 李建强见没人帮忙，冲过去又要打苏清月，苏清月一闪逃过，取下公交车上的灭火器就开始砸李建强。 李建强：“草！你个死女人怎么比我还狠！” 公交车司机放开安全带冲出来一脚踹翻了李建强，“这么多人看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吗？你们妻子女儿以后不坐公交车吗？” 李建强受了重伤，是被围殴的。 苏清月装作自己的伤很重，她也怕自己下手太重，造成防卫过当。 所以中间故意被李建强打翻一次。 不住个院实在说不去。 心柑看着李建强，跑过去拦在床前：“我告诉你，臭***，你要是还敢来欺负我妈妈，我就报警抓你！昨天已经报警了，你伤好了，警察就会来抓你！” “你个小杂种！还敢给我玩你妈玩的那套。” 长舌妇们站起来：“你想干什么！想欺负小孩子是吧？” 第52章 我不是他的妻子 白承允接了电话重新回到病房，看见一屋子妇女正在舌战一个病人。 他从病人身边走过，看到心柑望着病人一双眼睛，全是敌意！ 白承允转身，这才细看病人的脸。 眸瞳狠狠一缩！ 李建强！ 当男公关的时候名字叫托尼李！ 李建强看到白承允那一刻，独腿差点软掉！ 这就是放狗咬掉他两个蛋的男人。 苏清月的前夫！ 白承允。 李建强本就被围殴到失了血色，这一刻，脸色更白了。 白承允微微眯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建强想也没想：“我来看看我姘头，不可以啊？” 白承允双眸里杀意陡升！ 李建强说出口才后悔，五年前吃的亏还不够吗？ 当了几年的太监了，还敢招惹这样的男人。 一定是昨天打架打坏脑子了。 此时只感觉置身在冰窟刀刃上，怂的身子抖个不停。 吃瓜群众吃惊于李建强和苏清月的关系，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嘶~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可随着白承允眼神的变化，病房的室温顿时降了几个度。 偌大的病房，没一个人敢吭声。 心柑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眼睛瞪大，高声：“胡说八道，你不要想趁着我妈妈昏迷碰瓷！白叔叔，这个人就是昨天在公交车上摸我妈妈屁股的***！后来我妈妈拼死才保住了清白，车上好多人看到***人高马大，都不敢帮我妈妈，我妈妈太不容易了！全靠最后司机师傅，我妈妈才勉强扛过来的！他今天来，肯定是想报复我妈妈报警了！” 心柑拉着小脖子，差点哭出来似的大喊。 听得人心都快碎了。 这孩子多坚强才没有哭啊，孤儿寡母的，太可怜了。 白承允的眸子危险眯起。 李建强被白承允的眼神吓傻了。 也被心柑的演技折服了，这小混蛋血口喷人，苏清月拿着灭火器打他，她居然有脸说苏清月拼死抵抗！ 妈的！ 监狱里还有表演系吗？ 周围人更是议论纷纷。 “下流坯子，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干这样的事，真是不要脸！” “心柑，你妈妈真受委屈了。” “别怕，这个坏蛋再敢乱来，我们就报警把他丢到监狱去。” …… 李建强被骂的明显慌了神。 白承允他不敢招惹，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敢撒野了？ 一口恶气堵住，他提起拐杖，朝着心柑就砸了过去。 “小杂种，给我闭嘴！” 眼看着拐杖迎头砸下来，心柑侧着小身子一闪，毛茸茸的爆炸头一窜，两只小短手下意识的抱住了白承允的大腿。 “白叔叔救我！” 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在白承允视线里晃了下，接着腿上一暖，小丫头眼睛皱紧，像受惊的鸵鸟扎进沙子堆里。 白承允视线落在爆炸头上。 苏清月从来没给心柑说过她的爸爸是谁？ “小杂种，还敢躲，看我不揍你！” 李建强一拐杖没打中，又举起了拐杖。 千钧一发，白承允单手抱起心柑，另一只手接住拐杖，一股劲力之下，李建强打了个趔趄，砰地一声重摔在地板上，结实跌了个狗吃屎。 李建强抬起头，就看到白承允一张铁青的脸。 裹着的杀气，烈的叫他嘴唇直哆嗦！ 他当下就认了怂。 “谁、谁稀罕摸她屁股，是苏清月这个死女人给我下套，否则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送给我都不要！” 白承允眼神冷的结冰。 “冷苍。” 助理冷苍领命而出，带着两个保镖，李建强被像垃圾一样拖了出去。 偌大的病房，顿时恢复了安静。 心柑暗暗叫好，没了这个恶心的家伙，妈妈在医院里也会少一些麻烦，哥哥的爸爸果然是个霸道总裁，真是好样的！ 正想着，心柑脚掌突然落地。 白承允把心柑放到地上，抬腿离开。 他已经看过了心柑，履行了对儿子的承诺。 苏清月任何过往，他都不想再回想。 心柑一下子着急了，迈开小短腿追出去，“白叔叔。” 白承允的脚步顿住，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大，小手牵不满，只能拽上一根手指。 “白叔叔，我爸爸被雷劈死了，妈妈昏迷了，你是我哥哥的爸爸，你会管我们的对么？我知道，白叔叔和哥哥一样俊美帅气，又是哥哥的爸爸，一定是比哥哥还要负责的男子汉，是不是？” 心柑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天上最亮的星星。 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李建强怎么配？ “白叔叔，我们一起等妈妈醒过来好不好？万一还有坏人来，心柑怕保护不好妈妈……” 爆炸头似是怕白承允会拒绝，紧紧攥着手指。 白承允被这种亲昵弄的烦。 再次回到病房，护士来了，要帮着苏清月换药。 棉被掀开，苏清月穿着蓝白条相间的病服，又宽又大，露出腰间一大片淤青。 看样子，她和李建强之间的打斗很激烈。 淤青的边缘渗着血丝，青青紫紫的一团，触目惊心。 白承允眉心狠狠一皱。 这该死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带着孩子吗？ 带着孩子还去和男人打架？ 如果李建强那个畜生攻击弱者，伤了小心柑，苏清月这个蠢货怕是哭死都换不回来自己的心肝命！ 心柑立刻跑到护士身边，捧着护士放在桌子上的托盘。 “护士阿姨，我来帮你。” 护士看到心柑出现，眼睛笑成弯月牙，“心柑真乖。” 心柑和护士的配合很是默契，整个换药的过程，心柑没碰翻一样工具，轻拿轻放。 换完了药，心柑还细心的帮妈妈拉上了衣服。 护士收拾好托盘上的东西，麻着胆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略带谴责的目光对准白承允。 “先生，您妻子受了伤，身边还是有个人陪着比较好，不然只有心柑这么小的孩子，是很不安全的。” 苏清月实在太困，有睡不完的觉，很想拼命挣扎着起来，但是都无济于事。 脑子里全是工作，工作。 听到心柑的声音。 听到了李建强的声音。 苏清月害怕极了，害怕李建强伤害心柑，更害怕李建强抱走心柑，说心柑是他的女儿。 突然，白承允的声音响起。 “她不是……” 苏清月猛地的睁开眼睛，被电击了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不是他的妻子！”苏清月满头大汗，而前一分钟她还睡得相对平静。 第53章 最薄情的物种 这些汗，似乎是为了这一句话流的。 苏清月大口喘气。 心柑仰着爆炸头看着床上的妈妈：“苏姐！你怎么就醒了？再睡一会吧。” 看到女儿手里端着托盘，“心柑，你在这儿照顾妈妈吗？” 护士把心柑手里的托盘拿走，“你妈妈醒了，快陪陪她。” “除了我，你还能指望谁？”心柑爬上凳子，又爬上床，“你还好生了我，不然都没人给你缴费，给你叫医生呢。” 白承允站在床尾。 自从苏清月出狱后遇见，她都习惯性忽略他的存在。 所以说女人是这世上最薄情的物种。 为了解释一句不是他的妻子，瞧把她吓得都从床上跳起来了。 他看着她。 苏清月被目光灼烫，抬眼与白承允对视，“你放心，我在外面不会打着你的旗号，乱说什么。” “苏小姐很有自知之明。”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苏清月的短发过了耳垂，前段时间更短的时候有股子干练劲。 现在…… 算了，看着都烦。 白承允看了表，“既然都醒了，我去公司开会了。” 小心柑还想假意挽留一下，白承允已经走出了病房。 苏清月这才反应过来：“他来看我？” 护士拿起苏清月的手背，拔掉针头，小心柑的小手指压在妈妈手背的棉花球上。 “对啊，我觉得白叔叔挺大方的，妈妈，你以后别像个刺猬一样的对人家，怎么也是我哥哥的爸爸，你说呢？” 苏清月故作不满的嘟嘴，“你就知道偏心你哥哥。那妈妈呢？不要人爱了吗？” “哎，大人真难带，这种事情也吃醋，我跟哥哥好，那是我们有共同语言，我和你的情感是剪不断的，你以后别小心眼了，好吗？”心柑很无奈，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行了吧？” 护士长笑起来。 “虽然都青了，但伤不重，你女儿昨天晚上非要我们给你弄镇静的药，让你睡觉，说你工作辛苦。哎，看到你女儿这么乖，我今天回去就想用拖鞋打一顿我儿子。” 苏清月搂着心柑，心满意足。 心柑看着护士长：“家暴是犯法的哦，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不可以家暴哦。” “对对对，犯法，阿姨不打哥哥。哈哈。” 病房里一阵笑声不断。 白承允听见，顿住的脚步再次抬起，朝着电梯口走去。 心柑拿掉棉球，爬下床把棉球扔进垃圾桶，“妈妈，哥哥电话打来，说让你跟蔚蓝服装厂那边接洽，网店里的样衣都留在那边工厂了，你还是要过去叮嘱一下。” 苏清月举手敬礼，“妈妈坚决执行女儿下达的任务。” “哎，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心柑摇摇头，“我去问问怎么办出院手续，你的伤不重，睡够了我们就去办事吧。” 苏清月当然知道伤得不重，昨天她是假摔，青一块很正常。 心柑拿着银行卡，被护士姐姐带着去办出院手续。 等回来病房的时候，苏清月已经收拾好了。 心柑又领着苏清月去护士站，一起跟帮助过她的人道谢，母女二人才离开医院。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很多空位。 苏清月带着心柑坐在后半段车厢，两个位置并排。 大手拉小手。 “心柑，今天要去谈生意，妈妈准备去弄个头发，再买点衣服，毕竟现在有大厂子合作了，得有点形象了，你说呢。” 心柑满眼期待的望着苏清月，“妈妈，你要跟心柑一样，搞个很酷的爆炸头吗？轰！一下炸开的爆炸头？妈妈，你要跟心柑弄个亲子发型了吗？” “呃……”你妈妈可没你这么重口味，“妈妈年纪这么大了，不适合这种风格。” “妈妈，那你走职场风，还是淑女风？要么森女系？性感风？朋克？”心柑脑子里不断搜索时尚大片。 “其实我觉得我适合走甜美风。” “妈妈，在女儿面前不用装，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心柑真诚鼓励，想想妈妈的甜美风，实在别扭。 穿着公主裙去和***过肩摔吗？ “那就职场御姐？” 心柑打了个不响的响指，“可以！” 苏清月带着心柑一起去逛了商场，心柑参谋着选了一套职业装?高跟鞋。 黑色长裤配上高跟鞋显得苏清月双腿笔直修长，女神腿大概就是这样。 白色重工***打底衫扎进裤腰，但是细格子一粒扣小西装压住了***打底衫的柔美，***又降低了西装的刚硬，融合得恰到好处。 小西装扣好，勾勒出蜂王细腰。 扣子松开，走路带风又凸显一种洒脱豪迈。 很干练却不尖锐。 “妈妈，你可以先当霸道女总裁，我以后当富二代，也不错。”心柑看着妈妈的气质狂飙，由衷赞叹。 头发做了定型，比之前更蓬松，刘海分开，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整个人的精神气就提升了。 给自己撸了个淡妆，苏清月带着心柑就去了蔚蓝服装厂总经理办公室。 见到拎着皮箱的苏清月的时候，王总下巴都惊掉了，这首席设计师也太好看了，气质还这么好。 怪不得认识白氏企业的重要人物。 好看的人都喜欢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吧？ 苏清月把皮箱打开：“王总，样衣之前全部都画过版的，我都分好类了，王总可以把这个交给设计部和版房，让设计师和版师沟通放码和缩码，就不用把那些衣服都拆了。” 那些样衣全部是苏清月亲手给女儿做的，都要拆了打版她觉得可惜。 以后留着都是纪念。 更何况，她之前不知道孩子们搞了这一出。 现在知道了，就把损失降到最低。 心柑跟在妈妈身边，妈妈说完一句话，她就点头表示认同，不插嘴。 王总高兴得握住苏清月的手，“苏首席！太感谢你了，有了这些板，我们进度可以加快很多！” 和王总交接好，得到王总授权，苏清月带着心柑去看设计部，看版房，看生产流水线。 “心柑，等我们有钱了，我们也弄个服装公司。” 第54章 当富一代养你 此话刚刚出口，苏清月突然停步看着心柑：“心柑，明天我们就去把服装公司注册了，以后直接做款出来外包给服装厂，等我们有钱了，就可以开个流水线。” 心柑用力点头，“妈妈！你一定要让我当上富二代！加油！不过……”小丫头笑得露出小白牙：“不过我不能当富二代也没有关系，我以后努力点当富一代养你。” 苏清月忍俊不禁。 她这个女儿啊，真好。 苏清月出狱就想把女儿送进幼儿园就好好一门心思做事业。 没想到找幼儿园这几个月太磋磨人。 好在心柑和烨哥儿给她打开了新的思路。 全靠烨哥儿帮她把网店开起来，如果让她自己来做，网店注册，拍照，学习各种东西，她都不知道要弄多久。 专业领域专业人才，分工协作太重要了。 “心柑，晚上我们请烨哥儿吃个饭吧，订单那么多，网店现在每个小时的销量还在不断增加，烨哥儿功不可没。” “我同意哦！”心柑拍手，“但是妈妈，你请了烨哥儿，就要请烨哥儿的爸爸哦。” “……”我为什么要请他！ “妈妈，你想想看，我去外面和别人吃饭，你都不放心，人家烨哥儿的爸爸也担心啊，而且没有烨哥儿的爸爸，哪儿来的烨哥儿，你真要感谢人家，就要诚心诚意的，别把你们大人世界那些虚情假意拿出来，你说呢？” “鬼精灵。”苏清月也同意，她一直别别扭扭的真是显得不大方，“都听你的。” 保镖接到烨哥儿，带上车。 烨哥儿便接到心柑的电话。 “哥哥。” 烨哥儿停下扣安全带的手，“妹妹，苏阿姨好点了吗？” “妈妈好了哦，我们今天去了蔚蓝服装厂，我妈妈说要感谢你，要请你吃饭，还有你爸爸，你们有时间吗？” 烨哥儿迫不及待的答应：“有啊。有很多时间啊，我们可以吃通宵哦。” 心柑：“呃……” 吃通宵会花很多钱吧？ “那个，哥哥啊，我们不要吃太久哦，你不是说晚上吃宵夜身体不好吗？而且我们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可以太晚睡觉的。” 跟心柑约好，烨哥儿就给白承允打去电话。 “爸爸，苏阿姨说请你吃饭，但是她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就让我来传个话。” 烨哥儿不敢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之前抄写名字的惩罚还历历在目，写得不好看，万一不让见心柑呢？ 所以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一段时间。 “你说心柑妈妈？”白承允怎么可能相信，苏清月会请他吃饭？ 笑话。 “真的啊，我还有通话记录呢，说感谢你呢。” 白承允看了时间，四点二十，幼儿园已经放学了。 “你去就行。”白承允看清楚了苏清月早上的反应，他们还是不见了好。 “好吧，你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哦，答应了人家，不去总归言而无信。”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烨哥儿又补充一句，“爸爸，你真的不去吗？你不会是因为嘴硬不好意思吧？” “不去，让保镖跟着你。”白承允挂断电话的时候，心情不好。 苏清月知道烨哥儿什么都吃过，而且网店的钱还在第三方压着，出不来，现在花钱得省着点。 湖城有家自助烧烤，开在乌石山上，公交车十一点半末班车结束，可以想象那上面的人气有多旺。 苏清月曾经在大学时代经常拉着白承允去。 每年的春天，都会去。 自己去选购新鲜的材料，自己腌制，自己动手烤，吃一点烤一点，吃的过程中，全是亲朋或恋人的互动。 那时候的苏清月烤，白承允吃。 这就是女人倒追男神的可怜命运。 苏清月离开蔚蓝服装厂就去超市买肉和蔬菜，还有饮料和水果，顺便买了一卷垃圾袋。 坐公交车去乌石山，到的时候烨哥儿已经到了。 烨哥儿看到苏清月和心柑从公交车上下来就吩咐保镖过去帮忙拎东西。 认识心柑简直太幸福了，不但吃过火锅，今天还能吃烧烤。 刚刚他已经闻到其他家庭烤出来的香味了。 看他们吃得那么起劲，就感觉那味道一定不一般。 苏清月下午就订了烧烤区，直接上来肯定是没有位置的。 在超市苏清月就让卖肉的帮忙把所有肉制品切好或者宰好了。调料付了钱，在超市里拌了装好再往山上赶。 这样腌制的时间刚够。 “我们不要用签子，小孩子拿那个太危险了，就用网烤。”苏清月开始整理食材。 烨哥儿看着实在新鲜，问保镖要了手机，给苏清月录了忙活的视频发给了白承允。 再发送一条语音信息：“爸爸，你猜我们在哪儿吃饭？我们在乌石山哦，我们要弄烧烤吃，你看苏阿姨好厉害，我们以前吃的鸡翅都是整个的，她都切断成三节腌呢，说这样更入味。” 白承允正坐在后座，司机开车安静的等着红绿灯。 视频点开，是苏清月忙活的样子。 她今天整个变了一个人，干练不失柔和还穿了高跟鞋。 可是穿着的围裙又有了烟火气。 “承允，我们以后每年都来乌石山烧烤好不好？我喜欢这样跟你一起吃饭，我忙活，你吃饭，有生活的烟火气，因为你好看得跟神仙似的，我得用这样方式让你知道，你在凡间，跟个凡人女子在一起了。” 那次，是苏清月第一次拉着他上乌石山烧烤，一切都是她忙活，鸡翅斩断成三节，她说入味，不会有腥气。 白承允双目合上，胸口猛地一股刺疼钻出来了。 那时候，苏清月才19岁。 手机被丢在后座上，跳了两跳，白承允身子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漫开了窒息的气压。 副驾驶的冷苍忍不住瞥了一眼后视镜，少爷这两天情绪波动有点大。 车子转了弯，驶向秋园。 前面是一辆商务车，上面坐着白家老爷子白元海，他正拔直了身体和烨哥儿讲电话。 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烨哥儿，烧烤是致癌的垃圾食品，咱们可千万不能吃！” 第55章 年轻人的苦恼 烨哥儿实在不理解成年人养生的极端性，不是有毒就是致癌，要么吃了太兴奋，要么就是没精神，反正做人类的食物怎么都是错，连白稀饭都说糖高。 “太爷爷，大家都在吃，我不吃很不给主人面子啊。再说了，我可从来没吃过烧烤呢。太爷爷是过来人，一定懂年轻人的苦恼，是不是？” 听烨哥儿可怜的语气，白元海不禁动摇了。 烨哥儿又道：“太爷爷，明天我去看您，今天是年轻人和年轻人聚会，再见！” 嘟的一声，电话挂掉了。 老爷子看着手机，脸上的失落遮都遮不住，雪白的眉毛蹙着。 才说了两句，就被曾孙婉拒了？ 前排副座的老管家刘永看出白元海的心思，提议：“老爷，吃烧烤毕竟不健康，不如咱们带些吃的去找小少爷一起聚餐，这样小少爷吃的垃圾食品也能少一点，还不耽误小少爷和小朋友的聚会，不是皆大欢喜么？” 听到刘永的提议，白元海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 这时，布加迪缓缓超车停在了路边。 白老爷子用力推开了车门。 “咔” “咔” 两辆车子的车门同时打开。 白承允下车，看到自家爷爷脸色低沉的走过来。 “白承允，你是怎么当爸爸的，烨哥儿一个人在外面吃烧烤，你不知道管一管？烨哥儿身体不好，吃出个好歹来，我可饶不了你！” 被老爷子劈头盖脸一顿骂，白承允也没恼，年纪大的人，本来就顽固，更何况活一日便少一日。又何必计较。 白承允淡淡道：“爷爷偶尔一顿，没事。” “没事？你敢给我说没事？你又不肯结婚，更不肯碰女人，这一个曾孙，恐怕就是我入土前唯一能见着的曾孙了。你竟敢这么带孩子，你带不好，让我带回老宅去养！我养大了你爸爸和你，我还不信带不好烨哥儿！” 白承允是绝不会让爷爷带孩子的。 爷爷虽然年事已高，社会威望也高，能力智商不在话下，可偏偏溺爱曾孙溺爱得过分，烨哥儿已经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送过去没多久怕是就要上天。 “孩子我还管得过来，不能让爷爷辛苦。”白承允过去扶着老爷子的手臂。 白元海感觉自己的铁锤砸在了白承允的棉花上，说不通只能蛮不讲理，“现在，立刻、马上带着我去找烨哥儿！” 白承允想到烨哥儿是在乌石山烧烤店，颀长的身形站的笔挺，没动。 白元海却是思念烨哥儿心切，率先上了布加迪。 到了车上落座，老爷子的怒气还不消，“还耽误什么，快开车！” 冷苍被老爷子吼的身子一颤，“是！” 车子在秋园调头，朝着乌石山飞驰而去。 上乌石山的路，蜿蜒而上，四周木林茂盛，道路两旁的灯光不如城市明亮。 但是山顶确实另外一番繁华模样。 烟火缭绕，椒香扑鼻。 每户人家一块烧烤区域，大家各忙活各的，但是也有自己不会，找人讨教的，也有多看人家几眼就被人家邀请去吃的。 烨哥儿走家串户，虽然被邀请多次，却很礼貌的拒绝。 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他也知道不能吃陌生人的。 苏清月把烧烤网上，摆上满满当当的食物。 鸡翅，鸡腿，鸡脆骨，鸡爪子，排骨上刷了薄薄一层蜂蜜，撒了香料。 各色肉类泛着金黄的色泽，烤的一滴滴油淌下来，落在炭火上，油气蒸腾而上，被小风一吹，扑鼻都是诱人的香气。 烨哥儿看到爆炸头正拿着一小搓芝麻，有模有样的洒在食物上。 “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心柑，为什么我们家的烧烤没有签子，我们家的烧烤感觉少了点灵魂。”一串串的看着过瘾呢。 苏清月听见，忍不住笑：“吃什么，给你串，但是要小心，横着拿，不能戳着了。” “鸡腿。” 一只金黄的鸡腿穿在铁签上，被心柑递了过来。 烨哥儿接过来，小嘴猛吹了几下，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肉早被香料腌渍入味，香料香油脂香和芝麻香混在一起，在口腔爆开。 一口下去，滚烫的肉汁四溢。 “呼，好烫，好好吃！” 烨哥儿吃了一口，一双眼睛都亮了。 “哥哥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烨哥儿点头，“苏阿姨的手艺天下第一！” 爆炸头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苏姐是很棒哦，火锅，烧烤，粥我都吃过八/九种了，炒菜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煲汤更不在话下。” 烨哥儿看着爆炸头骄傲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小嫉妒。 同人不同妈。 苏清月看着两个萌娃凑在一起大快朵颐的样子，手下的动作却不含糊，利落的翻动着签子。 浓烈的香气在夜色中飘得老远。 白元海一下车，便皱眉。 灯带绕着烧烤店一圈又一圈，仿佛有节奏一样，隔一段变幻着不同颜色，一副不吸引眼球不罢休的架势。 “烟味太重了，烨哥儿呼吸了对他的呼吸道不好！”白元海忍不了曾孙在这种地方吃饭。 白承允站在灯带拱门下，一言不发。 19岁的苏清月从来不会嫌弃这种烟熏火燎，她会兴奋得跳起来，“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这种土味装修的农家乐式烧烤摊到底哪儿漂亮。 现在一看，别有一番滋味。 冷苍打完电话，毕恭毕敬的来到白承允面前。 “少爷，是909。”乌石山烧烤是以区划分的，一共九个大区，一个大区又有九个小区域。 听到这个熟悉的区号，白承允眼孔缩了缩。 909，是白承允和苏清月在一起时，买下的永久vip。 苏清月还真敢来。 白老爷子看白承允那冷淡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快步朝着9区而去。 烨哥儿按掉手表电话，不好意思的看苏清月。 “苏阿姨，多两个客人行不行？” 苏清月抬头，一记熟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烨哥儿！” 烨哥儿听到这声音，放下纸巾，优雅的起身，耸耸小肩膀：“啊，不止两个。” 说完，烨哥儿迎上去。 第56章 一定很痛恨她吧 白元海蹲下身子想要把烨哥儿抱在怀里。 烨哥儿赶紧躲开，被心柑看见就太丢人了。 伸出手，握住白元海的手，郑重其事的解释：“太爷爷，我们年轻人不拘这些小节。” 听了烨哥儿的话，白元海感觉自己都要年轻几岁。 笑眯眯点头，视线落在不远处戴着一次性手套，啃着鸡翅的爆炸头身上。 时髦的装扮又萌又酷，看的老爷子心生喜欢。 眼前一亮，“烨哥儿，那就是你的朋友？” 烨哥儿拉着白元海的手走到矮木桌前，介绍：“心柑，苏阿姨，这是我的太爷爷。” 心柑嘴角上还站着芝麻，露出小白牙笑的超甜，“太爷爷好！” “小朋友，你这发型有点酷啊。” “太爷爷眼光真棒！” 白元海被心柑逗得哈哈大笑，抬起脸，视线落在苏清月情绪复杂的脸上，脸色骤变。 “苏清月，这是你的、女儿？” 苏清月没料到老爷子和白承允会一起来，一时间忘了翻肉。 看着白元海铁青的脸，心口一刺。 和白承允没离婚时，白家没一个人给她好脸色，可是爷爷却一直宽厚待她。 发生了那件事，爷爷一定很痛恨她吧。 “滋——”一股焦糊味飘出，苏清月赶紧把糊了的肉铲掉。 烨哥儿和心柑对视一眼。 烨哥儿仰起头，“太爷爷，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啦，我和心柑两个年轻人都不计较，你们大人也别这么小气啦。人家分手了，大家还是朋友呀。” 白元海眼睛瞪大，转脸看向白承允，“你连这种事情也给孩子说？” “可能智商高。”白承允回答。 白元海叹息，这是什么孽缘。 苏清月也不解释了，继续烧烤，还大方喊道：“爷爷，您就在我们这区坐下，您不吃烧烤没关系，我就着这个火，煨了点汤，等会您喝点。” 苏清月还记得他爱喝汤。 既然这么念着白家人的好，当年怎么能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 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再看到心柑的爆炸头和混血脸，说不出的情绪又在心头翻滚。 烨哥儿偏偏和那爆炸头亲密无间。 老爷子生了闷气，哄不好的那种。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来并不意外，目光淡淡，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是爷爷要见烨哥儿。” 白承允的目光落在苏清月脸上，她做了头发，化了淡妆。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之前让烨哥儿打电话给他，是料想他会来？ 似乎看出白承允的打量和猜想，苏清月把烤好的鸡爪撒上芝麻，装进盘子里，递给白承允。 “你不会觉得我是为了给你看才打扮成这样的吧？” 难道为了给我儿子看？ “你放心，我今天是去蔚蓝服装厂了，总不能让人家看我那么随意，给烨哥儿丢了面子。今晚的烧烤是为了谢谢烨哥儿，心柑说一定要叫你，不然显得我小气。我要是真想勾引你，我会穿露胸露腿的裙子，犯不着包裹得这么严实。” “最好是。” 白承允接过餐盘，转身去了用餐区域。 烤了很多，怕吃不完，苏清月招呼了保镖司机还有管家坐在一起吃。 烨哥儿和心柑边烤边吃，坐下来没有撸串的范儿，便围着烧烤架子，兴致勃勃的研究怎么烤茄子。 苏清月从旁指导。 又怕两个小可爱烫伤，便踮脚帮他们刷蜂蜜，高跟一崴，痛的她嘴角一抽。 白承允拿着铁签的手紧了紧。 烨哥儿眼明心亮，看到这里，转身小跑着朝着白承允的布加迪而去。 看烨哥儿跑远，老爷子赶紧叫道：“冷苍，快跟上小少爷。” “是！” 没一会，烨哥儿在冷苍的陪伴下回到909，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到苏清月面前。 “苏阿姨，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我帮你换一双。” 说着，烨哥儿从袋子拿出一双蓝色皮面男士棉拖，换到她的脚上。 看到那双拖鞋，苏清月的呼吸一窒。 如果没想错，这双拖鞋应该是白承允的吧？ 白承允自然也注意到臭小子的动作，看着自己的拖鞋被套在苏清月小巧的脚上，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换好拖鞋，苏清月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尽量忽略这双拖鞋带来的影响，她站起身子，伸手摸了摸烨哥儿毛茸茸的脑袋。 “谢谢你，烨哥儿。” 烨哥儿摆摆手，继续烤茄子，“你是心柑的妈妈，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老爷子火眼金睛，一双眼睛在苏清月和白承允脸上掠过。 但苏清月若无其事，白承允一脸淡漠。 白元海什么都没看出来。 视线只能落在烨哥儿身上，不由得生出老怀欣慰的感觉。 烨哥儿越来越会关心人了，莫非是被苏清月家的女儿影响的？ 心柑看着烨哥儿走过来，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哥哥，你真棒！连我都没注意到妈妈穿着高跟鞋会不舒服。哥哥，我太喜欢你了，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烨哥儿心里得意，小小的个子立得更直。 “谁叫我是你哥哥呢，哥哥就得给妹妹树立一个好榜样。” “心柑，那个***呢？” 烨哥儿小声问。 “报警啦，但是昨天他被打得很惨，警察也跟他一起在医院，早上他趁警察不注意，来我们病房闹事又被白叔叔收拾一顿，反正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带走了。” 心柑拿着盘子，把大茄子的头夹住往盘子里拖，“我给白叔叔端去，早上可全靠他了。” “去吧，我帮苏阿姨继续烤。” 苏清月虽是矮了一截，但脚上的拖鞋让脚底得到了完全的放松。 她侧身看了一眼，这双鞋扔在后备箱，五年了？ 还是她给他买的呢。 早上真是全靠了白承允？ 他知道她受伤了，专门到医院看她？ 苏清月心念翻动，一股焦味传了出来。 糟糕！ 又糊了！ 烧烤的用餐桌子并不高，因为考虑到很多家庭式用餐都有很多小孩，矮桌子反而有气氛。 人多，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很热闹。 第57章 你想求我？ 心柑端着茄子挨在白承允的旁边，盘子推到白承允跟前，又伸小手去拿桌面上筷子筒里面的筷子。 掰开卫生筷，心柑拿起热水壶倒水进杯子里，洗茶杯和碗具。 白元海坐在对面，已然忘记爆炸头是苏清月的女儿。 他是真担心这孩子会烫着手，几次抬起手想帮忙，又觉得还是有点距离好。 白承允不自觉的扶着心柑的水壶，他觉得这丫头片子端不起。 可是爆炸头臂力惊人。 开水倒进碗里，杯子里，心柑熟练的给碗筷杀菌，“白叔叔，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很爱卫生，我给你消毒了哦，你可以放心吃，我妈妈以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她都觉得能吃，没事的，你尝尝。” 白承允面前的鸡爪动都没动。 讲真，苏清月烤的东西，他就是不想吃。 更何况她说那番话。 他只想说，不饿！ 心柑用筷子理出一条茄子肉，筷子卷了两圈，软软的茄肉便绕在了筷子上。 她举着筷子，递到白承允的嘴边：“白叔叔，你尝尝，我和烨哥儿烤的。” 白承允似乎无法拒绝。 心柑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 那里面的光芒，像极了曾经的苏清月。 “我自己来。”白承允接过筷子，送进嘴里。 “嗯，你和烨哥儿手艺不错。” 白承允第一次主动摸了心柑的脑袋。 一颗头被炸开的发丝撑得很大，他的手掌穿进她的头发，结果一下就握住了她的小脑袋。 白承允的嘴角，淡淡勾起。 白元海瞧见，孙子该不会想和苏清月复婚？连苏清月的女儿都要接受了吧？ 那个孩子，想想来历都不能接受。 “我曾孙烤的！我也要吃！”白元海从对面站起来，伸手就拖了盘子过去。 管家马上给老爷子洗烫餐具。 白承允阻止，“爷爷，老年人还是别吃了。” “就你能吃？你儿子烤的你吃了幸福，不给我吃我曾孙烤的东西？”白元海用力抢过刘永洗的筷子，狠狠夹了一块茄肉，塞进嘴里。 白承允轻叹一声：“爷爷，烧烤口味重，老年人真的不适合。” 白元海脸都咸得扭曲了。 这，这，这仅仅是口味重？ 居然还敢说味道不错。 咸掉了半条命！ 后悔没用，孙子已经提醒他不要吃，他硬要下口，这下好了，只能昧着良心夸，“不错不错，两个小家伙的手艺真是太棒了。” 吞不下去，只能开了一罐凉茶，逼迫自己硬吞下去。 吃完这一口，白元海把盘子推回到白承允跟前：“老年人还是不吃这些好，你们年轻人吃。” 心柑两眼放光，洗了碗筷就要尝，“我也要吃吃，哥哥调味的，一定很棒。” 白元海哪敢让个四岁的小不点吃这种黑暗料理，他赶紧站起来，拖过盘子推到冷苍面前，“冷苍，小少爷烤的，你们都尝尝，我曾孙的手艺很不错。” 白承允黑线。 心柑放下筷子，笑眯了眼，“那你们多吃点。我再去帮忙多烤点过来。” 已经吃过烤茄子的冷苍苦着脸喊：“心柑，真的，真的不用这么辛苦了！我，我已经……饱了。” 有了黑暗料理在前，冷苍等人再也不敢等着两个祖宗烤东西来吃了，只要看着苏清月端来烧烤，纷纷不再因为主子冷脸而客气，狂吃模式开启。 苏清月不想和白承允同桌，省得那个自恋狂又说她想勾引他。 她就站在烤架边上，边烤边吃。 “心柑，你和烨哥儿要多喝点凉茶，可千万别只顾着吃，上火了。”苏清月拿着大夹子，喊道。 知道心柑和烨哥儿烤的东西不能下口，苏清月就把两个孩子赶走了。 煨在烧烤架头上的粥已经熟了，苏清月把粥端过去，放在桌上，自然而然的命令了白承允：“你给爷爷装碗粥，老年人吃得清淡点。” 白承允“嗯”了一声，苏清月转身。 自然得就像他们没有经历过背叛，陷害，离婚一般。 乌石山的人气慢慢冷清，苏清月开始清理垃圾，把用过的一次性筷子，骨头，饮料罐都装进垃圾袋。 心柑和烨哥儿纷纷帮忙。 烨哥儿学着心柑擦桌子。 白元海站在白承允身侧，“以前觉得有佣人照顾烨哥儿，烨哥儿什么也不用干挺好的，但是现在这么看着，小家伙帮忙干活的样子真是可爱啊。” 白承允不得不说，心柑对烨哥儿影响很大。 就好像打开了另外一个烨哥儿的灵魂似的。 收拾完一切，白元海要求带走烨哥儿回老宅。 烨哥儿同意，“我很久没去太爷爷家里了，明天从太爷爷家里去学校，爸爸，那我们兵分两路，你把心柑和苏阿姨送回家，冷苍就跟我们的车回去好了，太爷爷的车是七座。” 回市区的路上，苏清月一直和在安全座椅上的心柑说话，可心柑睁不开眼皮睡着了的时候，车厢里安静到只能听见车轮摩擦柏油路上小石子的声音。 剥剥剥剥。 白承允万年不坐副驾驶室，那里不是坐秘书，就是保镖。 但是今天，苏清月和心柑坐在后排。 他只能坐这个位置。 他本想闭目养神，可是一晚上脑子里都是心柑在他身边忙活的样子。 四岁，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心柑想上幼儿园？”白承允淡淡问。 苏清月本来因为气氛静谧而尴尬，可这话题是关于心柑的，她马上来了精神，屁股离开坐垫就上前抱住副座的椅子后背，偏着脑袋去看白承允。 “白先生有门路？” 她心里清楚，以白承允的能力，在湖城给心柑找个幼儿园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苏清月离白承允很近很近，若是司机一踩刹车，她非得被甩到挡风玻璃上不可。 她此时看着他的眼睛，可谓炽烈。 白承允偏头，正好看到这女人狼见了活物一般的眼神。 “你倒是会爬杆子。” “你给杆子我肯定要爬啊。” 再说，心柑被幼儿园嫌弃，还不是因为坐过牢，坐牢还不是因为白家人害了她。 她都能暂时放下过去的仇恨委屈自己，白承允不亏。 “你想求我？” 苏清月依然趴在白承允的椅背边上，“你想帮，我就求。不想帮，那就不求。” 白承允听苏清月说话，就觉得肺疼，咬字不由加重，“苏清月，你这一身刺，真叫人厌。” 第58章 当祖国的花朵 苏清月冷笑。 她还不知道他厌恶她吗？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呀。” 白承允不接话了，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苏清月久久得不到回应，也只能无趣的坐了回去。 接下来一路，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很快，车子在老旧小区门口停下。 小区里有零落的灯火亮着，老年人睡的早，显得格外黑。 苏清月没有叫醒心柑，摁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扣，轻轻把心柑从座椅中抱了出来。 司机下车，绕到后排拉开车门，伸手挡住车顶，“苏小姐，您小心点。” 苏清月穿着拖鞋下车浑然不觉，跟司机道谢，本想抱着心柑回家，可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她走到副座窗外，因为抱着心柑，空不出手来，便背过身去，用手肘撞了撞玻璃。 白承允掀开眼皮侧首。 外面的女人抱着孩子弯下身来。 用手指指着玻璃，示意他开窗。 “呼呜”的轻响，玻璃下滑，苏清月依然保持半弯着腰的姿势。 “还有事？” “有啊，可以说吗？” “呵。”白承允冷笑，“苏清月，你窗户都敲了，这时候问能不能说？” “幼儿园的事情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你就得帮我。” 白承允刚刚在车里堵着一口气才理顺，这时候被苏清月又要气出毛病来了，“苏小姐，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谁叫你主动来招惹我的，你这么大一个老板，说话一言九鼎，不能这么戏耍我这么一个屁民吧？” 苏清月见他不说话，也不气馁，继续道：“白先生，那我先上去了。以后每天会给你问早安，直到心柑学校稳了我就不骚扰你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喜欢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罢休。” 若是以前的苏清月，一定会搂住白承允的胳膊，“不死缠烂打，怎么能追上你这样的男神呢？” 现在的苏清月身上还是那股韧劲儿，目的却变成为了爆炸头。 白承允一直都知道苏清月为了爆炸头，什么都能豁出去，卖惨，下跪，无所不能。 “晚安，路上小心。”苏清月抱着心柑转身，又回头，”反正你要搞定，本来成谦要帮心柑弄学校的，你把帮我的人弄走了，你就负责。” 苏清月消失在白承允的视线里。 白承允摁上车窗。 头疼。 苏清月抱着心柑上楼，摸出钥匙，进屋摁开灯，把心柑小心翼翼的放在卧室的床上。 这么一段路程，抱着心柑出了一身薄汗。 她打算换鞋去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白承允的拖鞋。 这意味着，她的高跟鞋还在白承允的车上。 苏清月把白承允这双鞋子放到了一个空鞋盒里，打算改天还给他。 洗好澡，便坐在电脑前打开网店页面，心柑的照片拍得很漂亮，真跟小明星似的。 订单量还在增加。 似乎有人专门在给她维护网店。 该不会都是烨哥儿安排的吧？ 还是应该给维护人员发工资的，不能让人白帮忙。 苏清月微店里面的私人定制因为黑料的事几乎全部退单，晚上烧烤手机没电了，充上电微信里叮叮咚咚的信息进来，全是客户要求重新预定衣服的。 苏清月想了很久，现在没有时间做那么多，她得等第一批网店童装的货款到账才能想着扩张。 还有面料辅料和加工费的钱需要支出。 周转至少三个月。 这一次，苏清月回复有些高傲。 “亲，让您久等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因为业务量激增，无力接新订单，如果亲实在喜欢，要等三个月以后，亲可以等吗？” 有生意还是要做的。 赚的每一分钱不花也可以存着给心柑做嫁妆。 苏清月上床，抱着心柑，一夜好梦。 秋园。 白承允照例失眠了。 他反复拿起手机看时间。 总觉得这个黑夜很是漫长。 清晨，白承允下楼，脸色黑沉。 佣人战战兢兢的摆好早餐。 白承允切割开培根鸡蛋包。 鸡蛋里调了芝士，撒上青红椒，蘑菇，培根，鸡蛋还嫩的时候对扣粘合，起盘，撒上椒盐，淋上鲜香的酱油。 刀子切进去，嫩香的蛋包颜色斑斓，让人食指大动。 白承允没什么胃口。 手机摆在一旁，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手机上。 新闻推送一条一条的进来。 正要放下刀叉，桌边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白承允差点伸手拿起手机。 于尉托着湿毛巾的手一颤，腹诽这个不长眼的倒霉鬼，六点就打扰少爷，这不是找死？ 手机一直震动，白承允不接，但是目光落在电话号码上。 响第三遍的时候，他才划了接听。 “喂，白先生，早上好，我是苏清月。” 白承允淡淡“嗯”了一声。 “白先生，您给小心柑找幼儿园的事情，还记得吗？” “不记得。”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我就是来提醒你的。” “苏清月，你脸皮可真厚。” 于尉听得一抖，苏清月还敢来惹少爷？ “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不奇怪。”苏清月端起杯子喝牛奶。 白承允冷笑，握着电话，丢下手中的餐刀，顺手拿起不锈钢长柄调羹。 调羹片压进蛋包，舀起一块，芝士鸡蛋里五颜六色的食材赏心悦目，他慢悠悠放进嘴里。 一句话也没有，自己吃自己的东西。 苏清月也不急，她喝了牛奶走进睡房，看心柑还在睡，又走了出来。 “我等会去秋园找你？” 白承允端起牛奶杯，“我没空。” “那我去你公司找你。” “苏清月！” “你骂啰。”苏清月把牛奶杯拿进厨房，放水泡上，“这事儿归根结底还不是怪你，你要不提，我肯定不能赖上你。你问我心柑想上幼儿园，她当然想，现在哪个小区里面四岁的小朋友还闲赋在家的？不都去当祖国的花朵了么？” 于尉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情变幻着，一下子气得眉毛跳，一下又哭笑不得。 这是怎么了？ 白承允道：“普通私立幼儿园一个月几千块，好一点的二十多万一年，你确定能送心柑上私立？” 白承允也是给孩子挑选过学校的父亲，入学前一堆资料里面筛选并不容易。 有些学校贵，不单单是硬件好，师资和学路都很关键。 当然，他的经济能力，就没有“贵”这么一说。 第59章 幼儿园面试 苏清月说，“我想得很明白，公立幼儿园是很便宜，可是如果再给孩子报个英语班，或者别的东西，加起来费用也不便宜。私立是贵一点，但是你看烨哥儿的学校，双语，语言环境好，学校还有各种才艺的老师上课，舞蹈，绘画，乐器，想当于省了很多兴趣班的钱，而且就算自己还要报兴趣班，心柑在学校里学了基础，出来学也容易。” 隔着电话听着这番话，白承允眯了眯眸子，他对苏清月倒有些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现在的生活应该是非常难的，可对孩子的教育却很上心，并不是只负责把孩子养大的心态。 钱呢？她要去找白成谦要？ “你拿什么供心柑上学？”他问。 苏清月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很成熟，“一大早我给监狱的狱长打了电话，沟通了我的想法，他说愿意借钱给我先把学费垫上，我算了一笔账，这批童装能赚不少，三个月后就能还钱。我这边私人定制虽然都是平价，但是做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想等那批钱出来，就去租个房子，请点人专门来做这块业务，我一定能让心柑去好一点的学校上学。” 白承允握着手机，心里有五味在翻搅。 苏清月这是在和他聊事业，谈规划？ “你想让心柑和烨哥儿在一起上学？” 苏清月偏头夹着电话，动手洗牛奶杯：“如果能找到比烨哥儿更便宜的学校更好，我怕你故意说只有烨哥儿的学校你有路子来堵我，最坏的结果就是只有烨哥儿的学校我们能读。其实我也知道，私立比公立更考察学生的家庭，家长还要面试，我怕心柑的家庭背景和我的黑历史让她私立也读不成，所以，我考虑的就是烨哥儿的学校，你能帮忙吗？” 在十几次面试幼儿园碰壁的过程中，苏清月明白一个道理，不能靠任何人的同情过活。 要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这是她能做的。 白承允深呼吸。 在苏清月的眼里，他就是随时都会故意刁难她的人。 听不见白承允的回答，苏清月这时候有点急了，“我知道你可能恨我父亲，也恨我，甚至厌恶我，但是我父亲也死了，我坐过牢，我尽量不去想我们之间的深仇大恨，我现在也不恨你。我就是希望你能看在烨哥儿和心柑这么好的面子上帮忙，心柑四岁了，她四年没有小伙伴玩耍，遇到的第一个同龄朋友就是烨哥儿，我希望她的童年不要缺失小伙伴，这样会是她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白承允看向一直在注视自己的于尉，眸光凌冽。 于尉吓得马上转身，不敢在去瞎猜自家少爷在想什么。 “你收拾一下，带上心柑，准备好户口本，心柑的出生证明，等会我去接你，带你去学校。” “今天？”苏清月受到了惊吓，她本以为事情没有那么快，哪知道白承允答应得如此快。 “你没空就算了。” “不不不不，有空有空！我现在空得不得了！”苏清月飞快跑进卧室，注册公司的事情没有心柑读书的事情重要。 “挂了。” “等等！”苏清月喊。 “嗯？” “我高跟鞋还在你车上。” “好。” “还有！” 白承允声音变冷：“说！” “不用带派出所和监狱那边的证明材料么？” “不用。” 白承允收了线，手心里有汗。 一盘已经凉了的蛋包被调羹戳得稀碎。 于尉过来，“少爷，我给您换一份。” “不用，就这样。”白承允几调羹喂进嘴里，快速吃完。 于尉目瞪口呆。 虽然白家自来有节俭的传统，但是冷了还弄得这么难看，也不至于要省。 少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苏清月扑向床，压着心柑的脸蛋狂亲，“我的心肝命，你快起床了，妈妈今天要带你去幼儿园面试。” 心柑小手揉着眼睛，“妈妈，还要去幼儿园面试吗？” “这次你白叔叔帮忙，我们很有可能能上学了，而且，我们很有可能要和哥哥做同学哦。你开心吗？” 心柑马上从床上坐起来，眼睛还睁不开就往床下爬，闭着眼睛往卫生间摸，小便，洗手，挤牙膏，刷牙，洗脸，给自己擦宝宝霜。 苏清月不敢停一下跑进厨房给心柑准备早餐，“妈妈的小天使收拾好了吗？” “小天使要打扮。”心柑大喊。 心柑挑了件红色蝴蝶袖上衣，黑色的九分阔腿裤，没穿袜子套上白色的运动鞋，胸口挂上古铜色皮绳的房门钥匙，爬上了餐桌。 心柑吃饭，苏清月就去自己收拾打扮。 一条中袖的圆领修身连衣裙，露出修长脖颈，但很保守，裙子长度刚刚到膝盖上方，黑色，提升气质。 今天的短发只是简单地吹了一下，用点定型水定性。 精神，但是温柔很多。 当苏清月拉着心柑走向白承允车子的时候，心柑有点紧张，脱了苏清月的手就跑向白承允的车，拍了拍车门。 白承允下车，没让心柑隔着门和他说话。 心柑转了个圈，嘴角的甜笑有阳光，“白叔叔，你看我今天这样穿好看吗？幼儿园的院长和主任会喜欢我吗？” 这是多少次的拒绝才让孩子如此小心翼翼？ 白承允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不舒服，他环臂退后两步，故作满眼欣赏惊叹，夸赞心柑：“小心柑今天真是美极了，园长一定会很喜欢，小心柑今天肯定能读书！” 白承允对烨哥儿都没有用过这样的称赞，是性格使然。 可是他最讨厌的一个孩子，他却如此夸赞。 苏清月听了，差点掉下泪来。 白承允这是百分之百会帮忙了？ 苏清月眼睛潮湿，不敢再看这样的场面。 她走向后备箱，请司机打开，把拖鞋放了进去，又把里面的高跟鞋拎出来，换上。 就像这车还是她的车一般熟悉流程。 心柑望着白承允，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白叔叔，你不要骗心柑哦。” “不会。” 第60章 对感情很不负责 双语国际幼儿园。 园长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白承允的车子刚刚停下来，便有保安过来帮忙拉开车门。 白承允偏头微微朝后：“等会我拉着心柑去，你跟着我就好。” “好。”苏清月点头，“我什么都听你安排。” 这一句很轻。 白承允心尖被撞了一下。 下车。 白承允拉着心柑的手，由园长领着他们走进幼儿园。 心柑惊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幼儿园原来可以这样大，除了操场滑滑梯沙坑，还有泳池，农场，足球场地，篮球场地，还有马场。 她拽了拽白承允的手，往下拖。 白承允停下，在心柑身边蹲下。 心柑小声：“白叔叔，我妈妈供不起这么好的学校，我们要不要换一家？” “不用怕，心柑能读。” 园长嘴角的笑容始终保持，一直在跟白承允介绍学校里的环境：“白先生，我们要不然去参观一下厨房？现在我们按照白氏基金的要求，根据每个孩子的身体状况和微量元素数据，配比适合每个孩子吃的营养午餐，真正做到关爱每一个孩子的健康问题。” 白承允点头。 心柑惊叹，天哪，每个孩子不一样的午餐，这不会降低工作效率么？ 厨房外一面墙上贴满了蔬菜和肉类的图案，每一个单品都写了每100克所含的蛋白质，脂肪，维生素a或者b，dha等。 心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幼儿园。 只能一路惊叹。 园长看向心柑，有些欧亚混血，实在好看，孩子被白承允牵着，后面又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难免让人多想。 但园长也没有主动询问孩子的来历。 万一是私生女呢？ 毕竟烨哥儿也是没有母亲项的。 多说多错。 到了园长办公室，白承允刚刚坐下就看向苏清月：“把心柑的户口本和出生证明拿出来，让园长办个入学。” 苏清月一路无话，但也没有露怯，从容的拿出户口本和出生证明。 白承允拿过证件，递给园长，“林园长，帮忙把小心柑安排进烨哥儿一个班级，让他们有个照应。” 园长太懵逼了。 她接过户口本，户主是苏清月，跟妈妈姓。苏清月属于离异。 而烨哥儿是跟白承允一个户口本。 两个孩子出生年月只差两天。 这个关系非要往一起串，她不敢乱想，有钱人可能老婆比较多。 再说自己才聘到湖城一年，少打听才能好好工作。 “白先生，您稍等，这边马上去给心柑办入学，如果小朋友愿意，今天就可以留在幼儿园玩，我们会给孩子准备午休被子，包括用餐都会安排。” 心柑跳起来拉住白承允的手：“我今天可以留在学校吗？我可以去找哥哥玩吗？” 园长一听，哇，真的是哥哥，原来是两个老婆！ 白承允点头：“等会请园长带你去烨哥儿的班级，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但是学校要遵守学校的纪律，明白吗？” 心柑保证：“明白！” 苏清月知道有了白承允的帮助，入学问题不大，但她没想到问题竟然这样小。 她拿起手机给白承允发了信息：“帮我问问学费怎么交。” 白承允看了信息，抬头：“林园长，学费的发票我走之前给我。” 林园长愣了一下，心里更猜不出来了，学校因为烨哥儿来读，白氏砸了很多钱在学校做软硬件升级，那不是一年的学费可以抵消的。 林园长做好了销账的准备，没想到白承允主动说到学费。 难道不是白承允的孩子？ “我这就去办。” 心柑被园长带去了中三班。 园长拉着小心柑的手，走进教室。“给小朋友们介绍个新同学，小心柑，大家欢迎。” 教室里很大，小朋友们有些在玩乐高，有些在做芭比，有些在捏橡皮泥，还有的在画画。 一个班只有15个学生。 看到小心柑一进教室，孩子们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好酷！好漂亮！ 烨哥儿揉着眼睛，“心柑？” 烨哥儿冲出去抱住心柑，心柑也抱住烨哥儿，两个小孩儿蹦了了好几圈。 园长感叹豪门三妻四妾，还让孩子们能处成朋友，金钱真是万能的。 小朋友们都忘了欢迎，纷纷冲过去，想要摸摸心柑的头发，“你这是真的还是假发啊？” 烨哥儿一个个推开，超凶！“你们不准碰心柑的头发！她的头发是真的，烫的而已！” 一个小男孩朝着心柑伸手，想认识这么漂亮还这么酷的小妹妹：“小心柑，我们以后可以做好朋友了哦。” 烨哥儿打开小男孩的手，好心提醒：“你不要想追心柑，心柑是双鱼座，双鱼座知道吗？渣女哦，对感情很不负责的。” 心柑：what？ 哥哥，你不也是双鱼座？ 苏清月和白承允一直都有园长陪着，苏清月始终不能单独和白承允说话。 她心里很多疑问，却不敢直接问出口。 万一坏了事怎么办？ 想到学费，她又给白承允发了一条信息。 “学费多少钱？今天来的仓促，我明天一定补上。” 白承允看了信息，回了一个“嗯”字。 尽管回答很敷衍，但苏清月看了，不安的一颗心竟然安定了很多。 园长没有耽误太久，就把一应的入学手续办妥了，发票交到苏清月手里。 苏清月看见数字，不由疑惑，就听园长道：“白先生为园区建设投资很多，这一次苏心柑的建园费就不用交了，您只用支付五万元学费生活费。” 园长猜不透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关系，反复斟酌后收了基本费用。 白承允微微颔首，园长见他神色无常，松了一口气。 苏清月连忙道了声：“谢谢。” 这样的国际幼儿园，一年至少要二十几万，白承允这次帮了她的大忙。 “苏女士不必客气，您扫一下我的微信，我把您拉到家长群里，这样以后沟通起来更方便。” 园长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苏清月赶紧加上，心柑入了园，她不能再麻烦白承允。 见他已经看了几次手表，她强压着想要去心柑班级看一眼的冲动，和园长说了再见。 第61章 藏得比较深 回到车上，车子驶出一大截，坐在前排的苏清月还不住回头看。 她知道心柑适应能力很强，可四年来都在身边，她使劲眨眨眼，让眼里的水汽蒸发快一点。 白承允从座椅靠背空隙里，可以清楚看见苏清月的侧脸。 只有爆炸头，会让她如此恋恋不舍。 “去哪？” 车子转了弯，苏清月这才惊觉自己几乎贴到了车窗上。 立即端身坐好，用余光从玻璃里看着白承允。 “如果方便的话，把我放在青松路。” 心柑入园的大石放下，她必须忙起来，注册公司是第一步。 白承允问完，便不再说话，用pad看起文件。 苏清月又忍不住瞄了一眼白承允，他工作起来还是那么有魅力。 她放轻了呼吸，手搁在膝盖上，半天也没动弹一下，生怕会惊动了白承允工作。 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好在青松路很快就到了，在等红灯的间隙，苏清月用手指了指路边，司机了然。 进停车场太麻烦了，又要耽误白承允的时间。 布加迪在路边停稳，苏清月下车时，又扭头看了一眼白承允，原本专注工作的男人，此时已经抬头。 对上她的视线。 苏清月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白承允，谢谢你。” 这女人真现实。 白承允盯着那双笑眼，“苏清月，你的谢意仅止于口头表达？” “那你想要什么谢礼？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白承允相信，不管他现在提什么条件，苏清月都会答应，为了爆炸头，她可以牺牲一切。 他冷嗤了声，“只要苏小姐别再来烦我。” 被白承允讽刺了，苏清月也不恼，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放心，绝对不打扰！” 苏清月轻快地关上车门。 白承允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将pad随手放在真皮座椅上，不想再看一眼。 * 幼儿园中三班。 爆炸头已经成了班宠。 “小心柑，我这儿有沙盘，我们一起玩沙子。” 一个圆脸小男孩对心柑热情的招呼。 “只有你这样的四岁小孩才会玩沙子，我和心柑都是年轻人，才不玩幼稚的游戏。” 烨哥儿不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哎，马上就要做广播操了。 现在的男孩儿，话真多，烦。 “烨哥儿，我问的小心柑，你不要抢答！”严谨希瞪着眼睛声音很大。 看向心柑时，摊开肉手露出一颗蓝绿玻璃纸的糖果，眼睛里带着讨好。 “小心柑，新入园的小朋友都要去体检，抽血的时候很痛的，这颗糖送给你。” 心柑没接糖，伸开手臂，露出细白的胳膊。 “谢谢，我不爱吃糖。抽血不就像蚊子叮了一口一样，不会很痛。” 严谨希挠挠头，眼睛变成星星眼，“小心柑，你可真勇敢。” 他真想去摸摸那一头卷毛，好特别，这女孩儿，真和那些爱哭鬼不一样。 就是烨哥儿，怎么那么没眼色？ 下课铃一响，烨哥儿立即牵起爆炸头，昂首挺胸往操场走。 “心柑，那群小孩儿很烦的，你一会和我站在一起，我教你做操。” 小心柑抿着嘴，一直保持着微笑，yo妈说爱笑的女孩儿，更有气质。 学校的一切于心柑来说都是新鲜的。 更何况因为她出色的颜值，超高的修养，还有独特的个性，在幼儿园左右逢源。 在班里，烨哥儿防着小朋友碰心柑。 出去做操，整个中三班的小朋友都把心柑围在中间。 心柑是属于中三班的，别班的小朋友休想碰心柑头发一下。 心柑的爆炸头只用了课间十分钟就成功吸引了全园师生议论的话题。 烨哥儿十分担心，妹妹要是被很多男生追该怎么办？ 心柑抽了血，微量元素和血型的单子两个小时后就送回到了幼儿园，发给了心柑，让她晚上交给妈妈。 烨哥儿看着心柑的化验单：“妹妹，我也是缺锌，都说笨的人缺锌，你说我们两个天才，为什么会缺这种东西？” 心柑不懂得“锌”和“心”的区别，以前似乎打过预防针，也没有看过什么微量元素。 她拿着单子皱眉，“哥哥，可能我们不是缺锌，是缺心眼儿？会不会是医生写错了？” 烨哥儿更疑惑：“我们看着好像也不缺心眼儿吧？” “很多东西表面看不出来，也许藏得比较深。”心柑一本正经的担忧。 烨哥儿也跟着沉重了，“如果这样，我们以后可要小心些。” “嗯！” 心柑在监狱待过，很独立，又因为有烨哥儿的陪伴，没有很多小朋友刚入幼儿园的焦虑哭泣。 老师们都很惊讶：“小心柑，你真是太棒了，没哭没闹。” 心柑很不好意思，哭闹这种事情，她真的没怎么经历过。 因为就算在监狱里，每个人都很喜欢她，会竭尽所能的对她好，她得到的都是爱，实在不知道什么是焦虑。 下午四点，幼儿园放学。 小朋友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家长入园来班级里认领自家的小宝宝。 小朋友一个个的都被认领走了，就留下他们两个。 苏清月跑去注册公司，后来发现自己跑来跑去会耽误很多时间，有这个时间花费在路上，不如花点钱找个代办的，自己跑去面料市场辅料市场看看。 看到合适的面料，可以做新款。 苏清月掐着时间去学校接女儿，还没有赶到学校，中三班的班级群里面就炸开了。 “学校到底怎么回事？听说转来一个学生，打扮怪异，引发骚动。” “就是，我家小孩回家也说了，哭着闹着要染头发，要烫头发，这到底谁搞的风气。” “我女儿也是，在车上哭得撕心裂肺，说如果不给她烫头发，她明天就没脸去学校上学了！老师，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么小的孩子烫头发？哪个家长十三点这么糟蹋自己的孩子？染料致癌知道吧！你糟蹋自己的孩子就好了，你还弄到学校来祸害我们的孩子！学校就该开除！” “就是！” 家长们义愤填膺。 苏清月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难道说得是心柑？ 第62章 妈妈坐过牢？ 可是她当初给孩子烫头发是心柑头发本身有点卷，心柑想烫，再加上她怕丢孩子，爆炸头目标大，怎么都会在视线范围内。 再说了，你不想给自己孩子烫，你不烫就好了，关我孩子什么事？ 苏清月没有回复。 老师看到群里炸锅也很着急，群里家长一个都得罪不起。 老师拿着手机去找园长：“怎么办？班级家长群闹起来了！该怎么办？” 林园长看了信息，头疼得要翻了天灵盖：“怎么办？心柑的妈妈资料是个服装设计师。可介绍心柑到学校上学的人是白承允，是学校基金的主要股东方。这时候什么话都不可以乱说，明白吗？” 老师也明白，不能乱说话，只能在群里回复：“家长们稍安勿躁，我们会尽快了解情况。” “孩子喜欢奇装或者异扮，那并不妨碍他人。学校的办学初衷就是呵护每一个孩子最真的自己，如果孩子是自己喜欢那么打扮，其他任何人不得干涉，这才是孩子的自由，你们这么喜欢管束孩子的自由，可以去那种孩子上课双手都不能乱动的学校。” 发言的人是烨哥儿爸爸。 林园长和老师都看见了，马上吃了颗定心丸。 果然，心柑的靠山是白承允。 苏清月本就不在意那些家长蛮横的bb，但是白承允一通发言让她握着手机的手狠狠紧了紧。 他这是正面帮心柑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种时候他完全可以不站队，更可以任由她一个新生家长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欺负。 但他没有那么做。 群里好像都哑声了。 刚刚闹得最厉害的家长也没再说话。 苏清月出了地铁站就往学校跑，还没跑到学校门口，就被叫住。 白兰儿来接烨哥儿。 “苏清月。”白兰儿慢悠悠的走着，并不像前几次那样跋扈，这次她端庄温婉，像个大家闺秀，优雅站在苏清月边上，她笑了笑：“其实有些事情，我还是不要瞒你了。” “我不想知道。”狗嘴里吐不成象牙来！ 苏清月往前走。 白兰儿不急着追：“当年你爸爸不是被气死的。” 苏清月猛地一停。 白兰儿走过去，语速依然慢慢的，骄纵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当年，你爸爸没有被气死，一定要顶着一口气见到你，可是我哥……” 苏清月一抖，“过去的事情不想提了！” “是吗？你是不敢听吧？明明没有被气死的父亲，被我哥拔了氧气管，你觉得这和被气死没有分别？” “你胡说！这是法治社会，如果他那么做，是犯法！”苏清月声音不稳，手脚发凉。 白兰儿笑容放大：“你当然找不到证据，我哥是谁？我哥是白承允！不管是监控还是医生，天衣无缝的，他没有在医院出现过。而你不过是苏清月，被我哥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苏清月而已。” 苏清月不知道此时怎么了，头是晕的，心是空的，曾经得知父亲死去的时候，她有过这种感觉。 她接受心柑是她的骨肉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一切都放下。 仇恨不利于孩子成长，只有爱才对孩子有利。 无论心里有多矛盾，她都去接受烨哥儿和心柑做朋友，甚至当着孩子的面不去计较过去。 可此刻，撑不住的感觉。 心脉快要被挑断了似的，呼吸困难伴随着让她痉挛的疼痛。 苏清月攥紧拳头，指甲掐到手心里，用疼痛使自己清醒。 白兰儿是故意激怒她的，她决不能叫白兰儿奸计得逞。 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眼里迸出的锐光简直能杀人！ 白兰儿被吓得足足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瞪什么瞪，你就算再恨我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找我哥报仇呀？” 苏清月不怒反笑，边说边朝着白兰儿逼去，“白兰儿，你慌什么？怕我抢走你心爱的哥哥？” 白兰儿愣是被苏清月的气势压了一头，目光闪烁，明显心虚，“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什么东西，杀人犯也配当我的对手？” “不慌的话，就别摆出狗急跳墙的架势来。白兰儿，你再来惹我，我可能要考虑考虑白承允了，据我所知，你当年说的婚礼，到现在还没举行吧？” 白兰儿被羞辱的嘴唇差点咬出血来！ 没能和白承允结婚，一直是她心底的痛。 哪怕是搬出养母来，白承允也没一点要和她完婚的意思。 羞恼之下，白兰儿破口大骂：“苏清月，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一直对我哥图谋不轨，现在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吧？” “妈妈！” 不远处，两道小身影在老师的陪伴下走来。 苏清月看过去，心柑松开烨哥儿的手，炮弹似的冲到她的怀里。 她立刻收敛了情绪，蹲下身子去，摸心柑柔嫩的脸蛋儿，“心柑，今天和小朋友在幼儿园开心么？” 提到这个，心柑笑的两只脚都跳起来。 “苏姐，我太开心了，中三班的小朋友们都夸我的爆炸头好看呢！” 苏清月欣慰不已，伸手摸了摸心柑的爆炸头。 老师这时候拉着烨哥儿走了过来。 “心柑妈妈，小心柑在学校里很乖巧哦，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她适应能力很好，不必担心。” “麻烦老师了。” 老师笑着，把烨哥儿牵到面色铁青的白兰儿面前，“烨哥儿妈妈，烨哥儿今天也很棒哦，一直帮助心柑小朋友。” 白兰儿看到烨哥儿哪还敢和苏清月争执，早换了一张笑脸，伸手去牵烨哥儿。 “谢谢老师，我们烨哥儿向来助人为乐。尤其对贫困的孩子，很有爱心。小心柑那么小跟着妈妈在监狱长大，不光是我们，学校也要多关爱。” 老师错愕地看着四人，想到烨哥儿爸爸，干笑着，不失礼貌的点点头。 已经没法开口，小心柑的妈妈坐过牢？ 所以才给孩子弄一头爆炸？哎，果然人不可貌相。 烨哥儿避开白兰儿的手，闻言，再次牵住爆炸头，“老师，我妹妹是去体验生活，很酷吧？” 第63章 贱母女 苏清月凝在脸上的笑容，差一点就垮了。 暗诫自己不能再老师面前给心柑招黑，“心柑，给老师再见。” 心柑笑眼弯弯，向老师挥挥手，“老师明天见。” 烨哥儿也和老师告别，仰起脸，“苏阿姨，已经高峰期了。我刚才给爸爸打过电话，又装了一个安全座椅，先送你和心柑回去。” 苏清月很感激烨哥儿，却压不住心头的难受。 “谢谢烨哥儿，不过我们回家不顺路，阿姨带着心柑去坐地铁就可以了。” 猪队友真气人，苏阿姨肯定因此连他一起讨厌了。 烨哥儿拉着妹妹的手想挽留，白兰儿狠狠瞪了一眼爆炸头和苏清月。 这对贱母女！ 走到烨哥儿跟前，分开两个孩子的手，笑得格外温柔，“烨哥儿，今天奶奶也去秋园，回去晚了不好哦。” “哥哥，你快回去吧，我和妈妈还要去庆祝一下呢！” 心柑朝他挥手，和苏清月往地铁站走。 烨哥儿爬进车里，坐到外侧新装的安全座椅上，抽出pad。 白兰儿只能坐进前排，为了和儿子相处她特意让自己的司机回去了，只能坐进副驾，扭头和烨哥儿说话。 “烨哥儿，这么多天没见，想妈妈了吗？妈妈给你买了好多礼物，都是小朋友最喜欢的玩具哦。” “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那种玩具不适合我。” 烨哥儿头也没抬，点进微信，打开白承允的对话框。 “爸爸，我为你看女人的眼光感觉到忧虑。” 白兰儿在老师面前的话，让他觉得丢脸。 心柑不喜欢他这个哥哥了怎么办？ 白承允正在看文件，放在一旁的手机“滴”一声。 划开信息，看着屏幕上的字，他扣下手机，没有回复。 只要见了白兰儿，这小子就会发牢骚。 “滴”又是一声，“我能不能自己选个后妈？” 呵。 “比如？” 看到白承允的回复，烨哥儿气呼呼的把pad的微信程序关了。 他决定不搭理爸爸，作为对他品位太差的惩罚。 苏清月和心柑离开幼儿园之后，步行了五六分钟，顺利的坐上了地铁。 心柑意识到苏姐不开心，一路上哄着她笑。 “妈妈，你给我烫这个爆炸头真是太明智了，我们班里的同学都争着要烫呢。看样子我要引领幼儿园的潮流了。” “他们都是怎么夸我们心柑的？”想到刚刚微信群里家长们的讨论，苏清月暗地里捏了一把汗。 “他们都夸我很酷，说没见过我这么酷的女孩子呢。” 苏清月也担心爆炸头太炸了，有点引人注目，不如把脑袋缩小点？目标小了免得被人看见？ 可是怎么和孩子商量？ 总不能强迫孩子拉直，或者剪了吧？ “爆炸头算什么，明天妈妈给你梳一个小脏辫好不好，保准明天到了幼儿园，小朋友们又围着你夸个不停。” “脏辫？” “嗯！” “很脏吗？” “不脏，妈妈会给你洗干净了编，配你朋克点的衣服，会更朋克。” 心柑最喜欢尝试新东西。 烨哥儿一路不言，无论白兰儿和他说什么，他最多就是“嗯”或者“不”，坚决不做交流。 连司机都觉得这样的母子关系实在是尬。 白兰儿这次也可谓洗心革面，无论烨哥儿态度如何恶劣，她始终保持笑盈盈的姿态。 《好妈妈胜过好老师》里面的内容还真是坑人。 但是面子工程总要做的。 烨哥儿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白承允回来后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连晚饭都不肯吃。 于尉也交代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小少爷回来情绪就不好。 白承允也不责骂，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着用屁股对着所有人的烨哥儿，小家伙自己在组装火车。 “烨哥儿，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心，你如果想要不吃晚饭，你知道比较严重的后果可能是明天早饭也没有，中午在学校吃一顿应该影响不大，晚上回家继续可以不用吃饭。曾经战乱时代，每天只喝一碗稀饭也能将人命续下来，我觉得你铮铮铁骨，一定能行。” 烨哥儿最讨厌听家里这个顶头上司跟他谈心的语调了。 这是谈心吗？ 这简直是诛心！ 有这么当人爸爸的吗？ 烨哥儿放下手里的小火车，洗了手爬上饭桌，埋头吃饭。 白承允不急，白兰儿温柔的坐在烨哥儿边上：“哥，烨哥儿还小，你对他也不要太严格，小孩子闹点脾气很正常的，谁还不是从孩子长过来的，是吧？” 白兰儿知书识礼的样子真叫白承允刮目相看，就看了两天书，进步这么大？ “哦？” 烨哥儿重重的把手里的调羹拍在桌子上：“我爸爸教育自己的儿子！不用你管！” 管家懵。 佣人懵。 白兰儿更懵。 “烨……烨哥儿！妈妈可是在帮你！”白兰儿站起来，像个特别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表情太过痛心疾首。 烨哥儿对白兰儿意见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损了心柑的面子，这是他无法忍受和接受的。 “慈母多败儿！爸爸教育得对！我就是没做对！爸爸是为了我好，你少插嘴！” 白承允对付烨哥儿本来就有一套。 但烨哥儿能像今天一样自己把自己的错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是头一遭。 看来这次问题有点严重。 白兰儿握紧拳头。 “我告诉你，我朋友的过去我都知道，不需要你像个复读机或者高音喇叭一样满世界宣扬，心柑现在是我的同学，你以为你告诉我们老师她坐过牢，就有人敢欺负她了吗？要是明天我听见哪个小朋友敢议论！我就揍扁他的头！” 烨哥儿说话的时候，恶狠狠的！ 白承允本是闲适的坐在沙发上，也站了起来，“你到学校去嚼舌根了？” 白兰儿有点慌，马上解释：“哥，没有，我保证没有跟别的小朋友说过啊，更没有跟家长说过。” 白承允冷哼，“烨哥儿可没说小朋友和家长，说的是老师！” 第64章 我会打死他 “没有！”白兰儿竖指发誓：“哥！绝对没有，烨哥儿不喜欢我你是知道的，他这是不想我去接他，故意说的，我去跟老师说烨哥儿的朋友坐过牢，我不是给自己儿子招黑吗？我再怎么讨厌苏清月，我也不能害了我儿子，是不是啊？” 白兰儿张口就来的瞎话让烨哥儿暴躁凶狠起来，双手往饭桌上一扫，盘盘碗碗摔了一地！ 管家佣人吓破了胆，生怕碎片划伤了小少爷。 几时看到小少爷如此失控过？ 烨哥儿跳下凳子：“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我要你们离婚！我的抚养权归我爸爸，不要妈妈探望！” 烨哥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没有结婚的。 谁也不会去给孩子解释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但他厌恶自己的家庭氛围。 烨哥儿跑上楼，白承允淡淡睨了白兰儿一眼：“看来我不管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了，以后你再去学校接烨哥儿，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都收回吧，分红没有了，每个月会支付你生活费，怎么样？” “哥！” 白承允上楼，走进烨哥儿的房间。 烨哥儿趴在书桌上，暴躁的打开没两本书的小书包，又暴躁的拉上拉链！ “你觉得我会说你撒谎？” “她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污蔑我？这都是因为你纵容老婆还不作为造成的！”烨哥儿心里委屈，每字每句都很激动。 白承允点头，“我也认识到了不作为的严重后果，所以我不准她以后去学校接你了。” 烨哥儿平静了一些，他认真的看着白承允，“我要你们离婚。” 他实在不明白有些孩子为了父母离婚还要哭上一嗓子，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爸爸妈妈离婚不是应该好好庆祝的大喜事吗？ 白承允哭笑不得：“我答应你。” “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烨哥儿主动朝着白承允绅士伸手，要求握手言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承允握住烨哥儿的小手掌：“一码归一码，所以你现在要写检讨了，刚刚发脾气的事情。” “那你先把你不作为的事情检讨了。” 白承允拿起桌上的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下检讨，推给烨哥儿。 “写你的。” 烨哥儿看着一般华丽的草书，一个字都不认识，可他又不能说自己不认识，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有文化。 只能认栽，规规矩矩开始写检讨。 于尉敲门，看到白承允后，神情怪异。 白承允转身走向门口：“你好好写，写好下楼把今天晚上该吃的饭吃了。” 烨哥儿还在想顶头上司的笔记，心中暗忖：爸爸一定读了很多书，不然不能写这么让人看不懂的字。 白承允从于尉身边走过，“什么事？” “少爷，成谦少爷从非洲回来了，一到机场就直奔苏小姐那儿去了。” 白承允脚步未停的下楼，步子越来越快，“他还敢回来！那么多项目扔在非洲？” “对，我也觉得成谦少爷负责的项目很重要。”于尉追着大长腿，只能跑起来才跟得上。 心柑在厨房陪着苏清月洗菜。 母女俩已经吃好了晚饭，刚刚收拾好厨房，有人敲门，猫眼里看见是白成谦，赶紧让人进来。 白成谦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清月，我饿，我没到这儿之前，飞机餐都吃不下。” 白成谦看到苏清月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了。 苏清月赶紧去厨房忙活，心柑也跟着打下手。 隔着玻璃门，白成谦看到有人为了他的肚皮忙活，心里很热。 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厨房里的女人系着围裙，食用油下锅烧热，一颗鸡蛋在锅边一敲，裂缝掰开，太阳掉入油中。 哧哧响的煎蛋声有很浓烈的烟火气。 苏清月翻动鸡蛋，两面金黄。 去皮的番茄剁碎倒入锅中，炒成酱，掺水煮开继续小火把汤熬浓，下面，开第一股淋小半碗冷水。 撒上一把翠绿的生菜，最后只放了盐，姜葱，起锅。 一大碗番茄煎蛋面从厨房里端出来，飘着香味。 心柑握着筷子，走在苏清月的身边，雄赳赳气昂昂的甩着小手臂，嘴上唱着：“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小心柑盯着面碗，反复唱着监狱长教她唱的歌，激情澎湃的演绎，再次让白成谦热泪盈眶。 他可不就是被白承允强占了土地吗？ 拼到底！ 这次再也不会退让！ 他白承允有本事把他往监狱里送。 “成谦，你快吃。”放下面碗的苏清月把心柑手里的筷子拿走放在面碗上架着，“都饿哭了。” 白成谦坐下，是真要哭了，这段时间在非洲，时间不长，却如人间炼狱。 一口番茄鸡蛋面已经让他幸福到冒泡了，白成谦吸吸鼻子：“清月，我不是饿哭的，我是想你和心柑想哭的。” 苏清月心里百转千回，她明白白成谦，她不能装不懂。 可是不管婚姻还是爱情，她这辈子都不敢碰了，“成谦，我和心柑也想你。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是心柑最喜欢的谦爸爸。” 白成谦几乎一瞬间就知道苏清月话里的意思。 他们是好的朋友，只是好朋友。 白成谦有些失落，但是想着苏清月的经历也能理解，“嗯，我知道，但是我会对你们好的。” 门锁声音转动，苏清月差点跳起来。 有人开她家的房门！ “谁！” 白成谦也吓了一跳，“谁！”他一偏头看着苏清月：“你别怕，今天我在，有小偷我会打死他！” 进来的人是白承允。 他手里拿着的是心柑的钥匙。 心柑摸着自己的胸口才记起中午睡觉的时候哥哥怕她把钥匙搞丢，就拿去保管了，结果放学哥哥忘记还给她。 “白叔叔，你一个人来的吗？烨哥儿呢，怎么没来？” 白承允“嗯”了一声：“烨哥儿在家里玩。” 他回答心柑的话，可目光却冷凉如冰落在白成谦的脸上。 第65章 越来越凶狠 白成谦起初有点不自在，可是只用了三秒钟，他马上一脸幸福的开始吃面，故意用力吹，吸面的声音弄得“呼哧哧”的巨响，生怕人家不知道这人吃饭动静大似的。 白承允看出来了，那是一种***裸的炫耀。 “白成谦，我准你回国了？” 白成谦想到心柑刚刚唱过的歌，体内的激情在燃烧，“我要回国，用得着你准？” 苏清月一秒也不想看见白承允，拉着心柑去厨房：“心柑，我们去收拾一下。” “哦！” 心柑觉得三角关系的确难处。 妈妈的初恋找来了，谦爸爸喜欢妈妈，妈妈好像谁都不喜欢，哎。 女人太有魅力了，也是很烦恼的。 厨房门关上，心柑帮忙把地上掉的葱皮番茄皮捡进垃圾桶：“苏姐，他们要是打起来怎么办？你帮谁？” “他们没那么幼稚。” “我说如果。” “当然帮你谦爸爸。” “可是如果白叔叔受伤，烨哥儿会不会怪我没有帮他爸爸，妈妈，如果他们打起来，你装作帮谦爸爸，我装作帮白叔叔好不好，两边都可以不得罪了。” 苏清月本是心情不好，可心柑皱着眉头分析局势的样子惹得她发笑：“你个小机灵鬼，你谦爸爸对你那么好，你就不怕谦爸爸看你帮烨哥儿爸爸伤心啊？” 心柑头大了，“对啊，谦爸爸我也不能得罪，怎么办啊？” 厨房门打开，心柑不顾房间里两个男人的剑拔弩张，自己进了卧室，电话打给了烨哥儿，“哥哥，你爸爸可能要和我谦爸爸打架了，我开始本来想我和妈妈一人帮一个，我帮你爸爸，但是我发现这样不行，谦爸爸一直很照顾我和妈妈，我这么做显得很不是东西，哥哥，我该怎么办？” “在你家吗？” “是的。” “心柑，帮理不帮亲，你站你认为对的队伍，我爸爸我来帮，你不要为难，他到处惹是生非，我会来处理的，你等着我。” 烨哥儿挂了电话，让管家安排司机开车。 心柑从客厅走过，目不斜视的往厨房走，又关上门：“妈妈，烨哥儿让我别帮管他爸爸，说老年人很多事情比较难沟通，他自己会处理。” 白成谦和白承允都看向厨房的母女二人，就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从厨房出来，苏清月把围裙解下挂在墙上的壁钩上，“心柑，你去做手工玩。” 心柑风一样冲进工作间，关上门。 苏清月问：“成谦，够不够？” “够！”白成谦得意的朝着白承允挑眉，“清月，你烧的面条真好吃。” 白承允呼吸有些用力，这一碗汤面烧得可真是用心，不见番茄，但是汤汁茄红，香味扑鼻。 这生活气息浓烈得像是一家人。 “现在吃也吃饱了，你也该回去非洲了。” “我以后都不可能回非洲了。” “白成谦，你没得选！” 白成谦也豁出去了：“我偏要选，要不然，你干脆下手狠一点，把我爸的产业全部一网打尽，来个六亲不认怎么样？” 白承允在白家几乎是除了老爷子地位最高的。 他的一切决断和方向，白家人都马首是瞻。 白成谦是吃了豹子胆才敢这么正面跟白承允硬刚。 “很好。”白承允点头，“看来我的确可以取消掉这次入资，当时的条件就是你在那边。” 白成谦有点心虚：“你不就是想要要挟我！” “那又如何。”白承允道。 苏清月走过去，伸手，“我们家的钥匙还给我。” 白承允握住手里的钥匙压了压，丢在餐桌上。 “白先生，你们两兄弟应该有联系方式，我觉得下次有什么大事要谈，最好还是约在外面，弄到我家里来，不是那么回事吧？” 苏清月一双眼睛太清亮，清亮到根本看不到她的话里除了本意是否还有别的意思。 “苏小姐界限划清得很快。”白承允嘴角淡撩，这女人怕是已经忘了心柑是怎么入学的。 苏清月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转账记录给白承允看，“小心柑的学费我已经凑够打进学校的账号了。截图也发给老师了。今天白先生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 “呵。”白承允冷笑，这时候她开始抓他说过的话了。 曾经她可不是如此言出必行的人。 白成谦面也不吃了，站起来：“哥，你不就是看着清月是你前妻，你看她和我在一起你膈应，所以你就把我扔非洲去的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不膈应，我就是喜欢清月，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我不管她爱不爱我，我都没关系，我爱她就可以了。” 苏清月很想制止白成谦说这些话，毕竟，她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暧昧。 可白承允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想解释。 她是白承允的前妻，若她开口解释，那自恋的男人怕是又要以为她做的一切只是怕他这个大少爷误会。 苏清月的不说话，无疑成了默认。 白承允之前没有这样直接让三个人处在一起，他明显感觉到胸腔里有股气流乱串，他在极力克制。 “白成谦，她坐过牢！” 白成谦不屑：“你觉得她杀过人，我觉得她没有，你爱你的妹妹，你相信你的妹妹是受害者，我相信清月是受害者！她坐过牢怎么样？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和我一起上学的苏清月！” 白承允额面上青筋直跳。 苏清月眼睛用力闭上，“白承允，你可以走了！就算你要成谦去工作，约别的地方。” “我偏要在这里，你能如何！” 白承允怒急攻心，也忘了自己曾在苏清月跟前端过的架子。 苏清月恼恨：“我们两个深仇大恨，真的不适合长期在一起相处，否则可能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你还非要跑到我家来找成谦，是故意想要激怒我吗？” “杀了对方？”白承允操起双臂：“苏清月，你还有这种念头。” “你以为你没有过！” “我当然有过！” 苏清月和白承允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凶狠。 第66章 操心操累了 想到白天白兰儿说的话，苏清月眼中恨意逐渐浮出，“我爸爸的死，我不想再提，你也不要整天一副我欠了你几个亿的姿态，我说过，我们之间，互不相欠了，我坐过牢怎么样？成谦敢娶我，我就敢嫁！只要他不嫌弃我！” 前面的话，苏清月只想平铺直叙的说出来。 可是说着说着，心中失衡，后面那些气话，跟着一咕噜就倒了出来。 根本控制不了的就想让对方不舒服！ 白承允是不舒服，胸口有个地方一下子冲破了，破成了血口，鲜血一下子冲到喉咙，他压下去。 “你敢说要嫁？” 苏清月这才知道自己说了大话。 可在白承允面前，她也不想认输。 “对！” 白成谦抱住苏清月：“清月，清月，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心柑贴着门板，对剧情发展成这样感到非常无奈。 成年人真是太不稳重了，结婚这种事情怎么能如此孩子气，万一以后后悔了，又去离婚么？ 离婚倒是没什么，只是大人在乎面子，万一为了面子不幸福也不离婚，岂不是都很难过。 心柑拉开门，走出去：“妈妈，我觉得你和谦爸爸还是先谈恋爱再考虑结婚的事情，太冲动了不好。你觉得呢？” 苏清月当然知道不好，所以赶紧点头：“好。” 心柑呼吸有点不舒服，她拉了拉领口，想吐口气，吐不出去，她的脸色有点发白，慢慢感觉头晕。 心柑没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只是让苏清月去把所有门窗打开：“妈妈，家里太闷了。” 说完，心柑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清月赶紧去开门窗。 白成谦要抱心柑，心柑伸出小手臂阻止：“谦爸爸，让我一个人坐会。” 苏清月刚刚打开门，烨哥儿带着四大护法出现在门口。 小家伙一进门就看见心柑坐在地上，顿时来了脾气，看着三个大人就眼睛扫过去训斥一通：“你们要三角恋下次别当着我们小孩子的面好吗？把心柑都气出病来了！心柑缺心眼儿你们不知道吗？怎么能让她生气？” 缺心眼？ 苏清月今天看过化验单，是缺锌。 她得买些海鱼给心柑补补锌。 白承允遇到这样的儿子也是无话可说。 兴许是开了窗，他胸口里压着的那团气也纾解了很多。 苏清月把心柑从地上抱起来：“心柑，你跟妈妈说，你怎么了？” 心柑摇了摇头：“就是困，想睡。” 苏清月抱着心柑进了卧室，又去卫生间拧热毛巾给心柑擦手和脚，孩子似乎折腾得太累了。 白成谦道：“烨哥儿，你跟你爸爸先回去，我在这边和你苏阿姨照顾心柑。” 白承允是绝不会给白成谦这种机会的，“我会派看护过来，你立刻离开这里。” “你能喊得动看护，我喊不动吗？”白成谦真想跟这个高高在上的哥哥打一架！ 白承允干脆举起拳头，一拳头打在白成谦的脸上，直接倒了地，门外的保镖一窝蜂进来，白承允手一挥：“给我弄出去！” 烨哥儿叹气。 雄性竞争配偶的德行，真是一模一样。 瞅着白承允脸色不虞，烨哥儿就知道这不能久留了。 烨哥儿放下四大护法的狗绳，蹬蹬蹬的跑到卧室里：“心柑，你怎么样？” 心柑躺在床上，见烨哥儿进来，揉了揉眼睛，今天真是有点困了，“哥哥，我上学回来本来就困，大人们又太闹腾了，我去心操累了，晚上还以为他们要打架，给我气懵了。” 烨哥儿趴在床上摸摸心柑的脸：“以后有哥哥呢，你可别气坏了身体。生气了要小心养肝，你早点睡个养生觉是对的。我先回去，乖。” 心柑钻进被窝，“哥哥再见。” 心柑真是困极了，脑袋沾了枕头，没几个呼吸就睡了过去。 苏清月帮心柑掖上被子，送烨哥儿出了卧室。 烨哥儿重新牵上四大护法，转头，“苏阿姨，你别跟我爸爸叔叔他们一般见识，你就选自己喜欢的男人就好，不用给他们面子的。” 苏清月这一晚上真是给气着了，可每次都是这样，烨哥儿一本正经劝慰她的时候，她真是提不起劲来生气。 “我知道了，烨哥儿再见。” “再见。” 苏清月拉开门，门外，白承允身姿挺拔，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她心脏猛地一跳，对着烨哥儿摆摆手，很快关上门板。 白成谦被几个保镖押下楼，用力扭肩膀，试图挣脱保镖的钳制。 “白承允，你把我赶走算什么本事！自己不要了，还不准我靠近？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迫害清月了？” 白承允的眉头拧的很紧，脸色称不上好看。 烨哥儿对大人之间的争执很是无奈，成年人啊，真是太难带了，主观意识太强了，根本不好感化教育，什么道理都不会听的。 总要让他们碰点壁的。 四大护法团团把烨哥儿围住，一起下楼。 “放开我，我自己下去！” 白成谦怒到极致，眼看要变脸色，保镖们不敢得罪他太狠，只好松了手，态度是恭恭敬敬，但整齐堵住楼梯，若是想上楼去找苏清月，是绝无可能。 白成谦狠狠的瞪着高了自己几个台阶的白承允，打定主意下楼之后和白承允好好清算，转头恨恨的下楼。 在楼梯口，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理着平头的男人，边打电话边提着东西上楼。 眼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要下楼，男人侧身让开，让白成谦以及白承允等先下楼。 “周叔，您放心，我知道，不是，我从海边钓了鱼，晚上我看清月发朋友圈，心柑的微量元素检查缺锌，我查了一下，正好海鱼锌含量丰富，我给他们送些过来。我放下就走。周叔，您放心，喜欢清月这件事，我不会太急的，清月性子清傲，我会让她慢慢接受我。” 男人边说边上了台阶。 清月？ 心柑？ 两个名字瞬间钻到了白成谦和白承允的耳朵里。 不知是不是天色暗，下了台阶之后白承允的脸色看着更沉了。 第67章 能笑话你不成 白成谦则是瞬间跳了起来，朝着楼梯就要扑过去。 可身子刚动，就被两个保镖掐住了肩膀。 “谦少爷，您不能去。” 白成谦就像一头困兽，瞪着面无表情的白承允！ “白承允，你放开我，我要把那人赶走！” “你用什么身份赶走他？既然非洲关不住你，那我就给你换个地方。” 白成谦最恨的就是白承允这高高在上的态度。 仿佛白承允是如来佛，白成谦是上跳下窜的猴子，最后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白成谦气的嘴巴不断呼气，恨不得扑到白承允面前决斗。 四大护法仿佛感受到白成谦对自家主子的不善，纷纷窜到白成谦面前，汪汪的警告着。 烨哥儿一直对两个大人冷眼旁观，见四大护法动了，急忙喝止。 四大护法乖巧的在烨哥儿身后蹲坐成一排。 孩子的眼睛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我觉得那个叔叔还不错啊，他知道心柑缺心眼，惦记着给心柑买海鱼补身体，如果心柑换爸爸的话，我给那个叔叔投一票。” 白成谦顿时急了，“烨哥儿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烨哥儿把牵引绳递给于尉，爬上车后座的安全座椅扣上安全带，纠正，“二叔，我是帮理不帮亲。” 白承允侧脸淹没在黑暗中，对着保镖挥手，“把二少送走。” “是！” 保镖们上来，把白成谦硬拖上后面的车，白成谦怎么肯，手掌扒着车门，死也不从。 可到底还是敌不过保镖们人多力量大，车门关上，把白成谦连同叫骂声，一同送远了。 老旧小区，四楼。 苏清月正在工作间裁面料，听到敲门声。 她以为是白承允或白成谦去而复返。 透过猫眼，门外，是乔中天一张憨厚的笑脸。 苏清月打开门，“乔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这儿？” 乔中天提起手上的袋子，朝着苏清月微笑，“我看你朋友圈说心柑缺锌，正好我今天钓了一些海鱼，跟周叔打听了你的地址，顺便送了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乔大哥，这些鱼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别跟我客气。你知道的，我有海钓的习惯，今天收获不少，这些也不值当几个钱。海鱼营养丰富，给心柑补锌最好了，快拿进去。” 苏清月见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海鱼。 “那谢谢乔大哥，我把鱼放到厨房去，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茶。” 见苏清月纤细的背影走进厨房，乔中天的目光才落在客厅里。 一大堆的半卷面料堆的房间满满当当，把本就不大的客厅挤得很逼仄，工作间打开，工作台上正在裁剪的红色面料很是醒目。 苏清月进了厨房，把茶叶投到透明玻璃壶里，滚入开水。 绿茶在滚水中舒张，撑开幼芽新绿。 苏清月端着杯子走出厨房，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乔大哥，喝茶，还烫，等会。” 乔中天道谢，指着工作间的红色布料上。 “正在裁布料么？” 顺着乔中天的目光看过去，苏清月点头：“嗯，我正打算做一个女童连衣裙的版，试了几种面料，总是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哦？我可以看看你做的成品么？”乔中天含笑看着她问。 苏清月看着乔中天，眼前一亮，“对了，乔大哥，你是专门做面料的，可以给我一点意见么？” “ofcourse。” “乔大哥您进来看看，帮我参谋参谋。” 苏清月走在前面，领着乔中天往工作间走去。 乔中天是给监狱工厂供应布料的布料商人，和监狱长有一些七弯八绕的亲戚关系，苏清月坐牢的时候，和他有过不少接触，为人友善和气。 乔中天很清楚，苏清月坐过牢。 家里人甚至在苏清月坐牢期间就认识了，而且也知道苏清月有个女儿。 乔中天多次和监狱服装厂的生产线接触，都是因为面料和样衣版子的冲突，监狱生产线那边都是派苏清月来和乔中天谈。 两个人每次交流，都能找到最合理的解决方案，可谓合作愉快 从监狱外找一些书通过监狱长交给苏清月，算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两个人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了些革命情谊。 乔中天仔细看了面料，又看了设计稿图。 “清月，你这款连衣裙是晚礼服？” “对，礼服。”苏清月点头：“我是想给心柑做一款礼服，如果做出来不错，就改个版做批量的，心柑的还是要独一无二。但是我看下来，要达到我要的效果，不容易。” 乔中天看着设计稿：“你的后背是镂空的，小孩子骨架小，肩膀也窄，如果是软的真丝面料可能会滑肩，而且真丝太轻，童裙下摆重量如果轻，重力太小垂感可能不够。” 苏清月道：“所以我选的礼服缎，但是也存在你说的问题，小孩子肩膀窄，肩和后背可能容易起空。” “你看看这样行不行，用真丝面料，后背用透明***封上，增加朦胧感，肩部不会滑落，后背也有了设计感，而且真丝飘逸，内里用缎面撑型。” 苏清月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她握住乔中天的手很兴奋：“乔大哥，你看看，还是你脑子清醒，我今天去心柑学校，就想着园长说五四节要给孩子准备礼服，我就一直想给心柑做什么礼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结合给忘了！” 日常衣服做多了，再加上今天被白兰儿这些牛鬼蛇神气得设计思路都打了结。 乔中天没动，自己的手被苏清月握着，他心中早已澎湃，却装作眼海无波：“你看看你，一直都这样，有什么事情多跟我和周叔讲，大家都是有革命情谊的，一个人吓憋个什么劲，我们这些哥哥，叔叔，还能笑话你不成？” 苏清月从乔中天身上一丝压力也没有感觉到过，所以迟迟没有松手，拉着乔中天回到客厅：“乔大哥，你喝茶，我去把设计稿改一遍，红色的真丝面料我没有，那我给心柑做个素雅点的礼服，后背的***会更好看。” 第68章 惊涛飓浪 “我觉得心柑穿黑白红的礼服都会很好看。”乔中天端着茶杯附和。 “但是全园的小孩穿五颜六色的礼服肯定会很多，包括天蓝粉红色那些大众公主色。” “所以你想给心柑弄个什么色？” “我干脆给心柑弄个黑色？小孩子一般不会穿黑色的礼服的。”苏清月自言自语似的开始绘图。 乔中天在外面看着短发女子，她的小脸精致到无可挑剔，就算没有好看的服装，没有出众的妆容，依然很吸引人。 他本是不婚主义，第一眼让他惊艳的是苏清月的外貌。 但是在接触苏清月后，第一次有了改变的想法，这个女人不单单是好看，她的肩膀瘦小却有力量。 他不但想要得到这个女人，连当后爸的心里建设都已经做好。 所以连带家人都已经早就开始偷偷了解苏清月。 他等得起。 他一定会慢慢渗入到她的生活中，让她发现的时候已经离不开那种生活。 乔中天放下杯子：“清月，谢谢你的茶，你忙你的，我也帮不上了，我还得早点回家。” “乔大哥，麻烦你跑这一趟。” 苏清月把人送到门口。 乔中天离开，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给苏清月造成他在追求她的错觉。 他知道，会吓坏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女人。 捕猎，从来都要慢慢来。 下了楼，走出小区，乔中天刚刚坐进他的奔驰越野，发动了引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他车边驶离。 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有一双鹰锐之眼在紧随他。 迈巴赫离开，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才消失。 白承允坐在后排，烨哥儿坐在安全座椅上。 “爸爸，不是我多嘴，你这种性格，在追求女孩子的道路上，真的会很吃亏。”烨哥儿也很头疼，海鱼叔叔上车发动了，爸爸才命令司机开车，真是一言难尽。 “哦？”白承允不屑：“你父亲从来没有吃过亏。” “被苏阿姨赶走，还没有吃亏？” “那是我根本不想在那个破地方呆。” 烨哥儿瘪嘴：“那你为什么在二叔走了，海鱼叔叔没走之前一直在这破小区呆着？爸爸，你该不会是喜欢这八十年代小区带给你的怀旧感吧？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透着贫穷味道的夜景。” 司机装作耳朵里塞了棉花，什么也没有听见。 小少爷也太能怼少爷了。 反正家里是没人敢这么做的。 白承允摁着眉心揉了揉：“确实值得怀念，不可以？” 烨哥儿摊手：“您说值得，还有什么不可以？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冷苍在副座，偏头向后：“先生，李秘说美国的事情进展有点困难，可能还需要再耽误一些时间。” “嗯，让她看着吧，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和公司提出来。” “好。” 烨哥儿决定不操心顶头上司的感情问题，好好睡觉，毕竟在长身体，马虎不得。 听到烨哥儿的呼吸声，白承允淡淡吩咐：“冷苍，查查刚刚那个男人。” 冷苍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是。” 秋园。 客厅里，冷苍一手拿着pad，一手不断滑动页面。 “先生，资料不是很全，又让其他人查了一些，这人叫乔中天，是国内最大的面料供应商，和监狱那边一直都有面料合作，苏小姐在坐牢的时候，和他有不少接触。” 白承允摆弄着老爷子送过来的茶具，就像是没有在听冷苍的汇报。 冷苍跟在白承允身边多年，早已对自己主子的一些脾性有所了解，越是不动声色的时候，往往掩藏着的就可能是惊涛飓浪。 因为若是真的无所谓，根本不用去查。 白承允摁下“注水”键，水龙头里的矿泉水便流进茶壶。 他抬眼淡睐冷苍一眼，复又进行自己未完成的工序。 冷苍马上道：“虽然，他们一直都有接触，但仅限于工作上的合作，从来没有私下往来，而且就算苏小姐已经出狱这么长时间，这还是乔中天第一次去给苏小姐送东西。” “哦？”第一次吗？电话里可不是那种意思。 冷苍直中要害的说道：“如果是这样，乔中天可比成谦少爷可怕多了，藏得那么深，肯定有必胜的把握。国内最大的面料供货商，比起成谦少爷，城府怕是不知道深多少个段位，我想苏小姐自己都不知道乔中天对她的企图，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知道了。”白承允打断了他的话。 冷苍心脏一抖，听到白承允的回答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恭敬退出房间。 客厅里，灯光打在白承允的身上，摆弄茶具的动作仍在继续。 老爷子电话打来，白承允接起来。 “今天又去苏清月那儿了？” 白承允开始洗茶：“在玩你送的茶具。” “臭小子，你别给我装蒜！你跟苏清月的事情没有可能！那天是看在烨哥儿的面子上，还有个爆炸头小孩在，我作为一个有修养的老人，一直都忍着不难看。 我也不想翻旧账，反正她爸爸也死了，但是我儿子被她爸爸害死了，这件事这一页在我这儿翻不过去！你臭小子要做没良心的人，那是你的事儿。但是她苏清月想要进我白家的门，做梦都梦不到！” 老爷子听到水声，就是听不到白承允说话，气得自己给自己顺气，“你在没在听？” “在。爷爷。” “你要是敢和苏清月在一起，我告诉你，我就死给你看！我让你快活去，我就当我没养过你！” “爷爷，不可能。您早点休息。” 老爷子知道下一秒白承允就会挂电话，先一步就挂断了。 客厅里新茶具泡的茶，白承允一口也没喝，上楼。 苏清月起得很早。 乔中天送来的海鱼，早早处理干净，平底锅放底油，鱼块被煎的两面金黄铲出，重新炝锅，依次放入葱花，切成丁的番茄爆炒，炒出香味，放水。 开锅之后，放入煎好的鱼块，面条，青菜，出锅之前敲入两颗蛋。 心柑刷完牙朝厨房伸出小脑袋，耸动着小鼻子，馋猫似的吞口水，“苏姐，好香。” 第69章 扎刀子 苏清月盛了两碗面条出来，放在窄小的桌子上，揪了一把心柑的鼻头：“今天开始，给小心柑补心眼儿。” 心柑扑到桌子上，捉住筷子吃了一口，满足的叹气。 “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很喜欢吃，哥哥也缺心眼儿。” “那你快吃，晚上妈妈查点资料，然后告诉你缺锌和缺心眼的区别。” 母女俩从家里出来坐地铁去幼儿园。 走出地铁口，只有几百米就能到幼儿园。 突然，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在她们身前呼啸而过，一阵刹车声之后，车子在路边停下。 玛莎拉蒂的车窗落下，后座钻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冲着她们的方向喊。 “苏心柑，你是坐地铁来上学的么？你们家那么穷吗！” 副驾驶室里的女人也扭头出来，看向苏清月。 苏清月冷笑，傲慢与之对视，每一个没教养的孩子身后，一定有个没教养的家庭。 敢在大马路上怼心柑？ 真是欠！ 心柑仰着头：“我坐两亿六千万的地铁去上学，你那个车才逊呢，还没有我的车跑得快！” 那小女孩脸一红：“苏心柑，你狡辩！” 她冲着她们做了个鬼脸，很快钻到车里，车窗关紧，玛莎拉蒂如一道旋风，朝着幼儿园去了。 小心柑对着玛莎拉蒂的屁股也做了个鬼脸，“幼稚鬼。” 苏清月问：“心柑，那个是你中三班的同学么？” “是呀，他叫袁媛。苏姐，你不用理她，这些虚荣的孩子都是给她们的家长惯出来的。” 苏清月是真不担心还有人能伤害到心柑了，“心柑，你想要妈妈努力给你买袁媛那种车吗？妈妈一定给你买一个。” 心柑咯咯笑出声，“妈妈你不要为了我，你为了自己可以买一个，女人不要把孩子当做自己唯一的事业，那样我会有很大的压力。以后，你要为自己的人生努力，好吗？” 苏清月认真审视自己说过的话，突然觉得心柑说得很有道理，是不是自己总是无形中什么都是为了心柑，心柑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她吐了口气，忍不住亲吻心柑太阳般的笑脸。 “对，心柑棒棒哒。” 幼儿园。 心柑又是吸睛的一枚小可爱，一进班级又被围了起来。 袁媛最先叫：“苏心柑，不知羞，坐地铁来上学！略略略！” 心柑淡淡看了一眼袁媛，心想这些小屁孩真难搞，一样的话说无数次，难道很有意思么？ “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 心柑把小书包放在自己的课桌里面，拿出课本，乖巧的开始看书。 袁媛见心柑不理她，伸手就朝着心柑脑袋上的脏辫揪了一把。 “苏心柑，你看着我。” 心柑吃痛，扭过头瞪着袁媛，凶狠的。 袁媛被瞪的心虚，很快又恶狠狠的起哄：“大家快来看，苏心柑家里好穷，居然做破地铁来上学！” 袁媛这一喊不要紧，不少小朋友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围上来。 “苏心柑，你家里没有车子送你么？” “破地铁，穷酸苏心柑！哦哦哦！” 心柑见这么多人都围上来，没有一点自卑感，“我是坐地铁来的，但是我坐的不是破地铁哦，我坐的地铁价值两亿六千万，你们谁家的车子比我坐的车子贵？” 听到心柑这么说，不少小朋友都被唬住，秒变星星眼，“哇哦，苏心柑，你好棒，居然能做这么贵的车子。我家的车子才三百万，可惜我坐不到这么贵的车子。” “可是，地铁人人都可以坐哦。” “心柑，你今天头发也好酷啊，为什么你那么可爱，头发也那么好看啊？” 袁媛看见所有小朋友再次被心柑吸引走了，心里生气愤怒到了极点：“苏心柑，你妈妈是杀人犯，你和你妈妈坐过牢！你不配和我们做同学！” “你说不配就不配？”心柑并不生气。 在监狱里，yo妈说，漂亮的女人生气多了会变丑。 扑街小说女作家说，知识改变命运，不懂讲道理的人才生气。 美术老师莫妮卡说，魔鬼的心不用笔绘它的脸有多丑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明白，生气就是心魔。 “我配不配，我都在这里上学了，不是你来评判的。”心柑继续道。 “你就是不配！坐牢女人的女儿不配和我们做同学。”袁媛扯着嗓子喊。 “可是我妈妈已经刑满释放了，我妈妈现在是个努力上进且优秀的普通人。”心柑在按捺着自己的心魔，“你不要惹我哦！我超凶的哦！” 心柑越是如此，袁媛越是生气。 “杀人犯不是普通人！我不怕你凶！你个穷鬼！”袁媛伸手就去打心柑，揪她的脏辫，还叫上小朋友一起。 几个孩子经不起煽动，跟着就扑上去。 烨哥儿刚一进教室就发现有人打心柑，冲过去就拉人，谁碰了心柑，一个个揍过去。 “谁让你们碰我家小心柑的！她是我妹妹，你们也敢惹！” 小小的肉拳头跟个铁疙瘩似的，毫不手软的打架。 喜欢心柑的小男孩们加入队伍，班级里一片混战。 心柑见烨哥儿流了鼻血，拿起书就去打袁媛：“叫你打我哥哥！叫你打我哥哥！叫你打！” 袁媛被打得嗷嗷叫。 整个班级乱到失控，本班级的几个老师根本拉不住，外班的老师都进来一手拽一个，才全部松开。 苏清月想过，再也不要和白承允碰面了，可是被请家长的二人，再次碰头。 学校的演艺厅本来是给学校孩子平时搞晚会或者文艺汇演场地。 今天中三班的家长全来了，有些家庭甚至爷爷奶奶都出动了，班级里装不下，只能到演艺厅。 一个班级的孩子鼻青脸肿。 孩子们的家长义愤填膺。 学校的保安和老师都站成一排，隔绝了苏清月白承允跟其他家长。 真怕出事。 现在的孩子都是一个，最多两个，家里都很宝贝。 谁家孩子若是受了一点伤，那就是往家长身上扎刀子。 袁媛的妈妈挎着名牌包：“今天，学校非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不可，家委会也必须出来承担责任，凭什么，凭什么苏心柑可以把我们家孩子打成那样！” 第70章 开除苏心柑 老师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发抖，她也不敢当着全班孩子家长的面说袁媛先说心柑妈妈坐牢，这样不是都知道了吗？ 可这些东西，还不是家长教的？ “这件事情，还请家长们不要急，我们学校已经在调查，小孩子们发生一点矛盾……” “你别解释了！”袁媛妈妈打断老师的话：“现在就是处理结果！事情是苏心柑先打人，仗着自己妈妈坐过牢，引起混乱，开除她！” 一听心柑妈妈坐过牢，不知情的家长们都震惊了。 “天哪！我昨天还说那孩子怎么烫个爆炸头，原来有这种妈妈！也是难怪了。” “对，开除苏心柑！” 心柑和烨哥儿手拉手的站在台上，明明知道两个大人脸都黑成了锅底，可两个小家伙依然很从容的在台上对话。 “哥哥，有理走遍天下，这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掺和进来。” “那不行，是他们先打你。” “哥哥，你相信不是我动手，我妈妈也会相信我的，我就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 “是的，我们两兄妹都不是缺心眼的人。” 苏清月每天跟陀螺似的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今天才把面料的事宜和蔚蓝服装厂全部衔接好。 好不容易有个学校肯收心柑，现在又闹出这种麻烦。 自己的女儿自己是最明白的，小心柑从来不会主动招事。 那么多人，就像要处决自己女儿一样，她是看不下去的。如果这时候她还来批评自己的孩子，那么无疑是给心柑捅刀子。 苏清月走向老师，伸手要话筒。 老师愣了一下，递了过去。 苏清月拿着话筒看向台下，深呼吸，“我想，所有的家长都觉得心柑打了人，不用拿我以前的事情来往我女儿身上扯，在座各位工作和事业相比都有成就，但是不是个个都干干净净，就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了，真想证明自己一点毛病没有，我去帮你们找点审计部门查一下，犯不着和我来较量。” 台下叫得最凶的，都不吭声了，还有老人不服气，被自家儿子媳妇拉住。 做生意的，几个没有“合理避税”？说到底就是偷税。 一查一个准。 坐过牢的说话就是狠。 苏清月把短发别到耳后，脸露出来更精神了一些，“让老师查监控，如果是我们心柑挑事儿，行，每个孩子带去验伤，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赔。但！如果今天不是心柑挑事儿，对不起，今天这阵仗对我和我的孩子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件事能闹多大就闹多大，各位有头有脸的人，我都一个个扒出来晒，我的过去我无所谓，我从来不在孩子面前隐瞒。你们的过去真的扒出来，敢晒给孩子看吗？” 台下鸦雀无声。 晒？ 不说公司的事情，说不定小三婚外情能挖出一大堆。 这个苏清月，还真是要来硬的。 苏清月看向老师：“我们都在，查监控吧，如果是我女儿惹事，学校怎么处理，我都服从。” 袁媛哭起来抱着妈妈的大腿，“妈妈，不要查监控，是苏心柑欺负我的！”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肯定是那个坐过牢的人打了你，妈妈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苏清月没有过去拉心柑的手，白承允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女人。 她还真是淡定。 监控调出来，在演艺厅里投放。 心柑进入教室，和小朋友有说有笑，袁媛冲过去吼叫，心柑拿自己的书，袁媛过去扯心柑的头发，连续两次，先动的手。 然后打心柑的，帮心柑的分成两派。 烨哥儿进来，先拉开了打心柑的袁媛，结果袁媛拿起玩具砸中了烨哥儿的鼻子流血，又是一阵撕打。 心柑帮烨哥儿，打了袁媛。 越打越乱。 但是事情的始末已经很清楚。 苏清月眼睛有些泛红，她还好让调了监控，不然这些家长孩子，非得剥了心柑不可。 她的眼神变得更凌冽了些，“你们现在怎么说？是我们心柑和烨哥儿主动打人了吗？你们家长没有坐过牢，你们倒是把自己孩子培养得比坐过牢的人优秀点，有素质点啊。既然这样，明天开始，咱们就挨个的查一下各位家长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吧，这辈查不到，就往上一辈翻好了，我倒要看看有多少家庭想要破裂一把。” 院长和老师都以为苏清月会软一次，起码为了女儿求情。 没想到这么刚。 这不是得罪更多人吗？ 白承允揉了揉眼角，好像事不关己的说道：“既然这样决定了，需要什么关系和联系人电话，来问我要吧。” 袁媛妈妈立刻慌神，从保安身边穿过去，“承允哥，我是兰儿的闺蜜韩梅，你认识的啊，你别这样，苏清月的事儿，你还要插手吗？” “那你想怎样？” “不能让苏心柑在我们幼儿园读书的！” “学校你开的，你就来决定。”白承允的眼神淡淡落在韩梅的脸上，“如果不是你开的学校，就掂量着点。” 韩梅当然知道白承允在幼儿园的基金，她不敢吭声，自己家里面很多账目经不住查，可不能这么便宜了苏清月。 又没有家长愿意出头了。 白承允走上台，伸手拿走了苏清月手里的话筒：“既然监控已经看了，事情的始末也已经清楚，那么现在挑事儿那边的家长就好好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白烨霜参与打架，起因是去拉架，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非要闹大，我也奉陪。 如果你们的说法能占得住理，整理好文件，我给你们送到国家级的教育部门去，看看心柑这种家庭情况，是不是孩子不能接受教育？你们把联名信写好，也把你们的家庭履历写清楚，一样都不要少，你们缴税多，可以联名起来给国家教育部门施压。” 白承允讲话温淡，不疾不徐的语速，看不出来他有何喜怒，似乎再平常不过的一次谈话，偏偏他话里句句透着威胁，叫人听着着实生气。 谁家敢写这样的联名信送去教育部门？ 还把自家履历写上？上市公司都要被舆论搞退市。 教育的要求：教育面前人人平等。 若一个四岁的孩子因为她妈妈的过去，就失去了受教育的权力，这不是社会倒退了么？ 这世界，就算歧视也不敢公开说歧视。 韩梅收指成拳，握紧。 第71章 恨归恨，恩归恩 “就事论事，你们还有意见吗？”白承允看着台下。 “没，没……了。”家长们支支吾吾。 家长们要散的时候，严谨希从人堆里跑出来，冲上台。 他嘴角还有淤青，伸出小手拉住心柑的手：“心柑，你疼不疼？我今天帮你打架了哦，以后我会像烨哥儿一样保护你的，你妈妈坐过牢我也不怕的哦，我就是喜欢你呢。” 心柑笑：“谢谢希希，很高兴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烨哥儿使劲拉开严谨希的手：“我妹妹还没有满18岁，不可以谈恋爱，你喜欢她也不可以讲！男生和女生要保持距离，你知道吗？” “你也和心柑手拉手！”严谨希不服气。 “我是她哥哥，能一样吗？我还可以和她睡在一个床上，但是你不可以！” 严谨希小脸鼓起来！ 生气！ 孩子的世界一秒就有风云变化，见有小朋友还是和心柑一起玩，本来被家长拉开的那部分喜欢心柑的孩子赶紧又围了过去。 苏清月和白承允隔了半米。 自从白承允上台之后，她就一句话没有说过，甚至不往他身上看一眼。 如果白承允能对她狠一点，她还可以狠狠的和他对着干。 偏偏他现在次次不说什么，结果都是在帮她。 她不傻，能看出来。 在这个权利金钱的世界里，她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和权势抗争。 是白承允压下了一切，要不然，不管她多有理，还是会被这些人吃得渣都不剩。 放学，出校门的时候，苏清月几步追上白承允：“白承允，虽然你说过不要靠近你，但是，我想就今天的事情，请你吃个饭，可以吗？很感激你。” “有个音乐餐厅，有喷火的表演！”烨哥儿一脸淤青的建议。 白承允侧身吩咐冷苍：“去教务处提一辆车用，一个车坐不下。” “是。” 苏清月脑子当机，以为白承允会拒绝，没想到直接执行了？ 车子开往vk音乐餐厅。 烨哥儿单独和自己的爸爸坐一个车。 他有点心虚。 每每这种时候，顶头上司可能为了方便“单独教育”他，给他保留颜面，会跟其他人隔离开来。 比如，不让小心柑看见他挨揍了。 “爸爸，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武力不能解决问题，你一定要对我用爱的教育，知道吗？” 白承允坐在后座，眸光里淡淡的揶揄，偏首看着儿子：“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对你用爱得教育，可我发现你很喜欢格斗。” “不不不，我不喜欢的。” 烨哥儿脑袋摇成拨浪鼓，偷瞥一眼白承允，“爸爸，今天你在台上的样子，可真威武，一下就把场面镇住了！” 白承允：“转移话题不能掩盖你的错误。” “错误？除强扶弱是不是美德？心柑被欺负，作为男人怎么能无动于衷，我做的是男人应该的事。就像你保护心柑妈妈一样。” 白承允侧身，将自己的儿子看得清楚些，“你确定我是在帮心柑妈妈不是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烨哥儿是有点担心自己这次闯大祸，毕竟闹得太厉害。 回去被一顿男子单打就很不值当。 “爸爸，谁让我是你的亲骨肉呢？我知道你虽然很讨厌心柑妈妈，但是你很爱我，所以你才会勉为其难的帮了心柑妈妈。爸爸，你真好，虽然你离婚了，但是你这么优秀，相信有很多阿姨会喜欢你的。” 白承允：“……”无语。 夕阳西斜。 vk音乐餐厅。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到达。 餐厅身处闹市，vk两字一闪一闪，格外显眼。 烨哥儿解开安全座椅安全带，跳下车。 心柑被苏清月牵着，在餐厅前站定。 门口，有节奏感的音乐流泻而出。 心柑忍不住伴着节奏扭动小屁股，一只手被苏清月牵着，一只手叉在腰间，跳的有模有样。 “心柑，我们去里面玩，吃饭的时候，有叔叔表演喷火哦。” 两个人雀跃的冲向餐厅。 大人紧随其后。 墙壁上错落有致的贴着各色歌手的海报，cd封皮，大厅里光线略黯，缤纷灯带闪烁，远处的表演台上，乐队正在演奏，麦克风前，穿黑色皮衣的男青年，拨弄着电吉他投入的演唱。 表演台下的舞池里，有观众随着节奏摆动身体。 苏清月一到了人多且看起来比较混杂的地方就开始紧张。 她怕丢孩子。 在监狱，很多人贩子被关进去，基本被打得死去活来。 他们交代出来的拐卖手段让人背脊发凉。 也许只需要十秒钟就可以把你身上掉下来的肉给掳走。 心柑好动，苏清月怕心柑跑丢了，拉住已经要跑的心柑，“心柑，明天开始还是爆炸头吧，妈妈觉得可爱。” 心柑扭着屁股：“嗯嗯，妈妈说了算。” 苏清月伸手把孩子头上的脏辫拆开，小脑袋秒变蓬松爆炸头，只是编过头发没有之前爆炸得自然，晚上洗个头，明天一样了。 服务员很快带着几人找位置。 餐区环绕着舞池，靠墙围了一圈卡座。 烨哥儿率先爬上卡座，和心柑挤在一起研究只有字，没有图片的菜单。 苏清月大方在对面卡座落座。 “这里应该也可以二维码点餐的，白承允，你可以用手机扫一下，看看自己喜欢的。” 白承允手机点开页面，扫了桌角的二维码，目不斜视的看着手机页面上的菜名，话却是对苏清月说的：“一口一个白承允，你倒是礼貌。” 苏清月笑起来：“我要是叫你白总，你会觉得我故意酸你，我要是叫你白先生，可能差不多的感觉，我要是叫你承允，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余情未了？白承允嘛，显得咱们关系正常点。你也不会多想。” “看来为了一个称呼，你也是煞费苦心的研究过。” 苏清月觉得她就该如此，如此大方从容的对待白承允。 仇归仇，恨归恨，恩归恩，事归事。 不能比两个小破孩不如。 请人吃饭，就要有个正儿八经报答别人的态度。 到时候恨起来怨起来才不会觉得有什么亏欠的。 第72章 不值得炫耀 “那不然怎么办？都遇到你这种男人了，我只能不断的为你着想。”苏清月笑容更大方了，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流进白承允的耳朵里，很是暧昧。 总有霸道总裁小说里的男人对女人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可少年时候的苏清月和白承允恰恰相反，他们谈恋爱，每次都是苏清月让步，闹了分手也是苏清月求和好，她总是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承允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真是一天都离不开你呢，好难过，我们和好吧。” 白承允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的力度加重，点了份虾仁蛋黄酱。 以前这一份菜，总是苏清月为白承允点。 很多习惯的东西，自己意识不到，别人却能捕捉到。 心柑看着菜单，指给烨哥儿看：“哥哥，会流口水的鸡，比我还馋呢，我没有见过哦，好酷，来一个？” 烨哥儿拍板：“好的！” 爆炸头已经眼花缭乱：“众星捧月来一个？我也想当明星。” 服务生微笑：“小朋友，就是一盘带皮的花生米上面再放一个五角星小盘子，里面装的去皮的花生米。” 烨哥儿摇头：“会上火。” 心柑继续点菜：“青龙出山！” 服务生：“是整条黄瓜切成片凉拌。” 烨哥儿：“呃……” “耳边的悄悄话？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乱棍打死猪八戒？” 服务生：“是凉拌猪耳朵和卤猪蹄还有蒜苔炒肉丝。” 心柑哈哈大笑：“火山飘雪，是不是糖拌西红柿？” 服务员大拇指奉上：“小朋友聪明。” 烨哥儿：“那就来个悄悄话和火山飘雪。” 小家伙们接着又点了很多趣味菜名，点完抬头看向父母。 “爸爸，你和苏阿姨要不要喝点？”烨哥儿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 “不喝。” “喝点啊，音乐餐厅有喝酒的氛围。” “你懂得可真多。” “喝点酒，一醉呡恩仇。”心柑附和道。 烨哥儿点头：“我和心柑还没满十八岁，我们喝点可乐就可以了。” 白烨霜淡笑，这小家伙总算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碳酸饮料平时是不可能给他喝的。 这时候来讲条件了。 苏清月请客，自然不会阻止客人点东西，她刚刚过了一遍菜单，价格能承受，“你点酒吧，要喝的话，我可以陪你喝一点。” “那就来瓶82年拉菲？” 苏清月：“……”这哥们是要杀猪啊，“这里应该没有吧?应该有也是假的？” 82年拉菲，喝死你丫！ “我可以让冷苍去买，苏小姐跟过去买单就行。” 苏清月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白承允，这王八羔子眼中却带着笑意，明显是故意的，知道她穷买不起那么贵的酒，非要逼她是吧。 苏清月收了要爆发的脾气，点点头，“可以啊，我和冷苍去买酒，我看看我值不值一瓶酒钱，换来给你喝。” 白承允眼中的笑意慢慢凝结，越来越凉。 对面两个孩子玩着自己的游戏，对对面大人的明争暗斗丝毫没有察觉。 “苏小姐还是老道。” 苏清月怎么听不懂白承允话语中的讽刺？她如果还是那个动不动被一句话刺伤的苏清月，这五年牢狱之苦，真是白受了。 她心想：你既然喜欢贬低我，我不顺着让你高兴，这顿饭请得就太没有意义了。 “当然，不老道当年我能泡得到你这种极品男神？” 白承允还吃饭呢？气都吃饱了。 “你倒是觉得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当然值得夸耀，你身材相貌学习能力，样样都是最好的，我一个学渣垃圾，居然能把你追到手，说明我也有过人之处，这还不值得炫耀？” 白承允是一句话也不想和苏清月说了。 心柑发现酒水单上的酒，悄声跟烨哥儿说：“哥哥，我妈妈最近腰包不鼓的，很多钱都还没有进来，能不能让你爸爸不要喝贵的酒，这个啤酒才8块一瓶，我们喝这个最便宜的行不？” “可以，反正都一样，臭臭的。” 心柑拍着巴掌，星星眼看着白承允：“白叔叔，你们都是成年人，可以聊聊工作，点菜点酒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哥哥吧？” 白承允靠在卡座椅背上睨着心柑：“好。” “我点了雪花啤酒，好不好？” “啤酒？”白承允瞟了一眼苏清月：“你女儿倒是会省。” 心柑摆摆手，一本正经：“白叔叔，我可不是为了省点钱哦。啤酒是很好的酒呢，麦芽为原料，加酒花发酵，是粮食做的，很有营养呢，白叔叔，你吃过啤酒鸭吗?我妈妈烧的啤酒鸭真是太好吃了，你想想，我是小孩子，小孩子吃东西都很健康的，我都能吃的啤酒，能不是好东西吗？” “你还知道麦芽，酒花，发酵。” “当然啊，妈妈买了啤酒回家，我都有看背后的成份呢，我是个爱学习的孩子，看见字就会去看，让妈妈教我认的。” “心柑，你以后可以做很好的销售。”白承允是服气的。 他倒不是故意要为难苏清月，但至少觉得心柑这孩子未免情商太高了些，为了给妈妈省钱，能搬出这么多大道理。 “谢谢白叔叔吉言，都说最好的企业家很大一部分都是最好的销售。”心柑朝着白承允飞了个媚眼。 “对自己很有信心嘛。” “当然，信心很重要，是快乐的源泉。”心柑趁着白承允还没有反悔的时候赶紧叫来服务员，把酒水单上的酒指给服务员看：“先来两瓶，不够再点。” “可以先多来几瓶，没开的可以退。”服务员第一次遇到这么小的孩子跟父母出来，居然是孩子点东西的，更觉得有趣。 “可以退？好的，那就先来六瓶。” 心柑点完酒，如释重负。 还好啤酒不贵，六瓶妈妈还是买得起的。 菜齐，酒齐。 苏清月和白承允不一阵就喝了四瓶啤酒。 心柑和烨哥儿吃肉，端着可乐易拉罐学着大人干杯：“心柑，以后我们好好合作，你当大明星，我当你的老板。” 第73章 重口味 “老板多多关照。”心柑跟烨哥儿的罐子碰了一下。 两个小家伙用吸管吸起一口可乐，然后很默契的看着对方，用力一闭眼，一咂嘴，带着长长吐气的声音：“啊！真是好烈的酒啊！” 苏清月有点晕乎，她看着孩子们着实可爱，伸手拉着白承允握着杯子的手，“承允，你看，我们的孩子好可爱。” 白承允酒量一直不如苏清月，所以他很少喝酒，喝也是喝一点红酒。 此时同样头晕，不过是表面故作镇定而已。 他以为幻听，摇了摇头，看向苏清月：“我们的孩子？” 苏清月坐了几年牢，酒量太差。 此时，她做梦似的，眼睛里没有了那些带刺的光芒，瞳仁里住着的星星亮着，温柔而明亮，她笑着看他，像她十几岁时看着他一眼，满眼的爱意。 “对啊，你看，我们这对宝宝，怕是最可爱的宝宝了。” 有什么从音符里面震出来，带着尖利的刀剑，扎破人的皮肉，白承允明显感觉到了被扎痛，他紧紧皱起眉头。 苏清月已经呼出一口气，他拉开白承允握着酒杯的手，掰开，窝在自己的手心里，搓了又搓。 做梦呢，做梦呢。 怎么会这么真实呢？ 他的手还有温度呢。 她掰开他的手指，摊开，然后很仔细的看着他的掌心，一遍又一遍。 “白承允，我给你算个命吧。” 白承允一个激灵，看着女人摇头晃脑，醉态憨傻的样子。 “白承允，我跟你说，你是特别牛逼的命，你知道为什么？” 她抬起头，看他。 他也看着她，不说话。 耳边还有音乐，孩子们被喷火表演吸引，纷纷跑出了座位，追着喷火的表演不停，保镖怕丢了孩子，一路紧随。 “因为，你命中有我。”苏清月说完，眼泪跟着滚了出来，流了一脸。 她什么都没有听见，耳朵里嗡嗡叫。 白承允的被苏清月握着的手掌，发抖。 心脏不受控制似的，时而狂跳，时而窒闷不动，他深呼吸，深呼吸。 苏清月搂着白承允的脖子，吻上去。 白承允僵直着身体，他一闭眼，方要回应，刚刚搂住他的女人松开了他。 苏清月揉着眼睛，抹掉泪水，叹息：“都是假的，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假的，从来没有爱过，都是些小孩子过家家。” 白承允顺势掐住苏清月不盈一握的腰肢：“苏清月，你敢耍我！” “耍你？”苏清月眼前的人模糊：“我是个坏女人，只会耍男人。” 苏清月想着自己身上所有的标签，从五年前那次三千一夜的男公关事件后，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不是个坏女人。 而白兰儿栽赃她，她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女人？ 苏清月打了个酒嗝：“我跟你说，这次出来，我还要弄死你妹妹。你看着，谁叫她惹了我这个坏女人。” 苏清月倒在白承允的怀里。 两秒入睡。 白承允的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苏清月的脸蛋上，“苏清月！你又要跟我装醉是吧？” 苏清月被拍着脸，嘴里嘟囔着：“白承允，我没有爱过你，我是坏女人。” 白承允的脸色在明灭的灯光中看不出来变化。 苏清月“砰”一声被甩在墙上，头撞了一个坑似的疼，她揉着脑袋，算是清醒了不少，“喂，你刚刚是不是打了我？” “我会打你？”白承允端着杯子一口喝光了整杯啤酒。 苏清月刚刚感觉明明还在跟白承允抱在一起，怎么突然就…… “是不是刚刚我抱你？你把我扔开了？” 白承允大方承认：“对，你又丑又瘦，还出轨杀人，整个身上都是让人厌的气息，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扔开你？” 苏清月喝了酒有点坏事，她感觉自己酒胆还不够壮，若不然怎么就不敢去把白承允打一顿呢？ 想着，桌上的酒瓶又被苏清月拎过来一瓶，咬开盖子就喝。 喝完一瓶，整个人都晕了。 她拉起白承允的手，白承允甩开，她继续拉起来：“白承允，我现在喝多了，我跟你说，我现在酒胆可是壮起来了，我不怕事，你要是反抗我，我就当着餐厅所有人的面，亲你！” 白承允脖子上有筋崩起：“苏清月！注意你的言行！” “人家烨哥儿叫你大方点。”苏清月捧着白承允的脸就亲，大方调戏白承允，“前妻也是妻，你不要害羞嘛。” 苏清月喝多了，整个人就是个神经病，而且断片之后她自己也记不得， 只不过以前的苏清月要喝成这个样子，起码要五瓶。 今天三瓶已经是极限了。 白承允想过很多种和苏清月相处的方式，比如冷言冷语，针锋相对，甚至互相伤害。 却独没有想过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喝酒，这个女疯子喝多了还敢调戏他。 她还真把自己当做当年的苏清月了？ 他想再次一把甩开这个动不动就说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 可是她捧着他的脸，笑得像个傻逼：“白承允，你真好看啊，你就是个神仙你知道吗？哎，你怎么会瞎了你这双24k钛合金的狗眼看上我？你说我有什么好啊？样样都不如你，一点都不势均力敌。” 她笑着打酒嗝。 “苏清月，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一点做妈妈该有的稳重气质都没有！”白承允越来越清醒，额头上冒了汗，眼神很冷，全身都热。 “我？我看着你就喜欢得不得了，我还在乎什么气质啊？追男神要什么气质啊？”苏清月摸着白承允的鼻子：“白承允啊，你怎么会这么好看，没有女人能配得上你的，白兰儿那种边角料，你可千万别被她糟蹋了。你想吃什么呢？我都依你，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对，你长得好看，你最权威了。” 白承允最讨厌这样的苏清月。 这样的苏清月和十几岁的样子一模一样。 整个少年时代，她都这样跟在他后面没脸没皮的跑：“白承允，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你想吃什么我都依你，哪怕是吃我最不喜欢的榴莲饼，我都可以陪你一起笑着吃下去。” 那时候他冷冰冰的回答她：“苏清月，你不用这样。”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长得那么好看，听你的，应该的。” 后来，白承允不管遇到什么女人，都觉得寡淡无味。 他被苏清月这种烂招数弄成了重口味。 第74章 一直纠缠你 心柑和烨哥儿追完喷火，回到座位，看到苏清月正搂着白承允的脖子，而白承允一脸铁青，似抱非抱。 心柑爬上位置，看着自己妈妈叹气：“哥哥，这件事情，我只能说很抱歉，白叔叔看起来并不喜欢我妈妈，我妈妈应该矜持点，虽然我妈妈是单身，但白叔叔不是，我觉得这样有点没有素质啊。” 烨哥儿跟着叹气，真不明白这些成年人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复杂，非要酒后才能吐真言吗？ 平时真看不出来苏阿姨这么喜欢爸爸。 哎。 “心柑，我爸爸也刚刚离婚了，现在也是单身呢，你别难过，我爸爸就是眼光高一点，可能暂时看不上苏阿姨，可是不要气馁哦，并不代表你妈妈不优秀的。还有很多叔叔适合苏阿姨。” 白承允觉得两个孩子聒噪五笔，便将苏清月的手拉下来。 “白叔叔，你对我妈妈温柔点哦，虽然你不喜欢她，可是你可以绅士点拒绝，我妈妈能接受的。”心柑非常担心。 苏清月摆摆手，站起来：“心柑，走吧，我们回家，对了，我们还没有买单。” 心柑跳下椅子，从烨哥儿的面前穿过，走到了外面，“那你手机给我，我去买单。” 苏清月把手机掏出来，摇摇晃晃，手机递给心柑，“去吧，妈妈的小心肝。” 烨哥儿依然追着爆炸头，他还是要保护妹妹的。 苏清月感觉总算一件大事做完了，一转身坐在白承允的腿上，继续搂着白承允的脖子，“抱我睡。” 白承允沉沉呼出一口气，不远处的保镖时不时回头看向白承允的方向，被白承允一个眼神杀过去，吓得赶紧回过身。 烨哥儿和爆炸头买了单，往回走。 白成谦经过一夜寻找，终于找到了卡座位置，他结束掉手机里的导航定位，看到眼前这一幕，眼里火星子乱跳，他要嫉妒得发疯了，伸手就要去拉苏清月：“哥，你放开清月，她喝多了，我送他回去。” 白承允本来想把苏清月推开，这时候他反而还不干了，白成谦？ 他偏不！“哦？我若是不放呢？” “你们已经离婚了！她是你的前妻！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前妻也是妻，你没听过？” 白成谦气的不轻，指着白承允就骂：“白承允，我早就知道，你对清月贼心不死。” 白承允看着白成谦的眼神仿佛看白痴一样。 又被蔑视，白成谦吞了白承允的心都有，不管不顾的扑上去要把苏清月抱出来。 朦胧中，苏清月抱着白承允，就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有人要把她和珍宝分开？坚决不可以。 抗议的嘤咛一声，她搂着白承允脖子的手，抱得更紧了。 白成谦拽了一下，又一下，竟然没拽的动。 苏清月脸色沉醉，一副谁都撼动不了的架势。 这就尴尬了，白成谦有点气急败坏，“清月，你清醒一点，不要被白承允这个渣男迷惑神智，你忘了他怎么伤害你的了？” 白承允脸色很冷，眼里结的冰碴子要杀人，原本要抱不抱的手，落在苏清月的腰上。 烨哥儿和心肝结账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男人的战争。 烨哥儿头疼的捂脸：“心柑，还是别看了，这是一次雄性求偶的错误示范。” 心柑长叹一口气：“哥哥，你说的对，成年人真难搞，可咱们身为成年人的家属，不能袖手旁观。” 烨哥儿不能再赞同：“嗯嗯，这些成年人真该好好管教管教。” 俩人分工合作，一个冲上去抱住白成谦，一个站到了白承允身边。 “谦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成谦看到心柑，连忙收敛脸上的怒色，弯腰把心柑抱起来，“心柑，我是来保护你和妈妈的，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话虽是对心柑说的，可眼里余下的怒，直朝白承允射去。 心柑眨巴水雾般的大眼，“可是，没有谁欺负我们呀，谦爸爸，今天晚上我们玩的好高兴。” 白成谦感觉心窝中了一箭，压下酸涩抽痛的感觉，开口，“想不想谦爸爸？” “想。” “谦爸爸明天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保证比这里好玩一百倍。现在我送你和妈妈回家。” 心柑心想，明天可不能去游乐园，明天要去幼儿园当祖国的花朵呢，可谦爸爸正在气头上，还是先哄吧。 “嗯。” 白成谦被心柑的乖巧弄的心脏都融化了，忍不住在心柑脸蛋上亲了口。 心柑很礼貌的咧嘴笑。 白承允眯眼，眼前温馨的一幕，竟叫他觉得刺眼。 烨哥儿觉得白承允抱苏阿姨的画面实在辣眼，“爸爸，二叔送苏阿姨回家，把苏阿姨还给二叔吧。” “还”字用的好，白成谦觉得这个侄儿实在可爱，连递给烨哥儿的眼神都透着激赏。 “烨哥儿说得好！哥，你这个“前夫”就别给清月添堵了，把她“还”给我吧。” 白成谦为了挑衅白承允，把话说的阴阳怪气。 周遭的温度陡然低了几度。 烨哥儿靠的白承允最近，被低气压冻得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心柑见气氛不对，蹬腿跳下白成谦的怀抱，跑过去踮脚凑近苏清月的耳朵。 “妈妈，醒一醒，我们回家啦。” 心肝清甜的声音小锤子似的敲到脑子里，苏清月费力睁开眼，映入眼帘心柑一张小脸儿。 她甩甩头，掰开缠在腰间的一双手，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前走。 “好，心柑我们回家。” 苏清月喝的太醉了，没走两步，脚下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去。 白成谦箭步一冲，眼看就要佳人在怀了，还没来得及窃喜，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晃过，一股力道甩开他，先一步把人捞入怀。 他被甩的身体摇晃，站稳脚跟，一股怒气从脚底板直飚到脑门，“白承允，放开清月！” 白承允身形挺拔，单手揽着苏清月，对白成谦的话无动于衷。 心柑和白成谦是站在一条战线的，“白叔叔，我们要回家了。妈妈一直纠缠你，样子很不好看，为了大家好，还是叫谦爸爸送我们吧。” 第75章 多么可笑 白承允面无表情，没说话。 烨哥儿帮理不帮亲，“爸爸，刚刚我们都听到了，没想到你们不仅是初恋分手，还离过婚。哎，既然你和苏阿姨离婚了，那你们肯定不合适，二叔喜欢苏阿姨，你是阻止不了的，不要因为你和二叔是亲戚，就阻挠二叔和苏阿姨在一起，这样很没绅士风度。” 在烨哥儿眼里，爸爸是看不上苏阿姨的，之所以阻挠，只是因为和二叔的亲戚关系，以后大家相处起来尴尬。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白成谦更得意，“白承允，你听到没有，连孩子都和我一个战线，说明你和清月真的不合适，你对清月的那些伤害，清月是不会忘记的。所以，你放弃吧！” 白成谦往前跨一步，伸手要把苏清月抢过来。 还没碰到苏清月的衣服边，白承允一个打横把人抱进怀里，丢给白成谦一个‘王之蔑视’眼神，从容大步朝门口而去。 白成谦被这个操作惊呆了。 烨哥儿懵。 心柑也懵。 “哥哥，白叔叔不是眼光高，看不上我妈妈么？” “可能是男性的自尊心作祟？这些求偶期的大人的思想真是深不可测。” 心柑猛的回过神来，“糟了，妈妈明天醒来要后悔死了，谦爸爸，你快点把妈妈追回来吧。追求女孩子不能被眼前的困难打倒，虽然白叔叔很难对付，但你也很优秀呀，你可千万不要气馁！” 烨哥儿一把推了推还在愣神的白成谦：“二叔，你别发愣，快点追呀。” 一不小心被两个小娃娃鼓励了，虽然有点丢脸，但白成谦回过神，立刻迈开大长腿追了上去。 “白承允，你给我站住！” 两个小孩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商量。 vk餐厅门外。 冷苍看着白承允面色冷峻的抱着苏清月出来，吓了一跳。 “先生，您……” “开车门。” “是。” 冷苍急忙打开后座的车门。 白承允把苏清月丢到后座去，苏清月被摔得七荤八素，清醒了一瞬，很快又懵的睡了过去。 白承允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清月。 冷苍看到先生的表情，就忍不住肝儿颤。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怒骂。 “白承允，你祸害的清月还不够惨？既然离婚了，痛痛快快放手，我还敬你是个男人！” 冷苍转过身去，就看到成谦少爷气急败坏的追出来。 身后还跟着两条小尾巴，是心柑和烨哥儿。 白成谦被保镖摁住：“成谦少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车门关上，白成谦心知自己再晚又要落空，甩开保镖跑向停车场要去追白承允的车。 心柑和烨哥儿赶紧爬上另外一辆车，刚刚来时两个小朋友分开，一辆车只有一个安全座椅，烨哥儿让心柑坐，自己卡了后座的安全带。 车子开动，孩子相互鼓励。 心柑拉着烨哥儿的手，“我们一定要淡定，淡定，这种事情电视剧里面很多，我们要习以为常。” 烨哥儿问：“心柑，监狱里也可以看那些狗血电视剧吗？不是应该看法治在线吗？” 心柑道：“我们监狱里有个姐姐，是我的语文老师，自称当代曹雪芹，她就是写狗血小说的，写了好几百万字，虽然不卖钱，但是她给我讲了很多套路，都是一样的，男配跟男主争女人，一般都是争不过男主的，不过我感觉，你爸爸是男主的可能性很小。” “你觉得我二叔有男主的样子吗？” “我觉得谦爸爸总是欠那么一点不要脸。”心柑有点遗憾。 “……”烨哥儿蹙眉：“你意思是说我爸爸如果要当男主，就要不要脸？” 心柑点头：“通常套路是这样，白叔叔不喜欢我妈妈还把我妈妈抱走了，不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吗？你觉得他要脸吗？” “是不太要脸。”烨哥儿叹气，“我跟他谈谈吧，不能让他一直这样。” “哎，我们真是操碎了心。”心柑感觉到很无奈，“我们遇到不懂事的大人了，还是自己的亲人，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慢慢带了。” 白成谦开着车子一路紧追。 他明白，白承允在苏清月心目中的重要性。 所以他不能等他们旧情复燃的时候再出现。 秋园。 白承允直接把苏清月扛上了楼。 于尉眼见着，刚要问小少爷呢，结果小少爷带着爆炸头一起回来了，刚要开心，结果成谦少爷来了。 穿着小西装的烨哥儿拉着爆炸头一路往楼上跑，后面的白成谦谁也拦不住。 白承允把苏清月刚放床上，人全到齐了。 当把人放下的时候，白承允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多么可笑。 他们已经离婚，还把这个女人弄回来干什么？ 图个一时之气的痛快？ 还是其他？ 晚上胸口一直都有一团压得又硬又紧的棉絮在膨胀，让他难受，似乎不这样样闹一出，胸口里的东西便得不到平复。 心柑实在不想看好好的朋友相处成这样，拉着烨哥儿就去卫生间打水。 水盆放在浴室里，喷头里放出来的水，是全冷的。 “心柑，你真要泼醒自己的妈妈吗？万一感冒了呢？” “这个天气不会感冒的。我的语文老师告诉我，这种情况下，女主清醒点，就不会惹事了，我不能让我妈妈惹事。” 两个小孩抬着小半盆水到了床边。 白承允看着：“心柑，你们干什么？” 心柑严肃回答：“白叔叔，我管自己妈妈，你是外人，谦爸爸也是外人，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外人？ 两个字把白承允堵得干干净净。 他现在可不就是个外人？ 白成谦一直都讨好心柑，他最知道心柑在苏清月心中的地位：“我……心柑，谦爸爸肯定什么都支持你！” 白承允松了领口一粒扣子。 心柑太矮，只能和烨哥儿一起把水盆抬放在床上，心柑爬上床，扶着水盆不动，烨哥儿再爬上去，两个人再抬起水盆，泼在苏清月的身上。 苏清月冷得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正要发火，看见女儿和烨哥儿手里还抬着空盆，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第76章 我想跟你谈谈 苏清月：“心，心柑？” 心柑马着脸：“妈妈，你觉得我们家的床，有这么大，这么软吗？” 白承允：“……” 这爆炸头平时看着对谁都笑眯眯的，像个甜枣，这时候看着，比烨哥儿还冲呢。 苏清月头晕，还是摸了摸床，整个人都还是湿的，“没有。” “这是别人家，你知道吗？”心柑依然冷着脸。 苏清月打了个喷嚏，立刻坐起来，看到了白承允，白成谦。 完了完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女孩子不能在外面过夜，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做，对吗？不注意自己言行的妈妈，怎么当孩子最好的老师？喝酒应该有酒品，还好你今天喝醉了是遇到白叔叔，白叔叔是正人君子，而且不喜欢你，所以不会伤害你，万一你遇到***了，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心柑教训苏清月的时候，就像苏清月在教训小心柑。 烨哥儿丢下盆，“心柑说得很对！大人要注意自己的品德修养，才可以教育我们。” 他说完转头看着自己爸爸：“我爸爸今天也很不对，二叔也是，成年人更应该懂得礼义廉耻，而不是专门只教孩子，只要求孩子做到礼貌恭谦，自己却做不到！” 白承允：“……”你小子！ 白成谦：“……”这小子有点难弄啊。 苏清月下床，歪歪倒倒也不能再在这里了。 再被女儿这么训下去，老脸都要丢光了。 心柑也跟着下床，“妈妈，你去洗个澡吧，我找个吹风机帮你吹衣服。” 全程，心柑像个家长一样安排苏清月。 白承允和白成谦之间的战争，成了一个根本进行不下去的争斗。 苏清月在浴室洗澡，心柑在浴室用吹风机吹被泼湿的衣服。 吹好衣服，心柑把衣服送到浴室玻璃门外的衣服凳上，“妈妈，你把热水开烫一点洗，就不会感冒了，我先出去。” “哦……”苏清月心虚：“谢谢心柑。” “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妈妈，我先出去，我出去了，你锁一下门。” “嗯。” 心柑转身走向卫生间的门，小心拉开门缝，确定外面没人，才关上了门。 一楼客厅。 心柑在烨哥儿身边坐下来，真皮的大沙发让两个孩子成了真正的小不点。 看着正在喝咖啡的两个大人，心柑先发言：“白叔叔，谦爸爸，我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应该相互道歉。” “妹妹说得对。” 白成谦急了，放下杯子：“心柑，你这就是太不讲道理了，你没看见你白叔叔抱你妈妈？” 白承允依然闲散，面不改色的喝咖啡。 心柑道：“我妈妈喝多了，***了白叔叔，这个事情，我会如实告诉妈妈，让她跟白叔叔道歉，白叔叔明确表示过不喜欢我妈妈，也很嫌弃，我和哥哥都能看出来，可是我妈妈喝多了没有酒品失态，对白叔叔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以后我会管着她，不让她喝那么多了。” 不抱歉能怎么办？ 要不然怎么说大人难带呢？ 白成谦不敢置信：“你明确表示过嫌弃清月？” 烨哥儿插言：“我作证，我爸爸明确表示过。” 白承允不承认是，或者不是，眸光冷寒，落在白成谦脸上：“喝完这杯咖啡，从我家离开。” 苏清月从楼上下来，酒已经醒了，断片什么也不记得，但她知道自己的尿性，女儿能那么训斥她，可能她真的禽兽不如了。 所以眼神什么的，都有点飘忽。 “妈妈，你过来。”心柑站在沙发上，朝着苏清月招手。 苏清月老实走过去。 心柑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给白叔叔道个歉，你今天晚上喝多了，抱着白叔叔又亲又抱的，我和烨哥儿都看见了，我觉得你已经算***，这样真的很不好。” 苏清月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心柑……不，不可能吧？” 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白承允端着杯耳的手，很紧。 这女人，做了这些事情，永远不会承认，五年前和那个男公关出轨的时候，也是一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 心柑看了一眼还坐着的烨哥儿，又看向苏清月，“哎，我和烨哥儿都看见了，白叔叔一直都不愿意被你碰，但你还要强迫人家，妈妈，这件事，你是一定要道歉的，咱们做错了事，不能逃避。” 烨哥儿拉拉心柑小手：“心柑，算了吧，虽然我爸爸是被强迫的，但是大家都是朋友，他可以自己修复心灵创伤的，他是很强大的男人，你别逼你妈妈了，她是成年人，有自尊心的。” “噗！”白成谦一口咖啡喷出来，“喂，心柑！烨哥儿！” 苏清月眼睛偷偷瞟着白承允：“真的？” 白承允咖啡入口，慢悠悠道：“可以调一下vk的监控。” “……” 多方沉默片刻，受害者让调监控，说明是事实啊。 苏清月吐了口气，若不是心柑在，她是真的不愿意给白承允道歉。 可心柑完全照搬了她平时讲道理的口吻，简直就是个智能复读机。 她生了个这么聪明伶俐的人工智能的女儿，她也只能憋着。 她给白承允鞠了一躬：“白先生，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乱摸你，乱碰你，乱亲你了。” 心柑像个幼儿园的老师，正在处理小朋友们之间的纷争，“白叔叔，你原谅我妈妈了吗？” 烨哥儿也劝和：“爸爸，男子汉不可以斤斤计较，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 白承允头疼，别人说养孩子的乐趣，他完全没有。 他站起来，“白烨霜，你的确应该独立去生活了。” 心柑拉上苏清月的手下了沙发：“白叔叔，那我们回家了，明天见。” 白成谦以为道歉了，界限已经分明，便要去送苏清月母女，结果保镖不让他离开秋园，司机送了苏清月母女。 “白承允！你小人！” 烨哥儿叹气上楼，大人好麻烦。 次日一早，烨哥儿很早到了学校，等在教室办公室外面。 白衬衣外面套着宝蓝色小马甲，下身穿着宝蓝色西裤，黑色皮鞋。 小绅士站在门口，神情冷肃。 “烨哥儿！你怎么来这么早？” 听到老师的声音，烨哥儿抬头：“云朵老师，我想跟你谈谈。” 第77章 不要羡慕我 “好呀！” 云朵推开门，“烨哥儿，你快进来，吃早餐了么。” “云朵老师，我吃过饭才会来学校。”烨哥儿走进办公室。 “来，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要和老师沟通的。”云朵蹲下来，帮烨哥儿整理了小领结。 “云朵老师，以后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在学校里和我沟通就完事？不要什么事情都去找我爸爸，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事情闹到我爸爸那里，就很难看了，会显得我很没有应急能力。” 云朵看着烨哥儿非常不愉快的样子，就知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但是小朋友打架，不应该通知家长吗？这件事情很严重啊。” “严重也能处理的，我爸爸很忙，到学校来管我的琐事，很耽误他的时间，本来我现在就处在第一个叛逆期，他如果气愤的时候管教我，就会激化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家庭危机，您知道吗？” 云朵惊呆了。 她是新来的老师，没遇到这么牛的孩子，搞得她还做错了一样，难道这个学校的学生都这么6？ 云朵拉着烨哥儿的手：“烨哥儿，咱们下次不要冲动了，如果道理讲在前面，是不是就不用请家长了。” “我爸爸早就单方面宣布我成年了，所以，真的不用请家长了。”烨哥儿真的不想请家长，请家长很没面子。 “好好好。”云朵哭笑不得，“以后咱们什么事情都先和烨哥儿商量好不好？心柑才到学校，难免和班上的小朋友会有摩擦，以后你早点到班级，她来你就在，这样就没有小朋友找她的事儿了，你说是不是？” 云朵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烨哥儿，你现在要不要快点回班级，看看心柑来了没有。万一又遇到刺头，心柑要吃亏了。” 烨哥儿听完，箭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刚刚跑进教室，就看见昨天挑事的袁媛正挨着心柑。 烨哥儿心里警惕，跑得更快！ “袁媛！你想干什么！” 烨哥儿声音太大，引得小朋友都围了过来。 袁媛转过来，“我问心柑烫头发的时候臭不臭。” 女孩子之间就是这样，聊起穿衣打扮，什么恩怨情仇都可以暂时放下。 心柑又是个不记仇的小家伙，袁媛主动跟她示好，她可以很快就接纳。 烨哥儿稍微放点心，但还是怕意外，便守在心柑旁边。 “咦？袁媛，你的额头昨天没被打啊，怎么肿了，我记得你是鼻子被心柑打出血而已啊。” 烨哥儿观察仔细，心柑打过的人，他不会不记得。 “我爸爸妈妈昨天晚上在家打架，误伤了我。”袁媛似乎习惯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心柑惊讶捂嘴，八卦的凑上去：“他们家暴打架，不离婚等着过年吗？” 烨哥儿不理解这样的婚姻：“不幸福就应该离婚，不会又说是为了你吧？大人最喜欢说什么都是为了孩子。” “当然要说为了我啊，要不这么说，就显得不够伟大了。”袁媛拉着开小椅子坐下来，心柑马上也拉了小椅子坐过去，多大的仇也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心。 “那他们这样不离婚，你就不烦么？”严谨希挨着心柑坐下。 心柑是他的小可爱，从此以后，他已经确定，心柑就是他青梅竹马的童养媳了。 烨哥儿嫌弃的看了一眼严谨希。 “算了吧，我也不想管，我妈还不是舍不得我爸爸有钱，所以就说是为了我不离婚，其实是她消费太高了，离开我爸爸，自己养不活自己，更别说我了。” 小孩们正在闲话家常，老师进来了，带来了袁媛妈妈和心柑妈妈。 看到家长来了，小孩们自觉拉开距离，当做刚刚的八卦会议没有出现过，表示昨天的仇恨还没有化解好。 韩梅戴着大墨镜，但气势依然是趾高气扬：“媛媛，你给苏心柑道个歉，就说以后不会再污蔑她了。” 就像背台词似的，毫无诚意。 但是苏清月不在意，她只是想要心柑心里舒服。 袁媛很小声的在心柑耳边说了一声：“对不起。” 心柑很大声的叫：“没关系！”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袁媛道歉了。 袁媛抱怨：“你小点声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要啊。哈哈哈！”心柑依然大笑，别人羞辱了她，道歉才是她最想要的。 全班鼓掌。 苏清月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又要赶去工厂，没时间在幼儿园逗留，跟心柑和烨哥儿道了别就要去坐地铁。 韩梅的车子一路跟着苏清月。 几年不见，长发变短发，比以前更精瘦。 没有以前的名牌衣服傍身，却丝毫见不到那个女人自卑的样子。 韩梅和白兰儿都是讨厌苏清月的，讨厌苏清月身上那种谁都不屑的底气。 如今，苏清月凭什么还有以前的底气？ 韩梅开着车，滑下车窗，和苏清月并排慢行。 “苏清月，你不是大小姐吗？怎么，现在出门都坐地铁，挤公交了？” 苏清月往后铲了一把短发，帅气甩了一下，嘲讽笑道：“韩梅，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情愿坐在公交车上玩连连看，你是情愿坐在玛莎拉蒂里面被打得哭，价值观不同，哪能扯到一起去？” 韩梅立即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确定超大的墨镜能遮住脸，才松了口气。 苏清月看出来，继续补刀：“别看了，早上我站你侧面就看到你眼角被打肿了，淤青了呢，不过，你可能会说是摔的，也许是摔的，我也不在意的。” 韩梅差点一脚刹车踩下去：“苏清月，你这种坐过牢的女人不要羡慕我” “我羡慕你什么？羡慕你老公昨天跟十八线名模的照片被狗仔放到热门了？还真以为我这种坐过牢的女人信息闭塞到八卦都不知道了吧？” 玛莎拉蒂生气了，倏地冲了出去。 苏清月还没有过瘾，没想到韩梅自己受不了跑了。 一辆奔驰越野在苏清月身边停住，车窗滑下，那男人叫住苏清月：“清月？” 苏清月一回头，有点意外，“乔大哥？” 第78章 肌肉很是雄性 乔中天笑问，“我还说远远的看着很像，你怎么在这里？” “我女儿在后面的幼儿园上学。”苏清月往身后一指，国际双语幼儿园的校门外很多名车还未全部离开。 乔中天知道，苏清月为了给心柑找学校的事情大费周章，还是问监狱长借了钱交了私立幼儿园的学费。 可苏清月不知道，那个钱，是乔中天转借的。 谁叫他喜欢这个女人，又怕吓走她呢？ 用监狱长的话来说，受过严重情感创伤的女人，对异性的靠近，都是抵触的，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 他可以等。 乔中天穿着短袖的t恤，单手握着方向盘，臂膀上的肌肉很是雄性：“不错啊，心柑都上学了，你去哪儿啊？” “我去城东。” “你是去面料市场吧？” “对。” “上车，我顺路，正好一个客户约我九点半城东面料市场那边碰个头，谈秋季面料预定的事情。” 苏清月对乔中天的事业很了解，全国最大的面料商，去城东那个湖城最大的面料市场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我坐地铁更快。” 乔中天不给苏清月拒绝的机会，“你这是歧视我们开车的啊，快上车吧，正好我想跟你聊聊面料的事情。” 苏清月不好推辞，拉开车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 “看你跟个风火轮似的转，你也不嫌累的。”乔中天指着苏清月边上的车门，“那里有瓶水，你口渴就喝。” 在监狱里呆过，苏清月对不是自己买的饮料有本能的抵触，“我不渴。” 乔中天似乎看出苏清月的顾虑，也不勉强：“听周叔说，你做童装了，你跟蔚蓝合作的面料，怎么没想过找我？我这种货源，总比你去东站找二道贩子便宜吧？” 苏清月差点愣住：“我，我就没多少面料，蔚蓝就给我开了一条流水线，那才多大的量？哪好意思麻烦你，你都是给大服装厂供货的。” “我就是看着周叔的面子，每条生产线上给你剪一批货下来，能有多麻烦？你也真是不会省钱。” 苏清月压制不住心中和眼里不断冒出的狂喜，她并非是不想省钱，可更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若是多赚一点是要去给人增加负担，她情愿少赚一些。 可她没想到乔中天会主动开口：“那真是谢谢乔大哥了。” 乔中天笑，“不客气，虽然现在你拿的布料不成规模，但我看好你，你以后可能是我的大客户。” 苏清月被夸的不好意思，但一股斗志却随着升起来，“乔大哥太看得起我，不过希望我以后不叫乔大哥失望吧。乔大哥，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请你吃个饭吧。” 剧情完全按照乔中天的想要的方向在走，他望过来的目光深了一点，“行。正好我也饿了，面料市场旁边有个东餐厅味道不错，你有事情，我也有，我们办完事情在东餐厅碰头？” “好。” 奔驰越野在城东面料市场停下。 苏清月拿着样板去找面料，比对，询价，又买了些新料准备做新款。 只是买几码的价钱和拿大货的价钱相差太远。 可苏清月手里拿了太多样料板子，比对的样子又很专业。 老板看着就觉得苏清月是条大鱼。 “美女，你们公司现在要做秋装订货会了吧？” 夏装订货会早就开完了，夏季做秋装订货会，这是自然，苏清月也知道老板以为她是大公司的设计师或者设计助理。 一般跑市场的都是设计助理。 苏清月点头：“嗯，要准备了。” 老板两眼放光，“美女你挑吧，价钱我按大货价给你，单子给你开零售的单子。” 苏清月笑，这些人已经成了行规了。 多少设计助理就被这些蝇头小利坑得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赚钱。 跑市场就为了赚点这些小差价。 “老板，我在公司有股份，做高也是我自己的钱，所以不用了。” 老板一拍脑门，赶紧给苏清月倒水：“是老板啊，您喝点水，一两码的面料你随便剪，不收钱，你们做大货的时候，从我家走啊，保证全市场最低，怎么样？” 苏清月按照大货价格给老板付了钱：“如果面料合适，大货找您，但是万一不合适，不能让您亏钱，钱还是得付。” 老板在单子上写了自己所有联系方式，又放了好几张名片在苏清月的袋子里，才肯放苏清月离开。 中午，东餐厅。 乔中天看见苏清月提着一大包东西，赶紧走过去，体贴的将苏清月手里的口袋全部拿走，拎在手上，笑道：“你看看，这种活就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帮你拿，别人看见，可又要说我不绅士了。” 苏清月脸上全是汗水，这时候手里轻松了，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她跟着乔中天走进餐厅，先去洗个手，洗个脸。 从卫生间出来，乔中天为苏清月拉开餐椅。 自己也在对面落座，才开口：“这家餐馆的煲汤味道不错，你一直忙着工作，也该好好补一下身体，你看着比以前都消瘦。” 苏清月这段时间忙的比狗还累，的确瘦了些，面对乔中天的关心，她很有自黑精神，“瘦点好，不必苦恼怎么减肥，我可没时间挤给减肥了。” 乔中天不能表现心酸，好在服务员拿来菜单，他很快把那点小情绪掩饰掉。 “清月，你点菜，点菜女人拿手，我们男人点菜都是瞎胡闹，全是下酒的，我最近戒酒，点的菜没法吃。” 苏清月听到戒酒就尴尬，耳根子发烫，还好累得脸通红，别人也看不出来，便接下了点菜的任务。 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秃顶。 苏清月一眼就认出来人，这不是蔚蓝服装厂的王总么？ 恰好，王总的目光朝着他们这边一扫，在看到苏清月对面的乔中天之后，两眼一亮，一脸谄媚的走了过来。 “这不是苏首席和乔总么？好巧啊。” 苏清月点头，“王总好。” 王总目光在苏清月和乔中天身上来回打量，“苏首席也认识乔总么？哟，真是太有缘了，既然遇上了，那就是缘分，今天我请二位，二位不介意吧？” 乔中天自然很介意，因为王总的出现，打扰了他和苏清月的独处，但面上却不好把话说出来。 第79章 得罪不起 看着苏清月，乔中天问道：“清月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苏清月怎么可能介意，自己的童装还是王总生产线帮忙生产，“当然不介意，只是今天这顿得我请，王总不要抢。” 王总表面打着哈哈说道谢，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会要悄悄把单给买了。 毕竟苏清月既认识白氏权杖白承允，又和面料大王乔中天熟稔，他以后是怎么都得罪不起这尊大佛了。 王总在乔中天身边落座，挥手喊来服务员，加了几个菜。 原本是打算吃顿家常便饭的，王总又加了酒。 苏清月是不喝酒的，乔中天说没带司机要开车，不喝。 王总自顾自小酌：“乔总啊，我们合作过几次，也算合作愉快。最近我们服装厂打算弄一个时装品牌。要说面料呢，您手里的品种是最齐全的，这次说什么，咱们都得再合作一次。” 乔中天对蔚蓝服装厂还算熟悉，之前一直做的是大工厂的制服服务，最近突然进军时装品牌，感觉有些奇怪。 “你们一直做工装，做时装的话，能顺利过渡？” “能能能。”王总捧起酒杯，已经面向苏清月。 “苏首席，说起来，这杯酒我要敬你，若不是你的童装给我带来的灵感，我也不敢这么想，所以，我在想你来当我们的首席设计师，你看看怎么样?” 给蔚蓝的子品牌做首席设计师？ 苏清月自然是不想，她现在自己的品牌都还没有做起来，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别的工作。 而且去蔚蓝上班，时间就固定了，对她接送孩子很不友好。 “王总，实在对不起，我，我可能……没有时间。” 王总不想放弃，有了苏清月，是不是算是背靠白氏这个大树？乘凉也舒服点。 “哎，我知道，白氏那边肯定有很多忙的事情，苏首席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是我们可以商量上班时间的，薪资的话，第一年年薪40万加分成，苏首席不要觉得我是乱许愿，我看过你的设计稿和所有的版，一个设计师不单单会画设计图，还会画版制版的话，那她设计出来的衣服，将是和设计图契合最完美的，所以，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苏清月震惊。 她因为自己的经历，没去服装公司找过工作，都是想办法自己做衣服卖。 没有人不在乎她的履历，她又何必让人去践踏？ 40万，对于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来说，不高，很普通的收入，但对于她这种没有工作履历的人来说，太高了。 “王总，说句实在话，不是我不想赚这个钱，我是真没有时间，如果我要做那份工作必然要尽善尽美，那就需要消耗精力，可我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确实很难分心，我拿你的钱，却不能百分之百投入精力，我受之有愧，这个钱，我赚不了，也不能赚。” 乔中天看似闲慢的夹着菜，并不打断二人的谈话，但是苏清月的每一个神情，转变，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入了他的眼里。 这是他喜欢的苏清月。 她比任何人都有原则，有底线，她不想辜负任何人，就算那个人和她才认识不久也是如此。 起初，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苏清月，仅仅是第一眼对她精致外貌的惊艳感，后来接触久了才发现，第一眼的钟情可以很快消逝，但是深处之后的了解才能让他死心塌地的喜欢这个女人。 蔚蓝服装厂之所以会帮苏清月开一条流水线，是因为签了白氏一份工装合同。这种交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现在还想让苏清月去做蔚蓝的设计师？ 那和白承允的关系必然是扯也扯不清楚了。 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关系越走越靠近？ 乔中天开口：“王总，我感觉现在的年轻人很有自己的想法，你倒是不必为难人家。” 苏清月连连点头，手中的饮料杯子举起来和王总的酒杯一碰：“王总，不如这样吧，到时候你们做起来了，我偶尔可以帮你们出点图纸，你们觉得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我不参与职场竞争和业绩评估，你看行不行？” 乔中天“嗯”了一声：“感觉这个主意也不错。” 王总舔舔嘴唇，也不好再要求什么。 不管是白承允还是乔中天，他这种夹在中间两头都需要找的人，一边都得罪不起。 “行行行，苏首席赏脸肯给我们公司设计稿，也是很好的。” 苏清月看向乔中天，用眼神谢谢他解围。 乔中天装作看不懂，“清月，你快多吃点，中午你买单，吃少了是你亏本。” 苏清月一笑，“好。” 乔中天看向王总：“本来我说请清月吃饭，她非要请客，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哪能让个女人买单，是吧？” 王总打着哈哈，不一阵站起来说自己去上个厕所，把钱付了。 乔中天依然装作不知道自己暗示了王总去买单。 吃完饭，苏清月怪自己没有眼力劲居然没有早点去买单，乔中天也跟着附和：“看来你下次还得请我一次，不然我老觉得你欠我一顿饭，我帮你那么大个忙，有点不划算。” “行！改天请乔大哥吃顿好的。” “那你下次把心柑也带上，心柑挺能吃的，可以多点两个菜。” “就这么说定了。” 王总哈哈大笑：“那我下次也让让苏首席请一次。” 苏清月自然说好。 但王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要求苏首席请客之后，乔中天看他的眼神冷了几分。 不应该啊。 乔中天这种人随时都很大气的。 “王总，我今天正好要去蔚蓝，把我今天买的面料去和版房师傅对一下。” “那你跟我车一起回工厂。” 乔中天不疾不徐的看了一眼腕表，臂膀上的肌肉让王总看着很是羡慕，太阳刚雄壮了。 “不如，我也去一趟蔚蓝吧，如果蔚蓝真的要做时装，我看看你们的面料供货需求。” 王总自然求之不得，国内谁不知道乔中天手里的面料是最全的，乔氏舍得投资机器，也舍得投入资金研究环保染料，但凡想要做高端品牌的服装公司，都想能从乔氏拿面料，做高端出口就很容易过质检。 王总连连点头，“行行行！乔总咱们得好好聊聊。” 第80章 这一层的关系 乔中天站起来，“清月，你坐王总的车，还是我的？” 乔中天一直都是这样和苏清月相处，绝不会暴露一点想要刻意和苏清月相处的样子，也没有一点肉食动物觊觎猎物的野心。 苏清月当然愿意做乔中天的车，她和王总不熟。 “我坐你的车吧。” 乔中天离开位置走过去，二话不说拎起苏清月的面料袋子，“走吧，我们抓紧时间，我去看看蔚蓝能吃多大量的高端面料。” 苏清月小跑跟上，看见乔中天拎着沉重面料袋子的手臂肌肉壮实。 车上。 苏清月回复着白成谦的短信。 “清月，你今天干嘛了，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刚从东站买了东西，去蔚蓝服装厂。” “那你几点结束啊？” “估计下午三点吧，然后去心柑学校接她放学。” “那我等会去蔚蓝服装厂那边等你把，我送你去接心柑。” “成谦，你不要白天东跑西跑啊，我现在什么事情都能自己管的。” 苏清月感激白成谦为她做过的一切，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说过伤害他的话。 但最近，她感受到了越来越重的压力。 白成谦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直接，她似乎都不能逃避这样一个现实，白成谦是喜欢她的。 可她不能回应，也不能伤害。 她成了最最恶心的绿茶婊。 乔中天没有过问苏清月又和谁聊天，路上能聊聊面料就聊聊面料，要么就是接电话谈工作。 乔中天的绅士和苏清月遇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他就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你从他的嘴里，永远听不到他打听人隐私的动机。 那种感觉，让人舒心。 去了蔚蓝服装厂，出来正好三点，乔中天不想给苏清月造成他随时随地都和她顺路的感觉，便道：“你自己坐地铁了，不同路，咱们各忙各的。” 苏清月陪着乔中天往停车场走，“乔大哥，今天谢谢你了。” 白成谦远远就看见了苏清月和乔中天并排走在一起。 他心中焦躁。 抱着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就冲到了苏清月的面前。 乔中天一怔！ 苏清月也是一怔！ “成谦！” “清月，送你。” 白成谦一张清俊的面孔，正在调整着脸上的表情，一会笑，一会沮丧。 他今天正式打扮过，穿白色西装，头发被精心打理过，看着格外精神，连脸上的笑都对镜子排练过似的。 乔中天没说话，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清月没接玫瑰，“成谦，你，你怎么突然要送我这个？” 白成谦收敛脸上的笑，有点紧张，“清月，上次你不是说要和我领证么？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遗憾，所以决定从现在开始到领证之前，我都要经常送花给你，让你享受被追求的幸福。。” 听他提起上次结婚的事，苏清月一阵心虚。 当初对成谦说那些话，本来是为了恶心白承允，白成谦是知道的。 苏清月有很多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 白成谦看向乔中天：“清月，你该不会是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吧？” 苏清月慌忙道：“成谦，你说什么？我和乔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白成谦看着乔中天的眼神轻蔑，“这个男人什么背景？想追你？” 苏清月赶紧推着乔中天上车：“乔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成谦说这些话，都是无心的，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乔中天淡淡道：“没关系。” 三点的太阳有点很明媚，乔中天每天早上一趟健身房，本就穿得比别人少一点，稍微一用力，臂膀上的肌肉就很突出。 男性的力量太张狂。 白成谦轻蔑笑道：“亮出肌肉来吸引女人？我告诉你，这招真的很low，我哥身上的肌肉从来都是遮得严严实实的，哪像你，露出来给这个看那个看。” 苏清月气得已经要吐血了，“成谦！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白成谦说完才发现自己没脑子，明明要羞辱这个男人的肌肉，却把自己的一号情敌夸了一遍，这不是给自己找坑跳吗？ 乔中天依然不恼不怒。 他本来体热，又常年锻炼，穿得一直比身边的人少，这个天穿件t恤对他来说刚刚好。 并不是想秀什么。 这白成谦对他充满敌意，他也理解，只是没想到，攻击到身材了。 乔中天哂笑：“这位先生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白成谦伸手一把将苏清月拉到自己边上站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给清月送鱼我都听见了，你不就是想追清月吗？开个破奔驰也想追清月？你凭什么？” 苏清月是真的生气了，“成谦！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乔大哥！” “他想泡你，我凭什么尊重他。” “人家没有！” “没有？是不是要顺路送你去接心柑？这些烂大街的招数，都没人肯用了好吗？” 白成谦嫉妒到发慌，本来被白承允扔到非洲就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要给他安排一个竞争者。 这个竞争者和白承允一样可怕。 因为白承允是苏清月的初恋。 这个男人，苏清月愿意亲近。 苏清月叹气：“乔大哥让我自己坐地铁去接心柑，说他不顺路，你满意了吗？” 白成谦万万没料到套路竟然是这样。 “我，我那天晚上从你家出来，我明明听到他打电话，说说，说喜欢你……” 苏清月只觉得太搞笑了，她相信有人喜欢她，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乔中天。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乔中天对居委会大妈都是这么个态度，又不是什么特别的。 “乔大哥，你先走吧，我等会自己去学校。” 乔中天没有解释，只跟苏清月一个人道了再见，驱车离去。 白成谦手里还抱着玫瑰花，“清月，我送你去心柑幼儿园。” 苏清月叹气：“成谦，咱们以后能不能还是好好说话。” “我们怎么不能好好说话啊？” “成谦，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想骗你，真的不想，我和你这辈子绝对不可能，你是白承允的堂弟，这一层的关系……” 第81章 良心会不会痛 苏清月还未说完，就被白成谦打断：“是是是，他是我哥，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是他，我是我！” “你们不可能分那么开的。” “我们以后出国。” 苏清月双肩无力垂下，“成谦，我心里，心里还有……你哥，我没办法接受任何人。” 白成谦的耳朵聋了一般，嗡嗡直叫。 他甩了甩头，“清月，我没有听清。” “我心里还有白承允。” “你胡说！” “我没有。” 苏清月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白成谦，他一定会有很多理由来堵她，比如什么各过各的日子，谁也不能干涉谁，甚至可能说永远不回国，去国外过。 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岂止是那些简单动作就可以化解的。 唯有承认自己还爱着白承允，最能拒绝白成谦。 白成谦感觉自己心崩肺裂，他一直跟自己说等，等，等。 等到苏清月修复好了，他就有机会了。 可是离婚了，坐牢了，受过那么多的伤害，她居然还是忘不掉那个渣男。 白成谦把手里的花硬塞进苏清月的手中：“你拿着吧，拿回去熏厕所好了，不要当做什么负担，走，我送你去接心柑，今天这一出，就当没发生过。” “成谦，我坐地铁就好了。” 白成谦盯着苏清月，狠狠的。 就因为他的追求，她要开始跟他划清界限了吗？ 他忍着心口的痛，云淡风轻的说，“就当我今天发神经了不行吗？我还不能发发神经吗？走吧，还是朋友。” 苏清月上车，不敢和白成谦说一句话。 接好心柑，回到家，苏清月也没留白成谦。 白成谦有自知之明，他今天还需要好好调整，不然真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然的和苏清月交流。 所以不能乱表白，真的连朋友都不好做了。 “谦爸爸，你不在我们家吃饭吗？”爆炸头很热情的推凳子。 “心柑，别留谦爸爸了，他今天晚上有事。” “哦……”心柑有点失望。 白成谦走后，母女俩准备做饭。 土豆刚刚洗好，还没切丝，房门被敲响。 苏清月穿着围裙跑过去，猫眼里看见一个人，惊呆了。 竟是老爷子！ 白元海的面色发沉，看着来势汹汹。 苏清月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很快想明白老爷子的来意。 她只耽搁了一瞬，坦然的打开房门。 清澈的目光对上白元海锐利的眼神，苏清月率先笑着开口，“爷爷？您怎么来了？” 白元海心里堵着火，想像寻常家长一样，开门见山直接撕了勾引孙子的女人。但作为白家的大家长，这样太没有格局。 他扫了一眼苏清月，冷哼一声，从苏清月让开的位置阔步走进客厅，将管家和保镖都留在门外。 “成谦那臭小子来你这了？” 苏清月跟在后面，知道白元海是个直脾气，并不解释只“嗯”了一声，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又道：“爷爷，我这没有您爱喝的提片，只有普通铁观音可以吗？” “我不是来喝茶的。” 白元海看着逼仄的客厅，堆着满满当当的布料，胸口更堵了。 他没想到苏清月竟然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心柑正在厨房剥小葱，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白元海眼前一亮，蹬蹬蹬跑到沙发边，小脸儿上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太爷爷，您怎么来了？” 白元海看到爆炸头，眼底闪过一丝别扭，很快掩饰过去，捏了捏心柑的小脸蛋。 “太爷爷今天找妈妈说一点事情。” 心柑纳闷太爷爷和妈妈说什么。 苏清月就开口：“心柑，帮妈妈去洗番茄好吗？” 心柑点头，临走还不忘热情招呼白元海，“太爷爷，你和妈妈谈话，一会晚饭做好了，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什么？心柑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去厨房帮忙？ 看着心柑的背影，白元海心酸了，想不到心柑和烨哥儿一样的年纪，竟然这么早熟懂事。 她苏清月何德何能，养了这么一个好女儿！ “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离我的两个孙子远一点。” 苏清月坐在白元海对面的木凳上，略微要高一些，手放在膝盖上。 很恭敬，“爷爷，我和成谦只是朋友，至于白承允，既然我们已经离婚了，就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他那臭脾气的孙子也说不可能，不可能还又搂又抱？ 成谦更气人，几个亿的项目不管跑回国，就为了见普通朋友？他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承诺做的太快了，都是有孩子的人，要学会做榜样。心柑和烨哥儿是朋友，要因为你们的事被人笑话，你们的良心会不会痛？” 苏清月使劲点头，“爷爷您放心，人总不会瞎两次眼，我和白家八字不合，这点自知我是有的。” 白元海噎住，她还瞧不上他白家的子孙了？ 怒气顶上胸口，想找杯水顺顺气，目光落在低矮破旧的茶几上。 上面摆着一个茶盘倒扣着几个空茶杯，苏清月已经站起来，想要去倒水。老爷子将茶盘推开，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 放在桌面上。 “承允和成谦从小就好争，男人的虚荣心不比你们女人少。现在电视上也鼓励你们年轻人要出去看看，上一辈的恩怨，我老头子不会算在你头上，你填个数吧，作为启动资金，离开湖城重头再来，不要让心柑跟着你承受那些眼光，对孩子成长没有好处。” 苏清月又坐回凳子上，老爷子不亏曾是白氏掌舵人，拐着弯说她虚荣，还打着为了孩子好的旗号。 “爷爷，白氏至少值千百亿吧？您这样我很为难，填的多了，您会骂我贪财，少了好像您两个孙子不值钱似的。” 说完，她端起餐桌上杯子里已经凉了的水，灌了一大口，将白元海勾起的不舒服压回肚子里。 说她什么都能忍，牵扯到心柑她本能的排斥。 “你！”白元海站了起来，在湖城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可考虑到爆炸头就隔着一道门，不友好的话被吞回肚子里。 瞪着苏清月，白色的眉头鼓着包。 第82章 两幅面孔 厨房里，心柑站在小板凳上，将打好的蛋液倒进滚开的汤锅里，一圈一圈溜着锅边搅动，薄薄蛋花被烫熟，她又丢了一撮盐和葱花进去，关火再滴两滴香油。 红色的番茄片，嫩黄色的蛋花，青绿的葱盛进白色瓷碗里，香味扑鼻。 她满意的跳下凳子，拉开门，走进客厅，“妈妈，麻烦你端一下番茄鸡蛋汤，新买的白色瓷碗里是太爷爷的。” “哦，好。” 苏清月怕老爷子又说出什么，气到她没事，再气到自己呢？ 站起来，笑的更纯良，“爷爷，您先坐，一起尝尝心柑的手艺。” 见苏清月进了厨房，心柑才皱起小眉头。 爬上餐桌将保温茶壶拿下来，给白元海倒了一杯水，“太爷爷，我们年轻人抗压能力很强哦，我妈妈以前犯的错她改了，我相信她一定能变得更好。老师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们现在很好呀，不需要去别的地方。” 心柑没敢说，那句老师说是在监狱听扑街小说女作家说的。 白元海接过心柑的杯子，目光瞟见桌上的支票，感觉被爆炸头弄得无地自容。 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试着转移话题，“心柑啊，做饭太危险了，以后不要进厨房了，烫着怎么办？” 心柑牵住白元海放下杯子的手，将他拉到餐桌前。 苏清月已经将两碗汤都端到了餐桌上，又回厨房去炒土豆丝，心柑跟着落座，将白色汤勺放进白元海手里，清澈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太爷爷您放心，我会小心的，您尝尝我做的汤，很不错呢。” 白元海看着颜色艳丽的汤，挖了一勺，吹着气，喝了一口，味道很淡。但心理很是满足，眯着眼正要夸一下爆炸头。 就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太爷爷，不要担心，我妈妈不喜欢谦爸爸，至于白叔叔，我和哥哥都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的。” 老爷子刚咽下去的汤，好像没吹凉似的烫在喉咙里。 老脸都要烧起来了，他来这一趟，多此一举？ 面上却漫不经心地挑着眉头，“哦？” “白叔叔有钱任性，还长得那么帅，排着队的阿姨想做他的女朋友。我妈妈年轻漂亮，事业心强，赚了钱还怕找不到男朋友么？说不定我妈妈的男朋友还在上高中呢，我一点也不着急。” 白元海一口番茄鸡蛋汤都没有喝顺畅过。 他快要被烫死了。 家里已经有个成了精的烨哥儿。 来到苏清月家里，又遇到一个成精的。 这是什么思想啊！ 居然说苏清月的男朋友还在上高中！ 整天给孩子灌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心柑，你还小，这些东西，你要少去……”少去干啥？ 老爷子发现今天战斗力不行，本是做好了发火镇压的准备，哪知遇到这么个精怪，让他根本无法应对。 心柑搅着自己碗里的汤，“少去学吗？可是电视里，手机里，生活里，全是这些东西，你们大人让我们少学不好的东西，那你们要少做啊。比如，让烨哥妈妈不要来找我妈妈麻烦，她来无理取闹，我们小孩子就学会了撒泼耍混。比如爷爷到家里来让我妈妈搬家，我们小孩子就学会了欺软怕恶。你们大人一边叫我们不准学坏，可是我们学坏的本领都是和你们学的，我们能怎么办？” 白元海想给烨哥儿打电话，让烨哥儿来跟心柑对战一把，他就不信自家孙子干不过这个爆炸头。 可是烨哥儿似乎不会帮他。 “但是心柑，现在我们做的事情不是坏事，你妈妈在这边，对白家人很不好，已经引发了白家两位叔叔的不愉快，这件事，你不觉得你妈妈有问题吗？” 心柑最喜欢就是番茄和蛋，不管是炒还是做汤，她能连续吃几天不腻。 老爷子说话，她就喝汤，老爷子一停，她就拿纸擦嘴边的汤水，yo妈说，女孩子，要时刻保持优雅，自己觉得自己高贵，才是真高贵。 “我妈妈有什么问题？你看，太爷爷，我又从您身上学会了偏心，学会了是非不分，学会了蛮不讲理。” 白元海脸色不好看了，“心柑！” 语气略重，却也不敢大声，对一个四岁的孩子吼，显得自己太没素质。 心柑一点不怯：“明明是白叔叔和谦爸爸的问题，因为他们是您亲生的孙子，您就非要来为难我妈妈，仅仅因为我和妈妈孤儿寡母，没有靠山好欺负，你们有权有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毕竟就算今天晚上你们用保镖把我们扔出门，我们两个弱女子也是打不过你们的。” 白元海岂止是脸色不好看，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生得如此慈眉善目，来的时候为了低调，都让保镖和管家待在门外，在一个四岁孩子的嘴里，他成了土豪恶霸，简直就是个地痞***。 他还敢动着爆炸头一下吗？ 孤儿寡母，两个弱女子都出来了。 他现在是重话都不敢说了。 白元海脸皮子直抖：“心柑，你你你，这个，你这个说得太严重了，你太爷爷可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商量。” 心柑严肃的看着白元海：“商量？太爷爷，您这是商量么？如果现在美国企业因为和你们卖同类产品，想要一家独大，让白氏离开自己的国家，原因是美国企业的技术更成熟，拿张支票给您，您愿意同意走么？您难道就不捍卫自己的权益？那首歌唱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白元海心绞痛都要犯了。 苏清月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盘杭椒牛柳端出来，接着装了三碗米饭，老爷子不管吃不吃，礼数应该有的。 白元海发现，苏清月一出来，爆炸头整个人马上天真无邪起来，刚刚那种要给他这个老头子上课的阵仗消失无踪。 哟，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心柑再也不提和白元海谈论的话题，筷子夹起土豆丝装进自己的碗里，啊呜啊呜的吃起来。 第83章 在孩子面前丢脸 “太爷爷，我妈妈做的菜超级好吃，我妈妈以前是大小姐，都不会做饭哦，出狱了才开始学的，可是她真的超级聪明，为了让我吃得很满足，她专门下了学做菜的app，每天都在进步，您说她是不是个好妈妈？“ 心柑得意的晃着脑袋，一头爆炸开的头发跟着摇晃。 “是个好妈妈。“ 白元海不得不承认，苏清月把这孩子教得很好。 被心柑教育过，他至少不能再在心柑面前谈论大人的事情，鬼使神差，他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客厅很小，比不上白家任何一个房子。 但是心柑语言丰富，说话有趣，让白元海忍不住多坐了一会。 他以前就想烨哥儿跟着他，如果烨哥儿跟着他的话，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寂寞。 苏清月不意老爷子真会在这里吃饭，顿感自己的菜烧得太少了，赶紧又去厨房凉拌了个茄子端上来。 心柑以为这顿饭吃完，太爷爷就走了，没想到吃完饭，太爷爷还是把妈妈单独叫了出去。 苏清月叮嘱心柑在家里带着，除了她，谁也不能开门。 心柑“嗯嗯”应着，还是跑到了小阳台，搭上凳子爬上去，去看看妈妈是不是到了楼下。 她想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望远镜。 楼下，白元海站在路灯下，白发白眉，眸中精光不减。 “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说。” 苏清月站姿恭敬，“爷爷，我知道，您想给我保留些颜面，但是不用的，心柑懂事，她什么都能看得明白。” “你意思也说我这个老头子蛮不讲理？” 苏清月不卑不亢：“爷爷，不管您是不是讲理了，我就在这儿，其实我去哪儿无所谓，但是心柑不一样，她还小，我在湖城，好歹还有几个相熟的人可以帮衬一下，上学有人帮忙借钱，做生意有人帮忙找点面料。我仔细算过帐，在湖城立足的成本，比我去别的城市低很多。小心柑现在好不容易有地方上学，爷爷，就冲这一条，我都不可能离开的。” “小心柑为什么能在国际双语幼儿园上学，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承允松了口！你不是不要靠他帮忙吗！”白元海雪白的眉毛跳起来。 刚刚在楼上，他要有老绅士的做派，不然在孩子面前丢脸。 人就是这样，在成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是因为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到处充满恶，所以肆无忌惮。 但在孩子面前又装作善，内心深处总是希望那些没有看过恶的孩子以为这个世界是善的。 人就是这么矛盾。 “白承允松口，是白承允的事情，这件事他已经答应了帮我，我不管那么多！”苏清月没有一直恭敬，她在孩子的问题上，一直都有底线。 “你这是利用！” “我从来没想过利用！是他提出来问我！爷爷。”苏清月提了口气，她望了望头顶的月亮，大概是要下雨了，月亮边上长了毛，那毛边像是刷了她的鼻子，鼻子有点酸。 “爷爷，心柑读书这件事，若是换了一个人说帮我，我一样会厚着脸皮接受，爷爷，我丢过心柑您知道吗？我以前也骨头硬，不求人，连成谦的钱我都不接受。”苏清月握着的拳头发抖。 老爷子瞳仁里的光芒闪烁一下，“啊？？” 苏清月指指楼上，那颗爆炸头趴在阳台上正在往下看，她笑了笑，“您看到的，爷爷，心柑有多可爱，多懂事，就算她不是您的曾孙女，你看着也不讨厌她不是吗？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要养活她，我不仅仅是要养活她，她这么聪明伶俐，我还想养好她，我想把我能尽力去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黑历史，影响了她的发展。她以后可以拥有比我更好的人生。不是吗？ 这样一个未来从满无限可能的孩子，上次丢了，我当时就觉得人生希望都没有了，连死的心都有了。就因为我忙，我要去做些养家糊口的事情，所以孩子都看不住，就因为我没有钱，我只能住在这种没有摄像头的小区。孩子的安全一点保障都没有，我不能安心工作，但凡有个幼儿园让我把心柑放进去读书，也不至于弄丢她。” 白元海也望向四楼的阳台，心柑被发现了，也不躲藏，只是朝着楼下挥手，“太爷爷，妈妈，你们要做讲道理的大人哦，要讲道理哦。” 白元海的心，真是有那么一刻的抽疼。 那孩子还是担心他这个老头子会伤害她的妈妈吧。 别说苏清月，就是他有这么可爱的曾孙女，他也得好好保护着，谁也不能动一下。 谁不心疼自家的孩子。 白元海声音低下来：“我可以在别的城市给心柑找幼儿园，不比这个幼儿园差，我也可以给你们租个好一点小区的房子，清月，这是爷爷能为你做的。” 苏清月明白，老爷子铁了心要让她离开湖城。 如果离开，什么都会安排好。 她摇头：“爷爷，我不会走的，心柑不会喜欢这样的妈妈，她心里的妈妈上进，拼搏，阳光，不是懦弱，不是可以被欺负的人。我在这个城市，已经慢慢开始有了自己的事业，我借了钱给心柑读书，我还要还债，我想住更好的小区，但是我会自己去赚钱，我也会让心柑知道，妈妈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来的。” 本来那时候打算借白成谦的钱去租个好一点的小区，现在她也不会要白成谦的钱了。 还是一点点来吧。 那种小区都是半年房租三个月押金，至少一个月押金，不是说搬就般得起的。 白元海没想到苏清月这么拧：“你这个拧的性子，就不能改改？” “怎么改？我当初要不是这么拧，我当初怎么能逼着白承允娶我？我要不是这么拧，也不会因为喜欢白承允，引起白兰儿的嫉妒，她也不会嫁祸我杀人。” “苏清月！你不要在污蔑兰儿！你说她嫁祸你，她不会！”白元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就算白兰儿是白家养的孙女，但也是白家的人。 怎么能让苏清月这般泼脏水。 第84章 知道傍大款 苏清月不想争辩，没有证据的争辩就是狡辩，“好，我不说那些，爷爷，以后您不嫌弃我这儿破旧，可以经常来吃个饭，喝个茶，但是如果是来赶走我，小心我让心柑给烨哥儿打电话说您的坏话，我们都是要在孩子面前做面子工程的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您说呢？”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生活所迫而已，光脚的自古就不怕穿鞋的，爷爷，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心柑，而白家，什么都有，你们不要逼我，我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怎么相信你？” “你想怎么才会相信我？” 老爷子想了想，“我给你安排相亲，你早些嫁人，白家就安心了，你同意吗？” “可以。”苏清月想也没想，相亲就相亲吧，拖一天是一天，等翅膀硬了，什么也不会再担心了。 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真要是想动什么歪脑筋，可能也没人能阻止。 就说幼儿园不让读了的事情，还不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事儿。 夜深。 苏清月坐在工作间里，拿着衬衣缝袖扣。 白承允的袖扣，一对几万几十万不等。 她是用不起的。 于是抽了空闲去玉料市场，选了水头极好的冰种晴水，不过都是碎料，一手才四百块，给点加工费用k金包边做袖扣，不至于拿不出手。 缝好袖扣，苏清月把衬衣穿在模特身上，开始熨烫。 曾经她每次给他做了衬衣，也是这样，要熨烫好，挂干…… 苏清月甩了甩头，停了思绪。 一大早，心柑起床自己倒牛奶，拿面包片，一个人在厨房学着用平底锅煎鸡蛋。 平底锅一点点油也可以煎鸡蛋，不怕焦糊，也不怕油泡炸开。 烨哥儿的电话打过来，声音还迷迷糊糊：”心柑，你起床了吗？” “起了啊，我在煎鸡蛋。” “天哪！”烨哥儿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叫苏阿姨吧，万一烫到了呢？” “我妈妈在睡觉，想让她多睡一会，所以我把早餐做好了叫她，很简单，我妈妈买的锅很好用，我早就会榨果汁了，哥哥，下次我做番茄蛋汤给你喝。” 心柑洋洋自得的补充，“我还在长身体，每天早上鸡蛋是必须要吃的。” 烨哥儿抠着眉毛下床，“我们要一起到学校哦，你不能比我早到，免得有人欺负你。” 苏清月是被心柑叫起床的，第一次吃女儿做的全套早餐，她笑得差点哭出来。 一直都怕女儿去碰火和电，但是孩子还是碰了，而且做得那么好。 母女两吃好饭去赶地铁，苏清月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心柑，到了学校，你把衬衣交给烨哥儿，赔给他爸爸的。” 心柑握着胸前挂着的古铜色钥匙：“保证完成任务。” 揉了揉女儿一头鸡窝：“妈妈如果最近要去相亲什么的，你得跟着妈妈去，你愿意吗？” “妈妈要找男朋友了吗？” “白家太爷爷要让妈妈找，去应付一下。” 心柑望着妈妈，“妈妈，找男朋友是好事情哦，你有个男朋友照顾你了，空闲的时候去谈谈恋爱，这样我和我的朋友玩，就没有什么压力，不然总觉得你一个人孤单，我都不好意思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呢。” 母女两站着，周遭都是人，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种超强现代化的母女关系和谐度感到震惊。 很多离异家庭，孩子几乎都是：“我只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 哪有这么小的孩子就撺掇妈妈找男朋友的，而且妈妈好像留守儿童似的，孩子反倒像个想给留守儿童关爱的家长。 这世界是怎么了? 同车厢很多上学时间段的家长，有些甚至每天都能和心柑同一个时间段碰上。 小男孩们看着心柑眼睛里都是喜欢的小星星，想跟她走进一点。 有家长问苏清月：“你孩子这么可爱懂事，你怎么养的啊。” “就是就是，又漂亮又时尚，还这么伶牙俐齿，懂礼貌，说都说不完……” 苏清月笑着谦虚应付：“没有没有……孩子嘛，现在小，看不出来什么……” 心柑拉拉妈妈的手：“妈妈，你孩子就是优秀啊，你为什么不承认？有什么可不骄傲的啊？” 车厢里爆发出一大片笑声。 喜欢心柑的小男孩们围着心柑更紧了。 小女孩也羡慕心柑的打扮和长相。 这节车厢很快成了电话手表的交友平台。 出了地铁站，路边一辆加长悍马，闪着双跳，车子酷到没边。 烨哥儿趴在车窗边望着地铁口，看到心柑的时候用力挥手，“心柑心柑！” 白承允就坐在烨哥儿身边，中间还有个很大的空位。 儿子非要在这里等心柑，谁也说不听。 那就等吧。 心柑朝着悍马跑过去，她站在车下往上望：“哥哥，你今天上学换车了，我上次见过这辆车，我以后要给妈妈买！” “心柑，你坐我车上学，快，上来，挨我坐。” 苏清月跑过去，把袋子递给心柑，顺便把孩子送上车，心柑从烨哥儿脚边穿过去，坐到了白承允和烨哥儿中间。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那一下，赶紧躲开眼神，笑着跟烨哥儿道谢，关上车门退开，跟白承允全程无交流。 白承允冷喝一声：“开车！” 看到心柑上了豪车的小男孩小女孩开始议论：“心柑这么小就知道傍大款了。” 小男孩生气反驳：“人家只是朋友，你们不要乱说，心柑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上了车的心柑绑好安全带，望着坐在安全座椅上的烨哥儿，“我妈妈把白叔叔的衣服做好了，让我给你。” “你妈妈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爸爸？” 心柑抱着衣服袋子，“我妈妈可能觉得做不成恋人，最好还是不要做太亲密的好朋友吧，对他们两个以后都不好，大家都是要找男女朋友的，被现任误会就不太好了。” 烨哥儿感慨：“苏阿姨真是个很有分寸的前任，我挺欣赏她的。苏阿姨有现任了吗？是我二叔吗？” “不是，我妈妈不会和白叔叔在一起，也不会和谦爸爸在一起，今天开始，我妈妈要带我去相亲了，到时候我帮她把把关，现在外面的成年人，你知道的，不靠谱的太多，渣男到处都有。” 第85章 相亲对象 两个孩子说了一路，完全忘记了白承允还坐在旁边。 心柑和烨哥儿一同下车，袁媛和袁媛妈妈正好往学校里面走，回头便看见了。 袁媛嘟着嘴：“妈妈，烨哥儿会和心柑结婚吗？” 韩梅看到爆炸头，就想到了昨天被苏清月怼得心穿，“那个小杂种配得上烨哥儿？以后烨哥儿要结婚也要选你，不会选那个卷杂毛。” 袁媛本是讨厌心柑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但是心柑看见她，友好主动朝她伸手：“袁媛，你好点了吗？还疼不疼啊？” 袁媛马上忘了仇，松开韩梅的手，“小心柑，我们比赛谁跑得快！” 小孩子一窝蜂的往楼上跑。 司机和冷苍一路都夹着尾巴做人，没有一下是合白承允心意的。 不是路口太慢没有抢到红灯，就是下一个路口太快没有等行人。 司机要疯了，跟冷苍求助。 冷苍能怎么办？ 冷苍自己都不敢惹那只要炸毛的狮子。 “先生，我自作主张跟了一下苏小姐，昨天晚上老爷子去了苏小姐那儿……” 白承允心绪一直很躁，这一刻停了一瞬：“老爷子去那儿干什么？” “我也打听不到什么，但是早上听心柑说话的内容，应该和老爷子有关系吧？苏小姐自己去相亲的可能性不大，您说呢？” 白承允“哼”笑一声：“她的事不想知道。” 这女人，一出狱就故意在他面前晃，还用她的女儿故意来招惹烨哥儿，烨哥儿和心柑成了玩伴，她就可以接近他。 一直玩的都是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如今要相亲了？ 不就是故意想让他知道，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苏清月什么时候单纯过？ 她不就是整天动着这些心思吗？ 冷苍只能闭嘴，老板的心思真的太难猜了。 看着真是有点别扭。 白承允不断告诉自己，已经是前妻，他对那女人，仁至义尽，再无瓜葛，不想去理会。 可很多时候就有那么巧。 整整将近一个月，苏清月相亲十来次，半数以上都被白承允碰上了。 bule餐厅。 “苏小姐，我知道你有个孩子，四岁，我也是离异，四岁的女儿，我觉得可以和心柑做朋友，有两个孩子，她们的童年会非常快乐，我很喜欢小孩，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一个。” 男人绅士的切着牛排，斯文儒雅。 苏清月也很礼貌，没有把自己弄成杀马特去吓唬相亲对象，她每次都有精心打扮，化淡妆，注意自己的仪态。 生怕有人说她不看重某一次相亲。 苏清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她当年生双胞胎子宫破裂，就算后来手术成功，以后怀孕也是一命换一命，除非她不想要命了，才会再去生孩子。 “我不打算以后再生孩子。”苏清月如实道。 男人手中的刀叉一顿：“我觉得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感情会更稳固。” 苏清月不认同，“如果不能做到把彼此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这种感情怎么都稳固不了的。” 心柑这个月跟妈妈蹭吃蹭喝，刀叉早已使用熟练，切好的牛排喂进嘴里：“叔叔，我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 这男人实在很吃苏清月的颜。 不过，这将近一个月的相亲，几乎没有不吃苏清月的颜的男人。 短发不像长发第一感觉就容易让男人喜欢，本来就需要更高的颜值来支撑。 再说，苏清月不仅漂亮，还又很得体。 男人还是想争取：“苏小姐，因为我没有儿子，所以……” 苏清月让心柑别光吃肉，要吃点沙拉，心柑马上放下牛肉，开始吃沙拉，千岛酱的味道最可口，生菜在心柑嘴里被咬得咔嚓咔嚓的响。 “文先生，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因为是坐牢的时候生了我女儿，当时怀的双胞胎，你知道的，监狱的条件很差，双胞胎比较危险，子宫破裂，只活了我女儿一个，我不是不想生，是我以后都没有可能生孩子了，你明白么？” 心柑听到这些经历，一点也不稀奇。 在监狱里，就算妈妈不告诉她，整天都有各路奇葩的老师给她讲妈妈生育双胞胎只活了她一个，以后无法再生育的事情。 心柑嘴角还糊着一点千岛酱，顾不得优雅，继续给妈妈辩解：“叔叔，我妈妈的很多狱友都可以作证，妈妈说的都是实话，我在监狱里面长大的，也可以作证。”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能生育了。 更何况，越听越觉得心慌，这两母女不觉得坐牢很丢人吗？他没有主动问，还一个个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男人还有点不死心：“心柑，你头发这么有个性，你本身性格如何？会打人吗？” 心柑道：“会啊，我不是好欺负的哦，我们刚出狱就有阿姨上门找我妈妈的麻烦，我就用硫酸把她吓跑了，我去幼儿园上学第一天，有同学想要欺负我，就被我打了。但是我性格很好的，不惹我都没事。” 男人吃不下去了，坐过牢的小孩果然彪悍，他女儿以后肯定要吃亏。硫酸？打人？说起来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心柑很清楚流程，吃饭一定要有知礼识节。 但妈妈一旦提起监狱，那么她必须很快唱双簧，让对方害怕她们的过去。 这是妈妈拒绝看不上的叔叔的最佳方式。 心柑一直配合得非常好。 反正隔三差五有好吃的，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 男人是老爷子白元海挑选过的，怎么可能不买单就走人，就算跟苏清月谈不拢，也不敢不买单。 又得罪了一个相亲对象。 那男人提前离开，烨哥儿爬上心柑对面的位置，让服务员撤走用过的餐具。 “苏阿姨，这是第多少个了？” 苏清月端起果汁：“记不清楚了，可能第11个？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我爸爸在里面的包间谈生意，带了我，让我对生意经耳濡目染一番，这个月也真是巧，总能碰到苏阿姨相亲。” 第86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心柑笑开的时候，牙齿上还有番茄皮：“因为我们每次都来这附近两家餐厅，所以总能碰上，这是缘分。” 烨哥儿跪在椅子上，拿了纸巾让心柑咧开嘴，擦掉她牙齿上的东西，“没有一个你能看得上的后爸吗？” 心柑舔了自己的牙齿，“我妈妈也看不上。” 苏清月一个电话进来，给两个小朋友“嘘”声示意了一下，接起来，“乔大哥。是的，网店的头批订单已经发货完成，嗯嗯，款项和好评大部分都收到了，烨哥儿还给心柑做了粉丝群，嗯，是的，你那里货款可以拖欠一下的话，我想先去看看铺面，把女装定制这块业务做起来。嗯嗯，你有空？行，那我们抽个时间聊一下，行行行。” 苏清月刚刚挂了电话，结束了生意的白承允从包间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烨哥儿朝着顶头上司招了招手，没有大声喊人。 白承允睨着苏清月的方向。 这个月第11个了？ 白承允就是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哪怕隔老远看过来，苏清月仍然觉得如芒在顶！。 她装作没感受到那目光，放下电话，也继续玩手机，逃避那道视线。 心柑吸了一口果汁，说道：“哥哥，我妈妈最近越来越有钱了，正打算换一个好一点的小区呢。” 烨哥儿抬起头，看向苏清月：“苏阿姨，这是真的么？” 苏清月放下手机，微笑，“正在看房子，到时候欢迎烨哥儿经常到我们新家来玩。” 自从上次心柑失踪，她早就想换个房子，现在手里有余钱，乔大哥也不着急要货款，当务之急就是换个好点的房子，安全性也更高。 心柑想着最近看的房子租金实在让人头疼：“不过看房子这种事，是要慢慢来。” 烨哥儿小身板猛地打直，“心柑，心柑，太巧了，我家对面有好几栋空着的房子，我们那虽然离市区远，但是交通很方便，装修很漂亮哦，你和苏阿姨搬过来，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哦。” 心柑当然也想和烨哥儿一起上下学，可现实它不允许啊：“哥哥那边可是富人区，我和妈妈现在刚刚奔小康，还不敢去跟权贵攀比呢。” 苏清月才不想住到秋园那边，她才对白老爷子承诺离白承允远一点，若她搬到秋园附近的小区，那才是自打嘴巴。 烨哥儿认真道：“我们小区很多人家都搬到外国去了，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只要给一点钱就能租到哦。心柑，你不想放学了找哥哥一起玩么？我爸爸不太负责任，经常不跟我一起吃饭，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吃火锅啊，你妈妈也经常不在家，我可以照顾你啊。” 烨哥儿已经把自己说服，抬头看苏清月，“苏阿姨，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咯。” 什么说定了？ 苏清月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她心思有点乱，正想着心事，这两个小鬼就决定了什么事? 刚要开口，视线的余光就瞥到白承允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她想说的话吞到嗓子眼里。 白承允走到他们的餐桌，烨哥儿就主动让出座。 他挨着心柑坐下。 烨哥儿坐到苏清月身边，“爸爸，苏阿姨和心柑打算换房子，秋园对面不是有好几栋房子空着？” 听到信息量颇大的一句话，白承允朝着苏清月的方向看过去。 苏清月顶着白承允周身超强气压的压力，开口：“还是不麻烦了，烨哥儿，你们家附近的小区太贵，我暂时不能去那边租。” 白承允目光淡淡落向烨哥儿：“房子？” 烨哥儿眼都不带眨的：“爸爸，秋园对面有一栋房子不是空了三年了么？房子很多地方都要打理，这些很耗力气的。心柑和苏阿姨这么勤快，我相信，房子主人哪怕不要钱，也愿意租给苏阿姨的。” 面对儿子的疯狂暗示，白承允不置可否，看苏清月的目光颇有深意：“没听说对面小区有房子要出租。” 自家老爸这样拆台，弄得烨哥儿眉头紧皱。 苏清月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要不是心柑想看妈妈留长头发的样子，她也不能让自己头发这么倒长不短的恶心人。 瞧瞧白承允这厮，好像她硬要挤到秋园那边去住似的。 什么富人区，要不是那边有地铁，还不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是不能让孩子们听见的。 苏清月看着烨哥儿的目光温柔细腻，像个慈母：“烨哥儿，苏阿姨和心柑可是女强人哦，你不用为了我们操心，我其实想在心柑幼儿园附近租个房子，上学方便。省得每天起床坐地铁，还可以多睡个把小时呢。” 烨哥儿眼见到嘴的火锅就要飞了：“苏阿姨，你不要这样不会算账哦，幼儿园附近可是学区房，房租很贵的，那边租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可以在秋园对面租个全精装修的三室了。而且市区的空气没有秋园那边好哦，雾霾很重的，小朋友的肺很脆弱，苏阿姨一直那么爱心柑，你忍心让她雾霾咳嗽么？” 心柑从桌面插花瓶里取出一只玫瑰递给烨哥儿：“哥哥，我觉得你说得好棒啊。” 烨哥笑纳。 苏清月嘴角的笑容都扯干了，“房子慢慢找，我会把烨哥儿的建议考虑进去。” 白承允心里太清楚烨哥儿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因为喜欢爆炸头，想要天天一起玩吗？ 这个女人，一个月相亲十多次，居然还能在女儿面前保持好妈妈的形象，演技了得。 “苏小姐完全可以嫁个有钱人，还租什么房子，对方一定会给你买。”白承允言语间的讽刺，并不明显。 至少孩子们会以为这是正常的话。 苏清月听着却实在不舒服，她要不要嫁人，要不要接受男人的房子，关这家伙什么事情？ “白先生，要不然你跟我复婚，送我一套？” 白承允以为苏清月要反讽一堆，没想到她是给杆就爬，还说不是为了故意接近烨哥儿想玩欲擒故纵？ 他刚要再嘲笑苏清月，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喊：“好马不吃回头草！” 第87章 社会主义接班人 白承允和苏清月都被两个小家伙吓住了。 他们复婚有这么可怕吗？ 两个小家伙居然这样义正言辞的反对。 心柑给苏清月挤眉弄眼：“妈妈，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要糊涂！” 烨哥儿也忍不住要劝自己的父亲大人：“爸爸，要三思，你们离婚一定是你们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既然不开心就不要再在一起了，做普通朋友就好，别想着和好的事情，以后再次离婚又很麻烦。” 烨哥儿害怕两个大人又要扯复婚的事，他赶紧看了一眼电话手表，开始安排送心柑和苏清月回家，白承允被道德绑架，不送女士回家就是不绅士。 车上，白承允坐在副座。 苏清月陪两个孩子坐在后座。 心柑坐在安全座椅上，烨哥儿扣着安全带做后座中间。 “哥哥，你为什么也反对我妈妈和你爸爸复婚啊？” 烨哥儿叹息：“心柑，你是很聪明的姑娘，你看看我们两个年纪相差几天而已，我爸爸不是你爸爸，我妈妈不是你妈妈，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两个都是婚内出轨，这样的矛盾很深，你觉得呢。” “哎，太开放也不是好事。” 白承允和苏清月很无语，他们两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可不就是双双婚内出轨吗？ 这两个小家伙要不要这么不给人留脸面？ 说好的要保护祖国的花朵不被污染，苏清月却觉得这两朵花是真不怕污染，绝对是塑料花，抗毒能力强着呢。 八十年代破旧的小区到了。 心柑解开安全带扣，“哥哥，谢谢。” 苏清月也道谢。 烨哥儿拉住爆炸头的手：“心柑，一定要搬到我们对面好吗？我保证有房子，而且很便宜，装修很棒。” 苏清月对烨哥儿的喜欢，是潜移默化的，她不能再残忍拒绝，只能敷衍式莞尔：“烨哥儿，那我们明天去看。” “好！” 老旧小区，灯光靠声音亮起的楼道间，一颗爆炸头一蹦一跳：“妈妈，我们搬家了之后，是不是要从包身工变成贫下中农了？我们做了贫下中农，再奋斗奋斗就可以当富农了？” 苏清月心情也实在好，虽然白承允总是那么阴魂不散，可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不再为了他的阴阳怪气而生气。 事业稳中有升。 女儿健康可爱。 她有什么理由心情不好？“心柑说得对。” “哇哦！妈妈，我们以后可以当地主了！”心柑蹦上楼梯，又赶紧停下来，“不行不行，不当地主，要被斗地主，分田地的。妈妈，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是是是，我们心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黑色布加迪开往秋园。 烨哥儿坐在安全座椅上交叉搭着腿，“爸爸，那套房子是爷爷送给我的，我有权租给苏阿姨她们。” “你打算收多少租金？“白承允坐在前排副座，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问。 “100块。” “白烨霜，我觉得应该让你以后去学个会计，最起码知道什么是钱。” 烨哥儿不以为意，“我以后可以请个cfo，让他去管理整个财务部门，而且我知道什么是钱。” “既然你知道什么是钱，不觉得爆炸头她们看到这个数字会不敢租？” “为什么不敢租？” “他们可能会以为那是个阴宅才会那么便宜。” “什么是阴宅？” “就是住进去的人就会死，久了就成了阴宅。” 烨哥儿明显感觉到后背发凉，交叉搭着的腿一抖，“爸爸！不要封建迷信！” “用点你那自以为成年的智商好好想想，你自己会愿意接受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 烨哥儿深思熟虑，还是决定采纳顶头上司的建议，“那就比市场价便宜一些，不收押金，可以一月一付，这样可以了吧？” 白承允是真想好好挖开儿子的脑子看看，这小子脑子里到底懂多少东西，“租房市场的规则你也懂？” “上次一个大型中介公司因为撕毁合同上了热搜，我顺便看了看，不小心就了解租房市场的规律。” 烨哥儿也很无奈，他似乎承受了这个年龄段不该承受的成熟，懂得越多，能量越大，以后能量越大，责任越大，哎，又是一代伟人。 苏清月和心柑刚刚到了四楼，看见门口坐着一个人，靠着门板已经睡着了似的。 苏清月被吓得不轻，发现那个人的时候就马上抱起了心柑。 乔中天开口：“清月，家里有没有消毒的酒精？” 听到乔中天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气音，苏清月赶紧放下心柑走过去，“乔大哥！你怎么了？” “受了点伤，不要报警，也不要叫救护车。” 男人的声音很低。 苏清月立刻警惕，扶着乔中天站起来，打开门把乔中天扶进去。 心柑关上门。 乔中天的手臂流了很多血，他虚抬着眼睛：“心柑，吓着你了吧？你去睡觉？” 心柑没怕，监狱里见过人打架，打出血的很多。 “乔叔叔，虽然你很强壮，但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能讲道理的不要动拳头。” “嗯嗯，心柑批评得对。” 苏清月去卧室翻出医药箱，拿出酒精棉球给乔中天手臂上的伤口消毒，“我觉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看，这皮肉都外翻了。” 手臂内侧一块食指长的伤口，很深，肉都出来了。 苏清月饶是镇定，还是忍不住手抖，毕竟酒精清洗伤口太疼了，她家里没有碘伏。 心柑也皱起眉头：“乔叔叔，要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乔中天摇头，“没有关系，我休息一下，等会缓过来了，外面没人了，就有人来接我走。” “遇到什么事情了？”苏清月不敢想象，晚上吃饭打电话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跟遇上仇家了似的？“乔大哥，是不是需要用钱，我现在有些货款了，我先给你，我那边可以慢慢来。” 爆炸头一转身去妈妈的手提包里找出银行卡递给苏清月：“妈妈，乔叔叔要用钱，就先还乔叔叔吧，我们可以不用先搬家，这里没有电梯，正好可以锻炼身体呢。” 第88章 还是不交流的好 乔中天的肩骨抵在椅子后背上，缓解疼痛，看到心柑举着银行卡的样子，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孩子。 一个不婚主义，想要跟个女人生活一辈子，甚至愿意接受她的孩子。 他这辈子都没有料到自己能有这么疯狂。 “小心柑，把银行卡收起来，不是钱的事儿，家族内斗，该换房子换房子，该生产就生产，我的保镖等会会来接我，不会影响到你们。” 心柑也不含糊，马上把银行卡收好，能换房子还是不错的，“那乔叔叔肚子饿吗？冰箱里有点干饭，让我妈妈给你炒个扬/州炒饭吧？” 乔中天看向苏清月：“麻烦吗？” 苏清月已经将伤口消好毒了，站起来去拿围裙，“不麻烦，很快。” 心柑也钻进厨房剥豆子，洗胡萝卜，捞泡菜。 胡萝卜切成丁，和青豆一起下锅焯水捞起。 腊肉丁，虾仁都准备好了。 油滚蛋碎，米饭，胡萝卜，青豆，腊肉丁，虾仁一并下锅翻炒，葱盐生抽调味，香浓起锅。 泡菜切碎放进小碟子，淋上油辣子。 苏清月的动作很快，炒饭配泡菜端上桌。回头进厨房揪了一块紫菜扔进碗里，冲上开水。 乔中天对这样的日子很满意，就是家的感觉。 苏清月张罗心柑去洗好澡，便坐在客厅里陪乔中天聊天。 两个人聊的内容无非就是面料和服装，正聊得起劲，白承允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苏清月看着电话的名字，指给乔中天看了看：“我前夫，我接一下。” 乔中天面色无波，抬手让她接电话，心里早已暗涌翻腾。 接起来是烨哥儿的脸：“苏阿姨，我们小区对面真的有房子哦，你不信问我爸爸，很便宜哦，不会比你现在的房租贵多少，但是环境好太多了。” 心柑听到烨哥儿的声音，摇晃着爆炸头跑到手机前，“哥哥，那边真的那么便宜吗？那我搬过去后，是不是可以当资产阶级大小姐了？” 哇哦，一个小时前她还是贫下中农，一下子跨越了好几层呢。 赶紧回头看妈妈，“妈妈，我们做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就要有接班人的样子，干脆一点。所以，明天我们就搬过去吧。” 以后可以和哥哥一起上下学，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苏清月本来还在搜肠刮肚找合适的理由，现在看心柑那么期盼，这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乔中天看见了苏清月脸上的犹豫，握着手里的水杯，转了转。 他突然出声道：“清月，你做的饭，很好吃，不过要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碗筷了。” 苏清月顿时被转移心神，“我来就好，你现在又不方便。” 别说没有让客人做家务的道理，乔大哥还受伤了。 她连忙起身，把碗筷拿进了厨房，又湿了抹布出来擦干净了桌子。 乔中天的声音不低，烨哥儿在电话那边，听得一清二楚。 他能听清楚，坐在旁边看文件的白承允，自然也没落下。 白挺的纸张，隐约有褶皱捏了出来。 偏偏熊孩子还捂住话筒，凑过来火上浇油，“爸爸，苏阿姨家里有男人的声音哎，苏阿姨还给他做了饭。看来心柑说的不错，苏阿姨真的好多人追啊。” 白承允一记眼神杀了过去，“视频完了？” 烨哥儿嗖的把手机往旁边一藏，避免被老父亲扯过去，“爸爸，你这个样子可就有点难看了。人家苏阿姨都追求美丽新生活，你也离婚了，要抓紧啊，不能让前任比你强了，会丢脸呢。” 白承允莫名郁躁，前脚才从他们的车上下去，后脚就为别的男人做饭。 哦对，晚上还相了一个亲。 还有谁，能比她生活更丰富？ 白承允没心情看文件了，把文件夹往旁边一扔。 他不舒服，儿子也别想舒服。“我突然想到，你现在和心柑一个班，她是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你小她两天的事？” 烨哥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过于快活，竟然把这事给忽略了。 他脑子里已经出了画面，心柑在知道自己真实生日后，摇晃着爆炸头朝他咧嘴一笑：“来啦，老弟！”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烨哥儿登时收敛了不少，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爸爸，我想起我还有作业没做，我和心柑道个晚安就上楼。” 重新放开话筒，他还没开口，白承允的声音响了起来，“明天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我，我带你过来看房子。” 说完，侧眸看向儿子。 烨哥儿乖觉地双手高举将手机奉还，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另一边的苏清月：“……” 刚才是白承允的声音？谁要他带着去看房子啊？条条地铁道通秋园好吗？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乔中天笑着起身，“外面应该没问题了，我就不打扰了。心柑，再见。” 心柑挥着小手，“乔叔叔再见，伤口疼的话，一定要去看医生哦。男子汉，不可以怕打针的。” “好，乔叔叔都听心柑的。”乔中天摸了把心柑的爆炸头，转身出了门。 苏清月本念着乔中天身上有伤，要送到楼下，乔中天摆手拒绝，自己下了楼。 抬头，四楼的灯光还亮着温馨。乔中天点燃了一支烟，没走，就这么站在楼下，看着。 白承允？ 呵，有点意思！ —— 苏清月第二天送心柑去幼儿园后，转头看见了白承允。 她也不扭捏，现成的好几百万的空调车，还不用挤上班高峰期，干嘛不坐。 只不过上了车，自动离白承允尽量远，下了车，更是直奔烨哥儿给的地址。 交流？ 算了，他们的关系，还是不交流的好。 房子确实很不错。 三室两厅两卫，精装修，直接可以拎包入住不说，原来的户主还将其中一间做成了储藏室。 里面存储空间合理规划，苏清月用来分类存储面料配件，再合适不过。 她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套房子。 刚要询问“房东”租金和押金怎么算，白成谦的电话打了过来。 白承允睨到了屏幕上闪烁的白成谦的名字。 第89章 伤她伤的还嫌不够？ 苏清月也不避讳，大方接起，“成谦？” 自从上次她拒绝了他后，他还是第一次和她联系。 电话里，白成谦的语调没有任何异样，仿佛那天的不愉快，并不曾发生。 “清月，你在哪儿？我给心柑订了一箱樱桃，可是家里怎么没人呢？” “哦，秋园对面有个房子正在出租，我过来看看合不合适。”苏清月回道。 “秋园？”白成谦一惊，恨不得立刻从电话里钻过去，“清月，你要搬去秋园那边？你和我哥……” 他默了一瞬，又接着道：“这样清月，我知道你急着给心柑换个好环境。但你先别着急。我这有更合适的，我现在过去接你，一起去看看，嗯？” 苏清月当然不会麻烦白成谦，连忙拒绝，“不用了成谦，我觉得这边挺好的。” “清月！”白成谦急了。 还要说什么，忽地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男人声音，“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白承允？ 清月看房子，他怎么也在？ 难不成清月看的那处房子，是爷爷送给烨哥儿的那套？ 白成谦手机都要捏碎了，扔下樱桃就往楼下跑，边跑边给白承允打电话。 白承允手机响时，苏清月已经在门口和所谓的“房东”继续商讨房租和押金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秋园里的一派景色，等到铃声响的差不多了，才接起来。 刚一接通，白成谦的咆哮就冲了过来。 “白承允，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把清月弄到秋园那边去？你伤她伤的还嫌不够？” 白承允双眼平静无波，“那又如何？” “呵，那又如何？你们离婚了，你三番五次跟她纠缠不清，你不怕别人说你拿得起放不下？” “我放不放的下，跟你有什么相干？” “当然和我相干！我喜欢她。” “我不同意，你的喜欢等于零。” 白成谦刚要暴躁怒吼，电话里已经是忙音一片。 楼下，是父亲安排的保镖等着他，“少爷，请您上车。” 等苏清月再见到白成谦时，她已经带着心柑搬到了新家。 “你还是……搬过来了？”白成谦看见房门号时，脸色像便秘了一样。 进屋，看见原本空荡的屋子被清月收拾的格外温馨，心柑也有了自己的房间，里面被她自己收拾的井井有条，他顿时更五味杂陈。 这摆明了，就是要在这里常住的架势啊。 可对面那不是别的地，是秋园，是白承允住的地方。 白承允是谁？清月的前夫，那天清月亲口说的，至今还放在心上忘不了的人。 白成谦只觉领口那里勒得慌，他干脆又开了一粒扣子，追到苏清月跟前，“清月，你不觉得这里离心柑幼儿园太远了吗？就算有地铁，但每天早晨的耗时也太长了。” “这样，”他都顾不得喝苏清月递过来的水，“我那天看心柑幼儿园旁边有个新开的楼盘，环境物业都很合适，我在那里给你们买套房子，你们住那边，嗯？” “给我们买套房子？” 苏清月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疑问句，毕竟就算白成谦真的要给她买，她也不可能接受。 可这疑问听在白成谦耳朵里，就成了另一层意味。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敢对苏清月对视，“那个，我虽然这段时间都被我爸关在家里，卡也都让他停了，但买房子……应该、应该还是可以的。” 苏清月睁大了眼睛，难怪上次电话里白成谦说要带她去看房子，也没了下文，原来是被他父亲软禁了？ 白成谦想起这个就来气。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背后的主使是谁。 白承允个老奸巨猾，一边指使他爸断了他的经济财路，折断了他的翅膀，一边又把清月搬到了他对面，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他堂堂白家二少爷，如今竟然沦落到，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套房子都掏不出钱来。 裤兜比脸还干净，简直奇耻大辱！ 白成谦越想越气，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 苏清月发现了白成谦的异样，连忙关切道：“成谦你怎么了？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白成谦脑子里某根神经一跳，“对，清月，我感觉……我有点不对劲……” 说着说着，语气就虚弱了下去，像是要病入膏肓一样。 怕清月不相信，他暗自咬牙，本着“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的宗旨，朝大腿上狠狠一扭——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苏清月也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人，就这样了。 赶紧抬手覆在白成谦额头上试温度，“你是不是中暑了啊？今天外面确实挺热的。” “对对对。”白成谦正愁着不知该给自己安个什么病因呢，此时病名都送上门来了，他欣然接受，“清月，我这会子，胸挺闷，跟喘不动气了似的……” 中暑可大可小。有的人，喝杯冰水，就可以把暑气去掉。但有的人，这一刻还好好的，可能下一刻，就昏迷倒地了。 苏清月摸不准白成谦的病况，也就不敢耽搁，先扶着人到沙发上坐下，又跑厨房去用冰水湿了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你先冰一下，会舒服一点，我换件衣服，这就送你去医院。” 她还穿着家居服呢。 白成谦哼哼着，“虚弱”紧闭的眼睛偷偷开了一条缝，看到苏清月进了房间又关了门，就先让戏停一会儿。 嗯，待会儿清月出来后，他要不要借势倒在她身上？ 他都多久没见她了。 白二少爷暗搓搓地委屈，听见门铃响时，下意识起身，去开了门。 “是你？” 门外站着的人，让白成谦病也顾不得装了，立刻全身心进入战斗状态，“你来这里做什么？” 更该死的是他今天才登上清月新住处的门，可看这个男人这般轻车熟路，怕是来了不止一两次了吧？ 乔中天一脸淡定，摸着心柑的爆炸头，“心柑，到家了，进去吧。” 心柑在门口换了拖鞋，又从鞋柜里拿出备用的男士拖鞋，热情招待：“乔叔叔你也进来啊，今天外面很热，送心柑回来，乔叔叔辛苦了呢。” “不辛苦。”乔中天接过拖鞋道谢。 第90章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白成谦不淡定了。 这心柑，怎么也和乔中天这么亲密？这种进门给拖鞋的待遇，不是谦爸爸才有的吗？ 白成谦这会儿心窝子有点疼，甩下额头上顶着的毛巾，扔在了鞋柜收纳篮里，人一抬胳膊，拦住了正要进来的乔中天。 “上次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居心，这会子又追到门上来了，怎么，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苏清月刚换好衣服，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开门时，正好听到了白成谦的质问。 她顿时大感头疼，小跑过去拉了下白成谦，“成谦，你说什么呢？” 又忙对乔中天道歉：“乔大哥，对不起，又害你被误会。” “没关系。”乔中天始终淡淡的，仿佛对面站着的，就是个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为惧。 这就是来自于敌人的蔑视。 在雄性求偶场合中，这就是挑衅，活生生的挑衅！ 白成谦成功被挑起了怒火，尤其是看着清月明显是站在乔中天那边的，他被嫉妒冲昏了头，激怒之下，他扬起胳膊，就朝乔中天挥去。 “成谦！”苏清月惊喊出声，想要上前时，乔中天已经退后。 也不出手，也不还手，全程只是避开了白成谦的拳头而已。 谦谦的像个正人君子。 被衬托成小人的白成谦晃了一下，收回手，紧接着就要来第二拳。 苏清月哪里能让他继续胡闹。 抬手拦住白成谦，先开口询问的对象，却是乔中天，“乔大哥，你有没有事？伤口没问题吧？” 乔中天刚才避开时，曾经受伤的那只胳膊，蹭了门框一下。 他不在意摆手，“伤口早就好了，不用担心。” 确定乔中天没事，苏清月这才集中火力转回到白成谦身上，“成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成谦梗着脖子，“清月，这个人整天来找你，明显就是图谋不轨，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苏清月简直无语，“是我需要一点面料，碰巧乔大哥今下午过来这边办事，就捎过来。我刚才急着送你去医院，正好乔大哥来了，我就又拜托他捎带着把心柑送回来。仅此而已。” 结果人家辛辛苦苦帮她送孩子，到了门上一杯水都还没捞着，反而被白成谦一顿刺。 苏清月都觉得自己要无地自容了，“乔大哥，真的对不起，每次都害你被误会。我的朋友他……” “无碍。”乔中天淡淡打断了苏清月，不让她再继续道歉。 这个男人，没资格让清月替他道歉。 不过他逗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走了。 乔中天把手里的面料递过去，“要是有缺的，就再联系我。” “好。”苏清月连忙接过，顺便送乔中天出去。 旁边，心柑偷偷把斗败公鸡一样颓丧的白成谦拉到了一边，“谦爸爸，你这样求偶，真的很糟糕的。” 白成谦抖了抖身子，眼神哀怨，“心柑，你也站在那个男人那边了？你不要谦爸爸了？” 心柑叹口气，语重心长道：“谦爸爸，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也该学会自己处理感情了啊。老是我们小辈出面，我们也很累的。” 白成谦：“……” 心柑果然嫌弃他了。 苏清月送走了乔中天，回来后就看见白成谦耷拉着肩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捏了捏眉心，“成谦，我看你中暑应该是好了，那我就不留你了。” 白成谦惊了，“清月，你这是在赶我走？” 为了那个男人，清月这都对他下逐客令了？ 心柑偷偷扯了扯白成谦的衣角，声音压低：“谦爸爸，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白成谦一哆嗦，肩膀又缩了回去，嘴唇嗫喏了几下，最终是什么都没敢说，灰溜溜走了。 这次，苏清月连送都没送。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乔大哥帮她那么多，却一再因为她，被白成谦误会，刚才还差点挨了打。 心柑瞧着妈妈的脸色，摇头叹了叹，回房间拨通了烨哥儿的电话，“哥哥，我想买点感情方面的书，你有好的介绍吗？” 烨哥儿正吃着特制冰激凌，爽歪歪地晃着小腿呢，一听心柑要的书，急了，“是不是严谨希今天趁我不注意时又骚扰你了？心柑，你还小，不能谈感情的知道不？” 心柑摇头，“不是哦，是买给谦爸爸的，他太不懂事了。哥哥，你说为什么感情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们就非要弄的这么复杂呢？” “理解他们吧，毕竟他们都不是很成熟。” 心柑换了一只手拿手表，“真是让人头疼啊。哥哥，你有认识优秀的青年才俊吗？我突然觉得谦爸爸不太适合我妈妈了，他们要在一起，白叔叔就会出现。这样一直纠缠，男女关系太乱了，对我们小孩子，是很不好的示范呢，我们必须遏止这种事情发生。” “对，我们不能让他们再乱下去了。”烨哥儿表示同意，空了的冰激凌桶扔进垃圾筐，人也从椅子上下来，“我会安排。” 挂了电话，烨哥儿跑到沙发上坐着的老父亲面前，“爸爸，温叔叔是不是快要回国了？” 白承允刚才已经听到了电话的内容，这会儿正咬着牙呢，“找你温叔叔做什么？” “心柑要给苏阿姨重新找男朋友，我想来想去，觉得温叔叔比较不错，你有温叔叔微信吧？我让苏阿姨加他好友，让他们提前发展一下感情，你觉得怎么样？” 祸害了一个白成谦，纠缠着一个乔中天，现在连心柑都利用起来，让心柑给她找男朋友？ 广撒网么！ 白承允觉得空调的度数还是太高，他叫来于管家又把温度降了几度，转头看烨哥儿，“我觉得培养你温叔叔的感情之前，我们可以先培养一下我们的父子感情，你觉得怎么样？” 烨哥儿瞪眼了，“爸爸，常言道，父爱如山。既然如山，那您就像山那样一动不动就可以了。我觉得挺好的。” 烨哥儿实力拒绝和老父亲培养感情，噔噔噔跑上楼，开了电脑大杀四方。 第91章 扬名立万 “魔尊夜白”上线，一路领着兄弟们打boss，爆的装备让整个区都沸腾了，无数美女想要和“魔尊夜白”套近乎，一口一个小哥哥，一口一个想要微信加上下次玩游戏一起。 什么求带的数都数不清。 烨哥儿看着满屏的求偶信号，实在伤脑筋，这些阿姨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让人纯洁的玩个游戏呢。 家族群一下被刷了上千条信息。 黑山老妖：【老大，老大！爽爆了！我们今天晚上扬名立万了！】 聂小倩（白眼）：【我们是今天晚上才扬名立万吗？你个老不死的会不会说话？我们早就扬名立万了，今天晚上不过是再创佳绩罢了。】 宁采臣：【老不死的，我家小倩说得对，你特么会不会说话，老大的马屁不会拍吗？】 黑山老妖：【惹不起你们这对狗男女，我错了错了，老大，老大，上次我们弄了那个网店的事情，说带我们去夜总会浪的，你还记得不？】 烨哥儿看着屏幕上的字不停滚动，小手放在键盘上敲字。 魔尊夜白：【嗯，记得。】 宁采臣（桃心眼）：【什么时候可以去？】 叶小倩：【（怒）】 魔尊夜白：“会尽快，你们来了湖城我来安排。” 烨哥儿关了电脑，他还在长身体，不能熬夜玩游戏，要早睡早起。 次日，一早。 五月底有点热，苏清月拉着心柑，准备去坐地铁，手中的伞阴全落在心柑身上。 走出小区便看见了黑色布加迪。 心柑一跳，头上的鸡窝跟着颠了好几下。 “哥哥！” 心柑已经扔开苏清月的手，冲向了自己小伙伴的车。 烨哥儿伸手就能摸到车门外的鸡窝：“你上车，我爸爸今天不送我，车里做得下。” 爆炸头多有个性，才不管自己妈妈是不是不好意思或者矫情，拉着妈妈就要去坐豪车。 后排两大一小，完全没有问题。 没有白承允在，前排副座的保镖也是个不说话的人，苏清月倒是轻松不少。 见两个孩子聊得正欢，苏清月伸着身子看向烨哥儿：“烨哥儿，上次多亏了你帮忙做网店，赚了很多钱，我想着给你朋友们发工资。” “发什么工资？” “人家做了事情，帮我创造了价值。我肯定要给人家钱的。”苏清月没有提烨哥儿，是心里断定了烨哥儿的性格肯定不会要。 这个孩子人小主意大，完全没有成人世界的矫情。 烨哥儿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帮兄弟的要求，“苏阿姨，工资就不用了，就他们来湖城的时候，你请我们去夜总会玩一次得了。” 苏清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 不然她得呛死！ “夜总会？”她没听错吧？ 爆炸头起哄鼓掌：“哇哦！夜总会？就是漆黑的夜里，好朋友们总是在一起聚会的地方，我们真的要去了吗？” 苏清月流汗，她很想说不是，夜总会那是坏男人寻花问柳，少儿根本就不宜去的地方。 也许扯开话题孩子们就会忘记吧？ “呃，烨哥儿，今天的天气有点好啊。” 烨哥儿抓着爆炸头的手：“大人真虚伪，聊不下去了就学英国人那套，聊起天气来了，我们以后不要变成我们讨厌的那种大人。” 心柑点头：“嗯。” 苏清月：“我……”我还是看天气吧。 苏清月对心柑的教育可以说算得上开放。 允许心柑交朋友。 允许心柑做一些别的小朋友不可能做的事情。 正因为这种开放，心柑比同龄的孩子更聪慧，行动力更强。 新小区安保工作很好，苏清月也允许心柑在楼下玩一阵。 晚饭，苏清月忙完工作室的筹备进展工作，匆匆在超市买了点菜，火急火燎的赶去幼儿园接了孩子，回家刚要做饭。 烨哥儿不请自来。 藏蓝色带格子的绅士三件套，搭配着红色领结，一双黑色小皮鞋，锃亮。 他牵着报国站在门口，望着苏清月。 苏清月走出去往烨哥儿身后看。 烨哥儿道：“别看了，苏阿姨，我今天偏心了，就带了报国出来，其他三个狗不听话，在家反省呢。” 苏清月让开门：“烨哥儿还挺会管教呢。” “没办法，狗子们也有叛逆期，不能一味纵容。”烨哥儿走进客厅，就张望，想要找到爆炸头的身影。 “苏阿姨，我找心柑，晚上朋友们约好去唱歌，我爸爸已经同意了，我来接心柑。” 苏清月还没有应，心柑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跳出来！“哥哥！我们要去唱歌吗？我可以点歌吗？我可以当麦霸吗？” 苏清月有点懵了。 女儿早上是白色运动套装和球鞋。 现在换了条宝蓝色缎面无袖连衣裙。 旗袍小领，无袖露肩，上身贴，下身有摆，刚刚到膝盖上方，配上一双黑色小皮鞋。 小公主似的，和烨哥儿正搭。 “心柑？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要去唱歌？” “对啊，下午我们就说好啦，妈妈，我想去唱歌呢。” 苏清月很不想做干涉孩子自由的妈妈，“烨哥儿，你爸爸同意？” “你可以现在打电话问问我爸爸，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保镖和司机都会跟我们一起，苏阿姨，你别磨蹭了啊，朋友们等我呢。我先带心柑去，你收拾好了来吧，吃不吃饭无所谓的，反正那边有小吃，能管你吃饱，记得化个妆哦，是对朋友们的尊重。” 苏清月干笑，怎么不干笑？ 这家伙是想说她平时太不注重打扮了吧？ 拜托，你苏阿姨是天生丽质好么？ 既然带了保镖，和朋友一起聚会，是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吧？ “哦，行，我没有不相信你们，那你们先去，到了给我个定位，我收拾好了就去。” 两个孩子出门，苏清月拎着锅铲跑向阳台，去看楼下，果然有保镖跟着两个孩子。 苏清月不想破坏自己在孩子心中的形象，便打电话去责怪白承允：“你同意烨哥儿他们去唱歌了？” 白承允正在用晚餐，手里的叉子还卷着意面，“嗯。” “你还没去？？” “嗯。” 第92章 防不胜防 苏清月拿着锅铲回厨房，还炒什么菜啊，“怎么不早点和我说？烨哥儿多有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弄得我防不胜防，你什么时候去？” 白承允没打算去。 但苏清月这句话问得实在让人心里有了丝异样，“等会就去。” “那行，等会我先出发，不等你了，我实在吃不下饭了，我过去先看着他们，你早点。” 苏清月挂了电话。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吻有多么不对，不像是两个仇人。 更像是一对夫妻在正常交流孩子管教等问题。 白承允看着电话屏幕熄灭。 于尉握着红酒醒酒器：“少爷，您还需要点什么？” 白承允将手中的叉子放进盘子里，卷在叉子上的意面都没有松开，他拿掉餐巾扔在桌上，站了起来。 于尉诧异，“少爷？您这是？” “等会安排好车子，去天上人间。”白承允已经抬步离开餐厅。 于尉追上去：“少爷，咱们是直接去给小少爷订好的包间？还是再开一间？” “去烨哥儿那儿。” 于尉实在不明白，之前小少爷的事情不是已经安排好了？ 小少爷闹着要宴请朋友去夜总会，并说以前就答应了，还要带心柑去，的确是之前说过的事情。 少爷也懒得跟小少爷拗，直接包下了整个天上人间，安插了保镖，今天晚上的天上人间，只有儿童ktv项目。 少爷说了不去参与孩子的节目，只让所有人注意安保。 怎么突然要去了？ 于尉心里嘀咕，嘴上可不含糊：“少爷，我马上去准备。” 天上人间外。 烨哥儿和爆炸头的手握在一起。 瘦猴似的黄毛穿着t恤和大筒牛仔裤，“你，你是魔尊夜白？” 烨哥儿点头：“嗯。” 穿着汉服的齐刘海少女惊讶：“魔尊夜白？我，我是聂小倩，你真是夜白？” 黄毛扯了扯聂小倩：“我咋这么不信呢？” 板寸皮褂子男孩摸了摸耳钉，他瞪了一眼黄毛：“宁采臣，好歹也让我黑山老妖先问吧？夜白不是19吗？这，这不太对吧？咱们会不会是遭了什么道？” 烨哥儿叹气：“我心理年龄远不止19。” 黑山老妖咽了口唾沫，心想，是不像，都特么有女朋友了，能才19？ 可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想昨晚他们还跟着老大大杀四方，老大在他们心目中，就是神灵级别的存在。 结果今天一见面，what？ 柯南好歹还上小学了，这、这最多也就是个幼儿园吧？ 一群人汗都流了下来，全都怀疑是不是今早晨起床的方式不对。 聂小倩的视线转到了心柑身上，看到那标志性的爆炸头时，“啊”了一声：“这不是网店的那个模特小心柑吗？” 最近在网上也很火，她负责网站的运营，总能拿到心柑的第一手照片，她周围的人，天天喊着跟她要心柑照片看呢。 照片就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真人更是可爱的过分。 聂小倩第一个打消了对夜白身份的疑虑，上前和心柑打招呼，“心柑小妹妹你好啊。” 她尽量用轻柔的语气，生怕自己大大咧咧的，吓着心柑。 其实还想感受一下那弹性十足的鸡窝，会是什么手感。 可是夜白在旁边站着，小小的人儿气场却十足，聂小倩终是没胆量，染指他的小女朋友。 心柑抬头，露着白白的小牙齿：“小姐姐你也好啊！你的衣服很漂亮，这种飘逸的天蓝色，很适合姐姐的气质呢，像小仙女一样。” 几句话哄得聂小倩心花怒放。 一个黑衣保镖按着耳机走了过来，到烨哥儿面前停下，“小少爷，里面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烨哥儿点头，漆黑的眼眸抬起，只一个眼神，众人竟感受到了让人忍不住俯首称臣的强大气场。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不确定烨哥儿身份的人，全都再无半点怀疑。 烨哥儿牵着心柑率先往前走去。 报国紧随其后。 小伙伴们在后面纷纷跟上。 原本跟在身后的保镖，此刻已全都到了门口，分站在红毯两侧，恭恭敬敬迎接着烨哥儿。 雕刻着古希腊神祇的金色大门，随着人群的靠近，从外向内被人拉开。 早在白承允包下天上人间后，白氏就专门派人过来打理了一切。 专门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水晶吊灯，已经代替原本五彩斑斓的灯带，垂挂在大堂中央，映衬着大堂里的每一处富丽堂皇。 墙面上，所有有暗示性色彩的油画全被撤下，换成中世纪名画。每一幅，都曾是各大拍卖会上众家纷抢的宠儿。 装饰摆件也从白家库房搬出来，件件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而大堂里所有的侍应生，也都换上了规整的制服，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裙子长到膝盖以下。 在看到烨哥儿领着人进来后，在经理带领下，全部站齐，躬身，弯腰的弧度像是用游标卡尺度量过一般，在一条线上。 “欢迎光临天上人间！” 齐刷刷的声音，每个声调都透着恭谨尊敬，仿佛你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王。 黑山老妖他们本来还在后面小声bb：“这不对啊！哪有夜总会的服务人员，穿的这么严实的，也不见露个胸，露个腿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此刻，全都安静如鸡。 经理偷偷朝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开，然后自己带了几个人，一路点头哈腰的小跑过来。 “小少爷能光临我们天上人间，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他一脸谄媚，双手不断搓动着，“那个小少爷，我现在就带您去包房？” “麻烦你了。”该有的礼貌，烨哥儿从来都不会少。 被白家小少爷如此客气对待，经理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本来前几天，面料商乔家的公子也定了今晚在这里招待客户的，他一番权衡后，推了乔公子，全心神迎合白家。 现在看来，他这一步，走的可真是太正确了。 今晚把小少爷伺候好了，还愁以后搭不上白家？ 第93章 相处一室 苏清月在地铁上时，接到了乔中天的电话。 “乔大哥？”她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有事吗？” 乔中天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外露半点情绪，“是这样，清月。有几个外地的合作商过来，其中有个做童装的，你要是今晚有空，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这……”苏清月有些犹疑。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她的确是很想抓住。 但心柑那边，她又着实是不放心。 她是出了门跟保镖要了地址后，才知道心柑去的是天上人间。 白承允所谓的“都安排好了”，就是把孩子安排进了夜总会？ 苏清月决定还是婉拒：“乔大哥，心柑今晚和烨哥儿他们在天上人间玩，我不放心，现在正往那边赶。要不，你那边就算了吧。” “行！”乔中天也不勉强，“以后我再给你介绍别的，你照顾心柑要紧。” “谢谢乔大哥。” 苏清月挂断电话后，乔中天捏着手机，在膝盖上敲了敲。 烨哥儿，白烨霜？ 他记得助理递上来的资料里，白烨霜是白承允的儿子。 也就是说，天上人间之所以推他的订位，是因为，白承允？ “把清月带着白家小少爷在天上人间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白兰儿。” 他不会让清月和白承允，有半点相处一室的可能。 孩子在，也不行！ —— 经理毕恭毕敬地引烨哥儿等人，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包房门前。 门打开，波斯进口的纯羊毛手工编织地毯，延伸至门口走廊，人踏上去绵软无声。 欧式沙发贴墙而置，nappa定制巴伐利亚小牛皮，与跟前北美黑胡桃木做成的茶几，相得益彰，共显极致奢华。 而天花板最中央的彩灯，也依然换成水晶吊灯，璀璨明丽的光线，成功驱逐了房间里的所有暧昧。 不用说，这又是白承允的手笔之一。 经理一边在心里慨叹着白家对小太子爷的重视，一边将人迎进了房间。 走在最后面的宁采臣，吓得扯住了黑山老妖。 十分钟前还怀疑夜白的身份呢，这会儿却一口一个“老大”叫的无比顺溜。“老不死的，老大给我们订的，该不会是……总统包吧？” 天上人间的顶级总统包，听说光是给侍应生的小费，就丧心病狂到让普通老百姓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更别提什么房间和酒水这种必须的消费了。 黑山老妖这会儿唾沫都要咽干了，“之前我们是说来个超级豪华包厢爽爽来着……” 但谁能想到，他们的老大，竟然如此敞亮。 直接来了个顶级奢华的！ 他预测今晚的经历将够他在兄弟面前吹一辈子的。 颤巍巍地跟着小伙伴们进房间坐下，茶几上摆着酒水单，黑山老妖顺手拿了起来。 只一眼，他就感觉自己要瞎了，“这百威我昨天中午还喝过，十几块钱一瓶，这里竟然……” 让他先算算这是翻了多少番。 二进制都从来不在话下的黑客天才，这会儿脑子有点懵。 “老不死的，你淡定点好不好。”聂小倩一个眼神横过去，可眼神收回来扫到价目时，也是不受控地哆嗦了一下。 这么个消费水平，他们今晚上，得光喝水吧？ 不，可能水都喝不起。 聂小倩试着建议：“老大，其实，我们换个普通的房间，也是可以的……” 不然待会儿结账时钱不够，宁采臣这么瘦，都卖不出好价钱抵账。 烨哥儿：“就这里吧，换来换去麻烦。” 心柑扭扭小屁股，她觉得小屁股下的沙发，坐着好舒服呀。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让报国也上来，这样倚着报国，更舒服了。 “哥哥，我喜欢这里。” 所以还是不要换了。 烨哥儿点头，余光瞥到小伙伴们正聚精会神讨论酒水单，朝心柑招了招手。 心柑十分配合，耳朵凑过去。 “心柑，待会儿跟上哥哥的节奏。我们不能有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知道吗？” 心柑眨了眨眼睛，翘起小手指一个“ok”，“nopro***em。” 烨哥儿很满意。 他相当漫不经心地扫过酒水单，仿佛那都是些白菜价，“你们想喝什么，随便点。” “随、随便？”小伙伴们集体掉了下巴。 心柑小手理好裙摆，脑袋一歪爆炸头一晃，“对啊。出来玩，就要玩得开心嘛，你们随便点，不要客气。” “真的可以点吗？”宁采臣还是不敢相信，抽过酒水单递到心柑面前，“心柑小妹妹，这个也可以点吗？” 指的是，最顶上最豪华的一个套餐。 轩尼诗李察，价格快要冲破六位数。 这天上人间简直就是喝人血的地方啊有没有！ “五六月份正值百花齐放，喝李察，不如百乐廷应景。虽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它以前的名字，杯莫停。将进酒，杯莫停。” 烨哥儿说起酒经，简直如数家珍，“而且这个季节，西施舌正是比较鲜的时候，搭配百乐廷自然花香，鲜上加鲜。你们可以尝尝，味道还不错。” 宁采臣是个典型的“酒彪子”，烨哥儿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漫出来了。 经理适时上前，“小少爷，白总知道你们都没吃晚饭，特地叫了云聚阁的厨师过来，这会儿正在厨房候着呢。” 烨哥儿点了点头，心柑确实没吃饭就被他带出来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可不能饿着她。 经理又接着道：“说到鲜，厨房今天进了几条刀鱼，也正好配百乐廷。我这就让厨房去做着？” “江刀还是海刀？”烨哥儿问，海刀的话，可以顺便补点锌。 聂小倩离烨哥儿最近，听到“江刀”时面皮一抖，捂着嘴和旁边的一个女生小声道：“这个江刀，该不会是传说中一小条就要三四千的那个鱼吧？” 妈妈咪呀，她这是进了什么土豪的世界？ 心柑记着烨哥儿的嘱托呢，托着小下巴道：“江刀的话，清明前鱼骨软如绵，清明后鱼骨硬似铁，这个季节，好像吃起来味道不是那么足呢。” 众：“……”鱼你们也懂？ 第94章 美艳不可方物 “那就不要江刀了。”烨哥儿拍板决定，视线又扫了一圈，指着酒单上的“v.s.o.p”，“厨房里有没有海斑？v.s.o.p的果香最适合和鱼肉搭配，让厨房做点海斑。再准备点黑蒜花胶，做汤用。” “好。”经理连忙记下，“那其余的菜……” “配酒的，这些就差不多了。其余的，既然是云聚阁的厨师，就让他自由发挥吧。” 烨哥儿小手一摆，经理识相退了出去，将门严丝合缝关上。 包厢密闭环境下，一直候在旁边的几个保镖，额头上的汗哗哗直流。 小少爷刚才点了那么多酒，还专门配了餐，该不会是要跟着大喝一场吧？ 那小少爷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那都是些烈酒呢？ 不知道的话，他们还可以偷偷给换成可乐。 那万一知道呢？ 酒又不能换，他们又没胆子拦，等到小少爷真喝开了，他们这几个人的头，都不够让少爷掰的！ 几人越想越慌，互相交换了个视线，其中一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于管家，救命啊——！ —— 苏清月出了地铁口，就直奔天上人间。 谨记着烨哥儿的嘱托，她确实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门的。 已到耳根的头发做了造型，利落干脆又不失女人妩媚。左耳垂上一点亮钻，不对称的美瞬间点亮精心描绘过的脸庞，让本就精致的脸蛋儿，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一字领连衣裙挑了素粉色，掐腰设计衬得那抹柳腰盈盈不足一握。裙摆长度到膝盖，光洁修长的小腿行走间尽显女性柔美姿态。 而脚上，苏清月选的是一双镂空交叉绑带凉鞋。纤细的带子在脚背上交叉缠绕，白皙的脚背无形间多了一抹致命诱惑。 连在天上人间当值多年，什么人间艳色没见过的保安，这会儿看见苏清月遥遥朝这边走来，两眼都有些发直。 抬手的动作，也木呆呆的机械着，“女士……” 苏清月正一门心思全挂在心柑身上，闷着头往天上人间走呢，这会儿突然被拦住，有些懵，“有事吗？” 女神不仅颜值超能打，声音还这么好听，保安荡漾了下，说话就结巴了。 却还是记着自己的职责，“您、您不能进去。” “嗯？” “今、今晚这里有重要宾客，天上人间不对外营业。所、所以女士，您要不……改天再来？” 不对外营业？ 烨哥儿这是包场了？ 这群小鬼头，在里面干嘛呢。 苏清月心头浮上疑惑，却也没为难保安，只自己退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心柑打电话。 她进不去，就只能让心柑出来接她了。 竟然没打通。 机械的女音在耳边不断来回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苏清月“啧”了声，挂断，重拨。 这次连机械女音都没有了，直接就是空白几秒后，自动挂断。 苏清月刚才还淡定呢，这会儿就有点慌神了。 她再相信烨哥儿和心柑，但里面又不止他们两个孩子。 都是在豪门繁杂环境里长大的富几代，再有样学样怎么办？ 苏清月连忙踩着高跟鞋跑回去，对保安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会影响你们工作。但我女儿在里面，电话打不通我联系不上她，我就进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可以吗？” 保安左右为难，“女士，对、对不起。” 苏清月更急了。 又不能走远，只能在门口周围来回踱着步，铁锅上的蚂蚁一样。 通话页面始终是心柑的号码，却始终打不通。 第三遍电话挂断时，苏清月扫到了通话列表里的另一串号码。 11位数，没有署名，却一直刻在脑子里多年，拨号键盘一出来，就能一个不落地拨出去。 心里的恼火正积压快到顶点，这个号码，就成了宣泄的对象。 拨通，苏清月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白承允，你的布加迪是轮子掉了半路抛锚了？” 大几百万的豪车，还没她个地铁快。这都什么时候了，白承允到底拎不拎得清楚？ 布加迪正刚驶进天上人间那条路。 白承允握着手机，听着话筒里苏清月的咆哮，抬眸望向窗外。 光影霓虹中，素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正一脸气急败坏。 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她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红的唇，乌的发，时间带走了她曾经的稚嫩，却留下了直击人心的绚丽。 尤其在霓虹灯下，灯光在她身上浅浅泛出一圈光晕，像是一下子跌入了岁月长河。 那些年，她每次等得着急时，就会瞪着一双大眼。星眸灿亮，连生气都灵动，“白承允，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嘛，我都等你等好久了。” 每次也都是他还未开口，她就气得跺一下脚，“算了算了，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这次原谅你，下次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我真的会生气的。” 白承允捏了捏额角，最近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缠绕几年了的偏头痛又有卷土重来的气势。 “嗯”了一声，他挂断电话，朝前排的司机道：“不用下地下停车场了。” 副驾上的冷苍愣了下，顺着后视镜里白承允的目光望出去，明白了。 苏清月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目瞪口呆。 “嗯”是什么意思？ 正要再拨回去，布加迪的完美流线从跟前驶过。 车停，白承允颀长的身形，从布加迪上下来。 黑色修身西装裹住男人颀长挺拔的身材，刀削斧凿的脸庞像是每一寸都被上帝精心打磨过，西装下的衬衫露出一角，浅浅的颜色…… 苏清月眨了眨眼，这厮，什么颜色的衬衫不穿，偏偏穿了件粉色。 这一望过去，就跟他们两人穿了情侣装一样！ 她恼怒地瞪过去一眼，狠狠的。 偏偏今天化了格外精致的眼妆，这一眼瞪的，眼尾眼线勾着，像是伸出了一把小钩子，正往人的心里钻，誓要勾出人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一样。 白承允带着腕表的手插入西裤口袋，本要抬起的脚步，停下了。 怎么还不走了？ 第95章 不三不四的人 苏清月见他不动，干脆自己过去。 一开口就是质问：“白承允你搞什么？这是孩子能来的地方吗？” 声严色厉，小钩子瞬间消失不见。 白承允插在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 神色冷冷的，慢条斯理系着西装上的扣子，“你能来，孩子就不能来？” 这是什么话？ 孩子几岁，她几岁？ “我能跟孩子一样？” “是不一样。” 白承允的眼神中，透着明显的讥讽。 苏清月挑眉，翻旧账？ 谁不会啊？ 苏清月双手抱胸，怼回去。 “白承允，你不三不四跟自己的妹妹不清不楚也就算了，麻烦你不要带坏孩子。烨哥儿难得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你想让他跟着你这根上梁也歪了？” 说他这根上梁是歪的，那她就正了？ 正的上梁，打扮的这么精致来夜总会，给谁看？ 白承允胸口堵着一团气，“彼此彼此。” 越过苏清月朝门口走去。 天上人间的经理收到消息，一路弓着腰小跑过来，“白总，您可真是稀客啊！小少爷在二楼，我带您过去？” 苏清月在后面听的冷嗤。 稀客？白承允？ 她不加遮掩地翻了个白眼，看见白承允已经进了大门。 连忙跟上去。 “女士！”有经理在，保安老老实实的规矩着，“您不能进去。” 苏清月：“……” 几次三番被拦下，监狱老大脾气再好，也发火了好吗？ 苏清月指着前面的白承允，“你看不见吗？我跟他一起的。” 保安看了眼白承允，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他身子都下意识站直，“抱歉女士，要不……您跟白总说一声，让他带着您进去？” 上头不发话，他一个小保安，哪敢自作主张。 苏清月：“……” 谁都能看见刚才她跟白承允剑拔弩张的，那个男人要是能带，她还在这里瞎折腾？ 好气哦。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清清嗓子，“白承允，你倒是跟他们说一声啊！让我进去。” 白承允脚步一停，黑眸扫过来，“我这种不三不四的人，配帮你的忙？” 堂堂白氏总裁，这么小气，也不怕丢人。 苏清月嫌弃，却还是要保持微笑，“你说巧了么这不是！我正好翻倍啊，不六不八，大家半斤八两。” 白承允不说话了。 这个女人，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最有发话权的人不开口，底下的人也就都缩在那里不敢吭声。 于是一众人等就全都等着，苏清月依然还是被拦在外面。 不能再拖了，她得抓紧时间，找到心柑，确定她没什么事，她才会放心。 苏清月握拳，转向旁边小保安，“你是真看不出来么？我跟白总现在是小情侣吵吵架，追求的就是这个调调呢。你们再敢拦我，等我们两个和好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保安：“！！！”是这样吗？ 白承允：“……” 说这个女人脸皮厚，她还真没脸没皮上了。 白承允眉头紧紧蹙起，看向苏清月的一双黑眸里，颜色清冷，晦明难辨。 旁边的经理看着白承允不悦的神色，心里一抖，连忙上前，低声呵斥保安：“在这干什么呢？什么人都能往里放吗？没看见白总不高兴了？” 又巴巴跑回白承允跟前，“白总，您放心，不该放进来的人，我们绝对不会让她打扰到小少爷的。” 有些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色，就想纠缠个豪门从此一步登天。 经理不屑地撇嘴，忽然被大堂里陡降的温度冻的一个哆嗦。 冷苍暗自为经理点了根蜡，上前，低声道：“先生，小心柑看见烨哥儿有爸爸陪着了，肯定会很想妈妈。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要不，我去带苏小姐进来？” 白承允没说话，大堂里的温度却回升了不少。 冷苍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苏小姐，快进来吧。” 经理一张脸瞬间憋成了彩虹糖。 我靠，这个女人真的是白总的小情儿？人家两人真的只是在追求情调？他刚才是不是惹大麻烦了？ 他心胆脾肺全都裂地看着苏清月抬脚走进来，越过他，奔向白承允。 边走还奇怪地问着，“这夜总会，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白承允：“苏小姐对夜总会倒是了解。” 可不是了解，三千块的托尼李，都能带出台。 白承允脸色又冷了，刚系上没几分钟的纽扣，又被他解了回去。 经理巴巴跟在后面，看向苏清月的神色小心翼翼，“小少爷难得过来玩一次，白总又提前做了安排。苏小姐放心，今晚上的天上人间，干净着呢。” 所以这里是被“改装”过了？ 苏清月不免多看了白承允一眼，难怪他一直不急不慢的，敢情是真的做了安排。 作为母亲，苏清月对心柑的要求之一便是，犯错可以，但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该认错时就得认错。 一直以来，她也如此要求自己，严格做好心柑的榜样。 此刻孩子虽然不在身边，但榜样不能垮，苏清月误会了白承允，心里对这个男人再有疙瘩，她也得道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利落干脆。 白承允睨过来一眼，嘴上说着，“聒噪！” 系到喉间的领口，却比刚才松散舒适了不少。 一行人往二楼走。 白承允和苏清月走在最前，男人挺拔的背影，女人纤细的身形，一刚一柔，连身高差都是最完美的搭配，从后面看过去，画面赏心悦目。 尤其离得近了，苏清月清甜的呼吸就在咫尺。她低着头正拿着手机在看什么，几根发丝跟着垂落，落在凝脂般的脸颊上，扫过来，扫过去。 扫得白承允蓦地涌上一股子燥乱。 以前只要两人走在一起，她的胳膊，总会紧紧缠着他的。 他偶尔会推开她。 她不干，“我不缠着你，宣誓主权，你看那些小妖精的眼，都恨不得要黏在你身上了！” 十几岁的苏清月，有的是肆意张扬，连任性，都和别人不一样。 白承允指间有些痒，侧眸又看向那几缕发丝。 第96章 迅速长成 苏清月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一并进入视线。 微信聊天框里，“白成谦”三个字又大又醒目。 白承允一双黑眸倏然结冰。 苏清月正在和白成谦聊着网店的事。 这两天她网店的销量又攀升了一节，树大招风，而且还是这么短时间内就迅速长成的树。 二氧化碳一共就那么点，都被她这棵树吸引过来了，其他树，就不干了。 无非也就是商场上那些手段，只不过是隔着屏幕操控到了网络世界里来。 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衣服，被一群差评缠着，苏清月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正好刚才白成谦找她，她想起来，白成谦是有一个律师朋友的。 当年，还给她打过官司。 所以便想跟白成谦要那个律师的联系方式，询问一下这种网络型的商战，该以什么途径解决。 突然耳边响起白承允的声音：“苏小姐是不是该注意一下，不要和有妇之夫勾搭？” 苏清月刚点了“添加朋友”想要发申请，听到白承允的话，抬头。 “我勾搭你了？” 她冷冰冰地反问，眼中的嫌弃，实实在在不加遮掩。 甚至在说完之后，还往旁边挪了几步，离白承允更远。 白承允看着两人中间那塞的下大象的距离，眼瞳里的黑色又浓又深，“大伯家正在给成谦物色未婚妻，初步定了沈家千金沈小雅。” 苏清月听着“千金”二个字，格外别扭。 他是在暗示，她一个坐过牢的，没资格和人家千金大小姐比？ “白承允，你说话挺有意思的。” 苏清月的眼神冷了下来，“我为什么从千金大小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知道？” 嘴上这样说着，但微信里的申请界面，还是退了出来。本来编辑到一半的消息，也都删了个干干净净。 她还是自己另外找律师吧。 再好的朋友，只要是异性，在对方有了另一半之后，也要保持合适的距离。 这是对朋友的维护，也是对那个另一半的尊重。 苏清月慨叹，为白成谦终于要有未婚妻，也许愿他可以获得幸福。 然而这声叹气，听在白承允耳朵里，就变了味。 “苏小姐很可惜？” 又来！ 还有完没完了？ 就觉得怼她就很爽？ 苏清月怼回去：“对啊，又少了一个追求者，能不可惜嘛。要不白先生奉献一下，给我做个替补？” 白承允黑眸一眯，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苏清月看白承允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收回手机，双手抱胸，嘴角挂上凉凉的薄讽。 “放心吧白先生，心柑他们都懂得，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现在小鲜肉遍地都是，我会去啃你这棵嚼不动的老草？” 白承允面上平静无波，眼底却骤然刮起风暴。 冷冷睨了苏清月一眼，他长腿抬起越过她，率先朝包厢走去。 包厢里，餐盘都已经撤下，只剩茶几上几瓶酒。 喝的并不多。 虽然价值连城难得喝一次，但都是烈酒，黑山老妖他们一个个的都掌握着分寸，没喝几口。 倒是报国，闻着这陌生的味道，非常想来一口，释放一下狗生惆怅。 不过它也记着呢，不是小主人给的东西，不能碰。 经理弓着腰要为白承允开门时，心柑正踩着沙发，拿着话筒激情澎湃地唱《团结就是力量》。 爆炸头一晃，小拳头往上一举，“团结就是力量。” 底下宁采臣等人一手一个手铃，扯着嗓子跟着嚎：“就是力量~嘿嘿！” 画面十分喜感。 白承允就在这气氛最高涨时，走了进来。 黑衣西装的男人，完美的剪裁勾勒出矜贵笔挺的身形。英俊的眉眼深邃如同漩涡。他个子很高，目测在188以上，明明很宽敞的豪华总统包，因为他的步入，竟有了一丝逼仄。 整个空间，都席卷开他清冷的气息。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清月紧跟着进来了。 素粉色连衣裙衬得皮肤白皙又清透，干练短发不仅不失柔美反而让那抹素粉多了沁人心脾的清爽。一双杏眼灵动而又明亮，顾盼之间，如星流转。 一众小伙伴们热血沸腾了，但白承允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所有人只能强压着激动，暗搓搓在家族群里吹水。 聂小倩：【从他们进门开始的那58秒钟，是我人生中最沉重的58秒钟。】 华山不比贱：【我可真是飘了，我刚才竟然盯着人家看了半天。天呐我这种颜值，怎么配！】 黑山老妖：【看到那男的手上的腕表没有？江诗丹顿！（跪）有钱有颜还有身材，那我要这努力有何用！摔！】 莎莎不傻（大哭）：【人类的本质果然是颗柠檬，我酸死了。还有，这两个人是谁啊？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超、般、配吗？】 聂小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的完美诠释！想给他们组cp！我要为他们疯狂打call！（桃心）】 心柑不知道这么一会儿，这群哥哥姐姐们就已经风起云涌了数百条信息。 她把歌按了暂停，跳下沙发，先朝白承允打了招呼，“白叔叔好。” 又去牵妈妈的手，“妈妈，我刚才唱了好多首歌，好开心啊。” “心柑玩得开心就好。”苏清月捏了捏心柑的小鼻尖，顺便给她擦掉上面的汗珠。 这么足的空调都唱了一身汗，她这是唱了多少首？ 苏清月暗笑摇头，看来待会儿得买几个梨回去炖炖，给心柑润润嗓子。 烨哥儿也从沙发上下来，先是给心柑端了杯冷饮，才看向白承允，“爸爸。” 正在群里飞消息的众人：“！！！” orz！这是心柑的妈妈和老大的爸爸？ 有钱人的基因，未免也太特么牛逼了吧！ —— 白兰儿和林素华刚到天上人间门口，白元海也从自己的商务车上下来了。 两人连忙小跑过去。 “爸。” “爷爷。” 白元海正在气头上，眼神透着厉色，“烨哥儿就在这里？” 白兰儿委屈的点头，“爷爷，我知道烨哥儿不喜欢我这个母亲，所以我从来不敢干涉他和苏清月的女儿玩。可是、可是苏清月竟然带烨哥儿来这种地方，她到底是想……” 话没说完，眼泪就断线珠子似的开始流。 心里有多恨，眼泪就有多汹涌。白兰儿不信，她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够在爷爷心里点起那把火的。 第97章 不得再踏入湖城一步 林素华也是恨的咬牙。 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一脸担忧：“爸，我们白家可就烨哥儿这么一根独苗儿，还整天跟着苏清月。那苏清月是什么人？牢里出来的，沾染了什么习气，谁知道。你说万一哪天烨哥儿学坏了，这……” 白元海的脸色顿时更难看。 这个苏清月，看来上次他对她的敲打，她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之前搬到了秋园对面，他看在烨哥儿的面子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烨哥儿自从跟心柑一起玩，确实改变了不少。 这苏清月倒好，竟然还蹬鼻子上脸，带烨哥儿来这种地方了！ “简直胡闹！” 老爷子越想越气。 今晚，无论如何，这苏清月，他都得把她送出湖城，永不得再踏入湖城一步。 “阿嚏！” 正端着一杯冷饮的苏清月，重重打了个喷嚏。 杯子里的饮料，差点没晃出来，洒衣服上。 心柑连忙抽走杯子，“妈妈，是不是空调太冷了？那冷饮就不可以喝了哦，我给你倒杯热水。夏天感冒，会很难受的呢。” “妈妈没事。”苏清月一个喷嚏后，鼻音有点重。 这是谁在背地里骂她呢。 正想着，包厢门重重被推开。 门口，白元海周身威压让氧气都稀缺。冷苍站在后面，看样子是想提前通报来着，只是没老爷子速度快。 而白兰儿挽着林素华的胳膊站在后方，在白元海看不到的角度，两人瞪向苏清月的眼神，又狠又毒。 苏清月可知道她这个喷嚏从何而来了。 “爷爷。”她起身，旁边的心柑也跟着起来，爆炸头朝下一鞠躬，“太爷爷好。” “嗯。”孩子在，白元海也不好弄得太难看，只瞪了苏清月一眼，“你出来。” 白承允淡淡起身，“爷爷，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在这里怎么说？ 除了孩子，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不会带孩子也就算了，现在连个什么场合，都拎不清了？ 白元海越发看苏清月不顺眼了。 在他眼里，白承允此刻的行为，就是在变相的维护苏清月。 美色误人，蛊惑人心。 白元海又给苏清月加了两条罪名。 心柑蹬蹬蹬跑过来，小手递进白元海的大手里，“太爷爷，我同意白叔叔的观点哦。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不是更容易解决吗？” 白元海噎住，他发现了，在心柑这里，他永远也别想感受胜利的喜悦。 白兰儿看着心柑，被那晃来晃去的爆炸头，扎的眼睛疼。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给你个台阶下你就好好收着，还非得开诚布公。 是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这对贱母女做的好事？ 白兰儿阴狠的瞪着心柑，烨哥儿突然起身，站到了心柑旁边。 不说话，可是眼中暗含的淡淡警告，却让白兰儿这个当妈的，也忍不住瑟缩。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旁边林素华忽地扯了她一下。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寒意无形间渗入。 明明没有人看她，白兰儿却感觉如芒在背，整个背脊都出了一层薄汗。 白兰儿老实了。 白元海看着手心里心柑的小手，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白家掌门人，竟然不知道该拿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办。 叹口气，“心柑，太爷爷只是觉得，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毕竟你妈妈和你白叔叔……” “有什么不适合呢？” 心柑一双眼睛清澈，“不过是感情走到尽头再也走不下去，太爷爷，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与其强行维持这种鸡肋的感情，不如各退一步重新寻找幸福，对大家不也都好吗？” 白元海：“……” 众小伙伴：“！！！” 我的妈呀，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他们再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大合适了？ 一群人也不是没眼色的，大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黑山老妖作为代表，挠着头凑过来，“那个，老大，我看今晚大家玩的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先撤了？” “你们可以继续，没关系。” 烨哥儿神色淡淡的，“我爸爸和苏阿姨，以前是夫妻没错，后面双双婚内出轨，离婚了。不过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玩我们的。” 可以这样吗？ 老大这番操作，是不是也太妖艳了点？ 而且婚内出轨这种事情，都这么风淡云轻的说出来，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这得是吃钱长大的吧！ 众人一片风中凌乱，抬起的屁股虽然又落回去了，却也如坐针毡。 白承允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喝，只是摇晃着杯子里的酒液。 “白烨霜。”他喊了声。 声音低平，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威严。 烨哥儿耸了耸肩，拉着心柑往回走，“心柑你看，他们又开始虚伪了。那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我们不能老为了他们，耽误自己的大好时光。” 白承允：“……”看来最近对这小子还是太仁慈了。 他放下酒杯，抬眸时，撞到了苏清月的目光。 四目相接，苏清月只停留了一秒，就将视线转走。 她现在还没大摸准，老爷子来这里的目的。 “爷爷，不如说说，您找我什么事？” 与其等着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你还问我？”白元海冷哼一声，“我让烨哥儿和心柑玩，你却带着他们来这种地方？这是孩子该来的地方？” 苏清月看着怒气值满点的老爷子，再看看后方白兰儿和林素华两张暗中得意的脸，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笑，“爷爷，且不论烨哥儿是不是我带来的，单就这个环境，爷爷一路走来，可有什么问题？” 白元海双眼中的锐利一顿，“嗯？” 这一路走来，是没看到任何不干不净的，大堂收拾的如同七星级宾馆不说，这房间也明亮干净，连他们正在唱的歌…… 老爷子也是年轻时参过军的人，这会儿看见了大屏幕上暂停的歌词，瞬间就很有年轻时的回忆。 啧！ 发现自己被成功带偏的老爷子，很不爽。 刚要开口，苏清月挎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98章 勾三搭四的绿茶婊 苏清月说了句“抱歉”，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她一怔，还是道：“爷爷，我先接个电话。” 起身，快步往外走去的同时，电话也接起，“喂，成谦？” 一个名字，让包间里的温度骤降。 白元海刚缓和了几分的脸色，又阴沉了回去。 白承允虽然面色寡淡让人看不清表情，可离他最近的人，却被冻得直打哆嗦。 其实白成谦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聊着聊着苏清月突然没动静了，有点担心，所以打过电话来问问。 苏清月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情况，只说了句有事，就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包厢。 白元海一脸山雨欲来之势，“苏清月，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知之明’？” 苏清月眉头一跳，“爷爷，您什么意思，不如明说？” 还在这里装蒜！ 当他年纪大了，就是老糊涂了，可以随意糊弄了？ 白元海：“口口声声说瞧不上白家人，转头你就搬到了秋园对面。那边吊着成谦，这边又打扮成这样勾着承允。清月，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 一连三大罪名，毫不客气地扣在了苏清月的头上。 刚才还是清新女神，这会儿就成了勾三搭四的绿茶婊。 一直大气不敢出的众人，看向苏清月的目光，都很是复杂。 苏清月也没在意，她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回到挎包，回头，坦然迎上白元海怒沉的眼神。 “爷爷，首先，我换房子，就是为了心柑。那既然秋园对面的公寓，各方面对心柑都有利，我为什么不搬？ 其次，我说过，我和成谦，只是朋友。我能接这个电话，才正说明我的坦荡。真要有点什么，难道不应该是我心虚地挂断？ 最后，爷爷，如果化妆是为了勾引白承允，那岂不是满大街的女人都在勾引他？” “你！”白元海眉毛都气得跳了起来。 心柑端着一杯水过来，“太爷爷，您先喝杯水。” 都没个孩子懂事！ 白元海瞪了苏清月一眼，接过水正要喝，心柑扯了扯他的衣角。 爆炸头随着动作晃了晃，白元海看着喜欢，就配合地弯下了身子。 心柑凑过来，声音小小：“太爷爷，化妆呢，是对要见人的尊重。你知道化妆品有多贵吗？洗面奶、乳液精华、粉底、眉笔、bb霜、口红，这些东西，都很贵的。我妈妈赚钱那么辛苦，怎么会把这么贵的东西，用在一个婚内出轨背叛了她，而且离婚了的前任身上呢？” 白元海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心柑！你可不能乱说。当初、当初那是你妈妈……” 话到一半又打住。 这苏清月可以给孩子看些乱七八糟的，他不能。 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不适合让孩子知道。 奈何心柑心里通透着呢，“太爷爷是想说，当初出轨的是我妈妈？可白叔叔也不是天山雪莲啊。要不然烨哥儿是从哪儿来的呢？” 白元海：“……” 老爷子的战斗力，再次告竭。 心柑拍着老爷子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慰：“太爷爷，你也不用难过，我理解你。谁都偏信自己人，就像我，胳膊肘儿也往我妈妈身上拐。你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的。不如我们现在去唱唱歌，缓解缓解不良情绪吧。” 小手拉着白元海，就要往点歌机那边走。 白兰儿一看情势不对，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这要让苏清月取得了胜利，那她今晚不就白折腾了？ “爷爷！” 眼泪说来就来，配着一头长发，白兰儿也能哭的哀凄，“是我好长时间没机会见到烨哥儿了，太过想他在乎他，所以一听到苏清月带他来了这种地方，就误会了苏清月。对不起，我让您费神了……” 以退为进，却也是旧话重提。 哪怕这个地方确实是被收拾了，但到底还是不干净。 只要她多上点眼药，老爷子以后就绝不可能再让烨哥儿，接触这对贱母女。 小孩儿忘性大，时间一长，烨哥儿自然就会将这两人抛到脑后。 到时，她白兰儿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一对落难母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心柑眼中的暖色，消失了。 “烨哥妈妈，你的苹果肌好了吗？上次被打坏，就是因为没管住嘴。身为一个大人，为什么不好好记住自己的错误，而要一再重犯呢？你一句‘听说’，就可以把带烨哥儿来夜总会的罪名加在我妈妈头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听说’，你是在陷害我妈妈呢？” 一提苹果肌，白兰儿就想起上次所受的耻辱。 现在上流圈子里谁不知道，她白兰儿刚打的苹果肌被打烂了，捂着脸去修复，成了整个美容院私下里的笑柄？ 而且这个小杂种，竟然还在教训她做人？ 白兰儿恼羞成怒，“有你什么事啊？大人的事，小孩瞎掺和什么。” 本来想骂一顿的，但顾及老爷子在，她硬生生把“小杂种”几个字咽回去，只伸手指了指。 可就这一个动作，也让烨哥儿陡然厉喝：“你敢碰她一根手指试试！” 白兰儿吓得一缩，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烨哥儿，我才是你妈妈，你、你怎么可以帮着她们？” 烨哥儿紧拧着眉头，对声声哀泣的白兰儿看都不看一眼。 “心柑，他们不成熟，就让他们自己去成长。我们不能溺爱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 埋头于吃瓜的群众们齐齐掉了手中的瓜。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怎么还成了孩子溺爱大人了？ 烨哥儿继续，“他们想以吵架打架来取胜，那么他们就得付出代价，头破血流了，也得自己受着。人总要经历磕磕绊绊才能成长，我们就不要去做他们成长的绊脚石了。” 心柑成功被拉拢，“对，要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摸索才行。一味地依靠我们，是不会有进步的。” 白兰儿要气死了。 儿子不帮她也就算了，竟然话里话外，还任由别人把她打个头破血流？ “苏清月，你现在得意了？你……” “白兰儿！”白承允突然开口。 他缓缓站起，看向老爷子，“爷爷，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白元海眉头一挑，“逐客令？” 第99章 物极必反 白承允语调始终淡淡的，“爷爷，我说过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祖孙两人却都懂。 可前头说着“不可能”，后头就整天成双入对，老爷子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你这样哪有半点不可能的样……” “爷爷！”白承允眸光慢慢扫过来，“物极必反的道理，想必您懂。” 这小子，威胁他！ 白元海幸亏没胡子，不然这会儿得吹起来。 可这臭脾气的孙子，天生一根反骨，压不住。他要说“物极必反”，说不定哪天，就真反了。 老爷子不想身子埋进黄土半截了，还落个家宅整日不安。 心柑晃了晃白元海的手，“太爷爷，不是要一起唱歌吗？心柑会好多好多歌，都是太爷爷喜欢的那种呢。” 白元海低头，并排站的两个孩子，还没到他腰，白白净净的，端的是乖巧聪慧。 白元海瞬间有了子孙绕膝的满足感。 于是白承允就成了不重要的那个。 老爷子甚至想，大号练废了就练废了吧。 这不还有烨哥儿这个小号吗？再加上心柑陪伴着，俩孩子嘴甜又懂事，不比一个整天就知道气他的白承允强多了？ —— 精打细算的一盘棋，竟然落了这么个七零八落的结局。 没赶走苏清月不说，还让那个小杂种在老爷子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这会儿苏清月也在旁边伺候着，泡了茶递给老爷子，老爷子竟然都没拒绝。 白兰儿和林素华心里恨到了扭曲，可这会儿老爷子正享受着天伦之乐，她们再恨，也不能没眼色地上前打断。 只能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先退了出来。 洗手间里。 白兰儿气得来回转圈，嘴上的口红花了都没心思补了，“妈，难道我们就真的拿苏清月没办法了吗？” 林素华正闭着眼睛揉额角，满腹胜算到铩羽而归，儿子更是从头到尾没看她这个母亲一眼。 这次，她是真头疼了。 一个苏振川，让她恨了这么多年，还难以消解。如今又来一个苏清月，阴魂不散。 只要儿子一天不娶兰儿，这苏清月，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连带着她也被炸的体无完肤。 那她这么多年来的精心策划，可就全部都完了。 所以苏清月，必须得除。 面上阴霾神色笼罩，林素华睁开的双眼里杀气毕现，“办法，不是没有。” 弄死一个半个的人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方法不会有？ 但现在苏清月身边，又是她的儿子又是她的孙子，想要做到不着痕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白兰儿到底是跟了林素华多年，这会儿母亲这么一点，她就已通晓大半，“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 该做什么？ 林素华冷笑一声，“就先让她多活一段时间。上次你找的那个侦探不错，让他去查查，苏清月这几年在牢里，都做过什么的。出来后，又认识了什么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之前是她轻敌了，还以为苏清月是几年前那个任她玩转掌心的包子。 既然明面上干不掉她，那就阴着来。 她就不信，苏清月能命大到背后放箭也能躲开！ “苏清月！” 手掌缓缓收拢，像是苏清月整个人都被捏住掌心里一般。林素华眼眸里血红一片，怨毒遮都遮不住，“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母女二人又是一番商议，再回到包厢时，包厢里已一派其乐融融。 白兰儿捏了捏掌心，逼着自己笑，“烨哥儿，我让人准备了西瓜汁。你和心柑唱了一晚上歌，喝点去火的，润润嗓子。” 烨哥儿没接。 白兰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很快被她掩饰掉。 放下果汁，她往前凑了凑，“妈妈刚才好好反省了下，觉得烨哥儿说得对。我们是该成长成长，不能一直这么不成熟了。所以从今天起，我和心柑妈妈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再也不吵了，好不好？” 烨哥儿看了她一眼，“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 白兰儿立马头点，就差竖着三根指头发誓了。 一众小伙伴看的也是惊呆。 刚才那气氛还差点血溅五步喷一身血呢，这会儿又开始玉帛了？ 豪门人的脸，六月天吗这是？ 果然是现实社会更刺激，比电影还好看。 一首歌结束，间隙里，黑山老妖和烨哥儿说起网店的事。 明明有十几的年龄差，可两人谈起工作来，言语之间竟毫无违和感。 甚至，黑山老妖还不时会带上发自内心的崇拜。 聂小倩负责的是网店的运营，听他们两个谈，也和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加入。 “老大，夏装还有两批货需要拍照，正好下周三是上新日，不如这周六咱让心柑把照片拍了？” 别的网站，一张照片出来，p图后期什么的就需要半天。心柑的照片出来，无修图也可以秒杀全场。 所以周六拍周三上新，时间完全来得及。 烨哥儿：“拍照的话，联系h摄影那边就行。这两天你们准备一下设备，周六那天上午先带心柑去拍照，下午我们开直播。” “直播？”聂小倩来了兴趣。 现在的互联网，直播已经衍生出各种形式。网店运营直播，就是其中的一种。 以前买家光凭照片来网购，买家秀和卖家秀很容易隔出一条银河系。现在开了直播，货品质量如何，直播时一目了然，买家买起来，也会更放心。 之前聂小倩不是没想过这个点子，现在老大主动提了，她当然双手赞成，“哇，心柑的照片已经引来超多粉丝了，到时候一直播，直播间会不会爆掉？” 成为顶级网红指日可待。 烨哥儿吩咐宁采臣：“网络那边你监管一下，到时候人多，有不干净的，直接踢出去。” 心柑还是祖国的花朵，他这个做哥哥的，要好好保护妹妹，不能让网络某些不好的环境污染了。 事关心柑妹妹，宁采臣顿觉任务重大，“放心吧老大，都交给我。” 第100章 有旧仇又有新怨 烨哥儿又安排了几点，突然想起来，“心柑，要不我们周日再直播？周六上午你还得拍照呢。” 他怕会累着心柑。 心柑吸着甜甜的西瓜汁，“哥哥是担心我会累吗？没关系啊。我妈妈从设计、打版、定面料、跑工厂，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她都没有累呢。我完全没关系的。” 她可是要成为霸道女总裁的人，这么点工作量就喊累，加长悍马还买不买了。 心柑没问题，烨哥儿也不矫情，直接拍板定下。 白元海看着这几个孩子谈起工作来这么不含糊，心里着实是欣慰，又让人点了首《咱当兵的人》，和心柑手拉手唱了起来。 老爷子年轻时还没这首歌，却依然掌握的十分熟练，并且唱的激情澎湃。 “咱当兵的人~” 一开腔，浑厚有力的声音霸气恢宏，透过话筒传遍包厢每一个角落。 黑山老妖他们又是摇手铃又是吹口哨，竭尽一切捧场技能。 心柑站在沙发上，老爷子唱完一句后，她接下一句：“有啥不一样。” 嗓音稚嫩，也可以唱出气势。尤其小拳头一握，爆炸头一甩，整个包厢她最闪亮。 队友配合到位，老爷子唱的很是酣畅淋漓。到结尾时，两人还来了个givemefive，老少两人隔着几十岁，也能凑一起哈哈大笑。 老爷子感觉自己皱纹都笑少了。 他觉得是时候让白承允那浑小子，给他生个女娃儿带带了。 当然，要是能像心柑这样带劲，就更好了。苏清月没想到，白元海会喜欢心柑。 心柑再惹人喜爱，但大人间既有旧仇又有新怨的关系，都太过复杂。 尤其心柑的身世…… 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到了白承允那里，却不想，那双清冷的黑眸，也在望着她。 苏清月心没来由地一跳。 是这气氛太浓烈了吧，音浪也强，震得她心跳都加快了。 冷苍拿着手机开门进来，快步走到白元海身边，“老爷子，李秘的电话，说她正好在古巴，想买雪茄送给您，但是她不太懂，所以请教一下您。” 谁都知道，白家掌门人白元海，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收藏雪茄。 这会儿听冷苍这么一说，白元海接过手机的表情都是乐呵呵的，“喂，是薇薇吗？” 薇薇，李秘。 两个信息点结合起来，苏清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是她？ 苏清月是知道李薇薇这个人的。 白承允的得力助手，和冷苍并称白承允的左膀右臂。 原来她和老爷子关系也不错？ 苏清月没多想，心柑西瓜汁喝多了想去厕所，她便陪着去了洗手间。 等到回来，一群人玩起了游戏，气氛嗨的天花板都要震下来。 苏清月被扯着加入，到散场时，人已经醉醺醺了。 偏偏她连什么时候喝的酒，都忘了。 好像是某一轮游戏结束，那群孩子们一起起哄，要大家一笑泯恩仇什么的？ 后来呢？ “妈妈，我们到家了哦。” 完全断了片的苏清月，迷迷糊糊中听到心柑的声音，睁了半天眼睛，才勉强开了一条细缝。 确认过场景，是自己家的客厅没错。 可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她问心柑。 心柑把妈妈扶到沙发上，“是白叔叔送我们回来的啊。妈妈你喝醉了，我又拖不动你。” 还好白叔叔不计前嫌，不仅送她们回来，还送到了门口。 白承允送她们回来的？ 苏清月晃荡着晕菜的脑子，所以她刚才感觉白承允搂了她的腰，并不是幻觉？ 心柑本来想拿毛巾给妈妈擦一下，后来发现根本没用。 “妈妈，我还是带你去洗个澡吧，这样会清醒一点。” 苏清月感觉心柑好像是在好遥远的地方喊她，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感觉一只小手拉着自己，进了浴室，又被推坐到一把塑料椅上。 心柑嘱托，“妈妈你坐椅子上，不会容易摔倒。你好好洗个澡，我去给你榨个西红柿汁醒酒。” 不然的话，妈妈明天早晨起来，一定会头疼。 苏清月完全凭本能洗完了一个澡，出来喝完心柑榨的西红柿汁，就倒头再也不省人事。 心柑拿吹风机给妈妈吹了头发，决定明天好好跟妈妈谈一谈。 这么个酒品，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 —— 转眼到了周六。 这么多次拍摄下来，心柑如今拍照已是得心应手。 十几个版型，多种颜色换来换去，她也没费多少工夫，就拍完了。 于是烨哥儿带着黑山老妖他们，直奔苏清月家，安装直播间。 前一天，苏清月已经收拾了储物间，给他们腾出一块地方，专门做直播用。 这会儿几人分工合作，安装灯光，调试麦克，几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打扮的跟杀马特似的青年，认真起来，竟也可以把画面忙碌的有声有色。 如之前所料，心柑的直播一开始，就涌进了大片大片的粉丝。 买衣服的宝妈不少，但心柑的姐姐粉阿姨粉，也占了半壁江山。 我是大柑柑：【啊啊啊！小心柑终于也开直播了。啊啊啊这盛世美颜，我被暴击了。】 是梨不是瓜：【又想骗我生孩子！我和我孩子之间就差一个老公了。】 柑柑小可爱：【楼上你清醒一点，没有那dna，就别那揽瓷器活好吗？】 洋洋妈妈：【亲们心柑穿的衣服真的都好漂亮。我上次一口气买了十件，每件质量都特别好。】 橘子味的我：【同意楼上。我没有孩子，都忍不住买了好几件回来。啊啊啊为什么我小时候没有这么漂亮的衣服？！】 人太多，留言楼也蹭蹭的涨。宁采臣负责监管着网络环境，聂小倩则在旁边挑着网友的问题回答。 烨哥儿不让心柑累着，所以心柑只是偶尔会介绍身上的衣服。 “我现在穿的45号，看似是件很简单的短t，但我们选用的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有机棉。它与一般常规棉不同。要知道，全球棉花种植约占全球耕地的3%，但棉农购买的杀虫剂就占了全世界杀虫剂用量的25%。但有机棉不同，它的生产及制程，完全天然环保，不含任何对身体有毒有害的物质。所以宝妈们也完全不用担心，它会诱发过敏、气喘或异位性皮肤哦。” 聂小倩看着屏幕里心柑落落大方的介绍，心里对心柑的崇拜又添了一层楼。 这孩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面料竟然也懂？ 第101章 不喜欢姐弟恋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直播间，网店那边，无论是预售款还是在售款，销量全都达到了空前。 心柑彻底火了。 苏清月今天已经接了第三个星探的电话了。 因为网店是挂在她名下，所以联系方式，留的也是她的。 “苏小姐吗？我们这里是星辉娱乐，不知您有没有兴趣，让您的女儿心柑加入娱乐圈呢？” 苏清月一律婉拒：“抱歉，我们家心柑还小，不考虑进娱乐圈。” 心柑喜欢唱唱跳跳，是有做童星的潜质不错，但如果她真的想走这条路，苏清月会等心柑主动跟她提起，而不是，由她这个母亲，替她决定。 拒绝了所有电话，苏清月加快了面料市场的进程。 心柑的那件礼服，还缺一点配饰，她得在周一六一儿童节前，给她赶制出来。 等到周一，心柑穿着苏清月连夜赶制出来的礼服，一进幼儿园，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长裙摆无袖小礼服，苏清月大胆地采用了黑色。不仅不显得暗沉，反而衬得心柑像个瓷娃娃。爆炸头上别一枚蝴蝶结水晶发卡，与裙摆一圈水晶相映成辉。心柑一走一动间，像是把夜晚的银河系穿在了身上。 严谨希两天没见心柑，这会儿正伸着脖子等她呢。 一见心柑穿的这么漂亮，他手心的糖都要被热化了。 “心柑，你真的好漂亮啊。今天下午的舞会，我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话音刚落，绅士三件套的烨哥儿站过来，黑着脸：“严谨希，你一定要尝下被双鱼座伤过的滋味，才会痛彻心扉吗？” 严谨希已经不是昔日的严谨希了，“烨哥儿，我查过了，双鱼女和天蝎男是最配的了。我就是天蝎的。” 烨哥儿面无表情：“天蝎是吗？心柑不喜欢姐弟恋。” 严谨希：“……” 这边严谨希还没从年龄差里缓过神来，心柑又被袁媛带进了女生群。 小孩子的羡慕从来都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 “心柑你这条裙子好漂亮啊。是哪里买的？我也要让我妈妈去买一件。” 心柑顺势推销：“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哦。不过仅此一件。你们想要的话，可以去我妈妈的网店看看别的款。我们网店，接受高定的哦。” “哇！”小朋友们羡慕死了，“心柑你妈妈好厉害啊。” 哗地散开，全去找自己的妈妈，让妈妈去心柑妈妈的网店买漂亮裙子。 上次小朋友打架事件后，一些家长，对苏清月和心柑还是存着疙瘩的。 背地里总会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和苏心柑玩，那可是从监狱里出来的孩子。 再把他们的孩子给带坏了。 可现在，这群孩子一个个地早把他们的告诫甩在了脑后不说，还扯着嗓子，要跟心柑妈妈买裙子？ 不、不过苏心柑身上这条裙子，也确实挺好看的哈。 完全不输他们买的大牌呢。 一众家长顿时完全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全都腆着脸过来。 “哎呀心柑妈妈，没想到你手这么巧啊。你的网店名字叫什么啊？我去瞧瞧。我们家苏珊老回去说，心柑穿的衣服都是你做的，件件都个性漂亮呢。” 一个家长开了头，其余的家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纷纷把苏清月围在了中间。 “心柑妈妈，你那边还接受高定是吧？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正需要一件礼服呢。” “心柑妈妈，小男孩的高定有吗？要三件套的。” 其余人七嘴八舌跟上。 苏清月看着一张张假笑的脸，想上一次凑在一起时，她们还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呢。 人，果然是最现实的动物。 她也现实。 有送上门的卖卖，干嘛不做？ 苏清月拿出新鲜出炉的名片，发下去。 “我工作室的地址和网店的地址，上面都有。你们可以去网店里下单，也可以去工作室亲自选择款式，丈量尺寸。不过现在订单比较多，要订高定的话，还需要大家耐心等等。” “等得及的等得及的。” 一群人纷纷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耐心，完全可以等的。 开玩笑，这在场的，哪个不是湖城有头有脸的人？ 这么多人向苏清月下订单，她的工作室肯定水涨船高说不定明天就名震四方了。 不趁着现在能下得了订单的时候赶紧订一件，以后可是要一衣难求的！ 袁媛也想要心柑那样的衣服，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穿的够漂亮了，可刚才看到心柑，她觉得自己像一只丑小鸭。 “妈妈，你也去跟心柑妈妈订件礼服好不好？正好我下个月的演奏会上可以穿。” 韩梅看着众星拱月般被围在中间的苏清月。 小脚裤包裹着修长双腿，七分袖小西服配白色打底，前襟一粒扣掐出柳腰，短发打理出蓬松的效果。 上次见面还是干巴精瘦的女人，才短短一段时间，竟如上等沉玉般开始散发迷人的矜贵光泽。 韩梅气得眼梢都吊起来了。 不耐烦地吼女儿，“你衣橱里多少高定？还全都是名牌的，哪件不得买苏心柑身上那件好几件的？没出息的东西，一点眼界都没有！” 袁媛撇着嘴，那些再贵有什么用，都没心柑的漂亮啊。 苏清月分发完了名片，去找心柑。 经过韩梅身边，韩梅一眼瞪过来，“苏清月，你得意什么？不就是会设计两件臭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清月抬眼睨过去。 嗯，脸上没有旧伤痕迹，面色也正常。 看来最近没被老公打，又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笑，“我凭本事设计的衣服，我为什么不得意？” 韩梅被噎了个半死。 苏清月耸耸肩，越过韩梅走人了。 韩梅一肚子火全发在袁媛身上，“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准备。” 这次的六一节文艺汇演，恰逢幼儿园建园十周年，园长为了表示重视，还特地邀请了在湖城有演奏会的国际小提琴家狄安娜过来。 多么难得的机会。 狄安娜可正在寻找关门弟子呢，要是袁媛能入了狄安娜的眼，那她韩梅以后在袁家，谁还敢动她！ 第102章 就是她没错了 “我告诉你，机会就这一次。待会儿你和烨哥儿搭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出错，知不知道？” 袁媛一听妈妈的话，脸色变了变。 小手搓着裙子，也不太敢去看妈妈的眼睛，“烨哥儿说，他要和心柑搭档，老师、老师就把我安排成独奏了。” “你说什么？” 这苏清月母女，就和她们干上了是吧？ 两个穷酸货，整天就知道缠着烨哥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韩梅气得眼发黑，不过转念一想：“独奏就独奏，说不定和烨哥儿搭档，还会被他盖过风头，那样，反而对你不利。” 没挨骂，袁媛松了一口气，赶紧溜后台准备去了。 演艺厅。 家长们早已就坐，不一会儿，幼儿园的领导和来宾，也依座次坐下。 苏清月知道心柑会和烨哥儿搭档，特地拿了烨哥儿的摄像机，就等着他俩上台时，全程给他们录下来，留作纪念。 没等多久，烨哥儿和心柑上台了。 烨哥儿黑色绅士三件套，搭配同色系小领结，里面白色衬衫，头发全部向后梳起。 心柑黑色礼裙，漆皮小黑皮鞋，左手拿着小提琴，右手挎着烨哥儿的胳膊。 两个孩子一上台，高颜值的搭配，像中世纪最尊贵的小王子和小公主。下面的小朋友们，欢呼的手掌都拍红了。 两人合奏的是campane》，世界十大最难钢琴曲之一，其艰深程度，曾被视为“不可能弹奏”的曲目。 同样，也是很多小提琴家很难过得去的坎。它所要求的华彩的双泛音和快速左手拨弦，让很多人都知难而退。 所以，当主持人报出两人的节目名字时，底下不少懂音乐的，都发出了惊呼。 连一直坐在台下一脸无聊的狄安娜也坐直了身子，一脸趣味地等待着，想看看这么小的孩子，能弹奏出个什么水平。 心柑先开场。 简练的前奏，唤醒每个观众的耳朵后，她一停，抬头看了烨哥儿一眼。 端坐在钢琴前的烨哥儿垂着长长的黑睫，心柑才刚停，他就极有默契地跟上。 一连串的清脆悦耳音色，在极高难度的泛音奏法后，从烨哥儿手指下流泻而出。 心柑爆炸头往小提琴上一歪，跟上烨哥儿的琴音。 钢琴负责高雅华丽，小提琴负责轻盈活泼。 一瞬间，整个演艺厅，被他们带进了音乐的世界。 台下狄安娜脸上的趣味，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 她转身对着园长，“这个孩子多大了？” 园长可对心柑了解的很，“四岁了呢，狄安娜老师。” 四岁？ 狄安娜震惊的呢喃，“这首曲子，最难就在双泛音上。而演奏双泛音，常常需要四个手指同时在弦，间距不一，虚实交错，伸张复杂，换把频繁。” 这些动作，都会使难度系数成倍增加。 可台上的小女孩，拨弦的那只左手像是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手指翻飞，几乎都要看不清手指的影子。 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小女孩能做到的？ 狄安娜激动起来，“就是她了。我的关门弟子，就是她没错了！” 台下的狄安娜很激动，小朋友们也同样很激动。 只是气氛不太好。 本来大家都坐在一起，可演奏到一半时，男女阵营，已分布的很明显。 严谨希手里还举着自己做的应援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心柑加油”四个字。末尾，还画了一颗大大的红心。 面对女方的挑衅，他十分恼火：“你们女人对女人怎么那么苛刻？心柑这么好的女孩子，和烨哥儿做朋友，是烨哥儿的荣幸好不好？” 以袁媛为首的女孩，全站烨哥儿。 “拜托，我们烨哥儿需要别人来让他荣幸？是你们心柑一直捆绑我们烨哥儿好不好？整天缠着烨哥儿，烨哥儿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好吗？会拉个小提琴，就真以为自己是帕格尼尼了？” 心中小女神被这么骂，男生队当然不能忍。 严谨希旁边的一个小男生，握着小拳头站起来。 一头短发用发蜡定成朝天式，配合表情颇有点怒发冲冠的味道，“心柑才四岁，你拿她和帕格尼尼比，那你怎么不拿烨哥儿和李斯特比？” “我们烨哥儿宇宙第一帅，比李斯特帅多了！” “那我们心柑还是宇宙第一美呢！” 两帮孩子吵得不可开交，直到心柑和烨哥儿下台，战火才得以止住。 袁媛的节目在后几个，虽然演奏的也相当出彩，但有心柑珠玉在前，狄安娜已经先入为主地定了心柑了。 因此文艺汇演一结束，韩梅破过重重人群来找狄安娜时，连狄安娜的身都没近了。 狄安娜的助理拦住韩梅，“不好意思这位女士，狄安娜老师还有私事。而且今天这算是私人行程，我们不接受拍照，也不接受签名。” 韩梅：“……” 谁要拍照和签名啊？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听说狄安娜老师要选关门弟子，我女儿袁媛，就是刚才小提琴独奏的那个，狄安娜老师觉得怎么样啊？” 助理连停都不带停的，“抱歉女士，狄安娜已经选了苏心柑小朋友了。” 苏心柑？ 就凭她刚才那首和烨哥儿的合奏？ 韩梅脚下一趔趄。该死的，一定是烨哥儿刚才钢琴弹得太出彩了，所以连带着苏心柑也跟着出彩。 这要是按一开始的计划，是由袁媛和烨哥儿合奏，被狄安娜老师看上的，不就是他们家袁媛了？ 不能让苏清月得意。 绝对不能。 韩梅掏出电话，打给了白兰儿，“兰儿，你那个朋友，李薇薇，你们俩关系怎么样啊？她是不是认识狄安娜老师？就那个小提琴家……” 六一的缘故，当天只上半天课。 汇演结束后，家长就可以带着自家孩子回家。 烨哥儿最不喜欢大热天了，“苏阿姨，大中午的这么热，你和心柑就不要坐地铁了。待会儿我爸派人来接我，你们一起吧。” 只要白承允不在，什么都好说。 苏清月欣然答应。 中午的缘故，来接烨哥儿的车在路上被堵了一阵。苏清月在门口接待室看到布加迪远远驶来时，其他小朋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就几步路，苏清月没撑伞，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去。 第103章 剁碎了喂狗 布加迪副驾上，李薇薇走下来。 一头乌黑长发，束在脑后。身上是c家当季新款套装，经典黑白色调。修身版型不仅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还修饰出细长的颈部线条。远望去，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矜冷而高贵。 心柑远远看着，“哇，哥哥，好漂亮的阿姨。她会是你的后妈吗？” 真是糟糕，哥哥都要有后妈了，她的后爸还不知道在哪一所高中。 烨哥儿：“心柑，那是我爸爸的得力秘书，你不要乱炒cp。” 只是秘书啊。 心柑放了心，决定再等等她的未来后爸。 几人走近，李薇薇笑着伸出手，“清月，好久不见。” 苏清月也伸出手。“好久不见。” 曾是多年的同学，两人的关系也还算可以。 “天热，快上车吧。”李薇薇拉开后车门，等烨哥儿他们爬上车后，自己回副驾上坐下。 车开出去没多远，李薇薇的手机响起。 苏清月隐约听到了狄安娜的名字。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且不说今上午还在幼儿园里遇见过，就以前监狱里教心柑小提琴的那个音乐老师，就是视狄安娜为终身偶像。 到了秋园，烨哥儿邀请心柑去玩，午餐也在那解决。 苏清月便自己一人回家，刚进门，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您好，是苏清月女士吗？我是小提琴家狄安娜老师的助理杨山。是这样的，狄安娜老师非常喜欢今天苏心柑小朋友的演出，想收她做学生，不知道您这边……” “狄安娜？” 这个名字，今天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不过让心柑专门去学小提琴…… “抱歉，孩子现在不在家，我也不能替她做决定。等她回来之后，我问过她的意见，再答复您，行吗？”苏清月道。 助理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 有多少人为了当狄安娜的学生，都抢破了头，这还有要考虑的？ 当下也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苏清月这边忙了一下午，整理好上午幼儿园里家长们下的订单，一抬头，快七点钟，天都擦黑了。 她赶紧出门，去秋园接心柑。 一下楼，远处灌木丛里亮起的一束光线，让苏清月本能警觉。 闪光灯带给她的记忆，并不好。 但一想，她又不是名人，应该是想多了？ 苏清月收了警惕，进了对面的秋园。 当晚，***上几个大营销号，全都放出了一组内容差不多的照片。 有苏清月带着心柑上了豪车的，也有两人从一栋豪华别墅里走出的。 #新晋流量小网红心柑出入豪宅豪车# #网红心柑疑被其母利用赚钱# 心柑最近在网络上爆火，这样的话题一刷出来，便迅速上了热搜。 全民都在讨论心柑。 我爱小心柑：【不敢相信！但当初心柑刚在网上火时，就感觉怪怪的。哪有做妈的，让一个四岁孩子整天又是做模特又是直播的，孩子不累吗？】 不是胖子啊：【这种妈，畜生都不如，能赚钱就行了，管孩子累不累的。】 你说什么：【重点难道不是小心柑出入都是豪宅豪车？你们忘了前阵子的新闻了？这个当妈的，坐过牢，还插足别人家庭当小三呢。】 还在下雨：【那个新闻不是辟谣了吗？我记得有澄清说两个孩子是朋友关系，在一起玩而已啊。】 意不意外：【楼上真图样！她说澄清就澄清？怕是母女两人，一起以色侍豪门吧。可怜这个孩子了，才这么小，就要被妈妈卖色。这种妈，剁碎了喂狗，狗都不吃。】 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地骂苏清月，骂她没资格为人母。 白成谦电话打过来，“清月，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联系公关部，让他们把热搜撤了。” 苏清月也是刚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烨哥儿给心柑开通了***后，她会常去心柑的***看看。 临睡前这一看，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谩骂。 她拦住，“不用的成谦。没必要。”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控制不了别人的言行。 而且她也不想再麻烦成谦，又让白元海误会。 白成谦还是不放心，苏清月又聊了几句，把他劝住，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放学，苏清月早早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去接了心柑坐地铁直奔赛德广场。 参加湖城一年一次的慈善show，今年的主题是“环保与未来”。 上次心柑直播时推荐的那件有机棉短t，因为其环保材质，一下子成了网店的爆款。 苏清月也由此把目光转到了环保面料上。 先到签到处确认门票，再越过重重人群找到座位，待两人坐定，心柑热得出了一脑门的汗。 苏清月赶紧翻包找纸巾。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这show场怎么搞的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苏清月动作一顿，别过耳边碎发看向说话的人。 是一个中年妇人，短袖滴水领长款旗袍，配南洋白珠项链，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 如果忽略她的语气，倒真像是个从旧上/海穿越而来的端庄贵妇。 苏清月没作声，继续找她的东西。 心柑也在一旁晃着小腿，爆炸头来回转着，好奇地看场内布置。 母女二人一声不吭，把中年贵妇忽略了个彻底。 中年贵妇什么时候遭过这种轻视，她脸黑如墨，正好旁边有个巡场的场务经过，她抬手叫住，“喂，你过来，给我换个位置。” a排一般是非售区域，坐着的都是关系户，场务不敢怠慢。 但也确实为难，“这位夫人，这场show所有的票都卖没了，所以现在，怕是没有空座可换……” “没有？” 中年贵妇纤细的柳眉挑的高高的，脸上恼怒更重：“你去把我女儿林钰嘉叫来。” 林钰嘉？ 本次show的总设计师林钰嘉？ 场务脸色变了变，说了声“您稍等”，就匆匆离去。 苏清月给心柑擦着汗，眼底波纹微动。 她没想到这位中年贵妇，竟是城西林家的遗孀盛如意。几年没见，盛如意变化倒是挺大，她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第104章 唐僧投胎的吧 林钰嘉很快就来了。 栗色***浪卷的女人，一走一动间，皆是时尚又性感的风情。 盛如意满意地看着足以闪耀全场的女儿，待人走近后，一把拉住，“宝宝啊，你怎么搞得啊？都不筛选一下名单，什么脏东西都往会场里塞。” 一边说着，一边瞪着苏清月。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信这对母女，还能装傻！ 苏清月这次倒是没装傻，她慢条斯理地收起脏掉的纸巾，二郎腿一翘，整个人的坐姿明晃晃显示着舒心。 在盛如意眼里，这就是活生生的挑衅。 盛如意被气得刚做了拉皮的脸皮子都抖了，她扯着女儿的胳膊，紧紧的，“宝宝啊，妈妈不管的，你要给妈妈换位置，知道吗？” 她是绝对不可能，和这种人坐在一起的！ 林钰嘉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几步上前，走到了苏清月面前。 弯下腰，她脸上的笑容客套的无懈可击，“苏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换一下位置？” 好一个“苏小姐”！ 好像她们真的不认识一样。 苏清月唇角暗勾了抹讥诮的笑，从包里拿出票，又抬头四处看了看，像是在考虑换到哪个位子比较好。 盛如意暗自得意，猫狗就是猫狗，再硬气，最后不也得乖乖的？ 她都做好苏清月母女一走，就坐回去的准备了。 结果扫了全场一圈的苏清月突然往椅背上一倚，手里的票当成扇子一派闲适地扇着风，“换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我觉得前面那排svip席不错，林小姐能给我换？” 盛如意脸上的得意，裂了缝。 林钰嘉的笑，也差点维持不下去。 她死死掐了下掌心，逼着自己笑意更浓，“清月，你怎么还跟我开起玩笑来了？你也知道，svip那边，都是重量级嘉宾，座位有限不说，你这……” 话到一半，故意收住。 就是说她分量不够呗？ 苏清月抬眼瞅着林钰嘉这个久违的老同学，眼底的光是凉的，“我的确是不够格，所以就只能和阿猫阿狗坐一起了。钰嘉，你也帮帮帮我，我也很难受的啊！” 得寸进尺！ 不知好歹！ 林钰嘉真想指着苏清月的鼻子大骂一顿。 可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的职责。 只能回头劝母亲，“妈，要不……你先将就一下吧？等会承允哥要来，她这样做，难看的是她自己。” 苏清月还真不知道白承允要来。 听林钰嘉这“承允哥”叫的那是一个亲切，苏清月暗自好笑。 她苏清月在白承允面前，难看的还少了？她在乎？ 盛如意一听白承允的名字，黑漆的脸色立马转晴。 “哎哟宝宝啊，你怎么不早说承允也要来啊？那等会儿，你要安排我们一起吃饭的你知道吗？承允啊，最喜欢和你一起吃饭了。” 一口一个“承允”，跟白承允就是她女婿似的。 心柑捂着小嘴凑到苏清月跟前，“妈妈，这又是白叔叔的女朋友啊？哇哦，白叔叔的后宫团真壮观啊！” 几人正各说各的话，门口突然传来嘈杂声。 苏清月他们抬头望去，只见原本零散在门口的众记者，这会儿都架着长枪短炮朝一处涌去。 是黑色的布加迪开了过来。 车子直接开到红毯尽头，李薇薇从副驾上下来，一身白色职业装，优雅又清新。 她快速转身打开后车门，一条长腿率先迈了出来。 黑色意大利手工皮鞋，黑色棉袜，深灰色西裤。 方才还嘈杂的环境就像被人按了开关一样，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白承允从车上下来。 挺拔的身形不输后台任何一个男模，深灰色西装儒雅又凸显绅士气息。他边走边系着西服的扣子，举手投足间的每个动作，都足以让在场的女士兴奋到昏厥。 盛如意远远看着，整个人都激动了，“宝宝啊，你快去快去。白兰儿和承允就算不是亲生兄妹，这么多年没结婚，那就是觉得你比白兰儿好。你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要努力争取，知道吗？” “妈，你说什么呢！”林钰嘉嘴上这样说着，可眼底的期待却骗不了人，脚下的脚步，也不受控地往前移动。 盛如意瞟了眼苏清月，掩唇直笑，“有些人啊，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知道承允要来，也巴巴的来。可人家承允是什么人，什么家世？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说完理了理旗袍领子，跟在林钰嘉后面，去红毯那边接白承允了。 心柑看着盛如意远去的背影，无语叹息：“妈妈，白叔叔他是唐僧投胎的吧？这么多女人都要抢他。” 苏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丫头，还知道唐僧呢。 白承允的肉能不能长生不老，苏清月不知道，但这白太太的位置，可是能荣耀一生。 那些女人，谁不想要这样的地位呢？ 门口那边已经重新喧哗起来，记者们争抢着最有利的位置，只求能采访到这个平日里神秘至极的白家继承人。 盛如意携着林钰嘉款款而来，越过众记者，脸上的笑是无比温婉的慈祥，声音也极为温和，“承允啊……” 这么亲切的称呼一喊出，众记者像是嗅到了什么，镜头纷纷转向盛如意。 “林太太，您和白总很熟吗？” “林太太，这次show是令嫒林钰嘉所办，那白总这次来，是为林小姐捧场吗？” “林太太……” 众记者的问题五花八门，但无一不是围绕着白承允和林钰嘉展开。 盛如意听着，眼尾纹都要出来了，上前就要和白承允再套套近乎。 却被旁边的李薇薇伸手挡住，“林太太，抱歉，你要见白总，可以提前跟我约定时间，我会安排。现在，白总很忙。” 盛如意惊了，你听听这李薇薇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承允，你看你的秘……” 话都还没说完，盛如意就眼睁睁看着白承允掠过她，朝某个处疾步而去。 全程，没有半点眼神，是落在盛如意母女身上。 第105章 没有阿猫阿狗 众记者本来还有一肚子的八卦想挖，这时全都噤了声，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盛如意没料到会是这种发展，她被晾在那里呆了足足半分钟，才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白承允离去的方向。 竟然是苏清月带来的那个死丫头，从椅子上摔下去了，白承允这是过去看孩子？ 前妻女儿摔下椅子惹前夫疾走？ 这可是大话题啊！ 记者们的热血又沸腾了，架着镜头跑过去了。 李薇薇送给盛如意一个意味莫测的浅笑，也跟上前去。 方才还人挤人的地方，就剩下了盛如意母女二人。 盛如意咬牙掐着林钰嘉的手腕，精心描绘的眼周全是愤恨，“宝宝，宝宝，咱们不要跟那个心机婊一般见识，知道吗？承允肯定喜欢识大体的女人，这种耍手段的女人，是不可能上位的！” 林钰嘉没说话，但眼底的光却犹如冷箭，直直朝苏清月射去。 白承允赶到时，苏清月已经把心柑抱了起来。 也怪她，刚才看盛如意他们演戏看的太过关注，心柑站在了椅子上，她都没发现。 幸好只蹭了点青，没有破皮，看来回去得煮个鸡蛋好好揉一揉。 正要把心柑放下，记者们忽地围了过来。 镁光灯闪烁个不停，话筒也横七竖八，不过因为白承允在，一众记者，倒还规矩。 “白总，您最近和苏小姐接触频繁，是有复婚的打算吗？” “苏小姐，当年发生那种事情后，你还能和白总重新走到一起，是因为他是真爱吗？” 狗屁真爱！ 要不是大庭广众，苏清月就骂脏话了。 这些记者，眼睛用不上，就去捐给需要的人啊！一个个的在这睁着眼说瞎话！ 苏清月无语转头，只给了记者们一个微笑让他们自己体会。 倒是心柑，歪头看向刚才发问的记者，“这位叔叔，你不要误会哦。他们只是离婚后还是好朋友而已，不炒cp的，谢谢！” 众记者：“……”是这样吗？ 众人不甘心，又把矛头转向白承允：“白总，您和苏小姐真的只是好朋友吗？” 白承允扫了眼苏清月铁青的脸，西装扣一解，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嗯，关系不错。” 哪门子关系不错啊？ 说话的时候烦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行吗？ 苏清月好气哦。 李薇薇一过来，就看到白承允坐在苏清月的旁边。 她眼神暗了暗，上前，低声道：“白总，你的座位，是在svip区，这边……” “对啊对啊！”紧接着赶过来的盛如意也连忙出声，她怎么可能让白承允和苏清月坐一起？ “承允啊，这是阿姨的座位呢。宝宝啊，你快过来，带着承允去那边。” 心柑突然伸出小手来，“白叔叔，我能看一下你的票吗？” 白承允看向李薇薇，李薇薇点头，拿出他的票，递了过去。 心柑“哇”了一声，“白叔叔的座位好厉害啊，svip呢。白叔叔，这个奶奶刚才一直不想和我们坐一起，那我们就尊老一下，把你的座位让给她，好吗？” 白承允本来已经要起身，听到心柑的话，看了眼盛如意。 这一眼，看的盛如意是肝胆俱裂，大气不敢出半口。 偏偏这个爆炸头，还火上浇油似的，把票递过来，“奶奶，svip哦，可是身份的象征呢，那里肯定没有阿猫阿狗。” 盛如意：“……” 她上辈子是跟这个爆炸头有过仇吧？ 纵然再不甘，此刻也不敢作什么妖，只能勉强朝白承允笑笑，还想说什么，林钰嘉却没给她机会，拖着她走了。 李薇薇看了眼时间，show还有几分钟就开始，她拿出自己的票，“白总，还是我在这里坐着吧，你去那边。” 白承允摆了摆手，“不必。” 这是就要和苏清月坐一起？ 李薇薇捏紧了手中的票，幽暗的光线里，眼中暗芒涌动。 show正式开始。 长长的t台上，模特们正向观众展示着本次show的各色衣物。 因为是环保主题，所以整个show场都是白与淡绿为主色。连模特的衣服都是颜色清淡的。 看着寡淡，炎炎夏日里倒意外地让人觉得清爽舒适。 据说，这场show里服装所用的面料，全是环保料，有一些，甚至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 比如现在正在展示的这套，就是用咖啡渣做的。 心柑自从上次直播知道了环保面料后，和烨哥儿两人查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这会儿，她就成了苏清月的小讲解员，“这种材料，是把回收的咖啡渣导入纤维，制成功能性纱线。它不仅有速干效果，还能吸收身体或环境的异味，防紫外线。现在是夏天，出汗多，妈妈，我们的衣服，正好也可以用这种面料哦。” 一旁的白承允听到，看向心柑的眼神了多了几分赞赏，“心柑不错。” 苏清月呵呵：“谢谢白总夸奖。” 托他的福，她的后背都要被后面的记者盯出洞来了好吗？ 三人“交谈”的画面，在众记者眼中，那就是“相谈甚欢和乐融融”。 连周围的观众席，也会不时将目光落在这高颜值的三个人身上。 不时有议论声低低传出： “话说这白总和他妻子，当年也算是双双出轨，但他们各自生的孩子，还都挺漂亮哈。” “那你不看看，人家本身是什么基因？就这样貌，随便一搭，都能生出个萌娃啊好不？” 不过议论着议论着，不知从谁起，话锋突然变了：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女孩虽然有点混血，但这鼻子的弧度，这眉眼，怎么看着和白总有点像呢？” “我靠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你说了，我也是越看越像！难不成，他们那俩孩子，真的是龙凤胎？” “不能吧？这种事dna一查就一目了然，怎么可能糊涂？这长得像，也是很容易的。漂亮的人，哪个不浓眉大眼高鼻梁，是吧？” 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已在svip区坐下的李薇薇，却因为这些声音，放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收紧。 第106章 常人所不能及 李薇薇忍不住回头，看向正在聊天的白承允和心柑，从她的角度看，两人的侧面…… 哪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夸张！ 李薇薇放了心，转头继续看show。 心柑自从得了白承允的夸奖，就趴在苏清月腿上，和白承允聊起天来。 聊到正有趣时，后脑勺被轻弹了一下，心柑回头看去，待看清旁边座位上的人，她脸上的笑容大大绽开，“乔叔叔，你也来啦？” 乔中天点头，“嗯，路上有点事耽搁，就迟了一会儿。” 苏清月一见乔中天，也连忙直起身子打招呼，“乔大哥，你怎么……” 按照乔中天的身份，他不应该是在svip区的吗？ 乔中天晃晃手中的票：“那天王总弄票时，我也在。我嫌去前边还得应酬，看都看不清闲，就让他弄了和你们连座的。” 原来如此。 苏清月笑了笑，隔着一个心柑，和乔中天聊起面料。 四个人，苏清月和乔中天“情投意合”，中间夹着个心柑，白承允瞬间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连心柑也不再和白承允聊天，而是抬头看着妈妈和乔叔叔。 唔，突然觉得妈妈和乔叔叔，很搭哎。 连共同话题都有，两人聊得多开心！ 心柑心里有了计量，她小手拍拍乔中天，“乔叔叔，我们换个位置，你们大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聊。” 乔中天无所谓，就和心柑换了。 这一换，苏清月就被两个男人夹在了中间。 心柑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态度十分殷勤：“乔叔叔，今天外面这么热，一路赶过来真是辛苦了呢，我让人给你倒杯水喝。” 白承允：“……”外面再热，车里也有空调，他有什么可辛苦的？ 苏清月却为心柑这么乖巧懂事而开心，乔中天也连声谢过，端着心柑递过来的水，和心柑十分亲近。 画面融洽的像是一家三口。 白承允胸腔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土，肺管一呼吸，尘土弥漫，堵得慌。 他淡淡开口，“心柑，白叔叔没有水吗？” 心柑大眼睛眨了眨，对哦，刚才白叔叔一直和她聊天，应该也渴了。 本着关爱老人的宗旨，心柑也让人给白承允倒了杯水。 白承允伸手，从乔中天面前接过。 乔中天看着因为接水而几乎贴到苏清月身上的白承允，嘴角浮上几不可察的冷笑。 白承允熟视无睹，看上去平静无波的眼底，掀着暗涌巨浪。 苏清月莫名觉得周围气氛有点怪。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结束还早，便越过乔中天扯了下心柑，小声道：“心柑，妈妈想去洗手间，你要一起吗？” 心柑还想看台上的哥哥姐姐走秀呢。 她摇头，“妈妈，你自己去吧，我这边有白叔叔和乔叔叔，没问题的。” 苏清月就是不放心白承允，也该放心乔中天，便没带心柑，自己去了。 甫一离开，乔中天和白承允的目光直接无阻隔的相撞，都是生意场上的佼佼者，此时只一个眼神，就已火花四溅。 然后两人像没事人一样，各自撇开头，一个偶尔和心柑聊两句，一个看向t台。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盛如意一直盯着这边的动态呢。 一见苏清月离开，白承允身边的位子空了，她又蠢蠢欲动起来。 不断戳着女儿：“宝宝，你快过去，和承允联络一下感情。你们要多接触才行的，知道吗？” 林钰嘉回头看去，只看到苏清月拐入拐角消失的一个背影。 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她不想过去，“妈，苏清月只是去洗手间而已。我这过去和承允哥聊天，她再回来，我得多尴尬啊！” 刚才在记者那里已经丢了一次份儿了，她不想再成为记者眼里的笑料。 盛如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你不听妈妈话了？快去，现在就去！你放心，妈妈不会让苏清月再回来的！” 林钰嘉不知母亲为何会如此笃定，可母亲的话在耳，她也渐渐动摇，想了想，还是起身，猫着腰朝白承允走去。 李薇薇全程看在眼里，没作声，只在盛如意也离去后，轻轻笑了一下。 林钰嘉已经很久没和白承允这么近距离接触了。 上次见他，还是几个月前某酒会上的匆匆一瞥。 如今，这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坐着，林钰嘉感觉自己说话时，嘴唇都有点哆嗦。 她努力展现着自己最美的一面，连语调都轻柔：“承允哥，感觉怎么样？” 这场show，是林钰嘉拼了很久才争取下来的。从最初的各种不支持，觉得环保料太出力不讨好，到现在渐渐被大众接受，其中的付出，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可如果白承允夸她一句，她就会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白承允：“还不错。” 林钰嘉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可是等了半天也就只有这三个字？ 眼底禁不住划过失望，却又很快恢复，“承允哥觉得不错，那就是很不错。我突然就很有动力坚持下去了呢。” 白承允：“嗯。” 林钰嘉再侃侃而谈，对话进行到这地步，她也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只能拼命绞尽脑汁找话题，可她才说了三句，白承允就看了三次手表。 林钰嘉的笑冻结了，“承允哥……是还有事吗？” 白承允扫过林钰嘉坐的位子，语气更加冷淡：“抱歉！” 秒针又转了一圈时，白承允兀地起身，朝洗手间方走去。 林钰嘉没来由的一慌，下意识看向母亲的位置。确定母亲好好在那里坐着，才勉强安下心神。 洗手间，黑黢黢一片，只有水滴打在瓷盆上的声音。 最后一间格子里，苏清月坐在马桶盖上，重重叹了口气。 她应该把手机带在身上的。 现在被关在这里，都快二十分钟了，偌大一个会场竟然都没个人来上洗手间，她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又使劲拍了拍门，无奈这种高档商场，连洗手间材料都用的过分厚实，木板直通到天花板上，声音也被围的严严实实。 坐牢这几年，黑暗她倒是不怕，最怕的是心柑找不到自己着急。 乔中天会带人来找自己吧？ 第107章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白承允到洗手间门口时，黄色的警示牌竖在那里，写着大大的“维修中”三个字。 有人在他之后过来，看到维修的提示后，都转身去了楼下的洗手间。 白承允没走。 径直走到女洗手间门前，抬手敲门，“苏清月？” 黑暗中苏清月一直竖着耳朵，隐约感觉有不一样的声音，赶紧站起来，边拍着门边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在外面，能帮我开门吗？” “啪嗒” 洗手间的门被拧开时，灯也亮了起来。 苏清月感觉到亮光，差点要蹦起来，“我在最后一间，麻烦帮我开一下门。” 白承允听见她的声音，径直走到最后一间格子前。 几个金属门拉手，被拖把棒串在了一起，将格子间门板压得严严实实。 白承允瞳孔里刹间卷起风暴。 隔着一道门，苏清月听见外面又突然没了声音，冷不丁心颤。 难道门外的是锁她的人？ 想到在监狱里听见的那些犯罪手法，一层薄汗冷下来。 她退了退，屏住呼吸，转头看了眼立在墙角的马桶刷。 哗，一声微响，苏清月一手扭着锁扣，一手已经将马桶刷抓在了手里。 时间仿若停止，她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还不出来？” 低沉的男声陡然在安静中炸开。 白承允？ 苏清月如何也没想到，等来的人竟会是他。 松了口气，再拧动锁扣时，门已经可以推开。 几米外洗手池边，白承允正在洗手，从镜子里看着她，唇角向上。 洗手间的灯光昏黄又迷离，苏清月初看过去，还以为白承允在朝她笑。 心跳猛地一个错乱，她慌忙别开视线，清眸扫到地上时，看到了拖把。 她顿时明白了其中因果。 被锁前，隔着门她就闻到了盛如意那浓重的香水味，本以为是多心，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是她。 确定了“凶手”，苏清月再看白承允嘴角那抹弧度，就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了。 “谢谢。”机械地送了声道谢，苏清月大步朝门口走。 手腕忽然被抓住，她侧脸瞪向他，“白先生还有事？” 掌心里的手腕，纤细的好像会一捏就断，白承允湿润的手感受着指间皮肤的灼热，眸色幽沉，“苏小姐就这样感谢救命恩人？” 真是好一个“恩人”啊！ 甩开白承允的手，苏清月一张脸更冷，“白承允，如果不是你，我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你行行好，回去告诉你那些桃花，要争她们自己争，别牵扯到我，ok？对她们来说，或许白太太的位置是个宝，可对我来说，你什么都不是！” 白承允的眸光，倏然锐利起来。 他一双眼眸本就修长冷冽，此刻微眯，更似覆盖了层层冰霜，“你怎知，不是你在公众场合公然和男人调情，惹的别人看不惯？” 苏清月气笑了。 她和谁调情了？莫名其妙！ “白承允，别说我没调情，就算是我调了，又怎样？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我碍着你了？” 她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关他什么事？ 苏清月没再理白承允，径自出了洗手间。 白承允扯了两张纸，擦了擦，紧随其后。 show已经结束了一会，外面正人来人往。 苏清月刚才被关了一身汗，白色衬衫扣子开了三粒，露出皙白的脖子，头发也湿漉漉的，几缕落在额前。 两人这样的姿态从洗手间里前后脚出来，所有人视线都为之一怔，目光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流转。 星宇影视的老总，第一个凑了上去。 “白总，苏小姐，刚才乔总和那个孩子在找你们。” 苏清月听见心柑在找自己，也急了，忙往会场方向走，被白承允拽住手肘。 掏出电话递给她，她娴熟摁开密码，根本来不及多想，拨给心柑。 两人间的氛围，几乎点燃了所有人心里埋着的八卦。 视线无声交流：两人怕是要复婚了吧？ 苏清月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白承允时，才想到他的手机密码竟还是五年前的？ 星宇的老总已经完全品出味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机灵地摸出来一张名片递给苏清月。 “苏小姐，我们公司要做一批高定，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和苏小姐合作呢？” 要这俩人真复婚，搭上苏清月，那可就是搭上白承允啊。 苏清月急着去找心柑，哪有心思谈生意，只接过星宇老总递过来的名片点点头，见李薇薇远远走来，也未和白承允道别，快步向出口走去。 李薇薇只看到了苏清月匆忙离去的背影。 视线隐藏着疑惑收回，她展着笑脸对白承允道：“白总，爷爷之前推荐的那家日料店，正好就在楼上，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去？” 老爷子是推荐了一家日料店。 他知道李薇薇喜欢日料。老年人，生冷食物是不敢碰了，便让白承允代替他，有空的时候请李薇薇去吃一顿。 一来是为了接风，这段时间李薇薇一直在美国那边忙，也是辛苦了。 二来，就是谢谢她特地跑去古巴买的雪茄。 白承允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算是同意。 乔中天给苏清月介绍了一些合作商，有几个谈的不错，苏清月和对方互留了联系方式，心里对乔中天的感激又多了几层。 心柑小手背在背后，等合作商都走了，仰头看向乔中天，“乔叔叔，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饭，我们谈一下合作呢？” 乔叔叔今天帮了妈妈这么大的忙，她们可要懂得感恩，好好谢谢人家乔叔叔呢。 而且，她也要多创造点乔叔叔和妈妈相处的机会。 乔中天被逗的笑开，配合道：“能和大红人小心柑一起吃饭，乔叔叔可求之不得。” 苏清月这会儿已在app上查到顶楼有一家日料店不错，征得两人同意后，三人便去电梯口等电梯。 “叮”的一声门开，电梯里面的人抬头，正好和苏清月视线相撞。 苏清月一怔。 前阵子密集性相亲时，第11号种子选手。 第108章 越透胸越闷 那人也没想到会再见苏清月。 那天在苏清月那里吃了瘪，如今再见她和别的男人站一起，这讽刺就忍不住上来了。 “苏小姐这是又在相亲？对方知道你的真实条件了吗？” 真实条件，无非就是苏清月故意透露给他的那些信息。 她还未开口，乔中天淡淡道：“我想清月之所以没有看上你，就是因为你的真实条件，太糟糕吧。” 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什么时候被这么怼过。 那人一怒，撸袖子就要理论。 乔中天也没别的动作，只嫌热似的脱下了身上的西服外套。 他虽自来喜欢穿的少，但刚才正式场合，必须正装。 如今外套一脱，结实的肌肉似是要撑破衬衫爆发出来。 那人一惊，乖乖地认怂闭紧了嘴巴。 心柑对此表示十分头疼。 进包厢后，她还在慨叹：“这一届大人心胸真是越来越不开阔了，做不了情人就不能做朋友吗？我妈妈的前夫白叔叔人就很好，我们经常互相帮助。” 隔壁包厢里，正夹起一块生鱼片的白承允，顿住了筷子。 是爆炸头的声音。 她们也来这里了？ 白承允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移向了只有一扇纸门之隔的隔壁包厢。 薄薄的一层纸，完全可以看到人影幢幢。 圆圆的爆炸头是心柑，高挑秀丽的是苏清月。 还有一个，健硕，高大，只凭一个影子，就能看出刚猛的雄性气息。 乔中天。 原来苏清月刚才走得那么急，是要和乔中天约会吃饭？ 白承允胸口莫名的涌上一股郁气，需要用点什么来疏通。 视线扫到手边澄清的酒液，白承允端起来就咽了下去。 对面的李薇薇一惊，提醒：“承允，虽说清酒没什么度数，但是后劲很大的。” 认识白承允的人都知道，他不太能喝酒，酒量也不太好。 白承允没说话，只垂眸盯着空空的酒杯。 李薇薇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环视着包厢里的环境。 “没想到爷爷也知道这么正宗的日料店，味道确实很棒。” 她拾起筷子，夹起翠玉碟中的海胆，朝白承允晃了晃。 “判断一家日料好不好吃，就要看海胆是否个大完整，口感新鲜。这东西只生存在深海40米以下的地方，人工是无法养殖的。你看他们家的海胆，一点腥味都没有，还泛着淡淡的香。这绵长的触感和馥郁的香甜在嘴里碰撞，哇，我爱上这家店了。” 隔壁包厢里，心柑两条小短腿跪在地上，认真地将垫子摆的离桌子距离正好了，才抬头。 “好了我美丽的公主妈妈，你现在可以坐下了。” 苏清月配合地拎着并不存在的裙角，做了个优雅的谢礼，弯腰朝垫子上坐去。 结果一个平衡没掌握住，重重往旁边歪去。 “呀！”她下意识惊呼。 乔中天正要去心柑对面坐，苏清月的身体倚过来时，他本能接住。 软玉温香，乔中天的眼神瞬间幽深了不少。 也只是短短一刹。 等开口时，他已恢复常色，“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 苏清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重新坐下去。 苏清月那声惊呼出口时，白承允就把视线投到了那扇门上。 相依的两个身影，男的高大女的娇小，一刚一柔的完美集合，像是浓情中的情侣，难舍难分。 白承允的目光倏然收紧，手中的筷子，几乎要被他捏断。 是有多着急，当着心柑的面，就搂搂抱抱起来。 刚才在show场，还没眉来眼去够？ 胸口的郁积更为严重，白承允干脆整瓶清酒都拿了过来，一杯杯倒着。 不一会儿，一瓶清酒，已然见底。 李薇薇咋舌了，“承允，你怎么了这是？” 白承允低垂着头，额前落下的几缕碎发，很好地隐藏了他的全部表情。 但李薇薇敏感地察觉到，白承允周身的气息，变了。 像是裹挟着寒风的严冬，白承允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 她的眸光，不经意扫向了隔壁。 苏清月其实不太爱吃日料。 太生冷，她在监狱里那几年，饮食必然不会太好，落下的一身病里，胃病就是最严重的。 所以生冷的东西，她都很少碰。 但是心柑喜欢，生鱼片蘸了酱油芥末，鲜美刺激，还杀菌，吃的不亦乐乎。 五六分饱之后，苏清月趁乔中天起身接电话，扯了扯心柑。 “妈妈现在去结账，你先和乔叔叔吃着，不要让他发现，知道吗？” 心柑把头从碟子里拔出来，“去吧妈妈，该我们结账的。乔叔叔总帮我们的忙，还特地留了那么好的面料给我们，我们不结账，会显得很没品的。” 倒是个人精儿。 苏清月捏了捏心柑的小脸蛋，拿着手机，出了包厢。 隔壁的包厢门，也同时拉开。 男人颀长的身形顶着走廊上流泻的灯光走了出来。 白承允？ 他竟然在隔壁房间？ 苏清月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还未关严的包厢门，布满料理的矮机前，女人端着酒杯的黑影，清雅而高贵。 看不出是谁，但绝不是林钰嘉。 呵，白承允还有脸讽刺自己和男人不清不楚，他呢？一晚上功夫换俩女人了！ 苏清月本来还要从白承允面前经过，这会儿直接改路线，朝相反方向去了。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拐入拐角，消失不见。 她今天穿了一身职业套装。 素淡的颜色，虽不如裙装的她柔美，却也透出难以言说的妩媚。 尤其脸上还化了细致的妆，之前坐他旁边时，他就感觉她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打扮得如此精致，就为了show结束后和乔中天约会？ 包厢里，心柑欢快的声音夹杂着清脆的笑声，不时传出。 一个乔中天一直有情，一个苏清月如今也有意，心柑和乔中天又相处的这么融洽，也就没了后爸会不会打她的后顾之忧。 所以，苏清月的余生，终于有了寄托？ 白承允的太阳穴，突然刺出一股针扎似的疼。 本来是觉得包厢里空气太闷，出来透透气，可这会儿，却是越透胸越闷。 第109章 脏得我恶心 白承允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苏清月的样子。 “白承允，我跟你说，你是特别牛逼的命……你命里有我。” “承允，相信我！除了你，我不可能和任何男人上床！” “我们监狱里可不寂寞。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你听过吧……有便宜不讨，不是蠢猪么？” “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呢。年少无知的时候以为那是喜欢，是因为世面见少了。现在看到你，甚至有点烦呢。” “白承允，我没有爱过你。” 太阳穴的疼痛延伸至了整颗头部，白承允重重地呼吸，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炸开。 他猛地睁开眼，双眸一片赤红。 苏清月在前台结完账往回走，正低头研究着手里的账单，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股力道，拽住了她的手腕。 等身形站定，她已在空荡的楼梯间。 声控灯只亮了刹那就回归漆黑。 整个空间只剩下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散发着幽灵般的绿光。 那抹幽森绿光中，白承允的脸上，布满了阴冷的寒霜。 他黑色的衬衣扣子解了两颗，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就要爆表的情绪。 苏清月莫名其妙，甩着被捏疼的手腕。 “白承允你疯了？你放开我！” 放开？ 曾经多少次他让她放开，她放了？ 白承允嘴角勾起浓浓的讥讽，“以前没脸没皮，什么龌龊事都能做出来的人，现在在这里装贞洁烈女？” 他声音森寒，眼睛也赤红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 苏清月出狱这么久，和白承允这么多次见面，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从来都是惯常的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现在，他周身的戾气，眼中的恨意，像是豺狼虎豹。 随时都会将她生吞入腹。 “白承允。” 苏清月眼中多了一抹提防，“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承允狠厉的眼神顿时利箭般刺了过来。 她竟然还问，他想干什么？ 鼻息都凝成怒气，白承允身形一动，手掌抬起，落在了苏清月细嫩的脖颈上。 掌心似是能感受到大动脉里流动的血液，白承允咬着牙，一字一句。 “苏清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恨不得掐死你！就这么一用力，拧断你的脖子！” 从此世间，就再无苏清月。 脖子被白承允的大掌桎梏，苏清月呼吸一下都困难。 她十指去抠那只手，想把它挪开，可是用尽全力，只让自己周围的氧气更加稀薄。 她的声音沙哑着，断断续续。 “白承允，有种你就弄死我啊。” 弄死了，一了百了。 他的旧仇，她的新怨，从此全都一了百了！ “弄死你，你舍得你的新姘头？苏清月，你到底是有多耐不住寂寞，一刻都不能缺男人？” “我再耐不住寂寞，也比那些上了自己妹妹的人强一百倍。白承允，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我恶心吗？就是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每次看见都想吐！” 她说他恶心，她说他道貌岸然。 一个整天周旋于各色男人间的女人，竟然也有脸，说他恶心？ 白承允手上的力道又加大几分，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苏清月，是你毁了我！你还有脸说我恶心？” 苏清月全身皮肤收紧，她毁了他？ 往他头上搭了一片青青草原，毁了他的名声吗？ 那她呢？ 她经受的那些，又算什么？ “白承允，你才毁了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了你！” 十年爱恋，换来一个一厢情愿被人耻笑。 从此家破人亡，锒铛入狱。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她毁了他？ “哈哈哈……”苏清月张口笑了起来。 喉咙被堵的原因，笑声都干枯桀桀。 白承允不想听到这种笑声。 仿佛就是苏清月在嘲笑他。 挺拔的身形倏然靠近，白承允狠狠压在了苏清月的唇上。 堵住了，世界就安静了。 可唇瓣将将相碰，刚刚开始胃就有点难受的苏清月，突然涌上一股恶心。 她下意识推开白承允，头扭向一边干呕起来。 白承允本就寒冽的气息，瞬间成冰。 苏清月被那股寒意刺得一冷，干脆顺水推舟。 “看到没有？白承允，你现在就是这么让我恶心。你碰我一下，都脏得我恶心！” 白承允的手，还在苏清月的脖颈上，没有完全离开。 又是恶心！ 白承允阴沉的黑眸，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汩汩着，全是怒意在喧嚣。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资格，说他脏？ “滚！” 不想再看到她，白承允大手狠狠一挥，苏清月清瘦的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撞向了紧闭的楼梯间大门。 剧烈的闷沉撞击声下，苏清月只觉整个世界都漆黑一片。 她无力地顺着门板，滑落在地。 手机也从口袋里跌落，屏幕四分五裂。 苏清月看着那破碎的纹路，低低笑出了声。 “白承允，这是你说的滚。以后，你也别滚进我的视线！” 捡起手机，苏清月咬牙忍着肋骨处叫嚣的疼痛，慢慢爬起。 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灯亮灯熄，整个空间安静的，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白承允听着自己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双拳死死握了起来。 苏清月没有立即回包厢。 她跟服务生借了化妆品，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又把脖子上的红痕，用粉一点点盖住。确定自己没什么异常了，才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包厢。 心柑已经吃的饱饱的了。 见妈妈终于回来，她凑过去，捂着小嘴偷偷问：“妈妈，你去了这么久，是因为手机里的钱不够吗？” 要早知道这里这么贵，她刚才就不要吃那么多了。 “不是。” 苏清月摸着心柑的头发，疾风骤雨了一晚上的痛，在女儿面前，都得到了抚平。 “是妈妈碰到了一个老熟人，我们多聊了几句而已。” 苏清月骗得过心柑，却骗不过乔中天。 从苏清月进门起，他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但他什么都不说。 有些痛，埋在苏清月心里久了，只有她自己亲自动手，才会彻底剜除。 他不会在苏清月剜除这道伤疤的时候，冲上前，刷任何存在感。 但以后，他不会再让她有半点伤。 第110章 欲擒故纵 “时间不早了，你带着个孩子坐地铁也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乔中天道。 若是往常，苏清月必然会拒绝。 她有能力处理的事情，从来不会麻烦别人。 但现在，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脑子晕乎，胸也闷，还时不时恶心。 这种情况带心柑去坐地铁，是对心柑的不负责任。 没有拒绝，苏清月带心柑坐乔中天的车，回了家。 乔中天放下苏清月母女，就调转车头离开。 刚驶出小区上路，一辆布加迪轰鸣着油门呼啸而过，若不是乔中天及时踩了刹车，两车怕是要出事故。 看着布加迪驶去的方向，乔中天眸中闪过一抹阴冷，踩下油门离开。 苏清月从进了家门开始，就不舒服。 胃腔里的翻涌带着生鱼片的冰冷，像把刀子一样，不停地搅着整个腹部。 她怕吓着心柑，哄着她去公用洗手间洗澡，自己则跑进卧室的洗手间里，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起来。 今晚所有吃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 最后没得吐了，就开始吐酸水。 口腔里一片难言的苦涩，可吐了那么多，却还是胸闷。 她瘫坐在马桶前，胸口疼得呼吸发紧。 “妈妈，我的小黄鸭睡衣……” 没找到心爱睡衣的心柑跑进来，一见妈妈的样子，一惊，爆炸头像小火箭一样冲到了妈妈身边。 “妈妈，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心柑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一张脸怎么会惨白成这样？ “妈妈你需要吃什么药，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拿。我们赶紧吃药，吃药了就会好的，好不好？” 女儿焦急的声音就在耳边，苏清月却觉得好遥远好遥远。 她勉强攒了一丝力气，想抬手去摸摸心柑，告诉她，妈妈没事。 可嘴刚张开，胸口猛地涌上一股腥热，她猝不及防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没能再说一个字，苏清月眼前一黑，人重重倒在了瓷砖地板上。 心柑呆呆地，张着嘴定格了好几秒。 直到她懵懂地抬手，擦了下脸上转凉的液体，在看到指间那抹刺眼的红时，“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妈妈——！” 自出生后就没怎么哭过的孩子，此刻眼泪汹涌的连脸上的血都被冲花。 “妈妈？妈妈？”心柑拼命地晃着妈妈的身体，学着电视剧里的，去掐妈妈的人中。 可是没用，妈妈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任她怎么喊，都一动不动。 “妈妈你快醒醒！” 心柑哭得唇瓣都变成了青紫，猛地想起什么，她起身跑向了客厅。 小手表，刚才要洗澡时被摘了下来，心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拿起小手表要拨打电话。 她只知道她要求救。 可是为什么没有信号？ 往常左上角的五条竖线，为什么没有了？还有那个“g”的标志，去哪里了？ 心柑越急越乱了方寸，她抹着泪，又去找妈妈的手机。 从妈妈包里拿出手机，四分五裂的屏幕玻璃都缺了好几块。 心柑使劲的按，可是没有反应。 一片黑屏，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 妈妈！ 妈妈！ 心柑起来，要跑回去看看妈妈怎么样。 穿越客厅时，对面秋园的灯火通明，映入眼帘。 哥哥…… 像是漂浮在海里的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那块浮木，心柑扔下手机和手表，拔腿就跑。 电梯停在负一楼。 心柑不停地按着向下键，可是电梯迟迟没有反应。 她不能再等！ 她的妈妈，还在那里等着她，她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 紧握着拳头，心柑冲进了楼梯间。 16楼的高度，32段的阶梯，心柑恨不得用直接坠落的速度，往下冲。 “嘭！” 不小心踩空了阶梯，又没来得及抓牢扶手，心柑小小的身子骨碌碌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虽然才三四阶，但就这么短短几秒钟，膝盖，手心，额头，都擦出了血丝。 心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熬过那阵疼。 楼梯间的感应灯忽明忽灭，心柑用力的咳嗽几声，暗下去的灯又亮了起来。 重新爬起来，小手胡乱抹一把额头上的血，爆炸头再次一颠一颤地往楼下冲，嘴里念着：“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没有鬼的，只有做过坏事的人才怕鬼的，小心柑是好人，小心柑不怕鬼。” 心柑一边念，细小的声音一边发抖，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走楼梯间真的会害。 额头的血流进了眼睛，膝盖也火辣辣的，弯一次腿，细小的骨头，断了似的疼。 扑通！ 又是一跤。 沥青路再平坦，孩童稚嫩的皮肤擦在上面，也瞬间鲜血淋漓。 膝盖本就有伤，这次一摔，整个膝盖血肉模糊，血瞬间就流了一小腿。 心柑疼地呼吸都发抖了，可她还是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一想到妈妈吐了很多血，她就怕妈妈会死，什么也顾不得了，哪怕一瘸一拐，也依然让自己跑到飞快。 秋园就在眼前。 大门紧闭，连四大护法都没了声音。 心柑一口气扑在门上，小手紧紧抓着栅栏，高大的铁门竟被她晃得咣咣响。 “哥哥！白叔叔！快救救我妈妈！快救救她！” 四大护法听到声音，一个接一个地跑出来。看到心柑的样子，一个个在门里急得甩着尾巴转，恨不得钻出栅栏跑到心柑身边。 最后还是护国抬起四条腿朝别墅跑去。 其余三条留在原地陪着心柑，时不时伸舌头舔舔心柑没受伤的手背，时不时朝别墅方向使劲狂吠。 于尉听到了外面的吵闹，视频里一看，大惊失色。 “少爷。” 他半点不敢耽误地冲向客厅，“心柑在外面，好像找你有什么急事。” 白承允从回来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到现在没动一下。 此时，听到心柑的名字，苏清月临走时那看他的眼神，又冲入脑海中。 刚才一副刚正不阿不容侵犯的姿态和他尘归尘土归土，现在又让爆炸头来做什么？ 这种欲擒故纵，苏清月玩不腻，他都看腻了。 白承允闭上眼睛，声音冷的像冰块掷在地上，“不见。” 第111章 身体亏空？ 这哪能不见？ 心柑那个样子…… 于尉急得额头都出了一片汗，“少爷，心柑一身的血呢，哭得还很厉害。还说什么救救她妈妈她妈妈晕倒了，听着很严重啊少爷！” 被护国咬着睡裤拖下楼的烨哥儿，正好听到了这一句。 “你说什么？心柑怎么了？谁晕倒了？” 与此同时，白承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怎么回事？” 抬脚冲了出去。 开着大灯的庭院，亮如白昼。 白承允甫一踏出别墅门口，太过明亮的光线刺得他一阵眩晕。 苏清月这个女人，她又在耍什么伎俩？ 一个坐过牢的女人，什么苦没吃过，晕倒？ 还让个心机这么重的小孩来骗他。 他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两人玩的什么把戏！ 心柑在门外已经快要哭晕了。 小小的孩子，一身血和伤，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伤口狰狞可怖。 那么重的伤，却偏偏咬牙忍着，一双大眼紧盯着别墅的方向，瞳孔中的急切，几乎就要晃出来。 白承允心口一紧，朝于尉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开门！” 于尉赶紧大喊着门卫，把门打开。 白承允几步走过去，想要抱住爆炸头，却又怕碰着她身上的伤。 最后只能在她跟前蹲下，“心柑，发生什么事了？” 心柑紧紧揪着白承允的衬衣。 “白叔叔，你救救我妈妈！我求你救救我妈妈！心柑不能没有妈妈！心柑不能没有的！” 白承允看着已经快成一个血人的心柑，黑眸又惊又痛。 “你妈妈怎么了？” 心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知道，她吐血了，吐了我一身。白叔叔，监狱里的人说，我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吐过血，是不想要我。她现在又吐血了，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可是我妈妈明明说，她抱我的时候，就发誓不会不要我了的。白叔叔，为什么？” 苏清月！ 白承允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白承允把心柑留给了赶过来的烨哥儿，自己箭一般冲向了对面的楼房。 电梯依然还是停在负一楼，有物业的人正在贴通知，见白承允过来，赶紧道歉。 “先生，电梯出现故障，我们正在加紧人手维修。您要是着急的话，先走楼梯可以吗？给您造成不便真是不好意思。” 白承允冷冷睇对方一眼，转身的同时，拨出冷苍的电话。 “明天让人过来换一部电梯！” 冷苍还没来得及应下，电话就已挂断。 心柑走得急，门都没关，白承允以最快的速度上楼，直接进门。 16层楼都没影响到的呼吸，在看到主卧洗手间里那抹身影时，重重收紧。 “苏清月？” 这个女人，如果让他知道她只是在吓唬他，报复他，那他一定不会轻饶！ 可这么苍白的脸色…… 白承允的长指蜷缩了又伸，最后颤抖着，落在那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上。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暴躁情绪上涌，白承允瞪向身后一路赶来气喘吁吁的家庭医生，黑眸冷厉，“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医生赶紧哆哆嗦嗦地拎着急救箱上前，又是测心跳又是观察瞳孔。 等确定人没事，皆都悄悄松了口气，“先生，苏小姐应该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不过具体的，还是得到医院做详细检查才行。” 没什么大碍，还会晕过去？ 看来家里的医生也应该换一批了！ 白承允抱起苏清月就走。 这个女人，比前阵子又瘦了。 他抱在怀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抱了一把骨头！ 冷苍早在接电话时，就已和司机开着车等在楼下。 这会儿看到白承允抱着苏清月下来，连忙上前拉开车门，“先生，医院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白家自己的医院，现在包括院长在内，都已全部候命。 白承允“嗯”了一声，抱苏清月上车。 车子一路疾驰，开往医院。 苏清月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了一块浮萍上，晃晃悠悠的，偶尔还会因为惯性，被甩一下。 胸还在疼，这惯性的一甩，她难受地蹙紧眉头。 白承允肆虐的低气压顿时直指司机，“拐弯时减速你不会？” 司机一哆嗦，差点油门踩成刹车。 苏清月听到白承允的声音，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个意识，就是心柑。 她隐约记得自己刚才是吐血了，还喷了心柑一脸。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些？会不会吓着？现在又在哪里？ 苏清月满心的都是心柑，挣扎着要坐起，去找孩子。 一只大手压过来，将她按住。 大手的主人语气带着不满，“晕倒了还不老实，你是想被车子甩出去？” 苏清月深吸了口气。 胸腔闷痛，她冷眼扫过去。 车外几秒就一晃而过的路灯将白承允的脸隐入半明半暗中。 她看着那张脸，憎恶立显，“你也知道我被气晕了？这下满意了？你终于报仇了，恭喜啊！” 这个女人！ 还不如昏迷着。不张嘴的她，比一开口就扔炸药的她，顺眼多了！ 诚然白承允也知道，今晚是自己酒后失态，做了很离谱的事情。 但面对苏清月的控诉，他只冷着一张脸，“我答应心柑，要送你去医院。不想让孩子担心，就老实躺好。” 心柑是苏清月的死穴。 她果然躺了回去。 只是一路，都没再看白承允一眼。 车里弥漫的低气压，冻得冷苍和司机苦不堪言。 司机明智地加快了车速，只求医院拐角就到。 医院。 院长亲自率领各大科室的精英们，围着苏清月，将暂时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个遍。 院长最后总结，“白总，苏小姐是身体有旧疾，这些年又没有好好养护，造成了身体亏空。这些旧疾平时看不出来，但一旦情绪波动过大，气血攻心，就会威胁到身体甚至生命安全。这样，以防万一，我明天给苏小姐安排个深入检查，您看行吗？” 白承允垂落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医生说她身体有旧疾，没有好好养护。 曾经的苏清月，身体好到周围人全都感冒，她也依然活蹦乱跳。 可如今，身体亏空？ 第112章 有助于睡眠 呼吸发沉，白承允点了点头，“明天给她做个全身检查。另外，配几个最好的营养师过来。” “是是是。”院长连连答应，嘱托了一番明早检查前的注意事项后，便拉开门退了出去。 只剩两个人的房间，空气略有些稀薄。 好在白承允的手机响起，铃声打破了稀薄。 是李薇薇打来的。 “白总，美国那边又出了一点问题。温总发过来一份加急文件，需要你的签名。我现在给你送到秋园那边？” “不用。”白承允抬手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冷苍和司机一直等在外面，他直接从这边去公司就可以。 眸光在触到表盘上沾到的一点血迹时，顿了顿。 到嘴的话，变成了，“我在医院，你送这来。” 李薇薇一惊，还以为是白承允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会在医院？” 白承允转身，苏清月正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白承允没有避开，对电话那边的李薇薇道：“一个朋友住院了。” 苏清月别开头，翻了个白眼。 谁跟他是朋友！ 白承允报了医院地址，住院部的楼层和房间号。 李薇薇带着文件赶到病房时，苏清月已经去洗手间清洗一番换上了病号服，躺在了床上。 但脸色仍然很苍白，灯光下，透着一种柔弱的病态。 李薇薇没料到白承允说的朋友，竟然是苏清月？ 他最近和这个前妻，是不是走得有点近了？ 收回心思，李薇薇先将文件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坐在沙发上，翻看手中的文件。 苏清月在见到李薇薇那一刹那，也不知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社交困难，随便捡起床头柜上一张消炎药说明书看了起来。 只求他们好好聊工作，千万不要来cue她。 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要塞牙缝。 李薇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怎么突然生病了？现在是夏天，细菌多衍生病也多，可一定要注意身体。” 苏清月抬起脸笑了笑，李薇薇是白承允的左膀右臂，虽然没对她态度不好，但是总想要指桑骂槐一番，“没事，就是被疯狗扑了下，吓着了，纯属意外。毕竟有些疯狗，不是提防，就能提防得了的，你说是不？” 白承允抬头，看向苏清月的眼神里，刀光剑影。 “疯狗？”李薇薇是何等聪明的女人，苏清月说这话，含沙射影，若真是被狗咬了，怕是要打狂犬疫苗，也不可能会有此时这般轻松。 再一看白承允方才的不悦的神情，这事情八成是他们闹了不愉快吧？ “嗯。”苏清月应道。 “清月真会说笑话，一般来说，市区里还是很安全的，而且你一般不去招惹……” “好了！我要看东西，不要聒噪。”白承允情绪不耐，制止了两个女人的聊天。 李薇薇一直保持淡然却不柔弱的微笑：“刚刚急着赶过来，都不知道是清月住院了，我去买点水果。” “不用不用！”苏清月觉得这样很别扭，李薇薇一直跟在白承允的身边，这么多年的熟识，按理应该非常亲近，可无论如何，她都亲近不起来。“我不爱吃水果。” 白承允淡淡道：“医生说她要忌食生冷。” 轻飘飘一句话，说不出的暧昧，李薇薇刚要准备走出病房的高跟鞋像是钉在了地板上。 白承允这样关心苏清月？ 连这样的小细节也帮忙记住了？ 李薇薇的脸上快速掩盖落寞情绪，笑道：“那我去买点矿泉水来烧，不要用自来水烧水喝。” 苏清月头疼，她是真的不想欠李薇薇的人情。 白承允却道：“去吧。” 苏清月还能说什么？那毕竟是人家的秘书。 李薇薇很快回来，手里一个医院便利店的马夹袋，装着十瓶依云。 清洗烧水壶，倒水，烧水，等水开的时候，又去清洗水杯。 宽敞空荡的病房，李薇薇忙碌穿梭着。而白承允则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 和李薇薇两人的一动一静，看上去，像是贤惠的妻子在尽心伺候着忙于工作的丈夫。 苏清月觉得可能之前吐血的时候，有血喷在眼睛里，糊着眼了，她眼睛有些不舒服。 便抬手搓了搓眼。 白承允翻文件的手一顿，“困了？” 剩下的文件内容，就开始一掠而过。 本来温泽年办事，白承允也向来放心，所以粗粗浏览过后，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白承允”三个大字行云流水签下。 文件递还给李薇薇，“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李薇薇正端着烧开的热水，第一杯，送到了白承允跟前。 a4版的文件，彻底盖住了冒着热气的水杯，她垂眸，静了一两秒。 脸上还是得体大方的笑，她一手放水杯一手接文件，“好。不过有几个行程，要跟白总确认一下。” 说着转身从包里拿出了记事本。 “明天下午新区那边有项目签约仪式，需要白总你出席。然后就是n&s的ceo明天下午到湖城，约了你晚饭，商量一下投资事宜。” 白承允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膝盖，黑眸落在床上躺着的苏清月身上。 “晚上的晚餐让副总过去。最近这段时间的晚上，都不要给我安排。” 苏清月正拿说明书叠纸飞机，闻言，纸飞机的一个翅膀，折了道皱。 她怎么听着白承允这话里，有点不大对？ 李薇薇落在记事本上的笔，在“晚餐”那里划了个大大的叉。 “……那我都给你推掉。但是明天上午九点半有个会，你必须得出席，所以……” 白天的时间，白承允没有异议，“可以！让司机明天早晨过来接我。” 李薇薇点头，收起记事本，把茶几上那杯热水往前推了推。 “这么晚，白总就不要喝咖啡了，喝点热水，有助于睡眠。清月也是，多喝点，身体也会舒服很多。” 苏清月挤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李薇薇便不再逗留，朝苏清月挥挥手，说了声“再见”，推门离开了。 李薇薇前脚刚走，苏清月就从床上坐起来。 第113章 扯着他的心 晚上时间不做安排是几个意思？ 让司机明天早晨来接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最近这段时间，白承允都要在医院待着吗？ 苏清月冷着脸，语气淡漠，“李秘书都走了，白先生也回去吧。夜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 能不见到他，她绝对不想多看他一眼。 白承允正端着杯子喝水，听到逐客令，从氤氲热气中睇了苏清月一眼。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呵，她对他就有兴趣？ 还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苏清月气得肋骨疼，语气里已经没里耐性，“总之，我不需要白先生在这里。” 她都不明白白承允留在这里的原因。 赎罪？ 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况且，他白承允怕不是懂知错就改的人吧？ “白先生那个‘滚’字，可是如雷贯耳声入人心，至今都被我奉为金科玉律，铭记在心呢！” 所以自己说过的话，麻烦自己捡起来，麻溜点滚蛋，不要让她反复提醒两人几小时前的不愉快好吗？ 这么一想，苏清月更气。 看向白承允的眼神，也更加不友善。 白承允视而不见，只道：“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你要是忘记，那明天的检查里，就要着重脑部ct这一项了。” 苏清月暴走了。 “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还非要让她也没素质地说出那个“滚”字？ 白承允充耳不闻，起身直接关了灯。 “你要是还想要心柑哭哑嗓子，就继续折腾！不想，就赶紧睡觉。” 苏清月腾地直起身子，“心柑怎么样了？” 连嗓子都哭哑了，她果然吓坏孩子了？ 漆黑暗夜中，白承允的声音也低沉许多。 “你省心点，心柑自然也就不会担心，也就会睡个好觉，而不会怎么样。” 诚然苏清月讨厌白承允讨厌的要命，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就是这么会直击人心，直接朝她最弱的点下手。 苏清月想了想，为了心柑，作罢。 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 但躺下之后，别的问题就出现了。 漆黑的房间，只有走廊的光线从门玻璃里泻进一点。 这一点的光线里，苏清月一抬眼，就能看到几米之外，沙发上白承允的长腿正单在沙发扶手上，难道他不知道医院有陪护床？ 可又关她什么事！ 苏清月翻了个身，背对着白承允，然而他浅薄的呼吸声还是像在耳边一样。 白承允也没睡着。 那个女人翻身时病床发出的轻微响声，在空寂的病房被扩大了无数倍。 那些声音每个波段都有无数小爪子，伸出来，扯着他的心，像挠痒，又像挑衅。 更烦了！ —— 托白承允的福，苏清月失眠一夜。到了早晨才刚闭上眼睛，病房门打开了。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清月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心柑？”这脚步声，是心柑的。 一起身，果然爆炸头正朝这边来。 见妈妈起身，心柑忙跑过去，“妈妈你不要乱动。” 给妈妈把床摇起来，又在背后加了个枕头，心柑才爬上床，小手放在妈妈额头上，“妈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女儿这么贴心，苏清月一夜的疲累早飞走了，哪里还会不舒服。 “妈妈看到心柑就全好了，心柑不用担心，嗯？”苏清月轻碰了下心柑额头上的纱布，眼底浮过心疼和懊恼。 以后一定不能再闲着没事和大猪蹄子生气，到头来还气着自己的肝脏，简直太不划算。 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心柑。 烨哥儿拎着两个保温桶跟在后面，“苏阿姨，我和心柑特地给你做的早餐，中式松花蛋烩特选猪肩肉配水晶香稻浓汤，日式原汁玉子水晶冻，快尝尝。” 好高大上的早餐。 苏清月感动地连忙接过，打开一看。 “……”这不就是皮蛋瘦肉粥和鸡蛋羹么？ 这俩孩子！ 她失笑，谢过烨哥儿，正要拿勺子盛粥，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拎走了保温桶。 只剩下一只勺的苏清月：“……” 抬头，已经换了新装束的白承允站在病床前，黑色西装笔挺。即使眼底下有熬夜过的淡淡青色，却也依然人模狗样。 可是这不让吃饭是几个意思？ “白先生也要吃？”苏清月问道。 白承允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清月，“医生说今天检查需要空腹，都忘了？” 苏清月确实忘了，但面上却淡定无比不见任何异常，“哦，我只是盛一碗闻闻味道，不行？” 白承允：“……” 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他敲了敲苏清月面前的小桌子，“检查院长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你跟着流程走就行。我下午再过来。” 可别了您呢！ 苏清月不想再失眠一夜，“这边医护人员都有，还有护工，就不劳白先生了。” 白承允刚抬起的脚步又落了回去。 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苏清月，漆黑的眼神像深不可测的漩涡。 苏清月兀自微笑着，“白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您日理万机的，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而且我们两人的关系，您一直过来，怕也是不合适吧？” “关系”和“不合适”几个字，苏清月重点咬了咬。 这个女人倒是撇的挺快挺壁垒分明。 白承允幽邃的视线里多了抹讥诮，“苏小姐这手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戏码，玩得可真是熟练。” 这怎么就成他是恩人了？ 苏清月简直要被笑死，“白先生，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这个‘恩’，是施加在什么基础上的吗？” 没有他昨晚那一出，她现在会在这病房里？ 眼看两人又要剑拔弩张，俩孩子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心柑：“妈妈，你这次生病，多亏了白叔叔帮我们呢。” 烨哥儿也跟上：“爸爸，你要说明白，这只是邻里之间的互相帮助而已，不然阿姨会多想的。” 苏清月：“……” 你们其实是猪队友吧？ “烨哥儿，心柑你们也快去上学，我检查完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打发了几人，苏清月也被护士推着去做检查。 第114章 小杂种 幼儿园中三班。 老师带着袁媛进来，韩梅拎着刚买的限量版爱马仕，高跟鞋踩着得意跟在后面。 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小朋友们，袁媛呢，下学期将跟着狄安娜老师去国外学小提琴，我们一起祝贺她好不好？” 哇，袁媛这么小，就要出国留学吗？ 小朋友们扔下手里的玩具，呼啦一圈把袁媛围在中间。 “袁媛你好厉害啊！被狄安娜选中，你以后就是国际知名小提琴家了哎。” 袁媛抬着小下巴，感觉又回到了以前被众星拱月似的围绕着的时光。 “还行吧！毕竟是狄安娜，也不是谁都能当她的学生的。” 小朋友们的惊呼声更高了。 韩梅在一旁看的心情十分畅快。 拉着老师开始炫耀：“也就是我们袁媛啊，单凭一首曲子就能让狄安娜老师刮目相看。这就叫天分，你说是吧老师？” 老师哪里不知道，人家狄安娜刚开始选的是心柑，是心柑不要这个机会，狄安娜才退而求其次要的袁媛啊。 但袁媛妈妈不是个好得罪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奉承。 “是啊！袁媛这孩子，我一直都觉得她是天生的小提琴家呢。” 韩梅听着舒心，脸上愉悦就要冲破层层厚粉了。 心柑和烨哥儿这时走进了教室。 严谨希第一个看到心柑，撇开袁媛就朝心柑跑去。 跑到一半，看到了心柑头上，腿上都贴着纱布，吓得瞪大了眼睛。 “心柑，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课外班报散打了吗？疼不疼啊？” 心柑边走边不在意地摆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妈妈生病了，我去叫人不小心摔得。” 这还小伤？ 严谨希看着厚厚的纱布直吞唾沫，上次他膝盖擦破了点皮，还哭嚎了半天来着。 心柑不愧是他的小女神，小童养媳，他看上的人，果然女中豪杰。 他想摸摸女中豪杰的伤，重不重。 刚抬手，就被烨哥儿毫不留情地啪掉。 严·委屈巴巴·谨希握着被啪回来的小手可怜兮兮。 烨哥儿面无表情：“严谨希，大人没教你不能靠受伤的人太近吗？会细菌交叉感染的！” 严谨希立刻被唬住了，还把后面围过来的小朋友，都往外推。 “别过来别过来，都别靠近，不要污染心柑！” 烨哥儿：“……”他怕不是个傻子吧。 女儿好好的风头全被苏心柑抢了去，韩梅本来很气。但看到苏心柑那惨烈的伤，她又觉得痛快。 甚至掏出手机拍下来，想和兰儿一起分享分享快/感。 结果一个电话正好进来，韩梅只好先接电话。 小朋友们围着心柑七嘴八舌，袁媛忍不住凑过去，想到昨天妈妈和白阿姨说的话。 “心柑，听说你妈妈是陪监狱长睡觉，才提前出狱的，你是监狱长的孩子呢。你妈妈生病，你爸爸也不管吗？还是你爸爸不要你呀？” 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一听袁媛的话，一下子全都散开。 一个个瞪大眼睛望着心柑，仿佛她是极可怕的人。 “心柑，你的爸爸真是那样的吗？” “心柑，你这身伤，其实是你爸爸打的吧？你为了面子才说自己摔的吗？” “那心柑妈妈的病，该不会也是她那个爸爸打伤的吧？能当监狱长的人，脾气肯定很暴躁的。” 小朋友们恐惧的眼神，又换成可怜。 心柑握着小拳头，爆炸头都要一飞冲冠了。 “袁媛，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忘了上次是怎么挨揍的了是不是？” 任何人，说她坐牢无所谓，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也无所谓。她和妈妈，的确是从监狱里出来的，这样的出身，她从来不觉得丢人，她依然可以堂堂正正。 但是她们不可以造谣污辱妈妈和周爷爷！ 袁媛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哪里容得了心柑提她被挨揍的糗事。 她大声喊回去：“怎么，心虚了，就想用拳头解决问题吗？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全是没有脑子只会动手的渣滓！” 这话说的就过于狠毒了。 心柑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小拳头一挥，直接捣在袁媛下巴上。 袁媛“嗷”一声捂着下巴坐在了地上。 心柑就势上前，身高的优势让她揍得格外顺利。 上次班级性群殴，是烨哥儿来晚了，阻止不及。 这次烨哥儿就在旁边站着，再加一个严谨希，几个心柑的忠实粉丝，几人围成一个圈把战局挡的严严实实。平日里和袁媛玩的好的小朋友，纵然想过来救援，也越不过烨哥儿他们的包围圈。 韩梅接完一个电话回来，就看见袁媛被心柑打的嗷嗷哭。 那老师也不知去哪里了，就留她孩子捂着头在那里哭，都不会还手。 韩梅火气蹭的就上来了，尖细高跟鞋重重踩过来，伸手就要去把心柑扯开。 “韩阿姨。”烨哥儿淡淡抬手挡住了韩梅，又回头朝心柑喊了句，“妹妹，出气了吗？” 心柑结结实实地揍这一顿，确实出气了。 她停了手，眼神极冷，“袁媛，就算以后我们不是同班同学了，也管好你的嘴。” 袁媛哇哇哭着爬起来，扑进了韩梅怀里。 韩梅眼珠子都要气得瞪出来了，指着心柑的手指抖着：“小杂种，我看你是活腻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这个姓！” 烨哥儿倏然抬眼，“韩阿姨要打死谁？” 那眼神，完全不该是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 韩梅心跳抖了抖，声音就跟被扎破的气球似的，“烨、烨哥儿，你也看到了，是小杂……苏心柑在打袁媛啊。你一直和袁媛关系都不错的，怎么也看着她挨打呢？” 烨哥儿把心柑拉到身边，“韩阿姨，刚才是袁媛先造谣污辱心柑在先。按照法律，恶意造谣、诽谤、污辱他人的行为，情节严重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韩阿姨，或许我们可以从袁媛这里，追溯一下这个谣言，到底是从谁嘴里出来的？” 韩梅一听还犯罪，怂了。 她咽了口唾沫，脸上的凶狠换成讨好，“烨、烨哥儿你看你，阿姨这不是开玩笑嘛。小朋友们打打闹闹，也是正常，大家、大家以后都还是朋友，对吧？” 第115章 第115章 隐约猜到了什么 烨哥儿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面对心柑时，语气里却满是心疼，“心柑，刚才揍的手疼吗？我看看。” 心柑把手背给烨哥儿看，“哥哥，我打的是坏人，手不会疼的。” 烨哥儿看了下确实没伤，放心地拉着心柑去玩了。 韩梅看着相携离去的俩孩子，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下午三点半。 新项目签约仪式结束，黑色布加迪驶出地下停车场，开往197大厦。 烨哥儿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爸，能给我介绍一个设计师吗？” “做什么？” “苏阿姨那些高定的客户催的急，她人又在住院，所以先找个设计师顶一下，不能让苏阿姨的事业刚起步就滑铁卢。” 苏清月的事业？ 开个小网店，处理那么点订单，也能叫事业？ 而且就是为了这点事业，忙到身体亏空都不顾？ 胸腔腾起一股无名火，白承允“啪”挂断电话。 烨哥儿听着忙音目瞪口呆。 半晌反应过来，气呼呼朝心柑吐槽：“心柑，我们不能学大人这样没有礼貌，知道吗？” 心柑爆炸头配合地点成了打墨机，“知道呢，哥哥，我们要做文明友善的好公民。你别生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白承允挂断电话后，车厢内的气压就有点低。 冷苍谨慎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手里拿着的纸袋，此刻有点像烫手山芋。 是先生让他去买的某水果机最新款，卡也补办好了，号码他认识，是苏清月的。 饶是冷苍跟了白承允多年，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的行为了。 后座突然传来白承允的声音：“设计部挪两个顶尖设计师给烨哥儿，现在就过去。” 冷苍一懵，随即明白了是什么事。 得，手机都买了，也不差一个两个的设计师了。 冷苍点头应下，顺势把纸袋递给白承允，“先生，医院那边的营养师，问苏小姐平日里有没有爱吃的？” 爱吃的？ 那个女人，给她一条小吃街，她能在里面住一个月，哪有不爱吃的！ 白承允接过纸袋扔到一旁：“怎么了？” 冷苍咳了一声，“营养师说苏小姐中午吃的不多，可能是她做的不合胃口，所以问问苏小姐的喜好。” 白承允正要拿起pad处理事务，闻言，长指顿了顿。 不好好养身体，还挑食？ “去医院。”他道。 冷苍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 这公司里还有好几份文件等着签字，现在去医院，是闹哪样？ 苏清月这个祸害！ 病房里，祸害苏清月正一手打着针，一手高举着药水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明显不熟悉这类操作，白承允推门进来时，苏清月的手背正在回血。 白承允皱眉，扔了手里的东西，长腿迈过去，接过药水袋。 海拔一高，回血瞬间止住。 白承允看着针管里被冲淡的血迹，声音冷飕飕的：“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看不见往哪里走啊？ 苏清月睨他一眼，“人有三急，不行？” 尤其输液时，更急。 白承允没料到是这么个答案，脸上的冷气一滞，“粗俗。” 坐过牢的女人，还讲文不文雅？ 苏清月懒得跟白承允理论，下巴朝卫生间的方向一抬，“既然你来了，送我过去好了。” 还真不客气上了。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的发旋，举着药水袋跟在她后面。 苏清月本来想让白承允送她到卫生间门口就好了。 结果那人晃了晃药水袋，“你有挂这个的地方？” 苏清月扫一眼，坑爹的医院卫生间，设计忒不合理，竟然连个挂钩都没有。 只能伸手，“我自己拿着就行，你可以出去了。” 大不了一手举着药水袋，一手脱裤子。反正病号服的裤子都是松紧带的裤腰，很好脱。 白承允似是看出了苏清月的想法，声音更冷了，“还想回血？” 那不然怎么办？ 苏清月一眼瞪回去，却见那男人还是高举着药水袋，人却弯下腰来。 苏清月大惊，“白承允你干嘛？” 白承允脸黑的就快要滴出水来，长指勾着那单薄的一根松紧带，语气不耐：“又不是没有过，快点！” 苏清月一下子愣在那里。 那年，她百年难遇地严重高烧，烧得自己都迷糊了，是白承允送她去医院，输液。 也是想上厕所，但她那时烧得迷迷糊糊的，走路都没力气。 白承允干脆单臂夹着她，直接给她脱了裤子摁在马桶上。 十几岁的大男孩，英俊的脸上全是不自在，苏清月看着看着，病瞬间就好了大半。 “白承允，我这也算是被你看光光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男孩转过头来，变声期的嗓音恶狠狠的，“闭嘴！” 苏清月乖乖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心里却乐开了花。 时过经年，物是人非。 如今，她怎么可能再让白承允给她脱裤子。 苏清月退开了一步，“我自己来就行，你、你转过身去。” 白承允慢慢直起身，看了苏清月几秒，黑眸里盛的光苏清月看不懂，干脆低头，不看。 白承允最终身子转了过去。 苏清月速战速决，出来后，就直接钻进被子装死尸。 白承允去沙发上坐下，视线落向右手食指。 指腹上，方才无意中碰到的滑腻触感似乎还在。他蜷了下手指，想拿遥控器降低空调温度，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形，又作罢。 只好随手翻看起茶几上的检查报告书。 这一看，触目惊心。 肾结石、胃溃疡、贫血、类风湿…… 像是一个人，只剩一个架子在那里，内里的一切，全都已经枯萎。 白承允捏着那厚厚的一摞纸，一股闷痛从胸腔出发，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先前挂烨哥儿电话时的那股怒火，又来了，“就这样的身体了，苏小姐还不好好配合营养师调理身体，是想出去碰瓷赚钱买别墅？” 苏清月早在报告送来时就看过了。 这几年，她知道自己身体差，但自己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不过白承允这语气听着真让人不爽。 苏清月头从被子里拔出来，“我身体怎样，跟白总有关系？” 第116章 善变的女人 白承允报告狠狠往桌上一扔，“碰瓷碰到了我这里，还没关系？” 呵，这话说的！ 堂堂白氏总裁，颠倒黑白倒是一把好手。 苏清月气得爬起来就要理论，被白承允的微信视频声打断。 白承允接起，烨哥儿的大脑袋伸过来，“爸爸，你是在医院吗？能把手机给苏阿姨吗？心柑想她了。” 两个孩子本来想放学后再来医院，却被李薇薇告知大人不让去了。 都是体弱的孩子，医院里病菌那么多，他们来了，大人也不放心。 苏清月一听心柑找她，连忙伸手，“快把手机给我。” 完全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愤样子。 善变的女人。 苏清月接过手机，屏幕里已经换成了心柑的爆炸头。“妈妈，你中午有乖乖吃饭吗？” 想到中午那没滋没味的营养餐，再加上自己确实没胃口，苏清月的眼神就有些闪躲，“唔，妈妈有吃哦。” 心柑无情拆穿，小脸板起来：“妈妈，你眨了三次眼，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哦。” 苏清月窘了。 尴尬地挠挠头，她求饶：“好啦，晚饭妈妈会多吃的，到时候拍照给你看，这总行了吧？” 心柑觉得妈妈虽然犯了错，但知错就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那你要乖乖听白叔叔的话哦。白叔叔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还要去照顾你，人家也很不容易的，你就不要给人家添乱了知道吗？工作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和哥哥都已经搞定了，你安心养病就行。” 苏清月听着前一句还在吐血，后一句又立马欣慰了。 女儿长大了啊，能帮她做事了。 不过两孩子，估计也就只能处理处理网店的订单，设计方面，应该还是找了大人帮忙吧？ 也不知道找的谁。 会不会是乔中天？ 正想着曹操，曹操就敲门进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果篮，看到苏清月，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苏清月忙和心柑道了别，起身迎接：“乔大哥，你怎么来了？” 乔中天迈步走进来，才看见靠墙的单人沙发上端坐的男人。 昨天才见过面的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 乔中天望过去，脸上的表情客气却疏离，“白总，真巧。” 白承允看着乔中天手中的果篮，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他唇角勾着笑，声音却淡淡：“乔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医院？” 乔中天迎击而上，“白总日不暇给，不也来了？” 两个男人同时盯向对方，眸光交错间，已经枪林弹雨杀气腾腾。 苏清月觉得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 她倒了水，回头带着疑惑望向两个男人。 都是生意场上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气息自然收放自如。苏清月望过去，刀光剑影的两人就同时收了自己的冷气，整个病房都一派和乐融融。 乔中天不再看旁处，径直走到床头。 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眼神里有不满，“怎么住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电话找不到你打到心柑那里，都不知道这事。” 苏清月手机昨晚摔坏了，这一天一夜没个手机，她也着急。但人在医院，也没办法。 只好抱歉地笑笑：“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就过来做个检查什么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白承允冷嗤了一声。 好好的？你敢看着检查报告再说一次？ 苏清月眼神横过去，不该你出声的时候就别出声！ 两人眼神只是一交汇，已是战了八百回合。乔中天看着两人无声的互动，眼神深了几许。 “清月。”他突然开口，“第一批环保面料我已经送到蔚蓝去了，交接我也帮你处理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啊？”苏清月连忙回神，“原来心柑找的帮手是乔大哥？” 苏清月顿时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家那么忙的一个人，还亲自给她处理这些小事，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苏清月的不好意思，在白承允眼里，就成了“欲语还休”。 他脸色冷了下来。 乔中天余光瞥见白承允的脸色，隐约猜到了什么。 本来到嘴的解释，就变成了：“不用不好意思。你要多注意身体，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心柑想想，嗯？” 苏清月想起心柑那一身的伤，连连点头。 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乔中天也就没再逗留。 临走前，他从包里掏出一部手机，“你没个手机始终不方便，客户联系不到你，你的信誉也会打折。号码给你补办好了，还是原来的号。” 乔中天周到的苏清月更加难为情了，她双手接过，“乔大哥，多少钱，我给你。” 她欠乔中天的人情已经够多了，哪能白要人家的手机。 乔中天不在意的摆手，“就当是昨晚那顿饭的回礼，不能老让女生破费。” 得！乔大哥都这么说了，她再推辞，就矫情了。 苏清月说着“谢谢”收下。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当宝一样的手机，同样的机型，同样的玫瑰金颜色。 只不过他的还未送出，现在还躺在盒子里。 乔中天一走，那部只拆了封的手机，就被白承允扔进了垃圾桶。 “嘭”的一声，震的苏清月莫名其妙，连白承允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再理。 没有白承允的夜，苏清月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楼下花园里散步时，脚步都轻快了好多。 这一轻快，就大意了，不小心撞着人了。 被撞的是个中年妇女，一身珠光宝气，恨不得把所有能戴的首饰都挂在身上一样。 苏清月只是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她却不依不饶地揪着苏清月大呼小叫：“哎你怎么回事啊？病人了不起，病人就可以随便撞人了？我这高血压，万一被你撞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苏清月被首饰闪瞎了眼后就一直在低头道歉，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意外觉得有点耳熟。 抬起头，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 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郭淑玲这几天还在网络上见过，但照片和真人毕竟有偏差，她也只能不确定地先试探：“清、清月？” 不能这么巧吧？在医院这种地方都能碰上？ 第117章 扬眉吐气一番 苏清月也是想不到竟然能碰见苏家人，她看着这个比印象里胖了不少的女人，“大伯母？” 果然是那个从牢里放出来，女儿也在网上爆红的苏清月！ 郭淑玲确认了苏清月的身份，眼珠子一转，扯着她就哎哟起来。 “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气死大伯母啊？为什么出狱了也不来找我们？大伯母只要一想到你自己孤零零在外面闯荡，大伯母这个心啊，就揪得疼。” 说着说着，眼泪还哗哗流了起来。 哭得苏清月连忙找纸巾给她擦泪。 苏清月坐牢这几年，是从来没有人去探望过自己的。所以在她的印象里，苏家的人，早已因为她家的落败和自己的入狱，而不愿再和她有任何往来。 所以出狱后，她也没主动去联系过他们。 苏家延续到苏振川这一脉，是两个儿子。 老大苏伯年，老二苏振川。 苏伯年经商头脑不行，苏家老爷子临终前，便把苏氏集团给了苏振川。而苏伯年不愿意在苏氏集团受弟弟压制，便分得了几家公司，彻底从苏氏剥离出去，自立门户。 从那时起，两家人来往归来往，但到底没了寻常人家兄弟间的亲近。 再加上苏清月坐了五年牢，该疏远的都疏远了，这本就薄弱的亲情，更接近于无。 所以郭淑玲一口一个担心苏清月，嫌她不回去找她们，苏清月听着，其实是有些无措的。 这突如其来的亲情，让她很是生疏。 只好略带局促地应付了句，“大妈，我现在还可以，你们不用担心。” 郭淑玲这会儿已擦干了眼泪，听苏清月这么一说，看了眼她身上的病号服，声音高了几度，“这都住院了，你还说不用担心，这哪能不担心啊？” 她说着，人就往前凑了一步。 又肉又白的手掌一把抓住苏清月的手，握在掌心里紧紧攥着，“清月，你这是怎么了？告诉大妈，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还得住院啊？” 苏清月看着被紧攥的手掌，饶对方是她的大妈，这样的亲近，她也有些不太习惯。 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她勾了抹浅笑，“大妈，我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过来做几个例行检查而已。” 虽然检查报告并不是很乐观，但苏清月还不至于朝一个几年未见的亲戚卖惨。 所以并没有说自己的详细病情。 郭淑玲何等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苏清月的疏离。 她扫了眼苏清月垂在身侧的双手，低低“唉”了一声，“没事就好。清月，以前是我们没找到你，现在老天赐福，让我们遇到了，咱们一家人，以后就不能再分开。你身上住院的钱够不够？我今天带的不多，先给你点。” 说着就要打开包，往外掏钱包。 苏清月哪能真要她的钱，连忙拦住，“大妈，不用的。我现在开了个小网店，还有点收入，钱够的。” 郭淑玲笑得眯了眼。 “那行，我约了医生，不好迟到，我就先过去，等看完医生，我再过去看你。” “不用了大妈……” “要的要的！”郭淑玲又跟苏清月要了联系方式，才转身匆匆离去。 直到走到苏清月看不到的地方，郭淑玲拿出手机，方才一直慈祥透着泪意的眼睛，全都换成了阴恶奸猾。 “喂，芸芸，你猜我碰到谁了？竟然是苏清月。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在住院呢。对我可是防备，还说自己开的是小网店，生怕跟她要钱呢这是。你二叔当年是不是有块怀表在咱家？你赶紧去找找……” —— 6月的湖城，九十点钟就可以进入烧烤模式。 心柑虽然说了网店那边她和烨哥儿已经处理好，但苏清月还是不放心。 透了气，立即回到病房，准备处理工作。 病房的床头柜上，一部崭新的手机正躺在那里。 苏清月懊恼着自己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一摸口袋，手机在啊！ 那这是谁的？ 正疑惑，一个带着口罩，拎着垃圾袋和清洁剂的保洁员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操着一口外地话，“哎哟，苏小姐，你的手机掉到垃圾桶里了，还好我看见了，不然当垃圾扔了真是可惜死了。” 垃圾桶？ 苏清月看向白承允工作用的简易办公桌下，顿时想到昨天的声响。 资本家了不起，上万的手机说扔就扔啊？ 她向保洁道了谢，坐回床边，粗粗翻看了一下，确定这部手机应该是冷苍那个处/女座细节控准备的，里面社交软件一应俱全。 正好她要用微信，索性去护士站借了针，把已失效的卡扔掉，换上新卡。 刚登录上微信，还没加乔中天帮忙找的设计师的微信号，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订了晚礼的客户。 苏清月接起，“王小姐，你好。” 王小姐的声音，在电话里都能听出愉悦，“苏小姐，你的衣服我收到了，好漂亮啊，真的不输大牌哎。” 这就收到了？那件礼服，虽然苏清月入院前就剩一点尾没收，但没想到，这个帮忙的设计师还挺给力。 她谦逊道：“王小姐喜欢就好。尺寸都合适吗？” “合适的合适的。”王小姐连声道，“正好过段时间袁家为了庆祝小提琴家狄安娜收她女儿当学生，大宴宾客，我可以穿着这件去了。” 狄安娜收了袁媛啊。 那天吃日料时，苏清月有问过心柑的意见，心柑说不去，她就当场给狄安娜的助理回电话给了答复。 如今袁媛成了狄安娜的关门弟子，韩梅不得狠狠扬眉吐气一番？ 都能想到韩梅那趾高气昂的样。苏清月笑了笑，挂了王小姐的电话后，趁着有灵感，拿纸笔设计起另一款晚礼订单来。 中午还是一如既往的营养餐，就算营养师按照苏清月的口味做了调整，但她光是看那清淡的颜色，就已经提不起兴趣。 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营养师看着餐盘，几不可察皱了皱眉。 沮丧地叹了口气：“苏小姐，您贫血又肝郁，鸭肝首乌汤正好补您的气血，您还是喝一些好。” 第118章 男色惑人 苏清月讪讪点头，端起碗，屏着呼吸，药色汤汁一口而尽。 虽然带着点红枣的甜，但浓郁的药膳味，让她差点又要吐出来。 营养师看着碗里剩下的枣子，肝片，这才和餐盘一起收了，出了病房。 苏清月一忙起来，就没了时间概念。 白承允推开病房门进来时，他的办公桌上已被她铺满了画稿。 即便中间有不少只是寥寥几笔的初稿，这么一桌子下来，工作量也是可见一斑。 苏清月灵感正盛，正在画的手稿已被抽走。 抬头间满眼都是恼怒，再一看是白承允，眼神也跟着凌厉，“白承允你干什么？把稿纸还给我。” 白承允没理她，把稿纸往旁边一扔。 “不是说我把你弄进医院的？那就好好给我养着！出了院，你想怎么作死，那都是你的事。”但在这间病房里，她就得老老实实遵医嘱。 苏清月气结，灵感彻底没了。 “你倒是真会负责！” “当然，万一出院又碰瓷我说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你说谁碰瓷！” “给我静养！” 老子…… 好在冷苍会掐时间，不等她露出监狱老大的凶狠，就领着佣人走进来，前者抱着一大摞文件，后者拎着食盒。 冷苍放下文件后便出去了，剩下佣人去床边给苏清月摆好桌子。 食盒一打开，久违的香味散了一屋。那绝不是营养餐能散发出来的美食的味道。 苏清月立刻走向病床。 鸡蓉菜心，玉米鲈鱼块，荷塘小炒，汤是纹丝豆腐羹。 虽然一眼望过去菜色还是清淡，但比起营养餐来，这些何止是精致。 苏清月觉得自己空寂了很久的胃，正在蠢蠢欲动，“好香啊！” 秋园的佣人，虽然以前对苏清月没什么好脸色，但因为小心柑和烨哥儿走得近，态度一个个大转弯。 佣人边往外端盘子边乐呵呵道：“是少爷说苏小姐没胃口，特地让厨房做了几道清淡又开胃的。苏小姐饿了吧？快吃饭吧。” 这菜，是白承允特地让人给她做的？ 他会那么好心吗？是那个佣人故意说给她听，给她家主子脸上争光的吧？ 苏清月撇撇嘴，兀自拿起筷子，准备大开吃戒。 刚夹了一块鱼，佣人那几句话，就魔咒似的冲进了脑海。 虽然前天晚上白承允把她气得吐血，但这两天，也多亏了他照顾。 再看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这几天为了他，也耽误了很多工作吧？ 她光顾着自己吃，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 苏清月把鱼块又放回碗里，不自在地咳了声，“那个……你不过来吃饭吗？” 声音虽然低，但只有两人的病房，依然清晰可见。 那语气，听在白承允耳朵里，更像是新婚的小妻子在羞涩地喊丈夫吃饭。 白承允手里的parker钢笔停顿在纸上，一个大大的黑点，渐渐晕染出来。 那黑点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专门吸食人心最深处。 他刷地合上文件，随手捞了另一个文件夹看起来。 “你先吃。”他的面色淡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指间夹着的纸张，却每张都有皱痕。 苏清月并没在意白承允的异常，只“哦”了一声。 画了一下午图，又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这会儿确实有点饿。 她便没再等白承允，自己先吃起来。 只是吃的时候，把菜都夹在了空餐盘里，她知道他有分餐的习惯。 很快，小半碗米饭下肚，胃里开始隐隐作痛，才又想起医生的叮嘱，放下筷子盛了碗汤。 抬眼看向白承允，忍不住催道：“你再不吃就凉了，对胃不好。” 话音刚落，病房里的两人，同时一怔。 以前的苏清月，总会给白承允做可口的饭菜，保温饭盒拎过去，在他忙的时候，她就会叨唠。 “承允，不能吃凉饭的，对胃不好。” 只不过那时的苏清月，会在白承允没理她时，亲自夹着菜送到他嘴里，让他可以边忙边吃。 白承允回神，拿着文件走向床边。 最近a国那边有个项目出了严重的纰漏，这些文件都属于加急的，必须尽快处理完。 他边看着文件，边拿起小桌上的筷子，就着苏清月剩的半碗饭吃起来。 苏清月呆若木鸡，来不及阻拦，白承允已经把筷子送进了嘴里。 “诶……” 那、那是她用过的筷子啊？ 他们现在这种关系，他用她的筷子不合适吧？ “那个……我去叫人送双筷子过来？” “为什么？” “你，你有洁癖……” “呵，你还知道我有洁癖？”白承允瞥了苏清月一眼，继续专心吃饭。 苏清月怔了怔，曾经的她为了治他的洁癖无所不用其极，每次吃过的东西硬是咬一口，逼着他咬，自己吃过的筷子非要喂他吃饭。 她当然知道他有洁癖。 可是他对任何人有洁癖都可以，不能嫌弃她…… 往事纷杳而来。 很快，白承允把米饭吃完，又接过她手里愣住的汤，喝了几口把碗塞回到苏清月的手里。 全程，自然又流畅。 苏清月却尴尬到，老脸发烫，轻声收拾了碗筷端到外面的小厨房洗刷。 完全不想和他共处一室，这气氛太过于诡异。 洗了足足半个小时，亮灯了才慢悠悠回房，见纵火犯还稳如泰山坐在那。 他脱了外套，衬衣扣子解了两颗，锁骨在灯光下铮铮露着诱惑。 一眼望过去，男色惑人。 苏清月愤恨时间为什么给了她眼角的细纹，却让白承允越来越耀眼。 她走过去，“白承允，时间不早了。”所以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白承允视线落在文件上抬也未抬，“嗯。” 苏清月被噎了个半死，干脆直接抽文件赶人。 手还未碰到文件，白承允突然出声：“心柑刚才视频找你。” 视线被转移。 苏清月什么也顾不上了，径直去床边拿了手机给心柑回过去。 小人儿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爆炸头此刻软趴趴地堆在脑袋上，苏清月想隔着屏幕捏捏她的脸颊。 母女俩还没分开这么长时间呢。 第119章 慢性病 “妈妈，刚刚白叔叔接了你的视频，手机你还是要注意点，不是男女朋友，手机这种私密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给异性使用。” 心柑和烨哥儿脑袋挤在一起，心柑说完，烨哥儿就点头。 白承允：“……” 苏清月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心柑，妈妈和白叔叔现在就像是你和烨哥儿这么好的好朋友，烨哥儿不能帮你接电话么？” 烨哥儿摇头：“苏阿姨，我和心柑的关系，你和我爸爸怎么赶得上？我和心柑都是把对方放进心里要保护的人，你和我爸爸见面就火星撞地球，恨不得宰了对方，不要骗我们的时候把你自己都给骗了……” 白承允：“……” 苏清月：两位亲，你们这是在探望病患？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她怎么越来越觉得烨哥儿把心柑弄成了黑心棉？ “苏阿姨，爸爸在吗？” 烨哥儿在视频里喊了一声。 苏清月拿着手机递给白承允。 白承允拿着手机，看着苏清月的小棉袄，看着自己的废铁盔甲，“有事？” “爸爸，你可以多照顾苏阿姨几天吗？就算可以出院了，也可以在医院多养几天？” “理由？”这家伙当他爸爸的时间不值钱？ “我和心柑这段时间可以提前培养独立自主的精神和能力。” “呵，白烨霜，我觉得你现在的能力已经可以自己出去租房住，自己打工赚钱了。” 烨哥儿知道自己不能再碰雷了。 “那爸爸早点休息，不要太辛苦，你也不要又忙到一两点，熬夜使人秃头，你也不想给我找到后妈的时候，英年早谢的对吧？” 白承允直接挂了视频。 他捏了捏胀痛的眉心，觉得有必要把烨哥儿送到戒网中心去待一段时间。 整天接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清月没和心柑道别就被白承允挂了电话，心里不爽，“麻烦白先生走的时候给我关上灯，病人要早睡尽量多休息。” 这逐客令下得够明显了吧？ 苏清月说完就去床上躺着，身后白承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穿衣服，准备走人。 她便不再管，戴上耳机调出音乐，准备睡觉。 灯暗时，苏清月还以为白承允走了。 刚要转身，床的一边突然塌陷。紧接着，被单也被掀开。 苏清月一惊，拉紧了毛巾被，“白承允，你干什么？” 这人不仅没走，竟然还换了一身睡衣，带着一身水气躺在了她的病床上？ 所以他刚才只是去洗澡换衣服了吗？ 不，重点不是在这。 “白承允，你怎么能躺在我的床上？” 白承允：“不然呢？”难道又让他坐一夜的沙发吗？ 苏清月气不打一处来，“我们的关系，是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的吗？” “我们的关系睡在一张床很安全。” “凭什么安全！” 安全两个字听着怎么那么贬义？ “苏小姐有时候还是不要过于自信的好。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这个身材，完全分不出正反面，我会有兴趣？” 苏清月：“……” 她身材怎么了？今年流行骨感美，他懂什么！ 苏清月气得肝疼，转身背对白承允重新躺下。 纤细的娇躯，报复似的往白承允那边挤了挤。她没有没意识到，这样的触碰有多暧昧，白承允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双眸倏然幽暗，门缝里露出一线光，他注视着苏清月的背影。 她身材不算娇小，但因为瘦，躺着时整个人都显得纤弱无比。 那样柔弱无骨的身子，现在就躺在他的身前，他的高大衬着她的纤弱，像是她嵌在了他怀里一样。 白承允眼神闪过灼热，闭上眼，强行将那灼热驱除，翻了个身。 苏清月心想着，这男人还真是嫌弃她，也好，自己也免得别扭。 而转身过去的白承允吐了口气，他该死的有了反应。 夜越来越深，以为又会失眠一夜的两人，这一晚，竟然睡得格外安稳。 苏清月觉得自己好久没睡这么一个安稳觉了。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抱着一个人，还以为是心柑，便张开胳膊更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嘴里叨念着：“唔，心柑，好像还很早，我们再多睡一会儿。” 说完，人也跟着往前拱了拱。 这一拱，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哪里不对。 心柑哪有这么硬？这么大个儿？ 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开了三颗扣子漏出一大片胸肌的胸膛。 白承允的皮肤一直都比常人白，像一块沉玉，总是散发着贵族的冷白。 这会儿这么大片白皙的肌肤就在眼前，那胸肌还壁垒分明结实有力，苏清月直愣愣地看着，都忘了反应。 直到头顶传来沙哑的嗓音，“苏小姐，现在知道自己睡在我边上很安全了吧？” 苏清月蓦地清醒，“嗯……” 是安全。 “可我似乎不太安全了。” 苏清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楼着白承允，口水都流到了他的睡衣上。 她慌忙推开白承允，下床跑进了洗手间。 要命了，她刚才是犯什么神经了。 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都会这样？ 苏清月一直在洗手间，洗了几回冷水脸，医生敲门查房，才慢吞吞出来。 门开，主治医生同苏清月打了招呼，拿过她的病历递给一个浑身透着凌厉的中年女人，“赵院长，这是苏清月的病历。贫血，营养不良，前天晚上入院，入院前……” 主治医生还在介绍着苏清月的病情，赵芬却在看到病例上的名字时，倏地抬起头来，精明无比的目光，直直落向苏清月。 苏清月莫名觉得这个人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她淡淡地对对方笑笑，难道又有什么新问题？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赵芬这才像梦中惊醒一般，刷地收回视线，转头讨论起病情来。 几人商定完，主治医生对苏清月道：“苏小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不过出院后也要注意，不可以劳累，都是慢性病，要慢慢养着。” 苏清月微笑谢过，一群人鱼贯而出。 门关上前，赵芬的眼神，又若有似无地从她身上划过。 第120章 到底谁妄想谁？ 走廊上，一个小护士正推着装满液体小推车往这边走。 赵芬从出了病房，便接起了电话，突然转身时被小推车撞了个正着。 立时炸毛：“怎么做事的？身为医护人员，如此鲁莽，这要是撞在腿脚不方便的病人身上，你负得起责任吗？” 她声音很大，怒气冲冲，小护士被她训得和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一声也不敢吭。 等她发泄完离开，小护士才愤愤抬起头。 小声嘟囔：“副院长了不起啊？谁不知道以前也就是个监狱里给女犯接生的！” 病房里。 苏清月正在收拾东西。 进行到一半时，门被敲响，李薇薇拎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 “清月，听说你可以出院了，恭喜哦。”李薇薇笑容温和：“我来帮你收拾吧，你身体还需要养养，别太劳累。” 苏清月忙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和白先生有工作聊，我不耽误你们处理工作。” 白承允抬眼瞥了苏清月。 白先生？ 还真会划清界限。 李薇薇却并不在意苏清月的疏离，去了卫生间把毛巾都收好了拿到病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 “没关系的，白总这几天在这里照顾你，说明照顾你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是白总的秘书，自然要帮老板分担啊。” 李薇薇穿着修身的职业装，笑容温婉谦和，一言一行都大方得体到让人无法拒绝。 见白承允也没有反对，苏清月倒是尴尬了，“这几天你帮忙接送心柑，已经很抱歉了。” “白总安排我接送就是我的工作，再加上心柑特别可爱，她和烨哥儿在一起更是有趣，我每天都盼着能去接送他们呢，跟他们相处之后去工作，感觉工作效率都要提高，我还想给老板提议以后都由我去顶替冷苍接送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苏清月是没想到，李薇薇一个未婚女孩，对孩子的话题能这么敢兴趣。 平时她和未婚的女人在一起都很注意，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关于孩子的话题。 李薇薇滔滔不绝的讲着心柑和烨哥儿的童言稚语，弥补了苏清月好几天没跟孩子在一起的遗憾。 白承允听着甚是聒噪，但看着苏清月一边将物品放进袋子，一边眉开眼笑的和李薇薇说着孩子，他便也没有做声了。 他将手里的合同放在桌上，等着李薇薇帮苏清月收拾好了才敲了敲桌面：“vivian，把合同收好，顺便办一下出院。” 李薇薇将合同装进手提包，走了出去。 门关上，白承允指了指刚刚李薇薇放下的袋子，“拿去换上。” “啊？”苏清月回神，不明所以地打开纸袋看了眼，竟是衣服。 白承允已经摘了手上的腕表，“一会心柑和烨哥儿也过来接你，你想让他们看你一副邋遢的病态？” 苏清月“哦”了一声，赶紧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一条杏色的裙子，薄透的布料一入目，头皮都麻了。 ***美背款，下摆倒是很公主的网纱三层，裙摆到小腿，这是李薇薇的眼光？ 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尺寸，难道也授了白承允的意？ 一想到白承允，后面的细扣和她作对似的，扣了几次，怎么也勾不上。 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被推开，白承允抬手看表，“一件衣服还要我给你穿？” 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站在衣衫不整的自己面前，苏清月更加不知所措了，“那，那个，马上就好。” 她绷着劲，汗都出来了，“你，你能不能出去？” 白承允不但没有出去，还直接把苏清月的肩膀握住，翻了个面，站在她的身后，一点点帮她扣着后面的细扣。 苏清月对着镜子，看着身后叠着一个男人。 操蛋了！ 她现在满脑子毛片，还是后入式！ 监狱真不是个好地方，想当初她多么纯洁一个姑娘，结果跑到监狱混几年，脑子全污了。 都怪那个扑街言情小说作者，还说自己什么当代曹雪芹。 宿舍里心柑不在的时候，她就变身有声小说阅读器，开始讲小说，全是小黄文。 害得苏清月现在什么姿势都知道，就是什么姿势都没有尝试过。 当代曹雪芹要是敢那么写小说，肯定被抓进去了。 真是离异有孩的妇女竟然也开始春心荡漾了么？ 苏清月的脸滚烫！ 白承允不知道苏清月那些小心思，但是这女人后背细滑白皙，和她手上的皮肤完全不同，想着昨夜，心跳不禁加快，他很快扣好细扣，“别妄想了，我看不上你。” 白承允说完这句话，走出了卫生间。 刚刚还春心狠狠荡漾的苏清月，此时春心就结了冰，还是可以举办冰上活动那么厚的冰。 “妄想你？白承允我告诉你。”苏清月拉开门，盯着白承允的背影吼：“要不是看你照顾我的份上，昨天晚上我会让你和我一起睡？我们到底谁妄想谁？” 此时，外门被打开，是办好出院手续的李薇薇回来了。 她握着门把手，手指捏得很紧，心尖颤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白总，清月，手续办好了。” 李薇薇面上的笑无懈可击，站在门口也不进一步，就好像突然知道了老板和前妻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不要贸然打扰一样。 分寸拿捏得体。 “拿进来吧。”白承允道。 李薇薇这才进了房间。 苏清月岂止是尴尬，她此时就算穿得美若天仙，也绷不住了。 白承允指着李薇薇之前送进来的另外一个袋子，“苏清月，把外套穿上。” 苏清月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本来也该穿个薄外套，不然穿成这样，又不参加晚会，后背露太多了。 李薇薇还记得昨晚白承允把一个尺码报给她，让她去买条浅色的裙子送医院。 白承允没说要什么样的裙子，估摸着对女人的衣服也不太有审美。 她知道是买给苏清月的。 故意买得性感一些，一个坐过牢的女人，穿得过于性感，总归不太让人舒服。 白承允看到照片后，虽然没有责怪她，却要求她一大早再去买件小西装的外套。 这一次，他要求了西装的样式，短款收腰，黑色，不能有***透明的装饰，简单大方，不能老气。 她也只能去买。 第121章 真要变成黑心棉 李薇薇帮苏清月整理了衣服和裙子。 穿上黑色小西装后，这裙子倒是很日常了。 而且非常好看。 “很漂亮。”李薇薇转了一圈，“非常适合你，白总真有眼光，这小西装一搭配上，点睛之笔。” 在苏清月的跟前，李薇薇像个故意给自己老板拉皮条的热心秘书。 白承允干咳一声：“手续办好了就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遗漏。” 李薇薇马上开始查看卫生间，床铺，沙发，桌子的角落，甚至衣柜里面有没有落下的物品。 苏清月的手机响了微信提醒视频的铃声。 不用问也知道是小心柑，赶紧拿着手机接起来。 心柑一颗爆炸头占满了屏幕：“妈妈，你们要快一点哦。我和哥哥都在楼下。” “我已经收拾好了。” “你让白叔叔接个电话。” 苏清月偷瞄一眼白承允，想说算了，白承允已经拿了电话过去，“心柑，我在。” 苏清月白眼，这混蛋，对她的态度差到死，现在对心柑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 “白叔叔，我妈妈现在是病人哦，出院下来的时候，你要搀扶一下我妈妈哦。” 苏清月：“心柑，你妈妈是气吐血，不是断了腿。” 心柑叹气：“吐血更吓人呢，我和哥哥个子太矮，不然就去扶你了。” 烨哥儿嘀咕：“就说让你们多住几天院啰，晚点出院就不用扶了。” 自由的天空，哎。 没了。 心柑：“白叔叔！” 白承允：“好的。“ “谢谢。“ 电话小孩那边先挂断。 李薇薇帮忙拎着白承允的电脑和办公用品，白承允直接将苏清月的旧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苏清月看着心道：md！白收拾了。 —— 孩子一部车，大人一部车。 车上，苏清月全程听着坐在前排副座的李薇薇给白承允汇报工作，她一句话也没讲。 车子把苏清月送到香樟花园，白承允扭头看苏清月：“烨哥儿说让心柑这几天住秋园，他负责接送，你需要养身体，就不带孩子了。” 苏清月有点懵。 烨哥儿负责接送？ 他自己都要人接送。 “到了，还不下车？”白承允挑眉，就像看着一个智障。 苏清月瞪了他一眼，只顾着生气下了车，等司机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苏清月才想起孩子的事情她没答应！ 苏清月站在楼下，被楼前空地上好多个体型硕大的箱子吸引了视线。 她看了一眼，箱子上都是英文，正好旁边有别楼的业主经过，两人也看到了箱子。 “我听说这是有业主自己掏钱买的电梯？” “对啊。听说本来是要把原来那部经常坏的换掉，但换电梯时间太长，就干脆在外墙新安装一部。” “可真羡慕这样的土豪，这个楼的业主以后就可以搭乘两部电梯了啊，比咱们方便多了。” “哪呢？这部电梯听说是要设置成直达的，只通16楼，其余层不停的。” …… 16楼的唯一住户苏清月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懵逼。 所以这个电梯，是专门安装给她和心柑的吗？ 这样的手笔，苏清月脑子里不由自主跳出三个字……白承允？ 怀揣着疑惑上楼，苏清月开门时还想，家里这几天没人，她得好好打扫一番。 可门开后，窗明几净，整个房子一眼望过去，一尘不染。 苏清月放下行李包，脚步下意识地挪向了厨房，打开冰箱门。 塞得满满当当的冷藏层，小菜还青翠欲滴透着水灵。 冰箱门上有便利贴，是心柑歪歪扭扭的字：妈妈，白shushu已经让保mu打扫了wu子买了cai，你好好休xi。 拼音加字，苏清月拼到最后，视线重新回到前面的“白”字上。 她和白承允整个早晨都在病房里，竟不知道他是何时安排了这些事情。 还有外面的电梯。 苏清月怔怔呆站在厨房里，脑海里一会儿是他和李薇薇站在一起的画面，一会儿是那些箱子和菜。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不对！ 心柑这个家伙，居然早就和烨哥儿商量好了住秋园？ 所以提前留了字条？ “这小混蛋，有了小朋友就不要妈妈了，还说什么小棉袄，真要变成黑心棉了？” 但是小棉袄终归是小棉袄，吃晚饭前就回了家，说要照顾妈妈，妈妈生病她不能去享福。 苏清月阴郁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 第二天一早，门铃响了。 苏清月拉开门。 是换了酒红色领结的烨哥儿，身后站着保镖，手里拎着保温盒。 烨哥儿边往里走边道：“苏阿姨，我带了早餐过来，这样你早晨也可以轻松点。” 苏清月道了谢，赶紧叫心柑起床。 孩子们出门后，她趴在阳台上，看到车子离开小区，才去拧开保温桶吃早餐。 心柑上了车，就开始犯困。 爆炸头一点一点的。 好几次烨哥儿想和她说话，叫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嗯嗯”两声。 烨哥儿以为她没睡好，就拿了毯子给她盖上，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可临近幼儿园，烨哥儿想提前叫醒心柑让她清醒清醒时，却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心柑？”烨哥儿叫了好几声，心柑都没动静，他没来由地心跳有点快，“妹妹，幼儿园快到了，我们要醒一醒了哦。” 心柑一双眼睛紧闭着，对烨哥儿的声音毫无反应，脑袋也无力耷拉着，连爆炸头都没了往日的精神气。 烨哥儿顿时慌了，“爸爸，你快看心柑怎么了？” 他都叫了这么长时间了，哪有人睡得这么沉的？心柑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承允一直在看财经新闻，闻言扭头后看，在看到心柑苍白的脸色时也是一惊，让司机赶紧靠边停车，他扔下pad下车绕到后门，打开车门就把心柑从安全座椅上放下来。 “心柑？”白承允轻拍着心柑的脸颊，又试了试她的额头。 不烫，但脸确实白，如同一张宣纸，又薄又脆弱，一戳就会破。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异常，像是睡着了，但又不确定。 司机转过身子紧张地问：“先生，要去医院吗？” 第122章 人活着，重要的是开心 刚问完，心柑的声音低低传来。 “唔，我们到幼儿园了吗？”心柑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白叔叔怀里，她疑惑地歪着小脑袋，“白叔叔，你怎么抱着我啊？” 她上车时，明明是坐在安全座椅里的啊。 烨哥儿早已从座椅上下来，这会儿看见心柑醒了，重重松了口气，“心柑，你吓死哥哥了。刚才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哥哥有叫她吗？她一点都没听到呢。 心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哥哥，我睡太沉了。可能是昨晚妈妈咳嗽，我照顾她照顾的太累了。我没事，睡了这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白承允心沉了沉，这女人自己还生着病，怎么能带得好孩子。 反而拖累了孩子。 “心柑，哥哥让人过去你家照顾你妈妈吧，你别太辛苦。” “不用，我妈妈只是偶尔咳嗽。” 心柑想起自己还在白叔叔怀里，就挣扎着要下来，“白叔叔我不要人抱的，小孩子才要大人抱。” 送完孩子到幼儿园，白承允心绪有些不宁。 对前座的司机道：“心柑在车上累得睡着的事，不要让苏清月知道。” 司机点了点头，“是，先生。” —— 苏清月吃完早餐，便简单梳洗，齐耳下的短发被吹成了四六两片分，化了淡妆。 她拿上设计稿坐公交车去科海路3101号。 到了工作室，两名设计师还在忙活，苏清月把设计稿袋放在超大实木办公桌上。 “annancy，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们了，虽然你们是看在乔大哥的面子上帮忙，我现在出院了，也跟你们交接一下，不要耽误了你们本来的工作。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感谢你们这几天的辛苦。” 两个设计师同时一怔。 ncy疑惑：“乔大哥？” anna笑：“苏小姐……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我们不认识什么乔大哥啊。是白总让我们过来工作的的啊。” 苏清月哑然。 “白总？” “嗯。ncy推了推鼻梁上的无度数眼镜架，“白总说我们以后就在这边上班了。” anna问：“苏小姐怎么……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 “满意满意！”苏清月哪会不满意，根本来不及想白承允怎么会帮她的忙，只求这么给力的设计师真的能留下来。 只是…… 这待遇还没有谈，可怎么办？ 每个设计师的价码都不同，这真是让人纠结，但做生意的人，怎么能总是想着为难就不提出问题？ ncy，anna，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开始合作了，待遇的问题，你们写一个意向给我，我斟酌考虑，下班前给我吧。” “好，那我们先工作。”anna道。 重新开始工作的苏清月忙得脚不沾地，工作室有了设计师灵感碰撞，效率提高了很多。 知道是烨哥儿和心柑一起回去，苏清月的时间就多了一点。 但脑海里始终飘着设计师的话，白总安排的？ 白承允竟然帮她把工作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曾经对她态度那么恶劣糟糕，现在为什么？ 因为烨哥儿和心柑？ 面上嫌弃自己儿子，实则宝贝得很，生怕儿子跟他生气吧？ 昨天还叫她不要妄想。 苏清月想着想着便一通白眼给了空气。 下班回家，前脚刚进门，身后的门铃就响了。 隔着门板盯着猫眼看，里面出现的人脸吓了苏清月一大跳。 她很快拉开门，“白，白……白先生怎么来了？” 不对，他左右还站了两个小护卫。 小家伙一起带回来了。 而且白承允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保姆，正拎着一个大袋子菜，嘴角挂着笑看着她。 不等她开口，白承允便像到了自己家门口似的，领着两个孩子进门，淡声道：“心柑和烨哥儿要来这边做饭吃。” 佣人笑呵呵地接着道：“是啊苏小姐，菜我都已经备好了，今晚的晚饭，我来做就行。” 既然是两个孩子的主意，苏清月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白承允。 自然而然道：“不是你穿的鞋码，你将就一下。” 白承允暗藏着低气压的视线直直落在那双拖鞋上。 一个单身女人的家里，却备着男人的拖鞋？ 是给白成谦的，还是乔中天的，还是她那些相过亲的男人的？ “不必！”白承允脸色冷了下来，越过苏清月，直接踩着袜子走进客厅。 苏清月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人，不至于洁癖到连别人家的拖鞋都不穿吧？ 她又不是没刷过。 爱穿不穿！ 气氛不太好，心柑将苏清月拉到工作间，耐心教导：“妈妈，白叔叔是看我一个小孩子照顾你太累，所以让那边的阿姨过来做饭，你要不要给我点面子，对白叔叔态度好一点？” “我？”苏清月蹲下来，指着自己鼻子，“你说照顾我啊？我没让你照顾啊。” “你虽然没让我照顾，可我必须要有当女儿的自觉，得厚着脸皮照顾你啊。” 烨哥儿也进了工作间，“苏阿姨，我爸爸是心疼心柑年纪小小就要担负家庭重任，他真的是一片好心，你……你就算看在我和心柑的面子上，也要给那个被社会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中年男人一点面子的。” 苏清月：“……” 那样的男人还有什么社会压力？ “好吧，你们要我怎么做？” “像我和心柑一样就好了，人活着，重要的是开心嘛。” 苏清月：“……” 我真是谢谢你们！ “苏阿姨，我和心柑弄会儿直播，你等会出去不要给我爸爸脸色看哦。” 苏清月点头答应，走了出去，洗好水果放在桌面上，本想叫白承允来吃，可想着他刚刚还跟自己生气，便也不敢再讲什么。 白承允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拿着遥控板开电视。 他听到关门声，往那扇棕色的门看过去，鼻腔里轻轻哼一声。 也不知道这几年哪儿来的脾气。 难不成还在监狱里当了老大不成？ 不穿她给野男人准备的拖鞋，还跟他耍起脾气来了。 第123章 我们都要爱护你 白承允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a市化工厂爆炸，22人死亡，397人重伤，失踪97名，水污染严重……” 白承允电话打给李薇薇：“vivian，给技术部和策划部发邮件，空气净化器，净水器升级产品的广告马上替换播放，着重投放a市。” 李薇薇：“收到。” “白氏的慈善基金那边安排跟a市市委书记碰头，具体慈善款安排你知道流程。” “好，我马上处理。” 白承允把明天开晨会需要沟通的新内容提前跟李薇薇说明，两个人又聊了很久，挂了电话。 不知不觉，桌上已经有了五个菜。 这边房子大，桌子也大，桌上佳肴色香皆俱，有家的味道。 苏清月还没有回来，白承允拿出电话，几次点开苏清月的微信图标，没有发出一条信息。 “少爷，饭菜好了。”佣人端出最后一盆汤上桌，“我去叫小少爷他们来吃饭。” 白承允瞥了一眼门口：“不用，我去叫。” 佣人解下围裙和帽子，装进自己带来的小包里，走向门口：“少爷，那我先回去，等会你们吃完了给我发个消息，我马上过来收拾。” 白家的佣人不能跟主人们同餐。 “嗯。”白承允去了工作间，扭开门便看见两个孩子在直播。 突然，电脑屏幕上开始刷新，之前还说—— 【心柑，妈妈抱抱】 【心柑，妈妈要给你买糖糖。】 【我心柑真是好看，穿什么都很好看。】 突然间画风一转。 【卧槽！什么美男子进了贫尼这双狗眼？】 【word天！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我要嫁！】 【心柑，我们的母女情今天暂时到此为止，妈妈还要嫁人，带着你不方便。】 心柑和烨哥儿一转头，看见白家第一帅站在身后看他们的电脑屏幕。 心柑摇摇手：“白叔叔要不要来直播一下男装？” 白承允冷笑，直播男装，让你妈做男装，给你赚嫁妆钱，小丫头片子算得可真清楚。 “关电脑，吃饭。”白承允冷冷吩咐。 “遵命！”两个小家伙马上应允，回头看见电脑屏幕上已经被春心这种炸弹炸满了。 心柑道：“亲爱的姐姐哥哥们，我和我哥哥要吃饭了，我们改天见哦。” 【不行！不行！心柑，让我再看看男神。】 【把男神的联系方式给我吧，从今以后你的糖果我包了。】 【我要嫁！】 心柑笑得贼开心，撞了撞烨哥儿，小声说：“哥哥，你爸爸这块老腊肉，挺紧俏啊，销路很好。” 聂小倩：【你们不配！】 宁采臣：【你们不配！】 黑山老妖：【你们不配！】 白承允看着一堆人要跟他套近乎，再想想刚刚那个女人，还摔门出去，真是欠揍。 他直接将电脑摁了关机，“舍不得关，我给你们关，吃饭！” 看着白承允走出了工作间，小心柑翘起了嘴巴：“销路再好的老腊肉，这么没礼貌也是很不好的。” “我爸爸工作压力大，心柑，你理解一下。” 心柑从椅子上溜滑到了地上：“我妈妈每个月要来大姨妈，说那几天心情特别不好，哥哥，你爸爸是不是来大姨夫了？他今天脾气可真差。” 烨哥儿不懂什么是大姨妈，但知道爸爸脾气不好应该是情有可原，“我晚上回去教育他，好不好？” “好。” 两个小孩上桌。 心柑想着白承允来大姨夫身体不好，便跪在凳子上装了一碗汤：“白叔叔，喝点热的。你先吃点，别饿坏了，我和哥哥等妈妈就是了。” 白承允明显感觉到孩子没有记仇，自己刚刚真是有点过头了，竟然伸手强行关了孩子的电脑，“我和你们一起等你妈妈。” “不用不用。”心柑摆着小手，“白叔叔不用的，你现在需要补补，趁热喝对身体好，不然要肚子疼的。” 白承允有点懵，“肚子疼？” 烨哥儿也不懂，“我爸爸没乱吃东西的，不会拉肚子的。” 心柑坚持让白承允先喝一碗汤，趁热喝，跟盯着孩子喝药似的。 白承允不想被一个四岁的孩子折磨，端着碗将一碗海参汤喝进了肚子里。 门上密码锁被摁响，三个人都知道是苏清月回来了。 两个孩子饿了，翘首以盼的盯着门。 白承允没看。 苏清月走进来，白承允的脸色依然不好，有本事别回来吃饭。 苏清月手里拎着购物袋，“你们还不吃饭啊？” “我们等你呢，苏阿姨，你干什么去了啊。” “等我干什么啊，你们趁热吃。”苏清月拎着购物袋走向白承允，“我去给你爸爸买拖鞋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吃过了。” 苏清月从购物袋里拿出拖鞋弯腰放进桌下。 白承允竟不知道苏清月刚刚出门是去给他买拖鞋了，一双浅灰的拖鞋已经放在他的脚边。“试试，这是你的码。” 心柑觉得自己妈妈真是懂事：“妈妈真好，知道白叔叔来大姨夫不能凉了脚心，还去给他买拖鞋，妈妈，我们快吃饭吧，白叔叔这几天很虚弱，不能饿肚子的，菜都凉了。” 苏清月不明所以：“什么大姨夫？” 心柑一本正经的解释：“哎，就是和妈妈一样，每个月那几天都会流血的时候啊。白叔叔也来了大姨夫，脾气不好，身体虚弱，我们这几天都让着他吧。哥哥，你要时刻记得让白叔叔喝热水。” 烨哥儿睁大眼睛：“天，大姨夫要流血吗？” 我爸爸真是个勇敢的男人，还好几天？ 没想到爸爸这些年默默的承受了这么多。 白承允原本还有一点感动，听到心柑解释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清月一晚上，随时随地的笑，她不停的给白承允夹菜，装汤。 “白先生，来，吃点这个，补血的。” “白先生，来，多喝点热汤，暖肚子的。” 白承允知道苏清月笑什么：“苏清月，适可而止。” 苏清月就像十九岁的时候一样，扑哧扑哧的笑：“好好好，我不惹你生气，你这几天脾气不好，要捧着，我们都要爱护你，保护你。” 第124章 虽然也坚硬 白承允脸色太难看。 这女人，不但不给孩子解释，反而拿孩子不懂的事情来取笑他。 可每次看她笑得忍不住，没有一点笑容是虚伪的，他也懒得解释了。 两个孩子对两个大人能友好到如此地步，表示很欣慰，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哥哥，他们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是的，我们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我觉得可以吧，他们现在的感觉，越来越像好朋友了。” “哎，真不容易，他们大概过了叛逆期吧。” 小声bb的两个孩子吃撑了，在家里玩了好一阵，佣人过来收拾好卫生，时间便也不早了。 走的时候，烨哥儿还依依不舍：“心柑，以后今天在你家吃，明天在我家吃，这样好不好？这样我们的友谊可以地久天长。” 心柑拉着苏清月的手指摇，将了苏清月一军：“不是我不想去，主要看我妈妈，如果她老是看不顺眼哥哥和白叔叔，估计就不想去了。” 烨哥儿无辜的看着苏清月，“苏阿姨，你为什么看不顺眼我啊？” 卧槽！ 苏清月笑不出来，这不去就成了她看不顺眼小孩了？这黑心棉可真是够黑的。 “烨哥儿，我怎么可能看不顺眼你。就按你们说的做，但是以后别带保姆过来了，我自己简单烧几个菜，今天菜多了都浪费了。” 烨哥儿朝心柑眨了眨眼，两个孩子心照不宣。 苏清月顿觉自己被算计了。 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苏清月只能认栽。 几天下来，竟也觉得这种生活不错。 苏清月甚至都形成了习惯。 如果在自己家吃，她会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微信给白承允：“烨哥儿有没有说他想吃什么？” 通常白承允都会点几道菜，苏清月就买了菜回家做。 如果是在秋园吃，她也偶尔会提醒白承允：“心柑和烨哥儿昨天有点上火，让厨房今晚做的清淡点。” 白氏的员工惊奇地发现，总裁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错。 尤其昨天财务部长错了一个数据，致命的错误，总裁原本要杀人，结果看了一条微信消息后竟然说，一周之类弥补。 what？ 一周? 这简直是开了天恩啊。 副部长假发都买好了，就等着新官上任容光焕发了。 这样的异常很快传到了白兰儿耳朵里。 白兰儿一通电话出去，私家侦探的照片就雪花似的飘进她的手机。 一张张的，要不就是苏清月母女从秋园里出来，要不就是白承允带着烨哥儿进出对面小区。 白兰儿镶了全钻的新手机，被她摔了个七零八落。 转眼又到了周末。 苏清月临下班前又来了个客户，忙活完了便直奔秋园。 心柑和烨哥儿已经帮佣人把菜都摆好了。 心柑穿着儿童厨房围裙，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朝苏清月摆摆手，“妈妈工作辛苦了，快洗手吃饭。” 于尉正在把醒好的红酒，往杯子里倒。 苏清月洗好手回到餐厅，好奇地看着酒杯，“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连酒都上了？ 烨哥儿站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领结，清清嗓子。 “苏阿姨，正好今天周末，你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我爸爸和你的叛逆期也终于过了，所以，我们庆祝一下。” 心柑配合地击了下手掌，解开围裙递给佣人，一边往桌上爬，一边道：“不过妈妈，你的酒品实在糟糕，所以就只能喝一点哦。” 苏清月：“……” 叛逆期的不是你们两个？而且酒品糟这种事，不需要反复提醒她的。 90年的罗曼尼康帝，苏清月半杯下去，酒精没醉，也被金钱势力压醉了。 她揉揉有些胀的额头，想早点带心柑回去休息。 偏偏两个小家伙要为了明天早上的懒觉庆祝，想玩游戏。 苏清月无奈，她想去沙发上坐着醒醒酒。 可两个小家伙太聒噪。 烨哥儿：“心柑，我们玩真人cs吧？” “我可以拒绝么？” “那我们玩真人版绝地重生吧？” “我可以选择继续拒绝么？” “为什么啊？” “你让我这种少女跟你一起玩吃鸡的感觉，就像我让你跟我一起玩芭比公主的游戏一样强人所难，哥哥，你愿意跟我一起玩公主游戏吗？” “……”烨哥儿低头沉思很久：“那我们玩寻宝吧。” “寻宝？”心柑眼睛发亮。 苏清月听完一堆游戏规则后，最后确定，哪是什么寻宝，不过就是捉迷藏。 只不过宝是人扮演的，躲起来让人去找。 呵，大概烨哥儿也觉得捉迷藏三个字太幼稚了。 寻宝这名字一听，至少表面上感觉还是要高端很多。： 烨哥儿讲好规则，然后心柑颁发指令：“妈妈，白叔叔，你们现在就要开始藏了吗？那你们可一定要藏好哦，被我们很快找到的话，可是要重新藏的哦。” 白承允和苏清月谁也不想不断重复去藏，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玩这种幼稚到掉渣的游戏。 心柑开始数数。 苏清月欲哭无泪，转身时发现白承允已经不见了。 老奸巨猾的东西，嘴上说着不玩，藏得倒是挺快。 心柑已经数到35。 苏清月拿着手机就往外跑，宽敞的院子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四大护法的狗屋上。 四大护法感受到了苏清月幽幽的绿光，全部站到了狗屋门前挡得严严实实：不可能的，你死心吧。这是我们的地盘。 院子是没地方藏了，苏清月只能返身回别墅。 别墅大门旁的一个小门映入眼帘。 是别墅地下室在院子里的通道，因为要时常通风，所以很少会锁门。 苏清月过去一拉，老天助她，果然没有锁。 她迅速钻了进去。 苏清月借着幽暗的光线开始找藏身之所。 酒窖、收藏室都有声控灯，藏着太明显。再往里是两间杂物室，里面那间极小，摆放的满满当当。 不开灯，黑的不见五指。 就这里了！ 苏清月摸黑跻身进去，还未站定，她忽然意识到身后的触感不对，虽然也坚硬，但绝不是墙，倒更像是…… 第125章 白承允，你敢 靠！ 为什么要这么倒霉！ 好死不死，和白承允藏在了一个地方。 “白总，这地方让给我不行吗？”苏清月压低声音。 “理由？” “你这么尊贵，这种小地方和你身份不匹配，你找个宽敞的地方好了。” “所以我在你眼里那么傻，送上门去让心柑找？” “……” 空间太过狭小，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身体相触，连着心跳，咚咚两下。 苏清月全身紧绷着，屁股都夹紧了，想着她身后站着白承允，莫名其妙的就想到那天在医院，他站在他身后，给她扣扣子。 脸上的滚烫一寸寸蔓延，移到了耳根，脖子…… 喉咙很干，苏清月呼吸都省着来，生怕急了就是喘息。 突然，白承允手机屏幕亮起。 苏清月一想到自己的脸红会被白承允看见，马上压下他的手机摁黑了屏幕，“你干嘛！不怕房间里的亮光从门缝里出去吗？万一被那两个小家伙抓住了，叫你换地方藏一晚上！” 黑，继续维持。 但换回了苏清月一点心安。 白承允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还握着他的手。 “你往里一点，这里太窄了，我都站不住。”苏清月的声音，吞吞吐吐。 白承允没说话，他也觉得窄，手机装进裤兜里。 之前因为酒热，他多开了两颗扣子。 苏清月感受到他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放手机的动作，也能让她心惊肉跳，她不敢回身和他相对。 “那你也要让我有地方退。” “你就不能吸着点气？” “我凭什么要吸气？” “你占的地方比我大。” “呵……”白承允冷笑，“苏清月，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我来得比你早，你倒比我理直气壮了？” 说着，他往前一步，身体紧紧贴住苏清月，狠狠往前一逼，就将女人抵在了门板上！ 苏清月大抽一口气，方要大声叱骂，白承允便笑：“你大声点好了，晚上玩这种弱智游戏玩到凌晨去，不断的藏。” 他威胁她。 “你！”苏清月气结，她被压在门板上，双手撑着门背面，害怕自己被顶出门去，气喘吁吁道：“你别以为我怕你。” “哦？” 门外地下室的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下楼梯脚步声。 苏清月到嘴要顶的话马上咽了回去。 “哥哥，心柑厉害吗？一下就找到你了！” “心柑，是我没有想好，肯定是报国给你指路了。所以才会那么快被你发现。” “你就不能承认我很聪明吗？” “承认，但是我是不小心被你找到的。” 两个孩子的声音在偌大的地下室里来来去去。 地下室还有台球室，两个孩子还爬到台球桌下找半天。 “哥哥，要是我很快找到叔叔和妈妈，那我们就再玩几次，培养他们的应变能力好吗？” “好。” 想到这游戏要是无止境玩下去就***，下一次还跟白承允藏在一起可怎么办? 苏清月实在不想玩，就算被白承允欺压在门板上，她也只能忍着。 压得有点紧，白承允的呼吸忽然重了几分。 喉结也痒，混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郁，如藤蔓缠绕，逼得他身体都发热。 呼吸也变得灼烫起来。 苏清月发现气氛不对。 意识陡然回归正轨。 她只顾着不能让孩子找到，竟忽略了她被白承允压着的姿势，实在是让人遐想。 孩子们就像是死盯住了地下室一般，就在楼梯处上上下下。 “哥哥，怎么办，找不到妈妈和白叔叔，说明是我聪明过你，所以第一个找到你吗？” “怎么可能，我去找他们，肯定马上找到。” 苏清月心道，我勒个去！ 她明显感觉到后面的男人狼变了！ 她压低声音：“白承允！” 有酒香淡淡逸了出来，带着让人迷醉的气味，一点点地，侵蚀着人的大脑。 所有的知觉全都聚集到了后背上，那里，白承允的心脏每跳动一下她都能感受到。 苏清月一个激灵，想到了那个天杀的小说作者对它的描述。 哗。 像是有沸水倒进了脑子里，苏清月整个脑袋都沸腾成了脑花。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喝醉了。 苏清月被自己污的手心都冒汗了。 偏偏孩子们还留在地下室不走了，正在一间一间地翻找着。 本来她还能出去，可现在，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正春心浮动一脸蒸红，这样的姿态走出去，简直就是教坏孩子。 她的老脸可不能毁在这。 “白承允，说好的对我没兴趣呢？你脸不疼吗？” 空气里，炸开白承允一声冷哼，“那看来还有句话，你没听过。” 苏清月转过脸，“什么话？” 他要是敢吐不出象牙，她今天就让他变成托尼李。 “吱呀。” 一声门响，烨哥儿和心柑越来越近了。 烨哥儿和心柑找不到苏清月和白承允，去了狗屋，想要去拉上四大护法帮忙寻找。 可四大护法也很精明，玩的是捉迷藏，如果他们上阵找到了男主人，明天估计就没有肉吃了。 四大护法整齐划一站成一排，在狗窝面前左右摇头。 （os：不去，我们不去，我们是公务员，不干私活。） 第126章 就当没有发生过 烨哥儿很怕自己在心柑面前失去当哥哥的领导地位，更何况他户口簿上的生日比心柑小两天。 这真是太丢脸了，居然被第一个找到。 烨哥儿很沮丧。 地下室。 苏清月要疯了，白承允这个杀千刀的禽兽，他是没见过女人的恶狼么？ 开始他还是故意威胁她不准做声，孩子走了后，他干脆捂住了她的嘴，连呼吸都不给她了。 这个混蛋！ 王八蛋！ 他居然在这种逼仄又脏乱的储物间把她给睡了，而且还一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样子。 “唔！” 白承允汗湿了衣背，虽然地下室凉快，却也没有空调，他动作实在太快了！ 烨哥儿拉着心柑继续去地下室，一边走一边道：“我知道地下室我们还有个地方没有找过，储物间，堆放杂物的地方，我们刚刚没去！” “真的么？”心柑跟着跑，头顶的鸡窝边跑边摇。 “真的。如果找到了，就说明我的智商依然高于你！” 一分钟后，烨哥儿心柑扭动储物间的门锁，可是上了反锁。 苏清月一颗心卡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 还好进来的时候就上了反锁，如果让两个孩子看到他们两个大人在这个地方干这种事情，她是没脸活了。 白承允，你这个王八羔子！ 心柑拍着门：“有人吗？” “有人吗？” “可能没人。”烨哥儿道。 “我觉得有人，哥哥，要不然你去问管家拿钥匙吧，我在这里等你。” 听到门外两个孩子较真，苏清月慌张极了。 她只求后面这尊神快一点，她真是要被他逼疯不可。 若是被孩子发现，她要拿刀砍了他。 她怎么就入了这么个狼窝？ 以前他连亲她都不肯，更别说同房，现在离婚了，仇恨了，他却把她压在这种地方肆意索取。 全世界最渣最渣的男人就是白承允！ 门外孩子敲门，商量着谁去拿钥匙，都想做守门的那个人，正在石头剪子布。 苏清月狼狈惊惶的整理头发，身后的男人已经穿戴整洁，扭开了门锁，推开向外。 心柑睁大眼睛：“哇！你们居然藏在这里？” 烨哥儿惊喜喊道：“天哪！我就是天才少年，我一下就想到有人在这里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 苏清月面色潮红未退。 心柑拉着苏清月的手：“妈妈，你是不是被我们找到，害羞了，所以脸红了？你不要这样，我们不会看不起你们的，这只是个游戏，胜负心不要这么重。” 苏清月拉着孩子快步往地下室外走，“没事，是地下室太闷了，我们快出去。” 她要快点离开这个充满暧昧气息的地方，满脑子都跳动乱七八糟的画面，她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身后就像有豺狼虎豹的目光锁着自己，全身还在发烫。 烨哥儿提议再玩一次，苏清月怕又被白承允抓住吃干抹净，硬生生拖着心柑一起躲起来。 两个小时后，总算让孩子们玩过瘾了，苏清月做贼似的逃回家。 苏清月洗澡洗了两个小时，躺在床上翻身，没想到心柑也还没有睡，“妈妈，你是不是失眠啦？” “啊？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想为什么今天我那么晚找到你们，错在什么地方……” 苏清月：“……” 祖宗，你还是别想了，你妈要疯了。 “心柑，明天开始，还是妈妈去接送你吧，然后我们也不要跟烨哥儿一家一天的换着吃饭了，好不好？” 心柑顶着乱糟糟的爆炸头坐起来，严肃疑惑道：“为什么？” “妈妈觉得，有点拘谨。”天哪，你知道你妈妈遇到***了吗？ “妈妈是因为在白叔叔的家世面前自卑了吗？” “……” “你以前也是公主呢，不要这样好不好？自信点好吗？苏姐？” 苏清月解释不清楚，只能作罢，又跟女儿解释了很久自己只是觉得老是让别人接送会难为情，并非因为自卑。 一晚上，苏清月都没有一个安稳梦。 全是有颜色的梦，带着精彩的黄色。 一早醒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苏清月只想用一个成语解释自己的现状，纵欲过度！ 还没有吃早餐，门铃被摁响，苏清月漱掉口里的牙膏泡沫去开门。 拉开门她就想关上！ 白承允！ 而门外那个混蛋居然面不改色的立在那里，非工作日竟也穿着衬衣西裤，刻板到一成不变，倒是人模狗样的显得绅士。 烨哥儿站在白承允身边，先开了口。 “苏阿姨，我们来接心柑。” 苏清月让烨哥儿进门，虽然她看到白承允就想躲，但孩子无法拒绝，“今天不上学啊。” “是个课外班的体验课，我和心柑一起去，学乐高的。” 心柑已经给自己倒好了牛奶，两个孩子很快坐到了一起，苏清月进了卫生间继续洗漱，刚要关上门，白承允便抵住门，强势进入卫生间，关上了门！ 想到昨天地下室的一切，苏清月退开慌张道：“你干什么？” “你以为呢？”他嘴角淡撩。 苏清月觉得那笑意有点邪。 他对她向来不尊重，昨天的一切怕是要成为他轻看她的把柄。 自来就觉得她欲擒故纵，故意勾引，她怎么能让他小瞧了去？ “白承允，我警告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昨天，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提，我们两个发生那件事情，对谁都是错误，但是都是成年人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苏清月恨不得机关枪一样表达完自己的立场。 第127章 赤裸裸的鄙视 白承允眸海中的光深了几分。 呵？ 没有发生过？ 这女人，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不是第一次随便了，即便是门外有孩子，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苏小姐的想法，正合我意。”白承允从裤兜里掏出一板一粒装的药片，“72小时，紧急避孕，苏小姐不用我提醒，也知道吧？”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药片，一瞬不瞬。 72小时紧急避孕药。 她怎么没有想到？ 而他，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一大早去买了药，什么带心柑去上补习班，不过是怕她怀孕了给他找麻烦。 心脉裂了口，又被人撒了盐。 真是一下子被这药刺激得挺疼的。 苏清月一把抓过药，手指压下薄膜，抠出里面的药片扔进嘴里，转身拿牙杯接了一口自来水就把药吞了进去。 她恶狠狠的瞪着白承允，“你满意了吗？还有没有不放心的？白承允，你别以为只有你怕我怀孕，我本来就打算去买避孕药，你送过来，正好我省钱了！” 跟只斗鸡似的苏清月，梗紧脖子向着白承允，生怕自己输了。 白承允昨夜心情莫名好，很久没有一夜无梦睡到天亮了，到了苏清月门口他心情也不错。 之前本想着她说过她生双胞胎的时候子宫破裂，不可能再生孩子。 如果怀孕，很可能就是宫外孕。 本是好心，却被她这幅样子怼得全身冒火。 她所有的好脾气，给了那个男公关，给了白成谦，给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乔中天。 在他面前，跟个刺猬似的。 这混账女人。 “既然替苏小姐省了钱，那么就不用谢了。”白承允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清月站在原地。 什么？ 不用谢？ md！ 他把她摁在储物间里面弄得腿打颤，现在居然说不用谢！ 谁要谢谢他！ 苏清月跟吃了炸药一样回到客厅，看到孩子却发作不出来，压抑得很。 心柑嘴角还沾着牛奶沫，伸着小舌头舔了舔，“妈妈，我等会和哥哥去听体验课，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苏清月真是没心情：“心柑别去了。” “我也想学乐高。” “……”苏清月顿了顿：“妈妈另外给你找个班？” “我想和哥哥一起上。” 苏清月无能为力，她不想和白承允一起去，可自己有空不送心柑去课外班显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很不负责任。 “白先生，我送心柑和烨哥儿去吧，你去忙你的事儿。” 在孩子面前，保全了白承允的颜面，就是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白承允却淡淡道：“我不忙。” “你怎么可能不忙？你有那么大的集团。” “集团再大，也要有双休，而且那么贵的企业高管又不是死了，他们会去忙。” 苏清月不得不承认，她败了，白承允若是要压死她，她真是无力反抗，连斗嘴竟都落了下风。 四个人，和谐如一家四口出了门。 小区外的路边停车位，白承允靠近车门，感应到他的车钥匙，车门自动解锁，今天没有安排司机和保镖，他开车。 “吱！” 突然一声尖锐而深长的刹车片摩擦声撕破空气。 红色跑车的车门打开，里面快速下来一个人，蓬头垢面的就奔向苏清月。 白成谦用绝食换来了和苏清月见面，他抱着苏清月就哭了出来，“清月，我自由了，自由了！” 苏清月不敢相信，才这么短时间没见，白成谦瘦得脱了型。 她挣脱白成谦的拥抱，并不是因为暧昧，而是关心，“成谦，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白成谦委屈的吸着鼻子，“清月我都知道了，是爷爷威胁你，逼着你不许和我在一起，还叫你去相亲。你放心这次爸爸和爷爷都答应了，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真的，他们说再也不管了，清月，我熬出来了，他们说，只要我去把之前加拿大转非洲的项目完成，我就可以和你结婚！” 白成谦握着苏清月的肩膀，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清月，他们也知道是逼迫不了我的。” 苏清月吓得张大了嘴，“和我结婚？不不不！” “为什么？”白成谦无视所有人，巴巴的看着苏清月小巧精致的脸，这么久没见，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些，快到肩膀了。 心柑惊讶吐气：“谦爸爸，你真的可以和我妈妈结婚吗？” 白成谦将苏清月揽进怀里，看着地上的小女孩，“是的，心柑！谦爸爸以后可以当你的真爸爸了。” 心柑蹙眉：“我觉得我妈妈可以再多考察几个男朋友啊，不要这么快做决定。” 烨哥儿也道：“我也觉得结婚是大事，不要这么草率的。” 白成谦看着地上两个外星宝宝：“你们能不能不要做打破的事情？” 苏清月本想挣脱开白成谦的手，可白承允一直将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好像看好戏似的。 那目光真是让人太不舒服了。 可她还是挣开了白成谦的束缚，“成谦，结婚的事情，我不会答应，你别……” “不行，除了我，没有人更适合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都能接受，清月，再也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我知道，上次你是担心我。现在完全不需要了，我会保护你。” 白承允早上去苏清月家就吃了一肚子鬼火，此时被白成谦全勾了出来，“加拿大转非洲的项目，你以为你能完成？” 这言语间，是***裸的鄙视。 白成谦知道自己在工作能力上比不了白承允。 白承允的决断太过精准，要不然爷爷也不会把主要产业全部交给白承允来负责。 但是，他怎么能输给这个情敌？ “加拿大转非洲那个项目，很难？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白成谦挑眉。 白承允笑：“那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完得成。” “你！”白成谦一下看懂了白承允轻蔑笑容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使绊子？” 心柑拉着烨哥儿上了车，两个孩子自己爬上各自的安全座椅，扣上安全带，“哥哥，大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要插手了。真是心累。” 第128章 你没这个机会 “哎。”烨哥儿叹息。 白承允抬腕瞄了一眼时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苏清月，上车。” 苏清月看见白承允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就知道那混蛋生气了，等会他可能一脚油门就开走车子。 耍脾气没关系，可是心柑在车上，万一她不在，那家伙控制不住脾气伤害了心柑怎么办？ 苏清月头也不回的坐进了副驾驶室，没办法管白成谦的呼喊。 车子行在路上，白承允一路无话。 苏清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白承允，就好像自己方才被抓奸在床了一般理亏。 可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一边奚落她，还要一边管她的闲事不成? 苏清月看着窗外。 到了培训班，苏清月挑了个离白承允远远的位置坐着，手机里刷开明星街拍的图片，扫新款的流行色。 李薇薇将公司里的文件送到了培训中心。 白承允和苏清月正好坐在走廊两头的沙发上。 李薇薇故意提了一嘴，“承允，其实还是原配好，毕竟在一起多年，还是很了解的，你是不是考虑复婚？” 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李薇薇便会叫白承允的名字。 在外面，她永远给足他面子。 白承允抬眼睨向走廊那头正在刷手机的女人：“和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复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口吻，听着很笃定，李薇薇却听出了负气的成分。 她笑起来：“反正你们复婚了，我给你们包红包，从现在开始，我就存份子钱，承允，你是不是看在我要节衣缩食的份上，给我加点工资啊？” 走廊另外一头的苏清月，一抬头便看见李薇薇坐在白承允对面的小沙发上，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小圆桌，小圆桌上放着文件夹，白承允时而翻阅，时而跟李薇薇说上几句。 李薇薇则笑得很开心，完全没有在医院里的恭谨，有一种胜过朋友的亲密。 苏清月知道，李薇薇在白家长大，是老爷子战友的孙女，由老爷子抚养长大，就是给白承允培养的左膀右臂。 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只是上下属。 苏清月心里丝丝绕绕的有些不知所以，竟有些烦闷起来，难道说就凭昨天那点出于生理反应的事情，她还要开始介意他身边出现的异性不成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收回视线，重新打开一组街拍大片。 张张都是精品，她从头到尾看完，脑中却全是空白。 果断收起手机，起身去找洗手间。 亲子中心的地面是上好的大理石，光可鉴人。苏清月的三寸小高跟敲在地面上，哒哒声悦耳。 白承允听到鞋跟声抬眼时，看到的就是那双鞋子上方修长细嫩的双腿。 刚才就是这双腿，站在白成谦旁边，连被白成谦抱着，也不知道退开？ 水性杨花的女人。 李薇薇催促：“承允，问你呢，要不要给我加工资？” “你没这个机会。” 言下之意，不可能有机会随份子钱。 李薇薇一身浅蓝小洋裙。头发也散开，尾端用卷发器稍微卷出弧度。口红是时下流行的斩男色。 这样的李薇薇，有着工作日里绝对见不到的风情。 可她从刚才进门起，白承允的目光就没落在她身上。 反而是远处的苏清月。 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李薇薇语气嗔怨。 “你啊，就在这里说大话吧。爷爷可都已经同意了成谦和清月的婚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再继续这样端着，清月就是别人的了。” 白承允原本扫着面前的文件，此时却蓦地抬头，“呵。” 是透着冷嘲的讽笑。 “你笑什么啊？我昨天晚上陪爷爷去看戏，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你还不信？” “爷爷一直不喜欢苏清月，也反对她和成谦往来。” 李薇薇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那是以前，你没看成谦为了清月不要命的样子，让他和谁联姻他都不同意，非清月不娶，绝食一周啊。” “一个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承允心躁，嘴角的讽意却更盛了。 李薇薇五指做梳，顺了一把头发，抿嘴笑起来：“人家那是痴情好不好？我们女人就喜欢这种为了自己豁出去的男人，你想想看，要是嫁个这样的男人，以后必然事事都考虑着我们。” “肤浅。” 李薇薇瘪嘴：“你呀，就是死脑筋，要是清月真和成谦结婚了，你反正别闹。” 在李薇薇看来，这件事想要瞒不可能瞒得住，如果白承允到时候要阻止也一样。 不如早点让他知道，看看他什么反应。 若是他非要跟白家对着干，吃苦的肯定是苏清月。 “vivian，你在我面前，一到周末就放肆得很。” “谁让我的劳工合同是双休？承允，双休日除了公司例行出差和工作，小事情上我可不是你员工哦。” 白承允合上文件，这个话题真是糟糕透了。 “a市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薇薇知道不能继续那个话题，立即坐直身体，进入工作状态。 “空气净化器这几天的销量都很可观，客户满意率也明显上涨。善款都已就位。另外基金会联系了几家孤儿院，专门安排这次事故中没了父母的孩子，后续基金也会发放给孤儿院。” “嗯。”白承允满意地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烨哥儿他们差不多要下课了。 李薇薇自觉起身，主动整理了文件，“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教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心柑和烨哥儿手拉手走出来。 心柑一节课下来，开心的手舞足蹈，“妈妈，我用乐高拼了个汉堡，还特地加了蔬菜哦。肉肉酥酥的，菜菜绿绿的，肯定又香又脆还营养均衡。” 如果来个鸡腿就更好了。广告里的鸡腿炸的金黄，咬一口，酥脆流油，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 苏清月其实想让心柑上完这节体验课就完事，现在看她这么喜欢，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只能顺着心柑，“心柑这么注意营养，那我们今中午去吃点什么好呢？” 第129章 该不该掺和 烨哥儿拼的是个机器人，秒杀全场不说，还惊呆了授课的老师。 可他被心柑那个黄澄澄的汉堡，也勾起了馋虫。 他抬头，“苏阿姨，心柑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吃肯德基了，我们就满足她吧。” 白承允淡淡道：“垃圾食品，不准。” 得，顶头上司又开始霸权主义了。 可他偏偏不敢反抗。 心柑开口了：“白叔叔，肯德基的汉堡有肉有菜有主食，薯条配的番茄酱也可以补充番茄红素b族维生素，怎么会垃圾呢？” 哇，英雄！ 烨哥儿心里开了花。 苏清月不满白承允的压制，趁机报复，偏要跟这个男人对着干，“白先生这样尊贵的人，怎么能去肯德基这种地方。还是我带着孩子们去吧。” 至于白承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们分道扬镳。 正好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苏清月，你应该知道，现在夏季，孩子们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在你眼里，吃这些东西仅仅是夏天不能吃？仅仅只有夏天对身体不好？冬天就好了？” 白承允倒是忘了曾经这个女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个杠精，除了在他面前，千依百顺，事事讨好。 如今，她这杠精也要跟他开杠了。 “我送你们过去。” 两小一大有些惊讶的看着刚刚说话的白承允，没听错吧？ 大魔王说送他们？ 可以吃垃圾食品了？ 烨哥儿怕顶头上司反悔，拉着心柑就走，“快快快，我们早点出发。” 车上，苏清月总觉得白承允有心事，连电话都烦躁的挂断了。 如此低气压，让她连话都没办法说。 以至于最后送到目的地，白承允命令式的跟苏清月说话，苏清月竟也没敢大声顶嘴。 生怕自己不小心要点燃一个炮仗。 “吃完后烨哥儿你先带回家。” “啊？”苏清月马上道：“好的，吃了饭我先送烨哥儿回去。” 反正家就在对面。 “带去你家，让烨哥儿和心柑玩。” “啊？”苏清月再次无语，虽然……但是……总之…… 为什么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还不下车？”白承允开始驱赶。 苏清月脑子里问题还没有想通，就被赶下了车。 白承允一脚油门驶离。 他的手掌揉了揉脸。 送烨哥儿回秋园，烨哥儿再顺势把心柑留下，然后她就可以出去和白成谦约会？ 白家老宅。 白家老宅建在落霞山山顶。 从山脚环山公路开始，就是老宅的地界，有专人看守，等闲人没有通行证，一律不得上山。 白承允的车刚到山脚，老宅的管家刘永就收到了消息。 喜冲冲地进屋报告，“老爷，大少爷过来了，这会儿估计还没吃午饭，我让厨房去准备？” 白元海正在研究老战友新送过来的提片，闻言，雪白眉毛上扬，“别让厨房浪费了。我这孙子，今天怕是没胃口吃饭。” 刘永：“这……” 还是听老爷子的。 外面引擎声轰然而来。 黑色布加迪冲过大门一路直到主楼门口，眼看那车头引擎盖都要窜进门里了，白承允才踩了刹车。 熄火，车门推开，白承允还未下车，出门迎接的佣人们就感觉迎面刮来一股凛冽寒风。 燥热的六月天，瞬间透心凉。 佣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憋着气，不大敢上前。 最后还是刘永捂着差点跳出口的心脏，恭敬迎上去，“大少爷，您回来了。” “爷爷呢？” “老爷在茶室。” 白承允寒着一张脸直奔偏厅的茶室。 全套小叶紫檀的家具，每一件都是极品老料，树龄全在八百年以上。 单独拎出一件，就够普通人家过好几辈子的。 极淡的紫檀清香中，白元海精神的白色寸头，配着晨练时的太极服，倒是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听见白承允的脚步声，他也未抬头，只专注于眼前的茶艺。 沸水沿杯沿四壁倒入，轻轻逆时针旋转温杯。茶入后，90度水先注三分之一，待茶叶充分浸润，再悬壶高冲注水。 洗茶泡茶，工序缓慢而优雅，茶艺本是修炼人心静的极好方式，白承允却是越看越烦躁。 “爷爷倒是悠闲。” 白承允坐下时，茶香正最浓。 白元海装没听懂白承允话里的责备，端起一杯放到白承允面前，“齐山蝙蝠洞的新茶，今年可就出了这么点儿，尝尝。” 青花鱼藻纹罗汉杯，白承允端起，晃动着杯底几抹翠绿。 “既然少，爷爷怎么不留着，等成谦婚礼上大宴宾客用？” 语气平淡，却摆明了是来算账。 白元海恍若未觉，一口清茶沾唇入喉，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手掌摸索着紫檀的纹路，“说到成谦的婚礼，你可有什么想法？” 老爷子明明问的是婚礼如何办，白承允却自动将它引入另一条路。 “爷爷现在才来问我的想法，是不是晚了？” 他这个孙子，终归还是沉不住气啊。 一个向来八风不动的人，却因为女人自乱阵脚。 祖孙二人四目相对。 白元海忽地笑开：“只要成谦觉得不晚，那就来得及。” 来得及斩断一切不该有的念想。 来得及掐死所有不该生的萌芽。 白承允放下茶杯，青瓷盏底“叮”的撞出一声脆响。 “若是我不同意呢？” 白元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成谦的婚事，你一个做大哥的，跟着掺和什么？” “他娶的是我的前妻，爷爷说我该不该掺和？” “既然是前妻，那就不再和你有关系。” “白家总共两个孙子，却先后娶了同一个女人，这样，爷爷也没关系？” 白元海恨不得捏裂掌下的紫檀木。 若不是因为两个孙子都鬼迷心窍，都非苏清月不要，他这个半身入了黄土的人，会插手这些糟乱事？ 所以，在两个人都不肯回头的情况下，他不如把苏清月先嫁给成谦。 只要她嫁了人，承允就自然会死心。 白元海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但成谦实在喜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这么决定了，你不用管了。” “若我，非要管呢？” 第130章 血压都高了 白元海再想沉住气，火也压不住了。 这是要公然反抗他这个爷爷了？ 他腾地站起来，“混账！你凭什么管？湖城那么多名媛你不去盯，老盯着一个苏清月做什么？” 白承允也站起，黑眸里的笃定昭然若揭。 “既然那么多名媛，那就让白成谦去娶，随便谁都行。但是苏清月这个人，你们不准碰！” 白元海血压轰得飙高。 刘永看形势不好，端着凉白开，拿着降压药赶过来灭火。 “老爷，有话好好说。” 给白元海倒了两粒药片，伺候着他坐着吃下，又面向白承允。 “大少爷，厨房有冰好的绿豆汤，我给您盛一碗？” “不用了刘叔。”白承允摆手拒绝，对管家道：“给爷爷把茶水都撤了吧，他刚吃完药，不能喝茶。” 白元海“哼”了一声。 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脸色也缓了不少。 白承允理了下衣领，该说的也都说了，“爷爷，我先走了。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成谦的事。” 白元海刚下的血压跟热水里的水银柱一样，蹭的又爬了回去。 他捞起跟前的青瓷盏，朝白承允扔了过去。 “这个家我还当得起！” 杯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白承允拂掉肩上的茶水，居高临下地看着椅子上的老人。 “那爷爷也别怪我做些让你们无法满意的事情。” 引擎声再次响起，很快消失没了动静。 白元海捏着额头倒在椅子上，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刘永叹了一声，“老爷，大少爷这是铁了心啊，您说这……” 白元海“啪”的拍向桌子，“他心再铁，我也能给他掰回来！” “哎！” 白元海哪听得叹气，自己都还一肚子气呢！“这混蛋，要不是他这段时间和苏清月走得那么近，我会舍得让成谦娶了那女人？” 刘永又怎么不懂？如果有个孙子非要被苏清月祸害，老爷子肯定保全大少爷。 毕竟大少爷是老爷子选定的继承人。 “老爷子，您看大少爷这样子，我只怕太激进了，要逆反。” “还逆反！他敢！”说着，白元海血压又要控制不住了！“老爷子，您别动气，别动气。” “刘永！你马上去叫薇薇过来，这混蛋小子气得我活不下去了，让薇薇过来陪我说说话。” “是是是，我马上去，老爷，您别再气了。”刘永一边去拿电话，一边扭头看向白元海，生怕下一秒就要挂。 —— 白承允出了老宅，方向是苏清月所住的香樟花园，他倒要去看看这个苏清月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白成谦骗成个傻叉！ 红绿灯路口，白承允踩了刹车，脑子里全是老爷子的威胁。 摁下车窗，窗外热浪冲进车内，烫皮肤得很，白承允却忍着身体越来越热，他需要出点汗，全身憋得难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李薇薇的电话。 “承允，爷爷要我过去老宅陪陪他，听着口气是心情很不好，本来我下午约了个会，传达你的要求，针对这次a市化工厂爆炸案后空气净化器和净水器的销量反馈和进一步进展，技术部那边也约好了，你看我该怎么和爷爷说？工作的事情很重要，但是……” 白承允怎么会不知道老爷子气什么，当时血压都高了。 他太冲动，说话的方式没有注意。 爷爷将他带在身边养大，从小尽心养育疼爱，现在年事已高，他的确不该在老人面前任性妄为。 “嗯。”白承允瞄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绿灯行，脚下油门缓缓踩下，原本直行的方向虚线变道，准备右转，“我去公司，把这个会开完，你去老宅陪爷爷吧。” “那好。” 白承允说了一句“辛苦了”挂了电话。 要求将空气净化器和净水器的功能再次升级，技术部感觉到难度很大，普通有害物质的过滤还可以，如果化工毒素的过滤还很难达到。 就一个技术升级的问题，最后扯到开发经费，晚饭时间又通知财务部，市场部的通通到公司开会。 中途，白承允接到苏清月的短信：“你怎么还不来接烨哥儿？他这都困了，要不我现在把他送回秋园？” 白承允开会途中回复信息，“让他先在你那儿睡，我一个小时后回去。” 已经将近十二点，苏清月洗漱好了，为了等白承允，便在工作间里继续画设计稿。 夏天开着空调，孩子容易踢被子着凉，苏清月得常过去孩子们的房间给他们盖下被子。 门铃响，苏清月步子很快去开门。 打开门，白承允进来，俯身拿拖鞋时，看到了之前不是自己码子的男士拖鞋。 拿出来，直接扔进垃圾桶。 苏清月瞠目结舌，“白承允你干什么？” 他什么权利随意处决她家的东西？一副主人做派。 白承允换上自己的拖鞋，“还想有别的野男人进这间屋子？” 苏清月气得头顶要冒烟了，什么野男人，他就是最大的野男人。 伸手将人拦住，她瞪过去，“你不就是来接烨哥儿的？在这等着，我去把他抱出来。” 然后赶紧滚。 白承允格开她的手直往里走，“夜里有台风预警，现在外面已经起风了，烨哥儿睡了一身汗，出去会受凉。” “所以呢？” “让他在这睡吧。” “行，那你可以走了吧？” “谁说我要走？” 白承允打开次卧门确定两个孩子都睡在里面，关上门后径直去了主卧。 主卧有单独的洗手间，白承允进去，视线扫一圈，“给我拿支新牙刷。” 牙杯的话……勉强可以用苏清月的。 苏清月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她一路跟在白承允身后，看他熟门熟路地进了洗手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谁要给你拿牙刷啊？不是，你要牙刷干什么？” 还在她的洗手间里，她今晚洗澡换下来的裤裤还没…… 苏清月神经一跳，冲进洗手间，抱着脏衣篓往外冲。 最上面的那抹黑，醒目又张扬。 第131章 你把我当什么 白承允视线拂过，嘴角邪出一抹笑。 “不错，有进步，会穿别的颜色了。” 苏清月仓皇奔逃的脚步晃了下，人差点摔倒。 这个天杀的，还记得以前她听信了舍友的谗言，逼他陪她买裤裤以间接勾引他，结果她买回了一打卡通白那回事呢！ “我家没有多的牙刷。” 苏清月站在卫生间门口，她本意是拒绝这个人在她家睡觉。 谁料那男人吃错了药似的，拿起她的牙刷就挤了牙膏。 张开的嘴合不上似的，苏清月脑子里的线全部打了结，“白承允，那是我的！” “不然我用谁的？”白承允大方如在自己家，“你要继续看我刷完牙，然后看我洗澡？不如进来看？” 苏清月赶紧关上门，谁要看他洗澡？ 脸烫得就像被煮过似的，苏清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男人今天晚上非要住这边怎么办？ 三房的房子，有一间连通阳台包成一间的最大，做成了工作室。 孩子住一间，自己住一间。 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给白承允。 趁着卫生间里已经有了冲水的洗澡声，苏清月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她想把心柑抱回到自己床上，让白承允和烨哥儿睡。 结果两个小孩睡觉还手拉手，还碰不得，想给他们分开，就一抖，跟做梦吓着了似的。 苏清月不敢有动作，只能从孩子的卧室退出了。 白承允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却发现卧室的床上没人，那女人已经在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以前像追着花跑的蜜蜂，现在见他避如蛇蝎，所以什么情啊爱啊，多么虚伪。 白承允大方去睡苏清月的床，一个人霸占着，毫无当客人的自觉。 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便宜租给她，他偶尔来住一天难道不行？ 有什么不行？ 白承允上床翻看手机，却怎么也睡不着，整张床上全是苏清月的味道。 苏清月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体突然腾空，吓得她生怕自己要掉落悬崖，一把抓住救命稻草！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承允那张脸！ “不怕吵醒孩子，就叫大声点。”白承允看也没看苏清月，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苏清月穿着纯棉的睡衣挣扎，“白承允！我已经把床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承允的威胁是有用的，苏清月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的床，你不睡？” “不睡？” “不睡也得睡。” 苏清月：“……”你妹！ “我在我自己家，我睡哪儿是我该有的自由。” “不，你没有。” 苏清月被白承允扔到了床上，砰的一声。 为了对腰好，苏清月睡的床垫硬的那面，这高空抛物的作死扔法，苏清月感觉自己着老腰要废了。 “白承允！” 白承允回身关上卧室的门，上了反锁，从容上床，拎着苏清月睡正，自己睡到了旁边。 苏清月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列强彻底入侵了，“白承允，你这是想干什么。” 白承允翻了个身，“我劝你安静点，你知道我这个人，要是在我身边动来动去，我怕我要收拾你。” 苏清月不敢说话了，出气的声音都收敛了。 收拾？ 还能怎么收拾？ 不就是像那天似的把她压住暴力执法，还让她服从么？ 苏清月舔舔嘴唇，也翻了个身。 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可是做过和没做过有很大的分别，以前她总是怀疑白承允怕不是个gay吧？为什么恋爱那么多年，他们连个婚前性行为的时髦都没有赶过。 婚前性行为没有也就算了，结婚两年他们都没有睡过。 那时候苏清月还想，只要白承允的男朋友没有公布，她就不会相信他是个gay。 直到他把她给办了。 苏清月盖着夏凉被一点点往床边移动，尽力和恐怖分子离远点。 睡沉的时候，苏清月做了个梦，梦见白承允又欺负她了。 她被他堵了嘴，被他禁锢住双手，动弹不得。 她是想反抗的，可是身体越是扭动，他越是不放开他。 苏清月出了气，好不容易换口气，又被禽兽用嘴堵住了嘴。 她心里实在憋屈，现实中被他就地正法，连梦里都要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这日子还叫人如何过得下去？ 压抑得很。 心里一旦豁出去了，苏清月在梦里想起监狱里当代曹雪芹的描写，就抱住了他。 他控制她的手，力道终于小了，她的双手挣脱了束缚。 苏清月耀武扬威，总算翻身做主把歌唱。 可是她发现越来越不对，这感觉太过真实，怎么一点也不像是在梦里？ 想要醒来，却又被梦魇住似的，根本醒不来。 当她真的醒来时，她就意识错乱了，她再次被白承允给欺负了，而且这个杀千刀的男人有备而来！！！ “白承允！” 他有备而来，从还没有进门他就已经算好了今天要来这里做什么，他根本不是来接孩子的，他就是来欺负她的。 若是曾经，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如今她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白承允！你滚！！” “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有始有终才是。” “你趁人之危！” “不是你主动邀请我？” “我什么时候邀请过你？” “你没有拒绝就是在邀请！” 苏清月无语，房间里有插座的指示灯，灯光是淡淡的蓝色，不亮，却能隐约看见他的轮廓。 这人分明就是波澜不惊的耍***。 “我以为是做梦？” “何必找这种说辞。”白承允只管自己动作，他也不理会苏清月是否愿意，他能为她考虑的就是不留下任何可能宫外孕的可能。 “你把我当什么？”苏清月在昏暗的蓝色淡光中想要看清他的眼神。 “你说呢？”白承允冷笑，“结婚两年我们都没有做过，你却出轨了，那我背这个锅多不划算？既然如此，你就赔偿我两年。” 苏清月不可置信睁圆了不可能看得真切的眼睛，“赔偿？” “嗯。” “我坐了牢还赔偿不够？”她的双拳已经握紧。 第132章 你在找死 “一码归一码。” 白承允的手掌捂住了苏清月的嘴，他不想再听她说下去，这女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她想嫁给白成谦也不可能，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白家那扇门，她永远别想进去。 “苏清月，你说要是成谦知道你天天跟我睡，他还会要你吗？” 苏清月恍然大悟！ 她这才明白白承允为何突然间性情大转来她家做这些荒唐的事情，而且早有计划的买好了套。 他想的就是让她离白成谦远一点。 即便对她看不上，他也要两败俱伤的不让她得逞。 鼻腔里轻蔑的哼出一声，白承允停了动作，也松开了手，“你哼什么？” “如果我给成谦说，是你强迫了我，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还是我？”苏清月言中意有挑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你结婚，如果当初我选择成谦，也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白承允，你想睡就睡，我也无所谓，反正我这种女人跟谁睡不是睡？在监狱里就不是好东西，你睡得下去，只能说你口味重！” 苏清月是真恨得不行。 这男人次次可以用很简单的几句话气得她全身哆嗦。 他看不起她。 好！ 她就让他彻底的看不起，大家以后最好形同陌路才好！ 他想说她人尽可夫，她也懒得解释，随他污蔑泼脏水，她早就习惯了。 白承允后槽牙狠狠咬紧。 这些东西他都尽量不去想，哪怕苏清月提过监狱的潜规则，他也刻意不去猜想。 谁知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提，一次比一次说得狠！ 念及此，白承允恨得咬牙切齿。 苏清月眼睛发红，差点落泪，咬着唇愣是没有喊出一点声音。 “既然谁都可以睡你，那你今天晚上也不亏，明天早上我会付你钱，不让你吃亏。” 两个人说话，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刀子，恨不得一刀准准扎进对方的心脏，来个你死我活。 苏清月落泪冷嘲：“好啊，以后白先生要经常照顾我的生意才好。” “那就麻烦苏小姐有点敬业精神，和死鱼一样，倒人胃口。” “你不也照样吃下去了？” “苏小姐似乎忘了，我是付了钱的。” 他果真是时刻不忘羞辱她。 苏清月眼底的泪眨干，坐起身子，不再挣扎，嘴里吐出的却是冰冷的毒，“那我这么努力的伺候白先生，白先生可不要太小气。” 捅刀子罢了，谁不会呢。 白承允死死掐着她的腰，这个女人！“苏清月，你可真够贱的。” 苏清月冷呵一声，“白先生也不逊色。” 抵死一夜。 像是较劲，你不放过我，我也不会轻饶你。 只为能在对方身上，砍出一道最深的伤口。 一直到东方渐露鱼肚白，混乱的房间才云收雨歇。 白承允起身去了洗手间，苏清月看着地上的小雨衣，身体的疲累压不住心里的痛。 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白承允已站在床前，围着浴巾正在给冷苍打电话，让他送衣服过来。 昨天的衣服摆在床角，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连贴身的衣物都能如此冷淡，还指望这个人能有什么感情？ 苏清月抹了把脸，拥着被单坐起，床头正对的穿衣镜里，她脖子以下的肌肤，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她撇开眼不去看那个狼狈的苏清月，“白先生可真是精打细算，用的这么彻底，我是不是也得涨涨价钱才行？” “你值那个钱？” 白承允本来在醒来看到苏清月那一身的痕迹时，还让冷苍去买药膏。 现在他觉得还是折腾得轻了。 苏清月玩着手指，“听你这个语气，这是想赖账？” 白承允不就是想用钱财来羞辱她吗？ 那来啊。 白承允眼底的深色，正在慢慢结冰。 他俯身拿出钱包，连看都不看随意抽出一叠，扬手一撒。 红彤彤的颜色，洒了一地。 苏清月的指甲扎进掌心，扎得有多深，心就有多疼。 她咬牙忍着，捞过睡衣穿在身上，也不管里面是真空，赤脚下床挨张钱收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阔绰，那以后可更得常来常往了啊。” 白承允眼里又燃起火苗，手背上鼓起克制的青筋，“真该让那些男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你怎知他们没有见过呢？他们喜欢的，可正是我这个调调呢。” 苏清月无比暧昧地笑起来，抽出两张钱，慢悠悠走到白承允跟前。 顺着人鱼线塞进了白承允的浴巾里。 “白先生昨晚服务的也让我很满意，这是小费，我们下次再约。” 不是说她贱吗？那就送他两百块钱，让他看看，到底谁比较贱。 白承允周身的戾气瞬间肆虐整个房间。 抬手锁住苏清月那几乎一折就会断的细腕，他一字一句顿道：“你在找死。” 苏清月脸上笑容扩大，可眼底的光是寒的，“白承允，别整天死不死的，我死过多少次，你不知道？” 一个地狱里走回来的人，死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字而已。 用尽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把手里的钱随手扔在床上，转身进了洗手间。 砰！ 苏清月的手摁在水龙头上，长长吐了口闷气，放轻呼吸。 白承允原本是想等冷苍送来衣服，可这地方他却一刻都待不下去，穿上昨天的衣服拎上烨哥儿的衣服后背就出门了。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你昨晚来睡了么？你睡的哪儿？”烨哥儿的小短腿在空中扑腾，等待着电梯。 “我刚刚过来。” 烨哥儿眨了眨眼睛，“哦……过来不敲门吗？怎么直接在家里呢？” “闭嘴！” 还在卫生间的苏清月，深深吸了口气，弯下腰，捧了两捧凉水，使劲拍拍脸。 这样也好，不必虚伪着塑料情了。 心柑早晨被吵醒后，就发现了妈妈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妈妈把牛奶倒进了杯子里后，牛奶盒放进了微波炉，盛满了牛奶的杯子却进了垃圾桶。 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妈妈把整个垃圾桶都扔了。 第133章 容光焕发 心柑从来没见过妈妈有这种情绪。 “妈妈，早饭我来做吧，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妈妈夜里肯定又熬夜加班了，瞧，眼圈都青了。 女儿的贴心让苏清月回神，为自己刚才没控制好情绪而有些愧疚。 她可以生气，可以暴躁，但不能在心柑面前表现出来。 这是很不好的示范。 重新收敛心情，苏清月做好早餐，看着心柑吃完，“心柑，妈妈今天会很忙，你自己玩好吗？” 心柑觑了眼妈妈的脸色，滑下椅子来，开始收拾餐具，“妈妈你快去忙吧，我来洗。” 苏清月摸了摸心柑的爆炸头，一直到进了工作间，才又彻底释放自己的灰暗情绪。 心柑把碗筷放进洗碗池，踩在矮凳上一一刷干净，擦干净手出厨房时，悄悄踮着脚，走到工作间门前，趴着听了会儿。 门里，没有妈妈的声音，只有纸张的碎裂声。 频率还挺高，每隔半分钟就会有一次。 心柑皱了皱小眉头，妈妈今天气压真的很低呢。 是跟白叔叔有关吗？今早晨白叔叔带走哥哥的时候，脸色也很吓人呢。 小短腿蹬蹬蹬回房，把充电的手表从充电器上拆下来，拨给烨哥儿。 电话很快接通，烨哥儿的声音传过来，“心柑，吃饭了吗？” “吃了呢。”哥哥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异常，看来回秋园后，白叔叔并没有教训哥哥，“哥哥，你知道白叔叔今早晨为什么生气吗？是因为你在我家留宿吗？” “怎么可能，是爸爸同意的。你别担心，晚点哥哥去找你。” 心柑叹了口气，“还是别来了吧，我妈妈今天心情超级糟糕呢。我怀疑她可能到了更年期，听说人到了更年期，情绪就会喜怒无常。” word天，不仅有大姨妈大姨夫，还有更年期？ 这样他们很难存活的。 烨哥儿为他们的艰难处境而伤感。 “那好吧，这是他们的事，我们不要管了。虽然天气预报说今天的台风不一定会刮起来，但是心柑，你就不要出门了哦。在家乖乖呆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烨哥儿挂了电话，抬头，顶头上司正站在楼梯口，一张脸阴沉不定，也不知站了多久。 烨哥儿胆颤了下，“爸爸，你是要下来吃早餐吗？” 老父亲把他从香樟花园拎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于管家把早饭端上去，都是原封不动地又端了回来。 白承允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烨哥儿，转身重新进了书房。 砰的关门声，烨哥儿手里的电话手表差点被震掉。 他抚了抚胸口，发誓以后自己大姨夫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有这样的脾气。 白承允手机蹦出一条信息，发件人是苏清月。 指腹在屏幕上来回了三次，还是开了锁。 冷冰冰的字映入眼帘：“明天起就不麻烦白总接送心柑了，谢谢。” 最后的两个“谢”字，像是讽刺。 白承允深吸了口气，拉开抽屉，手机扔进去。 眼不见为净。 苏清月晚饭时，和心柑说了自己的决定：“心柑，妈妈身体已经好了，以后还是我接送你吧。” 心柑善解人意地点头，“妈妈是觉得这样麻烦哥哥很不好意思吗？虽然我也很想和哥哥一起走，但是我会尊重妈妈的决定的。” 苏清月抱了下心柑，带她洗了澡，便让她自己睡觉去了。 回房，床头柜上的手机整整一天了，都没那个人的回信，也不知他到底看到了没有。 算了，爱看不看的吧。 反正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天起床，台风和湖城擦边而过，让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闷热之中。 心柑贪凉，就穿了一条碎花吊带小短裙，苏清月怕她晒着，又给她加了顶大大的凉帽。 母女两人手牵手出门，小区门口，熟悉的黑色布加迪停在那里。 苏清月假装没看见，牵着心柑往相反方向走。 李薇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月？” 苏清月不得不站住，回头，李薇薇已经走过来，先跟心柑挥了挥手，“小心柑，今天很热啊，快去车上凉快。” 又对苏清月道：“清月，白总今天很忙，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所以派我来接他们去幼儿园。孩子就交给我吧。” 明明依然还是严肃恭谨的称呼，苏清月却莫名觉得，今天李薇薇的这声“白总”，异常的亲密。 她淡声婉拒，“今天就不麻烦你了。我要去工作室，和心柑是顺路，我送她。” “这么热的天，出地铁口也要走一段路，孩子中暑怎么办？”李薇薇往前一步，“清月，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白总今早晨还特地交代过，要我带着心柑，你可别不让我完不成任务，要扣工资的。” 苏清月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 烨哥儿从车上下来，“苏阿姨，快让心柑上来吧，你看她的脸都热红了。” 苏清月低头看去，就这么一会儿，心柑的鼻尖上已经渗了汗珠。 算了，又不是白承允在，她计较什么。 倒显得自己矫情。 “那心柑就拜托你了。”和李薇薇道过谢，苏清月把心柑送上车，自己则去坐地铁。 李薇薇站在后车门检查两个孩子的安全座椅时，一辆玛莎拉蒂开了过来。 就在布加迪前面的停车位上停下，白兰儿撑着一把遮阳伞下车。 李薇薇见到白兰儿先是一愣神，才关上车门笑着打招呼，“兰儿，怎么大清早来秋园？” “今天周一，我送烨哥儿去幼儿园啊。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这段时间白兰儿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连秋园都没敢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要成为这秋园的女主人了。 一想到自己入住秋园后的生活，白兰儿整张脸都要容光焕发。 李薇薇看出了白兰儿的好心情，“什么事这么开心？” “薇薇姐你不知道吗？” 白兰儿换了只手撑遮阳伞，给李薇薇也遮住了大半日光，“苏清月那个狐狸精要结婚了。听说爷爷和大伯都已经松口了，允许成谦哥娶她了呢。” 她今早晨一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饭都不顾得吃，赶紧来秋园了。 只要苏清月嫁给了白成谦，那承允哥不就是她的了？ 第134章 谁给我撑腰？ 李薇薇看着白兰儿一脸的迫不及待，笑了笑，没说话。 白兰儿有时也不傻，人的脸色，还是会看几分的。 她立即就察觉出李薇薇这个笑，别有深意。 “薇薇姐，你笑什么呢？难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不可能啊，这可是母亲亲口跟她说的。 李薇薇比白兰儿高，白兰儿为了迁就她，一直是高举着伞，有点吃力。 李薇薇便接过来，伞往白兰儿那边倾斜着，“爷爷那边，虽然确实有这个决定，但是兰儿，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白兰儿的心倏地提了上来。 老爷子做的决定，就相当于是板上钉钉，整个白家，谁敢反抗？ 那还能有什么意外？ 她拉着李薇薇的手一脸紧张，“薇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薇薇叹了口气，似是不想说。 白兰儿急道：“薇薇姐，我知道你性子最讨厌说三道四，也不喜欢打听什么，但是我们关系这么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跟我说了什么！” 李薇薇拗不过，道：“兰儿，清月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而承允……当年清月犯了那么大的错，承允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压下来，那清月在承允心目中的地位，你也可想而知了。你觉得，他会允许成谦娶清月？” 李薇薇一段话下来，白兰儿的脸色，变了五六变。 她何尝不知苏清月和承允哥的纠葛。 这两人的纠葛，虽然所有人都不提，可所有人，又都清楚。 “可爷爷……”白兰儿一时有些恍惚，不清醒的脑子里，就剩下爷爷一个支柱，“薇薇姐，爷爷是让成谦哥娶啊。” 只要爷爷不放话，承允哥就是再不同意，那也白搭啊。 “兰儿，爷爷是可以压制住承允，但他能控制得了清月吗？这种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只要清月不喜欢，不想嫁，那成谦就是剃头刀子一头热，这个婚礼，就办不成啊。” 只要办不成，白承允最后属于谁，就是个未知数。 白兰儿脸色渐渐阴了下来。 不可否认，李薇薇说的一点都没错。 李薇薇看着白兰儿开始气恼地咬唇，嘴角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闪过。 她轻轻回握住白兰儿的手，给了她最后也是最沉的一击。 “兰儿，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薇薇姐！”白兰儿抢过伞收了回来：“你居然帮着苏清月！” “我谁也不帮，我就听爷爷的话，好好帮承允弄集团的事情，把自己提升起来，有能力了，爷爷将来会给我公司，再养个帅一点的老公。” 白兰儿手里捏着伞柄，她是不会跟李薇薇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什么都想靠自己，想当女强人，还想自己当豪门。 自己当豪门多累啊。 但她也不敢鄙视李薇薇的清高孤傲，“薇薇姐，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还是以前的么？爷爷也没给你换一个？要我说你帮承允做了那么多事情，给你换套别墅怎么都该的了，薇薇姐，我送套别墅给你吧？” 白兰儿一直有个想法，就是把李薇薇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李薇薇是白承允的总秘，私生活百分之八/九十都要过李薇薇的手。 只要李薇薇肯跟她联手，苏清月真的只有滚。 可偏偏李薇薇是个油盐不进的，什么事情都不愿意粘，只想做业绩拼事业，想要爷爷给她做个公司，自己当女总裁。 五年前，李薇薇差点就发现了她陷害苏清月的事情，要追问，还好被母亲骗过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兰儿，我不要，时间不早了，我要送烨哥儿他们去学校，承允没让你送，你就不要来送了，到时候承允不高兴。”李薇薇朝后座看了一眼，伸手拉开副座的车门。 这一眼不看不打紧，之前注意力一直在苏清月和白成谦快要结婚事情上纠结的白兰儿也看了过去。 那颗爆炸头的影子映过玻璃。 那高度，说明给爆炸头安了安全座椅。 白兰儿的脑子被炮仗炸过一般，脑浆疼得跳。 伸手就拉开后座车门，一把扯住心柑的细胳膊，安全带都没松开就往外扯，“小贱蹄子！你敢坐我儿子坐的车！” 心柑头有点晕，被拉扯的时候也忘了像以前一样有大的反应。 李薇薇一把推开白兰儿，整个人堵在后座车门边，喘气道：“兰儿！你冷静点！你怎么能动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她无辜个屁！她妈是个什么贱东西，你不清楚吗？” “孩子面前，不要讲粗口！” 白兰儿见过很多女人，唯有对李薇薇厉害不起来，“薇薇姐，我一直是尊重你的！你不帮我就算了，现在连这个贱人的女儿你都要帮着维护吗？” 司机已经跑下车推开两个女人，把车门关上，上了中控锁，刚刚那一下，吓死他了。 就算上了中控锁，李薇薇也没有完全放心似的，依然堵在后座门口。 “兰儿，我是总秘，我得负责总裁的很多事情，每一件事情交到我的手上，我都必须完美的交还到他的手上，否则我就是失职，你说尊重我，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我十岁开始住进白家，受白家恩惠长大，我只想报答白家的养育之恩，我不想参与你们的勾心斗角，我是把你当我的妹妹的，可是现在我经手的每一件事，都是我的工作，妹妹，你别害我，好不好？我在白家，不过是个外人，你犯了错，有阿姨撑着，我呢？谁给我撑腰？” 李薇薇说完，红了眼睛。 白兰儿才知道自己有多冲动。 她也是个养女而已，母亲待她如亲生，她才能如此跋扈，可爷爷并不如疼爱承允哥那样疼爱她。 李薇薇很多心境，她是明白的。 她何必为难李薇薇？ “薇薇姐，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难处。但是，你能不能帮我在承允哥面前说说好话，你看看他身边，我也只有相信你。” “我不能说会帮你说好话，也不能去说清月的坏话，一切判断都在承允自己，但是我……”李薇薇叹气，“爷爷面前，我可以帮你说道说道。” 第135章 一点也没有在乎过 白兰儿拉住李薇薇的手，差点落泪，“你能帮我给爷爷说说我的好，我也是开心的，爷爷若是同意让我和哥早点结婚，也不能拖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 黑色的布加迪在香樟花园外逗留了好一阵，开车赶往学校的车速便快了很多。 司机忍不住吐槽：“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不是没钱，要是我，我就另外找……” 李薇薇冷声：“孩子面前，不要说人是非！” 司机立刻噤声。 怪不得总秘这些年能在集团里呼声那么高，素养起了决定性作用，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 烨哥儿一直拉住心柑的手，心柑恹恹的感觉让他担心。 “心柑，是她吓着你了吧？我今天回去一定跟爸爸说，不准她再来秋园，太过分了，她居然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动手！” 烨哥儿难得承认四岁的孩子是小孩，可在天生能力不对等的条件下，又不得不承认。 心柑没力气，懒懒摇头，“没事，她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啊？” “你忘记了么？我坐过牢啊。” 前排司机汗滴滴，爆炸头小姐，真的没见过您这种坐过牢的事情跟吃饭一样提着玩的。 李薇薇的嘴角快速勾了收回，是嘲讽。 “我知道。”烨哥儿吐气，“我一点也没有在乎过哦。” “我坐牢见过很多比你妈妈坏的阿姨和姐姐，拉拉扯扯而已，不算什么。” 烨哥儿有点心疼，特别是心柑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极了被欺负累的神态。 “薇薇阿姨，谢谢你今天保护了我。” 李薇薇回头探着身子看后座两个孩子，笑容会心：“你们交到我手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 到了学校，听到小朋友们欢快的嘈杂声，两个孩子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冲进校园时，和李薇薇匆匆挥手道别。 李薇薇站在学校门口很久，直到看见车里的司机汇报完行程才重新回到车上。 早上这么大的事情，司机必然要事无巨细告诉白承允。 而她，绝不会去做那个告状的人，更不会做那个教唆告状的人。 车子开往公司的路上，白承允给李薇薇来了电话。 “vivian！早上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薇薇看了一眼司机，司机心慌的开车，目不斜视，生怕李薇薇怪罪自己多事。 “白总，早上我保护好了孩子，小姐当时候有点冲动，但是被制止了，我不会让她伤害到孩子的。” 白承允很早到公司约见一个法国客户。 送走了客户便接到司机的电话，偏偏不是李薇薇来汇报的！ “你说你保护？那是没有出事！如果出事了！你能负责吗？” 李薇薇捏着电话，手机的声音从听筒里扩出来，司机听着也害怕，如果以后总秘给她小鞋穿怎么办？ 毕竟公司里很多事情总秘说话是有用的。 司机额头冒汗。 李薇薇坐直身体，深呼吸，“当时烨哥儿坐在里侧，小姐拉开车门拉的是小心柑，所以……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没有伤害到烨哥儿，我就……” “李薇薇！烨哥儿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会伤害烨哥儿吗？我说的就是心柑！不管是烨哥儿还是小心柑，谁都不能让她碰！绝对不允许有下次，你最好和小姐保持距离！” 白承允手指抠进领带，扯开就将领带扔在地上，心里堵得乱七八糟。 如果今天心柑受了伤，苏清月非要拼命不可！ 李薇薇咬了咬嘴唇：“白总，我知道了，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以后我看见小姐，就绕着走，绝不让她接近孩子。” 白承允没有后续交代，用力摁掉电话。 李薇薇倒在车椅后背上，她没有责怪司机。 司机反倒认识到了问题：“总秘，对不起，其实这件事应该您跟总裁汇报的，我，我当时是太担心，越权了。”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孩子们好。”李薇薇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但声音温柔，没有半分反话的意思。 李薇薇手里捏紧了电话。 她在白家那么多年，十岁开始陪伴着白承允，却被苏清月截了胡，凭什么？ 白承允为了白兰儿拉扯过小心柑，竟然打电话过来严厉斥责。 她料到了白承允会有脾气，可没料到反应竟是这样大。 一个“小杂种”，居然也要维护吗？ 此时幼儿园，在上体育课的班级全乱了，因为班上失踪了一个孩子。 一个最最引人注目的孩子如果突然消失，冲击感会很大。 每天幼儿园都能看见一个漂亮的亚欧混血的女孩，顶着一颗爆炸头到处跑，到哪儿都能听见老师小孩议论和夸赞。 老师集合小朋友，心里焦虑，可面上却笑容和煦：“小朋友们，心柑可能在哪儿躲起来了，我们大家一起去找找她吧？” 小朋友喜欢玩捉迷藏，一说找人，都欢声叫着去了。 只有烨哥儿一个人神情凝重，他小小的身体站在老师脚边，白色短袖衬衣扎进米色中裤里面，晒得红扑扑的脸望着老师：“让全校老师帮着找吧？” “烨哥儿，你不要担心，心柑可能就是贪玩了，校门锁着的，小心柑不会跑出去，你别太担心。” 烨哥儿摇头:“我妹妹一点也不贪玩的，还是让园长知道，动员所有老师帮忙找吧？” 老师最怕这种事情让园长知道，内部矛盾能内部消化是最好的，不能没事找事。 烨哥儿提出的要求被拒绝，他便偷偷的跑出操场，去教务楼找园长。 正好撞上袁媛和严谨希，他们找心柑居然找到了教务楼。 虽然烨哥儿很讨厌袁媛，但袁媛是真的担心心柑，便也让她加入了找人小分队。 园长知道孩子失踪的事情大发雷霆，马上通知所有老师配合，每个班级楼道甚至所有的房间地毯式搜索。 最后心柑在厨房水池下面被找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似的，叫也叫不醒。 园长吓得不行，抱起孩子就去医务室。 烨哥儿告诉自己不哭，握着小拳头才忍住，跟着园长跑去了医务室。 第136章 和苏阿姨复婚 心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烨哥儿和严谨希站在小床的两边，一人拉了她一只手。 “妹妹！” “心柑！” 两个人异口同声。 心柑扯着嘴角就笑了，“上体育课太口渴了，我就跑去厨房找水喝，结果台子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可能爬累了，我就睡着了。” 烨哥儿心里好生气好生气。 他心里一直憋着，憋得很难受。 心柑已经说了好几次很累了。 她才四岁，坐过牢，会做很多四岁孩子都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过得那么累？ 现在幼儿园就整天累得没精神，动不动倒在哪儿就睡觉，要是上一年级了怎么办？ “妹妹，你休息一会，你怕你妈妈担心，我已经让老师说过了，不要通知你妈妈。” 心柑笑：“哥哥最了解我。” 严谨希摸摸心柑的脸蛋：“心柑，我就在这里照顾你，你下次想喝水，你就告诉我，我去班上给你拿你的小水壶，厨房的水就这样喝也不干净。” 老师和园长都因为这场虚惊吓得不行。 要知道心柑很可能是白承允的私生女，万一出事了，他们真是没有好果子吃。 还好烨哥儿不让汇报，他们也算是逃过一劫。 烨哥儿让严谨希看着心柑，他走出医务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用电话手表给白承允打了个电话过去。 烨哥儿上学时间段几乎不会给白承允打电话。 所以电话一去，白承允很快接起来：“烨哥儿？” “爸爸。” 烨哥儿的声音不对，白承允立刻听了出来，有点颓废？ “烨哥儿，什么事？” “爸爸，你和苏阿姨复婚吧。”烨哥儿想了很久，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哦？” “你和苏阿姨复婚，你们可以和睦一点，我也可以照顾心柑，爸爸，我觉得心柑太苦了，我想照顾她，她和我们住在一起，就不用那么累了，我们秋园有很多佣人，很多事情都有别人做，可是苏阿姨和心柑，什么事情都是她们自己做，苏阿姨经常工作到很晚，心柑都没人管，她才四岁……”烨哥儿眼睛一红，鼻子猛地吸上来，流进鼻子的眼泪一下子吸出了声音。 白承允的儿子，白承允自己心里最清楚，打屁股也是不会哭的，“心柑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妈妈欺负了心柑，如果心柑以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妈妈就不敢这么欺负心柑了。” 白承允早已知道事情的始末，却没想到会对烨哥儿影响也如此深。 司机说是有拉扯，仅仅是拉扯？ “你放心，你妈妈做的事情，我已经严厉批评过，她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以后！ 每次都是以后！ 烨哥儿情绪上来，便有些暴躁。 “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敷衍？上次就说过不让她靠近我们，你们为了那些所谓的面子，为了所谓的人际关系，就这么虚伪地你来我往。可受伤的，是我们。” 想到心柑缩成一团的样子，烨哥儿就像和心柑有心电感应似的，心脏疼，眼睛酸。 若在以往，烨哥儿这种语气，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 可话到嘴边，白承允到底还是把它咽了回去。 他捏着眉心，算是承诺：“这次以后是真的不会了。” 烨哥儿不打算相信成年人的承诺。 “爸爸表面上说会管我妈，可是在你的心里，心柑总归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再可爱，再可怜都和你没有关系，即便有天我妈脾气把持不住，直接把心柑扔车轮子下轧死了，你也只是说以后不会了，对吧？说不定还出钱帮我妈妈摆平，对吧？” “白烨霜！” “爸爸！” 父子俩的脾气都像是涂了汽油，扔个火星子就恨不得火苗窜上天，一大一小对着电话，都被对方的态度气得胸膛起伏。 “白烨霜！你对你爸爸的态度越来越过分了！” “我过分，不是因为你治家不严吗？如果不是你管不好我妈，小心柑也不会被她恐吓！也不会……”烨哥儿差点脱口而出心柑在学校累倒在厨房睡觉的事情。 可他不能说。 他要为自己的妹妹守口如瓶。 他捏着小拳头，跟头小狮子似的，就像虚空里站着自己不苟言笑的父亲。 “心柑被她吓得魂不守舍，精神都没了！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在学校里蔫蔫的，看着就可怜，你不知道心柑什么性格吗？她怕过谁？ 就因为我们家比苏阿姨有钱，所以你可以对苏阿姨大呼小叫，我妈可以对心柑大呼小叫，你们到底比他们高等多少？人家苏阿姨以前也是公主，只不过落魄了，人家想想以前过的生活，不难过吗？你们凭什么这样！” 烨哥儿心里一肚子替心柑感受的委屈，忍着眼泪不停的数落父亲，他想过，今天这通电话打完，回家最坏的结果是要挨揍了。 要不然写名字一万次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不管什么惩罚，他都必须要说出来，他心里已经如此难过，难道遭受这些的心柑不会更难过吗？ 白承允是想好好教育儿子的。 所谓的教育，就是强势压制。 在一定权威面前，当老子的就是比当儿子的有理。 生气的时候，书上说的和孩子建立平等的朋友关系那些说辞全tm见鬼去了，失控的情绪才是主导。 可…… 他听到儿子的鼻音越来越重，委屈，愤怒，不满，甚至有发泄的情绪，他反问自己是否是个好父亲。 他在儿子面前，是这样的形象？ “烨哥儿？” 白承允的声音软了几分，有歉意，“烨哥儿……” “……”烨哥儿深呼吸，也收了愤怒，“爸爸，我在。” “爸爸没有想欺负心柑，心柑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你喜欢她，她是你的好朋友，爸爸自然也喜欢她，你看这么多年，爸爸从来没让一个小朋友到家里吃过饭，心柑是第一个，对不对？” 烨哥儿倔强的撅着嘴，有老师从楼道走过，跟他打招呼，他鞠了个躬，“嘘”声示意自己在打电话，老师揉揉他的脑袋，离开。 第137章 嫉妒她 看到老师走远了，烨哥儿用拳头擂了擂鼻子，让酸胀感降低一点，“谢谢爸爸。” 白承允吐口气，孩子总归是孩子，并非真的无理取闹。 “爸爸很抱歉对你朋友的妈妈态度不好，爸爸会注意。妈妈的事情，爸爸真的有处理，早上司机汇报后，爸爸不但批评过你妈妈，连同你薇薇阿姨一起批评了。也做了很多措施来预防你妈妈再去找心柑麻烦。你相信爸爸吗？” “嗯，这次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那你好好去上课，下午我让vivian去接你？” “好。” “那，再见？”白承允还想感受孩子的情绪是否平稳了。 “爸爸辛苦了。”烨哥儿挂了电话。 白承允看着手机屏幕久久不能放下。 医务室。 心柑坐在小床上，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但整个人都比刚醒来时精神了点。 袁媛从保育阿姨那里要了水果，亲自切成小块，插上小叉子端回来。 “心柑，吃点水果。我觉得你应该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中暑了，补充点维生素c，应该会好一点。” 在袁媛心里，心柑是特别的，她会嫉妒她，可是也喜欢她。 看到心柑睡着的时候，她很慌张，怕心柑会死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么有个性的小朋友做同学了。 严谨希正捧着杯子，小胖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吹着热气。 看着盘子里那卖相不怎么样的水果，他一把拦住。 “袁媛，你该不会趁机往水果里面下毒吧？我警告你哦，不要以为刚才你帮着我们找心柑了，我们就会放松警惕。你老看心柑不顺眼的事，我们都记着呢。” 他的小童养媳，他可得保护好了。 袁媛气的想把盘子怼严谨希脸上。 “你说什么呢严谨希，我是那种人吗？” “是啊！”严谨希回答的毫不含糊。 袁媛要气吐血了，“心柑，那你相信我吗？” 心柑点点爆炸头，“相信啊。” 袁媛虽然时不时会挑衅她，但心柑知道，袁媛心底不坏。 袁媛得到支持，冲严谨希略略略。 又对心柑道：“心柑，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心柑笑眯眯：“我也道歉，我不该打你，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两个小女孩，手拉手，冰释前嫌。 烨哥儿打完电话回来，越过严谨希，爬上床在心柑身边坐下。 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吗？” 心柑挪挪身子，让烨哥儿可以往里坐一点，“哥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多么懂事的妹妹。 烨哥儿更坚定心里的想法了。 他开始说服心柑，“心柑，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爸爸和你妈妈复婚？” 话题来的太突然，心柑吓一跳，“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妈妈和白叔叔，怎么能是可以复婚的关系呢？ 两个双双婚内出轨的人，闹翻了，然后再复婚，再出轨再闹翻，无限恶性循环吗？ 妈妈这几天的心情已经够糟糕了，可千万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心柑摆着小手一脸坚决，“哥哥，你不要想了，不可能的。我妈妈和白叔叔，就像两个瓜，你强扭在一起，是不会甜的。” 烨哥儿知道心柑肯定是会拒绝，毕竟两个大人不能复婚这件事，也是他和心柑达成过共识的。 现在要把心柑心思掰到另一个方向，肯定是要费一番力气的。 烨哥儿卯足了劲，“心柑，难道你不想做我的亲妹妹吗？你妈妈和我爸爸复婚了，我们可就天天都可以在一起了。而不是现在，还得看他们的心情。” 心情好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心情不好了，像昨天，他还在被窝里，就被拎着走了。 超没尊严的。 心柑嘟了嘟嘴，“是很想和哥哥天天都在一起没错……” 烨哥儿再接再厉，“而且，你以后都有佣人伺候着，不用那么累。” 这个对心柑诱惑不大，“照顾妈妈，是我应该做的啊。” 烨哥儿挠了挠头，这个妹妹不大好办啊。 严谨希本来还在嫉妒烨哥儿。 这么小的年纪就遇上这么强劲的情敌，也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 他天天睡前冥想之一，就是如何打败烨哥儿成功上位为心柑小男友。 结果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有情人要成兄妹了吗？ 严谨希脸上的肉肉都兴奋地抖起来了，“心柑，我觉得烨哥儿说的有道理。你们感情这么好，真的很适合做兄妹的。” 袁媛也开心。 她都已经接受烨哥儿被心柑抢走的事实了，可峰回路转，她又有希望了？ 果盘放到床头柜上，袁媛也爬上床，坐在心柑另一边。 “心柑，你妈妈要嫁给烨哥儿爸爸的话，那你们家就要举行婚礼了哎。可以邀请我当花童吗？穿你妈妈设计的小礼服。” 哇，心柑妈妈自己的婚礼，一定会非常重视。那她设计的花童礼服，肯定也是超漂亮的。她要不要去做个赫本头，和礼服搭配呢？ 怕心柑不让她参加婚礼，袁媛又道：“你放心，我不会白去的，我给叔叔阿姨买结婚礼物，超漂亮的那种。” 袁媛和严谨希一拍即合，开始讨论婚礼什么季节办最好了。 烨哥儿觉得两人有点聒噪，会吵到心柑休息。 转念一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让心柑心动，或许也不错？ 叽叽喳喳的讨论一直到下午放学。 韩梅难得能在门口碰到一次李薇薇，远远看到她下车，忙踩着高跟迎上去。 “薇薇姐，今天你来接烨哥儿啊？” 李薇薇笑容优雅，“对，白总忙，我就过来了。” 韩梅挽着李薇薇的胳膊，套近乎，“薇薇姐，上次还是多亏了你帮袁媛呢，不然狄安娜老师也不会选她做学生。一直想好好谢谢你，我们哪天一起吃饭啊？” 浓重的香水味从韩梅身上飘出来，李薇薇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却没有挣开。 “吃饭就不用了。”李薇薇笑容从来都是大方端庄到完美，“我也只是稍微一提，主要还是袁媛争气，狄安娜很喜欢她呢。” 韩梅听到李薇薇不仅不居功还夸袁媛，心里对李薇薇的亲近更多了几分，只是女人嘴碎，喜欢说八卦，韩梅把白兰儿告诉她的事情也跟李薇薇说了，问李薇薇知不知道苏清月那个小贱人要嫁给成谦了？ 李薇薇只是笑笑，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 第138章 聊得热火朝天 “苏清月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扒着白家的男人吸血不肯松口了。”韩梅翻了个白眼。 袁媛和心柑手拉着手一起出来的。 韩梅看着两个孩子亲密的样子，脸色就冷了。 想要把袁媛扯过来，袁媛松开心柑就朝着妈妈跑了过去，兴奋汇报：“妈妈，这个月开始，你能多给我点零花钱吗？我要攒钱给心柑买礼物。” “给她买什么礼物？”当她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心柑的妈妈要和烨哥儿爸爸结婚了，我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就不能空手去嘛，得意思意思啊。” “你说什么？”韩梅惊得眼眶都溜圆了，胳膊从李薇薇肘弯里抽出来，直挺挺往袁媛面前一站，“你说谁和谁结婚？” “白叔叔和苏阿姨啊。” “你胡说什么！” “烨哥儿说的！” 韩梅脸色大变，她听到的消息有错不成？那兰儿那边岂不是…… 拉起袁媛，韩梅匆匆朝李薇薇道别：“薇薇姐，我有事先走，下次聊。” “好。”李薇薇脸上的笑滴水不漏，可眼底深处的震惊，就快要溢出瞳孔。 韩梅把袁媛塞进后车座，就给白兰儿打电话。 “喂，兰儿，怎么回事？为什么袁媛跟我说，要结婚的，是你哥和苏清月那个贱人？” 白兰儿正在做指甲，手机免提着，声音懒洋洋的，“是我哥没错啊。” 成谦哥就是哥啊。 韩梅无语，“你傻啊？我说的是白承允！” 哗！ 白兰儿手指刷地从美甲师手中抽出，碰翻了旁边的甲油架，五颜六色洒了一地。 她烦躁地踢开挡路的小瓶子，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一个重重的脚印。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为什么她不知道？ “袁媛跟我说的，应该是烨哥儿那里得到的吧。” 白兰儿一听是烨哥儿，慌了。 指甲也顾不得做了，抄起车钥匙就往家赶。 李薇薇送两个孩子坐上安全座椅，视线从心柑身上掠过时，扶在门上的手指，跟着呼吸一起收紧。 她眼底的震惊还没有完全退却。 关上后车门，自己到副驾上坐下。 放学时的幼儿园门口，车流量极大，通常都要堵一会儿。 车速缓慢行进中，李薇薇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孩子。 用着朋友间闲聊的语气：“烨哥儿，怎么刚才袁媛说你爸爸和心柑妈妈要结婚？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吗？” 烨哥儿晃着小短腿，经过严谨希和袁媛的助攻，心柑现在已经有了松动，他心情还不错。 “对啊，我跟我爸爸提的。我觉得他和苏阿姨还不错，挺合适的。既然两个都是要找另一半的人，那干脆他们两个就在一起好了嘛。” “你还跟你爸爸提这个？”李薇薇像是被逗乐了似的，笑着转过身，“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让他们结婚啊？” “因为对心柑好啊。而且我爸爸和苏阿姨有婚姻基础，就不需要像别的夫妻那样，还得过新婚磨合期。薇薇阿姨，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烨哥儿急需要获得更多的票数支持。 李薇薇的笑有点僵，几乎就要维持不下去。 “真要听薇薇阿姨的建议？”得到烨哥儿的点头，李薇薇抛砖引玉，“那烨哥儿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和苏阿姨，是离过婚的啊？” “那又怎样？” “他们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有了裂痕。像一面镜子，它摔碎了，就是再也补不起来的。硬要用万能胶把它们粘一起，那裂痕，只会越来越深。你现在是为了心柑好，可真等到裂痕无以修复的那天，会不会又变成对心柑的另一种伤害呢？” 烨哥儿觉得薇薇阿姨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如果是裂痕的话…… “薇薇阿姨，我觉得我爸爸和苏阿姨，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前几天我们在家里玩寻宝游戏，他们就是藏在同一个地方，藏了那么久，都没有吵架的啊。” 心柑听到烨哥儿说游戏，就来了精神。 “哥哥，你说上次我妈妈和白叔叔到底是怎么藏的啊？为什么我们就那么久都没找到他们呢？” “是啊，也是佩服他们，那么长的时间，一直站在那么窄的房间里，脸都累红了，全是汗。心柑，下次我们再玩，要制定规则，不能为了躲藏的严实，就不顾身体。苏阿姨那天被我们找到时，一看就很累。” 事关妈妈的身体，心柑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孩子话题转得飞快，这又聊起下次再玩个什么游戏了。 李薇薇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觉得耳朵像是失聪了。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甚至外面的车水马龙，她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满脑子，只有烨哥儿的那几句话。 心，遏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脸色都是苍白的。 烨哥儿担心心柑，也怕自己妈妈可能随时会杀出来，电话手表拨了白承允的电话。 白承允正在开会。 但是儿子突然来了电话，会议暂停，进行茶水时间，他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儿子拨了回去。 想到上午孩子的情绪不好，白承允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慈祥的父亲，嘘寒问暖：“烨哥儿，和vivian在一起吗？” “嗯，爸爸，我和心柑放学了，快到家了，晚上我们去心柑家里吃饭吧？你下班了也早点过来，我有事情需要跟你和苏阿姨当面谈。” 白承允知道烨哥儿想谈的事。 但那太荒唐。 “烨哥儿，吃饭是小事情，我等会安排厨师过去，但谈的事情需要放下。” 李薇薇坐在前排，手指紧紧捏着安全带，手心里全是汗渍，听到白承允的拒绝，她才吐出一口气。 还好，白承允并没有同意。 “爸爸，我谈归我谈，我知道人和人需要互相尊重，我会尊重你们，我不会强迫你们，我只是建议，可以吗？” 白承允明显感觉到自己态度好了之后，儿子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所以对于孩子的管教，真的不能硬来。 第139章 会幸福么？ “好，晚上你想吃什么？”白承允意识到电话手表是免提，又马上改口，“你和心柑想吃什么？” 烨哥儿对爸爸的改变感到欣慰，所以大人还是能带出来的。 可塑性很强。 “牛排，蛋黄虾仁，爸爸，还要猪肝！”烨哥儿觉得心柑可能有点贫血，又白又瘦，猪肝补气血。 “好。如果秋园厨房那边没有这些菜，爸爸就去超级市场买一些。” 父子俩礼貌挂断电话。 李薇薇胸口的气息，还堵着。 如果孩子们都要求大人在一起了，他们会怎么办？ 车子到了，烨哥儿让李薇薇早点回家，李薇薇却坚持要把两个孩子送回家。 烨哥儿解开安全带，又去给心柑解。 “薇薇阿姨，真的不用，小区里面人车分流的，所以不会有危险。” 李薇薇佯装严肃的拒绝：“不行的，没有把你们亲手交到清月的手上，我不能放心，万一你妈妈在小区电梯口等着心柑，出了事情，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想到妈妈两个字，烨哥儿蹙眉，拉着心柑下了车，便也顺从了李薇薇。 没想到他堂堂白家小少爷，居然也怕被人堵了。 到了16楼，李薇薇摁了铃。 苏清月打开门，便见到温婉大方的总秘一身职业装站在门外。 “薇薇。”苏清月嘴角拉高笑容。 她的脸比李薇薇的小，更显得精致，笑开便很明媚，可此时有些尴尬。 她见到李薇薇，总是没什么话说，但感谢是必须的，“谢谢你，帮我把孩子送回来。你进来喝杯茶吧，晚上在我家吃晚饭吧？” 本就是客套，却不想李薇薇张口就答应了：“那就不好意思了，正好今天不加班，我也懒得回去自己做饭了，会不会太麻烦？” 烨哥儿和心柑皆是张大了嘴，互相看着对方，这？ 大人们也很单纯啊。 请吃饭就留下，真是不含糊。 苏清月忙让开门，让李薇薇进屋，很快秋园的保姆带着菜过来，说是先生吩咐的。 当着孩子们的面，苏清月不好问什么。 看来她想要划清的界限，白承允永远都可以视而不见，他想践踏便要践踏。 白承允在超级市场的肉类区，买菜这种事情一直都没做过，但是佣人说家里没有猪肝，因为白家人不吃内脏。 烨哥儿后来专门打电话叮嘱，心柑被他妈妈吓得快贫血了，需要猪肝补补。 他想着顺路，便自己来选。 猪肝的长相实在是不太友好，看着就很恶心，切开面血泥似的，软趴趴。 套了几根袋子才遮住那股腥气。 香樟花园，16楼的客厅里。 白承允已经换上了拖鞋。 苏清月没想到白承允买了猪肝，烨哥儿叮嘱别把早上的事情告诉苏清月，不然心柑怕妈妈担心。 他也不想提，苏清月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刁钻的要跟他闹。 “心柑太瘦，皮肤白得跟纸似的，我看你还是带去做个血常规，怕是贫血，烨哥儿让我买点猪肝给心柑吃，你看看怎么跟保姆说去去腥味，我担心心柑下不了口。” 白承允态度很好。 苏清月差点以为白承允被个高素养的男人穿越夺舍上身了，之前那个在床上***她，羞辱她，冲她发脾气的白承允大概是死了吧。 “心柑好像皮肤像我，又薄又白，上次我也以为是贫血，还带她做了个常规体检，没有贫血呢。” 白承允手里还举着猪肝袋子，顿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情绪升温的过程，苏清月马上就感受到了，她可不想惹白承允这座活火山，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猪肝：“谢谢啊，我马上去厨房跟阿姨商量一下看怎么做好吃，心柑是太白了，补补血总归是好的。” 心柑和烨哥儿一人拿个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玩吃鸡。 但是心柑玩得不好，时不时分心偷瞄大人的举动，她小手肘撞了撞烨哥儿：“我妈妈的求生欲也是很强了，你觉得他们这样结婚了，以后会幸福么？感觉很不平等。” 烨哥儿今天也没认真，尖着耳朵在听动静，小声道：“现在这样已经有进步了，说明以后会更好。” 李薇薇也坐在长沙发上，听见两个孩子在议论，心里七上八下的烦躁。 她站起来，“清月，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苏清月可不能让客人帮忙，“你跟孩子们玩吧，厨房里有阿姨，我做不了什么是事情的。” 厨房很大，苏清月走进去后，白承允也进去了。 烨哥儿探着脑袋去望：“我爸爸从来不进厨房的，心柑你看，他们还是有和好的可能的。” 李薇薇握着方才苏清月给她倒的茶水，一口没喝，嘴里干得冒烟。 心柑仰头：“薇薇阿姨，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我房间里躺一下？” “不用不用。” “没关系的，休息一下而已，我爸爸那天好像都在苏阿姨家睡的，不过早上他说刚过来，我不太信，他没换衣服呢。” 李薇薇深呼吸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两个经常这样当着孩子的面暧昧不清吗？ 如果长期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她的份？ 本还想打听点什么，可两个孩子已经低头开始游戏。 手机里不停的出现枪声，有人开麦骂： 【卧槽！不坑队友行不行！是不是小学生啊！妈的！】 【妈的！站在那里干嘛！上啊！这小学生是猪吗？】 心柑被骂得一震，傻傻的看着烨哥儿。 烨哥儿端着手机就是干。 他们两个都关了麦，因为没有变声器，怕自己和心柑一说话就没人愿意和他们两个组队。 烨哥儿是个老手，带着心柑跑。 “心柑，捡了东西我去开车，过来接你！” 两个小家伙大杀四方，心柑被带得越来越6，心柑从躺鸡萌妹，也干掉了11个人。 “妹妹，我就知道你特别聪明，这种游戏难不倒你！” “有这么聪明的哥哥带，不怕打不好。” 两人互捧从不吝啬。 李薇薇知道白元海和白承允有多疼爱烨哥儿，即便白承允到现在都不愿意和白兰儿结婚，但是白兰儿的这个“儿子”，白承允从未因为嫌弃母亲就亏待儿子。 如果烨哥儿坚持，那白家主要的几个人该如何决定？ 第140章 培养感情 “薇薇阿姨，你看看心柑当我妹妹是不是特别够格？我这么聪明，太蠢的妹妹我真的不会喜欢。你说是不是？特别般配是不是？” 烨哥儿的声音打断李薇薇的思忖，她冲他微笑，“你们真是特别好的好朋友，爸爸妈妈不结婚，也是妹妹啊。” “不！”烨哥儿不高兴了，“不一样。” 厨房里，苏清月帮忙切姜丝，白承允帮着剥蒜。 “白先生，你出去吧，油烟大，我帮阿姨弄就可以了。” “难道这里的油烟系统需要重新做？” 苏清月被堵死。 妈呀，白承允这家伙讲话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 这么喜欢呆着，就呆着吧。 苏清月拿出一把韭菜，“那你把韭菜洗了，一根根洗干净！” 佣人哪敢让自家大少爷干这些，料理着猪肝便急急喊：“少爷，您放着，放那儿，我马上来洗。” 苏清月冷飘飘的补了一刀：“他都是个四岁孩子的父亲了，不会连个韭菜都不会料理的，你让他弄好了。” 白承允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 谁也不理，闷头一通洗，水溅得老高，一地都是水，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佣人吓得要死。 苏清月笑弯了腰。 白承允冷脸瞪着苏清月，这死女人，很好笑？ 他要不是今天需要在烨哥儿面前做个慈祥的父亲，尊重烨哥儿朋友家庭的父亲，他才不会来弄这些无趣的东西。 看出白承允真有些生气了，苏清月绷着不笑。 这大少爷几时出过这种丑？ 她拉着白承允出了厨房，也没注意其他几个人此时全看着他们这亲密的举动。 “看你这身湿成什么样了？正好那天冷苍给你送了衣服过来你没换就走了，赶紧换了，穿着不舒服。” 烨哥儿和心柑在游戏里还没有干掉对手，呆呆的看着对方，心柑小声问：“那天你爸爸真的在我家睡的？” “看来是真的，他要面子，不承认罢了，不然为什么他的衣服会被冷苍送过来？” 心柑吐了口气，“他们的关系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糟糕，真是女人心，男人心，都是海底针，对吧？” 李薇薇摸着耳垂，笑容也不复之前的温柔，多了几分尴尬：“烨哥儿，小心柑，我们不做背后议论别人是非的人，好不好？有些事情以讹传讹，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对当事人很不好。” 烨哥儿却扬眉笑道：“我倒希望是真的。” 厨房里端出一盘盘的菜，卧室的门却还关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笑声。 苏清月一巴掌拍在白承允的屁股上，“哟，小哥哥，你还在我面前害羞了啊？” 李薇薇双拳紧握，发抖。 她不停催眠着自己，事情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谁都知道，有当年那件事情横亘在前，白承允和苏清月之间就有永远都跨不过去的横沟。 可万一呢？ 当年追白承允的女人那么多，他从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最后却被苏清月没脸没皮地倒追成功。 如果这次苏清月再拼了命倒追，白承允会不会忘了以前的所有，和她重修旧好？ 李薇薇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房间里，苏清月的手从白承允屁股上挪开。 不知好歹的男人，让他换个衣服是为了他身体着想，可他竟然还让她滚出去？ 他是不是忘了这究竟是谁家了？ 真是一时不惹她，就浑身不舒服。 白承允脸色还在冷着，眼神扫到苏清月的那只手时，像是要化成利剑将它从手腕齐齐斩断。 苏清月哼笑，故意把手伸到白承允面前晃。 “干嘛，不过是摸了下，就生气了啊？” 昨天白承允给的那摞钱还在床头柜上，她过去抽了张回来。 塞进白承允衣服里，“别生气啊小哥哥，我不白摸的。你看，一下一百块，是不是很值？” 白承允眼里的光都要烧起来了，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把他的耐心全部耗尽。 “苏清月，我看你是皮痒了。” 摁着苏清月就抵在门板上，咣当一声响。 客厅里的三人，被这声响震得齐齐抬头。 李薇薇眼底的镇定已经濒临崩溃。 他们在做什么，需要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烨哥儿和心柑也张大嘴，手机里骂声连连，他们也不管了。 心柑：“哥哥，他们是在打架吗？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虽然妈妈在监狱里打架从来没输过，但白叔叔一看肌肉就超厉害，妈妈肯定打不过的。 烨哥儿若有所思，抬手拦住了要起身的心柑。 “你先别急。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看刚才我爸爸和苏阿姨气氛那么好，说不定现在就是在亲亲爱爱。这种时候，我们就得给他们培养感情的空间，不能去打扰他们的。” 心柑恍然大悟，激动地起身跪立在烨哥儿旁边。 “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小妹妹了？我要让她和我一样的爆炸头，我们一起玩芭比娃娃。” 烨哥儿觉得这种时候，他应该给自己争取一点福利。 “为什么不能是***呢？我们三个玩吃鸡，称霸江湖，难道不是更带劲？” “说得好像也不错。那行吧，我们让他们生个***。” 两个孩子成功达成一致。 李薇薇却慌了神。 她掐紧了指甲，客厅里的空调开得太低，她每一口呼吸都是凉气，冻得她整个胸腔都是冷的。 她真想现在就去敲开门，把两个人都叫出来。 只要他们不出来，时间多一秒，她就要疯一分。 但是不能。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埋了这么多年的一切。 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烨哥儿，饭菜差不多都做好了，是不是该叫你爸爸出来吃饭了？” 烨哥儿满不在乎地挥手，“我们先吃就行，让苏阿姨和我爸爸再培养培养感情。” 李薇薇咬牙。 苏清月到底何德何能，让烨哥儿这么偏向她？ 难道，她也要改变方向，先从烨哥儿身上下手？ 李薇薇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她逼着自己冷静，掏出手机，坐到烨哥儿旁边。 第141章 关系缓和了很多 “烨哥儿，你们玩的是什么游戏啊？阿姨坐着好无聊，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烨哥儿想到以后有弟弟的好日子，并不介意李薇薇是菜鸡，满口答应。 他手把手教了李薇薇安装完游戏，又讲了一点基本知识，三个人就开始一局新的。 李薇薇还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哪能玩好游戏。 刚从飞机上降落，就落地成盒。 心柑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哇，薇薇阿姨，你死了哎。” 李薇薇尴尬地笑了笑。 第二次，李薇薇走的时间长了一点。 烨哥儿刚爆了一个快递员的头，“心柑你和薇薇阿姨快去收快递。薇薇阿姨你小心着点幻影坦克。” 李薇薇哪里知道幻影坦克是什么鬼，就贴着一片草丛往心柑那里跑。 砰！ 又挂了。 烨哥儿哈哈大笑起来，“薇薇阿姨，你等着我给你报仇。” “不行了，阿姨太菜了，看来阿姨真是没这方面的天赋。” “没事，你刚开始，慢慢来。” “好！”李薇薇一副被激励了的样子，“阿姨把成绩截图，时刻激励自己。” 截完图，她又调出自拍模式，“来，烨哥儿，心柑，我们拍张照，纪念我们第一次打游戏。” 两个孩子同时放下手机，朝着镜头做着可爱的鬼脸。 三个人状态亲密的照片存在手机里，李薇薇完成了第一步，就不再继续。 她退出游戏，“好了，阿姨不拖你们后腿了，我去厨房看看。” 起身走向厨房时，余光从紧闭的房门上掠过，阴鸷丛生。 厨房里，佣人刚把猪肝汤盛入汤碗中。 李薇薇上前，“阿姨，我来帮你端出去吧。” 佣人都知道李薇薇的地位，哪里敢用她，“不用的薇薇小姐，我来就行。” “没事，就端个菜，你忙你的。” 李薇薇也没带隔热手套，直接几根手指捏着碗沿，出了厨房。 房间里突然传出苏清月的声音。 “呀，你轻点，弄疼我了！” 言语娇嗔，只一句话，听者就遐想无边。 李薇薇捏着汤碗的手指倏然收紧。 碗沿经过一段时间已经开始发烫，她被烫的极疼，却死死不肯松手。 如果先前那一声门响，李薇薇还可以自欺欺人，那现在…… 李薇薇整个人都不好了，视线从手中极热的汤划过。 她咬着牙，端着汤碗的手一倾斜—— “啊！” 痛呼响起，猪肝汤洒出了了大半，有几片，还挂在李薇薇的手背上。 白皙的皮肤瞬间烫红，有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头。 佣人跑出来，一看是少爷特地交代过的猪肝汤洒了，慌得赶紧收拾。 边收拾边催促李薇薇，“薇薇小姐，你这手伤成这样，快去用冷水冲冲。” “没事。”李薇薇忍着痛，“我去问清月家里有没有烫伤膏，抹点药就好了。” 李薇薇走向主卧时，几乎是小跑着去的。 苏清月正在解头发。 刚才被白承允压在门上，夏天的衣服料子薄透，白承允身上又那么多水，很快她的也被泅湿。 这个样子出去太不雅，苏清月只能也换一件。 结果推人的时候，她的头发缠在了白承允的第一颗领扣上。 真是操蛋了。 到底是怎样的蛇皮走位，能让她这么短的头发，缠到扣子上，还是一拽都没拽下来的？ 苏清月歪着头，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她看不见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能催促白承允，“你快一点，帮我解开。” 白承允闲适地看着那缕头发，“解开太麻烦，直接用剪刀比较快一点。” “你敢！” 苏清月火大，她好不容易才留长的头发，这一剪刀下去，不就成了狗啃了？ “白承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公报私仇，快点解开。不然我把你衬衣剪了。” 这样她的头发也照样可以保住。 白承允啧了声，敲了下苏清月的头，“想要解开就别乱动。” 苏清月只能忍气吞声地配合。 为了让白承允解的容易，她又往前凑了凑，一颗脑袋几乎就要枕在白承允的胸口上。 白承允垂眸看着两人紧贴的身形，冷笑了声。 “苏清月，你这是在投怀送抱？” 可去你的吧！ 梁静茹给你勇气，是让你这样自信的吗？ 苏清月气得抬头瞪白承允，扭曲的角度让她脸都憋得通红。 “白承允，天下怀抱何其多，我是脑子被门挤了，来投你这个？” 白承允眸中的闲适瞬间退却，手劲加重。 苏清月啊的叫出声，“你松开，松开！” 看她捂着头，皱着眉，白承允彻底没了耐心，揪着那颗扣子，用力一扯。 苏清月的头发被跟着扯落了几根，但到底是和扣子分离了。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发疼的头皮，恼怒地瞪着白承允，“你……” 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 李薇薇满是歉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清月，家里有烫伤膏吗？” 苏清月一听是要烫伤膏，也不和白承允恋战了，赶紧拉开门出去。 “薇薇，是谁烫伤了吗？” 李薇薇的视线，从苏清月一开门时，就紧紧附着在她身上。 白色的长裙，胸前微皱，像是被用力揉过。而那张白皙的脸，也透着娇红。 配着那稍显凌乱的头发，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李薇薇刷地低下头，才控制住了差点就外露的情绪。 “是我，刚才没注意汤太烫……” 苏清月已经看到了李薇薇的伤，忙去电视柜那里拖出药箱，扒拉了管药膏递过去。 “上次心柑做饭时烫了下手腕，白承允拿过来支木瓜膏，效果很不错，你用这个吧？” 李薇薇看着那支木瓜膏，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这支药膏，还是白承允让她去买的。 她以为是白承允烫伤了，紧张地跑了好几家药店买了最没有副作用的木瓜膏。 没想到，竟然是给心柑的！ 李薇薇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端庄笑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难过。 “谢谢你清月。今天两个小家伙还在说你和白总的关系缓和了很多，看来你们真的要好事将近了。” 第142章 冷漠的上司 “我跟白承允缓和？” 苏清月光听前半句就觉得自己是听了个笑话。 可这笑容，在李薇薇眼里，完全就是暗自期待的娇羞。 手里的木瓜膏，砰的挤了一大块出来。 “呀，清月，对不起，我不小心浪费了……” “没事。”苏清月没在意，探过身子从餐桌上抽了张纸，要给李薇薇擦掉多余的药膏。 毕竟人家是在自己家里帮忙时被烫到的，这个时候她再疏离，说不过去。 李薇薇却倏地把手抽开。 苏清月怔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抬头。 李薇薇蓦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她连忙补救，“抱歉清月，刚才……有点疼。” 哦。 苏清月笑了笑，把纸给了李薇薇，让她自己擦。 白承允换了衣服出来，看到李薇薇正在擦药。 “怎么回事？” “不小心烫了下。”李薇薇笑着，把手递到白承允面前，玩笑似的道：“白总，你看这算不算工伤，能给个带薪休假不？” 白承允睨过去，“下班时间也算工伤？” 李薇薇转头，朝苏清月偷偷撇嘴，“看到没？多么冷漠的上司。” 苏清月扯了扯唇角。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她干脆去厨房看看佣人还有什么没忙完。 白承允也去了客厅，警告烨哥儿不要一直玩游戏。 李薇薇看着分散的两个人，掏出手机，朝着餐桌过去，“真是诱人，让我手机先吃。” 佣人被夸手艺好，笑容都大了，一张佣人和一桌子好菜的照片拍好。 李薇薇打开朋友圈，和刚才吃鸡时三人的自拍一起，发上去，两个孩子靠着她，很亲密友好。 配文：【今天在朋友家蹭饭，有很丰盛的饭菜，有很可爱的小朋友，好喜欢这两只，萌翻全世界。】 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李薇薇眼底划过阴冷。 饭菜摆好，白承允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落座。 心柑和烨哥儿坐在同一侧，白承允坐在最头上的单独位子。 他的右手侧，两把椅子都还空着。 李薇薇拉开离白承允最远的那把椅子，径直坐下。 从厨房里出来的苏清月，就只能坐在白承允旁边。 烨哥儿给心柑装了一碗猪肝汤，“苏阿姨，我和心柑商量了下，你和我爸挑个良辰吉日，去民政局办复婚怎么样？” 苏清月正在喝水，一口气卡在嗓子里，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 “你和我爸复婚啊。”烨哥儿把汤碗推到心柑面前。 白承允握着筷子，没看苏清月，但是苏清月震惊的反应让他不悦。 李薇薇手指压着白瓷调羹，差点因为紧张发抖而碰到碗壁，呼吸停滞一般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去。 她的目光瞟着白承允。 可白承允一个字也没有说。 苏清月尬笑：“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烨哥儿，你别乱说！” “我没乱说啊，你难道不想我和爸爸照顾你和心柑吗？你和我爸爸复婚了，心柑我来照顾。” 苏清月忍不住看了一样白承允，他始终没看她。 孩子为了儿时的友谊提出这种玩笑的建议，做父亲也不制止，就放任？ 苏清月道：“不行！我和你爸爸，不可能的，烨哥儿，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李薇薇听到了苏清月的坚决。 “白烨霜，好好吃饭，不会？”白承允出言，已经明显有了怒意。 那女人拒绝得彻底，就好像他在高攀她似的。 烨哥儿不依了，放下筷子看着父亲：“爸爸，苏阿姨不同意，你就不能劝劝她吗？” “我为什么要劝她？我和你苏阿姨不可能复婚！” 白承允心里原本心情还不错，这阵子只想快快结束这餐饭。 心柑拉拉烨哥儿的衬衣：“今天时机不对，我们先不要说了。” 烨哥儿看了一眼李薇薇，“也对，可能有外人在，他们害羞，我们改天再说。” 苏清月顿时脸红透：“你们两个，好好吃饭！” 烨哥儿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要把心柑接到一起住，爸爸今天答应了他跟他谈，现在却拒绝得这么彻底。 李薇薇被“外人在”三个字伤害，外人？ 她十岁在白家生活，白家爷爷将她当做亲孙女，现在成了外人了？ 而李薇薇的朋友圈已经被疯狂留言轰炸。 李薇薇平时给人的感觉不是爱炫耀的人，特别低调。 在她的朋友圈，从来看不到名车，豪宅，奢侈品，好吃的美食。 但跟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她高薪，有豪车好房，穿的用的都是奢侈品。 所以当她发出一些生活动态的东西，不管是朋友，同事，还是客户，全都纷纷点赞，并且评论。 【哇，真的好可爱的娃，总秘是不是想要生一个？】 【菜看着可口，娃看着更可口，总秘不生，我也想生了。】 【基因好强大，两个孩子都好漂亮，父母都是神仙吧？】 【天哪，薇薇，你朋友是龙凤胎么？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两个孩子？】 【薇薇！这不是烨哥儿么？你去秋园了？】 【烨哥儿旁边是苏清月那个贱人的孩子吧？薇薇怎么和苏清月的孩子在一起？】 【薇薇，问你话呢？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白家人和苏清月那个小贱人势不两立吗？】 同事和客户一片夸赞，白家的亲戚这边全是一片骂声。 白兰儿就差歇斯底里了，她打了好多次字，最后都觉得自己一个白家小姐留下污言秽语让长辈看见了不太好，虽然长辈可以随便骂。 但是爷爷能看见李薇薇的朋友圈，爷爷会觉得她出口成脏会很没有教养。 所以白兰儿没有留言，给李薇薇发了私信—— 【薇薇姐，我们一起长大，我本以为你是我好朋友，可是你却跑去和苏清月他们一起吃饭拉近关系，这也是你工作忠心的范畴？你太让我寒心了！】 【薇薇姐，我哥在吗？】 【你只是去照顾烨哥儿，只是烨哥儿想和那个爆炸头玩是吧？】 【不对！秋园的佣人为什么会在那边做菜？薇薇姐！你看到信息回复我一下！】 【李薇薇！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不过是我爷爷捡回白家养着的一条狗而已！你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手机是静音，朋友圈留言炸了没有主人回复，私信也没回复。 第143章 合适的后爸人选 李薇薇的手机放在包里，美其名曰，下班时间好好吃饭，坚决不要拿手机被打扰。 烨哥儿在和白承允生气，吃饭的时候闷闷不乐，心柑自然不会强迫自己的妈妈。 有人敲门。 李薇薇抬脸看着门口，有了一丝期待。 心柑看大家都不太高兴，爬下椅子就去开门。 推开门，看到了白元海和白元海的管家刘永。 “太爷爷？” 心柑仰着头，爆炸头里面嵌着一张小巧精致的亚欧混血小脸，漂亮可爱。 可在白元海现在看来，爆炸头就像个钢丝球！ 惹人心烦。 他吐了口气，稳住心火：“烨哥儿在这里？” 心柑点头。 坐在位置上的苏清月听到老爷子的声音，跟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爷爷？” 白元海面无喜色，“承允也在？” 苏清月侧身让开，看了一眼在吃饭未动的白承允，才应了白元海，“在的，爷爷，您进来坐吧，不用换鞋，反正晚上要打扫的。” 李薇薇从位置上站起来，“爷爷。” 白元海瞪了李薇薇一眼：“我对你真是失望！你居然陪着承允胡闹！” 李薇薇被训斥，低下头：“爷爷，我，我……” “你什么！你还有理了？我让你好好辅佐承允的事业，你倒是辅佐他来泡妞？” 李薇薇支支吾吾：“我以为下班了就……” “你给我闭嘴！”白元海恨不得好好将李薇薇训斥一通，这丫头怎么就不懂，他一直在给她和孙子创造机会。 她倒好，把近水楼台可以先得到的月，拱手相让给了苏清月！ 心柑听着，眉头一皱。 烨哥儿下桌子去找了张塑料凳，推到自己椅子的边上：“太爷爷，您坐我的位置，我坐这个凳子，一起吃饭吧。” 白元海一肚子火，看到烨哥儿的时候消了一部分。 可白承允爱答不理的态度让原本泄了部分火的白元海气到发懵！ “还把佣人叫过来这边煮饭了？”白元海盯着白承允。 白承允抬眼，和白元海视线相接：“我付的佣人工资，我想让她在哪儿煮饭，不是我的自由？” “你！”白元海气得一抖，刘永赶紧扶住：“大少爷，您就别惹老爷子生气了。” 白承允是真的不想过分宠溺这些老人，却因着这些老人身体不好，不得不忍，“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饭？还是我让人过来给爷爷泡茶？” 苏清月大方坐回原位，招呼小孩吃饭。 她不是不想有礼貌，而是这些人，次次为难她，弄得她在孩子面前就像个低人一等的下人似的。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教会孩子要自信，不要自卑。 而自己呢？ “心柑，好好吃饭吧，太爷爷已经吃过了，主要是想你白叔叔和烨哥儿，过来看看而已，你就不要凑热闹了。你把烨哥儿那个凳子搬到妈妈边上来，让太爷爷和烨哥儿一起坐着。” 心柑很听话，“哦，好吧，妈妈，真的不用给太爷爷拿碗筷了吗？” “不用，太爷爷吃过了才来的。” “妈妈怎么知道？” “你不信问太爷爷。” 苏清月看着白元海，很淡漠的神情，这种淡漠有些高傲。 这种神情刺激得白元海声音都大了：“我吃过了！” 其实根本没有吃过，看到李薇薇的朋友圈，他哪里吃得下。 可他到苏清月这里来，不但不讨好安慰他，居然不打算给他准备碗筷，这样的女人，还想做他的孙媳妇？ 做梦！ 李薇薇不敢坐下，她知道老爷子若是真吃过饭了，就不会被气着了，“爷爷，多少吃点吧，秋园佣人手艺很好。” “不吃！秋园的佣人不是我老宅的厨子调教出来的？” 李薇薇怯怯坐下。 今天，她知道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会有什么效果，更知道所有白家的亲戚都会坐不住。 秋园的佣人在一个新环境中给苏清月的女儿做饭，后面所有的空间都可以被别人虚构出一个很暧昧的家庭环境。 她要的就是白家长辈坐不住。 心柑喝着猪肝汤，有声音，呼噜噜的响。 “太爷爷，猪肝汤真的好好喝，你真的不要尝尝么？我以前很不喜欢吃猪肝，但是今天的猪肝是白叔叔特地为我买的，是秋园的厨师特地为我做的，味道真的很不一样，我感觉我真的补了好多血，明天就可以红扑扑了。” 心柑吊在凳子上的小腿摇晃，老爷子眼里的钢丝球也在摇晃，看着扎眼得很。 苏清月眼中的女儿天下第一可爱，老爷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她也莫名高兴。 她干咳两声，就能知道她是故意的：“爷爷，要不然还是尝尝吧，虽然您吃过了，但一点点没有关系的，承允说心柑看起来像是贫血，特意下班去超级市场选了猪肝带回来，您知道，他最怕腥气，可是这猪肝选得很好，再加上秋园的厨子还是老宅的老厨师调教的，这猪肝腥气去得很好，而且猪肝很嫩，特别好吃，我最讨厌吃猪肝的人，今天都吃了。” 苏清月眉开眼笑，字字句句都像是在炫耀。 至于炫耀什么，除了两个未成年，每个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在炫耀白承允的宠爱。 白承允的宠爱不单单是把自己的佣人叫到香樟花园做饭，还连同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女儿都一并关怀着。 从不买菜的人，为了一个孩子去买了猪肝。 白元海坐在烨哥儿身边，手里捏着拐杖的头，很紧很紧，他被苏清月气得想要吸氧。 李薇薇一直以为苏清月怕是会因为老爷子到来有所收敛，没想到还变本加厉。 她竟是失算了！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如此慌乱，感觉自己把握不住自己的计划和方向了。 白承允本来心情阴冷，却被苏清月一席话说得想笑。 这女人嘴还是厉害的，少女时代追他的时候没羞没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现在当了妈，捅起软刀子来，也是毫不手软。 心柑听妈妈一说，更喜欢白承允了，她以前怎么没觉得白叔叔这么好呢？ 白叔叔真是最合适的后爸人选啊。 第144章 一命抵一命 “白叔叔，爱你哦。”心柑笑舀了一勺汤，喂进嘴里，看着白承允眯了眼。 烨哥儿突然get到了心柑的技能，马上跟苏清月表达自己的立场：“苏阿姨，我也很爱你哦，你漂亮有个性，生了那么可爱的小心肝，我也是超爱你哦！” 完了！ 本来是有世界大战，变成了大型温暖showtime。 白承允噗嗤一笑，被苏清月那一百块钱搞坏的心情完全回来了，“心柑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哥哥说，家里没有白叔叔就去给你买，你也可以自己给我打电话。” 心柑勺子喂在嘴边，“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那让我妈妈从系统里把白叔叔的号码添加到我的通讯录吧。” “嗯，你督促你妈妈。”白承允看向苏清月的目光，坦荡自然，倒是苏清月开始不自在了。 她每次都是如此，只要白承允的心思她看不透的时候，她都会不自在。 烨哥儿也不示弱：“爸爸，你也把苏阿姨的号码添加到我的通讯录，我也要经常和苏阿姨联络母子情。” 苏清月刚刚喝进一口汤，呛得赶紧别开头，咳得面红耳赤。 心柑放下调羹给妈妈摸背，“妈妈，你不要紧吧？你不要激动啊，怎么能因为多一个儿子高兴成这样？” 苏清月咳得更凶了，她想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薇薇如坐针毡。 白元海自己掐着自己的人中，他需要吸氧，吸氧！ 这帮兔崽子！还当不当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存在！ 白元海站起来，抬起手杖指着白承允，“你！不准吃了，给我过来！” 阳台上，白元海握着手杖中段，手杖的龙头敲着白承允的胸口，他咬牙训斥自己的孙子：“你的良心给狗吃了吗？你要气死我？” 白承允淡淡道：“我没有。” 白元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老子信了你这个龟孙子的邪！ “没有？你有没有想过，苏清月的爸爸杀了我的亲儿子！也就是你爸爸！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你这是往我胸口扎刀子你不懂？” 白承允看着老人苍目：“当年爷爷不知道那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老爷子伸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那是不知道的时候！知道了不能当做没有发生！总之，不可以！不可以！” 白承允道：“苏振川已经死了，一命抵一命。” “你这个不孝子！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居然敢说出一命抵一命的话！他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狗东西来！” 白承允本是一直严肃，此时嘴角却淡淡溢笑，轻而疑声问：“狗东西？” “大逆不道，无法无天，让你父亲的亡魂在地下都不得安息，还在这里气我这个老头子，你不是狗东西是……” 白元海看到白承允的笑意，骂到最嗨时突然打住。 孙子是狗东西，那他这个爷爷是什么？ 反应过来的白元海脑血管都要爆炸了。 逆子！ 逆子！ 还口口声声说没有气死他，这简直就是他半截身子入了土，这个没良心的不仅不拉他出来，还要拿着铁锹往他头上再倒一抔土。 白承允伸手扶了下气得摇摇欲坠的白元海。 “我让刘叔拿降压药过来。” 白元海手杖往地上重重一点，“不需要！你休想在这里给我转移视线。我还没到靠药续命的地步。” 别说他不需要，就是他现在就剩半口气，他也得把苏清月的问题掰扯清楚了，再闭眼。 白承允转回身子，眸色浅淡，“那爷爷继续说。” 这态度。 白元海被气成了河豚。 可他也知自己这个孙子的脾性，你越跟他冲，他越硬的跟你对着来。 深吸口气，白元海改变策略。 “你从小没了父亲，却从未因为家庭缺失而走过半点岔路。你七岁跟着我学生意，11岁自己成立第一家公司。到17岁，你接手集团，十余年来，白氏在你手里创了一个又一个新高。可生意上无所不能的你，怎么在苏清月这里，就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白家上百口人，谁不知道苏清月是个什么角色？当年她的父亲杀了你的父亲，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蹶不起，导致对家抓住空隙趁机搞恶性竞争，白家百年基业都差点跟着覆灭。所以我们白家和苏家的仇恨，仅仅只是一命换一命就能抵消的吗？抵不了！这辈子，都抵不了！” 白承允插在西裤口袋里的左手，慢慢收拢起来。 白元海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戳在了孙子的心窝子上，他点到即止。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烨哥儿喜欢和心柑玩，那可以，我老头子还不至于顽固到连个孩子交朋友都干涉。但是，仅限于此。如果你和苏清月想借着孩子发展点别的，我，绝不允许！” 白承允脸色隐在半明半暗中，看不清晰。 半晌，他的声音才低低响起，“我知道。” 白元海冷哼，“别光用‘知道’来敷衍我。你若还尊重我这个老头子，那我们彼此都相安无事。但如果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那天下之大，我总能把她们母女送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别怪爷爷做的太难看。” 手杖往地上重重一点，白元海率先离开。 餐厅里。 心柑喝了一碗猪肝汤就饱了，烨哥儿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她喝第二碗。 李薇薇从刚才站起来就没坐下。 尤其白元海和白承允去了阳台后，她一张脸都透着紧张的白，人也不时朝阳台方向望一眼。 苏清月不太能理解李薇薇这种谨慎，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他们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呢，你先坐下吧，我们吃我们的。” 心柑附和着，“对啊薇薇阿姨，你尝尝这道蛋黄虾仁，这可是阿姨的拿手菜呢，每次我都可以吃一大碗米饭。” 李薇薇朝心柑勾了抹苦笑，慢吞吞坐下，“谢谢心柑，只是阿姨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吃。” 又对苏清月道：“对不起。要不是我发了朋友圈，爷爷也不会找过来，还朝你发火。白总一向最紧张你，看着你被爷爷训，明天还不知会怎么收拾我呢。” 第145章 哪里不满意 苏清月没有李薇薇的微信，自然也不知道那条朋友圈的内容。 但李薇薇下半句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薇薇，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白承允，我们没关系的。” 李薇薇被惊到似的张了张嘴，“难得两个孩子这么合拍，又都同意你们复婚，清月，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真的不考虑吗？” “当然不。孩子是孩子，我们是我们，不一样的。” “可是……”李薇薇想再劝，又觉得自己多嘴了，便只叹了声，“也罢，毕竟是你们的事，我也不好掺和。我就是觉得好可惜。当年你那么喜欢白总，现在你们变成这样，唉，我都有点不相信爱情了。” “爱情还是要相信的，只不过要擦亮眼。”当年，权当她瞎了眼吧。 苏清月笑了笑，把心柑和自己的碗筷收拾起来，先去厨房刷干净。 李薇薇全程都盯着苏清月，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甚至她最后那抹笑里的冰凉，都看的一清二楚。 紧张了整晚的情绪，此刻终于得以放松。 李薇薇给自己盛了碗看不顺眼的猪肝汤，喝了一大口。 白元海和白承允先后回到餐厅。 李薇薇看见人回来了，放下碗赶紧站起来。 “爷爷……” 白元海对李薇薇的气还没有消，“薇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现在整个白家都知道我们还和苏清月有来往，你让爷爷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你让承允这个继承人，还有何威信立足于白家？” 心柑脸上笑嘻嘻，心里翻白眼。 和我们来往没有老脸了么？ 哼，不计较！ 白承允跟在身后，虽然没有白元海那般愠怒，但眼中的不悦也切切实实。 “vivian，这次，的确是你太不稳重了。” 李薇薇的朋友圈，素来都只有工作相关和学习资料。同年龄的女孩，所有人都在忙着自拍炫耀，可她却寡淡枯燥的像是个修行者。 这样一个常年无聊的朋友圈，突然炸出条生活状态，其产生的爆炸性效果，可想而知。 李薇薇头快低到了桌子上，指甲抠着手背，很快就抠起了一片青紫。 “爷爷，承允，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也是今天和两个孩子玩的太开心了，一下子过于放松，就忽略了该注意的。我这就去把那条状态删掉。” 白元海道：“现在删了有什么用？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这种时候删，没问题都能删出问题来。 李薇薇被白元海喝了声，手已经触到包的带子了，又收了回来。 整个人都透着无措。 心柑和烨哥儿交换了个眼神。 薇薇阿姨也是帮过她的人，这种时候，她也应该出手帮一把。 下了椅子，心柑小跑到白元海跟前，也不管老爷子现在正吹胡子瞪眼，拉着人就往沙发那里走。 “太爷爷，这其实不能怪薇薇阿姨，主要是游戏太好玩了，太容易让人放松。再说都下班时间了，要是还那样紧绷着神经，人活着得多累啊。” 烨哥儿跟着跑过去。 “对啊。一条朋友圈而已，我们要讲究言论自由。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别人怎么解读，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嘛。而且太爷爷，吃鸡真的很不错，你想不想玩，我教你啊。” 白元海被两个孩子围着，哪怕其中还有个钢丝球，这会儿也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烨哥儿不是不喜欢吃鸡吗？太爷爷后山给你养了那么多走地鸡，炖的汤你都从来不喝。” “这个吃鸡是游戏，来我给你看。” 烨哥儿调出了游戏画面，白元海一个扛过枪的人，看到这种游戏，登时热血沸腾。 “这个游戏不错。”白元海让刘永拿过老花镜，认真看了起来。 本该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被烨哥儿一把游戏，给完全扭转了回来。 白元海玩了两把兴趣未减，烨哥儿抬头看见苏阿姨已经刷完碗从厨房里出来。 担心战争再起，烨哥儿干脆道：“太爷爷，不如今晚我去你那睡吧，咱爷俩好好战一局。” 白元海能不知道烨哥儿打的什么主意？ 他看着苏清月冷哼了声，算了，卖烨哥儿个面子。 只不过走之前，眼睛瞪在白承允身上。 白承允拎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爷爷我送您下楼。” 白元海这才领着烨哥儿出门。 李薇薇紧跟在几人身后，关门时，小声对苏清月道：“那我先走了，今晚，真的对不起。” 苏清月无所谓地笑笑。 客厅里心柑已经拿出拖把开始打扫卫生，“妈妈，虽然太爷爷有时候很恐怖，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白叔叔吗？” 白叔叔今晚的表现可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苏清月狐疑地看了心柑一眼，这小妮子是和烨哥儿达成什么协议了？干嘛老撮合她和白承允？ 曲着手指在心柑脑袋上敲了下，苏清月果断把所有的门都焊死，“最后一遍，没门！不、考、虑！” 心柑暗自撇了撇嘴。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 次日。 科海路3101号。 苏清月走进工作室，anna抱着叠设计稿过来。 “苏首席，成衣的流水线今早晨出了点问题，不严重ncy自己过去处理了。另外上周五的那批订单我这边稿子已经出来了，我们开个小会，探讨一下？” “好。” 苏清月放下包和anna进了小会议室。 谈到一半，anna忽然道：“苏首席，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苏清月捶下头，她刚才忙着开会，手机都忘了拿进来。 小跑跑出去，踩着铃声的尾巴接起来。 是星宇影视的郭总，上次定的高定苏清月先出了一件，昨天由anna给送了过去。 苏清月还以为是衣服出了问题，“郭总，是礼服哪里不满意吗？” “满意！苏小姐的高定在湖城都是家喻户晓的，我怎么会不满意。” “那郭总您的意思是？” “我有个朋友手里有个大宗服装订单在找工作室合作，他刚才看了你的设计，十分感兴趣。但是他今下午两点去m国的飞机，未来半个月之内都不在湖城。所以想问问苏小姐如果有意向合作的话，能不能现在抽空出来谈一下？” 第146章 占有欲和吃醋 有生意送上门，谈不谈得成另说，苏清月总是要跑一趟的。 她拿过纸笔，换了只手接电话，“可以的郭总，地点是哪里呢？” 苏清月记下地址，喊了anna声：“我出去趟，稿子的事我们回来再谈。然ncy那边，处理好了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结果。” 等电梯时，苏清月定了辆网约车。这边正在修路比较难走，她需要跟司机另外定个上车地点。 乔中天的电话插了进来。 苏清月只好先接电话。 “清月，你现在在哪里？我这边有点事跟你谈。” 电话里乔中天的声音似是有些急，苏清月看了眼时间，为难：“乔大哥，我正要出门谈个合作，你很急吗？” “你要出去？这样，我还有五分钟到你工作室楼下，你在门口等我，我们路上说。” “好。” 苏清月挂了电话，又取消了订单，人到楼下时，乔中天的奔驰越野也开过来了。 苏清月打开车门跳上去，“乔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啊？” 乔中天打着方向盘调头，车轮颠颠簸簸缓慢上了主路。 “我过来负荆请罪。我最近的几批订单都被人截了胡，里面就有你新定的环保面料。我正在从别的供货商那里调货，但我不能确定时间，你看你这边急不急？” 苏清月最新定的一批环保料，是专门供给童装高定礼服的。 “我查下订单。”苏清月拿出笔记本，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她随口问了句，“你说的截胡是怎么回事啊？” 乔中天好歹是全国最大的面料供应商，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力可见一斑。那谁还能在他之上，截他的胡？ 乔中天慢慢踩下刹车，看着前方的红灯，眸色闪过阴沉。 “这个人，你也认识。” “嗯？”苏清月转头，脑海不知怎地突然蹦出来一个人的脸。 与此同时，乔中天的声音响起，“白承允，是他截的。” 苏清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她和白承允走的也算近，可她竟然从来都没听他说，他也开始做面料了？ 乔中天调出导航，让苏清月输入要去的地点。 “所以你看下，订单不急的话，就等我这边新货下来。不行，你就去跟白承允谈谈，看能不能从他那里进面料。你觉得呢？” 乔中天没有明说，心里却急迫的想要知道苏清月的态度。 苏清月咬着唇。 她不想和白承允有过多的牵扯，无论感情，还是事业。 “我等你这边，乔大哥。” 乔中天握着方向盘的手放松了一些，之前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肌肉也平了。 苏清月和乔中天聊起郭总介绍客户的事情。 “你若自己有信心去做更大事业，是可以去尝试的，但是对方背景各方面都要调查清楚，服装这块的风险主要就是投入成本，面料如果你还是跟我合作，我可以不收你定金，回款了再给我。” 苏清月哪好意思：“不能这样，我还是给付定金，不然让别人怎么看？” 乔中天心里绕了绕，这个别人，是指的白承允吧？ 除了这个别人，其他的别人怎么看苏清月，她会在意么？ 还是说怕白承允会误会，不好解释？ 乔中天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白承允都按捺不住，插手面料的生意了，若是他再不有所表示，苏清月怕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对她的心意了。 “行，你付三分之一定金，可以了吧？” “好！” h2o咖啡馆 苏清月坐下，郭总身边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郭总介绍，jack，是z国最大的女装品牌总裁。 苏清月马上就想站起来告辞。 她这么小的庙，容不下那么大尊佛。 她现在唯一一条流水线还是寄居在蔚蓝服装厂里面，哪儿有本事和z国最大的女装品牌合作，她是疯了吧？ 197大厦。 李薇薇负责各项部门会议主持。 冷苍跟在白承允的身侧，路过办公区，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汇报：“苏小姐上午去了工作室，然后和星宇影视的郭总在h2o见面，引荐了z国queen牌的女装总裁jack给苏小姐认识，要谈品牌合作。” “queen？”白承允近期接触面料，世界上几个大的男装女装童装他都有所了解，但是这事情很是蹊跷，“queen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工作室合作？” “我也很怀疑是不是中间有什么问题，但是乔中天上午送的苏小姐去的h2o，乔中天本来就是混各大服装圈，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应该能察觉到吧？” 刚刚进了总裁办公室，冷苍关上门就感受到了很强的冷气。 刚刚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呃…… 好像他提了一嘴乔中天。 可他只是汇报事件。 难道说刚刚他不小心把苏小姐和乔中天的关系说近了？ “白总，我觉得乔中天对苏小姐没有其他意思，可能纯粹就是生意合作，哪有男人追女人连顿饭都不好好请的？单独的时候基本没有，而且经常不联系，更别说约个电影之类的。” 冷苍想要冒死挽救自己方才那番话，偏偏觉得越解释越不对劲。 白承允睨着冷苍：“他有没有什么心思不管我的事情，你去查查这个jack到底是什么来路，有没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故意惹苏清月钻套子。” 冷苍接到指示安排，马上应声出去。 白承允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多面深入调查jack。 冷苍才压开自己办公室门锁，李薇薇便到了门口，叫住了他，“给，咖啡，我自己带的咖啡豆弄的，要不要试试。” 冷苍接过杯子，进了办公室。 “被老板骂了？” “没有，就是调查点事情。” “又是苏小姐？”李薇薇坐靠在办公室边沿。 冷苍苦笑，也不答，老板吩咐的任务，不管重不重要，他不能随便跟人提及。 “查仔细点，如果是有关苏小姐的，最好是事无巨细，咱们老板嘴上不说，心里可不想苏小姐受一点点委屈。”李薇薇呡了口咖啡，很苦。 冷苍若是以前不明白，近来也是非常清楚了。 老板可能不说什么，但是苏清月和任何一个男人的接触，他都必须了如指掌。 这不是占有欲和吃醋，是什么？ 第147章 查过苏清月 下午三点，总裁办公室。 各方的信息资料都到了白承允的手中。 冷苍站在办公桌前：“jack是在ins上看到了很多关于苏小姐和小心柑的许多视频，还有直播选段。可能苏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她和心柑在国外已经慢慢火起来了。jack是个生意人，他看到苏小姐和心柑身上的能量，想要在大火之前和苏小姐谈好合作。” “我得到的资料也是jack已经提前调查过苏清月。”白承允手中的所有的资料都是这么个结果。 冷苍庆幸自己查得很彻底很快速，没想到老板自己还多方调查了。 他此时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必须把想到的和疑惑的都说出来，免得老板查到的东西比自己查到的还要多。 “jack的目的很明确，他想进入我们c国市场，可是对c国文化并不了解，那么他需要一个对c国的设计师团队来做这个事情，但长期以内，c国服装界的口碑并不好，除了抄袭就是模仿，苏小姐设计的童装和一些礼服通过小食品的方式火到了国外，欧洲国家很多ins用户都表示想要那样的衣服，有c国元素，又很时尚，所有市场潜在用户很大。jack绝对是想要利用苏小姐的设计能力和心柑的知名度打开c国市场，而且还能吸引其他国家的心柑的粉丝。” 白承允也认同这些分析，嘴角冷笑勾起：“这个jack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响。” 冷苍决定壮起自己的狗胆建议：“既然这个jack恨不得算计苏小姐算计干净，不如白氏来做这个事情？” 表达完后，冷苍收到了冷脸上司冷入骨头的眼神。 完了，又错了。 “她还能亏了不成？依托一个大平台她也能得到好处，大平台自然要有自己的利益点才会给她机会。” 冷苍从办公室出去才想到自己蠢， 苏小姐虽然是被利用，但是确实是她的才华也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得以施展。 而且服装界，白氏不可能有queen强大和专业。没必要插手。 等苏小姐在世界女装界站稳了脚跟，再脱离queen，也不是不可以的。 苏清月忙翻了天，本来只是天天画点稿子，现在还要应付业务方面的细节问题。 和jack的合作，她调查过了，jack对她也是有所图，她有这个能力，这是个机会，目前她必须要有自己独立的工厂和生产线，再也不能寄居在蔚蓝服装厂了。 为了资金的事情，苏清月头发都要抓掉了。 ncy看到苏清月端着杯子到茶水吧台接水，“苏首席，幼儿园马上要放学了，你不要去接孩子吗？” 苏清月看了看时间，杯子接在温水出水口：“不用了，有朋友帮忙接，这几天我加加班，对了，你们拟个招聘方案吧。” “招聘？” “嗯，我们要有自己的生产工厂了，得需要更多的设计师了。” 苏清月听到设计师的欢呼，端着杯子坐回自己的工作台，拿出手机给白承允发了信息。 “烨哥儿爸爸，这几天我会比较忙，心柑能不能放学都在秋园吃饭，我忙好了去接，过段时间我忙好了，就天天在我家做饭作为补偿怎么样？” 也不是不想和白承允划清界限。 但是有些界限划起来她显得力不从心。 孩子那关就过不了。 而且白承允这人虽然对她可恶，但起码责任心还可以，事情只要交代给他，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好。 心柑在秋园的安全问题她至少不用担心。 她是单身妈妈，不能像别的女人可以全身心照顾孩子，钞票首先就不能答应。 所以能找人帮忙的时候，她得学会拉下脸来。 这也许也是一种成长吧。 烨哥儿爸爸？ 白承允看到这个称呼，可比“白先生”三个字看着顺眼多了。 他当然知道她这几天要忙到手脚并用，回了她信息：“好的，心柑妈妈。” 苏清月看着短信，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男人今天还挺和善嘛。 苏清月加班，几乎是天天的，持续了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苏清月没和孩子吃过一顿饭，晚上到秋园已经12点，甚至一两点，每次都怕吵醒孩子，只是轻轻的抱一抱。 后来干脆把心柑的衣服交给秋园的佣人，让她们帮着换洗。 早上她很早就要出门，也不好去秋园吵醒孩子。 就天天的忙忙忙。 白承允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苏清月的工厂已经租了下来，流水线的机器也已经买齐。 她没有房产，贷款没办法，她没有来找他帮忙，而是蔚蓝服装厂的老板王总私人借钱给她，用的商业贷款的利率。 王总也不傻，他觉得苏清月和白承允有一定关系，不怕苏清月不还钱，而且苏清月的童装就在他的流水线生产的，生意很好。 合同签得也很有力，如果苏清月还不起钱，到时候就要以人抵债，给蔚蓝公司上班，做一个女装品牌起来。 当然，王总心里是肯定苏清月能还得起的，queen的合同他看过，只怕到时候蔚蓝还得抱苏清月的大腿。 白承允以为心柑天天在秋园住着，苏清月大概是觉得两家的关系算是亲近了不少，但是签合同，借钱，租工厂，买生产线，她一个字没和他说过。 他不问，她不提。 除了每天感谢他接送孩子，帮忙照看孩子，她所有的困苦，从来不提。 凌晨两点，苏清月摁了门上的密码，进了秋园。 不知不觉，秋园的密码她也知道了，虽然是不想她吵醒佣人告诉她的。 心柑和烨哥儿住一起。 原本烨哥儿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后来心柑天天在这边睡，白承允想再弄个儿童房，被烨哥儿一口拒绝，要求再在他的房间安放一张小床。 有了烨哥儿的陪伴，心柑每天只需要给苏清月打电话，也不会哭鼻子。 两个孩子就像有天生的心电感应似的，早上醒来晚上睡着的时间都差不多。 苏清月看完孩子从烨哥儿房间退出来，关门的时候，头一晕，差点跌倒。 第148章 苏清月疯了 白承允接住苏清月的时候，恶狠狠的低声骂了一句：“有本事天天熬夜，有本事别站都站不稳！” 这么久了，苏清月每次离开，白承允都是“嗯”一声。 这次骂人，他是憋久了！ 苏清月哪还有力气跟白承允斗嘴，靠在他身上都有点起不来。 “我，我晚上忘了吃晚饭。”真的腿软。 白承允再次咬牙，还想骂什么，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个多月，这女人头发也长长了，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就像个兔子尾巴。 即便这样，也憔悴得不精神了。 看她软趴趴的样子，白承允一弯腰把女人打横抱起。 苏清月也没反抗，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吃碗面吧。” 白承允下楼梯的时候才蹦出四个字。 苏清月“嗯”了一声，居然一秒钟就睡了过去。 到了楼下，白承允看着怀里传来均匀呼吸的女人，只能将她放在沙发上，扯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凌晨两点，佣人早就习惯了苏清月会来看了孩子就走，门也不用人开，大家也不用起来。 白承允也不可能这个点去叫人来给苏清月煮面。 但他一个大少爷，是真不会，百度了一圈，做了一碗最简单的鸡蛋面。 白承允是不会做饭，但是做任何事情都很严谨，网上说的时间，他都是卡着秒表对照。 调料也是按照比例放。 一碗清水鸡蛋面端上桌，白承允才叫醒苏清月。 “吃碗面再睡。” 苏清月揉揉眼睛，翻个身还想睡：“不要，我要睡。” “快，吃了才准睡。” 苏清月被吵得不行，只能坐到餐桌边，拿起筷子的时候她四处看，没见着佣人，“你，你做的？” “嗯。”他很坦荡，“很简单的事情。” 苏清月以为会难吃，却没想到好吃到飞起，“天哪！烨哥儿爸爸，你简直是个天才！” “哇！好好吃啊！” “真的一点不腻，面软硬刚好。” “醋也刚好，好开胃，天哪！你怎么会这么牛？长得又高又帅，还会赚钱，连煮面都这么大厨，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苏清月吃人嘴短，全面开启彩虹屁功能。 她不是想拍马屁，是真的很好吃。 也有可能是饿过头了。 白承允本来开始觉得自己就是这么牛，做什么都能做得好，没想到被苏清月一通夸，自己突然有点难为情了。 他干咳两声：“吃完了把碗放厨房就好，明天早上会有阿姨整理。” 苏清月喝完最后一滴汤，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倒在沙发上，“烨哥儿爸爸，晚上我可不可以不回去了，在你家沙发借宿一晚，我真的不想动了。” 酒足饭饱，真的不想思淫欲，只想睡觉。 “好。” 苏清月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沙发睡的，也亲眼看到白承允上了楼，还关了灯，可是她第二天一早在白承允床上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太忙，变成了智障。 完全忘记自己怎么会上楼的。 她还没有开口，白承允已经淡然坐了起来：“你进了我的房间，非要跟我一起睡。” 苏清月的表情从迷茫秒变惊悚。 非要? 非要的潜台词,是强迫? 少女时代也不是干不出来强迫白承允的事情. 只是如今…… “呃……”苏清月的脸扭向另外一边，不敢看白承允，“白承允你少来，我连你房间门朝哪儿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进你的房间？” 苏清月虽然这个月每天进出秋园，但除了烨哥儿的房间，别的她一概不多看。 而且她也没有梦游的毛病，还非要和他一起睡，说的好像她深更半夜强抢良家妇男。 白承允掀被起身，神色淡然地睨着苏清月，“这就要问心柑妈妈自己了。或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清月僵硬了。 “心柑妈妈”四个字，此时成了最大的利器，直戳得她心窝子疼。 我把你当儿子同学的妈妈，你却天天都想睡我。 白承允是这个意思？ 苏清月头疼地捂了脸，勉强垂死挣扎。 “那，那我进来后，你可以把我赶出去啊。” 她整天忙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的，做出离奇的事情来也在所难免，那他呢？ 一个青年壮男，还反抗不了她个女人？ 白承允开始解衣扣。 胸前大片的肌理露出来，晨光里晃得人眼疼，苏清月瞪大眼睛，“白承允你干什么？” 一件带着体温的睡衣兜头而下，苏清月被盖了个严严实实。 头顶，低沉的男音还带着清晨初起时的暗哑，“你以为我没有反抗？自己流的口水，自己洗干净。” 苏清月迅速扒拉下衣服翻到前襟，胸口那里，果然有一小滩水渍。 “……”一定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对。 苏清月扫一眼光裸着上身站在面前的白承允，通红着脸把睡衣扔回去。 “你，你把衣服穿上！” 白承允没理，径直往洗手间走，“又不是没看过，有必要假矜持？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属性，用得着立单纯人设？” 苏清月疯了。 求杀人不留痕的方法，在线等，急。 趁白承允进了洗手间，苏清月赶紧溜。 现在时间还早，她偷偷摸摸出去，应该撞不见什么人。 “妈妈？” 苏清月手还没从门把手上离开，心柑的声音从身后蹦出来。 她一个激灵，想抱头鼠窜，心柑已经颠颠跑过来，满眼都是惊喜。 “妈妈，你是太想心柑了，所以大清早过来看看我吗？” 苏清月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妈妈就是刚过来。” 心柑开心地抱了抱苏清月，抬头看到她皱巴巴的衣服，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该不会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去上班吧？会很失礼的哦。” “我也觉得不太好，这就回去换下来。”正好趁机回香樟花园换身衣服洗个澡。 苏清月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烨哥儿听到外面的声音，也从床下爬下来，一出门，“苏阿姨，你是从我爸房间里出来的吗？不然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苏清月恨不得把手掰下来，“不是的烨哥儿，你误会了。” 这时，身后的房门打开。 第149章 有些难为情 白承允只穿着睡袍，头发还在滴水，“站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澡？香樟花园的钥匙拿出来，我让人去给你拿身衣服。” 苏清月：“！！！” 烨哥儿和心柑张大了嘴巴，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苏清月和白承允身上来回转了三圈。 然后，两人同时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齐齐转身，像小耗子一样回自己房间去了。 苏清月：“……”她觉得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白承允没给她机会，拖她进了洗手间，一件睡袍扔过来，“洗干净了就出来吃饭。” 苏清月心里mmp，脸上也mmp。 从洗手间里出来，换洗的衣服已经摆在了床上，苏清月换好下楼，心柑他们在餐厅等她。 “妈妈快过来吃饭。”心柑遥遥摆手，“最近辛苦了呢，一定要多吃点哦。” 牛奶，太阳蛋，面包，能吃的，心柑都摆到妈妈面前。 新招聘的工厂厂长姜大明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清月摸摸心柑的头发，让她先吃，转身走到旁边接电话。 “苏总，工厂这边的机器出了点问题，流水线开拉的时间可能要延后一点。” “昨天安装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回事？” 苏清月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昨天会议订好的时间，突然说要延后，相当于开店选个黄道吉日，突然遇到了意外。 昨天全线安装完后特地试运行了下，是一切正常的，怎么今天就又出问题了？ 姜大明很是愧疚，他也很急，知道出了问题，一大早早饭都没吃就赶到了工厂。 这阵头晕眼花，赶紧补充了一盒牛奶，才有劲给苏清月打电话。 “是我疏漏了，现在是按下按钮后，工作站小电机不运转，技工查了半天也没查出原因，我测试了机房和系统，应该是系统升级参数不匹配的问题，要重新设定参数，肯定要拖延开拉时间，苏总，这问题我承担主要责任，你扣我钱。” 苏清月有过预留方案，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百分百成功，所以她想到过会遇到问题。 但是技工能主动承担责任这点她很欣慰。 “刚刚开始谁还没个纰漏，第一次大家都在摸索，现在我们就找到解决方案，解决好就行，一点点时间我们能拖得起，只要以后生产的过程中要多做假设，就不会出现误工的事情了，扣钱的事情就不用了。” 姜大明：“这，苏总，我……我拿这么多工资，我实在有些难为情。” “你先忙，把事情完成好，我等会就过去。” 苏清月收拾东西要走，被一直低头吃饭的白承允叫住。 “先把饭吃了。” 这个女人，晚饭不吃，现在连早饭也不吃了？ 苏清月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工厂那边有点事情，我怕弄不好，还得找外援。” 她这什么人际网都没有，去哪儿找还不知道。 心柑从椅子上下来，去厨房跟佣人要了餐盒。 “妈妈你不要急，我给你把早饭打包，你在路上吃。不吃早饭可不行哦，你也不想工厂还没开工，你却生病倒下了吧？” 烨哥儿也过来帮忙，把好吃的都给苏清月装上，“苏阿姨，工业区那边太远了，你坐地铁要倒好几次，我让我爸爸送你过去吧。” 苏清月还没从早晨的尴尬中缓过神来呢，怎么可能让白承允送她？ “不用麻烦的烨哥儿，地铁也很快的。” 烨哥儿：“苏阿姨，你和我爸爸都有睡过一个房间的革命友谊了，就开车送送你，怎么会是麻烦呢？” 心柑：“对啊苏姐，大方点。” 苏清月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两个孩子是跟她有仇么？ 她勉强扯着面皮摆了摆手，“是真的不用了。” 白承允放下刀叉，拿掉餐巾起身，“走吧。” 白承允说完后就去车库提车，苏清月只能跟两个孩子道别后，小跑跟上。 白承允亲自开车，车子驶出秋园后，他看了眼时间。 “从这里到工业区至少要45分钟的路程，你先把饭吃了，然后休息一下。” 这个女人自己都没发现，她眼下的黑眼圈都可以当烟熏妆了？ “……嗯。”苏清月慢慢打开餐盒，咬下一口面包。 明明是平常无奇的面包，她却总觉得今早晨吃的，格外美味香甜。 苏清月也没吃完就休息，心里装着事，她再累，脑子也是不安稳的。 一路打电话联系各方面认识的人，蔚蓝的王总，乔中天，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也不知赶巧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们认识的技术拔尖的技工，要不就是出差要不就是进修，都不在湖城。 苏清月头疼欲裂。 queen那边催的急，第一批服装已各方面就位，就等着装好流水线，今天正式开始。 这故障一耽搁，分分钟都是钱。 白承允一直开到工厂车间门口才停下。 苏清月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过来，大清早也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快回去吧。” 白承允睨苏清月一眼，没说话，也解了安全带，下车。 苏清月不明所以，开门望过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面，见白承允下来，车门打开，以冷苍为首的三个男人走了过来。 冷苍大清早接到白承允电话，根据指示召集技术部，把业界最厉害的两个大牛从被窝里扯出来。 大牛还以为总裁下达了什么重要任务，哪怕前一夜加班到三点，今天可以不上班，他们也赶紧收拾干净精神抖擞的跟着冷苍过来。 见过白承允，两人上前，“白总，我们需要做什么？” 这一看就是加工厂，有需要他们出力的地方吗？ 白承允看向苏清月，“还不赶紧过来？” 苏清月怔了半天后，终于恍悟，白承允这是给她带来了技术人员。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姜大明正一筹莫展时，看见苏清月带了几个人过来。 为首的男人身形挺拔，五官立体分明，黑色高定西装配白色法式衬衫，手腕处的黑曜石袖扣，行走间尽显低调奢华。 几百平的车间，从白承允踏进来后，空气就似凝固了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你看我我看你，大气不敢出一口。 第150章 和成谦结婚 苏清月带着几人到流水线前站定，“姜厂长，这是过来帮忙的技术人员，都出了什么问题，你跟他们说一下。” 姜大明“啊”了声，“哦，哦，是这样的，机房的系统参数我发现调低后，流水线的机位就会错位……” 他又把之前的问题复述了遍。 大牛跟着姜大明进了机房，看着满屏的数据和按钮：“n位的参数不能低于40，不能高于40.4，否则带不动，或者会烧掉，这里一点偏差也不能有。” 说着，大牛开始调整数据。 姜大明的汗都出来了，他赶紧拿出笔记本跟在大牛身边记录数据，又虚心请教这几条生产线可能出现的潜在问题。 最新技术好，好在精准。 不好，就不好在他们这些没接触过的人可能要踩雷。 大牛没有藏着掖着，知无不言的倾囊相授。 苏清月看着正常运转起来的流水线，视线转到白承允身上时，比之前更为复杂。 “谢谢。”好像突然词穷，除了这两个字，她都想不到别的词。 白承允：“嗯。” 大牛的工具箱都没拿出来用几件，这会儿在收拾着，两人偷偷互换了个眼色。 我说怎么这点小问题还让他们出马，敢情是他们家总裁在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君一笑啊。 故障解除，冷苍上前提醒：“先生，上午还有个会，需要您出席。” 苏清月忙道：“那你快去忙吧，改天，我请你吃饭谢谢你。” 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白承允看向旁边要一起离开的大牛，“这几天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盯着，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了，再回你们的岗位。” 大牛：“……” 就这么几条流水线，需要他们在这盯着吗？ 他们在这干什么？两个人，斗地主都不够啊！ 冷苍已经打开后车门在等白承允，苏清月跟在身后，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开口的“成谦”两个字，成功地止住了白承允的步伐。 白成谦养精蓄锐几天，被饿瘦了的身体终于养了回来。 “清月，我下个月就要去非洲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完成项目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正好我这段时间有空，不如，不如我们去看看婚庆怎么样？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我们提前策划一下？” 苏清月没想到白成谦一开口就是婚礼，白成谦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向白承允。 白承允也在看着她。 像是被视线烫到，苏清月倏地收回目光，人也转过身去。 “成谦，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她以为那天她拒绝的够彻底了，现在看来，白成谦是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白成谦也正想见苏清月，“好，你定时间，我随叫随到。” 苏清月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有空，只能说再联系。 挂了电话，她转身，只来得及看到迈巴赫前玻璃里白承允黑沉的眼神。 “苏清月，你对谁都喜欢这么吊着？” 苏清月脸色一僵：“我吊着谁了？” “成谦。” “我怎么可能吊着他！” “他说要和你结婚，你是想同意？” “我没想同意！” “那你为什么不对他态度恶劣些，给他留下幻想，你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 然后轰的一声油门声，苏清月吃了满满一嘴尾气。 苏清月看着那消失的车影，气得跺脚。 这个男人干嘛，又大姨夫了？ —— 197大厦。 顶楼行政层，从总裁进办公室开始，整层楼就跌入冰窖。 秘书处的所有员工都夹着尾巴老实做人，高层群里也迅速散开讯息：总裁今日气压低，需要签名的都往后挪，保命要紧。 白承允进了总裁室后就把领带拽下来扔在沙发上。 领扣也解开两颗，但胸腔里那股窒闷还是散发不出去。 白元海的电话这时打了过来，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把技术部的人借给苏清月用了？” 白承允声音无波无澜，“心柑拜托我帮忙。” “你少用孩子来当借口。我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白承允没说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云端下的城市。 白元海没等到白承允的回答，气得恨不得钻进手机里。 “看来你不仅忘了我跟你说的，也忘了苏清月是要和成谦结婚的了。” 白承允眸光倏然凌厉，“爷爷，我好像说过，他们结婚，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个婚，必须结，哪怕只是走个过场，苏清月也必须和成谦领了这张结婚证。至于你，趁早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统统给我收起来。” 白元海砰的挂断电话。 冷苍敲开总裁室门汇报工作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手机碎片。 白承允站在窗前，周身盘旋着可怖的低气压。 “冷苍。” “是，先生。” “沈小雅的所有资料，今中午前，我要看到。” “……是。”? 三日后，苏清月一大早接到一个电话，是白成谦打来的，哭得鼻子里鼻音很重。 语无伦次的解释：“清月，你听我说，不是媒体上出现的那样？” 好不容易忙好了，生产线正式开工并且正常运营，苏清月一个多月来，第一天给自己放了个周末。 正睡懒觉，就被白成谦破坏了清闲。 她对白成谦从来客气，是记得白成谦当初想尽办法帮她的恩情。 这恩情，无论到任何时候，她都不可能对白成谦大呼小叫且表现出不耐烦。 但此时，她是真懵逼。 她揉着额角坐起来：“成谦，怎么了？” “你，你不知道？” “是什么事？” 白成谦支支吾吾的：“我以为白承允做了这件事，第一个就会告诉你，没想到他居然沉住气了！” 苏清月全程不知所谓，但听得出来和白承允有关系。 白成谦那语气，就像是要宰了白承允似的。 苏清月想到这一点，所有的困意都消失了，起床洗漱，淡妆都没化一个，就冲出了门。 周六，白承允肯定在家陪孩子。 这一个多月，每个双休白承允都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带两个孩子去公园，游乐园。 苏清月刚刚跑到秋园大门口，便被一辆红色跑车突如其来的刹车吓得一跳。 第151章 要娶苏清月 白成谦从驾驶室下来，气势汹汹。 苏清月忙拦住他，“成谦！你做什么！” 白成谦穿着白色的t恤，脖子上全是吻痕，苏清月看到那些印记有些楞了。 白成谦眼睛发红：“白承允算计我！” “算计你什么？” 白成谦不想解释，更不想提及，“总之你别管。” “我不管？成谦，你这样是想闹事吗？你们是兄弟！” “他拿我当兄弟了吗？”白成谦用力摁着大门上的门铃，“清月，我一定不能白白被人算计的！今天，我非要跟他拼了！我要娶的人，只能是你！” 管家于尉打开门，白成谦一把将其推开，便冲了进去。 苏清月忙扶住于尉：“于管家，你小心点。” 于尉崴了脚，脚踝疼得厉害，看到五百米冲刺的白成谦：“这是干什么啊。” 苏清月心急如焚，想要追白成谦，却又不能放着于尉不管，拿着于尉的对讲机就喊：“来个人到大门，于管家受伤了。” 白成谦冲进别墅，白承允一个人坐在餐桌安静用早餐。 就像知道白成谦一定会来，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还没吃早饭？一起吃？” “白承允！”白成谦大步跨过去！ “嗯，有事？” “你设计我和沈小雅！” “没太明白。”白承允切下一块三明治，送进嘴慢慢咀嚼，“你和沈小雅不是昨天晚上睡在一起了吗？” 白承允笑得太坦然。 坦然到白成谦看着就七窍生烟。 “是你！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白承允点头：“对啊。然后呢？” 白成谦以为白承允至少会装作不知道，否认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变承认了！ “你还问我然后呢？我和沈小雅根本不可能！你却设计我们的绯闻！让所有记者破门而入，让我和她的事情闹上媒体，目的就是让沈家来逼婚！是不是？” 白承允喝了一口鲜榨橙汁：“对啊。” 白成谦顿觉天昏地暗，他是来问罪的，可白承允哪有一星半点有罪的样子？ 白成谦：“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解释的？” 白承允：“没有。” “你让我和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女人结婚，你还理直气壮？” “难道昨天晚上你们没睡？” “你！那也是你下的圈套！” “我拿枪指着你的头，逼着你和沈小雅睡了？还是沈小雅五花大绑你，逼着你跟她睡了？你没动？” “白承允，你欺人太甚！” 白承允冷笑：“难道不是你非要娶苏清月在先？“ 白成谦总算明白了，他无论付出多少，想要和苏清月结婚，只要白承允不同意，他面前就会出现跳不完的坑。 “呵！” 白成谦抓起桌上的餐盘就砸在地上，佣人吓得上前，白承允抬手制止：“都出去。” 白承允不管白成谦砸什么东西都波澜不惊的用早餐。 “你声音小点，两个孩子还在睡觉。” 白成谦知道白承允故意提两个孩子，目的就是告诉他，苏清月和白承允现在走得很近，孩子都已经住一起了。 可他怎么能甘心？ “呵，你又不会和清月结婚，为什么要反对我？”白成谦接着便是再次冷笑：“还不是当初你想一脚踩死清月，你对她恨之入骨，而我，却不顾所有人的压力，一心想要找律师给她减刑，你恨我当时做的一切，因为她的背叛，她父亲给白家带来的仇恨，你都需要发泄，你恨不得给她判死刑！是我！是我不断在和你对抗！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苏清月站在门外，清晰的听到了白承允说出的一个字：“是。” 她其实早就看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曾经那么爱过，又那么恨过，用五年的时间来磨砺，心柑用了四年来抚平她心中的尖锐。 偶尔想起的恨，她在看见心柑后，都会告诉自己，都过去了，上一辈的事情，不管了。 嘴上说着不在乎，可伤疤次次被揭开，都会扯皮带血的疼起来。 苏清月晃了晃纤瘦的身体，刚刚她跑过来还担心白成谦会一不小心伤害到白承允，毕竟白成谦的怒意带着刀和火，会伤人。 可此时，她只想转身走。 身体一晃，她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白成谦对她有那么深厚的恩情，她一定会再次为了气白承允说出愿意和白成谦结婚的话。 她不能再吊着白成谦了。 “就算你不和清月在一起，也不准真正爱她的人和她在一起，白承允，你真的很自私可怕，你就是个魔鬼！” “是。我是。” 白承允承认起来，没有丝毫的羞愧：“所以以后，离苏清月远一些，这次乖乖和沈小雅结婚，只要你不再肖想苏清月，以后你便顺遂，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为了曾经那些余恨，不但毁了清月，还毁了我！” “我？毁了你？”白承允靠在餐椅椅背上，自环起双臂，瞧着白成谦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睡过了？” 白成谦心里一慌张，“你，你胡说！” “沈小雅已经怀孕，你还想让她去打掉，白成谦，既然孩子都有了，她又想把孩子生下来，当初你酒后乱性，无论如何，你都该给孩子一个交代，难道不是？” “那是她，她灌我喝醉了！然后……然后……”白成谦面红耳赤，他以为这件事情谁也不会知道，沈小雅也答应过他，谁也不说，那白承允如何得知？ “然后，你们发生了关系，她怀孕了！然而她告诉你的时候，你哄骗她去打胎，且哄骗她守口如瓶，那段时间你没有来找苏清月，是因为你分不开身，你得时时刻刻扮演一个优质男朋友的角色，目的是让沈小雅放松防备，让她去把孩子做掉，可是……就在她故意骗你孩子已经做掉之后，你就马上翻脸，在白家绝食，要娶苏清月！” 白成谦连连后退，白承允竟连所有细节都一清二楚！ 连那些日子他消失了和沈小雅做过什么，白承允都知道！ “你！你还知道什么？” 第152章 家暴你了 白承允站起来，端起一杯温水，慢悠悠喝了清理肠胃，“我还知道，沈小雅得知你只是骗她打胎，想娶的人是苏清月后，自杀过一次，而你，因为不想负责任，硬给她栽赃了一个男朋友，让她百口莫辩，所以她说出孩子没有打掉，等孩子生下来要做亲子鉴定，你又慌张了，手忙脚乱的想要尽快和苏清月办完婚礼，白成谦，你说苏清月要是知道你的嘴脸如此歹毒，她还会考虑和你结婚？只怕这个想法的火星子都不会有了！” 白成谦目眦欲裂，更加疯狂的砸东西：“白承允！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把着清月不放手，我也不会对不起别人！” “我？还是那句话，沈小雅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逼你怀上的？”白承允看着白成谦疯了一般扯了东西就扔。 墙纸都砸烂了，头顶的大吊灯被花瓶砸得乱晃。 “哼！”白成谦头上的汗水打湿了碎发，顺着发尖滴水，“白承允，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你当年说清月背叛你，可你和你自己妹妹呢？你还让兰儿怀了孕！她还给你生了孩子！你还不是背着清月跟别人乱搞了，你有什么脸说我？你的烨哥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白承允眸中风暴聚集，而只是片刻，便烟消云散，他想要控制情绪的时候，风雨来而不动。 “烨哥儿，从我知道他的存在起，我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对他负责任，我从没因为不想认孩子而诬陷兰儿什么，亲子鉴定出来，我就接受了孩子，并承诺一辈子都会照顾孩子的母亲。” “照顾？你的照顾就是给钱吗？” 白承允原本就是只想让白成谦和沈小雅的事情公之于众，以后少花点心思来打苏清月的注意，却没想到这小子越发过分，非要来挑他的痛处踩。 既然如此，他何必再留情面？ “我对兰儿的照顾，就是给钱，你不服？你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照顾沈小雅，可是你能行吗？谁叫我在白家有绝对的话语权，我不想结婚就不结婚，谁能奈何我？你在这里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没有我这么大的胆子，为什么家族利益可以逼迫你娶你不愿意娶的女人？” “你！！”白成谦喉间有一股鲜血涌出，“你是白家的继承人，你就可以在自己弟弟面前这样嚣张吗？” “是！我是白家的继承人，我在谁面前，我都敢这样嚣张，不服，你也给我憋着！” 楼上两个孩子还在做梦，头天晚上想着周六可以睡懒觉，硬是组队吃鸡玩了好几把。 听到楼下大吵大闹的动静，心柑爬下床，又爬上哥哥的床，摇了摇哥哥的手臂，“哥哥，快起来了，好像我妈妈和你爸爸打架了。” “打架？” “嗯，我听到你爸爸说苏清月的名字。迷迷糊糊的，我们赶紧去看看，万一打住院了可怎么办？” 烨哥儿一秒清醒：“可不能这样啊，这是家暴，我爸爸不能这么没素质的，心柑，我爸爸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他打我屁股都是有分寸的。” 烨哥儿翻下床，两个小家伙还穿着睡衣就往楼下跑。 “我爸爸肯定不是会家暴女人的男人！” “哎。”心柑跟着跑，一头鸡窝没有打理，乱糟糟的摇动：“我不是说你爸爸打我妈妈哦，我担心苏姐不小心会伤了白叔叔，我妈妈以前可是监狱女老大，打架可厉害了。” “但是我看她在我爸爸面前没什么力气啊？” “女人嘛，还是比较有心计的，她若是喜欢一个男人，可能就会装柔弱，说不定装作瓶盖都拧不开呢。” 可两个小家伙跑下楼梯就看到靠在门外的苏清月。 心柑惊喊：“妈妈！你怎么在那儿？你怎么哭了？妈妈，白叔叔真的家暴你了吗？” 心柑一喊，客厅里打砸摔的人都停了下来。 白承允心里咯噔猛地一跳，苏清月在外面？ 听见了？ 白成谦丢掉手中的茶杯，冲向大厅门外，苏清月一双眼睛已经红了。 “清月，清月，对不起，是我让你难过了，是我错了，我一定想办法弥补，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沈小雅的事情，我会解决好，坚决不会让你的希望落空。” 苏清月摇头，别开脸：“不管有没有沈小雅，我都不可能嫁给你的，成谦。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白成谦身子一晃，“你说什么？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眼底的那圈红，实在是觉得碍眼。 好一对被棒打的苦命鸳鸯。 不等白成谦说完，他冷冷一挥手：“送二少爷回去，他还要准备婚礼。” 五六个保镖应声而上，白成谦就差没有被五花大绑。 他挣扎着，“白承允，又玩儿这套是不是？你以为逼我回去我就会和沈小雅结婚？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我只会娶清月一个！” 白承允的眼神瞬间化成了刀子，一刀刀全往白成谦身上砍。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娶得成。送回去！” 两兄弟闹得不可开交，苏清月不想掺和这样的闹剧，他们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她深吸了口气，把鼻腔里的酸涩统统都吸回去，走到心柑旁边蹲下。 “心柑，妈妈和白叔叔他们闹得不愉快，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看你怎么决定。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住着，和烨哥儿一起玩，我也不会阻拦你。如果你想跟我回家，那我们现在上楼收拾东西，嗯？” 心柑这会儿也看出了妈妈为什么会哭，她心情这么低落，让她回家自己一个人呆着，心柑也不放心，“我跟你回去。” 和烨哥儿交换了个眼色，心柑主动牵起妈妈的手，“我们上楼吧，还好夏天衣服件小，我们一会儿就可以收拾完的。” 苏清月点头，和心柑一起上了楼。 烨哥儿看着母女俩的背影叹了口气。 “苏阿姨这次走了，估计是不可能再回头了，爸爸，你们一定要闹得这么僵吗？”成年男女的感情纠葛，可真是太要命了。 白承允冷哼一声，踩着满地的碎渣坐回客厅沙发上。 第153章 他真的喜欢你 佣人们本来都在打扫，现在白承允这尊佛就坐在这里，低气压盘旋，众人哪敢在作死边缘试探，一时都僵在哪里，也不知该继续打扫，还是赶紧退下去。 苏清月用最快的速度把心柑的衣服都装进小行李箱，拉着心柑下楼。 白成谦已经走了，地上的狼藉还在，随便一走都能踩出咯吱声。苏清月怕心柑伤着，边走边给她踢开脚边的碎片。 白承允低冷的声音突然冒出，“都愣在那里做什么？” 佣人齐齐抖了下，连忙朝苏清月奔去，先把她们母女俩跟前的清扫干净。 苏清月本来想直接走的，但经过沙发时，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她看向白承允，眼神里的疏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刚才你和成谦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差点忘了你本来很恨我。” 可笑她竟然还以为因为孩子走的近，以后他们也能成为朋友，再聊往事时，可以一笑泯恩仇。 “之前这段时间，是我太打扰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往来了吧。心柑我这就带走了，不会再麻烦白先生，也希望白先生以后不要仗着家大业大，来骚扰我这个小市民，我们各走各的路吧。” 这样的苏清月，像是又回到了她刚出狱时，那个时候的她看白承允，就是这样的眼神。 漠然，无所谓。 白承允整个人都散发出寒气，声音也冷得像冰块，“苏小姐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有哪一点，值得我骚扰？” “也是，白先生说得对。” 苏清月没有反驳，她确实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心柑，我们走吧。” 烨哥儿默默在心里为老父亲的情商点了根蜡，他跑到苏清月跟前。 “苏阿姨，明天我和心柑有兴趣班要上，到时候，我去接你们？我以后上学我爸爸不送我了，保镖和司机跟随就可以了。你放心，你和心柑都见不到我爸爸。” 白承允看着那个赔钱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跟心柑玩，连亲爹也可以抛弃。 苏清月不会干涉孩子的往来，大人关系再恶劣，也不能影响孩子，更何况烨哥儿情商太高，已经堵死了她拒绝的源头。 “好，到时候烨哥儿给心柑打电话，我送心柑下楼。” 和烨哥儿道别，母女两人彻底离开了秋园。 烨哥儿回头准备劝劝老父亲，却见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又扎书房了？ 这逃避的毛病，得改！ 秋园的白家陷入了一片低气压中，城北的沈家，也正在鸡飞狗跳。 从早晨新闻被爆出，到沈忠义大把钱抛出去撤了热搜，沈家就没一刻安宁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忠义重重拍着桌子，哪怕是自己平时捧在掌心怕化了的宝贝女儿，他这会儿怒气也是完全压不住，“你怎么会和白成谦睡在一起？你那个男朋友呢？你是要让全城人都知道你沈小雅水性杨花吗？” 旁边沙发上，坐着头发还凌乱着，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沈小雅，她死死咬着嘴唇，可忍着泪的双眸里，却全是坚定。 “爸，我说过我没有男朋友，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成谦一个，是你们不信我。” 沈忠义怒气更盛，“那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媒体挖出的你妇产医院的就诊记录，是不是真的？” 沈小雅瞳孔颤了下，“是真的。孩子也是成谦的，我爱成谦，所以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 “胡闹！” 沈忠义差点站起来，踹了茶几。 沈夫人钟月玲生怕丈夫会不小心碰到女儿，赶紧拦在沈小雅前面。 “好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小雅还怀着孕，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她！” “心疼？未婚先孕，男女关系不清不楚，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我还心疼她？” 钟月玲气恼地瞪着丈夫，“怎么，你还不打算要这个女儿了吗？这是你唯一的孩子，你是要把她赶出去？” 沈忠义嘴唇动了动，“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气头上嘛。谁这大清早看到这种丑闻，能不发火？” “你发火，意思意思就行了，干嘛还在这里没完没了起来了？有这个时间，我们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让小雅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伤害不是？我们的掌上明珠，疼爱都来不及，可不能让白家就这么毁了。” 沈忠义一听，火气就又点上来，“我这就给白家打电话，跟他们定结婚时间。都闹成这样了，他们白家还敢不娶不成？” 沈忠义摸出手机，打开联系人找白家老大白广林的电话。沈小雅在一旁看着，纤手攥紧又松开，最终还是上前，拦住了父亲。 “爸，你能不能理智点？哪有女方先提亲的？成谦已经答应我了，他回去就跟他爸商量婚事，你就，你就先别急，在家等着就是了。” 沈忠义眉毛挑起，“那小子是这样说的？他不是要娶那个叫苏清月的女人吗？” 他可是听说了，白成谦在家里又是绝食又是胡闹的，白家老爷子没办法，只能点头应允。 当时他还庆幸他们两家的婚事没谈成，自己的女儿也有了男朋友，不然这白成谦心里有着别人，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幸福。 沈小雅心里憋闷得慌，可脸上却佯装着笑容。 “爸，那都是小道消息，你也信啊？成谦之前是不想被家里安排婚姻，才起了逆反心理，和我也生了误会。昨晚我们都解释清楚了，他也说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我，只是以前没发现而已。如今我们有了孩子，就更应该赶紧结婚了，他也等不及呢。所以爸，妈，你们就别担心啦。” 钟月玲从早晨看了新闻后，心也一直吊着没下来。 这会儿听女儿这么说，她好歹是缓了口气。 “小雅，成谦真是这么说的？他真的喜欢你，愿意和你结婚？” 小雅之前可是为了白成谦连自杀都闹过，这转变是不是也太快了？ 第154章 她和成谦的婚姻 沈小雅硬挤着笑，手覆在小腹上，“当然是真的了，他，他可期待我们的宝宝了呢。” “哎哟，那就好那就好。”钟月玲连拍着胸脯，“那小雅，你快回房间休息，这一早上也跟着累坏了。我和你爸去查个良辰吉日，等白家来提亲啊，我们就定那个日子。” 沈忠义没说话，但眼底的怒火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变成了期待。 沈小雅看着乐呵呵的父母亲，苦涩的点点头，小跑上了楼。 钟月玲在后面喊着，“小雅，你现在怀着孕呢，别跑。” 沈小雅等不及，她现在只想找个空间把自己封闭起来。 回到房间紧紧锁上房门，她给闺蜜林钰嘉去了电话。 “嘉嘉，怎么办？我爸要逼白成谦娶我，可我不想大家闹的太难看，就撒谎说成谦他是喜欢我的，现在正在和他父亲商量婚期，可是……” 可是这纸里包不住火，谎言能拖一时，却拖不了一世。等到父母亲发现事实真相时，她该怎么办？ 沈小雅急得团团转，小腹都隐约有点疼。 林钰嘉也看到了新闻。 她没告诉沈小雅，她看到沈小雅和白成谦的名字绑在一起时，气得摔坏了一部手机。 明明白成谦要娶的是苏清月，只要苏清月嫁了人，那她能嫁给承允哥的把握，至少可以有九成。 可为什么她这个好闺蜜要过来掺一脚？白成谦若是娶了沈小雅，苏清月岂不是又会和承允哥纠缠不清了？ 苏清月，她怎么就打不死呢？ 林钰嘉眼底浮上阴霾，指甲狠狠划过她写在纸上的苏清月三个字。 “小雅，白成谦之所以不想娶你，就是有苏清月这颗拦路石在中间挡着。你要让他死心，就得从根源上下手。我认识一个人，她也很讨厌苏清月，不如你们两个联手，还对付不了一个苏清月？” 沈小雅一听阴谋诡计，就吓得心惊肉跳，“嘉嘉你说什么呢？强扭的瓜不甜，成谦不喜欢我，那一切都是白搭。所以比起解决苏清月，我更希望是成谦自己主动放下。” 林钰嘉最烦沈小雅这圣母的调调了，“那你说怎么办？” 沈小雅沉默很久，咬了下唇，“其实，之前我有去过苏清月的工作室，想借着订礼服的由头，接近她，跟她摊牌。但不巧的是她最近忙，我们一直都没碰上。嘉嘉，我这边不能再等了，要不你陪我再去一趟？” “行，你赶紧定个时间。” 科海路3101号。 苏清月这段时间都在工厂忙，工作室都全权交给了anna她们。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带着心柑去工作室。 和设计师们确定了下周的工作安排，小会结束，助理江小萌过来敲门。 “苏首席，有位客户点名要您设计的礼服，已经跑了好多次了，如果您要见的话，我带她去您的办公室？或者拒绝？” 苏清月看了时间，离中午还早，她来得及带心柑回去吃午饭。 “我这就过去。” 苏清月回到办公室时，沈小雅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 她看过去，女孩儿一身粉白连衣裙，长发扎了马尾，空气刘海显得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小了些。皮肤很白，满满的胶原蛋白，眼睛水汪汪的，有着不谙世事的单纯与天真。 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带着不同寻常的打量。 见她进来，女孩儿起身，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沈小雅。” “你好。”苏清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她没深究，翻开江小萌做好的基本登记，问道：“沈小姐您对礼服有什么要求呢？” 沈小雅等了半天，没从苏清月脸上看出半点端倪。 她有点急，“这件礼服，是我要参加白家家宴穿的。苏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苏清月的笔顿住了。 原来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真的为了她的设计而来。 心里合计完，苏清月一秒恢复工作状态。 对方可以不在酒，但这是她热爱的工作，她必须要认真对待。 “沈小姐方便告知是何种家宴吗？你知道的，形式不同，礼服的样式也是有区别的。”苏清月问着，笔尖已经在纸上开始画初步构思。 她头发不长，只能扎一个小尾巴，前额有发丝落下来，遮住她的侧脸。她完全不在意，只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仿佛除了那纸上的世界，其余世俗，都和她没有关系。 沈小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了一拳，结果全撞在了棉花上，她急得想要跺脚。 要是林钰嘉在就好了，她还可以求助于嘉嘉。可偏偏嘉嘉半路有事又来不了了，现在她在这里单枪匹马，她不知该怎么办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沈白两家的订婚宴，苏小姐难道没听说过吗？” “那沈小姐要参加的是订婚宴了？” 苏清月朝沈小雅笑笑，低头在纸上粗粗修改了几笔。 “沈小姐皮肤白，穿粉色很好看，不如礼服我们也选这个颜色？样式的话，我建议你选小裙装，晚礼太厚重，衬不出你的可爱来。你觉得呢？” 沈小雅看着苏清月全程脸上都风淡云轻，毫无波澜起伏，她终是沉不住气。 “我和成谦订婚，苏小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清月眼底的笑意更浓，“你和成谦很般配，恭喜你们。” “恭、恭喜？”沈小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她在道出自己的身份后，对方会不屑一顾，并坚持要霸占着白成谦，然后嚣张跋扈的让她滚蛋吗？ 原来人家根本就没那心思？ 沈小雅顿时无地自容，脸红地低下头，“对不起苏小姐，我以为你和成谦……是我误会你们了。” 虽然被白成谦闹过，但苏清月觉得沈小雅这人不讨厌。 “我和成谦只是很好的朋友，他帮过我很多。所以沈小姐的这件礼服，我会亲自设计，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要幸福哦。” 沈小雅感动的泪都要涌出来了，“苏小姐，谢谢你。” 连苏清月都对她送了祝福，那她和成谦的婚姻，一定是可以和和美美的。 第155章 再进去坐几年牢 苏清月送走了沈小雅，带心柑回家做午饭。 工作室平日里都是订外卖，苏清月不放心给孩子吃，宁愿大中午的再奔波一趟地铁两人回家。 “妈妈，上节乐高课有留作业，我还没有完成，下午我可以去找哥哥一起做作业吗？哥哥的机器人做的很棒哦。”心柑也想做机器人。 “可以的呀。”苏清月正好下午工厂那边也有事，心柑去找烨哥儿玩，她也放心。 吃完饭苏清月送心柑去秋园，等佣人出来接的时间里，大门打开，黑色迈巴赫开了出来。 苏清月别开脸，拉着心柑站到一边，完全无视了那辆车。 本来还在行驶缓慢的汽车，轰得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心柑偷偷吐了吐舌头，妈妈的脸色比今天早晨更难看了呢。 真是糟糕。 科海路。 苏清月去工作室拿了资料，准备坐地铁去工厂。 乔中天的电话打过来。 “清月，你缺的那批面料，我这边有个圈子里的朋友正好有，我怕你赶得紧，或者又生别的变故，已经帮你约了人谈，打算带你过去看看，你能不能安排出来时间？” 苏清月正着急蔚蓝流水线紧等着的那批面料，焦头烂额都不能形容了。 乔中天此举何止是雪中送炭，简直就是南北极送暖气！ “能能能!乔大哥，我马上安排时间！” “行，那我就不回绝那边了。” “乔大哥，过去后请你朋友吃饭，我必须得买单，你得答应我！”苏清月之所以要这样说，是乔中天总是不让她买单，到时候怕又说有男人在哪能让女人买单？ 心里还是觉得欠了情分。 乔中天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苏小姐，你多带两张卡，那边有家日料，又贵又好吃。” “乔大哥放心，管够，实在不行，我随身还带着两个肾，你放开胆子吃就是了！” 乔中天握着手机，助理王峰抬眼瞧见，老板眼中笑意不是装出来的，似乎很久没有没有戒备的笑过了。 乔中天注意到王峰的观察，也没有指责，而是笑着转过身去，“那我得约个外科医生随行才行，保证把你的手术做好，无痛，不留疤痕，怎么样？” 苏清月也被乔中天逗乐了，她倒是没有想到乔中天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看来乔中天喜欢吃日料，她以后得记下来，人家帮过她那么多次忙，以后请吃饭得投其所好才行。 苏清月把手机夹在肩膀上，空出手来去包里拿记事本。 包的拉链不知道夹到了什么东西，苏清月拉了半天都没拉开，对面绿灯又亮起，她只好先过斑马线。 这时，一辆车歪歪扭扭的开了过来。 苏清月听到有人惊叫着喊她，抬头时，就看到那辆汽车无视红灯直冲着她开过来。 距离太近，她想躲开已不可能。 “啊!” 千钧一发之际，苏清月被一股力道推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又急又尖锐的从耳边擦过。 她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脚下的高跟鞋不稳，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下意识抻地的手掌也擦的火辣辣的疼。 可她已经顾不上。 回头去看救了她的那个人，他斜躺在地上，右手肘撑着身体，左手正扶着腰。 苏清月有一瞬恍惚。 随即从地上爬起来，急声唤道：“大伯！” 她从未想到，五年后和苏伯年的第一次相见，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 慌忙朝他跑去，半蹲下，扶住他撑地的手臂。 “大伯，你先别动，高血压猛然起来会很危险。” 苏清月摁开屏幕裂缝的手机，拨了急救中心，告诉对方地址后，又赶紧查看大伯的伤势。 而苏伯年白着一张脸，脸上的慌张比她更重。 人已经坐起来，拉上她空着的那只手，盯着手掌上的擦伤。 “这得赶紧消毒，你快去买点碘伏来擦，膝盖上严不严重？” 一句话，苏清月的眼圈迅速红了，她以为几年不看她的大伯，一点也不在乎她了，她一定是误会了吧？ “大伯，我这都是小伤，你呢？腿，腰，能不能动？” 苏清月泛泪的目光在苏伯年身上扫量，看见他极度扭曲的脚踝时，心被狠狠揪住。此刻脚腕那里就像硬塞进去了一个大馒头，肿的快要撑破棉袜。 苏清月吸着气，才能让眼泪不掉下来。苏伯年却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没事，可能只是崴脚，放心，不哭啊丫头。” 车里，盛如意还趴在方向盘上，好久才缓过神来。 手机还在通话状态中，因为手心里的汗，差点握不住。 电话那头林钰嘉听着母亲在电话里的惊叫声，吓坏了。 “妈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怎么回事啊？” 盛如意哆嗦地抬起头来，透过挡风玻璃，她能看到车前面的空地上，有人坐在那里。 什么伤势，她也无法确定。 “宝宝啊，怎么办？妈妈光顾着给你打电话，没注意到红灯，撞到人了。宝宝啊，妈妈会不会坐牢啊？妈妈真的好害怕。” 盛如意吓得眼泪都流出来，她壮着胆子开门下车，一双腿软麻无力的，要扶着车才能走过去。 跪坐在地上的苏清月，正要起身去找司机理论。 看见彼此，盛如意眼里的泪，刷的全收了回去。 “苏清月？” 盛如意电话也不打了，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两个人。 “真是出门前该查黄历。怎么走大街上，都能碰到这么晦气的东西！” 苏清月也没想到开车的竟然会是盛如意。 也算是冤家路窄了。 她站起来，“林夫人，你是还没带眼睛就出门了吧？明晃晃的红灯在那里挂着，你都看不见？我倒不记得，林家现在还能有钱到可以肆意妄为地无视交通法。” 盛如意咬牙切齿，她最恨别人在她面前说林家的资产还剩多少，可苏清月竟然如此踩她的痛脚。 “苏清月，我们林家再落魄，也比你这寒碜样强不知多少倍，我也依然可以用钱，把你告上法庭让你再进去坐几年牢。” 第156章 生男生女都一样 坐牢对苏清月来说，只是个无意义的动词。但对苏伯年来说，却是戳中他胸口伤痛的利器。 盛如意见苏清月不生气，自己倒是气得扬起手朝苏清月的脸扇过去。 苏伯年顾不得脚上的伤硬站起来，一手推开盛如意的巴掌，一手把苏清月扯到自己身后护住。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那排监控是不是摆设。” 苏伯年虽然只是大学教授，但从小出生在豪门，身上自带着一股气场，让盛如意不由自主愣了愣。 被保护的苏清月才压下去的鼻酸，比刚才更重了，她紧紧扶着苏伯年，“大伯，你怎么可以站起来？万一是骨折怎么办？” 苏伯年拍拍苏清月的手，疼得额头冒汗，却死死咬着牙。 “清月，你没有爸爸，但是你还有大伯。只要大伯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斯文儒雅的教授，硬是被盛如意逼成了一个眼珠子里飞出刀子的中年男人。 苏清月狠狠咬住嘴唇，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盛如意冷眼看着叔侄亲和的画面，眼底全是讽刺，转身回车上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 往苏伯年脚边一丢，“行了，行了，我就当做善事了，你们苏家也是可怜。” “站住！清月，报警！”苏伯年上前一步。 因为怒意，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是蹦起来的。 盛如意看见他的模样，心里有点犯怵。 这一家，战斗民族托生的吗？ 她第二次将钱包里的钱全部都抽出来，正举在手上，苏清月突然端起手机，对着盛如意和车牌录起了视频。 “林夫人，我们不接受道歉，也绝不私了，咱们法庭上见！” 苏清月无视盛意如，救护车一来，就扶着苏伯年跟车去了医院。 盛如意要气疯了。 难道真和女儿说的一样，苏清月吊上了白成谦，马上又要嫁进白家了？ 所以一次比一次狂？ 另一边的乔中天，只听到电话里窜出剧烈的刹车声，再喊苏清月，听筒已经变成了忙音。 他挂了电话再拨，机械的女声提示着对方已关机。 心头瞬间被不安笼罩。 乔中天拿着手机往外走。 王峰立刻知道出了事情，“乔总，两点钟的会议马上要开始了，是不是要推迟？” 乔中天眼睛余光掠过王峰，出了办公室的门。 “我现在出去一趟，会议推迟到明天。” 王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家老板已经坐专属电梯下楼了。 乔中天出了乔氏的地下停车场，一脚油门直接到了交警总队。 关系在路上的时候都已经各方面打点好，乔中天下了车，刘星就一拍乔中天的肩膀，“我说天哥，看个监控的事儿，你需要自己过来么？我可给你说明白了啊，你欠了我的人情了！” “知道。”乔中天往监控室走的步子加快，“你要什么，随便开口，只要你不怕要去了会给你光辉的职业生涯粗粗的画上一笔受贿污点就可以了，你可是有理想的年轻人，仕途不要栽我身上，我也只能认了。” 刘星假拳打在乔中天的肩膀上，调笑道：“天哥，我爸要是知道他最喜欢的学生这么威胁他的独苗儿子，肯定很失望。” 乔中天斜瞥一眼刘星：“刘教授要是知道你封建残留思想这么严重，还什么独苗儿子的话，会更失望，你不知道生男生女都一样？你是儿子你了不起？” “哈！”刘星在监控室外面，一勾乔中天的肩膀将他拉了进去，“来来来，你要的监控！” 乔中天站在巨大的监控视频墙前面。 “这是半个小时前科海路附近的所有摄像资料。如你所说，确实有车祸发生，因为没人报警，等我们发现异常赶过去时，受伤的人已经上了急救车。” “帮我查一下救护车去了哪个医院，顺便动用你的人脉帮我查出来伤者住在哪个房间。” 刘星瘪嘴，“天哥，好处拿不到，事情给我安排一大堆。” “都说了，条件你随便提。” “算了，你的好处我不敢拿，我马上给你查。” 乔中天看清楚车牌号，他知道如果他再让刘星继续查车牌号主人，可能对上升期的刘星有害无益。 他自己动用别的关系也能很快查到。 从交警队出来，乔中天坐上车去医院，拿出手机拨了电话打给王峰。 “两件事，一，湖a16666，这个车牌号的使用人以及她的背景，我要事无巨细的，全部都知道。二，让法务部空出时间，有个官司，需要他们跟进。” 挂断电话，奔驰越野箭一样冲了出去。 仁爱医院。 苏伯年下了救护车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医生拿着手术通知单让苏清月签字。 “令尊的伤势主要在脚踝和小腿，粉碎性骨折。我们需要在他腿内施行交锁髓内针固定。另外因为病人受伤后有移动迹象，产生了移位，所以另外需要加钢丝固定。你要觉得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 苏清月不懂这些医学名词，但每个听起来，都让她心惊肉跳。 她飞快地签完字，“麻烦医生了。” 乔中天从急诊一路问到骨科，上了二楼，看到的就是苏清月孤身一人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的画面。 急速了半天的心跳，终于缓了缓。 长吁口气，乔中天转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湖城的7月末，天上就跟有十个太阳似的，他本就体热，这又是交警队又是医院的跑了半天，脸上的汗都干了好几层。 让苏清月看到他这个样子，怕是只会让她更添心理负担。 乔中天就着冷水好好清理了一番，确定自己没任何异样了，才出洗手间走到苏清月面前。 “清月，怎么样了？” 苏清月见到乔中天，吃了一惊。 “乔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好好的打着电话传出来刹车声，紧接着就是关机，你说我怎么能放心？”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之前说你刚出工作室，离你工作室最近的医院就是仁爱，所以我过来碰碰运气。导医台说车祸刚来的病人在这一层手术室，没想到还真是你。” 第157章 不必遮着掩着 乔中天对自己做过的一切，只字不提，只道：“情况怎么样？救你的人你认识？” “嗯，是我的大伯，粉碎性骨折，正在做手术。”苏清月解释着，起身去旁边的贩卖机拿了两瓶水。 递给乔中天一瓶，“这么热的天还麻烦乔大哥跑过来，喝点水吧。” “你也喝吧，缓缓神。这种是小手术，主要靠后期养，你别太担心。” “嗯。”苏清月点点头。 手腕突然被乔中天捏住，他的手十分有力，苏清月缩了一下竟没抽开。 “手怎么回事？也是车祸时伤的？”乔中天看着苏清月破了皮的掌心，眼底厉色一闪而过。 “等着，我去要点消毒棉，你们设计师的手，是无价之宝。” 苏清月想说这点小伤不用在意，乔中天已经起身，去了护士站。 碘伏和棉签都拿回来，乔中天沾湿棉棒，“车祸是怎么回事？交警有过去判是谁的责任吗？” “没有。”苏伯年的脚肿得那么严重，苏清月哪能有心情在那等着交警过去，“但是有摄像头，不怕她耍赖不认。” 苏清月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乔中天。 虽然乔中天已经从交警队那边看过监控，但再听苏清月说一遍，眉头也还是皱得紧紧的。 “她竟然还要动手？那这事情的性质就不单单是车祸这么简单了，你是不是请个律师比较好？” “对。你有没有相熟的律师朋友，可以介绍给我？你知道的，我在律界方面，几乎是没有认识的人。” 乔中天把棉棒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又盖上碘伏的盖子。 “律师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公司的法务部，你都可以拿去用。”他漫不经心地说。 乔氏的法务部，在律界可都是所向披靡的存在。就对付个盛如意，那可就太浪费了。 苏清月连忙摆手，“不用的乔大哥，我就打个小官司。” “小官司也是官司，请个最好的，胜算大不说，还可以加重盛如意的罪罚，何乐而不为？” 苏清月想了想，点头，“好，我按照市价给律师计费。” “好，不过证据清晰，责任明显，律师也不费事。” 乔中天和苏清月聊完律师，又抽空去办了个vip病房。 “老人家，睡眠都浅，腿伤也不方便，还是住vip这边，安静些，也利于他们修养。” 苏清月很久没有这样慌张，脑子已经晕了，赶紧掏出手机来。 “刚才住院押金交了多少，我转给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分的这么清楚吗？清月，别总是和我这么客气。我会觉得我这个大哥，做的很失败。” 乔中天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于较真。乔中天在这里帮了她，那她在别的地方变相还他就是。 何必事事分的这么清楚，跟没有人情味似的。 怕乔中天误会，苏清月忙解释：“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你总是在帮我，再这么下去，我感觉自己就要什么都依赖你这个大哥了。” 乔中天淡笑，他要的不止是依赖，他要渗透到苏清月世界的边边角角里，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手术室的门从内推开，苏清月立即站起来。 望着苏清月的背影，乔中天的眼神幽深起来。 苏伯年做的是半麻，即使刚出手术室，意识也是清醒的。 看着五年未见的侄女围着自己忙活，又看到一个男人围着侄女忙活，他那颗吊了五年的心，终于换成了岁月安稳的欣慰。 只是这男人，隐约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伯年清咳了一声，“清月，别忙了，快坐下休息会。” 苏清月知道苏伯年爱干净，把床头柜用湿布沾了消毒液擦了一遍，这才停下手，“大伯，我去超市买些东西。” 说完又向乔中天道：“乔大哥你要不急着走，我大伯这里，麻烦你帮忙照应下，可以吗？” “去吧，大伯交给我。” 苏清月放心离去，门一关上，苏伯年的眼神，就全都落在了乔中天身上。 身材高大却不呆板，眼神精明却不世俗，虽然短袖西裤穿的休闲，但周身的气质，也是常人所不能及。 不是大家庭出身，养不出这种气质。 苏伯年心中的怀疑确定了大半，“乔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水壶里的水开了，开关自动弹起，乔中天看着苏伯年未置可否笑了笑，“大伯，可能是我大众脸吧。” 说着，他把杯子涮了一遍，又用了热水烫好，才重新倒水，给苏伯年端过去。 苏伯年在心里默默给这个细心的年轻人加了几分。 他慈祥的面孔，此刻笑意不止是和善，还有着一份欣赏，“乔先生一表人才，绝不是普通人。湖城有个乔家，虽跻身于上流，但其走私倒卖文物的发家手段却为人所不齿。十年前，乔家新一代当家人乔中天披荆斩棘以压倒之势带领乔家转型，彻底废了乔家这条赚钱路。冒昧问一句，这个乔中天，可与乔先生有什么关系？” 乔中天心中微微一冷，乔家的发家史在上一辈就隐藏了，没想到还是有人知道。 而且苏清月大伯的口气，并非瞎蒙。 既然都知道了，再去否认，也是无用功。 “大伯，您过誉了。”他淡淡道。 “过誉？”苏伯年心思一绕，人从病床上坐直，“你果然就是乔中天？” 苏伯年作为一个历史系教授，对文物这块是极为看重的。所以当年乔中天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无数将会被转出国外的文物时，他心里不是不感激的。 甚至想着，等有朝一日见到这个乔中天，他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不曾想，这人竟是清月的朋友，而且看刚才两人相处的样子…… 苏伯年心里一番计量，既然乔中天坦率了，那他也不必遮着掩着。 “乔先生，是喜欢我们家清月吗？” 乔中天迟疑，“这……大伯，我们只是朋友。” 苏伯年笑起来，眼角的褶子加深：“有些东西一否认，可能以后的机会就少了啊。” 第158章 凸显女人味？ 看得到苏伯年笑意加深，乔中天再次迟疑，久久吐了一个字：“是。” 苏伯年又高兴又怅然，“你承认就好，我也放心，但我这个侄女，对感情很是迟钝，乔先生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啊。” 其实苏伯年更担心的，不是清月迟钝，而是经过白承允那道伤后，她不再接受别的感情。 乔中天笑起来，“大伯，路若是不好走就不走，那这世间，怕是没几条路了。清月受过什么，我都知道，也都能接受。大伯不必担心，我喜欢的是清月这个人，其他的，我都不会在意。” “包括清月的孩子？”心柑在网上那么红，苏伯年一直都有关注。但孩子再可爱，他也担心会成为清月再婚的绊脚石。 “大伯，心柑是清月的孩子，也将会是我的孩子。” 苏伯年认真看着乔中天的眼睛，这么多年，看过几千年的死人和几十年上百年的活人，愣是没从乔中天的眼中看到一分欺骗。 要不是自己看人不准，那就是乔中天演技太好。 可清月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乔中天骗的？ 一个把文物都能交给国家的人，能是坏人？ 想到这一层，苏伯年心中一喜，“好！” 若之前乔中天给苏伯年的印象分是80分，那现在，几乎已经满分。 “中天啊。”心里确定了这个人，苏伯年连称呼都换了，“你在大伯这里，算是通过了。以后不要怕追不上清月，大伯帮着你追！” 苏伯年比谁都希望，苏清月能找到个真正的好归宿。 苏清月回来时，看到大伯和乔中天两人相谈甚欢。 一个历史系教授，一个面料大王，也能找到相同话题？ 她不禁好奇，“在聊什么啊你们？” 苏伯年和乔中天交换了个眼神，后者起身，去接过苏清月手里的东西。 一一暂放在茶几上，又倒了杯水递过去，“也没聊什么，就你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苏清月登时窘了，“大伯，你该不会把我的糗事都宣扬出去了吧？” 她三岁之前的记忆虽然没剩多少，但让她终生难忘一想起来就恨不得钻地缝的事情，也是有的。 苏伯年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大伯给你留着面子呢。” 这还差不多。 苏清月松了口气。 工厂厂长姜大明电话打过来，“苏总，您下午不是要过来送样品吗？您还过来吗？” 苏清月这才想起她之前是要去工厂的。 有几件衣服的样品，今天得下到工厂那边确认。还有第一批货已经进行到了大半，需要各部门碰头开个会，确认下数据和接下来的流程。 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国外大品牌，苏清月是每步都力求精细，争取交出最完美的答卷。 苏伯年听出苏清月有事，连忙道：“我就伤了个腿，又没大碍，你忙工作要紧，快去吧。” 工厂那边确实比较急。 苏清月便不再逗留，只是走之前，去挑了个口碑最好的护工，又仔细交代了一番，才放心离开。 乔中天跟在苏清月身后，等电梯来了，挡住电梯门，让她先进。 他按了负一，“这边的地铁去工业区不方便，我送你过去吧，顺便谈谈面料的事。” 苏清月本想说不用麻烦了，但之前确实没谈完。 “我那会儿抽空看了下行程，还是后天去c市吧。明天市郊有个面料展，我想过去看看。” 因为这次展会展出的是高科技有机面料，目前受众还非常小，但一旦被世人接受，前途将不可估量。 苏清月觉得这是个好时机，而且她前几天新设计了一批童装，还没找到合适的面料。去趟面料展，说不定能有新发现。 乔中天也收到了面料展的邀请函，不过是以赞助商的身份。 “我也会过去，我们一起？”乔中天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和苏清月相处的机会。 苏清月没有异议，面料方面还是乔中天在行，和他同行，可以收获不少好建议。 “明天心柑有乐高课，送她上车后，我就有时间了。” 乔中天抬手看了下表，“那我九点半过去接你。” 翌日，一早。 烨哥儿接走了心柑。 苏清月简单收拾了卫生，回房间换上白色短袖上衣配黑色a字裙，又从鞋柜里挑了双高跟鞋。 乔中天的信息过来，说他到小区外了。 苏清月急急下楼。 白承允的车子从秋园开出来，目光落在乔中天的车子上，那辆车，化成灰他也认得。 下一秒，苏清月穿着高跟鞋小跑着出了小区，竟然坐进了乔中天的副驾驶室！ 胸口里迅速集结了一个火球。 那女人，急不可耐的就和乔中天勾搭上了？ 还穿那么短的裙子？ 白色t恤穿起来是装纯吗？ 装纯就装纯，高跟鞋是为了凸显女人味？ 这一身不是为了勾引男人还能是为什么！ 奔驰越野一秒冲出去！ 白承允坐在后座，司机被车里不断降低的冷气吓得不知道方向应该是去哪儿。 乔中天开车。 去展会大概需要40分钟左右的车程。苏清月争分夺秒，在车上和工厂那边开了个语音会议，一直到展会停车场才结束。 乔中天扶着方向盘，调笑道：“你现在可是比我还忙了。带水了吗？快喝点，说了一路嘴都干了。” 苏清月防备惯了，但她现在几乎都天天在外面跑，整天不喝水也不可能，她就干脆自带了个保温杯。 下了车，苏清月保温杯从挎包里拿出来，颇有老干部的架势。 乔中天看得直笑，太阳太晒，他拉着苏清月的手腕，把人从右边拉到了左边的阴凉地，“走这边，凉快点。” 白承允从车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苏清月和乔中天手牵手的画面。 乔中天黑色西装袖口露一截白色衬衣，苏清月同样的白加黑组合，从背影望过去，两人格外般配。 白承允黑眸里阴寒丛生。 李薇薇嘴角藏一抹讥讽，替白承允关上车门。 “清月也过来了啊？早知道刚才接着她一起了。她旁边那个人是面料大王乔中天？没想到他们两个关系还不错。” 第159章 给心柑当后爸 白承允冷着一张脸，“vivian，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八卦感兴趣了？” 李薇薇眼底缩了缩，面上恢复恭谨，“抱歉白总，是我多嘴了。” 白承允没回应，长腿迈出直朝展厅走去。 两队人，在签到处狭路相逢。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很是意外，但转念一想，白承允现在做的也算是和面料相关，他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她冷眼看着两方人打招呼，并未上前一步。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主动划出的楚河汉界，眼底跟挂了霜一样。 乔中天将两人的异样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主动寒暄：“白总刚截断了原料市场，现在这是又对成品面料感兴趣了？” 白承允淡淡的，“市场之所以称之为市场，就是要有竞争，才更有趣不是么？” “那以后还要白总多承让了？” “可以让的，我自然不会霸占，但不能让的，想必乔总也不会夺人所好？” “那就要看这个‘好’，是什么样的好了。古有‘君子不夺人所好’，但也有‘君子成人之美’，想必这个道理，白总是懂的。” “抱歉，我没有成人之美的癖好。” “很巧，我也没有。” 两个男人，普普通通的交谈，苏清月却听出了一股火药味。 她没在意，也不想细品，只扭头和乔中天道：“我们分头行事吧，我想去那边看看。” 她时间很紧，看完了还得赶紧去接心柑。 乔中天瞬间收起周身无形的敌意，回头，“我也不耽误白总忙他的事了，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相携离开。 白承允眼底的风暴快要遮掩不住。 李薇薇只看着白承允的背影，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她慢慢攥起拳头，才把心里的抑郁压下。 “白总，我们也进去吧？”李薇薇上前，故意问道：“是先从哪边看起呢？还有，主办方一直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我让他们过来？” 白氏也是这次展会的赞助商之一，主办方早就想过来刷脸套套近乎了，奈何这尊佛太大，没人敢贸然上前，只能先通过李薇薇询问。 白承允最不喜这种明面上的客套应酬，他扫了眼苏清月离去的方向，转身，选择了相反路线。 “告诉主办方，我看一圈就走，让他们不必过来。” 李薇薇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心里那口气，也不知该松还是不该松。 苏清月刚开始还和乔中天一起，后来和乔中天搭话的人太多，她便自己先行离开。 有的展馆请了模特。 模特也是大胆，直接扯块面料披身上，行走间，春色隐隐约约。惹得展位前站了大批的人，都对着模特噼里啪啦拍照。 苏清月只扫了眼，就对这种哗众取宠的展馆彻底失了兴趣。 她穿过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的走廊，走向下一个展馆。 突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已经很多天，苏清月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每次她用各种手段去试探，或主动回头，或藏起来暗中观察，都一无所获。 难道又是她多心？ 她停下脚步，抬眼四处张望。 旁边的人不乐意了，“你看不看啊？不看就让开，别挡着我拍照。” 苏清月收回视线道歉，低头的刹那，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和她擦肩而过。 心中警铃倏然大作，她本能抬头。 恰在此时，有人冷不丁撞了过来，引起周围人的极度不满。 吵吵嚷嚷里苏清月也不知绊到了什么，穿着高跟鞋的脚往后重重一踩，剧痛从脚腕蹦了出来。 等她挤出人群，那顶鸭舌帽已完全不知去向。 人没逮到，还瘸了一只脚。 想找的面料，也还没有找到。 苏清月头疼地叹了口气，只能忍痛走完剩下的几家。 白承允拐过拐角处，看到了前方走的一瘸一拐的苏清月。 视线往下，那脚腕的红肿虽然不严重，但苏清月皮肤白皙，稍微一点红就会很明显。 对比起来，倒也有些骇人。 李薇薇站到白承允身后。 “清月都受伤了，不如我去车里拿点冰块吧？正好上次买的白药喷雾也在车里，一起拿过来？” 她笃定，凭最近白承允和苏清月的关系，尤其还有个乔中天夹在其中，白承允一定会骂她多事，然后转身就走。 然而李薇薇听到的却是，“速去速回。” 李薇薇眼底的自信被击碎，剩下一地猝不及防的尴尬。 她足足愣了几秒钟，待到白承允望向她时，她才醒过神来，慌张低头。 “好，我这就去取。” “后备箱里有双拖鞋，也拿过来。” 李薇薇脚步一滞，那双拖鞋她见过，在后备箱里放了五年，可白承允从来没想过扔掉。 她急匆匆转身，才没让白承允看到她脸上的僵硬。 苏清月一连逛了好几个展位，都甩不掉钉在后背上的视线。 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那是白承允的。 她被盯得极度不自在，想加快步伐甩开他，可脚下的伤越走越疼，步伐也跟着越来越慢。 白承允看着那个急于逃离自己的女人，眼底的寒几乎要化成冰碴坠落下来。 真是越看越碍眼！ 苏清月正要转向下个展位，倏然身子一个腾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白承允抱在了怀里。 去而复返的李薇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手心里的冰块温度直击心脏，将李薇薇整个人都快冻住。 白承允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碰任何异性，包括白兰儿，林素华这些至亲的人。 可现在，他却抱着苏清月！ 李薇薇眼底的妒火就快要把她的理智烧光。 另一边的苏清月，正瞪着眼睛惊呼：“白承允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闭嘴！”白承允脸上的神色似是极其不耐，仿佛苏清月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把她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苏清月才不会看他的脸色，推着白承允往地上挣扎。 白承允冷冷扔过去眼刀子，“想装林黛玉钓上乔中天，给心柑当后爸？” 呸！ 她又不是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下手！ “白先生知道就赶紧松开，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第160章 他有毒吧？ 呵。 恬不知耻！ 白承允不再理苏清月，径自将她抱到了展厅后方专门设置的vip休息室。 苏清月屁股一沾着椅子，就能离白承允多远就离多远。 “谢谢白总，我这就给乔大哥打电话，不劳白总陪我等人了。” 一会白先生，一会白总，到乔中天那里就变成了乔大哥。 白承允整理着起皱的西装，冷哼：“苏小姐这么好的手段，我倒是想要学习学习。” 苏清月脸扭向一边，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李薇薇敲门进来，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都放到苏清月面前。 “清月，怎么好好地崴脚了呢？疼不疼？要不我开车送你去医院拍个片吧？涉及骨头，还是看仔细点好。” 苏清月最受不住李薇薇的热情。 无论两人见过多少次面，苏清月都改不了这别扭的感觉。 “不用了薇薇，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 “你脚都伤了，我哪能抛下你？没事，这算事假，白总会准我假的。是吧，白总？” 最后一句，是对着白承允说的，还故意含了模棱两可的亲昵。 果然，苏清月皱了眉。 李薇薇假装没看见，拿起毛巾包了冰块要往苏清月脚腕上放。 白承允的长指伸了过来，截住毛巾，“vivian，剩下的展位，交给你了。” 李薇薇指甲瞬间掐进掌心。 这是要支走她吗？ “白总，还是我留在这里照顾清……” 骤响的手机铃音，打断了李薇薇的话。 苏清月不好意思地朝李薇薇笑笑，接起电话，“乔大哥？” 乔中天走了半天没碰到苏清月，想着展厅里还有白承允，他终是没沉住气，给苏清月拨了电话。 “清月，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苏清月抬头扫视了圈，“这里应该是vip休息室，我……嘶！” 是白承允扯起了她的脚，高跟鞋被他扔到了地上不说，伤处还被他摁着，钻心的疼。 白承允他有毒吧？这是在伺机报复吗？ 可苏清月还在跟乔中天通着电话，也不能出声制止白承允，只能用眼神杀死他。 白承允视而不见，拿起包了冰块的毛巾，敷在了苏清月肿起的脚腕处。 “嘶……”发热的脚踝骤然接触极凉的冰块，苏清月又倒吸了口冷气。 连着两口冷气，声音再低也被乔中天收入了耳中。 “清月？你怎么了？” “没事。”苏清月连忙回神，回复乔中天，“我脚扭了，就来休息室休息。” 乔中天隔着听筒立马紧张起来，“严不严重？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买瓶红花油。” 白承允的声音带着冷嗤淡淡响起。 “轻微扭伤要先用冰块冷敷，再用白药镇痛，忌用一切活血化瘀的药品，这点常识，没有吗？” 白承允声音不大，但电话里的乔中天听了个一清二楚。 疾行的脚步霎时顿在原地，乔中天捏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根根蹦起。 清月竟然和白承允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两人走在一块的？ 乔中天的眼底森寒如冰，语气却温和的让人听不出半点异样。 “白总也在？抱歉清月，是我疏忽了。” 苏清月的表情还在瞠目结舌的状态。 白承允做什么啊？难怪烨哥儿整天喊要提高他的情商，呵，智商破180有什么用，情商堪忧照样白搭。 她简直想找个地缝把白承允塞进去，忙对乔中天道歉：“乔大哥对不起，白承允不是那个意思，你……” “没事。”乔中天忍着最后一丝清醒，打断了苏清月。 他不想听到苏清月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她完全是站在白承允那边的，像是个在为自己丈夫辩解的妻子。 苏清月可以是妻子，但只能是他乔中天的妻子。 “你先在那里呆着，我过去找你，送你回家。” 苏清月挂断电话，用力把脚收了回来。 “白承允，你有必要在这里假惺惺吗？”口口声声恨她入骨，现在在这做样子给谁看？ 白承允摇了摇喷雾的瓶子，打开盖，把苏清月的脚又拽回去。 卧槽！ 拽上瘾了吗这个人？ 苏清月二话不说就想踢，白承允眼神轻飘飘扫过来，“你可以继续折腾，等脚肿得不能走路，让心柑也看看你的脚伤。” 苏清月瞬间被捏住了七寸。 “不想让心柑照顾你，就老老实实的。”白承允来回喷了两遍药，才把苏清月的脚放回去。 她什么时候需要心柑照顾了？ 苏清月想要理论，抬眼触到了白承允幽邃的视线，她猛地一个心悸，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全程，李薇薇就站在旁边，像是一团空气，已经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李薇薇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未有过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时刻。 而这种遭遇，全拜苏清月所赐。 死死掐住掌心，李薇薇心里越恨，面上就笑得越温煦和暖。 “清月，快把拖鞋换上吧。正好有个鞋盒，你可以把高跟鞋放里面。” 这个鞋盒，还是当初苏清月用来装拖鞋的那个。 也不知道白承允为什么没扔。 苏清月道谢接过，换了鞋。 虽然这大热天的穿双棉拖出去，怕是要被人看成是神经病，也总比穿着高跟鞋一走一钻心强。 收拾好，苏清月看眼手机上的时间，心柑快下课了。 她给乔中天发微信，“乔大哥，我先去接心柑了，明天见。” 起身，苏清月无视白承允的黑脸，只朝李薇薇点了点头，拎着包出了休息室。 市郊几乎没有出租车经过。 好在有叫车软件，苏清月下了订单，等人接单的功夫，给心柑去了个电话。 心柑正在和烨哥儿帮老师打扫教室，两人合力抬着一个大收纳箱，去收拾桌子上的积木。 听到小手表响，心柑抬着小下巴示意烨哥儿放下箱子，接起电话。 “妈妈，你到了吗？” “心柑，妈妈这边打不到车，你在教室里再玩一会儿，等等我好吗？” “不急呢，妈妈，你慢慢来。” 烨哥儿听见声音，绕过箱子跑过来。 “苏阿姨，要不你别来接心柑了，直接从那边去工作室吧。我帮你把心柑送过去。” 心柑摆着小手拒绝，“哥哥不是还要去陪太爷爷吗？可不能因为我，耽误太爷爷的天伦之乐哦。我等妈妈来接我就行了。” “好吧。”烨哥儿点点头，“那我在这里陪着你，等苏阿姨来了我再走。” 第161章 喘不过气来 苏清月和心柑说再见，抬头，白承允的黑色布加迪正出地下停车场，朝她这边驶来。 车在苏清月跟前停下，李薇薇的脸在车窗降下后露出来。 “清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天这么热，快上车，我们送你过去。” 苏清月几乎没考虑，拉开后车门就钻了进去。 对司机道：“麻烦你，送我去正安路。” 白承允还维持着休息室里生人勿近的气息。 见苏清月坐过来，他凉凉道：“苏小姐倒真是不客气？” 对白承允，她还需要这两个字？ 苏清月挑眉，“白先生，真要寻根问底，五年前这辆车还是我的呢。要不是托你的福，我需要在这么个大热天里，太阳底下站十几分钟打车？” 她自己开车，这会儿肯定都快到了。 白承允被堵的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铁青地转开脸，实力cos青铜器去了。 副驾的李薇薇恨得牙根直痒。 她本来就是客气客气，谁知道苏清月会前脚还在和白承允吵架，后脚就坐他的车坐的无比顺溜。 可真够不要脸的！ 李薇薇这次是连装和善的想法都没有了，只能低头假装处理着手上的公务。 一时间，车里气氛压抑的空调转到暖风上，都拯救不了这天寒地冻。 司机心里哭唧唧。 苏清月给心柑去了条语音短信，“妈妈现在坐白叔叔的车过去，很快就到。你可以让烨哥儿先走，别耽误了他吃饭。” 再让老爷子知道烨哥儿迟到是因为陪心柑，那老人家这顿午饭怕是要吃不痛快。 白承允听到烨哥儿的名字，黑眸扫过来，正要开口，视线撞到了苏清月的手机屏幕上。 眉心蹙起来，“手机怎么回事？这才几天就成这样了？就不能给你好东西用。” 苏清月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是什么语气？ 不是盛如意那场车祸，她手机能碎成冬季的伤心太平洋，全是裂缝？ 真是顶烦白承允这种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瞎bb的高姿态。 苏清月越想气越不顺，忍不住回怼：“就个手机而已，大不了换个新的。” 白承允眼里不悦更浓，“苏小姐到底是有钱了，想换手机就换手机。” “是啊，有钱任性，你有意见？”有意见也没用，她选择性耳聋。 “你就不会换个屏幕？”白承允真想掐死苏清月。 尤其她梗着脖子跟他抬杠的时候。 苏清月翻了个白眼，不再跟白承允争论这种无聊的话题。 车厢内又恢复瘆人的安静，司机哆嗦着，加大了脚下的油门。 得快点把苏小姐送到目的地让她下车，不然他今天非得心脏病不可。 车开到一半，苏清月的手机进来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白元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心柑我一并带着回老宅了，你直接去那里接吧。” 苏清月怔了下，抬头看了眼周围。 离亲子中心虽然还有段距离，但应该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了。 这要让老爷子把心柑带去老宅，且不说白家老宅承载着苏清月太多不好的回忆，单就落霞山来回跑一趟，也耽误太多时间了。 苏清月急忙试着拦道：“爷爷，您能不能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白元海的声音立时含了怒意，“还要我个老头子等你？你一个年轻人，多跑跑腿能累着？” “我不是这个意……”苏清月还未说完，白元海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老头，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苏清月无奈扶额，对前座的司机道：“麻烦你，待会儿到了容易打车的地方停下车，我下来。” 落霞山无论公交还是地铁都不方便，她只能打车过去。 这一耽搁，工厂那边的事也要往后推推了。 苏清月又调出工厂厂长姜大明的号码，把一些不需要她到场就能解决的，先在电话里全都商量好。 一个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苏清月把手机放回挎包，发现车子不知何时上了环湾高速。 是去落霞山的近道之一。 苏清月看向白承允，“白先生也要去老宅？” “嗯。” “那行吧，我跟着你的车走。”反正环湾上更不可能打到车，苏清月干脆不挣扎了。 “苏小姐倒是自来熟的很。” “不然怎样？我又不是没让司机放我下来，是你们没停车啊。大不了待会儿按里程数算钱。” “苏小姐果然财大气粗。”白承允的讽刺毫不留情。 苏清月听得烦，连想没想怼回去，“我又不是男人哪来的器粗？” 白承允：“……” 触到白承允难以言表的眼神，苏清月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当代曹雪芹害人不浅啊！ 苏清月捂脸缩到车门边上，装死。 副驾上的李薇薇，抓着安全带的双手收紧，再收紧。 她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白家老宅。 黑色布加迪进了大门，司机打左转向驶往车库。 苏清月的脚休整一路好了不少，但要从车库走到近千米外的主楼，还是有点吃力。 白承允眸光瞥过苏清月红肿的脚踝，眉头蹙起。 李薇薇心头警觉一动，在白承允开口前，主动走到了苏清月身边。 “脚还疼吧？离主楼还有一段路呢，来，我扶着你。” 说着，手伸到苏清月胳膊处，扶着她。 苏清月连忙婉拒，“谢谢你薇薇。我慢慢走就行，已经不疼了。” 李薇薇本来也只是假意客套，苏清月不愿意，她也懒得坚持。 只是还留在苏清月身边和她并行，将白承允无形中分隔了出去。 几人走了十几分钟，才进了主楼的客厅。 老少三人组正在沙发上玩吃鸡。 心柑看到妈妈，百忙之中抽了个空摆摆手。 “妈妈你来啦。等我一下下哦，我陪太爷爷玩完这局，我们就走。” 又对白元海道：“太爷爷，我们不能玩太长时间哦，要保护眼睛的。” 白元海刚尝到厮杀的快感还没爽够呢。 “不行，太爷爷这才摆脱躺什么……对，躺鸡萌新的称号，哪能就这么断了。” 顽固老头子一旦网瘾养成，也是可怕。 之前还是糟心的钢丝球，几把游戏下来，钢丝球也成了可以摩擦敌人的武器，看着清新又舒爽，甚让人喜欢。 心柑说话间，爆了一个蛙人的头。 “没事的太爷爷，薇薇阿姨也会玩吃鸡，你可以让她也过来玩嘛。” 第162章 宠的太没底线 和烨哥儿玩游戏，是一个难得的可以促进感情的机会。 李薇薇当然不会拒绝，她笑吟吟地掏出手机走过去。 “那爷爷和烨哥儿可得好好带带我，我不想一下飞机就成盒了。” 老爷子刚才也有几把是落地成盒的，闻言，眼睛瞪起来。 “薇薇你比我还不如？不行不行！小心柑，还是我们继续。我这刚适应了你们的步伐，再换个新队友，我还得一切重新开始。” 烨哥儿边划拉着屏幕边叹气。 “心柑，你就陪太爷爷再玩几把吧。我们得顾及老人家接受事物的缓慢性。现在换人，太爷爷又要送好多快递了。” 心柑只好答应，“怪不得大家都说‘老小孩’，可真是拿太爷爷没办法呢。” 几人重开一局，又继续玩起来。 烨哥儿打前锋，心柑辅助，白元海藏草丛里专注做他的幻影坦克，也能时不时爆几个人的头。 敌方战队很快哀嚎一片。 【小哥哥求不杀！我的8倍镜，98k都给你！】 【兄弟，扶我，还能救。】 【这谁的路子这么野？怕了怕了，快跑！】 烨哥儿没给他们机会，全都一枪爆头。 白元海红光满面地出来捡盒子。 李薇薇看三人玩的高兴，确定自己是插不进去了。转身扫过心柑时，觉得那颗爆炸头真是难看又碍眼。 她回到侧端的沙发，“清月，你这脚可不能长时间站着，心柑他们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先坐下等着吧。” 苏清月怎么听怎么觉得，李薇薇这语气宛如她就是老宅的主人。 但目前看来心柑确实走不了，苏清月无奈，只能先坐下。 白承允已经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开始处理公务。 李薇薇便搬了矮凳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回答两句白承允的问题。 这时，白元海的大儿媳秋思萍，领着佣人吴妈走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清月。 还有对面沙发上的那颗爆炸头。 秋思萍手里是有心柑的资料的。 她脚下的步伐放缓，右手抬起，轻轻捻动着左手腕上的佛珠。 跟在身侧的吴妈接收到信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留下秋思萍自己，继续上前，若无其事地跟白元海打招呼，“爸。” 白元海一心只有游戏，旁边的烨哥儿看到秋思萍，礼貌喊了声“大奶奶”。 心柑跟着烨哥儿的称呼走，“大奶奶好。” 两个孩子一打招呼，游戏里就慢了下来。跟在后面的白元海没防备，被人打了一枪。 他急得喊：“你们两个给我认真点，没看到太爷爷都被人打了？” 心柑吐吐舌头，朝秋思萍笑着：“大奶奶您坐，我先去救太爷爷。” 秋思萍面上端着笑，眼底扫过心柑时，却浮过不屑。 她转向白元海，“爸，我过来是想和您商量下，成谦和沈家千金的婚事。” 白元海正在被救治的关键时候，哪有心情谈什么婚事。 他大手一挥，“你先坐那，等小心柑救完我再说。” “……是。”秋思萍脸上笑纹僵住，差点扯断佛珠手串。 为了陪烨哥儿玩游戏，无视成谦的婚姻大事也就罢了。 这苏心柑又是个什么东西？苏清月生的来历不明的孩子，老爷子这是老糊涂了吗？ 秋思萍深吸口气，平复着情绪。 沙发都被坐满了，佣人便送来凳子，她缓缓坐下。 先看的是白承允，“承允也回来了？可是好久没来老宅了。” 而后，才转向苏清月。 像是才看见她一般，“这是……清月？几年不见，可是越来越漂亮了，我这一眼都没认出来。跟着承允回来吃饭？” 这宅子里的每张面具下的真实面孔，苏清月都一清二楚。 相对于秋思萍的亲切，苏清月就淡漠许多。 “我女儿心柑在这里，我来接她。” “你女儿？”秋思萍故作惊讶地看向心柑，“哎哟，刚才她跟我打招呼时，我还想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你女儿啊！” 离秋思萍最近的李薇薇，眼神闪了闪，“大伯母也听说过心柑吧？她叫成谦‘谦爸爸’，和成谦感情很好呢。” 一语刚落，白承允划着pad页面的长指顿住，周身迅速结出寒意。 秋思萍的脸色也快速闪过一抹森冷。 但嘴角的笑却更深，“成谦这孩子也是气人，整天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要早知道心柑是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我得天天撺掇老爷子带回来。这大宅啊，没个孩子就是冷清。不过好在小雅怀孕了，再等几个月，我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李薇薇顺势道：“老宅是该添人口了，前阵子烨哥儿和心柑还嚷着让清月给他们生个***呢，没想到叫小雅抢先了。” 苏清月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最新街拍大片，突然被cue，她莫名其妙。 什么生个***？ 白承允陡然出声：“大伯母一起在爷爷这里吃饭吧？” 突如其来的插话，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听到关于苏清月的话题。 李薇薇脸上的笑意，点点消弭于无踪。 秋思萍没注意其中的深意，却也赶紧拒绝。 “不用了承允，你大伯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还得回去照顾他呢。我看爸现在也没时间，我下午再过来吧。” 开玩笑！ 以白广林那个火爆脾气，要是看到苏清月在这里，他不把主楼拆了才怪。 昨天成谦才刚犯了错，老爷子正看他们大房各种不顺眼呢，秋思萍又不傻，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白广林出来撞枪口。 秋思萍笑眯眯地和众人告别，一出主楼，脸就拉了下来。 吴妈一直在外面等着，此时见到秋思萍出来，她小步上前。 “太太，已经让人设法绊住了少爷，也把苏清月在老宅的消息封锁了。您放心吧，少爷不会突然回来的。” “嗯。”秋思萍虽放了心，脸色却依旧耷拉着。 吴妈作为秋思萍的心腹，岂能不知主子那点心思？ 她回瞅了眼大厅的方向，“太太，我都打听到了，苏清月是和大少爷一起回来的。这老爷子也让她进门？前阵子还为了保住大少爷，非让少爷娶那个女人，现在这又是闹哪出？老爷子宠二房，也宠的太没底线了。” 第163章 不是盏省油的灯 秋思萍一向最注重表面功夫。 纵使她现在百般看白承允和苏清月不顺眼，她也轻飘飘掠了吴妈一眼。 “少说少错。” 吴妈身子放低，“太太，我这也是替您不平不是？” 秋思萍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抬手抚着一丝不乱的发髻。 “二房好像还不知道承允回来了吧？这可不好。怎么能耽误人家母子相聚呢？” 林素华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老爷子不就只看重他们二房吗？ 那就让二房好好去热闹热闹！ 吴妈心领神会，“太太，我这就去办。” 林素华很快知道了自己儿子带着苏清月母女来老宅的消息。 她气得摔了一套刚入手的珐琅杯。 碎片在厚底拖鞋下咯吱咯吱响，林素华咬着牙，招来佣人。 “想办法联系到白成谦，告诉他，苏清月正在老宅。” 佣人应声退下，林素华慢慢降下火气，拨通了最近才联系上的一位远亲的电话。 “阿娟啊，烨哥儿今天在我这里呢，上次不是说让你孙女过来玩？那你让保镖送她过来？” 苏清月不就是用她那个杂种女儿哄住了烨哥儿？那她再来个孩子，把那个杂种挤走就是！ 挂断电话，林素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门去接好友的孙女。 林素华领着孩子进主楼时，烨哥儿和心柑眼睛同时一亮。 好酷的小女孩。 顺直的三七分齐耳乌发下，一枚炭黑银质耳环若隐若现。脖子上挂一条上金松石羽毛项链，手腕上则是皮带铆钉手链。 再配上通身黑色的朋克风短衣短裤，整个人都又帅又亮眼。 小女孩歪着头，指着沙发上的烨哥儿。 “林奶奶，他就是您的孙子？”穿的太过于绅士刻板，真无趣。 她皱了下唇角，视线挪向心柑，“这个小妹妹是您的孙女吗？我比较想和这个超有个性的妹妹玩。嘿，我叫lisa，你呢？” 心柑从沙发上滑下来，几步到lisa跟前，欣赏着她身上的配饰。 “我叫心柑。你的项链不错哦，这个品牌向来只卖给他们认为懂得欣赏的人，可谓是千金难换。等再戴段时间，颜色变成炭黑，会更漂亮呢。” 烨哥儿也过来加入小团体，朝心柑竖着大拇指，“首饰界妹妹也这么了解，看来我们下次直播时，可以加入新的话题了。” 心柑呲着小白牙笑着，“配饰也是时尚的一部分嘛。” lisa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张小脸冷冷的，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她看着心柑，“你喜欢这些首饰？不会觉得我的打扮怪怪的？” 心柑把问题抛给烨哥儿，“哥哥，你觉得怪吗？” 烨哥儿耸耸肩，“不怪啊，很酷。是有人说过你很怪吗？我们做自己就好了，何必太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心柑点头，抬出自己的至理名言。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 lisa的脸上难得有了亲近的颜色，“谢谢。” 林素华看着烨哥儿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拒绝lisa，心里快要乐开了花。 这就是良好的开端。 可惜待会儿还有好戏要看，不能让兰儿来趟浑水，不然烨哥儿和lisa玩得这么好，兰儿也能跟着沾点光了。 两个孩子交到新朋友，都没了打游戏的心思。 好在白元海的瘾也过得差不多了，刘永瞅准时机上前，“老爷，午饭都备好了。” 白元海“嗯”了声，招呼着孩子往餐厅走。 苏清月适时站起来，“爷爷，我和心柑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白元海不乐意了，“饭都摆好了，你还要领着孩子走，传出去，让人家看我老头子连顿饭都不给孩子吃？还是你嫌弃我们白家的饭？” 苏清月这下可知道烨哥儿条条大路都堵死的本事，是随了谁的基因了。 “没有的爷爷，我只是觉得太打扰了。” “那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还饿着孩子，有你这样当妈的吗？”白元海鼻子喷了口气，“过来吃饭！” 苏清月无语，只能领着心柑移步餐厅。 白元海在主位上坐下后，苏清月领着三个孩子坐在餐桌一边，把另一边让给了其余的人。 一群人坐定，外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苏清月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下，总觉得这车声会和自己有关。 果然，白成谦的身影急慌慌冲了进来。 他身上竟然还是昨天的白色t恤，脸色沧桑，下巴布满青色的胡茬，头发也乱糟糟地塌着，像一个被踩烂的鸡窝。 他的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人，整个餐厅的背景全都虚化，唯有坐在餐桌末端的苏清月，最清晰。 他直扑了过去。 “清月！” 声音难过的跟撕心裂肺似的，白元海听着，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旁边的刘永连忙朝门口的佣人打眼神示意，“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二少爷进来了？快给二少爷加把椅子。” 佣人急忙一拥而上，却被仿佛吃了大力丸的白成谦全都甩开。 他一步窜到了苏清月面前，攥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扯。 “清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我们好好谈谈。” 从昨天起，苏清月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无论电话还是微信，隔着一层网络世界，他完全触不到她。 现实世界里，白承允的人也在暗处将苏清月的周身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桶。 他无数次想接近，无数次被赶了回来。 他不甘心，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要他去娶另一个女人？ 不可能！ 白成谦心底全是恨，攥着苏清月手腕的力度，也不觉间加大。 心柑和烨哥儿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两人互换了个眼神。 “哥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二叔被逼的可是人生大事。我们理解他吧。” “可是这样会让我妈妈很难做，你看白叔叔的脸色，都阴得要下雨了。” 从白成谦进门开始，白承允虽然没有出声，也面无表情。 但双眸溢出的浓黑，却莫名地让人心生出一股胆寒。 第164章 浓郁的杀气 烨哥儿随着心柑的视线望过去，叹了口气。 “放心，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爸爸情商再低，也不会为难苏阿姨的。我相信这次，他们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行吧。” 心柑无奈慨叹，这些成年人的纠葛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清月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拽走了两步，脚下的伤登时传来刺骨的痛。 她眉头蹙出不悦，“成谦！” 白成谦不闻不问，只一味拉着苏清月想出去。 白元海站起来，指着那群被甩开的佣人，“都愣着干什么？一群废物吗？” 佣人们吓得又赶紧上前再拉白成谦。 白成谦一抬胳膊，一根食指也被他挥出了气吞山河的架势。 “你们谁敢拦我？都活腻了是不是？” 白元海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度，“我倒要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在，他能把你们怎么样！” 林素华看着这场闹剧，嘴角的弧度勾得秤砣都要压不下去。 她装模作样地起身，“哎呀爸，你别生气，身体要紧。成谦或许是真的找苏清月有事谈呢。他们年轻人自有他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就别干涉了吧。” 李薇薇也越过几个位子，走到白元海跟前。 “爷爷，您的血压昨天才降下来，可不能再升了。” 又对白成谦道：“成谦，快跟爷爷道个歉，这闹得，像什么话嘛。” 白成谦冰冷视线斜睨过去，“李薇薇，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李薇薇可是从小跟在白元海身前养大的，说李薇薇不算东西，简直就是在打白元海的脸。 白元海脸腾地胀成怒红，“混账东西！薇薇是我养大的孩子，她虽然姓李，但在白家，她要做大小姐，也没人敢说个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成谦冷笑着，“我这态度还不是你们给逼的？凭什么你们让我娶沈小雅我就得娶？这一切都是白承允的诡计我不信你们不知道！” 白元海眼球凸起，扬手一个茶杯甩了过去。 “口口声声你哥害你，你哥亲手脱你的裤子押你上床了？你自己不争气，你怪得了谁？” 茶水越过宽大的餐桌，洋洋洒洒一路，最后跟着茶杯砸在白成谦身上。 皱巴巴的白色t恤，霎时晕黄一片。 闻讯赶来的白广林夫妇，正好碰上了这一幕。 秋思萍紧紧捂住嘴，才没让惊呼冒出来。 她眼底心疼和恼恨两种情绪同时翻涌，瞪了一眼苏清月，人上前拉住了白成谦。 “成谦，你这是做什么呢？快放开清月。你爷爷和大家伙都在，这成什么样子？” 白广林也低声呵斥着，眼神递出警告。 “呵。” 一直没有出声的白承允，突然逸出一声冷笑，“大伯母，大伯，成谦可是出息的很，哪有不成样子了？” 言语里夹杂的讽刺毫不客气，白广林感觉像是被这个小辈，给当众打了一巴掌。 他额头暴起青筋，抬脚就要去踹白成谦，“赶紧给我滚回家跪着。” 眼看那脚就要踹到白成谦身上，秋思萍连忙把人推开。 “你打他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大伯母这是要护着成谦？”白承允声音冷了下来。 “你给我闭嘴！”白成谦狠狠瞪着白承允，恨不得拿一把刀子捅过去，一了百了。 “白承允，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全都记着呢。总有一天我会跟你算个总的，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白承允嘴角勾了起来，“就凭你？” 白元海白发人送过黑发人，最听不得什么死啊活的。 脑子里的血液像是快要沸腾的水，他指向白成谦的手指都控制不住的哆嗦。 “逆子！你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你六亲不认，你薄情寡义，你还要在这给我上演兄弟阋墙？我看你是要反了！” “够了爷爷。” 白成谦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六亲不认，那你认了吗？我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又怎样？我爱了她那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娶她，却被白承允毁了一切。而你们谁管了？你们所有人就只会对我说事已至此我只能娶沈小雅，可是你们谁在乎过我的感受？谁问过我，我想不想娶？” 一番话，白成谦喊得声嘶力竭，狰狞的眼眶里全是红血丝。 他退开一步，重新扯着苏清月继续走。 苏清月疲累地眨了下眼睛。 脑子嗡嗡嗡的，像是有一千只苍蝇在不停地围着她转。 她烦透了！ 深吸口气，她没再给白成谦能拖走她的机会。 伸手，一根一根地，苏清月把白成谦的手指，全都掰开。 “成谦，该说的，我们昨天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不容易，你别把这最后一点情分，也磨没了。” 白成谦震惊地望着苏清月，晃动的瞳孔里全是剧恸。 犹如积攒满腔愤怒，能坚持下来全靠苏清月这个唯一的支持者。 可到头来，这个支持者早已背叛了他，他只剩孤身一人？ “清月，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最后一点情分’？” 他是犯过错，可人非圣人孰能无错？ 他都已经尽力在弥补了，还要他怎样？ 苏清月脸色淡淡的，仿佛白成谦的痛，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她甚至可以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漠然地看着他。 “成谦，你明知道我对你从来只有朋友情，没有丁点爱情。我可以嫁给任何人，但唯独不可能嫁给你的。” “苏清月！”白成谦的声音高高昂起，他死死盯着苏清月的脸，手却指向侧面的白承允。 “任何人也包括他吗？他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你也能视而不见？你怎么就这么贱？” 话音刚落，白承允周身戾气毁天灭地，黑眸里寒光迸射。 “大伯，成谦脑子怕是越来越不清醒了。” 他冷冽的视线里隐藏着浓郁的杀气，白广林一个五十几年阅历的人，竟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辈，给盯得浑身冷汗。 这简直就是变相的侮辱。 白广林心头怒火更旺，指着白成谦，“你简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你疯了是不是？” 第165章 锁一辈子 白广林的声音高，白成谦也毫不相让，“对！我是疯了！有本事你打死我啊！打不死，我今天就一定会带清月走，谁也拦不住我！” “还带走！人家让你带了吗？你个混账东西。” 前脚被白承允羞辱，后脚又被自己儿子气死，白广林的暴脾气再也压不住，抬起拳头朝白成谦狠狠挥去。 白广林很久没有揍白成谦了，可这一次，他手下没留半点情。 秋思萍又气又急，可是老爷子就在旁边盯着，她也不敢上去拦，只能狠狠瞪着苏清月，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苏清月一直面无表情，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可心底的苍凉，却压都压不住。 心柑悄悄跑过来，拉着苏清月的手，将她拽到一边。 没有说话，仰起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亮亮的。那抹亮，是支撑苏清月走下去的力量。 苏清月摸摸心柑的爆炸头，示意自己没事。同时也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不让白广林误伤到心柑。 整洁如新的餐厅，很快陷入一片混乱。 白元海看着瓷盘落地摆件粉碎，儿子和孙子你一拳我一脚互相残杀，他嘴唇颤抖着，喉咙堵了半天，才嘶哑着出声。 “滚！让他滚！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白元海，就当没有过这个孙子！” 白成谦格开白广林的拳头，“爷爷，这可是你说的！那从今以后，你们谁也别逼着我娶任何人！” “你！不知悔改执迷不悟！你简直畜生不如！”白元海只觉脑子冲上一股热血，眼球砰的刹那间沾满血色。 他身子一晃，人重重向后倒去。 离得最近的李薇薇惊声尖叫起来，“爷爷！快来人，爷爷晕倒了。医生！刘叔，快把医生叫来！” 本就乱作一团的餐厅，因为白元海的倒下，更加嘈杂不堪。 家庭医生很快赶过来，又是量血压又是查瞳孔。 “老爷子是急怒攻心，本身血压就高，盛怒之下很容易脑梗中风。现在我给老爷子输上液，今晚是关键，别再让他生气，把血压降下去，到了明早就没事。但如果再升上来，会发生什么，可就不敢说了。” 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医生用词向来都是比较保守。 他能这样说，就表明事情其实是很严峻的。 一家人顿时心头都笼上雾蒙蒙的阴影。 在医生的专业指导下，保镖们很快把老爷子抬到了卧室躺下。 所有人也不敢离去，都守在客厅，等着最新消息。 白承允走到白成谦面前，“闹成这样，满意了？” 白成谦脖子还梗着，但眼底的后怕，又实实在在。 他不说话，白承允也不想听他说话，转头，看向白广林，“大伯？” 白广林压抑着愤怒的身子抖着，抬腿又踹了白成谦一脚。 “给我出去跪着！你爷爷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再给我起来。明天早晨确定你爷爷没事后，我就去沈家提亲。这次你要再敢反抗，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家里锁一辈子。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大不了，再没一个！” 白成谦身子重重一晃，其他人也是脸色各异。 白广林的大儿子，那是白家谁都不能提起的禁忌。 却没想到，今日因为白成谦，白广林主动提起来了。 一时连林素华，都侧眸多看了白广林几眼。 白成谦脸色却彻底灰败下来。 他行尸走肉般走到院子，正午一两点钟的太阳，正是最烈时，他却恍若未觉，两膝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石板路上。 心柑握着苏清月的手，倏然收紧。 小小的力道不会疼到哪里去，苏清月却感受到了孩子的紧张。 心柑是喜欢成谦的，看到她的谦爸爸这个样子，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苏清月安抚性地捏了捏心柑的小手，“我们走吧？” 早就该走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她们是彻底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烨哥儿在心柑出了客厅门后，悄悄走到刘永跟前，拽拽他的衣角。 刘永配合地俯下身子，“小少爷，怎么了？” “刘管家，天这么热，我妹妹一个小孩子从山顶走下山，肯定要热中暑的。麻烦你给我妹妹安排个车，送她回去行吗？”烨哥儿技巧地没有提及苏清月。 刘永哪能不知烨哥儿的本意，而且心柑这小姑娘，也确实惹人喜欢，就冲着老爷子，他也不能让个四岁的孩子大热天里走那么久。 “小少爷，放心吧，我会安排的。” 苏清月还未出老宅大门，一辆车从后面追上来。 “苏小姐，刘管家安排我送你们回去。”老宅的司机道。 为着心柑，苏清月没有推辞。 大门缓缓拉开，苏清月最后忘了葱葱郁郁中的老宅一眼，转头，疲惫地倒在了椅背上。 还在院子里跪着的白成谦，遥遥听着汽车驶离的声音，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 第二日。 苏清月收拾好心情，又是生龙活虎一条。 乔中天确定他们可以当天去当天回，苏清月便没收拾行李，只公务包里装了工作资料。 把心柑交给了助理江小萌，苏清月拎着公文包，出小区和乔中天汇合。 “乔大哥，麻烦你了，还得让你带我跑一趟。” 乔中天打着方向盘调转方向，“有我在中间做着担保，你们谈起来也容易点。省得你一趟谈不拢，还得多跑几趟。” “嗯。”苏清月认同点头，工厂那边马上就要出第一批货，她确实没时间多往外跑。 乔中天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一路开车遥控着公司里的公事。 苏清月也没闲着，工作室和工厂的电话响的此起彼伏。 秋园。 烨哥儿打着哈欠下楼，在餐厅看到了白承允。 凌晨三点左右，家庭医生确认白元海血压已经完全降下来，人也不会有事。 一家人这才各自散去，白承允带着烨哥儿回到秋园时，已经快四点半。 烨哥儿瞅一眼正在吃饭的白承允，他自己是没熬住早就睡了，但爸爸应该是守了太爷爷一夜吧？ 现在又得起床上班，也是辛苦。 第166章 世上最幸福的人 烨哥儿觉得他们父子的感情虽然经常性的水火不容，但该关爱的时候，还是需要关爱的。 他亲自去厨房热了杯牛奶，送到白承允面前。 “爸爸，熬夜伤身体，喝杯热牛奶吧。” 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白氏总裁白承允，因为一杯热牛奶，而足足怔愣了近十秒钟。 老父亲的欣慰席卷而来。 白承允投桃报李，向烨哥儿道谢，“你也多吃点，昨天在太爷爷家都没吃好。” “好的。”烨哥儿点头，感觉他们的父子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 烨哥儿很满足，爬上了餐厅椅子，边喝着于尉递来的白开水清理肠胃，边给心柑打电话。 昨天心柑走了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也不知苏阿姨那边什么情况。 “心柑，你还好吧？今天打算做什么？要不要来秋园玩？” 心柑刚送走了妈妈，正在吃早餐，小嘴儿塞得满满的。 一口饭全都咽下，她才开口，“我很好啊，不过我去不了秋园呢，今天小萌姐姐在家陪我玩。” 她不能为了和哥哥玩，把小萌姐姐扔家里吧？那样可不礼貌。 烨哥儿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小脸皱起来。 “小萌姐姐是谁？苏阿姨呢？” “妈妈和乔叔叔一起去c市出差了，小萌姐姐是妈妈的助理，她过来照顾我一天。” 原来如此。 烨哥儿摸了摸小下巴，抬头看向白承允，“爸爸，我可以去对面陪着心柑吗？” 现在还是老父亲和苏阿姨关系紧张的时期，为了能玩得痛快，他有必要报备下自己的行程。 白承允没应答。 他在听到苏清月是和乔中天一起去的c市时，脸色就冷了。 还把个孩子交给不知底细的助理，苏清月的心可真够大的。 放下手中的刀叉，白承允擦干净手，拨了李薇薇的电话。 “vivian，把今天的行程报给我。” 李薇薇正准备出门，闻言停下了换鞋的动作。 当天的行程已在她心里过了不下十遍，白承允一问，她闭着眼都能答出来。 “白总，上午有周一例会需要你参加。之后是例行的各部门巡视。下午两点半德商集团的商总约了你见面，晚上和税务局领导的饭局，你之前说让副总代你去，我就没给你安排。是有什么事吗白总？” 通常，白承允不会在这么早的时间里，问当天的行程。 白承允长指敲了敲桌面，略一沉吟。 “例会你代为主持，巡视取消。德商那边，跟他们另约时间。另外，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让冷苍全送到香樟花园来。我就不过去了。” “好。”李薇薇笑着点了红色挂断键，声音甫一从听筒里消失，她一张惯于优雅的脸，就扭曲了起来。 又是苏清月！ 李薇薇狠狠将手机扔到鞋柜上，她也没心情上班了。 白承允在挂断李薇薇的电话后，又给冷苍去了条信息。 “苏清月的助理江小萌，查清楚她的底细。” 香樟花园。 烨哥儿垫脚摁了防盗门旁的门铃。 心柑听到声音，推了张椅子到门口，爬上去看可视门铃里的影像。 白叔叔也来了？他今天不上班吗？ 心柑下了椅子开门，“哥哥，你来啦。” 又跟白承允打招呼，“白叔叔好。” 江小萌正在厨房里洗水果，听到动静，抓着个苹果跑出来。 “心柑，是谁啊？不可以乱给……” 说到半截的话，在看到白承允帅裂苍穹的颜后，全被掐在了嗓子里。 妈妈咪呀，是哪里来的神仙啊？ 他旁边那个小正太也好…… 我的天呐，这个小帅哥，不正是平日里和心柑一起直播的小男孩吗？ 完蛋了，妈妈我恋爱了，可是我不知道是该嫁给大的，还是该等小的长大，我好难选择。 江小萌花痴着一张脸，口水都要流下来。 直到触到白承允不悦的目光，她才一个哆嗦醒过来。 “您、您好……请问您是……” “你就是小萌姐姐吗？”烨哥儿率先打招呼，“你长得果然好萌啊。我是心柑的哥哥，这是我爸爸，我们过来陪心柑玩。” 原来这男人是烨哥儿的爸爸，呜呜，烨哥儿妈妈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就是人有点太冷了，这脸冰的，夏天家里都不用开空调吧？ 江小萌果断弃了白承允的颜，一心一意地转向烨哥儿。 “那你先和心柑玩着，我给你们切水果。” “不用麻烦江小姐了。” 对于一个还没查到底细的助理，白承允怎么可能让她去接触孩子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他挥挥手，身后秋园的佣人跟了进来。 对江小萌十分客气，“江小姐，您去忙您的吧。” 江小萌想哭。 这么帅，还会照顾孩子，一定是哪位神仙下来历劫的吧？ 可是神仙对她很提防呢。 江小萌虽然年轻，但看人脸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瘪瘪嘴，她把苹果递给佣人，“那麻烦你了。” 白承允送来烨哥儿后也没离开，坐到沙发上等冷苍送来文件。 有这么个冷气机坐在那里，江小萌和心柑玩的计划被彻底阻断，只能蹲墙角里种蘑菇。 苏首席，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就要承受不来啊。 “苏首席”见到了乔中天介绍的面料商，有乔中天做桥梁，一场合作，谈的无比顺畅。 中午的酒局是少不了的，但是乔中天并没有去他说的那家日料。 “你胃不好，生冷的东西还是少碰。”上次吃日料时乔中天就发现了，苏清月对生冷的食物并不感兴趣。 他是喜欢日料没错，但他更为苏清月的胃着想。 苏清月没想到乔中天还注意到这个。 “我是不是以前认识了个假的乔大哥啊？原来乔大哥不仅幽默，还很暖？以后做乔大哥妻子的人，可有福气了。” 乔中天别有深意地点头，“嗯，我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苏清月哈哈笑开，最终选了家本地特色菜馆。 一顿饭下来，也吃到了两点多。 再同面料商签订了最终版的合同，等可以启程时，已经快四点。 第167章 拿命来偿 乔中天打开副驾的门让苏清月先上车。 “你回去晚了心柑会不会着急？等上高速我就稍微开快点，我们尽量六点前到家，这个时间行吗？” 苏清月系着安全带，“没事的乔大哥，你慢点开，心柑有江小萌陪着，两人玩的挺好的。” 江小萌也会做饭，虽然厨艺可能不是很好，但总不会让心柑饿着。 乔中天点头，绕过车尾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冲了出去。 还未到高速入口，苏清月就遥遥看到了一条长龙。 有人甚至下了车，在路边空地上打起了羽毛球。 “怎么堵车了？”苏清月降下车窗望出去，一动不动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头。 “可能是哪里出了车祸。”一般不是雨雪雾天和节假日，高速路没理由堵成这样。 乔中天用手机上了高速公路网，查起路况。 果然，前方二十公里处有重大车祸，交警部门正在负责疏通。 天灾人祸不可避免，苏清月叹口气，“那我们等等吧，既然已经在疏通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嗯。”乔中天收起手机，手伸到座椅后面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ipad，“无聊就玩会儿游戏，别老想着工作，也适当放松放松。” 苏清月看着ipad哭笑不得，“乔大哥你当我是小孩儿呢？”还玩游戏。 乔中天笑了笑。 他倒希望苏清月是个小孩儿，这样还能好骗点，他也就不用整日费尽心思，想接近却又怕吓跑她了。 两人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小时。 夏季天再长，夕阳也开始下沉，有淡淡的暮色渐渐笼罩了上来。 后方的车大部分已经撤离改道，乔中天看了眼时间。 “清月，不如我们也改走国道？但是速度会慢一点，还得绕路，比较麻烦。” 苏清月看着天色，“麻烦就麻烦吧，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你开夜车不安全。” “行。”乔中天重新发动起车子，方向盘打了好几道，车子才退到路边勉强挤了出去。 变故就发生在乔中天开上了国道后。 原本行驶的好好的奔驰越野，突然“嘭”的一声巨响，车身整个向左歪斜。 乔中天浑身肌肉紧绷，两手紧紧稳住方向盘，狂点刹车，不停修正方向，努力想让车子保持直线行驶。 可刚提上来的速度，要降并不容易，。眼看再不刹车车子就要冲到对向车道，乔中天余光瞥见右前方的田地里有个小土坡，他一咬牙，转着十分沉重的方向盘打向右。 庞大的越野车尖声呼啸着，冲下路基石。 那一刻苏清月几乎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再有意识时，车已冲上土坡，晃晃悠悠悬在坡上。 短短几十秒，苏清月感觉自己历经了一场生死。 她脱力般瘫在座椅上，紧抓着安全带的两只手也无力耷拉下来，额头汗湿一片。 并不是怕死，她怕的是如果真的死了，心柑可怎么办？ 她才那么小。 乔中天也不好受。 刚才抓方向盘抓的太用力，他的两只胳膊都绷得发酸。 可他也顾不上胳膊了，解开安全带，看向苏清月，“有没有伤到？” 苏清月轻轻摇了摇头，心脏现在还不受控制的狂跳，“我没事，乔大哥你呢？” “我也没事。”乔中天重重松了口气，“不能再在这辆车上待了，你解开安全带，开车门，我喊到三时，我们两个同时跳车，明白吗？” 苏清月点头，先用最轻的力道解了安全带，又和乔中天同时开了车门，等他数到三，她往外飞速一跃—— 还好因为崴脚，她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刚落地，悬空的车身摇摇晃晃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没稳住，翻下了土坡。 苏清月心惊不已。 要是他们还在车上，怕是也要跟着翻了。 “怎么好好的，会突然爆胎呢？”苏清月走向前，探头看着爆成大呲花的轮胎，内里的钢丝都狰狞地露着，可见他们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劫难。 乔中天已跳下去，转到车左侧查看轮胎。 视线扫过车胎内侧那两颗隐蔽的几乎看不见的钉子，他瞳孔里阴鸷一闪而过。 这群王八蛋，幸亏清月无事，不然他定要他们拿命来偿！ 直起身子，乔中天一脸歉意道：“可能是之前扎了钉子，胎压没检测出来，天热，我开得又快，就爆胎了。抱歉清月，让你跟着受累，我让人换辆车过来，我们现在往回赶，还来得及。” 经过这一劫，天已经完全黑了。国道的路况不比高速，夜里开起车来，实在危险。 苏清月想了想，还是否决：“要不算了吧乔大哥，我们在这留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可心柑怎么办？她自己在家。” “心柑有江小萌照顾着，我不担心的。我们先找4s店把车拖走，然后去市区找地方住下吧？” “心柑能行吗？”乔中天还是不放心似的问。 “可以的，她独立能力很强的。” “好。”乔中天便不再坚持，转过身，他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想走，现在他在明敌在暗，万一还有其他阴谋。他们能不能平安回到湖城，真的未知。 还不如留在c市，一夜时间，足够他扫平这些不长眼的障碍了。 乔中天先打翰澜酒店的前台开了两间房，等车被拖走了，他和苏清月直奔翰澜。 路上，苏清月给心柑去了电话。 秋园的佣人正在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心柑也不知怎么回事，从下午开始突然恹恹的，晚饭也没胃口，白承允便让佣人做了一桌清淡的。 这会儿接到妈妈的电话，心柑稍微有了点精神。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在吃晚饭了哦。” 苏清月听着女儿的声音，想到要跟她分开一晚上，难免有些惆怅。 “对不起啊心柑，妈妈这边出了点问题，今晚回不去了。晚上让小萌姐姐陪你，妈妈明天尽早赶回去，好吗？” 不回来了啊？ 心柑撅着小嘴，又恢复蔫了的状态，但语气还是尽量的轻快，不让苏清月察觉半点异常。 “没关系的苏女士，为了能让我成为富二代，你也辛苦了呢。晚上要吃顿好的哦，不要为了给我攒嫁妆，省吃俭用，知道吗？” 第168章 太不爱惜自己 苏清月真想隔着电话点点心柑的小鼻子。 “好，妈妈这就去吃好吃的，你也要早睡，不要玩游戏玩到太晚。” 心柑挂了电话，抬头时发现餐桌上气氛好像不太对。 咦？白叔叔的脸色怎么黑黑的？ 紧贴着墙上装壁画的江小萌要吓死了。 她拿着筷子出厨房时，正好听到自家老板说今晚不回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烨哥儿爸爸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哆哆嗦嗦地分完筷子，江小萌尽量坐远远的，装怂保平安。 所以心柑刚开始恶心的时候，她还没发现异常。 是离得最近的白承允察觉出问题，他放下筷子。 “心柑，怎么了？” 心柑想摇头说自己没事，可一张嘴，她“哇”地吐了出来。 上午的水果，中午的饭菜，全倒在了地上。 烨哥儿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抬腿跑向心柑。 “妹妹你怎么吐了？”他小手覆向心柑的额头，指尖才一触到，就倏地收了回来。 一向镇定的孩子，这会儿也是慌了起来，“爸爸，爸爸你快看心柑怎么回事？她额头好烫。明明下午没精神时，给她量的体温是正常的啊！” 为什么一吐，体温一下子升上来了？ 心柑刚才吐的时候，有一小部分溅在了白承允的裤腿上。 白承允也顾不得洁癖，俯身捞起心柑把人抱在了怀里。 就这一会儿，小心柑已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跟昏迷了似的，怎么叫都没反应。 白承允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边走边掏出手机给于尉打电话，“把那辆加长的悍马开过来，小区外等着，让家庭医生带着东西一起跟过来。都速度点。” 于尉很久没见到自家少爷这么急了，他拿出对讲机赶紧吩咐，最短时间内，将医生和悍马还有保镖跟车都送到了对面小区门口。 白承允抱着心柑坐进车里，让医生过来检查。 高热，呕吐，看起来很像急性肠胃炎，但没有化验数据，医生不敢定论。 只能先给心柑打上一支止吐针，以稳住她的病情。 加长悍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推车一路疾行进急救室，所有儿科的精英医生，能赶来的都进了急救室，围满了整整一张病床。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果然是细菌感染引起的急性肠胃炎。 夏季的常见病，院长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年初去烧的那柱香，没白烧。 他拿着化验单轻松地去跟白承允汇报。 “白总，没什么大问题，夏天孩子一口没吃好，肠胃就很容易损伤。吐干净了，烧一会就会退，这几天注意护理，不要吃生冷，油腻，可以补点锌，喝点糖盐水。” 白承允眉宇间的烦躁并没有因此而褪去半分。 他刚才给苏清月打电话，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关机了！ 把自己女儿扔家里给一个陌生人照顾，自己打着出差办公的旗号，去和乔中天逍遥快活？ 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咔咔响，白承允胸口的郁气冲击着，想冲出来肆虐一切。 吐一口浊气，他招来于尉，“在这里看着心柑，有任何异常，随时向我报告。” 于尉心疼地望了眼烧得脸色通红的爆炸头，“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 白承允冷哼一声，转身走向电梯，直通医院顶楼。 五分钟后，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震彻天际，最终落在白承允所在的天台上。 白承允坐到后排座上，解锁手机，点开某个有着特殊符号的app。 刷新定位后，一个红点，定在了c市“翰澜酒店”的位置上。 “出发。”他的声音听着平静无波，冷苍却不由打了个颤，总觉得台风可能要提前入境了。 点开手机，看见白承允发来的地址，他默默递给前排的飞行员，又和翰澜那边的高层联系好降落位置。 翰澜酒店。 乔中天挂断电话，双眼里的阴冷，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慢慢退散。 他从不屑参与家庭内斗那些阴谋诡计，可偏偏有些人总是不死心，时不时就要出来挑衅他。 找死！ 整理好情绪，乔中天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用小冰桶拎着，出门，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苏清月手机没电了，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她刚才叫的送充电器的服务员。 猫眼里望过去，是乔中天。 “乔大哥。”她拉开门，手里还端着刚抠开的可乐罐。 乔中天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冰桶，视线落在她手上，“胃不好就少喝点凉的，脚又肿了吧？我已经让前台去买药了，稍后会送过来，你先拿冰块冷敷下。” 苏清月本想偷懒，不去管它。 这会倒是被乔中天的细心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冰桶让开门，“谢谢，折腾一晚上你也来一罐？” 乔中天正有此意。 他送冰块是假，进屋保护苏清月是真。 那些人知道他毫发无损，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歹念。今晚，他必须保护苏清月的安全。 苏清月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回来经过冰箱时，顺道给乔中天拿了罐可乐。 乔中天看着苏清月红肿的脚腕，眼底闪过心疼。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伤得这么重，要是我不给你送冰块送药，你就打算这么放着？” 苏清月无所谓地笑笑，“就是最普通的扭伤，光看着吓人。” 比起她在监狱里受过的那些，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正聊着，窗外隐约传来螺旋桨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去。 苏清月看清直升机是朝着酒店的方向来的，貌似还落在了她头顶上？ 她笑开，“不得了，这年代，总裁出来和小情人约会，都用直升机了吗？” 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乔中天笑了笑，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瞳里的情绪。 男人对机械都有谜样的痴迷，乔中天年少时也不例外。 所以刚才哪怕是天黑，只借着微光看一眼轮廓，他也能看出那架直升机，是整个国家都没超过三架的sikorsky?s-76d。 而最近一架得到它的主人，就是白承允。 第169章 怕让人看见？ 乔中天嘴角勾出讽刺。 转头对苏清月道：“赶紧敷你的脚吧，有心思去管人家约会，没空顾自己的脚？” 像是大哥在训斥不成器的小妹，苏清月心里暖暖的。 “知道啦，这就敷！” 把冰块用毛巾包起来，苏清月弯腰去碰脚腕。 “嘶——！”腰间传来的剧痛，让她倒抽了口冷气。 乔中天赶紧放下可乐，靠近察看，“怎么了？这冰块还没碰到脚就疼，这么严重？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苏清月连忙拦住，“不用了乔大哥，不是脚疼。” “不是脚还能是……清月，你还有别的伤？” 苏清月咳了咳，眼神闪烁，“是腰上……还有一块。” 她也是刚才洗澡时才看到，左侧腰上好大一块青，一弯腰就疼。 可能是跳车时，在车门上蹭的。 当时光顾着紧张，她也没注意。现在反应过来了，弯腰去够个脚腕都难。 苏清月把毛巾放回到冰桶里，“算了，还是不敷了吧，反正我脚也不是太疼。” “然后等到你年老了，脚腕长骨刺天天疼得死去活来？”乔中天难得毒舌。 他也是气。 不仅气苏清月有伤没跟他说，更气自己带苏清月出来的，害得她沾了一身伤。 他把毛巾拽出来，又从纸巾盒里抽了数张纸巾，垫在苏清月的脚腕上。 隔着纸巾，他提起她的脚，怕苏清月拒绝，又特地补充。 “虽说我这样做不太合适，但你有伤在身，就将就下。总不能留成旧伤让将来的身体遭罪，嗯？” 乔中天说的句句在理，又特意用纸巾避了嫌，苏清月也不是迂腐矫情的人。 只能任由乔中天帮她冰敷，“谢谢你啊乔大哥。” “还知道叫我大哥，就听我的，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 “……好嘞！” 翰澜酒店天台。 当值的经理率着一众服务人员列队候着。 直升机缓缓落下，螺旋桨卷起的风漩渐次消失后，机舱门打开，白承允沉步走了下来。 天台几盏白炽灯，像t台上打着的追光。光影霓虹中，他逆光而来。 虽然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衬衣扣子还开了两颗，看上去很休闲。可无形中侧漏的强大气场，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大胆一点的女服务员，不停用余光偷瞄着这神仙下凡一样的男人。 经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上前。 “白总，您要找的客人就住在顶层8021套房，我现在带您过去？” “嗯。” 白承允微一颔首，面无表情地朝天台门走去。 等人进了门，依旧沉浸在白承允俊美无俦容颜中的众女服务员，一个个捧着心，都要窒息了。 “他就是我们酒店的隐形大股东吗？你们看到他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画面没？那长腿，那张脸，快帮我叫救护车，我要死了。”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帅哥面前无姐妹，这声老公我先叫了！” “别想了，我听经理说了，人家是来找老婆的。” “没关系，和这样的人，哪怕只恋爱了一秒，我也人生无憾！” 经理跟着白承允站在8021房前，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一层。 “白、白总，这不合适吧？要让外界知道我们随便刷开客人的房间，这、这对酒店的声誉，怕是会有影响啊……” 白承允的耐心值一路上早已消耗得所剩无几。 这会儿听着经理啰嗦，他连声音都透着不耐烦的低气压。 “那就把酒店关了！” 经理一激灵，哪还敢再bb，赶紧掏出万能卡，给白承允刷开了门。 隔音性能极好的木门才开了条缝，一声女人的惊呼突然传来。 “怎么这么疼？” 男人带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忍一下，过会儿就好了。” 经理：“……” 夭寿哦！难怪这白总脸黑如锅底，原来喜洋洋与灰太狼是在他头顶上拍的哟！ 他赶紧退开，给白承允让道。 冷苍跟在白承允身后，从门口到客厅短短几米的距离，精密的大脑已经计算出无数种如何稳住白承允的应对策略。 他甚至朝身后跟来的保镖做好了手势，只要突变一起，就扑上去。 结果，沙发上的一男一女，只是在冷敷脚腕？ 冷苍一言难尽。 苏清月看着突然出现的白承允，目瞪口呆。 “白承允？你怎么来了？” 不，这不是重点。 “你怎么会进来？”她是脚太疼了，所以没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还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房门，太过草率？ 乔中天的手还放在苏清月的脚腕上。 刚才苏清月脚之所以那么疼，就是他算准了时间，故意摁的。 看白承允的脸色，效果还不错。 乔中天掩住心思，冷着脸看向经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理念，就是随便开客人的门？” 经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唯有尽量缩小自己，力求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倒是白承允冷哼一声，视线裹挟着冰雹扫过来。 “我的五星级酒店，开不了别人的门，但苏清月的门，还是可以开的。” 乔中天双眸微微眯起。 据他所知，翰澜酒店是c市本地一个富二代的自主创业。 虽然建成时间不长，但口碑的确很好。 却不曾想，这里面竟然还有白承允的股份？ 乔中天勾起笑，“白总这话说的，我可就有点不明白了。” 苏清月的眼刀也跟着横过来，“白承允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可以开我的房门？” 他不可以开她的房门，那她的房间就可以让乔中天进？ 白承允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眼神一寸寸冷下去。 “不可以开门，是你们在做什么见得不人的事，怕让人看见？” 呵！ 苏清月气得收回脚站起来，大步踏到白承允跟前。 “白承允，是你脑子里面都是‘见不得人’的龌龊想法，所以看别人也是‘见不得人’吧？” “清月。” 乔中天伸手扶着苏清月，生怕她摔倒似的，“你小心点，脚还伤着呢。” 第170章 愧疚无以复加 乔中天又转眸对白承允道：“白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清月的脚今天又伤了一次，我帮她敷下脚而已。昨天白总不也这么做过么？莫非在白总眼里，这是‘见不得人’？” 白承允冷冷地盯着乔中天，心里郁气就要快压不住。 可他眼底风暴越重，面上越是更若无其事。 甚至唇角还勾起淡笑，“乔总这是改行给清月做保姆了？这么晚在一个单身女人房间里敷脚，乔总觉得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白承允字字带刺的，苏清月实在听不下去。 她转头对乔中天道：“乔大哥你不用跟他解释！他谁啊？我要做什么，还得向他报备？” 眼看白承允和苏清月两人裂缝越来越大，乔中天的心情，甚是愉悦。 他“温和”地继续劝着，“清月，白总或许找你是有事，别那么冲，有什么话好好说。” 苏清月翻着白眼，“他会找我有事？” 白承允只会没事找事！ 苏清月懒得搭理白承允，扭头冲着经理，“你带来的人，麻烦你赶紧带出去。还有，你给别人开我房间门的事，我会向酒店投诉的！” 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涉及到隐私甚至安全，苏清月绝不会退让。 白承允眼底的森凉结成了寒霜。 “苏小姐果然厉害，整天嘴上说着爱孩子，现在孩子住院了，却还在酒店和男人快活。被人打断了，还要投诉？” “你说谁和男人快活呢？”真是服了他们白家人了，一个个的，都扯着她和乔中天不放了？ 苏清月激动地怼回去，话音刚落，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孩子住院？心柑怎么了？” 白承允俊颜冷若冰霜，“苏小姐不是要去投诉酒店？快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耽误了可不好。” 苏清月气得真想挠花白承允的扑克脸。 “白承允！……心柑怎么了？” 见白承允还是闭口不言，她闭了闭眼，“好，刚才是我冲动了，我不该不明原因地误会白先生，我向白先生道歉，行了吗？” 白承允脸色依旧冰着，“苏小姐的道歉，听起来可真是敷衍。” 苏清月急得心都突突跳了。 乔中天看着苏清月又气又急，心里算计再多，也舍不得让她难受了。 他上前，“白总，我也向你道歉，我刚才也是过于草率了。” 说完，他边掏手机边安抚着苏清月，“你别急，我这就安排人送车过来，我们连夜赶回去。” 白承允看着乔中天落在苏清月肩上的手，棱角分明的五官阴鸷着，每根线条都寒气逼人。 他没再看乔中天，只睨着苏清月，“我现在要坐直升机回湖城，你现在走，还是等你的***一起走？” “我跟你走！” 苏清月也顾不得白承允的讽刺，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心柑身边。 “乔大哥，你别找车了，夜路太危险，我跟白承允直升机回去。”苏清月拦住了正在拨打电话的乔中天。 乔中天也知道轻重缓急，他点点头，“那你快回去吧，别急，嗯？” 苏清月怎么可能不急。 勉强挤了抹笑，她跟在白承允身后离开。 到了天台，苏清月才知道原来刚才那架直升机是白承允的。 要不是她深知白承允的尿性，她可能会误会白承允是为了过来接她，连直升机都用了。 “还不走？等乔中天来送你？”白承允薄凉的声音响起。 看，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苏清月收回心思，瞪了白承允一眼，瘸着脚走向直升机。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红肿的脚腕，胸口燥郁更甚。 该！ 两人一前一后上去。 苏清月本来想挑个离白承允最远的地方，可心里惦记着心柑，她又挪了回去。 “白承允，心柑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去医院了？” 她今早晨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白承允冷漠应着：“苏小姐这会儿开始关心孩子了？又不是那个把孩子扔给助理的你了？” “助理怎么了？”难道是江小萌犯了什么错？“小萌很喜欢心柑，她人也很细心啊。” “苏小姐，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这语气！ 苏清月每次听到白承允这种语气说话，都想拿一把大锤锤死他。 她双手抱胸，瞪着他，“是啊，我是不知道。我要早知道这句话，我会没提防白先生，让白先生把我家都掏空？” “苏清月你现在是要跟我算旧账？” “所以心柑到底是怎么了？” “急性肠胃炎，现在已经没事了！”白承允烦躁地回道。 苏清月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心柑的肠胃是不太好，每到夏天总会闹那么一两次，但排空肠胃退烧了，就没事了。 直升机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回到了湖城仁爱医院天台。 苏清月已经拜托冷苍问明了病房号，一下机，她直冲病房区。 心柑打上针后就一直在睡，小身子躺在被单下，粗重呼吸带动着胸口起伏不停。脸蛋因为高烧而红扑扑的，小嘴也干的起皮。 苏清月眼眶陡然发酸。 她不该把孩子自己放在家里的。 于尉见苏清月和白承允先后进来，起身。 “少爷，苏小姐，十分钟前医生给心柑量过体温，已经降到38度4。等这瓶水输完，应该就没事了。” 苏清月紧张的心跳放缓几分，她压低声音谢过于尉。 “麻烦于管家了，时间也不早，您快回去休息吧。” 说这话时，苏清月视线扫到了旁边的白承允，她默了默，咳了声：“还有白先生，今晚……谢谢你。” 白承允睨了苏清月眼，上前抱起沉睡在心柑旁边的烨哥儿，于尉紧跟在后。 门开了又关，苏清月坐到病床前，摸着心柑被输液镇凉的小手，心里的愧疚无以复加。 白承允把烨哥儿放到车上，抬头扫过某间还亮着灯的病房，黑眸定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关了车门。 对身后的于尉道：“你先带烨哥儿回去。” 又指了个保镖，吩咐他去旁边超市和药店把一应物品都买了，才重回病房。 第171章 要瞎了 门内，苏清月正在用温毛巾给心柑擦脸，擦手心脚心。 白承允开门进去，东西随手放在床上，将她摁进椅子里。 苏清月忙了一天，这会已经是强撑着眼皮，被白承允这股霸道劲一按，有点烦躁。 可对上他的眼神，又软下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承允居高临下睨着她，她所有细小的表情都落在他眼里。 冷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苏小姐会抱怨，我把你从你的乔大哥身边拽走。” 苏清月：“……”这个男人，真是一时不怼她，就浑身难受。 算了，看在他动用直升飞机把她带回湖城的份上，忍了！ 白承允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清月的回刺，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苏清月。 难得这么温顺，乔中天留给白承允的膈应，瞬间减了不少。 白承允指了指床上的袋子，“把手机充上电，膏药也贴上。” 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苏清月等白承允关上门后，盯着那袋药，神色怔然。 白承允做这些，到底算什么？ 心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医生又过来给她检查了一遍。 “体温降下去了，但孩子抵抗力都比较低，这两天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生冷食物，鸡蛋，牛奶，这些都不要碰。饿了的话，喝点易消化的粥，尽量少食多餐。等到体温彻底不反复了，再恢复正常饮食。” 苏清月一一记下，又去药房拿了药。等电梯时，乔中天的电话打了过来。 “心柑怎么样了？”乔中天已经把昨天给车子动了手脚的人，揪了出来，正在回湖城的路上。 苏清月进电梯摁了病房所在的楼层，“已经没事了，我稍后给她办出院手续，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那就好。”乔中天打着右转向灯超了一辆车，转到另一话题，“刚才律师说法院那边已经给盛如意送去了传票，估计最近几天就会开庭，你准备准备。” “这么快吗？”专业的律师团队就是不一样。 “这种麻烦，早点解决也早点舒心。没必要为这种人，浪费太多的时间。” “倒也是。”苏清月点头赞成，和乔中天道了再见，又去给心柑办出院手续。 城西林家。 从管家拿了当天的报纸和信件送到餐桌上，盛如意从里面看到了法院的传票开始，林家别墅就没有安静过。 “啪！” 集体躲在厨房里的林家佣人全都一抖，这已经是第五个古董花瓶了。 盛如意平时就靠这么花瓶妆点门面，现在全在一怒之下摔了，等她醒过神来，后悔了，还不是又得拿他们下人出气？ 众人乞求的眼神看向管家，管家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去找训，最后还是林钰嘉从自己的公寓赶过来，劝住了盛如意。 “宝宝，妈妈没脸见人了！”盛如意扯着手绢擦着泪，眼妆都哭化成一团，“整个湖城都在看妈妈的笑话，妈妈可怎么办？” 林钰嘉也没想到苏清月会动真格的。 “妈，你别气了，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让苏清月撤诉的。” 盛如意眼泪一滞，“宝宝，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苏清月不就仗着现在嫁不了白成谦，就可以继续缠着承允哥，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也不看看形式！承允哥虽然是继承人，但他头上可还有个白老爷子呢。只要白老爷子在，她苏清月能跳出那五指山？” 只要把白老爷子甩到苏清月面前，她不信苏清月不怕。 林钰嘉信心十足。 却没注意到母亲的眼神渐渐变了。 白家的掌权人……白老爷子？ 苏清月回到病房时，看到了烨哥儿。 “苏阿姨，我来接心柑出院。” 烨哥儿大早就起来，让厨房熬了营养粥。心柑昨晚没吃几口饭，加上又拉又吐的，肚子早唱空城计了，这会儿喝着粥，满足的嘴角全是米粒。 烨哥儿细心地给心柑擦着嘴，转头看向苏清月。 “苏阿姨，过两天就是我爸生日了，我想让心柑帮我一起做个生日礼物，所以让她跟着我回秋园住行吗？你放心，秋园有儿科医生，心柑一定会被照顾的好好的。” 得！又开始堵她的门了。 苏清月完全拿烨哥儿没办法，只能答应，“那这几天，就先麻烦烨哥儿了。” 心柑又可以和烨哥儿天天在一起，高兴地精神都好了很多。 “哥哥，白叔叔过生日，我们要给他举行个超大的party吗？” “当然了。”烨哥儿可是装扮秋园的东西都备齐了。 心柑更兴奋了，“妈妈，我这次生病，多亏了白叔叔帮忙，所以白叔叔的礼物，你一定要精心挑选哦。” 这坑妈的小东西，送礼物就罢了，还要精心？ 白承允什么都不缺，苏清月想不出能送什么。 年少时，她倒想过把自己洗干净，扎个蝴蝶结当礼物送到白承允床上。 哪次成功了？ 苏清月暗中翻个白眼，嘴上敷衍着，“妈妈会准备的，我们回家吧。” 转眼到了白承允的生日。 烨哥儿和心柑忙活了两天，礼物终于成功出炉。 早晨白承允前脚刚出秋园，烨哥儿就跑下楼，招呼来于尉。 “于管家，动起来都动起来。把我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全都挂上。” 于尉头疼捂脑袋，他不想死。 苏清月下班后本想直接回家，心柑的电话来催了。 “妈妈你出地铁站了吗？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你快来吧。” 苏清月认命地改方向，去秋园。 一进主楼，苏清月被满大厅的金黄色给晃的虎躯一震。 无数个小小的寿字串成长链从天花板上垂下，颜色喜庆的跟过年似的。 这还不算什么，最夸张的，是正对着大厅门口的一个巨大的寿字。 金灿灿黄澄澄的颜色，苏清月只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要瞎了。 她莫名想同情白承允三秒钟。 于尉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是门口的保镖汇报白兰儿来了，就在门外。 于尉眉头一皱，这少爷都明令禁止白兰儿进秋园了，她还来做什么？ 第172章 今个儿真高兴 白兰儿也不想来秋园，白承允说的话，对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可今天是白承允的生日，她早就备好了礼物，去197大厦送了好几次，都没捞着上顶楼见到白承允。 没办法，只能冒险来秋园。 远远看见于管家，白兰儿就开始发动眼泪攻势。 “于管家，你也知道今天是我哥的生日，我就算平时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种日子给他添堵的。我就是想给他送个礼物，亲口说声‘生日快乐’，你就让我进去吧。” 于尉虽不喜白兰儿，但看着一个女人哭成这样，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二小姐，您知道少爷最不喜这些闹腾的，他本来就没想过这个生日。不如您把礼物放下，我转交给他？” 她费尽心机挑选礼物，不就是想借此机会缓和她和白承允的关系？ 让于尉转交，那还有什么意义？ 白兰儿不听，还抬出了白元海，“于管家，这礼物里还有爷爷的一份呢，我得亲自交给我哥，才能让他感受到爷爷的心意啊。” 于尉只能给白承允打了电话请示，得到允许后才让开了门，“二小姐请进吧。” 白兰儿立马收起眼泪，快速走进大铁门，生怕走的晚了，白承允会反悔。 只是脸上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白兰儿看见客厅里坐着的苏清月母女，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破口大骂。 话都到嘴边了，她死死咬着嘴唇才忍住，逼着自己换上友好的笑容。 “心柑妈妈也在啊？好久不见了。烨哥儿，快过来让妈妈看看，最近长高了没有。” 烨哥儿还为上次白兰儿欺负心柑那事，心里堵得慌呢。 听到白兰儿的呼唤，他眼皮都没抬，只站到心柑面前把她挡住。 “你来做什么？爸爸不是不让你来这里吗？” 白兰儿脸僵了僵，嘴角有点勾不动了，“烨、烨哥儿，你还生妈妈气呢？妈妈知道错了，妈妈这就给……” “算了！”烨哥儿陡然提声，打断了白兰儿。 上次心柑差点出事那次，所有人可都是瞒着苏阿姨的。 烨哥儿也答应过心柑，绝对要替她保密，可不能因为白兰儿一个道歉，让苏阿姨知道全部。 烨哥儿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要是来给我爸过生日的，那你可以走了。这个party，我们不办了。” 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好汤。 白兰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点什么，可看着烨哥儿满脸的厌恶，她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了。 只能讪讪放下礼物，“那、那烨哥儿，我先把礼物放这里，等你爸爸回来，你代我向他说声‘生日快乐’。” 烨哥儿冷淡地“嗯”了一声。 白兰儿是哭着出的秋园。 送她的车子就在秋园外等着，她打开车门钻进去，委屈地给林素华打电话。 林素华正在等好消息，一看是白兰儿的来电，赶紧接起。 “怎么样？进了秋园没有？” 白兰儿“哇”的哭得更厉害，抽抽噎噎地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了林素华。 “妈，明明我才是烨哥儿的母亲啊，可他眼里为什么只要苏清月？我都低三下四到这份儿上，还要我怎样？” 她一想到烨哥儿天天围着苏清月转，她就夜夜全都是噩梦。 林素华听到“苏清月”三个字的时候，耳朵就“嗡”的一声，几欲炸裂。 火气一时没地儿发，全喷在了白兰儿身上。 “你个废物，到底还能干点什么？你搞不定你哥也就罢了，烨哥儿一个孩子，你都能把他让给苏清月？我看你也别想着嫁了，趁早老老实实的吧。” “砰”的一声巨响，白兰儿手机听筒变成了忙音。 是林素华把手机摔了。 白兰儿泪干了又落，她死死咬着牙，恨不得苏清月就在她的嘴里，她要咬断她的脖子，喝干她的血！ 深吸了口气，她重新拨了个号码。 “我让你办的事，到什么程度了？给我加快速度听到没有？我等不了了！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她一定，一定要让苏清月身败名裂！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黑色的布加迪缓缓驶入秋园大门。 烨哥儿拿着于尉的对讲机，神情严肃的像是在指挥战役。 “灯光就绪没有？窗帘全拉上。还有乐队，一定要注意踩点知道吗？我爸进门开始，就等我号令，听到没？” 全体就绪。 白承允下车，看着十分异常的主楼，黑眸扫向门口的于尉。 于尉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宛若吃了两斤黄连。 “少、少爷，您回来了？快、快进屋吧。” 这有可能是他在秋园工作的最后一天了。 过了今天，所有秋园的保镖佣人园丁管家，都会被轰出去吧？ 白承允看到于尉扭曲的脸就知道，烨哥儿又在整幺蛾子了。 他脸沉沉的，推开门。 整个客厅，遮光窗帘拉上后，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白承允站在门口，视线穿过黑暗，“白烨霜？” 没有动静。 白承允狭长双眸眯起，往前一步。 坚硬的鞋底踩到一个小方块。 如同按中了什么开关，只听“啪”的一声，头顶降下的大圆球一分为二，无数彩纸倾泻而下。 若不是白承允往后闪得快，怕是会被洒满一身。 紧接着，顶着半圆形脑袋的矮胖机器人滑动过来，红外线在白承允身上刷刷两遍。 “确认过眼神，是要过生日的人！” 白承允的理智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还未爆发，烨哥儿的声音响起：“康桑阿米达，music！” 话音刚落，音乐声起，同时客厅的灯光全部点亮，新加的几盏聚光灯，齐齐照向正门对向。 一个大大的寿字下，烨哥儿和心柑一身夏威夷草裙舞的装束，扭腰摆胯地跟着乐声舞动歌唱。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儿真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个儿今个儿真高兴！” 白承允额头的青筋，好久没蹦的这么欢快了。 偏偏两个熊孩子，跳完舞后还蹭蹭蹭跑到白承允跟前，“爸爸/白叔叔，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尤其小心柑，这两天肠胃炎折腾的她脸都小了一圈，此刻跳了会儿舞，爆炸头里的白皙小脸上全是汗珠。 “白叔叔，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有没有土嗨土嗨的感觉？你高兴吗？是按照你们老年人喜欢的怀旧主题设计的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盛的全是期待。 第173章 滚离我的视线 白承允闭了闭眼，到嘴的话变成了：“嗯，很……高兴。” “扑哧！” 一直躲在沙发后的苏清月，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白承允那便秘了足足至少一个星期的脸色，真的好爽。 连日来的郁气被两个孩子逗弄的一扫而光，苏清月笑够了，从沙发后爬起来，摸摸烨哥儿的小脑袋，又给心柑擦擦汗。 “你们辛苦了，快去把衣服换下来，准备吃晚饭吧。” 而后看向白承允，“孩子们的一片心意，虽然……夸张了点，但也是好心，想给你过个别开生面的生日。” 所以，别拉着这张脸了行吗？ 多少给点面子嘛！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脸上的笑意，是很久违的真实愉悦。 他眼睑垂下，遮住眼底的热，“嗯。” 两个孩子换了衣服下楼，于尉已经让厨房把菜都摆上了餐桌。 少爷竟然没有发飙，也是可怕，他们这算是躲过一劫了吗？ 烨哥儿让于尉去开瓶酒，“这种大喜的日子，就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 心柑趁机小苍蝇搓手，“哥哥，我觉得我也应该醉一下，给我来点雪碧吧。” 这事烨哥儿可做不了主，他看向苏清月。 “苏阿姨，心柑都喝了好几天粥了，就让她喝一点点吧。” 苏清月不想让心柑碰雪碧，她也不想喝酒。 上次在秋园，喝完酒就发生了那种事。从那之后，对于酒精，她都是尽量拒绝。 可今天是白承允的生日，撇开之前的不愉快，光心柑生病这件事，她就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种时候，她再矫情做些ky的事，不合适。 于是苏清月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段距离，“那心柑只可以喝一点点哦。” “耶！”心柑兴高采烈。 心柑吃了个半饱，又喝了雪碧，心满意足，拉着烨哥儿上楼，把生日礼物指挥佣人抬下来。 “白叔叔，这是我和烨哥儿亲手给你做的礼物，你一定要喜欢哦。” 礼物是在个大大的箱子里，用七彩布料盖着，看不见真容。 烨哥儿唱着“噔噔噔噔”的音乐，揪住布料的一角，“爸爸，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哗，布料掀开。 一辆全部由乐高积木组成的黑色布加迪，映入众人眼帘。 与白承允开的那辆，完全一比一。前方细心到车灯位置，引擎盖流线，车厢精致到每一处内饰，都完美还原。 甚至后座上，还放着两个安全座椅。 “爸爸，这可是耗了我和心柑好几天的功夫，我们小手指都快要废掉了。这个礼物，你可不准不喜欢。” 白承允看着那辆车，没说话。 同样沉默的，还有苏清月。 像是回到了那年，苏清月在偌大的展厅里，指着那辆布加迪，年轻的脸上全是明媚的矜傲。 “我就要这个做礼物，你再给我弄个由我们两个生日组成的车牌号，你在前我在后，就是我永远都会追随你的意思。放心，这样的礼物，我绝对不会不喜欢。” 人去经年，两个人如今已分道扬镳，再也没有谁追随谁。 可两个人的孩子，满车库的车不拼，独独选了这一辆。 连车牌号，都是原版的“83115”。 苏清月喉间忽然就有些堵。 她转头喝掉了一杯子红酒，那闷窒似乎才被冲下去点。 白承允眸色也有些沉。 两个孩子还以为白承允不喜欢这个礼物，都有些怔愣。 烨哥儿：“爸爸，你、你不喜欢吗？” 白承允神色晦暗难辨，他拍拍烨哥儿的小肩膀。 “没有，很喜欢。待会儿让于管家给爸爸摆到书房。” 书房可是重地，平时只有超级重要的东西，才有资格被送进去。 烨哥儿和心柑欢呼着击了个掌，重新回到餐桌前，把酒杯都倒满，分别塞到两个大人手里，他们再一人端着一杯雪碧。 煞有其事的，“让我们举杯，cheers！” 说完，率先干完了雪碧。 两颗脑袋四只眼睛齐齐盯向两个大人，“我们已经干杯了，你们快点啊。” 网上说，喝酒能活跃气氛呢。 两个酒量稳负渣名的人，被强行逼上梁山，干了一整杯红酒。 白承允白皙的脸隐约透出绯红，苏清月算是连着喝了两杯，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后来再发生了什么，苏清月就完全像是脑子被掏空，啥都记不清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在白承允的床上醒来。 上次睡在这张床上，两人还是完好的衣着，这次…… 苏清月看着被单下赤条条的自己，抬手捂住了炸裂的脑袋。 喝酒误事！ 误！事！啊！ “白先生这次怎么解释？难道又要说我非要进你的房间，死缠着你不放？”苏清月气冲冲地盯着白承允，恨不得把他给盯穿。 白承允悠然自得地掀被下床，“苏小姐深知自己的本性就好。” 好你大爷！ 苏清月抬脚要踹过去，白承允倏然转身。 苏清月“啊”的爆发，抓过枕头盖住脸。 “白承允你是暴露狂吗？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白承允凉凉的语调十分欠扁，“苏清月，昨晚是谁把我的衬衣都撕了？你让我穿什么？” 苏清月浑身僵硬，她这么大力出奇迹么？ 可刚才一闪而过的视线里，好像确实有衬衣的碎片。 苏清月埋在枕头里的脸烧得滚烫。 “别、别说的就像你只有一件衣服一样，你、你快滚离我的视线！” 她不想长针眼了。 苏清月最后是兵荒马乱般回的香樟花园。 还好这次没有遇到孩子，不然她又是有嘴说不清。 苏清月指天发誓，她再喝酒就是狗！ 科海路3101号。 母亲接到传票那天，林钰嘉就从沈小雅那里旁敲侧击到了苏清月的电话号码。 一个电话拨过去，林钰嘉的意图还没完全说出来，苏清月一句“没得谈”，就终结了电话。 林钰嘉握着手机七窍生烟。 第174章 小心柑我爱你 也是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打通过苏清月的手机。 这再有一肚子信心，也被磨得差不多衰竭了。 眼看母亲又在家里哭哭啼啼，林钰嘉心一横，哪怕她实在不想看见苏清月那张脸，也开车杀到了苏清月的工作室。 “我找苏清月。” 林钰嘉站在前台处，大大的黑超架在鼻梁上，脸几乎要和黑超一个颜色。 兼职前台的江小萌，还以为是个砸场子的，招呼了anna过来先稳住林钰嘉，自己则去苏清月办公室通风报信。 “苏首席，外面有个人要找你，看起来很凶呢，要不要叫楼下保安上来？” 她们工作室一水儿的全女生，真要打起来，没个男人可不行。 “找我？很凶？” 苏清月脑海里扫了圈，恨她的人确实不少，但找上门来的，目前还真没有。 会是谁？ 放下手上的设计图，苏清月出了办公室，朝门口走去。 齐人高的绿植旁，一个女人正背对着苏清月。 火红色短发飞舞张扬，紧身短款小背心露着蛮腰一截，牛仔热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白得晃眼，单是个背影，就性感火辣的让男人见了呼吸发紧，女人见了眼生嫉妒。 苏清月却看着看着，眼眶发热。 “yoyo？” 女人转过身子，精致妆容下的烈焰红唇勾起魅惑弧度。 她声调懒懒的，“这工作室，干得还不错嘛！” 苏清月又惊又喜，上前抓住yoyo的手，“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心柑天天练才艺，就等着给你表演呢。” “还是小心柑给力，yo妈我没白疼她。” 苏清月拉着yoyo回办公室，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 “刚才我助理说你很凶，是怎么回事？” yoyo上挑着眼线，“刚才啊？是林钰嘉。一见着我，吓得跟兔子似的，撒腿就跑，生怕我把她当年那些丑事给抖搂出来。你怎么会和她有牵扯？离她远一点，可不是个好东西。” 苏清月倒没想到yoyo和林钰嘉还有关系，她三言两语把盛如意的事说了。 yoyo听得直撇嘴，“她那个妈，也是个极品，为了能上位，背地里不知道渣了多少老头子呢。话说你是怎么回事？” “嗯？”苏清月还没明白yoyo是什么意思，就被她一把扯下了衣领。 “喂！”苏清月慌得拍掉yoyo的手，幸亏两人现在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不然让外面的员工看到…… yoyo啧啧直叹，“我说怎么大热天还穿个高领无袖衫呢，瞧瞧这战况激烈的。苏清月，说好一起单身到白头的，这才几天，你就偷偷有了狗了？是小狼狗还是小奶狗啊？看样子技术不错嘛。” 当初监狱里，只要yoyo和当代曹雪芹碰到一起，苏清月就恨不得耳朵塞棉花。 这两人的车，能从南.海一直开到俄罗斯，中间完全不带停的。 苏清月举手投降，“我们换个话题，嗯？” “不换了！”yoyo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就过来看你眼，看你混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走了，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来找你！” 苏清月知道，yoyo攒着一口气，就等着出狱后，新账旧仇和那些人通通算清楚呢。 她也没阻拦，只从钱包里拿出张卡塞过去，“我最近钱全在工厂上，能活动的就这么多，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yoyo没推辞，举起纤细的手臂朝苏清月晃了晃，潇洒离开。 苏清月看着楼底下yoyo的身影没入地铁站，才收回视线。 来不及感慨，她又得投入到忙碌之中。 江小萌拿着个红色信封走进来。 “苏首席，沈小雅的礼服，昨天我们送过去了，她很满意。这是她订婚宴的请帖，她知道您一般不在工作室，所以就拜托我们帮忙拿回来。您要去吗？去的话，我给您重新安排下那天的行程。” 沈小雅的订婚宴，也就是白成谦的订婚宴。 苏清月接过信封打开，请帖封面上，白成谦的脸和沈小雅的凑在一起，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甜蜜幸福。 看来那天白元海醒了后，白广林果然是带着白成谦去沈家提亲了。 毕竟新闻已经全城皆知，沈小雅又怀了孕，白家不能因为一个白成谦，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清月看了眼时间，下周六晚五点半。 诚然白家那群人怕是不太会想见到她，那天她和白成谦又闹得实在不好看，但白成谦曾经帮她那么多，他的订婚宴，不去参加怕是新娘心里会不安。 请帖重新塞回信封，苏清月对江小萌道：“把那天下午的行程重新安排下吧，我过去。” 快到中午时，苏清月接到了护工的例常汇报电话。 她工作忙，能去看大伯的时间不多，就让护工每天来个电话，至少让她知道大伯的情况。 护工道：“苏小姐，医生刚才给苏先生做了检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家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好，我知道了。最近辛苦你了。” 苏清月挂了电话，想着明天是周六，她可以腾出空来，带心柑一起去接大伯出院。 心柑终于可以见到外公，第二天特地早早醒来，去洗手间把脸洗白白，爆炸头也用吹风机打理的更为蓬松。 又打开衣橱，挑了条既凉快又漂亮的吊带碎花小裙子穿上，跟着苏清月出了门。 病房里，大伯母郭淑玲和堂妹苏芸芸也在。 苏清月和心柑一进门，苏芸芸尖叫着冲过来。 “小心柑，我终于见到小心柑了。哇，真人比镜头里的还要好看怎么办？爸，妈，我要把小心柑抱回去养，啊啊我不行了小心柑我爱你。” 苏清月看着苏芸芸咋咋呼呼的样子也是无奈，这个堂妹，时隔五年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心柑朝苏芸芸抛了个wink，“你就是芸芸小姨吗？小姨我也爱你哦。” 苏芸芸捧着炸裂的心去一边自我抢救去了。 苏伯年看着心柑的爆炸头，别人家的孩子或许会说两句，这么小的孩子烫头多伤头发，可自己家的，真是越看越喜欢。 甚至觉得小孩子就得这样个性。 “这就是心柑？快来，让外公看看。”苏伯年道。 第175章 彩虹屁很受用 心柑一蹦一跳地走到病床前，“哇，没想到外公这么年轻，还这么帅。原来我妈妈这么漂亮，是承了外公的基因呀。” 听这小嘴甜的。 苏伯年被逗得开怀大笑。 苏清月帮着郭淑玲办理好出院手续，回去的路上，苏芸芸开车。 一路都是陌生风景。 直到推着苏伯年进了一套普通简易的三居室，苏清月再也忍不住疑惑。 “大伯，你们怎么搬到了这种房子里了？” 这三居室面积哪里能和以前的半山别墅比？ 苏芸芸拎着大包小包：“还不是因为白承……” “苏芸芸！”苏伯年喝了一声！转而看向苏清月：“这里离学校近，所以搬过来了，清月，你去卫生间帮我拿条毛巾出来擦汗。” 苏清月心里藏着疑虑，已经被苏伯年支开。 苏伯年回身瞪着女儿：“以后不准在清月面前提白承允！” 苏芸芸被骂了不服气，“干嘛不跟姐说实话？咱为什么搬到这里来，就是因为白承允整我们，还不准说了？” “你姐为什么进去你不知道？提他不是添堵？再说了，那别墅本来就是要留给你姐的。” 苏芸芸噘着嘴不太乐意。 “爸，你也太偏心了，怎么不留给我啊？” 苏伯年冷色叱道：“那是你二叔的钱买的，你怎么能动这个心思？” 见父亲确实发怒了，苏芸芸拉着父亲的胳膊撒娇求饶。 “哎呀，爸，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你看你，老学究就是老学究，太死板了！” 正说着，去小区超市买菜的心柑和郭淑玲回来了。 苏芸芸见心柑热了个大红脸，扯着嗓子朝洗手间里喊。 “姐，能给心柑吃冰激凌吗？” 郭淑玲拎着菜进厨房，闻言又转身回来，把苏芸芸从心柑身边赶走。 “小孩子肠胃弱，吃什么冰激凌，净害她。心柑，外婆去给你榨杯鲜果汁，喝了也照样解暑，好不好？” 心柑笑眯眯地点头，“冰棍味虽美，肠胃价更高。” 苏芸芸轻戳心柑的脑门：“就你是个小机灵鬼。” 苏清月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围着心柑忙活的样子。 她心里默默感动，这样有家的气息的环境，离她真的很久很久了。 苏芸芸见苏清月站在洗手间门口发呆，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一脸亲热。 “姐，给你看个东西，走。”苏芸芸拉着苏清月去了书房。 “姐，你坐牢那五年，每年我爸都会给你准备一件礼物，等到过年时，他就在书房里和这些礼物枯坐一夜。虽然我有时挺没心没肺的，但每次看到我爸那样，也是挺难受的呢。” 苏芸芸说话间打开了柜子，把里面摞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都拿出来。 挑了其中一个盒子，“看，这是你入狱第一年，不都说那年会是个严冬？我爸怕你冻着，特地去买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结果都送到监狱门口了……算了，我要跟你说了，我爸又得生气。就是可惜这件衣服了，五年了，肯定过时了。” 苏清月摩挲着那些盒子，像是有人在她心上狠狠敲了一锤。 闷闷的疼，疼得整个胸腔发紧。 “芸芸，你跟我说实话，以前的别墅，还有你说的这些，是不是和白承允有关？” 苏清月能想到的，也就一个白承允了。 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别人针对她，连她的家人都不放过了。 “清月！” 苏芸芸还未回答，苏伯年拐着拐杖进来，“你别听芸芸瞎说。什么事，都跟白承允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吗？” 真的没有吗？ 苏清月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不该信。 最后，一腔乱麻只化成了几个字，“大伯，谢谢你。” 苏伯年脸上多了抹不自在，“你这孩子，跟大伯说什么谢谢？” 苏清月扑哧一声又笑出来，笑中带泪。 郭淑玲中午做了一大桌子菜，苏清月体会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中途接了白家一个电话，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 晚六点，海韵餐厅。 “妈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乔叔叔和白叔叔吗？” 心柑得知妈妈是带她来相亲时，表情略有些不赞同。 苏清月先让侍应生上了两杯白开水，“心柑，你知道什么叫乱点鸳鸯谱吗？” 白承允也就罢了，至少在孩子眼里，他们曾经有过一段。 但为什么会扯到乔中天身上？ “妈妈，我觉得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心柑对妈妈放着眼前优质男不要偏偏出来相亲这种舍近求远的行为，十分痛心。 但她也知道多说无益，干脆就闭口不言。 他们的感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与此同时，灯光昏暗的餐厅角落里。 江扬帆听着手下说苏清月到了，他食指勾着墨镜，从墨镜上方探出打量的眼神。 “就是那对母女？”他懒懒地问道。 “对，您让属下查的资料属下一字不落地都背过了，是苏清月母女没错。”江来肯定地回答。 江扬帆“啧”了声，勾着墨镜的那只手顺势下滑，摸索着下巴。 脸还说得过去，挺漂亮。 身材嘛……这能有b？算了勉强及格吧。 还带着个孩子？ 还年龄比他大？ 一通毛病数落下来，江扬帆墨镜抬回去，人往后一仰。 “我就知道，这白老爷子突然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就是猫给耗子当三陪，绝对没安好心。” 江来偷偷捂了下脸。 白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家少爷这么形容他，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脑溢血。 “那少爷您还过去吗？这样放人家鸽子，是不是不太好？” “你觉得我应该过去？”江扬帆的眼刀子刷刷穿过墨镜飞过去，“在你眼里，是我们江家必须得仰仗着白家什么都听他们的？还是少爷我就已经落魄到，要娶一个离异带孩子的老女人啊？” 江来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没有的少爷！少爷英俊潇洒***倜傥无人能及，配得上少爷的人，现在还在天上没下凡呢。” 江扬帆对这串彩虹屁表示很受用。 隔着墨镜送给江来一个“小子有前途”的眼神，他打了个哈欠。 “行了，本少爷能来看一眼，就是给这个苏清月很大的面子了。点菜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是！” 第176章 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 苏清月看着一桌子的美食，难以下咽。 对面那个胸大腰细屁股翘的蛇精脸，紧贴着王总，宛如粘性最强的502。 王总十分享受，晃动着光滑油亮的地中海，夹了块糖醋虾放在对方盘子里。 “宝贝儿，给，你最爱的。” “哎呀这么一大块，都没法咬。宝宝不开心，宝宝要亲爱的喂喂！” 苏清月：“……” 她尽最大努力屏蔽对面这对老少恋，可心柑忍不住。 爆炸头埋在桌子下，“苏姐，你就不能跟王总说一声，你是来相亲的么？” 苏清月也微微低下头，人凑过去，“你妈我已经被相亲对象给鸽了，现在王总说他要买单，你衡量一下再告诉我。” 心柑嗖的直起身子，端正坐好。 被人放了鸽子还买单，确实太不划算。 可辣眼睛。 埋头吃饭不看吧？ 不行，还辣耳朵！ 心柑什么胃口都没了，“妈妈，我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苏清月等的就是这句呢，拎着包拉着心柑，告辞。 王总和小情人如胶似漆地忙活着，见苏清月要走，才想起他之所以和苏清月拼桌，是有正事要谈的。 他哄着小情人自己玩，伸手拦住苏清月，“苏首席不急不急，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苏清月：“……”看在你是债主的份上，你说了算！ 可心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对热恋情侣实在腻歪的令人发指，她不能再让心柑受荼毒。 “妈妈和王总还有事要谈，你先去儿童区玩一会儿好吗？” 那边有专门的服务员帮忙照顾，也不需要担心孩子的安全。 心柑表示只要不留在这里，去哪里都行。 心柑跟着服务员离开，王总捧着他腰带都勒不住的肚子挪到了苏清月这边。 “苏首席，你上次跟我说想把童装的流水线，迁到你自己的工厂里？” 他一边问着，一边热情又讨好地拿着筷子给苏清月夹菜。 苏清月看着那双油腻腻的筷子，心肝脾肺胆一起颤。 “王总，你吃你的，不用……” 话到一半，眼前突然横过来一只肉手，啪的拍飞了王总的筷子。 筷子掉落盘中溅起汤汁，苏清月为了躲避连忙往后倚，余光瞥见肉手的主人。 是一座山。 肉山。 紧接着，尖锐刻薄的声音从肉山的山顶传来。 “好你个王军！天天跟我说工厂里没赚钱，你他妈都拿来养狐狸精了，怎么能有钱？” 我去！ 不会这么劲爆，凑巧碰到王总老婆来捉奸吧？ 苏清月惊讶抬头，旁边的“王总”王军已绕到她身后，拉住来人。 “你干什么？这是能闹的地方吗？快坐下。” 说着又讪讪地朝周围笑笑，“误会误会！大家继续哈。服务员，这边添双筷子。” 王太太抬手把王军推开，指向苏清月。 “误会？你那笔流水上明明白白写的是苏清月的名字，怎么，你要跟我说我认错人了？我呸！她的老底我都翻得一清二楚了，我会认错？” 被指的苏清月目瞪口呆。 流水上是她的名字，小情人就得是她？ 古往今来哪个小情人不是藏着掖着，谁大大咧咧地放流水上明摆着？ 苏清月看向对面王总的小情人。 小情人本来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刷手机，这会儿怂成鹌鹑缩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恨不得给自己披件隐身衣。 见苏清月看她，她哆嗦着朝苏清月递来恳求的目光。 ‘苏小姐，求求你，千万别把我供出去！’ 呵！ 有胆量做小三没胆量承认？ 苏清月别开脸，对王太太道：“王太太，你真的搞错了！” 王太太刷的掏出手机，朝苏清月挥舞着。 “我前脚在王军手机上安了跟踪软件，后脚就跟踪到了你们两个，哪里会搞错？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王军一听自己被下了套，口袋里的手机顿时成了烫手山芋，额头上的汗也哗哗地往外冒。 他抽了张纸胡乱地擦了擦，余光瞥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往这看，有人甚至还打开手机，录起了视频。 这要让生意上的对家看到，他还有没有脸了？ 用纸巾半遮半掩地挡住自己，王军又拉了妻子一下。 压着嗓子道：“好了，别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不要面子啊？” 王太太被王军的怂样气的肝都疼。 她霍地抽走王军遮羞的那张纸，胖得跟小萝卜似的手指直直戳到王军脸上。 “我里子都没有了，你管我要面子？王军，你穷酸潦倒的时候我没嫌弃你，我倾尽娘家所有给你弄了个公司。你倒好，有几个臭钱了，就开始跟我玩花花肠子了？那你要玩也玩个好的啊！你知不知道这狐狸精结过婚，婚内出轨被人扫地出门，还坐过牢？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周围的人一直都在听墙角，此刻听到“小三儿”的精彩人生，一个个的全看向了苏清月。 “嚯，这小三儿够可以啊，小说怕是都不敢这么写吧？” “简直牛出天际！不过这么肥的男人都下得去嘴，这小三儿也对自己够狠心啊。” 苏清月平白无故地被扣了这么一口锅，她又是个脾气暴躁的，哪里还能忍？ 她腾的站起来，“王太太，我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但你要继续这么误会我和王总，我不介意我们用法律手段来处理这个问题！” 王太太咕咚咽了口口水。 妈呀这女的刚才坐着没感觉，一站起来，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 她得仰视也就罢了，偏偏这苏清月站的地方是在灯光下，这一抬头，正好看到她背光里冷岑岑的脸。 这是活阎王吧？ 王太太眼珠子缩了缩，缩完，意识到自己气势上被碾压了。 她立即伸长了并不存在的脖子，“哟，听听这话说的，还想化身正义使者跟我谈法律啊？你一口一个误会，怎么，你跟王军没关系，难不成她和王军有关系？” 粗胖的指头，倏地指向了一直缩在椅子上种蘑菇的小情人。 小情人突然被指，吓得抖如筛糠，生怕王太太识破了她的真身，一巴掌扇过来。 那肉手，得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吧？ 第177章 不准挖眼睛 她一想到血淋淋的自己，头立马摇成了拨浪鼓。 手也摆的飞快，“没有关系，我都不认识这个人的！我就是苏……苏首席的助理，跟着一起吃个饭，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苏清月：“！！！” 你mmp哟！我会有你这种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整成锥子的助理？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种事。 “王总！王太太！” 苏清月气势汹汹地拉开身后的椅子，她就不信，今天她还掰扯不清自己了！ 监狱老大的架势一拉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王军一看形势不妙，陡的提了一嗓子，“清月！” 喊完，他急吼吼把人往旁边拉。 语速又急又快炒豆子似的：“苏首席，我利息不要了，你帮帮我啊。露露要是被这死婆娘打了，她怀着孕，很有可能一尸两命的啊！” 王太太本以为丈夫把突然变凶神的苏清月拉开，是还存着良知保护自己。 可看着看着，这画面不对啊！ “狗男女！”她颠着身上的肥肉朝两人扑了过去，“当着我们的面你们还在这卿卿我我，你们当我死了不成？” 眼看着那肉手就要挥到苏清月脸上，苏清月也眯着双眼准备应战了。 两人中间突然出现一颗爆炸头。 “停！” 王太太紧急刹车，瞪大眼睛低头盯着这半路杀出的小不点。 这孩子怎么看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心柑也仰头盯着王太太。 啧，近距离看，黑眼圈更重呢，肾太虚了！ 这满脸的痘痘，不是还青春，是肝火旺啊！ 你看这肾也不行肝也不行，还想揍监狱老大？ 你怕是不懂什么叫伤害。 心柑为王太太点蜡。 王太太不耐烦了，“谁家的孩子？赶紧领走，别在这碍事！” 苏清月想到心柑会听到动静，但没想到她会挑这么个时候回来。 王太太一条胳膊都比心柑粗，可不能让她误伤到心柑。 苏清月想上前拉走心柑，后者察觉到她的意图，抬头，抛了个眼神过来。 ‘稍安勿躁啊苏姐！’ 苏清月心里咯噔一声。 这小眼神，要坏！ 果然，心柑成功止住了暴走的两人后，笑眯眯地爬上了椅子。 又踩着椅子把桌面清理出来，爬上了桌子。 一番动作又惊又险，看的苏清月眼皮直跳。 心柑却像没事人似的，站在桌子最中央，咳一声。 “两位想要打架斗殴的亲，可不可以等一下？咱们要干就干票大的，精彩的，让周围的亲人朋友们参与进来，下个赌注再开始干，怎么样？” 苏清月：“……” 王太太：“……” 众：“……”这玩法新鲜！ 见众人的好奇被挑动起来，心柑俯身捞了个空碗，拿着筷子敲得叮当响。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即将开始一场激烈斗殴，欢迎大家热情下注。赌大个子阿姨赢的，请把赌金压在我的右手边。赌小个子阿姨赢的，就把赌金放在左手边。来来来，现在就开始下注，买定离手！” 小小的身体站得高，格外醒目，那些偷着看戏的看客，此刻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一个个地全都围了过来。 谁还吃饭啊，低头夹菜的空档错过精彩瞬间可就亏大了！ 江扬帆面前的汤已经凉透了。 他全身心盯在苏清月身上。 这女人，看不出来啊。 看着身材干巴巴的，五级风就能刮的见不着影儿，可刚才瞪胖女人时的眼神，狠辣，冷酷。 够味！ 江少爷来兴致了。 他也上前，挑了个视线最好的位置，扔了墨镜坐下来慢慢围观。 苏清月瞪着心柑这个赔钱女儿，想把她扔出去。 她奶奶的。 黑心地赚起她妈的钱来了？ 苏清月顶着脑溢血的风险上前，“下来！你知不知道聚众赌博是犯法的？” 心柑灵活一闪，躲开了妈妈的拉扯。 她手中的碗叮当一响，“这位小个子阿姨不用担心，我未成年，有未成年保护法。您尽管打您的。” 说完，声音再次扬起来。 “哎大家走过来，大家看过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气氛搞起来！这位大个子阿姨，趁着我们比赛还没正式开始，您可以先热个身！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动起来。” 王太太隐约感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熊孩子？ 却又不能对她动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不仅看，还有人开起了直播。 人群中凑巧有直播网站的大v，这么夺人眼球的事件，绝对点击量蹭蹭的。 直播开始了不到五分钟，有人认出了心柑，网友顿时泉涌般往直播间里冲。 【我恍恍惚惚嘿嘿哈哈！心柑这小棉袄绝对漏风，她妈跟人打架，她竟然开赌局赢钱？】 【201x年的第一场塑料母女情，比以往来的要早一些。】 【瞎子都能看出来那胖子和蛇精脸才有猫腻，这胖女人怎么就盯上心柑的妈妈了？这眼力，哪辈子能抓到个小三儿啊？】 【有没有人看到刚才蛇精脸偷偷拽了胖子一下？他一把拍开差点把蛇精脸鼻子打歪。哈哈真是求生欲都强到侧漏了。】 直播间里热闹非凡，现场也是如火如荼。 心柑已经在宣布规则了。 “耳环项链戒指，记得都取下来，万一扯着耳环，耳朵拽坏了，就不太好了。还有抓头发犯规，没有素质的事咱不能做。最重点的，不准挖眼睛，这可是要坐牢的。” 苏清月气噎，你还知道要坐牢啊？ 你要再长上十几岁，警察叔叔早就把你带走了，能容得了你在这敲碗敲盆？ 她要被这个黑心棉气死了。 黑心棉大拇指和食指做成口哨在嘴边吹了个响。 “我来当裁判昂。我说开始，你们再开始。击到有效部位得一分，击到有效部位但力度不够，不得分。半个小时内，谁得分最多，谁胜出。两位亲有没有异议？没有的话，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开始计时！来，一、二、三！” 直播间里弹幕也不刷了，全等着王太太和苏清月出手。 与此同时，心柑的粉丝后援会会长闻风而来，目睹了心柑的风采后，更对小偶像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第178章 和她直接结婚？ 话题迅速刷上热搜。 #守身如玉等心柑长大# #苏心柑我要娶你# #苏心柑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抢# 最后一个话题，上线没几分钟，就被心柑的男友粉攻陷。 【梦是个好东西可我劝你赶紧醒来。】 【鸡笼警告！我劝你善良！】 【我们赶到时，话题主持人的骨灰都已经扬了。】 后援会会长这些人，一直都是在烨哥儿的管辖之下。 她把直播间的地址分享给了烨哥儿。 “老大你快来看，今晚要被心柑逗死了。” 烨哥儿正百无聊赖地翻着编程书，看到消息，跟着地址进了直播间。 心柑的声音登时从pad屏幕里传出来。 “两位亲，说好的打架呢？大家伙可都准备好了，你们不能让我们失望哦！” 白承允从旁边路过，听到声音，黑眸扫过去。 “心柑在做什么？”他问道。 烨哥儿已经从会长那里了解了个大概。 他一边给黑山老妖他们下指令，让他们趁机来一波营销。 营销里照片上的心柑全穿着童装店的爆款，***上热度蹭蹭涨，网店那边订单也刷刷来。 一边跟老父亲解释道：“苏阿姨和人打架呢，心柑就弄了个赌局。爸爸，现在网上也可以下注，你要不要来一注？你赌谁会赢？” 白承允看着屏幕角落里的苏清月，眉心重重拧起。 这个女人不是去相亲了？ 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他扫了冷苍一眼，冷苍接到指令，点头，无声退了出去。 白元海也在看直播。 原本只是想关注苏清月的相亲进程，结果刘永一言难尽地拿了个pad过来。 “老爷，您还是亲自看吧。江家那小子没出现，倒是心柑开始了聚众赌博，网络平台全在直播呢。” 白元海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赌博？ 苏清月这个黑心肝的，她都怎么带孩子呢？ 急急接过pad，看了一会儿，老爷子呼吸不顺畅了。 指着刘永，“你给我联系江扬帆，看他到底人在哪里！这简直就是胡闹！” 他是让人去相亲的，不是去斗殴也不是去赌博的！ 一个个的，都不把他老头子放眼里了是不是？ 江扬帆看着屏幕上刘永的号码，没接，手机扔给江来。 唇角勾起笑容，他扣着西装纽扣起身。 “是小爷该出场的时候了。走，去解救小爷的女人和孩子！” 江来一脸问号。 匆匆跟上，江来见自家少爷站在人群后，扬着慵懒的嗓音。 “哟，挺热闹啊！” 人群正聚精会神的等开局，突然有人来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去。 璀璨灯光下，身材挺拔的男人姿态闲适地站在那里。一袭粉色西装透着优雅尊贵，头顶的辫子和单侧钻石耳钉却又构出痞坏的邪肆。 两种不同的风格，竟也被他完美的融合于一身，丝毫不见突兀。 见众人望过来，他抬脚，分开人群走到苏清月面前。 “苏小姐？我就是你今晚的相亲对象，抱歉，我迟到了。” 吃瓜群众顿时不明白了。 这女的不是那胖子的小三吗？怎么又成了这帅哥的相亲对象了？ 江扬帆此刻在王军的眼里，就是天神下凡。 他要抱着江扬帆的大腿痛哭流涕了。 时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赶紧抓住时机上前，拉住王太太。 “你看，我说你误会了吧？我就是凑巧碰到苏首席，跟她谈工作呢。你看你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解释也不听，这闹得多尴尬？” 王太太哪能料到事情还能这么反转。 她确实挺尴尬。 凶恶惯了的人，道歉也绊绊磕磕，“对、对不起啊苏首席，是我没弄清楚。” 搞什么啊！ 吃瓜群众怒摔了手中的瓜。 敢情吃了半天，打的架没打起来，撕的逼也撕错了？ 这瓜有毒！ 群众纷纷散去，王军朝小情人露露使了个眼色，自己先拉着王太太走了。 空留心柑自己站在桌在上，一脸失落。 “唉，钱是赚不到了，干戈化不成金钱，只能化玉帛了。” 大v正在关直播，网友没看到心柑的脸，只听到了她的吐槽。 直播间里瞬间又笑倒一片，“心柑你这想法太危险了，不行我们得好好守护她，别让她长成战争贩子哈哈哈。” 江扬帆让餐厅开了张新桌，邀请苏清月坐过去。 对方迟到确实让人讨厌，但为了让老爷子心安，苏清月想了想，还是同意。 心柑在和烨哥儿打电话。 直播突然被切断，烨哥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哦。”心柑慢悠悠地从桌子上下来，“是我妈妈的相亲对象来了，很帅的人呢。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帮我妈妈考察帅哥了。” 烨哥儿收起电话小手表，搓了搓胳膊。 顶头上司又开始释放低气压了，他要回房间保平安。 江扬帆重新点了菜，心柑之前没吃几口，苏清月便让她过来再吃点，免得睡觉时肚子饿。 心柑跑过来，在妈妈身旁坐定，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江扬帆。 “叔叔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穿粉色很合适的人呢。”第一个是白叔叔。 江扬帆挑着眉，倒了杯鲜榨橙汁端到心柑面前。 “叔叔会争取做那个第一的。” 哇哦，这是公然下战书吗？ 不知道这个叔叔和白叔叔正面pk，谁会得票多呢？ 心柑对江扬帆的第一印象不错，觉得他比以往那些相亲对象要靠谱一点。 苏清月没感觉，这种骚断腿的人，向来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现在只想让心柑快点吃完，折腾了一晚上了，她有点累。 江扬帆却兴致很浓，“苏小姐的户口本，是在自己手里？” 苏清月不明就里，她的户口，从出狱后就和心柑办理在一起。 “对，江先生有什么事？” “在苏小姐手里就好，我们事不宜迟，明天就去登记吧。” 心柑嘴里的橙汁喷了一桌子。 苏清月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鬼操作？ 白元海新出的招数，是让人过来和她直接结婚？ 是不是有点太下血本了？ “江、江先生……”沉稳如苏清月，也不淡定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好像今晚刚认识吧？” 不要告诉她什么一见钟情。 当年她对白承允一见钟情，都没敢想立马拉着对方去登记结婚。 第179章 他那么喜欢我 江扬帆完全不觉得他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 “苏小姐不觉得我们很合适？我们的婚礼办在哪里比较好？现在湖城天气太热，会累着你，不如我们去北欧？蜜月也可以在那边……” “等一下！” 苏清月抬手打断江扬帆。 好家伙，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讨论他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学区房买在哪儿了？ 苏清月从未见过这么直接的人，年轻十岁的她在江扬帆跟前，估计都得甘拜下风。 她无奈扶额，“江先生，虽然我们是来相亲，但我觉得我应该向你坦白，我……坐过牢的。” 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冲动型的，她得让他明白自己的经历，别到头来说自己欺骗他。 谁知江扬帆面色不见任何惊讶，“坐过牢？可以啊，多给力，你肯定在里面见过很多大世面。哇哦，我以后可以让你罩着我呢，很有安全感，我喜欢。” 苏清月：“……” 好无力！一时槽点太多不知该从哪里吐起。 她揉了揉眉心，“那江先生可知道我的年纪比你大？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个女儿。” 苏清月相信没几个年轻帅小伙，会要一个离异带孩的中年妇女。 除非他脑筋打结。 结果江扬帆不仅打结，还亲手打了死结。 “年纪大会懂得更多的生活乐趣，有孩子，人生经验也比我丰富。还是白爷爷心疼我，给我介绍了个这么合我心意的。” 苏清月好想掀桌子啊。 心柑默默给江扬帆点赞。 江来坐旁边桌子上捂着脸，没眼看。 少爷，您脸不疼吗？ 大明湖畔给耗子当三陪的白爷爷，您也忘了吗？ 苏清月依稀懂得当年白承允的心情了。 她不要脸倒追白承允时，白承允有多厌烦恼怒，她现在对江扬帆就有多无计可施。 “江先生，我觉得您还是太冲动了。” “看来月月喜欢细水流长的方式？没关系，我都可以配合，只要月月喜欢。” 月月是谁？！ 她爸都没这么叫过她！ 苏清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都要炸了。 “江先生叫我清月就可以了。”月月什么的，当真受不起。 江扬帆从善如流，“好的清月。” 苏清月：“……” 感觉哪里不太对，刚才是不是有陷阱过去？ 苏清月头疼欲裂，“那今晚就这样？时间不早了，我要带孩子回去了。” 心柑也别吃饭了，回家让她做满汉全席都行，只要别再留在这里。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清月，怕死江扬帆了。 江扬帆绅士的站起，“那我送清月回去？不要拒绝我哦，我会伤心的。” 你伤心关我什么事。 苏清月扯着心柑落荒而逃，“真的不用了江先生，我们还是保留点距离感吧，距离产生美。” 江扬帆耸耸肩，没再坚持。 目送着苏清月母女出了餐厅，江来凑过来，“少爷，你玩儿真的？” 这前后差别太大了，少爷是被谁魂穿，换了脑瓤子了吧？ 江扬帆抬腿踹了江来一脚。 “你懂个屁！反差大的才叫真爱！去把苏清月的资料重新给我查一遍，然后订999朵玫瑰，明天送到她的工作室。” 他江扬帆的春天，来了啊！ —— 林钰嘉很多年没这么烦躁了。 被一个yoyo弄的心惊胆战寝食不安，母亲又整天打电话催她不然就寻死觅活。 但苏清月的工作室，她是真的不想再去了。 只能等在楼下的全景咖啡厅，守株待兔。 苏清月拿了资料，离开工作室去工厂。 身后一众人等还在嗷嗷叫。 江小萌叫的最厉害：“苏首席，你真的不要这些花吗？999朵哎，回家泡澡都可以泡好多天的！” 苏清月恶狠狠丢下“不要”两个字，进了电梯。 她手里还拿着江扬帆插在花束里的卡片，是刚才江小萌塞过来的。 苏清月打开，飞快扫了一眼。 【莫文蔚的阴天，孙燕姿的雨天，周杰伦的晴天，都不如你和我的聊天。】 苏清月：“……” 还未出电梯，江扬帆的电话追来了。 “清月，喜欢我送的花吗？对于我说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想回应的？” 苏清月估计这货在追求女人的道路上，应该是没吃过瘪。 她不介意让他的人生，更完整一步。 “江先生，我的回应就是，麻烦你还我一个宁静的夏天！” 苏清月挂断电话出了电梯，没走几步，跟前忽然横过来一只胳膊。 抬眸，依旧黑超覆面的林钰嘉笑得勉强而僵硬，“清月，我们谈谈？” 苏清月还在被江扬帆刺激出的火头上。 她冷脸看着林钰嘉，“要谈可以，先去跟我助理预约，我还没闲到什么人都能拨出时间来见。” “你！” 林钰嘉透过黑超死死瞪着苏清月，明明自己穿的是十寸高跟鞋，为什么站在平底鞋的苏清月跟前，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她昂了昂胸，力求让自己更高点，“苏清月，你逃避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我们坐下来坦诚布公谈一下。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我都会满足你。” 呵！ 苏清月挺想扒开林钰嘉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何种构造。 “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是在逃避？” “你把我电话拉黑，现在又拒绝和我谈判，这不是逃避是什么？” 苏清月懒得和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掰扯。 “如果你是来谈官司，那我直接告诉你，我不会撤诉。你母亲不是很牛逼吗？那就让她在法庭上继续牛啊。我这是给她机会呢，让她不用谢我。” 林钰嘉被气得呼吸不稳。 “苏清月，你不要太猖狂！你以为承允哥会护着你吗？你忘了当初是谁送你进的监狱了？而且你是不是忘了，白家还有个白老爷子呢？” 从那天早晨兵荒马乱后，苏清月就没见过白承允。 这会儿听到了白承允的名字，她只觉刺耳。 既然一个两个的都拿白承允当香馍馍，那她就好好膈应膈应她们。 双手往胸前一环，苏清月嘴角勾起邪恶。 “白承允当然会护着我啊，他那么喜欢我，爱我。你嫉妒啊？你行你上你让白承允也喜欢你啊。没辙是吧？那就别bb！还有林小姐，大白天室内就别带个墨镜了，你求我时的尴尬，墨镜遮不住的。” 说完，绕过林钰嘉，扬长而去。 第180章 不容拒绝 林钰嘉瞠目结舌站在那里，眼睛几乎要掉到墨镜外。 苏清月她、她竟然说承允哥喜欢她，爱她？ 她不信！ 坚决不信！ 林钰嘉咬碎一腔银牙回到车里，手机响起，她看都没看接起来。 “干什么？” 沈小雅被林钰嘉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看了眼号码确定自己没打错。 “嘉嘉？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啊？” 林钰嘉这才发现是沈小雅的电话。 她头疼地按着额角，林家依靠的势力里，沈家算一份，沈小雅她得罪不起。 连忙放柔了声音，“没事，小雅，手下人办错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几天腰围好像有点变化，你能不能帮我改改尺寸啊？你知道的，这件礼服是苏清月作为礼物送我的，她那么忙，我再跟她提改尺寸，不太好意思呢。” 幸好林钰嘉也是设计师，可以让她帮忙。 林钰嘉还在气头上，听到沈小雅说苏清月的礼服，直觉就是不想碰。 但话到嘴边，她突然打住。 眼底多了抹幽深，林钰嘉改口：“行，明天我去找你。” —— 雅悦酒店。 作为湖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同时也是白家的产业之一，白沈两家的订婚宴，自然要设在这里举行。 由于时间紧迫，婚庆公司加班加点做出了最让两家满意的方案。 再由酒店工作人员一起连夜布置，最终在周六下午宾客来临前，把会场布置到最完美。 其一掷千金的程度，让前来观礼的众人纷纷咋舌。 “这白家对白成谦可够重视的啊。听说鲜花都是当日荷兰空运的，单就这桌上的餐具，可都是y国皇室的同款骨瓷，随便一件就能买我一个限量版包包呢。” “白家这都几年没办个喜事了，难得一次，不得大操大办啊？这餐具算什么，给宾客的伴手礼才叫高大上呢。” “对啊，我刚才看到了。我的天，竟然是巧克力中的爱马仕patchi和harrods百货联合打造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巧克力哎。单盒就要近七万元，我上次去欧洲，想买都没舍得。” “哇，这不是继承人都这么高的规格，要等白承允订婚，那可还了得？” “白承允还真不一定，当年他初婚时，不就连婚礼都是低调进行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能嫁给白承允，就是不办酒席，我也义无反顾地嫁。” “你别做梦了，白承允要娶也是娶我，有你什么事啊？” 一众女宾客花痴地做着嫁给白承允的美梦，角落里的林素华掐着白兰儿的胳膊。 “听到没有？今天来的这些人有多少是想嫁给你哥的？你再不抓紧，别说一个苏清月，就是这些人，也够你受的！” 白兰儿被掐的眼眶都红了，“妈，现在烨哥儿看见我就赶我走，你让我怎么抓紧？” 她根本就没有接近白承允的机会，难不成，让她单方面宣布和白承允结婚了？ 林素华怒其不争地戳着白兰儿的脑袋。 “你这个脑子到底有什么用？平日里你没机会，今天也见不到？再说了，我特地把lisa带来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为了让你接近烨哥儿？你说你怎么这么蠢？” 白兰儿委屈地撇着嘴，胳膊也疼脑袋也疼。 她瞥一眼角落里一身汉服的lisa，不想靠近。 “妈，你不觉得那孩子哪里怪怪的？你确定烨哥儿会喜欢和她玩？” 林素华要被白兰儿气死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烨哥儿很喜欢lisa，觉得她很有个性。” 烨哥儿为什么能和苏心柑那个丫头玩进去，不就是因为苏心柑顶着一头鸡窝，看起来与众不同？ 林素华觉得自己终于掌握到了自己这个孙子的要点了。 她不耐烦地催促白兰儿，“趁你哥还没来，赶紧领着lisa去门口等着。烨哥儿看在lisa的面子上也不会再赶你走，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进门。到时候，整个湖城的上流社会，不就都认为你哥要娶的人是你了？” 白兰儿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妈你好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 这可是间接宣誓主权，到时候，看这些女人还敢往白承允身上看一眼？ 白兰儿牵着lisa，出了宴会厅。 主桌上的老爷子视线略过满满一宴会厅的花枝招展，最后目光落在穿着低调的李薇薇身上。 果然是他看中的人，不与万花争娇艳，却自有自的特色韵味。 这样的人，才适合做白家的当家主母。 白元海欣慰地点点头，朝李薇薇招了招手。 “薇薇啊，你出去帮我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烨哥儿还没来？” 聪明如李薇薇，焉能听不出老爷子的用意。 她笑笑，半蹲在白元海跟前，“爷爷，平日里我作为白总的秘书，去接烨哥儿无可厚非。今天又是周末又是这样的场合，我再过去，怕是不合适。我刚才看见兰儿出去了，就让她接吧？” 白元海不悦地冷哼了声。 兰儿一直想嫁给承允的心思，儿媳林素华跟他提过无数次，不过每次都被他驳回了。 可这个林素华，真不知分寸，今天这多少双眼睛看着，一对兄妹被认作夫妻，多么荒唐！ 白元海紧握着手杖，“兰儿去像怎么回事？赶紧让人把她叫回来！简直胡闹！” 对着李薇薇，又是另一番和颜悦色，“你快去，爷爷说你适合，你就是最适合的。” 言外之意，懂的人，自然懂。 李薇薇表面一脸无奈的答应，起身转向门口时，眼底的得意却差点晃出来。 酒店门口。 迈巴赫在门庭里停下，侍应生小跑过来，拉开了车门。 一大一小从后车门的两侧，分别走下来。 同款黑色夏季薄款西服，白承允穿出了庄重，烨哥儿穿出了活力。 白兰儿许久未见白承允，此刻心跳都是加速的。 却突然被几个人围住。 清一色的老宅保镖专用西装，对白兰儿的态度虽然恭敬，却也不容拒绝。 “二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爷爷找我？”白兰儿打心底里惧怕白元海，可白承允就在眼前，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知道了，我接了烨哥儿就过去。” 第181章 他是不是疯了？ 保镖抬手一拦，“二小姐，别让我们为难。” 这是要阻止她亲近白承允了？ 白兰儿再笨也品出了味儿，她恨恨一跺脚，终于体会到了lisa的有用之处。 她一把把lisa牵过来，“看到没有？这是烨哥儿的好朋友，特地要过来接烨哥儿的。烨哥儿难得有个玩伴，你们是要连她也阻拦？” 保镖黑超下的脸没有丝毫波动。 “二小姐，既然是这个小朋友要接小少爷，那您把她交给我们，我们会带着她去门口迎接小少爷。” 白兰儿没想到套路还能这么玩。 这些保镖是不是收苏清月还是谁的好处费了？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为了阻止她接近白承允，可真是费心费力了！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竟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lisa黑漆的眼神慢悠悠飘过来，朝白兰儿福了福身子。 “看来是帮不上白小姐的忙了，小女子这厢失礼，先告退。” 说完，也不接烨哥儿了，转身自己回去了。 死丫头，穿的乱七八糟，说的也乱七八糟！ 白兰儿脸色难得的如同踩了狗屎，呼吸也尽是狗屎味，堵得慌。 李薇薇直到白兰儿被请回了宴会厅，才从拐角里出来。 笑盈盈走过去，“承允，烨哥儿，怎么才来？爷爷都等急了呢，我们现在进去吧。” 烨哥儿摆摆手，“薇薇阿姨你先进去和爷爷说一声，我在外面等心柑呢。我们祖孙的相聚，不差这点时间。” 李薇薇的呼吸被绊了一跤，“心柑也要来吗？” 此次宴会是白广林家的喜事，她一个外人，自是没资格插手，所以对宾客名单也是完全不了解。 不曾想，竟然有人邀请了苏清月？ 是谁觉得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难道还嫌那日在老宅，闹得不够难看的？ 压下心惊，李薇薇面上笑容不变。 “那我和你一起等心柑？阿姨也好久没见着她了，有点想她呢。” 而后又对白承允道：“承允，我在这里陪着烨哥儿就行了，你先进去？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白承允从下车起，脸色就犹如台风过境前的海上，黑压压一片。 此刻语调也薄凉寡淡，“成谦的订婚宴，等我做什么？” 李薇薇吴侬软语碰了个硬钉子，也不生气，“你是未来白家的大家长，当然都等你了嘛。” 白承允：“嗯。” 再也没了下文。 李薇薇彻底吃了瘪，脸上的笑怎么挂也留不住。 没多长时间，门庭下又来了辆出租车。 心柑的小手在车窗里使劲朝烨哥儿摆着，苏清月干脆叫司机停下，给她打开了车门。 白色一字领露肩小礼服裙，配银色尖头小平底鞋，爆炸头上别一枚亮晶晶水钻发卡，心柑还未靠近，烨哥儿的赞美就来了。 “难怪天气这么晴朗，是哪里的仙子下凡了吗？” “哥哥今天的颜值也在线营业了哦，我都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呢。” 烨哥儿很满意这样的吹捧，伸出小胳膊递给心柑。 “来，正好我们一黑一白，可以组成兄妹装哦。” 心柑：“哇，那我妈妈岂不是可以和白叔叔组成情侣装？” 穿着同款裙装刚下出租的苏清月：“……” 不知道现在改道走人，来不来得及。 李薇薇打量的视线，从苏清月下车起，就落在她身上。 五官立体妆容精致，齐肩长的头发散开，发尾做了微卷处理。白色的裙装，脚下同样一双银色平底鞋。 不同的是，苏清月的是绑带款。宽大的丝绸带子交错绑于脚腕上，既显得小腿修长纤瘦，又可以遮住脚腕的红肿。 李薇薇心里的嫉妒，翻江倒海。 “清月好漂亮，怕是要艳冠全场了呢。我可是要离你远一点，不能被你比的太惨。” 话音刚落，白承允脸色就更黑了。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这个女人来参加白成谦的订婚宴已经够不能让人理解了，还穿成这样。 是要来抢婚？ 白承允遥遥睇着苏清月，360度全方位地看她不爽。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需要白成谦亲自出来接你？” 苏清月莫名其妙，白承允今早晨的早饭是枪药拌手榴弹？ 这么冲！ 李薇薇笑着出来当和事佬，“承允你真是的，干嘛对清月那么凶。清月，外面太热了，我们走吧？” 嘴上这样说着，可脚下却没动。 直等着烨哥儿拉着心柑先走，苏清月和白承允跟在其后，而她，落后了足足两米远。 门口的服务员随着几人的到来，推开了宴会厅厚重的大门。 门内众宾客正愉悦交谈着，三五一撮举杯换盏，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四个人时，像是电影被人按了定格，所有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惊讶，难以置信，妒恨。 热闹非凡的场面没了声音，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 白元海还在等自家孙子携李薇薇一同出现，结果旁边的人竟换成了苏清月？ 李薇薇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小脸低垂着，不用想也知道是受到了排挤。 白元海的怒火蹭的就烧起来了。 苏清月到底有没有眼力劲，怎么哪里都有她？还有这黑白搭配的亲子装既视感，是要昭告天下他们是一家四口？ 人群在短暂的安静后，“嗡”的一声，议论四起。 有的还避讳着，声音压低：“这什么情况啊？那是苏清月吧？她怎么和白承允在一起？” “你没听说啊？这两人最近打的火热，还成双成对地进出白家老宅，看来是很有可能复婚呢。” “不会吧？苏清月可是有出轨前科的，入狱前还伤了白家的人，虽然只是个养女，但也是白家的脸面，白家能同意她进门？” “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真爱大过天呢？这苏清月就是有手段，前阵子白成谦不也为了她要死要活？” 明面上的，如白家人，火气就压不住了。 “她怎么还有脸来？还真要和承允复合了不成？” “前阵子李薇薇发那条朋友圈，我还不想多想，看来这是板上钉钉了？承允怎么这么糊涂！” “我可是听说了，那天苏清月去老宅，白成谦回去大闹了一场，老爷子气得都晕倒了。你说都这样了，承允还带她过来？这苏清月到底给他使了什么美人计，他是不是疯了？” 第182章 她也是祝福我们的 白元海听着那些议论声，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精矍双目里藏住愠怒，他抬眼看向管家刘永。 刘永得到暗示，抬脚走向门口。 他恭敬地朝白承允弓着身子，“大少爷您来了，老爷等着您呢。” 转向苏清月时，脸上虽然还是客气，但言语犀利得很。 “苏小姐怕是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若您是想祝福新人，有什么话，我可以转告。” 逐客令下得毫不留情。 苏清月还未表态，心柑仰着小脑袋。 “刘管家，为什么我妈妈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因为谦爸爸没有成为我的后爸，所以以后我们都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刘永被问了个脸色酱紫。 再看烨哥儿不友善的眼神，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更惹不起这个小祖宗。 正为难着，沈小雅越过众人走过来。 淡粉色荷叶露肩长裙，胸前大段的荷叶让礼服变得层次繁复而又俏皮。下摆不规则鱼尾设计，又让俏皮之上多了抹灵动可爱的优雅。 她看着苏清月的眼睛里，全是真挚的喜色。 “刘管家，清月姐是我请来的客人哦，我的礼服还是清月姐设计的呢。清月姐，我们这边坐。” 沈小雅自来熟地拉着苏清月，眸光触到旁边的烨哥儿和心柑，眼神更是欢喜。 “清月姐，这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女儿吗？我的天，她好有个性哦。我可以和她坐一起吗？” 自从怀孕后，沈小雅就格外喜欢孩子。见到漂亮的，更是不舍得松手。 心柑主动上前，拉住了沈小雅的手，“能和漂亮姐姐坐一起，也是我的荣幸哦。” 沈小雅感受着手心里软乎乎的小手，对自己的孩子，更加期待了。 远处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面色各异。 白兰儿先前在保镖那里吃了瘪，气还没消呢，看见沈小雅竟然和苏清月如此亲密，她惊得眼球都要掉出来了。 死死掐着林素华，白兰儿咬牙切齿，“妈，那个沈小雅怎么回事啊？脑子里进水了吗？” 难道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应该是见面先打一架吗？ 林钰嘉也如遭霹雳。 她整个人愣在那里，足足半分钟没缓过神来。 母亲盛如意的低呼声响在耳边，“宝宝啊，你怎么和苏清月撞衫了啊？你说这满大厅的人你撞谁不好，干嘛撞她？” 林钰嘉掐着掌心，犹自挣扎着，“妈，我们不一样！苏清月的是一字领，我的是吊带。” “那又怎样？都是白色连衣裙，都是下摆掐腰a字设计！你看不见那些女人已经把你和苏清月比了好几番了？快去小雅那里看看有没有能换的礼服，我们可不能沾这种晦气。” 林钰嘉眼底飞快闪过阴毒。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这个时候她去换衣服，不就是不战而屈？ “妈，我不会换。” 衣服，她不会退让。 同样，男人，她更不会退让。 盛如意要被女儿的死脑筋给气死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压低声音数落。 “宝宝啊，妈妈让你加把劲，不是让你去和苏清月争啊。承允才是重点，去找他，去接近他，这才是正道啊你懂不懂？” “妈，我最近都在忙你的官司，哪有时间去找承允哥？” “哎哟这种事还需要妈妈提点你吗？我的官司，就是你接近承允最好的借口啊！承允帮你把这事办了，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再看轻我们母女？” 母亲说得可真容易！ 林钰嘉眼底寒凉着，承允哥要是那么好接近，这么多年了，他身边还会除了一个苏清月，再没出现过任何其他女人？ 苏清月！ 林钰嘉闭了闭眼，她不会再让这个女人，得意下去了！ 白成谦也看到了苏清月。 他还没来得及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惊喜，就因为她身边的白承允，心情再度降回到冰点。 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要和白承允一起来？ 白成谦远远盯着越走越近宛若一对璧人的两人，视线像是淬了毒，阴郁浓烈。 白成谦的一切反应都落在了母亲秋思萍眼中。 秋思萍以为自己儿子是还没有死心，她警惕地扫了眼周围，趁人不注意时，挡在白成谦跟前。 眼含警告，“给我老实待着！你要是想去找她，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又逼他，所有人都逼他！ 白成谦心里的魔胡乱撞着，快要把他撞疯。 等沈小雅把苏清月安排坐好，回到他身边时，他牵起她的手。 语调温柔着，“陪我去趟更衣室，我有事跟你说。” 自从那日白广林带着白成谦上门提亲，沈小雅还未见过白成谦如此温柔神色。 她一时心都醉了，机械地点头，被白成谦牵着走向更衣室。 房门在白成谦长指推动下慢慢关上，门锁也“咔嗒”一声，反锁。 沈小雅抑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成谦，你关门干、干什么啊？” 他是因为自己请了清月姐，心结终于打开，要感谢她吗？ 那他待会儿要是……她化妆包还在外面，没法补妆，被人发现了，不是要丢死人了吗？ 沈小雅少女怀春一样，眼底羞怯着欣喜与期待。 白成谦转过身来。 阴沉的脸色，愠怒的眼神，沈小雅感觉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脸生疼。 她声调变了，“成、成谦，你怎么生、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请清月来？”如果不是沈小雅该死的邀请了清月，清月又怎么会和白承允凑到一起去？ 白成谦紧紧盯着沈小雅，瞳孔里阴翳的颜色寒沉狰狞。 沈小雅呼吸哆嗦了，“我、我们的订婚宴，清月姐当、当然要……” 白成谦不耐烦地打断，“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沈小雅，我可以和你结婚，但我告诉你，别去骚扰清月！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就算你肚子里有十个孩子，我也照样不会轻饶了你。” 沈小雅双唇翕了又合，泪水迅速集结在眼眶，却被她死死咬住。 “成谦，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和清月姐交朋友的。而且，而且之前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也是祝福我们的啊。” “你还去找她了？” “我、我就是好奇，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所以去看了一眼，可是成谦你相信我，我没有……” 第183章 不想看到你受伤 “够了！”白成谦的眼神渐渐冷成了一条阴寒的毒蛇，“沈小雅，收起你那副无辜的白莲花样子，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机，我看不出？我最后警告你一遍，别作死，嗯？” “我没有！”沈小雅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下来，“成谦，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对你耍心机？你一定要在我们的订婚宴上这么伤我吗？” 白成谦嘴角勾起来，“你可以选择不订婚，这样，我想伤你也没机会了，不是么？” “你……” 沈小雅捂着胸口，重重退了一步。 所有酝酿好的语言，都被扼杀在了喉咙里，她看着白成谦开门，离去，却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不能不订婚的，爸妈会失望的。 她也、她也离不开他啊，她那么爱他！ 门突然被敲响。 沈小雅慌乱地擦干泪，也不顾会不会把妆擦花。 “谁啊？”她问道。 “小雅？你还在里面？”是林钰嘉。 沈小雅松了口气，停下擦泪的动作，“嘉嘉，门没关，你直接进来就行。” 门被林钰嘉从外推开。 她拿着沈小雅专用的化妆包，“怎么待里面不出来了啊？仪式都快开始了，我们快补个妆，赶紧出去，你今天可是主角呢。” 什么主角？她不过是个白成谦都不愿意承认的路人甲。 沈小雅鼻子酸的又有点想哭。 林钰嘉看着沈小雅一脸的低落，眼底浮过微光。 她拉着沈小雅坐下，“怎么了？刚才白成谦欺负你了？” “没、没有。” “眼圈都哭红了还说没有？你就整天帮他说好话吧。” 林钰嘉生气似的戳着沈小雅的肩膀，低头拿粉刷时，嘴角飞快勾了勾。 等再抬头时，她面色又变成忧心忡忡，“小雅，其实，你不觉得白成谦摆明了心里还有苏清月？至于苏清月，你虽然说她对白成谦没那个意思，但白成谦这么痴情，她还能真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你是说，清月姐骗了我？”沈小雅完全忘记了，她对白成谦也是一片痴心，却半点回应都没有得到。 她不知不觉中，完全跟着林钰嘉的论调走了。 林钰嘉叹着气，“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我对苏清月也不是太了解。我就是想说，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过相信她，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都不想看到你受伤。” 沈小雅咬着唇，为林钰嘉的担忧而感动，也为苏清月的真假面目而忧心忡忡。 林钰嘉看她实在纠结，推了她一下。 “好啦，别想这些了，她苏清月就是再险再恶，我们谨慎着点就是了嘛。” 沈小雅勉强勾了抹笑，抬脸让林钰嘉帮她补妆。 很快，就又有人来敲门，提醒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门外，宾客已经三三两两的围在舞台前，司仪正在台上调试着话筒。 烨哥儿和心柑同lisa碰了头。 两人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酷酷的黑色朋克装呢？ 令朋克人民心驰向往的羽毛首饰呢？ 穿着汉服戴着假发髻也就罢了，这娇娇柔柔弱柳扶风的架势，他们那天是认识了一个假的lisa吗？ lisa翘着兰花指，捏着素白手绢掩唇而笑。 “白公子，苏小姐，多日不见，小女子慕容黛玉对二位甚是想念。今日闻得白家有宴，特地前来，若有冒昧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烨哥儿、心柑：“……” 慕容黛玉是什么鬼？ lisa呢？ 好想把二营长的意大利炮抬过来，把这个装逼犯塞炮筒里，让她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烨哥儿已经转过脸，心柑勉强留着一口气。 她拍拍lisa的肩膀，“亲亲，我们这边建议你不要装逼呢。不装逼，我们还可以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是好朋友哦。” lisa先是震惊，而后泫然欲泣。 像是被情郎抛弃的悲苦女子，“苏小姐竟对小女子如此狠心，枉小女子对苏小姐一片深情，却付错了人。小女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这雪花埋住小女子，待来年，开出一只梅花！” 烨哥儿受不了了，“现在夏天，下午六点外面还近三十度，所以没有雪花，你也不可能开出梅花，你只能成为一具被苍蝇围攻的腐尸！” lisa跟着烨哥儿，脑海里走了一遍画面。 她捂住反胃的胸口，脸色变了，“白烨霜，你好好说话！什么腐尸，多恶心啊！” 这不说话挺正常的吗？ 烨哥儿和心柑互相翻了个白眼，明白了。 lisa这货，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 听她这语气，说不定下次见面，就是短靴里藏着枪支的冷面杀手。 心柑无语，同情烨哥儿的同时，也同情自己。 “哥哥，认命吧。自己交的朋友，跪着也要继续下去！” 苏清月走过来，半蹲在心柑身前和她商量。 “我们去后面吧？妈妈抱着你看也一样能看到。等我们看完谦爸爸切蛋糕，我们就回家。” 反正人也来过了，礼物也送出了，等仪式结束，后面的酒会她就没必要参加了。 心柑点点头，跟着妈妈穿越人群走向后面。 烨哥儿暂时不想和这一款的lisa在一起，看见心柑走了，他也跟着掉头就走。 白兰儿还指望借着lisa靠近烨哥儿呢，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都走？ 她拉着lisa，紧紧跟在后面，“烨哥儿，等等我们嘛！” 李薇薇正和白承允在最后面低声商讨着工作，见苏清月和白兰儿先后过来，她眼底晃了晃，招牌式的优雅笑容立刻爬上脸庞。 “清月，兰儿，你们怎么也过来了？这里太远，孩子们会看不到台上的吧？” 心柑仰着小脑袋，“没关系啊薇薇阿姨，我可以让妈妈抱我看。” 说完，又对烨哥儿补充道：“这不是故意让妈妈抱哦，只是有时候，我们也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烨哥儿抬头扫了一圈，发现自己确实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人群，舞台半点都看不到。 他深以为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所以爸爸，这个时候你能借给你儿子一点巨人的肩膀吗？” “不借。” 第184章 嫉妒她的美貌 太冷漠了！ 烨哥儿痛心疾首，“爸爸，这段时间我们的父子情分好不容易深厚了点，你不觉得应该更上一层楼吗？” 白承允低头睨了烨哥儿一眼，看在他最近表现确实不错的份上，还是俯身捞起了他。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烨哥儿第一次在父亲的怀抱里看世界，顿觉整个视野都是新鲜的。 对于父亲的冷言冷语，他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白兰儿眼见白承允和苏清月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那里，虽然中间还隔了段距离，但任谁看过去，都会觉得他们是美好和睦的一家人。 白兰儿急了。 她匆匆拉着lisa的小手，“lisa还看不见吧？来，阿姨抱着你。” 也不等lisa表态，径自把人抱起来，强行挤进苏清月和白承允中间。 “烨哥儿，你别光顾着自己玩，也要带着lisa嘛！” 烨哥儿呵呵脸。 等lisa再扮演朋克少女，他或许可以考虑。 lisa脑子里还循环播放着腐尸呢。 她撇嘴，“天下男子何其多，我为什么要和这种毒舌男交朋友？” 心柑趴在苏清月肩膀上捂着嘴偷偷笑。 “妈妈，其实我觉得lisa还是蛮有趣的。” 前方舞台上，司仪开始热场，几个孩子翘首望向舞台。 很快，仪式进行到了切蛋糕环节。 白成谦和沈小雅随着司仪走到了舞台另一侧。 从这个方位，白成谦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最后方的苏清月。 她怀里的心柑正在和烨哥儿说着什么，两个孩子哈哈大笑，她也跟着笑，抬头时，抱着烨哥儿的白承允正好望过去。 一个对视，让白成谦胸口瞬间闷沉。 他想松松领带，手刚刚抬起，被司仪塞过来一把蛋糕刀。 司仪的声音透过话筒激昂地传到宴会厅每个角落。 “下面，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一起见证这对新人最幸福的时刻，也为他们送上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所有人都配合地举杯，心柑还惦记着修复烨哥儿和lisa的关系，便向侍应生要了三杯可乐。 让侍应生把杯子递给另外两人，心柑高举着小胳膊凑过去。 “哥哥，lisa，干杯。” 结果因为她离得太远，手臂没稳住，手中的杯子不小心一晃，可乐“哗”的洒在中间的白兰儿和lisa身上。 “啊——！” 白兰儿尖叫起来。 白成谦远远看见白兰儿放下怀里的小女孩，抬手朝苏清月推去，而苏清月还抱着心柑。 这样骤然被推，苏清月必定要和心柑一起摔地上。 白成谦扔下手中的蛋糕刀往台下冲。 沈小雅大惊失色。 父母就在台下盯着，白成谦今天要是冲向了苏清月，她和白成谦的婚姻，绝对再无可能。 “成谦！”她急急出声，匆忙中拽住了白成谦西装的衣角。 白成谦回过头来，眼神冷漠，“放手！” 两人的动作，引得台下议论声渐起。 “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要切蛋糕嘛？新郎怎么突然扔刀子了？” 沈小雅余光瞥到父母也露出了疑惑，心里又急又恼。 “成谦，你别冲动行不行？”她压低声音劝说着，手上的力道也加重，想把白成谦拽回来。 “刺啦——！” 空气中突然响起布料碎裂的声音。 沈小雅一愣，呆呆地低头看向自己。 短短一刹，荷叶肩的礼服已经从肩膀滑落至胸口。 电光火石间沈小雅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啊”地惊叫出声，赶紧捂住胸口，阻住布料的下落。 “成谦……”沈小雅哀哀地唤着白成谦，“衣服，我的衣服坏了，快帮帮我……” 白成谦恍若未闻，他死死盯着苏清月和她旁边的男人。 江扬帆？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还搂着清月，他和清月什么关系？ 白成谦呼吸都乱了，没了沈小雅的牵制，他顺利下了舞台。 沈小雅再也忍不住，大颗的泪滚落。 她捂着衣服朝舞台后的更衣室跑去。 “小雅！” 沈母钟月玲见女儿跑开，连忙拽着丈夫沈忠义一同追去。 林钰嘉紧随其后，经过白成谦身边时，她停下来，眼神里全是不满。 “白成谦，小雅都这样了，你还有工夫盯着别人看？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白成谦双眸里戾气盘旋，他冷冷地看了林钰嘉一眼，继续往后方走。 白元海拄着拐杖，挡在了白成谦面前。 “这是要去哪里？” 白元海威严的声音极具震慑力，一旁的秋思萍压着心惊肉跳，壮胆上前，“爸，成谦这是要去看小雅呢。” 说完，连拖带拽地扯着白成谦去了更衣室。 好好的仪式，蛋糕还没切开，主角先后退场。 宾客们你看我我看你，倒也卖了白元海面子，没再出声引论。 只默契地都转了身子，也看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引得白成谦刚才一直在看。 这一看不打紧。 嚯，原来苏清月在后面？她身边那个男人，是江家那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 众人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订婚仪式已经不重要，看戏才重要。 白元海看着宾客们都离开舞台，朝后方涌去，心底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去把苏清月给我叫来！”他对刘永道。 刘永躬了躬身子，领命离去。 后方，苏清月已从江扬帆的臂弯里退出来。 她弯腰放下心柑，又牵过lisa的小手，查看她裙子上的污渍。 汉服通常全是刺绣重工，心柑的可乐不偏不倚，正巧洒在了最繁复的一处刺绣上。 苏清月眉心紧蹙，对lisa满是歉意。 “抱歉啊lisa，我代心柑向你道歉。你这件衣服应该是不能再穿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阿姨重新给你做一件，可以吗？” lisa扭头看了眼污渍，转回头来时眼神幽幽如泣。 “小女子知苏小姐嫉妒小女子的美貌，可苏小姐为何如此狠心，竟对小女子下如此狠手？如此污渍连篇，可让小女子如何出去见人？小女子不如……” 心柑木着一张脸，“你要死去的话，就是腐尸哦！” lisa一秒变脸，“哦，那我去洗手间擦擦。” 第185章 找个春天不容易 苏清月还不了解lisa的野路子，见人要走，急劝道：“lisa，这衣服不能随便擦，会更严重的。” lisa不在意地摆摆手，“苏阿姨，坏了就坏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慕容黛玉呢。你别放在心上，没事的。” 苏清月问号脸，慕容黛玉是谁？ 眼见lisa去了洗手间，苏清月收走心柑的杯子，放回到侍应生的托盘里。 江扬帆如同一缕游魂，飘到苏清月面前，眼神幽怨。 “清月，刚才我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救了你和心柑，对此，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苏清月：“……”你咋不披金甲圣衣呢？ 不过她确实只顾着lisa了。 抱歉地朝江扬帆笑笑，“谢谢你啊江先生。” 若不是江扬帆，苏清月又是抱着心柑又有脚伤，必然会被白兰儿推倒。 伤着自己无所谓，摔着心柑，苏清月得让白兰儿见血。 江扬帆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 他对苏清月只有道谢表示不满。 他往旁边蹭了蹭，意识到苏清月在后退避开，他不服，又跟着往后蹭。 苏清月双眼爬上警告，“你再往前试试？” 嘤，这么凶，果然好有味道好喜欢。 江扬帆哼哼，“清月你无情你冷酷。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微信还不让我去找你，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7天21个秋没见，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想你个大头鬼！ 苏清月一脸汗，她也是挺佩服江扬帆，每次都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她暴走。 上一个敢这么挑战她耐心的人，还在牢里加长刑期待着呢。 白兰儿看看江扬帆又看看苏清月，脑袋一时没拐过弯来。 “扬、扬帆，你不是不来么？”请帖送到小姨家时，江扬帆可是当场把请帖扔进了垃圾桶的。 江扬帆一听到白兰儿的声音，飞扬入鬓的眉梢，慢悠悠挑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兰儿，“表姐，手劲不差啊！最近练铁饼呢吧？” “啊？” “我没找你算账，你倒先自投罗网来了？不就洒你身上点饮料，你至于推人？连你怀里那孩子都不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有，脾气这么暴躁是内分泌失调，要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知道吗？” 白兰儿听得脸色青白交加，余光瞥见苏清月憋笑的脸，她登时就恼了起来。 “苏清月，你笑个什么劲？还真以为扬帆是看上你了啊？你怕是还不知道我这个表弟他……” “兰儿！” 白兰儿还未说完，林素华上前扯住她，“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了。” 白兰儿触到母亲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冲动了。 尤其白承允和烨哥儿，就在旁边。 她咬了咬唇，灰溜溜地跟着林素华走了。 “啧！战斗力太弱了，不值一提！”江扬帆不屑叹气，转身又要继续缠着苏清月。 被苏清月抬手止住，“江先生，我们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吧？” 江扬帆一脸不敢相信，如遭霹雳似的，“清月，在古代，我救了你，你对我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我宁愿来世做牛做马，谢谢！” 苏清月坚决抵制江扬帆的靠近，眼睛控制不住地瞟了白承允一眼。 被江扬帆敏锐地捕捉到，他一抬头，“哟！” 像是才发现白承允似的，江扬帆几步走过去，“这不是承允哥嘛！我们得有十几年没见了吧？对了，听说你是清月的前夫？” 他说着，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前夫哥，我是清月的现任男朋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白承允：“……”呵！ 苏清月：“……” 你特么说是谁的男朋友？ 还有前夫哥是鬼东西？ 烨哥儿还留在老父亲怀中，别人看白承允面色毫无异常，可是烨哥儿感觉自己的血管，快要被冻僵了。 他挣扎着落地，跑到心柑跟前，掩着嘴趴在她耳朵上。 “这就是那天和苏阿姨相亲的帅哥？你快去问问他买保险了没？是不是连脂肪险都包括的全险。我可是很久没看见我爸这种状态了，我觉得苏阿姨的新春天可能还没开花，就要遭遇严冬了。” 不过他爸也是惨。 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前浪的浪花还在沙滩上欢腾，后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了上来。 他老爸，是下凡来历情劫的吧？ 心柑刚刚喜欢上江扬帆呢。 她觉得妈妈就得找这样活泼跳脱的，才能让她更开心。 心柑坚决不同意白叔叔搞破坏，她严肃地看着烨哥儿。 “我妈妈能找个春天不容易，反正江叔叔挺好，我认他了。” “真的？” 两颗小脑袋后，突然窜出一个带着惊喜的男声。 两个孩子吓一跳，转头，看到江扬帆弓着身子趴在他们两个后边，一脸认真地听墙角。 心柑：“……” 突然有点后悔呢，妈妈以后不会照顾两个孩子吧？ 刘永越过人群出现，叫走了苏清月。 看戏的众人还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剧情如此跌宕起伏精彩绝伦，今天这礼金绝对没有白给。 值回票价了。 苏清月一路跟着刘永到了休息室。 是一个大套间，外面是会客的客厅，白元海在里面的卧室。 江扬帆紧跟在苏清月身后，要和她一起进去。 刘永为难，“江少爷，老爷说了，只请了苏小姐一人，包括心柑和烨哥儿他们这些孩子，都不能进去。” 江扬帆一听更不干了。 “你们干什么？三堂会审啊？我怎么知道里面除了白爷爷，有没有什么刑具啊，危险物品之类的。现在清月好好的，待会儿出来时被你们严刑逼供的留一身伤，我再就想救也来不及啊。不行，我得跟进去。” 江扬帆认准了，必须得进去，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苏清月被聒噪的头疼，“江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你陪我进去的。” 白承允随后进来，坐到沙发上，看着江扬帆的上蹿下跳，黑眸里的冰渣越积越厚。 李薇薇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承允，没有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眼神。 眼底藏住得意，她走过去，弓身附在白承允耳边。 “白总，爷爷叫清月过来，应该是和小雅的事情有关。这当时我们都注意清……注意兰儿去了，也不知道小雅是怎么回事。不如我过去看看？” 第186章 可真是难为你 白承允眼里的寒戾幽缓显现，口气生寒结冰。 “vivian，你很闲的话，可以把下周的企划提前交上来。” 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落到休息室里每个人的耳中。 李薇薇面露尴尬地起身退开，抬眼碰触到周围落过来的视线时，她脸上的优雅笑容像是维持不住似的，僵硬中透着一抹可怜的味道。 江扬帆看不过去，拍拍苏清月的肩膀。 “清月，以前可真是难为你了。” 苏清月正要甩开江扬帆，自己推门进去。 闻言停下了动作，“什么？” 江扬帆抬着下巴朝沙发上的白承允点了点，“就前夫哥这张冷脸，你天天晚上对着睡，得睡出性冷淡来吧？不过没事，你的婚姻再不幸福，也是以前。以后，余生都交给我，我给你康庄大道。” 这话虽然听着辣耳朵，但苏清月偷偷瞥了眼白承允黑如锅底的脸，嗯，有点暗爽呢。 里面白元海等了半天没个人来，已经不耐烦。 自己起身拉开门，一见不仅苏清月站外面，还有江扬帆？ 瞪眼，“你小子还知道过来？” 江扬帆顺势上前握住白元海的手，搂着白元海的臂膀，亲热的宛如白元海是他亲爷爷。 “白爷爷，我虽然来迟了但我诚意十足啊。真的谢谢您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清月。不过我可说清楚，这是您给我找的人，要是我娶不成，您可得负全部责任。” 白元海：what？ 这小子知不知道“媒人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道理？ 而且他哪有闲心负这个责任，这场订婚宴已经够闹心了。 一个个的，大好日子闹完了这出上那出，都当这是什么场合，玩过家家吗？ 心里早就怒火连连，借着沈小雅的事，白元海正想全发在苏清月身上。 她走了，这场宴会，才能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奈何旁边多了个胡搅蛮缠的江扬帆。 白元海推了推江扬帆，将他推得尽量离自己远点。 这小子，真是一如既往的碍眼。 “你先在旁边等着。就你这赖皮样，还指望人家嫁给你？”白元海没好气地道。 江扬帆撇撇嘴，他能进了房间，目的就已经达到。 也就不再纠缠，还听了白元海的吩咐，等苏清月也进门后，把门严严实实关上。 隔绝了外间人的视线，白元海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苏清月。 “小雅的礼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裂开？这众目睽睽的，你让小雅个大姑娘家以后还怎么见人？苏清月，我一直以为你明得了事理分得出轻重，却没想到你竟然下作到这种地步，简直其心可诛！” 江扬帆原本懒散地倚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听着听着，身子直了起来。 “白爷爷，什么其心可诛呢？这事情查清楚了吗您就在这诛？万一诛错了，您这么大年纪再向清月道歉，你让她受还是不受啊？这不为难人嘛！” 白元海满满的情绪被江扬帆一打岔，气得眼白直翻。 “你闭嘴，没你的事！” 江扬帆低声嘟囔，“这可是我的未来媳妇儿，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 白元海想找块抹布把江扬帆的嘴堵上。 苏清月淡淡开口，“爷爷，大家都知道礼服是我送的，我再故意弄坏它，这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吗？这样以后谁还会来找我做衣服？” 江扬帆赞同地头点成了打墨机。 “就是啊白爷爷！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是陷害，还是手段极其不高明的陷害。估计这个耍手段的人，也是个智商需要充值的。” 白元海不断被打岔，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轰出去！”他抬起拐杖作势要打江扬帆。 江扬帆连忙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苏清月接着道：“爷爷，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报警。” 白元海火气蹭的又冒上来了，“胡闹！今天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嫌不够？还想报警，闹得满城皆知？” 成谦和沈小雅的婚事，本身就已经够沸沸扬扬了，热搜撤了又上，满网络的人都在津津乐道。 现在又在订婚宴上报警？ 他们白家丢不起这个人！ 白元海气冲冲的瞪着苏清月，苏清月却故意不接他的视线。 嘴角浅浅地勾了抹嘲讽的弧度，“那爷爷的意思是认定我了？还是说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都要我揽下来，只为给大众一个交代？等到明天眼睛一闭一睁，全忘了这是白家的事，只记着我的衣服质量太烂？” 江扬帆翘着二郎腿，手搭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着，摇头晃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窦娥当年就是这么死的啊！” 白元海太阳穴鼓了起来。 外间。 白承允坐在沙发上，黑色西装衬得他浓重深刻的眉眼更显凌厉。 他周身几米内，阴沉蔓延着一股子寸草不生的味道。 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啊！ 烨哥儿暗自摇头，抬手朝李薇薇挥了下。 “薇薇阿姨，心柑一直挺着急的，恐怕还是要麻烦你，去二婶婶那里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李薇薇盈着无懈可击的优雅笑容，从烨哥儿身边直起腰时，偷偷看了白承允一眼。 对于烨哥儿的要求，白承允没有任何表态。 沉默，就代表了允许。 李薇薇心底百般不愿，但好脾气的面具戴久了，她不能摘，只能点头答应。 “好，我这就去看看。” 李薇薇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去问了她想问的，便返身回休息室。 正好在门口，碰到了换好衣服同林素华一起过来的白兰儿。 李薇薇温婉地笑着，“还好你细心，带了备用礼服，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从上次李薇薇发了朋友圈，白兰儿破口大骂了一顿后，白兰儿还没主动和李薇薇说过话。 如今见李薇薇对自己依旧友好热情，白兰儿立即不失时机地上前示好。 “薇薇姐，对不起哦，之前是我太急，就口不择言了。我该死！你没生气吧那天？” 李薇薇眼底迅速闪过阴翳，嘴角的笑却更温柔和煦。 “咱们姐妹这么多年，我当然不会生你的气了。” 第187章 刺激实在太大 白兰儿开心地挽着李薇薇的胳膊进门。 苏清月也正从里间出来。 江扬帆一直插科打诨的，把白元海闹得血压都要上升了，白元海实在受不了，就把他们都赶了出来。 李薇薇看见苏清月，拉着白兰儿一同过去。 “清月，白总让我去查过了，小雅之前觉得礼服尺寸不合适，让林钰嘉给她改过。既然经了别人的手，那就是警察来了，也算不到你头上的，你不用担心。” 苏清月看着李薇薇的笑容热情又亲昵，可仔细回味她的话后，就总觉得那笑容里藏着刀似的。 她低笑了声，正要开口，身后的江扬帆忽然冒出头。 他看着李薇薇，“这位……vivian，我突然又觉得我前夫哥说的挺有道理的，你还是去写企划案吧！待在这里，有点碍眼呢。” 李薇薇从来都用最完美的一面待人，收获的自然也都是大家对她的客气。 何时有人，如此当面怼过她？ 李薇薇的脸色霎时不好看了，“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不知我哪里得罪了您呢？” “你是真的心里没点13数？好好做你的洋葱就行，没事装什么大蒜。还警察来了也算不到清月头上。我们清月本来就是清白的，比白纸还白，这礼服经不经别人的手，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白？” 李薇薇僵着脸上的笑，手掌用力攥起。 白承允的声音递了过来，“江先生，我的总秘，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了？” 充满煞气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冻成一个冰块，掉在地上都能弹三下。 李薇薇攥紧的手松了松，眼底盛进了不敢相信的欣喜。 苏清月嘴角的笑，冷了。 “既然白先生的总秘别人没资格指手画脚，那就麻烦白先生管好她，让她别出来指手画脚！” 每个字，也同样掷地有声，你能冷成冰块，我也不遑多让。 白承允的目光冷然射过来，苏清月直直对上，两人的视线一相撞，瞬间全是火花，噼里啪啦。 江扬帆在旁边双手捧心满眼放光，“这种杠前任的感觉真的是翻爽了，清月，我真的好喜欢你这样和前任划清界限的样子，好迷人！” 苏清月：“……”她好像懂得了老爷子把他们赶出来时的心情了。 白兰儿也好爽。 她好久没见到白承允和苏清月气氛这么剑拔弩张了。 白兰儿洋洋得意地魂都要飘到半空了。 她趁机讥笑着：“薇薇姐，我怎么觉得是苏清月故意做小尺寸，让林钰嘉帮小雅改，这样就可以有人替她背锅呢？没想到她是这种人，真是心肠歹毒。” 苏清月凉凉地噙着笑，双手往胸前一抱。 “白兰儿你脑洞开这么大你妈知道吗？你说你好好的身体上，怎么就长了个屎壳郎都不愿意推的脑袋？我心肠再歹毒，在你面前，也得甘拜下风啊！” “你！” 白兰儿一个整天只会叫嚣的，哪能利落的过苏清月的嘴皮子。 她被噎的满脸通红，指着苏清月“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江扬帆嫌弃地捏着她的手指头，把人往后推了推。 “你看，没那个金刚钻还非出来揽瓷器活。你好好的闭嘴在一旁站着多好，非要出来挨骂。你最近去敦煌了？壁画那么多。一边歇着去。” 白兰儿先后被两个人一顿刺，偏偏找不出还击的话，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抽过去。 苏清月从来没把白兰儿当王者，跟这种青铜斗，简直掉自己档次。 她绕开白兰儿和李薇薇，对心柑道：“你在这里和烨哥儿玩，妈妈去你沈阿姨那边看一下。” 既然李薇薇说林钰嘉改过衣服，那她自然也要去看看，这事和林钰嘉有没有关系。 江扬帆见苏清月要走，他也抬脚跟上。 才走了没两步，被苏清月止住，“江先生，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讲明，我们真的不合适。” 虽然这话当着一众人的面，有点不顾场合，但江扬帆老这样缠着，苏清月是真烦了。 干脆就来点狠的，“我喜欢不黏人的，听话的男人。而江先生……抱歉，我不觉得你符合我的条件。所以别跟着我了行吗？” 江扬帆“嗯？”了声，倏地跳离开苏清月一米之外。 双眼在苏清月和白承允指间扫着，“看来前夫哥以前也黏人？看不出来啊。那就是不听话，所以才被清月甩了？太惨了！清月你放心，我一定乖乖听你话，不黏你了，就在这等着你回来。” 苏清月：“……”真是哔了狗了。 白承允突然站起来。 挺拔颀长的身材带着两米八的气场，整个空间刹那间显得逼仄无比。 刀削斧凿的脸庞沉铸无常，可眼底的黑，却像泼了浓墨，鹰隼般幽冷锐利。 “白烨霜，起来，回家。” 烨哥儿默默地同情了老父亲一把。 今晚对老父亲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爸爸，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吧，苏阿姨这事没出结论前，我想陪着心柑。”烨哥儿正经八百地找了个理由。 正好擦完衣服的lisa推门而入，听到烨哥儿的话，松开门把手，福了福身子。 “那小女子也舍身陪着苏小姐好了，苏小姐不必感动。” 烨哥儿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你就不必了，你可以回家了。” 白承允懒得和烨哥儿啰嗦，上前就要拎着他的衣领走人。 刘永从里间出来，“大少爷，老爷让您进去。” 白承允脚步一顿，睇了眼苏清月，脚尖转向里间。 苏清月到更衣室时，沈父沈母已经回到宴会厅，继续招待宾客。 门口，白成谦一脸木然地坐着，如同没感情的雕塑。 再往里，就是林钰嘉正在小声安慰着沈小雅。 苏清月一进门，白成谦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清月，你怎么会认识江扬帆？” 这个问题在白成谦心里盘旋了十几分钟，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江扬帆搂着苏清月的那一幕。 可是门外有母亲盯着，他出不去，只能在这里干烧着心火，快要把自己烧干。 第188章 执意嫁给他 苏清月往旁边一退，把白成谦的手从胳膊上拽下来。 “成谦，我是来找小雅的。” 她故意咬重“小雅”两个字，让白成谦清醒点，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林钰嘉冲了过来，像是帮好姐妹抓奸时冲锋陷阵的战士。 “苏清月，你还有脸过来？白成谦，小雅还在呢，你就跟苏清月拉拉扯扯？你们这么余情未了，你放不下她，她也为了你不惜弄坏小雅礼服，那你们去双宿双飞啊！何必来伤害我的好姐妹？” 白成谦阴沉许久的双眸，倏地燃起了零星亮光。 他转头看向苏清月，“小雅的礼服，是……”到底是不是她故意的？ 苏清月觉得她可能还是对林钰嘉太客气了，上次见面，她应该直接来点狠的，让林钰嘉不敢再在自己面前瞎蹦跶。 “林钰嘉，小雅的礼服到底是什么问题，你不知道？” 林钰嘉眼神闪烁了几分，人却梗着脖子道：“苏清月你什么意思？小雅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会害她？” 好一个“闺蜜”！ 这情真意切的，苏清月都要跟着被感动了。 余光瞥见半拉的帘子后面，她送给沈小雅的那件礼服，就随意地被扔在地上，弃如敝履。 苏清月走过去，捡起衣服抖了抖。 “既然我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不如找人来鉴定。我打结从来都有我自己的手法，到时我们可以看看裙子撕裂那里，还是不是我的线。” 还有特殊手法的结？ 林钰嘉吓得心跳速度直逼180迈，慌乱间，死活想不起之前改礼服时，苏清月的结是什么样的。 她咬牙按捺住想上前夺过衣服的冲动，“行啊，报警啊！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心怀鬼胎，一边跟小雅说对白成谦没意思让她放宽心，转头就各种勾引各种诡计。苏清月，有本事你正大光明地来啊，这样背地里耍手段，恶不恶心？” 苏清月被吵到似的掏了掏耳朵。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不聋，听得见你的狂吠。” 她一顿，身子忽然往前倾，一双瞳孔又黑又沉，直直望进林钰嘉的眼睛里。 “不过你吠的这么激动……该不会是想借机掩饰什么吧？” 林钰嘉差点一蹦三尺高。 她想去看沈小雅的反应，又怕这样会露了马脚，扭了一半的头被她硬生生转回。 却不慎撞到了白成谦的视线。 刚才还木然着一张脸的人，此刻周身全是阴冷的寒气。 白成谦也望着林钰嘉，“到底怎么回事？” 林钰嘉的呼吸暗中哆嗦着，“白成谦，苏清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看看小雅有多难过？” 白成谦完全不理林钰嘉的叫嚣，径自走到苏清月身旁。 “你先看一下破了的那里，还是不是你的线头？” 苏清月挑了挑眉，低头翻找起来。 还未翻到破裂处，面前一只手伸过来，用力将衣服拽走。 沈小雅紧紧攥着手中的裙子，柔滑的布料此刻却像是长了刺，刺得她掌心模糊一片。 她以为白成谦突然出声，是在担心她。 她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林钰嘉本来一颗心紧吊着，看着裙子被沈小雅夺走，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小雅，你怎么了？”她假装关心地问道。 沈小雅闭了闭眼，她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葛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逼着自己强行换上笑容，她道：“算了。不要再争了。” 更衣室里的其他三人齐齐一怔，都望向沈小雅。 沈小雅咬牙憋住眼底的泪，看向苏清月。 “清月姐，我知道你的心情，设身处地，换作是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样做。但我决定不怪你了，这件事情就此翻篇，大家和气生财，好不好？” 这都什么仙女级别的论调？ 沈小雅的脑子怕是灌了整个大西洋吧？ 苏清月无语地笑都懒得笑，“沈小姐说的是不是太轻巧了？你落了成人之美的好名声，却把锅盖在了我的头上？锅愿意，可是我愿意吗？” 沈小雅没想到苏清月会如此咄咄逼人，她尴尬地咬着唇。 “可、可是这条裙子，确实是清月姐送给我的啊……” “我送给你的，就是我下的手？那潘金莲给武大郎的生活添了绿，是不是还得怪西门庆他妈生了西门庆？” 苏清月五指作梳耙了下头发，透过对面的化妆镜，看了周围的三人一眼。 “看在今天是沈小姐大喜之日的份上，我就不叫警察来破坏气氛了。但不是我做的，我坚决不会认。我也奉劝沈小姐擦亮眼睛，毕竟不是披了羊皮的，就可以是喜羊羊。” 说完，转身要走。 白成谦往前迈了一步，“清月！” 一个个的都没完了？ 苏清月刷地抬手拦住，“成谦，你是真的想让我们两个，最终落个相见却不想相识的结局？” 白成谦黑眸骤然涌上巨大浪潮，脸色转为苍白。 “清月，你什么意思？” “该明白的，你自然会明白。但你如果非要装糊涂，那我也没办法。再见吧成谦。” 苏清月抬手推开白成谦走向门口。 明明只是轻轻一推，白成谦却剧烈地晃了晃，沈小雅伸手想去扶他，胳膊抬起时看到了手里的裙子，她的胳膊又慢慢放了回去。 林钰嘉的心，随着苏清月的离开，而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重重一声关上。 属于苏清月的气息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一室沉闷。 白成谦看着紧闭的门扇，双眼深处的风暴一点点旋成漩涡，等到眼底再也撑不住，他倏地抬脚，踹倒了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 “砰”的巨响，门扇隔绝了声音让外面的人听不见，可里面的沈小雅和林钰嘉，却吓得眼瞳里全是恐惧。 沈小雅哆嗦着嘴唇，那把倒地的椅子像是踹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她一呼吸，胸腔里生疼。 眼见白成谦也开门离去，沈小雅停了没多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钰嘉嘴角的嘲讽转瞬即逝。 她趁机试探道：“小雅，白成谦对苏清月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你还要执意嫁给他吗？” 第189章 没出息的东西 林钰嘉的目的只有一个。 只要沈小雅不嫁白成谦，白成谦就会再闹着娶苏清月。 到时候苏清月手再长，都没机会再伸到承允哥那里了。 沈小雅颓然坐回到椅子里，任由眼泪落了一脸，也不擦。 “我不知道，嘉嘉，我好矛盾，我知道成谦不爱我，可我离不开他，孩子出生也不能没有爸爸啊。而且、而且嘉嘉你觉不觉得，刚才清月姐好像……好像对成谦也真的没那方面的意思，这是不是说……” 沈小雅的眼神又亮了几分。 林钰嘉看的心里直骂。 没出息的东西！ “小雅，谁知道苏清月是真心的，还是在变相地勾引刺激白成谦啊？你没看白成谦听了她的话后的反应？” 沈小雅的肩膀又耷拉回去，表情迷茫又无助。 “那我该怎么办……” 林钰嘉看着，眼底装进算计。 “小雅，你要是相信我，我去帮你和苏清月谈。你太善良了，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让我来，我一定让她主动让出白成谦。” “真的？” “放心吧，交给我！” 沈小雅换了礼服，又重新补了妆，回宴会厅接着完成了中断的切蛋糕环节。 都是豪门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粉饰太平装聋作哑。哪怕台上白成谦一张脸阴沉得几乎可以下雨，宾客们也全当没看见。 众人配合地观完礼，便三三两两分开，开始后半部分的自助酒会。 林钰嘉在人群中找到母亲盛如意。 盛如意见女儿过来，优雅地朝周围的人举了下杯子，另一只手掩在旗袍的水滴口上，欠身离开。 拖着女儿去了无人的角落才停下来，“宝宝啊，怎么样？沈小雅有没有怀疑你啊？” 林钰嘉经历了一场脑力风暴，神色稍显疲累。 她按着脖子来回转了几圈，懒散道：“放心吧妈，我说过沈小雅很好糊弄的，这种日子，苏清月又不可能闹的太过，最后只会不了了之的。” 除了沈小雅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其余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盛如意满意地笑了起来，“妈妈就知道宝宝最厉害了，将来绝对担得起白家主母的重任。承允看见宝宝这么能干，肯定也会更喜欢的。” 只可惜，今天她们都还没怎么有机会，接近白家的两位最有身份的人。 盛如意想着，朝休息室的方向看了眼，眼底闪过不甘。 “宝宝啊，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林钰嘉从母亲手中拿过酒杯，角落昏暗光线下，红酒在杯璧上挂出的红色分外阴沉。 她森然地勾起唇角，幽幽道：“妈，接下来的戏，才是最精彩的呢。” 盛如意为了这场宴会，特地去美容院新打的破尿酸和美白针。 这会儿比脖子上的珍珠都白的脸皮还僵硬着，但不妨她笑成了一朵花。 “宝宝啊，你真是越来越让妈妈刮目相看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她们母女一起进入白家，指日可待！ 林钰嘉悠闲自得地饮了口酒，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妈，你帮我看着苏清月，可别让她提前离场。我去安排一下，很快回来。” 盛如意忙不迭地答应，眼睛四处搜罗着苏清月的身影。 突然，她眼一瞪，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紧紧抓住正要走的林钰嘉。 “宝宝，你快看，苏清月又在玩什么花招？怎么那么多人围着她？”这女人是不是妖精转世啊？一时不盯着她，她就去勾这个勾那个。 这次又在勾谁啊？ 林钰嘉刚才只顾着和母亲说话，并没有在意别处的动静。 她转身，循着母亲的眸光望过去，宴会厅一角的小型演奏台旁，苏清月母女站在那里。 她的旁边是江扬帆，而不远处，承允哥正跟在白老爷子身后，也朝着演奏台走去。 苏清月！ 为什么她总能轻易地成为人群的中心？ 地球不绕太阳，改绕着她转了？ 不要脸！ 林钰嘉气得手中的酒哗的洒出了大半。 盛如意连忙跳开，脚下十寸高的鞋跟还没站稳，就急急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酒液。 “哎呀宝宝你小心点啊，妈妈这身旗袍很贵的。”这可是当年白元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价值连城，她一直都妥善保管着。 可不能今天特意穿来，还没让白元海看到，就让衣服提前报销了。 林钰嘉哪还有心情去看母亲的衣服，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苏清月和离她越来越近的白承允，眼底嫉恨翻涌。 演奏台旁，宾客越积越多。 “这苏清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客人啊？一晚上折腾了多少幺蛾子了？一点做客的礼仪都没有，真没规矩。” “其实这次也不能怪她们母女俩吧？是那个小提琴师先挑的事端，所以小爆炸头才忍不过，挑了一点他演奏的问题呀。” “那也肯定是因为苏清月不知检点，就会像个交际花一样缠着所有男人，让有些人看不下去了。要不然，一个小提琴师会朝她们母女俩下手？没人指使，谁敢？” 宾客口中的小提琴师，国际知名交响乐团love乐团的首席，吴良，面露不屑地打量着台下那对母女。 这就是兰儿经常提起的苏清月和苏心柑？ 哼，不过如此！ 吴良远远地和白兰儿交换了个眼神后，睨向心柑。 “你真以为狄安娜夸你两句，你就是天才，就可以对我的演奏说三道四？可人家狄安娜最后不还是选了袁家的千金？平民就是平民，什么阶层的都来这里凑热闹，也不想想自己够不够资格！” 心柑仰着爆炸头耐心地等吴良说完，也不恼，笑吟吟的。 “听叔叔的话里，您应该不是平民？可怎么也在这里给大家演奏呢？甚至大家要听什么曲子，您就要拉什么曲子，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照这么来看，叔叔的这个阶层，其实也并不怎么样呢。” 该死的这个爆炸头她说什么？ 吴良气得像是有人在他胸膛里放了一把窜天猴，吱哇乱叫着炸得他七窍生烟。 他蹬蹬两步走向台下，琴弓甩到身侧的乐谱架上勾飞一片乐谱，他也不在乎。 直直戳到心柑面前，“拒不拒绝是我的事，哪里轮得到你这种低贱的人种说话？” 苏清月垂在的眼睑倏然抬起，眼神凌冽冰冷。 她本不欲插手这件事，但总有些人嫌自己人生太平坦，想找点刺激。 第190章 给人分等级 苏清月将心柑拉到身后，冷笑着，“作为乐团首席，却演奏了连孩子都能听出来的错误。在被人指出后不仅不虚心接受还大放厥词，你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危害乐团声誉的人，应该叫什么？” 江扬帆掐准时机地冒了个头，“就叫‘一锅好汤里的老鼠屎’啊。” “哦？”苏清月眼底的嫌弃抛洒了一地，“那他还在这里给人分三6九等？他自己连人都算不上哎。” 周围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一个个都憋着气，一眼望过去全是大红脸。 吴良一口老血呛的喉咙鼻子里全是血腥味。 他紧咬着腮帮子，“真是其女不怎么样，其母肯定也不是个好货色。你懂小提琴吗？你就跟着你女儿在这里胡说八道？有本事你直接给我来一曲，让我闭嘴，没本事，带着你女儿滚出这个宴会。” 苏清月看着吴良脖子上梗起的青筋，啧啧叹息。 “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这个宴会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需要他一个乐师在这里瞎bb？ 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自己是开染坊的！ 吴良看着苏清月嘴角漫开的笑，心里涌了几分不安。 他不由自主地视线扫向旁边，白兰儿已经站在了那里。 ‘苏清月精通乐理？’吴良用眼神询问。 白兰儿见他看过来，连忙瞪回去，‘你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意思就是苏清月不足为惧？ 吴良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他嘲笑地用下巴看苏清月，“我本事大，口气当然也大了。你们母女不是挑我毛病挑的欢吗？那我现在就给个机会，让你们来打我脸！” 瞅这小样儿狂的！ 江扬帆紧了紧头顶的小辫子，撸着袖子上前。 “清月你别动手，放着我来，我今天打烂他的脸。” 幸好他小时候被逼着学了一段时间的小提琴，虽已忘得差不多了，但总比让啥都不会的清月上台丢脸强。 作为清月的男人，他不出手谁出手？ 苏清月抬手挡住了江扬帆。 抬眼看向吴良，“既然要玩，不如我们玩个大的？” 吴良一怔，“怎么说？” “如果我今天能弹出一首让大家都叫好的曲子呢？” “那我就从首席的位子上退下来，这辈子再也不拉小提琴。”吴良笃定苏清月一无是处，他信心满满，“但是，如果你弹不出来，那就要带着你女儿滚出湖城，再也不踏入湖城一步，怎么样？” 兰儿一直恨这母女俩入骨，如果他能把她们赶走，兰儿也会高看他一眼的。 苏清月唇角淡淡一勾，“成交！” 话落，周围哗然一片。 苏清月漫不经心地望过去，看到了人群最前面的白承允。 明明周围都是西装革履，可他却卓尔不群，无论颜值还是气质，都将旁边的人甩出了银河系。 此刻，他正不悦地盯着自己，眼底冷色凝固。 怎么，又嫌她在他们家的家宴上闹事？ 苏清月暗嗤一声，翻着白眼别开脸，朝吴良伸手。 “那麻烦你，借我琴用一下？” 吴良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幽暗。 他状似鄙夷地开口，“用我的琴？你用得起吗？这可是大师阿马蒂用过的琴。” “那又怎样？他在琴上开过光，你一用就可以让他的灵魂附体？” “你！”吴良像是被气极，不甘地将琴递了出去。 苏清月接过，在周围一众看好戏的目光中，将琴放在了左肩上。 起第一个音时，她就知道，这弦被拨乱了。 敢情在这里等着她呢？ 脸上浮出从容不迫的笑，苏清月干脆将计就计，按照琴上的弦，胡乱拉了一通。 一瞬间，吱吱啦啦，鬼哭狼嚎。 屏住呼吸的众人没等来天籁之音，反而挨了一顿雷劈。 白元海没想到临入土了，还要遭这么个罪。 他发白的头发都要冒青烟了，“苏清月，你这都拉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薇薇扶着白元海没说话，倒是白兰儿，投给吴良一个赞赏的眼神，捂着嘴吃吃笑，“爷爷，您别为难她了。她一个连小提琴几根弦都不知道的人，能把琴放在肩膀上，已经很不错了。” 白承允俊美无俦的脸上表情晦暗难辨，站在最远处的白成谦几次要上前，都被母亲秋思萍死死压住，只能远远看着。 另一个角落里观战的盛如意和林钰嘉母女，庆幸自己没有过去，不然这耳朵岂不是难保？ 烨哥儿偷偷拽了下心柑，“苏阿姨这么一言难尽的吗？要不我们两个上去救场吧？” 他的钢琴和心柑的小提琴，碾压那个吴良，完全不成问题。 心柑竖起手指“嘘”了声，“不要急哦。大招通常都是留到最后，不然多没意思。” “嗯？”满心滴血的江扬帆凑过来，手里当做应援打call的鲜红领带又有了生命，“小心柑，你确定你妈妈搞的定？” 搞不定别硬抗，大不了他上台给大家逗个乐，也不能让清月出丑。 吴良看着大家的反应，嘴都要笑歪到耳朵后了。 “苏清月，我劝你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趁早回家收拾行李吧。真是市场门口弹棉花的大爷，都弹的比你好听！” “是吗？” 苏清月懒懒地把琴扔回去，脸上丝毫不见被群嘲后的窘迫。 “急什么，我说我拉完了吗？我只是告诉你，别整天觉得自己拿着一把世界名琴就可以装逼装到自己妈都不认识。你看，我用名琴拉出来的不照样辣耳朵？但如果，我随便挑一把普通琴呢？” 苏清月说着，越过众人直直地往后走去。 走到最末端一个年轻女孩跟前，她站定，朝她伸手，微笑，“你好，我可以借你的琴一用吗？” 年轻女孩没料到有人会注意到她，她惊讶地抬头，浓密的长睫颤着，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扫了吴良一眼。 吴良已经完全不把苏清月放在眼里了，见女孩望过来，他一脸的无所谓。 “看我做什么，她要，你给她啊。我倒要看看，她能用你那把破琴，拉出什么花来！” 女孩听话地把琴和弓一并给了苏清月。 第191章 像吃了一坨屎 这次，苏清月调了调弦，将每个音都调到最适合自己的音准上。 小提琴，再一次放到苏清月的肩膀上。 她一袭白衣，站在舞台最中央的位置。晶莹的水晶吊灯正好在她的头顶，灯光洒下，在她莹白的肌肤上铺染一层光晕。 她整个人都淡淡地散发出沉玉的光泽，让人不觉间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再也不舍得移开。 琴弓搭在琴上，第一个音符，缓缓流出。 叮！ 如山间小溪，清澈地倒映着绿意盈盈。 所有人像是瞬间掉入了绿色的世界，心底一片沁凉。 可转眼间，头顶又洒下骄阳烈火，热情，奔放，让人想跟着音符尖叫，狂欢。 吴良的脸色变了。 白元海瞪大了眼，李薇薇还能勉强掩饰得住自己的惊慌，白兰儿段数就不行了。 她脸色难看的像吃了一坨屎。 烨哥儿看了眼旁边的钢琴，眼珠子骨碌转了转。 踮脚拉住白承允，将人拉到钢琴前，钢琴师一见是白承允，连忙起身让开。 烨哥儿把白承允按在座位上，“爸爸，这首曲子和钢琴合奏会更出彩，可是这凳子太高了我够不着，你帮我配合一下苏阿姨吧。” 李薇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上前，俯下身子。 “烨哥儿，白总都好多年没有碰钢琴了，他……” 话没说完，属于钢琴的音符，突然从白承允指间下流出。 李薇薇的笑一点点从脸上消弭无踪。 她的成人礼那天，老爷子给她举办舞会，曾要白承允为她献上一首，哪怕只是一曲简单的生日歌，短短几个音。 白承允当时说的是什么？ “太久不弹，我已经忘了指法了，让钢琴师来吧。” 当时她真的信了。 可如今，只不过是为了配合苏清月，白承允竟碰了十几年未碰的钢琴？ 李薇薇的指甲齐根而断，却感觉不到指尖的疼。 江扬帆虽然很不乐意白承允和苏清月配合，但看着苏清月渐渐成了人群中最闪亮的存在，心里唯一的那点不快，也就被他甩到脑后了。 他亢奋地跑过去抱着白元海，“白爷爷我爱死您了。我跟您说，您可一定要保证我和清月结婚。这么美的女人，我绝对不会撒手的您听到没？” 白元海巴不得呢，给苏清月相了这么多亲，可算是找到一个愿打愿挨的冤大头了。 不过面上倒不能表现的太愉悦，“既然想娶她，那就去求婚，跟我个老头子在这说什么？” “白爷爷，我想娶，但万一清月不愿意嫁呢？所以您得负责到底啊！您要半路撇下我不管，那我可去白家老宅住着，一天24小时就在您眼前杵着。” 白元海：“？？？”合着他还给自己惹了个麻烦回来？ “你什么时候见过媒人一条龙服务的？是不是我给你负责了结婚还得负责生子？以后你们孩子的相亲我也要给你负责？”白元海道。 这个熊孩子，真是气死老头子了。 白元海气呼呼，今晚肯定睡不着。 谁知江扬帆竟一脸赞同欣喜地点头。 “那白爷爷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我也争取和清月一年抱俩两年抱仨，到时候您也给他们相个清月这样的宝藏女孩儿。” 白元海：“！！！”快把降压药拿来。 你和苏清月别说八字没有一撇，你现在连写字的笔都还没出厂，就把孩子也安排上了？ 白元海活了七八十年，第一次觉得和人类的沟通竟是如此困难。 偏偏那个狗东西还嘻嘻哈哈的，腆着脸一个劲儿地往他跟前凑。 “白爷爷，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您就别想着送走我了。我一定非清月不娶！我爱她，此生不渝！” 最后一句，江扬帆说的气吞山海，宣誓似的，就差没拿个大喇叭让全世界都知道。 惊得苏清月手一哆嗦，弓没握牢，差点又出车祸现场。 这个江扬帆，看她待会儿下台，怎么弄死他！ 苏清月狠狠地瞪了江扬帆一眼，示意他闭嘴。 白承允黑沉的视线瞟过来，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中。 手上力道倏然加重。 宾客们前一秒还沉浸在优雅里，后一秒集体打了个激灵，被强行拉入了铿锵激烈之中。 这节奏怎么突然这么激昂了？ 是要扯块红布牵头牛，现场斗个牛？ 还是哪国的义勇军又起义了？这局势，眼看就要冲进总统府了啊。 众人的眼神在白承允身上走了一圈，又回到苏清月身上。 钢琴声一改调，小提琴明显落入弱势。如果再跟不上来，就会变成钢琴的独奏。 那苏清月的这场表演，可就要彻底砸了。 众名媛已经在暗搓搓等着看苏清月出丑，连李薇薇和白兰儿的脸色，都好转了很多。 可是下一刻，她们看到了苏清月眼底骤起的光。 似雨后春笋，势如破竹，一众人等还没反应过来，小提琴忽然也跟着节奏一改—— 却不是和钢琴同样的有力，而是独辟蹊径，化成绕指柔。 一高一低，一刚一柔，天衣无缝，天作之合。 吴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来，手里的小提琴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的人生，他爬到今天好不容易才攀到的高峰，全要在今晚断送了吗？ 该死！ 苏清月她该死！ 吴良的两眼像是濒死的恶兽，紧紧攫在苏清月身上。 他恨不得冲上台，将她撕咬成碎片。 这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是烨哥儿，“妹妹，你怎么了？” 钢琴和小提琴同时戛然而止，苏清月惊慌抬头，看到心柑苍白着一张脸，嘴唇血色尽褪。 几分钟前还亮着小白牙笑得开心的孩子，现在虚弱成了纸片人，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刮走。 苏清月扔了小提琴往台下跑。 几米的距离被她两三步跨完，她冲到心柑跟前将她抱在怀里。 “心柑？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心柑觉得好闷，有人给她肺里塞了团棉花似的，血液倒灌进里面，她一喘气，胸腔沉甸甸的疼。 她小手捶了捶胸口，想说自己没事，可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眼前开始发黑，妈妈的样子也变得模糊。 “心柑？心柑？” 第192章 我认输了 苏清月看着怀里越来越虚弱的孩子，往日的坚硬刚强全然消失不见，只剩失措。 “你别吓我，我送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苏清月腾地站起来，慌不择路地往人群外扎。 眼看着就要满盘皆输的赌局竟然会出现这种转机，吴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察觉到白兰儿的目光望过来，他对接上。 人跟着往前站了一步，“苏清月，赌局还没结束，你这个时候走，是认输了吗？” 苏清月停下脚步，冷然回头，“对，我认输了！以后你可以继续拉你的小提琴，也可以继续做你的乐团首席。只是……” 她倏地顿住，话锋一转，“你最好烧香拜佛祈求别再遇到我，不然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吴良后背哗的流了一片冷汗。 他竟从一个女人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杀气。 寒冽刺骨，每个字都是最锋利的刀。 苏清月最后的眼神，是从白兰儿身上收回来的。 白兰儿被盯得如坠冰窖，余光瞥见苏清月恢复步伐离开，才悄悄松了口气。 烨哥儿急急拉起白承允。 “爸爸，苏阿姨带心柑去医院，还得自己打车。我们送她去吧，别耽误了心柑的病情。” 白承允神色凝重，任由烨哥儿拉着他去追苏清月母女。 难得的，白元海也没阻止，只在两人经过时嘱托了句。 “去医院什么情况，记得跟我说一声。至于医院那边，我会让薇薇提前都安排好。” 李薇薇连忙应下，“好的爷爷，我这就跟着过去。” 正巧她也在想，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跟着去。 直觉上，她不想让苏清月和白承允在这种时候，单独相处。 谁知白承允抬手拦住了她。 “毕竟是白家的家宴，你留在这里帮着张罗吧。医院那边，让冷苍来就可以了。” 李薇薇面上含笑，身侧的手却不甘地握紧。 “……是！” 看着四人相继离开，人群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啊？拉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扔下跑人了？” “是觉得自己要输了，输不起吧？也是挺可笑的，竟然拿个孩子作幌子。那个孩子也会来事，和苏清月配合的跟真事儿似的。” “牢里出来的，坑蒙拐骗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也太恶心人了吧？人家大喜日子里，让个孩子突然装病不说，自己又做这种有始无终的事，这不是诅咒人家新人生活坎坷缘分有始无终嘛！可真够晦气的。” 苏清月听着这些人的长舌，脚下并未作停留。 让她不顾心柑而停下来争辩自己的清白？ 她们还不够格！ 可是沈小雅却将这些话全听在了耳中。 她双手用力拧紧，掌心里的肉，被自己掐得失去了知觉。 林钰嘉的眼底也落下不甘。 为了今晚，她可是多方面人脉各种准备。 眼看万事俱备只欠苏清月这个东风了，她们竟然跑了？ 白费力气！ 林钰嘉气得灌了满满一口酒，视线掠过不远处沈小雅灰白的脸上，她目光一凝，嘴角重新勾上冷笑。 酒杯还给经过的侍应生，林钰嘉走到沈小雅面前。 关切溢于言表，“小雅，你没事吧？” 沈小雅低垂着脸，灯光将她的长睫铺成一道暗黑的阴影，投射在眼睑下，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林钰嘉瞳孔里的冷意更浓了。 “这苏清月真是太过分了。真把你的喜宴当成她家后花园，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啊？今天在座的哪个不是白沈两家的亲朋好友？以后只要是家庭聚会，必然就会提今天的事，提苏清月为了白成谦都闹过什么。这不是让你生生变成他们的谈资笑柄吗？” 沈小雅的的双手，攥紧了又松，松了一刹后又再次攥紧。 她眼底渐渐有阴霾，笼罩了上来。 白成谦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见演奏台旁的人群已经散开，而宾客们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他侧耳听了几句，惊得转身拔腿往外跑。 苏清月不可能做逃兵，所以一定是心柑真的出事了。 沈小雅盯着白成谦的背后，一咬牙，用尽全力地追了上去。 等人追上，她抬手将白成谦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成谦，这是我们的订婚宴！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为了一个外人的女儿，置你的孩子和我于不顾吗？” 白成谦从来都是把心柑当自己的孩子真心疼爱。 沈小雅的话落入耳中，他眼底跟着渗出寒霜，“在我眼里，心柑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至于你的孩子，我不是没让你打掉，是你自己不肯。” 沈小雅踉跄退后了一步。 心脏被辗轧，被撕裂，被摔成齑粉，她胸腔空荡荡的，自己都能听到风刮过的呼啸声。 眼底的光，慢慢由空洞凝成了冷戾。 她抬头紧盯着白成谦，一字一句地问。 “你一定要去？” 白成谦的目光从沈小雅身上挪开，多看她一眼都厌恶似的。 “沈小雅，你最好别这么不懂事！” 不懂事？好啊！那她就彻底不懂事给他看！ 沈小雅猛地推开白成谦，手指一抬指向门口。 “你敢往前一步，我就去告诉爷爷。我从来没有在爷爷面前诉过半句苦，这是你逼我的！到时候爷爷关你禁闭，你不要怪我！” “沈小雅！” “我就不！” 沈小雅铁了心地毫不相让，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秋思萍走过来。 她先是气恼地捶了儿子一下，“你还嫌今天不够乱是不是？给我老老实实陪着小雅。都马上当爸爸的人了，你就不能让我和你爸省点心？” 沈小雅在秋思萍过来时就红了眼眶，秋思萍看在眼里，眼底浮过不满，但面上却是一派和蔼可亲。 她笑着去拽沈小雅一直僵在半空的那只胳膊。 “小雅乖，你现在可不能哭，对孩子不好的。辛苦了一晚上也饿了吧？妈带你去吃点东西。你放心，今晚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成谦，让他以后乖乖听你话。” 沈小雅这才放下胳膊，跟着秋思萍一起走向餐台。 第193章 不能没有你 酒店外。 苏清月忍着脚腕复发的痛意，抱着心柑一路小跑跑到了马路边。 方才还能浅笑着说自己没事妈妈不要担心的小人儿，已经昏倒在苏清月怀里，不省人事。 心柑，你真的别吓妈妈，妈妈不能没有你的。 苏清月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浓浓的颤意。 黑色迈巴赫如急速的闪电，破开暗夜飞驰而来，到苏清月面前尖锐刹住。 车门打开，白承允下车，从车头绕过来，打开了里侧的后车门。 “上车。”他对苏清月道。 烨哥儿也隔着安全座椅探过身来，“苏阿姨，快！” 苏清月没时间说“谢谢”，她手扶在心柑后颈处，飞快地矮下身子坐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白承允的手一直垫在车上，直到苏清月坐稳，才挪开收起。 紧接着又俯下身，拉出安全带扣在苏清月身侧。 “我会尽量开快，你抱紧心柑，也注意着点安全。” 说完，关上车门，快步绕到驾驶座上坐定，踩下油门疾驰而出。 迈巴赫刚刚离开，江扬帆的黄色超跑跟了过来。 隔着挡风玻璃，江扬帆见苏清月进了白承允的车。他也没喊她，只跟着踩油门，一路跟在白承允车后。 白承允尽力将车开到又快又稳。 半路时冷苍的电话打过来。 “先生，医院那边都已经准备就绪。” 白承允“嗯”了声，“联系艾瑞克杨，让他尽快回国。” “是！” 电话挂断，白承允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苏清月。 她一直在紧搂着心柑，不时会给心柑擦擦头上的汗。 而她自己，脸上虽然没了最初的慌乱，人也镇定了许多，但不断哆嗦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白承允收回目光，瞥一眼车载导航上的路线，确定未来一大段都会是直行，油门又往下踩了一阶。 苏清月感觉自己像是熬了一个世纪，才看到医院的大门。 白承允的车还没在急诊楼前停稳，苏清月就解了安全带冲了下去。 院长早已携所有儿科精英在门口等候，一见是上次来过的爆炸头，心里犯了声嘀咕。 这孩子，怎么又来了？ 心柑很快被送进了急诊室。 苏清月站在外面的空地上，看着严实的密不透风的帘子，手脚冰凉。 白承允看在眼里，拍拍烨哥儿的肩膀，“去给你苏阿姨买杯热可可。” 自己则脱了西装外套，走过去，披在了苏清月的身上。 “别担心，心柑不会有事。”他低声道。 属于白承允的清凉薄荷气息窜入鼻间，苏清月觉得鼻子发酸。 她勉强挤了个笑容，“嗯，我知道。心柑就是从小身体就弱，现在夏季病菌又多，她生病也是、也是正常的。我没事！真的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唇瓣上的血色却所剩无几。 烨哥儿小心翼翼地端着杯热可可走过来，塞到苏清月手中。 “苏阿姨，热可可除了补充热量还能缓和心理紧张。你喝一杯，会舒服点的。” “谢谢。”苏清月接过杯子，烨哥儿平日和心柑最好，如果当初自己的儿子没死，也是烨哥儿这般大，如果心柑有个这样的同胞哥哥，这时候也会像烨哥儿一样陪着心柑吧？ 想到心柑还躺在帘子后什么情况都未知，苏清月心里更难受了。 “唰”的一声，帘子拉开，院长走出来，没剩几根头发的脑门上全是汗。 离白承允越近他越胆寒，“白总，我们的儿科医生对苏心柑进行了初步的检查，暂时……没查出什么问题……” 话未说完，院长就看到白承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天要亡他啊！ 苏清月腾地站起来，手中的热可可没有端稳，洒了一身。 她忍着皮肤上的灼烫，急急道：“怎么会查不出来呢？她都昏迷了！” 从酒店到医院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么长的昏迷时间，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白承允抽了张湿纸巾擦掉苏清月皮肤上的可可，衣服上的没管，并不如以往一般责斥她毛手毛脚。 苏清月死死盯着医生，不敢眨半秒眼睛，手背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微有怔楞，是白承允，他竟然在照顾她？ 院长被双面夹击成了肉夹馍，汗不敢擦，老心脏也哆嗦的也快要报废。 “苏女士不要着急，孩子虽然看上去像是昏迷，但从各项体征来看，她更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所以才会叫不醒。” 苏清月对院长的论断表示质疑，“她昨晚睡够了九个钟头，今中午也有一个半小时的午睡时间，怎么可能会深度沉睡？” 又不是资深网民去网吧熬了好几天的通宵。 所以情况很棘手。 院长很是头疼，只能先问问情况。 “那她以前出现过这种现象吗？就是突然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苏清月确定地摇头：“没有。” “有过一次。” 白承允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他已经将手中的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按照院长的说法，之前他送烨哥儿和心柑去幼儿园那次，心柑应该就是这种症状。 苏清月惊得瞪大了眼，“白承允，你确定？” 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白承允道，“当时我们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你又刚刚出院，所以就没让你知道。至于时间……是6月初。” 最后一句，是白承允对院长说的，以让院长能更准确地判断病情。 烨哥儿皱着一张小脸，原来心柑以前睡着，并不是因为太累？ 是他耽误心柑的病情了！ 烨哥儿一拍脑门，“苏阿姨，妹妹在幼儿园也睡着过一次，在学校的食堂，但她怕你担心，不让我跟你说，我当时觉得没什么，她是照顾你太累了，就没说。” 院长一听，表情凝重起来。 “也就是说，从6月份到现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出现了三次这样的情况？” 苏清月一颗心重重摔入谷底。 她怔怔地看着白承允和烨哥儿，“心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她整日忙于自己的事业，美其名曰想给心柑更好的生活。 可到头来，她连孩子最基本的健康状况都不了解，她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第194章 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苏清月懊恼地咬紧了唇，眉头拧成结。 心柑三次睡着的事情浮出水面，每个人都很担心，烨哥儿更是因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急得红了眼睛。 烨哥儿拉着白承允的手指：“爸爸，心柑给我说她是美少女战士，她生完这次病，就会变身更强大了是吧？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是吧？” 烨哥儿有越来越重的鼻音。 苏清月原本被蒙在鼓里，心碎气愤，可她只能蹲在烨哥儿跟前，“烨哥儿，你放心，心柑是美少女战士，没事的，主要是我，我这个当妈妈让她太累了。等她好了，烨哥儿，我就给家里请个保姆，也不让她那么辛苦，好不好？” 烨哥儿大人一般摸着苏清月的头：“苏阿姨，你不要反过来安慰我。” 院长沉吟着原地走了几步，最终拍板：“这出现的频率确实有点高，我们也不敢妄下定论。所以我建议先留院观察几天，等稍后孩子醒了，我们再给她安排全身检查。白总，苏女士，你们觉得呢？” 事到如今，苏清月也只能先应允。 苏清月站起来，“那麻烦院长了。” 院长重新回到帘子后，和医生们商定下一步的安排。 随后赶到的冷苍，被白承允派去办理心柑的入院手续。 苏清月在去病房的路上才得知，白承允让人把顶svip最好的套房空了出来，病房不单单是豪华，主要是随时检查的仪器很全，不用折腾病人。 svip这层楼从来不对外接待普通病人，也就白家的人住院可以住。 苏清月连忙推脱，“白承允，其实不用的。” 就算这医院是白承允的，但这情，她怎么还？ 白承允心知苏清月会找出一堆理由拒绝，而她自己又能找到什么资源？ 这些时日下来，她就靠着一身硬骨头撑到现在。 孩子没事还好，如果出了事情，怕是所有的责任都要往她自己身上揽。 到时候那一身硬骨头怕是叫人一敲就要碎。 白承允到嘴要劝的话没有说出口，而是道：“心柑住院期间，烨哥儿肯定会在这里陪着。” 苏清月见他搬出了烨哥儿，缺水干壳的嘴唇张合几次，“谢谢你，承允。” 承允？ 白承允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竟生了几分凄凉感。 这两个字在此时，没有恨吧？ 他再次看着她的眼睛，有水汽升腾的眼珠子里有细红的血丝弥漫，为了这个孩子，她给他下跪求情，红着眼睛强忍眼泪说谢谢。 也好。 小心柑如今的确很重要，在苏清月眼里，在烨哥儿眼里，都是重要的。 —— 江扬帆跑得头顶的小辫子都要散架了。 却在病房区大门口，被守着的保镖拦了个结实。 “这位先生，顶层是私人区，不接受任何人探视。您请回吧。” what？ 江扬帆啧一声，把自己帅裂苍穹的脸凑到保镖面前。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里面住着的，是我女朋友的女儿，你说我是‘任何人’？” 他是属于这个范畴的吗？ 这保镖哪个机构培训的，这么不懂事？ 保镖木着脸不为所动，“抱歉先生，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前夫哥？ 江扬帆的眼神变了变，心思一转改变策略。 “你们奉命的话，就更好办了啊。前夫哥知道的，我一直都跟在他后面，只不过半路突然出来辆车和我刮蹭了，我才耽误了会儿。所以你们快让开，前夫哥在里面等着我呢，而且，我知道svip楼层是白家人专用的，我也是白家人，我也可以进去。” 说完，又要往里冲。 刷！ 一连五六个保镖，齐齐站在江扬帆面前，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先生，我们并没有接到白总允许您进去的命令。” 卧槽！ 来劲是吧？ 江扬帆怒了，“你们非要惹怒小爷？你们……唔……” 为首的保镖突然上前捂住了江扬帆的嘴。 他听着耳机里的指示，朝另外几人使了个颜色。 于是几个保镖一人一条胳膊一条腿，抬着江扬帆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遮住了江扬帆的尔康手。 苏清月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隐约听到动静，抬头望了眼门外。 “外面怎么了？” 白承允把佣人送过来的袋子往前丢在苏清月的腿上，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伸手掖了掖心柑的被角，就像替烨哥儿在整理被角一般细心，“没事，去换身衣服。” 苏清月的裙子上还挂着半身热可可。 热度退却后剩下冷硬黏腻，她确实挺难受。 白承允见苏清月还有点扭捏，“去吧，这里有我。” 这里有我。 四个字出口，白承允依然没有抬头，而苏清月看着白承允的侧颜，有半刻间的时光倒流。 高三魔鬼***复习模式的时候，她病倒一次，直接晕倒在被老师点名上台做题的走道上。 从来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白承允却将她背起来就飞奔医务室。 那时候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也没有好好吃过饭。 被他背着跑的时候，她就哭了：“白承允，都怪你，要不是为了和你考一个大学，我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我命都要没有了，我为了考大学，我都要死过去了，我这要是死了，你就高兴了，你就可以和别的女生双宿双飞了，我死了以后那些小妖精就敢追你，我真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时候难过得很，真是觉得自己见到了阎王。 嘴里不停的碎碎念，抱怨，生气。 手背上扎进了针头还在骂白承允没有良心，时不时都说着自己快要死了。 那时候白承允依然不太和她说话，只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告诉她：“不会死的，这里有我。”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自己在地狱，突然间就清醒了，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刚刚问完，她又晕了过去…… 夜渐深。 烨哥儿已经撑不住在沙发上睡着。 白承允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眸扫过苏清月。 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的病房里，光线昏暗，苏清月换好衣服出来后就坐在床前，整个人埋在了阴影中。 她已经三个多小时，没动一点了。 第195章 愧疚感更重 三个小时。 苏清月最初希望有多满，现在就有多恐慌。 为什么心柑还不醒？ 她很想叫醒心柑，又怕会伤了她，只能木呆呆地看着，不错过她的任何一次呼吸。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执着的背影，上前。 “太晚了，你先去休息。” 苏清月颤了下，机械地抬头。 愣了足足十几秒钟，空洞的眼神才慢慢聚焦起来。扫了一圈室内，看到睡在沙发上的烨哥儿，心里愧疚感更重。 她嗓音沙哑着，“抱歉，我光顾着心柑了，都没注意到你们还在。这也不早了，你快带烨哥儿回去吧。” 白承允道：“你现在去睡觉，你又不是铁做的，这儿是大套房，隔壁也有房间，我等会会把烨哥儿抱到隔壁房间去睡，你要是不放心这边，你就在陪床上睡，不然明天医生给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记不清楚，这医院里全是仪器，心柑但凡有一点点异常，护士发现得比你还早，你要是那么信得过自己信不过医院，不如抱回家去自己医治？” 白承允这人，对苏清月从来没几句好话，这一段可以说是极限了。 偏偏还没有一句好话。 苏清月想着气。 可谁叫白承允牛，这么晚了把孩子抱回家自己医治？ 她也想有这样的本事，可能吗？ 偏偏还不能说“又不是你家的医院，你叫我走就走啊？” 这就是白承允的医院。 果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苏清月咬了咬嘴唇，站起来，“你对我说话，就不能态度好点吗？我现在很脆弱好不好？” 说完这句，苏清月低头别开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看似抱怨不满的话，有浓重的撒娇。 曾经她也是红着一双眼睛溜进大学的男生宿舍楼，给白承允买了早餐，顺便为了讨好白承允宿舍的舍友，还多买了三份。 好让别人多给白承允说说自己的好话。 白承允还总是训斥她，叫她不准来了。 那天她就委屈巴拉的站在宿舍门口，红着一双兔子眼睛：“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吗？我不够可爱吗？我不够漂亮吗？我身材不够好吗？我那么努力跟你一起考大学，虽然我还是没能考上你这所大学，可我也考了离你最近的一所，我每天早上觉没有睡够就去给你买早饭，不管天晴下雨，都给你送早餐，你以为我不辛苦吗？” 谁知道那个冷血的家伙说：“那你以后不要辛苦了，别来了！” “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真是能气得人心脏病发。 白承允脑子里突然重现那一幕，那时候的苏清月和现在已经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心中郁结难平，解开自己一颗衬衣扣，吐了口气，“嗯，我会注意。” 苏清月一震，他说什么？ 说他会注意？ 注意对她的态度吗？ 苏清月昏昏沉沉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换号睡衣就上了陪床，再不和白承允争辩，她翻了个身，背对白承允和心柑的方向。 怕自己对着白承允会睡不着。 “烨哥爸爸，我睡一个小时你就叫我。我换你睡。” 白承允“嗯”了一声，“你抓紧时间睡，一个小时后我叫你，你把手机飞行模式，省得中途被垃圾消息打扰惊醒，影响睡眠质量。” 苏清月出狱这么久，很难得如此听话，白承允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成了牵线的木偶似的。 但心里想着白承允会叫自己，便放心睡了下去。 几秒种后，陪床上的呼吸声匀称下来，白承允把房间等调暗，只留了夜灯。 烨哥儿迷迷糊糊中听到动静，眼睛似睁未睁地爬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爬下沙发，“爸爸，你照顾心柑了吗？” “嗯，你去隔壁房间或者继续在沙发睡都可以。” 烨哥儿看到配床上的苏清月，想到自己若是想睡床，的确只能换房间了，“哦，你不要送我过去隔壁房间吗？” “你多大了？还要人陪？”白承允站起来走到心柑的床尾，拿起记录本，看上面的用药和时间。 烨哥儿也走到了白承允跟前，踮着脚尖想看，除了父亲伟岸的身姿，什么也看不到。 “爸爸，不是说医院阴气重么？万一闹鬼，我现在才四岁多，正是什么都能看见的年纪，万一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吓死了怎么办？你想想你培养一个优秀的孩子到四岁，得花多少钱？划算吗？” 烨哥儿没骗人，前几天心柑才给他讲了鬼故事，天哪，心柑太坏了，好好的小女孩，为什么要讲鬼故事。 还说监狱里面的鬼和外面的鬼不一样。 战斗值分十几个阶层。 还可以练气。 还可以修仙。 特别提到了医院的鬼，实在太多了，很多一送进医院就嗝屁的，怨气很重。 还说七岁以前的孩子天灵盖还有一点没有长全，那里可以漏出灵气，所以七岁之前的孩子，随时都能看见鬼，越是阴气重的地方越容易看见。 城市里看不见鬼，主要原因是城市里面阳气重。 烨哥儿不想自己一个人去走安安静静的svip楼层的走廊，脚步声会特别恐怖。 白承允却一点也不上烨哥儿的道：“四岁的孩子能花多少钱？你这些年花的钱，我一个小时挣的都花不光，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 烨哥儿有这样的爸爸也是很绝望了：“爸爸，那时间，经历，感情呢？这些东西可比钱更宝贵啊。” 白承允：“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通过时间来遗忘的。” 烨哥儿放弃了，这个爸爸可能根本不会相信向来坚强勇敢的儿子某一天会怕鬼。 烨哥儿看着沙发：“我还是想和爸爸在一起，有家的感觉，我睡沙发吧，对于我来说，这个大沙发还挺宽敞的。” 白承允看着儿子再次爬上沙发，也没说什么，而是拿了小被子给他盖上，“烨哥儿，你就睡这里，明天早上心柑醒了，看见你才会很高兴。” 烨哥儿突然明白了，“爸爸，我就睡这里，我陪着心柑。” 第196章 为他争取一下 苏清月想着一个小时，没有听见人叫她，她便一直睡。 最后越睡越不踏实，是逼着自己醒来的。房间里还黑乎乎的，以为还是天黑，摸着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东部的城市，夏天早上四五点就亮了，她这才发现白承允拉了全遮光的窗帘，而且中途也有护士进来给心柑换了输液袋，但是动作在白承允的要求下很轻，没有吵醒任何人。 苏清月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坐起来便看见沙发上烨哥儿身上的被子。 小家伙也睡得正香。 白承允谁也没叫？ 心尖上偷偷一麻，有丝丝绕绕的东西在流动，有点暖暖的。 “醒了？”白承允坐在书桌边，放下咖啡杯，转头看向已经坐起来的苏清月。 她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捏着手机看向自己。 “嗯，你怎么没叫我？”苏清月说不清此时的感受，或许是难为情。 “我有些工作要处理，很棘手，干脆坐在这里弄了，你们正好睡觉都安静，也不会打扰到我。” “所以你加班通宵？”苏清月不太相信。 白承允也不解释：“如果睡醒了就去洗漱，要吃早餐了。” 听到早餐，烨哥儿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坐了起来，爬下沙发去洗漱：“早餐很重要的，长身体的孩子，不能不吃早餐。” 冷了就不好吃了，放久了就不营养了。 二十分钟后，冷苍敲门进来，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餐。 和平时的早餐风格明显不同，烨哥儿好奇看过去。 陈记的纯手工小油条，半截牛皮纸包着，露出另外半截脆香澄黄，一根根的全是美味的诱惑。 聚香楼的广式灌汤包，皮薄馅足汤汁丰盈，隔着一层透明袋子，都能闻到香味。 还有要排队半小时以上才能买到的醇酿现磨豆浆，入口即化粒粒粘稠的小米粥。 更甚者，还有个煎饼果子？ 烨哥儿蹬蹬蹬跑过去看了又看。 这是见鬼了吗？ “爸爸，你是被谁附身了吧？你不是一直嫌中式早餐太油腻吗？这是破罐子破摔，不养生了？” 苏清月这一刻没敢抬头看白承允，因为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她喜欢吃的。 突然，病床上的心柑突然哼哼了一声。 苏清月以为自己听错，起身扑过去，满脸紧张。 “心柑？你醒了吗？” 心柑慢悠悠睁开眼，看着周围的雪白，神思迷茫了片刻。 “妈妈，我这是在哪里啊？” 乍一听到心柑的声音，苏清月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我们现在在医院，你昨晚昏过去了，一直没醒，妈妈就带你来看医生。你现在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心柑摸了摸爆炸头，感受了下。 “还好，就是有点头晕。估计是我睡太久，对身体产生反作用了。妈妈你不用担心，只是一时的不规律，改过来就好了。” 心柑永远都是再难受，也不会让妈妈着急。 苏清月眼底更红了。 接到心柑醒了的通知，院长过来亲自带领，开始了全身所有项的检查。 烨哥儿本来要吃饭，看到妹妹空着肚子就去检查了，他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同患难共甘苦，才是好兄妹嘛。 —— 江扬帆到病房区门口时，乔中天也刚到。 一众保镖面对乔中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木头脸，“抱歉这位先生……” 怎么又是这台词？ 江扬帆不耐烦地上前，抬手帮乔中天打断，“少跟小爷扯这些没用的。” 他边说边看向旁边的乔中天，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也扫过来，他主动递出友好的笑容，“这位先生也是来看心柑的？” svip层只有心柑一人住着，这人出现在这，肯定就是心柑的朋友。 乔中天对湖城的这些世家小辈，并不是太了解。 因此他也不认识江扬帆，只客气点头，“你好。” 哇哦，大哥不仅人man块大肌***，声音也好低音炮。 江扬帆对乔中天的印象十分不错，有这么个肌肉结实的帮手在，他瞬间硬气了不少。 他再也不是昨天那个被狼狈抬走的江扬帆了！ 拇指反指着乔中天，江扬帆抖着得意指向拦路的几个保镖。 “看到我大哥没有？怕了吧！识相点快放我们进去，让我赶紧见到我的女朋友。不然我大哥生起气来，会打死你们的！” “女朋友”三个字一落入耳中，乔中天的眼底涌出深黑。 他重新看向江扬帆。 一头黄毛还扎个辫子，耳垂上坠着个十字架，一身皮肤比女人都白也就罢了，还穿了身花里胡哨的暗花西装。 整个人就差没有插根孔雀毛，现场表演个开屏。 乔中天拧着眉头，清月喜欢这种类型？ 还是这小子在自我多情，自己给自己加戏？ 江扬帆没察觉到乔中天的打量，他正全身心地和保镖斗智斗勇。 威逼没有效果，他就智取。 以乔中天为安全屏障，江扬帆抬高嗓子高声喊，一边喊一边躲，绝不让保镖逮到他。 “清月！清月你在里面吗？快出来救你老公啊！有人要杀你老公啊！” 闹闹嚷嚷的，引得svip层的专属医护人员，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心柑刚刚做完一系列检查，被妈妈抱着回了病房，坐病床上小口喝着小米粥。 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咦？”了一声，“妈妈，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 “是吗？”苏清月抬头去听。 烨哥儿拿过灌汤包，先分给心柑一个，才自己夹了个咬一口。 吸着汤汁含含糊糊地点头，“听声音好像是江叔叔。这么早就过来，肯定不可能是单纯地来看妹妹，而是项庄舞剑，意在苏阿姨你。苏阿姨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有时候，还是要看谁真心默默付出的多才行的。” 烨哥儿想着老父亲陪了苏阿姨整整一夜，心柑醒来后又连衣服都没换，亲自抱着心柑去做检查。 这么尽心尽力的人，烨哥儿必须要为他争取一下。 心柑也点头，“妈妈，我也觉得谁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比如乔叔叔，他帮了你那么多都从来不要回报，嫁人，还是要嫁这样稳重的才行。” 怎么又出来个乔中天？ 第197章 婚事自己做主 苏清月一脸懵逼，烨哥儿也很是焦急，“心柑，在你咫尺之外还有个我爸爸呢？他才陪你检查完，你就把他踹了吗？” 你双鱼座渣，但不可以渣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哦。 心柑托着小下巴想了想，“哥哥，我觉得人应该要往前看才行。白叔叔已经是过去式了，还是不要挣扎了吧。” 苏清月听得呛咳起来。 她庆幸白承允换衣服去了。 不然孩子当着他们的面讨论他们的感情，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两个孩子难得的意见出现了分歧，决定暂时休战先专注于吃饭。 苏清月想起外面还有个江扬帆，虽然挺头疼这个人，但人家在外面喊自己，自己闭门不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她放下勺子，出了病房。 江扬帆看到苏清月的身影，激动地跳了起来。 “老婆，我在这里！快让他们放我进去。” 苏清月庆幸自己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她得摔地上。 她恼怒地瞪过去，“江扬帆，谁让你乱叫的？” 被凶了的江扬帆不仅不恼，还更兴奋地上蹿下跳。 花孔雀秒变皮猴子，“哇，老婆，你叫我的名字了？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你接受我了对不对？” 苏清月：“……”每天这样鸡同鸭讲真的好累。 乔中天从门扇外显出身形，“清月。” “乔大哥？”苏清月没想到还有个乔中天，连忙撇开江扬帆迎上去，“你怎么也来了？” “给你打电话关机，就到处打听了下，才知道心柑住院了。她没事吧？”乔中天对自己的行为毫无隐瞒。 这样的不欺不诈，反而让苏清月更有好感。 “刚做完全身检查，还在等结果。乔大哥快进来吧。”她边说边招呼着乔中天进门。 保镖见苏清月都过来了，也就不再阻拦。 江扬帆趁机跟在了苏清月后面。 可越看越不对味。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乔中天，不仅拎着一盒清香楼私厨的限量版点心，还捧着一束玫瑰？ 住院的是心柑，给一个小孩子玫瑰花？ 这是活脱脱的狼子野心啊！ 可恨他刚才竟然还把他当队友，这不是老太婆上鸡窝，笨（奔）蛋么？ 江扬帆啊江扬帆，你可长点心吧！ 江扬帆暗搓搓地燃烧着小宇宙，小跑上前，想把乔中天从苏清月身边挤开。 “清月……” 人还没碰到苏清月的衣角，被乔中天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甩，人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江扬帆暴跳如雷。 有肌肉了不起啊？腹肌八块又怎样？ 他也有啊！ 江扬帆转过身，偷偷掀开衣角看了眼自己的。 嚯！ 一整块！ 好生气，不想保持微笑了。 心柑一见乔中天进来，脸笑成了一朵花。 “乔叔叔，你来啦？” 乔中天把点心放在心柑面前，空出手来赞赏地摸了摸心柑的爆炸头。 “听说心柑很勇敢，做了那么多检查都没有哭，乔叔叔当然要来看看这个小英雄了。给你买的点心，看看喜不喜欢？” 上下三层的木质方盒染着古色古香的暗漆，最上层中间的一个“清”字，镌刻着品牌的历史悠久。 而内里的点心，隔着一层盒子，飘散出独有的属于食物的清甜香气，引人食指大动。 心柑惊喜地张大了小嘴巴，“哇，乔叔叔，这该不会是清香楼每月只出一次的私房宫廷糕吧？” 烨哥儿跟着望过来，确实是宫廷糕特有包装。 因为太限量，所以有些人一年前就开始排号预约，老板本人一个月会下厨做一次，十分难得。 烨哥儿摸了摸小下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老父亲的情商要是有这么高，也不至于变成一个离异待娶中年老男人了。 心柑很开心。 之前她还不确定乔叔叔对妈妈的心思，现在看了这份点心，心里有数了。 一个谦爸爸倒下了，千万个“谦爸爸”起来了啊！ 心柑仰着爆炸头，对乔中天笑得更灿烂，“乔叔叔费心了，特地给我买这么好吃的糕点。本来头还有点晕晕的，现在一下子全好了呢。” 乔中天帮心柑打开了食盒，把点心都端出来让她自己挑选爱吃的。 “你喜欢的话，以后乔叔叔再给你买。” 苏清月当然不会同意。 好在心柑也懂事，在妈妈开口之前，她先拒绝了：“不用了乔叔叔。买这种糕点很辛苦，我吃一次尝尝鲜就好了。” 江扬帆全程被冷落，自己蹲在墙角快要种出蘑菇。 眼见乔中天转身把玫瑰花给了苏清月，他再也等不及了。 冲过去，花还没到苏清月手里，江扬帆就截了胡。 他随手把花往旁边一扔，挑衅地看着乔中天，“这位乔大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花啊？知道的明白你是来看心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特地送给我老婆的呢。” 说完，他傲娇地冷哼一声，身子朝苏清月贴过去。 乔中天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双眸眯了起来。 “清月，这位是……” “他……”苏清月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江扬帆。 倒是江扬帆，从苏清月身边折回来，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主动向乔中天伸出手。 “你好，我是清月的未来老公，江扬帆。” 乔中天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没动。 只眉头略挑着，“未来老公？清月，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怎么也没和我们说一声？” 因为根本就没有“男朋友”这个生物啊！ 苏清月真想把江扬帆一脚踹进下水道。 “乔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我跟他没关系。” 话落，又冷着脸对江扬帆道：“江先生，请注意你的称谓。” 嘤，老婆连生气都这么漂亮，好心动好喜欢。 可他们怎么会没关系呢？ 江扬帆一脸受伤，“清月，白爷爷都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你就是我的未来老婆啊。” 白爷爷同意你去娶白爷爷啊！ 苏清月懒得和江扬帆啰嗦，弯腰拾起被他扔掉的花，走到床头，把花换到花瓶里。 弄完花，她才对江扬帆道：“江先生，我的婚事自然是由我自己来做主。别人，没有资格插手，我也不需要他们插手。” 第198章 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 江扬帆大吃一惊，几步跳到苏清月跟前，看看苏清月又看看乔中天。 “清月，你该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这个大块头了吧？” “你别胡说！”苏清月斥责道，“我和乔大哥只是朋友。” “我不信！这大块头明明就喜欢你，在追你。清月，有些人，你拿他当朋友，他却天天想睡你，你不能识人不清啊。” “江扬帆！”真是一时不堵住他的嘴，就不知道下一秒他能蹦出什么话来。 苏清月头疼地看向乔中天，“乔大哥，他太口无遮拦了，你不用理他，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乔中天笑了笑，隐藏着眼底的讥讽，正待开口，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白承允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还微湿着，身上换了一袭铁灰色西装。 成熟稳重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不仅不显老，还多了几分优雅绅士。笔挺的裤管裹住修长的双腿，行走间，气场十足。 江扬帆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白承允，而且他这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的，难不成，昨晚在这睡的？ word天！前夫哥昨晚让保镖把他赶走，该不会是和清月在发生什么不可描述吧？ 江扬帆眼睛蹭的锃亮，两道视线x光似的刷刷往苏清月裸露的皮肤上扫。 草莓印？好像没有。 蚊子叮的包呢？也没有？ 江扬帆扑腾扑腾的小心脏这才放回了原地。 可吓死他了。 不过这里房间这么多，前夫哥为什么偏偏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江扬帆冲到白承允跟前，“前夫哥，你该不会对清月余情未了吧？你们以前虽然是夫妻，但是你们离婚了啊。清月现在遇到了更优秀的我，就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所以前夫哥，你得让让，不能做我和清月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你明白吗？” 江扬帆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苦口婆心，白承允却才看到他似的，瞟了他一眼。 转向苏清月，“来客人了？怎么也不招呼客人坐？” 俨然男主人的语气，间接给苏清月盖上了“白承允专属”的印章。 江扬帆和乔中天同时变了脸色。 白承允却恍若未觉，继续不紧不慢地发着大招。 他把换下来的衣服塞到了苏清月手里，“叠起来就可以了。待会儿佣人来了给她们，你别每次都手洗。” 苏清月：“？？？”她什么时候给他手洗过衣服？ 这厮一夜没睡出幻觉了吧？ 也不对。 真要说起来，苏清月确实给白承允洗过衣服。 那时为了表现自己贤惠的一面，特地拿了白承允的衬衣回家洗。 结果法国私人高定被她洗成了抹布不说，自己的手还断了一截指甲。 她哭唧唧地举着手到白承允跟前去卖惨，谁知那人恶狠狠的，“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就去刷几套五三，别来祸害我的衣服。” 从她手里扯过衬衣，转头扔进了垃圾桶。 从那之后，苏清月就彻底绝了给白承允洗衣服的这个想法了。 以前都不会给他洗，现在？ 别做梦了！ 苏清月想把衣服扔回去，手都抬起来了，看到了白承允眼底下淡淡的青色。 他熬了一夜，又在心柑醒来后，饭都没吃，主动抱着心柑去检查。 中途心柑抽完血棉花没按好，蹭了几滴在他的衬衣上，这个素来有洁癖的人，也没说半个字。 现在那几滴血还醒目地挂在衣服上，苏清月看着，顿觉手中的衣服有千斤重。 算了。 给他个面子，不拆穿了。 “那我先把衬衣泡了，免得上面的血干了洗不掉。” 苏清月抱着衣服去了洗手间，泡好衬衣后又出来把剩下的一一叠好，放进了袋子里。 乔中天和江扬帆看着苏清月一系列动作做得无比娴熟，两人的脸色越来越沉。 乔中天还能沉得住气，江扬帆就不行了。 他的脑子里直接拉响了一级警报，白承允就是一级危险源。 “前夫哥，这些事情佣人就做了，你干嘛指使我老婆啊？” 他都还没有享受到清月的贤惠呢，哪有一个前夫来凑热闹的道理？ 白承允悠哉地整理着袖扣，走向沙发。 “你老婆？哪位？” 江扬帆目瞪口呆，“前夫哥你脸皮不能这么厚的，是人都知道，我和清月相过亲，我们是要结婚的。” “要结婚？那不是还没结么？” 江扬帆：“……”前夫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觉得，再继续绕下去，他就会被白承允绕成他和清月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继续掰扯还是明智闭嘴，这是个问题。 江扬帆决定先站一旁做一会儿思考者。 他也要对白承允发大招。 烨哥儿默默看着几人间的风起云涌，突然出声道：“爸爸，你还没吃早饭呢，快吃饭吧。” 白承允只“嗯”了一声，坐到沙发上没动。 苏清月知道这尊神是又在挑食了。烨哥儿让白承允吃这种早饭，简直就是在为难白承允。 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整天追求什么养生。中餐多好，上下几千年历史了，有几个吃中式早餐吃出病来的？ 但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自发自动地蹲到茶几前，扒拉着早餐袋子。 “这豆浆是不加糖的，而且这家豆浆用的料都是纯有机的，天然无公害，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你先喝点，垫垫胃。” 豆浆递过去，又翻出一份皮蛋瘦肉粥，“油条和煎饼果子你肯定不吃，那就剩这份皮蛋瘦肉粥了。这家也是做得很好的，都是小火熬制很久，用料也足，绝对没有一点皮蛋的味道的。你尝尝。” 这又熬夜又不吃早饭的，铁打的身体也不行啊。 苏清月尽量劝着白承允能吃一点是一点，“要是这些还不合你的胃口，我让冷苍去给你买个三明治过来？”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眉眼间淡淡的疲惫，道：“不用。” 可粥碗端到了面前，眉头却几不可察地一皱。 苏清月顺着视线望过去，得，真是祖宗。 她拿起筷子，一点点地挑起了里面的香菜末。 动作自然的，像是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无数次。 第199章 哪天人设崩了 乔中天的眼神蓦地凌厉起来。 江扬帆一连无数个“卧槽”，弹幕一样把脑子炸成了烟花。 苏清月直到把所有的香菜末都挑干净，才又把碗送回去。 “这下总能吃了吧？” 白承允这才拾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苏清月嫌弃地小声嘟囔，“真是毛病多。你这样的，在战争年代，早就饿死了。” 白承允睨她一眼，“战争年代也分地主和贫农。” “那地主家还有没有余粮的时候呢。” 苏清月利落地反驳，抽了纸巾盖住挑出的香菜末，清理干净扔进垃圾桶。 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苏清月探过身看一眼。 财务张姐的电话？ 大周末的还打电话，想必是有重要事。 苏清月边接通电话边起身。 张娟的声音隔着电话都透着焦急，“苏首席，queen那边的第二批定金打过来了，可是这数额，明显不对啊。” “怎么回事？”苏清月脚步一顿，紧接着匆匆打开门走了出去，“你先别急，慢慢跟我说。” 重新闭合的房门隔绝了苏清月的声音，白承允微凝的视线才收回来。 侧眸，他看着乔中天坐到了自己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刚才清月“伺候”白承允的那一幕幕，像无数根鱼刺扎进喉咙，乔中天能忍到现在还不作声，已属极限。 他看向白承允，双眼里的阴霾如乌云压顶。 “白总这样做，有意思么？”当着两个孩子，有些话，自是不能说的太明显。 白承允却完全听得懂。 他舀着碗里的粥，一个喝粥的动作，也能被他做出矜贵的气息。 “乔总觉得有意思，那自然是有意思了。” “这么说，白总是势必要争一争了？” “于乔总来说，是争。于我，却从来都不是。” 乔中天眼底的霾倏地化成利剑，“白总这么有把握？” 白承允扔掉手里的勺子，黑眸抬起，精锐的眉眼凌厉如山崩。 “乔总或许应该先明白一个道理，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也没用！” “那不如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最后花落谁家？” 白承允笑了起来，薄唇上的弧度，冷而寒。 “但愿到时候，乔总不要输得太难看。” “彼此彼此。” 两个男人一个对视，火花迸射。 江扬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迷糊了好半天，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凑过去。 “我听着二位这话里，是在争一个人？而这个人，该不会凑巧的，就是我的未来老婆吧？” 嘿？ 这也太没道理了吧？ 江扬帆反指着自己，“你们争我老婆，不带着我，你们两个就把战场拉开了？你们眼里有我这个未婚夫吗？” 白承允重新拾起勺子喝粥，乔中天抽出一支烟放在手里把玩。 不同的两个人，不同的两个动作，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意见统一——并没有！ 江扬帆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心柑都有点同情江扬帆了。 她小指头戳戳烨哥儿，“哥哥，你刚才是作弊吧？故意让白叔叔吃不爱吃的早餐，引我妈妈入瓮，刺激另外两个叔叔。” 烨哥儿并不觉得他开挂有什么不对。 抽了张纸给心柑擦掉她嘴边的点心沫沫，“妹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既然爸爸迟早要找后妈，与其找个揣着毒苹果的恶毒皇后回来，那不如找苏阿姨。 还能带个心柑，买一送一不要太划算。 江扬帆没有在白承允和乔中天两人间找到存在感，很失败。 他瞅了一圈，把视线聚焦在了心柑身上。 求人不如求己，求己当然要求自己人啊。 他怎么能把心柑这么重要的帮手忘了呢？ 江扬帆屁颠屁颠地凑到病床前，一脸谄媚活像扮演狼外婆的哈士奇。 他扯着心柑的病号服，眼睛睁得宛如500瓦聚光灯。 “心柑，江叔叔才是最适合你妈妈的那个人对不对？”像那两个人，板着脸一点都不讨喜，就应该趁早把他们赶出病房。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昨天，心柑可能会点头。 但是现在和另外两人男人一对比…… 心柑叹了口气，看江扬帆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江叔叔啊，缘分这个事也是随时都会风云变幻的。你虽然很有趣，会让我妈妈快乐，但有趣不能当饭吃。我觉得我妈妈结婚，还是嫁一个稳重的、会照顾她的比较好。” 这说的不就是乔中天？ 烨哥儿咬着豆浆的吸管心里直叹，他这个妹妹啊，是一头撞在南墙上拉不回来咯。 女人这个物种怎么就这么神奇呢？一盒虚头巴脑的点心就被搞定了，这还了得？ 江扬帆的小辫子也没精神气地耷拉下来，“心柑，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万里挑一啊。而且你昨天还说认定我了，你反悔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心柑慢慢悠悠地捏了块点心，仰着小脑袋填进嘴里，又拍拍小手上的沫沫。 江扬帆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都要急死了，偏偏又不敢催，只能眼巴巴地等答案。 直到心柑抽了消毒纸巾把每根手指都擦干净了，才呲着一口小白牙一笑。 “江叔叔，你看，小孩子的心理就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前一秒我们还在讨论你适不适合我妈妈，后一秒我就擦手去了。这说明什么，江叔叔知道了吗？” 江扬帆难得的通透了一把，“说明你昨天说的话，已经完全不作数了？” “bingo！江叔叔都会抢答了，你很棒棒哦！” 你个小没良心的！ 江扬帆欲哭无泪，瞅了眼所剩无几的点心，再看一眼丰盛无比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他咬着后槽牙，“心柑，你要是喜欢这种风格，我也可以啊。不就是清香楼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收购了，以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江叔叔，我奉劝你不要轻易立霸总的人设哦。我认识的那个曹雪芹阿姨，几百万的小说里，可没有一个霸总，是江叔叔这种逗比型的。所以你还是做你自己就好，不然哪天人设崩了，救都就不回来的。” 江扬帆彻底被心柑击倒，倒在地上只想捶地痛哭。 第200章 死在半路上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苏清月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来，脂粉未施的素颜上覆着焦灼。 掠过一众人，她直直到乔中天面前，“乔大哥，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怎么了？”乔中天立马应声，起身的同时，眼神不经意间落在白承允身上。 四目相接，乔中天没有掩饰眼底的挑衅。 白承允冷着一张脸，看着乔中天和苏清月前后又出了病房，碗里的粥，顿时怎么看都不顺眼。 他扔掉勺子，周身弥漫出的低气压，渐渐覆盖了整间病房。 烨哥儿扯过被单给心柑盖住腿。 妹妹现在身体弱，可不能让老父亲冻出老寒腿。 江扬帆看着这不对劲的气氛，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重新扑到白承允面前，“前夫哥，你看到没有？那才是你要重点对付的人啊。我觉得你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这个人的危险系数，比我大的多了。” 他别的本事没有，煽点风点点火还是可以的。 只要这两个人争起来，争个两败俱伤，那到时就只剩他抱着清月美人归了。 妙啊！ 白承允完全当江扬帆是空气，拿起旁边的pad径自处理起公务来。 心柑看着两人，对烨哥儿道：“哥哥，有没有觉得白叔叔和江叔叔还挺配？他们是不是可以组成被甩cp？” 烨哥儿实力大写的拒绝：不，这对cp我不锁！ 楼梯间里。 苏清月将财务张娟的电话内容向乔中天复述了一遍。 她眉心凝着严肃，“乔大哥，恐怕还是要麻烦你，动用你的人脉帮我再查一下queen的真正底细。虽然这五分之一的定金和第一批的全款中和后，也可以维持住工厂的基本开支，但我这心里老是有点不踏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柑生病的原因，让我多想了。” 乔中天想拍拍苏清月的肩膀，给她安抚。 手抬到一半，想到这并不是最适合的时机，又不着痕迹地放了回来。 只低声道：“你别着急，我再去帮你查一次。你这边还要照顾心柑，肯定分不了心。与其一心二用事倍功半，不如把事情交给我。适时地依靠下朋友，并不丢人。” 苏清月也确实是没办法了，才找了乔中天。 毕竟她的人脉肯定远远比不上乔中天，而且确实如他所说，现在心柑最重要。 “那麻烦你了乔大哥。” 苏清月在乔中天离开后，也没立即回病房，而是又拨通了张娟的电话。 她需要和张娟对下账，算算工作室的流动资金，还能支撑多久。 乔中天一路下了电梯直奔停车场找到他的奔驰越野，清月难得跟他开一次口，他自然要认真对待。 发动引擎，乔中天换档正欲踩下油门，一辆黑色商务车如离弦之箭快速从跟前经过。 若不是乔中天迅速反应踩回刹车，两车怕是避免不了相撞。 这辆商务车价值不菲，又是湖城哪个世家子弟这么冒失？ 乔中天不满地看过去，在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时，一怔。 白元海？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家医院，看他的步伐又不像是生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乔中天抬头看了眼心柑所在的病房，白元海这是接受心柑了？ 那清月和白承允…… 乔中天握着方向盘的大手紧攥着，软皮在掌心下发出“吱吱”的刺耳响声。 他必须加快自己的步伐了。 重新踩下油门，乔中天背离白元海，向医院外驶去。 白元海很久没走的这么快了。 管家刘永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又急又慌，“老爷，您慢点！这清早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湿着，您别滑倒啊。” 刘永的絮絮叨叨，白元海半个字没听进去。 他脚下步伐速度不减反增，指着刘永气道：“还嫌不够慢？从老宅到这里才多大点儿距离，你看你们开了多长时间？” 刘永边疾走边伸着两只胳膊虚扶着白元海，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老爷，这不是市区限速嘛，司机想开快，也快不了不是？” “我不是让你们换条路了？”白元海直眉瞪眼的，“你们这个速度，要是哪天我病发了来医院，我不得死在半路上？” 刘永一惊，连忙道：“老爷，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 再说了，真要发病了，老宅里的医护人员都能组成个小型医院了，您也不用特地来这边啊。 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 老爷子从早晨听到小心柑是真生病后，天天雷打不动的太极拳都没练完，穿着练功服让人备车往医院跑。 刘永可是很多年没见着老爷子心急成这样了。 好在老爷子只顾着急心柑，并没有分出心神怪罪自己知道心柑病情没及时汇报。 不然今天，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保镖在后面追上来，把手杖递给刘永，刘永看了眼，摆摆手示意保镖先退后。 “老爷现在哪有心情用手杖？你们先拿着，等老爷进了病房再说。” 保镖应声退后，刘永一抬头，得，他和保镖说两句话的功夫，老爷子已经到电梯前了。 急急抬脚跟上，刘永扶着一颗快报废的心脏喘着气，“老爷，医院这边都说了，小心柑暂时没什么大碍，您先缓缓？” “昨天那脸色白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那叫没什么大碍？”白元海想到心柑无力垂在苏清月肩膀上的小脑袋，心里就懊悔得不行。 可他竟还以为是苏清月为了躲避比赛，和心柑联手演了一场戏，毕竟那古灵精怪的丫头，做事从不按套路出牌。 是他错怪孩子了。 白元海叉着腰，一路走得太急，白色的练功服被汗湿透了大片。 他不停地抖着前襟排着热气，看一眼还未下来的电梯，沉下没两分钟的怒气又烧了上来。 “承允是怎么管理医院的？哪有医院电梯慢成这样的？楼梯间呢？我们走楼梯上去。” 这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哪能真让他去爬楼梯？ 上次苏清月住的那个小破楼，才爬了四层，他们一众人等护在身后，都提心吊胆的要死要活的，今天这可是顶楼！ 第201章 忘了个一干二净 刘永急得汗流浃背，“老爷，小心柑住在顶楼，这么多层爬上去，其实不如电梯快。您看，这不马上下来了嘛。” 白元海看了眼数字，不满地哼了声。 “那就再等等。” 他放下衣领，又道：“承允这件事办的还比较靠谱，让心柑住顶楼，配套设施都跟得上。你刚才在车上不是给医院打电话了？院长怎么说？” “心柑已经醒了，也做完了全身检查，目前结果都还没出来，得等等。” “让他们尽量把速度都加快，你告诉院长，别以为里面躺着的不是白家人，就一个个的戴着有色眼镜不认真对待，必须让他们都重视起来。要是耽误了心柑半点病情，就让他们全部卷铺盖走人，听到没？” 刘永心里一凛，面上没显露什么，只弓身应下，“是，老爷，我知道了。”电梯终于下来，白元海马不停蹄地直奔心柑的病房。 心柑和烨哥儿已经吃完了早餐，两人正跪坐在床上，收拾着跟前的小桌子。 你端着小碗，我擦着小桌子，两个孩子忙得不亦乐乎。 可这画面落到白元海眼里，那就是超级危险，他白发下的头皮都被吓得冒了一层汗。 “小心柑，快把东西放下。” 他喊着，刘永眼疾手快地上前从心柑手里接过碗，白元海这才松了口气。 又朝墙边站着的一溜儿佣人斥责道：“都在这愣着干什么？让你们来是吃干饭的？孩子生病了你们不好好照顾着，还让她自己收拾饭桌？” 心柑看着白元海发火，吓到似的吐了吐舌头。 “太爷爷您也来啦？我没事的啊，刚才和哥哥吃得太饱，做点事情消化消化嘛。你别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插手的。” “那可不行。我们生病了，就该躺床上好好养病，不能逞能，知道吗？” 白元海走到心柑面前，仔细打量着心柑。 脸色比昨天看着好了不少，精神气也有，看着不像是个生病的孩子。 但看到那因为打针而青紫了一片的手背，白元海落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遭这个罪，唉。 江扬帆见白元海来了，被摧残了一早晨的心终于有了依靠。 白爷爷是谁，他的靠山啊！ 江扬帆完全没意识到白元海此刻的心情有多暴躁，只迫不及待地告起状来。 “白爷爷，您得管管承允哥。他身体力行地照顾心柑，我是很感激，但他和清月的关系，多少有点不适合啊。所以这里我来就行了，您跟承允哥说说，让他以后别来了呗。” 江扬帆满心希望地能得到白元海的支持。 结果就看见白元海的脸色沉得比刚才更厉害，眼底的怒火跟要火山爆发了似的。 他捞过旁边保镖手里的手杖，朝江扬帆作势挥了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儿女情长？你们心里还有没有心柑？还有你！” 白元海遥遥指着沙发上的白承允，“一个个的都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们是医生还是护士，能给心柑出力还是能给她看病？不知道人生病了要静养？吵着孩子让病情加重了，你们能负责还是你们能代她受这个罪？全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吵着孩子！” 江扬帆热气腾腾的期待被白元海毫不留情地一顿刺，像充满气的气球被扎成了筛子。 他举手把合不拢的下巴努力抬了回去，结巴了半天，想要说什么，但看到白元海的怒气，又怂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白承允没什么表情地从沙发上起身，听从白元海的指令去了外间。 只不过在快到门口时，看了烨哥儿一眼。 烨哥儿接收到老父亲的眼神，心领神会。 不能没人陪着心柑。 他把小桌子推回到床尾，爬下床去洗手间用温水湿了条毛巾回来，给心柑擦擦小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让她出汗后也不那么难受。 边做着手上的动作，边对白元海道：“太爷爷，我可没有吵到心柑，我要在这里陪着她。” 白元海看着以前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的烨哥儿，如今照顾起人来也有板有眼的，暴躁了一早晨的心，好歹是缓和了下来。 他满意地看着烨哥儿，“好，你就先在这里照顾着心柑，有什么事，到外面的客厅找我们，别你们两个强撑，知道吗？” 说完，和颜悦色瞬间变成疾风骤雨，“都跟我出来！” 白承允率先出去，江扬帆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到外间客厅里该坐的坐该站的站。 白元海接过佣人泡好的茶，把刘永叫到身边，“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你把院长叫来，我亲自问问他心柑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苏清月推开门进来，一见满客厅的人，愣住了，“爷爷，您怎么来了？” 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练功服，汗水浸透了棉布，将衣料紧贴在皮肤上。苏清月看了眼，朝刘永道：“刘叔，车里有换洗的衣服吗？爷爷穿着汗湿的衣服容易进湿气，对身体不好的。”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刘永跟着跑了一早晨也是慌了神，竟还不如苏清月个外人细心。 他自责地赶紧跑下楼拿衣服。 白元海听着苏清月对自己的关心，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起来。 他知道昨晚的宴会上，苏清月离赢就是临门一脚的事。 可当她发现心柑生病时，也可以立马扔下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抱着心柑头也不回地干脆离开。 如此看来，这苏清月，也不算是个虚荣的女人？ 白元海的手按在手杖上来回摩挲着，直到刘永拿了衣服回来，“老爷，您把衣服换上吧。” “换什么？”白元海不悦地瞪了一眼刘永，“我还没不中用被一点汗打倒的地步，衣服拿走。” 老人到了某种年纪，都会刻意地不服老，睿智强势如白元海，也逃不过这定律。 刘永站在原地为难，白承允看在眼里，起身。 苏清月先他一步走过去，从刘永手中拿过衣服，放在手里拍了拍。 “爷爷，还是换一身干爽的吧。身体要好好爱护才行，房间里还开着空调，您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你也知道要爱护身体？怎么嘴上说的那么漂亮，轮到自己，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白元海突如其来的训斥，让苏清月一怔，“爷爷，您……” 第202章 嚼白家的舌根 “我怎么了？” 白元海腾地站起来，手杖拄在地上咣咣直响。 他指着苏清月，“你既然知道身体的重要性，那你是怎么带孩子的？一个四岁的孩子，你就让她生这样重的病。你见过谁家孩子好好的，突然晕过去一晕晕一夜，到现在也没查出个病因来的？我看心柑没别的问题，就是营养不良！你现在也赚了点钱了，就不能给她加加营养吗？” 苏清月干涸的嘴唇翕了又合，最终选择了沉默。 老爷子说的不无道理，她仗着心柑自理能力强，就一头扎进工作里，不管不顾。 可她忽略了，心柑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别人家四岁的孩子，不说远的，就看离得最近的烨哥儿，哪天不是被伺候的好好的？哪像心柑，连早餐都要起来自己做。 苏清月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白元海的衣服还在她手里，却被她攥得起了褶皱。 江扬帆原本站在人群最后，只求白元海看不见他，别再拿他当筏子。 可看着清月被训，他又挪了几步把自己挪出来。 “白爷爷，您怎么还训起清月来了啊？她是心柑的亲妈又不是后妈，还能虐待孩子吗？” 白元海一记眼刀子飞过去，“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老爷子太凶了！ 江扬帆憋屈地偷瞄了眼苏清月，老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白元海挥退了江扬帆，又继续把矛头对准苏清月。 “你看烨哥儿，小时候身体也不好，但现在养的多健康？可心柑呢，明明和烨哥儿差不了几天，可他们体重差多少？一条小胳膊瘦的只剩骨头，我每次牵她的手都担心会不会扯断她的胳膊！要不是那个爆炸头在那里撑着，她还剩什么？” 苏清月感觉空调里的冷风全往她这里吹来了。 灌进了嗓子里，呼吸间全是冰渣子，扎得她一喘气，喉咙里都是血沫子。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衰败，整个人也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他知道，这个女人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这种什么事情都硬扛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他走到白元海跟前，“爷爷，心柑应该不是营养不良。苏清月很注重她的饮食，前阵子心柑也是住在秋园和烨哥儿一起，营养都跟得上的。” 这是在帮她说话？ 苏清月忍不住抬头，视线撞进白承允的黑眸里。 像是撞进了一口幽深的古井，苏清月没来由地一慌，连忙别开了脸。 白元海哪里听得进去，“你在这里插什么嘴？我又不是没有养过孩子，我会不知道？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养不好，那交给我，我去养。” 话落，众人皆是一愣，刘永更是暗中看了苏清月和白承允一眼。 这老爷子是认真的还是说气话？ 心柑是谁的孩子又不是不知道，他还能真养在身边不成？ 白承允知道老爷子是一直想把烨哥儿养在身边的，如今借着心柑，也算是旧话重提。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爷爷，孩子的事，您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我不操心？你们把孩子都养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操心？”白元海看着白承允那不咸不淡的样子就来气。 这浑小子，当他不知道这是在防着他领走烨哥儿？ 可他敢保证，两个孩子在自己手里，绝对都能养的白白胖胖。 什么科学喂养？他们那个年代也没个科学喂养，不也都活的好好的，健壮如牛？ 苏清月见白元海像是认了真，收起自己的情绪，好声好气的哄劝：“爷爷，我知道您是为心柑好，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等她这次出院了，我会请个保姆兼营养师照顾她的饮食日常，不会再让她营养不良了。” 刘永接到白承允的眼神示意，也凑上前劝道：“是啊老爷，心柑到底是跟着苏小姐长大的，还是苏小姐更了解她的各种习惯。相信经过这一次，苏小姐也会格外重视起来，不会再让心柑病倒的。” 白元海见一众人都来劝，冷冷哼了声，不说话了。 正僵持着，门突然被打开。 林素华走了进来。 她脸上的妆容没有平时的浓，像是出门太急太慌张，没来得及好好拾掇自己。 身上的衣服也搭配的奇怪，一身洋红裙子下，竟穿了一双浅紫色的鞋？ 这对向来注重装扮的林素华来说，简直是败笔中的败笔。 可她完全不在意，只匆忙冲进来，在看到白元海身旁的苏清月时，眼底闪过浓烈的厌恶。 “你来干什么？”白元海看着又来了一个，禁不住的烦躁。 林素华收起眼底的情绪，换上恭敬。 面上是恭敬了，眼睛却忍不住瞟来瞟去，“爸，这苏心柑住院，您怎么急急火火地来了啊？” 白元海眉一挑，“怎么，我不能来？还是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啊？” 林素华听出白元海言语里的怒意，她讪讪笑了笑，素淡的嘴唇，僵硬着。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苏清月和承允都离婚好几年了，我们还是和她划清界限比较好吧？您这一来医院，看的还是承允前妻和野男人生的孩子，这外面传得得多难听啊？承允好歹是白家继承人，也要名声和脸面的嘛。” 白元海呵呵笑了起来。 “名声和脸面？“ “对啊，爸，我们都避之不及，你一直都最疼爱承允，这个时候不能部顾着他，是吧？“ 一双见惯世间百态的双眼里，盛着的全是对林素华意图的了然。 他握着手杖，慢悠悠地坐回到椅子上。 纵然年岁老了，但气场一旦拉开，发白的头发也可以让人心生敬畏。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林素华，“外面的人说什么，我还真没听见。倒是你，我看谁都没你说的厉害啊。” 林素华眼皮子一抖，身子立刻弯下去，“爸，这些年我对白家怎么样，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还能诓您不成？” “那你跟我说说，外面都谁在嚼我们白家的舌根。你让他过来，到我面前说，我让他尽情的说。” 第203章 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林素华目瞪口呆。 这老爷子，一直不都是讨厌苏清月的吗？ 林素华脸上的笑纹不知该不该继续维持。 老爷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承允她已经管不了了，难道老爷子也要偏向这对母女了吗？ 那苏清月再嫁进白家，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行！ 她绝不能让苏清月得逞。 苏家的人，都不能有好下场，他们全得下地狱！ 林素华的眸光恨不得把苏清月剁碎，可她不能再硬碰硬。 于是眼底装上泪意，声音也哽咽着，“爸，您这是要和承允一样糊涂吗？您忘了您的儿子是怎么没了的吗？就算外人不敢当着您面非议我们白家，可白苏两家的仇恨，是明明白白在那摆着的啊。苏心柑她再可爱再讨人喜，她也是苏振川的外孙女，爸，她身上流着的血里，也有苏振川的啊！” 林素华声泪俱下，一副随时都会哭厥过去的模样。 苏清月闭上了眼，不去看她卖惨的样子。 白苏两家的仇怨，她从未放在眼里。父亲做的再错，她这个做女儿的，已经还得够多了。 可白家始终高高在上的姿态，始终她永远欠着白家永远还不清的姿态，又像一颗定时炸弹，时不时就会窜出来，给她添点堵。 尤其林素华还哭得越来越厉害了，苏清月闭上眼睛不看她，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真的，很聒噪！ 苏清月倏地睁开眼，看向林素华，一双眼如凌厉的刀锋，迸射着危险的寒光。 林素华的哀泣嘎吱堵在了喉咙里，苏清月这么看她做什么？怎么，是要杀人吗？ 那来啊，她倒要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清月能把她怎么着！ 白承允突然出声，低沉的嗓音无波无澜，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刘叔，我母亲身体不适，你先安排司机送她回去。” 林素华睁大眼睛，声音猛地尖利起来，“承允，你这是公开护着这个贱人了吗？你为了她，要和你母亲为敌吗？” 白承允面色淡淡地看着林素华，躲在墙角里的江扬帆，啧了一声跳出来。 “二姨，你这是什么话呢？什么贱人，说谁啊？这满屋子的人，你说清楚道明白，谁是贱人？” 林素华这才看到，江扬帆竟然也在？ “扬帆？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有你什么事，快回去！” “我为什么在这里，二姨不知道？二姨当时让白爷爷把我介绍给清月相亲时，怀的什么心思，还真当我不明白？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二姨，要不是二姨这一手，我还没机会认识清月这么好的女孩儿。” 白承允冷幽的目光落向江扬帆，江扬帆无所畏惧，甚至还朝白承允挺了挺胸。 他江扬帆是怕白爷爷没错，毕竟老人的威信在那里。但他可不怕白承允和林素华。 这些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苏清月被江扬帆一句“女孩儿”刺激的浑身鸡皮疙瘩。 她尴尬地清清嗓子，“江先生，这是我和……”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清月，我不准你把我们俩分的那么清楚，我们要夫妻同心的。” 江扬帆丝毫不给苏清月阻拦的机会，他越过众人走到她面前，大大咧咧地将人揽入怀中，给林素华看。 “二姨，我正式通知你，清月就是我未来一定会娶的老婆。念在我们还是亲戚的份上，你刚才对清月的那些不尊重的词，我就不计较了。但以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清月半句不是，再把她扯进白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里，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你知道，江家小霸王凶起来，六亲不认的！” “你！你！” 林素华向来和自己的姐妹不亲，但表面上的客气都还是维持着呢。 谁曾想这江扬帆，身为自己的外甥，竟然如此不给自己留面子。 林素华气得几秒钟内一张脸换了好几个颜色。 “扬帆，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可别将来有一天后悔死。”林素华只能放狠话。 “要说后悔，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清月，这样，就可以让她少受那些不必要的苦！” 江扬帆趁机朝苏清月表深情，被苏清月寒风呼啸的眼神一瞪，放在她肩上的手也不敢再乱动，听话地拿了下来，老老实实做个人。 嘤，老婆你无情你冷酷，你不懂扑腾扑腾怀春的少年心。 林素华余光瞥到白元海脸色已经沉得风雨欲来，就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了。 反正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半点好处都讨不到，更何况，老爷子和承允明显已经心存膈应了。 只要有这层膈应在，她就不信他们还会在这里守着苏心柑？ “爸，我说什么，你们都嫌弃我多事，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还害家里人不成？这苏清月现在是为了赚钱什么手段都用，她女儿可是网红，网红为了曝光度，什么热度不往自己身上抓？我啊，是怕我们白家人被人家利用了！” 说完，林素华径自出了病房门。 才到停车场上了车，白兰儿的电话来了。 “妈，您在哪儿呢？有好消息哦。” “如果是和苏清月无关的，那就不用说了。”林素华现在只想听和苏清月有关的。 苏清月活在这世上一日，她心里的刺就扎深一分。 经过今日，她更恨不得将整个苏家都斩草除根，让他们再也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白兰儿在电话另一边呵呵娇笑起来，“妈，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监狱那边，我们找到突破口了。” “什么？”林素华腾地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扳倒苏清月的关键性人证，有了？” “妈，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给您交一份完美的答卷。到时候，您就再也无后顾之忧了。” 白兰儿把玩着手机上的吊饰，眸光一点点阴狠起来。 不光是母亲，她的世界，也终于要清净了。 第二日。 苏清月做了一夜噩梦，精神免不了疲惫。 沙发上，烨哥儿露着小肚皮呼呼大睡，毯子早已被他踢到地上。 空调房里没盖毯子，他竟也能睡出一身汗。 第204章 郎有情妾无意 苏清月笑着下床，抽了纸巾轻轻给烨哥儿拭去额头上的汗，又捡起毯子，只盖住了肚皮。 小孩子不能露肚子睡，很容易拉肚子。 烨哥儿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他的额头，他还以为老父亲回来了。 “爸爸？”他半梦半醒地呓语了句。 没人回应。 烨哥儿疑惑睁开眼，入目的，是苏阿姨的一张脸。 “苏阿姨？”这一说话，睡神也跑了，烨哥儿干脆不睡了，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我爸怎么昨天跟着太爷爷走了后，就没动静了呢？该不会太爷爷出什么事了吧？” 自从上次见过老爷子晕倒，烨哥儿对白元海的身体，也是挺心有余悸的。 苏清月回忆着老爷子昨天走时的脸色，确实不好看，不然刘永也不会求助地看着白承允，恳求他跟着一起回老宅。 但没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 苏清月收起毯子，叠成方块放进了沙发旁的五斗橱里。 回头对烨哥儿道：“太爷爷不会有事的，快去洗漱吧，我熬的海鲜粥，去给你盛一碗晾着。” svip层的病房都自带小厨房，里面厨具一应俱全。 苏清月昨晚把材料放进了电饭煲定时，今早晨孩子们起来，正好可以喝。 烨哥儿怀念着苏清月的厨艺呢，闻言爬下沙发蹬蹬蹬去了洗手间。 院长敲门进来。 苏清月知道今天心柑会出几项报告。 她压着心慌问道：“院长，结果怎么样？” 院长习惯性地摩挲着他的大脑门，眼底下青黑一片，显然在白家的施压下，他这两晚也是不可能睡好。 “苏女士，目前出来的结果里，还暂时看不出小心柑有什么问题。我们连夜开了个专家会诊，最后确定，小心柑应该是贫血……” 心柑怎么可能贫血？ 尤其上次白承允提了一嘴后，苏清月更是注重心柑这方面的饮食。 能补血的食物，她都是变着花样做给心柑吃。 “院长，会不会搞错了？而且之前我带心柑去检查过的，她不贫血啊。”苏清月道。 院长解释：“这个贫血，也是有最低底限值。在未到达限值前，也有查不出来的可能的……” 是这样吗？ 苏清月咬着唇沉默。 明明在听到这种理由后，她该放了心的。 可为什么反而更心神不宁了呢？ 秋园。 冷苍把医院的检查结果汇报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一页一页地翻看完，拨通了艾瑞克杨的电话。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听筒里冲了出来。 白承允皱着眉，“给你三十秒钟，换个安静的地方。” 那边不屑的一声低咒，但还是远离了音乐声。 “怎么了啊白总？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早就跟你说了，男人嘛，要纾解的。就像一个水龙头，你常年不动它，它就会生锈。所以适当放开点，不要总对自己这么狠，你又不修仙，是不是？” 白承允面无表情地等听筒里啰嗦完，“心柑的检查报告看了没有？” “看了！”电话那边的声音秒变严肃，就像一个人格分裂的人，可以无缝衔接到另一种人格。 “报告里有几样数据很眼熟，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但也不确定，我需要去查查资料。如果到时候数据对不上，那这个小孩就是普通的贫血，你们没必要太紧张。”艾瑞克杨继续道。 “那如果对得上呢？”白承允不想往坏的方面想，但凡事都有万一，若真到了那一步，提前防备，总比措手不及强。 “应该不会那么巧。你放心，我这边尽快给你结果。” “好！” 白承允挂了电话，冷苍走过来，“先生，是要去医院接烨哥儿吗？” “让他先在那陪着心柑吧。”白承允放下报告单，走向餐厅，“医院那边紧盯着点。另外，给江家找点事做。” “……是。” 江家股票周一开盘就遭遇了一绿到底。 江家掌权人都在焦头烂额时，江扬帆却拎着保温桶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进了心柑的病房。 “当当当当！” 江扬帆把保温桶放到心柑面前，“亲爱的小公主，江爸爸亲自做的爱心早餐，激不激动？高不高兴？” 心柑一脸震惊。 昨天在客厅里这群大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江叔叔变江爸爸了？ 烨哥儿则抽搐着嘴角，看向贴的花里胡哨全是小公主贴画的粉色保温桶。 “江叔叔，你确定……这是你做的？”不会吃死人吧？ 江扬帆今天没扎辫子，长长的头发根根向上，推到中间定型成一条线。 远看过去，像是一个人头顶插了一把菜刀。 可这么杀马特的造型，安在江扬帆身上，竟也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一点点小酷。 他洋洋得意地抬手顺着头发捋上去，朝心柑抛了个wink。 “小心柑，你不是说江爸爸不适合做霸总吗？所以江爸爸改路线了，从今以后，请叫我‘江暖男’。” 心柑：“……” 烨哥儿：“……” 苏清月正好推门进来，看到造型如此夸张的江扬帆时，差点没眼前一黑。 这狗皮膏药，还甩不掉了是吗？ 苏清月现在终于理解当初的自己在白承允那儿为什么总是得不到好脸色了。 瞧瞧江扬帆这死皮赖脸的德行，可不就是当年翻版的自己么？ 只管自己有兴趣，根本不顾及被追求者的感受。 白承允当年也真是可怜。 苏清月刚想溜，被白成谦叫住：“清月！” 心柑吐气，眼神和烨哥儿碰上，做了个鬼脸。 os：看吧，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郎有情妾无意。 苏清月电话拿起来就贴在耳边：“喂，王总啊，不好意思，刚刚没听见，啊？你说什么？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接，你慢慢说。” 苏清月拿着并没有任何来电的手机退出了病房，关上门。 刚一关上门，电话的铃声就响起来了，她赶紧跑开，生怕被江扬帆识破她的诡计。 电话还真是蔚蓝的王总打来的，对方支支吾吾：“苏首席，你……你最近……” 苏清月眼皮有点挑：“王总，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第205章 互相渣了对方 “嗯，是这样的，苏首席，钱的事儿……你别误会，别误会，我不是催着你还钱，是我这边要做女装的计划你早就知道，你也明白，咱们行业冬装是最赚钱的时候，今年的冬装订货会我们是一定要赶上的，可是前期要跟面料商定面料，还要定辅料，而且女装跟我们做工装差别很大，有时候一个款式就要换个机器……” 苏清月一直听着王总喋喋不休的解释，目的就一个，要钱。 但是要钱还要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可借钱要还，天经地义，“王总，我知道那时候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借钱给我，按理说我没有道理不还你钱，你也是最困难的时候。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宽我几天，我这几天在医院，也去催催我这边的货款，现在不敢说能还多少，但是我尽力，好不好？” 王总不好说什么，规定还钱的时间还没有到，但是他现在也很恼火，老婆把钱全管起来了，小情人要这个要那个，他总不能不要儿子了吧？ “行行行，我是信得过苏首席的。” 苏清月挂了电话捏着手机，靠着墙，脑门都快炸了。 当时自己办工厂借了蔚蓝的钱不是笔小数目，现在出去的钱，回笼也没有那么快，就算都回来了，也还不完。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这边还焦头烂额，江小萌的电话也过来了。 “老大，你，你能不能到一下工厂？” “怎么了？” “环保局过来了，说我们工厂排污超标。”“ “什么？排污超标？”苏清月一口气差点没有吊上来，排污超标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就要停业整改，现在她也没办法停业。 她的手心里很快出了汗：“我们每一项指标都是在指标以内的啊，我们的衣服当初选的就是环保材料，我们自己还洗水熨烫后再下流水线裁剪，免缩水处理，可以直接穿，就因为环保的问题，就选的更好更贵一点的面料。这怎么还出问题了？” 江小萌也快哭了，“老，老大……采购那边，上个月进了一批面料，当时申报的价格是环保面料的价格，但是却吃了回扣买了别的面料以次充好，面料水洗排污的时候他们选了晚上的时间，结果连续几天都被环保局监测到了，还取了样。” 苏清月手心里哪止出汗，现在是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这就是实锤了！ 如果是实锤，她不但要面临重罚，还可能被关停。 每一个肺泡里面都有一颗鞭炮，炸得她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火药味。 “采购呢！” “孙红玉请病假了。” “草！”苏清月咬牙骂了句粗口，“小萌，环保局那边你先应付着，我先跟医院这边交涉一下，我确定心柑没事的话，打电话给你帮我跟环保局约个饭局。” “好好。老大，你别急，心柑也很要紧，虽然我很害怕，但是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苏清月挂了电话快步走向病房，电话打给了苏芸芸：“芸芸，你有时间吗？” “姐，你说。” 苏清月到了病房门口又退了几步，背对着房门，“芸芸，你有时间过来帮我看着心柑吗？我公司出了点事情，我得去处理。” 她不是不想陪着心柑，可现在事情一件件压过来，催着还钱的，面临罚款的，要是交不出罚款，说不定还得坐牢。 鬼知道事情会有多严重。 原来一个人，遇到事情的时候这么难，没有人可以帮她分担。 苏芸芸惊声问：“公司出事？什么事？姐，不会有是那个白承允故意想要整你吧？他还有完没完啊？他把我们家整得还不够惨吗？是不是现在看你做得还可以了，又想踩死你？他到底想怎样？” 苏芸芸骂得上气不接下气，脑子快缺氧似的发晕。 苏清月道：“不关他的事，是环保局那边。” “环保局？那肯定是他权大势大，故意找关系整你，姐，你等着啊，我马上出门，坐地铁比较快，我打个车去地铁站，你别怕，我去帮你管心柑。” 苏清月再次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听到的是一片笑声，不管是心柑，还是烨哥儿，都被江扬帆逗得前俯后仰。 她真怕心柑兴奋过度给笑岔气了。 江扬帆陪着孩子玩，是为了加分项，可苏清月进屋就开始收拾电脑，和一堆文件。 这是要走？ 他也没问，决定带孩子不分心，免得减分。 不一阵苏芸芸来了，进来就像个麻雀似的一直叽叽喳喳：“姐，你去吧，我来管心柑，你记住了，在那个渣男面前，不要怂，也不要怕，你还有我们，保护好自己，争取你该争取的利益！” 烨哥儿和心柑都愣了愣。 渣男？ 谁？ 男几号？ 哎，这桃花运也是没谁了，长得好看的女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苏清月也懒得解释，拜托了苏芸芸就跟两个孩子吻了额头，迅速离开。 烨哥儿上卫生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苏阿姨遇到渣男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老父亲。 电话手表发出一条语音信息：“爸爸，苏阿姨又遇到渣男了，她真是太倒霉了。” 白承允点开烨哥儿电话手表的信息。 又遇到？ 什么意思？ 文字信息：“什么是又遇到？以前的渣男是谁？” 烨哥儿：“以前的渣男不是你吗？你们婚内出轨，互相渣了对方。” 白承允差点爆了血管！ “说重点。” “爸爸，我觉得苏阿姨是个招渣男的体质，这样很不安全，我是担心心柑的安全，万一她这个渣男男朋友跟你一样喜欢老是管她的事情，我可能就不能自由见心柑了。” 白承允差点把烨哥儿的通讯录同自己的电话号码解绑。 看老父亲半天没回消息，烨哥儿又发了一条，“爸爸，我晚上还是在医院。” 回复：“随你。” 苏清月坐上地铁直接去了郊区，可工厂离地铁口还有一段距离。 工业区的树木不够茂盛，八月中旬，正是热成狗的季节，脚一下地，热气就能穿过橡胶鞋底把玉足烤成熊掌。 第206章 对你有什么好处 站在地铁口，苏清月半天打不到车，身上的水分被太阳烤出身体，汗流了一脸，她只能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工厂赶，等到了工厂的时候，身上穿的t恤已经湿透。 办公室。 江小萌倒了杯温水递给苏清月，“喝点温水，别太凉。” 苏清月接过水杯，往会客区看了一眼，那边坐着两个人。 工厂的办公区很简易，江小萌压着声音怕被会客区的人听见：“吃饭的时间已经约好了，就是我担心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 苏清月点头，喝了水走过去，江小萌笑嘻嘻的介绍：“李主任，徐主任，这是我们老板，苏总。” 苏清月和环保局两位工作人员握手，孙子似的不停点头，不断承认错误。 这事情没得解释，人家拿着证据来，也有监控。 徐主任道：“苏总，吃饭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就是给你们送整改通知书过来，怕你们觉得冤枉，所以采污样本都带了过来，你们也可以找别的部门检测，是不是超标。苏总，做企业要有良心，我们城市雾霾现在这么严重，水污染也很严重，政府对环境保护这块的工作没少做，钱没少花，你们不能为了一点点利益，就置我们所有人的环境于不顾，是不是？” 这帽子扣得太大，苏清月是真没想过要搞超标的面料做衣服，她是怎么赔礼道歉都说不通的。 苏清月道：“李主任，徐主任，这件事情我向你们保证我不知情，之前我们选的面料都是合格的，我之前还想过要买一套污水治理的系统，让工厂出去的废水先处理一次再排放，我可以给你看我们的会议决议，的确是已经在看系统了，我们出来了资金就买设备，可我没想到出这件事。我自己也有孩子，我也希望我的孩子看到青山绿水，我不会做那种害自己下一代的事情。” 有嘴说不清，苏清月有很不好的预感。 李主任道：“这次的罚款数额在整改通知书上，苏总看一看，然后就是关于停业整改的事情，我们给的时间是一个月。” 晴天霹雳！ 苏清月脸都白了。 工厂当初为了节约时间，租的现成的服装厂，有些设备可以用，直接安装上生产线，就投入生产了。 早开工，就早产生利益，钱只有机器转动起来才有得赚。 一个月，先不说欠了多少货还没有发，就说员工工资都要赔惨。 江小萌也白了脸色，现在私定的业务不少，可是因为工序很长，手工费也很贵，赚的利润不如工厂这边。 一停工全完了。 而且公司刚刚买了车，为了方便见客户和给客户送礼服，今天才刚刚到。 开支的钱都开支了，收的钱就卡在这些污水排放里面了。 苏清月好说歹说，劝动了两位主任一起吃饭。 吃饭就是喝酒，她一杯又一杯的敬酒，以前酒量就不好，现在也不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白承允喝酒，没多少就醉了。 可今天和两个办事人员喝酒，白酒已经喝了三瓶，她脑子还是很清楚，一个信念支撑着她，不能醉，不能停工。 苏清月太拼了，拼得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吐得一塌糊涂。 吃了饭又去了夜总会，选了最漂亮的小妹子陪着喝酒，苏清月不会应酬这些风月场所，但这种技能似乎每个人都会。 不会的只不过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 最后喝多的两位晕乎乎的带着小妹子去开了房，苏清月才松了一口气。 安排好一切，苏清月打了车，直接到丰华园。 老旧的小区，和她刚出狱的时候住的地方很像。 上楼之前，苏清月给自己的嘴里喷了很重的薄荷。 楼梯的二楼没有灯，脚步声很重，声控都没有把沉睡的光亮叫醒。 苏清月打开手机，踩着手机电筒的灯上了三楼。 301外，苏清月敲门。 已经是半夜两点，猫眼里有细亮的灯。 房间里女人的声音有点恼：“谁啊，三更半夜的！” 苏清月感觉到有人靠近铁门，在看猫眼，她沉声道：“我，苏清月，开门吧。” 里面没有了声音。 苏清月继续道：“你今天不开门，我现在就报警，孙红玉，我不开玩笑，这个可能会成为你档案里，一辈子的污点。” “咔哒”一声，反锁的锁扣打开，一股空调凉气从房间里冲出来，苏清月吐了口气，嘴里的薄荷味压着酒味，像是清醒着。 孙红玉看到苏清月就微微发抖，三十岁了，她从业多年，没这么怕过自己的上司，还是比自己年轻的上司。 但是这次不一样，她闯了大祸。 苏清月就站在门口，“闯了祸就装作自己生病了，请假在家？你知不知道，如果做错了事情，躲在家里是没用的，你应该早早的办好护照，出国去，最好请求组织庇护，不然我这种性格的人，可能动用一切手段，请求引渡你！” 孙红玉腿一软，扶住了墙，“苏，苏总，这次，这次的事情，我，我真是一时没有忍住，我……” “谁指使你的?”苏清月很平静的音调，仿似在谈一笔很大的生意。 孙红玉不敢让苏清月进门，她知道苏清月坐过牢，是杀人坐牢的。 这次她让公司遭遇这么大的事情，她怕自己会保护不了自己。 “没，没人指使我，我，我只是自己一时糊涂，所以，所以动了贪念。”孙红玉见苏清月淡淡的看着自己，并不着急，她反倒急了，“苏总！” 苏清月冷笑：“没人指使你？你才到我这儿上班，就动了回扣的心思？就算采购想吃回扣，那也要在单位立稳脚跟，而且我当初为了不让采购吃回扣，给的福利待遇已经是行业里比较高的。你从我这儿弄脏了自己的履历，对你有什么好处？” 孙红玉的手肘撑在鞋柜上，手指抠着鞋柜的边沿。 楼道间的声控灯熄灭，苏清月的身体淹没在黑暗中，门内的灯光也不太亮，却一下子将苏清月的眼睛衬得极亮。 第207章 死活都不用管 孙红玉生怕苏清月突然掏出一把刀子捅死自己，因为她闻到了酒味。 “苏总，你，你原谅我吧。”孙红玉壮着胆子将苏清月拉进屋子，关上门。 苏清月一进门，孙红玉的男朋友也从卧室走了出来，长相倒是俊俏，就是因为故意留着的串脸胡子显得有些成熟，但实际年龄不会超过25岁。 “谁啊？” 孙红玉有些慌张的介绍：“陈志，这，这是我们苏总。苏总，这是我男朋友，陈志。” 苏清月半眯了眼睛，看着陈志，“你好。” 陈志扯了嘴角，“呵，这么年轻当老板，果然是坐过牢的女人，来钱就是快。” 苏清月在这种话里除了听出了不尊重，还有社会混混的气息，那种漫不经心的挑衅。 “对，我是故意杀人坐的牢。”苏清月看着陈志的眼睛，一眨不眨。 陈志倒是一愣。 眼前的女人头发触及肩膀，t恤牛仔裤，明明休闲，却说不出的精明强悍。 眼睛里的光，除了尖锐，还有理智。 空气中明明有酒味，虽然被薄荷味掩盖了。 但这么精明的目光，会从一个喝多了的人的眼睛里迸射出来？ “这么晚了，苏总到我们家里来干什么？”陈志问。 苏清月挑眉睨着孙红玉，“他知道吗？” 孙红玉偷偷看了眼陈志。 陈志“呵”了一声，回头伸手摁了墙壁上的开关，客厅里的灯光一下子亮了很多，每个人的表情和神色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怎么了？不就是吃回扣的事情吗？” 苏清月不可思议：“不就是吃回扣？” 陈志耸耸肩膀：“当然，做采购的吃回扣不是很正常？她一个月那么点工资，不吃回扣一辈子住在这种小区里面吗？” 孙红玉一直不敢抬头。 苏清月被这样的三观震到无话可说，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好，那我没问题了，你们早点休息。” 陈志拉住苏清月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苏清月淡然回头，“不干什么，喝多了，就想来问个明白看看，是不是公司对不起孙红玉，所以她要这么整我，既然问清楚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陈志舔舔嘴唇：“整你？”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咬着牙又问一次，“你说这是整你？” 外面混的人听到“整”这个字，都是会思量的，有了整就会有报复。 苏清月的淡定不简单。 苏清月冷笑，“不是整我吗？我身负巨债开了工厂，才几个月时间，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环保局上门，因为不合格排放标准，现在不但罚了巨款，还要停业整改一个月。你知道我一天要付多少利息？你知道一个工厂停工，这么多工人因为有劳动法的保护不能辞退，我还必须要发工资我要损失多少？还有我出去的订单因为交不出货，我要付多少违约金？你说说看，这不是把我这种坐过牢的女人往死路上逼吗？” 陈志饶是在外面混着，也觉得这事情放任何人身上，都不是小事情了，可…… “哪有那么严重？跟环保局走走关系，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一套。” “我也想走关系，如果能解决好，我也不会来找孙红玉。”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孙红玉抓住陈志的胳膊，在发抖。 “孙红玉，你要么自首，要么等着我去告你，我把话放在这里，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和你男朋友合谋的，责任你负定了。你们也不用给我来社会上那一套威胁我，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就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包括是不是会死在这儿，我连后事都安排好了，你信吗？” 苏清月当然没有安排好后事，她酒喝多了，单纯就是因为心里这块石头太重，她得掀开。 可是孙红玉信了，苏清月只要冷着眼色说话，就是个不要命的亡命徒。 陈志拎住要从他臂膀上滑下去的女人：“你有点出息！” 苏清月打开门，走了出去，踏出门，她又回身，看向孙红玉：“要么你告诉我，谁指使你的，这个亏就是块火炭，我也吞了。” 让苏清月沮丧的是，到最后，孙红玉都下跪了，也没有说出指使的那个人。 回去的路上，苏清月没有打车，开了手机导航往医院方向走。 她的脑子越来越晕，脑子里的画面也越来多，她想着这几个月一路走来，没有一天敢放松过。 她想当最好的妈妈，所以忍着不去计较杀父之仇，并不给孩子灌输任何仇恨的观念。 她害怕自己的孩子和烨哥儿任何一个人会步她和白承允的后尘。 那种感觉太痛苦，她一个人受过就好了。 书里说，妈妈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妈妈是什么样，孩子就会长成什么样。 所以她每天都对着心柑笑，多苦多痛的时候她都对着心柑笑。 她以前最怕黑，怕鬼，监狱里高墙铁窗，暗无天日，她忍着恐惧告诉心柑，那些并不可怕，心柑真的就一点也不害怕了，反而要天天讲鬼故事给她听，她也装着一点不可怕。 书里说，妈妈自强自立，孩子就会自强自立。所以她每天都在很努力的生活，她只是想心柑以后获得的，都是好的品质，她已经将所有的污七糟八都过滤了，心柑一定能获得幸福。 苏清月仰着头，怕眼泪流出来，她看着头顶的月亮花了边。 她是不是太过贪心，想要的幸福实在太大，才会惹出这么多的祸事？如果她只是找份工作，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了。 如果她身负巨债，心柑以后怎么办？ 脚边突然起来的刹车声，吓得苏清月摔了下去。 乔中天迅速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抱起苏清月：“清月！你在干嘛？就算这么晚了，你也不能走在马路中间啊，太危险了！” 苏清月被乔中天放进副座，绑好安全带。 远处，一辆黑色的布加迪闪着双跳。 冷苍看了看后排：“先生，嗯……还跟着苏小姐吗？” 白承允“嘣”的一声狠狠推上隔板：“她死活都不用管！” 这个疯女人！ 又是喝酒！ 她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什么样？ 第208章 逼你再生一个孩子 白承允大概是被苏清月气疯了，冷苍已经将车子开回了秋园，他又让把车开去医院。 可车子到了医院，他又想，苏清月自己跑去和别的男人快活了，他凭什么来看她的孩子，最后又命冷苍把车开回秋园。 到了秋园，冷苍下车，拉开白承允的后座车门，白承允半晌都不下车。 冷苍站在车外，不知所措。 白承允到：“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车里坐会。” 冷苍接到命令，也不敢再确认，怕自己话多被骂，三步并作两步就赶紧溜。 国富、民强、精忠、报国齐齐整整的站在狗窝前，看着白承允的车，很懂事的没有吠叫。 白承允点了支烟，烟灰弹进车里的烟灰盒里。 苏清月边走边哭的摔在乔中天车边的画面他脑子里不停的播放。 他想好了，她遇到事情，明天只要她来找他，他就帮她解决，只要她说话的语气好一点，他一定帮她。 就当是…… 就当是可怜她带着孩子。 过去那些事，也一笔勾销了，孩子的事情，只要孩子的父亲不出现，他也懒得去想。 就算不是恋人，也不用做仇人。 乔中天出现，抱起她，她还伸手圈住了乔中天的脖子，那一瞬间的亲昵，让他心里定好的计划一下子崩塌，再也想不起之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抽完一支烟，白承允下车，关门，又绕到驾驶室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冷苍从宿舍跑出来。 四条狗也跟在冷苍身后准备随时出动。 一个利落的倒车，甩盘，车子一个急转就转到了大门口，大门感应到车牌，自动打开。 倏地！ 布加迪冲出了秋园。 白承允打了苏清月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状态。 打开右转向灯把车靠路边停下，白承允又点开定位软件，循着红点的位置，他重新发动引擎。 半小时后，手机屏幕上的红黄两点相重合。 白承允看着乔中天同样停在路边的空车，苏清月的号码再次拨过去，有亮光在车窗内一闪一闪。 车在，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心里有很多不容许发生的事情全在脑子里放电影，一帧帧的画面特别清楚。 白承允忍住想把奔驰越野撞烂的冲动，电话打给李薇薇：“vivian！” “承允？”李薇薇摸亮床头灯，看见钟面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她马上坐起来，“承允！怎么了？” “你，马上帮我查一下乔中天晚上是不是有酒店的入住信息！” 白承允嘴唇很干，抬头看到路对面有家24小时便利店，他过马路，进了便利店买了瓶水。 “乔中天？”李薇薇赤着脚下床，穿过客厅去了书房，开了灯，走向书桌，书桌上合上的银色电脑被掀开，屏幕亮了起来。 为什么要查乔中天？ 白承允偏头夹着手机，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半瓶，他吐出一口气，“如果乔中天的没有，就把苏清月的查出来。” 李薇薇心里被蒙了雾的镜子一下子变得明亮了，“是？是乔中天和清月开了房？” 有根刺一下扎进白承允的心里，他不愿意直面的问题被李薇薇一下问了出来。 “你去查，不需要问那么多。” “好。你等我一下。”李薇薇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指发抖，她坐在位置上，不停的小喘着气。 书桌上有一杯水，是前一天没喝完忘记倒掉的，她有些洁癖，隔夜水她不会喝，可此刻她端起水杯，一口没剩的全喝了。 “苏清月！苏清月！你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消失！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啊！”李薇薇手中的空杯子狠狠砸在墙上。 她大概是要被苏清月逼疯了。 如果今天晚上，苏清月和乔中天发生了什么的话，白承允会如何？ 是死心了？ 还是将乔中天碎尸万段？ 如果白承允要将乔中天弄死的话，那就说白承允从来没有放下过。 曾经那个男公关为什么会那么惨，还不是因为苏清月？ 若不是白承允自己也婚内出轨理亏的话，那个男公关失去的可能是命，而不是做男人的尊严了。 李薇薇咬着嘴唇，她只能听白承允的，不得不服从，而且要快！ 她只是祈求，如果苏清月真要和乔中天有什么，一定要快一点，虽然这剂药很猛，但对白承允应该是有用的。 李薇薇发冷，开了热空调，她大半夜动用她御用的黑客，满城搜索乔中天和苏清月的存在。 手机定位起不了作用。 就只能入侵交通系统的天眼。 最终，乔中天和苏清月在公园一处长椅上。 乔中天还细心的买了蚊香熏蚊子。 彼时，苏清月倒在乔中天的怀里，醉醺醺的，泪流满面，“乔大哥，我真是好孤独，好孤独，你说，我是不是前世做了很多恶事，所以这辈子轮回就该落难？” 乔中天摸着苏清月的发顶心：“清月，你很好。” “我小的时候没有了妈妈，爸爸很疼我，把我养得无法无天，他真的很爱我，可是我却没有当个好女儿，我一点都没有孝敬过他，我只知道去追自己喜欢的男人，我为了追白承允，不管不顾，我一点也没有考虑过我爸爸需要什么，后来，我爸爸死了……” 苏清月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我想做个好人，我想，我以后什么都放下，我一定做个好妈妈，可是现在，我也做不了好妈妈，我连一个安稳的环境都不能给心柑，我真是最最不合格的妈妈，我既不是好女儿，也不是好妈妈，我就是个坏人！坏人！” 乔中天抱着苏清月的肩膀，呼吸可闻的近，她身上的酒味很浓，“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你遇到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清月，一个人是很孤独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过，我也是一个人。我也很喜欢心柑，我并不想要小孩，不会逼你再生一个孩子，你觉得呢？” 第209章 炸弹引爆了 苏清月抬起脸，公园路灯下的乔中天，眼里的认真特别清晰，清晰得就像剑，刺破了朦胧和不知。 苏清月一抖，脸上的泪痕还在，“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成熟的男人一起生活，不一定是结婚，只是在你孤独的时候，需要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给你靠一下。当然，如果你想结婚的话，更好。” “乔大哥，我喝多了，是吗？”如果不是喝多了，怎么会幻听？ 如果对方是白成谦，或者江扬帆，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好还说。 偏偏是乔中天。 她从来都当大哥对待的人。 以前无论是谁在她耳边编排乔中天，指证他对自己用心不良，她从来都是不屑的。 因为那是一份亲情，她一个坐过牢的人，亲情是触不可及的虚幻，能有一个人如大哥般对待自己，她当然很重视这份感情。 但如今，这份感情告诉她，其实也可以转为爱情？ 苏清月摇了摇头，昏沉的脑子更晕了。 “乔大哥，我不明白。”是她喝了酒太迟钝的缘故么？怎么就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我们两个，不一直是兄妹相待么？如果要在一起，那……” 哪有亲情转爱情的道理？ 不别扭么？ 乔中天笑了起来，公园里的灯并不是很亮，有飞虫在周围扑棱着，投在他的脸上，也跟着出现点点黑点。 却不影响他眼底的温和。 那么温和的眼神，又带着深情，一眼望过去，像是一汪醇酒，要将人溺醉在里面。 “清月，这只是一个依靠，一个让你不再孤独的怀抱，不一定非要是爱情。你依然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只是多了个你下班回家后，可以倾诉的对象。我们可以在吃饭时，讨论当天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又或者，我们可以在睡前，谈一下心柑的成长。而且，最重要的，我们一起照顾心柑，总比你一个人轻松得多，是不是？” 是啊，一定会轻松很多。 苏清月觉得她一定是醉得太厉害了。 以至于她曾经多么坚定地要余生自己一个人带着心柑走下去，现在就有多渴盼，多一个人帮帮她。 她也想找个人依靠，多个人分担。 不一定要分担痛苦，还可以是成功和喜悦。 而不是现在，什么都是她一个人扛，心柑也不能好好照顾，以至于心柑现在生了病，她空有后悔也没用。 苏清月觉得自己朦胧的意识里，有什么在动摇。 她恍惚着从乔中天的怀里退出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这是第一次，她从看男人的角度，去看乔中天。 不同于白承允的凌厉，也不同于白成谦的不成熟，更不同于江扬帆的跳脱。 眼前的乔中天，他成熟，他稳重，他有着成功的事业，他还有着一颗温暖的心。 会照顾你，也不会妨碍你，更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压力。 所有的条件融合在一起，让“依靠”两个字，变得让人期盼。 “可是乔大哥，我坐过牢，离过婚，还有心柑。” 乔中天自己的事业如日中天，他背后的乔家也更是名门，这样的家庭，怎么会接受她这样的人呢？ 乔中天替苏清月整理了微显凌乱的头发，出狱大半年了，她的头发长到了肩下，不打理的时候随意披散着，眼睛里的光不那么尖锐的时候，也有小女孩的清丽。 “清月，我要的是一个陪伴自己的人，我和她要迎接的，是无限的未来时。过去你做过什么，有过怎样的经历，那都是你的过去，我不会关注，我也不会在意。而且，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 至于他的家人，他们起初确实有反对过。 毕竟清月的曾经，确实不是那么光彩的存在。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的清月，在被父母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已经完全能被他们所接受。 只是不能告诉清月，就算他今天剖白了自己的心迹，也不能让清月知道他的图谋已久。 有些事，还是要慢慢来才行。 “所以清月，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要和我一起生活吗？”乔中天握住苏清月的手，温声问道。 他能感知到，清月眼神里的动摇。 她应该也是有触动的，只不过，他还需要最终的确认。 苏清月沉默着，没有说话。 脑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快答应，答应了他，你就有了依靠，从此不再是单枪匹马。 工厂的事，欠债的事，罚款的事，就全都有人帮你解决，你就可以全身心照顾心柑，心柑也会马上恢复健康快快乐乐出院。 多美好！ 可不知为什么，一边是昏沉的酒意在怂恿着她，另一边，却又不知从哪里竖了一堵无形的墙。 苏清月每想咬牙闭眼往前踏一步，答应乔中天，那堵墙就出来，把她挡的结结实实。 好烦躁！ 胳膊上突然传来刺痛，苏清月抬手，“啪”的拍过去。 夏天的蚊虫，尤其是公园里草多树多，大多是毒蚊子，不是一盘蚊香就能彻底熏走的。 苏清月拍死了一只，尸体还留在掌心里，她看过去，有血，在掌心里凝成一小团。 脑子里忽然就炸开白兰儿一肚子血的画面。 白兰儿手中的刀就插在肚子里，血哗哗的往外流，一会儿就淌了一地。 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竟然能流那么多血，她吓得要死。 这一吓，苏清月就猛地清醒了不少。 她眼底的彷徨，瞬间褪去。 “乔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 “苏清月！” 炎热的夏日夜晚，各种虫鸣交织中，苏清月竟听到了白承允的声音？ 她以为又是幻觉，讶然转头。 几米外的路灯下，白承允还真站在那里，白色的衬衣一如当年清隽，只是俊颜上的冷漠，比年少时多了成熟。 白承允双手抄袋，并未上前。 苏清月的另一只手还牵在乔中天手中，可想而知，他来之前，他们有过怎样的郎情妾意。 埋了多年的火山，被人投了一颗炸弹，轰，引爆了。 第210章 被刺得生疼 但白承允心里越是翻江倒海，面上就越平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只是站在原地，也不动，只朝着苏清月道：“过来。” 苏清月脑中的一根弦，叮，被拨动了。 她想起大学有一年，白承允同校的音乐系系花整天出现在他身边。 模式和她的一模一样，同样的一见钟情，同样的疯狂倒追。 可是苏清月没有音乐系系花的傲人身材，也没有人家的风情万种，两人一对比，苏清月清汤寡水的，什么优势都没了。 苏清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找白承允闹，让白承允远离那个系花。 白承允当时说了什么？ “她跟你没关系。” 苏清月当时就气哭了。 什么叫没关系？ 他们两所大学的人，谁不知道她苏清月对白承允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早已默认她就是白承允的女朋友，她也一直这么认为，结果当时，情敌在阵前嚣张，却和自己没关系？ 那不就间接说明，她和白承允没关系吗？ 苏清月上来一阵犟脾气，难得硬气地转头就走。 当天晚上，答应了其中一个追求者的邀约，去看电影。 人还没出校门，白承允出现了。 也是站在几米外，一脸平静，连黑眸都没有多余的情绪，语气也淡淡的。 “苏清月，过来。” 五个字，只是五个字罢了，苏清月就忘了所有的不愉快，撇开追求者，一刻不停地扑到了白承允身边。 “你吃醋了对不对？白承允，你还是在乎我的吧？我警告你哦，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你再这样对我，我身后大批的追求者，随便选一个，都比你整天冷着脸强。” 白承允当时没说话，只把她塞进副驾开车走人。 她也不在意，只固执地认为，白承允就是吃醋了，只不过他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呵，苏清月，你可真是个傻子。 回忆戛然而止，苏清月低低笑了起来。 她起身，长时间坐着让她腿有点麻，加之酒醉，身子重重地晃了一下。 乔中天连忙也跟着起身，将她扶进怀里。 “小心点，别摔着。”他轻声道。 白承允的眸光陡然锐利，插在裤袋里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有种，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乔中天视而不见，只平静道，“白总怎么到这里来找清月了？她喝醉了，今晚我会照顾她。” 照顾？如何照顾？ 脑海里又全是不想看到的画面，来回冲击着。 白承允菲薄双唇抿出的线条，冷硬而笔直。 “不劳乔总费心了，苏清月我会带回去。苏清月，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 苏清月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刚才在乔中天怀里，她差点睡着。 她忽地就起了叛逆的心思。 “白总没听到吗？乔大哥会照顾我，这么晚了，不耽误白总时间了。” 好一个“白总”！ 好一个“乔大哥”！ 白承允往前一步，路灯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投照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影子直直戳到苏清月跟前，“心柑还在医院等你，你确定要跟着你的乔大哥走？” 心柑！ 苏清月一震，对，她还有心柑的。 脚步自发自动地离开乔中天，走向白承允，“心柑睡了吗？她不会还在等我吧？这么晚了，她的身体不能熬夜的。” “你还知道这些？”白承允的声音薄凉讥讽。 “我当然知道！”苏清月最烦白承允这个调调了，她愤恨地瞪过去一眼，掠过他直直朝前走去。 乔中天追了上来，要去拉苏清月。 白承允一个侧身，不着痕迹地将两人隔开。 “乔总，夜深，不送！” 乔中天止住步伐，身高相当的两个人，气势也不相上下。 “白总耍这种手段，是不是太低级了？” “乔总光明磊落？专在人醉得意识不清时下手？乔总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明天苏清月酒醒后，会如何看待你们的关系。” 一句话，让乔中天瞳孔倏然紧缩。 白承允没再给他追逐的机会，转身，弯腰扯起苏清月的手，拉着她朝布加迪走去。 “唔！” 苏清月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沙包，被人狠狠地扔在了座位上。 她捂着头疼的脑袋，想要发火，嘴边递过来一颗药片。 “什么东西？”苏清月自从吃过一次事后药，对所有的白色药片，都发自内心的厌恶。 白承允捞起他喝过的那瓶水，长指旋开瓶盖，重重塞进苏清月手里。 “这是醒酒药。你要想这样醉醺醺的去见心柑，你可以不吃。” 是不能让心柑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苏清月听话地咽下药片，咕咚咕咚一口气把瓶子里剩下的水都喝了。 哭了这么久，她正缺水。 晃晃空荡的瓶子，苏清月确定没水了，打开车门，下了车。 白承允正要按下发动键，余光瞥见苏清月下了车。 晃晃悠悠的，随时都能摔倒。 他气得又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拽住她。 “苏清月，你闹什么？” 苏清月无辜地眨着眼，把手中的空瓶子给白承允看。 “扔瓶子啊，你不是说过车里不能有垃圾的吗？” 两人几步远处，一个垃圾桶摆在那。 白承允眸色深了下来。 这会儿是又清醒了，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了？ 黑眸扫过前方地面上坑坑洼洼的鹅卵石，又看了眼苏清月随时都会栽倒的身形。 白承允上前，拽过苏清月手里的瓶子，恶狠狠的。 “在这里等着，我去扔。” 苏清月“哦”了声，醒酒药吃下去了，可脑子更不清醒了。 一会儿年少时的白承允，一会儿酒店床前冰冷似刀望着自己的白承允。 白承允扔完瓶子回来时，看到苏清月蹲在了布加迪的车牌前。 蓝色的车牌，在暗夜里更显光亮。光亮中苏清月一脸泪的蹲在那里，纤白的长指，正在一个个地抠着上面的数字。 白承允的黑眸，瞬间被刺得生疼。 他走过去，俯身一把捞起一脸泪的人。 “苏清月！”他的语气里，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211章 对得起心柑吗？ 苏清月猛地被扯离，满心不满。 瞪向白承允的眼神里，都是怨毒，“白承允你干什么？放开我。别打扰我！” 她说着，又要矮下身子去抠。 “我不要这些数字了。全是骗人的。什么恩爱一辈子，都是狗屁！我的生日和你的放在一起又怎样？你该杀的时候还是会杀。我的爱情全部给你又怎样？你没有动情，我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白承允，我可真后悔，我当年把你让给音乐系系花该多好。苏家就不会亡，我也不会坐牢。我还是那个有亲人疼的小公主，我还可以快快乐乐！” 而不是现在，过去是一张不堪的破纸，未来，又生了一把火，要把她烧成粉末。 “苏清月，你以为抠掉这些数字，把这辆布加迪点火烧了，你就能抹掉以前的所有了？” 白承允的声音，像魔鬼。 苏清月一下子就安静了。 是，过去是不可磨灭，是她妄想了。 白承允见苏清月不动了，又扯着她，重新放进副驾。 这次，苏清月没有任何挣扎，哪怕白承允俯身过来给她系上安全带，她都没有反应。 布加迪的车灯刺破黑暗，驶出了公园。 黑暗处，乔中天走了出来，看着布加迪离去的方向，眸海幽深。 清月醉成这样，到底会不会记得他说过的话？ 如果她最后选择拒绝，那他还能继续出现在她身边吗？ —— 深夜四点钟的马路，除了偶尔几辆运货车，空白的全然不见白日里的拥堵。 白承允油门踩到最底，布加迪的引擎轰隆着，在这空荡的马路上疾成一道闪电。 路灯一个接一个的目不暇接，投向车里的光影不断变换着，白承允的脸也隐在光影之中，阴沉不定。 车速太快了。 苏清月酒醉后的所有症状全都涌了上来，她捂着胸口，一边承受着脑袋里的闷疼，一边压着胃里的翻涌。 “承允，你开太快了。”她意识不清地呢喃了句。 疾驰的车速，忽然慢了下来。 光影变幻成了慢镜头，视觉又恢复到了舒缓的颜色。 苏清月舒服了些，倒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起来。 路口的红绿灯开始倒数。 白承允慢慢踩了刹车，在红灯亮起数字“90”时，点开中控屏，调出座椅调节功能。 苏清月感觉到身下的座椅坡度平缓了不少，她借着平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折腾了将近一整夜，所有的神经一直都绷紧着，此时一旦得到放松，苏清月很快沉入了梦乡。 白承允看着睡熟的人，她应该是在乔中天那里哭过很久，眼线和睫毛液都晕在了眼周，压住眼圈的红肿，黑乎乎一片。 对乔中天，她倒愿意敞开心扉。可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闭嘴葫芦，锯都锯不出半个字。 白承允没来由地腾了一股无名火，可踩到油门上的脚，终究是没用力踩下去。 路口换成绿灯，布加迪最终还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起步离开。 李薇薇打过电话来时，白承允的声音已经彻底恢复平静。 李薇薇听在耳中，心惊胆战，“承允，清月她……没事吧？你们现在是回秋园吗？” 还是送苏清月回香樟花园，她自己的家？ 她无比企盼乔中天和苏清月的事，能在白承允心里留下一根刺。 就算不是扎人的刺，碍眼的疙瘩也行。 可为什么承允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哪怕就是在露天的公园，白承允也不介意吗？ 他对苏清月，已经宽容到这种地步了？ 如果是这样，那接下来他们会去哪里？ 苏清月喝了酒，会不会又借酒疯缠着承允？他们两个会不会…… 李薇薇不敢再想下去，她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她捏碎。 她屏住呼吸等着白承允的答案，终于，她听到白承允说：“心柑还在医院，见不到苏清月，她会担心。我现在送她过去。” 是去医院？ 李薇薇的气重重地松了下来，她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电脑屏幕已经进入自动休眠状态，李薇薇在黑漆漆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 不清晰的像素下，似乎也能看到自己眼角的细纹。 不明显，却是真的存在。 提醒着李薇薇，她在白承允身上付出了多少青春。 28的女人了，她还有多少个五年十年可以耗？ 就算耗得住，白承允又去找苏清月了呢？ 那她这些年的守候，算什么？ 啪！ 笔电的屏幕被李薇薇重重拍上，她起身，进了卧室的更衣间。抓上车钥匙下楼的时候，她没有一刻犹豫过，冲动得不像以前的李薇薇。 布加迪驶入医院停车场时，李薇薇从车上下来。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冲撞交织着，冲得她径直到了布加迪的副驾，拉开门。 “苏清月，你到底在搞什么？看着所有人为你人仰马翻，你很高兴很得意是不是？白总八点的飞机飞d国，一落地就要进行重要的签约仪式，可因为你，他整整一夜都没睡。你让他怎么去跟人家谈判？脑子一旦不清醒，集团造成的损失，你能负责吗？还有心柑，她生着病，还在医院里等着你回来，可是你呢？把自己喝成这种醉醺醺的模样。你照照镜子，你看你还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吗？你对得起心柑吗？” 苏清月在车子驶入减速带时，就被颠簸的醒来。 但神识还迷茫着，完全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人没清醒，又被李薇薇劈头盖脸一顿刺，她整个人都惊呆在座位上，一时忘了反应。 还是白承允下车，绕过来扯开了李薇薇。 “vivian！” 李薇薇心里的妒忌，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还护着她？这种时候了，还护着她吗？ 可对方是白承允，她的理智必须立刻回来。 “白总，我失态了。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在为她着急，她却没事人儿似的，我替你们气得慌，所以就口不择言了。” 白承允去后备箱找到药箱，从里面扒拉出一包消毒湿巾，扔进了副驾。 “把眼睛擦干净。”他对苏清月道。 第212章 不关你的事 见苏清月懵懵懂懂地翻扯着湿巾，他才转身，对李薇薇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待会儿上楼见到心柑，什么都不准提。” 凭什么？ 李薇薇紧握着指甲，昨天的伤痕还未愈合，如今又添了新伤。 她顾不得疼，“白总，我实在不明白，你有必要这样亲力亲为地帮她吗？心柑是她亲生的，她都不管，你帮她又有什么用？我真的没想到，清月会是这个样子。我一直以为她很疼心柑，可今天我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心柑刚生了病，她就抛下心柑不管了，让心柑知道，得多心寒。” 白承允黑眸扫过来，深幽视线里带着淡淡的警告。 “这些话我就听一次，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任何类似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薇薇心底再怨怒，也只能把所有怒气咽回到肚子里，选择沉默。 苏清月用湿巾擦了脸，醒酒药也终于起了它该起的作用。 一行三人，便乘电梯直达顶楼。 套间客厅里，苏芸芸和江扬帆一人一个沙发，合衣躺着。 听见门开的动静，苏芸芸率先睁开眼，在看到是苏清月时，连忙坐了起来。 “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没事吧？” 关切的眼神，在看到后面紧跟着出现的白承允时，变成了凶狠。 “白承允？姐，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是又拿什么威胁你了？你别怕，我们虽然比不上白家权大势大，但我就不信，他们白家能无视法律，把我们全家都送进牢里！” 苏芸芸的激动，吵醒了旁边的江扬帆。 他的头发已经没了先前的造型，一半塌着一半竖着，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 他也不在意，只看着苏清月，“老婆，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你哭了？” 江扬帆这么一说，苏芸芸也看到了苏清月的异样。 她炸了。 小炮弹一样冲到白承允跟前，“白承允你要不要脸？你欺负我姐要欺负到什么时候？我姐就算再欠你，她坐了五年牢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全被她拿去坐牢，她一辈子都毁了，你还不满足，还要变本加厉？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她一连串的质问气势汹汹的，丝毫不带停顿。 苏清月听得脑仁疼，好不容易等苏芸芸停下时，才得以开口。 “芸芸，你误会了，这事和白总没关系。心柑呢？睡了没有？” 苏芸芸“啊”了一声，捂住嘴，小声道：“糟糕，我忘了里间还有心柑了。她等你等到大半夜，护士过来量过体温，说是有点发烧，我就让人给她的药水里加了助眠的成分，放心，医生说不伤身体的。这会儿睡了。烨哥儿和她一起呢，不用担心。” 怎么又发烧了呢？ 苏清月的懊悔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她实在是太该死，虽然应酬喝酒，可是喝完了酒就应该回医院。 她为什么要矫情着去哭，去想依靠？ 明明这个世界上，她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医生真的说没事？” 苏芸芸重重点头：“嗯嗯！你不信问问江扬帆！” 白承允抬腕看了表面时间，“江扬帆，你和苏芸芸都回去吧，这边有专门的护工照顾。” 江扬帆：走？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苏芸芸冷哼：“我劝还是白先生自己回去吧，我们苏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我们苏家现在没有公司让你关，也没有房子让你查封了，人活到我们这份上，也是无所畏惧了。你不会还想威胁我们什么吧？” 苏清月告诫过自己，她不是圣母白莲花，不会原谅白承允。 但是仇恨，她不想让心柑感染。 就算是苏芸芸带着的情绪，也不好。 她可不是那种一定要让孩子去仇视谁的教育方式。 苏清月转身抬眼，微微红肿的眼睛凝着白承允：“承允，谢谢你这次为心柑做的，你也知道我们白苏两家的事情，为了家庭和谐，你早点回去吧，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等心柑出院，该补上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会补上的。” 不能拿人恩惠，还将人骂了一通。 苏芸芸这才知道白承允出了钱，可是…… 她恶狠狠瞪着白承允，嘟起嘴，“要不是白承允，我们苏家出不起心柑住院费吗？一切都是因为他，现在来做什么好人！” 江扬帆也附和：“就是啊！为了和谐，大家不要凑一起了。” 苏清月对江扬帆的做派实在不满，非要在这里煽风点火做什么：“你二姨不也是白家的人，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二姨和你表妹白兰儿对我恨之入骨，你也别在这儿了。” 苏芸芸退了两步看着江扬帆，张嘴惊呼：“天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扬帆！我居然觉得你好有义气！还在这儿帮忙照顾心柑。” 苏清月头疼，压着声音，掏出钱包打开抽出一叠钞票：“别吵了，闹得心柑休息不好，芸芸，你要不然去医院隔壁的酒店睡一下，休息好一点，明天早上来换我一下。” 苏芸芸不干，头甩成了拨浪鼓：“不去住酒店，这儿有大沙发，大陪床，我就在这儿睡，去酒店一晚上好几百，省着，咱们现在家底都不厚，万一心柑要用钱。” 苏清月的手被苏芸芸压着，已经拿出来的钱也被塞进了钱包，“咱们一定要省钱，省钱！万一再被白承允整了，咱们不能亏待了心柑，是吧。” 白承允的脸色难看至极，却一字都没解释，回身抬步走出病房，与李薇薇擦身而过。 李薇薇快步追过去，带着小跑。 她能感受到，每次白承允这样走路快到小跑难追的时候，就是生气了。 “承允，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我是你的总秘，我是不是为了工作效率太过古板，太不知道顾忌你的面子？我以后注意好吗？” 白承允已经到了电梯口，摁了下行，道：“不关你的事，别瞎想。” 李薇薇站在高大男人的身侧，心脏狂跳，生怕自己的爱慕被白承允发现后，自己会遭遇调离岗位。 第213章 不打算求他 白氏曾经有下属表白白承允，上午表白，下午就被扔去了分公司。 谁也不敢对这个老板表达一点点喜欢的意图。 李薇薇故意吐了口气，“那明天早上的会议，我还是按照原定时间给你电话？安排司机到秋园接你？不用改时间吧？” 扯回工作，是最好的保命符。 苏清月一夜没睡，一直在查资料，第二天一早又给周海全打电话问律师的事情。 周海全很担心，坐在办公室里也起身往楼道间僻静的角落里走，“清月，这个事情你要是请了律师，闹起来是不是会闹大？” “周叔。”苏清月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个事情我怀疑有人故意整我，我不相信有采购才上班这么短时间敢动这个心思，而且她以前没有案底，我就是调查过她的履历，觉得她履历干净才用的这个人，和钱打交道的岗位，我怎么敢找个贪欲很重的人？” “但是你一个小工厂，谁跟你过不去？难道是你前夫？”周海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白承允了。 “不可能是他。虽然我恨毒了他，也觉得他会为了踩死我不惜一切代价，但我不觉得这件事是他做的。” 周海全：“行，我马上找司法系统的帮忙，给你寻个好点的律师，最起码要把排污这个事情和工厂摘开。” 苏清月“嗯”了一声：“好，我尽快做好准备，人证物证我都有，那笔回扣是采购和夜班主管一起吃掉的，所以他们能配合起来，劣质面料夜间清洗排污，搞得白班主管都不知情。这个证据应该能为工厂挽回一些声誉。” 周海全欣赏苏清月的做事态度，直面问题，没有回避选择妥协的方式，因为妥协的成本可能会更大。 如果真的被说中了是有人陷害，那么所做的妥协还会成为雪上加霜的一个重击。 果然，律师刚刚联系好，材料才交出去，苏清月工厂排污超标的事情居然上了热搜。 苏清月苦笑。 咖啡已经凉了，咖啡厅上午人不多，苏清月叹气的声音被律师听得很清楚。 “怎么了，苏小姐？” 苏清月把手机递给律师，“你看看，就上热搜了，我一个小工厂，这事情居然也能上热搜，背地里私下处理的事情，有几个人知情？工厂的员工大多比较老实，而且世面见得不多，上哪儿去买热搜他们应该都不知道。而且还有排污口的照片，面料掉色严重，排出去的水，颜色深，这种照片放上去，我十个苏清月怕是都翻不了身了。” 律师快速滑动手机里的照片，眸色凝重：“太刻意了，还好你已经在热搜上来前报了案，一旦把排污的主要人物抓出来，你的结果可能不至于很糟糕，现在做企业，一个环保，一个消防，一个劳动法，都是高压线。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压了那么多的订单，出不了货的话，违约金……” 苏清月想都不敢想这些问题。 白氏，总裁办公司。 冷苍手中的材料放在办公桌上，“苏小姐遇到的麻烦有点大，她昨天晚上已经请了环保局的人吃饭，而且她留了一手，给那两个人找了两个女人，有拍一些照片，大概是想让这两个办事人员拿钱办事，然后大事化小，不要关停工厂。可没想到这个事情今天上了热搜，如果她威胁办事人员，她可能还会涉嫌贿赂罪，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和环保局的办事人员都不吭声，公事公办。” 白承允捏着鼻梁骨，昨天喝酒是和环保局的人去了，又去了采购家里。 她一个人喝了就去采购家里。 三更半夜，也不怕出事？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她都没有找他说过一个字，自己去找了律师，报了警。 她是情愿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打算求他？ “她也处理得不错，报了警，抓了人，最起码不是主动排污。”白承允把面前的资料推开，“不看了，她骨头硬，就让她自己去扛吧，我看她最后能硬到几时。” 心里好像咬着一口气，不想比苏清月先吐出来。 冷苍最近也算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说话，又怕自己不说话老板生闷气，到头来还是自己遭殃。 “先生，我心里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冷苍心想，老板如果说“觉得不可以说就不要说了”的话，他就不说了。 白承允道：“你说。” 冷苍：…… 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不是这样的套路啊。 “嗯……”冷苍手心微微出汗，“乔中天也在查苏小姐这个案子，我看感觉，他好像是要把这个摊子揽下来。” 白承允心里咬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吐了出来。 “乔中天？” 冷苍就知道，这种事情说起来风险很大，如果老板不在意，那么他就是多管闲事的傻叉。 “是的。” 白承允冷笑，“乔中天一门心思想给乔家把底子洗白，这么快就没事做了，还有时间来操心苏清月的事情？我看他是闲得慌。” 最后一句，似是咬牙切齿。 “那……”冷苍声音拖长，等着白承允安排。 苏清月看着热搜的帖子一条条被顶上去，心急如焚。 她给环保局的人安排小姐，目的是为了不停工，起码那些人吃人嘴短，也应该知道分寸，罚款是跑不掉的。 可是事情一闹上热搜，性质就两样了。 【太生气了，现在环境差成什么样了，这些工厂太不要脸，只管自己赚钱，不怕断子绝孙吗？】 【这些有钱人，眼睛里只有利润。】 【排污水都已经黑成墨了，我在想，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不会得皮肤病吗？】 【这样的工厂应该停工！】 【停工？应该让老板去坐牢！停工便宜他们了，开工继续排污！】 【对对对，就是直接封了，让老板去坐牢。】 苏清月看着网友一水的激愤言论，头顶上突然就压上几片黑沉沉的云，就算她接着把采购和夜班主管吃回扣的事情爆出去，网友的愤怒依然难平。 第214章 难忍的泪花 【呵，没有老板的首肯，哪个主管干这么排污？这是临时工的套路屡试不爽啊！】 【对啊，出事了就有临时工出来背锅，我们都习惯了。】 【查一查这个老板的后台有多硬啊，这是得有多牛叉才能一出事马上就抓出来顶包的。】 【法人：苏清月】 【苏清月？五年前坐牢那个苏清月？怪不得啊，她的后台是挺硬的，前夫可是白承允，现在追求她的人里面，有面料大王乔中天，还有白承允的两个亲戚，一个弟弟白成谦，一个表亲江扬帆。你们说关系乱不乱？】 越解释越乱，这水越来越浑。 就算告了采购和主管，但是环保部门的罚款和关停处罚是针对企业的。 一码归一码。 而且社会舆论影响太大，根本不能从轻处理。 连白承允都不能出面，若是有人出面，便是钱权交易，便是腐败作祟。 苏清月除了打官司，也不忙活别的事情。 看到苏清月再次成了落水狗，白兰儿和林素华开了香槟庆祝，都觉得看到苏清月被摁得翻不了身很痛快。 老宅属于她们母女二人的风华苑，白兰儿高跟鞋上的水钻闪烁着，她端着酒杯在客厅里转圈：“妈，这就是苏清月的报应，叫她整天让她那个鸡窝头女儿来勾引我儿子！” 林素华倒在沙发里，手里还提着香槟杯子：“老天爷都看不惯她顺风顺水了，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也好也好，恶人自有天收。” 林素华喝了香槟又开红酒，最后抱着白兰儿边喝边哭：“兰儿！妈妈就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她死你知道吗？她那张脸，长得和她那个贱人妈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阴魂不散！” 白兰儿原本是兴奋的，被林素华越哭越清醒，她放下酒杯，和沙发里的林素华紧紧抱在一起，“妈妈，你别哭啊，他们苏家人是可恶，害死了爸爸，可是你看看，他们苏家人的报应，苏振川死了，苏清月婚姻不幸福，一个人带个孩子，现在还要面临破产，肯定要欠很多钱，她那个工厂才开了没多久，很多款付出去了还没有回回来呢。她这次会死得透透的，而且爷爷一定不会准哥管苏清月的。” 林素华哭着哭着笑起来，“苏振川死了！他活该！他活该！他那么宠苏清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苏清月那张脸和那个贱女人长得一样。都是贱！” 白兰儿看着林素华眼睛里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妈？” 白兰儿被林素华死死抱住：“兰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妈妈一定要把你喜欢的男人给你送到面前来，不管什么手段！你喜欢你哥！你哥就一定是你的！妈妈一定什么都满足你，什么都给你！” 白兰儿的感动无以言表，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养女。 可是妈妈对她很好，掏心窝子的好，她从来没有感受到任何人所说的那种外人。 就算这个家里爷爷奶奶拿她当外人，妈妈也不会。 别的豪门小姐有什么，她只有多，没有少。 所以她心里若是有个最爱的人，不是白承允，是妈妈。 妈妈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去。 妈妈让她不能输给苏清月，她就想着一定不能输给苏清月。 如果这个家里，她连妈妈都失去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兰儿搂着林素华的肩膀，“妈妈，你想苏清月死，那我就想办法让她死，我一定帮你拔了这颗眼中钉。” 林素华长长的抽着气：“还是女儿贴心，疼我，贴心。” 白兰儿叫来佣人帮忙，把林素华扶上楼。 林素华抓着白兰儿的手，已经哭花了妆：“兰儿，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能是个头？早知道你哥这么不听话，我当年就不该……不该……” “不该什么？”白兰儿再也没能问出什么来。 医院。 心柑坐在床上和烨哥儿一起玩游戏。 苏清月没去工厂，也没去工作室，她着手打电话找代工厂加工之前网店销售出去的订单。 慌乱也解决不了问题，事情总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做着。 每次她联系好一件事情，就抬头看看心柑，心脏就忍不住揪起来，病房里的每一分钟，她都过得很煎熬。 心柑放下手机，揉着眼睛：“哥，我们不玩了吧，妈妈说玩手机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烨哥儿把心柑的手机收起来，放在远一点的书桌上，“不玩了就拿远些，有辐射。” “哥，我不能去上学，你也不去吗，逃学可不好。” 幼儿园这周一已经正式开课，但是从心柑晕倒之后，两个孩子连开学典礼都没去参加。 “你不想让我在这儿陪你吗？”烨哥儿趴在病床上。 心柑：“你还是小孩子，抵抗力弱，不像成年人，如果我的病传染给你了，怎么办？你明天别在医院陪我了，你去上学吧。” 苏清月正在给私定的客人回信息，猛地抬头，看见心柑眼睛里没有泪光，只有笑容。 只是听她说话的成年人眼睛里有了难忍的泪花。 心柑想去学校了。 苏清月吸了口气：“烨哥儿，你听心柑的话，明天去学校吧，不能耽误读书。” 烨哥儿不快的转头看向苏清月：“苏阿姨，幼儿园学不了什么东西的，就是大人为了省事，把孩子扔去幼儿园，有个人看着而已。” 苏清月笑：“那可是双语幼儿园，怎么能是学不到东西？” “反正我觉得学不到东西，还不如陪心柑呢，而且我爸爸没说什么啊。” 几个人正说着话，一群小朋友被云朵老师拉着进了病房。 小朋友们看到心柑又蹦又跳，但是都乖乖听老师话，没有冲上去乱叫。 苏清月惊讶起身，“云朵老师，您怎么来了？” 云朵扎着马尾，t恤扎进百褶群里面，大概是招呼一群小朋友太累了，一张脸就像被太阳晒过一般通红。 “心柑妈妈，几个小朋友知道心柑生病了一定要来看，烨哥儿说不清地址，我就跟烨哥儿爸爸联系了，因为烨哥儿爸爸说心柑的病可以有人探望，我想着她一个暑假没见着同学了，肯定也会想念她的小伙伴。没有打扰到你吧？” 第215章 说不出口这种话 苏清月并不知道白承允办了这件事。 昨天晚上白承允过来的时候和心柑聊了会天，白承允问心柑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心柑只是说，“我什么都不缺啊，只是觉得挺想幼儿园的小朋友，我坐牢的时候就没有小朋友陪，幼儿园的小朋友挺好的，他们都和我抱抱亲亲，一点也不介意我坐过牢，白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想去上学。白叔叔，小朋友们开学后没有看见我，不会以为我犯错了又去坐牢了吧？他们会不会忘记我？” 因为心柑这句话，所以白承允安排了小朋友来医院看心柑吗？ 苏清月眼睛有点儿红：“云朵老师，您快坐，我去给小朋友们拿点糖果。” 严谨希已经扑到了心柑的床边，拉着心柑的小手，瘪着嘴巴摸着手里的小手，“心柑，你是打了针，手背上才贴了胶布吗？心柑，疼不疼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哦，我长大了还要娶你做老婆的。我等你的。” 云朵忍不住笑，在苏清月的身边轻轻道：“车子坐不下，本来不让谨希来的，哭着说如果不让他来看心柑，就不吃饭。还说心柑生病，他这个男朋友怎么能不来照顾呢？这样也太渣男了。” 苏清月原本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开了晴，看着那胖胖的小家伙爬在床边上的样子就觉得可爱，“谨希是个好孩子。” 云朵：“可不，后来威胁成功了，就一定要去买礼物，他的手表可以支付。还跟我说，本来存着的钱舍不得花，是想留着以后娶心柑的时候给聘礼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拿出来了，男人不能对自己的女人小气，要大方，要舍得为她花钱。你说搞笑不搞笑，关键他还一本正经的说，弄得我和园长想笑都不敢笑，怕他害羞了以后就防着我们了。” 心柑的手摸在严谨希肉肉的脸上：“谨希，你别难过，我生的是小病，过几天就能去学校和你玩了，医生说就是有点贫血。” “贫血？”严谨握着心柑的手更紧了，“心柑，以后上学的时候，我每天让家里做补血的饭菜，送到学校里给你吃好吗？” 烨哥儿真是看不顺眼，但他觉得自己是主人，不能对客人太不礼貌，“谨希，我们家没有佣人和厨师吗？用得着你送饭菜。你要想娶我妹妹，是不是也要先问问我这个哥哥同不同意？” 严谨希不理烨哥儿：“我不问你。” 情敌！ 去问情敌同意不同意，不是智障吗？ “你讲不讲点道理？”烨哥儿爬上床拉开严谨希的手，“你别摸心柑，男孩和女孩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袁媛买了花，没有靠近床边，朝着心柑挥手，“心柑，你对花粉过敏吗？” 心柑摇头咧嘴笑，双手伸出索要：“不会哦！” 袁媛抱着花过去：“那就好，我妈妈还说你花粉过敏就给你送花，让你过敏呢，我想做朋友不可以这样的，如果你对花粉过敏，我就把妈妈准备的这个花扔出去。” 苏清月心想，袁媛，你真是坑得一手好妈，老师听见你有这样的妈妈是不是以后都是假笑了？ 不过孩子真是好孩子。 烨哥儿对严谨希的反感是严谨希提出要娶心柑，这时候已经在跟心柑讨论以后的彩礼钱了。 严谨希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心柑，我从现在开始就在存钱了，我爸爸每个月给我零花钱，爷爷也给我，平时我给家里做了事情也会给我钱，我都存起来了。我最喜欢吃的私房蛋糕我也戒了，还有纯手工巧克力，到我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我一定能存很多钱，不过在法定年龄之前，我就要存够戒指钱，这样你就先成为我的未婚妻了。” 苏清月的心都要化了，有这种男孩子追，真是幸福，还挺有规划的，小屁孩什么也不懂，讲起道理来倒是头头是道。 烨哥儿像个家长，坐在床的边沿，操着手审视严谨希：“你这是啃老，都是父母的钱，你好意思娶心柑吗？自己没有本事立业，你的每一分钱都是你们严家的，以后心柑跟着你，也会受尽婆家的气。” 云朵和苏清月当了吃瓜群众，互看一眼。心道：有道理啊。 严谨希马上反驳：“我当然要自己赚钱啊，我以后会好好读书，去最好的学校，学最先进的知识，我以后都不浪费时间玩了。” 苏清月点头，这小子有责任心。 见心柑有气无力的不说话，烨哥儿急了：“苏阿姨，你干嘛不说话，你对这个女婿满意吗？” 袁媛也坐在围着床边的椅子上，晃着脚拍手：“我觉得苏阿姨这个女婿很好啊，谨希和心柑很般配啊。如果你们结婚，我会送礼物的。” 烨哥儿愈发严肃了，甚至开始斥责！“苏阿姨，你太不负责任了！现在外面的男孩子多坏啊，你怎么能让心柑早恋呢？这会影响她的学业和未来的！你要对她的未来负责，应该坚决反对她早恋！” 苏清月本来就是当玩笑看，这么小的孩子能记得什么事，不就是过家家，谁当爸爸，谁当妈妈，谁当宝宝的游戏么？ 哪个成年人小时候还没玩过这种幼稚到极点的游戏？ 倒没有想到烨哥儿活生生要把一个游戏给拆了，怒火中烧的模样，真是像极了白承允。 苏清月怕惹怒了烨哥儿，上前就劝架：“对哦，你们现在还小，不要早恋哦，我们就是好朋友哦。” 烨哥儿听苏清月发话，刚吐出一口气，严谨希又道：“苏妈妈，那我们什么时候约我爸爸妈妈一起出来吃个饭，先定个娃娃亲，然后我们就不谈恋爱了，以后可以直接结婚。” 苏清月晕倒，瞧瞧，苏妈妈都叫出口了。 这届孩子脑子里非要装这么多东西吗？ “这……” 心柑一直在笑，因为看到小朋友来看自己，她觉得温暖，可她笑着笑着，眼睛里的神采就越来越黯淡。 心柑道：“谨希，我不能答应你哦，因为我认识的男孩子还不多，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适合我，万一以后我遇到我很喜欢的男孩，那我就会变心，就会对不起你，这样对你也是不负责的。” 云朵：“……” 小朋友们，不带这么虐杀你们老师的，你们老师都说不出口这种话。 第216章 就是相信白承允 烨哥儿总算放心了：“谨希，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喜欢双鱼座的女孩子，双鱼座很渣的，你听听心柑说的这个话，懂了吗？” 严谨希不满：“你不也是双鱼座？” “对啊，我也是个渣男。”烨哥儿看着袁媛说，“我和心柑两兄妹是渣男渣女。” 袁媛心碎，“哎，渣男都不会这样说自己的。” 心柑的小身板摇摇晃晃，刚要张嘴，偏着就倒了下去，还好苏清月发现得早，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心柑的小身体。 “心柑！心柑！” 怎么又晕了啊！ 严谨希亲眼看到心柑在他面前晕倒，吓得张嘴就哭了出来，“怎么办？心柑死了我就没有老婆了！” 烨哥儿狠狠骂道：“乌鸦嘴！你给我呸掉！” 烨哥儿跳下床就给白承允打电话，“爸爸，你快点来医院，心柑又晕倒了。” 苏清月抱住孩子不敢动，手指在服务铃上使劲摁，一边摁，一边大口喘气。 云朵本来只是带着小伙伴来看看心柑，让心柑开心，没想到撞上这一幕，小朋友们都慌了。 因为喊心柑，心柑也不回应。 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 烨哥儿打完电话狠狠瞪着严谨希：“你这么怂，动不动就哭，还好意思说要娶心柑，你拿你这个老鼠胆来娶心柑吗？” 严谨希被吼得一愣，生生憋住眼泪，跳下凳子踮着脚尖看心柑，不敢碰。 医生很快进了病房，听诊器放在心柑的胸口。 苏清月颤声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拿掉听诊器，“送重症监护室。” 苏清月脑子不听使唤似的嗡嗡叫：“怎么就重症了？前一分钟还好好的，不是说只是贫血吗？怎么就重症了啊？” 她不停追问，也不敢拦着医生。 跟着医生一路跑到icu，被挡在门外。 她不停搓着手，转身还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云朵老师，麻烦你先带着宝宝们回去，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有点招呼不周了。” 云朵知道苏清月最近遇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热搜的事情认识苏清月的人都知道，只不过谁也不提。 女儿还生了病，进了icu。 她现在在这儿反倒是添乱了。 袁媛没见过死人，爷爷年纪大了，会跟她说，万一以后爷爷死了，也给你留下嫁妆。 她刚刚喊心柑喊不答应的时候就开始害怕死亡。 死亡是这样吗？ 她有些害怕的躲在老师身边。 严谨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无论云朵老师怎么哄，他都不肯走，“我要在这里等心柑出来的，云朵老师，我马上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守着我，你不用担责任的。” 私立学校本来就严格，面对的又都是些有钱人，更是不敢行差踏错，万一家长追责，完蛋了。 看云朵不走，严谨希给老父亲打了电话，“爸爸，我未婚妻病了，我要在医院守着她，你给云朵老师说一声，别让她担心负责，我让我丈母娘录音。” 苏清月:“……” 宝宝，阿姨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了。 云朵：“……” 谨希，老师的饭碗会不会保不住了？ 严格：“……” 儿子有未婚妻，有丈母娘了，为什么他这个当爹的不知道？ 能走的孩子被云朵带走了，就留下了严谨希和烨哥儿。 白承允带着艾瑞克杨上了svip楼层，苏清月笔挺挺的站在门口，隔着小块玻璃的地方，去看根本看不见的手术室。 就像站军姿。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的背影，一瞬恍惚。 高中的时候，全校都知道有个苏清月不是个好女生，追求白承允，为了把白承允从男生宿舍楼逼出来，拉断了男生宿舍楼的电。 大夏天，风扇空调都停转了。 惹得一幢楼的男生鬼哭狼嚎。 学校查到苏清月，罚她围着操场跑十圈，让她在校长办公室门外站一天军姿，让所有学生都好好看看这个叛逆的女生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背敢弯一下，就让家长领回去，重新找学校读书，算是开除。 苏清月怕自己被开除了，就再也不能和白承允做同学，白承允又不肯给她电话号码，她该怎么办？ 那天她站在校长办公室外，愣是没有弯一下背，上厕所也是规定时间跑步来回。 那天晚上，时间一到苏清月就倒在校长办公室门外，说腰和腿都断了。 此时。 白承允走过去，拍了苏清月的肩膀，苏清月猛地一转身，白承允才看见她紧紧咬住嘴唇的样子，嘴唇一松开，唇片上有了带血印的齿印。 他温声问道：“心柑进去多久了？” “没事，刚刚进去，医生……”苏清月的手指局促抬起来，指着icu的门，扯着嘴角，故作轻松：“医生刚刚说，没事，说就是里面有病房里面没有的仪器，测一下就出来。” 她笑起来太难看，眼睛用力眨，想眨干眼眶里的水汽。 “麻烦你了，承允。”她略有哽咽。 白承允没像以往一般讽刺。 苏清月这段时间对白承允的态度有多好，好到白承允误以为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深仇大恨。 为了心柑，她什么都放得下。 “艾瑞克杨。”白承允介绍道：“血液疾病方面的权威专家，之前我把心柑的病历发给他看过，他说是普通贫血，但心柑最近连续晕倒，又不能出院，所以我让他回国来看看，和医院的专家一起，给心柑做个面诊。” 苏清月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白承允应该是恨她的。 他恨她是应该的，父债女偿。 可他给心柑找了专家。 现在他做的这些，她是不是就开始欠他了？ 毕竟心柑不是他的女儿，他以前那么讨厌心柑。 他也是不坏的，不是吗？ 苏清月朝着艾瑞克杨伸出颤抖的手，心里太过紧张，说出来的话被气音带出了哭腔，“你好，艾瑞克，我，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艾瑞克杨发色是鲜亮的亚麻黄，看着一点也不像个权威的医生。 但苏清月莫名的就是相信白承允。 第217章 历史性的一刻 艾瑞克杨和苏清月的手握在一起，他伸手握住苏清月的肩膀：“苏小姐放心，我看过心柑的病历，应该就是普通的贫血。” “贫血总晕倒吗？”苏清月两手抱住艾瑞克杨的手。 “当然！”艾瑞克继续拍着苏清月的肩膀：“我都说是小问题，你不要担心，白总非要我回来面诊，等会我会亲自去看心柑的数据。贫血可不就是要经常晕倒吗？长期贫血对身体肯定不好，但是平时若是注意孩子的饮食，加强她自己的造血功能进化，也不是多严重的大病。” 苏清月听不懂，但是她愿意相信孩子是没事的。 白承允拉开二人，不让他们有身体接触，“等会再聊吧。” 烨哥儿坐在严谨希的身边，随时控制这个不安分的小心柑追求者，太烦人了！ “严谨希，你听到了吗？专家说心柑没事，你可以让你爸爸来把你接走了吗？” 严谨希摇头：“我要等我未婚妻出来才回家。” 烨哥儿听了想打人！ 他不同意！ 不同意！ icu病房门外的等突然灭掉，伴随着“咔”的一声，苏清月转身面向icu病房的时候，吓得脚下一崴，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从里面传出来。 白承允快速扶住苏清月，他不问却猜准了她的心思，“别怕，心柑没事的。” 心柑被推出来，双目紧闭，嘴唇惨白。 苏清月体力不支，最后一丝力气快要撑不住她的身体，只能完全依靠在白承允的怀里，“医医，医生，怎么样？” 几个儿科医生，头发丝下全是隐蔽的汗。 并不是心柑的病情有多严重，而是白家的压力在那里摆着，这个病人出现丝毫一点差池，他们这辈子的职业生涯，都不够搭的。 好在，老天对他们还算不薄。 为首的儿科主任作为代表，摘下口罩对苏清月道：“苏女士不必担心，小心柑没什么大问题。” 是、是吗？ 是真的没事，还是像电视剧里那样，为了不让家属短时间内难以接受，医生说话都只说半截？ 苏清月掐着自己的大腿，监狱里闯出一片天地的监狱老大，此刻胆子小的像只老鼠。 都不敢出声问是不是真的。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苍白的脸越发没有血色，指甲也掐进了牛仔裤里，布料已经被她掐破。 他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挨个儿掰开。 声音低柔，“你冷静一点，别多想。” 苏清月还是忍不住身体的哆嗦。 她沙哑着嗓音，“医生，你告诉我实话，我、我没事的。我什么事没经历过啊，抗击打能力很强的。你实话跟我说，心柑到底什么问题？她要是真没问题，她为什么会进icu？” 医生们互相看了一眼，这个病人家属有点过度紧张啊。 这可不好办，他们说什么，她都会不信的。 主任你之所以能做主任必然是有过人之处，这事交给你，你来。 其余的儿科医生齐齐退后一步。 主任恼怒地瞪着下属们，没办法，只能自己上。 “苏女士，小心柑真的只是贫血，不过贫血分很多种，程度各有不同罢了。目前我们怀疑她是巨幼细胞性贫血，但还不能确诊，要等结果出来。您真的没必要多想，回家多给她补补叶酸和维生素b12，就没问题的。” 苏清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如同满天乌云后突然伸出来一只大手，不仅赶走了乌云，还送来了太阳？ 她喜极而泣，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人分享这份种喜悦。 旁边就是白承允，她转身搂住他。 白承允瞬间僵硬。 苏清月犹不自知，只高兴着，“承允，你听到了吗？医生说心柑真的没事，她没事了。她再也不用进icu了！” 她说着说着，眼底的泪流入了白承允的胸口面料。 滚烫的泪被空调的风吹着，很快泛凉。但下一秒，新的泪又滴了下来，一滴覆一滴，像是烫在了白承允的心上。 白承允僵硬的身体，有了动作。 怀中的人干瘦的一把骨头，嵌在他怀里，感觉并不销魂。 可他却抬起手，慢慢地靠近苏清月。 手还没搭到苏清月腰上，苏清月忽地想起什么，推开白承允，转向艾瑞克杨。 “艾瑞克，现在要给心柑会诊吗？等你们会诊完，是不是就可以最终确诊了？” 白承允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艾瑞克杨不着痕迹地扫他一眼，抬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 “是的，苏小姐放心，我们尽快出结果。” 主任见苏清月同艾瑞克杨交谈，好奇地看过来，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大褂是谁。 才一眼，他惊呼出声，“艾瑞克杨？国际血液方面的权威？” word天，白氏集团这是要带领仁爱冲向世界级医院吗？竟把艾瑞克杨都请来了？ 面对众医生的惊讶和崇拜，艾瑞克杨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严肃的毫无表情，连规整的领带都透着浓浓的学术气息。 “你们好，请问会议室在哪里？我们尽快开会，可以吗？” 当然可以，权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主任人生第一次和世界级权威靠得这么近，人激动的都要冒幸福泡泡。 他立刻率领着一众医生，众星捧月似地围着艾瑞克杨去了会议室。 苏清月跟着心柑的移动病床，回了病房。 烨哥儿和严谨希从椅子上下来，严谨希个大老粗没什么反应，烨哥儿却在心里连连叹息。 好可惜没带手机，没有拍下老父亲刚才吃瘪的那一幕。 多么历史性的一刻啊。 护士来给心柑换输液袋时，心柑依然还没醒。 烨哥儿和严谨希本来一人一边病床守着心柑，但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个眼神都能噼里啪啦地窜火星。 为了不吵到心柑，两人干脆去了外面的走廊“深入探讨”。 苏清月看着两个孩子也是无奈，交代了保镖仔细看着他们，又去小厨房烧了壶热水，灌热水袋里，给心柑放在输液管下垫着。 白承允从外面进来。 刚才她离开icu时，白承允接了个电话。 也不知道是谁的，白承允还特地避开了她，去楼梯间接听的。 神神秘秘的，谁屑于知道他的事情啊。 第218章 要和我们一起嗨 不过苏清月也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白承允这次帮了她这么多，她全都记在心里呢。 “承允，真的谢谢你了。心柑这边应该是没事了，你工作那么忙，就先回去吧。” 白氏集团上上下下几千口人，她不能为了一个心柑，让人家白承允一直在这里耗着。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人家没那个义务。 可这话听在白承允耳朵里，就有那么点过河拆桥的味道了。 “苏小姐这是用完了就扔？” 苏清月一怔，旋即明白了。 她没好气，“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我是那个意思吗？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有多可恶啊？” 她没注意到，她的语气有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嗔怨。 白承允眸色幽深。 像是又回到那些年，苏清月每次犯了错，都会摇着他的胳膊，不停地碎碎念。 “承允，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嘛，我又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会做穷凶极恶的事，你就非得板着张脸，这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我吗？你稍微换点好语气跟我说话，也让我有点女朋友的骄傲嘛。干嘛整天凶巴巴的，你再这样，我可变心了哦？” 嘴上这样说着，白承允真放任她变心了，她又扒着他扒得比502还紧，抠都抠不下来。 白承允对苏清月的脸色好了不少。 “我先回去，稍后秋园的佣人会再过来几个，照顾烨哥儿，你可以随意支配。” “好，我知道。”苏清月点头，两个人的氛围，友好的让人想跟着鼓掌。 白承允才走没多久，苏清月也接到了电话。 是江小萌的，“苏首席，我们发出去的代工通告，有工厂突然回应了哎。他们工厂刚完成一批订单，流水线都在空着，可以全力加工我们的订单。我查过这家工厂了，信誉和质量都很不错，我觉得可以一试，苏首席觉得呢？” 苏清月握着手机，快步走到外间安静的地方。 “我们的代工合同不比其他，那些工厂知道情况吗？现在网上风评还是一面倒，全部都是骂我们的，有几个为我们打抱不平觉得工厂也是被采购坑了的受害者，也被情绪激动的网民骂了个半死，甚至有的还被扒了皮。” 苏清月说的是现实情况，能为他们代工的，必然是踩刀尖。 江小萌道：“是的，代工厂知道，其实现在实业本来就不好做，他们也跟我们要了更高一点的价钱，算是趁火打劫，也算是精神和风险保障。” 苏清月认同代工厂的做法，如果她是做代工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必然多要一些钱，保障自己的利益。 “小萌，你去办，因为……心柑还没醒。工厂很重要，但是心柑更重要，小萌，这次我只能靠你了。你先帮我去谈。别怯场，我给你所有的权利，你想怎么决定都可以。看那边给什么条件，回来后，我们再细商量，嗯？” 突然被降了大任的江小萌，握着手机有点懵逼。 “苏首席，这么重要的事，我会给你搞砸的……” 她也只是个幼儿园才毕业了不到二十年的孩子啊。 苏清月笑着，给江小萌信心，“不会，我相信你。你的能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件事，你去摆平，没问题。而且你想啊，他们只是想赚钱，我们就谈钱，谈钱的时候你记住和他们分析一下现在实体经济的难处，先将对方推向一个为难的境地。而且你还可以告诉他们，工厂现在的确是落水狗，但是我们可以马上改头换面，换个牌子照样上架，到时候他们失去我们这么大一个客户，就不是一点钱能弥补的心痛了。虽然我们现在是有求于人，但是姿态一定要稳，不能让对方拿捏了。” 是吗？ 江小萌被成功洗脑和鼓动，如同灌了十斤士力架。 来劲了。 “苏首席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你所托，坚决按照你的指导方针做事情，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 苏清月挂了电话，看向窗外的天。 乌云后的那只手，好像露出来更多了。 半个小时以前，她其实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心柑的病怎样，她可以接受。 工厂那边，罚款停工，申请破产，她同样也可以接受。 一切都是最坏的打算，但一切，她都可以平静面对。 可没想到穷途末路了，心柑只是小问题？代工工厂也有了着落，接下来，是不是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苏清月重新又有了信心。 打不倒的小强本强！ 心柑下午才醒。 摸着自己的小肚皮，“妈妈，怎么闻到了蛋挞的香气呢？” 小机灵鬼，想吃蛋挞直说不就好了？ 心柑自从入院后，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给她吃什么都是恹恹的，每顿吃的那几口，也都是为了不让苏清月担心，硬塞的。 这突然开口要东西吃，苏清月高兴坏了，“妈妈没做蛋挞，但是可以去对面西点屋买。你先和烨哥儿玩着，妈妈很快买回来。” 医院对面的西点屋，用料足而精，孩子吃起来也放心。 苏清月又问了烨哥儿想吃什么，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电梯口，有人按了下行键，一边等着电梯一边打电话。 “到哪儿了？我马上电梯下去就到门口了，可别让我大太阳底下还得等你啊白总，稍微给点力，ok？我几年没回来了，湖城的莺莺燕燕多么想念我，你这种苦行僧，可是没法体会的。” 苏清月听到“白总”两个字时，下意识看了眼打电话的人。 亚麻黄的头发很眼熟，但一身比江扬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花哨西装，又让这人变得无比陌生。 尤其那骚气冲天的香水味，苏清月还从未在一个男人身上闻到这么浓郁的香，她被呛得直想打喷嚏。 无需确认眼神，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看来此“白总”，非苏清月所想的“白总”。 苏清月按压着鼻间的麻痒，决定改走楼梯。 她不想一路电梯下去，还没到一楼，就被香水味熏死。 心柑还小，不能成为孤儿。 苏清月转身要走，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了。 “苏小姐？这也是去见白总？今晚要和我们一起嗨吗？” 第219章 集体冷肃 嗯？ 苏清月惊讶回头，“你认识我？” 男人勾了勾唇角，一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如同古代***倜傥的多情才子。 他食指放在鼻梁上，做了个抬眼镜的动作，“我们才半天不见而已，苏小姐竟然就忘了我，这让我好伤心啊。” 卧槽！ 苏清月见了鬼一样重重倒退了一步。 这人，该不会是白承允带来的那个艾瑞克杨吧？ 苏清月仔仔细细重新打量了男人一遍，张大了嘴。 只不过是去了一副眼镜，换了一身西装，这个人就可以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吗？ 之前那个板着脸浑身充斥着老学究气息的权威，去哪里了？被这个花蝴蝶吞了吗？ 电梯“叮”一声门开，苏清月也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被艾瑞克杨拉着进的电梯。 只有两人的幽闭空间里，艾瑞克杨斜倚在电梯墙上，桃花眼不断对苏清月放电。 “苏小姐这是迷上我了吗？也是，我比白承允那个老古板有趣了不知多少倍，苏小姐现在回头，我就是苏小姐的‘岸’。” 说着，右手抬起一个响指，手中就多了一朵玫瑰花。 玫瑰花塞进苏清月手中，“鲜花美人，果然很配。” 苏清月：“……” 一定是她刚才出门的方式不对。 这货真的是艾瑞克杨吗？让他给心柑看病，真的没问题吗？ 苏清月心惊胆战地跟着艾瑞克杨下了电梯，门一打开，艾瑞克杨习惯性地手臂抬起，揽在苏清月肩膀上。 苏清月：“！！！”你是想被我来个过肩摔，尝尝飞一样的感觉？ 还未出口，两道凌厉的目光刺破空气呼啸而来。 若是目光能成利刃，艾瑞克杨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他的老祖宗——断臂杨过。 “ok！ok！”艾瑞克杨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并主动离苏清月三步远。 危险解除了，他才撇着嘴对苏清月道：“这么霸道的一个人，你是怎么忍受下来的？美人儿，真的，回头是岸啊。” 苏清月循着艾瑞克杨.刚才的目光望过去，住院楼大门外的空地上，白承允坐在布加迪驾驶座上，一双黑眸冰冷似刀。 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出差归来的丈夫，捉到了妻子出轨的现场。 切！ 苏清月翻了个白眼，看在白承允最近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不和他正面杠，转身去楼西门抄近道了。 倒是艾瑞克杨，优哉游哉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面对白承允的怒气，他乐呵呵的。 “怎么着啊白总？这是自己不想碰，也不准别人碰啊？别跟我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戏’那一套，你知道我的，在我眼里，人类只分两种，能上的，不能上的。” 白承允按下车锁打开车门，“你可以下车了。” 哟，生气了？ 艾瑞克杨八爪鱼一样扒在车座上抵死不从，“不下！说好今晚给我接风洗尘的，我都联系好了anna、juli、mary、gaga一起嗨了，我不能让她们失望的。” 白承允冷眼看着艾瑞克杨。 艾瑞克杨只觉自己一瞬间被切成了八片九片无数片，飞入落叶都不见。 “ok！我的世界重新划分，能上的，不能上的，苏清月。这三种，行了吧？” 白承允收回目光，按下发动键，“明天心柑的诊断结果出来，你就可以回a国了。” “你不是吧？”艾瑞克杨惊叫起来，“就一晚上，我和我的小可爱们还没温存够呢。我不走。再说了，我还没买机票，现在也来不及了。” “来得及！就算没票，冷苍也可以申请航线，你可以坐我的飞机回去。” 得！ 为了不让他沾着苏清月，私人飞机都派出来了。 艾瑞克杨撇撇嘴，不说话了。 他等着白承允栽苏清月身上那一天。 第二天，艾瑞克杨和各科医生的会诊，正式给出了最终结果。 一大早，艾瑞克杨亲自找的苏清月。 换上白大褂，他又变回了一脸严肃，压得周围的人半点笑脸都不敢有。 集体冷肃。 苏清月实在无法将这个严谨禁欲的人，和昨天的花蝴蝶联系起来。 她怀疑此人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艾瑞克杨抬抬脸上的金丝眼镜，声音一板一眼，像古板的播报员。 “苏小姐，我们最终确定，心柑的确是巨幼细胞性贫血。这种贫血，起初都有隐匿性，尤其心柑这种维生素b12缺乏者，更是数月才会有症状显现，这也就是刚开始她并没有查出贫血的原因。但一旦发病，就是摧枯拉朽之势。严重者会不断晕倒，肠胃也会伴有消化不良，腹泻等症状。” 苏清月意识瞬间回笼，她想起心柑上一次入院，当时判定的是急性肠胃炎。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巨幼细胞性贫血的原因了。 “那得了这种贫血的话，以后会不会问题很严重？”比起艾瑞克杨到底是什么人，苏清月更关注的，是这个病对心柑会不会有严重的影响。 亦或是，会不会是个长期病，一直治不好。 她第一次听说这种贫血，对这种病症，完全不了解。 艾瑞克杨朝后伸手。 身后的医生立即上前，将手中的报告递到他手中。 艾瑞克杨伸手翻了几页，转给苏清月看。 “不需要太过担心，平时定期肌肉注射维生素b12，直到体内的血红蛋白恢复正常即可。不过时间可能会有点长，大概需要半年左右，这半年，心柑会有点辛苦。另外，食补方面，我都列在这里，你平时多给她做点这些食物，配着药物，会恢复的更快的。” 苏清月接过报告书，仔仔细细地将艾瑞克杨罗列的食物，全部记在心里。 烨哥儿也过来，拿着他的手机，拍了照片。 “苏阿姨，我会把这个传给佣人的。以后只要心柑在秋园，我让厨房做这些给心柑吃。” “谢谢烨哥儿。”苏清月心里的大石彻底落地，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也谢谢艾瑞克。特地跑过来，麻烦你了。” 艾瑞克杨连说“不客气”，都像个机器人。 “既然确诊了没事，明天开始第一针注射，结束后，心柑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注射的时间间隔，这边的医生会告诉苏小姐。苏小姐按时来医院就可以了。” “……好。”苏清月看着一众医生拥簇着艾瑞克杨离开，心情可真是复杂。 好想知道这些医生见到他们奉为偶像的人的真实面目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220章 你有本事改姓 终于可以离开医院，心柑最兴奋。 “妈妈，是不是我下周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幼儿园了？” “是的呀。”苏清月捏了下她的小鼻尖，“不过医生说，未来半年心柑要定期打针，怕不怕？” “当然不怕了。美少女战士都是可以打怪兽的，打针算什么？” “对啊，心柑是美少女战士。”烨哥儿开心的附和。 不过不能让严谨希那小子知道，不然他又会给自己加戏。 夜礼服假面什么的，这个人物，没有必要出现。 江扬帆被他爸扯着去了几天公司拯救公司危机，今天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一见到苏清月就求安慰，“老婆，我现在眼睛里全是红红绿绿的线条，我都没敢开车，怕红绿灯看不清楚，撞上去。我受伤了没关系，再让老婆担心，我可就罪该万死了。” 苏清月表示他受不受伤，她其实都不会担心。 “江先生，医生说心柑明天就可以出院，最近你总是过来陪心柑，我代她向你道谢。不过以后就不需要……” “以后不需要来医院，我们就可以选择别的约会地点了，老婆你是想跟我说这个对不对？你放心，我一定安排的让我们每次约会都充满纪念意义，等你以后老了再回忆起来，也全都是粉红泡泡的浪漫和美好。” 谢谢不用！ 苏清月面无表情地往后退，“江先生，其实我早就考虑过，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是真的不合适。” 这几天一直忙心柑的事，连工厂苏清月都没精力了，更何况是感情。 如今是她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 江扬帆哆嗦着嘴唇，像是被秋风扫落的枯叶。 “老婆，我们哪里不合适？我觉得我完美契合你啊！要不你把你不满意的地方提出来，我保证改。” 苏清月：“……还是你说说，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来改，我觉得会比较快一点。” 江扬帆闷闷不乐了。 他不说话，也不走，就尾巴一样黏在苏清月身后，时不时抬起幽怨的眼盯着苏清月，让她感受自己的怨念。 苏清月再次表达了对白承允的万分愧疚。 当年是她任性了，如果给她时光机，她会回去踹那个死缠烂打的自己一顿的。 体没体会过人家白承允的感受啊？ 人家正值青春期，少年维特之烦恼，全给了你了啊！ 苏清月给曾经的白承允点了根蜡，又给现在的自己点了相同的蜡。 手机响起来，苏清月接起来。 江小萌的声音兴奋得从听筒里飞了出来，“老大，我到医院了，你是不是在心柑病房啊？我把合同拿过来，老大，我中午想吃鸡腿，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苏清月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情，她喜不胜收，也忘了江扬帆还在身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合同的事情搞定了？不错啊，小萌同学，有点厉害哦，这才过了一夜而已！我就说你不容小觑！” 江小萌跑步时候带着的气喘声透过听筒传到了苏清月的耳朵里，呼哧呼哧的，“老大，主要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你告诉我要捏着对方，我就按你说的，把我们工厂的架子端了起来，我还告诉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了去谈判，我还借了lucy的小西装，很职业，很有气场，我还涂了姨妈色的口红，全程高冷，逼格拉得够够的。他看着我就觉得我们工厂不好惹，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 江小萌自卖自夸，说完后按了电梯，整个人趴在电梯墙上，差点没有累趴下。 吹牛逼果然是很累人的事情，瞧瞧现在的自己，已经快气血不足要挂了。 装逼需谨慎啊。 苏清月大笑：“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还是因为你聪明，我才说了几句。你快别跑了，我给你倒点水，你慢慢来喝一点。” 结果苏清月水刚刚倒上，江小萌就拿着合同进了病房，倒是没有在电话里的咋咋呼呼，她也怕吵着心柑，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江小萌贼兮兮的弹了弹自己手中的合同，气着声音，小心说道：“救命的代工合同，老大。” 看到江小萌眼睛放光的样子，苏清月就像看到了当年活力四射的自己。 “中午鸡腿，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事情我得找个男士帮忙。”苏清月端着水杯走向江小萌。 两人交换手里的东西，江小萌刚刚喝了半杯水，就被靠近自己脸变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没有忍住叫出声来。 “你！” 江小萌瞪大眼睛，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太过兴奋，根本没有发现病房里还有别人。 真是…… 倒霉！ 江扬帆呸了一嘴，“我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 冤家路窄！ 苏清月合同袋的线刚拆了一半，“你们？你们！认识？” 江小萌翻了个白眼，“呵，老大，这世界上啊，你可以交很多朋友，甚至可以交很多男朋友，但是有一种人，千万不要碰。” 江扬帆气得冷哼：“你个小蹄子倒是会倒打一耙啊，清月。” 他拉着苏清月走向一边：“清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有些人，你是不能聘用的，根子上就坏，这种人，以后不知道会给你的公司造成什么损失。” “你说谁根子上坏？”江小萌水杯放在桌上快步追过去,“江扬帆！你说清楚，谁根子上坏？坏也是坏你的根子吧？不要脸！” 苏清月拿着合同，这合同她是看不看？ “江扬帆，你现在从我这里离开，我和小萌有工作的事情要谈。” 江扬帆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议道：“老婆！你叫我走?你居然为了这么个小蹄子，赶我走？你不防着她，我劝你小心，你不但不感激我，你还叫我走？” 江扬帆心都碎了似的，“你要是被这个女人骗了怎么办？你不知道，她和她妈都是骗子。” 江小萌继续白眼：“我骗你什么了？你们江家的男人还真是弱智，永远都是被女人骗的吗？你们自己没有脑子吗？谁都能骗你们。” “什么叫我们江家的男人，你不也姓江？你有本事改姓啊！厚脸皮你干嘛要姓江？” “我姓江，又不是因为你那个渣男爸爸，我姓江是因为我妈姓江，咱们笔顺笔画不一样！” 第221章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 苏清月不想打听别人的隐私，但是江小萌现在是她的员工，她必须维护自己员工的利益，谁对谁错在她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刻有必须站的一方。 “江扬帆，你立刻出去！别让我叫保安来赶你走，大家相识一场，不要弄得太难看了。” 江小萌得意的朝着江扬帆做了鬼脸，“还不走，渣男崽子。” 江扬帆要打人了，跳起来，却发现苏清月拦在了江小萌的身前：“江扬帆，你要不然跟我单挑吧，我以前在里面那几年没少打架，你跟一个小姑娘打什么架？因为知道她打不过你吗？” 江扬帆垂头离开，到了门口还忍不住回头想要揍江小萌。 苏清月一把将他推出去，关门上了反锁，回到房间，她什么也没提，打开合同袋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动工？” 江扬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见里面说什么。 可这svip楼层的病房隔音效果是不是好了点？ 他一转身把小护士拉住：“病房隔音效果这么好，不怕病人有什么意外你们听不见？” “江先生，这里是svip楼层，住在这里的病人可能在生病期间还需要谈业务，很多是机密的，一定要隔音效果很好。而且房间里有监控，还有服务铃，如果没有家属签字不让人陪同，我们有24小时护工轮班照顾，不存在不能发现意外。” 江扬帆这个茄子狠狠被霜打了一把。 他不走了，干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就不信江小萌那个私生女不出来，他得拔了那丫头的毛不可。 江小萌这小蹄子，简直是刺猬毛长到了野猪身上，凶得很！ 病房内。 心柑恹恹的，还在睡，大人说话没有吵醒她。 不过她这种属性和她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关，监狱里哪里是你想安静就能安静的。 所以心柑在闹市区困了，也能睡着。 江小萌偷瞄了一眼心柑，还是注意自己的音量：“老大，那个品创的老总，叫张帅，长得倒是人如其名，人模狗样的，但也是个柿子挑软的捏那种人。” “哦？”苏清月坐在沙发上，翻着合同，“这个代工厂蛮大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定下来。” 江小萌从背包里找了支笔出来，递给苏清月，“可不，如你所料，他翻你的旧账，勒索你的新账，就想翻倍加工费。翻倍？他一定是疯了，代工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他怎么不上天？不过老大，我干了件事情，你别怪我先斩后奏。” 看江小萌支吾难言的样子，苏清月停下翻看合同，抬头望着站在茶几边的江小萌。 “你说。” “那个……”江小萌抓抓烫卷的圈圈刘海，“张帅提到你的前夫白承允，说这件事情他怕白承允会不会报复他，因为五年前就是你前夫把你送进监狱的。” 苏清月捏着合同的手，一紧。 江小萌细心的发现了这个动作，抠着手指，局促不安道：“我怎么能认怂，我就说，张总，你这耳风也吹得太慢了，你现在去白家的私立医院svip楼层看看是谁住在里面，是我们苏总的女儿，一分钱没花，请的都是最好的专家。白承允现在在追着我们苏总求复合，想重新在一起弥补过失，这个事情你不清楚，也可以去打听清楚的，给点钱，什么消息得不到？” 若换了以前别人这么编排她的事情，苏清月不得撕了丫的嘴。 可江小萌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抬颌轻蔑，那小人得知的演技真是入木三分，把苏清月给看乐了。 “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白承允知道了，允许.江扬帆拿刀剁了你。”苏清月继续翻看合同。 白猫黑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现在哪管江小萌给张帅说过什么，只管拿到合同，尽快完成订单才是。 “呵，江扬帆拿刀剁我？就他那弱不禁风的病少爷相，他刀还没有拿起来，我已经降龙十八掌弄死他了。” “小萌同学，看不出来你是个汉子。” 江小萌难为情。 苏清月看完整个合同，没有问题，弯着腰趴在茶几上刷刷刷签了字。 江小萌迅速拿出背包里的印泥，打开盖子放在茶几上，苏清月压了手印上去。 “老大，以后如果说白承允要追你的事情传出去了，你可不要怪我啊，我也是为了合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混子，好的手段我也用不来，我也是急了。” 苏清月摸过印泥的手点了点江小萌的鼻子，“放心，要是传出去了，代工合同没有完成前，我都说是白承允在追我，想跟我复合，死皮赖脸的对我好，我无法拒绝。” 江小萌和苏清月大笑。 可是本来大笑着的二人扯开的嘴角被502胶水粘在脸皮上了，下不来。 进来一个人她们两个都没有发现。 进门来的男人，就是说到就到的曹操。 苏清月“咕咚”吞了口水，江小萌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纸老虎变病猫，再也不敢炫耀自己拿白承允做幌子骗了合同。 做人真难，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可是可不可以晚点还。 还太早了心理承受力不太好。 白承允刚一压开门锁就听见苏清月得意炫耀，说什么？ 白承允在追她，想跟她复合，死皮赖脸的对她好，她无法拒绝？ 呵。 这女人，本性难改啊。 当初上了大学就散布他已经答应了她的追求，两人已经偷偷同居了。 同居？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没脸没皮到那种地步，也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他质问她，她还理直气壮的说，“我说我和你同居了，就没有别的男孩子想追我了，我这是切断自己所有退路在和你谈恋爱，你怎么还不知道感恩知足啊！” 得。 还怪他。 现在她说起“白承允死皮赖脸的对她好”的话，一点也没有害羞。 苏清月还是苏清月。 苏清月清了清嗓子，站起来。 “白，白……”她的脑子懵了，不会听到了吧？ “承允，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上班去了吗？” 第222章 太过温馨了些 “忘了文件包，里面有私章，要用。”白承允径直朝着书桌走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是他太过自如，就像这个svip套房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真皮男士手拿包，拉开拉链，检查里面的东西。 苏清月看着走过去，“你这么忙，干嘛亲自过来拿，你打个电话给我，让人过来取，我就给你送下去。” 苏清月的态度太过贴心，江小萌都要误以为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白承允抬眼睨着苏清月的目光几分不善。 这女人！ 他过来还错了？ 他就不能自己来拿，非得叫个人来拿？ 她除了拿他出去炫耀，就根本不想看见他是吧？ 苏清月被这眼神看的毛骨悚然。 哎哟，不得了，又惹了这个祖宗，她现在必须是夹着尾巴做人，谁也不能得罪，苏清月嘿嘿一笑，“我给你送过去也行啊。” “你不照顾心柑了？”白承允冷嘲。 他非得要撕破这女人的虚伪面目不可！ 苏清月睁大眼睛，“啊？” 这话要不要问得这么狠？ 大家就是客气一下，又不是真的要去送，当然是要管孩子啊。 白承允这人就是情商太低，根本不知道别人说话是为了客套么？ “哦，对了，承允，心柑出院了之后，我请你吃顿饭。”苏清月站得端端正正，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是江小萌的老板，在员工面前需要给自己留点面子，不能太狗腿。 但是白承允对心柑有救命之恩，她狗腿点就狗腿点。 更何况是因为白承允气场太足，她是不经意就这样了。 “我一天饭局那么多，还需要你请我吃饭？” 白承允手里拿着文件包，冷漠凝视着苏清月。 江小萌想跑，就算此刻出去撞上江扬帆那个棒槌，她也要跑，她怕被报复。 苏清月吐气，刚想说，你有钱有势，你不在乎就算了，反正我心意到了。 话没出口，白承允道：“真想表达谢意，你自己做一桌子菜出来请客，花钱就能办的事，有什么诚意？” 苏清月眼睛“铛”的一亮，“好呀，等心柑出院了，我做一桌子菜，你来我家吃饭，行了吧？” “行了吧？”白承允鸡蛋里挑骨头。 苏清月补充道：“不对不对，话不是这么说的，心柑出院，我做一桌子菜感谢白先生对心柑的救命之恩，白先生务必赏光。” 白承允拿着文件包绕开书桌，“嗯，时间定好信息发我。” 人就这么走了。 苏清月吓得脱气。 江小萌拍拍心口，余惊未散，“天哪，我刚刚经历了什么，江扬帆那么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我都没有怕过，我怕白承允干什么啊？” 苏清月瞟了江小萌一眼：“别怕，他其实没有那么吓人。” 江小萌尴尬的笑了笑，老大，你不怕你刚刚那德行也太怂了。 苏清月察觉到了江小萌的眼神，她自己也尴尬，方才的举动确实有失老板的风范，她眼睛一转，将视线转移，把签好字的合同重新装回文件袋，递给江小萌。 “你把合同给品创的张帅送回去，我们自己的合同要扫描复印留档。” 江小萌接过合同，收拾好笔和印泥，全都放进背包，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苏清月哭笑不得：“去去去，小心点，别碰上了江扬帆。” “不怕，碰上我就打死她。”江小萌额头上烫卷的刘海就像电话线圈圈，她用拳头擂了擂，“走了！” 苏清月连着好几夜没有真正睡过觉，知道心柑没事了，她绷紧的神经也松了很多，出门叫了护工进来守着心柑，她便倒在陪床上睡下。 给自己定了个时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闹钟响，苏清月睁开眼睛，床尾盘腿坐着的爆炸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心柑的眼睛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的神采了。 苏清月热泪差点盈眶。 “心柑。”苏清月张开双臂，扑了过去，“我的小心肝，我的心肝命！” 197大厦，总裁办公室。 白承允开着电脑，看到苏清月抱住心柑那一瞬间的用力，恨不得将心柑揉进自己的心口里。 她真是太爱这个孩子了。 超过了她曾经对他的好。 冷苍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白承允将电脑屏幕拍下合上，抬眼看向冷苍。 冷苍将手里的文件袋打开，递给白承允，“朱林，以前紫檀幼儿园的主任，当时苏小姐带着心柑去面试，一直因为坐牢的事情被各种理由拒绝，心柑没有办法上幼儿园。朱林很喜欢心柑，也表示同情，当初有跟园长理论，希望心柑可以入学。园长不同意，后来朱林加了苏小姐的微信，以客人的名义买苏小姐的衣服，并帮她到处安利广告，希望可以帮苏小姐缓解一些经济压力，当初第一波退货潮，朱林也没有退货，但她从来没有跟苏小姐提过自己是谁。” 白承允看着履历，“她应聘的只是幼儿教师？” “对，当时因为心柑的事情跟园长理论，被园长穿了小鞋，公立幼儿园算是待不下去了。” 白承允道：“那就进我们旗下的幼儿园吧，副园长的位置不是一直空缺着吗？先让园长考察一下她的个人能力，如果可以，就让她顶上。” 白承允手机响起，看到苏清月三个字，他示意冷苍先出去，接起了电话。 “喂。” “承允。”苏清月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似的，很少再生硬的叫他“白承允。” “嗯。”白承允心情似是愉悦，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弹敲。 “心柑在办理出院手续，等会我就把她送回家，让烨哥儿陪着她行吗？我去超市买菜，你想吃什么？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或者有没有想尝试的菜。” 白承允总觉得这样的问话不太适合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难道不该是针锋相对？ 这样的问话模式，是不是太过温馨了些？ “没变。” 两个字，让苏清月楞了楞。 没变？ 什么没变？ 第223章 孤独到了极致 苏清月揪了自己一把，不准自己过于幻想，“好的，那我跟烨哥儿说好，晚点我买好菜给你打电话。” “你们在医院等着，我让冷苍过去接你们。” “哦……”苏清月刚刚说了这一个字，对面的男人已经挂了电话，她还是出神道：“那，那很好啊。” 苏清月也挂了电话。 李薇薇的手机里叮叮咚咚的不断发来图片，全是高清图。 冷苍照顾苏清月和心柑，还有烨哥儿，他们在一起欢声笑语，冷苍还送苏清月去了超级市场，买好菜还送苏清月回家。 最后，白承允也进了香樟花园。 李薇薇看着这些照片，头疼欲裂，她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忍到白承允和苏清月旧情复燃吗？ 白兰儿这个没用的女人，她为什么还不知道行动？ 苏清月已经要重新成为白家少奶奶了，白兰儿难道不该去把苏清月给毒死吗？ 香樟花园，a幢16楼。 苏清月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小心柑坐在白承允的腿上，拉着白承允的双手抱着自己，软软的倒在白承允的胸口。 烨哥儿瘪嘴：“心柑，这是我爸爸。” “我刚刚生了病很虚弱，需要父爱，哥哥。” 烨哥儿认输：“好吧，父爱先借给你。” 白承允坐在沙发上，很自在。 不自在的是心柑真是个自来熟的爆炸款。 觉得只要来她家里做客的人，就是很好的朋友，既然是很好的朋友，坐一下大腿有什么关系？ 所以白承允坐在沙发上当大爷，等着苏清月饭菜上桌的时候，心柑很自然的爬上了白承允的大腿。 心柑少年老成的叹气：“哥，虽然平时你看着我是个很坚强独立的女孩子，可我内心深处是很脆弱，很需要关爱的，这些生病的日子，我突然觉得有个父亲照顾我和我妈妈的话，我妈妈应该会轻松很多。” 烨哥儿看着鸠占鹊巢的心柑，鹊巢当然是他的父亲。 “你现在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晚，女孩子就不能太要强，知道吗？家里还是需要一个顶梁柱的。” 心柑继续叹气，失落的拉起哥哥的手：“要是我爸爸没有被雷劈死该有多好？” 白承允心中冷哼，却也懒得和小孩子争论，就是觉得这颗爆炸头此时一点也不可爱了，想扔。 烨哥儿站在地上，安慰道：“心柑，你不要难过，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这么讲，一定很想说，那你表达吧。”心柑道。 烨哥儿一本正经：“我听说人若是做了很恶的事情，就会被雷劈，那是老天爷的惩罚，你爸爸是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被雷劈死的？如果他那么坏，当你爸爸也给不了你依靠，你确定你还要那样的爸爸吗？说不定是个吃软饭的，专门花你妈妈挣的钱，天天不干活，就知道伸手要钱，这种男人很多的。到时候你妈妈更累，不但照顾你，还得应付他。” 心柑也不林黛玉了，实在是被烨哥儿吓得精神了不少。 白承允抱着心柑，在烨哥儿吐槽心柑父亲的时候不断打喷嚏，打到停不下来。 他怕自己感冒了会传染给心柑和烨哥，便偏过头。 烨哥儿道：“爸爸，心柑的爸爸又不是你，我说心柑爸爸呢，你打什么喷嚏。” “哥，你太不会关心人了，白叔叔是感冒了吧？” 苏清月头上戴着浴帽，身上穿着围裙，一个菜一个菜端上桌。 这房子条件比之前的老小区好不知道多少倍，客厅宽敞明亮，饭桌离客厅的沙发一段距离。 苏清月侧身喊：“小宝宝们，你们快去洗手，要用洗手液哦，不然会有细菌的。” 白承允看到苏清月的造型，一时没忍住，笑道：“怎么弄个浴帽套头上，多难看。” 苏清月转身对着厨房的玻璃门，隐约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她没在意，甚至有点自鸣得意，“我这是聪明好吗？炒菜管什么好不好看啊，头发弄油了一股味儿，费洗发水。快快快，你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等会洗手液泡泡清不干净，盯着点儿。” 苏清月吩咐完，又进了厨房，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催促白承允带孩子洗手的语调，像极了妻子催促丈夫。 白承允也是魔怔了似的，抱着心柑进了卫生间。 烨哥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倒是心柑，今天特别黏人，要抱，要撒娇，随时赖着白承允。 连烨哥儿说不可以老是要人抱都没有用。 心柑口口声声说自己虚弱，生病，并不是有意想要人抱，实在是身体支撑不住。 白承允几次被心柑装模作样的语气逗笑。 苏清月虽然是可恶，但这孩子是真聪明。 大概是像苏清月吧。 心柑伸手，“白叔叔，我没力气，压不出来泡泡。” 白承允就压了洗手液的泡泡给心柑涂在手上，手指缝也给她搓得满满的，然后把她抱在凳子上，放水冲手。 烨哥儿直翻白眼，心柑开始有点像白莲花了。 而且他这个不争气的爸爸，大概真是想当人家的赔钱后爹了。 无所谓，他也想有个苏阿姨那种赔钱后妈。 坐上饭桌，烨哥儿挨着苏清月，实在不想和这样的心柑坐在一起。 心柑不会夹菜，不会剥虾，不会装汤。 全部要喊白承允帮忙。 苏清月提出跟白承允换位置，心柑善解人意道：“妈妈，我生病了，你也很累，你就休息一下吧，白叔叔可以照顾我，我一个四岁的孩子，又不怎么折腾人，是不是啊？白叔叔？” 白承允能说什么？ “是，心柑这几天很乖。” 烨哥儿突然想起来，心柑住院这几天，他们两无聊也把套房的电视打开放电影看，有个电影叫《撒娇女人最好命》。 天哪！ 那一定是心柑变作的根源！ 苏清月丝毫没觉得心柑有什么不对劲，大概她的心肝宝宝真的是虚弱了，才会特别黏人，小孩子生病后都会变得黏人，心柑也是个四岁的孩子而已。 但看到白承允一直给心柑剥虾自己没空吃，苏清月就给白承允剥虾，毕竟这顿饭是为了感谢白承允做的。 怎么能让客人没得吃呢？ 烨哥儿越看越伤心，爸爸给心柑剥虾，苏阿姨给爸爸剥虾，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没有人爱的孩子。 孤独到了极致。 烨哥儿放下筷子下桌。 第224章 不讨喜的女人 苏清月拉着身子去看烨哥儿的小身板，“烨哥儿？你才没吃两口，饱了吗？再吃点？” “不吃了。” “不吃晚上要饿的，你还在长身体呢！” “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我的碗筷，还吃什么吃？不吃好了！”烨哥儿爬上沙发坐在那里，笔挺笔挺的，谁也不看，一脸不高兴。 苏清月这才知道烨哥儿是生气了，把手里剥好的虾放进白承允的碗里，擦了手走向沙发，蹲在烨哥儿的面前。 “烨哥儿？” 烨哥儿别开头，“别叫我！” 烨哥儿一直很懂事，苏清月不是不知道，孩子这么生气的时候，一定是大人做错了什么。 “烨哥儿，你怎么了？是苏阿姨烧的菜不好吃吗？你想吃什么，你跟苏阿姨说，家里没有的材料，苏阿姨马上去超市买，好不好？” “你们还在意我喜欢吃什么吗？你们眼里还有我吗？就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我就要被你们无视吗？”烨哥儿操着手臂，看到自己的父亲都还没有转过脸来看自己，他决定要离家出走！ 苏清月恍然大悟。 再懂事的孩子，也是需要爱的，刚刚他们关注点都没有在烨哥儿身上，他心里自然会不高兴。 以前整个白家只有烨哥儿一个孩子，他没有对比，白承允怎么对烨哥儿，烨哥儿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心柑生病，白承允对心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让烨哥儿吃醋了。 这感觉的确不好。 苏清月伸手就抱住烨哥儿，“好烨哥儿，都是苏阿姨不好，苏阿姨给你剥虾，好不好？” 烨哥儿傲娇着不说话。 白承允回头看向烨哥儿，“要不然你来照顾你妹妹，我给你剥？” 烨哥儿伸手圈住苏清月的脖子，“我有苏阿姨剥虾，不需要你管我！” 这语气还是满满的醋意。 心柑没想到自己作一下，把哥哥给作生气了，马上收敛起来，自己伸手拿虾，剥出来，第一个就放进烨哥儿的碗里。 “哥哥，你是我最爱的小朋友哦。我只给你剥个虾。” 烨哥儿看着碗里的虾，心里和心柑和解了，“以后不要给别的男孩子剥虾，他们会使唤你，只能给我，我爸爸，还有你妈妈剥虾。” 心柑乖巧点头讨好，“听哥哥的！” 两个孩子你给我剥，我给你剥，三分钟不到，又已经其乐融融。 大人果然不能参与孩子间的友情，只会破坏。 白承允夹起苏清月给他剥的虾，在醋碟里蘸了蘸，“工厂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醋碟里，虾放进嘴里慢慢嚼的时候才看她。 最终，还是他自己问出了口。 他一直等她撑不住了，来找他。 可她的骨头太硬了，还撑着呢。 “不用。”苏清月抿着嘴笑，“我已经找好了代工厂，先把手里的订单落实了，这一个月先挺过去。” “你变了很多，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能处理好，我以为你会很毛躁。” 曾经的苏清月何止是毛躁，就没有一下能静下来的。 苏清月能感觉到，白承允这次可能是真的想帮她，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提，“变了好，总不能永远想着靠我爸爸，你知道，我靠不了他了，这次我找你帮忙，下次呢？永远找人帮忙吗？谁也不是做慈善的，我能自己解决的时候，就自己解决掉。你是不是也希望自己的员工能这样？而不是一遇到事情就让你出面帮忙？” 白承允淡笑：“嗯，你说得对。” 苏清月又剥了一个虾，放进白承允的碗里，好像是一种惯性，就是那么自然而然。 “你说我死皮赖脸追你，是怎么回事？” 苏清月刚刚拿起的虾，虾头一下子扎进手指里，疼得她丢了虾，手指马上塞进嘴里。 虾头的剑是真锋利，嘴里都有了血液的甜腥味。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一张脸刷的就通红了。 白承允没有去管苏清月是不是被虾扎破了皮，幽深有勾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你从什么地方感觉出来，我在追你，想和你复合？” 苏清月以为白承允白天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结果听见了么？ 天哪，这不是要了老阿姨的命吗？ 怎么解释？ “那个，那个……”苏清月吸着手指才发现两个孩子在看着她，都在等她回答。 呵呵，老阿姨不要面子吗？ 孩子们眼睛都是24k钛合金，肯定也知道白承允没有死皮赖脸的追她啊。 “为了给你赔偿精神损失费，我给你发个红包？白总，你也知道现在做生意不好做，我就故意那么一说，吓唬吓唬品创的老板。” 白承允道：“如果人人都打着我的旗号去吓唬想要合作的老板，以后我出门面临的将是什么？渣男？” 烨哥儿轻咳一声。 爸爸你别提这个，你本来就是渣男。 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当啊？ 还怕别人说吗？ 白承允睨了烨哥儿一眼，警告他：“没事别乱咳，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打个吊针，预防咳成肺炎？” 烨哥儿摇头，“爸爸，我没病，不用打针。” 白承允继续看着苏清月，“嗯？” 苏清月是躲不掉了，“红包都不能解决吗？” “多大的红包？每个人这样出去诋毁我了，给我一个红包？红包最大两百，你觉得我看得上？” “多少你看得上？” “加个万字，你给得起吗？” “两百万？白承允，你怎么不去……”抢字还没有说出口，苏清月马上微笑道：“那我怎么做啊？” 白承允没有说话，他其实也没有想好要如何，就是今天听见苏清月那么说了之后，心里一直有种异样感。 这种异样感导致他坐在客厅里陪着两个孩子，都能听见她锅铲碰撞炒锅发出的声音。 “以后不要再拿我出去当幌子，下不为例。” 白承允说完，苏清月脸上的微笑有点僵。 虽然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绝无可能，但看见他厌恶她的玩笑时，多少有点失落。 曾经那些年，他也是恨不得她能声音小点，恨不得她可以低调点，都在一起了，他还要求隐瞒，不想外界知道。 苏清月就是个不讨喜的女人吧。 她低头扒饭，“嗯，我知道，但是这次因为打了你的幌子合同才签成功，的确应该感谢你，以后你想在我家吃饭，随时来，这样可以吗？” 第225章 突然福至心灵 “好。”白承允应道。 苏清月倒没想到白承允竟然同意了。 上次他们闹得那样不愉快，说好了不再往来，没想到又串到了一起。 命运真是有些可笑，总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穿针引线。 可惜这线太不牢靠，总是断，让命运的珠子散落一地。 心柑夹了块苹果沙拉喂进烨哥儿的嘴里，“哥，我们以后不要当那样的大人，好矫情，以后我们要敢爱敢恨，好不好？” 烨哥儿嘴里嚼着苹果，沙拉酱的甜混合了苹果的微酸，香甜浓郁，他舔了舔嘴唇，“你好意思说你不矫情吗？我觉得你以后会作死你男朋友。” 心柑怕是都已经忘了自己晚上作成什么样子了吧？ “生病的时候不算。” 白承允看向心柑，心柑舔着手里叉过苹果的叉子，严肃道：“白叔叔，你不会是想娶我吧？我对你没有爱情哦，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了，我还是希望将来找个同龄人当老公，比较有共同语言，你那么古板，不在我的择偶标准以内。” 烨哥儿急了：“我也坚决不同意！” 这算是什么戏码？ 烨哥儿整天提防着心柑发现自己小她两天已经够累的了，现在倒好，妹妹不变姐姐，变继母了吗？ 这不行！ 坚决不行！ 可tvb那些豪门剧里，女儿和妈妈的朋友谈个忘年恋最后结婚的戏码，又数不胜数。 烨哥儿不想多想都难。 他严肃的小脸紧绷着，开始下逐客令。 “爸爸，晚饭不要吃得太多，你们年纪大了，肠胃功能都退化了。吃得多了消化不了，会长胖的。到时候你可就再也没有腹肌了，你还是别吃了。” 白承允觉得烨哥儿脑子有问题。 这几天心柑住院，应该顺便在他脑门上打个b超测一下的。 “白烨霜，吃点虾补锌，有助于脑发育。” 嘿？ 这爸爸是在说他蠢？ 天才少年好吗？ 烨哥儿不服气了，见老父亲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干脆直接挑明。 “爸爸，时间也不早了，你和苏阿姨男未婚女未嫁的，待在一个空间里时间长了不合适，你快回家吧。” 深情父子秒变仇人，苏清月和心柑俩母女边吃饭边看戏。 心柑优哉游哉喝着白开水，小短腿在椅子上晃啊晃。 爆炸头转过来看看这个，又转过去看看那个，耸着肩一脸无奈。 “妈妈，难怪总说女人是祸水。其实女人根本没做什么事，都是男人自己臆想出来的，他们臆想症太严重了。你看，我都没有说什么，哥哥就着急了，我是无辜的哦。” 明明是自己抛出去的炸弹，还这么急着撇清自己？ “对，可不关我们心柑的事。”苏清月被逗笑，给心柑夹了块糖酥排骨。 油亮的糖色晶莹剔透，咬在嘴里，甜香四溢。 心柑吃的满足，白承允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他斜了烨哥儿一眼，抽了纸巾擦手，“那你呢？” 烨哥儿本来就不想离开，他之前都是和苏阿姨说好了的。 “心柑还病着，苏阿姨又忙，我住在这里一段时间，直到苏阿姨请到合适的保姆为止。爸爸你记得回去后让佣人把我的一应物品和换洗衣服都送过来，我就不回去拿了。” 苏清月想起正事，“烨哥儿，今晚先委屈你和心柑挤一张床，明天我再去订张儿童床送过来。” “苏阿姨，不用那么麻烦。” 最近苏阿姨为了工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再不关心大人的事，也多少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苏阿姨经济危机着呢，现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他不能给苏阿姨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烨哥儿懂事地道：“秋园不还有一张心柑的小床吗？放在那也是闲置，让保镖搬这边来吧，我们不要乱花钱。” 大手大脚从不为钱所困的烨哥儿，怎么会在乎乱不乱花钱？ 想必是听到她经济困难的事了吧？ 苏清月感动地剥了几只虾给烨哥儿，又给他盛了碗汤。 做完，对白承允道：“你把烨哥儿教的很好呢。” 这是在夸他？ 白承允挑眉，如一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眸子里的光泽都温和了很多。 “心柑也不错。” 白承允本意是苏清月把心柑也教的很好。 奈何落入烨哥儿耳朵里，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老父亲今晚上对心柑，真是太特别了。 他忍不住又催：“爸爸，你真的该走了！” 纵有一桌子美食，白承允也没胃口了。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难得吃瘪的表情，心里想乐又不敢乐的太明显，只能憋着。 可一双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心里藏着坏呢。 像十七八岁的苏清月，整天一肚子坏水，爬墙逃课无一不做，却在被抓住后，还振振有词：“老师我这不是逃课，我是为了人间大爱，你也不希望你的学生变成一个只会学习的冰冷机器，而没有丝毫爱心对不对？” 值班老师还以为苏清月是去做义工，放了她。 结果她是偷跑去看白承允的机器人比赛！ 白承允把纸巾扔到垃圾桶，站起来，也不动，就这样看着苏清月。 苏清月本来还在偷笑着啃排骨，啃着啃着觉得不对劲，抬头，才发现白承允两束黑沉沉的视线。 她看了看心柑，又看了看烨哥儿，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 “承允你这是要回去？吃饱了吗？我送你啊。” 苏·狗腿·清月放下筷子，小碎步迈到白承允跟前，两手交叉于小腹处，弓腰都弓的特别有弧度，“白先生请。” 白承允看向烨哥儿，“听你苏阿姨的话，别惹事。” 说完，才走向门口。 苏清月一路恭送，亲自把白承允送进了电梯，这尊神才把他黑沉沉的眸光收回去。 苏清月直起身子松开手，对着关闭的电梯墙翻白眼。 第二日。 随着心柑出院，自己心情也得以放松的苏清月，放任自己睡了个懒觉。 她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睁眼一看时间八点多了，苏清月还以为是白承允过来接两个孩子去乐高课，下床蹬上拖鞋穿着睡衣就去开门。 第226章 老老实实装孙子 竟然是乔中天？ 苏清月呆了，手握在门把手上，刚起的脑子还浑浊着。 “乔、乔大哥？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心柑。”乔中天的视线投在苏清月身上，久久不舍得离开。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着居家气息的苏清月。 像是加班一整夜的丈夫归来，刚刚起床的妻子出来迎接。 接下来，他们或许会有一个亲吻，或是一个拥抱。然后丈夫去洗掉一身的疲累，妻子做出一桌子美味的早餐。 而不是现在回家，佣人虽然也会做可口的饭菜，但饭桌上永远都是他一个人，房间里，也只有黑白灰的装饰，冷清到极致。 乔中天忽然就觉得自己等不及，他想快点和清月一起享受这种满是烟火气的日子。 他上前一步，“清月，我那天跟你说的……” “乔大哥。”苏清月终于清醒过来，她打断乔中天，“你先进来坐，我去换件衣服。” 她刚才也是傻了，不看猫眼就去开门自己还穿着睡衣，成什么样子！ 乔中天看着苏清月迅速跑回了卧室，脑海里的美好幻想被彻底打断。 他无奈地叹口气，进门自己换了拖鞋，又反手关上门。 苏清月洗漱完换了身衣服，才出了卧室。 心柑和烨哥儿也醒了，同乔中天打完招呼，自觉地去了洗手间。 看到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牛皮纸袋，苏清月走过去，“乔大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 纸袋上还印着云聚阁的标志，云聚阁在城北，就算是不堵车，开到香樟花园也要一个半小时。 乔中天这是几点就出门了？ 苏清月满心歉意，“乔大哥，你不用这么麻烦的。好不容易遇到个周末，你也要好好休息的啊。” 乔中天站在餐桌旁，温和的脸上倒不见半丝疲态。 只笑着，“心柑不是贫血吗？我听说云聚阁的特色早餐里有专门补血的套餐，就拿过来让心柑尝尝。” 乔中天没说“以后常给心柑买”之类的话，他知道苏清月肯定会一口拒绝。 她总是这样，不愿意承任何人的情。 既然饭都已经买过来了，苏清月也就不再矫情，把袋子拎去厨房，该倒碗里的倒碗里，该放盘子里的放盘子里。 心柑和烨哥儿手拉着手进了餐厅，一见满桌子的美食，异口同声的“哇”了一声。 烨哥儿“哇”的是，不得了啊，这乔叔叔是正式追求苏阿姨了吗？势头不要太猛啊。 心柑则眼里只有吃的，“乔叔叔，又让你破费了呢。买这么多一定很辛苦吧？快坐下，我们一起吃。” 她松开烨哥儿，先跑过去拉开椅子让乔中天坐下，才回到自己的椅子边爬上去。 乔中天的眸光从烨哥儿身上掠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苏清月：“烨哥儿和心柑感情真不错，这是昨晚直接睡在这里了？” 苏清月把筷子和勺子分到各人跟前，点头：“嗯，烨哥儿怕我太忙，顾不上心柑，就在这里帮忙照顾。” “那也不错，两个孩子，有个伴，不孤单。” “是啊，有烨哥儿在，我也放心。” 苏清月和乔中天浅笑交谈着，可以看得出，心情十分不错。 烨哥儿暗自叹息，想了想，掏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 扯了扯心柑：“妹妹，来，我们合个照。” 心柑配合地摆了个酷酷的姿势，镜头“咔嚓”，后方的苏清月和乔中天，包括一桌子的美食，都跟着进了镜头。 197大厦。 a国的项目出现了重大纰漏，白氏的各大高管大半夜就被紧急召回公司开会。 一片凝重气氛中，白承允的手机突然“叮”一声响。 然后，愁眉苦脸闷头商量对策的高管们，就看到自家boss的脸色急剧下沉。 恍惚间，会议室里还起了电闪雷鸣。 财务部长瞪着企划部长：你看看，关键时候你们就掉链子，会开了这么久，一点建设性的方案都没提出来，要你们企划部有什么用？ 企划部长不甘示弱地回瞪：要不是你们财务部卡着预算，我们会什么方案都被驳回？有种你别卡啊。 两个部长无形间厮杀了数个回合，首位上的白承允忽然出声道：“再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内你们要再提不出有效建议，明天去人事领工资。” 财务部长和企划部长抱团瑟瑟发抖。 但时间逼发潜力，企划部长动用了所有脑细胞，终于卡着点交了一份还不错的提案。 白承允敲着桌面，“vivian，会议记录发到我邮箱，今天就先到这，散会。” 起身，他先回了办公室。 李薇薇默默咬着后槽牙，假装查阅文件的眼底，冷意毕现。 刚才是谁给白承允发个信息？ 苏清月吗？ 李薇薇想到昨天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再也坐不住，她起身去了茶水间。 同一时间，餐桌上的苏清月接到了白承允的来电。 乔中天看着屏幕上大大的“白承允”三个字，黑眸飞快地闪过阴沉。 苏清月完全没察觉到乔中天的异样，只拿起手机边往客厅走，边接通电话。 白承允的声音穿过来，隔着数十公里的距离，也能闻到一股火药味。 “苏清月，你是当起少奶奶了？这都几点了，烨哥儿和心柑今天有乐高课，你忘记了？” 还是说，她只顾着和乔中天温馨早餐，孩子都已经顾不得了？ 烨哥儿发来的照片上，她倒是笑得开心，窗外的阳光都没她灿烂。 白承允扯下领带开了一颗扣子，呼吸才得以顺畅。 苏清月一脸的莫名其妙！ 谁说她忘记了？而且离上课明明还有两个半小时好吗？乐高课又不是在隔壁市！ 苏清月无缘无故被挨了一顿刺，想还回去，可一想到自己的把柄还握在白承允手中，她得夹起尾巴老老实实装孙子。 放弃了。 嘴角扯上笑，苏清月每一个音调都柔和到完美：“没有呢承允，我怎么会忘记呢，稍后我就会坐地铁送两个孩子过去的。” “这种天气坐地铁，你是嫌心柑病得还不够重？” “白承允你……”你这是在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苏清月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白承允脸色缓和了不少。 第227章 又搂又亲 李薇薇端着咖啡敲门而入，走过去放到白承允面前。 她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时钟，“白总，今天烨哥儿是有乐高课的吧？冷苍去市郊子公司视察了，我去接送烨哥儿？” 如果她也不去，恐怕烨哥儿又要和苏清月接触。接触的时间越长，不就给白承允和苏清月创造的机会更多？ 她不能坐以待毙。 谁知白承允摆了摆手，对着手机里的苏清月继续道：“布加迪我留在秋园，你开或者让司机开都行。别坐地铁了，太热。” 李薇薇瞬间掐紧了手中的托盘。 那辆布加迪的故事她比谁都清楚，如今白承允留给苏清月开，是什么意思？ 苏清月也哑然失声，半天才回神，“我开？” “那辆车本来就是你开，也顺手。就这样，我还忙。” 李薇薇听着白承允宛若一个丈夫叮嘱妻子的语气，自己怎么走出的办公室，都浑浑噩噩没注意。 直到重新回到座位上，看到办公桌上她和白承允还有白老爷子的合照，眼底的阴狠才慢慢露出来。 不能让苏清月一直这么得意。 绝对不能。 打开电脑，她模拟了一个ip地址，以匿名的方式把昨天的照片全部发给了白兰儿。 以为这次危机会打倒苏清月让她再也抬不了头？你醒醒吧白兰儿。 苏清月不仅抬了头，她还勾的白承允，把烨哥儿都送到香樟花园住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沉得住气？ 另一边的苏清月，站在客厅里半天，才意识到白承允说了什么。 她不想让自己幻想，可这两天白承允模棱两可的态度，她不多想都难。 到底要哪样啊？ 苏清月烦躁地回到餐厅，两个孩子已经吃饱了，正滑下椅子端着自己用过的碗筷去厨房洗干净。 乔中天看着苏清月略显失魂的样子，眸海里情绪翻滚着。 “快吃饭吧，都凉了。” “嗯？哦！”苏清月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她扒拉着碗里的米粥，半天没往嘴里塞一粒。 乔中天看在眼里，放在腿上的炯劲大手握了握拳。 他终是开口：“怎么没胃口？是不是那天喝酒后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你以后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很伤身体的。” 苏清月讶异地抬头，早饭彻底不吃了，放下筷子看向乔中天。 “乔大哥，我那天喝醉酒，碰见你了？”难怪最近她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 敢情是忘了这茬？ 乔中天也没想到苏清月会完全不记得，他怔愣了几秒钟，“清月，你都忘了？” 苏清月认识乔中天这么久，还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他这么吃惊的表情。 心跳陡的来了个360度托马斯转体，坏了！ 她忐忑地看着乔中天，试探道：“乔大哥，我这个人吧，听说酒品挺糟糕的，所以我那天……该不会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可千万别！ 她不想以后无颜见乔大哥，她还想保留她这张老脸。 乔中天也不回答，只模棱两可地重复道：“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自那晚后，他一个商场上杀伐果断拼了十几年都屹立不倒的人，却因为一场告白，而心情失衡的像个莽撞的小年轻，甚至都不敢给苏清月打电话确认她的答案。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亲自上门了，结果苏清月竟然完全不记得？ 乔中天唯有苦笑。 心柑刷完碗筷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围着儿童卡通围裙。 黄灿灿的小鸭子和她形成鲜明的反差萌，她清理着餐桌上剩余的盘子，一边把垃圾倒进垃圾桶，一边对着乔中天笑呵呵。 “乔叔叔，你以后见到我妈妈喝醉啊，可千万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我妈妈喝醉后真的超级糟糕的，上次她还抱着白叔叔又搂又亲的，白叔叔想躲都躲不开。” 身强力壮的白承允被心柑形容成了一朵娇柔无力的小花，遭到了苏清月的辣手，一夜凋零，可怜无比。 烨哥儿深有同感，看向乔中天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情。 看这位乔叔叔脸色十分不好看，难不成苏阿姨也对着他又搂又亲了？ 也不知苏阿姨是什么星座，竟然比双鱼还渣，以后这个星座的女生，可千万不能碰。 两个孩子又端着盘子去厨房开始新一轮的洗刷，只留两人的餐厅里，苏清月看着乔中天，想开口，嘴张了又张，发不出音。 最后还是乔中天主动道：“你别多想，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只是向我哭诉了一些工厂的事。” 只是这样？ 苏清月松了口气，虽然“哭诉”这个词让她也多少有些丢脸，但总比非礼人家强多了。 乔中天又道：“工厂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抗。” 话刚刚说完，苏清月的手机又响起来。 看着“王总”两个字，苏清月朝乔中天晃了晃手机，“看，正说着困难呢，困难就来了。” 债主的电话不能躲，苏清月也不会躲，她大大方方地接起来，也大大方方地开诚布公。 “王总，想必您也知道我最近的情况，雪上加霜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倒霉。但是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但可不可以宽限一下，我先还一部分，行吗？” 王军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更何况是苏清月这种长期合作的人，要不是小情人紧催着，他也不想做的这么绝。 所以苏清月的提议，他只考虑了两秒，就欣然接受。 “我知道苏首席向来说话算话，我也相信你。那你就先给我一部分，让我先把这个订货会度过去，剩下的，等你过了这个难关，我们再慢慢来。” 反正这一部分，也够打发小情人的了。 苏清月意外王总今天这么好说话，连声道谢，挂了电话。 乔中天问道：“是王军催欠款？你当初借他多少？我先给你垫上。”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第228章 只怕会适得其反 苏清月心里暖暖的，但还是摇头拒绝：“不用了乔大哥，我已经想好了，工厂现在停工，设备都放在那里也没用，我准备先抵押给银行，抵押的钱，也够我喘口气的了。” 还是那句话，万事能靠自己，就坚决要靠自己。 她不能老指望别人活着。 乔中天知道苏清月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是不撞南墙不会回头。 他点点头，“那行，你要自己来也可以，但是别忘了，真有坎过不去的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后盾，随时都可以出手帮你。刚才听你说，心柑他们上午有兴趣课？” “对，乐高。我待会儿开车送他们过去。” “还是我送你们过去吧，正好我今天也没事。”乔中天阻拦道，“你几年没碰车了，驾照还没换新吧？就这样还想上路，是要拿心柑和烨哥儿练手吗？” 乔中天这么一说，苏清月也猛地清醒回来。 她只记得五年前她是秋名山车神了，却忘记她五年没开车，今天贸然开出去，还带着两个孩子，得多危险？ “那麻烦乔大哥了。”苏清月一阵后怕，连忙断了自己开车的念头，同意乔中天送他们。 乔中天笑着起身，眼睛的纹路都是温和的。 “清月，以后记住，我之于你，是最不需要客气的一个人。还有，收买采购让她故意吃回扣害你的人，我这边就快有结果了。” “是谁？”苏清月激动了，她派人跟踪了孙红玉几天都没结果，没想到乔中天竟然查到了？ “目前还不能最终确认，你再等等。” “好。” 苏清月压着耐心，三个小时后，工作室的微信群突然炸了起来。 “苏首席，快看***，我们又上热搜了。” “这算是实锤吧？有了这个，我们工作室和工厂，就翻身有望了啊。” “没想到孙红玉身后竟然是林钰嘉，这个女人上次来工作室找老大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凶巴巴的，果然不是好人啊！” 苏清月只看聊天记录，看着云里雾里的，什么热搜什么林钰嘉，这事怎么还扯上林钰嘉了？ 连忙打开***，热搜榜上，她的名字和林钰嘉并排在一起，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沸”字。 都沸了？ 苏清月一惊，连忙点开。 是一段监控视频。 画质并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看到，孙红玉和她男朋友进出于一家面料店，和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高个男人。有几个画面，可以完整地捕捉到男人的脸。 视频来自于一个***大v，大v的正文里对该男人做了介绍：罗斌，林钰嘉工作室助理。 至于林钰嘉是何人，该大v又紧接着来了一条***，同样的视频监控，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盛如意、苏清月和苏伯年。 两段视频连在一起，网友恍然大悟。 【我们是不是错怪苏清月了？这摆明了是林钰嘉报私仇，给她下的套啊。】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视频里她母亲那趾高气昂的模样。闯红灯撞了人，还有理了？】 【听说车祸后苏清月把这个盛如意告上法庭了，林钰嘉一直想找她和解，苏清月没同意。】 【真是蛇蝎女人，太阴毒了！自己的妈犯了错还不承认，还陷害人家。而且手段太肮脏了吧，害得人家工厂停工交罚款不说，还无缘无故被骂了这么多天。】 网上本来一边倒的风向，似乎开始慢慢发生转变。黑山老妖他们一直盯着动向，如今风向一转，他们立刻抓住时机，大批水军发出去，同时开始清理黑子的留言。 苏清月瞪着手机，瞠目结舌。 “乔大哥，这是……你做的吗？” 乔中天之前就提过一嘴，如今苏清月再问，他没必要隐瞒。 “既然是采购，面料必定是从城东面料市场进的货，我在那边还有点人脉，顺藤摸瓜查了一些监控，就查到他们了。” 说着，他也同样打开***，随便浏览了几条点赞最多的评论，自然都是在替苏清月打抱不平的，他也就放了心。 苏清月听乔中天说的轻巧，但监控哪里是想调就能调。 更何况城东面料市场，是附近几个市最大的面料市场，光是楼座就好几个，每个楼座又各自六七层。 要从这么多商家的监控里找到孙红玉他们的购买记录，怕是光看视频，就要看的眼瞎了。 苏清月知道感谢的话已经太过空白，这么大一个忙，她简直无以为报。 “乔大哥，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一句道谢，让她说的跟个土匪头子似的，一身江湖匪气。 乔中天听得失笑，但眼底又沉下深幽的光泽。 他玩笑似的道：“就这点小事你就在所不辞，那哪天我要是帮你个更大的忙，你不得以身相许？我告诉你，我爸妈可紧盯着我周围，只要有异性出现，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的。” 苏清月怔了怔，乔中天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是她多想了吧？ “没想到乔大哥这样的霸总，也脱不开被父母催婚的命运。这好办，来我工作室订私定的，湖城大大小小的名媛都有，我帮你看着，有合适的，我给你拉红线。” 苏清月态度太过坦荡，乔中天眼底的那抹深幽，渐渐黯淡无光。 罢了。 她都无意，他再逼得紧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还是慢慢来吧。 乔中天收起心里的打算，换了个舒适闲散的姿势，“行了，我在家里听我爸妈催婚，出来还得被你介绍对象？你们可饶了我吧。真想谢我的话，请我吃顿饭吧。” “就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点？这么大忙呢！ 乔中天“嗯”一声，想到心柑，他道：“我看今早晨心柑虽然吃饱了，但也不是特别的有胃口。看来外面的饭菜，还是不如你自己做给她的合她口味。要不待会儿他们下课，我们去趟超市买点菜，自己回家做？” 第229章 一切以她为准 苏清月还真没注意今早晨心柑吃的怎么样，她自从接了白承允的电话，灵魂就已经离出窍不远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像是无法掌控的汽车，在路上横冲直撞随时都能出人命，但自己却毫无办法。 她不能放任自己这么乱想下去。 只是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来她家吃饭呢？她做的饭就那么好吃？ 苏清月心里嘀咕，却没问出来，只笑着道：“行，只要乔大哥不嫌弃我的厨艺，那我们今中午就在家吃。” 一顿饭就此拍板，等到两个孩子乐高课结束，乔中天便载着他们去了最近的超级市场。 周末的超市人流量格外大，秋园的保镖又没跟着，苏清月怕人太多会冲散两个孩子，便去服务台换了两枚硬币，开了两辆购物推车。 两个孩子一人一辆，由她和乔中天推着。 先奔的肉食区。 乔中天是客人，苏清月自然是让客人先选。 “乔大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应该基本都会做的。” 就算有不会的，以她做饭的天赋，按照菜谱来，搞定个七七八八也是没问题的。 乔中天没进过超市，第一次站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但旁边就是苏清月，还有心柑，虽然多了一个白承允的儿子，可这温馨的气息，却让乔中天意外的迷恋。 原来一家人，是这样的感觉。 乔中天推着烨哥儿走在前面，指着一块红色的肉问苏清月：“这是不是猪肝？我没见过生的，看形状应该没错吧？” 让这些生意场上的男人逛超市，可真是为难他们了。 苏清月摇头失笑，推着心柑靠过去一点，“乔大哥是想吃猪肝？我得先跟你打好招呼，我去腥总去的不那么彻底，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有机会碰到秋园的那个佣人，还要向她取取经才行。 心柑听到乔中天要买猪肝，亮晶晶的大眼骨碌碌转了转。 她歪着爆炸头道：“说到猪肝，上次白叔叔挑的那一块，真的好嫩啊。我平时很讨厌吃猪肝，可那次吃了好多呢。” 白承允也为心柑买过菜？ 以烨哥儿和心柑的关系，白承允是不是也经常会留在清月那里吃饭？ 乔中天心里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但他依然笑得温和，“那可怎么办？乔叔叔没有白叔叔厉害，没挑过猪肝，这次我们请卖肉的师傅帮我们挑一块，等乔叔叔学会了，下次再亲自给心柑买，好不好？” 哇哦，她都提到白叔叔了，乔叔叔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脾气这么好，以后对妈妈也会很好呢。 白叔叔还说是个后爸都会打孩子，乔叔叔这种，肯定就不会的啊！ 心柑朝烨哥儿眨了眨眼，‘哥哥，看到没有？乔叔叔温和度max哦。’ 烨哥儿撇嘴，女人啊，能不能别这么肤浅地只看表面？人家就说了几句好听的，这就心花怒放了。 怕是苏阿姨什么时候被这个赔钱女儿卖了，都不自知啊！ 苏清月瞪着心柑，这熊孩子怎么提起白承允来了？ 而且在乔大哥，这个她一直当大哥对待的人面前，为什么白承允的名字一出来，她竟有一种要带这个男人见家长的蜜汁紧张感？ 苏清月也是醉了，连忙拿了一只鸭子给乔中天看，“乔大哥，啤酒鸭怎么样？这道菜我很拿手哦。” 乔中天看着那只鸭子想了想，还是否决了。 “下次吧，鸭子的皮太油腻，有两个孩子在，还是给他们做点清淡的吧。” 这么为孩子着想？ 烨哥儿不免多看了乔中天几眼，或许，这个乔叔叔真的不错？ 苏清月听从乔中天的建议，让肉食柜师傅只称了精肋排和猪肝后，几人转去旁边的青菜区。 苏清月发现，只要是她让乔中天点菜，乔中天挑的都是菠菜、南瓜、西红柿等补血的菜。 等乔中天又拿了一盒金针菇，苏清月连忙拦住，“乔大哥，我是做饭请你吃，你点你想吃的嘛！” “这些我也很爱吃。”乔中天不顾苏清月的阻拦，仍然把金针菇放进了车里，“心柑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我们要一切以她为准。” 他说着，伸手点了下旁边心柑的小鼻子，“乔叔叔买的都是补血很有效的菜，回去妈妈给你做了后，你可不能挑食，嗯？” “乔叔叔，我从来不挑食的。”心柑越来越喜欢乔中天了，最后干脆和烨哥儿换了车子。她去乔叔叔那边，让烨哥儿跟着妈妈。 烨哥儿看着其乐融融的“父女”俩，心想他这个哥哥，是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啊。 于是奔驰越野开到香樟花园时，烨哥儿下车，跟心柑他们告别。 “苏阿姨，我今中午就不过去吃饭了。难得周末，心柑有乔叔叔陪着，我就回去陪陪我爸爸，不然他一个空巢老人，怪可怜的。” 哪里空巢，秋园那五十几个保镖二十几个佣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 但烨哥儿想回家，苏清月也不能拦着，她把东西递给了乔中天，又把开门的密码告诉了他。 “乔大哥，外面太热了，你先带心柑回去凉快，我把烨哥儿送回家。” 虽然秋园就在马路对面，但苏清月还是不敢放松，等到于尉出来亲自领了烨哥儿进去，她才转身往香樟花园走。 烨哥儿进客厅时，白承允和李薇薇正从二楼下来。 烨哥儿礼貌地打招呼，“薇薇阿姨，你怎么过来了，今中午在这吃饭吗？” 李薇薇倒是想，但白承允没开这个口，她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我过来拿份文件就回家，不在这吃了。” 边说着，她已走下楼梯，站定后，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承允，你真的不去爷爷那边了吗？” 今天周日，按照以往的惯例，白承允会带着烨哥儿去老宅吃饭，也算是陪陪老爷子，不让他太过孤单。 但白承允今天没心情，“不去了，你过去陪着他就好。” 反正爷爷也喜欢李薇薇，有她在，足够哄得老爷子开心了。 第230章 在这里过夜了 李薇薇也不勉强，只耸耸肩，“好吧，本来还想让你去劝劝爷爷，这几天他被成谦气得不轻，家里的医疗队随时候命，生怕他再被气得晕过去呢。” 白承允眉头一皱，“成谦又闹什么？” 李薇薇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香樟花园的方向，叹了口气。 “还不是清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成谦非要闹着去帮清月。这要是以前也就罢了，他现在已经是快要结婚的人了，小雅可都被大伯母接到老宅住了，他还不消停。大伯不准他帮忙，他就又闹绝食又和保镖打架的，气得小雅见了红，去了医院要卧床保胎，他这才老实起来，不闹了。可这也足够让爷爷生气的了，昨晚还把他带到祠堂，罚他跪了一晚上。” 李薇薇说这些，无非是想刺激白承允，让他看看苏清月的这些***债，可不单单是一笔两笔能说得清的。 连白成谦订婚了，心都还放在她身上，这样的一个女人，白承允真要为了她，什么都不顾吗？ 她紧盯着白承允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许端倪。 就算不是厌恶，是最普通的波动，也可以。 可白承允丝毫没有变化，连眼神都平静无澜，“时间不早了，别让爷爷等你太久。于管家，让司机送vivian回去。” “是。”于尉应声上前，李薇薇再有什么话想说，也都被堵了回去，只能认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于尉领着李薇薇出去，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白承允父子。 白承允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背上，衬衣解开两个扣子，袖口也挽到了小臂位置。 他坐下后，看向烨哥儿，“不是要陪心柑，怎么回来了？” 烨哥儿爬到了白承允的对面坐下，刚才走的他有点热，正好茶几上佣人刚送过来冰镇的西瓜汁，他端起来咕噜噜喝了大半杯子，才降了几分燥热。 “乔叔叔要在苏阿姨家吃饭，看这架势，是要对苏阿姨正式展开追求了。人家一家三口的，我一个外人，留在那里多不合适？”烨哥儿回道。 白承允滑动pad的长指顿住。 乔中天留在苏清月家里吃饭？ 是有多缠绵，吃过早餐，一起送孩子上了兴趣课，现在又继续约午餐？ 是不是接下来，连晚饭也要预定？ 乔中天还真是晚饭没走成。 苏清月午饭后临时有工作，乔中天便继续留下来帮她照顾心柑。 结果这一照顾，外面竟然刮起了台风。 苏清月看着楼底下的树几乎都要被狂风连根拔起，急忙出了工作间。 “心柑，你老实在客厅呆着，别离窗户太近知道吗？” 她边说着边跑去阳台关窗，还未走到，看到了从阳台回来的乔中天。 他拍打着溅在身上的雨水，对苏清月道：“外面的窗户我都已经关了，你的卧室我不方便进去，得你自己来。” 苏清月闻言又转道，奔向了自己卧室。 还好关得及时，地板上也没溅进来多少水，苏清月拿了拖把把她卧室的拖干净，一出卧室门，拖把被乔中天拿了过去。 “你去找空调遥控器调一下温度，心柑有点冷，剩下的交给我。” 交给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透着无穷的力量。 苏清月看着帮着忙里忙外的乔中天，心里温暖的无以复加。 原来有人帮自己分担，是这样的轻松。 她竟然没出息地有点贪恋了。 客厅亮着的新闻台里，突然插进来一条最新播报。 是市中心的一条主干道，一辆汽车本就艰难地往前行驶着，不知从哪儿吹来一根树杈，不偏不倚地正好掉落在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司机躲避不及，等再踩刹车时，车体严重失衡，连人带车撞向了中间防护栏。 短短几十秒钟的视频，苏清月看的心惊胆战。 她连忙喊乔中天，“乔大哥，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吧？外面太危险了。” 心柑看着视频也挺害怕，她跟着劝：“乔叔叔你住在这里吧，我们不要轻易冒险。” 乔中天从心柑房间里出来，谈判场上杀伐决断的上位者，提着个拖把竟也毫无违和感。 “不了，我慢点开应该没问题。家里就你们两个，我一个大男人留在这，不方便。”乔中天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不介意。”苏清月是完全把乔中天当亲哥哥来看待的，她只是觉得台风天真的不适合外出，便坚持道：“乔大哥，你是因为帮我照顾心柑，才晚走遇到了台风天。如果这种时候我还让你走，让你遇到危险，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那……行！今晚我就打扰了。”乔中天顺势答应，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幽光。 烨哥儿的电话打给了心柑。 “妹妹，我让保镖去接你和苏阿姨来秋园住一晚吧。这种天气，你们两个女生在家，我不放心呢。” 心柑拿着小手表跑回了自己房间，笑嘻嘻道：“不用了，家里不是只有我和妈妈啊，还有乔叔叔。天气这么糟糕，我和妈妈就留乔叔叔在这里过夜了。” 话音刚落，秋园客厅里呼地刮过一阵冷风。 烨哥儿抬头，看到老父亲正从二楼书房出来。 他缩了缩脖子，收回视线。看来顶头上司今天心情不佳呀，板了一下午脸。 好在心柑那边有乔叔叔在，那他就不担心了。 只嘱托心柑道：“记得把窗户关严，明天如果雨停了，我们就去幼儿园，幼儿园见。” 挂断电话，烨哥儿偷偷觑了眼老父亲，气压太低了，不适合共处一室，赶紧抱着小手表蹬蹬蹬回自己房间了。 白承允又失眠了。 许久未吃的安眠药片吞下去，躺在床上，脑子依旧一片清明。 他躺着也烦躁，干脆去了书房，文件一看就是一整夜。 昨晚几乎要吹倒高楼的风，悄无声息地退离了湖城，往下一个城市跑去了。 不过天还阴着，天气预报也有说中午以后还会有中到小雨。 苏清月不想让心柑去幼儿园，她身体还没彻底恢复，正是最弱的时候，如果放学时淋了雨，再感冒了可不好办。 第231章 好生伺候着 心柑拍着苏清月的手背，像一个劝导年轻人的长者。 “小鸟再雏，也要自己去飞翔才能长大的。你不能因为一点点贫血，就让我连幼儿园都不去，这太小题大作了苏女士。再说了，就算下午真的下雨了，我也可以坐哥哥的车回来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不会感冒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苏清月听得哭笑不得，乔中天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这番言论，也跟着笑。 “心柑也是很久没去幼儿园，想念幼儿园的生活了吧？既然这样，就别拘着她了，大不了下午我去帮你接她回来。” “不用的乔大哥。”苏清月不能再麻烦乔中天了，今天是周一，人家公司也有很多事忙的。“工作室有车，到时候我找个会开车的，送我和心柑。” “行。”乔中天也不勉强，揉了揉睡沙发睡得酸疼的脖颈，用过早餐后，和苏清月母女一起下楼。 楼前车道上，几辆小型货车堵着路，有搬家工人搬着各种家具家电来来回回地穿梭。 心柑搬过来这么久，还没见着有新邻居入住，一时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妈妈，你猜这位新邻居会是几楼的呢？” 话音刚落，一辆黄色超跑尖啸而来，在苏清月几人面前嘎吱停住。 车窗降下，一束小辫子探出来，额发下一张脸张扬帅气，配着耳垂上硕大的钻石耳钉，得亏今天没太阳，不然一众人等得被这钻石亮瞎眼。 苏清月嘴角抽了抽，连忙挡住脸，同时把心柑拉到自己身侧，想借着乔中天健硕的身躯，偷偷摸摸溜走。 奈何成也心柑的爆炸头，败也心柑的爆炸头，毛茸茸的圆球稍微一晃，江扬帆的24k钛合金眼立马光芒万丈地扫过来。 “老婆，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江扬帆说着，人越过车门跳出来，正要靠近，看到了苏清月旁边的乔中天。 一级警报瞬间拉响。 他蹭的跑过去，瘦削的排骨身子此刻发挥了极其强大的作用，终于挤进了苏清月和乔中天之间。 把苏清月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江扬帆眼睛瞪过去，恶狠狠的像护食的狗崽子。 “这么大清早的你来我老婆这里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婆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纯良的。” 江扬帆恨不得写“居心叵测”四个大字，贴乔中天脑门上，时刻提醒苏清月。 苏清月被江扬帆吵得脑仁疼，她无语地捏了捏眉心。 “乔大哥别理他胡言乱语，我们走。” 乔中天淡淡一笑，睨视着江扬帆，这样的人在他眼里，威胁都构不成，更别提当对手的资格了。 “江少爷的思路总和别人不在一条线上，我已经习惯了。” 我靠！ 这是拐着弯儿说他脑子不好吧？ 这厮这么早从清月家出来，难道留宿在清月家？他没跟他算账，这大块头还敢先骂人？ 江扬帆撸着袖子就想干架，能动手绝对不叨叨。 “有本事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啊！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清月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吗？” 乔中天依然波澜不惊的，他怕江扬帆横冲直撞的会误伤到心柑，就弯腰将人抱在了怀里。 “江少爷与其在这逼着我发誓，不如想想怎么和清月道歉。你已经对清月的生活造成了困扰，如果你再不加收敛，我作为她的大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骚扰的。” “大哥？”江扬帆觉得这真是本年度他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说你是伪君子，你还真是伪君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清月知道你戴着大哥的面具却是一直想对她图谋不轨，她还会不会理你？她……” “够了！”苏清月冷冷打断了江扬帆，她发现，对这个人，已经不能再看在白老爷子的份上，给他留面子了。 “江先生，首先，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你老婆。第二，乔大哥是我的朋友，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对我朋友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验一下我的武力值。最后，我希望在这个小区，这是我最后一次碰见你。” 也不知道这货是从哪里得到的她的地址，难道是白老爷子？ 他是有多想让江扬帆娶她？ 苏清月一口气说完，转身要走，江扬帆一个激灵，从被骂中清醒过来。 连忙拦上去，“老……不是，清月，你最后一个要求我办不到啊。你看到那几辆车没有？” 江扬帆指着路边的小货车，一分钟前还是被苏清月暴风袭击的小娇花，一分钟后就满血复活，甚至桀骜的脸庞上还带了几丝嚣张的得意。 “他们在搬我的东西呢。你还不知道吧？我把你楼下15楼花三倍价钱买下来了，以后我们就是朝夕相处的邻居了。你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苏清月：“……”夜里的雷电呢，快回来，劈死丫的求你们了。 乔中天：“……”说这货傻他还真傻，他不知道对面就是白承允？迫不及待来送死吗？ 心柑张着小嘴巴，呆呆地看看江扬帆，又看看那些穿梭的搬家工人。 “江叔叔，你是想搬到这里后，近水楼台得我妈妈吗？” 太糟糕了，她预感未来的不久，她和妈妈将会经历一次搬家。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江叔叔会不会又跟着一起搬。 这些不成熟的大人啊！ 心柑叹口气，看一眼小手表上的时间，“妈妈，我们快走吧，要迟到了呢。” “嗯。”苏清月点头，江扬帆也想跟上，被突然出现的一辆送货车给拦住。 “江先生。” 货车司机谨记着经理说的“江先生就是扎着小辫子的年轻男人”的特征，热情地跑到江扬帆面前，“您的全套健身器材我们送到了，麻烦您开一下门。” 这可是大客户，是好生伺候着。 这一好生伺候，就生生拖住了江扬帆追逐苏清月的步伐。 他眼瞅着苏清月和乔中天相携离去，可自己又被送货工人缠着，还要各种签字。 他恨恨地踹了路边的石头一脚，结果踹得太重，又“嗷”的抱着脚跳了半天。 第232章 不必要的麻烦 乔中天的助理王峰已在小区门口等候。 见几人出来，忙从一辆全新的揽胜上下来，钥匙交到乔中天手中。 “乔总，安全座椅已经装好了。” “嗯。”乔中天接过钥匙，又把原本那辆奔驰越野的钥匙给了王峰，“你开这辆回去。通知各部门，九点半的会议延迟到十点。” “是。” 王峰领命离去，苏清月看着乔中天的新车，“乔大哥，你的车……” 乔中天打开后车门，把抱在怀里的心柑放到了安全座椅上。 “我那辆没有安全座椅，心柑坐在后面不安全，就让助理换了一辆过来。” 苏清月看着崭新的车，崭新的安全座椅，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下。 突然就清醒了。 “乔大哥，你该不会……”该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毕竟三人成虎，乔中天和她的关系，已经不止一次被人编排了。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以后可怎么跟乔大哥相处？ “嗯？什么？”乔中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也是他的表情太过光风霁月，看不出任何破绽，苏清月的唇瓣张合了半天，又归于什么。 “没、没事，上车吧。”应该是她多想了。 乔大哥一向最稳妥最贴心，总是能照顾到任何人，替心柑着想装个安全座椅什么的，也算是符合他的风格。 对，一定是多想了。 苏清月没再开口，只在确定心柑系好安全带后，自己转到另一边坐上去。 乔中天看着苏清月的背影，握着车门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如果刚才他不假装没听懂，而是顺着苏清月的猜测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现在两人的关系会是什么样？ 是更进一步，还是从此形容陌路？ 乔中天回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新车磨合期，他开的速度并不快。很快，后面就有一辆迈巴赫追了上来。 到红绿灯时，两辆车并排停在线前，其余的车都离他们远远的，生怕路湿地滑，自己没踩好刹车撞上来。 这两辆车一辆土豪级别，一辆进口改装，随便哪辆都不是小老百姓剐蹭得起的。 因为周围的空旷，心柑一眼扫到了烨哥儿的车。 她眼睛一亮，歪头朝驾驶座的乔中天道：“乔叔叔，能把车窗降一下吗？我和哥哥打个招呼。” 乔中天为了安全，把车窗都锁上了，心柑自己打不开。 车窗降下，心柑朝旁边又是挥手又是喊的，小半天才引起黑色车膜内烨哥儿的注意。 “妹妹？”烨哥儿高兴了，也降下车窗，“原来乔叔叔换新车了啊？” 心柑摇晃着爆炸头，风一吹，一头的鸟窝跟着随风摇摆，颇有喜感。 “而且乔叔叔给我装了安全座椅，后面还贴了车里有宝宝保持车距的车贴哦。”心柑趁势朝前排的乔中天来一波表白，“乔叔叔，爱你哦，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乔中天声音和煦又温暖，“乔叔叔也爱你。不过还是要小心点，不要把头伸的太靠外，危险。” “知道的呢。”心柑听话地把小脑袋往回收了收。 烨哥儿看着心柑和乔中天有爱的互动，忍不住对旁边的白承允道：“爸爸，看来心柑和乔叔叔相处的不错呢。想必将来苏阿姨嫁给他，他们也会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白承允一直没有抬头，只垂眼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可两个孩子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全灌入了耳中。 爆炸头不愧是苏清月的女儿，这见风使舵见异思迁的本事，母女俩真是一模一样。 白承允菲薄的唇角微勾着，红绿灯结束司机重新踩下油门时，他幽沉寒凉的视线从隔壁车窗内苏清月的身上扫过。 虽是短暂的一眼，苏清月却觉得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白承允那抹笑是什么意思？ 她想瞪回去，奈何迈巴赫已经驶离了停止线，她只能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车外。 乔中天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苏清月，清浅的目光慢慢沉了下来。 迈巴赫和揽胜一前一后到了幼儿园门口。 两个孩子都下车，苏清月再想装死也不行，只能跟着心柑一起下去。 乔中天在她身后下来，“咔嗒”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他看向白承允。 “白总。” 白承允转过身，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 苏清月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鱼尾的设计勾勒她姣好的身材，她的头发比先前更长了，软软地垂在肩后，配着淡妆白裙，清秀的像个女大学生。 而她旁边的乔中天，黑西裤白t恤，袖口下的肌肉几乎要突破布料冲出来。与瘦削的苏清月站一起，一高一矮一刚一柔，像是最完美的搭配。 白承允看了一眼就觉得碍眼，一夜未眠后的太阳穴，跟着鼓鼓地疼。 脸上也冷冷的，“乔总，好巧。” “也不算巧。”乔中天似是闲聊似的，却透着只有白承允能听出来的挑衅，“昨晚台风刮的太厉害，清月担心我，就留我住了一晚。所以今早顺便送心柑来幼儿园。” 白承允眉头微挑，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淡讽，“苏小姐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苏清月的眼刀子刷的飞了过去。 什么意思？ 说的她和交际花一样，她的四十米大刀呢？ “白总，周一肯定有很多会要开吧？马上九点了，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先上班去了。” 苏清月挂着一脸职业假笑，面对白承允，她总是忍不住认怂。 白承允嘴角的笑凝住，眼底的煞气透出绝冷嗜血的味道。 这女人，就这么不想见他？ 乔中天也淡笑着，直视着白承允眸子里的冷光，又转脸看着苏清月。 “走吧，我送你过去。” 一大早，秀恩爱秀幼儿园来了？白承允“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可那笑意并未到达眸海，他连瞳孔，都覆上了寒霜。 “乔总对苏清月可真是深情，我看着可都感动了。” “感动倒不必，只求白总以后离清月远一点，不要再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苏清月一瞬间就抓住了重点，难道白承允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第233章 有的是办法 “谁是麻烦，还是个未知数呢，乔总！” 白承允留下最后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上了车。 苏清月看着迈巴赫喷着长长的尾气驶离，身体突然无故疲累了许多。 “清月，你没事吧？”乔中天看着苏清月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态，担心问道。 “没事。”苏清月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乔大哥，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吗？快回去吧。我的工作室又不远，我步行过去就可以了。” 乔中天知道此刻不是再靠近苏清月的好时机，他也就没再逗留，说了句“再联系”后，转身上了车。 科海路3101号。 苏清月刚刚推开工作室的大门，江小萌就扑上来，“老大，我刚才干了一件特别牛逼的事，求奖励。” 这江小萌，是因为和江扬帆是兄妹的原因吗？也是整天上窜下跳的。 不过苏清月看着江扬帆是烦躁，看到江小萌，再糟糕的心情也会被她逗笑。 在白承允那里莫名其妙吃的一肚子气散了大半，苏清月配合地问道：“小萌同学，你又做了什么超级伟大的事情啊？” “林钰嘉那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来工作室找你。我二话没说，就拿笤帚把她轰出去了。什么人啊，害我们害得那么惨，还有脸来。” 苏清月听得睁大眼睛，“你把林钰嘉……用笤帚？” “对啊！”江小萌认真地点点头，指着门口的笤帚道：“就是用那个啊。哎呀，这笤帚碰过林钰嘉，是不是得刷一下啊？脏了呢。” 好家伙！ 林钰嘉的父亲虽然早早过世了，但她也是湖城公认的林家大小姐，估计她活了小半辈子，也没遇到过江小萌这么彪悍的人吧？ 苏清月脑海自动代入林钰嘉那张吓得花容失色的脸，心里剩余不多的郁气，彻底散干净了。 江小萌是个活宝啊。 比江扬帆真的是靠谱多了。 但有些人就是禁不住念叨。 苏清月前一秒才想到江扬帆这个人，工作室的门铃被按响，门开后，江扬帆的身形蹿了进来。 “清月，我来找你了。我觉得我们今早晨的相处模式太糟糕了，我们需要改进一下。” 不！需！要！ 苏清月满头黑线地看着江扬帆，怀疑这货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不然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找过来？ 可她半点不想和江扬帆交流。 脚步往后一退，苏清月看向江小萌，“小萌同学，刚才轰林钰嘉的那股劲，还在吗？” 江小萌隐约猜到了苏清月让她干什么，她冷飕飕一笑，重新抄起了笤帚。 “在呢老大。您想让我怎么把这人轰出去啊？横着竖着还是花式，我都可以。” “清月，你让这小蹄子赶我走？”江扬帆反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待遇。 苏清月完全屏蔽了江扬帆的所有信号，只对着江小萌道：“随你自己发挥。但是要先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都在，知道吗？” “放心吧老大，我保证让这货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苏清月比了个“ok”的手势，无视江扬帆的跳脚，转身进了办公室。 林钰嘉都找过来了，她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拿出手机拨出yoyo的号码，不等那边开口，苏清月开门见山。 “你手里也有私家侦探的资源吧？给我介绍个精锐的？” 之前她找的跟踪孙红玉的那个侦探，不太给力，苏清月决定换一个。 yoyo那边没出声，她似乎在开车。 苏清月听着有不断的风声和轮胎摩擦声传来，这丫头又开的敞跑吧？她想喊yoyo开慢点，yoyo突然出声道：“清月？等一下，给我五分钟时间，我解决点事情。” 说完，苏清月听到剧烈的刹车声响起，她听得提心吊胆，生怕yoyo那火爆性子一个没注意，开快车出事。 然后“扑”电话好像被扔在了车座上，远远听着车门被甩上。紧接着，男人低沉的怒斥声，女人尖利的责骂声，苏清月听得云里雾里时，突然重重的耳光声传来，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会带出女人的哀嚎，不是yoyo的声音，那就说明，是yoyo在打人？ 到底发生什么了事？ yoyo说五分钟，就绝不会拖延一秒。 秒针刚刚打在了12上，yoyo的声音就重新在听筒里出现。 “怎么突然找我？想我了？” 苏清月听着yoyo声音似乎也没什么异常，一时这心该不该放，也不能确定。 只好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目的。 “私家侦探的话，还真有一个特别牛逼的。”yoyo沙哑的声音透着慵懒，全然不见五分钟前的凌厉狠劲。 “我把他的号码微信给你，你自己联系他吧。” “行。”苏清月思索了会儿，终是没忍住，“我也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这一个两个的贱人啊，老娘还没放在眼里呢。不用担心我，挂了！” 说完，yoyo主动挂了电话。 苏清月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心脏没来由地失衡了几拍。 应该……没什么事吧？ 外间，江小萌和江扬帆还处于对峙状态。 江小萌笤帚抱在胸前，眉头挑的高高的。 “江扬帆，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几个字，你要是不认识的话，就请你回去重读一遍小学好吗？就你这样的，你不用照镜子，你就过来照照这扇玻璃门，它也会告诉你：sorry，你所佩戴的脸不符合苏清月的配偶要求，请返厂重修。所以江扬帆，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烦我们老大了行吗？” 江小萌学着siri的语调给玻璃门配音，模仿的惟妙惟肖，江扬帆本来就气，越发看江小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少在我面前嘚瑟，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吧？” 江小萌脸色一变，原本懒散的姿势直立起来，人也紧绷着。 “江扬帆，你又要使你那些卑鄙手段吗？我现在是跟着老大，你以为老大会像我以前那些老板那样愚蠢吗？他们会听你的威胁？” “听不听，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滚蛋！” 第234章 江扬帆不得进入 江小萌气得直喘气。 她妈的病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能断钱，所以她绝不能让江扬帆再把她的工作搞黄了。 江小萌只能寄希望于苏清月，“那你试试啊。你看我老大会不会理你啊。到时候你吃一嘴的瘪，可别没地方哭上！” “呵，我哭？”江扬帆扫了眼江小萌的办公桌，随后捞起一份文件，啪啪拍着，“江小萌，我看我最近真的是对你太仁慈了，你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姓什么，也不会去沾你们江家的半点好处的，你们觉得那是财产，可我觉得脏透了！”江小萌扔下笤帚，去抢江扬帆拿走的文件，“把文件还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们老大的东西。” “我脏？我特么有你和你那个妈脏吗？”江扬帆一抬胳膊，躲过了江小萌的拉扯。 他把文件抬得更高，“我才要帮我老婆护好这些文件，免得被你碰脏了，得多倒霉！” “江扬帆我说过多少遍，你骂我可以，不准骂我妈！”江扬帆提及了自己的母亲，江小萌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一手拽住江扬帆的衣襟防止他逃脱，一手拖过把椅子踩上去，去抢文件。 一个抢，一个不让抢，来来回回折腾着。 旁边的员工见状不好，怕江小萌吃亏，都起身过来帮忙。 人一窝蜂地涌上，也不知是谁的手伸过来，撕拉—— 好好的一份文件，被撕了个七零八落。 江小萌看着落了一地的碎纸，在看到其中几片花花绿绿的颜色后，“啊”地尖叫了起来。 “江扬帆，我杀了你！这是我们工作室救命的汇票，你给我撕了？” 工作室资金紧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工厂被停工，代工厂那边又要付钱，还有各种款项嗷嗷待哺，好不容易来了一份汇票，只要让会计张娟盖了章，传到最终公司手里，工作室就能收回一笔钱来缓解缓解。 结果被江扬帆撕了？ 这汇票连折痕都不可以，撕了不就完蛋了？ 江小萌气得打哆嗦，觉得笤帚已经不能宣泄她的愤怒了。 “江扬帆，你就是个扫把星！哪里有你，都得跟着倒霉！” 江扬帆起初见自己犯了错后还有点害怕，他和苏清月关系埋藏了多少危机，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得出。 他还没能努把力铲平荆棘，自己又闯了祸？ 可江小萌这话什么意思？ 江扬帆的浓眉愤怒地竖起来，指着一地的碎片。 “江小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这合同被撕，汇票被撕，跟你没关系？你要不来抢，这份合同现在还完好无损着呢！” “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拿起来，我才抢的！” 江小萌厉声反驳，但说完后，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江扬帆说的，貌似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正闹着，联系完私家侦探的苏清月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 “怎么回事？” 江小萌面对江扬帆时，可以横眉冷对渣人指，并且对方有多硬气她就可以有多硬气。 但面对苏清月就不行了。 这是她的老板，以她曾经被辞退无数次的经历来看，她可能又要失业了。 这样一想，江小萌鼻子眼睛酸了起来。 人也蔫了吧唧的，“老大，你炒了我吧。我犯了难以弥补的错误，我把凌通公司给我们的汇票弄坏了……” 苏清月已经看到了一地的惨状。 她看向江小萌，“是你弄的？” 江小萌咬紧了嘴唇，正要点头—— 江扬帆站了出来，“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认，这事江小萌虽然脱不了干系，但我也不屑让她替我背锅。清月，这事我也有份，这汇票里有多少钱，我全赔了！” 说的倒是挺财大气粗。 江小萌最讨厌江扬帆这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姿态。 苏清月也笑了起来。 “江先生，你说的‘全赔’里，有几分钱是你自己赚来的？又有多少是啃你爸妈的？自己一分钱不赚天天吊儿郎当，还在这里充大款，还故意到处惹事？” 她特地把话说的很重，果然，江扬帆脸色开始难看了。 苏清月视而不见，继续扎刀子，“我早就让你离我远一点，你不听，非要在这里闯个祸。你知不知道这笔款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你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江扬帆曾经无比喜欢苏清月的毒舌和冷漠。 他觉得她和他认识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有着独一无二的味道。 可现在，这味道却把他刺得体无完肤。 尤其当着这么多苏清月员工的面，江扬帆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无光了。 早知道会被这么严厉以待，他就让江小萌那小蹄子背锅了。 他这张欠抽的嘴啊！ “清、清月，你别生气嘛，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在弥补了不是？对，那是不是我的钱，我是在啃老，但我先给你用着，你解个燃眉之急嘛！” “谢谢，不用！”苏清月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江先生，我这里十分不欢迎你，麻烦你请回。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终于让她逮到个机会，把这尊神彻底请走了。 江扬帆瞪眼了。 这剧本不对啊！ 怎么他难得主动承担次错误，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江扬帆绝不干赔本买卖。 “我不！”他瞅了一圈没瞅到能让他抱的柱子之类的，最后视线落在苏清月白裙下光洁纤长的小腿上。 冲过去，死缠烂打，抱着她的腿死活不松开！ 这样想着，江少爷壮起狗胆，边说边往前冲：“我不走！清月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给我个抢救的机……哎哟卧槽！” 还没跑到终点的江少爷，因为心里太过紧张，腿没抱到，呲溜摔在了苏清月的石榴裙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苏清月：“……” 江小萌：“……” 众：“……” to扶ornotto扶，这是个问题。 苏清月实在不想再和江扬帆这个逗比有任何纠缠，她头疼地捏着眉心转身，吩咐江小萌。 “把这人给我清出去。以后门口写上，江扬帆不得进入！” 狗狗那么可爱，让狗进也不能让江扬帆进。 第235章 肋骨断 江扬帆一听惊了。 他都摔成这样了，清月她都一点不关心他吗？ 万一他这摔出个好歹…… 等等，好歹？ 江扬帆脑子“叮”的一声，上线了。 “哎哟！”江小霸王什么戏没演过，随便一出说来就来。 他躺地上“哎哟”个不停，但也记着身子不能动，不然会穿帮。 “清月，快帮我叫救护车！我、我肋骨好像断了……疼！疼！” 这么严重？ 苏清月停住了脚步，江小萌也没有再靠近。 江扬帆看到苏清月狐疑的眼神，哀嚎声更大，“清月，真的，我骗你我就是小狗。你送我去医院吧，我疼得要受不了了。” 眼看着刚才还没事的人，脸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倒不像是作假？ 江小萌也凑到苏清月身边，小声耳语。 “老大，该不会是真的吧？小时候我跟他打架，确实是经常会把他打骨折……” 那看来是真的了。 苏清月便让人拨了120，对地上的江扬帆道：“救护车来之前你别乱动，我安排下工作的事，陪你去医院。” 人毕竟是在她工作室受伤的，于情于理，她这个老板，都不能置之不理。 苏清月让江小萌把地上散落的合同和汇票捡起来，送到她的办公室。 江小萌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 她急忙收拾好，有几片在江扬帆身下，她也尽量抠出来。 抱着怀里小跑跑进办公室，江小萌立正站好。 “老大，这事怪我，我一看到江扬帆就冲动，犯了个人主义狭隘思想，所以也就间接没有保护好公司财物。你要打要骂要罚，都行。” 苏清月整理着汇票的碎片，表情是江小萌从未见过的严肃。 “这事我确实要罚你。”她说道。 江小萌一哆嗦，咬着牙准备接受狂风暴雨。 可苏清月却说：“我罚你，其中一个原因的确是你没保护好财物。但最主要的，是你在收到汇票后没有第一时间上交给财务。这种事关工作室财产的东西，你拿在手里多一分钟，就多一点未知的危险，你明不明白？” “……明白！”江小萌低头认错。 确实是她大意了。 而且这张汇票，还是被她随手一夹放在合同里。她觉得很快财务张姐就会来上班，到时候给她就可以，却忽略了这种随手一放的行为，真的太过危险。 “老大……”江小萌声音低了下去。 苏清月叹口气，把汇票放一边，合同放另一边。 “现在我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份合同还没有录入电子档，你怎么去跟合作公司谈，再补一份合同回来，是你的事，我不会出手帮忙。至于汇票，你去和张姐统计下，上面共有几家公司，我们需要开多少张背书的书面证明。统计好后，去医院找我，我们挨家公司补，听到没有？” 我们？ 江小萌倏地抬头，“老大，这是我犯的错误，我来弥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去把这些证明全开回来的。” “我是你的老板，员工做错事，老板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走吧，我先送江扬帆去医院。” 苏清月率先走向门口，走了几步停下，又对江小萌道：“你去找张姐的时候，顺便让她催一下queen那边。现在衣服已经全部上代工厂的流水线了，他们也该支付第二笔订金了。” 等这笔订金到了，工作室就又可以缓口气了。 “是！”江小萌元气满满地答应，望着苏清月的眼睛里，盛着无言的感动。 这样的老板，值得她肝脑涂地一辈子啊！ 仁爱医院骨伤科。 沈小雅服了晨间的安胎药后就又陷入沉睡，白成谦在病房里枯坐着无聊，便来骨伤科让医生开点消肿的药。 前天他跪了整整一夜的祠堂，现在膝盖还肿着。 出了电梯，白成谦循着标识一路往前。 旁边两个护士经过，窃窃私语着。 “我们科刚来了个病人，非说自己肋骨断了，但我们主任一摸就摸出来了，假的。” “装病？碰瓷的？” “估计是，碰的还是美女的瓷呢。不过那女的长得挺眼熟，哎最近网上是不是有个叫苏清月的？好像是她？” 清月？ 她在这里？ 白成谦心脏猛地激跳，膝盖也不疼了，拔腿往诊室方向跑。 隔着一扇玻璃门，他看到医生暂时不在的空旷诊室里，那个扎着个不男不女辫子的江扬帆，正恬不知耻地拉着苏清月的手。 就是他装病骗清月？ 白成谦砰的踹开门，凶神一样冲进去，将苏清月搂入怀中，离江扬帆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苏清月冷不防被人搂住，双手自发自动地摆成防御姿势。 眼看来人就要被她甩出去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成谦？”苏清月哑然失声，一时忘了应该从白成谦怀里退出来。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若之前他绝食后出现那一次是瘦的不成人形，那现在的白成谦，就是憔悴的不成样子。 往日总飞扬着神采的眼窝深陷着，眼周青黑一片。颧骨也因暴瘦而高高凸起，整个脸颊都没剩几两肉。 以前那个帅气潇洒的白成谦呢？ “你没事吧？”苏清月问道。 这样久违的担心，让白成谦双目里终于生了一点光亮。 他欣喜地望着苏清月，余光里突然有个人影扑了过来。 该死的白成谦，敢吃他老婆的豆腐？ 江扬帆二话不说就去扯苏清月，边伸手边道：“白成谦，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清月是你能碰的吗？” 白成谦再瘦，力气也还是有的。 他搂着苏清月往后一退，避开江扬帆的拉扯，“你配碰她？你都敢装病骗她，你不脏？” “你放屁，我哪有……”江扬帆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惊悚地看向苏清月。 苏清月看着几分钟前还一动不敢动的人，生龙活虎地想蹦就蹦想跳就跳，肋骨断了？ 呵！她也是蠢，怎么就相信了！ 苏清月表情冷了下来，从白成谦臂弯里退出。 看向江扬帆的眼神，凌厉如剑，“江先生，好玩吗？浪费别人的时间，欺骗别人的信任，让你很有快感吗？” 第236章 要哭出来了 “没、没有……”江扬帆要哭出来了，“清月你听我解释，我刚开始真的挺疼的，就是这会儿、这会儿好受了一点而已。而且这货他抱着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抱我未来老婆而无动于衷，是不是？” 再编！ 苏清月绕过江扬帆走到诊床前，拎起自己的手包。 “既然江先生没事，那我就不奉陪了。”她没人生陪这种纨绔二世祖玩。 一见苏清月要走，江扬帆和白成谦同时伸手，又异口同声：“清月！” 喊完，两人王不见王地互相瞪向对方。 “白成谦，你有点别人未婚夫的自觉行吗？白沈两家的订婚礼多少双眼睛看到过，你现在缠着我的女人干什么？” “江扬帆，你以为凭你这种死皮赖脸的样，清月会看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你这种吃法！” “你说谁癞蛤蟆？”被戳中痛处的江扬帆恼羞成怒，但转念一想，又得意的笑，“我就是癞蛤蟆又怎样？至少我还有想的资格。而你？这辈子都和清月不可能了！” “你！”白成谦的拳头狠狠攥了起来。 是，所有的人都在说，他再也不可能得到清月。 年少时的意难平，注定一生都再难平。 可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白成谦忽地勾了抹阴森的笑，缓缓靠近江扬帆，探身到他耳边，落下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低语。 说了什么，苏清月听不见，但下一刻，江扬帆眼球倏然凸睁，铁锤般的拳头如出鞘利剑，狠狠朝白成谦脸上砸去。 白成谦虽有防备，但还是躲的晚了一步，他脸重重被捶向一侧，嘴角碰到牙齿磕出了血，半边脸也迅速肿起来。 “呵！”他抬手抹掉唇边的血，眼神一厉，紧跟着出手—— 两个男人，在空旷的诊室里你一拳我一锤起来。 苏清月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画面，脑子被吵得嗡嗡的响。 有护士抱着一摞档案推门进来，一看室内的凌乱，吓得尖叫起来。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打架，叫保……” “嘘！”苏清月抬手止住了护士的惊叫，她走过去，将对方身子一转，朝向门外的方向。 “这位护士小姐，现在里面不安全，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放心，不会损坏里面的东西！”苏清月轻声把人哄出去，退回诊室重新关上门。 回头看时，互殴的两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脸长什么样。 真是，够了！ 苏清月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闹剧，她快步上前，一手格住了白成谦挥过来的胳膊，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往旁边一扔，白成谦便像断线风筝似的，重重倒向后方。 而江扬帆，还未来得及惊叹苏清月的武力值，就发觉自己好像飞上了天空。 天旋地转间，他被苏清月的过肩摔，扔到了地上。 啪！ 江扬帆隐约听到了清脆的声音。 他摸了摸肋骨的地方，这下好像，真的……断了！ “清、清月，叫医生……”江扬帆想哭哭不出来。 苏清月以为江扬帆又是放羊孩子喊“狼来了”，双手抱胸踱步到他面前。 “江先生，这招已经玩过了，麻烦你换一招。” 江扬帆：“……”他也想换啊！ 被苏清月哄出去的小护士一直站在门外没敢离去，生怕里面发生什么意外。 隔着门上窄细的玻璃，她看到江扬帆躺在地上，一惊，赶紧开门冲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摔着了？先不要乱动，告诉我哪里疼？” 江扬帆终于看到了救星，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肋骨，“护士，这里，两边都疼……” 小护士撒腿跑出去叫医生了。 医生很快回来，初步诊断为肋骨断裂。 苏清月看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又风风火火地把江扬帆抬去了ct室，她惊愕中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没用几分力啊。 要是刚才使个全力，江扬帆不得高位截瘫？ 苏清月只能跟着一起去，人是她伤的，这不能逃避。 白成谦见苏清月要离开，从地上快速爬起来，扯住了她。 还未开口，苏清月转身，看向他。 “成谦，沈小姐再有几个月就生了，你也是时候该有个做爸爸的样子了。” 说完，把自己从白成谦手里解放出来，离开。 江扬帆的诊断结果很快出来。 他如愿以偿，肋骨左边最上面一根，右边最下面一根，均有断裂的痕迹。 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只要回家静养就可以了。 做完检查被抬到走廊临时诊床上的江扬帆，四仰八叉地哼哼着，痛苦的表情一言难尽。 苏清月走过去，诚恳道歉，“我手太重了。” 江扬帆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无数次听苏清月说让他见识见识她的武力值，但他一次都没有当真。 曾经的他对这武力值爱答不理，如今对方让他高攀不起。 太！可！怕！了！ 可又好心动怎么办？ 一想到刚才苏清月英姿飒爽的样子，江小爷的肾上腺素都在齐齐飙升。 什么是避风港？ 清月的石榴裙下，就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江扬帆一瞬间做了决定，他要对苏清月，死心塌地。 “清月，从今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你是风儿，我就是沙，我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苏清月：“？？？” 她都把他揍成这样了，正常程序，不应该是他现在见她就落荒而逃吗？ 这厮是个抖m吧？ 苏清月被江扬帆的神经质气息惊得倒退。 “谢谢不用，我对沙尘暴没有半点兴趣，也不需要什么生人死人。我还有事，你先在这躺着，我去叫医生来照顾你。你放心，你受伤是我的原因，我会全部负责的。” “好的清月，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负责，都可以。” 我去！ 这人有毒吧？ 苏清月撇下江扬帆就跑，江扬帆也不追。 反正未来几个月他都得在家养伤，家在哪儿？清月楼下啊。 她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江小爷想的美滋滋。 第237章 比不上白承允 苏清月在电梯前，边按下下行键边翻看着微信里的消息。 江小萌说她已经在地下停车场，并把几家需要走动的公司名字和地址也发了过来。 苏清月粗略地扫了眼，有一家特别远，开车过去大约得一个半小时以上，她决定她们先去那家。 电梯门开。 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中式长款裙子到小腿以下，领口的盘扣一丝不苟直系到最上面一颗。头发光滑整齐地束在脑后挽成发髻，一根玉簪别在里面，与左手腕上的佛珠手串，配合的古色又端庄。 白家长媳，白成谦的母亲，秋思萍。 抬眼看到电梯外的苏清月，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有备而来。 开门见山道：“清月，有时间？我们聊聊？” 苏清月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来者不善的气息。 她低声笑了笑，“秋女士，我要说我没时间，您能放我走？” 秋思萍上来就被将了一军，也不恼，只回身走回到电梯里，按了“1”后又按着开门键。 “对面那家咖啡馆不错，去那里吧。” 地方都选好了？ 苏清月从容地跟进了电梯。 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苏清月给江小萌发了消息，让她再等十分钟。 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卡布奇诺给了秋思萍，美式给了苏清月。 咖啡袅袅香气中，秋思萍打量着苏清月。 脸色比上次在老宅见到时，略有些憔悴，可脸上的妆容淡而精致，也可以很好地遮掩住。 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清亮，似是能看透人间一切险恶。 看透？ 秋思萍心里涌出冷嘲，要真能看透，苏清月当年能被白承允玩成那样？ 不过倒是挺会勾人，成谦就是被这双眼睛勾走了魂吧？ 端起杯子饮了口咖啡，秋思萍缓缓开口。 “清月，你有工作要忙，小雅住在医院我也要分心照顾她，大家都有事，所以我们直接点？” “我也觉得，我们速战速决比较好。”秋思萍都这样说了，苏清月自然也不会跟她虚伪客套。 一个当年住老宅时，每次看到林素华各种为难她可每次也都只会在旁边看戏的长辈，苏清月的尊重有限，不会分给没必要给的人。 目无尊长，不懂规矩，黑历史一数一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嫁给成谦？ 秋思萍无形中将苏清月和沈小雅做了对比，顿觉原来也看着不太顺眼的沈小雅，好了很多。 她放下咖啡杯，手叠放在交叉斜坐的双腿上，抬头。 “清月，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即便我们以前都答应了成谦娶你，但以你曾经的那些事，白家的这个门你进起来，怕是不容易。” 谁想进白家的门？ 谁又屑进白家的门？ 苏清月眸底的讽刺显而易见，她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秋思萍，继续等着她会放出什么言论。 毕竟时隔五年未见，苏清月又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傻白甜苏清月，秋思萍一时也摸不太准她眼底的讽是什么意思。 便径自继续道：“我觉得是个懂事的人，在成谦对她又出钱又出力后，都应该感恩图报，而不是依靠这份帮助，缠着对方，哪怕对方都要结婚了，宁愿去做个见不得人的小三，也死活不撒手。清月，你说是吗？” “大伯母是在说，我缠着成谦，我做小三了？”苏清月嘴角的弧度加深，这秋思萍，年轻时不去做编剧，可真是狗血剧界的一大损失啊。 “难道不是？”秋思萍想起成谦的那脸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雅还在医院躺着，他就去找苏清月，还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这小雅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她还拿什么去和二房的烨哥儿争？ 难道这一代的家产落到了白承允手里，再下一代，也要落到白烨霜手里吗？ 他们才是白家的长房，长子，二房算什么东西！ 秋思萍忍着心中的怒意，打开身侧的gi限量版手拿包，一叠支票簿拿出来，摆到桌面上。 “清月，我知道你最近困难，所以这支票，你随便填个数字，我借给你。” “大伯母不是想借钱，而是想用这钱收买我，把我从成谦身边支开吧？”苏清月拿过那本支票簿，捻在手指间翻动着。 空白的纸张飞快翻过，她看着眼花缭乱的印刷字体，突然道：“可是大伯母，我对成谦情深似海，成谦又对我情根深种的，这一本支票簿……怕是不太够啊！” “你！”贪得无厌，不知羞耻！ 真应该让成谦来看看此时苏清月的这张脸，看他一直喜欢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秋思萍怒意到了眼中，就快压不住。 可多年来的修养到底不是白练的，纵使再生气，她面上的每一寸肌肉还是控制的很得体。 “清月，你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日后好相见的人，都是我想见的。至于那些我不想见的，我为什么要留一线，给自己添堵？” 苏清月脸色蓦地一冷，扔掉手中的支票簿，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的视野里，她垂着眼眸看着对面的人，“秋女士，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说清楚为好。” “什么？” “首先，我对你们白家，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从那里出来的，再回去，我脑子还没再进一次水。其次，你们白家的男人，我还真是一个都看不上。别说至今还没断奶的白成谦，就连白承允，想要入我的眼，那也得问问我眼睛愿不愿意。” 没断奶？ 苏清月的意思是说成谦是妈宝男？ 而且还拿成谦和白承允比较，她这话里，是他们成谦还比不上白承允？ 老爷子这样认为也就罢了，这个女人凭什么？ 秋思萍双手紧攥，脸上的肌肉也紧绷着，后槽牙忍得快要被自己咬碎。 “苏清月，成谦对你那么尽心尽力，你在背后如此编排他？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我的良心自有我来评判，不需要秋女士多言。我想我们也没什么继续好聊的了，这顿咖啡，我请了！” 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白元大钞拍下，无视秋思萍的咬牙切齿，苏清月转身扬长而去。 只是在走出门口后，盛气凌人的架势却如气球泄气一般，尽归于无。 她把话说到这么难听的份上了，秋思萍回去后一定会说给自己的丈夫白广林听，也会说过白成谦听吧？ 最终这话会传入到几个人的耳朵里，无所谓，只要能让成谦彻底把心收回到沈小雅身上，她背地里挨个骂，就挨个骂吧。 第238章 剑拔弩张 幼儿园门口。 已经升级为大三班的小朋友，在云朵老师的带领下，手拉着手从楼梯上下来，站在门口等待家长来接。 心柑和烨哥儿站在队伍的中央。 心柑上身碎花小吊带下身软牛仔短裤，脚上蹬一双沙滩凉鞋，再配上爆炸头，酷。 烨哥儿则是白色短袖衬衣配米色小短裤，短裤上系两条米色皮背带，领口黑色小领结，绅士的像个小王子。 两人一个度假款一个宴会款，本是突兀相冲的搭配，却因为高颜值的脸蛋儿，而意外无比地和谐。 严谨希站后面气鼓鼓，因为感冒而不透气的鼻子，难受地呼吸着。 他也想牵心柑的手，云朵老师为什么就不能安排三个小朋友站一排呢？ 两个两个的来，他哪辈子才能牵到心柑啊？ 苏芸芸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小兔子棉花糖，粉色的耳朵长长的，脖子处还带了个黄色的领结，淡粉和淡黄的搭配，可爱又有食欲。 她远远看见心柑，跳着脚朝她招手，“心柑宝贝，小姨在这里，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小姨？”今天是小姨来接吗？ 心柑给云朵老师指了指苏芸芸，告诉她那是自己的小姨不是陌生人。云朵老师又打电话向苏清月确认，得到肯定答复，才把心柑和烨哥儿一块送出了校门。 心柑松开烨哥儿的手先跑向苏芸芸，“小姨，你怎么来了啊？我妈妈呢？” “你妈妈工作忙，就托我来接你啦。”苏芸芸回道。 可惜了老妈大清早去菜市场买了各种鸡鸭鱼肉，又做了各种美食，她开着小polo大热天奔到工作室，却扑了个空。 老爸本来就为自己去外地开会才知道心柑住过院而自责懊恼，这再知道她姐忙得饭都顾不得吃，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呢。 苏芸芸心里撇撇嘴，弯腰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心柑。 “小姨给你买的，喜欢不？” 心柑当然喜欢，原来棉花糖这么软啊，她左看看右看看。 “小姨，这个怎么吃啊？”这么大一个，先吃左耳朵，还是右耳朵，是个问题。 “哎哟我可怜的小心柑，看被妈妈管成什么样了，都没捞着吃这么好吃的东东。”苏芸芸用手撕了一小块，递到心柑嘴边，“啊，张嘴。” 心柑配合张嘴，一小撮白白的像云絮似的东西进了嘴中，她好奇地小舌头动了动，咦，棉花糖不见了？ 哇，入口即化哎！ 心柑高兴地两眼放光，回头朝烨哥儿招手，“哥哥快来，这个好好吃。” 这一招，不仅烨哥儿来了，严谨希也来了。 严谨希最近在减肥，三层下巴变成了两层，但感冒后身体虚，跑了几步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心、心柑，你刚、刚出院，能、能吃、吃棉花糖吗？” “我们分着吃，每个人就吃一点点，应该没事的吧？”心柑歪着小爆炸头，大不了她少吃一点，回去立刻刷牙呗。 “分、分着？心柑，你也给我吗？”呜，他的女神要跟他分享食物，好激动好兴奋人生马上要到达巅峰。 严谨希的郁闷一扫而光，兴奋地搓着苍蝇手。 心柑先把一整只兔子耳朵扯下来，分给烨哥儿。 另一只给了严谨希。 严谨希开心地要冒泡了。 他也果真冒泡了。 一个鼻涕泡，在他往前一步靠近心柑时，噗地从鼻子里钻出来。 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眼看就要超级无敌大，最后“啪”的一小声脆响，阳光下五彩斑斓的鼻涕泡，炸裂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心柑：“……” 烨哥儿：“……” 精、精彩！ 严谨希呆呆地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刚萌芽的甜蜜爱情，被一朵鼻涕泡毁了。 嗷！ 严格刚刚下车，就看到他们家小胖子屁股着火一样冲了过来，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像是经历了什么人生灾难。 苏芸芸笑得头掉后满地找头。 哈哈哈哈这小胖子好可怜，失恋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哈哈哈。 严谨希一头扎进了他爸严格的车里再也没出来，烨哥儿和心柑互视一眼，决定不管他，先享受棉花糖。 心柑已经吃了一大口，烨哥儿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就觉得这棉花糖肯定好吃得不得了，他学着心柑的样子，小手指捏在了兔子耳朵上。 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冷风。 烨哥儿一哆嗦，颤颤回头，果然，不远处老父亲站在那里，一双黑沉的眸子，正不悦地盯着他手里的棉花糖。 好险。 烨哥儿小手指临时改道，拿着兔耳朵往前一戳。 “爸爸，你看这兔耳朵，多长。” 心柑：“……”哥哥你敢不敢挑战白叔叔的权威一次呢？ 白承允迈着修长的双腿沉步走近，“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不准吃。” 棉花糖里的糖精，恰恰是烨哥儿的过敏源之一。 可苏芸芸不知道啊。 她看着白承允阴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了他几个亿似的，连孩子吃个棉花糖都要管，真当自己是独裁统治者了？ 苏芸芸可不怕白承允，她能冲的多近就有多近，恨不得把自己杵到白承允眼睛里，戳不瞎他，碍个眼也行。 “呵，白先生可真是上层社会的人，连个棉花糖都要限制孩子吃。怎么，你儿子受过什么巫婆诅咒，吃口平民的棉花糖就能变成平民？你往上数三代，你也是平民好不好？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白承允眼神淡淡的，完全视苏芸芸的跳脚于无物。 倒是跟在身后的冷苍，没忍住提醒了一声，“苏小姐，白家就算往上数五代，也不是平民。” 真以为“富不过三代”是个谁都逃不过的诅咒？对白家来说，不存在的。 苏芸芸虽然吃了个瘪，但并没有被打倒。 “五代了不起啊？你们五代是光彩的五代吗？白承允是不是踩着我们苏家上去的？一个孙子都能这么无耻，他爸爸他爷爷也光明不到哪里去。谁知道你们那五代财富，是怎么积累出来的，切！” 心柑眼见棉花糖勾勒出来的美好气氛，要被小姨的剑拔弩张给破坏干净，她连忙扯了扯苏芸芸。 “小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第239章 血海深仇 苏芸芸哼一声，把视线从白承允身上收回，俯身牵起心柑的小软手。 “我们赶紧走，不跟这种人同处一个空间里，恶心！” 冷苍觑着自己先生阴沉的脸色，为苏芸芸捏了把汗。 这女的该庆幸她是苏清月的堂妹，不然今天她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烨哥儿顺着苏芸芸要去的方向看到了那辆黄色小polo。 他伸手拦住两人，“心柑小姨，交通法规定12岁以下的儿童要坐安全座椅的。你那辆车上没有，还是让心柑跟我走吧。” 心柑也跟着点头，“对哦小姨，我们要做守法的好公民，不要给警察叔叔增加工作量了。我还是跟着哥哥走，反正还是要在门口碰面的。” 门口碰面是几个意思？ 苏芸芸不明白，在烨哥儿的指示下，小polo跟在迈巴赫后面，一路跟到了香樟花园门口。 烨哥儿领着心柑下车后，迈巴赫又开进了对面的秋园。 苏芸芸看看秋园又看看身后的香樟花园，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小心柑，你们不会……不会就住在白承允对面吧？” 心柑在知道烨哥儿不能吃棉花糖后，自己也没有再吃了。 不过嘴里的糖味还在，她边回味着甘甜边点头：“对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当时哥哥推荐的啊，房租便宜环境又好，我和妈妈就搬过来了。” 苏芸芸：“！！！” 她手又指向烨哥儿，“那你呢？你们家不是对面吗？你怎么不回家？” 烨哥儿回答的理所当然，“我跟苏阿姨说好了啊，她忙的时候，我就住在她家帮她照顾心柑。” 住、住她家？ 不止白承允住对面，他的儿子还登堂入室，住她姐家了？ 她姐到底怎么回事？当年白承允干的那些事她是全忘了？ 走的这么近像要旧情复燃似的，他们家赔进去的半山别墅岂不是白赔了？ 苏芸芸气得跺脚，可偏偏对着烨哥儿这么高颜值的小萌孩儿，又发不出火。 只能威胁：“烨哥儿，你知道我们两家是水火不容的吧？你爸爸当初做的那些事，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呢，你不觉得我们这关系不适合来往吗？” 烨哥儿波澜不惊的，“心柑小姨，你说谁做的那些事？” “你爸爸啊！你爸爸不是白承允吗？” “哦，你也说了，那是我爸爸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苏芸芸成功被烨哥儿绕了进去，脑子里的线缠了半天才理清楚。 “你说的不对，子承父债这个词你听过吧？债都可以承，更何况仇恨。所以你以后要和心柑玩，可以，你得站我们这边。还有心柑，别整天白叔叔白叔叔的叫的那么亲热，这个白叔叔是个大尾巴狼，心是黑的，坏透的，我们要看管着你妈妈，让他们不能再有来往，知道吗？” 心柑和烨哥儿偷偷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齐齐点头，“放心吧小姨/心柑小姨。” 我们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苏清月回来时在小区的超市买了点菜，按开门密码时，门内突然传来暴怒声。 她一凛，推开门冲进去。 客厅内，苏芸芸自己占据一个单人沙发，正盘腿而坐。 旁边的长.沙发上，烨哥儿和心柑各自拿着一个手机，两张小脸蛋如出一辙地张大嘴巴，一起看向苏芸芸。 苏芸芸恍若未觉，只一脸狰狞地盯着屏幕，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摁进去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打死你们，我看你们还敢不敢冒头？那里还有人？让我来，我开车撞死他们！一切都交给我，你们还小，不能看血腥的场面。放心，我一定带你们吃到鸡，跟着我混绝对没问题，我bb……” 苏清月：“……”打个游戏，需要这么激动？ 她无语地摇摇头，进门换拖鞋。 烨哥儿和心柑同时转身，随手抓了个抱枕，小指头抠进去，棉花掏出来。 堵上耳朵，世界清净了。 至于游戏？不需要打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操作，苏芸芸会全程一枪爆头。 没多久，屏幕上亮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八个大字。 苏芸芸这才恢复正常表情，扔掉手机，昂着下巴看着心柑和烨哥儿。 “怎么样？心柑，有没有超级崇拜你小姨我啊？” 可算是结束了。 心柑和烨哥儿不约而同地松口气，心柑掏出棉花，给苏芸芸倒了杯水递过去。 “小姨你还是喝口水吧，喊得这么激动，你嗓子会哑的。” 边说边滑下沙发，走到门口帮苏清月拎东西。 苏芸芸跟在后面，满不在乎地摆着手，表示自己的嗓子可以再战五百年。 “小心柑，你不懂，这叫战术，从气势上镇压他们。你看我一尖叫，他们就被吓得都不会开枪了。我的子弹扫过去，绝对一扫一片。” 烨哥儿：“……”这算是哪门子战术？ 大神生平第一次被躺鸡，也是憋屈地没谁了。 苏清月和心柑亲近了一会儿，母女两人把东西拎去了厨房。 “这几天一直吃补血的东西吃腻了吧？妈妈今晚给你做椰子鸡。” 哇哦，又是拿手好菜。 心柑和烨哥儿两个兴奋的眼睛放光，苏芸芸看着苏清月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起身跟进了厨房。 “姐，我来帮你。” 苏芸芸拿过一把芹菜摘着上面的叶子，状似闲聊地道：“姐，你跟白承允怎么回事啊？离得这么近，从你家窗户都能看到他的卧室吧？还有烨哥儿，竟然还住在这里？你该不会……还爱着白承允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当年她姐为了白承允闹出多少惊天动地，这么深的感情让她一朝之间全都忘掉，好像确实有点难。 可不行的！ 他们白苏两家血海深仇着呢！ 苏芸芸掐了断芹菜，不能放任她姐这样下去，她必须得赶紧把这火苗浇灭了。 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苏芸芸放下芹菜转到苏清月跟前。苏清月不理她，她就把自己的脸怼上去，让苏清月不得不看到自己。 第240章 还没追到我妈妈 “姐，你可不能这么糊涂。白承允做的那些事，哪件不丧尽天良罪恶滔天？我们家为此受了多少苦？想你当年入狱那会儿，我爸天天为了你各种奔波。可每找到一点关系，白承允就各种阻拦。到最后，我爸的工作都差点没了。就冲白承允对你这狠劲，你也不能再吃这颗回头草，而且这不是草，是定时炸弹，随时会炸的你死无全尸的！” 苏芸芸话音刚落，菜板上被剥皮去脂的小嫩鸡，被苏清月砍了个七七八八。 我去。 这力道，她姐是把谁当成这鸡砍了？ 是她，还是白承允啊？ 苏芸芸清清嗓子，壮着胆子开口，“姐，你……” “芸芸。” 苏清月突然出声。 她把鸡剁成小块洗干净，扔进锅里焯水，这个空档里，又拿出几颗西红柿削皮。 才接着道：“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所以你尽管放心，我和白承允，永远都不可能的。” 怎么会有可能？ 苏芸芸刚才说的那一切，字字都像是刀子，刮在她的骨头上。一刀一刀的，不见血，却疼得她死去活来。 她要拼命地不停地做事，才能忽略这些疼。 苏芸芸看着苏清月削好西红柿，又切了葱姜蒜，鸡蛋入碗打成蛋液。 她迟疑地道：“可是姐，你不觉得你们的联系过于紧密了吗？还有心柑和烨哥儿……” “烨哥儿是心柑出狱后遇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即便他是白承允的孩子，我也不会去干涉他们两个。芸芸，我和白承允是有仇，但我不希望这份仇恨过渡到心柑身上。所以你以后在心柑面前，也不要提这些了，知道吗？” “……哦。”她姐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芸芸也不好再说什么。 主动岔开了话题，“姐，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啊？真看不出来啊，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也能进的了厨房，母爱果然最伟大。” 苏芸芸正说着母爱，心柑拿着苏清月的手机跑进来了，“妈妈，乔叔叔的电话。” 嗯？ 哪个乔叔叔？ 苏芸芸闻到了八卦的气息，本来苏清月接电话时她应该回避，这下也不走了，就待厨房里，全程监听电话内容。 乔中天找苏清月确实有事。 “清月，我查到了一点queen的消息。他们的总裁jack最近在拉斯维加斯投资了一个高科技项目，同时也新开了个高奢品牌，铺的确实有点大，资金上自然也就跟着相对吃紧。具体的我都发到你邮箱去了，你抽空看一下？” 苏清月手机夹在肩窝里，抽了张厨房用纸擦着手里的水渍。 “乔大哥，正好我这边也有问题。我今上午有让财务催他们付第二笔定金。可那边财务给的消息，是他们总裁去参加高端会议，不能有通讯，他们也联系不到。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我心里总有一点不踏实。” 但愿是她最近遇到的灾难太多，成了惊弓之鸟了。 她现在的处境，着实经不起半点多余的打击了。 乔中天思索了会儿，接着道：“那我再进一步给你查查。毕竟国外的企业，隔得远，信息也有可能出错。” “嗯，谢谢乔大哥。”苏清月没有告诉乔中天的是，其实她想亲自走一次z国，亲自去queen总部看看。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她亲眼见了才会放心。 苏清月又和乔中天聊了点面料的事，定了几批新款，才挂断电话。 一转身，苏芸芸一张贼兮兮的脸紧贴在身后，苏清月没防备，差点撞她脸上。 “芸芸，你干嘛啊？”靠的这么近。 “姐……”苏芸芸拖着长腔，一双眼睛眨来眨去地，像舞狮队的狮子头。 “谁啊这是？听他话里，好像很关心你的样子哎。你们该不会是……嗯？” “你在乱说些什么？”苏清月受不了苏芸芸这种八卦的腔调，抬手把人推开，手机放一旁，继续做饭。 苏芸芸锲而不舍地返回来。 “我说姐怎么那么笃定和白承允不可能，原来是已经有了目标了啊？跟我说说嘛，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突然醍醐灌顶，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心柑刚才说是‘乔叔叔’，该不会是我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乔什么天吧？” 大伯常挂在嘴边？ 苏清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抬头，“这是什么意思？大伯说乔大哥什么了吗？” “说这个乔什么很适合你，他很满意这个女婿啊。我还以为他剃头刀子一头热，我都没听你说起过这个人，原来是真的有啊。姐，什么时候见家长啊？也让我见见他长什么样呗。” 见什么家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清月实在受不了苏芸芸了，推着她要把她赶出厨房。 还没到门口，看到了厨房门后两颗小脑袋一上一下藏在那里听墙角。 被大人发现了也不慌，心柑率先大大方方走出来。 小爆炸头往上一抬，“妈妈，我觉得乔叔叔不错的。身强有钱颜值高，人暖礼貌脾气好，这么完美的人，我们错过的话，感觉会很可惜呢。” 烨哥儿跟在后面，也撺掇似的：“苏阿姨，虽然你年纪大了，心里的小鹿可能已经撞不动跑不欢畅了，但如果乔叔叔真的喜欢你，我觉得你可以考虑的哦，你们俩真的很般配。” 苏清月：“……” 苏芸芸今天带这俩孩子去公园的相亲角了？ 这劝婚的套路，怎么还一套又一套呢？ 苏清月冲俩小家伙灿然一笑，“谢谢，单身使我快乐，我就是倔强式单身本人，你们去玩，不要打扰我做饭，好吗？” 心柑拧了小眉头，“妈妈你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verysure！”苏清月坚定点头。 心柑叹了口气，像是超级遗憾。 可转身，她小脸上的阴郁瞬间不见，变成了灿烂的大太阳。 她朝烨哥儿呲牙，“哥哥，你输了，乔叔叔还没追到我妈妈，按照约定，周末你要穿一天花裙子哦。” 烨哥儿一脸痛苦。 苏清月恍然大悟，难怪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反常，敢情他们拿她打赌呢？ 好生气哦。 第241章 只是肋骨断了 苏清月昨晚熬夜处理了点工作，想着早晨可以让留宿的苏芸芸帮她送心柑，就关了闹钟想多睡会儿。 结果闹钟没响，连环夺命call却响个不停。 “姐，谁啊？大清早的！”和苏清月挤一张床的苏芸芸被吵得不行，翻个身一头扎进了枕头底下。 苏清月迷迷糊糊醒来，摸到手机接通。 江扬帆凄厉的嗓音透过话筒划破晨间的宁静。 “清月，我好惨啊。昨晚没人给我做饭，空腹不能吃药，我一直饿着，就一直不能吃药，我现在好疼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死了不可怕，可是我担心我死了后，不会有人再像我这样爱你……” 苏清月的瞌睡虫一瞬间全被吵没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把手机扔一旁起身，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回来，江扬帆依旧在电话那边不停地碎碎念。 快要死的人了还能说这么多？ 江扬帆不去说单口相声真是可惜了。 苏清月无语地点了红色挂断键，回洗手间继续洗漱。 江扬帆卖惨卖到最关键时，听筒突然传来一声忙音，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挂电话了。 没关系，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脸，更大的优点就是坚持不要脸。 于是蒙着头睡的苏芸芸再次被吵醒。 以至于受苏清月所托，她去楼下给江扬帆送饭时，是带着起床气去的。 江扬帆一听门铃声还以为苏清月来了，欣喜地用遥控器开了门，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准备接受爱人的怀抱。 结果进来一枚炸弹。 炸弹黑着脸，每一步都恨不得把他家地板踩碎似的，眼里还喷着火，江扬帆觉得这个炸弹随时都能自己把自己引爆。 他闻到危险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可是身子一动，又扯到了肋骨，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苏芸芸看着江扬帆一张脸扭曲成了麻花，心情总算是好了点。 保温桶往沙发前的矮机上一放，她人站到江扬帆面前，由上而下睨着他。 “就是你一大清早骚扰我姐，让她给你做饭？江扬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挺像个人的，可到头来你怎么也和你那个姨一样，尽不干人事呢？” “喂，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说谁不是人呢？”苏芸芸不是苏清月，江扬帆没必要掩藏自己劣迹的一面。 对方对他不客气，他也不会太礼貌。 两人大战一触即发。 苏芸芸：“谁上赶着答应谁就不是人呗。干嘛，你觉得我还冤枉你了？你堂堂江家大少爷，有没有保姆？雇不雇得起钟点工？可你一不用保姆二不用钟点工，却要去不断地骚扰一个加班加到凌晨三点还有孩子要照顾的单身母亲？你以为你是仙女儿，不需要良心？” 江扬帆没想到苏清月那么累，他只是想借机和她多相处，这样感情才有机会更深厚。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无形中给苏清月添了负担。 可心里内疚，面对气势强悍的苏芸芸，江大少爷是不会轻易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的。 “有你什么事啊？我和清月恩恩爱爱，你插进来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我心疼我姐，我管不着？”苏芸芸反指了下自己，忽地笑了，“好啊，既然我管不着，那这饭我也就不需要给你送咯？反正我也正好没吃饭。” 苏芸芸拍拍双手，顺势在矮机下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保温桶打开，电饭煲里熬了一夜的青菜粥入口即化，出锅后加几滴香油，清香四溢。 小笼包白白胖胖，皱着满脸的褶子挤在饭盒里，憨态可掬又美味诱人。 再来一层，苏清月亲手腌的小菜，青的黄瓜红的胡萝卜，盖子一打开，一股酸甜扑鼻而来，让人光闻着味道都能想象到它的脆。 江扬帆饿了一夜，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这是清月给我做的？快拿过来，我饿死了。” 苏芸芸慢条斯理地从筷子盒里拿出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 “是我姐做的没错，但现在在我手里，给谁吃……由我自己来决定。” 说完，啊呜，整个包子进了苏芸芸的嘴。 江扬帆一口老血呛在了喉咙里，卒。 江扬帆眼睁睁地看着苏芸芸在他面前吃饱喝足，还打了个特别响的饱嗝。 他却只能像非洲大草原上风烛残年的受伤老狮子，任由小蚂蚱在自己面前蹦来蹦去，自己却无能无力，连抢食的能力都没有。 气死江大少爷了。 他颤颤巍巍地摸过身旁的手机。 被苏芸芸看到，她抽张纸巾抹着嘴边的油，“想给我姐打电话告状啊？省点力气吧。因为你吵到姑奶奶我睡觉，临出门前我把你的手机号拉进我姐黑名单里了。你现在除了亲自上门，单凭一只手机是找不到她的。” 江扬帆：“……”他要是能上门，他还能连早饭都被抢？ 这次他连血都吐没了。 苏芸芸看了眼茶几上的狼藉，拍拍屁股起身。 “江少爷知道我姐要找的是能照顾她的人，而不是她还得反过来费心照顾的人吧？所以这些东西我就放这里了，你要不要刷干净……江少爷，看你自己了哦。” 说完，她优哉游哉地咬着根牙签走人了。 江扬帆躺在沙发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门铃声响起，他以为是去而复返的苏芸芸，他装死不理。 很快传来拍门声，还有声嘶力竭的凄喊：“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 江来？ 江扬帆重新摁开了遥控门。 江来兔子似的冲进来，眼睛也兔子似的红红的。 “少爷，您才放我几天假，怎么我回来后您就伤成这样了啊？” 啧。 江扬帆手里的遥控器扔出去，“哭什么哭！你少爷我只是肋骨断了，不是要死了！” “啊？”那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女的，说他们家少爷半身不遂了？ 江来意识到自己被骗，十分尴尬，主动勤快地撸袖子收拾茶几。 江扬帆伸手拦住，“把东西放下，你过来扶我。” 没人扶着，他还是不太敢走动。 第242章 低调惯了 江来立马又去扶江扬帆，可他家少爷竟然满头大汗地弯腰捡起他要收拾的碗筷保温桶。 江来大惊，连忙要拦，被江扬帆阻止住。 “那小妮子说得对，我要定了清月，就得给她个明亮的未来。我要是连碗都不能刷，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 他江扬帆，一定做个让苏清月刮目相看的人。 江来看着他家少爷刷碗，热泪盈眶。 多好的一个保温桶啊，就这么摔的全是伤了，太可惜了。 江来为保温桶默默哀悼一分钟，想起正事，又跑到江扬帆跟前。 “少爷，夫人让您记得明天回老宅，德少爷从z国回来了。” “啪！” 这次不是保温桶，而是放在水槽旁边的一个盘子。 江来也不知道他家少爷是以怎样的一种妖艳走位，能把无辜的盘子碰落地的，反正现在就是满地碎片。 他吓了一大跳，扶着江扬帆连声道：“少爷您站着别动，我去拿笤帚把碎渣先扫了。您这是怎么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因为德少爷回来太激动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扬帆看着一地的碎片，呼吸急促起来。 该死的，什么时候回来不行，偏偏要在他认识了苏清月后？ 如果让清月知道了那件事…… 江扬帆顾不得肋骨的痛和满地碎片，尽可能地快速挪向门口，拿了车钥匙打开防盗门。 江来拎着笤帚回来，一见厨房里已经没了江扬帆的身影，大惊失色，跑到走廊电梯口才看见人。 连忙奔过去，“少爷您这是干嘛去啊？您得卧床不能随意走动的。呀，您的脚，流血了，肯定是踩到碎片了。我们得去医院！” 江扬帆额上的汗珠滴滴滚落，脸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淡得可怕。 他无力地倚着墙，把车钥匙递给江来，“开、开车，送我到德哥那里。” 这个人，不可以留在湖城，绝对不可以！ 苏清月既然起床了，就打算自己去送孩子。 她换好衣服，把开门密码微信给苏芸芸，带着心柑和烨哥儿出了门。 小区外的停车位上，布加迪已经就位。 见几人出来，李薇薇下车，“烨哥儿，今天是我送你们去幼儿园。天热，快上车吧。” 湖城八月份的太阳，早晨七八点钟也可以烤死人。 烨哥儿和心柑先和李薇薇打了招呼，又回头和苏清月道别，才爬上车，各自系起安全带。 李薇薇细心地安顿好孩子，转过身来，脸上是一贯的得体优雅的笑容。 “清月，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道歉的。那天是我太冲动，失了理智。我说的那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苏清月如坠雾中，一脸疑问：“薇薇，你说的哪天啊？” 她是完全不记得酒醉后的事，可在李薇薇眼里，就变成了她是在故意装蒜。 苏清月什么意思？存心膈应她是不是？ 李薇薇笑意还在嘴角，眼底却倏然冷却。 “没什么。”不就是装吗？那大家一起啊。“我还有个会要赶着回公司，先走了。” “……再见。”李薇薇今天，好像哪里不太对？ 苏清月目送着布加迪离开，也没空再去想李薇薇的异常，抬脚去地铁站坐地铁，和江小萌会合。 —— 幼儿园门口。 白兰儿不停地看着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布加迪熟悉的车身映入眼帘，她忙不迭下车。 可烨哥儿怎么又带着那个爆炸头？ 白兰儿眼中闪过不快，又飞快地替换成亲切。 “烨哥儿，妈妈来了。薇薇姐，今天是你送烨哥儿啊？辛苦你了呢。” 李薇薇等两个孩子都下车后，关上车门。 “兰儿今天怎么过来了？是过来看看烨哥儿？” “是啊，顺便办点事。”白兰儿努力让自己做出慈母的样子，弯腰朝烨哥儿伸手，“烨哥儿，快来让妈妈看看，最近是不是瘦了啊？” 烨哥儿还记得二叔订婚宴上，妈妈差点推倒心柑的事。 他小小的眉头皱了下，拉住心柑的手将她挡在身后保护的严严实实。 眼里的警惕也不加掩饰，“爸爸不是不准你来幼儿园这边了吗？” 人不大，可冷着脸声音也严肃时，宛若翻版的白承允，气场上就让人喘不动气。 白兰儿脸上的笑纹僵硬成一条条弯曲的线。 她勉强勾着唇角，绕过车头到另一边，边开着车门边道：“烨哥儿，妈妈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遵守，不会轻易违反约定的。妈妈今天过来，是帮lisa转学。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嘛？她也要去你们班了，你高不高兴？” 烨哥儿住进了爆炸头的家里，这样下去，哪里还有机会让他和lisa接触？哪里还有机会把爆炸头赶走？ 于是白兰儿和林素华一商量，劝通远房亲戚，把lisa转到了烨哥儿班里。 白兰儿醉心于自己的完美计划，没注意到lisa在她离开的这几分钟里，给自己来了个迅速变装。 等她发现异常，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lisa就在烨哥儿和心柑满心不详的预感中，闪亮登场。 她背一斜挎包，成套白色夏季运动服，脸上戴超大黑超，黑色鸭舌帽后，一条马尾辫甩来甩去。 乍看，是个清清爽爽的小女孩。 但是再看就会发现，她运动服胸前的标志，是四叶草下面，几个超级大的字母——adadas。 脖子上，力所能及的挂着数条金链子，每一条都在阳光下反射刺眼的光芒。 嘴里叼一支假香烟，配上大金链子黑墨镜的装备，烨哥儿和心柑一瞬间听到了“当当、当当当”的bgm。 lisa见到心柑和烨哥儿，香烟夹在手中，朝两人抛了个飞吻。 “哈喽啊心柑儿，烨哥儿，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想的小heart怦怦跳？我今天的装扮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感受到我的rich？哦呵呵呵，可千万不要说出来，我低调惯了，从来不炫富的。” 边说，边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着自己的金项链。 烨哥儿、心柑：“……” 二营长的意大利炮已经没用了，上玉米加农炮吧，把她炸成爆米花。 烨哥儿拉着心柑往幼儿园走，“妹妹我们走。待会儿我们假装不认识她，实在不行，我让我爸爸给我们转班。” 第243章 甩不掉我了哦 和这样的人在一个班，绝对每天都是灾难。 白兰儿来的路上进行了无数种幻想，各种完美开头，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眼看烨哥儿不仅没靠近自己和lisa，反而越走越远，她恼怒地瞪了lisa一眼，拔脚追上。 “烨哥儿，你等等妈妈啊。” lisa看着几人相继离开，撇着嘴耸了耸肩。 “真是sosorry，又有人被我低调的富有震撼了。” 她慢悠悠跟上，幼儿园的院子里，白兰儿正紧跟在烨哥儿身后，脸上的笑几近谄媚。 白兰儿说了什么，李薇薇听不见，她也没兴趣听。 她也是傻了，竟然想着利用白兰儿去对付苏清月，白兰儿这种智商，怕是十个她都玩不过苏清月。 李薇薇嘴角勾一抹凉讽，转身走到车旁。 本来要坐在副驾的她，突然想到那夜，酒醉的苏清月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李薇薇顿时对副驾的位置厌恶无比。 她关上门，打开后座坐了进去。 察觉到司机疑惑的目光，李薇薇平静道：“我有个视频电话要接，坐前面不太方便。” 司机不疑有他，重新发动车子开出幼儿园地界。 李薇薇凝视着副驾的位置，下次接烨哥儿时，必须换辆车。 这辆布加迪，她不会再碰了。 lisa办完一切入院手续，送走白兰儿，由其他老师领去了大三班。 一进门，她引爆的轰动效果，堪比心柑入园当日。 除了心柑和烨哥儿，其余的小朋友哗啦全围到了lisa跟前。 lisa像是很享受这种包围和瞩目似的，朝大家挥着手。 “大家好，我是lisa林，你们可以叫我lisa。我的身份……想必你们也可以从我的装扮里see到？是的，我就是你们可望而不可及的高mountain，这个世界上，最最最rich的人。” 众：“……” lisa说话时，脖子上的项链晃了晃，一个小朋友惊呆地看着，想摸。 “你这些都是真的吗？好黄好亮啊。” lisa邪邪地勾着嘴角抖腿，“当然是real的了，24k足料999，就是不能泡澡堂子，我这种999足料，会漂起来。” 心柑看向烨哥儿，“所以这些链子，其实都是塑料的吗？” 烨哥儿：“……”都999了，这塑料还挺纯。 严谨希没见过这种装扮，好奇地凑过去，“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还有她这衣服的商标，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lisa瞥一眼严谨希，“我们这是身份的象征，你明白吗？不过我也低调惯了，你以后熟悉我了就会知道，我这人虽然有money，但从来不炫rich的。” 烨哥儿和心柑以为lisa又要故技重施，摆弄她的“金”链子了。 可lisa就是这么一个宝藏女孩。 这次，她从她的斜挎包里掏出了一把***。 扳机一按下，唰唰的卡片雪花一样飞了出来。 漫天卡片中，lisa慵懒地叼着假烟，“对，就是低调，不会炫富。” 全班小朋友：“……” 站在门口的云朵老师：“……” 现在去跟园长退货，还来得及吗？ 严谨希错愕地仰头看着落下的卡片，有一张掉在他头上，他顺势接住。 用他有限的识字能力，他依稀解读出上面歪歪扭扭的手写字是：“湖城农……农村……信用社？” 他疑惑地看着lisa，“这是银行卡吗？还是黑卡啊？可是lisa，为什么你这张黑卡好像掉色哎？” 他的手心怎么全是黑色了？ 废话，刚涂上去的颜色，涂得多了还没干透，当然掉了。 lisa看傻子一样看着严谨希，“你是不是没见过黑卡啊？刚印刷出厂的vvvvip，还热乎着，当然会有那么一点点掉colour了。你应该庆幸，你也是碰过黑卡的人了。” 严谨希：“……”他还是去洗手吧。 lisa一来就闹了个天翻地覆，云朵老师看着满地的卡片，欲哭无泪。 不能骂人，还得让自己挤出最温柔的笑：“lisa小朋友真是好有趣啊。自我介绍完了，我们开始上课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把卫生打扫一下呢。” lisa刷地伸出一只手，“老师，这个easy，让我来。” 烨哥儿和心柑远远地坐在角落里，支着小脑袋，看lisa要怎么来。 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这么多，等她收拾完了，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事实证明，他们再一次低估了lisa。 她从小挎包里摸出几块磁石往地上分散一扔，四落的卡片，嗖地全吸到了磁石上。 所有人：“！！！” 还带磁铁的？ 来人啊，用朕的高压线给这个秀儿弹一曲东风破。 烨哥儿和心柑甘拜下风，输了输了。 一地狼藉很快被收拾好，云朵老师怕死lisa的小挎包了，感觉那就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作妖的工具都能拿出来。 她柔声哄着道：“lisa，把你的小书包给老师，老师放橱柜里好不好？” lisa十分配合地解下小挎包递过去，云朵老师趁机掂了掂包的重量。 竟然还挺重，莫非里面还有其他没来得及用的道具？ 那岂不是要完蛋？ 再这样玩下去，孩子跟风学会了，到时候家长群里又要天翻地覆一回。 云朵老师可以想象，家长群里统一性的发言—— “好好的课不上，让孩子学炫富？这是哪家的孩子啊一点规矩都没有？我们是送孩子来修身养性的，不是让他们和这种乱七八糟的孩子一起玩的。” 以前一个心柑，家长们闹了一通，还能有烨哥儿的家长帮忙镇压。 这lisa的家长还没见过真身，万一也是个不好惹的，打起来了，遭殃的不还是他们老师？ 云朵老师想到那混乱的画面，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赶紧把lisa的斜挎包马不停蹄地送进了橱柜，还特地加了好几道锁。 lisa没了工具加持，就安安静静地开始上课，和小朋友们做游戏时虽然还会不时蹦出几句让人啼笑皆非的金句，但其余时间倒也还好。 对于烨哥儿和心柑对自己的嫌弃，lisa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没用的哦亲亲，朋友一生一起走，从一开始是朋友，你们就甩不掉我了哦。” 烨哥儿、心柑：“……” 好想坐时光机器回到那个午后，一刀砍死那两个认lisa做朋友的熊孩子。 第244章 当你是什么？ 到了下午，云朵老师布置了个作业。 担心孩子们会忘记，她特地发到了家长群里。 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家长们发言时笑嘻嘻，背地里mmp。 “很有意义的作业，不仅可以锻炼孩子的自立能力，还能增进家长和孩子之间的感情。” 什么自立能力需要通过家长和孩子一起做顿饭来培养啊？再说了，我们家请不起保姆吗？ “让孩子知道做饭的辛苦，也能让他们更透彻地了解‘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这对改变他们浪费的坏习惯，也很有意义呢。” 你确定吃了我们做的饭，孩子不会被毒死，再也没机会吃余生的饭吗？ “云朵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亲们，为了我们更美好的大三班，大家加油哦。” 我昨天才做的美手套餐哎，能做家务吗？竟然还要拍照，算了，等佣人做完了，我过去摆拍一下好了。 因为袁媛马上要出国学小提琴，韩梅已经把幼儿园的课程给她停了，但班级群还没有退。 此时她全程关注着群里的动向，看到众人的回复，边讥讽笑着这群戏精，边关闭群打开另一个微信号。 “群里的家长基本没有不同意的，你就放心地享受你们一家三口的快乐晚餐吧。也真有你的，向老师提这种建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她等了会儿手机没反应，估计对方正在为晚饭做准备，便扔下手机做spa去了。 另一边，苏清月在班级群里飞速爬完楼，给云朵老师回复了“收到”，手机扔回了包里。 她晚上还有个应酬必须得去，可这边又要交作业。 冰箱里还有没有西红柿？回家后和心柑一起做个快手西红柿鸡蛋面，她再去应酬应该来得及。 烨哥儿不开心。 他家顶头上司谈上亿的合同那可以是分分钟的事，秒杀对手都不成问题。 让他做饭？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烨哥儿唉声叹气地扫了眼班级里那些没心没肺，根本没意识到今晚作业有多艰难的熊孩子，视线落到心柑身上时，眼睛突然一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苏清月接到心柑时，烨哥儿也跟着一起出来。 苏清月看了周围一圈，没发现白家那几辆车的影子。 “烨哥儿，你爸爸还没过来呢。要不你再回教室等等？外面太热了。” 那不行。 让苏阿姨和心柑走了，这作业可就真没救了。 烨哥儿一抹鼻尖上的汗珠，“苏阿姨，我不热。待会儿你和心柑跟我们走吧。你们坐地铁还要走很多路，心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苏清月想拒绝。 她暂时不想和白承允处在一个空间里。 她可以对苏芸芸说，她为了让心柑做个不记仇恨的人，自己也能忘掉一切。 但嘴上说的容易，真正见到白承允，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她还是不见白承允比较好。 苏清月正要开口，黑色迈巴赫拐入幼儿园门前的车道。 车还没停下，烨哥儿拉着心柑已经往车那边走。 苏清月：“？？？”这个熊孩子，敢情刚才是根本没准备听取她的意见？只是通知？ 眼见两个孩子已经嗖嗖嗖利落地爬进了车里，苏清月只能无奈地一起跟上。 到车跟前时，白承允正好下车，换去前面副驾驶。 苏清月冷不防差点撞上他，连忙退后。 想到两个孩子还在看着，又挽救式的补充道：“今天又要麻烦你们了，谢谢。” 白承允“嗯”了声，掠过苏清月往副驾位置走。 苏清月隐约觉得白承允态度有些奇怪，等她想抬头确认，他人已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苏清月便也没在意，自己坐进了后车座。 迈巴赫重新汇入车流，烨哥儿和心柑聊了会天，把方向对准了苏清月。 “苏阿姨，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你看到了吗？” 苏清月：“看……到了。”怎么右眼皮在跳？ 果然，她话音刚落，烨哥儿欢呼道：“那我们一起做吧？两个家庭交一份作业，既省时又省力。” 心柑转了转大眼睛，猜到了烨哥儿的心思。 她捂着嘴偷笑，但笑完后，也站到烨哥儿那边。 “妈妈，白叔叔又不会做饭，我们就跟他们一起吧，不然哥哥要完不成作业的。不过哥哥和白叔叔不能偷懒哦，我妈妈上班也很辛苦，而且作业的意义就是重在参与，不能让它没有意义哦。” 前座的白承允没有反应，倒是烨哥儿，故作生气地看着心柑。 “妹妹，哥哥在你心目中是偷懒的人吗？” “不是哦，哥哥超棒的。” “嗯，妹妹也是全世界最好。” 外面的阳光被黑色车膜挡住，整个车厢透着一股阴暗。可两个小家伙咯咯笑着，欢喜的笑容比任何阳光都灿烂，似是可以治愈一切伤恨。 苏清月不想去。 一来，她没那么多时间；二来，要做饭，就要和白承允合作。 可两个孩子的氛围实在太美好了，她一个拒绝的字都无法出口。 算了。 时间就像女人的胸，挤一挤总会有的。 至于过去？都过去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学学孩子，快乐最重要。 她妥协，“那好吧，我们两家一起做今天的作业。但阿姨时间比较紧张，我们就只做点家常菜好吗？” 想到前座还有个白承允，苏清月为了给孩子做最完美的典范，身子往前探了探，主动问道：“承允，家常菜你可以吗？” 白承允没有回头，甚至身子都没动一下。 “不必劳烦苏小姐，苏小姐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浇透了后座喜笑颜开的三个人。 苏清月脸上的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维持下去。 她第一反应是错愕抬头，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有限的视线里，白承允的脸倒映其中。 哪怕只有一半，苏清月也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刀削斧凿的侧脸上，每一寸线条都明晃着森冷。 她突然就感觉自己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脸火辣辣地疼。 多可笑！ 为了满足孩子的愿望，哪怕她前一刻还在满心怨恨着这个人，她也可以放下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到头来，人家当你是什么？ 呵！ 第245章 坚决不承认 苏清月硬咬着牙，收回身体将脸转向窗外。 闭上眼，睫毛因为过度的用力一根根地压在眼窝上，变了形。 她不在意，她只想逼着自己冷静。 没法冷静！ 一闭眼，黑暗的视线里全是白承允那张冷漠的脸，每张脸都挂着不加掩饰的讽刺，似在嘲笑她就是个傻子。 苏清月霍地睁开眼。 “心柑，妈妈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们在前面路口下车好吗？” 心柑察觉到了妈妈的不开心，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妈妈。” 苏清月得到了心柑的肯定答案，又尽量挤着笑容对烨哥儿，“苏阿姨要食言了，今天的晚饭，做不成了呢。” 烨哥儿看着前座的老父亲老憎入定般半点反应也没有，他心里暗自着急。 但也只能道：“苏阿姨的事情要紧。不过苏阿姨要忙的话，心柑跟我回秋园吧？苏阿姨忙完了再去接心柑。” 苏清月怎么可能再让心柑去秋园，自己再去见白承允一次？ 这次，她断然拒绝：“没事，心柑跟着我就可以了。我们先下车了。杨师傅，麻烦你靠边停一下吧？” 黑色迈巴赫响着右转向的哒哒声，缓缓停下。 心柑解了安全带，和车里的几人道别，苏清月抱着她下车，大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 直到走到再也看不见迈巴赫的地方，苏清月才停下。 她没有放下心柑，一直就这样抱着，低头，她把脸扎进心柑软软的脖颈肉里。 声音闷闷的，“心柑，妈妈向你道歉。刚才妈妈给你做了很不好的示范，这是不对的。可妈妈心情真的太糟糕了，所以就这一次，也让妈妈任性一次，可以吗？” 心柑感受着妈妈的低气压，抬起小胳膊，圈住她。 像以前妈妈哄她那样，“苏姐，适当地释放坏心情，有助于身心健康哦。或许你也可以哭一哭？眼泪也是能排毒的呢。” 哭？ 为白承允？ 苏清月低低一笑，深吸口气，那个方才还阴郁着的苏清月，刹那间消失不见。 她允许自己可以负能量，但绝不能时间太长。 有时间，她还不如用来想想晚上的应酬该怎么处理。 她原本想送心柑回家做完饭后，自己只身赴约，被白承允这么一气，什么计划都打乱了。 干脆带着心柑一起过去。 “妈妈才不会哭呢，走，妈妈带你吃好吃的去。至于作业，等今晚我们回家后再补。” 随手拦了辆车，苏清月抱着心柑坐进后座，给江小萌拨过去电话。 “小萌，你能不能早一点到饭店？直接从工作室开车过去吧。我这边带着心柑不方便，到时你帮我照顾一下。” 江小萌又可以和心柑相处，高兴地犹如领了三个月的奖金。 “老大，我这就收拾好资料去和你汇合。你等着，我马上到。” 苏清月挂了电话，摸摸心柑的爆炸头，母女俩谈起幼儿园里的趣事，很快就把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而迈巴赫里的气氛，就凝重了很多。 苏清月带着心柑一下车，烨哥儿脸色就变了。 他被安全带束缚着，身子探不到前面，只能往前梗着脖子。 “爸爸，恕我直言，你刚才真的很没有礼貌。” 他辛辛苦苦地说通苏阿姨去他家做饭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老父亲不要交作业交的太难看，让别的家长耻笑？ 他爸爸倒好，别人是一言不合就拒绝，他连合的机会都没给人家，直接拒绝。 烨哥儿气呼呼。 白承允翻着文件，对烨哥儿的气恼视而不见。 只是周身的气压，空前的降入了低谷，吓得旁边的司机油门都不敢踩太狠。 烨哥儿一拳头出去，敌人完全不应战，他更气了。 此刻，他必须和老父亲断绝亲子关系一分钟。 迈巴赫就在白家父子两人冰冷的气压中，蜗牛般行进。 秋园门口。 白兰儿紧紧握着工具箱的手柄，大热天里也不敢去车上，生怕一个没注意，错过了白承允的车。 原地来回走了不知多少趟，黑色迈巴赫终于驶进视线。 白兰儿欣喜地上前拦住。 车窗降下，慢慢露出白承允笔挺的侧影。 他微抬眼睑看向白兰儿，“在这做什么？” 白兰儿脸上的妆经过长时间的暴晒，有点花，她也顾不得，只忙不迭举起手里的箱子，给白承允看。 “哥，我听老师说今天有亲子作业。烨哥儿不是喜欢美国队长吗？正好我最近新学会了这款蛋糕怎么做，今晚我们就做蛋糕吧？” 白承允视线落到硕大的工具箱上，没说话。 白兰儿见白承允不表态，有些急。 母亲说过，这段时间，必须和秋园搞好关系，不然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 她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创造了个这么个进秋园的机会，可不能还没进去，就又被赶走了。 白兰儿咬着唇，眼底含着哀求，声音也低低的，如泣如诉似的。 “哥，你就让我进去吧，让我和烨哥儿的关系能缓一缓。不然过几天爸的忌日，我身为烨哥儿的妈妈，却把我们的关系搞得这么僵，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爸爸？哥，我求求你，就这一次机会，可以吗？” 说完，她忐忑地看着白承允。 如果拿去世的养父出来求他，他依然无动于衷，那她该怎么办？怎么回去跟母亲交差？ 白兰儿呼吸都省着来地等着，终于，几分钟后，白承允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她顿时欣喜若狂，也顾不得再去开她的车，拉开后车门挤进去，扑到烨哥儿面前。 “烨哥儿，妈妈会做的这款美国队长特别酷，你一定会喜欢的。” 烨哥儿还在气头上，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白兰儿出现。 可爸爸不仅没有赶走她，反而还让她上了车，这架势，是今晚的作业要和她一起做了？ 呵，确实是一家三口没错。 可他不承认！ 这样的一家三口，他坚决不承认！ “谁说我喜欢美国队长了？你连我的喜好都分不清楚，我不需要蛋糕，你走吧。”烨哥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第246章 挫骨扬灰都不够 白兰儿被拒绝，脸色十分尴尬。 她干巴巴地扯着嘴角，“是妈妈错了，妈妈太失职了，连烨哥儿现在喜欢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造型，妈妈都可以的。而且这种蛋糕也是你可以吃的，不会过敏的呢。” 烨哥儿不为所动。 换作以前，白兰儿这种态度他或许还会消了气，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今天，在白承允这种态度之后，他只想暴走。 烨哥儿将矛头转向白承允，“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过我，让她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可今天她前脚去了幼儿园，后脚又进了秋园，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要复婚了？她又要做我妈妈了？我不同意！你可以娶任何一个女人做我妈妈，拿着一筐毒苹果来我也无所谓，但是她，绝对不行，我坚决反对！” 随着车子停下，烨哥儿解开安全带冲下了车。 白兰儿凄凉地在背后喊着他，要紧跟着下车追上，可白承允的声音忽然挡住了她。 “你今天去幼儿园了？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 白兰儿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泪珠挂在脸上，嘴唇哆嗦着。 “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今天不是故意去幼儿园的。是lisa，你记得lisa吧？她要转学，她爸妈又没空，我就帮忙了。而且我没有去惹事，我今天办完手续就走了，话都没跟烨哥儿多说半句的。” 白承允一直坐在副驾上，没下车，也没回头看白兰儿。 “我定这个规矩时，明确告诉你的是，无论任何原因。看来你的股份，确实是不想要了。” 话落，白承允推开车门，对站在外面候命的于尉道：“送小姐回去，以后她来秋园，不必再请示我。” “是！” 白兰儿眼睁睁看着白承允大步离开，却再也没胆量，跟上去为自己争取半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计划会变成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白兰儿不甘地下车，被于尉亲自送出了秋园。 工具箱被她扔到了路边再也没看一眼，她拨通电话，声音狠毒。 “我哥今天去过哪里见过谁，立刻给我去查，我要全知道！” 烨哥儿钻进自己房间后，反锁了房门，于尉上楼请他下去吃饭他都没理。 他越想越气。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出尔反尔，可他不过是想请苏阿姨过来一起做顿饭，都不被答应？ 这样一个独裁专制的家庭，再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烨哥儿小拳头一握，心里有了主意。 书包里的书倒出来，换洗衣服塞进去。 保险柜滴滴滴输入密码打开，五颜六色的纸币中，烨哥儿不管美元英镑还是欧元，随手抓一把，分成三份仔细叠好。 口袋里一份，书包外层一份，最保险的内层小口袋里，再放一份。 做完这些，烨哥儿又摘了自己的手表，踩着凳子从书架上抽出来一份湖城地图。 最后，最重要的一步，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小方盒。 夜色初降临时，秋园主别墅二楼的某扇窗户悄然打开，一条长长的床单做成的绳子扔出来。很快，绳子上有了一个小身影，顺着“床单绳”一点点往下爬。 小身影还知道危险，在自己腰上又系了一根结实的登山防护绳。就算床单绳断了，这根也可以保证他不出半点危险。 二楼的高度说高不高，一点点的爬下来，也需要时间。 再加上烨哥儿爬的格外小心翼翼，等落地时，他后背已经被汗打湿。 没顾得上停留歇息，烨哥儿马不停蹄地小跑去了墙角的四大护法那里。 四大护法天热后就懒得嬉闹，天天趴在自己的狗屋里吹空调吸凉气。这会儿看到小主人，还以为他是过来找它们玩的。 一个个兴奋地站起来，正要开口汪汪，烨哥儿连忙抬手：“嘘，安静，一点声音都不准出，听到没？” 四大护法歪着头，“小主人你是要和我们玩‘谁先出声谁就输’？” 烨哥儿拍拍报国，“报国，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待会儿我爸要是问起你们有没有见到我，你们必须摇头，知道吗？” 四大护法拒绝脸，使劲摇晃着黑乎乎的脑袋。 “不，小主人，我们不想以后没有进口牛肉吃。为了肉，一切皆可抛，包括您。” 烨哥儿气，“我平时白疼你们了？不管了，我走了，以后你们没有我的庇护，要好好听话。要是哪天你们也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就出去找我。” 说完，烨哥儿提了提背上的小书包，扒开一个隐秘的狗洞，矮着身子爬了出去。 客厅里，冷苍大气不敢出地汇报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先生，现在……是要让人去把小少爷拦回来吗？他这次连四大护法都没带，自己孤身一人，怕是会很危险。” 白承允在听到烨哥儿自己爬下楼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就开始跳了。 此刻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沉默一刹，他出声道：“让人远远跟着，他要去哪里，都随他。” 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那就让他出去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人世险恶！ 白承允的脸色实在太冷，冷苍再担心烨哥儿的安全，也不敢在此时公然挑战自家先生的耐心。 他恭敬地领命离开，转到偏厅后，于尉躲在角落里等着他。 “怎么样？少爷说什么？”于尉急问道。 这个小少爷啊，怎么就离家出走了？这大夏天万一在外面中暑了，脱水了，甚至碰到坏人了，可怎么办哟？ 于尉恨不得也回房间打包行李跟在烨哥儿后面，要走一起走。 冷苍也着急，他头疼地用食指挠了挠脑门，吸着冷气。 “先生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再劝，只能先退回来。于叔，你去给烨哥儿招辆出租车，别让他再去坐地铁之类的。我现在去安排人手，尽可能地跟紧烨哥儿。” 先生让他们别管烨哥儿，只远远地跟着，他们可不敢真这么做。 白家第四代的独苗儿，老爷子心尖上的宝，平时摔倒在地蹭破点皮，老爷子都能把人狠批一顿。 这要是他们没跟好，让小少爷出点意外，他们集体被挫骨扬灰都不够。 第247章 鸿门宴 烨哥儿不知道冷苍和于尉他们已经在为自己急得团团转。 他从狗洞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朝着夕阳的方向，挺着胸脯深吸了一口气。 啊！ 自由！ 原来你是这样的味道！ 烨哥儿很满足现在的状态，天大地大，他觉得何处都可以是他的家。 除了背后的秋园。 他白烨霜，今天离开了秋园，从此以后，就算是在外面饿死，从前面坡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回秋园一步的！ 立下重誓的烨哥儿，信心满满地踏出了离家出走的第一步。 五分钟后。 路边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 速度极快，嗖的从烨哥儿面前飞过，窜到了马路对面。 烨哥儿只来得及看到那条黑影望向他时，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珠子。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什么东西？ 连原形都看不清楚，该不会是……鬼吧？ 烨哥儿脑子里迅速闪过心柑讲的鬼的种类、等级和各种技能。 他咽了口大大的口水，赶紧解下书包。 先前放进去的小方盒掏出来，打开。 佛珠戴在左手腕上，菩萨吊坠挂脖子上。灵符这个口袋塞一张，那个口袋塞一张。低头，烨哥儿看着脚上黑亮的小皮鞋，脱下来，两只鞋也各塞一张。 最后，左手降魔杵，右手桃木剑，烨哥儿把所有能加的buff全加在了身上，才重新启程。 出租车司机接到公司的电话，按照指示，慢慢靠近烨哥儿。 “小朋友，你要不要打车？去哪里？叔叔送你过去。” 烨哥儿黑漆漆的眼瞳警惕地盯着出租车司机，确定他开的这辆车有着正规出租车公司的标志，才矜傲地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叔叔。” 司机暗自惊讶于烨哥儿一个小孩子，竟然也会无形间有着强大的气场。他拉上手刹下车，亲自给烨哥儿打开了后车门。 烨哥儿道谢后，爬上后座，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拍立得。 “叔叔，麻烦你把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等所有有效证件给我看一下。” 司机正要落手刹，闻言“嗯？”了一声，“小朋友这么谨慎啊？叔叔不是坏人。” 烨哥儿板着一张小脸不为所动，“叔叔，说自己不是坏人的，通常都是剧里最大的反派角色。所以我们还是谨慎点好，您说呢？” “对对对。”这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司机乐呵呵笑着，“来，小朋友，都给你，看仔细了。你们警惕性高点也是好事，这样才能更安全。不过你自己这样出来没问题吗？你爸妈怎么找你啊？” 烨哥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身上有定位系统，无论到哪里我爸爸都会知道。” 这当然是假的，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连小手表都没戴。 呵，这高科技。 司机又崇拜了一番有钱人的世界，等着烨哥儿拍完照，把证件收回来。 “小朋友，系好安全带，我们这就要出发了。想去哪里？” 烨哥儿暂时也没目标，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有些迷茫。 他摸摸肚皮，有点饿，往前探了探身子，“叔叔，我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我不白借，这是费用。”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放到了前面。 司机随意瞅了眼旁边的置物盒，赫然看见一张十美元的钞票躺在那里。 他惊了，“哎哟小朋友，可用不了这么多。再说这是美元，也没法算啊。” 他一个开出租的，知道当前汇率是个啥。 “没关系，剩下的就当给叔叔的小费了。”烨哥儿垂着眼睑，只专心按着心柑的号码。 第一遍没打通，他便让司机先往前开着，等个两三分钟再打一次。 出租车离开后不到半分钟，两辆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秋园大门。 白承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外面四大护法此起彼伏的吠声，黑眸里的颜色慢慢沉了下来。 京州饭店，二楼牡丹亭包厢。 苏清月进门，首座上的李前站起来，越过几把椅子走到苏清月面前，热情地伸出双手。 “久闻苏总大名，今日可终于得以一见，没想到苏总竟是这么绝色的一个美女。看来今晚的晚餐，一定非常美味。” 苏清月听着这话别扭。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李前一眼。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难得身体各方面都保养的还不错，虽然没有西装革履的像个严谨的商务精英，但对于一个服装加工厂的厂长来说，已经是相当的儒雅。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儒雅背后，披着的又是什么皮呢？ 苏清月疏离地客套回应着，“李总客气了，是我该感谢李总赏脸给我这次机会。” 如今queen的订单有了代工厂可以加工，政府的罚款也已经交上，但工作室目前还是处于财务紧张状态。 所以苏清月准备把私定的冠名权卖出去，找一家服装厂合作，两方三七分成。 她虽然暂时吃点亏，但只要能把这个难关彻底度过去，日后寻机东山再起，也能有一定的基础供她倚靠。 李前拖开自己旁边的一把椅子，对苏清月道：“我也十分期待能和苏总合作。苏总请。” 苏清月坐下，眸光扫到李前和他的秘书之间还有个空位。 便顺口问了句：“李总还请了别人？” 李前瞥一眼旁边的位子，眼底一闪，“对，还有位贵客没到，说是路上堵车了，让我们先开始。” “是吗？”苏清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放在桌下的手掏出手机，给江小萌发去微信。 “两个小时后我还没出去，你直接上来找我。” 她觉得这顿饭不简单，像是……鸿门宴。 可这个李前她从未接触过，他有必要这么做么？ 苏清月一边应酬着李前，一边暗自思索着，没注意到微信弹出了“网络暂时无法连接”的提示框。 饭店一楼大厅。 江小萌等苏清月进了包厢，这边没她什么事了，就带着心柑去旁边的万花城玩。 才踏出门后没几步，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开到了京州饭店门口。 第248章 你怎么哭了？ 江小萌余光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她回头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看错了？ 江小萌耸耸肩，没在意，牵着心柑继续走了。 烨哥儿终于打通了心柑的手机，“妹妹，你在哪里啊？” 心柑手里端着一小碗快要吃完的芋圆，站在淘气堡门口，等着江小萌给她买票。 “我和小萌阿姨要去淘气堡里玩呢。这边好多好吃好玩的，哥哥有机会我我们一起来啊。” 不用有机会，现在我就去找你。 烨哥儿一听好多好吃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他问心柑要了地址，让司机改道。 江小萌拿着淘气堡的票回来，手机突然响起。 一看是医院的电话号码，她连忙接起来。 听筒里，相熟护士的声音又急又快：“小萌，你妈妈刚才突然吐了好多血，现在人推进了抢救室，医生说可能……你赶紧回来吧，再晚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最、最后一面？ 江小萌的腿一下子软了，身子无力地摔倒在地，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碎了个四分五裂。 心柑吓了一跳，跑过去拉住江小萌，“小萌阿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江小萌视线模糊成一片，她胡乱地地上摸着，想找到自己的手机，却什么都看不到。 最后还是心柑帮她拿回来，递到她手里。 她妈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明前两天医生还说她最近状况良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休养，一个月后直接回医院做换肾手术就可以的。 护士在那边等了半天没等到江小萌说话，催促道：“小萌？你还在听吗？你快回来啊。” “我在我在。”江小萌哆嗦着，“我这就回去。” “行，这边我先帮你看着。还有啊小萌，刚才从你妈妈病房里走出来个中年女人，你妈妈好像就是见了这个人后，病情才急转直下的。” 中年女人？ 江小萌蓦地握紧了双手，目龇俱裂。 失去的力气，瞬间全都窜了回来。 挂断电话，江小萌从地上爬起来，“心柑，我现在给老大打电话，让她换个人来照顾你。” 心柑从江小萌的电话里已经听出了个大概，她懂事地点点头，“小萌阿姨，你先走吧。我可以自己给我妈妈打电话的，在新的来照顾我的人到之前，我都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去。” 那不行。 江小萌再急，理智也还在，她不可能什么招呼都不和苏清月打，自己直接走人。 她急急拨了苏清月的手机。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传出话筒，江小萌焦急地抓了把头发。 什么时候信号崩塌不好，偏偏这种时候？ 她气恼地挂断，再打。 可是一连四五遍，全是无法接通。 正要再打一遍，医院的电话又来了，“小萌，你到哪里了？刚才手术室的护士又出来一趟，让我再催一遍家属。你快一点啊。” 江小萌一颗心腾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除了机械地点头答应，说几个“好”字，她再也发不出别的音。 怎么办？ 她妈那边急需要她，可也不能扔下心柑啊。 又不能直接带着心柑去找老大，这场饭局有多重要，工作室的每个人都清楚。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砸了工作室的未来！ 江小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心柑，你还知不知道其他人的号码？”哪怕，哪怕白承允的也行啊。 心柑想了想，立刻报出了苏芸芸的号码。 江小萌飞速拨出去。 躺在床上咬着一瓶奶茶的苏芸芸，正在农药里和别人厮杀到最紧要的关头。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看都不看，直接挂断。 江小萌新生出的希望又被挂断，她急得嘴唇咬出了血腥味。 “心柑，你确定这是你小姨的电话吗？为什么不接呢？” “可能是陌生号码，她怕是骚扰电话？小萌阿姨你再打一遍试试？” 别说一遍，江小萌一连打了四遍，全被挂断，到第五遍时，直接被拉进了黑名单。 江小萌感觉到了绝望。 她颓坐在椅子上，人彷徨着，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嘈杂中，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蹬蹬蹬跑来。 紧接着，烨哥儿的声音响起：“妹妹，小萌阿姨。咦，小萌阿姨你怎么哭了？” 心柑见烨哥儿来了，连忙拉住烨哥儿的手：“小萌阿姨，现在有哥哥陪我了，你知道哥哥都是有保镖照顾的，这样我们两个孩子没问题。你快走吧，别让你妈妈等着急了。” 烨哥儿想说自己这次还真没带保镖。 但看到江小萌满脸是泪的着急模样，到嘴的话变成了承诺：“小萌阿姨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江小萌抬头看了圈，注意到较远的地方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晃而过，想着那应该就是烨哥儿的保镖，便放了心。 “那好，我先走，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江小萌千叮咛万嘱咐，一边接着医院又打来的催促电话，一边把两个孩子送进服务人员众多的安全淘气堡中，让值班经理特地关照两个孩子，才急匆匆离去。 江小萌前脚刚走，秋园的白承允接到了冷苍的电话。 “先生，小少爷现在在万花城，和心柑在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本来是苏清月的助理陪同着心柑，刚才那个助理接了个电话后急匆匆离开了。现在只有两个孩子单独在淘气堡里。先生，我们需要现在过去，带小少爷回家吗？” 单独？ 白承允脑海里浮起下午苏清月抱着心柑离开的决绝身影，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苏清月呢？她去哪里了？” 口口声声说以后要好好照顾孩子的人，转头又把孩子扔给了助理？ 苏清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孩子的重要性？ “苏清月她……”冷苍顿了顿，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手心里捏一把汗。 但还是如实道：“苏清月在隔壁的京州饭店，约了琳琅女装的李前一起吃饭。” 第249章 老得咬不动的腊肉 李前两个字才从嘴里蹦出来，冷苍就感觉到有一股强冷低气压，透过听筒穿刺而来。 差点冻掉他接电话的那半边耳朵。 手机换了一边，冷苍试探着道：“先生，李前这个人在业界里是最臭名昭著的，苏清月和他吃饭，怕是今晚逃不过这一劫。要不……我过去看看？” 看什么？ 她宁愿用身体去换她想要的利益，也不愿跟他开口求他半个字，他为什么还要热脸去贴个冷屁股？ 白承允声音一冷，“你是要想换老板了？” 冷苍连忙噤声装死，听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才松口气收起了电话。 有保镖过来请示，“冷助，小少爷那边怎么办？我们过去？” 冷苍掂量了下白承允方才的怒气值，摆摆手，“暂时别过去，先生没下最终命令前，我们都只盯着，不要贸然行动。” “是。” 保镖应声离开，和其他几人商定了下，四散分开，从各方位暗中保护好小主子。 淘气堡里，烨哥儿对心柑表示失望。 “妹妹，你不觉得这种地方，不太有利于我们的身心健康发展吗？”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滑梯，蹦蹦床，海洋球，那个曲折的树屋，算是顶级困难的了。 真不明白那些玩的满头大汗的孩子们，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乐趣。 心柑没有回答烨哥儿的问题，她的关注点在于另一方面。 “哥哥，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啊？你的书包里装着什么啊这么鼓？我刚才看到你时，还以为你是离家出走呢。” “当然不是了。”烨哥儿立马否认。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离家出走的。 他觉得那个独裁霸道的家，不足为外人道也，心柑也不行，说出来，太丢人。 烨哥儿摸了摸小下巴，故作深沉地道：“我是在今晚做了一顿饭后，深切体会到了人生艰难的一面。我觉得以前的我对自己太放松了，这不利于我未来的发展，所以我决定苦行一晚上，给自己一次锻炼的机会。” 心柑：“……”哥哥这腔调，怎么听起来像是电视里那些传销人员的洗脑经？ “不说我了，我们换个地方玩，哥哥带你去长见识。”烨哥儿怕心柑打破砂锅问到底，连忙主动换了话题。 他拉着心柑的小手，要带她从出口出去。 心柑以为烨哥儿是有保镖的，没多想，跟着要走。 但值班经理是受江小萌再三叮嘱过的，一看被托付的两个萌娃手拉着手要离开，她急急拦住。 “两位小朋友，你们要去哪里啊？之前那个阿姨可是说过，你们的妈妈没来之前，你们都不能离开的哦。” 家长把孩子托付在这里，如果他们再给出了问题，那他们整个淘气堡也会跟着凉了的。 烨哥儿作为他和心柑的代言人，小身体板板正正地站着，衬衣短裤小领结，小王子似的。 “阿姨，我们不是乱跑，只是去楼上的游戏厅玩。我妹妹戴着手表，大人不会找不到我们的。” 这么小的孩子，气场却这么足，说话时的认真样子，让值班经理一个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 可是没有大人来接，她也不敢轻易放行。 “小朋友，要不你们现在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烨哥儿眼睛瞪了起来。 不可以！ 电话一打，自己的行踪也就泄露了。 不过他也明事理。 他是想玩没错，但也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也保证心柑的安全，并且不让别人担心。 于是他对值班经理道：“阿姨，我知道你不放心，也知道你担心我们妈妈找来的时候，不相信你的说辞，觉得你是骗子，把我们藏起来了。这样吧，我们两个留个亲笔纸条，等我们妈妈来了，你把纸条交给她就可以了。” 说着，去柜台拿了纸和笔，和心柑两人一起凑了一张歪歪扭扭又是字又是拼音的纸条出来。 为了增加可信度，两人还一起拿着纸条，让值班经理给他们拍了视频。 做完这一切，值班经理放了心，烨哥儿和心柑也安了心，两人手拉手去三楼了。 冷苍立刻招呼了所有保镖又悄悄紧随其后。 京州饭店牡丹亭包厢。 苏清月素手虚盖在自己的酒杯上，挡住了李前倒过来的酒。 “不麻烦李总了。我这边还剩的酒，我自己倒就可以。” 李前的旁边，林钰嘉坐在那里，一身红色地吊带闪光裙性感又妖娆，衬得她雪白的皮肤在灯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她撩一下散落在脸侧的长发，看着苏清月的空酒杯，笑了笑。 “清月可真是谨慎，都不让我们倒酒。这知道的，是明白你有洁癖，只喝自己倒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防着我们对你做什么坏事呢。” 坏事？ 你做的坏事还少？ 苏清月着实没想到李前说的贵客，竟然会是林钰嘉。 对于这一点，李前做了解释。 “苏总还不知道吧？林设计师是我们服装厂的外聘设计师，这次咱们两家合作，我就麻烦她过来帮我看看苏总的设计，合不合我们服装厂的理念。这个……苏总不会介意吧？” 整整一晚上，李前都是无比的客气，什么事都是商量的语气。 可他越是客气，苏清月心里的警铃，响的越是更加激烈。 难道这个李前真的是徒有其表，实际上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大***，祸害过不少女人？ 本来苏清月是无所畏惧的。 她一个离异带孩前夫还是白承允的人，除非李前脑子锈掉了，才会放着大把的嫩模不啃，来啃她这块老得咬不动的腊肉。 但现在林钰嘉来了。 她和林钰嘉之间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如今这两人凑在一起，就真的只是林钰嘉是琳琅的外聘设计师那么简单？ 苏清月心里暗自盘算着，在对方没有揭开自己最终面目前，她决定先按兵不动。 对于李前的客气，她也同样有礼有节。 “李总客气了。既然林小姐是贵厂的设计师，自然是非常熟悉贵厂的品牌理念。有她在，对我们两家的合作也可以事半功倍，我又怎么会介意。” 第250章 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苏总果然豪爽，大气，我就喜欢和苏总这样的女强人合作。” 李前笑着，让服务员给他倒满了酒，酒杯端起来，“苏总，为我们即将开始的合作，我们干一杯？” 林钰嘉也趁势端起酒杯，“清月，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你聊聊，今天机会难得，我也敬你一杯。” 苏清月看着面前的两杯酒，嘴角慢慢勾起来。 “李总，林小姐，既然说到了合作，我们不如趁机谈谈这个合同该怎么签？不然待会儿喝大了不清醒，我倒是无所谓，我现在虱子多了不怕咬，但如果给李总造成损失，那我可就罪无可恕了。” 说完，她盈盈笑着看着面前两个人。 明明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笑容，却无端让人打心底生出一种心寒，像是自己最隐私的秘密都会被她的笑勾出来似的。 林钰嘉端着酒杯的手，禁不住哆嗦了下。 李前也同样震慑于苏清月的笑容之中。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女人，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容易搞定。 不过这样倒是更有味道更有挑战性了。 李前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欲念，和林钰嘉交换了个眼神，放下酒杯。 “苏总说的有道理，我们是来谈合作的，不玩酒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朝对面的秘书招招手，让人拿来合同，“苏总，这是我让法务拟定的合同，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苏清月没想到李前这么好说话，她垂眸看了眼合同，伸手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必须要加倍提防了。 但不论如何，能促成这单生意对她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既来之则安之。 李前在苏清月专心看合同时，递给林钰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反正猎物已经在网里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万花城三楼。 年轻人聚集的电玩城，光怪陆离的世界。 心柑踏出电梯口，被花花绿绿的灯光给震撼了。 她张着小嘴巴，眼睛惊讶的忽闪忽闪的。 “哇，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跟着哥哥走，果然有更好玩的。 烨哥儿紧抓着心柑的小手，怕人多会把妹妹冲散。 先带妹妹去买一杯奶茶，他早就闻到了奶茶的香气，简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点单时，烨哥儿特地交代：“姐姐，麻烦你多加珍珠，一定要多加哦。” 心柑没喝过奶茶，歪着爆炸头疑惑问：“哥哥，为什么要多加珍珠啊？你很喜欢吃吗？” 当然很喜欢。 珍珠圆润香滑，咬在牙齿里q弹而有嚼劲，一杯没有珍珠的奶茶，是没有灵魂的。 烨哥儿内心狂涌着对珍珠的爱，面上却风淡云轻的一本正经。 “我们待会儿不是要去玩扭蛋机？奶茶配珍珠，扭蛋才不会输嘛。” “扑哧。” 正在给奶茶封口的店员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踮着脚从柜台里把奶茶递给烨哥儿，“小朋友，吸珍珠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要太用力，会吸到喉咙里的哦。预祝你今晚上大杀四方。” 烨哥儿很喜欢这样的祝福，掏出一把钱，选了一张欧元拍在柜台上。 “姐姐谢谢你，不用找了。” 店员忙完了一份外卖订单才去收钱，一看面额吓了一大跳，想找回那两个孩子，可电玩城里人挤人，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烨哥儿和心柑走到了电玩城最里端。 两个小萌娃，一个衬衣短裤小领结，一个t恤短裙爆炸头，白嫩可爱的模样像两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手拉着手一出现，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不良少年，叼着烟卷凑一起，为首的一个吞云吐雾地用下巴点了点烨哥儿。 “看到那小男孩没有？刚才就是他在奶茶店那边，拍下一张五十的欧元。兄弟们，正巧咱最近手头紧，今晚上，可让咱遇着肥羊羔了。” “大哥，那咱现在上？” “急什么？羊羔具体啥情况都还没摸清楚，万一他周围有大人呢？候着！” 冷苍用手机拍下了几个混混的照片，发给白承允。 电话拨过去，“先生，小少爷可能会有危险，我现在带他回去吧？” 可别再放任小少爷不管了，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得闹出事。 到时候他们可担待不起啊。 白承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随他去。” 一有危险和困难，保镖们就围上去，还能体会到什么世间险恶？ 不给他点教训，他怎么能知道天高地厚？ “只要不出人命，你们就不用插手。”白承允下了最后命令。 冷苍认命地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一边得提心吊胆，一边又不敢忤逆，这日子没法过了。 心柑和烨哥儿却玩得无比嗨。 烨哥儿一杯奶茶下肚，撑得打嗝，小领结解下来领扣开两颗，热火朝天地带着心柑大杀四方。 电玩城的值班经理眼睁睁地看着最值钱的奖品一点点被赢走，俩孩子拎着的小篮子里游戏币也越堆越多，气得又抓头发又跳脚，却完全无可奈何。 这个月的提成怕是要飞了。 就在烨哥儿要带着心柑转战下一个项目时，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不良少年，挡在了他们跟前。 “哟，收获不少啊。” 为首的杂毛叼着烟卷，说话含糊不清的，“这么多，你们两个小孩花不完吧？给你们个机会，孝敬孝敬哥哥啊？” 烨哥儿止住脚步，一手把心柑拉到身后严严实实挡住，一手把篮子里的硬币全部递出去。 “你们想要的话，这些给你们。” 有心柑在，他得保护心柑的安全，这种实力无法抗衡的局面下，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我就喜欢听话的弟弟。”杂毛朝身边的跟班点了下头，跟班小跑上前夺走了烨哥儿手里的篮子。 烨哥儿：“还有事吗？没事请让开。” “嚯，这口气大的，还有敢赶爷爷我的？”杂毛拿下烟卷大笑起来，人往前一站，矮下身子半蹲在烨哥儿面前。 他抠了抠眼角的眼屎，“***，哥哥我难得出来打个秋风，你就用一篮子游戏币打发我，怕是不大好吧？” 第251章 sos求救信号 那就不单单是为了这些硬币了？ 烨哥儿转了转眼睛，假装没有听懂似的，回头看了心柑一眼，同时把她手里的玩具也送了出去。 “我们只有这个了，你们想要，那全拿走吧。” 烨哥儿说着，往角落里站了站。 心柑接收到烨哥儿的眼神，借着烨哥儿的遮挡，给黑山老妖等人发去了定位。 小伙伴间独有的sos求救信号，也一同发出。 前两个月，黑山老妖他们在乐青路附近开了家科技公司，把平时搞黑客的小伙伴都召集在了一起。一楼办公二三楼住人，一栋独栋小别墅，被他们建成了宅男天堂。 而乐青路，离这边只有五分钟的车程。找他们过来帮忙，是最好的办法。 杂毛看着一袋子娃娃笑了起来。 他站起来，烟卷往地上一扔，狰狞地用脚狠狠踩着，像是在踩烨哥儿的脑袋。 “***，我劝你识相点，身上有多少钱，全掏出来给哥哥。不然我们要动起粗来，可就伤着祖国的幼苗了。” “想要抢劫？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烨哥儿领着心柑再次往后一退，“法律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我看你们年龄也都在法定年龄以上了，你们要是想后半辈子都在牢里过，我可以满足你们。” 一个个头还不到一米二的小孩子，说话嫩声嫩气，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带着森冷的寒意，连他的眼神，都在慢慢地盛满了冰冷。 一群二十上下的成年人，被一个四岁的孩子吓得全都待在原地，张口结舌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这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个孩子吗？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了声：“你们别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人了，欺负个几岁的孩子，丢不丢人啊？” “就是啊。光天化日下的，还无视王法了？”有人声张，立刻就有人附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群不良少年被说的，渐渐脸色变成酱紫。 杂毛恼羞成怒，他一个当老大的，怎么能在小弟面前受这种侮辱？ 他抬脚踹倒身旁的一把椅子，咣当巨响中，他解下后腰上挂着的棒球棍，狠狠一挥。 “怎么，想管闲事啊？有那个本事吗？来啊，让爷爷看看，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出，伸张正义的几人都下意识地退后。 有人掏出了手机想要报警，被杂毛的跟班一脚踹过去，好好的手机摔了个稀烂。 这下，没人敢动了。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谁都不想和这种混混扯上关系，再出个流血事件啥的，可不划算。 烨哥儿冷眼看着杂毛带着他的手下愈发嚣张，小脸上却不见半点惧色。 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杂毛本来心惊，但一想，这俩孩子确实是没有大人跟的，那他还怕个毛？ 棒球棍往旁边机器上一敲，杂毛指着稀里哗啦的碎屏幕，“***，不想和这个屏幕一个下场的话，赶紧把钱都交出来。” 他可是看见了，那把外币换算过来，粗略估计得小十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这些钱，今晚这命，他拼了。 烨哥儿板着的小脸忽然勾了抹笑。 身后的心柑眼睛也亮了起来。 哟呵，还敢笑？还真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觉得自己是善人了？ 杂毛以为这是烨哥儿和心柑在变相的羞辱他，正要发火，肩膀上突然搭过来一支胳膊。 “哟，哥们儿干嘛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拿着棒球棍，老不老土啊？” 谁？ 杂毛被吓一跳，立马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只见来人一头浓密的杀马特式绿色头发，看不见真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头发缝隙里露出来的一只红色瞳孔的眼睛。 像是午夜凶铃里要爬出电视的贞子，杂毛身随心动地想要尖叫，才一张嘴，被塞进了一团破抹布。 “嘘！安静！” 黑山老妖甩了甩“秀丽”的头发，厌烦地瞪向杂毛，“吵什么？吓着孩子怎么办？吓着这里的机器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谁啊！ 杂毛先是受了众人的指责，如今又被一个横空出现的杀马特给秒杀，老大面子赔了个底朝天。 他不能忍。 他暴怒地推开黑山老妖，把嘴里的抹布掏出来，要往黑山老妖脸上扔。 黑山老妖刷地从背后掏出一把西瓜刀。 锃亮的刀面闪烁着冰冷的杀气，黑山老妖刀背放在手心里掂着，“哥们儿，做什么事之前先考虑考虑该不该做。我啊，还是劝你善良点好呢。” 杂毛被那把西瓜刀吓得倒退了一步，差点踩到烨哥儿。 烨哥儿嫌弃地带着心柑往旁边走了几步，“我们离他远一点，不要被沾染上怂气。” 心柑配合地点头，“哥哥，这种只敢欺负弱小的混混，在牢里都被看不起的，太丢脸了。” 杂毛不敢对黑山老妖怎么样，但这么屁大点孩子也敢羞辱春湖路山鸡哥。 他朝烨哥儿他们瞪着眼，“妈的你说谁丢脸？” “说谁呢？”宁采臣挥着第二把西瓜刀出列，刀锋往前一伸，杂毛的几根头发被削落在地。“敢对我们老大不敬，你是嫌自己岁数太长了？” 说完，另一只手里被盘的油亮的核桃，被他单手一握，咔，碎了。 杂毛蛋一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小混混见大哥怂了，自己哪里还敢逗留，连个招呼都没打，立马作了鸟兽散。 春湖路混不下去了，可能进了个假帮会。 黑山老妖朝身后招招手，又有几个杀马特出来，夹着杂毛往电梯口去了。 等人都散光，黑山老妖和宁采臣拽下头上的假发，跳到烨哥儿面前手舞足蹈着。 “老大，我们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威不威风厉不厉害？” 烨哥儿端着老大的样子慢慢地点点头。 心柑就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了，“宁哥哥，几日不见你变得好厉害啊，都能捏动核桃了。” 第252章 冤有头债有主 宁采臣嘿嘿笑了笑，“心柑小妹妹，那是纸核桃，你也能捏碎。我来之前特地喷了漆，让人以为是硬核桃而已。我们讲究的是策略嘛，对不对？” 心柑：“……” 哦。 她不该对宁采臣这种细胳膊细腿的人，产生幻觉的。 心柑转而对黑山老妖手里的假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拿过来戴在头上，爆炸头太蓬松了，顶的假发套一点不都服帖，像是蘑菇上面打了把伞，双重蘑菇。 心柑觉得新鲜，摇摇晃晃着给烨哥儿看，“哥哥，好看吗？” 烨哥儿对于妹妹，从来都是万年忠贞的就一个字，捧。 “妹妹怎么打扮都好看，酷！” 心柑更喜欢了，决定今晚就戴着这顶假发。 等处理完杂毛的几个小伙伴回来，黑山老妖搓着苍蝇手。 “老大，咱也好长时间没一起聚聚了，上次是你请我们去的夜总会，这次给我个表现机会，我们去洗浴……咳咳，去看个电影？” 黑山老妖的舌头打了个结，差点忘了，他们的老大只是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孩子。 这要是被他带着去个洗浴中心啥的，半途再出来几个按摩妹穿着清凉的，不行不行，不能污染祖国的花骨朵。 只要不回秋园，去哪里都可以。 烨哥儿表示无所谓，拿起心柑的小手表看了眼时间。 “妹妹，苏阿姨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呢，一起去吧。” 心柑和烨哥儿玩了一晚上，这会儿却开始犹豫了。 她拨弄着手腕上的小手表，想了想，“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留这里等我妈妈来吧。” 苏阿姨来了，那不同样还是被拎回家的命运？ 烨哥儿不干，“那我把你送回到淘气堡，你在那里乖乖等着苏阿姨。我和黑山他们去。” 烨哥儿打定主意，这次绝不向顶头上司低头。可烨哥儿没想到的，心柑竟然这么讲义气。 心柑板着小脸道：“哥哥你太不让我省心了。你说你一个离家出走的，我能不跟着你吗？你再走没了怎么办？” 烨哥儿：“？？？”他露出马脚了？ “妹妹，你是怎么发现的啊？”烨哥儿十分好奇。 果然！ 心柑无奈地叹气，看烨哥儿的眼神像是家长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孩子。 “我们刚才被围住时，一个保镖都没出现，这正常吗？” 亏她还跟小萌阿姨打包票，说哥哥有保镖，他们很安全。 可她刚才竟然跟着没有保镖的哥哥，来到这种地方玩了那么长时间。 如果遇到上来抓人就走的人贩子，他们可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心柑想想就一阵后怕。 她是有过走失前科，让妈妈担心过的人，可她竟然差点又犯错，真糟糕。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心柑问道。 唉，妹妹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烨哥儿尴尬地挠挠鼻子，“我只是和我爸爸在人生的道路上产生了一点分歧，既然我们互不相让，那就只能分道扬镳嘛。好啦，要不我们就去转转，待会儿就让黑山他们把我们送过来。” 看来哥哥是打定主意要去了？ 心柑无奈，只能先给妈妈打个电话。 依旧还是打不通。 眼看着哥哥就要跟黑山他们走了，心柑心一横，还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要离开，躲在角落里求保护的值班经理跳了出来。 “你们别走。” 烨哥儿等人止住脚步，“还有事？” 值班经理挺胸睨着黑山老妖等人，虽然这些人看上去也不好惹，但杂毛已经走了，要是这群人再接着走，那砸坏的机器谁来赔？ 难道要他一个打工的自掏腰包？ 那不可能！ 值班经理挡在几人前面，指着被杂毛砸坏的机器。 “你们把我的机器搞坏了，什么都不做，就拍拍屁股走人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咦？这怎么成他们的错了？ 心柑皱眉看着值班经理，“这位叔叔，这台机器上面有留下我们的指纹吗？” 值班经理眼神迷茫了一瞬，“没、没有啊……”说这个干什么？ 心柑又问道：“那是我们砸坏的吗？” 值班经理：“虽然不是你们砸坏的，但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烨哥儿抬声打住了值班经理，“一，我们没碰过这机器，二，它不是我们砸坏的。叔叔，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你这么大个人都不懂吗？” 嘿，这是想赖账啊？ 值班经理虽然慑于烨哥儿的气场，但腰包更重要。 “若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招惹了那群人，我这机器能被砸吗？追根究底，源头不还是在你们俩身上？” 烨哥儿抄手抱胸，小脸覆着一层寒霜，“叔叔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黑山。” 黑山老妖应声出列，恭敬地弯着腰，配合地天衣无缝，“老大，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烨哥儿指着墙角里的摄像头：“通知法务部过来，让他们调取监控作为证据。根据国家有关公共场所安全管理法律法规的规定，在发生治安事件时，有关负责人应该做好说服劝解工作，或者拨打报警电话。但这位工作人员，一无劝解二无报警，以致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身心受到极大创伤，让法务部起草文件，我要告这个值班经理。”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法律法规信手拈来，值班经理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讹钱不成，反被告了？ “你敢告我？”他暴怒了，“这商场的老板可是湖城首富白承允，你告我？” “你确定你能见到白承允？”烨哥儿淡定反击。 值班经理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 心柑悄悄给烨哥儿竖了个大拇指，哥哥真是太帅了。 黑山老妖富含威胁意味地，拍着值班经理的胸口。 “要不想去拘留所里待着，就老老实实把路让开，听见没？” 值班经理脸色阴晴不定地权衡了几秒钟，最终让到一边，不甘又怨毒地任烨哥儿等人离开。 第253章 想吃我豆腐 牡丹亭包厢。 苏清月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两遍合同，确定条款都没有问题，条件也都是按照两家公司协商好的来定的，从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 “李总，为了表示诚意，这字我先签了。” 她大笔一挥，落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把合同递还给李前。 苏清月知道，主动签了这个字，就是将自己处在了被动状态。 可这场合作到底谈不谈得成，看的就是她主动之后，李前的态度。 若他紧跟其后也爽快地签字，那这次的合作就可以进行下去。 但若是他言左右而顾其他，拖延时间不肯签字，苏清月心里也就有个数了。 “李总，该你了？”苏清月晃了晃手里的合同。 李前眼底划过暗光，他笑着接过合同，翻看了几眼，很满意似的。 “看来这次的合作真是找对人了，苏总的个性，我喜欢。” 说着，他不经意似的把合同往旁边一放，端起酒杯，“来，苏总，为了我们两家公司的大好的未来，我们干了这杯。” 苏清月了然了。 这一晚上，是白耗了啊。 不过生意场上，多条门路就是多个机会，生意谈不成，也不能太快翻脸，给自己树个敌人。 苏清月也没恼，和李前喝了一杯，合同的事也没有再催促，随便挑了个话题闲聊起来。 等聊的差不多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起身。 “李总，你们先聊，我去个洗手间。”顺便把帐结了，今晚就算结束了。 苏清月出了包厢，没走几步，手机嗡嗡地响了一串震动，似是消息提示。 她拿起来，手指滑到屏幕上要解锁，被身后传来的林钰嘉的声音打断。 “苏清月，我们聊聊。” 苏清月转头，大半年来商场上摸打滚爬练就出来的精干气场，在走廊的灯光下更显强势。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吗？”她幽幽笑着。 林钰嘉被苏清月眼里的冷光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她强行硬着头皮上前。 “对，以我们的关系，确实是见了面扭头就走谁也不理谁比较好。但现在我因为你，正蒙受着不白之冤，我凭什么要白白背一口黑锅而一声不吭？” 苏清月双眼眯了眯，手臂抱胸倚墙而立，“黑锅？林小姐这是不认自己做过的事？” “我为什么要认？是，网上曝光的监控视频里，和你的采购一起进面料的人，是我的助理没错。但他是他我是我，从头到尾我对这件事都是一无所知，可就因为我是他的上司，你们就怀疑我，就要我为他的个人行为买单？苏清月，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让那么多人想方设法要置你于死地？可你死你的啊，为什么要扯上我？你知不知道我工作室因为你损失了多少？” 苏清月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林钰嘉身上。 以林钰嘉的个人实力，这么高层次的陷害手段，想要做到不留痕迹很难。而且让自己助理来陷害她，未免太蠢了。 所以苏清月之前才会找私家侦探，寻找真正的幕后之人。 林钰嘉见苏清月不说话，还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 但她自己也没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只能道：“总之那个助理已经被我开除了，这件事我也向你解释了，至于你信不信，那就要看你的脑子了。我妈妈不小心碰了你大伯的事，法院已经给了公正裁判，我们双方既然接受了，就不要再在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林小姐这么想就太好了。” 被林钰嘉一打岔，苏清月也忘了手机的事，只去洗手间冷水洗了把脸，重回包厢。 包厢里，李前已经喝的白皮的脸变成了关公红。 他醉醺醺地望着苏清月，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有味道。 拍拍旁边的座位，他大着舌头，“苏总，过来坐，借你的笔一用，我把合同签了，我们就算是合作伙伴了。” 苏清月暗中挑了挑细眉，李前改变想法了？是不是过于痛快了？ 她留了个心眼，慢吞吞地坐过去，正要把笔递给李前，他醉醺醺的身体突然借接笔的动作，压了过来。 像真的喝醉了撑不住似的，李前摇摇晃晃地一手搭在苏清月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嘴上说着：“苏总，对不起，我喝多了，头有些晕、晕。” 人却不仅不动，还更贴到了苏清月身上。 眼看大腿上的那只手也要伺机而动了，苏清月唇角一勾，眼底猛然迸射一道寒光。 起身，她一手抓着李前的咸猪手，一手攥住他的衣领，一提，一拧，将他摁在了桌子上。 上次她摔江扬帆时，才用了不到五分力道。 可是今天，她用尽了全力。 可怜李前，前一刻还沉浸在美梦里遥想今夜玩点什么新鲜花招，下一刻就感觉整条胳膊似乎被从膀子上生撕了下来，他嗷嗷惨叫着使劲挣扎，“啊！杀人啦！痛！痛！你放开我，苏清月你放开我！” 桌上的盘子被他撞得东倒西歪，装鱼的船型大白瓷盆本就不稳，哗啦一斜扣在了他的头上。由于白瓷盆下面一直点着小蜡烛在加热，滚烫的油汤淌进头皮里，愣把怂包的三分火气激怒了。 他凄厉地嚎了一声，没被制住的那只手，顺便抓起一盘菜，朝最近的秘书砸去。 “***，你***死人啊！还不来救老子！” 陪李前来的员工，包括林钰嘉，都已站起贴到角落里，能离主战场多远就多远。 这个坐过牢的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她是去监狱里进修学散打了吗？看她那个表情，好像女阎罗啊！ 李前的三个员工，各个一米八多的壮汉，被一个苏清月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生怕自己也会跟着挨揍。 嘤嘤嘤，老板，你开除我吧。秘书溜着墙边，呲溜跑了。 苏清月不屑看着手下狼狈不堪的男人，冷哼一声，松开手，弯腰捡起落在旁边的文件夹。只把合同从里抽出来，擦擦撕成了雪花片。 “李总，要不要我告诉你，上一个想吃我豆腐的人，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啊？嗯？” 第254章 严重很多倍 李前浑身发软，滑座在椅子上，酒，彻彻底底醒了。 “苏、苏总你误会了，我、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我也不敢吃你的豆腐啊，我刚才、刚才那是不小心倒在你身上，我该死，我再也不敢了……” 李前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底的光被他抖得稀碎。 苏清月知道自己的警示起作用了。 原本可以不闹的这么难看，可一个女人要在商场上站住脚，就会有成群的苍蝇整天盯着你，恶心你。 她如果今天只是隔靴搔痒地反抗一下，只怕这些人，以后会变本加厉。 所以不如直接来个狠的，杀鸡儆猴，也让那些对她有贼心的人看看，她苏清月的豆腐，到底能不能吃。 “李总，看来我们也没合作的必要了。记住，以后再见到我，绕道走，嗯？” 苏清月冷冷笑了声，目光扫过林钰嘉，她拿起自己的包，潇洒走人。 林钰嘉看着苏清月走了，深知自己再留在这里，怕是得被李前算后账。 苏清月是她介绍过来的，李前不可能让自己白白吞了这口恶气，他一定会找个发泄对象。 想到关于他在床上的那些传闻，林钰嘉打了个寒颤，招呼都没打，紧跟着苏清月跑出了包厢。 包厢外，苏清月终于有空看一眼手机。 这一看不打紧，未接来电提醒里，单单江小萌的，就有五个。 时间还全在那几分钟里，是江小萌和心柑出什么事了吗？ 苏清月心跳陡然慢了一拍，连忙给江小萌拨回去。 没有人接。 一连两遍都没人接，苏清月慌了，拔腿往楼下跑去。 林钰嘉一出包厢看到了苏清月急匆匆的身影，眼底划过狐疑，她转了转眼珠，也抬脚跟在了后面。 几个月前，心柑被白承允藏起来那次，苏清月曾经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心柑，再也不会把她弄丢。 可她总是在食言。 先是她整日忙于工作忽略了心柑的身体。 今晚上，她再次弄丢了心柑。 手机被她打的快要没电，可无论她拨多少次，江小萌和心柑的电话，始终出于失联状态。 江小萌的是没人接，心柑的直接没有信号，连定位都定不到她在哪里。 苏清月觉得她快疯了。 “你好，请问你有见过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带着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吗？那个小女孩是爆炸头，穿着白色t恤浅蓝牛仔短裙……” 从京州饭店到万花城，苏清月走几步问一次。 等她问到淘气堡时，值班经理连忙拿出纸条。 “你就是那两个孩子的妈妈啊？他们去楼上电玩城了，怕你担心，给你留了纸条。” 两个孩子？ 苏清月一惊，接过纸条来看，她不认识烨哥儿的笔迹，但下意识里，她觉得另一个孩子肯定就是烨哥儿。 “麻烦你，另一个是不是小男孩，今天穿的应该是……” 苏清月喝了一晚上的酒，又楼上楼下跑了这么长时间，一时有点想不起烨哥儿穿的是什么。 值班经理掏出手机翻出视频，“你看看，是他们吧？” 苏清月一看，激跳了大半天的心才得以暂时安定。 不管烨哥儿是怎么和心柑凑到一起的，但只要有烨哥儿，心柑就不会有事。 苏清月重重松了口气，向值班经理道谢。 多了一个目标就多了一个联系方式，心柑的小手表没人接，烨哥儿的总会接吧？ 苏清月边按照值班经理的提示，往三楼电玩城走，边走边拨烨哥儿的号码。 即便知道了两个孩子的行踪，等待接通的时间也格外难熬。 秋园，白承允看着小手表屏幕上闪烁的“苏阿姨”三个字，黑眸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他任由小手表嗡嗡振动着，也不接，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他按了关机键。 于是苏清月再拨时，就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倏地停下脚步，才放下没两分钟的心，又猛然提了回去。 怎么回事？ 苏清月马不停蹄地拨给白承允。 白承允悠闲地晃着杯中的红酒，旁边的于尉莫名地看过来一眼，心想少爷这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听到手机响？ 直到一通电话接近自动挂断时，白承允放下酒杯，划开了接通。 “承允！”苏清月微带沙哑的声音透过免提逸出听筒，又急又快，“跟着烨哥儿的那些保镖，你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他和心柑了。” 白承允仰头饮了口红酒。 酒液入喉，馥郁的香气在口腔里蔓延，他的嗓音也随之低沉，“没有保镖，烨哥儿离家出走了。” “什么？”苏清月嗓音腾地拔高，“你是说，你也不知道烨哥儿在哪里？他身边什么人也没跟着？” “嗯。” 苏清月瞬间天旋地转。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在这个每天人流量不计其数的地方，心柑和烨哥儿两个仅有四岁的孩子，身边没有秋园的保镖，也没有江小萌，没有任何一个大人？ 苏清月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跟着颤不成声。 “白承允你是不是疯了？烨哥儿都离家出走了你还这么冷静，你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吗？我现在在万花城，你快点过来，听到没有？” 说完，她挂断电话，继续奔往三楼电玩城。 她唯一的希望，全落在那里。 白承允看着手机由亮转暗再到自动黑屏，才起身离开吧台。 “于管家，备车，我出去一趟。” “……是。” 万花城。 林钰嘉一路跟在苏清月身后，也算是听了个大概。 心里一番计量，她拨通了沈小雅的电话。 “小雅，你知道烨哥儿走丢的事吗？承允哥好像动用了所有势力，满城找人呢。听说烨哥儿是和苏清月家的那个孩子一起走丢的，说是谁带着谁离家出走还是什么的，我暂时还不太清楚。” 她故意夸大其词，把事情说的严重很多倍。 沈小雅现在在保胎，她未来婆婆秋思萍必定在跟前伺候着。 这个消息给了沈小雅，那就是给了白老爷子。 有白老爷子坐镇，苏清月休想利用两个孩子走失的机会，纠缠承允哥。 林钰嘉得意地挂断电话，也没兴趣再跟下去，转身下了楼。 第255章 成不了器的妈宝男 仁爱医院产科病房。 沈小雅的手机还拿在手里，白成谦已经站起来，拔腿大步往病房外走。 “成谦。” 沈小雅捂着小腹艰难起身，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脸色苍白的像个纸片人。 望着白成谦的背影，她咬牙忍泪，“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白成谦没回头，脸上大伤小伤青青紫紫的，却不影响他的清俊。 “刚才林钰嘉不是说烨哥儿走丢了？我帮忙去找。” 是吗？ 沈小雅心里悲凉，她紧攥着身下的被单，“成谦，你真的是去找烨哥儿吗？还是借着烨哥儿的由头，去找苏清月的女儿，找苏清月？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去找她吗？” 心中隐秘被揭穿，白成谦也不恼不怒。 他回过身，面色冷淡地望着沈小雅，“既然你已经猜到，那还问什么？我就是去找苏清月，和你有关系？” 就算还没正式办婚礼，她也都已经和他领了结婚证，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问有没有关系？ 沈小雅呼吸里带进了血腥味，她擦掉眼里打转的泪，“成谦，如果我不允许你去呢？我说我肚子很痛，需要你的照顾呢？” 白成谦不仅不为所动，眼底还涌了一抹不耐烦。 “你肚子痛，外面大把的医生和护士，你不会找？我是能帮你安胎还是能给你开药？” 话落，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小雅看着门开门又关，胸腔里的窒闷让她的泪再也忍不住。 她掀被起身，想要下床去追。 她不允许，她决不允许白成谦再和苏清月有任何牵扯。 可是脚还未沾地，熟悉的感觉突然涌来。 沈小雅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身下突然泛红的床单，凄厉地喊了起来。 “成谦！救命！快救我们的孩子！” 白成谦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后方突然一片兵荒马乱，护士和医生潮涌般从他身后经过。 他无意多看了两眼，发现那群人涌向的是沈小雅的病房。 白成谦心头重重一跳，事关人命，他转身往回奔。 病房里，沈小雅身下的床单被染成鲜红，人也陷入半昏迷状态。 医生进行了最快速的检查后，命人将她抬到急救床上，往抢救室送。 “白先生。”主治医生经过白成谦身边时，急匆匆道：“白太太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对她保胎很不利。我们会尽全力保住孩子，不过，你们要做好准备。” 医生叹了口气，恢复步伐往抢救室跑去。 白成谦倚在门框上，看着空荡荡的病房。 人去房空，床上的那滩血迹，便格外的触目惊心。 秋思萍在楼下接到看护的电话，连电梯都等不及，踩着高跟鞋一路爬楼梯上来。 气喘吁吁赶到病房门口，看到白成谦还杵在那里，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成谦，小雅都去抢救室了，你不跟着过去，还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他到底懂不懂小雅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多重要？ 难道他真的要被白承允压一辈子，永远都抬不了头吗？ 白成谦在震惊平复后，又回到了最初的淡漠，对母亲的指责他也没什么反应。 “我过去能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保胎。” 反正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一个不被父亲所承认的孩子，就算是出生了，又有什么意义？ 秋思萍被自己儿子的冷漠，气得血压直线上升。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想要骂白成谦一顿，看着他脸上的伤，又舍不得。 只能压着火气道：“成谦，你和小雅现在是夫妻了，夫妻同心才能断金，你们老是这样貌合心离的，这个家还没组起来，你就要让它散了吗？” 白成谦眼底露着讥讽，“这个家，是我想组的吗？” “那你想组哪个家？苏清月的那个吗？” 秋思萍最听不得白成谦对苏清月念念不忘，尤其昨天，她还在苏清月那里吃了好大一个瘪。 到现在，这口气她还没顺下去。 “你心心念念想娶她，可你问过人家想嫁你吗？你知不知道昨天她跟我说了什么？” 秋思萍本不想告诉白成谦，怕打击他。 可眼下，这个儿子快要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她再不采取点措施，他就完了。 白成谦一听母亲和苏清月有联系，腾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全是惊怒。 “你去找清月了？你有没有说伤害她的话？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看，为了个苏清月，都把矛头指向她这个母亲了！ 秋思萍心里闷痛，她冷哼一声：“她伤害我还差不多。人家可是说了，白家的人，连白承允她都看不上，更何况你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成不了器的妈宝男。成谦，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人话吗？你为她付出了多少，可到头来，人家当你是妈宝男，人家看不上你啊！” 白承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阴郁。 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攥起，指关节咔咔作响。 “妈，如果你是想挑拨我和清月的关系，那我劝你不用费心了。你知道的，没用。” 她当然知道没用，但至少在成谦心里留下刺了。 等到刺多了，扎得再也疼得受不了，就会自然而然放手。 秋思萍适可而止，拽起白成谦往抢救室走。 “你不让我谈苏清月，可以，但是小雅这里，你必须陪着。” 担心白成谦会反抗，秋思萍特地多加了两个保镖，围在他左右，逼着他坐到抢救室前。 处理好白成谦，秋思萍对佣人吴妈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楼梯间。 “今晚怎么回事？小雅昨天刚刚生完成谦为苏清月打架的气，胎正不稳着，这又发生了什么，让她都大出血了？”秋思萍问道。 吴妈悄悄拉开安全门看了眼外面的走廊，又回来看了看上下的楼梯间。 确定周围都没人，才回到秋思萍身边小声道：“是少奶奶接到个电话，说烨哥儿离家出走，白承允那边正全城找人。这烨哥儿也不是自己走的，还带着苏清月家的那个丫头，少爷一听急了，非要去找苏清月，帮忙找孩子。少奶奶拦不住，一激动，才出的事。” 吴妈把她后来从护工那里查到的，一一说给秋思萍听。 第256章 糟糕一百倍 秋思萍越听越恼，高跟鞋重重在地上来回踩着。 “这苏清月就是个扫把星，什么事和她沾了边，准没有好下场。” 还有烨哥儿，亏老爷子整天夸这个曾孙子，呵，可真有出息，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要是让白承允再也找不到才好呢。 这个念头初生了一朵萌芽，秋思萍的脚步忽然一顿。 如果……真的趁机让烨哥儿永远消失呢？ 秋思萍想了想，对吴妈道：“小雅在这手术，稍后沈家人必定会来，我得留在这里应付他们。你回去告诉先生，让他务必捂好烨哥儿走丢这个消息，绝不能让老爷子听到半点风声，绝对不能，听到没？” 吴妈不解地看了秋思萍一眼，“太太，您这是要……” 秋思萍眼中浮上了得意，“不是说烨哥儿是和苏清月的孩子一起没的？那白承允和苏清月现在必定是在一起的。我们这是给他们创造复合的机会呢，毕竟两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是不是？”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全无转圜的余地，到时候再让老爷子知道。 她倒要看看，老爷子到时候还会不会把白家的继承权，给白承允。 —— 苏清月在电玩城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心柑和烨哥儿的影子。 倒是看到了天花板上几步一设的摄像头。 她直奔柜台，找到值班经理，“您好，我能看一下今晚七点半以后的监控视频吗？” 江小萌最后一次电话的时间，是7点35分。 也就是说，心柑和烨哥儿来这里玩，也是这个时间以后。 值班经理正在为自己的腰包心疼，哪有心情理苏清月。 “视频是你想看就能看啊？你谁啊？警察吗？”他没好气地道。 “我只是在找孩子，有人说他们来这里玩了，所以我想请您帮忙。” 苏清月处于求人的劣势，只要能找到心柑，对方态度再恶劣，她都能忍。 怕值班经理不同意，她又拿出手机按亮屏保，指着屏幕上的心柑道：“或者今晚您值班时，有看到这个小女孩吗？” 心柑的爆炸头是最显眼的标志。 值班经理只是随意一扫，就认出这不正是给他添堵的那两个小娃娃之一？ 他看苏清月的眼神更加不友善了，闭着眼睛往楼梯口一指。 “这个孩子我见过，他们去六楼电影院看电影了，早就走了。” 又去看电影了？ 苏清月心力交瘁。她太着急了，全身心只顾着能找到心柑，所以并未察觉值班经理眼里的阴险。 谢过对方，苏清月乘电梯上六楼。 电梯门打开，眼前密密麻麻全是人，都在往一个方向挤，苏清月吓了一跳。 心头没由来地浮上不好的预感，她迈出电梯随手拦了个人。 “您好，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人一脸急色，甩开苏清月，“电影院里着火了，快从安全楼梯出去，别乘电梯了。” 苏清月身子晃了晃，酒后一直撑着的神经错乱蹦跳着，大脑一片混乱。 电影院，着火，心柑和烨哥儿…… 心柑！ 苏清月拔腿往放映厅的方向冲。 人群汹涌而来，全是朝安全出口方向跑。唯有她，挤在人流中反方向的前进。 有几次被挤得差点摔倒在地，苏清月干脆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 苏清月冲到电影院入口时，被赶过来维持秩序的保安拦下。 “这位女士，您现在不能进去，里面很危险。” 她抓住保安的手，呼吸哆嗦着，“让我进去，我的孩子在里面，我必须进去。” “孩子？”保安一惊，忙问旁边的同事，“失火的放映厅，是正在播放动画片的那个是吧？” “对，里面大部分都是孩子。”同事应道，一见苏清月又要往里冲，连忙一起阻拦，“这位女士，因为现在营救对象大部分都是孩子，进展十分困难，您就不要给我们增添负担了好吗？” “我的孩子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觉得我能在这里安心等着？让开！” 一想到心柑，苏清月就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力，猛地一推，两个保安也没拦住她，她绕开他们跑进了电影院。 大厅和检票口都已经空空荡荡，苏清月飞快往里跑着，很快闻到了烟味。 消防员还未赶到，目前进行营救的都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一人拿着个灭火器喷着。 可是火势太大，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 隔着重重烟雾，苏清月听到放映厅里孩子凄厉的哭声，声嘶力竭着，还有大人的救命声，带着害怕和绝望。 苏清月一想到这些孩子的哭声里，有她的小心柑，还有烨哥儿，她一颗心脏都抖得快要停止跳动。 她捞起一个灭火器，边抽开固定栓，边顶着火势迎头直上。 旁边有工作人员看见，惊得都过来拉她，“女士，你这样很危险，到时候不仅孩子救不出来，你也有可能搭进去的啊，快停下。” 心柑若是救不出来，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条命，不就是为心柑而续的吗？ 苏清月甩开那个人，继续走。 有烟雾飘过来，她鼻腔里喉咙里全是烟，呛得她嗓子冒火，眼泪也跟着流。 隐约好像还有火舌燎过，她闻到了头发的焦味。 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能救出心柑，救出烨哥儿。 她不能停，她绝对不可以停。 苏清月魔怔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直到消防人员赶到，将她强行拉了出去。 有专业的消防工具，旺盛的火势很快被控制。 一整个放映厅的被困人员全被救了出来，有的孩子被烟雾呛得陷入昏迷，就先送医院。其余的原地休息，等待别的医院的救护车过来带他们去做进一步检查。 苏清月赤着一双脚，在人群中穿梭来穿梭去，不断地拿着手机给人家看，不断地去翻每一辆救护车。 可是没有。 心柑也没有，烨哥儿也没有？ 苏清月觉得她要疯了，这种感觉比上次找不到心柑时，还要糟糕一百倍。 她孤立无援，站在急色匆匆的人群中，她不知该往哪里走。 “清月？” 苏清月接近于最崩溃时，听到了乔中天的声音。 第257章 心柑出事了 乔中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清月，尤其看到她糟糕的样子时，心里猛然抽疼，扔下身旁的女生朝苏清月奔过去。 那个女生和乔中天相处了一晚上，还以为他就是个冷冰冰话不多的人。可是这会儿，她却在乔中天的脸上看到了各种表情，以及对另一个女人的各种关心。 心里瞬间不舒服，想要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被乔中天的助理王峰拉住。 “金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乔总还有事，我先送你回去吧。” 女生看着王峰就烦，这人也太不长眼睛了！吃饭，看电影，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约会，他一个助理却一路跟着。怎么，她还能把乔中天怎么样吗？ 她不想走，可警察已经在疏散人群，不让聚集，她就这样被推搡着，离乔中天越来越远。 另一边，苏清月看到乔中天的时候，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紧抓着他的胳膊，“乔大哥，我找不到心柑了，也找不到烨哥儿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起找？” 多个人就多份帮助，她也是没办法了。 “心柑不见了？”乔中天瞬间紧张，掏出手机拨通王峰的电话，“你先别送人了，让她自己走。你把人都叫过来，找一个孩子。稍后我把孩子的照片发给你，务必每个角落都找仔细。” 说完，他拉着苏清月到了人流少的地方，找了空座坐下。 自己也坐在她身边，拿出随身带的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脏污，擦完脸又给她擦脚。 苏清月全身心都挂在心柑身上，哪里还去管乔中天在做什么。 于是这样“郎情妾意”的一幕，就尽数落入了白承允眼中。 在看到苏清月脸被烟雾熏黑，人也狼狈至极时心脏产生的一刹那的不适，顷刻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白承允周身开始散发极强的冷意。 冷苍赶过来和白承允汇合，在意识到先生心情又十分不虞，抬头紧跟着看到乔中天和苏清月时，头疼地捂了下脑袋。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乔中天给苏清月擦干净脚，又给王峰发了条信息，让他去拿一双女士平底鞋过来，鞋码也跟着发过去。 才对苏清月道：“别着急，我的人已经全出去找了，心柑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了，你报警了吗？” 报警？ 苏清月紧张了一晚上的神经又是一跳，对啊，她怎么忘记报警了？ 她是醉的有多糊涂？ 她蹭的站起来，拿出手机要报警，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和心柑小手表连接的app里，严谨希的一条语音短信蹦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这些找心柑的消息，苏清月都不会听，孩子也需要隐私。 可今晚太特殊了，她急需要知道所有和心柑相关的事。 点开语音，严谨希欢快的声音蹦出来。 “心柑，你们在水疗会所玩的怎么样啊？要早点回去做作业哦，你妈妈厨艺那么棒，你的作业肯定没问题。不过烨哥儿的就难说了，我觉得我肯定做的比他好。” 小孩子，连做个作业都要和情敌比一下。 苏清月握着手机，怕自己没听清楚，又重新播放再听一遍。 水疗会所？心柑他们是去这个地方了吗？ 为了确认清楚，苏清月电话拨给了严谨希。 “谨希，我是心柑的妈妈，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心柑他们去了哪家水疗会所吗？” 严谨希刚刚洗完澡，穿着小裤衩量了个净体重，为秤上新降的0.12斤高兴着。 听到未来丈母娘的问题，他立刻严肃认真起来：“苏妈妈，我打电话给心柑的时候，她说他们在万花城玩，但马上要去旁边的水疗会所了。那可能就是万花城附近的吧。你怎么这么问啊？是不是心柑出事了？” 小家伙虽然平时只知道吃，但一遇到问题，还是很会抓重点的。 苏清月不想让孩子多想，实话实说：“我现在联系不上心柑了，不过既然知道她在水疗会所，那我去那里找吧。也不早了，你早点睡，阿姨不打扰你了？” “苏妈妈你找到心柑后记得跟我说一声哦。”严谨希特地嘱咐了句。 可挂断电话，越想越心里不安。 心柑是谁？ 他的女神，未来要娶的老婆。 现在老婆不见了，未来丈母娘都在到处找了，他怎么能安心在家里等消息？ 不行！ 严谨希穿着小裤衩跑出了房间。 客厅里，严格和妻子周玉正在聊天，见儿子跑出来，侧头问了句：“不是去睡觉了吗？又跑出来干什么？” 严谨希还知道自己没能力不能单枪匹马，所以单刀直入直接找外援。 “爸爸，心柑不见了，苏妈妈自己一个人在找太辛苦了，我们快去帮她。” 严格和周玉对心柑可不陌生。 自从幼儿园来了这个小朋友，儿子天天挂嘴边，为了将来能娶到她，都主动开始减肥了。 可见这个小朋友对儿子的重要性。 周玉站起来，怕儿子被空调凉着肚子，拿了条沙发巾先给他披在身上。 “你别着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严谨希把苏清月刚才的电话内容说了一遍。 周玉“哟”了声，“那是得去帮帮，现在坏人太多了，小心柑那么可爱，可不能出事。” 严格却觉得这事不好说，两家从来没交往，只是孩子认识，这样贸然过去帮忙，万一帮了倒忙呢？ 他否决：“不是有警察吗？你还能比警察厉害？别去凑热闹了，到时候我们还得分心顾着你。” 严谨希一听火大了，身上的沙发巾掉了也没管，小拳头握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是你自己的老婆，你就不着急是吧？有本事你把你自己的老婆丢一遍试试，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泰然自若！” 严格惊讶地看着自家儿子，“小子你最近成长喜人啊，这都会用成语了？” “人被逼到一定份上，什么成语说不出来？又不是数学题。”严谨希生气道。 周玉被儿子不屑又愤怒的样子逗笑了，附和着拍了严格一下，“听到没有？儿子都着急了，还不赶紧去换衣服带他去找？我可不许我未来儿媳妇遇到危险。不过话说回来，儿子，你这类比有点不对哦，你爸爸的老婆要是丢了，他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258章 想吃那口嫩肉 严格“啧”了声，无奈起身，轻踢着严谨希肉肉的小屁股，“既然要去找你老婆，那还不赶紧穿衣服？你要你老婆看到你穿着裤衩露着大肚子的样子？” 严谨希嗷一声，指着自己弥勒佛般的肚子，“什么大肚子，你看不出我的腹肌要出来了吗？” 严格：“再啰嗦，不去了？” 严谨希蹬蹬蹬跑了。 等再出来，他一身轻便的青蓝色运动装，还一手抱着水杯一手拿着两块巧克力。 严格已经在门口等他，看到这装备，冷哼：“严谨希，你不觉得借着寻妻路这个机会，可以再瘦一把？你这两块巧克力下去，这几天的肥可就白减了。” 严谨希：“爸爸，这是我给我老婆的好不好？这么晚了，她孤身在外举目无亲的，渴了饿了怎么办？我得备用着这些，给她补充体力。” 周玉蹲在地上给儿子换着鞋，仰角的视线里看儿子一眼，愈发觉得儿子最近实在是太帅了。 她起身，把车钥匙塞严格手里，嫌弃地道：“什么时候你也学学你儿子，多浪漫，我这个当妈的，都被儿子的爱情感动了。” 严格：“……”这个家是没法混了。 万花城。 苏清月按照严谨希的提示，想要去找水疗会所。 乔中天拉住她重新坐下，“万花城旁边有两家水疗会所，我让人先去探听一下，哪家今晚接待过两个孩子。你也先别急，等穿上鞋再去找。你看你的脚都伤成什么样了，你想让心柑见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的伤跟着担心吗？” 苏清月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背已经被踩的青青紫紫，有的地方还破了皮。 她只顾着找心柑，这些根本就没注意到。 “没事，我不疼。”她不在意地道。 乔中天看着那些伤口皱眉，刚才只想着帮她擦干净，忽略了有伤的情况下，穿鞋必定不好受。 寻视一圈，他道：“你等我几分钟。”起身往前面的一家连锁药店大步走去。 乔中天刚走，苏清月头顶覆过来一片阴影。 她抬头，看到了白承允。 “承允，你来了？”苏清月连忙站起，因为孩子，她已全然不记得几个小时前，他们两人还闹过嫌隙。 白承允面色淡淡的，但释放的情绪很低气压。 苏清月还以为他是在为烨哥儿离家出走的事情生气，便道：“你也别急，已经知道烨哥儿他们去水疗会所了，待会儿确定了是哪家，我们直接过去找就可以了。” 她劝别人的时候，能静心地劝，可自己心里不停打着鼓。 水疗会所虽然不是洗浴中心，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但两个孩子那么小，没有大人跟着，万一出点什么事呢？ 苏清月着急着。 白承允眉头微微蹙起，看苏清月的眼神夹刀带刺的，“你以为我是你？” 说完，转身就走。 这人什么意思啊？ 苏清月莫名其妙，转念一想，也对，白承允又不是她，手里的人随便派出去一个，也能查到她半天都查不到的。 看他这个样子，是知道烨哥儿在哪里了。 苏清月也等不了乔中天回来了，急忙跟在了白承允身后。 “承允，你等等我啊。” 白承允猛地止住脚步，插在裤袋里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 曾经的苏清月，每次追在他身后时，用的就是这种语气。 苏清月以为他怎么了，也急急刹车，停在他身后。 见他不动，忍不住催促：“承允，你找到心柑和烨哥儿了是不是？” 白承允转过身来，米色西装裤上一件白色休闲衬衣，袖口挽到肘弯，露出了线条健硕的小臂。 浅色的搭配多少冲淡了点他往日的森冷锐利，却又衬得那双墨瞳又黑又沉，像吃人的漩涡。 “难道还能指望你？”语气还是很冲，但脚下的步伐却慢了下来。 苏清月终于可以跟上。 两人出了万花城，走向右边的水云天水疗会所。 苏清月赤着的双脚，在大理石地面上，除了凉，没有其他感觉。但现在踩在沥青路上，疼痛感就冒出来了。 无数的小沙粒像带着尖牙似的，争先恐后地朝她脚下挤，就想吃那口嫩肉。 苏清月走了几步，慢了下来，疼得倒吸冷气。 白承允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到苏清月青青紫紫的脚背时，眼底生出了几缕波纹。 苏清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尴尬地抬起一只脚搓了搓另一只。 “我那会儿急着找心柑，嫌高跟鞋碍事就脱了。后来人多，也找不到了。乔大哥已经让人去买鞋了，只是还没回来……” 又是乔大哥。 白承允眼底的波纹转瞬即逝，变成浓郁的不悦。 从来都是乔大哥，连孩子找不到了也是找乔中天过来帮忙，她就这么依赖乔中天？ 胸口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重新袭来，白承允又解了一颗领扣，转身恢复步伐。 “你是能穿高跟鞋的人？”他恶狠狠道。 苏清月一脸懵逼，白承允今晚上的晚饭又是窜天猴拌枪药？ 还一窜更比一窜高了。 她朝着他背后掀了个白眼，咬牙忍着脚下的痛，继续跟上。 好在会所离的很近，一进大堂就是绵软的地毯，踩上去脚背都要陷进柔柔的羊绒里。 苏清月舒了口气，趁机休息了下双脚。 大堂经理早在冷苍过来的时候，就绷紧了神经等待着白承允这尊大佛。 此刻见着人来了，连忙小跑过来，点头哈腰的，“白总，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之前进来的是小少爷。他们在楼上209包厢，我这就带您过去？” 苏清月紧跟着上前，向大堂经理确认：“您好，和烨哥儿一起过来的，是一个爆炸头的小女孩吧？” 虽然之前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心柑是和烨哥儿在一起的。 但烨哥儿现在是离家出走，万一他为了不让白承允找到，又不让心柑跟着自己了呢？ 大堂经理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番，不确定了。 “好像……没有爆炸头的小女孩吧？”他没见着什么爆炸头啊。 第259章 血可洒，头可抛 苏清月一颗心瞬间又提了上来，难道烨哥儿真的把心柑扔下了？ 她急急抓着白承允的胳膊，“我们快去209看看。” 乔中天从后面追上来，一手拿着创可贴一手拿着鞋盒。 “清月，怎么走的那么急？快把伤口收拾下，穿上鞋子。”她怎么能光着脚走那么远的路。 乔中天看的心疼，苏清月却没那么多心思顾着她那双脚了。 “没事乔大哥，这里全是地毯，我踩在上面不疼的。” 话落，紧跟着白承允身后上二楼。 乔中天看着白承允的背影，拿着鞋盒的大掌紧了几分，也迈步跟了上去。 209作为水云天水疗会所最贵的一个包厢，内里温泉、药浴、spa等一应俱全。 且光是温泉，就分出了三个汤池，每个汤池各自成装修豪华的一小间，既享受舒适又可保证私密。 大堂经理只知道烨哥儿他们一伙是进了209，但烨哥儿和心柑具体在哪一间，就不确定了。 苏清月只能一间间的翻。 结果第一间就碰到了黑山老妖那一伙。 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一眼望过去全是白花花的膀子，只腰上围了一条浴巾。 原本一群人正抱着手机，满口吼着脏话开黑，冷不丁被推开了门，看到的还是心柑妈妈的脸。 顿时整个房间都乱了，找浴袍的找浴袍，找不到浴袍的就勉强找个角落遮着。 苏清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她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迅速转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找心柑，忘了敲门了。”她连声道歉，为自己的鲁莽懊恼着。 乔中天站在她身后，低笑一声，拉着苏清月走到一旁，也趁这个机会，拿出鞋子亲自给她穿上。 “别急，心柑一定是和烨哥儿在一起的。你还是在这等着，让服务人员帮你去敲门吧。” 乔中天的声音很温和，莫名地抚平了苏清月急躁的情绪。 可门口的一群人，就没那么好受了。 站在白承允身后的冷苍，悄无声息地退后了一步，让自己尽量离白承允远一点。 再在大boss身边站下去，他不被冻成个僵尸，也得是个三级残废了。 黑山老妖穿好浴袍后，作为代表被赶出了房间，出来和苏清月解释。 “苏姐，你来接心柑呀？她和烨哥儿在小花坛里呢，我带你过去。” 小花坛是专门的儿童温泉间，里面的一应设备，全是专门为儿童所用的缩小版。 苏清月跟在黑山老妖身后，开了小花坛的门。门内，她找了一晚上的孩子，正仰面朝天地露着小肚皮呼呼大睡。 心柑的旁边，一簇鲜绿的假发堆在那里，也难怪，经理没看到明显的爆炸头。 苏清月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在看到心柑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乔中天眼疾手快上前，将人扶在怀里，“现在确定心柑没事，可以放心了？快去抱她起来吧，温泉间里睡太久，他们小身体会受不了的。” 苏清月连连点头，忍下鼻腔的酸意，进门去抱心柑。 有人先她一步。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进了房间，抓着烨哥儿的浴袍领子将人拎起来。 烨哥儿沉睡中感觉到了后颈处熟悉的力道，陡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眼睛还未睁开，他感受到了顶头上司周身散发着的冰冷气息。 离家出走时的豪言壮语，此刻像冷冷的冰雨，顿时把他拍打蔫了。 烨哥儿甚至觉得，以顶头上司现在的怒气值，他要是睁开眼，估计能被扔进汤池里淹死。 为了保命，他明智地选择了装睡。 白承允岂能察觉不到烨哥儿呼吸的变化，手上的力道更加毫无温柔慈爱可言。 苏清月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提醒：“承允，你轻点，烨哥儿睡着呢，别吵醒他。” 白承允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苏清月，对烨哥儿由拎转抱，掠过她扬长而去。 苏清月只好去抱心柑。 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苏清月先前还生气心柑乱跑，可是这会儿抱着她，又什么气都消了。 “乔大哥，耽误你一晚上，让你也跟着受累了。” “和我还说什么客气话。” 乔中天看着苏清月眼底的疲色，从房间里拿了条浴巾回来，包住心柑，才向苏清月伸手，“你也累了一晚上了，我来帮你抱心柑吧？” 苏清月为乔中天的绅士行为默默点了个赞。 不过还是拒绝，“没事，心柑轻，我还是能抱得动的。” 乔中天知道她是还没从孩子走失的恐惧中完全脱离，便也不再勉强。 一行人刚刚走出209包厢，在楼下打听到消息的严格带着严谨希上楼了。 远远看到苏清月怀里的心柑，严谨希抖着一身肉跑过来。到了苏清月跟前时，又怕会吵醒心柑，特地放轻了脚步。 声音也低低的，“苏妈妈，找到心柑了啊？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 苏清月吃惊地看着严谨希，“谨希，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心柑作为我的老婆，我有过来一起帮忙找她的义务嘛。我不能让心柑还没嫁给我，就觉得我对她太冷漠太不关心，这样会让她以后对婚姻也充满恐惧的。”严谨希一本正经地道。 苏清月：“……”这都婚姻了？ 严格：“……”他这个儿子，最近还学起俄罗斯套娃，一套又一套了？ 趴在老父亲怀里的烨哥儿：“……”要不是在装睡，他就下去揍倒这个小胖子。 苏清月没料到自己一个电话，还会惊动严谨希，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奔波。 她很是后悔，“谨希，辛苦你了，还特地过来一趟。” 严谨希连忙摆手，“不辛苦。血可洒，头可抛，爱心柑人设不能倒。” 他手抬起来时，看到了手里拿着的巧克力，又连忙给苏清月，“苏妈妈，这是我给心柑拿的，待会儿路上她要是醒了，饿了，就先给她吃点这个，别让她饿着小肚子。” 他最近减肥，天天都是饿肚子，那种感觉可不能让心柑尝到，太难受了。 第260章 冷酷到底 苏清月单手抱着心柑，另一只手接过。长条的巧克力估计是被这孩子一直攥在手心里，都已经软化，一捏就没了型。 她突然就被这小胖子感动了。 要是将来心柑能遇到一个这样真心实意对她好的，老母亲也就百分百放心了。 严格在自家儿子和苏清月说话时，同白承允和乔中天各自点了点头，三人淡淡寒暄几句。 都是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早就认识，只不过平时交往不是很深罢了。 寒暄过后，严格见严谨希的嘴巴像上足了劲的发条，和未来丈母娘套近乎套的停不下来，立即掐断了亲儿子的话。 “你好，我是严谨希的父亲，严格。谨希这孩子有好动症，嘴巴不停，让小心柑受苦了。” 苏清月看着眼前帅气清隽的文雅男人，很难将他和胖乎乎的严谨希联系在一起。 “严先生客气了，心柑有谨希这样的好朋友，是福气。” 客气几句，严格丝毫不顾严谨希想要跟着心柑走的强烈愿望，也化身了白承允1.5揪上了儿子的后领，温和笑着和大家道了别。 严谨希一步几回头，脖子都拔长了0.1厘米，直到出了大门看不见。 “爸爸，你怎么能在你未来亲家面前，诋毁你的亲生儿子呢？你看烨哥儿爸爸，为了儿子的未来寸步不离守在心柑身边。你也太不懂未雨绸缪了。” 呦，这成语还停不下来了。 “我这是陈述事实，而且你不知道现在女孩子喜欢话少的男人？” “啊？”严谨希一听，又想到烨哥儿平时那张严肃的小脸，在幼儿园简直就是园草，连云朵老师和园长都特别喜欢他。 他赶紧捂着嘴，以后他也要当个冰男子，冷酷到底。 水疗会所外。 冷苍早已让人把车开到了门口，有安全座椅的那一辆，特地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把烨哥儿扔沙袋一样扔在了座椅上，扯过安全带粗鲁系好，转身上了另一辆车。 啧，不就是孩子闹个脾气离家出走一次？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苏清月轻轻地把心柑也放到安全座椅上，同样系上安全带，给烨哥儿小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条小毯子，给两个孩子盖上。 做完这些，她才从车里退出来。 乔中天站在旁边，对苏清月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乔大哥。”苏清月摆手拒绝，指着身后的车，“心柑还睡着，我和她一辆车回去就可以了。今晚麻烦你这么长时间，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乔中天完全不想苏清月和白承允一起走，哪怕两人不是一辆车。 他话未出口，手机突然响起来。 助理王峰的声音很是急切：“乔总，西南地区的工厂来电话，说我们预定9月中旬出的那批货，可能要延迟了。有一批原料又被人截了。” 王峰用的是一个“又”字。 乔中天倏然抬起眼睑，视线直直落到前方白承允坐的那辆车上。 白承允似是感受到那束视线，同样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乔中天。 两个男人，隔着不同的空间，却依然能视线相撞般，互不相让。 乔中天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收回视线，和苏清月告别。 “公司有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你到家后给我个消息。” 苏清月目送乔中天离开，转身要坐进车里，看到烨哥儿睡得歪歪斜斜的样子，又不放心地关上车门，往白承允的那辆车跑去。 在司机发动车子前，拉开后车门坐到白承允身旁。 “承允，我们谈谈。” “苏小姐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白承允视苏清月如无物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对前座的司机道：“开车。” 司机应声发动引擎，苏清月扭头看着载着心柑和烨哥儿的车也跟在了后面，转身摆开要和白承允畅谈的架势。 还特地坐在了后座的中间座位上，司机拐弯时，白承允几乎能感知到苏清月清浅的呼吸。 他蓦地心浮气躁。 偏偏苏清月还不安静，喝醉了酒的她，像得了话痨病似的。 一副不劝通他不罢休的架势，“承允，你不能这么对烨哥儿的。他从小和自己妈妈不亲，你是他唯一的支撑，你心情就是再不好，也不能拿他撒气。你看，这次是离家出走，好在我们最后找到了他们。可如果有下次，他再出走，被你商场上的对手利用，对他做了不好的事，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的。” 以为谁都像她那样蠢？ 白承允的脸隐在灯影霓虹中，深邃英俊的五官平静的没有半点情绪。 “不劳苏小姐费心，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而且，我们的教育理念不一样。” 苏清月不同意了，“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为了孩子好？你要想，他们陪我们的时间，一共就这么几年，等他们长大成人了，你就是想让他们回来，他们都不会回来的。既然时光短暂，那为什么要浪费在不必要的争吵和严厉上呢？你看我，对心柑永远都是怀柔政策，我也从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心柑多快乐？” “苏小姐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都能把心柑弄丢，若是带回家了，不得天天鸡飞狗跳？” 这个人！ 到底懂不懂说话的艺术？到底会不会交流啊？ 苏清月本被迟来的酒劲搞得有点上头，被白承允一怼，脑子格外清醒。 她腾地直起身子，直直瞪着白承允。 “你干嘛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从今下午开始你就不正常，你又大姨夫来了？那你好生伺候着他啊，多喝热水，干嘛把火朝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发？” 白承允：“……”大姨夫这个梗就过不去了？ 苏清月不给白承允再怼她的机会，她接着火势，继续数落白承允。 “另外，今晚我把心柑丢了，确实是我不对。但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想去陪那些***去喝那些恶心的酒吗？我不是为了工作为了能给心柑一个好的环境？我要是有钱，谁不想在家做养花养狗的贵公主富太太？倒是你，明明有大把的时间，明明有机会做个慈父，可你连陪孩子做个作业都不干，最后气得孩子离家出走。白承允，我要是烨哥儿，我能跟你这样的父亲断绝关系！” 第261章 哭得泣不成声 苏清月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似的，恨不得拿出纸笔，把白承允的恶劣罪状列个excel表。 前座的司机听得心惊胆战，冷助理是不是知道这辆车的气氛不会太友好，所以主动去了小少爷的那辆车？ 待会儿少爷要是要求他停车把苏清月赶下去，这大半夜的，他是停还是不停？ 果然，没几秒钟后，司机听到自家少爷冷得透心凉的声音响起。 “苏清月，你要是再这么聒噪，就……” “就滚下车？”苏清月接住白承允的话头，不屑地切了一声，“滚下车我也要替烨哥儿发声，我又不是烨哥儿或者你的下属，你的专制不讲理在我这里，没用。” 白承允被气得说不出话。 可细究起烨哥儿的问题，他确实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在对烨哥儿的教育问题上，他向来以强势为主导，可这么久的经验下来，他也明白，强势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白承允想，或许他和儿子的相处模式，确实应该改变一下。 这样想着，他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烨哥儿的事，明天他醒了后，我会和他好好讨论。以后不会再发生让他离家出走的事了。” 哟，白承允一夜之间长大了。 突然之间这么好说话，苏清月都不敢相信，觉得他可能又被魂穿了。 她捂嘴偷笑，白承允不生烨哥儿气了，她心里的大石就放下了一块。 人也换了个斜坐的姿势，完全软下来，“你都能为了烨哥儿改变，你说我要不要也为心柑改变一下呢？” 白承允看向苏清月，难得好脾气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清月轻笑了声，似是有些难为情。 “也没什么，就是通过今晚上的事，我突然觉得也许心柑确实需要一个父亲，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你也看到了，我太忙了，确实带不好她。但如果我给她找一个爸爸，有人帮我一起照顾她，是不是对她以后的成长道路也会有益很多？” 白承允刚刚顺了没几口的气，又全部堵塞在肺腔里，一股股的横冲直撞着，想找宣泄的出口，却始终找不对地方。 他伸手想多开颗扣子透气，可手放在衣领上才发现，已经开了两颗。 于是那股火就全扔到了苏清月头上，“看来苏小姐是有合适的人选了？乔中天还是江扬帆？或许苏小姐又要开始新的相亲？” 苏清月头枕在身后的颈枕上，竟也真在考虑白承允的话。 “江扬帆就算了，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不可能照顾好心柑的。至于乔大哥……乔大哥也算了吧，他太好了，简直就是完美男人的典范，我配不上他的。” 所以真要如白承允所说的那样，开始新的相亲征程吗？ 苏清月头疼地叹了口气。 白承允眼底狠狠地卷起了风暴。 叹什么气，叹自己配不上乔中天？ “苏小姐，你要给心柑找后爸，那是你的事情，以我们俩的关系，你认为我合适听这些？”白承允森冷着语气道。 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苏清月看在烨哥儿的面子上，勉强对白承允这阴晴不定的脾气选择接受。 “行吧，既然不合适，那我不打扰你了。”苏清月就是这么能屈能伸能进能退，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困死了，睡一会儿，到了后叫我一声的关系，我们总有吧？” 说完，也不管白承允会给个什么样的答复，苏清月头一歪，秒入沉睡状态。 幽闭的车厢终于恢复安静，黑色车体如暗夜精灵，在空旷的马路上稳速疾驰着。 白承允从后视镜里看到肩膀处一颗黑色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靠过来，视角关系，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 这么长时间了，她的头发早已经到肩下。夏天热，她随手一根头绳束在脑后。今晚她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路，头发早已松散，两人离得近，有几缕便爬到了白承允的肩膀上。 慢慢的，又钻到了脖颈里。 像是调皮的小手挠着白承允的心脏，一种难言的酥痒从心底油然而生。 白承允低头看苏清月一眼，看到她比之前睡得更香，心头蓦然又换成了怒火，窜了一尺三寸高。 她是因为旁边是他，所以才睡得这么肆无忌惮？ 还是随便一个男人，她都可以倚靠？ 白承允抬手放在那颗黑乎乎的脑袋上，毫不客气地一推。 苏清月不舒服地嘤咛了声，失去平衡的身子无知无觉地重重向旁边倒去。 眼看苏清月要被安全带勒到脖子了，白承允闭了闭眼，又烦躁地伸手把人拉了回来。 这下，睡梦中的苏清月彻底找到了倚靠的大树，她死死搂着大树的枝桠——白承允的胳膊，再也不肯放开。 前座的司机只觉车厢无形中生了一阵冷气出来，他想偷偷瞄一眼后视镜，眼睛抬到一半想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吓得缩了回来。 脚下油门跟着狠踩，只求尽早赶回秋园。 秋园。 苏清月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五年监狱生活养成的警醒力让她瞬间弹起，结果人起得太猛，咣地撞在了车厢顶上。 捂着爆疼的头，她才想起自己是在车里。旁边的白承允已经不在，所以刚才那声巨响，是他关车门的声音？ 这人脾气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苏清月暗自吐槽着，正要下车，被突然响起的手机声阻住了动作。 是江小萌，“老大，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是不是心柑出事了？” 江小萌急切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苏清月心惊着坐直身子，困顿的意识也跟着清醒过来。 “心柑没事，倒是你，你这是怎么了？”江小萌跟了她有段时间了，虽然平时有点没心没肺，但是个细心的人。 今天肯定是遇见了紧急情况，不然绝不会单独留下心柑离开。 “没、没事，老大。”江小萌吸了下鼻子，“我妈老毛病犯了，一会儿做完手术就好了，真的，一定会好的，她不会有事的。” 江小萌说着说着，人哭得泣不成声。 第262章 被霜打了 苏清月听着，心里也跟着难受，想江小萌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守在手术室前，这得多难熬？ 她叹口气，问清楚江小萌医院的地址，挂断电话后下了车。 “承允。”苏清月叫住快要走进主楼的白承允，小跑追过去。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脸上狗腿的笑容，觉得她这声“承允”，绝对没好事。 果不其然，苏清月嘿嘿笑着，“烨哥儿爸爸，我的助理出了点事，我过去帮帮她。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心柑，让她今晚睡在这里啊？” 白承允漆黑的瞳仁从苏清月身上扫过，脚下步伐恢复。 “苏小姐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会？我凭什么给你照顾孩子？我又没有兴趣做心柑的后爸。” 拜托，你这样的，别说心柑不愿意，她自己也不愿意好吗？ 年轻时候是谁都有可能犯错，但大猪蹄子吃一个就够了，吃多了可腻得慌。 她又不是脑子里安了抽水马桶。 苏清月心里的白眼快要翻得只剩眼白，脸上的笑容却春光灿烂无比谄媚。 白承允走多快，她就跟多快，“看烨哥儿爸爸说的，我们关系不至于这么生疏的吧？心柑和烨哥儿，可是很好的朋友呢。” 苏清月说完，从白承允眼中看到了“可我们不是”五个大字。 啧，这人真是越来越难说话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两人，可不就是什么都不是么？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设定，苏清月的底气就显得没那么足了。 但江小萌哭得确实太让人难受，这趟医院，她必须去。 于是苏清月商量着道：“要不……烨哥儿爸爸，你看心柑住这里一晚需要多少寄宿费，我把钱付了？” 白承允看苏清月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苏小姐觉得自己付得起？” 苏清月摸了摸干瘪的钱包，又看了眼偌大的主楼客厅，觉得有点扎心。 “那要不、要不等周末的时候我们都有空，我下厨，请烨哥儿爸爸和烨哥儿吃饭？” 之前她求着白承允时，白承允不就要求了一顿饭么？ 可显然今天的白承允已经不是昨天的白承允了。 他抬脚往二楼他的卧室走去，余光瞥见苏清月紧追不舍。 冷嗤道：“苏小姐是越发的会过日子了，一顿饭就想把人打发了？” 那不然要怎样？ 要不是时间太晚了心柑没地方去，她会在这里这么低姿态地求着他？ 还傲娇上瘾了，要不要送你上天啊？ 苏清月咬牙切齿，恨不得白承允就在她的牙缝里被她嚼个稀巴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难不成要我给你写一张感恩券啊？都多大的人了别这么幼……” 苏清月也是被白承允逼急了，说了什么自己都没意识到。 等看到白承允脸色骤冷，她才反应过来。 以前死皮赖脸追白承允时，青春期少女嘛，总会做些自以为浪漫实则幼稚到让人笑掉大牙的小玩意儿。 “感恩券”就是其中一件。 她对白承允是这么解释的：“你不要小瞧这张卡片，我给了你这张卡，就意味着把我自己卖给你了，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 年少的苏清月，美滋滋地认为这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绝好机会，只要白承允跟她提要求，一来二去后，两人不就难舍难分了吗？ 可惜她想的美好，白承允却懒得理她，他始终冷漠地将她拒绝在他的世界之外，以至于她曾经给了他那么多张卡片，他却一张都没用。 至于那些卡去了哪里？必然是被他扔了 苏清月也是今晚喝多了，她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种丢脸的过去？ 想必白承允也是想到了被她骚扰的那些年了吧。 气氛略冷。 苏清月咳了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陪小萌了，心柑就拜托白先生了。”说完转身就跑。 这会儿又“白先生”了？ 白承允望着苏清月仓皇而逃的背影，漆黑的双瞳一点点深幽。 苏清月本想看白承允友好的话，向他借辆车用，这个点，这个地方，叫车软件也是叫不来车的。 地铁又已经停运，怎么去医院，对苏清月来说是个问题。 她头疼地走出秋园，铁门外，黑色布加迪等在那里。 司机见苏清月走过来，降下车窗，“苏小姐，我送您去医院吧。” 苏清月“嗯？”了声，下意识看到主楼白承允房间的方向。 “是白承允让你送我的？” 司机没回答，只催了声：“苏小姐，快上车吧。” “……谢谢。” 苏清月拉开车门上车，司机刚刚踩下油门，载着心柑和烨哥儿的车划破暗夜迎面而来。 她却没心思去想心柑在里面睡得好不好，有没有醒来找她，她一颗心，全放在了白承允给她安排的这辆车上。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每次都在她不想幻想时，又引着她幻想呢？ 苏清月想不通，也猜不透，犹豫了半天，最后掏出手机翻出白承允的微信，发过去几个字。 “谢谢你，承允。” 秋园主楼白承允的房间里，白承允坐在未亮灯的露台上，手机的亮光在深黑的夜里格外刺目。 他掠过去一眼，看着屏幕上的内容，任由手机屏幕重新归于黑暗，却始终没动。 —— 医院。 苏清月下了车，上了icu所在的楼层。 icu外，江小萌抱着双腿团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 苏清月远远看着，转身去自动贩卖机取了两杯热可可，端着走过去。 “喝点热饮吧，这里冷气打的太冷了。” 江小萌一见苏清月，慌忙擦干了泪从椅子上下来。 哑着嗓子，“老大，其实你不用过来的，我自己可以应付……” 话还没说完，一个护士走过来，面露难色。 “小萌，我也是奉命传达消息。罗医生说，你要是再不补齐费用，这icu……阿姨怕是不能再在里面待着了……” 苏清月清晰地看到江小萌身子重重一颤。 刚才还强装坚强的人，一下子被霜打了似的，萎顿在椅子上，半天抬不起头来。 第263章 不是个善茬 江小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妈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能不能稳定下来全看之后在icu里的72小时。 如果不让她妈待在里面，那跟要她妈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她哪里还有钱？除了一堆被刷爆的信用卡，她什么都没有了。 江小萌无措地揪着头发，面前突然多了一张银行卡。 她讶异抬头，“老大，你……” 苏清月晃着手里的卡，略带抱歉地耸了耸肩。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了，密码是xxxxxx，快去交费吧，别耽误了阿姨的病情。” 江小萌的嘴唇张了又合，带动着瞳孔里的光也剧烈颤动着。 苏清月的卡又往前伸了伸，“再不拿走，我可反悔了？” 江小萌腾地站起，身子笔直笔直地，朝苏清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才接过她手里的卡，捂嘴哭着跑开了。 苏清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刚砸了一笔生意，凌晨又出去一张银行卡，她得赶紧找赚钱的路子了，可不能再让心柑跟着她勒紧裤腰带。 她现在的小身体，绝不能缺营养。 有了钱，江小萌很快办完了交费手续。 电梯口等电梯时，她的手机在深夜的医院住院部，突兀地响了起来。 熟悉的一串号码，让江小萌的瞳孔倏然紧缩，她连忙按了静音，电梯也不坐了，转身拐入旁边的安全通道。 电话接起，她声音果断又坚定，“合作没谈成是你们的事，你们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那边呵呵传出两声低笑，“江小姐确定？” 江小萌死死握着手里的银行卡，坚硬的边缘硌得她掌心生疼，几乎要扎进了肉里。 她咬着牙，“我确定，非常确定！如果你们再来骚扰我，我会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电话挂断，江小萌看着安全通道里唯一的一点绿幽幽的光亮，身子无力地倚在了墙上，又顺着墙面一点点滑落在地。 苏清月给她的那张卡还握在掌心里，始终不舍得松开半点。 借着那点幽光，江小萌珍惜地摸索着银行卡上凸起的数字，摸着摸着，忽然又失声哭了起来。 她还能坚持多久？ 她还能坚持的下去吗？ 苏清月等了半天才等到江小萌回去，见她眼睛又红肿了一圈，还以为是钱不够。 “还差多少？我再帮你筹点。” 苏清月总想着，如果当年她没有坐牢，父亲最后那段人生她也陪在身边，人生一定会少一个遗憾。 所以现在的江小萌，就是苏清月曾经没经历过的那段人生，既然让她遇上了，她当然是能帮就帮。 江小萌被苏清月一问，眼里的泪又开始往外冒。 她边擦着泪边摇头，“不用了老大，已经够了，里面还剩点，你得给心柑用。而且老大，我得跟你承认个错误……” “什么？” “我来医院的时候，太急了，开的是工作室的车。结果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被追尾了……” 苏清月立刻问道：“人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江小萌被问的心里暖暖的，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但现在的问题是，后车司机仗着那个路口没有监控，死活不承认是她追的尾。我们的车又没有上全险，老大，修车的钱，可能得我们自己掏了。”就冲着这个，她也不敢把卡里的钱全都用了。医院这边，能撑一点是一点。 碰上无赖了？ 苏清月倒想去会会，什么人敢在她面前耍赖。 “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给我，明天我去谈这个事，你就别管了，专心在这里照顾你妈吧。” “有！” 江小萌调出手机相册，“我要报警的，可那个女人太凶了，一边拦着我一边骂我还拒不给我联系方式。这还是我趴在她车头上抢拍到的挪车电话，应该是她的手机号。” “她追的尾，她还有脸骂你？”看来还？ 苏清月让江小萌把照片发给她，数字被照的有点花，但还是能分辨出是什么号码。 她把号码存进了电话簿，“行了，明天我亲自去找这个人，保准让她把修车的钱吐出来。能占你老大便宜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江小萌知道苏清月向来都是说到做到，她点头，“老大，我在这里守着我妈，你快回去吧，心柑自己在家呢。” “心柑和烨哥儿在一起，有佣人照顾着，不用担心她。倒是你，熬了一晚上了，我帮你守着，你先休息会儿吧。精神养足了，才有精力照顾你妈妈。” 苏清月说着，翻出包里随时装着的设计稿袋。 “我还有几张私定的稿子没画，正好趁机加个班，你去跟护士借床毯子，快睡吧。” 江小萌看着苏清月的笔在纸上飞快勾勒着，她知道这是那批私定的设计图，也知道那批私定不久后会开新装发布会。 工作室能不能生存下去，就看这次发布会的效果。 江小萌视线一直落在那摞草稿纸上，想到手机里那些匿名短信，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握成了拳。 第二日，秋园。 两个小家伙睡了一夜，精神头都足足的。连烨哥儿，下楼吃早餐时都像是忘了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和心柑有说有笑着，心情十分不错。 直到走进餐厅，看到了主位上坐着的白承允。 白承允面前一杯腾着热气的黑咖，苦涩的香气四散着。 烨哥儿看着咖啡，想起昨晚顶头上司的冰冷，咳一声，“爸爸是夜里睡得不好吗？早晨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的。” 这是纯粹的关心，还是投降前的假意卖乖？ 白承允睨烨哥儿一眼，敲敲面前的餐桌，“过来，坐下。” 烨哥儿大气不敢出地爬上椅子，余光瞥见心柑也跟过来，和他坐在了一起。 好妹妹，和哥哥共患难，这份大恩，哥哥不会忘的。 白承允一夜未眠的眼底泛着淡淡青色，他喝一口咖啡。 “关于昨天，你不觉得你该说点什么？”他对烨哥儿道。 第264章 很不好惹 烨哥儿小心脏一抖，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在顶头上司前的渺小。 可心里到底还是不平着，“爸爸，昨天擅自离家出走，是我任性，我犯了错，这个我认。”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俊杰也想临死前，耍点先扬后抑的小手段。 烨哥儿看着白承允道：“但是爸爸，我离家出走也是有原因的。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你却还要和她复婚，难道我在这里家里就没有人权，我的意见就可以不被尊重吗？” 心柑在旁边小口喝着清肠的白开水，眼睛瞪得大大的。 白叔叔要和超凶的烨哥儿妈妈复婚？ 看来这秋园，她以后是不能来了。 烨哥儿说的激愤难平，白承允却一直脸色淡淡的。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我有说过，我要复婚？”婚都没结，哪来的“复”？ 烨哥儿小身子坐直起来，“爸爸，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单亲家庭的儿童？”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 白承允：“既然我复婚的前提永远不可能存在，那现在说你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昨晚你苏阿姨找了你们多久？” 妈妈找她了吗？ 心柑忙看向自己的小手表，左上角那里，确实是有未接来电的提示，还有一条未读的语音消息。 她点开，苏清月的声音在餐厅里响起：“心柑，妈妈夜里加班不回家了，你早晨起来后洗漱好，吃完早餐和哥哥一起去幼儿园，要乖哦。” 妈妈又辛苦的加班，可她却让妈妈担心了那么久。 小心柑瞬间蔫了，恹巴巴的，“白叔叔，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乱跑，也不该贪图一时的享乐，让你们跟着担心。白叔叔你惩罚我们吧。” 烨哥儿一听心柑认错，连忙拦在前面。 “爸爸，你要罚就罚我，是我带着心柑乱跑的。她是无辜的。” “哥哥，我们两个都有错，理应是我陪你一起受罚的。” 两个小家伙兄谦妹恭着，气氛不要太友好。 白承允又敲敲桌面，打断两个小家伙。 “既然要认罚，那吃完饭后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房间半步。” 这不就是关禁闭？ 就因为他想要自由，所以现在就剥夺他的自由吗？ 烨哥儿为自己点蜡，不过还好，有小心柑陪着自己，就算禁闭也不会太无聊。 “妹妹，别担心，等到下午苏阿姨回来，肯定会放我们出来的。而且我们可以玩吃鸡，时间很好打发的。”烨哥儿拍着心柑的小手，让她不要担心。 话音刚落，白承允叫来于尉：“把秋园的网络断掉，烨哥儿的所有通讯设备游戏设备，全部没收。他的房间里，除了一日三餐，不准出现任何供他玩乐的东西。” 心柑：“！！！”白叔叔的惩罚，这么严厉的吗？ 她匆匆吃完最后一口饭，擦干净嘴下了椅子。 “白叔叔，刚才你也听到我妈妈说了，让我乖乖去幼儿园呢。可是我还这么小，自己坐地铁去超危险的，所以白叔叔能让人送我去吗？谢谢你哦。” 烨哥儿：“！！！妹妹，说好的一起受罚呢？” 心柑歪着爆炸头，一脸认真：“哥哥，做错了确实是要受罚的，不过我们得有一个人去幼儿园啊，这样才能知道今天学了什么知识，老师布置什么作业对不对？你放心，我会代你好好完成今天的学业的。” 烨哥儿：“……”妹妹你真的看不到哥哥千疮百孔的心吗？ 心柑看不到，她跟在司机后面，亮着白白的小牙齿，朝烨哥儿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烨哥儿揣着破碎的塑料兄妹情，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形同监狱的房间。 没有网没有玩具，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白承允开会前，接到了烨哥儿从房间里打来的电话。 “爸爸，我觉得我有点不舒服。” “嗯？”白承允示意烨哥儿说下去。 烨哥儿一看有门，声音立刻更加“虚弱”，“爸爸你别担心，只是胸口有点闷，我觉得我需要呼吸点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再进行点光合作用。” “可以。”白承允痛快地挂了电话。 烨哥儿没想到他装个病，竟然就能得来自由？ 顶头上司的惩罚，原来是个纸老虎，也就那么回事啊？ 烨哥儿欢喜地等着于尉来给他开门，这才一个小时，他就觉得已经是过了一个世纪，太难熬了。 于尉来了。 不仅有于尉，还有数个佣人。 一人搬着一盆花，鱼贯而入。 最后进来几个保镖，放置了几台落地日光灯。 烨哥儿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不明白这是搞哪出。“于管家，你们在做什么？” 于尉心里憋着笑，“回小少爷，少爷吩咐我们给您置办光合作用。另外，窗户也已经开到最大，足够进来充分的新鲜空气。不过少爷也让我提醒小少爷，您房间下有十几个保镖，再从窗户里爬出去这种事……小少爷三思。” 烨哥儿：“……”这日子没法过了！ —— 仁爱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一夜时间，足够苏清月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肇事者的所有信息。 信息一到手，她再利用对方的社会地位为威胁，人被成功约了出来。 只不过这架势，还是挺蛮横。 赵芬架着一副漆黑墨镜，气势汹汹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就是你约我？怎么，你们的车倒车时撞了我的，你们还有理了？” 倒打一耙的本事真不错。 苏清月唇角勾笑，眼底却是冷的，“赵院长是吧？贵为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却在追尾之后死不承认，看来我是真的需要借助一下社会的力量，让大家来评评理，看看你这样的人适不适合坐院子这个位子。或者，仁爱医院有你这样的副院长，还能不能让病人放心。” “你！”赵芬下意识觉得这个冷脸的女人，很不好惹。 她脸色微变，却又很快恢复从容，墨镜下的眉眼间晃着得意。 “有谁看见我追尾了？有摄像头，有监控记录吗？这些都没有，空凭你一张嘴在这里胡扯，我还要告你诽谤呢。”她的车里倒是有行车记录仪，不过早在撞车后，就被她扯下来扔掉了。 赵芬笃定，她可以把这场车祸赖得干干净净自己不需要掏一分钱。 第265章 上热搜了 苏清月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看来我们是都要借助法律手段了？也好，我们到底是个法治的社会，法会告诉我们一切公正的，对吧？” 说完，她手机拨通了相熟律师的号码，“喂，杨律师，我是苏清月，有一起交通案我想咨询你一下……” 赵芬在听到“苏清月”三个字时，全身神经即刻紧绷。 她再次扫向对面的女人，再三看了几遍，竟然真的是苏清月？ 几个月前仓促见那一面时，这个女人还是短发，人也瘦削枯黄的，哪有现在这般成熟精致，以致她都没认出来？ 她是疯了，在苏清月面前待了这么长时间？ 赵芬忍着心底的慌乱，从钱包掏出一沓钱，数也没数扔到了苏清月面前。 “不就是几个臭修车钱？还动用法律，法律是你们这些穷鬼能用得起的？这个钱，算我施舍给你们了！” 苏清月看着赵芬急急离去的背影，眼底落下疑惑。 这个女人，哪里不对劲。 不过她给的钱，粗略估计修车是没问题。剩下的，说不定还可以给江小萌的妈妈买点营养品。 苏清月现在没有精力再去打官司纠缠这些琐事，刚才给律师打电话，不过也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如今对方给了钱，苏清月自然也就懒得再去较真。 拿了钱，苏清月施施然离开。 马路对面的医院保安室里，赵芬看着苏清月离去，才捂着一颗惊惶的心脏，慢慢安静下来。 想了想，她还是掏出手机，急匆匆按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科海路3101号。 苏清月一进工作室，anna迎上来。 “苏首席，纸样师傅送来了样板，我放您办公室了。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通知工厂那边车板。” “辛苦了。”苏清月把自己熬夜画出的那部分画稿递给anna，“把这些也给纸样师傅，让他尽快，时间不等人。画稿用完后，放到小萌桌上。等她回来后，让她把这次发布会要用到的画稿，全部收集归档。” “好。”anna抱着一摞画稿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苏清月看着日历上的时间，盘算着新装发布会所需要准备的事宜，想了想，还是拨了yoyo的电话。 电话接通，yoyo的声音还没出来，苏清月听到了年轻的男人声音。 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一口一个“小姐姐”，情话拈手就来，大有一副yoyo不理他，他就被全世界抛弃的架势。 苏清月被肉麻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yoyo，你在？” “嗯，在。”yoyo慵懒惯了的声音此时透着一股冲破天际的无奈。 苏清月笑起来，“你什么时候换这种口味了？成年了吗你就下手？可别丧尽天良。” “丧尽天良的事我干的还少？”yoyo笑骂，“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主动打电话给我肯定没好事，说吧，我看这次又是什么暴风雨。” “才没有。”苏清月跟着笑，既然yoyo不想说自己的事，她也不勉强，“我要开一次新装发布会，但你知道我的，设计服装是我的强项，开发布会就……” “这是我的强项啊。”yoyo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正好我这边的事也解决完一部分了，最近刚好有空。让小心柑等着，yo妈可是要回去了。还有，别光说我的小奶狗，让你的那只小狼狗也等着，我帮你掌掌眼，看适不适合你。” “什么小狼狗，没、没有的事……” “还装？都是千年的狐狸，咱就别玩有的没的了，让他等着我。”yoyo率先挂断了电话。 苏清月拿着手机傻眼了。 yoyo说的小狼狗，不就是白承允吗？ 想起白承允，苏清月又想到了在秋园留宿的心柑。 她早晨从医院里出来时，给心柑发过一条语音短信，小家伙估计是和烨哥儿玩得乐不思妈了，都没有回复她。 担心着心柑的身体，苏清月电话拨给了白承允。 一连两遍，手机都没人接。 苏清月眼皮没来由地开始跳，正要拨第三遍，白承允的电话倒是主动回了过来。 这不像白承允的风格啊？ 苏清月接通，对面果然不是白承允。 李薇薇连电话里的声音都带着客气的优雅，“清月，你找白总吗？他在召开紧急会议，手机没带。我正巧过来拿资料，怕你有什么急事，你……应该不会介意是我打的吧？” “当然不会。”苏清月回复的比什么都快。 可心里的别扭却无法忽略。 李薇薇更客气了，“那就好，我还是挺怕给你和白总造成什么误会的。你找白总是有事吗？昨晚万花城的火灾上热搜了，他挺忙的。” 言外之意，就是能不打扰，就尽量不要打扰？ 苏清月心里那股不舒服更厉害了，她客套笑笑：“那行，你们忙。” 和李薇薇说了“再见”，苏清月拿起铅笔在纸上画图。 可心思又不由自主地回到电话内容上。 手不受控地重新拾起手机，打开***，排在热搜第一的“万花城火灾”后面，赫然跟着一个红色的“沸”字。 这么严重？ 苏清月作为亲身经历过这场火灾的人，当时因为害怕心柑在里面，满心都是着急，但事后想想，这场火灾等级并不算太高。 至少不足以上热搜，还带着“沸”字。 苏清月好奇地点开，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197大厦。 一连几日的高温让整个湖城都陷入桑拿天气，又热又闷，可96层会议室里却冷气逼人，宛若寒冬。 首座上，白承允一身纯黑手工西装，内搭黑色衬衫，严肃冷厉的坐姿如同地狱里的魔王，视线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底下的各部分主管战战兢兢气不敢出，最前面的财政部和公关部，呼吸都省着来。 长方形实木会议桌的尽头，冷苍正在做着详细的汇报，稳重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达到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他翻阅着投影仪下的一帧帧照片，“很明显，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刻意为之，而且还特地在股市开盘前放出，目的就是让白氏的股票开盘即大落。” 第266章 丘比特之箭 白承允看着那些照片，黑眸里是久居上位所锤炼出的冷漠淡然，“发生意外的保安现在是什么情况？” 冷苍立即换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昨日还人来人往的万花城，此刻门可罗雀，长长的白色封条贴在门上，与白色封条应景的，是一条条白底黑字的横幅。 “万花城消防不过关，白氏集团草菅人命。” “大好青年火灾中丧生，白氏集团拒不赔偿。” “黑心企业，还我公道。” 横幅下，一具尸体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尸体的旁边，老人和小孩围坐着，白色的孝衣配着他们伤心嚎哭的表情，格外触目惊心。 冷苍道：“昨天的火灾中，共有7人被烟雾呛昏迷后送往医院，现在都已脱离危险。出事的这个保安名叫张阿宝，是消防员在7楼的楼道里发现的尸体。但当时的火灾蔓延范围只在6号放映厅里，所以可以确定张阿宝的死因和本次火灾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死者家属明显受了幕后黑手蛊惑，在万花城门口哭闹索要大笔赔偿金，并拒绝对死者进行任何性质的尸检。” 白承允点了点头，“网上风向如何？” 冷苍说着，手里的遥控笔一换，屏幕上跟着换成了网民的激愤留言。 他道：“这件事虽然我们也算受害者，但网民情绪都很激动，从这张照片被po上网到现在短短一个半小时，‘万花城保安枉死’的词条，已经排在了热搜第二。” 白承允和众主管，看向冷苍放出来的各色留言。 【没想到万花城消防也这么差，连自己员工都烧死了？】 【这仅仅是消防问题吗？这是一个企业最该有的责任。差到这种地步，就应该彻底关停。】 【万花城不就仗着背后是白氏吗？白氏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快，手段肯定干净不到哪里去。】 【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这些有钱人，到最后都会用钱办事，至于良心？他们怕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最后一条留言，慢慢被网友点赞推到了最上面，底下留言众多，各色各样。 紧接着，“盯紧万花城盯紧白氏”的词条，也上了热搜。 全民号召大家擦亮眼睛，绝不让白氏集团轻易甩掉这次危机。 冷苍放下遥控笔，看向白承允，“先生，这是我这边目前掌握到的情况。” 白承允示意冷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他骨节分明的指骨在实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每敲一下，底下坐着的众人，呼吸就跟着收紧一分。 这时，李薇薇敲门进来。 她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了白承允手旁，同时，手机也一并放了过去。“白总，清月给你打过电话，我怕她有急事，就接了。” 有些事，还是及时汇报比较好，不然一过最佳时间，自己就会被动陷入不利境地。 李薇薇从来不会让自己出现半点差错。 白承允拿过李薇薇带来的资料翻看着，手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微信，来自苏清月。 “承允，今天我去接烨哥儿和心柑，你忙公事就……” 剩下的字，因为锁屏受限，再也看不见。 白承允睨着那行小字，直到屏幕恢复黑暗。 本来焦头烂额被白承允的气压压得喘不过气的众主管，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好像缓和了不少。 紧接着，白承允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 明明他的身后还是群情激奋的留言，以及空前严峻的形势，可他的眼底，却是泰然沉着的平静。 他问道：“走廊监控视频，信息部什么时候能恢复硬盘数据？” 信息部长站起来，“因为火灾原因，硬盘腔内的磁头组件和vcm磁体以及磁碟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我们尽量五天内恢复出来。” 白承允“嗯”了声，“硬盘没有修复前，公关部时刻跟紧热搜，不需要撤，也不需要插手，静观其变，中午前提交一份可行性报告给我。至于财政部，万花城停业整顿后的整体损失预估，下班前给我。散会。” 众主管一头雾水地看着白承允出了会议室。 这白氏的股票哗哗降着呢，白总说静观其变？硬盘恢复的五天里，都静观着？ 这是哪门子套路？ —— 苏清月给白承允发了微信后，半天没等到回信，也就收回心思，开始忙自己的事。 江小萌请假留在医院照顾母亲，她没了助理，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一口气忙到下午，空着肚子去接心柑。 彼时，万花城火灾事件已经升级，消防部严令，全国范围内的万花城都要停业整顿，严查消防措施。 万花城虽然只是白氏旗下的产业之一，但目前也在全国铺设了将近二百家大型综合体。 这要全部停业整顿，再加上白氏股票今天一直在降，白氏集团的损失怕是不可估算。 苏清月边往幼儿园走边不停地翻看着新闻，也不知白承允现在怎么样了。 幼儿园里。 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云朵老师在教室门口拍手让大家站队。 烨哥儿没来，严谨希终于可以牵到心柑的手。 幸运女神已经降临，丘比特之箭还会远吗？ 严谨希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肚肚往里收收，免得和心柑站一起时，让他看到自己的肉肉。 难得牵一次心柑的小手，他要给她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心柑看到严谨希板着一张小脸走到自己面前，朝自己点了点头。 心柑：“？？？谨希你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不说话啊？” 因为一说话，他就会变成被针扎的气球，气全撒了啊。 严谨希憋着一张嘴好难受啊，他好想和心柑聊天哪怕讨论讨论今天的高温。 可他还是憋红着脸，勉强蹦出两个字：“没事。” 心柑头上问号更多了。 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的lisa走过来，胳膊一挥，严谨希几十斤的身体被她扒拉到了一边。 严谨希努力吸着的肚子没收住，嘭地全部弹了出来。 像一个皮球，还微微颤了两下，心柑和lisa全程收入眼中，叹为观止。 继鼻涕泡之后，严谨希再一次在心柑面前丢了脸。 他羞愤难忍，瞪向lisa，“你干嘛啊？为什么要推我？” 第267章 解救小少爷 lisa今天扮演的是冷面杀手，为了营造效果，还涂了深黑的眼线。 此刻，她连眼线都是冰冷的，“烨哥儿不在，我要和心柑站一起，你有意见？” 当然有了，这个位置是他盼了多长时间才盼来的，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你的位置是在后面，这么高的个儿，你站前面挡着后面的人，你不害臊吗？”严谨希气呼呼。 lisa一脸坦然，“不仅不害臊，还美滋滋啊。” 严谨希：“……”呜，没天理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被lisa捷足先登截了胡，严谨希出了幼儿园见到苏清月，心情都没好起来。 “苏妈妈，我这辈子还能娶到心柑吗？”为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力那么多？ 苏清月见严谨希满脸的伤感，还以为他怎么了，“谨希，是心柑欺负你了吗？” 严谨希巴不得被心柑欺负呢，“没有，只是爱情的道路上，遇到了一点小困难，让我的人生有些困惑。没事苏妈妈，我回家吃块蛋糕疗疗伤，明天会好的。” 苏清月：“……”在一个单身狗面前谈爱情，这合适么？ 严格走过来，客气地和苏清月打了招呼。文雅的男人话也不多，拎着严谨希要走。 严谨希不想这么快和心柑分开，挣扎了下。 “苏妈妈，今天气温高达39度，你带着心柑去坐地铁太辛苦了，你们坐我家的车走吧？” 心柑替苏清月做了拒绝，“谨希，我们又不同路，你就不要给严叔叔增加负担了。你先回家吧，我还要去看烨哥儿呢。” 严谨希：“！！！”他一腔热情向明月，奈何明月心思全在情敌身上？ 严谨希耷拉下了小脑袋，严格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儿子，想扔沟里。 他温和地对苏清月笑笑：“还是上车吧，今天确实太热了，从这里到地铁站也有十分钟的路。” 苏清月哪好意思麻烦不熟的人，“谨希爸爸，真的不用了，我给心柑撑着伞，进了地铁站就不会热了。” 严格见苏清月执意，也就没再坚持，揪着严谨希走了。 苏清月等严格父子离开，才看向幼儿园里面的小队伍，“心柑，怎么没有看到烨哥儿呢？”是嫌热，还是已经被白承允接走了？ 心柑牵起苏清月的手，“妈妈，哥哥今天被白叔叔关在家里关禁闭呢。” 烨哥儿关禁闭？ 那他今天就是没来？ 苏清月想到烨哥儿那么小的孩子被关在房间哪里都去不了，心里对白承允的情绪复杂到了空前。 这人真是，公司都那样了，还不忘教训孩子？ 还说“会和烨哥儿好好讨论”，这算哪门子讨论？ 苏清月想了想，对心柑道：“我们买点水果，去秋园看看烨哥儿吧？” 心柑一听水果，眼睛转了转，“妈妈，我们买个大大的榴莲吧，好好吃的那种。” 苏清月搞不懂，为什么心柑会喜欢榴莲这种水果。不过白承允也喜欢这个，那烨哥儿应该也喜欢吧？ 她笑着捏了下心柑的鼻尖，“是买给烨哥儿还是给你啊？小机灵鬼儿。” 心柑呲牙一笑，“哥哥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我帮他分担嘛。” 怕带着颗榴莲坐地铁会影响车内空气，苏清月带着心柑去了临近秋园的一家超级市场。 但这样，母女两人走的路就比较多，等两人到了秋园，心柑一张脸红扑扑的，鼻尖也跟着冒汗。 于尉从视频里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红苹果，一天了，可有人来解救小少爷了。 他压抑着欣喜去向白承允汇报，“少爷，心柑来看烨哥儿，我这就带她进来？” 他特意忽略了苏清月的名字，以免节外生枝。 白承允把万花城的事全权交给了冷苍，自己和李薇薇商讨着出差事宜。a国那边一个项目出了问题，他没时间，派李薇薇过去坐镇处理。 他翻着手里的文件，抬眸看了于尉一眼，“只有心柑自己？” 于尉咳一声，“心柑还小，肯定是要妈妈陪着……” 白承允手里的文件一合，“我今早晨说过什么都忘记了？” 这是连心柑都不好使了？ 于尉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敢显，恭敬地领命回绝去了。 李薇薇觑了眼白承允脸上的冷色，眼底划过得意。 她随手整理着白承允签过的文件，盈盈笑着，“承允，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公司这次的事是挺严重，但你分不出时间来管教烨哥儿，也不能把他关房间里啊。那么小的孩子被你关一天，什么都玩不了，还要罚抄这个那个的，对他身心发育有很大影响的。” 白承允置若罔闻，重新拿起一份文件翻阅着，“烨哥儿的身心很强健，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公司的事，你认为很严重？” 李薇薇被问了个哑然，枉她认识白承允这么多年，今天也是有点没搞懂他的解决方式。 明明可以快刀斩乱麻，从那个保安下手的，可为什么一定要等五天后硬盘恢复呢？ 她忍不住问道：“承允，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白承允没话说，只看着手里的文件。 李薇薇问不出来，只好旧话重提，“行吧，烨哥儿的事，我就不说了。反正等爷爷知道了你把他宝贝重孙子关了，来找你算账，可别怪我没有劝你哦。” 她知道白承允不可能轻易被人左右，主动劝说，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但也比苏清月有优势，她现在连秋园的大门都进不了呢。 苏清月知道白承允脾气倔，但没想到这么倔。 “于叔，白承允是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挺闹心的？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让心柑进去，带烨哥儿出来，我带他们去我家行吗？免得孩子在家里闹腾，打扰他工作。” 于尉也早就看到了今天的各大头条，但他想了想少爷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任何异常啊。 就像是，这件事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似的。 他迟疑道：“把烨哥儿带走……少爷不会准的。” 心柑着急了，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啊。“于管家，老师今天有布置作业呢，你让我进去告诉哥哥什么作业总行吧？不然等他再去幼儿园，就落下功课了。” 第268章 可笑的陪衬 小少爷那智商，现在拿道高中的数学题他都能闭着眼解出来，一点幼儿园的功课，他会落下？ 于尉知道这是心柑的借口。 其实他也想让人进去救小少爷，中午端进房间的饭都没吃几口，这么下去，孩子饿坏了的。 可是少爷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少爷明令禁止了，就算老爷子来了也没用，这次必须给烨哥儿长个教训。小心柑，你就别为难我老头子了，有什么作业，我来转达吧。” 心柑回头看向苏清月，“妈妈，白叔叔这么不好说话啊？我有点不喜欢他了呢。” 就不应该喜欢他！ 还给烨哥儿长教训，这分明就是强制霸权！ 苏清月气恼，亏她还一天下来都在为白承允心神不宁，他这么霸道，让他工作上吃点苦，纯属活该。 可心里这样想着，又觉得当初自己建工厂忙得不可开交时，人家白承允也在照顾心柑上出了力的。 她这样的心思，是不是太小肚鸡肠忘恩负义了？ 但今天秋园是绝对不可能进去了，苏清月只好把榴莲拿给于尉，“于管家，这个麻烦你给烨哥儿吧，他吃了，或许心情会好点。” 于尉看着榴莲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玩意是小少爷的噩梦啊，拿给小少爷，小少爷会吐的吧？ 但苏清月一番好意，于尉也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默默甩锅给白承允。“还是拿回去给心柑吃吧，少爷也不准任何人带东西给烨哥儿。” 白叔叔也太严格了吧？ 心柑不是个轻易服输的girl。 她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于是小小的人儿“虚弱”地一晃，人也跟着蔫蔫的，“妈妈，怎么感觉不舒服呢？头好晕胸好闷，喘不动气了……” 苏清月吓得手里的榴莲没拿住，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她也没管，只俯身抱起心柑，又是试额头又是趴在她胸口听心跳的。 上次成谦订婚宴时，心柑不就是这些症状吗？ “没事的心柑，妈妈带你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对，打一针就好了。”苏清月前一刻还在担忧着白承允，此刻心思全给了心柑。 她经受不起心柑再昏迷了。 于尉看着好好的孩子转眼间变了个样儿，也惊得拉开了大铁门。 “快抱心柑进来，我去叫家庭医生。” 说着，边往回跑边用对讲机让人通知白承允。 书房里，白承允和李薇薇正谈到关键处，听到佣人的汇报，他扔下手里的文件起身下楼。 “怎么回事？不是最近都好好的？”他拿出手机打给艾瑞克杨，可那边是凌晨时间，电话没人接。 李薇薇看着被碰落一地的文件，先前她心里有多得意，此刻脸上就有多疼。 承允这么在乎苏心柑那个丫头？ 她可是苏清月的女儿，他这么在乎，是不是说明他对苏清月也…… 李薇薇不敢再想下去，她压抑着心里的嫉恨，也在白承允身后跟了出去。 烨哥儿隐约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可秋园当初装修时，每个房间都加了最优质的隔音处理，他再仔细听，也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又回到小书桌前，抄写顶头上司颁布的任务—— 《二十四孝》。 《情绪管理和人格养成——我不随便发脾气》。 一本让他学会孝子是如何对待父母的，一本让他控制自己的脾气。 烨哥儿不理解这个卧冰求鲤的人，为什么不拿一块大石头去把冰砸碎，这样不是更简单快捷吗？ 顶头上司为了惩罚他，可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得出来。 楼下，家庭医生匆匆从宿舍楼里赶过来，能用的设备全给小心柑用上。 苏清月想上前，又怕打扰到医生，一双手紧攥着，指尖被她攥得毫无血色。 李薇薇看着白承允，看着他虽然离苏清月远远的，但一双黑眸始终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她的手也同样握成了拳。 好在医生很快给了结果，“没什么大碍，只是天热了，有点中暑，拿块冰毛巾冷敷降降温就好了。” 只是这样吗？ 苏清月一颗心还在提着，始终不敢放下，见医生收了设备，上前握着心柑的小手，轻声叫着她，“心柑？能听到妈妈说话吗？” 握着小手的那只手，手心突然被挠了两下。 苏清月一怔，下意识看向白承允。 白承允正在吩咐于尉，让他去厨房拿冰块，又让佣人去给心柑拿条干净的毛巾。 似是所有人都在牵挂着心柑，也在为心柑忙碌着。 可是这个小家伙…… 苏清月往前靠了靠，把心柑抱在了怀里。 只有母女两人能看到的视角里，心柑偷偷向妈妈眨了眨眼睛。 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哪里有半点虚弱生病的样子？ 苏清月瞬间明白，顿时又气又无奈。 这个孩子，为了能见到烨哥儿，装病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和她打声招呼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 为了逼真，连亲妈都坑，这黑心棉苏清月不想要了。 但自己的孩子跪着也要配合，她努力让自己伪装得成功一点，抱着心柑，先以退为进，“既然心柑没事，我就不打扰了，先带她回去了。” 于尉拿着冰块过来。 他素来喜欢小心柑，孩子一病，他也跟着急坏了，便试着对白承允道：“少爷，今早晨厨房抓的新鲜鲈鱼，小心柑最喜欢吃清蒸的了，厨房今晚碰巧也做了这道菜……” 白承允遣散了家庭医生，看向于尉，“再熬点绿豆汤冰镇着，等心柑醒了后，给她解解暑。” 这就是要留心柑吃饭？于尉欢天喜地地去厨房下命令了。 苏清月松了口气，关键时候白承允还是挺给力的，她这步险棋，没走错。 她抱着心柑又坐回到沙发上，“谢谢你承允，给你添麻烦了。” 白承允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光却无端融合了不少。 李薇薇全程看在眼中，明明这个客厅里有这么多人，可为什么有存在感的，始终只有白承允和苏清月两个人？ 连她都成了可笑的陪衬，是不是再用不了多久，秋园就要迎接苏清月为新的女主人了？ 第269章 真的很像你 李薇薇掐得掌心都紫了，却还要努力做出最优雅的笑容，“白总，还有点工作还没收尾，我们……” 白承允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先吃饭吧。” 这是对苏清月母女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李薇薇不确定白承允的意思，但他能留苏清月母女，凭什么自己就不能留下来？ 李薇薇决定装一次傻，她不能放任白承允和苏清月一起吃这顿饭。她甚至觉得，明天她出差，等她再回来，白承允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是她的了。 苏清月配合着心柑，让两人成功留在秋园。心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哼哼着醒转过来，“妈妈，我好想哥哥啊，我可以去见见哥哥吗？” 苏清月故意道：“心柑乖，不可以给白叔叔添麻烦哦。马上就要吃饭了，等吃饭的时候，你就能见到哥哥了。” 李薇薇心里冷笑一声，忍不住插了嘴：“清月，烨哥儿的一日三餐，都是佣人给他端到房间里去。我刚才还跟承允说这样对孩子不好，他都没听呢。” 连饭都不让出来吃？ 苏清月皱了眉，“承允，薇薇说的没错。或许你现在感觉不到，但长此以往，这都会形成无形的压力。前阵子还有个新闻，一个十岁的孩子得了抑郁症，你再这样对烨哥儿，他也会得抑郁症的！” 白承允睨了苏清月一眼，余光看到于尉端着餐盘往二楼走。 他冷声道：“让白烨霜下来吃饭。” 李薇薇瞬间瞪大眼睛。 为什么同样的话从苏清月嘴里说出来，承允就会认真对待？ 陪他走了这么多年的，是她李薇薇，不是苏清月啊！ 李薇薇几乎听到了自己血管里血液沸腾的声音，她需要多大的耐力，才能让自己不表现出异常？ 于尉通知烨哥儿下楼时，烨哥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父亲这么仁慈，才关了他一天就结束惩罚了？ 下楼看到了苏清月和心柑，烨哥儿才明白过来。 恩人呐！ 一顿晚饭，烨哥儿紧挨着苏清月坐下，全程十分狗腿。 “苏阿姨，吃块猪脚吧。猪脚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对皮肤好，抗衰老。” 苏清月受宠若惊，烨哥儿多乖啊，白承允把这么好的孩子关在房间里，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她接过猪脚，也给烨哥儿夹一只鸡腿，“你也多吃点，今天一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吧？别饿坏肚子。” 心柑大概能体会上次她霸着白叔叔给她剥虾时，哥哥的心情了。 这种妈妈被抢了的感觉，好糟糕哦。 塑料兄妹情永远都不会坚固，前一刻妹妹为了营救哥哥不惜装病，这一秒为了母爱，就能“大打出手”。 心柑毫不客气地拆台：“哥哥，真要补充胶原蛋白，应该是多吃鱼虾肉类食物，配合维c含量高的蔬菜和水果。想通过猪脚来补充，怕是胶原蛋白没变化，脂肪反而会增多哦。而且猪脚还含有大量的胆固醇，对人有害无益的。” 烨哥儿从善如流，亲自夹了只海捕大虾，利落干脆地去虾头剥虾皮，最后虾肉放到苏清月盘子中。 “苏阿姨，那你吃虾。还有西兰花，蔬菜界的维c之王，多吃点。你太瘦了，平时饮食又不注意，这样下去可不行哦，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心柑：“……” 算了惹不起，要不是她上次朝白叔叔撒娇，白叔叔差点动了娶她的心思，今天她才不会输呢。 白承允一直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似是完全不在意苏清月和烨哥儿的互动。 但离得近的烨哥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顶头上司周身的冷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烨哥儿还指望老父亲给他颁发解禁令呢。 于是频繁给苏清月夹菜的筷子，一个拐弯，又到了白承允的盘子里。 “爸爸，你也多吃点，今天公务很忙吧？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哦。” 烨哥儿的话提醒了苏清月。 她也给白承允夹了块牛肉，关切道：“承允，万花城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网上现在已经沸沸扬扬，要不要让烨哥儿的朋友他们帮忙？他们做水军很厉害的。” 烨哥儿离开网络世界一天，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和心柑一样的一脸懵逼。 两个孩子看着苏清月，异口同声：“是我们昨天玩的万花城吗？” 李薇薇从入座开始就单独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对面宛若一家四口的互动，她孤独的像个局外人。 此刻烨哥儿的问题一出，她终于等到了可以名正言顺参与的机会，“烨哥儿昨天去万花城玩了吗？昨晚六楼电影城失火了呢。” 小心柑一听，惊得叉子上的牛排也不往嘴里填了，“哇，哥哥，幸亏昨晚我们觉得那些影片太幼稚，又转去了水疗会所，不然我们是不是也会遇上火灾啊？” 苏清月在一旁听着，原来昨晚她没有找到两个孩子，是这么个原因。 事关白氏旗下的产业，烨哥儿难免好奇，他的电子设备都被没收了，就借了苏清月的手机，自己上网查新闻。 心柑也想知道，于是苏清月和烨哥儿换了位子，让他们坐到一起。 两个小家伙头对着头迅速浏览完最新的新闻视频，烨哥儿小脸严肃着，神态和开会时的白承允一模一样。 他道：“爸爸，既然事件的触发点是出事的保安，那我们从保安下手呢？我这边先让黑山老妖他们稳住网络，揪出推动事件的水军，让热度先降下去。然后走廊和放映厅里的监控想必已经被火灾烧毁，我来恢复硬盘数据吧？” 四岁半的孩子，分析起重点来却头头是道。 李薇薇仿佛见到了白承允小时候，同样的严肃，认真，完全不像个几岁的孩子。 她看的眼眶微微热了起来，不由地感慨，“承允，烨哥儿真的很像你。” 白承允也赞赏地点点头，拿起餐巾擦了下嘴，对烨哥儿道：“这事已经交给冷苍处理了，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第270章 才回过神来 “真的不需要吗？”苏清月却不放心，白承允越平静，她越觉得这事不像烨哥儿说的那么简单。 难道他是在憋什么大招？还是说，这次事件已经严重到他都束手无策了？ 白承允黑沉的双眸落在苏清月身上，每过一秒，对面的李薇薇餐桌下的双手，就要攥紧一分。 为什么，刚才她都已经把承允的视线拉回到她这边了，苏清月才说了几个字，她的努力就全部白费前功尽弃？ 苏清月到底有什么魔力？ 李薇薇呼吸压抑地急促着，眼前的美食再美，她也食不知味。 于尉领着佣人走过来，从佣人手里的托盘上，端下小碗的绿豆汤，先分到了心柑面前。 “小心柑，厨房特地用冰水凉过的，快喝点，喝了身体就好了。” 烨哥儿耳朵腾地支起来，他以后再也不要被关禁闭了，他错过的消息实在太多太多了。 “妹妹，你身体又不舒服吗？”他关心道。 “只是有一点点中暑哦。”虽然是为了你假扮的。 心柑笑眯眯地谢过于尉，端着绿豆汤小口喝着，“哥哥也喝一点，今天也辛苦了呢。” 兄妹瞬间又切回到友爱模式。 苏清月被两个小家伙阴晴变化的关系逗得失笑，转头看到于尉也端了一碗绿豆汤给白承允。 于尉道：“少爷，您也喝一碗吧，解解暑。” 白承允看着漂浮在淡绿中的开了花的绿豆，眉头蹙着浓浓的嫌弃，“端走吧，我不喝。” 于尉愣了下，“少爷，您忙了一天了……” “于叔。”苏清月轻声打断于尉，接过那碗绿豆汤，“这个给我吧。” 说完起身，端着碗去了厨房。 一桌子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苏清月的背影，只有白承允，眸海里翻滚过几道巨浪。 苏清月很快回来，碗里还是绿豆汤，只不过绿豆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浅绿颜色。 她重新放到白承允面前，“绿豆我都给你挑出去了，汤我也加了白糖，基本没有绿豆的味道了，你尝尝试试？今天温度确实太高了，多少喝一点。稍后我去厨房给你泡点昆仑雪菊，你睡前喝，安神。事情再急，你也不要忽视了身体，白氏那么多精英，肯定会找到最佳解决办法的。” 白承允看着干净澄澈的绿豆汤，清可见底的颜色没了绿豆后变得赏心悦目，他“嗯”了声，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李薇薇眼底登时翻江倒海。 心里涌起无数恨意，像是毒蛇，一点点噬咬着自己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了白承允放缓万花城处理进度的原因。 又是因为苏清月！ 这顿晚饭，她留在这里，就是自取其辱。 小腹突然涌上熟悉的痛感，李薇薇垂眸看着眼前的冰镇绿豆汤，报复性地一口气饮下。 取下腿上的餐巾，她站起来，“承允，我吃完了，先去整理下文件，稍后你用的时候，也能方便点。” 白承允淡淡点了点头，“辛苦。” 和对苏清月时，虽然都是一样的淡然，但李薇薇还是能看出来，这是截然不同的淡然。 她压下身体的不适，强行挤着笑容，和餐桌上的人打过招呼，自己先上楼回了书房。 关上门，只有她一人的空间里，李薇薇死死咬着唇，等几乎能尝到血腥味了，她才慢慢放开。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 楼下餐厅，苏清月见白承允还有工作要忙，看心柑和烨哥儿也吃的差不多了，便主动道：“烨哥儿今晚去我那吧，我来照顾他。你和薇薇先忙工作。” 烨哥儿和心柑想的是，去了香樟花园，就可以不再关禁闭了，于是两个孩子都很期待。 白承允看了眼时间，对烨哥儿道：“去你苏阿姨那里可以，但是罚抄的内容，一页都不能少。” “遵命！”烨哥儿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只要不再回那个冰冷的监狱里待着，让他现在亲自去卧冰求鲤都可以。 苏清月见白承允答应，便不再耽误，去厨房泡完昆仑雪菊，让佣人端给白承允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香樟花园。 烨哥儿还以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不安全为由，带走了报国。 报国很久没跟着小主人出来放风了，面对自己“天选之子”的身份，骄傲地对着其他三条狗甩尾巴，“你们好好留下看家吧，我要去陪小主人了。” 其他三条狗愤愤地喷了口气，它们也想去。 但报国才走了没几步，就被心柑嫌弃了：“报国，你有多久没运动了啊？你脖子上都有肥肉耷拉下来了哎。这样可不帅帅哦。” 报国哈拉着舌头，“这是错觉，小心柑，你看到的不是肥肉，是我的毛。对，我的毛太丰盛了。” 心柑笑嘻嘻地摸着报国的脖子，她今晚不仅救了哥哥还可以把哥哥带回家，心情尤其晴朗。 趁着夜幕下的暑气降了点，她建议道：“妈妈，我们带着报国在小区里遛遛弯吧，正好我们才吃完饭，也可以消化消化。” 烨哥儿也很向往，秋园里没人气，他晚上也不爱出去玩。但香樟花园不一样，小区广场上还可以看老太太们跳广场舞，多欢乐。 苏清月想着两个孩子回去也没事，一旦无聊，他们又会打游戏打发时间，还不如在外面多走走，锻炼身体，便点头同意。 结果竟然碰到了江扬帆。 他身体状况还是很糟糕的样子，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心柑和烨哥儿不知道江扬帆摔断了肋骨，见着都很好奇，主动打招呼：“江叔叔，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扬帆没想到下楼买包消愁的长寿烟，竟然还碰到了苏清月。 一想到他还没完全解除定时炸弹，苏清月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最危险的接触源，顿时只想远远逃离苏清月周围。 面对两个小家伙的热情，他也干巴巴的：“没、没事，叔叔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捂着发疼的肋骨，看都没敢看苏清月一眼，低头急匆匆走了。 苏清月莫名其妙，该逃走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吗？江扬帆拿错剧本了吧？ 听着报国朝江扬帆汪汪吠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第271章 炸开了烟花 心柑抓着爆炸头疑惑道：“江叔叔是因为我们牵着报国，他害怕狗狗，所以才跑得这么快吗？” 烨哥儿：“这么大个男人，还怕狗啊？”虽然报国长得是凶悍了点。 心柑仰头看向苏清月，“妈妈，看来以后报国它们在我们家时，江叔叔是不会上楼了。” 苏清月眼前一亮，有道理。 她改天就去宠物市场买条大型犬，不养在家里，就放走廊上。反正香樟花园a幢的户型都是一梯一户，把狗养在走廊上，和养在自己家里也没区别。 防火防盗防江扬帆，妙啊！ 江扬帆哪能知道苏清月这番心思，他一路回到家中，关好防盗门，哆哆嗦嗦抽出一支烟点燃。 从来没吸过烟的他，点烟的动作无比生疏，以至于打火机的火苗燎得太大，差点没烧着自己的脸。 他手忙脚乱地按灭打火机，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烟，心情阴郁晦暗。 掏出手机，他迅速按了一个号码：“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走？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最迟明天早晨，明天早晨你就走行不行？算我求你。” 那边哈哈笑了几声，“你这么急，我反倒更不想走了怎么办？” “你！”江扬帆捏扁了烟盒，细碎的烟沫洒了一地，他烦躁地挂断电话，胸口下的肋骨，更疼了。 秋园。 白承允正在接白元海的电话。 李薇薇已经和白承允确定好了最后一项出差事项，本是可以离开，但听到老爷子的电话，又借着给白承允整理书桌的理由，留了下来。 针落可闻的书房里，老爷子的声音隔着听筒也能听见一二：“这是怎么回事？一天了，为什么公关部连个最基本的公关函都没发出来？白氏到现在还保持着沉默，你是想让明天股市一开盘白氏直接停盘？承允，你这次的处理方法，太让我失望了！” 白承允面对老爷子的怒斥，完全不为所动，“爷爷，我自有我的处理方法，放心，这件事不会对白氏造成任何影响。” “还没影响？你看看现在网上都闹成什么样了？下午还只是全国性的停业整顿，现在倒好，什么谣言都往外冒，连白氏建个楼盘，挖地基时活埋钉子户的这种都有，你是想让白氏再经历一次几年前的危机？你也想和你大哥那样，活着如同死了，一辈子在那个地方待着？” 白承允的手指倏然收紧，“爷爷，你去过那里？” 李薇薇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白承允紧绷的背影，心里埋怨。 爷爷也真是的，怎么和承允谈起那个人来了？ 她有些后悔之前给老爷子打电话了。 因为一刹的走神，后来白承允和老爷子说了什么，李薇薇也没听到。等她看到白承允从窗户前走回来，才意识到两人通话已经结束。 她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承允，文件我都收拾好了，明天让冷苍带到公司就可以了。我明天早晨的飞机，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a国那边的项目，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白承允一句关心，再苦再累，李薇薇都会全力以赴。 她拎着电脑包出了书房，下楼时，和两个佣人擦肩而过。 其中一个小声嘀咕着：“看来少爷很喜欢这雪菊呢，他竟然全都喝了。我明天再让厨房买点特级的回来，经常给少爷泡点。” 李薇薇猛地止住脚步。 承允喜欢的是雪菊，还是泡雪菊的那个人？ 两个佣人还在商量着哪里的雪菊好，无意中一个回头，忽然看到李薇薇跪倒在了地上，头上豆大的汗珠，正往地上滴。 佣人吓坏了，一个跑去叫于尉，一个跑过来扶人，“薇薇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薇薇一张脸因为痛楚而拧成一团，她紧紧捂着小腹的位置，在佣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我……” 才说了一个字，人又重重摔倒在地。 白承允听到动静，开了书房走出来，“vivian？怎么回事？” 他边说边下楼，脚步比往日急促了几分。 李薇薇痛得迷糊的神志里感受到了白承允的急切，冷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温暖了几分。 承允也是关心她的吧？ 察觉到人已到了她面前，李薇薇勉强挤了朵苍白的笑容，“承允，我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于尉领着家庭医生匆匆而来，医生看李薇薇情况糟糕，戴上听诊器要给她做最基础的检查。 被李薇薇拦住，“不用麻烦，给我开点布洛芬就可以了。” 通常女性要布洛芬这种专门的止痛药，理由都是同一种。 医生一刹了然，收起了听诊器，但也没拿药，而是对旁边的佣人道：“去煮碗红糖姜水。” 又对李薇薇道：“这种时候，吃止痛药只是治标不治本，时间长了还会让身体形成抗药性。我认识一个口碑不错的老中医，稍后把联系方式发给您，您还是去开点中药调理调理，不然以后也不利于生育的。” “生育”二字一出，白承允也明白了李薇薇是什么问题。 以前苏清月也有痛经的毛病，每次都死去活来，扯着他像是生死离别一样，“承允，他们说我这种痛法，以后会生不出孩子。你们白家家大业大的，肯定需要一个继承人，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出去找***，然后再和***产生感情爱得死去活来？霸总小说里，可全是这种套路呢。” 白承允每次都被她磨得头疼。 但苏清月和李薇薇不一样。 苏清月肚子疼，他会被她缠着去买桂圆红枣奶茶，被她强行抓着自己的手去给她暖肚子。 对方一旦换成李薇薇，白承允只剩下不自在。 他咳一声，朝李薇薇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今晚就先住这里，别来回奔波了。明天的出差，我去。” 李薇薇心里腾地炸开了烟花，即便白承允还站在原地，她只能仰望，但她已经异常满足。 不过该做的，还是得她来做，“承允，我明天就好了，出差还是我来吧，公司还有那么多事呢。” 白承允道：“有冷苍坐镇，你身体好了之后和他一起，我相信你们。我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你有什么事，叫他们就可以。” “好。” 李薇薇轻声答应，看着白承允再次离开，眼底划过光亮。 今晚那碗绿豆汤，没有白喝。 第272章 爱的华尔兹 第二日。 苏清月起了个大早给两个小家伙做了丰盛的早餐，吃完后再一起把报国送回到秋园。 理所当然的，在门口碰到了李薇薇。 苏清月看着李薇薇从秋园里走出来，脸色苍白憔悴，身上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心里悄无声息地生出了一根刺。 可真是勤勉，和老板谈工作谈了整整一夜？难怪白氏业绩蒸蒸日上呢。 苏清月忍不住想，当初嫁给白承允后他没日没夜加班，她独守空房的那些日子，陪着白承允加班的，都是谁？ 李薇薇第一次在离白承允这么近的地方睡下，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到爆，心情也灿烂到爆。 尤其早晨醒来后，还和白承允一起用了早饭，她几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美好的婚后生活。 所以再看到苏清月，李薇薇眼底全是胜利者的姿态，连打招呼都是极具亲和力的：“清月，今天要麻烦你送烨哥儿他们去幼儿园了呢。”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苏清月却没来由的觉得别扭。 她有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了，便强行岔开心思，笑着道：“不麻烦，本来也是要送心柑的。你这是要去机场吗？不是要出差么？” “哦，出差啊？”李薇薇脸上的笑容瞬如百花般娇妍无比，她故意模棱两可地道：“我昨晚有点不舒服，承允就代替我去了。” “这样啊。”苏清月真得感谢过去几年的不平静人生，让她练就了极佳的虚伪，可以把一朵笑容，虚假到无懈可击没有半点异常，“不舒服就多休息，我先带孩子走了。” 烨哥儿和心柑已经把报国走回了狗窝，司机也开着送孩子的车在门外等候了，苏清月借机和李薇薇道别后转身离开。 可一直到幼儿园，李薇薇带着娇羞的笑还浮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苏清月烦躁地吐着浊气，她该收收心了，这两天她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不该用的地方了。 可她前脚下定决心，以后除了烨哥儿，和秋园少来往，下午一并接着烨哥儿回家时，于尉带着一个佣人和一个小行李箱上了门。 “苏小姐，少爷早晨临走前交代了，让烨哥儿近几日住您这边。您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做饭家务之类的，就让佣人来。” 苏清月：“……”白承允去替李薇薇出差，却让她帮忙看孩子？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佣人？ 可事关烨哥儿，苏清月也不会把人赶出去。而且连白承允都亲自出差了，可见最近的白氏，应该是遇上了不止一处危机？ 算了，谁让她心善呢。 苏清月翻着白眼，让佣人拎着菜去做饭，自己接过小行李箱，去孩子的房间把衣物挂进衣柜里。 白元海得知自己的好孙子把烨哥儿送给了苏清月，气得差点没砸了手里的紫砂壶。 “简直胡闹！”他怒道，“白家是没有人带孩子了，他把烨哥儿给一个外姓人？外姓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苏清月？承允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刘永忙上前给白元海顺气。 最近白家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老爷子的血压也跟着上下起伏，他这生怕哪天老爷子被气出个好歹来，这么大年纪，可承受不起了。 他好声好气地劝道：“老爷，我去问过秋园的人了，本来出差定的是薇薇小姐。可薇薇小姐突然身体不适，大少爷便代她去了。事发紧急，烨哥儿自己留在秋园也是孤单，不如去苏清月那里，还有个心柑陪着一起玩不是？” “哼！”白元海冷哼着，“要不是因为小心柑，我会让烨哥儿接触苏清月？不过承允这次办的倒是不错，能为薇薇着想了，看来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薇薇小姐这么优秀，又温柔贤淑，常年陪在大少爷左右，大少爷对她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说的倒也是。”白元海摩挲着龙头拐杖，突然就有了想法，“让人备车，我去把烨哥儿接到这边来，我亲自带着。另外，让薇薇收拾收拾，就说我最近需要人陪，让她回老宅住一段时间。” 是时候，也让薇薇和烨哥儿多相处相处，培养一下母子感情了。 苏清月和佣人一起下厨，饭菜差不多都上桌时，门铃被按响了。 紧接着，心柑稚嫩的嗓音响起：“太爷爷，您怎么来了啊？” 老爷子？ 白承允不在，苏清月直觉白元海这个时候来她这里，绝对是来者不善。 果然，她还没出厨房，听到了白元海威严的声音：“刘永，去把烨哥儿的东西收拾出来。烨哥儿，走，太爷爷带你回老宅。” 苏清月匆忙转回厨房，摘下围裙挂回到挂钩上，又把一次性浴帽扔进了垃圾桶。 收拾妥当，她才走出来，“爷爷，您来了。” 烨哥儿已经把白元海迎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一老一小面对面坐着，颇有谈判的架势。 白元海看到苏清月，脸色还是冷冰冰的，只用鼻音“嗯”了声，算是打了招呼。 看来因为烨哥儿住在她这边，老爷子心情又不太晴朗啊。 苏清月暗笑着耸耸肩，从客厅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三七花茶，泡了两杯端到客厅。 心柑帮忙端了一杯到白元海面前，“太爷爷，您试试这三七花茶，不仅可以延缓衰老，还能降血压，安神静气。味道虽然有点苦，但这两天这么热，喝了有助于清火气哦。” 白元海觉得这茶是苏清月故意泡给他的。 什么安神静气，不就是嫌他脾气暴躁？ 而且还什么，延缓衰老？ 白元海看在爆炸头的面子上，这火才没发出来，但还是道：“小心柑，你这是嫌太爷爷老了吗？” 心柑好久没剪发了，头发有些膨胀，稍微一晃脑袋，就是一个体型巨大的鸡窝。 她十分流畅地吹着彩虹屁：“太爷爷怎么会老？您在我眼里就跟小鲜肉一样，我都忍不住要为太爷爷的颜原地360度跳爱的华尔兹呢。” “小鲜肉”这个词白元海听过，知道这是个形容他年轻的，顿时很满意：“还是小心柑会哄太爷爷开心。” 第273章 十分圆满 心柑捧场地笑着，同时朝烨哥儿偷偷使了个眼色。 烨哥儿瞅准时机，抓住这友好的气氛见缝插针：“太爷爷，老宅离幼儿园太远了，我每天为了上学至少要早起一个半小时，这对我的健康成长十分不利，所以我还是住在苏阿姨这里吧。” 白元海刚刚堆积到脸上的笑褶，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没回答烨哥儿，而是看向了苏清月，执意想从她那里要一个态度，“你觉得烨哥儿住在你这里，合适？” 白家又不是只剩白承允孤零零一个人，亲人大部分都活的好好的，他却把孩子送给前妻照顾，这是嫌湖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不够？ 苏清月比白家人更不想成为湖城人的谈资。 可她更不喜欢白元海的态度。 面对白元海近乎于咄咄逼人的提问，她不卑不亢道：“爷爷，烨哥儿对我来说，只是心柑的朋友，她的朋友在这里留宿，我作为一家之长，理应招待，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并不存在合不合适一说。” 白元海白花花的眉毛一挑，脸色板了起来，“那你是执意要留烨哥儿在这里了？” 苏清月：“这是烨哥儿的自由，他想去哪里，我都没权利干涉。不过在此之前，爷爷不如先让他们吃个饭？两个孩子放学时就饿了，等饭吃完了，再商量烨哥儿该住哪里也不迟吧？” 苏清月这是知道烨哥儿是他的软肋，专门往他软肋上戳？ 白元海冷冷一哼，目光不屑地扫了眼餐桌上的菜色，“我们白家没有饭吃吗？还非得在你这里吃？烨哥儿，太爷爷车里给你准备了厨房做的糕点，你先吃点垫着，于师傅最近研究的几道菜色都不错，太爷爷带你回去尝尝。” 白元海说的于师傅，之前是云聚阁的厨师长，祖上是干过御厨的。老爷子偶然一次去云聚阁吃了他做的菜，十分喜欢，便重金挖到了白家老宅。 但烨哥儿不喜欢于师傅做的养生菜，太淡了。对老年人来说是喜欢，对他们年轻人，每道菜都只是没有灵魂的工艺品。 他滑下沙发，主动拉着白元海的大手，将人拉到了餐厅，“太爷爷，您可别瞧不起苏阿姨做的饭，苏阿姨厨艺超好的，我爸爸那种挑食的，每次都能吃两大碗米饭呢。” 哼，连承允都跟着胡闹？ 白元海被这俩赔钱父子惹得生了一肚子闷气，人到了餐桌前，也带着极挑剔的眼光。 苏清月厨艺再好，还能好得过于师傅？ 他随意看过去，菜色倒是基本都以清淡的为主，偶尔有鱼肉出现，也是清蒸或者煲汤，不见任何油腻。 作为晚餐，很适合孩子娇弱的肠胃。 白元海眼睛里的光，稍微缓了缓。 苏清月假装没有察觉到白元海的眼神变化，只径自盛着米饭，让孩子们帮忙分好。 厨房的定时器响了，她又转身进去，端了最后一道菜出来。 白元海一惊，“这是……” 苏清月空着的那只手挪了挪桌上原先的盘子，特地把白元海跟前的地方腾出来，放最后这盘菜。 她道：“我经过农贸市场时看到有人在门口卖野菜，就买了点回来，做成了菜团子。爷爷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白元海行军打仗上战场时，也是吃过野菜啃过树皮，过过苦日子的人。 可这么多年白家大家长做下来，佣人做的饭菜向来力求精致生怕他不满意，这种朴素的乡间野味儿，他早已遗忘。 如今竟然在苏清月家的饭桌上看到，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能做出那种味道来吗？ 白元海表示怀疑，他拾起筷子，夹了块填在嘴里。 “！！！” 这是实实在在的当年的味道啊，白元海没忍住，又夹了一块，“清月啊，你这是怎么做的？刘永，你把清月说的都记下来，回头让厨房的人也给我做做。” 刘永暗自心惊，这怎么一个菜团子，“苏清月”就直接上升到“清月”了？ 食物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苏清月笑了笑，“爷爷，这个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加，只用了最原始的豆粕做辅料，我又掺了点粗面，所以格外有你们那个年代的味道。材料都是今天从市场门口买的，您要是喜欢，明天我再多买点，让秋园的人给您送老宅去。” “好好好！”白元海连说了三个“好”字，对菜团子简直爱不释手。 烨哥儿用公勺给白元海舀了一小勺苦瓜鸡丁，“太爷爷，您吃点苦瓜，放心，一点都不苦的。之前我不喜欢吃这个，苏阿姨为了让我降暑气，每次都把苦瓜用盐腌过再用清水冲好几遍，配着鸡丁毛豆和辣椒，现在我也很喜欢吃呢。” 苏清月对烨哥儿，竟然细心到了这份上。 怕是现在把烨哥儿交给白兰儿这个亲妈，都不一定能这么上心。 一顿饭，白元海吃的五味杂陈，直到饭后苏清月问要不要去给烨哥儿收拾行李，他才摩挲着拐杖，叹了口气。 “既然烨哥儿在这边有心柑陪着，那就住这里吧。跟着我去了老宅，整天对着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什么意思。” 这老爷子的心，怎么还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呢？ 苏清月不解地送白元海到电梯口，电梯门合上前，白元海忽然道：“这个红薯面野菜包子，你会做吗？” 苏清月：“……”老爷子不会明天还要来吧？ 白元海不仅第二天又到了香樟花园，他在尝到被孩子们围绕膝前的甜头后，嫌从老宅来回太麻烦，干脆住进了秋园。 等到下午苏清月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他就到香樟花园，先享受两个孩子带给他的天伦之乐，再享受苏清月做的美食。 周末时，苏清月忙自己的工作，白元海就带着两个小的到处玩。 白元海觉得十分圆满。 只是有一点不好，苏清月太忙了，有时候接起一个电话，忙得饭都顾不得吃。 这长此以往的，身体哪受得了？ 白元海招呼来佣人，指着餐桌上几道菜道：“去把这几个菜热热，我看清月挺爱吃的。心柑啊，去催催你妈妈，别老忙着工作，这菜都凉了。” 第274章 早日娶到你妈妈 心柑和烨哥儿已经吃饱了，两个人一起下了椅子，手拉着手一起去催苏清月。 烨哥儿对这几天的家庭氛围，表示满意：“妹妹，我觉得太爷爷最近和苏阿姨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 心柑也少年老成地满足叹气：“这届大人啊，也算是迎来他们毕业的时刻了。” 苏清月挂断了公事上的电话，算了算时差，又发了条信息给白承允。 地球另一端，白承允下了会议桌回到办公室，站在68楼的高度俯瞰着整个城市的繁华。 开了整整一夜的会，精英如他，眉宇间也泛起浓浓的疲惫。 李薇薇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进来，“白总，熬了一夜了，喝杯牛奶暖暖胃吧。另外，冷苍那边有了新的进展，万花城走廊上的监控视频，已经全部恢复了。” “让他通知各部门主管，一个小时后视频会议。”白承允回到办公桌前，手指卡进领结拽下领带，扔到了身后的椅背上，“这几天的网络热度变化，让他一并整理好。” 李薇薇看着白承允的疲色，柔声劝道：“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冷苍说监控的内容完全有利于我们，白氏这次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的。” “没事。”白承允端起牛奶只喝了一口，便皱眉推得远远的，“换咖啡过来。” 话落，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李薇薇只来得及捕捉“苏清月”三个字，便看到白承允迅速浏览完消息内容后，电话拨了出去。 白承允竟然主动给苏清月打电话？ 李薇薇内心震动着，那边，电话已经接通。 苏清月还以为白承允是刚起，“你起的这么早啊？那边事情很棘手吗？” 算了算，白承允已经出差五天了。 这五天里，苏清月起初还会发条微信，告诉他烨哥儿的情况。后来老爷子来了，她就没再打扰过他。 白承允“嗯”了声，嗓音略带着低沉的沙哑，“烨哥儿的接种证在于尉那里保管着，你可以问问他。” “行，我明天去找于叔，如果是和心柑差不多的时间，那让他们两个一起去打针吧？两个人也好做个伴。” 苏清月说着，突然道：“承允，你这是感冒了吗？嗓子怎么哑了？” 白承允垂下视线，形状极好的一双眼睛，目若秋水般逐渐加深了颜色，“没有，刚散会。” 这是熬了一夜？ 苏清月咋舌，资本家也不好当啊。“那你快去休息，睡前喝杯热牛奶舒缓下神经，咖啡什么的就别碰了。” “嗯。”白承允挂断电话，目光触到李薇薇正要端走那杯牛奶。 “放下吧。”他道。 李薇薇手一颤，杯子里的牛奶险些没跟着晃出来，她试探着道：“那咖啡……还要吗？” “不用了。vivian，你把会议记录整理好，就可以下班了。” “……好。” 李薇薇僵着笑脸退出了总裁室，这边没有她的独立办公室，她只能拐道，转进晨间无人的洗手间。 灯光下的镜子里，李薇薇看到了自己狰狞扭曲的一张脸。 她设计让白承允出差，然后自己随后过来陪同，就这样朝夕相处的情况下，也不如千里之外的苏清月一句话有用吗？ 到底是为什么？ —— 香樟花园a幢16楼。 苏清月结束通话，被两个孩子拉着回餐桌继续吃饭。 门铃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白承允在国外，老爷子和烨哥儿就在旁边，还能有谁来？ 苏清月心里忽然一个咯噔，暗道一声不妙。 想装死，心柑已经踩着椅子开了门口的视频。 “哇！哥哥快来看。”心柑惊喜地喊了声，边招呼烨哥儿过来，边下了椅子拧下门把手。 门才开了一条缝，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进来，一路循着饭味，扎到了苏清月面前。 “嗷呜——！”独有的二哈叫声，响彻整个餐厅。 苏清月：“……”这是江扬帆的狗吧？看这德行，和江扬帆一模一样。 他不是怕狗吗？怎么还自己养起狗了？ 眼看那二哈就要扒拉着桌沿踩上饭桌，苏清月想赶走它，但没摸清这么大个家伙的秉性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能站起来，朝外面喊：“江扬帆，快把你的狗领走！” 江扬帆自从肋骨断了后，不能再抬高胳膊扎辫子，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软趴趴地耷拉在脑袋上，随着他的走动，一跳一跳的。 听到苏清月的声音已在发怒的边缘，他连忙进门，鞋也顾不上换：“将军？将军你给我过来。” 二哈一听主人的叫唤，立马放弃美食，爪子不停地拍打在地板上，像小火箭一样冲向了江扬帆。 眼见那硕大的身躯就要扑到江扬帆身上，江扬帆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兔子玩偶，勉强抬手举在半空中。 “别过来，再过来我掐死你的兔子！” 二哈“嗷呜”了一声，委屈地匍匐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哼哼唧唧地打起滚来。 江扬帆保住了肋骨，松了一口气，“我可以把兔子给你，但是你要听话，在我老婆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完成我们的梦想，知道吗？” 二哈呜呜着，“可以没问题我都行，只要你放过我心爱的小兔子。” 江扬帆放了心，把玩偶扔给了二哈，二哈叼着兔子自己找角落玩玩具去了。 心柑和烨哥儿喜欢这只二哈。 能玩玩具的狗狗，最有爱了。 两个小家伙也跑过去和狗狗玩，心柑抽空问了句，“江叔叔，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啊？” 江扬帆回玄关换了鞋才又回到客厅，一改前几日见了苏清月就夹着尾巴逃离的怂样，要不是肋骨受限，他能走的大摇大摆风生水起。 “那必须是早日娶到你妈妈啊。”他道。 话音刚落，触到苏清月阴恻恻的目光，江扬帆止住步伐，呵呵干笑了声，“清、清月，你的意思是，我的梦想，超纲了？” 苏清月给江扬帆一个“你知道就好”的表情，继续吃饭。 江扬帆哭唧唧，小碎步挪到了白元海跟前，一屁股坐下，“爷爷……” 第275章 彻底解决掉苏清月 白元海手一抬，及时打住了江扬帆的哭诉：“我是把清月介绍给你了没错，但她想不想嫁给你，那得她自己说了算，我干涉不了。” 他以前是恨不得赶紧把苏清月嫁出去，免得白家这一个两个的都死活吊她身上别的女人一概不要。 可这几天相处下来，白元海现在再看江扬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配不上苏清月。 太闹腾了。 清月嫁给他，到底谁照顾谁？ 江扬帆明显感觉到了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他预感老爷子要始乱终弃了。 “爷爷，我知道要娶到清月，还是得靠我自己的努力。我得让自己成长，让自己强大到可以让清月的后半生后顾无忧。但有时候多点助力，它可以事半功倍不是？” 白元海睨了眼江扬帆，发了声短促的鼻音，“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不然湖城世家子弟那么多，我有的是好男人介绍给清月。” “可别！”江扬帆捞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比在了自己胸前，“爷爷，我对清月的一颗真心，昭昭可照日月，你要不信我可以挖出来给你看。” 苏清月、心柑、烨哥儿：“……”今晚是要见证一次流血事件吗？ 白元海被江扬帆闹得头疼，恨不得把江扬帆一枪崩了，“行了行了，你有这时间不如去和清月培养下感情，你缠着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用？” 有道理啊。 江扬帆觉得可能肋骨坏了后他脑子也跌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都不懂了。 扔下水果刀，江扬帆嘿嘿笑着挪到了苏清月旁边坐下，“清月，你喜欢我的将军吗？那天我看心柑很喜欢狗狗，特地也去买了一条。以后心柑想和狗狗玩，就不用去对面我前夫哥那里了，太麻烦。楼梯间一个拐弯，我和将军随时恭候着你和心柑。” 苏清月专心吃着饭，眼皮连抬未抬，“不用了江先生，我对狗毛过敏。”还有你。 江扬帆“嗯？”了声，又不敢违心说自己的狗不掉毛，只能惨兮兮道：“那你们每次去玩或者我上来之前，都给它梳一遍毛，保证它干干净净的。” 他还指望着用这条狗赢得心柑的小美人心呢，可不能出身未捷身就先死了。 怕苏清月不同意，江扬帆又继续鼓吹他的狗，“清月，将军可乖可听话了，虽然才来我家没几天，但是特别喜欢我，特别通人性，一点都不像别的哈士奇那么蠢。” 他说完，二哈像是要印证它主人的话似的，拍打着爪子跑到了江扬帆跟前，前脚踩在他膝盖上，伸着大长舌头呲溜舔了江扬帆一脸。 好狗！ 关键时刻就该这么表现！ 江扬帆得意的自己的尾巴也要翘起来了，“怎么样清月？是不是特别听话特别可……” 还没说完，心柑小短腿跟在二哈后面赶了过来，受到了惊吓似的，“江叔叔，你的狗狗刚才去洗手间，喝马桶里的水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苏清月迅速抱着她的碗换了个位置，并且离二哈最近的那两盘菜，坚决不再动。 江扬帆：“！！！”他的脸！ 二哈哈拉着舌头，自动将主人的大惊失色解读为欣喜若狂，于是江扬帆的另一半脸，也没有躲过劫难。 烨哥儿看的啧啧称奇：“妹妹，你不是问我这条二哈纯不纯吗？我现在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了，是纯种的，绝对没掺半点假。” 要看二哈纯不纯，就看二哈蠢不蠢。 江扬帆被二哈蠢得欲哭无泪，没脸再在苏清月家待下去，灰溜溜地牵着狗回家教训狗去了。 白元海看了眼正在收拾餐桌的苏清月，咳了咳：“清月，不如我重新给你介绍个对象？这江扬帆性子太跳脱了，完全不适合你。” 苏清月去厨房拿出狗盆，把剩菜剩饭都倒了进去，让心柑和烨哥儿待会儿可以下去喂流浪狗。 “爷爷，您这是在担心我再次遇人不淑吗？” 这孩子，什么“再次”？ 骂江扬帆就骂江扬帆好了，怎么还捎带上他们承允了？ 白元海佯怒道：“我这不是看你带着心柑太辛苦？江扬帆又不是个能照顾人的。” 苏清月笑了笑，“爷爷，您要真心疼我，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把相亲的事给我停了。我现在有能力有事业，男人对我来说就是个完全不需要的累赘。真要照顾心柑，家政市场哪个保姆不比男人强？” 白元海：“……”这、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哼，你以为我爱管你这些闲事，我忙着呢。”白元海说完，背着手去喊心柑和烨哥儿组队。 今天一定要大杀四方，多玩几局。 苏清月抿嘴笑笑，老爷子最近对她的态度，改变的可是有点大啊。 —— 白承允于两日后回国。 出了vip通道上了车，白元海电话打到了白承允手机上。 “我在香樟花园，你直接来这边吧。回来的路上绕个道，去把清月接上，老是加班，这身体哪能受得了？” “嗯。”白承允应着，结束通话后，让司机先去科海路。 李薇薇就坐在白承允的旁边，离得近，再加上车厢太安静，电话的内容她也听了个大概。 她才出国几天，老爷子怎么对苏清月这么上心了？ 李薇薇清晰地感受到了威胁。 以前苏清月是强敌，但只要白元海还是她坚强的后盾，李薇薇就可以有恃无恐，坐等白夫人的位子自动到她手里。 可是现在，竟然连白元海都要被苏清月收买了？ 她辛辛苦苦布了这么多年的棋，绝对不可以再次输给苏清月！ 李薇薇的眼神悄无声息地狠厉着，看来这次，她必须要彻底解决掉苏清月了。 正逢下班高峰期，黑色迈巴赫在车海中走走停停，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停在了科海路3101号楼下。 副驾上的冷苍主动下车，几分钟后，又自己一个人回来，“先生，苏小姐的工作室里只剩下个设计师在加班，她说苏小姐上午就去代加工的品创服装厂查看进度了，一直没回来。” 第276章 中圈套 白承允的视线还停留在pad上的财经新闻里，“打电话给品创，问她走了没有。” “是。”冷苍应声拨出电话，车上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遮掩品创其实也算是白承允私人产业之一的事实。 简单的通话后，冷苍回道：“先生，品创那边说苏小姐下午四点左右就离开了。” 那么早离开，没回工作室，也没回家？ 白承允英挺的眉峰蹙起，亲自拨给苏清月，竟关机了！ 他立即打开手机app，看见小红点显示在秘密花园私人会所时，心中警铃陡然拉响。 下车，白承允拉开驾驶位的门，司机赶紧钻了出来。 李薇薇正想说些什么，就听白承允冰冷冷道：“冷苍，派人送vivian回去。” 冷苍刚才不小心瞟见了老板的手机，此时后背已经起了冷汗。 他离开拉开另一侧车门下车。 李薇薇抿着唇，捏着公文包的手攥得紧紧的，细细的高跟鞋刚踩到地面上还没站稳，迈巴赫如箭一般蹿了出去。 冷苍赫然绷紧身体，他很久没见过boss这样开快车了，吩咐着司机去最近的车库取车送李薇薇，自己钻进了保镖们专座的商务车里。 “快，跟紧先生的车！” 李薇薇看着一连两辆车都离自己而去，想发火，又碍于旁边还有个司机，只能生生憋着。 刚刚退了堵车大潮的马路上，一前一后两辆黑车用最快的速度疾驰着。 白承允油门恨不得踩到最底，红灯也几乎成了虚设。 一路闯了不知多少个红灯，迈巴赫率先在秘密花园私人会所门口骤停。 门口的保安想过来泊车，还未靠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了一边。 冷苍等人紧跟白承允后面，上电梯时，冷苍报出了自己查的信息：“先生，已经查清楚了，是李前。他们在桃花坞，值班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可以直接进门。” “嘭！” 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李前只觉一股冷气迎面而来，紧接着眼前一花，整个人被踢到了床下。 颠倒的视角里，他看到守在套房客厅里的保镖，皆已被人制服。 “谁？谁敢坏了本大爷的好……” 李前歪歪斜斜地爬起，还没站稳，一记重拳击在他脸上，仰面摔倒时，两颗牙齿从他嘴里和血一起飞了出去。 这一摔，他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白承允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湿巾，擦着微红的手背，视线落在苏清月塑身衣下更显线条的身体上时，黑眸迸射出毁天灭地的危险气息。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 把湿巾掼进垃圾桶，白承允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脱掉西装外套，包住苏清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冷苍等人这才从客厅进来，但也一个个的全低着头，没敢抬头多看半眼。 “先生，这个人怎么处理？” 白承允让外间的值班经理去开了隔壁的房间门，临走前，冷冷睇了眼烂泥般躺在地上的李前，“留着，我亲自来。” 冷苍的头立刻垂得更低。 上次先生说这句话，还是处理那个男公关李建强的时候。 可见先生真的动气了。 …… 苏清月能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她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却在蹭到对方的衣襟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极淡的薄荷香气，带着白承允独有的清冷，这么多年一直深埋在记忆里，久经不散。 “承允……”苏清月呢喃出声，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白承允抱着苏清月进了隔壁房间，值班经理识相地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第277章 昨晚……是你吧？ 察觉到怀里女人的异动，白承允低头，看到苏清月一颗被头发盖住了全脸的脑袋，正在往自己怀里拱。 嘴里也哼哼着，纵然身上还被绑着绳子，但这样乖巧的苏清月，在时隔五年的重逢后，实属难见。 白承允脸色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和着，他唇角勾起，停下脚步低头去听苏清月到底在说什么。 “乔大哥……” 熟悉的三个字一入耳，白承允周身的气温骤降。 没再听苏清月后面说了什么，白承允紧抿着菲薄的双唇，双臂往前一送——苏清月前一刻还在梦里和乔中天下着订单，下一刻，她突然掉进了一片深海里。 手脚被绑的情况下，游泳健将都得死在水里，更何况她这种只会狗刨的。 没意外的，苏清月一连咕咚了好几口水，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往下沉。 白承允看着足以容纳几人的圆形浴缸里，苏清月刚开始还能蹬几下腿扑棱，后来就慢慢没了动作。 心头又是邪火又是燥郁，各种情绪交织横冲直撞，白承允紧紧咬着后槽牙，在水里的人彻底不会反抗后，又伸手将人捞出来。 同时三下五除二，把她身上的绑绳解下扔远。 手脚终于重获自由，鼻腔也重新接触到空气，苏清月剧烈地呛咳着，肺腔里的酸痛让她意识短暂的回笼。 她抹了把脸，看清了刚才抱着她的人，确实是白承允。 她放了心，任由眼神再次涣散。 人在光滑的浴缸里站不住，她就抓着白承允的衣襟，手指没力气抓了，她就紧搂住他精壮的健腰，“承允，谢谢你救了我。” 不然让李前得逞了，她一定会真的杀人。 她杀人没关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可是心柑怎么办？ 白承允垂眸看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人。 她刚才就是穿成这样躺在李前身下？ 这身衣服又是谁给她换的？李前还是别人？ 白承允眼底的火山接二连三地喷发，恨不得把苏清月烧成灰烬。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脑子出门？ “苏清月，放手。” 白承允越看越烦，他冷声命令，见苏清月没动，大掌落在她脖颈后，揪着她就要扔开。 苏清月立马树袋熊变八爪鱼，连双腿也缠在白承允腰上了。 仗着那点迷糊的神志，她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的胡搅蛮缠着，“不放！水太凉了，你给我换热水。” 就她身上这个迷药的劲，换热水有用？ 白承允嗓音带着冰刺，“苏清月，你要不想穿成这样去医院，就给我在冷水里老老实实待着！” 苏清月紧皱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不能去医院，我得回家。我还没有给心柑做饭，烨哥儿昨天打了预防针，还有点低烧。对了，还有爷爷，爷爷想吃小豆腐，我还没买荠菜……” 他闭了闭眼，炯劲的大手一用力，抓着苏清月再次往浴缸里扔，“在水里泡着，好好清醒清醒。” 苏清月手脚都能动的情况下，才不会傻傻地任白承允为所欲为。 她在跌落的最后一刻，挥舞着双手随手一抓，抓上他的衬衫，使出了全力。 哗啦。 白承允没防备，被苏清月拽着一起跌进了浴缸。 房间里的空调本就开得极低，冷水一接触全身，像是寒意都刺入了骨髓里。 苏清月冻得一哆嗦，本能地靠近最近的热源，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白承允咬牙切齿。 苏清月浑然不知，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会儿是迷迷糊糊的需要回家照顾孩子，一会儿又清醒，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又摇头：“不行，不能带我回家。不能让心柑看到我这样，会吓着她。承允，你给我开个房间吧，我睡一夜就好了，我抗药性很强的。以前监狱里那个刀疤女人，她想要占我便宜，不知从哪里弄了药来掺在我的饭里，那天晚上我咬烂了自己的舌头，都没让她碰一下，我很厉害的……” 她说着以前监狱里的事，用着极其普通的语气，白承允的眼底却掀起巨大的浪潮。 她说她没被人碰过，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苏清月经过最初的冰冷后，慢慢适应了水温，白承允对她来说，便没了用处。 白承允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 他起身捞起苏清月将她抵在浴缸边缘，身下的凉水，跟着渐渐升温。 一夜混乱。 苏清月再醒来时，浑身上下都泛着熟悉的酸痛感，让她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瞬间头晕目眩。 该死的李前，到底给她用了多大的药量，她的头要爆炸了。 但白承允看着她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 苏清月揪着胸前的被单，忍着心里巨大的不安，试探道：“承允，昨晚……是你吧？” 第278章 二胎都要怀上了 白承允左腿抬起搭在右腿上，闲散的动作，却无端透着阴森的气息，“听苏小姐这语气，好像很失落？你想是谁？李前？还是乔中天，江扬帆，白成谦？” 白承允一连说了好几个人，苏清月光听名字就觉得自己的私生活真是放荡不堪。 他还真是抓住一切机会踩她。 苏清月杀过去一记刀光剑影的眼神，“白先生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醋呢。” 白承允眼底的温度慢慢冷却成寒光，“苏小姐倒会给自己加戏。” “白承允，我看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苏清月一气之下，全豁出去。 被单掀开，暴露在晨光下的白皙肌肤上，点点红梅暧昧又清晰。 她指着那些印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昨晚压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以下嘴？有本事爬我的床，没本事承认？” “呵！”白承允霍地起身，眼神充满了不屑，重重摔上门。 什么意思？ 苏清月抓了个枕头扔过去，用力过大，扯动了身上的痛处，又龇牙咧嘴地坐回到床上。 走了就好。他留在这里，她完全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面对他。 跟他算账指责他趁人之危？ 她都能想到白承允的腔调：“怎么，苏小姐没有享受到？” 王八蛋！ 她气恼地下床，想冲掉身上的黏腻，找了半天没找到个淋浴的地方。 全房间唯一一个能洗澡的，就是房间中央那个超大的圆形浴缸，按摩功能齐全不说，还从天花板上垂下了缥缈的半透明红纱。 昨晚她和白承允就是在这个浴缸里…… 苏清月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绝不会再进这个浴缸里冲澡的。 所幸白承允还有点良心，让人也给她备了身衣服。 她拿起来胡乱套上，眸光瞥到地上的黑色皮衣时，一双星眸里慢慢装进阴狠。 李前。 上次吃饭，她应该直接废了他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这笔账，她跟他算总的！ —— 197大厦。 李薇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197楼的高度俯瞰着大厦外的中央广场。 估摸着白承允的车已经驶出地下车库赶往落霞山，她才把电话拨给白兰儿。 等了半天，白兰儿的声音才带着沙哑从听筒里传出来，“薇薇姐？” 李薇薇一听就知道，这个混吃等死的养女，此刻还在梦里做着自己的美梦没醒呢。 她眸子里浮着冰冷的讽刺，“兰儿，你听我一句劝，以后不要再去招惹清月了。她和承允感情那么好，最近又深得爷爷欢心，你再招惹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白兰儿听得如坐云雾。 马上就是养父的忌日，她昨晚帮林素华抄佛经抄到半夜，这会儿困得不行，“薇薇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等你明白了，苏清月二胎都要怀上了。 李薇薇唇角勾起，声音里却带了叹息，“你看烨哥儿和心柑关系好的，出门在外人家都当他们是双胞胎，这就说明清月再嫁回到白家是迟早的事。你啊，以后机灵着点，别冲动，你知道承允那脾气，估计只有清月能劝动他了。” “薇薇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呀？”白兰儿听的糊里糊涂，也没了睡意，爬起来想去厨房，让佣人做点燕窝给她和林素华补补血气。 李薇薇的指甲划在塑料文件夹上，吱啦作响，不屑的冷光从眼底浮出，声线反倒更加温和，“先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个会，你照顾好自己。” 白兰儿捏着被挂断的手机，无名火骤起。这李薇薇搞什么鬼，一个落架的凤凰还真把自己当成白家大小姐了！ 还未到厨房，听到了佣人说大少爷去了主楼的消息，白兰儿顿时心里一喜，忙又折回房间梳洗打扮。 白承允下车时，白成谦红色的跑车也从外驶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白元海的茶室。 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家具泛着一尘不染的幽静光泽，白元海一身象牙白色的唐装端坐其中，规整的扣子每一粒都透着凌厉的严肃。 听到两个孙子的脚步声，他淡淡抬眼，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依旧摆弄着面前的茶具。 “爷爷。”白承允率先坐在离白元海最近的椅子上，“找我们来有事？” 白元海擎起茶壶，绕着茶盘上的茶具挨个儿浇了一遍茶水。 热气腾腾中，他缓缓开口：“我为什么找你们两个来，你们不知道？” 白成谦自从气晕过白元海一次，就比以前收敛了不少。此刻纵然对面坐着的是他最不想见的白承允，他也压着心里那股火，没太表现出来。 但他也没耐心在这待着，“爷爷，既然叫我们来了，不如就开门见山吧，这样打哑谜的方式，不适合我们。” “你也知道开门见山？”白元海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还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做什么？” 方才还平心静气的老人，突然激动起来，手里的茶杯也扔了出去，掷在白成谦脚下摔成碎片。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事做的天衣无缝，谁都不知道？”白元海站起来，修身养性的茶道也阻挡不了他的怒火，他指着白成谦，一脸怒容：“你还当不当自己是白家的人了？你大哥当年坑了白氏一把，我们白家几百年的基业差点毁于一旦。你别的没学会，这点倒是得了他的真传了？怎么，你看着我们白家最近太太平了是不是？” 白元海的怒火几乎要烧到了房顶，刘永担心他又犯病，忙暗中让佣人叫来家庭医生，随时在外面候着。 白成谦垂眸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咬了咬牙，抬头看向对面一直波澜不惊的白承允,“白承允，是你向爷爷告的状？你诬陷我？” 白承允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元海怒火顿时更旺，他手里的拐杖毫不客气地朝白成谦挥去，狠狠敲在他的胳膊上。 白成谦不敢反抗，只能生生挨下这一棍。 他半边身子都跟着麻木，看向白承允的眼神里，淬了毒。 白元海怎能不知白成谦心里想什么。 第279章 简直大逆不道 怒从中来，白元海重重一点拐杖，厉声道：“这些年，我把白氏全权交给了承允，但并不代表我就什么事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承允诬陷你？是承允去和那个保安的家属谈的？是承允给那些吸血鬼家属用国外的账户走了两百万的账目？还是承允指使他们去万花城门口闹，闹得媒体闻风而至全国的万花城都被迫停业？白成谦，这些是谁做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白元海每数落一件，白成谦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他看着对面的白承允，看着他脸上笃定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心里的怨怒山崩地裂。 他彻底破罐子破摔，“对，这些都是我做的！凭什么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就不能给他使点绊子？凭什么他就要笑到最后，而我失去了清月，娶个不想娶的人回来，现在变得什么都不是？爷爷，白承允是人，我就不是了吗？他是白家的孙子，受着您的重视，那我呢？您当我是什么？” 混账东西！ 他竟然一直是这样的想法？ “大逆不道！你简直大逆不道！”白元海被白成谦气得双眼瞪圆，人差点又要仰倒在地。 白承允及时起身，扶住了白元海，将他扶回到椅子上坐下，“刘永，去给爷爷拿降压药。” 白元海重重一拍桌子，“不需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得看着你们两个，不能让你们两个做出错事。” “你。”他指着白成谦，“明知道那个保安是去劝说吸烟的家长，两人起了冲突后保安被打引发了心肌梗塞，你还拿来做文章置整个白氏于不利之地，这是你的错，我这边证据也确凿，你没得抵赖。非洲的项目，你明天就启程去给我全部完成，用来抵消你的错处。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回国！” “爷爷！”白成谦眼睛凸睁，老爷子这是要把他发配边疆？ 白元海没再理白成谦，而是转向了白承允，“至于你，说清楚，昨晚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接清月，你把人接哪里去了？” 亏他带着两个孩子等了一晚上，最后无法又带着他们两个去秋园住下。 白成谦猛地转头看向白承允，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的几欲变形。 三人中最淡定的，是白承允，他像在谈论今天湖城终于凉快了似的，“不管接到哪里，人丢不了。” “混账！”白元海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他指着白承允，“你少给我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苏清月她是很会照顾孩子，烨哥儿也很喜欢她，但是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她苏清月，想再进白家的门，当白家的孙媳妇，绝无可能，我第一个不同意！” 白承允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一点都没被白元海的怒气影响到。 直到茶杯见底，他才放回到茶台上，站起身，“爷爷，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人径自走出了茶室。 白成谦望着白承允的背影，手掌攥得神经发麻了，才缓缓松开，“爷爷，小雅还在医院，我也回去了。” 他在白承允之后离开，黑色的皮鞋踏过一地的碎片，瓷片尖锐的声音入耳，他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踩得更加用力。 刘永送走了两位少爷，回到茶室时，看到白元海正在吃药。 他上前接住药瓶，“老爷，您就别操心了。” 白元海疲惫地摆了摆手，“刘永啊，你觉不觉得刚才承允那小子，反应不对？”以前只要他提起，他那孙子都会说绝不可能，今天却没有回答。 刘永一怔，“大少爷……不一直都是和苏清月划清界限的吗？” 不，这次明显不一样了。 白元海叹了口气，扶着桌子起身，“罢了，不想了。陪我去祠堂吧，老二的忌日就要到了，我去看看他。” 白兰儿白白化了个精致的妆，下楼后只看到了迈巴赫的一抹尾气。 到了下午，她知道李薇薇那通电话的含义了。 白氏法务部的电话直接拨到她手机上，“二小姐，我们奉白总的命令，正式通知您，白总将收回您手里白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股权变更书稍后我们会亲自送到您手中。” 白兰儿拿着手机呆了半天，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林素华哭诉：“妈，哥怎么这样啊，股权说收回就收回。” 林素华刚从外面回来，唇上的大红颜色有些掉妆，但仍然鲜红刺眼。 看到白兰儿哭着朝她扑来，她粗黑眼线下的双眼瞪了起来。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她除了会哭，还会干什么？ 林素华看得烦躁，抬起胳膊用力推开白兰儿，“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 从小到大，林素华对白兰儿都是含在手心怕化了的疼爱，这么粗暴的态度，白兰儿还是第一次见。 她一时有些怔愣，喃喃疑问：“妈，你、你怎么了啊？” 太愚蠢了！ 怎么可以这么愚蠢！ 林素华前所未有的心累，她尽心尽力培养了白兰儿这么多年，就指望能从她身上捞到老年傍身的依靠。 可到头来，一事无成！ 林素华气得直喘粗气，恨铁不成钢地又走到白兰儿面前，戳着她的额头，狠狠的。 “你能不能长点心，别一天到晚什么路都是我来给你铺？我让你给我争口气，让你嫁给承允，让我们两个可以在白家扬眉吐气，到头来你都做了什么？承允你留不住，烨哥儿你守不住，现在连那一点点护身的股份，竟然都被收了回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被人问起这件事时，我有多丢人？” 当年，她为了给兰儿留条后路，主动表示自己可以不要股份，全部都给兰儿，作为她生下烨哥儿的奖励。 娘俩这些年来就靠着这点股份的分红过日子，现在没有了，以后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她还怎么在那些富太群里生存下去？ 白兰儿看着林素华厚厚粉底也遮不住的铁青脸色，惧怕地缩着肩膀，低下了头。 可这次真的不能怪她啊。 第280章 老狐狸 白兰儿委屈地流着泪，“妈，之前哥是说过我再去幼儿园就收回股份，可我上次去幼儿园是为了给lisa转学啊，我也不是为了接近烨哥儿才去的嘛。” “你还有理了？”林素华另一只手上的限量版普拉达狠狠往地上一扔，“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lisa，你该成功啊。可你哥出个差，都是把烨哥儿送到苏清月那里去，烨哥儿想到你，想到lisa了吗？再这样下去，你是想让烨哥儿叫苏清月妈？” 白兰儿倏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行！ 绝对不可以！ 白兰儿剧烈地摇头，“妈，烨哥儿绝对不能叫苏清月妈，我那几刀子，不能白捅的。” “哼，就凭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烨哥儿会听你的？你还没靠近，他就已经跑远了，当妈当成你这个样子，你失不失败？” 林素华冷嘲热讽，恨不得把所有的言语都化成刀子，全部砍在白兰儿身上。 白兰儿被砍得鲜血淋漓，她身子重重晃了晃，心里无故生出了遮天蔽日的绝望。 对，她是很失败。 作为白家的养女，却睡了自己的哥哥，给他生了孩子。如今孩子都快五岁了，白承允宁愿单身也不愿娶她。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他们都在看她有多失败。 如今，连最疼她的母亲也这样对她，她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白兰儿的泪顿时流得更汹涌，她抽泣着：“妈，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我不嫁给哥，我把位子腾出来行了吧？你重新找个人，只要不是苏清月，随便哪个女人都行。你让她去嫁，我放弃，行不行？” “你说什么？”林素华的一双眼瞪成了铜铃，她抬手指向白兰儿的手指不停打着颤，“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 “妈，我不想嫁给哥了，我太累……” “啪！” 林素华的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一巴掌扇在了白兰儿的脸上。 白兰儿只觉脑子嗡得一声，眼前一黑，醒过神来时，她已整个人都趴在茶几旁边。 额头传来的剧痛，让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可能会死。她哆嗦着抬手，摸到了额头上流下来的血。 “妈……你、你打我？”白兰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掌心里的血，瞳孔里的光颤动着望向林素华。 什么都看不清。 她的双眼全被泪水糊住，抬眼望去，林素华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 可即便只是剪影，白兰儿也能感觉到林素华周身逸出的冷漠。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除了厌恶再也没有别的感情：“说你是废物你还真是废物。我这些年是白教你了吗？你竟然想把你哥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你疯了不成？” 不，她没疯，疯的是林素华，她变成了魔鬼。 白兰儿抹掉和着血的泪，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虚软无力的身体让她爬到一半又跌回去，她咬着牙，再站。 全程，林素华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她在地上挣扎。 白兰儿彻底死了心，踉跄站起来，捂着额头上的伤跑了出去。 “二小姐！”一直躲在暗处不敢上前的佣人怕林素华事后会怪罪她们，便装装样子想追去劝阻。 被林素华出声喝住:“让她走！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再回来！” 佣人集体噤了声，都躲进厨房不敢再出来。 白兰儿车开到一半时，额头上的血凝固住，不再往下流。 她没擦，就这样顶着一脸血，一路开到了常去的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还未开始营业，白兰儿把车停在停车位上，拿出手机拨闺蜜的电话。 “韩梅，我在wish酒吧，我和我妈吵架了，出来陪我喝酒好不好？” “兰儿，我这忙着给袁媛收拾出国的行李呢，过两天我得亲自把她送过去，实在没时间，你先自己喝着？” “我自己怎么……喂？喂？” 白兰儿还想再说，韩梅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只好再拨其他人的。 可不管拨哪个号，那些人都商量好了似的，全都称自己在忙，没时间。 白兰儿从没感受过这种孤独，她脱力般趴在方向盘上，泪涌在胳膊上，热了又凉。 —— 苏清月拖着疲累的身子，陀螺般忙到了下午，空出时间去接心柑。 她习惯性地边刷着新闻边往幼儿园走。 看到热搜里“白氏万花城”的词条时，苏清月还以为白氏又出了什么事。 打开才知道是万花城的官微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火灾中意外丧生的保安张阿宝正在劝一个走廊里吸烟的男人，男人很嚣张跋扈，不仅不听劝，还出手揍了张阿宝一拳。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张阿宝刚开始还态度不错地继续劝着，男人又要动手时，他也没忍住，还了手。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打起来，男人的烟蒂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慢慢烧出了火苗，两人也没及时制止。 视频到了这里就被中断，官微紧跟其后又附了一张白氏发现张阿宝死因有异后，报警，由警方强行干涉后出的尸检报告。 确定是和火灾没有任何关系，而是被殴过程中引发了心肌梗塞，抢救不及时，窒息而死。 同时，全国各地的万花城消防检查报告也跟着登出，不仅全部合格，而且等级都是优等。 网民哗然。 【所以万花城这次是背了个锅？那保安的家属是想讹钱？】 【当时看照片就觉得那几个家人的表情怪怪的，真的为亲人伤心的人，哪有精力去搞这些？】 【白氏也是惨，这几日股价一直在跌，怕是损失了不少吧？】 【我冤枉白氏了，我给万花城道歉。】 “白氏万花城”的词条后，“给万花城道歉”的热度，跟着上升。 网民就是这样的奇怪心理，骂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事情反转了，打脸了，又像没事人似的说句道歉就完事。 苏清月没心情再看下去，关了手机，找了个阴凉地等着心柑放学。 她早就该知道，白承允是憋了大招的，这么多年了，他那些手段她见识的还少吗？ 可笑她还为他提心吊胆那么长时间，看人家现在，不仅彻底扭转了局面，消防报告也赢得了消费者的心安。 股价瞬间哗哗哗往回涨不说，怕是股价暴跌的这段时间，白承允还趁机低价收回了不少散股吧？ 老狐狸！ 第281章 穿情侣装 苏清月心里翻着白眼，余光随意瞥了眼周围，吓得眼白差点没收回来。 白承允什么时候站在她对面的？ 她还想早点来，接了心柑就走，这样两家人就可以不碰面呢。 苏清月不想尴尬地独自面对白承允，只好重新掏出手机。 “喂ncy，我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你……” 白承允看着故意打电话绕开自己的女人，她身上穿着今早晨他让人准备的衣服。 昨晚他没收住自己，在她身上留了太多印迹，所以特地选了带领子的衬衣。 此时她白衬衣黑色一步裙地站在那里，脚上一双踩得驾轻就熟的细高跟，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成功的商场女战士。 而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大学刚毕业，缠着他去商场置办面试正装时，穿着试穿的高跟鞋都能摔倒在试衣间的那个苏清月了。 白承允没来由地想到了昨晚她在他身下绽放的柔媚，喉咙一紧，他转开了视线。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打量目光被白承允收回，苏清月才放松了身体，悄悄松了口气。 幼儿园里，心柑和烨哥儿手牵手出来。 这几天湖城的天气有点作妖，像是要让人一天之内感受四季似的，早晨穿着短袖有点凉，到了中午却又热得人恨不得蒸发。 苏清月怕这样反复的天气孩子容易感冒，尤其烨哥儿周一就开始低烧，便给两个小家伙赶制了两件防晒衣，凉的时候让他们两个穿上。 这个时间还热着，两人把防晒衣绑在了小书包的背带上，阳光下荧光色亮亮的，让本就吸睛的两个孩子更加惹人注目。 严谨希在后面嫉妒地撅着嘴巴。 他也好想和心柑穿情侣装啊。 他把这样的愿望，委婉地表达给了苏清月：“苏妈妈，心柑的防晒衣好好看啊，要是我妈妈也会做衣服该有多好。” 苏清月挺喜欢严谨希这个孩子的，她摸着他软塌塌的头发，笑着道：“苏阿姨也给你做一件好不好？你今天回家后让你妈妈给你量一下尺寸，把尺寸报给我，明天你就可以和心柑穿一样的衣服了。” “真的？”严谨希黑不溜秋的眼睛发出了亮光。 还没来得及高兴，身穿萝莉装的lisa走过来，一口粘糯的撒娇湾湾腔：“苏姨姨，那你可不可以给人家也做一件呢？人家好想和心柑穿姐妹装哎。颜色的话，和严谨希的一样就可以了呢。” 那不就成了他们是情侣装了？ 严谨希不满地瞪着lisa，“你为什么要和我一个颜色？我们又不熟。” lisa瞪回去，湾湾腔瞬间变回地道普通话：“心柑又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去烦人家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心柑是我未来老婆，我不追逐心柑，难道追你吗？” lisa梗着的小脑袋突然一缩，脸上滑过一抹不自然，“切，我眼光有那么差吗？我又不喜欢肥肉！” 说完，连招呼都没和苏清月打，红着脸跑开了。 苏清月：“……”又被硬生生塞了一嘴的狗粮。 心柑为了躲过严谨希，早已经和烨哥儿爬上了布加迪，连安全带都系好了。 苏清月想把心柑哄下车，白承允站在副驾的车门前不耐烦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你在磨蹭什么？上车。” 上车就上车，我怕你啊？ 苏清月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烨哥儿一连过了一周没有老父亲看管的日子，逍遥的整个人都到达了巅峰。 他不想让自己的快活日子这么快结束，便在白承允坐进车里后商量着：“爸爸，苏阿姨昨晚又加班没回来，心柑都没人照顾。我今晚还是跟着他们回香樟花园住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苏清月在听到“加班”两个字时，掩面把脸转到一边，咳嗽了几声。 心柑还以为妈妈感冒了，她今天在幼儿园时就觉得有点头晕，可不能妈妈也和她一样，母女两人一起病倒。 她关心道：“妈妈，是不是工作太忙太累了啊？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呢，是熬了整整一夜吗？” 老天爷啊你们能不能别问了。 苏清月一想到她熬的一夜是和白承允造了一地的小雨衣，就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心柑啊，那个，你喝水吗？教室里吹了一天空调了，我们得保证水分充足……” 她胡言乱语的打着岔，就想让两个孩子把话题岔开，视线不经意间和后视镜里白承允的一双黑眸相撞，那深黑如古井的颜色，让她心跳猛地漏了几拍。 看、看什么啊？ 苏清月又慌张地转回头，看向别处。 这一动，烨哥儿突然指着她脖间道：“苏阿姨，你们工作室这么多蚊子啊？你脖子上被咬了好几口呢。” 苏清月：“！！！” 该死，她什么时候把衬衣最顶端的那颗扣子给解开了，这下被孩子看见了，她这老脸可往哪儿搁？ 心柑也好奇地望过来，被蚊子咬了后，会很痒呢。 她伸手，“妈妈，要我给你挠一挠吗？你有没有觉得痒得难受啊？” 苏清月一张脸就快要煮开水了，她愤恨地望向后视镜。 白承允正也从后视镜里望着她，眼底似笑非笑的光亮，充满了邪意。 苏清月恨得咬牙切齿。 烨哥儿还在继续，他探着身子往前座伸，“爸爸，上次冷苍去t国出差时带回来的青草膏，家里还有吗？苏阿姨，抹那个很管用哦，我被蚊子咬了，抹一点点，一会儿就好了。” 苏清月脸上已经干巴地挤不出任何笑容，“是、是吗？谢谢你哦烨哥儿，你……真贴心。” 白承允眼底的笑意更加愉悦，他指着前方一家连锁药店，对司机道：“靠右停车，去药房买一瓶花露水。” 买什么花露水？ 最大的蚊子难道不是你？ 苏清月气得不想说话，看着司机老实巴交地靠边停车，摁了双闪下车奔向了大药房。 一瓶还带着凉意的玻璃瓶花露水很快被塞到了苏清月手中。 心柑和烨哥儿没用过这个，都很感兴趣：“妈妈/苏阿姨，你快涂吧，涂了后就好了。” 涂哪里？她又没真的被蚊子咬。 第282章 小狼狗 苏清月看着那绿油油的液体欲哭无泪，抬眼看到白承允，忽然恶从心来。 她解开安全带，身子往前挪了挪，紧靠在副驾的椅背上，以免花露水的味道会呛到两个孩子。 然后，她慢慢地旋开花露水的盖子。 声音也史无前例的温柔，连当年紧追白承允时，都没这么轻声细气过：“承允，最近这蚊子确实挺多的，尤其我们住的地方，树木太多，都是毒蚊子。一旦被咬着了，又疼又痒，太难受了。还好这花露水还有驱蚊的作用，我给你抹点，预防被蚊子咬啊。” 说着，她歪倒瓶子倒在掌心一点，快速往白承允脖颈间抹去。 她出手快，白承允更快。 他抬手捏住苏清月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前半点，漆黑视线里也全是警告：“苏清月！” “嗯？我在啊。”苏清月一脸无辜地看着白承允，“我是为你好啊，承允，你看，我没涂花露水，这不被蚊子咬了？” 最后“蚊子”两个字，她故意咬得格外重。被白承允捏着的手，也力所能及地动了动，让掌心的刺鼻香气散发的更快。 白承允忍着钻入鼻尖的香气，两道浓眉紧紧拧出不悦，脸色如泼墨般，拿毛笔沾着能抄一本8亿字的《四库全书》。 “开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的对司机的命令。 苏清月连忙拦住，认真道：“还是不要开窗了吧。车里开空调这么冷，开窗后外面的暑气跑进来，冷热交替，烨哥儿还低烧呢，可不能加重成感冒。” 这说的完全有道理。 司机不敢拿小少爷的身体开玩笑，但少爷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一时十分为难。 苏清月笑嘻嘻的，人更往前坐了坐，“承允，你为什么要司机开窗啊？是晕车了吗？没关系，花露水也治晕车，往太阳穴上抹一点，很有用的。这瓶花露水，你买的很及时呢。”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笑的眼睛弯弯的，眼底那抹小得意都要遮掩不住，泛着亮晶晶的色彩，像极了少女时代整天孩子般淘气的她。 她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纤细的似是一折就会断掉。指尖也微垂着，这几个月的休养，她指腹上的老茧薄了不少。可昨晚他诱哄着她做某些事时，那粗粝的触感依旧可以让他头皮发麻。 苏清月意识到白承允的眼神一点点加深，甚至还逸出了危险的气息，她呼吸一颤，想到了什么，蹭的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旖旎瞬间跟着消失。 白承允黑眸恢复清明，他微掀了掀眼皮，看向苏清月：“苏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清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说话都结巴：“没、没怎么了。烨、烨哥儿，你刚才不是说要去香樟花园吗？有没有想吃的菜，阿姨给你做。” 她用最快的速度退回到座椅最深处，转头看向烨哥儿，强行扯开了话题。 烨哥儿一听可以点菜，美滋滋地连说了好几道菜名。 结果到了香樟花园门口，几人刚刚下车，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呼啸而来，开到了几人面前停下。 门开，白得晃眼的大长腿率先迈出来。紧接着，超短牛仔热裤，紧身小吊带。 及腰的***浪卷发随着女人下车的动作倾泻散下，遮住了女人的脸。那人抬手梳了把头发，细白手腕上的一连串七彩手链，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反手关上车门，脸上硕大的黑超上推，戴在了头顶上。视线扫过对面的苏清月和心柑时，烈焰红唇邪邪一勾，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心柑捧场地拍手鼓掌，“哇！yo妈，牛仔热裤凸显修长美腿，紧身的上衣又可以将你的纤腰展露无遗，甚至还露一点马甲线吸人眼球，今天的搭配我给你82分哦。” yoyo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过来，气场强大的像是在走国际t台。 她伸手轻拍了下心柑的爆炸头，“小心柑，要给就给满分，我不要666。不过你这身也不错啊，荧光黄颜色太亮，但小白鞋就可以把色调降低，嗯，离了yo妈半年也没有退步，可以有奖励哦。” 烨哥儿仰头看着穿了高跟后身高足有180多的女人，她的手腕上还有一枚刺青。 心柑的朋友，果然也好带劲好酷啊。 “yo妈你好，我是心柑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烨哥儿。”烨哥儿有礼貌地主动打招呼，这个阿姨看上去不错，和心柑来往，他也放心。 yoyo看着衬衣短裤小领结的小绅士，弯腰，配合地伸出染着红色甲油的纤手，“你好啊，小帅哥。” 这人，连孩子都要撩吗？ 为了阻止yoyo祸害祖国花朵，苏清月扯了下yoyo，控诉：“你比约定的晚了三天，待会儿好好交代你干嘛去了。” yoyo耸耸肩，直起身来，一把搭在苏清月肩膀上。 她比苏清月略高一点，可以抬手很轻松地勾住她的下巴：“女人，不要这么小气嘛，就才三天而已，谁让这个花花世界太美丽呢。” 话音刚落，yoyo敏锐地觉察到两束利箭般的视线。 她慵懒地掀开眼皮侧首，触到了白承允落在她胳膊上的森寒目光。 她饶有兴趣地一勾唇，整个人都倚在苏清月身上，下颚朝白承允点点：“亲爱的，这是哪位？不介绍一下？” 苏清月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白承允和烨哥儿。 白承允还是yoyo一直想见的“小狼狗”！ 苏清月呼吸都急促了，把yoyo往另一边一扯，让她尽量离白承允远一点。“这位啊，就是心柑同学的爸爸，住得近，我们坐个顺风车。”连烨哥儿和白承允的关系她都没敢提。 呵！ 白承允挑眉望向苏清月，这个女人，还真是敢说。 苏清月一边是yoyo，一边是白承允，感觉自己就要被盯成一个奥利奥夹心饼。 她只能拉着yoyo先走，“烨哥儿爸爸，今天麻烦你们了，我们先回家了哈。” 说完，急匆匆拉着人走了。 烨哥儿眼睁睁看着苏清月拽着那个性感的阿姨消失在了小区门口，他摸摸空瘪的肚子，“爸爸，所以说，我点的那几道菜，吃不成了吗？” 白承允瞥一眼赔钱儿子，转身，“秋园没有你能吃的了？” 烨哥儿沮丧，秋园的饭，没有爱啊。 第283章 污染了她 香樟花园a幢16楼。 有了yo妈陪着，心柑格外开心，一直玩到9点多，才恋恋不舍地去睡觉。 苏清月洗了个澡出来，见yoyo拎着个马夹袋进门，“你出去了？” yoyo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阳台的小圆桌上，啤酒红酒二锅头，配菜是鸭脖鸭翅鸭锁骨，竟然还有大辣条？ 她纤长的手指扣在易拉罐的拉环上轻巧一提，啤酒的泡沫争先抢后往外涌着。“来啊，女人，今晚让我们不醉不睡。” 苏清月觉得这是鸿门宴。 果不其然，她屁股还没坐稳，yoyo歪过头来，懒懒晃着二郎腿突然袭击：“说说吧，你和白承允怎么回事？” 苏清月一口啤酒呛在嗓子里，混着鸭锁骨残留的麻辣，一时间眼泪鼻涕齐飞。 她咳了半天才把那口气顺下去，但面对yoyo的问题，她准备死扛到底死不承认：“白承允不、不是我前夫么，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来了？” yoyo连嘴角的肌肉都懒得扯，“吃了几口鸭锁骨还学起死鸭子嘴硬来了？你是忘记了你日记本里有白承允的照片？” 苏清月：“……”那下午的时候她还装蒜问白承允是谁？ 苏清月决定回头她就把那本日记本烧了。 事实摆在面前不容得狡辩，她只能避重就轻：“如你所见，心柑和烨哥儿玩的不错，我又不会干涉心柑……” wish酒吧。 清晨五点的酒吧，一切喧闹都已归于沉寂，偶尔有几个睡在卡座里的酒鬼会在梦里喊几声打打杀杀，连服务生也已经打着哈欠换下了制服准备下班。 二楼217包厢里，白兰儿迷迷糊糊中冻得打哆嗦。 感觉像是被人放进了冰窖，她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双臂环抱着自己，想积攒点热量。 这一抱，她触到了一片滑腻。 她没穿衣服！ 白兰儿第一反应是，难怪她会被冻醒。 但紧接着，她猛然想到了哪里不对，睁开眼霍地坐起来。 一室凌乱。 还是昨晚她买醉的那间包厢，但她的衣服全都碎得不像样子，四处散落在沙发茶几还有地上。 另一侧沙发上，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沉睡着，单从光.裸的身体，白兰儿还看不出他是谁。 可无论是谁，这样凌乱的早晨，两个不着寸缕的男女……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白兰儿，“啊”的尖声喊叫起来。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 白兰儿不敢想下去，她捂着伤口刚结痂的脑袋又哭又叫起来。 沙发上瘫睡的男人被她吵醒，随手抓了个抱枕朝白兰儿狠狠扔过去，人也不耐烦地坐起来，“哭什么哭？大清早哭丧呢？” 白兰儿听着这耳熟的声音，哭叫戛然而止。 “袁、袁绍？”怎么会是袁绍？ 她疯了吗？ 和男人***也就罢了，对象竟然还是韩梅的老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兰儿拼命地揪着头发，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袁绍扒拉了下乱糟糟的发型，宿醉加纵欲，让他眼底起了一片青黑。 他抬手抠着眼底的眼屎，看向白兰儿的目光，轻佻又讽刺：“宝贝儿，这是什么表情啊？昨晚你抱着我一口一个老公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白兰儿脑子嗡嗡的，什么思考能力都没了。 脸皮火辣辣的疼，袁绍登时火大，扬起手朝白兰儿扇了一巴掌：“白兰儿，昨晚玩得那么嗨，今天在这装什么矜持？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要识相，就乖乖让老子上，不然，有你苦头吃，听到没有？” 袁绍的力道比林素华的大了不知多少倍，白兰儿半边脸迅速肿起，耳朵也短暂的失聪，听不清袁绍在说什么。 这人平时就是这样打韩梅的吗？ 白兰儿抹掉嘴角的血迹，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她也没动，就从发丝的空隙里瞪着袁绍，“昨晚我们都喝醉了，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你现在要做什么？我是韩梅最好的闺蜜，你疯了吗？袁绍，你这样会不得好死的！” “闺蜜？”袁绍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俯下身来轻轻拍着白兰儿的脸，“宝贝儿，你最好的姐妹昨晚和你的另一群闺蜜聚会，她们没一个人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白氏的股份了，在白家连条狗都不如，她们不想再和你有关系，她们觉得你这样的，污染了她们的圈子啊。” 第284章 大吃一顿 白兰儿不信。 她和韩梅认识那么多年，韩梅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昨天，她打电话给她们时，她们确实没一个人理她。 连她扶持了一路最后爬到乐队首席的吴良，平时她说东他绝对不敢往西，昨晚也拒绝出来陪她。 原来他们都商量好了。 明白了事实真相的白兰儿，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涌，“不可能，不会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袁绍讥讽地嗤笑，趁白兰儿失神时，又要往前拱，“宝贝儿，我们不管他们，什么韩梅李梅，让他们都去死，我们享受当前啊，嗯？” 这个女人的味道实在太好了，这么鲜，他可得好好尝尝，不能浪费。 白兰儿只想让袁绍去死。 可她力气没有他大，逃不走也挣不开。也不能搬出白承允，这种时候提白承允，白兰儿自己都觉得恶心。 她只能鱼死网破地威胁：“袁绍，你再碰我一下，我会告你***！” 都是湖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渣贱如袁绍，也是要脸的。 可让白兰儿没想到的是，袁绍听了她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摸到自己的手机，给白兰儿调出了一段视频：“宝贝儿，快去告，和警察叔叔说，你还有视频为证。让警察也好好鉴定鉴定，我这到底是不是***。” 白兰儿看着视频里放纵的自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 她最后怎么回的白家老宅，都不知道。 林素华得知白兰儿回来，过来敲门：“你还有脸回来？你昨晚去哪里了？让你哥知道你夜不归宿，他会怎么想？” 白兰儿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倒了满满一瓶沐浴乳，让那些泡沫可以遮住自己，可以冲掉自己身上的脏。 可表面的脏能冲掉，身体里的呢？ 袁绍那个畜生，临走前还让她三天内给他两百万，不然就把视频公之于众。 两百万对豪门来说不算什么，可她一个什么都靠母亲，连工作都没有的人，哪来的两百万？ 白兰儿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敲门声，拧大水龙头的水量，借着水声的遮掩，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她该怎么办？ —— 科海路3101号。 时尚主编天生的社交能力，让yoyo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获得了工作室员工的极佳好感。 一群人围着yoyo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某家新一季的上新有多少槽点，相比较下，一向活泼的江小萌有些过于安静。 苏清月还以为是她的妈妈情况很不好，便走过去关切道：“小萌，时装秀有yoyo帮忙，我们忙得过来的。你妈妈那边离不开人，我再多准你几天假，你多照顾照顾她？” 江小萌正在发呆，冷不丁地听到苏清月的声音，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人又紧张又害怕，双手在桌子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抓了一支笔握在手心，才安定了似的，“老、老大，我妈那边好多了，我、我还是回来工作吧。” “行，你要是实在没空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开口，知道吗？” “……嗯。”江小萌眼眶一下子红了，她重重点头，见苏清月要走，贝齿压在下唇上咬了又咬，最终还是出声道：“老大，我查到消息说，林钰嘉工作室也会开新品发布会，时间也是20号。和这种人撞期，太晦气了，要不……我们提前吧？” 林钰嘉也要开新品发布会？怎么之前一直没听说？ 苏清月疑惑回头：“消息确定？” 江小萌：“嗯，确定。所以老大，我们……” “一个林钰嘉而已。”yoyo和一群人侃完大山，走过来，细长的眼瞳里含着薄冷，“她那点设计才能，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我们不用改时间吧？” 最后一句，问的是苏清月。 苏清月也觉得没必要躲开林钰嘉，“工作室的官微早就公布了时间，嘉宾邀请函也都已经发了出去，现在改期，只会让客户觉得我们言而无信。撞期就撞期吧，我们做我们的。” 江小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苏清月和yoyo以前在监狱里做任务时，只要两人合作，从来都是所向无敌。 一个冷静一个睿智，一个敢闯一个敢想，苏清月有了这个最完美的搭档，简直如虎添翼。 加班加点的忙碌了一个星期，发布会如期举行。 心柑被苏芸芸带到大伯家住两天，苏清月和yoyo没了孩子牵绊，一大早就到酒店开始布置会场。 德泰酒店三楼宴会厅。 作为工作室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服装发布会，苏清月几乎是倾注了全部的精力。 会场被yoyo设计成了黑白相间的搭配，黑色世界中一条长长的白色t台，像是能带你走进神秘世界的通道。 而t台两侧，最前一排座椅自然是嘉宾席位。后三排是观众席，再往后就是记者座位了。 之前苏清月因为工厂排污的事上了几天的热搜，很是受记者们关注。因此show场一开放，记者们就蜂拥而入，抢占着最有利的拍摄位置。 乔中天作为嘉宾和赞助商之一，在签名墙签到后，去后台找到了苏清月。 “怎么都忙瘦了？”乔中天看着苏清月明显小了一圈的脸庞，眼底浮过心疼，“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中午饭还没吃？” 苏清月一天下来又是检查服装又是安排模特的，乔中天一问，她才想起来，确实没吃。 摸摸没什么感觉的肚子，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有一阵是挺饿，这会儿饿过了，也没什么感觉了。再等等，待会儿彻底结束后，庆功宴上我再大吃一顿。” “庆功宴至少要九点以后，你是不想要你的胃了？”乔中天给助理王峰拨了电话，让他去最近的粥店买几份粥送过来，“再忙，也抽空喝点粥垫垫胃，别工作忙完了，身体却垮了。” “遵命！”苏清月配合地行了个军礼。 乔中天无奈地摇了摇头，“queen那边我又查到了一点资料，关于总裁jack投资的科技项目的资金走向。刚才过来前发你邮箱了，你明天休息好后，看一眼。” 第285章 打她个措手不及 提到queen，苏清月停下手中的动作，“财务上午还跟我说，最新的一笔款项会在下周三打过来，也不知他们这次会不会准时。” 本来她想亲自去z国调查一下queen的真正实力，可最近实在太忙，她实在分身乏术。 “清月，这个模特的服装要不要换一下，我觉得她比较适合……”yoyo拿着一摞文件过来，到了跟前才看到了乔中天。 “乔总？好久不见。”yoyo作为时尚周刊的主编，以前采访过乔中天，两人算是有几面的交情。 “你好。”乔中天淡淡点头，见苏清月要和yoyo有事要忙，嘱咐她记得喝粥后，转身去了前台。 yoyo在乔中天走了后，用手肘碰了碰苏清月，“亲爱的，行情不错嘛。比起白承允，我看好这个哦。又体贴又温柔，看这强健的肌肉块……会很xing福呢。” 哪个xing？ 苏清月嘴角抽搐着，也是服了yoyo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把车开上秋名山的本事。 她抽出yoyo手里的花名册，“乔大哥只是大哥，普、通、朋、友，ok？” “ok啊。”yoyo耸着肩，“前夫都能滚上床，朋友也没什么不可以啊，一切皆有可能嘛。” 苏清月：“……”输了输了。 苏清月和yoyo确认完最后一步，晚七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随着灯光的熄灭，热闹的宴会厅慢慢归于安静。只留下舞台灯的中央t台上，有模特随着音乐，缓缓走出。 而两条街外的临港酒店，林钰嘉工作室的新装发布会，也在同一时间，拉开帷幕。 湖城最具实力的两大女装设计师，同一天同一时间举行发布会，这么巧的事情也算是多年难遇，各大直播间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模特一开场，就有网友纷纷涌入，比较着两家的衣服，到底哪家才会成为今晚最后的赢家。 可苏清月这边第三个模特走出来时，直播间里突然哗然一片。 【我没看错吧？这件衣服是林钰嘉那边第一个模特穿过的啊。天呐，苏清月是抄袭了吗？】 【前面那位就不要用疑问句了，这不是抄袭是什么？款式一模一样也就算了，竟然连颜色也一模一样？她偷到林钰嘉的手稿后，都不会自己改动改动的吗？】 【惊了！苏清月这半年来在服装界打出的水花可是不小呢，她设计的私定从来都是供不应求。我还以为她多厉害呢，敢情全是抄人家的啊？】 一片谩骂“苏清月抄袭狗”的声音中，也不是没人质疑：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真要抄袭，干嘛非要和林钰嘉那边同一时间开发布会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苏清月应该没这么笨吧？】 这样的言论很快被人反驳：【说不定林钰嘉工作室知道了苏清月的所作所为，故意不动声色，就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呢？】 这个也确实不是没可能。 网友们纷纷附议，将“苏清月抄袭”的词条，很快顶上了热搜。 秋园，白承允用pad翻看着网络上的留言，逆光下的侧脸因为紧绷，深刻凌厉如刀削斧凿。 冷苍没捱住这冰冷的气氛，主动道：“先生，现在明显是林钰嘉那边雇佣了水军，我们……需要帮忙吗？” 白承允看了眼沉寂的手机，距网友发现抄袭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苏清月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他冷着脸，返回热搜页面查看网友的截图。 于是嘉宾席一角乔中天的脸，赫然入目。 没有动静的原因，是因为有乔中天在场？ 白承允眼底瞬间迸出阴沉。 苏清月这边，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的，是yoyo。 “清月，这是怎么回事？”她迅速从前台返回后台，把正在给模特分配服装的苏清月拉出更衣室，翻出热搜给她看，“为什么会和林钰嘉的撞衫？” 撞什么？ 苏清月不明所以地拿过手机，已经有网友截图了两家模特穿过的衣服。 同款式同颜色，唯一的区别，便是所有的衣服，都是林钰嘉那边先出现，无论哪一件，苏清月都落后一步。 纵使再见过大风大浪，这样的截图摆在眼前，苏清月也满眼震惊，“yoyo，工作室的手稿被偷了？” 不然林钰嘉那边的衣服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可问题是，手稿好好的在江小萌那里保存着，怎么会被偷？ “清月，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一向爽快利落的yoyo，难得的迟疑了一次。 苏清月却接过了她的话，“你是想说，小萌有问题？” 其实刚才看到截图时，苏清月就想到了江小萌，还有她那天建议她提前发布会的话。 可是江小萌…… 算了。 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苏清月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发布会已经开始，这个时候仓促结束，只会给人更添把柄。现在，我们就是硬着头皮，也得进行完。” 话音刚落，工作室的设计ncy慌张地小跑进来，“苏首席，不好了，外面的发布会被止停了，还有、还有有两个警察要找你……” 苏清月一惊，看着那两个警察朝自己慢慢走近。 像是回到了那年，白兰儿流了一地血之后，也是两个警察，不听她的任何辩解，强行将她带走。 苏清月看着那两个警察向自己出示警官证，一时有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还是yoyo挡在了她面前，“两位警官，这其中有误会，我们可以保证，我们工作室发布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原创，绝对没有抄袭。” 警察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哪位是苏清月，我们接到的林钰嘉工作室的报警，她指控苏清月涉嫌窃取商业机密。请苏清月配合我们调查。”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话语中的坚定，不容拒绝。 yoyo还想说什么，被苏清月拦住：“没事，我就是去配合调查，很快就回来的。只是这边收尾怕是会很麻烦，要辛苦你们了。” 说完，她朝两个警察客气地笑笑，跟着两人出了更衣室。 yoyo气得当场踢翻了一个凳子。 若是别人，进趟警察局也就进了。但她们这些有案底的，哪怕事情和她们无关，警局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而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审。 坐过牢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恐惧。 “林、钰、嘉！”yoyo咬牙切齿地攥紧了双手，她在出狱后，就应该先把林钰嘉解决掉，不让她再有机会祸害人的。 掏出手机找到网友发的林钰嘉发布会的地址，yoyo眉眼一厉，下了地下停车场，发动引擎直奔临港大酒店。 第286章 混口饭吃 临港酒店五楼宴会厅。 人来人往的更衣室里，林钰嘉把安排模特服装的工作全权交给了手下的设计师，自己则悠哉地坐在角落的藤椅里刷着新闻。 看着直播间里苏清月被带走时的狼狈样子，林钰嘉得意地嘴角咧到了耳边。 林母盛如意袅娜着旗袍下的优雅身姿从前台过来，色号过白的脸上尽是小人得志后的惊喜。 “宝宝啊，这个苏清月是怎么回事啊？哎哟我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都没心思看你的show了。” 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传播的速度不慢嘛。 林钰嘉伸手捞了把椅子，让盛如意坐她旁边，“妈，怎么样，我这招暗度陈仓玩得不错吧？我已经先下手为强，报警告苏清月窃取商业机密，这种罪名一旦成立，苏清月就得在牢里再待三到七年，我看她到时候还怎么缠着承允哥。” 上次白成谦的订婚宴，她准备了那么久，就想一招击垮苏清月，结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那个爆炸头玩起了装病，母女两人紧接着消失，害她什么都没做成。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一击即中，让苏清月就算能翻身，那也是七年牢狱以后的事了。 盛如意紧抓着林钰嘉的手背，说到激动处，眼底还泛起了泪：“宝宝，你可是给妈妈出了口恶气呢。自从妈妈被这个贱女人告上了法庭，妈妈没一天夜里是睡得安稳的。你看我的眼角，这多了多少条皱纹，妈妈真的伤心的。” 林钰嘉反握住盛如意，轻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着：“妈，我都知道的，你看，我这不是给你出气了吗？等我成功嫁给了承允哥，我们就可以永远扬眉吐气了。” “对对对。”盛如意喜极而泣，张开双臂要去抱林钰嘉。 这时，更衣室的门口突然起了一片嘈乱。 yoyo一身火红色的连体裤走路带风，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一片煞气，如地狱里浴血重生的复仇魔鬼，她长腿极快地迈着步，整个人气场全开。 林钰嘉和盛如意一见来人是yoyo，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林钰嘉颤着一颗心脏，说话声音带抖，“谁让她进来的？来人，叫保安！” 林钰嘉的小秘书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这位女士，这里是更衣室，外人不可以随便进的，这位女士……” yoyo连余光都没分给小秘书半点，她一路直行，到了林钰嘉面前停下，身高的优势让她看林钰嘉的眼神，像高高在上的君王睥睨着脚下匍匐卑微的臣民。 她嘴角凝一抹冷笑，指着被林钰嘉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里还是直播间的画面：“看着清月被警察带走，很得意？林钰嘉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偷了清月的设计稿，反过来告人家抄袭你的？你自己什么设计才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就你那点能耐，你画得出这么漂亮的衣服吗？” 林钰嘉被yoyo逼得狼狈的往后仰着身子，瞥见更衣室里的一众模特和工作人员都往这看，她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毕竟对方是yoyo。 一个在牢里待了七年的女人，谁知道***成什么样子？ 连母亲想上前，都被她用眼神制止。 她压着嗓子对yoyo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些衣服每一件都是我亲自设计的，苏清月什么货色，湖城谁不知道？还有你，你、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出头？” “我的拳头就是资格，你说我有没有？”yoyo提着林钰嘉的衣领，单臂轻而易举地将人提了起来。 林钰嘉顿时吓得失声，旁边盛如意再也忍不住，一边尖叫着一边挥动着她无袖旗袍外白如嫩藕的胳膊，“你们都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叫保安啊！还有你们，把手机放下，不准拍！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一点都不准流出去！” 没人听盛如意的，手机短视频该怎么拍还怎么拍，林钰嘉的秘书本来想去叫保安，被yoyo一抬脚踹了把藤椅过来挡住了去路。 她立马止住了脚步，躲到了墙角再也不肯出来。 谁敢冒头啊？ 这女人凶神恶煞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大家只是出来混口饭吃，谁会想不开地去找死？ 盛如意见喊了半天也没人听她的，只能看向林钰嘉：“宝宝，宝宝你有没有事？别害怕，妈妈自己去叫保安，我们报警。” “好啊！你去叫啊。”林钰嘉还没说话，yoyo抬声答应。 她松开林钰嘉，指向那些拿着手机的人，“你们不是要拍吗？都跟近点，把直播间打开。我让全网络看看，这个女人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偷到苏清月的设计稿，又怎样不要脸地原封不动地做成了衣服，还厚着脸皮在这里开发布会的。她这个人……” “yoyo！”眼看那么多手机真的要围过来，林钰嘉声音抬了好几度打断yoyo。 紧接着，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你不就是为苏清月鸣不平吗？老实告诉你，我和苏清月无冤无仇，要对付她的可不是我。你要真的想救人，就跟我来。” yoyo打量了几眼林钰嘉，“哼，现在怕丢人了？哪也不用去，你说，全网观众看着呢！ 林钰嘉急了，但面上反倒更加镇定，“你知道她当初怎么进去的，那个人以前有能力让她进去，现在只会比从前更恨她。而且主动权在我手里，我不撤诉，光是耗，苏清月就得等个几年。你以为就凭你在这里给她出个头，她就能轻松走出来？再者，你那些事，你也不想我都给你抖搂出来吧？” 这个女人，几年不见，倒是变得比以前多了几分头脑了？ yoyo的烈焰红唇勾了抹讥讽，“既然林小姐这么多花样，那走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 她最后几个字，一字一句地顿着，像是极锋利的匕首，按在磨刀石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擦着。 林钰嘉心惊胆战，握了握盛如意同样发抖的手，在yoyo看不见的视角里，偷偷给盛如意一个眼神，“妈，我出去和她谈谈，放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嘴上这么说，林钰嘉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母亲懂她那个眼神的含义。 第287章 要被欺负死了 两人一走，更衣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你们听到没有，林首席刚才叫那个女人yoyo？天呐，她该不会是七年前纵横时尚圈的《时尚》主编，yoyo吧？” “不能吧？当年《时尚》杂志出了那种丑闻后，yoyo不就辞职下落不明了吗？要是我出过那种事，肯定隐姓埋名一辈子，哪敢再出来丢人现眼啊？” “那年的事也是个罗生门，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隐情呢？林首席的工作室，可就是《时尚》出事后发达起来的，现在看yoyo和林首席的关系，怕yoyo不仅是为苏清月来出头的，还和当年事有关呢。” 众人小声议论着，外间的楼梯间里，林钰嘉和yoyo对面而立。 yoyo双手环胸睨视着林钰嘉，“说吧，为什么要抄袭清月的稿子，是谁要你害她？还有，打电话给你的律师，让他去警局撤销诉讼。” 林钰嘉没带手机，yoyo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 林钰嘉不接，往后退一步，想尽量离yoyo这个煞神远一点，“yoyo，当年你发生那种事，我也有点错，我现在在时尚圈还有点地位，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位置，并且绝不对向任何人说起你那件事，还有你这几年的去向。但同样，你也不能插手苏清月和我的事。我两件换你一件，很划算吧？” “你这是让我卖友求荣？”yoyo呵呵笑了起来，“林钰嘉，你以为是人都像你这样无耻，是个朋友都会拿来出卖？我们的帐，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慢慢算，今晚我要解决的，是清月的事。痛快点，放不放清月？” 林钰嘉不能放。 这场抄袭事件，全网都在关注，如果她现在撤诉，到底谁抄谁的，岂不是一目了然？ 现在的网民一个个眼尖的要命，他们又不是傻子！ 林钰嘉咬牙坚持，“如果我不放呢？” “还挺硬气？”yoyo再也不遮掩全身的煞气，随着楼梯间的感应灯灭，她咔咔作响的拳头，更显恐怖，“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像以前那样要面子，所以你就可以拿以前的事做把柄来威胁我？我猜你还让你妈叫了记者过来，想用记者来吓退我？林钰嘉，现在的我，随时都可以开记者会把当年的事昭告天下的，你懂不？所以你要是不想死的太难看，老老实实放了清月。” “不，不可以！”林钰嘉一听yoyo不仅没有害怕记者，反而还巴不得记者前来时，整个人就慌了。 她临走前还暗示母亲叫记者来，这岂不是要弄巧成拙？ 林钰嘉急了，抬脚就要冲出去，让母亲不要叫记者。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是记者来了吗？ 林钰嘉慌乱四顾，看了眼楼梯间的门又看了眼身后的楼梯，转头往下一层跑。 可她太着急了。 脚下的高跟鞋一歪，林钰嘉跟着踩空，她“啊”的一声尖叫，重重往前扑去。 yoyo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拉林钰嘉，结果林钰嘉的后背还没碰到，后面的门突然被人撞开，盛如意带着一群人跑了进来。 这一恍神的功夫，林钰嘉已经摔在台阶上后又骨碌碌滚下去，一直到中间的平台，撞到墙上被阻住后，才一动不动。 “啊——！” 盛如意眼睁睁看着女儿滚落，额头上的血一会儿就湿了小半张脸，她凄厉尖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台阶跑到她跟前，想扶她起来，却又怕伤到她哪里，“宝宝，宝宝你醒醒，不要吓妈妈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救救我女儿，救救我的宝宝啊！” 人命关天，这事耽误不得，有人立刻掏出手机拨了急救中心的号码。 被堵在台阶前的yoyo，跟着成了众矢之的。 先是盛如意憎恨怨毒的目光，直盯着楼梯上的yoyo，“是推我女儿的是不是？你和苏清月一样，你们这种心肠歹毒的，都不得好死。我一定会告你们，我要让你们下半辈子把牢底坐穿。” yoyo看了眼自己伸出去的手，皱着眉收回来，“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 “你闭嘴！”盛如意哭得脸颊上冲下两道痕迹，“我女儿是傻了吗她自己往下跳？我都亲眼看到你推了，你还想狡辩？” 盛如意的话像是在湖面上投下了一颗鱼食，底下等食的鱼群跟着活泛起来。 众记者被盛如意叫来，就是听她说七年前突然失踪的《时尚》杂志主编回来了，他们也想跟着来采点爆点，此刻更劲爆的画面出现了，都是见了血的蚊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噼里啪啦的快门声中，数个话筒戳到了yoyo面前， “yoyo小姐，能问您这几年去哪里了吗？现在《时尚》的主编是你当年的死对头，你会对她出手重新抢回你的地位吗？” “yoyo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推林钰嘉，你和林钰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仇吗？还是说林钰嘉告苏清月抄袭，你身为苏清月的朋友要替朋友出头，所以将她推了下去？”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推她！”yoyo本来看在盛如意哭成那样的份上，还想好声好气地说话，可这些记者一个个地睁着眼说瞎话，她再想压抑自己的怒火，也压不住了。 她眼神倏然冷却，黑漆瞳孔里的光像是带着凛冽寒风，“再让我听到有人说我推林钰嘉的鬼话，我会告他诽谤。到时候，别怪我没跟你们打招呼！” 众记者被她黑沉的目光逼得不自觉后退，盛如意眼看她和林钰嘉这边要失势，她尖锐喊着：“那就报警！让警察来判定，她到底有没有推我女儿！” 香樟花园。 江扬帆一刻都等不及，催着江来车开得再快点。 他知道清月要开新品发布会，在家里翘首等待了几天也没等来邀请函，只好可怜巴巴地在家看直播。 谁知会看到清月被警察带走。 该死的！ “江来，你是没吃晚饭吗？踩不踩得动油门啊？”江扬帆觉得江来还是开得太慢，指着前面路边的停车位：“靠边停车，换我开。” 江来不同意：“少爷，您的肋骨可经不起折腾了，您就不能好好养着吗？” 养？ 再养，媳妇儿都要被欺负死了！ 江扬帆不耐烦地要去扒方向盘，江来吓得连忙听话，把车乖乖交给了江扬帆，自己坐到副驾。 第288章 这是什么套路 江扬帆一踩油门，轰地飞了出去。 江来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手紧紧抓着头顶上的把手，壮着胆子劝：“少爷，您都让律师往警局赶了，律师会把苏小姐的事解决的很好的。我觉得您现在更应该回家一趟，先生和太太吵成那个样子，这万一两人真的要离婚……” “离就离！他们俩离了几十年了，不还绑在一起？”江扬帆不为所动，瞅准前面左车道上一个空档，打着转向灯变道插了过去。 江来：“可是这次不一样啊。江小萌带着她妈走了，先生找遍湖城所有医院也没找着人，他肯定着急，肯定很生太太的气啊。” 江来说完，又自己嘀咕着：“听医院那边说，江小萌是带着她妈去外地的医院做换肾手术了。这妮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钱，换肾手术都做得起了？” “吱——！” 江来话音刚落，身下的汽车在地上擦出一道尖锐的刹车声，他被惯性甩得脸差点撞到前挡风玻璃上。 江扬帆刹车刹的太突然，后面的车响着刹车声砰砰相撞，一连四辆追尾，周围的交通瞬间陷入瘫痪。 后车司机气势汹汹地下车来敲江扬帆的玻璃，找他理论。 江扬帆却一直坐在驾驶座上，英挺的眉拧了半天，忽然道：“江来，你现在下车，去查江小萌的账户，我要知道她给她妈做手术的钱，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打款人是谁。” 江来“啊？”了一声，想说这个点什么银行能让他查账啊？ 可看着少爷难得阴郁严肃的脸，他什么都不敢说，下车拦了辆出租车，一溜烟儿跑了。 江扬帆扔下一摞名片，让那些司机找名片上的人算车祸的钱，又把车扔给保险公司，自己也同样打了辆出租车，继续往警局赶。 同一时间，秋园。 冷苍觉得这个助理的工作，是越来越没法干了。 先生从看到新闻之后，整个人就开始低气压。他想远离逃回宿舍装死，可又不得不冒死汇报最新的消息。 “先生，如果林钰嘉那边证据充足，那这次苏小姐怕是又要……” 冷苍说到一半及时刹了车。 他也是被白承允的低气压给冻傻了，提什么不好提苏清月坐过牢。 苏清月上次坐牢，不就是自家先生给送进去的？ 好在白承允的关注点并不在此，他起身上楼回书房，颀长的身形在楼梯台阶上拖开长长的一道倒影，“去查林钰嘉本人以及她工作室的帐，所有可疑的，全都不要放过。” “……是。”先生这是要帮苏清月了？ 警察局。 苏清月没想到五年后，会再次坐进审讯室这种地方。 依旧还是黑咕隆咚的小房间，唯有眼前的小方桌上，亮着一盏光线刺眼的台灯。 还好，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慌慌张张，只一心盼望着白承允会回心转意去救她的苏清月。 “苏清月，你应该知道，窃取商业机密罪一旦成立，迎接你的，就是三到七年的牢狱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这次调查，明白吗？”苏清月对面的警察，灯光下的脸刚正不阿。 苏清月点点头，大脑在来的路上已经理清了条理，“警察同志，我会配合你们的工作。但在此之前，我作为一个守法公民，也有报警的权利吧？” “你要报警？”另一个负责笔记的女警闻言抬头，和旁边的组长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你要报什么？” “窃取商业机密，嫌疑对象，林钰嘉。”苏清月背脊挺直，忙了一天的妆容虽然有点花，但完全不影响她无形中散发的气场，“我有理由怀疑林钰嘉收买我的助理江小萌，两人一同窃取了我的底稿，并抄袭我的作品，于今晚发布。并且，我还要告她诬陷、诽谤，因为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今晚我的发布会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出自我们工作室的作品，绝对没有半点是抄袭。” 两个警察呆了。 嫌疑人反过来要告原告？ 这是什么套路？ 小组长迟疑了几秒钟，虎口撑着下巴身子往前倾了倾，“你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确定你的足够的证据，不然我们警局，也有权利判你增加警务负担的。” 苏清月笃定：“我有画完底稿就拍照记录的习惯。你们可以去查林钰嘉工作室记录我这几分底稿的时间，再比对我手机上的拍照时间，谁先谁后，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小组长若有所思地“嗯”了声，起身想出门向上司汇报这一突发状况，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乔中天带着律师来保释苏清月了。 手续都已经办好，保释金也都交齐，苏清月随时可以离开警局。 小组长想了想，转头对苏清月道：“既然这样，你不是也要报案吗？先跟我同事去备个案，我们这边先根据你的报案，去查封林钰嘉的工作室，以免时间长了，那边会有所动作，毁掉一切证据。” “麻烦您了。”苏清月道谢，跟着女警去办剩下的手续。 乔中天在前面show台听到骚乱时，就往后台赶，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能赶紧驱车往警局追，同时让律师赶到这边来，给清月办保释。 此刻，他在走廊里打电话，杀伐果断地下着一系列命令。 “让公关部全体回来加班，控住网上水军的言论。另外，清月的***里有她设计过的衣服的全部画稿，最新的这一批虽然还没上传，但是你找几个专家，让他们找出以前画稿里的独特的设计风格，再和今晚发布会上的衣服作比对。确定画风一致后，让大v轮番转发造势，指证林钰嘉才是抄袭的那一个。” 助理王峰飞速地记下所有的安排，但又不得不壮着胆子提醒一句：“乔总，这其实都是苏清月的私事，您这样公人私用，让老爷知道了，他……” 乔中天笃定的语气不容人拒绝：“按照我说的做。” 五年前他还不认识清月，所以让她受了五年的苦，如今，就算父亲那边怪罪，他也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再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 话音刚落，苏清月从拐角走过来。 第289章 没赶上热乎的 走廊里安装的是感应灯，此刻都暗着，只有少许的月光倾洒进窗户，洒了一地的银灰。 苏清月踏着银灰而来，头发没了头绳的束缚，随意披散在肩头上，乌漆的黑衬得白皙的小脸带了憔悴。 但那憔悴之下，却是一片冷静，她不像是刚接受了一场审讯，而更像是去参加了一次商务谈判。 乔中天收起电话，上前，“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苏清月摇了摇头，在警察面前她一直撑着一口气，现在见到了乔中天，宛如见到了最亲的人，她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疲惫紧跟着袭来。 她捏了捏发疼的眉心，转身倚在齐腰的窗台上，一边休息着，一边把自己反告林钰嘉的事告诉了乔中天。 乔中天：“你这个思路是对的，虽然我们没有占先机，但起码不会这么被动。不过，现在林钰嘉那边比较难办的是她同时也起诉了yoyo。相比较而言，yoyo那边情况更严重。” 苏清月没听懂，“乔大哥，林钰嘉起诉yoyo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发布会，yoyo只是作为现场总监过来帮忙，难道因为林钰嘉之前和yoyo的过节，林钰嘉顺手也把她扯进来了？ 乔中天觉得与其把他听来的转告给苏清月，不如让她自己看新闻来得直观。 苏清月的手机还留在宴会厅的更衣室，他便掏出自己的手机解了锁，“具体的，你先看一下新闻吧。” 苏清月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点看***。 “《时尚》前主编yoyo推林钰嘉致使其坠楼”的词条，也在热搜上，只不过因为时尚圈不比娱乐圈，热度还在爬升，并没有太靠前。 苏清月看到“坠楼”两个字呼吸一紧，赶紧点开词条，迅速将所有相关新闻和视频全部看完。 原来是林钰嘉摔下了台阶，这媒体，为了吸引眼睛真是不择手段。 但林钰嘉虽然没有坠楼那么严重，底下的评论，依然批判yoyo的居多。 还有些年龄大的还记得yoyo的人，则在猜测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里。 很快，又有***大v发了一条***：【《时尚》前主编yoyo，当年曾是多少人的女神，秒杀娱乐圈影后都不在话下。可就是这样的女人，竟然去牢里待了七年，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一条***，被迅速推上热搜，吃瓜网友惊呆了。 天呐，这个女人竟然坐过牢，难怪会把人推下楼了。 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放出来，应该让她在里面一辈子。 苏清月看着最后网友自发自动发起的请愿书，要求严惩yoyo绝不能姑息，焦急地心头瞬间涌起一片火。 “乔大哥，yoyo那边什么情况？林钰嘉对她做了什么？”既然是起诉，那是不是yoyo现在也在警局？ 乔中天之前已经从律师那里了解到了具体详情，“林钰嘉报警后，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由医院那边做了伤情鉴定，属于轻伤二级。如果林钰嘉坚持诉讼的话，yoyo怕是也逃不开三年的牢狱。” 苏清月烦躁地揪了把头发。 她自己刚刚从三到七年的牢狱可能中逃脱出来，yoyo又搭了进去。 林钰嘉，真是玩的一手好牌！ “乔大哥，能不能再麻烦你一次，借你的律师给我用一下？”苏清月问道。 “你想要让律师带你去见yoyo？” “我必须去见她。yoyo这个人，脾气虽然火爆，但她最多暴打林钰嘉一顿，而绝不可能恶劣地去推她下楼的。” 这么多年和yoyo的相处，苏清月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yoyo也中了林钰嘉的什么诡计。 走廊上有警员抱着摞文件小跑经过，乔中天拉了苏清月一把，让她避开。 他道：“yoyo犯的是刑事案件，在案情没有确定或者进展前，除了律师，警局不准任何人探视。所以你现在，怕是见不到yoyo。不过你也别着急，我派了别的律师去负责yoyo的案件了，如你所说，yoyo给律师的消息是她确实没有推林钰嘉，是林钰嘉自己掉下去的。但问题在于林钰嘉胸前衣服上有yoyo的指纹，而且那个楼梯间，没有监控。” 所以yoyo现在是有口难辩？ 苏清月的大脑转了一晚上，这会儿已经属于超载负荷。 她双手抱胸原地踱着步，转了几圈后，突然站定，“既然我现在见不到yoyo，那我先去医院见林钰嘉。” 乔中天：“你要去找林钰嘉，让她撤诉？” “嗯。现在的情况对yoyo这么不利，我们只能以林钰嘉为突破口，争取让她主动撤诉。”所以这趟医院，苏清月必须亲自走一趟。 乔中天看了眼时间，拿出车钥匙，“走吧，我已经问清楚了，林钰嘉在白氏旗下的仁爱医院vip病房。从这边过去不方便，我开车送你。” 有车确实比没车方便，苏清月没矫情推辞，跟在乔中天身后往大门口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大门，一辆出租车由远及近驶来，江扬帆的声音从车里冒出来：“清月，等等我。” 从钱包里抽了张百元大钞让司机不用找了，江扬帆拉开车门下车。 看到苏清月旁边还跟着个乔中天时，江扬帆跳脚：“怎么又是你？你老是缠着清月干什么？清月，我让律师过来给你办保释了，你见着他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拎着公文包匆匆从警察局里出来，见到江扬帆时，又小跑跑到江扬帆跟前：“小江总，警局这边说苏清月已经被人保释走了。” ……可不是么，吃那什么都没赶上热乎的！ 江扬帆看着乔中天，心里铮地响起了警铃，想拉苏清月到自己这边来，奈何肋骨不给力，他胳膊用不上力气，只能道：“清月，你出来了就好，我送你回家吧，一晚上累坏了吧？” 既然这个肌肉块在保释清月这件事上抢先了一步，那他就改变策略，走怀柔路线，暖化清月的心好了。 可惜江扬帆又走错了路线，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清月客气而疏离地退了一步，“谢谢你江先生，不过不用了，我暂时不回家。” 第290章 生不如死 不回家去哪里？难道要跟着肌肉块回他家吗？ 江扬帆急得上前就拦，“清月，你不能跟着他走，他居心不……唔！” 乔中天拎着江扬帆的衣领，轻松地将人提起，转身，怼在了身后警察局的外墙上。 江扬帆的律师眼见自家少爷被如此对待，几步上前指着乔中天：“你干什么？你这样，我可以告你人身伤……” 乔中天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律师瞬间闭了嘴。 他没再理律师，而是看向被他钉在墙上的江扬帆，“清月现在已经够烦的了，你但凡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不给她添半点麻烦。” “你！”江扬帆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变成了绳上的蚂蚱，全由乔中天操纵着，自己完全动不了。 乔中天没再浪费时间，扔下江扬帆，大步走向自己车上。 苏清月已经在车边等他，月光下一张小脸，白得让人想将她拥入怀里，好好保护。 可乔中天也知道，越是这样的苏清月，越是强大，他也一直是因为这一点，而被苏清月心甘情愿地吸引着。 车锁随着乔中天的靠近而自动解锁，乔中天拉开车门，主动道：“我看你比较心烦，所以没跟你商量就将人赶走了，如果你生气，我可以向他道歉。” 苏清月知道乔中天时刻都是标准的绅士，刚才生气那样对江扬帆，也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 她摇摇头：“这样是赶走他的最简单的办法，我应该谢谢你呢。乔大哥，我们快去医院吧。” 乔中天没再说话，发动引擎开往仁爱医院的方向。 不过途径一家便利店时，他停下来，进去买了一杯温热的八宝粥出来，塞到苏清月手里：“这是刚买的，没拆封，你放心喝。之前我给你订的粥你也没喝吧？这样下去，你去见林钰嘉都没力气。” 苏清月自己也知道，接下来和林钰嘉的这场战役，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谁能在气势上压倒谁，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她这会儿胃确实有些疼，为了不影响稍后的发挥，她拿出吸管插进了粥里，小口喝了起来。 温热的暖粥一入胃，苏清月整个胃腔都被熨帖的舒服起来，“谢谢你，乔大哥。”跟着她奔波了一晚上了。 乔中天笑了笑，眸底闪过暖光。 仁爱医院。 盛如意哭天抹泪地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满脸纱布的林钰嘉，“宝宝啊，你疼不疼啊？这脸伤的这么厉害，以后留疤可怎么办啊？” 林钰嘉滚落台阶时，被一块断裂的瓷砖划到了脸。之前她满脸是血没看出来，到了医院医生清理伤口时，才发现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不深，但是又宽又长，几乎划过了整个脸颊。 林钰嘉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脸，让她毁容，她宁愿死。 “妈，妈你快去问问医生，问问他我的脸会不会有事。”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四处看着，“镜子呢？哪里有镜子？护士，给我镜子，我要照镜子！” 她说着掀开被子往床下跳，盛如意连忙起身拦住。 看着女儿激动的样子，盛如意哭得更厉害：“宝宝，你冷静点啊，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么说，我们不会留疤的，我们一定会更漂漂亮亮的。” “妈，你知道我不能有疤的，我还要嫁给承允哥，我要是脸上有疤，承允哥不会再要我的。”林钰嘉嚎哭着，眼泪打湿纱布浸湿了伤口，她又疼的几乎打滚。 盛如意连声哄着女儿，好不容易才把林钰嘉重新哄上床，“宝宝，你一定可以嫁给承允的。苏清月被判了刑，承允又不喜欢白兰儿，这世上，就只有你才最配承允了，我们一定可以进白家的，一定的。” 盛如意像是在催眠林钰嘉，又像是在催眠自己，林钰嘉被她哄着，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点滴里的安神药此时也起了作用，林钰嘉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盛如意怕吵醒林钰嘉，急急走到门口拉开门，见是家里过来照顾的佣人，低声呵斥道：“干什么？没看见小姐睡了吗？” 佣人看了眼套房外门，小声附在盛如意耳边：“太太，苏清月在外面，说要见小姐。” “谁？”盛如意惊得一跳，回头看林钰嘉还在睡熟，推着佣人出了病房，把门仔细关上，“你说苏清月找宝宝？” 苏清月不是在警察局里关着，就等着宝宝这边正式起诉，转交法院判刑后就可以坐牢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苏清月，还成踩不死的蟑螂了？ 盛如意气得面容扭曲，重重踩着脚下的高跟鞋，穿过套房客厅出了门。 门外，苏清月果然站在那里，一袭白色裙装利落干净，头发虽然松散着，也全然不见半点凌乱。 这哪里像是个被警察抓走过的人？ 她能全身而退也就罢了，她的旁边竟然还站着全国最大的面料商，乔家的大公子乔中天？ 这苏清月，还真是什么人都能勾引到！ 盛如意冷哼一声，先发制人，“苏清月，我女儿因为你们，现在躺在床上生不如死，你怎么还有脸过来？” 说着，她抬手去推苏清月，想要把人赶走。 指尖还没触到苏清月的衣角，乔中天一把拦住，高大的身形往盛如意面前一站，像是座高攀不过的山。 乔中天冷着声音：“林太太，出手前还是三思的好。这里不比你女儿坠落的楼梯间，人来人往都是证人。如果清月被你推倒受伤，你觉得以我乔氏的能力，会不会让你也牢底坐穿？” 盛如意蠕动着嘴，想反击，可想到乔家以前的出身，又想想乔家现今的地位，到嘴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去。 苏清月这时开口，清冽的嗓音在走廊上慢慢回荡开波纹：“林太太，我朋友yoyo到底有没有推林钰嘉，我想我们心里都有数。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程度前，能坐下商量的，我们还是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商量比较好，你说呢？” 第291章 不能伤春悲秋 听听这是什么话？ 她亲眼看到那个贱人伸手把宝宝推下去，苏清月竟然还想抵赖？ 盛如意气死了，“苏清月，你抄袭了我女儿的作品，你朋友推我女儿摔成重伤，脸都毁了，你现在竟然跟我说，要和我们商量？你一个阿猫阿狗都不如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我呸！我告诉你，我们没得商量，我女儿不仅要告得你坐牢，也会让你那个朋友把牢底坐穿，我们一定不会轻饶你们的。” 盛如意一番话说的盛气凌人，手舞足蹈的，像是随时都会攻击苏清月。 乔中天无声睇了盛如意一眼，盛如意感觉到两束寒光直击自己心脏，她心跳都被麻痹了似的，一下子老实了不少。 但转念一想，这是白氏旗下的医院，她们住在这里，就等于住在了白承允家里，她怕什么？ 盛如意瞪着苏清月的目光，有得意，也有恨，“苏清月，你别以为你找个帮手过来，就可以压制我们孤儿寡母。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是站在正义这边的！” “林太太说的没错，我同意。”苏清月勾了一抹笑容，朝盛如意抛了个炸弹，“所以我也向警方报警，告林钰嘉抄袭我了。林太太，我这里可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所以我们要不要交换一下，我撤诉林钰嘉抄袭，林钰嘉撤诉我朋友伤人，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你、你说什么？”苏清月竟然反告宝宝抄袭？ 盛如意戴着美瞳的黑眼珠快速地转了转，她记得宝宝有说过，这次的事，她确定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的。 心里有了底气，盛如意一挺腰杆，“苏清月，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明明是你抄袭我女儿，你竟然还反告？好啊，反正我女儿现在不会见你，我们就僵持着，看最后是你和你那个朋友能撑住，还是我们能撑住！” 看来今天想见到林钰嘉，确实是不可能了。 苏清月从来不在没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既然这边行不通，那她就另行其道，“林太太，有时候，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的好。你有在这里挡我见林钰嘉的这个精力，不如去想想真到了林钰嘉面临七年牢狱之灾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说完，她退后一步，看向乔中天，“乔大哥，我们走吧。” 乔中天点点头，和苏清月一起回到了车里。 “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他道，“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不行，yoyo在里面多待一刻，她这心就慌一分。 尤其林家就算没落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林钰嘉耍点手段，让人在里面对付yoyo，那yoyo出事怎么办？ 她不能让yoyo跟着她受罪，但也不能什么都靠乔大哥。但凡她能自己解决的，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包括乔中天。 苏清月仰靠在椅背上，累了一晚上的脸色，此刻疲惫到了极致。 她有种一闭眼就会睡过去的感觉，但那么多事都还没处理，她只能强睁着眼，逼着自己清醒。 长长地吸了口气，她道：“乔大哥，我工作室那边，现在是不是已经被警方查封，进不去了？” 乔中天一晚上都跟着苏清月跑，他的律师也是一晚上都在跟进这件事，所以乔中天完全掌握着第一手的资料。 “对，警方查封了后，把工作室的电脑和相关资料都取走了。另外，发布会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全部收拾妥当，所有衣服没有损坏，模特的工资也已经结清，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 那就好，这些琐事解决了，苏清月也能全身心地忙yoyo的事。 “那再麻烦乔大哥一次，送我回发布会现场吧，我手机还在那里。”她记不住江小萌的手机号码，得先拿回手机才行。 预料之中的，江小萌的手机号变成了空号。 苏清月一遍遍地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女声，警察局里都没有粉碎半点的眸光，此刻尽数碎裂。 如果是关机，苏清月还可以认为只是手机没电了，暂时联系不到。 但是手机号变空号，这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果然是江小萌！ 苏清月疲惫地坐在更衣间里，她的周围，堆满了装着衣服的大纸箱。 这里的每件衣服，都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为了这次的发布会，她没管身体还没好的女儿，她把自己还在忙着的好友找来，她加班加点熬夜通宵，只为能在这次发布会上打响一枪，补足之前工作室所有的损失。 还有江小萌，苏清月记得江小萌刚进工作室时的青涩，她什么学历都没有，可她说自己肯吃苦，自己能学习，苏清月就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都是从苦里走过来的人，能帮一把，苏清月也不会吝啬。 她手把手教江小萌，犯了错没关系，下次再来。有任务，也交给她，让她得以锻炼，得以成长。 这就是这个她真心实意当妹妹对待的人，竟然这样插了她一刀！ 毁了她的发布会，毁了她的作品，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苏清月胸口闷闷的疼，她抬手捶了捶，想将那股郁气排解出去。 苏芸芸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苏清月接起，还未开口，苏芸芸急切的声音冲了出来：“姐，你能接电话了？你出来了？发布会到底怎么回事？林钰嘉是哪里来的野鸡啊，说什么你抄袭她的，但是你们的衣服，为什么都一模一样啊？” 苏芸芸一连问了数个问题，苏清月手指插进头发梳了把散发，手机拿下里看了眼通知栏。 之前她只顾着给江小萌打电话，都没注意到芸芸给她打了个这么多电话。 苏清月瞬间收起心里的伤痛，事及家人，她现在不能伤春悲秋。 她凝了凝神，“这件事，大伯他们，还有心柑，知道吗？” “心柑本来是想看你的发布会的，我爸说小孩子不要老盯着电脑手机的，就和我妈一起带她去小区广场玩了。这会儿他们已经都睡下了，还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姐，你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是不是？” 当然不想，“嗯。” “行，你放心，这边交给我，我保证把事情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尤其心柑。她今天没大有精神，小脸老是白白的，更不能让她知道，免得这小孩子又多想。” 第292章 苏清月的血 苏清月一听心柑没精神，神经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回事？有没有头晕或者别的？是又贫血了吗？” 可是前两天才打她去打的针，应该不会那么快又贫血的啊？ 苏芸芸：“可能是夜里我开空调，冻着她了？我妈给她冲了两包板蓝根喝了，今天又喝了好多水，今晚上我再观察观察。你安心做你的事，心柑这边，我们三个大人还能照顾不好她？” 也是。 苏清月现在确实没多余的精力照顾心柑，把她接回来跟着自己，反而得不到更好的照顾。“那今晚别给她开空调了，入秋了，夜里挺凉快的了。” 苏芸芸一口答应着，又嘱托了苏清月注意身体什么的，才挂断了电话。 乔中天去买热饮时，又遥控给王峰新的任务，“清月的那个助理，江小萌，我之前让你查过资料的那个，她现在应该不在湖城了。你们去查她所有的购票信息，找到她后，把她带回湖城。” 乔中天端着热饮回去时，苏清月已经收拾好心情，又回到了那个无坚不摧的自己，“乔大哥，于律师那边如果有警方的消息，比如我工作室的电脑和资料都查到了什么进展到了哪一步，让他随时告诉我，行吗？” 苏清月本想亲自去查可以控告林钰嘉抄袭的证据，但现在什么资料都锁在了警方手里，她也只能靠律师不时从警方那里挖出来点讯息了。 秋园。 冷苍捏着一摞a4纸敲开了书房的门。 深夜了，往常这个时候先生早已入睡，可他现在还在办公。 “先生，这是林钰嘉工作室最近的几笔大额现金走账，都是预约过银行，由林钰嘉亲自去提的现金。”冷苍把银行流水的复印件摆在了白承允面前，“这些走账，表面上是面料的定金，但我查过，林钰嘉工作室最近并没有进这么多面料，所以这几笔款项很有问题。另外，这是林钰嘉和李前的一些微信聊天记录，这两人，果然是有问题。” 白承允手中的parker钢笔在文件末尾行云流水地签下名字，将文件扔到一旁，才拿起那几张纸，细细看了起来。 “她呢？”白承允问道。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冷苍庆幸自己跟了白承允多年，对他的脾性多少也是有点一知半解的。 他回答道：“十分钟前，苏清月回到了香樟花园，就再也没出去。至于警局那边……” 冷苍把一晚上掌握到的讯息，尽数汇报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骨节分明的长指捻动着那几张纸，“去查江小萌去了哪个城市，明天的晨会推迟一个小时，先去趟医院。” 先生这是要朝林钰嘉下手了？ 冷苍暗自为林钰嘉点了根蜡。 夜渐深。 整个城市都已陷入了沉睡，连草丛里的蛐蛐儿也安静了下来。 白家老宅庭院里的灯光打进白兰儿的房间，驱散了一室的黑暗，也照亮了白兰儿狰狞的脸。 三天前，她在偷偷摸摸当掉了自己的两条项链后，终于凑齐了两百万，尽数给了袁绍。 可那个喂不饱的畜生，不仅没有把视频删掉，还当着她的面上传到了数个云空间里。 她就是删掉了袁绍手机里的，也删不掉那些云空间里的。 “袁绍，你到底想怎么样？”白兰儿一想到自己的那种视频存在于这世间的各个角落，她就恨不得一刀捅死袁绍。 袁绍把银行卡放在鼻下嗅闻着，像是能从那张卡里闻到钱的香气似的，“宝贝儿，我不是说过，我喜欢你这具身子吗？在我玩腻之前，你都要老老实实的听话，也要老老实实的让老公有钱花，听见了吗？” 白兰儿这才明白，自己被魔鬼缠上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一夜酒醉引来了一头饿狼，这头饿狼要叼着她的肉，永远都不撒口。 她和林素华还在冷战，母女两人谁也不理谁。这边袁绍又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白兰儿疯了。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没出门，短短几天内，她瘦得脱了形。 然后白兰儿看到了苏清月抄袭的新闻。 苏清月！ 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的！ 白兰儿恨不得把苏清月生噬其肉，借着这股新闻，她把身上的钱全都雇了水军，只求置苏清月于死地。 李薇薇看着到了深夜还层出不穷的水军留言，就知道白兰儿那边，有行动了。 可真是热闹啊。 李薇薇心情很好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欣赏着酒液挂在杯璧上的颜色。 像血，苏清月的血。 慢慢斗吧，这些人斗的越狠，她用的力气，就可以越少。 一群蠢货。 第二日，仁爱医院。 林钰嘉睡了一夜后，身上散了架似的，一动，浑身都疼。 她从小被盛如意当公主一样养在手心，平时水果刀割破点皮都要疼半天，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越想越恨，向盛如意要了电话，她拨给律师：“yoyo那边能判几年？我要让她往最重刑上判，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出不了那种地方！” 盛如意换了衣服回来，看到林钰嘉握着手机咬牙切齿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宝宝，是不是还难受？你等着，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你的伤势。” 招呼佣人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给林钰嘉晾着，盛如意出门去找医生。 这时，白承允走进了vip区的走廊。 盛如意远远看到白承允，医生也不顾得找了，激动欣喜地跑过去，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承允，你来看嘉嘉是不是？哎哟，嘉嘉这命苦的孩子，疼了一夜，睡也睡不好。你来了就好，你安慰安慰她，保准啊，比什么药都管用呢。” 说着，人率先跑回病房，去病床头上摇起女儿的病床，“宝宝，快起来，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林钰嘉没心情去应付杂七杂八的人，本想不耐烦地让母亲把人赶走，她谁也不见。 话未出口，她触到母亲暗示的眼神，一惊，忙看向门边，“承允哥？” 老天，她的头发乱不乱？她昨天哭过，脸上的纱布会不会脏？对了，她现在脸上有伤，承允哥会不会嫌弃？她是不是应该戴个口罩，或者帽子？ 第293章 我好恨苏清 林钰嘉一瞬间在心里过了千百种想法，她不安地攥着手下的毛巾被，抬眼，看到白承允已经坐到了病床旁。 深吸一口气，林钰嘉压抑着心脏乱跳的频率，小声道：“承允哥，谢谢你能来看我。我好开心。” 白承允没说话。 冷苍适时上前，朝盛如意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太太，我们先生，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林小姐聊聊。” 哟，这是要和宝宝说悄悄话呢？ 盛如意眉开眼笑，给了冷苍一个“我懂”的眼神，笑吟吟着：“那我们快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快！” 她比冷苍还着急，生怕走得晚了，会耽误女儿和白承允谈情说爱。 病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几十平的空间里，除了仪器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 林钰嘉觉得自己要醉了，“承、承允哥，你找我是……”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与林钰嘉的娇羞截然不同，白承允低沉的嗓音，像是三九寒天里冻过一般，冰冷而没有半分感情。 林钰嘉被冻得一哆嗦，满脑子的旖旎瞬间消失无踪。 她哑然抬头，看向白承允，“承允哥，你什么……意思啊？” 白承允慢条斯理地一圈圈旋开牛皮纸袋的绳子，银行流水的复印件、林钰嘉和李前的微信聊天记录、以及林钰嘉买的黑手机卡和江小萌的电话短信来往记录，全摆在了林钰嘉面前。 “林小姐没有什么想说的？”白承允冷声道。 林钰嘉看到那些流水记录时，心里还算淡定，但后来的聊天电话记录一出来，纱布下的脸色倏然惨白。 她万万没想到，白承允来找她，是为了这个。 她颤着嘴唇，不敢呼吸似的，“承、承允哥，这都是些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明白？” 在没有摸清白承允到底掌握了多少之前，林钰嘉决定装傻。 万一这只是白承允拿来诈她的呢？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眼看就要成功，绝对不可以前功尽弃。 白承允一双黑眸如冰锥一般寒冷，他的声音很低，听在林钰嘉耳里，却让她不寒而栗。 “林小姐，这件事，如果由我亲自去查，都会查到什么，查到哪种深度，可不是只有现在这几张纸的厚度了。到时候你不光是坐牢，以我的能力，让你在牢里出点事，都只是动动手的事情。所以接下来你要说什么，最好还是想清楚再说的好。” 林钰嘉认识白承允这么多年，从少女时代知道了自己对白承允的感情后，她就尽可能追逐着他的步伐，能有机会接触，就竭尽所能的出现在他身边。 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听白承允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个字。 第一次，她第一次和白承允单独坐在一个空间，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为的，竟然是苏清月！ 可恨她几分钟前，还那般雀跃。 林钰嘉恨得指甲掐破了掌心，身上的伤处也都齐齐叫嚣着疼痛，眼泪流出来，“承允哥，你误会我……” 白承允深黑逼人的视线望向林钰嘉，寒沉的眉眼间，阴鸷的戾气倾泻而出。 他无需多说一个字，林钰嘉就被吓得不成样子。 可她不能说，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林钰嘉低泣着，大脑飞速运转后，哀哀抬头：“承允哥，我说，我全告诉你。可这真的不能怪我，是小雅，是她让我这样做的。” “沈小雅？” “对，小雅。”林钰嘉连忙点头，想伸手抓白承允的袖口，伸到一半触到他冷冽的目光，又骇然收回，“小雅被苏清月害得差点没了孩子，白成谦又整日沉迷于苏清月，对她母子不管不问，她整天哭，哭着求我帮她一把。承允哥，我有劝过小雅的，可她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还说要自杀，那是两条生命啊，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做了这些事……” 白承允坐在病床前，一个男人的睫毛竟然也那般长，此刻全部低垂着，遮住了黑漆眼底的所有情绪。 林钰嘉心惊胆战地暗自打量着白承允。 他今日穿了一身纯黑色高定手工西装，虽然有暗色条纹冲淡了黑色的肃穆，但内搭的黑色衬衣又将那份缓和冲走，连手腕处的黑曜石袖扣，都在散发着冷冽的寒意。 这样的白承允，让林钰嘉心里惶恐的更厉害，想到微信里还有她和沈小雅的聊天记录，她赶紧调出来，找了几段，终于找到了沈小雅哭诉的那一条语音信息。 “承允哥，你听。”林钰嘉献宝似的把手机伸到白承允面前，点开。 沈小雅的声音在病房里，伴着林钰嘉一喘三跳的呼吸响起：“嘉嘉，我好痛苦！我的孩子现在变成这样不死不活的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有时候好想和他一起死去，可是我又舍不得成谦。但舍不得又怎样？成谦他一颗心全在苏清月身上，我好恨苏清月，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沈小雅说着说着痛哭起来。 林钰嘉关闭语音，长睫上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承允哥，你看，小雅她一个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都有了厌世的情绪。她肚子里的可是你们白家的血脉，我又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没有办法不帮她的啊承允哥……” 林钰嘉也同样痛哭着，她趴倒在病床前，身体佝偻着，像个残年的老人。 白承允的眼底没有任何波动，他垂眸看着眼前痛哭的人，“白家的血脉自有白家出手，不牢林小姐费心。” 林钰嘉的哭声一滞，微弓的背剧烈颤抖起来：“承、承允哥，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们……” 白承允没有给林钰嘉叙旧情的机会。 他挺拔的身材站起，周身寒意瞬间散开在病房里的每个角落，“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后林小姐若还是执迷不悟，我会让白氏的律师团介入。” “承允哥！”林钰嘉凄凉的喊着，白承允却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第294章 淋漓尽致 外面套间客厅里，盛如意热情地招待着冷苍。 她知道冷苍跟了白承允多年，能攻下这个心腹，对女儿嫁进白家，百利而无一害。 “冷助理，这是我让厨师大清早起来做的纯手工糕点，味道不错的。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你尝尝味道？喜欢的话，以后我让嘉嘉多给你们送去。”她殷勤地笑着。 冷苍竖了只手做了拒绝的动作，“不用麻烦了林太太，我不爱吃甜食。” “哎哟这个不甜的，你……”盛如意还要劝，余光瞥见白承允走出来，殷勤的对象瞬间转移，“承允啊，怎么不在里面多待会儿？你们平时工作都忙，难得见次面。我刚才还说让嘉嘉以后常去197大厦走动走动，不然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因为没机会走动而淡了，多可惜。” 白承允淡淡地掠过盛如意，“不必。” 说完，他率先出了病房。 冷苍大松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这林太太身上的香水味，也太浓了。 平时养成了和主子一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助理，这次逃得比谁都快。 盛如意追出门外也没追回白承允，只能悻悻回去。 不过承允都主动过来看女儿了，离他们结婚，还会远吗？ 她转头回病房，想和女儿商量下对策。 “宝宝啊，你和承允两个人……”盛如意一进门，看到了林钰嘉苍白的唇色，她直觉不妙，连忙上前，“怎么了这是？还哭了？承允跟你说什么了？” 林钰嘉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墙壁，墙壁一片空白，她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妈，承允哥只给了我六个小时……”林钰嘉眼底涌出的泪，湿透了脸上的纱布，“如果这六个小时后我不撤诉，承允哥就要把证据公布于众。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林钰嘉见过被网络攻击的人的后果，那么多恶毒的话，每一句都可以将人诅咒地体无完肤。 太可怕了，她不要承受那样的暴力。 不，不止那样的暴力。 “承允哥，是不是还会把我送进监狱？”像当初他送苏清月那样，在牢里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她就什么都毁了！ 盛如意被林钰嘉一番话说的不着头脑，“宝宝你在说什么？承允刚才不是来看你的吗？你没有趁机和他增进一下感情，让他下班后再来，或者明天？这种时候，你卖卖惨，男人都很吃这一套的。” 林钰嘉摇着头，脸上的伤被泪水浸的疼，她也不顾得了，“妈，我倒是想卖惨，但是承允哥他根本不多看我一眼。他眼里只有苏清月那个贱人，他是为了给苏清月出气才来找我的！” “什么？又是苏清月？” “承允哥掌握了我收买苏清月助理的证据，妈，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把苏清月扳倒，这么放弃了，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 “我知道我知道。”盛如意见女儿又激动起来，连忙将人搂在怀里轻拍着细声安慰，“宝宝放心，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不是？这次苏清月能逃过一劫，算她命大，我们、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她，承允一定会是你的，他只能是你的。” 林钰嘉从盛如意怀里抬头，眼底还残留着恐惧，“可如果苏清月向承允哥吹吹枕边风，要承允哥执意不放过我呢？妈，我会坐牢吗？我收买了苏清月的助理，抄袭了苏清月的稿子，我还诬陷了yoyo推我，这么多罪名，我会不会被判很多年？” “宝宝，你说yoyo，其实没有推你？”盛如意惊了，随即又明白，“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林钰嘉倒是想这样，可谁能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了，突然杀出来个白承允。“妈，你快帮我想办法，我不能坐牢的！” 当然不能！ 她的女儿是要嫁进白家的，去坐牢了，还怎么嫁得进去？ 盛如意机械地拍着林钰嘉的背，眼底渐渐装进了坚定，“宝宝，这事交给妈妈，妈妈一定不会让你坐牢的。” 盛如意说了句“交给她”后，让佣人照顾着女儿，自己则匆匆离去。 她前脚离开医院，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住院部大楼的门前。 门开，一只黑色高跟鞋探了出来。 紧接着，丝袜包裹下的修长笔直小腿，和高跟鞋同色系的黑色一步裙套装，最后，苏清月的脸露了出来。 她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发尾用卷发棒做了微卷。脸上是精致的妆容，配着烈焰般的红唇，姣好的唇线弧度微微一勾，商场女强人的气势就散发了个淋漓尽致。 她迈步走向电梯，短短一段路，吸引了目光无数，甚至早已等在电梯口的律师于谦，都没认出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是苏清月。 直到苏清月主动和他打招呼，“于律师，让你久等了。” 于谦如梦初醒，眼珠子瞪圆：“苏小姐？”她今日的打扮，可和平日里的素淡，太不一样了。 感觉她更适合这样的妆容，白的肌肤红的唇，对比太强烈，她哪怕只是勾个唇角，那种睥睨的架势都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苏清月知道于谦为什么惊讶，她今早晨化了这个妆时，自己看着镜子，也别扭。 “我们上去吧，争取这次，能见到林钰嘉。”苏清月说着，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林钰嘉的病房里，佣人给林钰嘉倒了一碗润肺的雪梨汁，还没端到林钰嘉面前，就被她扬手打翻：“拿走！滚出去，别戳我眼前烦我。” 佣人衣服被浇得湿哒哒的，她心里有怨，却不敢发泄，只能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打扫干净后，匆匆离开。 苏清月从走廊的另一角拐了过来。 佣人手里还拎着垃圾，抬头，看到一个一身黑色套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慢步走来。 明明女人身后还跟着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精英男人，可是女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完全掩盖了身后精英男的光芒。 佣人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第295章 落字为证 “林钰嘉在吗？”苏清月垂眸看着眼前躬身的佣人问道。 佣人一点都不记得太太临走前的嘱托了，她愣愣地点头，还主动给苏清月开了套间的门：“小姐在里面，您请。” “谢谢。”苏清月道过谢，带着律师于谦长驱而入。 林钰嘉还以为是佣人去而复返，她暴躁地起身，捞起枕头想扔出去：“不是让你们别来烦……苏清月？” 林钰嘉看清来人时，整个人都惊了，“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外面的人都死了吗？给我把她赶出去！让她滚啊！” 佣人听到林钰嘉歇斯底里的呼叫，才想起自己的重任。 刚要抬脚，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传来黏腻的凉意，她低头看了看，冷哼了声，转头当什么都没听见，关上门走人了。 病房里，林钰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己独自面对苏清月。 “你来做什么？炫耀你已经出来了？”林钰嘉恨恨地盯着苏清月，恨不得在她身上盯穿个血洞。 苏清月耸耸肩，“你要想这样想，我也可以成全你。” 林钰嘉被苏清月这幅样子气得肋骨疼，“你别得意的太早！你出来了又怎样，yoyo还在里面待着呢。你们两个，我能掰折一个，这场仗，也算我赢！” 苏清月往前俯身，胳膊撑在床尾的小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林钰嘉，“既然你提到了yoyo，那我们就来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说完，她朝旁边抬起一只手，于谦配合地把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了她手里。 苏清月慢慢地拆着牛皮纸袋上的白线，垂着的双眸逸着漫不经心的味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林钰嘉喉咙猛然被堵住，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颈，她不能呼吸。 半个小时前，承允哥在她面前就是这个样子。 苏清月身上，竟然有了承允哥的影子？ 林钰嘉又惊又妒，死死忍住胸口里快要压不住的尖叫，努力稳住嗓音：“你想做什么？苏清月，你别想轻易翻身！” “能不能翻身，是我说了算。”苏清月连不屑都懒得做，她停住解袋子的动作，“林钰嘉，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我会任你摆布，任你栽赃陷害？你是不是觉得昨天看到我被警察带走，心里特得意？只可惜，我只呆了十几分钟就出来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向警察反告你，我告诉他们，真正抄袭的，是你。” 她说着，拍了拍手中的袋子，“而这个袋子里的，就是证据！” 林钰嘉看着那个黄皮纸袋，剧烈地哆嗦了起来。 她不确定，这个袋子是不是白承允拿的那个。 以苏清月和白承允现在的关系，她能拿到白承允收集的哪些证据，也不足为奇。 就算白承允没有给苏清月，白承允能查到，苏清月也能查到吧？毕竟她自己都说了，她已经今非昔比。 然后呢？白承允那边还没有解决，苏清月这边，又要告她，让她坐牢？ 不，她不信！ 林钰嘉在双重夹击的危险中，咬牙做着最后的坚持：“苏清月，你要有证据直接去报警，用不着到我面前来做样子！” 苏清月就算有她收买江小萌的证据又怎样，她可以告诉法官，那是因为江小萌母亲生病，她捐助的啊！ 在白承允那里，这样的理由空白没有力道，但在苏清月这里，她决不能妥协。 苏清月忽地笑了起来。 林钰嘉被笑得莫名其妙，蹙眉想要发火，话还未出口，她听到苏清月转头对她身后的男人道：“于律师。” 于谦上前，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林钰嘉，“林小姐，我受我当事人的委托，稍后会正式向法院提起你抄袭我当事人，并诬陷她的控告。但我的当事人表示，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调和。只要你撤销对yoyo小姐的起诉，我们这边也可以撤销对你的起诉。这是同意书，你看了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 签字？ 林钰嘉三下五除二地把一张纸撕了个粉碎，“怎么，想通过这个来救yoyo？苏清月，我凭什么什么都听你的？你想救yoyo，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这次你侥幸，但我一定会让yoyo把牢底坐穿，然后告诉她，就是因为你，我才让法官判她这么多年刑！” “算盘打得不错！”苏清月一副“你尽管去告能告赢算我输”的架势，“可是你有证据证明是yoyo推你的吗？没监控，没目击证人，就凭你一张嘴？yoyo还说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呢。就算一审法官判了你赢，我们可以上诉啊，二审不行再继续。初级法院不行，就中级，中级不行，就高级，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可是你有时间耗吗？我手里可是有你抄袭我的切切实实的证据，怕是你还没有告赢yoyo，我已经把你告进监牢里蹲大狱去了。林小姐，到底哪步路好走，你自己掂量掂量？” 林钰嘉被单下的手紧攥了起来，之前被指甲掐破的地方还泛着疼痛，她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整个心神全被苏清月控制住了似的，全心全意地思考着她的话。 苏清月见林钰嘉不说话，就知道她已经动摇。她再接再厉地点了把火：“而且林小姐，你不要以为我这点证据不算什么。你要想想，我背后的人是谁？我身旁这位，于谦大律师，乔氏集团法务部的领头人，拿了律师证到现在，还没有过败绩。除了乔氏集团，我还有白氏集团，江氏娱乐，别说，我平时虽然挺烦这些桃花的，但关键时候，就是有人可以用，你说气不气人？” 她故意把白承允、乔中天还有江扬帆都牵扯进来，虽然手段低级了些，但却可以成为压死林钰嘉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林钰嘉在听到白氏集团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了恍惚。 她咽了口唾沫，“我这边撤销对yoyo的起诉，你就会撤销我的？” “当然！”苏清月示意于谦再拿一份相同的文件给林钰嘉，“落字为证。不过你要悠着点来，这份同意书，我只复印了两张，你要再撕，我可就没机会再给你了。” 第296章 出过轨的女人 林钰嘉抓紧纸张的手指，不甘地松开，她看着上面的文字，觉得那不是字，而是屈辱。 刻印着她林钰嘉的屈辱。 她闭了闭眼，朝于谦伸手，“笔。” 于谦把钢笔打开，笔杆那一端对着林钰嘉递过去，“林小姐，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林钰嘉顺着于谦指的方向看过去，手指哆嗦着，最后一咬牙，用极快的速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用力太快太大，最后一笔落下时，纸张都被她划破。 苏清月不在意，接过那张纸，同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林小姐，麻烦你给警局那边打电话吧？我的另一个律师还在警察局等着，随时接yoyo出来呢。” 欺人太甚！ 苏清月她欺人太甚！ 林钰嘉肺管子都着了火，苏清月要是没有白承允在背后支持她，她算老几？ 她林钰嘉，今天会认下这场羞辱？ 林钰嘉咬碎了一腔银牙，在苏清月朝她抛了个得意的眼神转身离去时，再也忍不住，抓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狠狠朝门上砸去。 门外走廊上，苏清月和于谦分开后，自己走进了洗手间。 手中的牛皮纸袋被她扔进了大垃圾桶，卸妆湿巾拿出来，一点点把脸上并不适应的妆容卸掉，她就着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场仗，算她赢了。 她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牛皮纸袋，笑了笑。 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用来诈林钰嘉的工具而已。如果刚才林钰嘉执意要看袋子里的东西，她就会满盘皆输，yoyo也放不出来了。 好险！ 重新给自己撸了个淡妆，苏清月给自己加了把劲。 再撑撑，先把yoyo弄出来，林钰嘉这边她再回过头来解决。 她是说撤诉没错，但她可没说，不重新起诉。 呵呵！ 白氏旗下的雅悦酒店，顶楼8015总统套房。 开了一条缝的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盛如意倏地转身，从窗前几步到了门口。 拉开门，她看着门外头发发白精神却矍铄的老人时，娇嗔说来就来：“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得急死了。” 白元海数年没和盛如意私下里联系，此时听着她娇软的吴侬软语，不自在地咳了咳，朝身后的刘永道：“下去等着我吧。” “是！”刘永待白元海进房间后，躬身把房门关上。但也没下楼，而是在不远处的电梯口等着，以防老爷子随时有事叫他。 房间里，盛如意挽着白元海，四五十岁了也依然娇挺的胸脯，不着痕迹地轻蹭着他的胳膊，“阿元哥，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救嘉嘉，承允那小子，为了给苏清月出气，非要把嘉嘉送进监狱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去坐牢了，我、我也不活了！” 白元海“啧”了声，在盛如意的带领下坐到沙发上，任由盛如意紧挨着自己，“没事说什么死啊活的，不吉利。你跟我说说承允那小子怎么回事？他怎么和嘉嘉对上了。” 敢情白老爷子还不知道昨晚的事？ 盛如意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其中不乏对苏清月的控诉。 “你是看着嘉嘉长大的，这孩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当年我们……我们那样，她和你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你真要看着我们的孩子下半辈子就这么毁了吗？阿元哥，我不行的，我没了你之后，只有嘉嘉撑着我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如果嘉嘉也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我又不能回来找你。你当初那么狠地对我，不就是切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后路了吗？” 白元海看着眼前垂泪的盛如意，她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脸上不仅不见一丝皱纹，这么多年的岁月沉淀，还让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女人才有的独特风情。 这个女人，总能轻易地牵动人心。 就如现在，白元海看她掉了几滴泪，沉寂多年的心脏多少还是泛了丝心疼。 但是这事有承允插手…… 白元海摩挲着手杖，平坦无波的脸让人看不出喜怒，“这是他们孩子之间的纠葛，我们就不要干涉了吧。” 什么？ 不干涉？ 她的眼泪，当年在白元海这里可是最有用的武器，哪次不是只要她一落泪，白元海就什么都答应她？ 到底是数年不见，这感情也淡了。 盛如意心里恨得慌，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让泪意更加汹涌：“那你的意思，就是让嘉嘉去坐这个牢？那可是监狱，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她去了那种地方，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盛如意在来之前，特地给自己化了个柔弱的淡妆，此刻配着她的眼泪，更让人我见犹怜。 白元海睨一眼，从茶几上抽了张纸递过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她认认真真做事业，会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你这个做母亲的也是，她胡来，你也任由着她？” 盛如意听着白元海的语气虽有不满，但其中的松动已显而易见。 她连忙见缝插针抓住机会：“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还不是被承允逼的？嘉嘉有多喜欢承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女人一旦有了爱情，头脑就昏了，我哪里拦得住。可承允呢，竟然为了个苏清月这样对我们母女？阿元哥，你别怪我多嘴，这苏清月是不是给承允下什么迷魂药了？白家的继承人，难不成真要娶一个坐过牢出过轨的女人？” 盛如意专挑最能让白元海扎心的痛处说。 白元海也如她所料，阴沉了脸色。 臭小子，上次在老宅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当时就应该给他把苗头掐死。现在好了，还为了这点小事，给苏清月出头了？ 白元海冷哼一声，手里拐杖往地上一杵，“白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那就是苏清月注定进不了白家的门了？ 盛如意放了心，只要白元海表态，苏清月段数再高，也终归只是个背地里见不得人的金丝雀。 这白家的正牌女主人，还得是他们嘉嘉。 第297章 讽刺的深情 想到这里，盛如意慢慢收起眼泪，人却靠白元海更近，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阿元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厉害，这也是我崇拜你的原因。所以哪怕当年你对我那样绝情，这么多年了，我也都对嘉嘉父亲的真正死因守口如瓶，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是冲着我这份心意，也不能不管嘉嘉啊。” 话音刚落，白元海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几分。 盛如意假装没有察觉到，她撒娇似的摇着白元海的胳膊，娇声软语着：“阿元哥，你倒是说句话嘛！我是真的没有别人可求了，才来找你的，如果你不愿意，那我、那我以后不找你了便是。” 白元海被摇的头晕，转头看到盛如意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到底还是软了软。 “行了！”他佯怒瞪了盛如意一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肯帮嘉嘉了？”盛如意破涕为笑，趁势将头放在了白元海的肩窝里，“阿元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白元海冷哼了一声，但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警局门口。 苏清月前段时间抽空去把过期的驾照换了新，解决完林钰嘉回工作室看查封情况时，想了想，还是开了工作室的宝马出来。 一路坚挺地在最右道上开三十迈，除了被实习车超越无数次，其余倒也算顺利。 这时，yoyo从警局走了出来。 她在警局里待了一夜，出来时却全然不见半点憔悴，精神的像是去做了个大保健。 苏清月按了喇叭让yoyo上车，看着她的好气色，嫉妒地捏了捏她的脸，“一看你就是在里面如鱼得水爽得很，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着急把你捞出来了。” yoyo朝苏清月抛了个飞吻，一夜没睡，嗓音还是有些沙哑的，“别啊亲爱的，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忍心让我们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异地分居吗？” 苏清月没好气地睨她一眼，拧着钥匙发动了车子。 yoyo从后视镜里看着苏清月眼底的青黑，“你这一夜挺难过吧？我就不跟你说谢了，嗯？” 苏清月打着左转向将车汇入了车流。 她这一夜，确实没怎么睡。 全在想如何对付林钰嘉，如何才能把yoyo救出来，还有工作室，经过这一重创，怎么才能把名誉挽救回来。 她这条创业路，走的可真是艰辛。 杯座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声微信的提示声，苏清月专心开着车，余光都不敢分出去一点，刚想要yoyo帮她看是谁发的，车载蓝牙又响起了电话声。 是财务张娟的：“苏首席，我刚才收到一条转账信息，我们公司的账户上，不知怎么回事意外多了120万出来。我查过了，不是queen那边的定金走账。这是个匿名账户，我暂时连对方的银行账号都查不到。” yoyo听着，笑了声，“这是你哪个爱慕者，给你雪中送炭呢？不过这120是不是少了点？后面起码得加个零啊。” 苏清月没心思和yoyo开玩笑，她想到了刚才那条微信，“张姐，这笔钱你先放着，等工作室那边解封了，我们再商量。” 挂断张娟的电话，苏清月叹了口气，“yoyo，你帮我个忙，看我的微信，是不是江小萌发的？” “江小萌？”yoyo坐直身子，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她知道苏清月手机的密码，快速解锁，点开微信，“还真是她？” 江小萌发的是语音，苏清月手机连着蓝牙，yoyo那边一点开，整个车厢都能听到江小萌的声音。 “老大，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老大’。我知道‘对不起’对你来说，太苍白也太没用，所以这些废话我就先不说了。我手里还剩120万，全部转给你，虽然这并不够弥补工作室的损失，但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全部还你。我还是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怨言。” “她这是什么意思？”yoyo讥讽着锁了屏幕，手机重新扔回到杯座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以为给你120万，你就不会追求她做的那些事，就会原谅她了？亲爱的，你可别告诉我，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这么圣母了，别让我鄙视你。” “不会。”苏清月只说了两个字，余光从右反光镜里看到右边公交道上没车，打了右转向，往前停在了路边。 熄火，按双闪，她电话先拨给了于谦，“于律师，起诉的事恐怕还是要麻烦你，这次，我再加一个人，我的助理江小萌。但她目前不在湖城，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这样是不是会增加诉讼难度？” 于谦：“这种情况，一般在我们提起诉讼后，警方会发布通缉令。当然，这也要看通缉的效果如何。如果苏小姐确定要起诉，我下午有时间，你来我律所，我们具体谈谈？” “可以。”苏清月挂了电话，又马不停蹄地拨给江扬帆。 江扬帆的声音隔着线路都能感知到兴奋，“清月，你给我打电话，是准备把我移出黑名单了吗？” 日盼夜盼的，他终于盼来了晴天了？ 苏清月还不知道江扬帆被苏芸芸拉进了自己的黑名单里，但这并不妨碍她鄙视江扬帆的智商：“江先生，我不拉你出黑名单，我也能给你打电话。” 只是江扬帆打不到她手机上而已。 江扬帆瞬间蔫了，“……哦，那你找我是什么事呢？你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又不是让你去送死，“江小萌刚才给我转了120万，我猜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委屈巴巴·扬帆：“我早就提醒过你她不是个好东西，你还不信。我查过了，林钰嘉只用150万就把她收买了，之后她带着她那个妈去了s市做换肾手术，结果没成功，她妈昨晚去世了。” 以至于他那个多情种的爹，不顾他妈还在情绪爆发期，连夜赶到s市追见江小萌她妈最后一面去了。 真是讽刺的深情。 苏清月手机换了只手，“那你现在知道江小萌具体在s市哪家医院？” “知道是知道，但我爸赶过去的时候，江小萌已经把她妈火化，人带着骨灰离开了。看这套路，是想积攒着力量放大招，回来找我和我妈复仇呢。哼，她那个妈，纯正的一朵白莲花，从一开始就破坏我们的家庭，我妈为了正义去手撕她，江小萌竟然还能怪我我们头上，你说这脑回路是……” 第298章 证明你的清白 “我知道了。”苏清月不想再听江扬帆唠叨下去，江小萌能回来就行，她只怕她不回来，“江小萌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收起电话，苏清月正要重新发动车子，瞥见了yoyo似笑非笑的打量眼神。 苏清月觉得这眼神十分邪恶，“干嘛呢你？” yoyo扯着胸前的安全带，人往苏清月跟前移，一双眼睛恨不得放射的是x光，“亲爱的，这个江扬帆又是谁啊？听声音很年轻嘛，原来你这么有市场？” 苏清月：“……”手机这么贵还漏音，是不是应该扔了？ 她咳了咳，“你不也有小奶狗？整天追着我的感情动向问这个问那个，我还没审问你呢？之前你到底怎么回事？都去干什么了？” 随着林钰嘉的撤诉yoyo被成功释放，两人心头上的重压都轻了几分，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yoyo翻了个白眼，“我的事还不到说的时候，你放心，我有分寸。不过话说回来，昨晚对你不错的那个乔大哥呢？不会你出事，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吧？” “乔大哥今早晨一早的飞机飞西北出差了。”苏清月回道。 乔中天走得这么急，必然是他公司出了不小的事情，所以乔中天上飞机前给苏清月电话，表示他要留下助理王峰帮她处理未完的事情时，她果断拒绝了。 这些事，她还是能自己解决的。 “走吧。”苏清月发动了车子，“去吃个大餐庆祝一下我们‘劫后余生’，然后下午去找于律师，争取一口气把林钰嘉告进牢里，让她去也尝尝监狱的味道。” 香樟花园。 苏清月下午和于谦谈过后，将此事全权委托给了于谦办理。 但她的工作室目前还未解封，网上的水军也依然继续翻着她的黑历史，对她进行各种谩骂。 苏清月便也不着急澄清，只等最佳时机，将打脸效果发挥到极致。 结果还没到晚饭时间，于谦的电话突然打过来：“苏小姐，林钰嘉的案子可能有变故。警方在提审嫌疑人时，发现她已经乘中午的飞机离开湖城去了a国。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动用国际警方的势力，但这种通常会拖延很长时间，非常不利于解禁你的工作室。所以你看，还要继续起诉吗？” 林钰嘉离开湖城了？ 明明上午她去医院的时候，林钰嘉还是几乎下不了床的状态，这么着急离开，难道是背后有人插手了这件事？ 苏清月捏紧了手机，打断于谦的催问，“我先考虑一下，稍后给你回复。” 她挂断电话，在工作间里来回走动着，脑子里一个个地筛选有可能帮助林钰嘉的人。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邮箱的提醒。 现在工厂停工工作室被封，苏清月便让员工在家里办公，有事邮件或者微信群里联系。 她以为是员工的邮件，打开之后才看到发送方匿名。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张照片。 但也足矣。 是盛如意搀扶着林钰嘉站在机场安检口过安检，旁边，冷苍正将手里的文件袋给她们。 白承允！ 苏清月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这个幕后之人，竟然是白承允！ 胸口骤然刮起风暴，苏清月想杀人。 她收了手机，主卧里yoyo还在补觉，她便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自己换了衣服换了鞋，径自去了秋园。 秋园客厅里，烨哥儿正坐在白承允旁边，“爸爸，今天心柑没有去幼儿园，打她电话她也没接，能不能把你之前设计的那款定位追踪程序的代码给我看一下？我试试能不能移植到电话小手表里。” 白承允还未回答，管家于尉走过来，“少爷，苏清月在门外。” 白承允滑动pad的长指停下，黑漆的双眸望了眼窗外，起身，“让她去书房找我。” 说完，人先上了二楼的书房。 烨哥儿看着老父亲的背影，疑惑转头：“于管家，你闻到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吗？”竟然还特意去了书房，有什么问题不能让大家都跟着听听呢？ 于尉暗自吐槽，少爷和苏清月在一起时，哪次不是十级台风？小少爷您难道还没习惯吗？ 秋园的铁门一打开，苏清月杀气腾腾地大步直入。 四大护法摇着尾巴要过来迎接苏清月，感受到杀气，又退了回去，“算了算了，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公务员就不要掺和了。” 烨哥儿和苏清月打招呼：“苏阿姨，心柑有和你联系吗？她电话打不通呢。” 苏清月向来都是把烨哥儿和白承允分成两个独立的个体，她再生白承允的气，也不会对烨哥儿甩脸子。 “心柑去她小姨家的时候，忘记带充电器，小手表应该是没电了吧？”苏清月说着把自己的手机解锁，给了烨哥儿，“你用阿姨的手机给她小姨打电话吧，联系人里面找芸芸这个人就可以。” 烨哥儿比了个“ok”的手势，谢过苏清月，抱着手机找心柑煲电话粥去了。 苏清月自己上了二楼。 书房里，白承允正坐在桌前看着文件，黑色衬衫挽到肘弯，小臂因为签字的动作，肌肉迸发着结实的力量。 苏清月也不啰嗦，单刀直入：“白承允，林钰嘉是你送走的？” 白承允停笔侧首，深邃完美的俊颜陷在背光里，让人看不真切。 “嗯。”他淡淡答道。 嗯？ 承认的倒是挺干净利落。 苏清月笑了出来，她上前几步，站到白承允面前，直视着他：“就一个‘嗯’字？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以你的实力，在送走林钰嘉之前，必定一定对这件事有了全部的了解，也必然知道我才是那个受害者，我一定会起诉，让林钰嘉给我、给我的工作室，还有广大网民一个交代。可是你做了什么？你竟然把她送走了？白承允，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和林钰嘉也有一腿？你可真是个多情种。我是不是该为你的多情鼓掌表示崇拜啊？” 白承允敛下眼睑，遮住眼底浓浓的湛黑，“明天林钰嘉工作室的官微会宣布林钰嘉工作室正式解散，这也可以间接证明你的清白。” 谁特么要这种被动的清白？ 第299章 肮脏的手段 苏清月一再压着火，她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前几天把自己从李前手里救出来的男人。虽然他也占到了便宜，但总比她落在李前手里被李前碰要好得多。 她不是个只记仇的人，该感激的，她自然也会永远都记在心里。 可他就是这样回馈自己的感激的？ 苏清月恨不得脏话连篇骂死白承允，因为生气，她胸口起伏着：“白承允，我要的不是这种因为林钰嘉离开湖城了，网上热度就会跟着降，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转眼间被人遗忘。我要的是所有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我是受害者，林钰嘉是始作俑者。我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要亲手将她送进牢里，从而告诉所有人，我苏清月，不是好惹的！” 可他为什么就什么都没说，一声不响地将人送走？ 她这两天的奔波算什么？她辛辛苦苦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 白承允俊美无俦的侧脸镌刻着清冷的线条，相对于苏清月的激动，他连脸部的纹路都丝毫没有变化，“我会派专人看管着林钰嘉，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湖城一步。” “所以对你来说，这其实也就是变相坐了牢？” 苏清月眼底的笑意扩大，眼圈一周却起了微红，“白承允，你懂不懂坐牢的含义？坐牢是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所有的墙都很高，窗户小得可怜，你连蓝天都看不到多少。然后没日没夜的惧怕，提防着所有背后里的黑手，那些资格老的犯人必须要得到你的臣服，你不服，她们就想方设法弄你，包括最恶心最肮脏的手段。还有整日的劳作，你只有做得多了，才有可能获得减刑的机会。不然我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钰嘉在国外有人看管着又怎样？她的手会变成我这个样子吗？” 苏清月抬起双手，直直戳到白承允面前，恨不得戳到他的眼睛里。 白承允清楚地记得苏清月掌心里每个茧子的位置。 他古井无波的瞳仁终于起了晃动，眉头也皱了起来，“苏……” “苏阿姨！” 书房的门倏地被撞开，苏清月回头，在烨哥儿脸上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手机，因为感应到了烨哥儿的侧脸，所以苏清月能看到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和苏芸芸的通话中。 苏清月一颗心怦怦直跳着，她霍地转身，接住了烨哥儿递过来的手机，“芸芸？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姐？快！我在开去医院的路上。心柑今天不舒服，我没让她去幼儿园。结果刚才她拿我手机玩，看到了网上你和林钰嘉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刺激，她突然晕了过去。这才一会儿，嘴唇都发紫了。” 苏清月听着苏芸芸又急又快的声音，知道她是在说话，也知道那每个字是什么，可那些字组合起来后，她就变得死活都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对，她不懂。 明明几天前她背着她的小书包和自己说“再见”时，还是满脸的笑容，连脚步都是健康的。 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苏清月呼吸哆嗦的不成样子，她想张口说话，可嗓子哑了似的，半天没冒出去一个字。 最后连手机被白承允取走，她都无知无觉。 “姐？姐？你在听吗？”苏芸芸喊了半天没人应，还以为没信号了，正要挂电话，听筒那边换成了男人的低沉声音：“把心柑送到仁爱医院，那边有她全部的资料，医生也都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苏芸芸呆愣了下，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这应该是白承允的声音。 她姐怎么又和白承允一块儿？ 苏芸芸想拒绝，想说她们苏家的事他白承允插什么手？ 可是心柑状况实在太糟糕，后座爸妈又在催着，她一咬牙，在前方路口闯了个红灯，调转车头加塞进对向车道。 白承允挂了电话，抬头时，苏清月已经没在书房里。 烨哥儿一脸焦急：“爸爸，苏阿姨刚才冲出去了。事关心柑，我们也去医院吧，正好可以捎带着苏阿姨。” 黑色布加迪冲出秋园时，苏清月刚刚跑到停在小区外停车位上的宝马前。 烨哥儿眼尖地看到浅淡暮色下的苏清月，“爸爸，那是苏阿姨工作室的车吗？她要开车去吗？” 白承允视线望过去，苏清月已经开了驾驶室的门，他一脚油门开过去，将人截停，下车走过去：“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不劳白先生费心，我自己可以。” 苏清月说完要往车里钻，被白承允一把捞起来，甩上宝马车门的同时，人也被他塞进了布加迪的副驾上。 苏清月暴躁地腾空踹了一脚，“白承允，你不去处理你的林钰嘉，你干涉我的事情做什么？我有车可以去医院，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白承允寒着一张脸，显然心情也是十分糟糕。 他锁了车将苏清月困在副驾上，又绕到主驾用钥匙开了门坐进去，系安全带时，侧首看到苏清月还气鼓鼓的样子，又倾过身子，先给她系上。 动作并不算温柔，甚至还凶巴巴的，苏清月被他扯得一趔趄，火气更重。 白承允淡淡的眼神瞟过来，“苏清月，你什么驾驶水平你自己不清楚？你想让心柑病还没好，就去抢救室观摩你车祸后的手术？还是直接举行葬礼，从此心柑彻底变成了孤儿？” “你！”苏清月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对，白承允说的没错。 以她现在还不熟练的技术，在她着急的情况下开车，出车祸的几率只多不少。 烨哥儿在后面的安全座椅上，也跟着劝：“苏阿姨，我们也去医院看心柑，还是一辆车吧，我爸爸开车也可以很快的。” 苏清月想挤朵笑容给烨哥儿，可头回到一半，看到烨哥儿的小脸儿，她想到心柑，又赶紧转了回去。 不能看，一看，她就想落泪。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都是孩子，她的小心柑就要遭受这么多罪？ 她才出院没多久啊！ 那么小的身体，她怎么承受得住再多的痛苦？ 第300章 急性肝衰竭 苏清月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胸口闷得她呼吸困难，她就张大了嘴，大口喘气。 可是没用，胸口只会越来越疼，连带着眼睛都控制不住的发酸。 苏清月告诉自己，不能往坏处想，有可能心柑只是感冒，是苏芸芸大惊小怪了，可是…… 她头抵在车窗玻璃上，路边路灯亮起，微弱的光打在脸上，一道接一道。 白承允看了她一眼，脚下油门又踩下了一阶。 仁爱医院。 白承允连闯了三个红灯，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苏清月在车上已经问清楚位置，下了车，她直奔心柑所在的三楼抢救室。 抢救室前的走廊里，苏伯年坐在长椅里，他腿上还打着石膏，因为紧张，不停地抓着手里的拐杖。 郭淑玲陪在一旁，攥着苏伯年的手，正低声说着什么。 而苏芸芸，不停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趴抢救室的门上看向里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苏清月一出电梯，看到这样的场景时，眼眶跟着发热。 原来有亲人陪着自己共患难的感觉，是这种样子。 苏芸芸转头看到苏清月来了，急急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姐，怎么办？刚才医生初步断定，有可能是急性肝衰竭。小心柑好好的，怎么会肝衰竭呢？她以前有过肝方面的病吗？” 像是有道雷轰隆响在耳边，苏清月木然着，嘴张了半天，才冒出来几个音节：“你说心柑是什么？” 不是贫血？ 不是普通的晕倒？ 而是急性肝衰竭？ 苏清月在路上做了无数种的心理建设，她想着，就算心柑再病了，她也认了，她们母女现在这么苦，未来一定会换来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幸福。 可是急性肝衰竭？ 这种病，苏清月再没医学常识，也知道这种病是需要换肝的，可小心柑才那么小…… 苏清月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疼痛让她头脑清醒了很多。 苏芸芸以为她在说了心柑的病后，苏清月会撑不住，可意外的，苏清月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 她的声音也十分平静，像在客观地分析一件事情，“芸芸，我觉得你应该是听错了，心柑从来没有肝这一方面的疾病，就算前阵子住院，也只不过是贫血。医生那边应该是误诊吧？” 苏芸芸张了张嘴，“医生他……” “芸芸，听你姐的。”苏芸芸人生阅历浅看不到，但苏伯年却清晰地感知到了苏清月眼底的强撑，他拄着拐杖走过来，“清月，既然心柑的肝以前没出过事，那肯定是医生判断错了。我们别急，等医生确定了再说，嗯？” 郭淑玲也跟着苏伯年一起道：“对啊芸芸，还没最终确诊呢，你先让你姐坐下。” 苏清月被动地被人拉到长椅上坐下，嘴角还是挂着笑容，但双手却不停地紧揪着，一颗心也乱成了一团糟。 电梯“叮”的再次打开，白承允带着烨哥儿走了出来。 烨哥儿跑到苏清月身边，体贴地握住她的手，想把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给她，“苏阿姨，心柑情况怎么样？” 烨哥儿生得端正，一身英伦风的短袖衬衣加笔挺小短裤，格外招人喜爱。 旁边的苏伯年和郭淑玲都看着喜欢，忍不住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心柑的同学吗？” 话音刚落，白承允也走了过来，两人抬眸一见，皆是狠狠一怔。 “这……”郭淑玲和苏伯年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再看烨哥儿，眼里的情绪就变了质。 两人默契地回归了沉默，苏伯年冷着脸将头扭向一边，郭淑玲倒是时不时会看过来一眼，视线不停地在苏清月和白承允身上打着转。 苏芸芸一如既往的火爆性子，看见白承允，冲了过来：“你来干什么？这里有你什么事啊？白承允，你不要仗着这是你们白家的医院，你就可以随心所欲胡作非为。当年你是可以把我姐送进监狱，但是今天，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心柑。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郭淑玲眼见白承允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冷了下来，心里一骇，忙上前将苏芸芸扯了回来，低声呵斥着：“你给我待旁边老老实实坐着去。你姐已经够烦了，别再给她添乱了，知不知道？” 苏芸芸噘了噘嘴，不情愿地坐到了一边。 白承允打电话叫来了院长，院长张建龙得知新送来的小病人竟然是之前的小心柑，连忙加送了一批肝病科的精英专家进手术室，自己则到白承允跟前做汇报。 “白总。”张建龙恭敬道，同时看了眼站到白承允身边的苏清月，“苏女士，目前抢救室里的最新状况，是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小心柑是患了急性肝衰竭，但具体病因还在排查之中。我现在就去联系数据库，寻找适合心柑的肝源。当然，如果家人中有符合的，自然是再好不过。” 苏清月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她脸上的笑渐渐维持不下去，可依旧咬牙撑着。因为太过用力，耳根鼓起很硬的一块。 “院长，之前心柑做全身检查时，她的肝是非常健康的，没有任何病变的征兆。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再仔细查一遍？这么小的孩子，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您说呢？”苏清月分析的头头是道。 张建龙眼底却浮过悲悯的叹息，“苏女士，您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吧，我们借一步说话，有些问题，我也可以和您商量商量。” “好。”苏清月答应的痛快，跟着张建龙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抢救室的大门。 白承允视线掠过苏清月挺直的背脊，“去吧，我们在这陪着心柑。” 苏清月的视线从大门移到白承允身上，一个小时前两人间闹的不愉快，随着心柑的发病，已经烟消云散。 她感激地冲白承允一笑，转身离开。 院长办公室。 从手术室发出来的检查结果，还都是以电子形式的方式存在电脑上。 张建龙把显示屏往外转，以让苏清月看得更清楚，“苏女士，这是心柑最新的检查报告。虽然时间仓促，检查的并不是很细致，但大体的数据走向，已经足够可以确认病症。您看一下。” 第301章 毁灭世界 苏清月道谢，椅子往前拖了拖，人凑到了显示屏前。 每一份报告，她都看得格外仔细。 不管那些生僻的医学用词有多古怪，什么alt，或者什么cho，只要是报告里出现的字，她一个都不放过。 看了足足近十分钟，苏清月才把已经僵硬的手指从鼠标上挪开。 她看向张建龙，眼里的光晃动着，却是为母则刚的光芒，“所以目前除了给心柑换肝，没有别的办法了是吗？” 张建龙将显示屏转了回来，退出病例界面，“这也是最保险的办法，尤其亲属间的活体肝移植，供受体之间有一定的血缘关系，移植后发生排斥反应的几率也会减少。像心柑这么小的孩子，各方面还在成长，接受能力也会比成人强，到时候如果产生了免疫耐受，后期不再吃抗排斥的药物，也是完全可以的。” 苏清月点头，她明白了，她全力配合。 只要能救心柑。 苏清月斩钉截铁地道：“既然这样，用我的肝吧。我是心柑的妈妈，我的肝，一定是最适合她的。” 张建龙感慨着母爱的伟大，按了内线把秘书叫进来，“你带着苏女士去做肝型筛查，看她和抢救室里的苏心柑，合不合适。” “是。”秘书应声带着苏清月离开。 抢救室前。 烨哥儿坐在白承允身旁，小小的人儿，从出生起便承袭了白承允的所有优点，冷静，沉着，理智。与生俱来的气场，更是让他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 可是此刻，他却紧紧抓着白承允的衣角，肥嘟嘟的小胖手紧绷着，“爸爸，心柑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女战士，她不会轻易被打倒的。就算真的是肝衰竭也没关系，我们都给她配型，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肝源的。” 白承允摸了摸烨哥儿的头发，一双黑眸微沉着，没说话。 旁边的椅子上，苏伯年从听到心柑需要换肝起，就陷入了沉默。 他手里的拐杖抓得更紧，手背鼓着青筋，似是随时都能破皮而出。 隔得稍远的苏芸芸轻轻地扯了下郭淑玲，“妈，你刚才听院长说没？他说亲人的肝源最合适。那如果不小心……万一配型成功了，是不是要把肝割一块啊？会不会很疼啊？” 郭淑玲下意识摸了摸层层堆叠的肚皮，眼底闪过惧意。 她偷看了眼依旧沉默的丈夫，小声道：“反正我这么胖，还有脂肪肝，我这肝不健康，肯定是不能用的。你的话……要不你先试试？说不定配不上呢？但我们两个要都不去的话，你爸又得唠叨。” 苏芸芸不乐意地撇嘴，嘀咕：“我爸自己还没去呢。” “瞎说什么呢？”郭淑玲低斥了句，“你爸心脑血管的老毛病，多少年了，他能去做这种手术吗？是嫌你爸命长了？” 苏芸芸不说话了，但表情明显还是不情愿。 这可不是小事。 往肚子上划一刀，不能穿露胃装也就罢了，但是要割掉自己的肝，苏芸芸光是想想都要打哆嗦，真的上了手术台，她会吓死的吧？ 白承允让烨哥儿去椅子上坐好，没管时差，电话拨给了艾瑞克杨。 艾瑞克杨做了大半夜的手术，刚合眼没多久，听着手机里不属于医院分组的铃声一遍遍地响，只想暴走毁灭世界。 他不耐烦地摸到手机，“白承允，扰人清梦是要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我才睡了没……” “心柑病了！”白承允没心情感受艾瑞克杨冲破天际的怒气，他直截了当地下了命令：“我让冷苍给你订最近一班的飞机，你现在立刻起床赶到机场。” “怎么回事？”艾瑞克杨认识白承允这么多年，还从没听他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他顿时睡意也没了，边穿衣下床边走进更衣间拎行李箱，“上次我离开时，心柑情况不是还不错吗？是没有按时吃药还是没有及时打针？这次是什么病状？” “急性肝衰竭。”白承允报了五个字。 艾瑞克杨表情瞬间严肃，人也秒入工作状态，“这么严重？查出什么病因来没有？” “还在手术室，具体病因还没有明确，但应该和她之前的贫血有关联，不然不会这么突然。”白承允道。 “对，你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依据。”艾瑞克杨点点头，“我先收拾行李。冷苍订好机票后发给我，我尽快赶过去。” 事关心柑，所有人的情绪都不由自主地紧绷着。 白元海前阵子和苏清月的关系比较融洽，这次帮盛如意送走了林钰嘉，心里对苏清月多少有点愧疚。 又抹不开脸，便让厨房做了糕点让刘永给烨哥儿送过去，“顺便”也给心柑拎一食盒。 结果糕点没送到，刘永还带回了心柑生病入院，白承允带着烨哥儿都去了医院的消息。 白元海登时坐不住了，他气恼地手杖不停地点着地：“苏清月到底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多好的一个女娃娃，在苏清月手里三天两头生病，什么孩子经得起这么折腾？备车，我们也去医院，顺便把烨哥儿带回来。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都是病菌的，烨哥儿再跟着生病怎么办？” 他说着人往外冲，被刘永急忙拦住：“老爷，这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从这里赶到医院，又得近两个小时。我知道您担心心柑，但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您先别急，我去给大少爷打个电话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说不定只是平常的感冒发烧呢？” 感冒发烧会烧到医院，连烨哥儿都惊动？ 白元海又不是三岁小孩好糊弄，他烦躁地推开刘永，“我自己给承允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白元海没等白承允出声，自己抢先问道：“你们现在在医院？小心柑什么情况？” 白承允：“还在手术室没出来，苏清月去配型了，如果她配型成功，换了肝就会没事。爷爷放心。” 放心？ 都要换肝了，那可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 这么大的事，是能放心的时候吗？ 第302章 一塌糊涂 白元海发白的眉毛竖了起来，“我早就说过，苏清月整天就知道忙自己的事，她带不好孩子。不过好在心柑现在是在我们自家医院里，你让张院长认真点，赶紧给心柑找合适的肝源。找不到的话，白氏那么多员工，让他们都去配型，有成功的，条件随便他们提。等心柑出院了，我让刘永去配备几个儿科医生，再来几个营养师专门搭配食谱，把她和烨哥儿都带到我这里来。烨哥儿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玩伴，你们照顾不好，我来。” 白承允捏着眉头，余光看到苏清月从电梯里出来，忙道：“我知道了爷爷，心柑有什么情况，我让人随时向你汇报。” 苏清月一出电梯，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苏芸芸满脸紧张：“姐，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苏伯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握住了苏清月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的，握在一起，竟也都感觉不到冷。 “清月，说话啊。”他也急声问着。 白承允本要上前，看到苏伯年一家都在苏清月跟前，前行的脚步踟躇了几秒，还是停下，给烨哥儿一个眼神，让他去安慰苏清月。 烨哥儿的小手握住苏清月的另一只手时，苏清月感受着掌心里的温软，朝烨哥儿笑了笑。 “没事。”苏清月嘴角依然挂着笑，像是心柑虽然躺在手术室里，却只是去剪剪指甲。“院长说心柑情况还可以，她这么瘦，我只要切掉我九分之一的肝给她，就够她用的了。而且我割掉后也没事，休养3-6个月就可以再生长长回来，你们不用担心的，心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苏芸芸等人随着苏清月的描述，似乎又看到了心柑大大的笑脸，听到了她欢快的笑声。 可真有这么容易吗？ 苏芸芸小声疑惑着：“姐，是你配型成功了，确定用你的了？你不会有危险吗？” 苏清月笑容微微一滞，“哪能那么快出结果？还要再等等。不过一定没问题的。我之前虽然有点肝郁，但最近这几个月一直注重保养，还勤做运动，饮食上也十分注意，我的肝换给心柑，不可能有危险的，你们放心吧。” 苏芸芸“哦”了声，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想不通，她便拉着苏清月，“那过来坐一会儿吧，你也忙活了一晚上了。” 苏清月冷不丁被苏芸芸一扯，人差点摔倒在地，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一直站在对面没过来的白承允，望着苏清月的眸色，深了又深。 他清楚地看到了苏清月眼底最深处的慌张，那是她的笑容都掩饰不了的真实感情。 有苏家人在，他始终不便上前，只能指使烨哥儿：“好好陪着你苏阿姨。”她现在需要陪伴。 电梯门开，一个护士匆匆走出来，到苏清月跟前停下：“苏女士，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很抱歉通知您，您的血型和苏心柑的不符合，不能进行肝脏移植。” 苏清月重重一震，面上晃过片刻的失神：“用不了吗？我刚才查过资料，不是说亲属之间的肝源，就算血型不符合，只要服用某种药物就可以用的吗？” 护士扯了扯唇角，“虽然有过这种病例，但心柑这么小，给她换上这样的肝，对她以后会造成不小的负担的。” “是、是吗？”苏清月紧攥的双手更用力了，手指捏过的地方全都渗着惨白。她死死咬住发酸的牙槽，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发出了声音：“看来、看来还是要麻烦医院帮忙找肝源了。那我需要做什么？登记资料，还是等消息就可以了？” 这次，连苏芸芸也看出了苏清月情绪里的异样。 她终于明白，原来她姐之前那么镇定，不过都是伪装。 咬了咬牙，苏芸芸起身站到苏清月跟前，“姐，只是你的不适合，没说别人的也不行啊。这不、这不还有我们嘛！你等着，我这就去做配型，反正你都说了会再长，我就心柑这么一个外甥女，我不能让她有事！” 苏清月惊讶的目光落在苏芸芸脸上，“芸芸，你……” 郭淑玲瞥了自己女儿一眼，眸光里虽然不赞同的颜色，但也还是道：“让她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救心柑。” 苏清月抹了把脸，已经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呆呆地站起来，郑重其事地朝郭淑玲和苏芸芸鞠了一躬，“谢谢芸芸，谢谢大伯母，我替心柑谢谢你们。” 郭淑玲看着苏清月的脊梁骨在瘦削的背上鼓着，越发显得她没几两肉。 她转头擦了两滴没忍住的泪，走过去扶起苏清月，轻拍着她的背，“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别谢来谢去的了，坐下休息休息。心柑出来后，还得你照顾着呢。” 苏伯年两鬓的颜色似是一瞬间白了许多，“清月，你大伯母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绑在一起才更有力量。芸芸先去吧，尽快做完，也能尽早出结果。” 苏芸芸问清楚是在几楼后，让郭淑玲陪着自己做配型检查去了。 又有了一丝希望，苏清月终于镇定了不少。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走到白承允跟前，“也不早了，心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先带着烨哥儿回家吧。明天他还要去幼儿园，别耽误他睡觉。” 白承允垂着眼皮，不动，“我现在带烨哥儿走，他也不会走的，还是等着心柑出来吧。” 苏清月知道烨哥儿对心柑的感情，她看着坐在长椅上时不时望一眼抢救室方向的烨哥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我去给他买点吃的，来之前你们都没吃晚饭，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晚饭不行的。”她低低道。 白承允抬手拦住：“你在这里安心呆着吧，我让于尉吩咐厨房做了晚餐，应该很快就送来了。” 岂止烨哥儿没吃，这里的哪个人吃过晚饭，尤其苏清月？ 她那个胃，哪里经得起折腾？ 第303章 彻底麻木 苏清月没再坚持，重新回到长椅上坐下。 抢救室的灯，倏地转暗。 苏清月猛地站起，动作太快，眼底跟着起了一片黑暗。 她闭眼熬过那阵眩晕，再睁眼时，护士已经推着心柑从抢救室里出来。 苏清月连忙追过去。 急救床上，心柑浑身插满了管子，她双眼紧闭，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那张平日里最爱笑的小脸蜡黄着，连带着嘴唇都有些发紫。 苏清月抓在栏杆上的手，倏然收紧，“护士小姐，我女儿她怎么了？她脸色怎么这么差？” 随时都要离她远去似的，苏清月很怕心柑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医生从后面跟出来，对苏清月做了解释：“病人因为肝脏问题，所以起了黄疸，最近这段时间皮肤都会发黄，这个暂时不用担心，只是症状之一，没关系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合适的肝源。我们只是暂时稳定住了她的病情，但这种急性的肝衰竭，如果一星期内不进行换肝手术，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这一点家属一定要注意，做不做这个手术，要尽快给医院答复。” 一个星期？ 7天，168个小时。 听着很长，但如果找不到肝源，那就是眨眼而过。 也就是说，眨眼之后，心柑还是会离开她？ 苏清月看着心柑插满管子的小身体，强行给自己催眠：“好的医生，我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肝源的，保证一个星期内，就可以进行手术。” 医生想说虽然家属的乐观情绪很重要，但有时候，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可他还未开口，触到了苏清月身后白承允的眼神，他一怔，话自动改成了：“是的苏女士，小心柑一定会没事的。” 护士要继续推走心柑，她身上有些管子需要及时连接到仪器上，不能耽误。 恰逢白元海的电话又打过来，显然是问心柑的情况，苏清月便先带着烨哥儿回了病房，留白承允自己在那里打电话。 “爷爷，心柑已经出了抢救室，病情暂时稳定，但是还没醒。您先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明天再告诉您。”白承允如实汇报着，眸光随意扫了周围一眼，意外发现苏伯年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 他也没在意，只专心安抚着老爷子，省得这么晚了，老爷子还是想来医院。 苏清月和烨哥儿回到病房时，苏芸芸和郭淑玲也跟着回来了。 苏芸芸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姐，我的血型和心柑的是一样的。但刚才给心柑做手术的主治医生说，心柑体内有一种叫pdtc的东西，极其罕见，必须要绝对适合不能有半点偏差的肝脏才能移植成功。我到底适不适合，还要进一步做检测，明早出结果，但那个医生说我可能多半……” 多半，芸芸的也不能用，是吗？ 苏清月刚生的希望，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被横空飞来的一刀，残忍扎破。 她看着地面，仿佛看到了气球的残片。 “没事，没关系……”苏清月逼着自己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大伯母，芸芸，你们跟着累了一晚上了，心柑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 苏芸芸想说自己在这陪着也没事，被郭淑玲拉了一把，“我们还是走吧，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给你姐添堵。你开车带我去找家还没关门的超市，我去买点猪肝之类的，熬个汤，等明天心柑醒了后给她喝，多补补，说不定就好了呢。” 谁都知道这只是奢望，可这种时候，谁都不说破。 没有人，不渴望奇迹的发生。 苏芸芸点点头，和苏清月道别后，挽着郭淑玲出病房，“我爸呢？怎么这会儿见不着人了？” 郭淑玲：“打他电话问问人在哪里，是不是腿又疼了，没跟过来？” 郭淑玲母女走了后，病房就彻底恢复了沉寂，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各种仪器滴滴的声音。 于尉之前送的晚餐，直接送到了svip病房。 白承允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烨哥儿，去喊你苏阿姨过来吃饭。” 苏清月在病床前听到，“你们吃，我先给心柑擦擦手和脸。” 烨哥儿还是过去拉苏清月，“苏阿姨，我知道你是没胃口，但人是铁饭是钢，尤其这个时候，你是最不能倒下的那个，心柑还靠着你支撑呢，所以你多少吃点吧。” 烨哥儿说的没错，现在她是心柑唯一的支柱，她不能倒，再苦再难，她都要咬牙撑下去。 苏清月晃了晃烨哥儿的小手，“好，阿姨先和你们一起吃饭。” 把刚接的温水重新端回到洗手间，苏清月坐到茶几前，给自己盛了碗海鲜粥，又夹了满满一筷子菜，放在粥上。 最省时简便的吃法，但也让食物本身的美味相冲，味道不怎么好。 苏清月不在意味道，她只大口吃着，一口没咽下，又接上另一口。 菜也不嚼，就这样囫囵咽下去。 可前两口还好，到第三口时，口腔里堆积的太多，苏清月再也咽不下，她喝了一大口粥汤，闭着眼，才使劲冲下去。 胃一下子被冲饱了。 本就是颗不健康的胃，又饿了一晚上，哪里经得起这番折磨？ 苏清月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按压着痉挛抽疼的胃，还想吃，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大手。 是白承允要来夺她的碗，他道：“吃不下就别强撑，这样吃了胃也不会舒服。” 不，她吃得下！ 她必须吃得下，这样才有力气熬夜，才有力气陪心柑度过这最难熬的一段。 可胃里的翻涌又实在难受。 苏清月放下碗起身，“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问问医生，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 说完人走出病房，却进了走廊上的公用卫生间，趴在马桶前把刚吃下的饭全部吐了出来。 鼻间的酸痒难忍带动着大量的泪花冲出了眼眶，苏清月睁大眼睛使劲用鼻子呼吸着。她死死咬着牙，口腔里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让她又生了反胃的感觉。 可她忍着，全忍着，手指按在马桶水箱上变了形，也忍着。 直到眼底再也没有泪花，胃也彻底麻木。 她抹把脸，按了抽水键站起来。 第304章 气色不好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苏清月一愣，“yoyo？”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在这里看了多久？ yoyo手里端着个透明的玻璃杯，暗黄色的液体蒸腾着热气袅袅，她抬着下巴点了点水龙头，“洗把脸，漱漱口，过来把药喝了。三九胃泰，喝了暖暖胃。” 苏清月水龙头掰在冷水上把自己冲干净，接过yoyo的杯子，吹着热气小口喝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问我怎么会带着药过来找你就直接问，拐那么多弯做什么？”yoyo把杯子夺回来，放水龙头下冲洗着，“你那个前夫，还算是个人，比我那个强多了。” 苏清月怔了怔，这药，是白承允让yoyo拿过来的？ “心柑具体什么情况？你那个堂妹颠三倒四的，也没说清楚。”yoyo问道。 “芸芸？”苏清月下意识摸向口袋，她手机是不是之前心柑出抢救室时，她顺手塞给了芸芸？ yoyo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轻巧链条手袋：“别找了，你手机在你堂妹那里，刚才在医院门口我们碰了个头，她把你的手机给我了。” 哦。 难怪yoyo会找过来。 苏清月耸肩笑了笑，回复yoyo之前的问题：“心柑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了，只要给她换上肝，就可以很快恢复的。她那么坚强，一定没问题的。” yoyo看着苏清月挺得笔直的背脊，鼻子酸了酸，抬手一拍，“行了，就咱俩又没别人，你就别一直撑着了，休息会儿，省得心柑醒来了，你却没精神了。这要换肝，有肝源吗？确定用谁的了？” 苏清月撑了一晚上的硬气，被yoyo一掌拍的，差点撑不下去。 她眼圈又迅速红了起来，yoyo不比别人，她是她朝夕相处了五年的亲人，在yoyo面前，苏清月很难再控制情绪。 她要吸很大很大的一口气，才能把自己再重新撑起来，“还没找到合适的肝源。我去做配型了，可惜医生说我的血型和心柑的不一样。芸芸，就是我那个堂妹，她也去做了，明天早晨出结果，但是……” 剩下的话苏清月没说，但yoyo也明白了个大概。 她身上的宽大防晒衣袖子一撸，“现成的人你不知道用？你这个亲妈的用不上，说不定我这个干妈的正好合适呢？” “好，那我就指望你这个干妈了。”事关心柑，苏清月不想和yoyo客气，她告诉yoyo做肝源筛查的地方在哪里，自己则返回病房照看心柑。 白承允正拎着烨哥儿往外走。 烨哥儿手脚都悬在半空扑棱着，对老父亲这种一言不合就拎走的做法，十分不赞同：“爸爸，我觉得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是要学会尊重别人的。你老是这样拎着我，不觉得很不尊重我吗？” 白承允面无表情：“你苏阿姨的朋友过来了，你再留在这里，合适？” “合适啊。”烨哥儿勇敢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心柑加苏阿姨加yoyo阿姨，这个病房里有三个女孩儿，我作为一个男子汉，有义务留下来保护照顾她们的。” 白承允脚步一停，松开烨哥儿将人放到了地上。 他点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医院的夜里很容易闹鬼，你在这里，确实可以保护到她们。” 烨哥儿陡的一个激灵，感觉有什么趴在了他背上，正在朝着他的后脖子吹凉气。 他现在要回头，是不是会看到一个大头娃娃，咧着嘴满脸是血地朝他桀桀笑？ 烨哥儿咕咚咽了口口水，水量太大，差点没呛着自己。 适逢苏清月从外面进来，烨哥儿手掩在唇边咳了咳，一本正经地挺着小胸膛：“苏阿姨，我本来想留在这里保护你们，可又一想，洁身自好的男人怎么能随便在外面过夜呢？这个习惯非常不好，所以苏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苏清月一脸懵逼，完全不懂烨哥儿在说什么。 但她听不听得懂，对烨哥儿来说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回家，不想午夜徘徊在医院。 “爸爸，我们快走吧。”烨哥儿催促着。 苏清月一杯胃药下肚，人已经舒服了很多，她看了眼白承允，眼神诚挚：“承允，今晚谢谢你，回家路上，车开慢点。” 看，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的神奇，曾经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如今也可以真心地嘱托对方。 白承允“嗯”了声，“夜里有情况随时打电话，主治医生会轮班值夜，随时观察心柑的状况，你该休息还是休息，把心柑放心交给他们。” “好。” 白承允没再逗留，和烨哥儿下了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却没立即离开。 他电话拨给冷苍，“通知全国各地的仁爱分院，让他们连夜调出白氏员工的体检档案，找出和心柑血型相符的人。” 冷苍微微一惊，他虽然没去医院，但也知道了心柑的事，总裁这是要从员工里面找适合心柑的肝源？ “先生，所有员工……包括高层吗？”白氏的高层，大部分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功臣，冷苍不敢擅自决定。 白承允：“包括所有高层，甚至秋园的佣人、保镖，和我！” 最后两个字冲进冷苍耳中时，冷苍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先生您……是，我这就去办。” “还有，”白承允叫住了冷苍，“把心柑的肝型资料发到全球数据库上，价格无所谓，但必须有正规手续来源合法。这事你亲自盯着，不要出差错。” 心柑的主治医生黄江提过，心柑的体质太过特殊，如果只从医院的数据库里找人，恐怕不会太全面。 有能力多一分希望，他们就不可以错过。 病房里。 夜，过得很快，但又漫长。 苏清月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忘了自己都和yoyo聊了什么，东方渐露鱼肚白时，她才意识到，一夜过去了。 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心柑早晨会醒来。 苏清月猛地站起，吓了yoyo一跳：“你干嘛？” “心柑应该快醒了，我去洗把脸。”苏清月拿起昨晚让yoyo带来的化妆包，她得给自己化个美美的妆，她不能让心柑看出半点她气色不好的样子。 她要把所有的坚强，全给心柑。 第305章 迎娶小鲜肉 一个显气色的淡妆撸完，苏清月回到病房时，yoyo正在按床头的呼叫铃。 病床上，心柑忽闪着大眼睛，看到苏清月进门，不太娴熟地吹了个口哨：“哇，苏姐，今天又是靓绝人寰的一天哟，看来迎娶小鲜肉指日可待了。” 苏清月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化妆包放在一旁，自己到病床前，俯下身子，“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yo妈叫了医生，到时候要告诉他们，知道吗？” 心柑想比个“ok”的姿势，手抬到一半没抬起来。 苏清月似是没看到心柑无力似的，十分自然地接住那只手，“想抱抱妈妈？现在可抱不了，我们美丽的心柑小战士被封印了，还不能动，等妈妈帮你打败这只恶魔，我们再动好不好？” yoyo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的互动，嗓子哽得难受，怕心柑看出异样，她扭头：“我去给心柑换杯温水。” 医生很快就来，对心柑进行了初步的检查，顺便也把苏清月叫出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医生道：“苏女士，昨天晚上筛查过的两个肝源，我们这边已经出了结果，还是都不适合。” “是吗？”苏清月化妆时特意加的腮红，浅淡了几分，她搓了搓手，嘴唇哆嗦了下，却还是笑着：“挺可惜的呢，没想到一连三个人，竟然都不合适。原来肝源也这么麻烦啊？” “主要是心柑的体质和常人不同，所以要求会格外高。苏女士也暂时不要着急，国内的数据库没有合适肝源的话，我们会扩大范围，连接一下国外的。不过这种情况下，费用相对来说，会高一点，您看您这边……” “可以的。”苏清月打断医生，“不需要在意费用，只要能给心柑找到合适的肝源。我都可以的。” “那行，我现在就去联系。” 医生重新回了办公室，苏清月留在走廊上，门前来来回回踱了很多遍，最后掏出手机，借着医院的wifi下载了一个二手车app，把工作室的宝马车登记在了上面。 然后电话打给律师于谦：“于律师，如果我现在撤诉，不再告林钰嘉了，是不是我的工作室也可以跟着解封了？” yoyo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清月回去，担心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便把心柑拜托给正在给心柑输液的小护士，自己去门外找人。 她听到苏清月的电话内容，但没上前，直到她挂了电话，才问道：“你这是打算放过林钰嘉了？她可是害得你一手创立的私定差点完蛋。” 但凡这个案子能进行下去，苏清月当然会和林钰嘉死磕到底。 不仅为自己，还为yoyo，林钰嘉是她们共同的敌人，哪能那么轻易放过？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心柑要做换肝手术，就需要高额的手术费，这家医院虽然是白承允的，但心柑住在svip病房就已经算是破格了，我不可能也不会再去占别的便宜。”该她掏的钱，她一分都不会少。“所以我得尽快筹钱，解封工作室重开发布会，就是目前最快捷来钱最快的办法。” 而解封工作室的条件之一，便是撤诉。只有这件案子不再进行了，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yoyo蹙着眉，“可你和林钰嘉之间还有抄袭的牵扯，这个不掰扯清楚，订单方面……” 苏清月：“这个你不用担心。林钰嘉工作室今天就会宣布解散，她那边一解散，网民又不是傻瓜，谁抄谁的，一目了然。我这边分不开身，只能托你来帮我办这些了。林钰嘉工作室官微一发出来，我们这边就卖惨，你一个做过编辑的人，肯定熟悉这些套路。通过这个‘惨’，我们争取让订单更多一些。” “那心柑这边你自己照顾，能行吗？”yoyo看着苏清月仅一夜就凹陷下去的脸颊，眼里不无担忧。 “放心，我撑得住。一切拜托你了！”苏清月捶了下yoyo的肩，将人送走，重新回了病房。 心柑还清醒着，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秋高气爽之时，连天都是好看的淡蓝色。云朵明明在那么高的地方，可是如果有飞鸟经过，它们也会调皮地跟着动，小鸟到哪里，它们就到哪里。 多像追逐着妈妈的孩子啊。 心柑看得更远了。 苏清月看着心柑眼中的渴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一撞。 有些疼，她抬手揉了揉，让自己的嘴角勾出笑脸：“心柑，想出去玩吗？” 心柑视线收回来，落到苏清月身上时，眼底的渴望也被尽数换成了高兴：“妈妈，今天天气看着不错嘛。等我出院了，我们和烨哥儿还有白叔叔一起秋游吧？幼儿园的春游我没赶上，好可惜啊。” 苏清月走过去，病房里没开空调，心柑盖着被单有些热，她给她往下拉了拉，又掖在了身下。 “好，到时候我们选一个可以野餐的地方，妈妈上次做的紫菜包饭，你不是说好吃吗？到时候我多给你做点。” “紫菜包饭就算了吧，烨哥儿上次吃紫菜，有点过敏呢，他皮肤也太娇气了，我们还是照顾照顾他吧。”心柑说着，手慢慢抬起，捂住了小肚子，“说的我都饿了，医生还不让吃饭吗？” “可以吃点流食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套间里有小厨房，秋园的佣人大清早就来过一次，把小厨房的冰箱塞得满满的，苏清月做满汉全席，材料都够。 正说着，外面的门被敲开，郭淑玲在前，后面的苏芸芸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心柑吃饭了吗？”郭淑玲一开口就问心柑，“我给她熬了猪肝汤，特地去了油花，一点都不腻，让她多少喝点？” 心柑看到两人，瞳孔里的光亮亮的，“外婆，小姨，你们大清早就来看我，辛苦了哦。妈妈刚说我可以喝点流食，外婆你来的好巧啊。” 郭淑玲本来以为病房里会愁云惨淡，就算母女两人没有抱头痛哭，但气氛也绝对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以至于她和芸芸敲门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可如今，她不仅没有听到半天哭声，这病房里，还阳光灿烂，连心柑都笑得这么开心。 若不是心柑身上还插着管子，郭淑玲会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幻觉，心柑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急性肝衰竭。 第306章 同意捐肝 看到这样的场景，郭淑玲该欣慰的，可心柑脸上笑容越大，苏清月越一脸平静，她这心里就像灌了酸水似的，腐蚀的她整颗心都跟着疼。 回头看了眼苏芸芸，郭淑玲从女儿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难过，她拽了下她的胳膊，偷偷朝她摇了摇头，小声道：“学学你姐和心柑，把脸上的表情收收，心柑什么都不懂，是好事，多少可以少吃点苦。” “嗯。”苏芸芸闷闷答应着，声音里的哭腔却掩不住，“姐，你熬了一夜吧？也来喝碗汤吧，补充补充体力。还有，你的手机，你朋友给你了吗？” 苏清月“嗯”了一声，“给了。” 郭淑玲怕苏芸芸毛手毛脚洒了汤，自己接过保温桶，一碗给了苏清月，一碗端到心柑面前，“外婆喂心柑吧？你躺着，不方便喝呢。” “没关系哦。”心柑轻轻摇头，“外婆，只是喝一点汤，我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床头柜里有吸管，你帮我拿根粗的，我用吸管自己喝就好了。” 心柑上次住院时，对病房里哪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摸得一清二楚。 郭淑玲端着碗，心里更酸了。 多懂事的孩子，命运怎么就这么不公平，让这么好的孩子，在这里受罪呢？ 喂心柑喝了一小碗汤，郭淑玲和苏芸芸也没走，两人留下来陪着心柑，换苏清月去隔壁的空病房休息。 苏清月哪能睡得着，一闭眼，全是她夜里查过的那些资料。 五花八门的数据冲在她脑海里，晃得她头晕眼花。 好来医院这边，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主治医生黄江把苏清月叫到他的办公室，给了她一份资料：“苏女士，您看一下这份资料。我们查过，这个人的肝型和心柑的完全相符，但他已经卧床数年，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他的家属愿不愿意让他捐这个肝，还要靠我们的努力了。” 本国人历来的习俗，最重视的是死后也身体齐全，这样下辈子才能健健康康。这个人病了这么多年，家人是最希望他下辈子健康的，所以让他们同意捐肝，怕是要困难一点。 苏清月知道要让人捐一部分器官给另一个陌生的人，很难，但她都走过那么难的路了，这点又怕什么呢。 “放心吧医生，我一定会让他们同意的。”倾自己所有，苏清月也要说动这家人。 黄江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那我先祝苏女士好运，你有困难，随时和我们沟通，我们医院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在所不辞。” 苏清月谢过黄江，根据资料上显示的地址，打车奔往青山疗养院。 197大厦。 总裁办公室。 冷苍敲门进来，看到办公桌前正在汇报工作的李薇薇时，迟疑了下，“先生……” 李薇薇看出冷苍的欲言又止，她识趣地笑笑：“白总，今天的行程就是这些，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去安排了？” 白承允点头，示意李薇薇先出去。 李薇薇抱起桌上的文件夹往外走，人到门外关门时，嘴角笑容化成了冰冷。 门内，冷苍清冷的脸上是千年难遇的焦急，“先生，苏清月现在正往青山疗养院那边走。” 白承允正在签字的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划痕，他扔掉笔站起来，眸底迅速闪过冷光：“她去那里做什么？谁让她去的？” 冷苍道：“是医院那边的数据库，找到了个和心柑肝型吻合的人，不巧，也是因病住在青山疗养院多年，苏清月过去是想和他的家人谈捐肝的事。她暂时还不知道那个人也在青山疗养院，先生放心。” 放心？ 只要苏清月进了青山疗养院的大门，一切就皆有可能发生。 白承允的眉心紧紧拧着，他捞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疾步往外走，“通知vivian取消今天所有行程。让医院告诉苏清月，她要找的那个病人已经转院了，不在青山疗养院。然后你去和那个病人谈，让他们同意捐肝。” 吩咐完冷苍，白承允用最快的速度下了电梯，上了车后打开定位app，找到苏清月的红点后，发动引擎抄近道，一边观察着苏清月的动向，一边准备着随时截停她，绝对不让她靠近青山疗养院半步。 所幸，红点在离青山疗养院还有三公里时，突然停下。 几分钟后，红点再次移动，不过方向已经换成了仁爱医院。 白承允紧握着方向盘的炯劲大手慢慢松开，他关掉了定位app，下一个路口调头，也驶向了仁爱方向。 冷苍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很好，“先生，和心柑肝型相符的那个人，是y市首富的儿子余少楠。7年前一场车祸让他高位截瘫，后来因为湖城这边的气候适合他养病，便一直住在了青山疗养院里。y市那边我们的交集不多，而且还是首富的儿子，恐怕……他们不会有捐肝的这个意愿。” 白承允刚到医院地下停车场，“先去查清楚在这边照顾余少楠的人是谁，有没有做主权。另外，查一下余家这几年的产业分布，看我们有没有和他们能交集得上的。” 先生这是想通过生意和余家做交换？ 冷苍从昨晚知道白承允也要做肝源筛查后，如今已没了最初的惊讶，只应了声“是”，继续查余家去了。 苏清月回病房看了心柑一眼，小丫头身上虽然好多管子，但一直笑意盈盈的，还反过来逗郭淑玲和苏芸芸笑。 可惜好景不长，苏清月才进小厨房想去给心柑做一道消化易吸收的鸡蛋羹，床边的仪器忽然响起剧烈的滴滴声。 紧接着，郭淑玲的呼喊又惊又俱：“心柑？心柑你怎么了？清月，你快来看看心柑，她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苏清月转头冲了出去。 病床上，心柑又紧闭了一双眼睛，脸色比之前更黄，接近于青。 “没事，大伯母，你别急。”苏清月想去拍大伯母的背，抬手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鸡蛋。 她鸡蛋放到一边，被呼叫铃唤来的黄江已经领着一众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 第307章 救不了她 “什么情况？”黄江边说边摘下听诊器放在了心柑的胸口上，“是突然晕倒？之前有什么症状吗？” 一直守在心柑身边的苏芸芸做了解答：“没有，刚才还好好的，就是笑着笑着，一下子就晕了。” 她的声音也哆嗦着，显然是吓坏了。 黄江又让人推来仪器做了一番细致的检查，最后听诊器拿下来：“暂时没什么问题。因为现在还是在肝衰竭期间，小孩子身体弱，撑不住这么大的病，经常性晕厥也属于正常现象。这段时间还是需要家属多费心，仔细照顾着。” 病房里的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苏清月跟着黄江再次进了他的办公室：“医生，心柑老是这样昏厥也没办法，还没查到那个人转去了哪家医院吗？不过他既然病情恶化了，那他家人会不会……不想捐这个肝了？” 苏清月本来满是信心，可如果她在人家即将痛失亲人的时候去谈捐肝，不管是谁，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这是人之常情，换作是她，说不定还能把人用扫帚轰走。 但这是目前来说能救心柑的唯一一个希望，让苏清月放弃，她又不甘心。 这时，白承允走了进来。 黄江一见白承允，连忙站起来，“白总，结果出来了，湖城这边的白氏员工体检档案里，和心柑血型相符的人有175名，这其中……包括您。” 白承允没想到他会和心柑一个血型。 脱下西装外套，他很自然地放进旁边苏清月的手里，挽起袖子，“那先从我开始，去哪里做检查？” “白总您……” “承允……” 两道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苏清月看着白承允露出来的健壮小臂，心里的震动晃到了瞳孔里。 白承允……也要主动给心柑做配型吗？还有白氏的员工，他竟然也要让他们过来做筛查？ 苏清月突然觉得有什么梗在了嗓子里，直直的戳着她，连带着胸腔那一块也泛起疼痛。 无论以前白承允对她做过什么，对他们苏家做过什么，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他能为心柑做到这一步，苏清月对他只有感恩和感谢。 “麻烦你了。”千言万语，苏清月最后却只说了这四个字。 白承允明晰冷硬的五官，被落进室内的阳光暖融了几分。 面对苏清月的感谢，他只回了一个“嗯”字。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苏清月唇角轻勾了抹笑，这是从昨晚到现在，她唯一一次放松的笑。 她拎着白承允西装外套的衣领，重新整理了下，免得放在怀里会折出痕迹。“那我先回病房了。” 心柑那边虽有护士照应着，但她离开这么久了，也不放心。 恰逢黄江也给白承允填完了一系列的检查单子，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去做肝型筛查，一个回了病房。 白家老宅。 白兰儿仰靠在车内的驾驶位上，后视镜里她的脸依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不见半丝异常。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衣服下的身体，青青紫紫一片，有的地方还渗了血。 袁绍他该被千刀万剐！ 他该死！ 他要了她大半夜，她实在受不了了，反抗。 他竟然打她？ 吸了毒的男人，疯了一样，手脚毫不留情。若不是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怕是脸上也会伤痕累累。 她不能让人看到她的伤，看到了，就全完了。 可袁绍就是个无底洞，他一天不把视频删了，他就无休止地跟她要钱，让她陪睡。 她能偷着卖的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她该怎么办？ 白兰儿从后视镜里又看了自己一眼，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眼窝也凹陷的可怕。 她拿出化妆包给自己补了个眼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下车。 林素华和白兰儿居住的独栋别墅里，林素华正坐在客厅里，余光瞥见白兰儿进来，盛着红茶的杯子被她重重放在茶几上。 “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她一双修的尖细的柳眉高高竖着，看向白兰儿的眼神里也全是不满：“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妈了？你是要和我倔一辈子？” 多少天了？ 从那次白兰儿被林素华打了一巴掌后，母女两人就再也没有交流。 林素华是一直在生气，气白兰儿不成器。 白兰儿却是陷在对袁绍的恐慌里，袁绍三天两头就找她一次，她就更不敢靠近林素华，生怕她发现什么端倪。 此刻，白兰儿听着林素华几乎陌生的声音，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妈……” 林素华看着白兰儿的泪，心里又气恼又心疼，想给她抽张纸擦擦泪，手伸到半途又收了回来。 她继续冷着脸：“你还知道叫我‘妈’？你看你这段时间，都成什么样子了？隔几天就夜不归宿一次。你知不知道苏心柑那个小杂种得了急性肝衰竭，你哥都去给她配型了？你是真的打算放弃你哥，不为咱娘俩寻点庇佑了，是不是？” 庇佑？ 像是有什么敲在了白兰儿脑中，白兰儿一瞬间醍醐灌顶。 对啊，庇佑，来自白承允的庇佑。 袁绍之所以这么对她，不就是欺负她现在在白家一无所有连根草都不如？ 如果她能嫁给白承允，成为白家继承人的太太，白家未来的女主人，他袁绍，还能敢动她一根头发？ 心里突然有了主心骨，白兰儿扑腾一声，跪倒在林素华面前，“妈，我错了。是我不对，我太懦弱太没用，惹得你这么伤心这么失望，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一定会嫁给我哥，我一定会让他娶我。到时候，我不仅会把失去的股份全要回来，整个白氏，我也会让它变成我们的。” 白兰儿的雄心壮志，成功地点燃了林素华隐秘在心里多年的***。 她一改冷冰冰的脸色，换上亲切的慈祥和温和，亲自把白兰儿扶起来，拉到她身边坐下，“你能想通，妈就放心了。” 白兰儿紧握着林素华的手，“妈，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不会再像那天那样不懂事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林素华似乎看到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利巅峰在朝自己招手，她轻拍着白兰儿的手背，“你也别太灰心，苏清月能上位，靠的不就是那个小杂种？医院来信儿了，苏心柑只要一个星期内换不了肝，大罗神仙转世也救不了她。” 第308章 又一次昏迷 白兰儿热血沸腾着，“苏心柑那个小杂种一死，苏清月就没了和我哥接触的理由。到时候我们这边再加把劲，苏清月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还是我的女儿聪明。”林素华给了白兰儿个赞赏的眼神，又不无担忧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让你一直用着的私家侦探找几个顶级黑客过来，黑进医院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数据全都改了。你哥调动了整个白氏的员工又如何？这数据对不上，苏心柑没肝换，就只能乖乖等死。” 白兰儿记住了林素华的嘱托，母女俩重归于好，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林素华起身，“我去让厨房做几道你最爱吃的，今中午我们喝一杯。明后天，我们就找个机会去医院看看苏心柑，也算是提前送她们娘俩一程。” “妈，我都听你的。”白兰儿无限乖巧，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光明荣耀的未来。 仁爱医院。 艾瑞克杨一下飞机，由白家的司机接到了医院。 花里胡哨恨不得把自己装扮成一只花孔雀的男人，进了医院更衣室换了白大褂戴上眼镜出来，就是板着脸禁欲气质满分的严厉医生。 “目前什么情况？”艾瑞克杨问向门口等着他的白承允，他在穿着白大褂时，说话向来是能多简洁就有多简洁，绝不多说一个字。 白承允把他知道的简短说给了艾瑞克杨，“我带你去见心柑的主治医生，具体的，你们两个细聊。” 两人一起进了svip层的医生办公室。 苏清月和黄江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先和走在前面的白承允打了招呼，又对随后进来的艾瑞克杨道：“艾瑞克，麻烦你又特地跑来一趟。” 出于礼貌，苏清月主动伸手递向艾瑞克杨。 手伸到半途，被前面的白承允挡了回去：“坐下吧，心柑现在还在昏迷，时间紧迫。” 白承允一提心柑，苏清月立马认真起来，人坐回到椅子里，等艾瑞克杨和黄江商讨病情。 艾瑞克杨不着痕迹地看着苏清月收回去的那只手，又朝白承允送了抹揶揄的哂笑。 他拖开一把椅子坐下，看向对面的黄江，“心柑的病历在吗？” 黄江虽然是肝脏科的人，但对这位国际血液方面的权威也是略有耳闻，连忙把所有关于心柑的检查报告都拿出来，详细说与艾瑞克杨听。 两人低声不停地讨论着，各种医学名词苏清月也听不懂，便和白承允一起坐在一旁，只时不时回答艾瑞克杨的一两个问题。 艾瑞克杨认真地翻看着每一份检查报告，在看到某个数据时，突然停住，长指夹着那页纸挑出来：“小心柑是pdtc体质？” 黄江：“对，这也是她现在还没找到合适肝源的最大原因之一。” 艾瑞克杨“嗯”了声：“全世界拥有pdtc体质的人，目前登记在册的可能还没有超过20个。因为数量太少，所以医学界关于它的研究也同样的少之又少。但唯一可以确定的，这种体质大部分的成因来源于遗传，而且还是隔代遗传。那么……” 他顿了顿，看向苏清月：“苏小姐，你父亲是这种体质吗？” 苏清月一愣，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没有听我父亲提起过。而且他现在……” 已经不在了。 父亲对于苏清月已经是禁忌。 她暗中捏紧了交握的手掌，告诉自己，心柑的病要紧。白承允为了心柑主动做肝型筛查，还把艾瑞克杨从a国请过来，这样的人情，她欠了又欠根本还不了。 所以现在，不是想旧怨的时候。 可艾瑞克杨今天是瞄准了“旧事”这两个字，苏振川这边他翻过去了，竟然又提道：“那心柑的生父呢？有没有可能联系到他的生父，查一下心柑的爷爷是否是这种体质。如果她的爷爷也是这种体质，那小心柑的肝源就有希望了。” 说的倒也是这么个理。 但苏清月莫名地就想把艾瑞克杨踢出去。 提谁不好，提心柑的生父？ 难道要她去找那个男公关，然后说你的孩子生病了，我需要你父亲的肝？ 白承允那张听到苏振川时没任何变化的脸，此刻黑如锅底，还是烧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铁锅底。 黑透了。 苏清月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复杂，“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哪儿，我尽量找……” “不必。”白承允倏地站起，侧脸的轮廓冷硬严肃，漆黑的视线也锋锐得极具穿透力，“你安心照顾心柑，我让人来找他。” “好……”苏清月有点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她为什么要和前夫在这里讨论，由谁来找她的婚内出轨对象？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艾瑞克杨也跟着站起来：“心柑这次的病因，我基本可以确定是和她的这个特殊体质有关，包括上次的贫血。肝脏移植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全权交给黄医生来办。而我……” 他拍了下白承允的肩膀，“我抽取点心柑的血样，你帮我找湖城最高端的实验室，我去研究一下心柑的这个体质到底什么成因。研究透了，或许她的贫血也可以一并解决。” “是吗？”这算是这两天来，最让苏清月振奋的消息了，“艾瑞克，辛苦你了。” 艾瑞克杨微微颔首，“医者职责，苏小姐不必客气。”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黄医生，小心柑醒了。” 心柑醒了？ 苏清月忙不迭冲出办公室，往病房走去。 艾瑞克杨理了下白大褂，对黄江道：“趁着心柑醒了，我们也过去看一眼吧。”具体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能有个数。 心柑看到艾瑞克杨，很开心，上次她就很喜欢这个超有个性的医生。 “艾瑞克医生，我们又见面了。”苏清月经历了又一次昏迷后，脸色憔悴了不少，说话都透着一股虚弱，才说了几个字，就停下来轻轻喘了口气。 艾瑞克杨看了眼床边仪器上的数据，嘴角勾了抹浅浅的笑：“是的，又见面了。” 两个人一边检查一边聊着天，完全不像是医生和病人，而像两个认识多年的老友。 角落里的郭淑玲和苏芸芸，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第309章 关系这么密切 昨晚在抢救室门前见到白承允后，郭淑玲回去抓着苏芸芸问了大半天，才知道现在清月和白承允，关系已经这么密切了。 今天再见，郭淑玲忍不住撂了脸子，扯着苏芸芸就要走：“清月，既然这里这么多人帮你照看着心柑，那我们先回去了。” 苏清月看到郭淑玲的脸色，就知道她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可现在心柑在接受着检查，她也没时间和郭淑玲解释白承允为心柑的付出。 只能依从郭淑玲的意愿，她将人送到病房门口：“大伯母，芸芸，你们回去的路上慢点。” 郭淑玲见苏清月不但不挽留自己，还将自己送了出来，心里怨恼更甚。 她拉着苏芸芸一路到了地下停车场：“你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要和白承允复婚？” “妈，我昨晚都跟你说了，我姐她没那个意思。”苏芸芸虽然这样说着，但她心里，其实也挺不乐意苏清月和白承允走的这么近的，“算了，我姐又不是小孩子，现在心柑的事情要紧，白承允有那个能力帮忙，我姐不用白不用嘛！” 郭淑玲“哼”一声，“等心柑病好了，我可得跟你姐好好说说这个事。咱们苏家和白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友好相处。我们这些年受的苦，绝对不能白受！” “行了，消消火，肝火这么旺盛，你也想和心柑那样去换肝？”苏芸芸说着扭动了车钥匙，打左转向灯出了车位。 郭淑玲一想到心柑的样子，脸色立刻变了回来。 为白家的人生气，再搭上颗肝，那确实不值当的。 —— 白元海中午给白承允打电话追问心柑情况时，心柑还在昏迷之中。 老爷子脾气一上来，也不管早晨起来时差点没晕倒，家庭医生让他躺床上静养，掀了被子下床：“刘永，备车去医院。我要亲自去看看，这仁爱医院这几年是什么收益。就这治病效率，这医院到底是怎么管理的？医生这医术，到底行不行？” 白老爷子凶起来，连自家产业也吐槽。 此刻。 刘永拎着烨哥儿的小书包，看着前面走路疾如风的白元海和烨哥儿，也不敢劝他们走慢点，只能默默跟在后面，一路上了svip层。 还未靠近病房，心柑欢快的笑声透过敞着的房门飞了出来，让人听着，心情都不由地跟着变好。 白元海突然驻足，拐杖点在地上停滞不前。 刘永望着白元海的背影，老爷子一夜之间，白头发似乎都增了不少。 他上前，“老爷，这到了门前了，您怎么不进去了？” 烨哥儿也抬头望着白元海，“太爷爷，心柑没事的，她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的。” “……嗯！”早年丧子经历过一轮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的白元海，早已看穿了世事无常，可此时听着心柑的声音，这心底挡不住的心酸，让年迈的老人步伐都沉重了好多。 “心柑会好的。”也不知是说给烨哥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白元海叹了口气，收好所有不好的情绪，换上笑脸乐呵呵地走进病房，“小心柑，什么事这么开心，也说出来让太爷爷开心开心啊？” 经过医生同意，心柑的床头稍稍抬起了些，她可以很顺利地看到进屋的人。 眼睛一亮，她笑着：“太爷爷你来啦？哥哥你放学了吗？我们约定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请假逃学的。” 烨哥儿：“妹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哥哥还是懂的。” 他说着，从刘永手里接过小书包，拉开拉链抽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纸，跑到病床前给心柑看：“这是水逆退散贴，我们都在后面签名了，有了我们的保护，这个贴在你床头上，你很快就会过水逆期的。” 二次元世界里经常能看到的纸符，正面是很普通的“水逆退散”四个字。可是后面，歪歪扭扭的稚嫩字体，有个大如斗，有的字嫌写起来太麻烦，就用拼音代替。 一笔一划着，全班小朋友的名字，都聚集在了上面。 心柑接过那张纸看着，眼底的光像是看到了极其珍贵的宝物，晶亮晶亮的。 就算偶尔有嫌弃，也是开心的嫌弃：“哥哥，我们真的要让严谨希好好练练他的字了。这么一张纸，他的名字竟然占了三分之一。人家是‘字如其人’，他是‘字如其体型’。” 心柑一提严谨希，烨哥儿立马严肃，“妹妹，云朵老师会督促他的，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免得让严谨希多了接触心柑的机会。 放学前，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制止了严谨希跟着来医院的。 白元海看着心柑满身的管子，可小家伙却一直笑一直笑，像是那身管子只是贴在她身上做做样子，一切都是假的。 他从来都知道心柑懂事，乖巧，苏清月将她教的很好。 但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在面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病魔时，也能坚强到这种地步。 是还不明白死亡的可怕，还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管是哪一点，白元海一颗心脏都跟着发酸，他暗自叹息了一声，上前，故作不悦道：“小心柑，光顾着和烨哥儿说话，也不理太爷爷了？上次吃鸡，太爷爷还给你急救包救了你呢。” 心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拉着白元海的手，小大人一样认真道：“太爷爷，这几天没有我和哥哥监管着你，你有没有听刘管家的话，按时吃药啊？吃药是对你的身体好，如果我以后没机会监管你了，你可不能任性哦。” 这孩子说什么呢？ 白元海精矍的双瞳重重闪过震撼，他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心柑！” 心柑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似的，歪着头“太爷爷，你怎么了啊？我说错话了吗？” 是他误解了吗？其实心柑不是那个意思？ 白元海提起来的心又小心地放了回去，“小心柑啊，你白叔叔已经把你的消息放到各大数据网上去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院。到时候，太爷爷带你和烨哥儿回老宅住，太爷爷给你们养上一山的动物陪你们玩，你们也可以随时监管着太爷爷吃药，好不好啊？” 第310章 倍儿有面子 苏清月从白元海进房间后，就退到一旁，把空间全给了白元海和烨哥儿。 此时听到白元海的话，她禁不住眉头一皱。 去白家老宅？还是算了吧！ 她走过去，心柑说了好一会儿话，嘴唇有些干，她沾湿棉棒给她润了润唇，对白元海道：“爷爷，心柑和烨哥儿两个平时太闹腾了，过去会打扰你休息，还是算了吧。” 白元海眼睛一瞪，“怎么，怕我把孩子养的太好，让你自愧不如？” 苏清月：“……” 心柑躺了一天一夜，爆炸头被压得扁扁的，只有前半部分的头发还蓬松着，头一摇，鸡窝只晃了一半。 她道：“太爷爷，我和烨哥儿去陪你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我妈妈就自己一个人了。她工作那么忙，再没有我这个小棉袄陪着，会很寂寞的。” 白元海“哼”一声，吃醋了，很酸的那种，“太爷爷可是可以整天陪你的，你妈妈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她眼里还有你这个女儿？” 有这个女儿，会让这么好的孩子现在躺在这里？ 谁家四五岁的孩子不是捧在手心怕化了？苏清月倒好，养个孩子，天天往医院送！ 心柑坚挺地站在妈妈那边：“妈妈是为了让我生活的更好嘛。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谁也不想那么辛苦啊。不过太爷爷如果下次给我妈妈安排相亲时安排个小鲜肉，有人陪着她，她就不会再寂寞，那我也就可以陪太爷爷了。” 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白承允进门时，听到的正是心柑要给苏清月找小鲜肉那一句。 他视线落到苏清月身上，一双瞳孔又黑又沉的，似是饶有趣味，却又满是意味深长。 苏清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心柑，别乱说，妈妈不适合小鲜肉。” 烨哥儿也深有同感：“妹妹，江扬帆叔叔就很鲜啊，比苏阿姨小三岁，可是你看，他还没我们成熟。” 江扬帆也算是白元海的媒人史上，最失败的一次败笔了。 他摆摆手：“烨哥儿，你江叔叔就不要提了。太爷爷手里，还是有很多不错的青年才俊的，也都是小鲜肉，改天给你苏阿姨看看。” 这是又要相亲的节奏？ 苏清月惊悚。 白承允眼底一抹意味不明的讽色。 唯一叫好的就是心柑：“太爷爷一言为定哦。一定要找一个能照顾我妈妈的，对她好的，可以陪着她长命百岁的。” 苏清月的心猛然一颤。 像是有一只大手突然拽了下她心脏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她整个人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她极力忽略那阵剧痛，佯装不乐意道：“小机灵鬼，想去太爷爷那里就直说，干嘛老把妈妈推给小鲜肉？妈妈没打算交男朋友，有工作和你就够了。” 心柑故作老成地叹口气，看苏清月的眼神像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大龄剩女，“妈妈，你不要总活在过去那点不愉快里，要向前看啊，不去找个小鲜肉，你都不知道男朋友这个配置有多好。” 苏清月心头的异样感更重了，她主动岔开了话题：“心柑饿不饿？烨哥儿呢？我去给你们做饭。爷爷今晚也在这吃吧？小厨房里材料都够。” “苏姐。”心柑轻轻拉了下苏清月的手，“你听我一句劝，认真找个男朋友，好好为自己活一次。但是一定要找个比你年轻的，身体好的，这样他才能活得比你更久。”而不是像我一样，只能陪你这么几年。 砰！ 像是平地起了一声雷，明明小心柑还是轻松笑着的样子，可她的话却成了最厉害的雷，炸响在苏清月的耳边，炸得她耳朵嗡嗡响。 那只大手又出来作祟了。 这次它扯得更多，苏清月整个身体的神经都被它一把揪住，攥在手里，碾成了粉末。 她脸上的笑差点彻底崩盘。 她是怎么做妈妈的？她竟然会看着心柑的笑脸时，庆幸这个早熟的孩子，终于有一天没有早熟，还没有懂得病痛的可怕。 没有！ 不是！ 心柑什么都懂，她什么都知道，可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从始至终，她都把最开心的一面展示给大家，她没有让任何人心情因为她而沉重。 苏清月嗓子里的呼吸紧绷着，她要紧紧咬着牙，才能让自己做出最完美的笑容。 她用这个最完美的笑容，去握住心柑的手：“好，妈妈都听你的，给你找个特别特别帅的小鲜肉后爸，让他以后带着你出去玩，你可以倍儿有面子。” 她说到最后，声音接近于破音。 白元海手里的龙头拐杖几欲被他捏碎，他胸口闷堵着，看着小心柑，说不出话。 烨哥儿也绷紧了小脸，小拳头垂在身侧紧握着，眼底有光慢慢在破碎。 最远处的白承允，解开了一粒领扣，想打开空调冲淡些这憋闷的空气，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只有心柑，没看到众人的异样似的，仰头看着苏清月：“最主要是宠你，我不在你也可以开开心心的。” 短短几个字，白元海和刘永背过了身，不让心柑看到他们眼底老泪纵横。 烨哥儿忍不住了，声音极其严肃：“心柑，不许胡说。” 心柑依旧笑得甜甜的，“我没有胡说啊哥哥。其实这样挺好的。我听说孩子没满七岁死了的话，因为他们没有做过坏事，是可以去天堂的。去了天堂，就有机会自己选择下辈子的妈妈。” 说到这里，她轻轻攥住苏清月的小拇指，那是她刚学会走路时，最喜欢抓的妈妈的一根手指。 她脸上绽开了从昨晚到现在，最大最大的一个笑容：“妈妈，等到那时候，我还是选你做我的妈妈，好吗？” 苏清月佝偻了身子。 她被那只大手操控着，身子弓成了虾米。 她借势把手落在大腿上，死死揪紧内侧的肉，想用身体的疼，来压住心里的剧痛。 然后脸上，还得是配合心柑的笑：“要做妈妈的女儿可以，但是要做小棉袄，不可以再做黑心棉坑妈妈哦？” 她说完，松开心柑的手：“说了这么多累了吧？妈妈去看看今晚能给你们做什么好吃的。” 最后一个“的”字还没完全出口，她人已经奔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第311章 别让孩子遭罪 只有白家人才能入住的svip层，平时永远都是空空荡荡，除了医护人员，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苏清月感恩于这样的安静。 她没走远，就站在病房门口，头仰靠在雪白墙壁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悄无声息从眼眶里往外滚落。 她不能发出声音，就用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里，有血，慢慢浸染了攥得青白的指尖。 可她依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所有的疼似乎全聚集在了一个地方，她只有拼命地大口大口喘气，才能将那疼一点一点地排解出去。 她的心柑。 她的心肝命。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远远看着苏清月无声流泪的样子，都跟着悄悄抹泪。 “黄医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不是说找到合适的了吗？” “那个人病情突然恶化转院了不说，最新消息是他的肝也不行了。就算换到小心柑身上，也撑不了多久。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起一次次换肝呢？” “那白氏那么多员工的都不行？国内国外的数据网也都没有合适的？” “暂时是没消息……” 往往都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只能助长人的绝望。 其中一个护士实在不忍心，倒了杯热水送过去：“苏女士，喝点水吧，心柑那么可爱，她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嗯，她会的。”苏清月想给护士一个笑容，嘴角提了半天，却没提起半点。 这样不行。 她不能笑不出来。 心柑看到，会伤心。 苏清月接过一次性纸杯，也没管杯子里的水有多烫，她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咽下。 热流滑过冰冷的食道，缓解了胸腔里的疼痛。苏清月把纸杯扔到电梯门口的垃圾桶，借着那点缓解，对着电梯旁的不锈钢门框开始练习。 唇角勾不动，没关系，她用手掰。 两根食指挤着腮肉，带动唇角往上提。 僵硬？不行，再来一遍。 太假？放下，再来。 苏清月一遍遍地对着并不太清晰的门框联系着。 腮帮子挤得疼了，她就使劲揉一揉，或者使劲张着后槽的牙关，这样可以让笑容更逼真。 直到牙关酸疼，脸也没了知觉，苏清月终于把嘴角提到了最完美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的笑，这是心柑最喜欢的笑。 苏清月带着这样的笑，逼退眼圈的红，重回病房，“心柑，妈妈刚才去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点时间，还没做饭。有没有饿坏啊？” 非常普通的语气，像是几分钟前在走廊上不停用头撞墙缓解难受的女人，并不是她。 可白承允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湛黑的视线从她轻微染血的指尖上划过，又继续解了一颗扣子，“秋园的佣人做了晚饭，于尉很快就会送过来。” “那、那也行。”苏清月顺着白承允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还有手没清理干净。 她连忙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心柑，你和烨哥儿先玩着，我去给太爷爷煨点汤。” 她跑到小厨房，拧开水龙头冲着指尖上的血迹。 白元海站在她身后，“小心柑的病虽然凶险，但白家这么多代的基业下来，还不至于没用到连颗合适的肝脏都找不到。有白家在，小心柑，不会有事。” 苏清月被水冲着的指尖颤了颤，她抬手关了水龙头，回头看向白元海。 她从来都知道，白元海对她很好。 当年出那种事，无论她是不是无辜的，都是她辜负了白元海对她的好。 可是现在，白元海能摒弃前嫌这样对心柑，白家，她不恨了。 不再是因为要教导心柑而假装不恨，这次，苏清月是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谢谢你，爷爷。”这句感谢，苏清月发自肺腑，“心柑一定不会有事的。中午艾瑞克杨医生还来过，特地取了心柑的血样和所有资料去研究了。有这么多专家在，还有这么多人脉资源，她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白元海鼻息轻轻“嗯”了一声，“别煨汤了，我回老宅去，你留着那点精力，照顾心柑吧。” “好。” —— 第二日。 主治医生办公室里。 黄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眉头蹙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的对面，苏伯年扶着拐杖坐下，教了几十年书的儒雅教授，就算腿伤了，也难掩他的书卷气息。 “医生，可以了吗？”苏伯年问道。 黄江翻了页纸，“啧”了声：“苏老先生，作为一个医生，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做这个手术。” 把报告重新返回第一页，他把上面的数据指给苏伯年看：“不说别的，单是您这多年的心脑血管疾病，就决定了这场手术风险极大。” “会怎样？” 黄江踟躇了几秒钟，“说句不好听的，很有可能您还没出手术室，就得进抢救室了。而且就算抢救的回来，您的寿命也会大大缩减，身体状况也会大不如以前。肝脏虽然可以再生，但是您这个岁数，身体又有好几项不达标，所以……” 剩下的话，黄江没说，但两人却都是心知肚明。 苏伯年笑了笑，手里的拐杖用了这么长时间，把手那里被他磨得发亮。 他轻轻摩挲着那块油亮的地方，“我知道我身体不行，所以从一开始，就拜托黄医生帮我瞒着大家，不让大家知道，我也做了肝型筛查。” “苏老先生，其实现在还不到最后一步，我们可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小心柑就有合适的肝源了呢。”黄江道。 苏伯年摆了摆手，“不等了吧。”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孩子，前天晚上出手术室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么小的身体，就要插那么多管子。那些管子插在身上一天，她就要多痛苦一天。黄医生，心柑才四岁半，不到五岁啊。既然我们确定了我的肝可以用，我们还等什么呢？别让孩子遭罪了。” “可是……”黄江还想再劝。 苏伯年做了最后的拍板：“就这样决定吧。尽快安排手术。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我已经比孩子多看了几十年，足够了。剩下的时间，就让孩子代替我看吧。” 第312章 挺让人心疼 黄江压着内心的震动，做了从业以来他最不愿意的一次妥协：“……好，我这就去安排。” 白承允到svip层时，看到护士抹着泪从心柑病房里出来。 另外一个护士迎上去，“心柑没事吧？你怎么还哭了？” 小护士抽噎着，接过同事的纸巾擦着泪：“小心柑真的太乖了。我去给她换药水，她让我帮她擦擦脸，然后抹上宝宝霜。她说她妈妈为了让她安心，每天都画着气色很好的妆，那她也不能太憔悴，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不让她妈妈担心。多好的孩子，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小护士说着说着，哭声忍不住大了几分。周围的护士围过来，也都跟着擦眼泪。 “心柑真的是我见过最配合的小病人了，昨天那么粗的针管往她身上扎，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笑着反过来安慰她妈妈呢。” “她妈妈也挺让人心疼的，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我昨天看到她在走廊上，掉了那么多泪，却愣是没哭一声。我看着都心酸的不得了。” 白承允前行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手中的保温桶递给护士，让她拿进去给心柑喝，白承允则转了个方向，去了一楼的保卫科。 “白总！”保卫科里的人一见白承允来，都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保卫科长率先道：“您有什么指示？” 白承允看着满满一墙的监控屏幕，在看到属于svip层时的影像时，视线停驻：“昨天下午四点以后的svip层的所有监控，调出来。” “是。”保卫科长不明所以，但总裁的话他也没权利询问，连忙在电脑上刷刷几下调出了视频，又朝身后的属下们使了个眼色，“那白总，我们就在门外，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们。” 说完，识相地把空间单独留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看着电脑里的画面，拖了把椅子，坐下。 从苏清月出了病房，到她在走廊上仰头流泪，再到她站在电梯前，不停地练习着笑容。 画面是黑白的，里面的女人也跟着蒙上了一层灰白，可她眼底的光却那么鲜亮，明明流着泪，却倔强地不肯染上半点悲伤。 白承允眸光一直落在苏清月的脸上，一瞬不瞬。 这个女人，永远都梗着那根硬骨头，所有的困难都自己扛，所有的痛苦都自己咽。 哪怕前方是挫骨扬灰的修罗场，她也单打独斗拼到底，连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她都不曾对他说半个“求”字。 向他开个口，就那么难？ 白承允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堵，他抬手关掉了屏幕，手指卡进领带扣将领带扯离，胸口里的闷窒才缓和了几分。 冷苍的电话打进来：“先生，照您的吩咐，苏清月登记在二手车app的那台宝马车，我已经让人买下来了。” 白承允“嗯”了声，“走我的账户，把钱付过去。” “是。” “国外的数据网还没有消息？” “……暂时没有。艾瑞克杨医生也将心柑的数据发到了a国那边的数据网，但是心柑的体质太特殊了，就算有肝型符合，也被她体内的pdtc挡住了。” 又是pdtc，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来源于心柑生父那边的遗传体质。 白承允捏着酸胀的眉心，他这两天夜里又开始失眠，吃再多的安眠药也没用。 “那个人呢？”他问道，“怎么找了那么久？” 冷苍隔着听筒都被冻得哆嗦了下，“正在加派人手，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不在湖城。” 说来也是奇怪。 当年李建强被白承允伤成了那副德行，在老行业里再也混不下去，都没有离开湖城。可最近这几天，要找他人了，却突然找不到了。 这看上去，更像是他被人为地藏了起来。 冷苍还没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白承允已经道：“找不到他的人，就往前查，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看来先生也怀疑了？ 冷苍应了声，“是。” svip层。 苏清月用冷水冲了把脸，又仔细地补了个妆，镜子里的自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 可也不及心柑的速度。 本来就只有一把骨头的小身体，刚才护士给她扎针时，差点找不到血管。 太细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扎在肘弯那根最粗的血管上。 已经是第三天，肝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苏清月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 洗手间外面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护士长的声音传来：“苏女士？苏女士你在里面吗？” 苏清月一惊，以为是心柑出了什么事，忙冲出去：“护士长，怎么了？” 护士长满脸欣喜，她紧攥着苏清月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快！去黄医生那里！肝源，小心柑有肝源了。快去！” 苏清月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她呆呆地看着护士长，视线落在她被攥住的手上，又落回到护士长不停说话的唇瓣上，“你、你说什么？” “肝源啊！”护士长激动地泪都出来了，她恨不得抱着苏清月又叫又跳，毕竟那是小心柑，牵动了所有人心脏的小心柑啊，“苏女士，真的，这次是可以用的。黄医生让您去签手术同意书，您签了后，心柑明天就可以……苏女士，您慢点啊！” 护士长还没说完，苏清月已经没了人影。她笑着擦了擦泪，老天终于开眼了，他保佑小心柑了。 苏清月到达主治医生办公室门口时，白承允也刚出电梯门。 她跑过去抓住白承允的袖口，“承允，你听说心柑有肝源了吗？是你那边找到的？心柑、心柑终于可以手术了？” 坚强了好几天的人，永远都是一副笑脸不让人看出任何端倪的人，这一刻，开心的像个孩子，终于不再伪装自己的任何情绪。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眼底的光亮，唇角忍不住勾起：“快进去吧，看看黄医生要说什么。” 对，要找黄医生的。 她都高兴糊涂了。 苏清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拜托白承允去病房帮她照看着心柑，自己则又返身敲开了黄医生的门：“黄医生，确定是符合心柑的肝源吗？对方是什么人，他同意吗？” 第313章 可苦了你了 黄江办公桌的抽屉里，还压着苏伯年让他签的保密承诺书。 他叹口气，尊重了捐献者自己的意愿：“我们已经做过最全面的筛查，这个人的肝源，和心柑的完全符合，苏女士不必担心后期会有排异反应。不过捐献人要求对他的身份保密，所以他的信息……抱歉苏女士，我们这边不太方便透露。” 这个世上，有很多做善事却不愿留名的人。 苏清月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会碰上这样的人。 她满心感激，却还是想争取：“黄医生，能不能您和捐献人再沟通沟通，我是真的很想当面谢谢他。而且这种手术不是小手术，我们不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用人家的肝脏啊。” 这又不是献20血，这是割一块肝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 黄江很为难。 苏伯年不仅隐瞒了苏清月，还隐瞒了自己的家人，他的妻女至今不知道他已经住进了三楼的肝脏科病房，随时准备着进行手术。 他知道苏伯年的担忧，以苏伯年的身体状况，如果让人知道捐献人是他，那这场手术，绝对做不成。 黄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苏女士，捐献人说了，如果您执意要见他，那这场手术，他有权利选择反悔的。小心柑现在的状况……经受不起等待了。” 这人这么神秘吗？ 苏清月心里无故生了一阵不安，“黄医生，这个人……” 黄江知道苏清月在担心什么，“安全方面苏女士不需要担心，我作为心柑的主治医生，可以确保这个捐献者没有任何恶意。他是真心实意想帮助小心柑，只不过他不想牵扯太多的麻烦。” “好吧……”黄江都这样说了，苏清月也不能继续再问下去，只按照黄江的指示签了一系列同意书，最后拿着手术注意事项的通知，欢天喜地地回了病房。 —— 第二日。 经过一早晨的忙碌准备，心柑被换到了移动床上，推往手术室。 “妈妈，黄医生说我只需要四五个小时就可以出来了，我们待会儿见。”心柑完全不见手术前的害怕与恐慌，她轻轻握着苏清月的手指，轻轻说了四个字。 “妈妈，真好。” 真好，我又可以继续做你的女儿。 真好，我可以陪你长命百岁。 苏清月眼底瞬间氤氲，她快速眨了眨眼睛，眨掉眼底的水汽，朝心柑笑着：“我们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你加油。” 心柑歪着爆炸头，看了看手术室外的一众人等。 白元海昨晚知道了心柑可以手术，早饭都没吃几口，就催着刘永备车送他来医院。 这会儿看着心柑望过来，他连忙上前：“小心柑，太爷爷已经让人去准备小动物了，到时候给你和烨哥儿养满满一山，好不好？” 心柑吃吃地笑：“太爷爷，我们是要开动物园吗？” 只要心柑能健康，让白元海开个动物保护区都行。 烨哥儿和严谨希还有lisa站在一起，三个小家伙难得的气氛十分和谐，没有谁也看不惯谁，都朝心柑挥着手。 心柑回应了他们一下，扭头看向另一侧的白承允：“白叔叔，这次我住院，你也辛苦了，等我出院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白承允勾着唇角，“好。” 院长张建龙亲自带了一整个精英团队过来，从主刀医生，到麻醉师，再到护士，全是仁爱医院最优秀的医者，有着最丰富的手术经验。 一队精英和心柑一同进了手术室，留张建龙在外面安抚人心。 有白元海在，张建龙格外恭敬：“白老先生，白总，苏女士。虽然是换肝手术，但目前我国做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已经高达99%，我们医院更是达到了百分百。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手术时间黄医生已经说了吧？只需要4到6个小时就可以，大家坐下休息一下，小心柑很快就可以出来的。” “麻烦你了，张院长。”白元海道。 被白家大家长这么客气对待，张建龙受宠若惊，他连夜组的这个精英团队，果然是组对了。 这个小心柑，不容小觑啊。 郭淑玲和苏芸芸姗姗来迟，两人满头大汗地一出电梯，愣了。 白家一共就这几代人，这是都到齐了？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没作声，只上前和苏清月打了招呼，“心柑进去了？哎哟这大周六早晨堵车的，可急死我和芸芸了。” 护士之前搬了两箱依云过来，苏清月拿了两瓶递给郭淑玲和苏芸芸，“大伯母，你留在家里照顾大伯就好了，这里我忙得过来的。” 提到苏伯年，郭淑玲冷哼了声，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怒气抖了抖，“他哪里需要我照顾？这几天也不知道干什么，一直神神秘秘的。昨天说是去邻市开了临时学术会议，我担心他腿不方便要陪他去，都不让我去。” 这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还瘸着，郭淑玲都要怀疑苏伯年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人了。 苏清月脑中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那念头闪得极快，她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 她完全摸不着方向，只能放弃，“大伯母，大伯肯定也是觉得你跟着他还要照顾他，太辛苦了，他不想让你那么累嘛。” 这话郭淑玲听着舒心，她勉强点了点头，抓着苏清月的手拍了拍：“你大伯腿伤了这两个来月，我都习惯了，谈不上什么累不累。倒是你，这几天可苦了你了。好在心柑终于可以过去这个坎了，以后啊，你们娘俩都好好的。” “嗯。”苏清月笑了笑，拉着两个人到椅子上坐下。 有郭淑玲和苏芸芸在，苏清月不方便再和白承允他们坐在一起。两家人便分别坐在了走廊的两侧。 虽然泾渭分明，但都在为手术室里的心柑提着一颗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淑玲的手机忽然在空寂的走廊上炸出铃音。 郭淑玲吓了一跳，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慌慌张张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 她不满地接起：“喂，谁呀？你们……什么？你说谁需要抢救？” 第314章 不惜一切代价 郭淑玲听着听筒那边又急又快的声音，全是她听不懂的名词，她张了张嘴巴，还没冒出一个音来，眼前一晕，肥胖的身躯砰然倒地。 “妈！” “大伯母！” 苏芸芸和苏清月同时站起，两人合力，才把郭淑玲重新扶回到椅子上。 苏芸芸着急地又是摇晃郭淑玲肩膀又是要掐她人中的，“妈你怎么了？谁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郭淑玲拼命地张着嘴，用尽力气的一个绵长的呼吸后，才缓过神来，还没说话就开始哭：“芸芸，快，你爸不行了，你爸要死了！” 这下连苏清月都惊了，“大伯母，你说什么呢？大伯怎么了？” 大伯不是去邻市开会去了吗？是去车祸了？ 郭淑玲只顾着哭，苏清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低头看到郭淑玲的手机还在通话中，忙接过来：“喂，您好，请问您是哪里？” 听筒那边的声音也是很急：“是苏伯年的家属吗？请速到仁爱医院住院部七楼手术室。苏伯年在手术过程中突然心脑血管爆裂，脑部大面积出血，正在抢救。” 手术？大伯怎么会去做手术？ 苏清月也没心思再思考其他了，她急急应着：“住院部七楼手术室是吗？我们这就过去。” 幸好，她们也在仁爱医院。 等一下！ 苏清月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住，她回头时，撞到了苏芸芸望过来的惊恐目光：“姐……我们这不就是在、在住院部七楼手术室门、门前吗？” 苏清月骤然睁大眼睛，姐妹两人同时望向心柑所在的手术室。 恰逢此时，一个护士拿着个文件夹板急匆匆跑出来，看到满走廊的人时，一怔，对护士站的护士道：“苏伯年的家属来了后，把这个给他们，让他们签了。” 郭淑玲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也受惊地瞪着那个护士，又瞪着她身后的手术室门：“你说我丈夫在这个手术室里面？他做的手术，是给心柑的捐肝手术？” 一道惊雷，轰然炸在走廊的人群中间，除了白承允，其余人都露出了惊讶的颜色。 苏清月并没有发现白承允的异常，她全身心都在护士身上：“这位护士，你确定没有搞错？那个给我女儿捐肝的神秘人，是我大伯？” 所以大伯母说他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其实是在背着他们做各种检查？ 所以从头至尾，他才不透露半点自己的信息？ 护士没时间和苏清月她们讨论别的，只催促着：“苏女士，原来你们就是苏伯年的家属？那谁是直系亲属？他的状况非常危险，脑出血加心脏随时有可能骤停，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郭淑玲本就在惊慌状态，一听“病危通知书”五个字，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小护士这种场面见惯了，也临危不乱，指使着护士站的人过来搭把手，把郭淑玲抬到移动床上，送往楼下急诊室。 苏芸芸急得要追上去，被苏清月拦住：“芸芸，你先把字签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大伯，我们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签了字让医生破釜沉舟去抢救，我们才有机会让他们救回大伯。” 苏芸芸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先是听到父亲病危的消息，然后母亲又在她面前晕倒，她连哭都哭得六神无主：“姐，他们真的能救活我爸吗？我爸不能有事的，这个家没了他，我们就完了的。” 郭淑玲当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没有主见。苏芸芸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苏伯年要真的倒下来，母女两人就真的没有依靠了。 苏清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她紧攥着苏芸芸的手：“听话，芸芸，现在大伯需要你，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先签了字，然后你去陪着大伯母，这里我来。” “好、好……”苏芸芸呆呆地接过文件夹板，简单的三个字，被她写的歪歪扭扭。 小护士接过文件夹板，又一溜烟儿地跑回手术室了。 苏清月也没心思问心柑怎么样，这个时候问，也不适合。 她转头嘱托苏芸芸：“你好好陪着大伯母，什么都不需要跟她说，别吓着她，知道吗？” “姐……”苏芸芸想走，却又不敢走，“姐，我怕！我怕我要是离开了，我就见不到我爸最后一面了。” 苏清月面色一厉，难得地呵斥了苏芸芸一句：“不许胡说！大伯绝对不会有事！你现在就走，这里我来。” 苏芸芸被苏清月骂了句后，着急的情绪意外的缓了缓，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电梯，最后一咬牙，冲进电梯头也没回。 郭淑玲和苏芸芸一走，苏家的人，就只剩下了苏清月。 又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焦躁地耙了把头发，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盼着手术室的门开，却又害怕带出来的，是万劫不复的坏消息。 院长张建龙去而复返，这次他身后，又是一串医生，有两三个头发还发白，一看就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专家。 他匆匆将人送进了手术室，又到白承允跟前：“白总，太幸运了，正巧这几天，全国最精锐的心脑血管专家都在我们仁爱开展学术会议。刚才我已经让他们进去了，您放心，有他们在，苏老先生绝对没有问题的。” 白承允淡淡应了一声，“张院长，里面躺着的，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肝脏捐献者，他还是心柑的外公。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人抢救成功，明白？” 张建龙赶紧点头：“明白明白，白总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嗯，你先去忙吧。”白承允道。 “是。” 张建龙应声离去，苏清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又回头，视线落在白承允身上。 他让人全力抢救大伯？ 他并没有因为大伯是苏家的人…… 苏清月心里震动着，一时之间，连“谢谢”都忘了说。 手术室的门开，心柑先被推了出来。 因为苏伯年的手术还牵扯到了肝脏部分，所以黄江也参与进了新的抢救手术中，心柑的手术情况，便由护士代为传达。 “小心柑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送她进icu，观察72小时后没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护士道。 第315章 偏瘫中风的下场 “好。”苏清月连声道谢，想跟着心柑一起去，可苏伯年这边又走不开。 白元海这时站了起来：“小心柑是在icu，你又进不去，就在这守着吧。我们去那边陪着心柑，她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精矍的双眸看了眼白承允，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先带着烨哥儿他们三个小家伙离开了。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走廊，一瞬间，只剩下了白承允和苏清月，还有几个保镖。 苏清月想走过去说一声“谢谢”，脚步还未动，被去而复返的张建龙打断。 他又带了几个人过来。 那几人脚步未停地进了手术室，张建龙停在门口，光亮的脑门上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为什么又进去人了？ 大伯到底什么情况？ 心柑做手术时苏清月还没怎么紧张，此刻呼吸都紧绷起来，人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建龙，“张院长，里面怎么了？” 张建龙摸了摸脑门上的汗，余光觑了眼周围，发现白承允只是在稍远的地方站着并没有过来，才偷偷松了口气：“苏老先生刚才出现了心脏骤停，不过苏女士不用慌张，心脏科的专家已经进去救治了。” 脑出血那一关还没过，心脏又出现了问题？ 大伯做这场手术，到底担了多少风险？ 这就是他选择保密的原因？ 苏清月喉咙里像是呛进了血沫子，肺管一动，整个鼻腔里全是血的铁腥味。 她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强行无视那些扎得更深的痛，“张院长，我大伯究竟具体是什么情况，能麻烦你详细说一下吗？这样，至少我们家属心里能有点数。” 这种什么都未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一批一批往里进的画面，实在太糟糕。 张建龙搓了搓手，手心里的汗湿还在，这一搓，两只手都有了黏腻，很不好受。 他甩了甩手，“苏女士，这个具体的情况，现在谁都无法掌握。主要是苏老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由肝脏移植手术引起的，有可能只到了这一步就结束，但也有可能……” 他顿了顿，有些话，他不说出口，相信病人家属也是明白的。 苏清月庆幸郭淑玲和苏芸芸不在这里。 如果让她们听到这样的话，她们可能会撑不下去。 她点了点头，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张院长。”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大门突然又被推开。 这下连白承允的目光也送了过来。 张建龙一见白承允望了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问向出来的人：“怎么了？” 出来的是之前送病危通知书的护士，专门在手术中负责跑腿一项，“张院长，病人出现凝血障碍，现在被切割的肝脏部位开始大出血，但是医院血库里没有足够的ab型血了，现在往这调，也有可能来不及了……” 来不及？ 苏清月再没有医学常识，也知道手术中遇到大出血而血浆供应不及时，会出现什么状况。 她绝不能让大伯的生命终止于这场手术。 倾尽自己所有，她也要救大伯。 苏清月撸着防晒衣的袖子往前一站，“用我的吧，我是o型血，可以输给任何血型。” 白承允在护士出手术室门时，就走到了苏清月身边。 此刻她袖子挽起露出了整只小臂，白皙的肌肤下淡青的血管清晰可见，但除了血管，也没多少肉了。 本来就瘦，这几天因为心柑，更是瘦得只剩下了骨头，这样的人去输血，怕是血还没输多少，她自己就得进抢救室。 这是去救人，还是去给医院增加负担？ 白承允眉头紧皱着，一边解开袖扣挽着衬衫，一边沉声道：“我是ab型。” 苏清月倏然睁大了眼，“承允……” 他不仅为大伯找来了专家，还要亲自给大伯输血？ 她已经麻烦他够多了，而且白元海走之前看白承允那一眼，她也不是没看到。 那其中的含义，懂得人，都懂。 苏清月最终还是选择了婉拒：“承允，我的o型也可以的，先用我的吧。要是我的不够，再麻烦你……” 她还没说完，被护士急匆匆打断：“苏女士，虽然理论上o型是可以的，但现在病人是凝血功能障碍，你的o型血输进去，更有可能发生溶血，这样对病人只会适得其反，现在对病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是关键。” 苏清月这下瞪眼了，难不成真用白承允的？ 她不想用，白家的保镖也更不敢让他们的少爷去鲜血。 有ab血型的人主动过来，“少爷，我也是ab型，我来吧。” 说着就问护士去哪里输血，护士见终于确定了献血人员，连忙招呼护士站的人过来：“带他去做输血前的准备，先输20观察一下，没问题的话再输200。” 保镖跟着护士走了，白承允就势坐在了苏清月旁边的长椅上。 两人离得近，苏清月再沉默，就不合适，“承允，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白承允平淡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喜怒，眼底的黑沉却结结实实地冻着冰。 这个女人，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苏清月见白承允不欲多谈的样子，也没在意，把心神又投放回手术室上。 白承允眸海里的黑色更翻涌了。 一楼急诊室。 郭淑玲昏昏沉沉中醒来，看到周围的陌生环境时愣了愣，想要坐起来，被旁边的苏芸芸一把摁住：“妈你干嘛？别乱动，会走针的。” 郭淑玲看了苏芸芸好一会儿，才想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登时手上的针也不管了，推开苏芸芸压着她的手就要下床，“芸芸，你爸爸是不是还在手术室？快，我们快去看看他，不能让他自己在那里待着。” 苏芸芸见自己实在压不住郭淑玲，只好叫了护士来拔了针，搀扶着郭淑玲沉重的身子去坐电梯。 郭淑玲边走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肥胖的眼皮没一会儿肿成了一条缝：“芸芸，你爸这可不是小手术，脑出血就算不要人命，也会落个偏瘫中风的下场。你说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妈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 第316章 有没有一点良知 “妈，你就不能盼我爸点好吗？”苏芸芸拼命撑住郭淑玲的身体，走几步撑不住了，就停下来歇歇，咬咬牙再继续。 可郭淑玲只顾得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给了女儿怎样的压力。 苏芸芸一开始还好，听哭声听得久了，她无端生出了一股燥郁。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办，没人教过她，她该怎么解决这种压力。 越想越烦，她忍不住道：“我爸也真是的，他身体什么状况自己不清楚吗？还上赶着去给心柑捐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你说什么呢？”郭淑玲这时倒想着教训苏芸芸了，她揍了苏芸芸一把，“心柑最佳治疗期就这一个星期，你爸不也是看着这时间眼看过去一半了还没找到合适肝源，才捐的？但凡是有合适的，你姐又不是不懂事，她会不顾你爸的生死吗？” 两人正说着，苏芸芸的手机突然进了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又是垃圾短信。 她不耐烦地点开收件箱想直接删除，手指落到垃圾箱的标志上时，无意间扫到了短信显示的前几个字。 “知道苏清月为什么用你爸的肝吗？她是真的找……” 剩下的字被缩减在具体内容里，苏芸芸惊呆地点开那条短信，用最快的速度看完。 “妈！”她一把抓住郭淑萍的手腕，把手机转给她看，“你看这条短信。” 郭淑萍目光扫过来，只一眼，她也惊了：“这短信怎么说，你姐明明找到了合适的肝源，却非要用你爸的呢？这谁给你发的短信？” “我不知道啊，这是个陌生号码，我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打过去问啊！ 郭淑萍一把把手机捞过来，按着上面的号码拨过去，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就质问道：“你谁啊？这样挑拨我们家人的关系，你有什么目的？” “呵呵。”听筒那边的人低沉一笑，笑声粗嘎着，像是趴在阴暗角落里伺机而动的毒蛇。 他用了变声器，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 苏芸芸侧着耳朵听不真切，急了，又把手机夺回来，一边按了免提，一边和郭淑玲转进了旁边的楼梯间：“你笑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藏着掖着的算什么？你说我姐之前找到了合适的肝源是怎么回事？都说清楚！” 粗嘎的声音阴恻恻继续，“短信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苏心柑的主治医生黄江，给苏清月介绍了合适的肝源，但同时你爸也做了检查，查出他的肝也可以用。苏清月为了避免以后苏心柑会产生排异反应，每天光吃药就要吃几十粒，她当然是用你爸的了。亲属间的活体移植，可是最没有风险的。” 中间还有这么回事？ 黄江有介绍过肝源吗？ “不可能。”苏芸芸坚定道，“我姐根本就没和我们说过这回事，你少在这里造谣了。” “是不是造谣，你看完这份报告再做判断，也不迟啊！”那声音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苏芸芸的手机里又进来几条短信。 这次是两张照片，分别是两个人的检查报告。 从名字可以看出，一张是苏伯年的，另一张，是一个叫余少楠的人。 检查的内容，是肝脏的一系列数据。 上面那些专业术语，苏芸芸和郭淑玲一个都看不懂。但那人用红笔划了醒目的几项，那几项里，苏伯年和余少楠两人的数据几乎差不了多少。 听筒那边的声音接着道：“现在相信苏清月拿你爸的命去赌了？你爸现在不好受吧？就算能活着出手术室，下半辈子也要瘫在床上了啊。那时苏清月在干什么？她和她女儿，不仅会过得比你们快乐，她还会嫁给白承允。说到白承允，当年你爸也是对付过白承允的吧？白承允会放过苏清月，可你们苏家人……可就不好说了啊。” 不可能！ 苏清月不可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的。 苏芸芸不信，她想说这个人说的全是屁话，可再看看那两份几近相似的数据报告，她又禁不住动摇。 “苏小姐，苏清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了。”那人桀桀笑着，收了线。 “芸芸……”郭淑玲看着转为黑暗的手机屏幕，一时有些回不了神，“这究竟……你爸他难道，真的做了个替死鬼吗？” “究竟是不是真的，去问问不就得了？”正巧外面的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苏芸芸炮弹似的冲进去，手里紧攥的手机壳硌得她掌心发疼，“妈，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我……找苏清月！” 她现在连“姐”都不想叫。 郭淑玲哪能让苏芸芸自己去，她也急忙挤进了电梯，按了“7”，“我和你一起去，仔细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七楼手术室门前，苏清月的目光一直落在手术室的大门上。 从保镖献了血之后，手术室里就再也没有人出来，也不知这算不算个好消息。 正想着，之前那个护士再度跑出来，这次她手里，拿着的是熟悉的文件夹板，“苏伯年的直系家属还在不在？医生刚下了第二张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 病危通知书，第二张！ 这预示着什么，谁都明了。 苏清月掐了把大腿站起来，努力稳住声线：“我来签，我就是他的女儿。” 手还没触到文件夹板，一股大力突然从旁边袭来，伴随着苏芸芸尖锐的声音：“你算什么他的女儿？你有资格吗？我爸真要有你这种女儿，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芸芸？”苏清月一心挂在苏伯年身上，没防备苏芸芸的动作，好在旁边有个白承允，他临时出手拉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苏芸芸看着白承允抓住苏清月胳膊的动作，讥讽道：“苏清月！以前别人说你不要脸，心肠硬，我还不信。白承允把我们一家害成这样，我们家的房子，苏氏集团，包括你亲爹的命都毁在他手里，就这样你还非要贴上去？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第317章 倒也挺高明的 苏芸芸拔高了音调，脖子梗的直直的，瞪着苏清月的眼睛里，恨意丛生，苏清月被揭了心底最不堪的伤疤，她推开白承允的手，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开口又看向白承允。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白承允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不能再留白承允在这里了，苏家的家事，他不适合在场。 “芸芸心情不好，你别怪她，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事的话，我会找张院长的。” 说着，她擦过他的衣服，率先走向电梯，连续摁了两下下行键，电梯“叮”的滑开门，她略略侧过身一手拦着电梯门，让他进去，目光垂着，始终再也没有看白承允。 门合上时，她听见白承允接起了电话，目光相交，那寒光冷漠的像冰，刺进苏清月心底，她迅速转身回到手术室门前。 苏芸芸已经和护士争的不可开交，甚至还揪上了护士的衣领。因为苏清月的关系，护士极力压着声音，一遍遍解释着，“苏小姐，签字是医院的规定，我们有义务告知家属手术的危险性。” “我爸偷偷背着我们手术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让家属签字？你们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们这是谋杀！我要去网上曝光你们，我要……” 苏清月看着地上躺着的病危通知书文件夹板，弯腰拾起来，拿下上面夹着的笔想要签字，郭淑玲本半趴在一旁的椅子上，边哭边骂医院，一看苏清月要签字，霍地扑上来，死死抓上她的手，把笔从她手里夺走，再次摔了文件夹板。 “不许签！” 苏清月握紧手掌，刚才文件夹板上面的铁夹，锋利的从她掌心划过，火辣辣一片。可这疼，比起心里的刺，根本不值一提。 “大伯母，医生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大伯。早点签完字才能……” 她话还没说完，苏芸芸放开了护士，转身将她搡开，扶住郭淑玲，“我家的事不要你管，我告诉你，我爸要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滚！” 苏清月舔了舔嘴唇，一天没有喝水，干涸的唇瓣上结了一层硬硬的壳，她望向苏芸芸，“你到底怎么了？这是病危通知书，不是别的。大伯还在里面等着，我们不能耽误时间的。” 呵！ 还在这里装好人呢？ 苏芸芸嘴角勾着冷笑，“苏清月，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为什么不用余少楠的肝？我爸做这种手术要经历什么风险，你难道不知道？你还要让他为你付出多少？当年为了你，我家糟了那么多罪。现在为了你女儿，我爸又要失去一个肝，甚至一条命。你还问我怎么了，我们一家人遇上你这种吸血的蚂蟥，你说我们会怎么了？” 苏清月平生第一次被比作蚂蟥，这个标签，竟然还是自己的家人给她贴的。 她脑子嗡嗡一片响，全是苏芸芸的怒骂在里面横冲直撞。 她无力地压压眉心，“芸芸，你误会了。那个余少楠，肝型是和心柑的相符，但后来他病情突然恶化，肝脏部位也发生了病变，不能用了。而且对于大伯给心柑捐肝，我事先也是完全不知道。大伯让黄医生签了保密协议，不让他向我透露半个字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黄医生。” 苏芸芸完全听不进去，“我去问了又怎样？这家医院是白家开的，黄医生还不是听白承允的？就算你不知道，那白承允不知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这里设套，等我爸爸自己钻进来？我爸爸实诚，我可不傻！” 看来，她说什么苏芸芸都不会相信了。 苏清月深吸了口气，“好，你不去问黄医生也可以，那你总能告诉我，这是谁跟你说的吧？” 这幕后黑手挑了这么个点来破坏他们家人的关系，倒也挺高明的。 苏芸芸眉眼一挑，“怎么，你敢做，还不准别人告诉我们？你还想让我们一家人，一直像傻子一样只为你付出？苏清月，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我和我妈都看清楚你了，你这张画皮，该揭下来了。” 她边说着，边攥住了郭淑玲的手。 母女俩同仇敌忾的样子，像是苏清月真的是极大的恶人。 苏清月头疼欲裂，心柑还在icu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大伯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而她们，却要在这里争论这些吗？ 算了。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真相究竟如何，幕后黑手又到底是谁，她会一点一点查清楚。 苏清月退了一步，“芸芸，这件事情，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让你们满意的答复。现在大伯要紧，我们先签字，嗯？” 几步外挂在手术室墙外的电话，突然响起铃音。 护士连忙接起来：“好好，我现在就去拿血浆，可病人家属还没有签字……” 苏清月一听，立即跪在地上把病危通知书签了，苏芸芸反应过来她已经递给护士，护士也不停留，小跑着往电梯跑去。 苏芸芸更气了，指着苏清月大声咆哮道：“行，你签的字你负责。从今天开始，我爸医药费，护工费，营养费，一分都不能少。”正说着，又一个护士跑过来，拿起墙上的电话拨进手术室，“我找黄医生，心柑高烧了。” 护士电话还没放稳，苏清月已经站起来，起的太猛，眼前全是黑云，“护士小姐，你说心柑怎么回事？” 手术不是很成功吗？怎么会又发烧？ 护士面露难色：“苏女士，我们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要不您过去看看？” 苏清月想去，可她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抬起的脚，又落回。 大伯这边…… 郭淑玲看出了苏清月的迟疑，不同于苏芸芸的暴躁，她一直沉默着，但眼底，全是怨怒的阴毒。 此时，她望着苏清月，冷笑着：“清月，你还是去照顾你女儿吧，你大伯这边，不需要你来表这种孝心，我们受不起。” 连郭淑玲也这样看她。 苏清月唯有苦笑，她确实是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大伯母，芸芸，那我先去看心柑，这边有什么需要，你们随时叫我。” 郭淑玲和苏芸芸同时转了头，像是再也不想看见苏清月。 苏清月心里叹着，抬脚迈向了icu的方向。 第318章 让你死在牢里 icu门前，白元海和烨哥儿他们都还在。 白元海坐在长椅上，三个孩子则趴在玻璃上，看穿着一次性消毒服的医生给心柑检查着身体。 苏清月到时，正巧医生也从icu里出来，她忙问道：“医生，怎么样？” 给心柑检查的是另一个医生，苏清月记得，是黄江的助手之一。 他边脱着身上的消毒服边道：“还好，黄医生给心柑开了退烧的液体，这也是术后正常反应之一。夜里我们会密切关注心柑的状态，只要温度降下去，就没事了。” 苏清月松了口气，送走医生，又到白元海跟前：“爷爷，也不早了，您先带着烨哥儿他们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到底是医院，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身子都太弱，不能过了病气给他们。 白元海也是担心着孩子们的身体，他看了眼墙上led屏上显示的时间，抓着拐杖站起来，“你也别待这了。icu不比普通病房，你陪着也没用，还不如把心柑放心交给医生护士，你回病房好好睡一觉。等心柑出了icu，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不同于苏芸芸的怒骂，郭淑玲的阴沉，白元海的关心埋藏在言语之间，虽然不肯直面承认，但苏清月却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 昔日的仇人给了自己温暖，想要依偎的家人，却强行用严冬将自己隔开。 苏清月勾了抹苍白的笑，“我知道的爷爷，最近换季，冷热交替的，您也要注意身体。” 三个小家伙看着护士给心柑换完药水也出了icu，才转身走到苏清月跟前。 烨哥儿：“苏阿姨，我先送太爷爷回老宅，明天我上完乐高课后，就过来和你一起陪心柑。” “烨哥儿你又要来吗？”严谨希警醒地瞪着双眼，情敌都这么积极了，他也不能落后。 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握着苏清月的手，严谨希认真道：“苏妈妈，等心柑出院后，让她住我们家吧。我妈妈不像你工作那么忙，她全职照顾我，再加一个心柑也没问题的。” 苏清月心里还牵挂着心柑和大伯，暂时没心情逗弄严谨希，便直接道：“不用了谨希，阿姨到时候会请个保姆照顾心柑。” 严谨希：“苏妈妈是害怕我妈妈会刁难心柑这个儿媳妇吗？不会的，她很喜欢心柑的。不过苏妈妈要实在不同意，我和心柑搬出去住也行，我有自己的房子的。结婚后和公婆住一起，也确实是各种不方便。” 苏清月：“……” 烨哥儿觉得今天严谨希没有作妖，就太不正常。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烦躁地拉开严谨希紧扒着苏清月的手，“严谨希，我们秋园是没有人了，还让心柑去住你们家？你们两个单独出去住，你这浑身肉嘟嘟的，烧壶水都得累喘气，到时还不得心柑照顾你？” 严谨希：“！！！”反对就反对，为什么攻击他的肥肉？他的肥肉没有尊严吗？ lisa斜睨着严谨希，也跟着冷嗤：“你这整天剃头刀子一头热的，心柑没烦，我都替她烦了。” 说完，仗着自己的身高，抓着严谨希的衣领往外走，“苏阿姨，我来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先走了。” 苏清月一看周围没有严谨希家的保镖也没有lisa家的，想拦，烨哥儿道：“苏阿姨放心吧，我会让司机送他们到家的。” 那苏清月就放心了。 送走了白元海和烨哥儿，苏清月也趴在玻璃窗上看了心柑一会儿。 可能是心理作用，她这会儿看着心柑，觉得她的脸色都没有之前那么蜡黄了。 所以一切都会好的，大伯也会好的。 想起大伯，苏清月掏出手机，拨了白承允的电话。 白承允可能是在忙，苏清月等了半天，电话才被接起来，“什么事？” 苏清月也不绕圈子，直入正题：“我大伯给心柑捐肝的事情，其实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她之前没往这方面想，但苏芸芸有句话说的对，她不知道捐肝的是大伯，白承允也不知道？ 白承允“嗯”了一声，“知道。” 简单两个字，他承认的直截了当，像是他们谈论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苏清月捏紧了手机，这对白承允来说或许是小事，可她担负的，却是大伯的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只透露一点，告诉她捐献者是她认识的人，她也会想到大伯身上。 那大伯就可以不用受今天这些罪了。 白承允语气淡淡的，隔着几十公里的线路，苏清月也猜不透他的情绪。 他道：“医院同苏伯年签过保密协议，而且，没必要告诉你。” 没必要？ 这是一条人命，他说没必要？ 苏清月火气蹭的上来，想要理论，李薇薇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白总，航线申请下来了，两个半小时后飞往a国，我们现在去机场吗？” “嗯。”白承允应道，他听苏清月没了声音，说了句“回来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苏清月看着转黑的屏幕，如果白承允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把手机拍他脸上。 对他来说，人命是不是永远都是不值钱的？ 亏她几个小时前，还对他让医院倾尽全力救大伯而感恩戴德。 拐了几道弯的走廊，突然响起嚎哭声。 是郭淑玲的声音。 苏清月陡然睁大眼睛，脑子一刹那间蹦出来的，全是不敢看的画面。 大伯！ 她转头往手术室的方向冲去，还未拐到手术室的那条走廊上，护士推着移动床从她面前经过。 床上，苏伯年头发被剃光，包上了厚厚的几层纱布。他虽然双眼紧闭，但脸上覆着氧气面罩，白色的被单……也没有盖住脸。 大伯没事？ 苏清月疾行的脚步停住，扑腾跳的心脏又放回到了原地。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苏芸芸扶着还在嚎哭的郭淑玲经过。 两人看到拐角处的苏清月，阴沉的眼神布满了恨。 深到骨子里的恨。 苏芸芸的话几近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到我爸好好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样半死不活，你开心了？早知道你是这种灾星，我爸再疼你，我也会拦着他不让他去找你。你这种人，白承允当年就应该让法官判你死刑，让你死在牢里，这样你才能没机会害人，我们一家，也不会这么惨！” 第319章 一定超级美味 苏芸芸的每一个词都带着刺，每道刺上又加了弯钩，扎进苏清月的心里后，带出无数细碎的血肉，生疼。 苏清月轻喘着气，胸腔里的疼让她面色有些发白，“大伯怎么样？他……” “我爸怎样，都和你没关系了。”苏芸芸不耐烦地打断苏清月，淬了毒的眼神从她转开，“就当我求求你，让我们家安生过个日子吧，以后，你和你女儿，都别来找我们了！” 说完，她扶着郭淑玲一步一步慢慢离开。 苏芸芸不让苏清月再插手苏伯年的事，可苏清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苏清月跑到护士站问清楚了大伯的去向，又马不停蹄地从楼梯间跑到5楼，敲开了主治医生张中平的门。 张中平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洗过澡的头发还滴着水，看到苏清月，主动道：“苏女士是来问苏老先生的病情？” “嗯。”苏清月攥紧了门把手，紧等着张中平的答案，“医生，我大伯他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目前来说，算是顺利。”张中平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坐回到椅子上，“苏老先生的求生意志很顽强，这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他现在所有的出血部位都已经止住了血，但这次的手术对他伤害极大，接下来怕是要在icu里面待一段时间。而且以后的生活，可能也会有影响。” 苏清月刚缓了没几分钟的呼吸一抖，又提了回去：“张医生，有影响是什么意思？” 张中平做了解释：“因为病人是脑出血，所以即使是手术成功，醒了，也会伴有偏瘫、四肢僵硬、口眼歪斜等后遗症，这是不可避免的。具体程度，还得等病人醒了之后才能判断。但这也不是最终结果，后期病人积极配合复健的话，不能说会恢复到和之前一模一样，但自理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大伯教了一辈子学，还没到退休年龄，就让他只残存点自理能力？ 别说郭淑玲和苏芸芸接受不了，连苏清月都十分抗拒这个结果：“张医生，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绝不能放弃。 张中平叹了口气，“我知道家属都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但苏老先生能从手术室里出来，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不瞒苏女士，如果今天不是恰逢国内顶尖的心脑血管专家在这里开会，苏老先生怕是……” 苏清月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所以大伯给心柑做肝移植，是抱着下不了手术台的决心？ “……我知道了，张医生。”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苏清月也不能耽误医生工作，她退出了办公室，走到icu那条走廊上时，远远地看了一眼。 郭淑玲和苏芸芸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饭盒，两人却直愣愣地盯着icu的门口，几分钟了，也没动一筷子。 这种时候，谁都没有心情吃饭。 苏清月最终还是转身，乘电梯回了7楼。 郭淑玲她们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她更不能去给她们添堵了。 一夜无眠。 心柑在第二天早晨彻底退了烧，小家伙在医生给她检查时醒了一会儿，隔着玻璃，朝苏清月挥了挥手，嘴唇也动了动。 苏清月不懂唇语，也知道心柑在叫她妈妈。 她阴郁了一整夜的心情顿时轻松了大半，母女二人，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相视而笑。 —— 心柑很给力，icu里待了72小时后，成功转回到顶楼svip病房。 烨哥儿爬上病床陪在心柑旁边，手里的pad不停地滑来滑去，浓黑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网店里的童装马上就要上新冬装，可随着心柑住院，就没了拍照的模特。 没办法，烨哥儿只能让聂小倩几个负责网店运营的找了一批当红的童装模特，暂时代替一段时间。 可照片滑到最后一张，烨哥儿的眼都没亮一下。 心柑被伤口局限着，身子不能动，只能歪着爆炸头看一眼，“哥哥，又不是选女朋友，眼光不要那么挑剔嘛。我们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哦。” 严谨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花束太大，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子。 远看过去，像是玫瑰花束成精，自己长了腿。 严谨希觉得自己来的很是时候，“心柑，烨哥儿要找女朋友了吗？找什么样的？” 情敌难得放弃竞争机会，他得加把劲，快点送情敌去千里之外。 只是这怎么还跟选妃似的，这pad上的照片，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严谨希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烨哥儿，花虽然有千万朵，但可千万不要贪多啊。你看我对心柑，就是三千弱水只饮一瓢。你作为我和心柑的哥哥，更应该以身作则啊。” 烨哥儿百忙之中掀了掀眼皮给严谨希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哥哥了？不敢当，当不起。” 这小子，无时不刻不打心柑的主意，实在不行，他得带着心柑转幼儿园。 总不能让心柑这么小，就被严谨希给荼毒了。 烨哥儿严守着大家长的底线，严谨希却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只专心地哄心柑。 他把花放在心柑枕头旁边：“心柑，这花送给你。我妈说了，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心柑看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谨希，这是你买的吗？” 严谨希大言不惭眼睛都不眨一下，“对啊。” 其实是他爸送给***结婚纪念日礼物，专门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路易十四。今早晨他妈妈看到这束花的时候，眼睛都是放绿光的。 于是严谨希毫不犹豫地把花偷来，转送给了心柑。 他等待着心柑像他妈妈那样，满脸感动，投入他的怀抱。 严谨希甚至已经张开了双手，心柑不能动，那他主动点，他抱心柑。 可是指尖还没碰到心柑的衣角，心柑突然道：“谢谢你啊谨希，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鲜花饼了？哇，这么一大束玫瑰，这么新鲜，做鲜花饼一定超级美味的。” 严谨希一个趔趄，差点没扑倒在病床底下。 第320章 就知道嘴炮 烨哥儿看着严谨希脸上难言的悲伤，憋住笑：“原来谨希是给心柑送材料来了？真是有心了。” 严谨希还想挣扎挣扎，“心柑，玫瑰是爱情的象征呢，把爱情吞进肚子里，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心柑不赞同地皱着小鼻子：“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没有面包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禁不起风吹的。你能忍受你的肚子饿三天吗？” 严谨希霍地捂住了肚子，剧烈摇头，“不能忍不能忍。” 他就是饿得实在受不了，没撑住，大吃了一顿，导致现在肚子又鼓出去一圈。 减肥失败。 可是，“这鲜花饼，很难做吧？你想吃，我去给你买啊。”严谨希紧抱着最后一个理由强撑。 心柑两眼一弯，“不难啊，我妈妈做鲜花饼超厉害的。玫瑰花夹杂了蜂蜜和松仁的清香后，内馅就会很湿润，而外面的酥皮又薄又酥，不油也不腻，入口即化哦。” 烨哥儿和严谨希，同时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烨哥儿好久没吃苏清月做的饭了，也是怀念，他放下pad，“心柑，你要想吃的话，我让秋园的佣人过来帮忙。苏阿姨最近照顾你也是辛苦，这么一大束玫瑰花都做了，会很累的。” 严谨希已然忘了玫瑰花的真正作用，他狂点头：“我妈妈也可以来帮忙，顺便让苏妈妈教她怎么做。等你以后嫁过去，想吃鲜花饼了，我妈妈就可以做，免得你还要跑回娘家，太麻烦。” 苏清月在外间客厅里接电话，发布会重开后效果还不错，yoyo一直在帮她跑周边几个市的订单，心柑手术她都没来得及赶回来。 两人确定了最新的一批订单，苏清月又打给代加工的品创服装厂追加了订单量，回到病房时，看到了三双绿油油的眼睛。 苏清月本能往后一退，“你们……怎么了？” 严谨希抱起玫瑰花蹬蹬蹬跑到苏清月跟前，把玫瑰花塞苏清月怀里，“苏妈妈，心柑想吃鲜花饼，这是材料。” 苏清月看着怀里的材料目瞪口呆。 她再不懂花，也能看出这捧玫瑰不便宜，“谨希，这个做鲜花饼太可惜了。你们想吃的话，我在网上买一点。” 严谨希还未开腔，烨哥儿道：“苏阿姨，网店上那些花，还不知道是加了多少有害物质。心柑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多吃点健康有机的吧。” 苏清月转了转玫瑰花，嗯，确实很有机。 “那好吧。”她妥协，“你们自己先玩着，我去给你们做鲜花饼。” 苏清月把玫瑰花拿到小厨房洗干净，这么多花，她可以做多点，给大伯母和芸芸她们送过去。 大伯还在icu里，大伯母不让她靠近半步，她只能每天从主治医生那里得到点信息。 这几天，大伯母她们也受累了。 门外，江扬帆狗崽子护食似的紧抱着怀里的玫瑰花，一脸惊恐。 江来好奇探头：“少爷，您怎么不进去啊？”不是说好久没见苏小姐了，心里格外想念吗？ 江扬帆想踹江来，可是肋骨不同意，只能竖着根指头戳过去：“你耳朵瞎啊？没听见那小胖子那束玫瑰花，惨成花泥做鲜花饼去了？我人生第一次送清月玫瑰花，被分了个七零八落。这是第二次，你要让我再失败吗？” 他江大少爷不要面子啊？ 江来摸摸下巴，“少爷，其实做鲜花饼也挺好啊。总比插花瓶里变枯萎，最终流落垃圾桶里强吧？” 江扬帆“呵呵”冷笑，“要不你还是单身狗呢，就你这脑子，半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还指望能找到女朋友？去去去，把花放回到车子，等鲜花饼出炉了再拿出来。” 江来灰溜溜地抱着鲜花回地下车库，等电梯时，碰到了白元海。 白元海看看玫瑰花又看看江扬帆，手里的拐杖总控制不住地想往江扬帆身上挥，“你小子，不好好在家养伤，出来干什么？清月已经够烦的了，你就不能让她安生点？真要表现，前几天心柑急需要人的时候你去哪儿？” 江扬帆举手喊冤：“爷爷，这次真不怪我，我们家那事你也知道，我妈抑郁了，拉着我去国外散心。我这今早晨下了飞机去找清月，才知道小心柑住院了。这不赶紧来了嘛。” 白元海将信将疑地瞪着江扬帆，“我可以把清月介绍给你，但也能把清月收回来。你要真想和她在一起，就拿出实际行动对她好，别学那些不着调的年轻人，整天就知道嘴炮。” 他还不够实际行动？他都恨不得一天24小时黏清月身上了。 江扬帆竖着指头严肃发誓，“爷爷，我绝对拿出十二分真心来对清月，只要您站在我这边，别让前夫哥时不时给我使绊子。” 江扬帆一提白承允，白元海的脸色沉了几分。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为心柑奔忙，有些事他看在眼里，他不说，并不代表他改变了主意。 “承允有他要娶的人，你放心，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清月。”白元海道。 门内，苏清月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握在门把手上。 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在白元海和江扬帆进门前，她拉开门，“爷爷，您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刘管家心柑一切都好，让您在家休养身体就好，不要来回跑了吗？” 白元海精矍的目光落在苏清月身上，刚才他和江扬帆的对话，她听到了几分？ “我这身体还硬朗着，不至于连医院都来不了。”苏清月能装傻，白元海自然也更能装糊涂。 两个人互相端着，打过招呼后，一个进了病房，一个继续去倒垃圾。 江扬帆则一改刚才在白元海面前耍宝的形象，脸上表情一收，颀长身躯贴墙而立，在苏清月从他面前经过时，清清嗓子：“清月，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线，稳重的嗓音，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客气的冷漠疏离。 若不是江扬帆还扎着标志性的小辫子，苏清月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连进了病房的白元海，都没忍住，回头诧异地望了两眼。 这小子，又玩什么把戏？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清月提防地盯着江扬帆，“江先生，你怎么也过来了？” 第321章 越来越贴心 江扬帆轻轻拽了下领带，系得太紧，他呼吸有点困难，“听说心柑病了，我过来看看，那我先进去了？” 苏清月：“……哦。” 江扬帆朝苏清月微微勾了勾唇角，颔首示意后，转身进了房间。 全程没有贴在苏清月身边，撒娇卖萌无下限。 苏清月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看外面的天，要变天了？ 江扬帆进病房后，直奔重点。 “小心柑。”他走到病床前，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把手机屏幕转给心柑，“送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心柑正在和烨哥儿他们商定到底用哪个模特，闻言转过头来，看到屏幕里的人时，嘴巴惊讶的张大：“江叔叔，这是陆放吗？哇，他在跟我打招呼。江叔叔，这是你特地给我录的视频吗？” 烨哥儿和严谨希刷的支起了耳朵。 这个名字他们听过，是最近新起的当红流量，俘获了他们班所有小女孩的心。这其中，就包括心柑这个小迷妹。 江扬帆压住心里的得意，亲和力十足地笑着：“前阵子你不是说喜欢陆放？江叔叔把他签到江氏娱乐了，以后你想见他，叔叔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烨哥儿和严谨希对视一眼，以陆放的势头，要签下来，这钱不可能少花了。 江扬帆就为了哄心柑开心？他这是转攻心柑了？ 聪明了啊，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都懂了。 只可惜，他懂得了道理，却没有选对时机。 先是烨哥儿一挑眉，“妹妹，作为一个大众偶像，他至少应该有征服大众的才华，而不是只靠一张脸，这样的偶像，他走不长远的。” 严谨希人生第一次和烨哥儿统一了战线，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还未牵到未婚妻的手，未婚妻就去喜欢别的男生了。 他严肃道：“烨哥儿说得对。” 烨哥儿：“！！！”猪队友，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心柑对两人的言论毫不在意，“我就是个只看脸的颜狗啊。有才华的灵魂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百里挑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长得好看又顺眼的，我为什么要掩饰我的内心压抑我的喜欢呢？人活在世，图的不就是一个快乐吗？” 烨哥儿、严谨希：“……” 这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地位岌岌可危了。 两人合力，一同和心柑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江扬帆起初还能掺和两句，慢慢的思路跟不上，被排挤了出来。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他拿出视频来后，心柑对他感恩戴德，然后两人的父女情飞速增长，再一同拿下苏清月？ 这烨哥儿，也跟前夫哥学坏了！ 江扬帆好气哦，可还得端着自己的高冷形象，打落牙活血吞。 白元海坐在沙发上，看着心柑和烨哥儿他们聊天，提了几天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他长舒了口气，抖着雪白的眉毛对旁边的刘永道：“这孩子，遇到这么大的事还能和没事人一样坚强，你看，是不是有我当年的风骨？” 老爷子上战场时，也是腿中了子弹，也能爬出二里地去捣毁个敌人据点的。 刘永附和道：“要不老爷喜欢心柑呢。”只可惜，不是老爷子的重孙女，不然老爷子还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呢。 苏清月倒垃圾回来，又回到厨房继续处理玫瑰花瓣。 江扬帆见这边他实在是插不进去，便转道去了厨房。 脱下西装挽起袖子，他道：“清月，我来帮你吧，都需要做什么？” 这么沉稳的江扬帆，让苏清月十分不适应。 她面色淡淡的往后一退，“江先生的肋骨还没好，不能干重活，还是回去休息吧。” 清月这是在关心他？ 都舍不得他做家务，这样的爱，得有多浓厚，才言语之间都遮掩不住？ 他就知道，清月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江扬帆激动的心里的小人在短短几秒钟间，原地满心复活旋转三百六十度炸上平流层七百二十度转体狗刨蛙跳俯卧撑托马斯回旋加速。 然后他冰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还好，这几天能走动了，不碍事。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太辛苦，放心，只是打个下手，不会烦到你的。” 说着，人往苏清月身边凑了凑。 这样的距离，落入别人眼里，就是新婚小夫妻甜甜蜜蜜一起下厨过日子。 尤其两人之间，还有一大捧玫瑰花。 于是江扬帆成功地感觉到背后有两束厉光袭来，整片后背都被削掉了衣服似的，冷飕飕透心凉。 他下意识回头，厨房门口，赫然站着几分钟前他还提过的人。 “前、前夫哥？”江扬帆眨眨眼，“你怎么也来了？” 这也太出师不利了。 他才转变追妻方针，想学学白承允的高冷。他连夜翻完的那几本霸道总裁爱上我里，男主角可都是冰块脸，女主就喜欢对这样的冰块脸死心塌地。 可现在本尊来了，这一对比，他会不会被比的很惨烈？ 苏清月听到江扬帆的称呼时一怔，她从江扬帆身边退开，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白承允黑色衬衫配暗灰条纹西裤，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一向笔挺如刀裁的西裤上，竟有几道褶皱。衬衫领口也松散着开着两颗扣子，并没有系领带。 这样“不修边幅”的白承允，苏清月还是第一次见。 可他不是去a国出差了？ 苏清月因为大伯的事，对白承允心里无法不介怀，眼神和语气都冷淡了许多：“心柑已经好多了，你忙工作就别总往医院跑了。” 白承允黑沉的眸色落在苏清月和江扬帆身上，没有接话。 这时，李薇薇一手拎着个玩具盒一手抱着件黑色西装跑进来，“承允，你的外套落在我车上了。这几天晚上凉，很容易感冒的。” 苏清月看着李薇薇怀里的那件衣服，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李薇薇这个秘书，工作上越来越认真，生活上也是越来越贴心了。 苏清月看着门口的两人没再作声，倒是李薇薇，热情主动的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她怀里还抱着白承允的那件西装，人已经走到流理台前，“好漂亮的玫瑰，没想到江先生这么浪漫。清月你真是好福气，我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花呢。” 一句话，让门口的白承允周身气压持续降低。 第322章 花花世界不务正业 苏清月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到了李薇薇的身上，唇角的弧度加深：“薇薇你这么优秀，只要你点头，排队追你的人从这里可以排到邻市绕三圈，到时候，花又算什么？” 李薇薇冷不丁被苏清月不动声色的反将了一军，脸色微变，却还是维持着优雅的笑容，“清月你真会开玩笑。那你先忙，我去看看心柑。” 江扬帆在旁边站着，看着李薇薇转身，忙对着白承允道：“承允哥也来看心柑？你么快去吧。心柑看到这么多人来看她，一定很高兴。” 语气亲昵的像是他就是心柑的父亲，这个家庭的男主人。 白承允眸海里的光泽越发幽沉，飘到江扬帆身上时，江扬帆感觉自己快要冻成雪人。 江扬帆眼看着自己就要撑不住成为史上第一个被眼神冻死的人了，白承允才慢慢收起气压，转向苏清月：“鲜花饼不要加太多松仁，你知道我不喜欢。” 说完，人率先走向病房。 江扬帆：“！！！” 不加松仁就不加松仁，扯后面那一句做什么？ 清月都不知道他不喜欢什么！ 江扬帆气呼呼，今夜注定无眠的那种。 他眼神哀怨地看着苏清月，却又要保持自己的新形象，一时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却不自知：“清月，我喜欢吃蜂蜜。” 呵，当自己维尼小熊呢？ 苏清月把没摘完的玫瑰花束往江扬帆面前一扔，“来，花给你，你自己做。” 一个个的，当她是老妈子呢？这个不喜欢那个喜欢的，有本事自己上啊！ 病房内，白元海看过心柑，确定她没什么大事后，招呼刘永回老宅。 年纪到底大了，不服老不行。从落霞山下来到这里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此刻竟然有些疲累。 这时，白承允走了进来。 本应是在a国出差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还一副风尘仆仆明显就是赶路回来的样子，这其中的深意，不必明说大家也都明了。 白元海登时气精神了，眼神不悦地从白承允身上扫过，要发怒，却又看到了身后紧跟着进来的李薇薇。 薇薇也在？ 白元海脸色缓了缓，“薇薇来了？和承允一起来看心柑？” 老爷子故意声音提高，又着重咬重了“一起”两个字。 不过这最后面进来的清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不懂？ 李薇薇手里的西装终于还给了白承允，她先和白元海打招呼：“爷爷，听说心柑醒了，我们过来看看她。” 话落，又拎着礼盒到病床前，“小心柑，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玩什么玩具，就自作主张买了这个，你看看喜欢吗？” 心柑看着那套限量版的芭比娃娃，眼睛亮了亮，“哇，是和迪士尼合作的那款艾莎公主哎。” “对啊。”李薇薇拆开盒子，把芭比娃娃拿出来，又指着旁边的一小摞布料，“我之前听你妈妈说你最喜欢给娃娃做衣服了，就买了这种可以自己裁布料的。住院期间无聊的话，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心柑在icu里躺了三天，每天只能百无聊赖地看天花板。今天出了病房，也不能看时尚走秀不能玩游戏，人都要发霉了。 这个礼物，来的正是时候。 “谢谢薇薇阿姨。”心柑也不矫情，接过娃娃道谢：“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等明天我能坐了，我给薇薇阿姨做个布娃娃吧。我做的还不错，到时候薇薇阿姨可以放家里做装饰品。” 李薇薇伸手，和心柑击了下掌，“一言为定哦，阿姨正想买点小物件装饰下客厅呢。” 两人说笑着，白元海看在眼里，和刘永闲聊似的：“还是薇薇会买东西啊，对孩子还这么有耐心。看来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也不愁带了。” 刘永跟了白元海这么多年，早已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不知老爷子想说什么。他完美地配合着：“老爷不是一直舍不得薇薇小姐嫁出去嘛？这薇薇小姐嫁走了，以后再回来陪您，可没那么方便了啊。” 白元海笑得意味深长，“舍不得嫁，那留在家里不就行了？就看薇薇愿不愿意了。” 李薇薇从病床前直起身子，先是看了白承允一眼，眸光飞快掠过一抹娇羞，才对白元海笑吟吟道：“只要爷爷不嫌我烦，我就赖老宅里一直陪着您。” 苏清月看着从进门后就坐在沙发上支着太阳穴闭目养神的白承允，白承允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倏地睁开双眼。 四目相接，白承允清晰地从苏清月的眼里看到了讥讽。 他眉头微皱，这个女人，又在想什么？ 两人的对视，一个冷一个讽，可落在别人眼底，就成了含情脉脉。 白元海的好心情霎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败兴地咳了声，意有所指道：“承允，你和薇薇刚刚出差回来，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烨哥儿你们就不用管了，待会儿我带他回老宅，你们年轻人还是得有年轻人的世界，别整天挂个孩子身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李薇薇脸上的娇红深了一层，像是涂了色相极好的腮红，衬得她目光流转间如桃花似的，“爷爷，您刚才还说让我陪您呢。” 白元海挥着手，“走吧走吧，别都杵在这里，打扰小心柑休息。” 白元海都这样说了，李薇薇顺势牵住了机会，她对白承允道：“白总，冷苍还没过来，你还是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吧？” 白承允“嗯”了一声，为了尽早赶回来，他接近三天没合眼，这会儿头是有点疼，便也起身，“心柑，明天白叔叔再来看你。” 心柑最近的头发又长了些，爆炸头渐渐没了型，苏清月便拿了橡皮筋给她把前面耷拉下来的头发束了个小辫。 随着心柑点头，小辫儿一点一点的，“白叔叔不用每天来看我，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没有事业的人生，是空白的哦。” 无辜躺枪的江扬帆捂住了胸口。 心柑这是在间接嫌弃他整天花花世界不务正业吗？ 第323章 发展年轻人的感情 苏清月做好了送客的准备，谁知白承允经过她身边时，突然道：“让护工照看一会儿心柑，你跟我出去一趟。” “嗯？”苏清月不明所以地抬头，“有事？” 老爷子摆明了是让他和李薇薇去发展年轻人的感情呢，她跟着出去像什么事？她的属性又不是电灯泡。 白承允回头看一眼心柑，声音放低了些：“艾瑞克杨那边出结果了，你不想去看？” 事关心柑，苏清月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也不在意白元海望过来的不满眼神，她嘱咐心柑道：“妈妈很快就回来，你要乖乖听护工的话不要乱动，知道吗？” “妈妈，你也该有自己的世界了，别整天把什么心思都挂在我身上，放心大胆地去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丫头片子。 苏清月指尖放在心柑额头上轻戳了戳，又给她保温杯里续满温开水，才披了件薄外套出了病房。 江扬帆也想跟着去。 脚抬到一半，又落回来。 不能让清月觉得他太粘人，有这个时间，他也可以攻陷一下小心柑嘛。 李薇薇最先站到电梯旁，按了下行键。 透过电梯门框的反光，她看到苏清月跟在白承允身后缓缓走来时，心里还是添了几分堵。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为什么会变成三人行？ 但李薇薇永远是李薇薇，她心里再怨恨，面上也不会表现半分，甚至还会笑得优雅又温柔，“白总，你和清月是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白承允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段正是下班高峰期，冷苍估计是堵在了路上。 他点点头：“到靖城路实验室。” “实验室？”李薇薇小指勾着散落的发丝收到耳后，露出形状姣好的耳垂，“前几天好像有听你说起过，艾瑞克杨在那里？那个家伙，也是好久没见了呢。” 她特意挑这种苏清月陌生的话题。 可白承允却道：“艾瑞克杨今天应该就忙完了，你可以晚上和他一起出去坐坐，也结交点朋友，别整天闷在家里。” 李薇薇嘴角的笑容一僵，勉强应付着：“我和他有什么可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性。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回公司加个班呢。” 白承允难得好心情地开了个玩笑：“刚才爷爷的意思还没听懂？我可不敢再压榨你了，免得到时候找不到男朋友，爷爷来找我算账。去好好放松放松吧，明天放你天假。” 李薇薇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连勾唇的能力都没有了，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苏清月好想给李薇薇点根蜡。 李薇薇竟然还指望白承允那情商，听得懂老爷子的暗示？ 他情商要是有那么高，当年她倒追他时，还需要像西天取经似的，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李薇薇这条情路啊，注定坎坷了啊。 许是被苏清月亲眼看了笑话，李薇薇接下来的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 一路无言到了靖城路实验室，苏清月还以为她受了这样的打击后，会直接走人。可她和白承允下车了，李薇薇也将车倒进停车位，一起下了车。 见苏清月望过来，李薇薇浅笑着：“白总说得对，我是不该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我跟你们一起上去，和艾瑞克打个招呼吧。” 苏清月无所谓，李薇薇想做什么，和她又没关系。 三楼实验室，艾瑞克杨将最后一管试剂倒入了专业垃圾桶，又收拾干净了桌面。 抬头，他看见玻璃窗外的白承允三人，颔首示意后，拿着桌上的文件，刷脸出了实验室。 苏清月一见艾瑞克杨出来，等不及，直接问道：“艾瑞克，心柑的体质……有结果了吗？” 艾瑞克杨扶了下鼻梁上的0度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他，周身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冷凝气息，语言也简短又省略：“好消息和坏消息，苏小姐先听哪个？” 苏清月怔了怔，“坏、坏消息吧。” 她的人生已经够崩坏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艾瑞克杨“嗯”了声，“心柑的这种pdtc体质，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还会有不定性的事情发生。比如之前的贫血，比如这次的肝衰竭，或许到下次……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定。这种体质的危险就在于，它的不定性太高了，就人类目前的医术，还无法完全掌握。” 苏清月一颗心直沉谷底，她攥了攥发白的指尖，深吸了口气，“那，好消息呢？” 艾瑞克杨也说了是好消息，那她也可以抱着一点希望的，不是么？ “好消息就是，有一种药，定期服用的话，可以帮忙抑制心柑这种特殊体质的发展。不过这种药是进口药，费用自然也会很高。”艾瑞克杨把文件给了苏清月，“关于心柑体质的报告，和进口药的介绍，都在文件里，苏小姐可以拿出去仔细看。如果确定服用这种药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苏清月不需要看就可以给答案，但她也有忧虑：“是服用这种药就会对心柑有好处是吗？那会不会让她产生抗药性？或者，时间长了，这药会不会对她身体有另一种危害？” 李薇薇在旁边听着，眼底划过暗光，面上却是一副关切的样子，“这是药三分毒，心柑才这么小就要长期服药，她的身体能受得了吗？艾瑞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承允的目光也望过来，他虽然没说话，但眼底的疑问，显然也是同一个。 艾瑞克杨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答道：“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性，尤其没人能确定以后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心柑之所以需要服药，还是和她年龄有关。等她长大了，抵抗力跟着增强了，这药，自然而然也就不需要继续服用了。” 这样？ 苏清月松了口气，“那麻烦艾瑞克，帮我联系吧。” 只要对心柑有好处，这药费用再高她也能接受。 大不了，再加把劲，更努力的赚钱。 白承允眸光掠过苏清月紧握着的干劲十足的拳头，唇角勾了抹几不可察的浅笑，“走吧，冷苍在楼下等着了，送你回医院。” 顺便把烨哥儿带回秋园。 烨哥儿最近一直跟着老爷子，再不加以管教，怕是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第324章 年纪轻轻被截肢 李薇薇知道冷苍来了，她更彻底没了和白承允独处的机会，便先告辞道：“清月跟着白总走的话，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艾瑞克杨叫住了李薇薇，“等我五分钟。” 李薇薇还以为艾瑞克杨有什么重要事情，或许和白承允有关？ 她等艾瑞克杨进了更衣室。 五分钟后，脱掉白大褂去掉眼镜，换上一身花西装的艾瑞克杨登场了。 他的头发尽数向后吹起，喷了定型发雾后，造型骚气冲天。 刚才还是禁欲系的学院派医生，转眼间成了整条街最亮的崽。 苏清月想起之前仁爱医院时电梯里的那场偶遇，嘴角抽了抽，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艾瑞克杨转身朝李薇薇抛了个媚眼，“美人儿，反正你下班了也没事可做，送哥哥去趟night会所？哥哥回来这么多天一直扎在实验室里，积压了好多项目，再不谈，可就黄了。” 李薇薇压抑不住优雅的想要翻白眼，眼白翻到一半被她生生忍住，“你一个a国的医生，在这边能有什么项目可谈？” 艾瑞克杨妖艳的吹了个口哨：“脱氧核糖交接项目，你说有没有可谈的？” 李薇薇：“……” 白承允：“……” 现场唯一一个学渣，苏清月表示完全不懂艾瑞克杨在说什么。 但她有好学的精神啊。 回医院的路上，她悄悄打开手机上网查了下“脱氧核糖”。 目瞪口呆！ 仁爱医院。 苏清月回到病房时，白家老宅的佣人和厨师，正在往客厅的餐桌上布菜。 全是白元海的口味，清淡养生，平时吃着会淡而无味，却很适合现在的心柑。 白元海对心柑，也是费心了。 苏清月心里暖烘烘的，有认识她的老佣人走过来，问她道：“苏小姐，小少爷说厨房里的玫瑰花是用来做鲜花饼的，需要洗净晾干吗？” 她这才想起来还有鲜花饼要做，“我来吧。”他们在这里帮忙做饭，又照顾心柑已经够辛苦了。苏清月实在不想再给白家的人添麻烦，脱下防晒外套挂回到衣架上，进病房的洗手间去洗手。 病房里，严谨希的爸爸严格也在。 苏清月一怔，“严先生来接谨希？” 严格笑笑，“心柑还在生病，谨希太闹了，不能让他打扰心柑休养。” 严谨希对严格的这番说辞十分不满意，“爸爸，我来关怀我的老婆，你不要把我说成杨桃男好吗？” 婚前的印象分，很重要的。杨桃男，外表好看，但不好吃，中看不中用。万一苏妈妈误会怎么办？ 严格瞥了严谨希一眼，眼镜后的一双瞳仁泛着表面温和实则寒冷的光泽，“你有杨桃那么苗条有棱有角？” 来自亲爸的暴击。 严谨希捂着心口一脸受伤地跟着严格走了，路过厨房时，他余光瞥见了那捧玫瑰花，身上的肥肉哆嗦了下，抬头看向严格，正巧碰到了对方望过来的眼神。 严格：“560一支，33朵，加空运各种费用，一共两万一。别想动你的压岁钱，有本事就自己出去赚。什么时候还清了，这事什么时候翻篇。” 严谨希：“！！！”他去哪儿挣两万一？卖肉吗？ 白承允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回病房时，苏清月已经在厨房处理玫瑰花瓣。 略显逼仄的空间里，苏清月腰间系着一条半身围裙。这段时间她瘦了不少，围裙的腰绳一系，更显得她那把腰细到不堪一折。 她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玫瑰花枝上的刺那么多，她也视而不见，只机械地摘着花瓣。 “嘶！” 白承允的目光还未离开苏清月的手，苏清月突然倒吸着冷气，把手从花枝上收回。 她的拇指肚上，一颗硕大的血珠挂着，随着她的动作，要掉不掉。 玫瑰花刺扎得太狠了。 白承允浓眉骤然蹙起，几步走到苏清月跟前，掐住她的手指，拽到水龙头前拧到冷水，嘴里呵斥着：“做事这么不专心，就这样还想照顾心柑？” 苏清月没防备地被拽，人差点撞进白承允怀里。 她愣愣地看着白承允抓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白承允第一次抓自己的手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 那是千年难遇的一次，白承允感冒了。 苏清月觉得自己表现的时机来了，拎着一个超大的果篮，亲自上门照顾，并坚持要给白承允削一个苹果。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场景，女生削苹果时不小心割到手，男朋友心疼地捧着她的手呼呼，温声哄她让她不要哭。 多浪漫。 苏清月那时还是个五谷不分的废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自己割伤。 她“哎哟”一声，白承允望过来，看到她一手血时，面色一肃，起身拉着她到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一顿猛冲。 苏清月一身清凉夏装被冲了个半湿，也顾不得什么透明的性感不性感，只剩一脸懵逼，“白、白承允，你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哄我吗？再不济，你用嘴给我消消毒……那也是可以的啊。” 年少时的苏清月，胆大的什么都敢说。 奈何碰上了白承允。 白承允一脸冷漠，“每一毫升普通唾液里，可以寻找出8千万个奈瑟氏菌。一旦接触伤口，很有可能引起伤口感染。你想年纪轻轻就被截肢？” 好好的浪漫画面硬生生被折成了血腥大片，苏清月白挨了一刀子，啥都没捞着，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时隔多年，苏清月看着同样的画面出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白承允，我一直想问，唾液里有那个奈什么菌，可自来水也不见得干净啊，那你为什么还要用水冲？” 白承允凉凉地睇了眼苏清月，“有一种水，叫‘流动水’。” 啧，又被学霸鄙视了。 所以你永远都别想在白承允身上出现什么粉红泡泡，就算出现了，他恐怕也会一脸严肃地分析这粉红色是通过什么化学反应出来，给你列一堆化学式。 苏清月撇撇嘴，想把手收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第325章 算是仁至义尽 苏清月回头，赫然发现厨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 烨哥儿的脸色最普通，典型的吃瓜群众。 江扬帆则一脸受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最严重的是白元海，他手里的拐杖几乎要戳进地板里了。 “清月，心柑找你。”他冷声道。 苏清月哪能不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借口，她淡定一笑，要把手从白承允手里抽出来。 一抽，没抽动。 她疑惑地看向白承允，后者无视她的目光，拽着她越过一众人，去客厅翻出医药箱。 棉花棒沾碘酒消毒，撕创可贴贴伤口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末了，还对佣人补一句：“去把那束花扔了。”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白承允的话，佣人不敢不听，麻溜儿地抓起花束扔进了垃圾桶。 苏清月前一秒还在惊讶白承允怎么突然这么杠，后一秒就被气了个半死，“白承允，我要给心柑做鲜花饼的！” 白承允递过来一个危险的眼神，嗓音微微沉下，“鲜花饼？苏小姐收男人花的理由，可真是清奇。” 苏清月哑然，什么意思？ 白元海被彻底忽视，又看着亲孙子当众上演了一出英雄罗曼蒂克，血压蹭的飞了上去，耳蜗里嗡嗡直响。 可到底是白家大家长，就算生气，也是不动声色：“承允，时间不早了，带烨哥儿回家，不要耽误他明天上学。” 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佣人听到老爷子的话，张口结舌。 这老爷让她们过来做饭，不就是要在这里用餐的吗？ 这饭都摆好了，人又要走？那她这道菜，还端不端过去？ 白承允看一眼为难的佣人，起身，“爷爷，饭都好了，先吃饭吧。” 白云海气都气饱了，胃里哪里还要空间盛饭？ 他鼻子喷了口气，“不吃了，回家。” 说着就要走人。 烨哥儿接收到老父亲的眼神，心里叹着这些大人为什么总这么不成熟，小手伸出，拉住了白元海，“太爷爷，我们要是回家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可就浪费了。您不是一向教育我们不能浪费粮食的吗？” 白元海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被自己扯了后腿。 他拄了下拐杖，“打包，回家吃。” 白承允已经洗好手坐到了餐桌前，他悠然自得地拿起筷子夹菜，还不忘给白元海提个醒：“爷爷，从这里到落霞山，要两个小时。” 言外之意，这饭菜就算是放保温食盒里，也撑不住两个小时，老爷子那身体，可是不允许吃冷饭冷菜的。 白元海觉得他迟早得被白承允气死，这个孙子生来就是来和他抬杠的。 他气呼呼地抖着雪白的眉毛，病房里飘出了心柑的声音：“太爷爷，我好饿啊，你不陪我一起吃饭吗？” 白元海一听心柑饿了，顿时什么气都没了，他转身往病房里走，同时招呼着佣人：“都愣在那里做什么？不是给心柑熬了参汤和红枣黑米粥？快端过来，我亲自喂小心柑。” 一场战争被心柑轻易化解，苏清月看着满桌子的菜，他们在这里吃得饱饱的，可大伯母和芸芸那里呢？ 她最终没坐到餐桌上，而是又去厨房加了几道菜，一半端到餐桌上给烨哥儿调剂下胃口，一半放进食盒。 出病房，进电梯，直下五楼。 五楼icu门前的走廊上，郭淑玲和苏芸芸，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 有时候撑不住，就去护士站领一张陪护床，两人轮换着休息会儿。睡醒了，继续等消息。 三天，icu里进了无数波医生，苏芸芸现在签病危通知单，也已经签的麻木。 心柑的病房有多少人带给她温暖，这里就有多人烟稀少空气冷清。 苏清月紧了紧手中的食盒，走过去，“大伯母，芸芸，你们两个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我做了点菜，你们多少吃点吧。” 郭淑玲对苏清月的靠近无动于衷，只呆呆地望着icu的大门，泛着青黑的眼周深深凹陷着。因为瘦了很多，她脸上的皮松弛地耷拉着，更显老态。 苏芸芸比郭淑玲状态好点，脸色虽然憔悴，但胜在年轻，还有精力支撑。 所以她在看到苏清月时，还能第一时间进入敌对状态。 她刷的站起来，眼里的恨意又浓又厚，脖子上的青筋绷直着，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战斗的斗鸡，“苏清月？你又来做什么？” 苏清月知道苏芸芸会是这种态度，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芸芸，你再不吃饭，身体熬不住的。”她拿出筷子递过去。 “吃饭？”苏芸芸冷笑着，余光瞥见椅子上的饭菜，眼底一厉，扬手将所有的饭菜全都掀在了地上。 菜汤洒了一地，有一部分还溅在了苏清月的身上。米饭也到处都是，洁净的走廊瞬间成了垃圾场。 一片狼藉中，苏芸芸一字一句恨道：“你的宝贝女儿出危险期了，以后好好休养就能出院，你当然胃口好的不得了。可是我们呢？你去看看我爸现在什么样子，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你让我们吃饭，你觉得我们有那个心情吗？” 苏芸芸的话，戳中了郭淑玲的眼泪开关，她又低低啜泣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人哭得直打哆嗦。 苏清月想上前安慰，被苏芸芸一把推开，“你别碰我妈！我爸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要连我妈都不放过吗？你要真为我们家着想，你就别再来找我们，给我们添堵。” 有护士跑过来，想让苏芸芸不要大声喧哗，看到地上的食物和被排挤在外的苏清月时，嘴唇动了动，又转身去叫清洁工了。 回来时，她站在稍远的地方喊了声苏清月：“苏女士，您能过来一趟吗？” “好。”苏清月应着，不管苏芸芸听不听，都叮嘱了她几句，才跟着护士去护士站，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护士拿了一摞单子出来，摆在苏清月面前：“苏女士，您之前说把苏老先生的费用都记在您账上，这是这几天的，您看，是不是先结算一下？” 大伯住的是icu，本身费用就高，这几天又动用了无数医疗资源进行抢救，医院没有一天一结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第326章 好好合计合计 苏清月不想这个时候还沾白承允的光，她拿着单据，快速去了缴费处。 “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苏清月的账户里又出去一大笔钱。 她已经没有余额可以看，现在用的钱，全是在透支信用卡。 屋漏偏逢连阴雨，苏清月这边才付了医院的钱，蔚蓝服装厂王军的电话打过来了：“苏、苏首席啊，最近还好吧？” 苏清月一听这磕磕绊绊的语调，就懂王军想做什么了，“王总，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王军没想到苏清月这么直接，他咳了声，“苏首席，我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最近服装市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景气，我这发出去的成本到现在还没收回来，厂子里几百口人还等着我发工资，我也是为难啊……” 苏清月拿着手机转入楼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还钱，她现在哪还有钱能还出去？ 苏清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叉在腰上，原地来回踱了几步，站定道：“王总，不瞒你说，我现在真没钱还你。这样，我把私定的版权卖给你。我最近的订货量还不错，你拿到手后不能说狠赚，但工人的工资还是可以赚回来的。你觉得呢？” 她也是实在没有路可走了，反正之前她也是想卖掉私定版权，只不过让那个猥琐李前打乱了她的计划，暂时搁浅了而已。 王军仔细算了一笔账，他现在跟苏清月把帐要回来了，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小情人最近月份大了，脾气越来越难伺候，与其要一笔死账，真不如要一棵摇钱树。 王军立刻拍了板：“苏首席，你都这么好说话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我这就让律师去起草合同，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签约。” “……好。”苏清月收了线，不知怎地，右眼突然跳了起来。 私定卖给王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苏清月的预感难得地准了一把。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王军的电话再次打来，“苏首席，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有空吗？我就在医院后面的小巷里，你现在过来看看？” 小巷？ 苏清月想了想医院的周边，终于想起了医院的后边是有那么一条小路，因为半封闭，所以平日里人迹罕至。 王军怎么会约那么个地方？他们又不是进行什么非法交易。 “王总，医院对面就有一家咖啡店，环境安静，也有包厢，要不我们去哪里？”苏清月建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虽然和王军有合作，但对这人真正的品性并不是完全了解。在被李前绑架过一次后，苏清月做什么事都格外的小心。 王军压低着声音，像是怕被人监听似的，小心翼翼地确认：“苏首席确定那里有包厢？那麻烦苏首席先过去开一间，确定了包厢号后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苏清月皱了皱眉，实在搞不懂王军到底想做什么，“那王总你稍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护士刚来给心柑打上点滴，点滴里有安神的成分，心柑睡着了。 苏清月趁这个机会，把心柑拜托给护工，自己出了病房，到电梯前按了下行键。 电梯运行上来，穿着黑色套装头扎马尾的女孩抱着一个果篮走出来，看到对面站着的就是苏清月时，眼前一亮，“苏小姐。” 苏清月停下前行的脚步，看着对方，大脑迅速转了一圈，“你是乔大哥的那个助理……罗青青？上次我喝醉酒把手机落在乔大哥车上时，第二天就是你一大早送来的，对不对？” 罗青青头点成了打墨机，“苏小姐记性真好，还记得我。这个果篮，是乔总让我送过来给心柑的。他还在西北地区，手机难得有信号，实在是联系不上你，只能让我代他先来看看心柑了。” “乔大哥还在西北？”这次时间怎么这么长？ 罗青青撇了撇嘴，想说什么，看到svip区门口身高体壮的保镖时，又打住，只笑着：“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所以待的时间长了些。苏小姐，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哈，代我向小心柑问好。” “谢谢你。”苏清月接过罗青青的果篮，目送着她进了电梯。 罗青青出了医院打上回公司的车，才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那孩子还是住在只有白家人才能入住的svip层，门口还有白家的保镖守着，由此可见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关系真的不一般。金小姐，我敢确定，您拿这件事在夫人面前吹吹风，夫人和大乔总，是绝对不会允许乔总再娶苏清月的。” 苏清月被罗青青这么一耽误，王军的电话催了三遍，她才去咖啡厅开了包厢。 王军敲开包厢门时，光亮的脑门上亮着一层密密的汗珠，人也像是围困的孤军看见了援助，激动地差点没扑到苏清月身上。 “苏首席，你看看这合同的内容。”他搓着手，又拿了一支笔递过去，“要是没问题，就在这里签字。我已经签了，就差苏首席了。” 这么急？ 苏清月压着心里的狐疑，慢条斯理地打开合同看了起来。 一遍翻完，她隐约知道了王军着急的原因之一。 她合上文件，笔也放在旁边，“王总，这合同上的几项条款，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谈谈。” 王军会不知道自己有些条件太过苛刻？ 可有什么办法？ 今早晨小情人还哭哭啼啼跟他要房子，不然就去把孩子打了。 不能打，这可是儿子！ 王军想来想去，就只能从苏清月身上搜刮钱，用最快的时间改了合同，趁今天家里的母老虎陪她娘家人没空，他得赶紧把这合同签了。 “苏首席，我不也说了嘛，最近服装生意不好做，我这些条件其实已经算是很好了。”王军腆着脸笑，布着汗的脑门更没了几根头发。 服装市场好不好做，苏清月会不清楚？ 这王军是把她当傻子吗？ 她推开合同，“王总，我觉得这事太仓促，我们还是找时间好好合计合计比较好。我还有事，我们改天再聊？” 第327章 不能再失败了 王军哪能真让苏清月走，起身颠着自己硕大的肚子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胳膊：“苏首席，好商量，一切好商量啊。” 满是汗湿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时，苏清月柳眉一竖，不管对方是不是债主该不该留面子，她扬起手来要挥开—— 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苏清月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朝她面部袭来，眼看就要扇到她脸上。 当她监狱老大的位置是虚设？ 苏清月双眼一眯，一手挥开王军，同时迅速退后，堪堪避开了那一巴掌。 王太太一掌落空，目龇俱裂，她愤怒地看着苏清月。 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七分袖的款式衬得她手臂纤细，掐腰设计又显得她身条修长凹凸有致。明明没比自己小几岁，可乌黑的半长发配着细腻的妆容，那张脸嫩得越发能掐出水来。 可看着嫩，那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又能一瞬间气场全开，让人不敢直视。 反观自己，肥硕的身材根本分不出哪里是腰。一张脸一到秋天就干得爆皮，做多少修复都没用。刚才她接到消息就往这冲，头发都没来得及收拾，乱糟糟的像是个疯婆子。 被苏清月一对比，王太太像是个菜市场屠猪的大妈。 一想到自己被对比的这么惨烈，王太太气都喘不匀了，她粗胖的指头戳出去，“王军，你还敢说和这个贱人没关系？你以为你们***偷到咖啡厅我就抓不到你们了吗？我今天一定要撕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苏清月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说着，人又朝苏清月扑来，染得鲜红的指甲像是野兽的利爪，齐齐往苏清月脸上抓去，誓要把她脸抓花似的。 苏清月头疼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每次她和王军私下里见面，都要经历这样一次狗血？ 王太太体型硕大，但这样空有架势的武力值在苏清月眼里根本不得一提，她一抬手格住了王太太的手，同时手上使劲，让王太太再也往前不了半分。 然后她才分出精力，一双黑褐色的瞳仁，清冷望向王军，“王总，这种时候，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王军心里苦，他不知该怎么办。 他还指望靠苏清月的私定赚钱，所以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拿苏清月当替罪羊。 可如果洗清苏清月，那家里的母老虎就会继续盯着他，小情人现在的肚子，经不起半点差池啊。 王军急得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一张脸通红着，像是炎热酷暑里跑了三千米。 这样的六神无主，王太太眼里就成了沉默认罪。 她嗷地一声赤红了双眼，“苏清月，你还有脸在这里立牌坊，我跟你拼了！” 她说着，用尽全力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朝苏清月扑去。 朱林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停下车，气喘吁吁跑上咖啡厅二楼，又循着声音跑向她要找的包厢。 包厢里，苏清月第一次把王太太扔出去。王太太笨重的身子倒在地上，翻了半天没起来，又气又恼。 她脸红脖子粗地破口大骂：“贱人，偷了别人的男人，你还有脸还手？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清月冷冷望过去，居高临下的距离本就让她带了睥睨的架势，近几年在监狱里养成的气场，更让她周身都覆了一层令人胆寒的可怖气息。 她也算看出来了，指望王军主动解释他们的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这样，她干脆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王太太，你第一次眼瞎，我念在和王总的交情上，不追究你。可这并不代表我是个谁都能捏的软柿子。在你眼里王总是香饽饽，可我能看上他什么？是他的啤酒肚还是他的地中海？还是他几十岁的年龄？就他开的那个服装厂，身价连一千万都不到，你觉得我会把他的那点财力放在眼里？” 王军认识苏清月以来，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有着女强人的气势，但也并不盛气凌人。 以至于王军还以为苏清月是个好脾气的。 今天被她一骂，他羞得脸都没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也不管这样做回家后会不会挨揍，壮着胆子上前拉他老婆，低斥着：“你闹够了没有？现在看到苏首席下我脸子，你开心了？赶紧走人，别在这里丢脸了。” “丢脸？”王太太还没从苏清月的话里醒过神来，又被王军说了一通，她本就到头顶的火势烧得更旺，人腾地爬起来，动作利落地一点都不像二百斤的胖子，“姓王的，你还嫌我丢脸？苏清月，你以为你鬼扯两句我就会相信你？我呸！这种狐媚样子，还坐过牢，湖城哪个男人会沾你？你不就只能巴着我们家老王？我看不撕烂你这张嘴，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朱林进门时，看到的正是自家小姑子冲向苏清月的一幕。 一个是二百斤的凶悍泼妇，一个是一把都能掐过腰来的瘦弱女人，谁是弱势，肉眼可见。 朱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也不顾自己身子多么不便，急匆匆跑了过去，拽住自家小姑子粗硕的胳膊：“关欣，你干什么？你……啊！” 王太太关欣正在怒气最巅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察觉到有人扯自己的胳膊，她想也没想就甩了出去。 直到听到熟悉的惨叫声，她才惊醒过来，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嫂、嫂子？你怎么上来了？” 苏清月也是被突然出来拉架的女人惊得一怔，她要救那个女人的，可是离得太远，她鞭长莫及。 待看清那个人的脸，她又是一惊，“主任？” 这不是刚出狱时，她带心柑面试幼儿园被拒，帮她和心柑说过话的那个主任吗？ 朱林摔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波及，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捂着疼痛的小腹，眼泪没忍住，哗地流了出来：“我的肚子，好痛……关欣，快送我去医院，我这次不能失败的，我不能再失败了……” 第328章 太冤枉了点 王太太关欣表面凶悍，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一看自己闯了祸，顿时麻了手脚。朱林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哪里还顾得上去撕苏清月和王军。 “嫂子，没事，你一定没事的，医生不也说这次着床很顺利，一定能怀的吗？”她一边慌张地去扶朱林，一边碎碎念着，“嫂子，我们关家的香火还指望你呢。我这就给我大哥打电话，我……” “不要！”朱林本来只是脸色煞白，一听王太太要给丈夫打电话，一下子连眼底都盛进了恐慌，身子剧烈地哆嗦着，“关欣，不要告诉你哥，我们先去医院，不要告诉他，我求你了。” “好好好，先去医院。”王太太应和着，幸好对面就是医院，她扶着朱林就跑出了包厢。 乱糟糟的画面随着王太太的离去戛然而止，围在外面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跟着纷纷离去。 苏清月抓了把微乱的头发，胸腔里乱窜的浊气，让她瞥向王军的眼神都带着刀。 “王总，我觉得我们，确实不适合继续合作了。”无所谓合同有不合理的地方，苏清月抓过合同翻到最后面一页，刷刷几笔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文件往桌上一扔，“私定的版权我这就算卖给你了，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欠款，就此一笔勾销。至于我在蔚蓝的童装线，我会尽快移走，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王军失了童装虽然可惜，但好歹苏清月私定这条线还能挣点，不合作，就不合作了吧。 但他嘴上还是做足表面功夫：“是我给苏首席添麻烦了，但苏首席再考虑考虑嘛，我们毕竟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就是念着这个时间，她才一再心软，给自己招了麻烦。 苏清月没心情再和王军啰嗦了，“王总，就这样吧。” 下楼时，苏清月无视服务生不时望过来的打量眼神，径自出了咖啡厅。 她不是不上火的。 好端端出来签个合同都能惹这么一身骚，也算是她倒霉。 “清月姐？” 苏清月正气冲冲地往住院部大楼走，旁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侧首看去，“沈小姐？” 沈小雅近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却没怎么显形，人更是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本来就大，因为瘦，更像是随时都能掉出来似的，往外凸出着。 她的旁边，白成谦的母亲秋思萍正用敌视的眼神瞪着苏清月，显然还在为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记着仇。 苏清月笑了笑，疏离地点了下头：“秋女士。” 秋思萍对苏清月再不满，做戏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前一秒还在敌视，苏清月一望过来，她就换成了温婉慈和：“清月，你怎么也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 苏清月心里暗笑着秋思萍的虚伪。 心柑住院时间说长不长，但白元海也来了两三次，有时候连佣人和厨师都带过来。 这么兴师动众，同住在白家老宅的秋思萍会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医院？ 但苏清月也不说破，只面色平淡道：“没有不舒服，来这边只是有点事。我先走了。” 秋思萍眼底的笑倏地冷却下来。 这个苏清月，明明就是女儿在医院里住着，还住在顶楼svip层。可她都问出口了，苏清月竟然还跟她装蒜？ 真以为老爷子看中那个爆炸头，她苏清月就能再次嫁进白家？ 哼，算盘打地这么响，到时候连带着白承允都被她拉下泥潭时，可别哭得太狠。 秋思萍没阻拦苏清月的离去，她本来就不想和她多交流。 倒是沈小雅，在苏清月转身后，又喊了声：“清月姐，等一下。” 苏清月再次停住脚步，这次，她望向沈小雅的眼神里装入疑惑：“沈小姐找我有事？” 沈小雅局促地笑笑，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在她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妈，我好久没见清月姐了，和她聊两句。您和吴妈先回车上吧，我很快就来。” 秋思萍不知道沈小雅和苏清月有什么好聊的，只意味深长道：“那你小心着点，检查累了一上午了，可别出什么差池。” 沈小雅乖巧应声，目送秋思萍和佣人们离开后，转头道：“清月姐，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我们真的不太适合做朋友。” 苏清月：“？？？” 沈小雅叫住她就为了说这个？ 可问题是她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苏清月莫名其妙，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心柑应该醒了。 “沈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她无所谓。 沈小雅见自己的话丝毫没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她瘦到青筋暴起的手不甘心地搭在凸起的小腹上，眼眶倏地红了。 “苏清月，难道你都不会心里难安吗？”她眼泪婆娑地望着苏清月，心里的委屈如涟漪般一层层泛开，“因为你，成谦被遣去了非洲，我大着个肚子，却没有丈夫陪伴。将来孩子出生，他的爸爸能不能赶回来都不一定。而我，在床上躺着那么多天，躺得骨头疼了也不能下床。我们受了这么多苦，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道歉吗？” 这圣母的调调也是醉了。 她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呢？ 可以甩锅，但也别甩成这样好吗？ 苏清月噙着笑，双手抱胸看着对面的沈小雅，“沈小姐，请问你说的这些事，有哪件是我亲力亲为的？我把刀架在白成谦脖子上逼着他只喜欢我一个逼着他为了我跟家里闹，最后只能被遣去非洲？还是说我阴魂不散天天在你面前出现，插足你的家庭，最终导致你胎像不稳只能躺床上保胎？” 沈小雅的泪掺进了几丝彷徨，“这些……” “你也知道，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对不对？白成谦是个人，是个有自主意识的成年人，我左右不了他的喜欢。我能做到的，就是拒绝他，远离他，对他的感情绝不回应半个字。我苏清月不敢说这辈子没做过错事，但我也敢保证，在对成谦的感情上，我绝对从来没有利用过他半点。我敢确定地说我对他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情。既然如此，沈小姐对我的控诉，是不是太冤枉了点？” 第329章 已经死亡了 苏清月这么直白地挑明，沈小雅脸色青青紫紫的，一瞬间很不好看。 她的手掌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她紧攥着手，戳在掌心里的指甲像是戳在心脏上，疼得她几乎要撑不住。 “其实我本来想跟你说，无论以前你做错了多少，只要以后你和成谦再也不见面，我就会原谅你。”沈小雅擦一把泪，“可你怎么能是这样的态度呢？苏清月，你真的让我好失望。嘉嘉说的没错，你真的是这个世上最狠毒的人。” 要不然，林钰嘉好好的工作室怎么会说关就关，人也去了国外了无音讯？ 苏清月真是笑出声来，“沈小姐，你已经给我定了死罪，那我再辩解，在你眼里也成了狡辩。既然如此，我们就放过彼此，别再浪费彼此的生命了吧。” 她说完，最后看了沈小雅一眼，彻底离开。 沈小雅站在初秋的艳阳里，阳光将她瘦削的身影拖到地上，拉了长长的一条影子。 她觉得苏清月已经变成了她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落在她的头顶上，让她再无生还之力。 这样的日子，真的还要继续吗？ 她真的还要这样，忍气吞声吗？ 顶楼svip病房。 正值周六，烨哥儿、严谨希和lisa三个小家伙怕心柑在医院里发闷，约定好了齐齐到场。 烨哥儿拿了他最新研究出的机器人，严谨希抱了一大包零食糖果，lisa拎着一个超级大的箱子。 心柑可以在床上小范围移动了，但动作幅度不能太大。 她好奇地看着lisa的箱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严谨希也过来摸两把，“lisa，你该不会把你家的保险箱偷出来了吧？” 前有严谨希为爱偷父母玫瑰花，后有lisa林为友谊搬家里保险箱。 他们对心柑都是真爱啊。 严谨希兀自感动着，一身都市成熟女郎装扮的lisa无语地翻着白眼：“没文化真可怕，你们家保险箱长这样？” 她说着，箱子拎到床上，掀开中间开关往两边一摆—— 哇！ 其余三个小家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心柑第一次见到这么齐全的化妆品，从眼影到腮红到定妆粉，再从假睫毛到双眼皮贴到透明胶带。其中还包括各种工具，有一些，纵横时尚界多年的心柑都叫不上名字。 “lisa，我们今天是要玩变装舞会吗？”心柑问道。 lisa挑挑新修成柳叶型的纤眉，“舞会就算了，你现在这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就是带过来化妆玩，给你打发时间。” “可是我们给谁化呢？”总不能两个小女孩只扒拉着化妆品玩吧？ 趴在箱子边上烨哥儿和严谨希，敏锐地感觉到有四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像是饿久了的狼正盯着刚出生的小鸡仔流口水。 两个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的死对头，难得整齐划一地取得了空前的默契，齐齐打了个寒颤后同时转身，又同时走向沙发。 “烨哥儿，你手里这个机器人不错，能教教我是怎么做的吗？” “你今天带来的零食也很好，我看看有什么是心柑能吃的。” 两人谈天谈地谈空气，但就是坚决不再靠近病床半点。 lisa撇嘴耸肩，随便捡了瓶指甲油把玩着，“心柑，看到没有，这两人平时信誓旦旦说放你在心上，你最重要。现在你无聊了，需要个模特用来化妆解闷了，他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等我们长大了后，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哦。” 心柑毫不意外，“他们一个双鱼一个天蝎，你不能指望从他们身上得到坚贞忠诚的。” lisa托着小下巴，“那不如我们等下一个进病房的人，只要她进来，我们就缠着她，给她化妆好不好？” 话音刚落，痞里痞气的口哨声由远及近，代表着主人的灿烂好心情。 病房门打开，一身粉色西装头扎小辫的江扬帆探进头来，朝心柑远远抛了个自认为魅力十足的wink，“心柑小宝贝，有没有想江叔叔啊？” 心柑看了看化妆箱又看了看江扬帆，白白的小牙齿在阳光下呲溜反射了道亮光，“江叔叔，可想死你了呢。” 江扬帆莫名觉得有点胆寒。 他望了眼外面的阳光，挺亮堂，也不冷啊。 可身上这层鸡皮疙瘩是怎么回事？ 心柑依旧甜甜笑着，一秒变正在开直播的美妆博主：“江叔叔，你看这支口红，妈呀这个颜色也太好看了吧。这么高级，这么有质感，难道你不想试试它涂在你嘴上后你嘴唇***ing***ing发光的感觉吗？o-m-g，买它！涂它！” 江扬帆倒退了一步，“小、小心柑，你这到底是要让叔叔买口红，还是要给叔叔涂口红？” 这两者可有很大的区别，他必须得搞清楚。 心柑歪着爆炸头，额头上方的小辫子轻轻晃了晃，“买化妆品不可以轻率的哦，要挑最适合自己的才行呢。所以我们先试试？” 那不就是要往他脸上涂？ 江扬帆扫了眼，看到了lisa眼底的殷切，烨哥儿和严谨希眼底的同情。 不不不，这不行。 即便对方是心柑，江扬帆也坚决地竖了只手，“叔叔是直男，让我涂这种女人才用的化妆品，当个小白脸，不行，我宁愿死！” 五分钟后。 lisa的化妆箱放到了床头柜上，江·生无可恋·扬帆双眼无神地躺在原本放化妆箱的位置，任由两个孩子拿着化妆刷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江扬帆的内心已经死亡了。 苏清月被沈小雅一打岔，也忘记了要去产科看看那个主任有没有事的初衷，一路回到顶楼。 快到病房时，有护士憋着笑从病房里出来。 苏清月听着病房里传出的音乐声，再看看护士的表情，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不知道现在走，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江扬帆的小厮江来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屁颠屁颠地跑来，呲牙笑得像个吉祥物：“苏小姐，我们家少爷说昨天那束玫瑰花被扔了，心柑吃不成鲜花饼，所以又去买了一大束。他还说，让白先生随便扔，他扔多少，他就能买多少。” 第330章 把羊薅秃了 唯恐天下不乱呢这是？ 苏清月无奈地摆摆手，“那麻烦你帮我放厨房里吧。” 她确定，这花要是不收，江扬帆明天能把整条走廊都填成花海。 可别折腾了，她偏头疼都要被折磨出来了。 江来跑厨房放花去了，苏清月回病房。 打开门，她惊得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退了出来，顺手把门关上。 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吧？ 苏清月深吸了口气，重新拧下门把手，再次推开门。 “……”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护士是憋着笑走的了。 整个病房，堪称群魔乱舞。 不知谁的手机里播放着音乐，最前面的空地上，烨哥儿操控着机器人，让它随着“像一棵海草海草随风飘摇”的音乐，摆动着圆胳膊圆腿的跳舞。 机器人的身后，严谨希头戴一朵黄澄澄的向日葵，也跟着摇摆他“妖娆”的身姿。 他穿着一件贴身莫代尔面料的短袖，这种面料穿着柔软舒适，却也可以让身上所有的肥肉全都无所遁形。 所以他肥嘟嘟的屁股一扭，圆滚滚的肚皮就一颠。屁股再一扭，肚皮再一颠。 每一个颠簸，都和手机里播放的音乐，完美卡点。 不知道严格在看到他儿子这样费力讨好未来老婆时，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但这并不是最辣眼的。 最刺激眼球的，来自于对面的病床上。 江扬帆的脸已经成了一张调色盘，可lisa还在拿着化妆刷大刀阔斧地扫着散粉，继续往他脸上涂。 一边涂还一边一本正经地点评：“江小姐最近的皮肤状态不是很好哦。这里都冒痘了呢，是火气太旺吗？我们这边建议江小姐饮食清淡些呢。另外，这款遮瑕霜也十分适合江小姐这种皮肤粗糙毛孔粗大又有黑头又是痘肌的肌肤，要不我把您的妆卸了，我们试试这一款？” “江小姐”江扬帆抽搐着他被涂成了深紫色的眼皮，就差没有口吐白沫：“我觉得我的皮肤……其实还行。” “江小姐对自己很自信呢。”旁边的心柑出声了。 她已经不折腾江扬帆的脸了，但眼前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也摆得满满当当。苏清月随意一扫，江扬帆的指甲已经六种颜色了。 心柑新打开一瓶宝蓝色的指甲油，小刷子在瓶口压了压，“不过江小姐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的。所谓‘爪为筋之余，为肝胆之外候’，您看您的半月牙，才三个，这可是60岁人才有的状态哦。而且还有纵纹，这是机体衰老的象征呢。” 江扬帆：“？？？”他转眼就60岁还机体衰老了？ 算了，他都再也不是直男了，衰不衰老，又有什么所谓？ 为了讨好心柑，让她能帮自己在清月面前说几句好话，他容易吗？ 江扬帆心里悲伤逆流成河，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个人，他看过去，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lisa手里刚换上的唇釉，在江扬帆脸上划了长长一条痕迹。 还是死亡芭比粉的颜色。 江扬帆也不知是先捂脸还是先遮手，整个人忙成了一团，最后干脆一缩，钻到了空旷的病床下面，凄厉喊着：“清、清月，你先别进来，江来去拿玫瑰花了，你先去做鲜花饼吧？” 他的一世英名啊！ 这副样子被清月看到了，他这辈子还能再追上清月吗？ 苏清月想笑，可看着江扬帆的样子又实在可怜，这要笑出来，怕是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只能像之前的小护士那样，努力憋着笑，对心柑道：“不要折腾你江叔叔了，涂那么多化妆品，很伤皮肤的。” 心柑噘噘小嘴，收拾着被江扬帆不小心碰到的指甲油，“妈妈，这些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化妆品，怀着宝宝的准妈妈都可以用的，怎么会伤皮肤呢？” 转头，她看见江扬帆还在床底下没出来，幽幽道：“好惨啊。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干，好不容易有可以玩的了，又不能玩。唉，没爸的孩子像浮萍啊，它飘啊飘，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啊。” 烨哥儿操控的机器人“啪”地趴在了地上，手脚还在摇摆着，像一只翻盖的王八。 “又开始了，她又开始了。”烨哥儿想起了上次心柑作妖撒娇时他被支配的恐惧。 严谨希在一旁摸脑袋，“又开始什么了啊？你是在说心柑吗？” 烨哥儿瞥一眼严谨希，不是说非心柑不娶？你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兄弟。 他推了严谨希一把，“心柑变浮萍了，你不觉得你该做点什么吗？” 对啊，心柑刚才好伤心的样子，他不能让心柑伤心的。 严谨希挺身而出，主动走到床前，“心柑，你别难过，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都满足你。” 将来他可是要做心柑的丈夫的，模范丈夫的养成，要从小做起。 烨哥儿把机器人捞起来放身边，心里默默送了严谨希一程。 lisa还没过完化妆的瘾呢，严谨希送上门来，她毫不犹豫伸出魔爪，“心柑，我们化这张脸也不错。” 严谨希：“什么？？？” 床底下的江扬帆一脸欣喜，他得救了？ 眼见又一个受害者要出现了，苏清月无奈上前想把化妆箱收走，心柑摇头道：“lisa，谨希的脸比江叔叔的还大，太费化妆品了。我们就算要玩，也不能这么浪费的嘛。对吧，江叔叔？” 严谨希捂着心脏连连倒退，心柑嫌他脸大？ 江扬帆哆嗦着从床底下爬出来，半捂着脸不让苏清月看见自己，“小心柑，羊毛你不能朝着一只羊薅啊，这样会把羊薅秃了的。” 心柑眼睛弯成了月牙，“江叔叔，就算是薅羊毛，你还没被薅完，这样身上这里有毛那里没毛的，也不均匀，不好看啊对不对？我可是为你好呢。” 江扬帆：“……”合着他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江·视死如归·扬帆再次爬上了床，这次，他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了，还看破生死地十分配合：“小心柑，我的手你还有三个指头就涂完了，要叔叔把袜子脱下来，再加十个脚趾头给你玩吗？” 第331章 后悔都来不及 心柑“噫”地嫌弃倒退：“男人的脚那么臭，我才不要碰呢。” 江扬帆眼泪倒流进肚子里。 他的不臭！！！ 被心柑这一折腾，江扬帆足有一个多星期没再敢靠近医院一步。 不过心柑身体日益渐好，可以下床去楼下的花园散散步透透气，就算没有江扬帆和烨哥儿他们陪着，她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197大厦。 李薇薇新做了头发，低调的巧克力色让她本就端庄秀美的容颜更提升了数个档次，整张脸都被衬到白得发光。 她下身一条及膝的窄版一步裙，白色的长袖衬衣整齐地扎进裙腰里，显得那一抹柳腰走动间不盈一握。 从她办公室到总裁办公室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底下的小助理们看得艳羡又嫉妒。 “李秘周末是不是去做微调了啊？我怎么觉得她越来越美出天际了呢？” “微调哪有那么快出效果的？是恋爱了吧？这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样子啊。” “李秘恋爱？和谁啊？我一直都觉得，最适合李秘的男人，只有白总……” 李薇薇听着小助理们的窃窃私语，在听到“白总”两个字时，唇角微勾了勾。 她敲开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白总，这是湖城商会的中秋晚宴名单，没问题的话，我就按照上面的名单发请柬了。” 白承允除了是白家的继承人，197大厦的主人，还是湖城商会的主席。只不过他很少过问商会的事务，都是交由副主席打理。 但一年一度的中秋晚宴，他是必须要出席的。 白承允拿过名单来回扫了眼，在看到时尚界一栏时，清冷的目光凝了一瞬，道：“就按这上面的来。” “好。”李薇薇收回文件，涂了无色甲油的纤指在文件夹上压了压，语气里带了一抹轻快的玩笑，“这次我可得先问清楚，你准备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和领带，我可不想再和你撞色了。” 白承允出席宴会，基本都是不带女伴的。有非带不可的场合，一般就由李薇薇这个秘书来代替。 上一年的中秋晚会，李薇薇的礼服颜色恰好和白承允的领带颜色撞色，被媒体调侃为“情侣装”。白承允虽然对这样的无聊标题从来没闲心过问，但李薇薇也会掌握分寸，不会再让自己出这样的状况。 在两人关系没有明确之前，她不能有半点差池出现。 李薇薇静等着白承允的答案，其实也算是旁敲侧击白承允对她的态度。 却听到白承允道：“爷爷今年想好好办中秋家宴，他那边忙不过来，你过去老宅帮忙吧。” 李薇薇脸上的笑容一滞，下意识问了句：“那晚宴的女伴……” “我自有安排。” “……好。”李薇薇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她转身出了门，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关严后，她脸上的狰狞***裸展现。 枉她最近还在挑礼服，想什么样的礼服最适合出现在白承允面前，最能让自己配得上他。 她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却被白承允一句话打入了冷宫。 他自有安排？ 还能是什么安排！ 出现在白承允周围的女人一共就这么几个，不是她，也不可能是蠢货白兰儿，那还有谁？ 除了苏清月，还能有谁！ 李薇薇剧烈喘息着，她狠狠闭上眼睛，浓密黑长的睫毛几乎要被她压断在眼窝里。 几秒钟后，她倏然睁开双眸，漆黑的瞳孔迸射着阴冷的眸光。 她倒要看看，白承允这么高调地带苏清月出现，苏清月有没有那个福气消受！ 中秋节前夕。 心柑恢复状况一直良好，在医院待着也是休养。白元海大手一挥，聘请了几个专门的儿科医生和营养师，带着心柑要回白家老宅。 苏清月不想让心柑去。 她工作再忙，只要心柑在家，母女俩至少还能见个面。这要是心柑去了老宅，她总不能天天往老宅跑吧？ 那是什么地方，里面都有什么妖魔鬼兽，她心里又不是不清楚。 于是她委婉道：“爷爷，心柑再乖再听话，也是个孩子，得分神照顾，还是我来吧。” 白元海不屑地一哼，矍铄的眼睛瞥过来，“你那个停工的工厂不是这两天才复工？不是还想再把蔚蓝服装厂的两条童装线移过去？忙成这样，你有时间照顾心柑？又想把她照顾进医院是不是？” 苏清月面色一赧，她最近确实有点忙，“爷爷，我已经找好保姆了，我不在的时候，心柑可以交由保姆照顾的。” 白元海登时更不悦了，“新闻上出了多少保姆虐童的案例，还有纵火烧死雇主一家的，你是没看到？心柑身子还没好利索，要是遇到这样的保姆，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被白元海这么一说，苏清月也有点顾虑。 烨哥儿适时出声：“苏阿姨，太爷爷说得对，不熟悉的保姆危险系数确实太高了。老宅的环境适合心柑休养，你就让她过去住一阵子，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带她回家。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也会陪着心柑的。” 苏清月只好转头问心柑：“那你呢？你想去太爷爷那里吗？” 还是要以孩子的意愿为主的。 心柑抓了把爆炸头，她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剪头发，头发真的太长了。 “妈妈，既然太爷爷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要是不过去，就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心意了不是吗？”心柑一改之前要陪在妈妈身边不去老宅的说辞，妈妈最近为了她瘦了太多，她不能让她再这么累了，“正巧你也忙，等你忙过了这阵，我们再回家好了。” 行吧。 心柑都这样说了，苏清月也就没意见了，“那我回去给你收拾几件衣服，山上凉，你得穿长袖长裤了。” 刘永站出来插了一句，“苏小姐，不用那么麻烦的。老爷除了给小心柑准备了房间，秋季的衣服也都有，都是全新的，家里佣人也洗过了可以直接穿，你就放心吧。” 老爷子太周到了。 苏清月心里感激白元海对心柑的好，给心柑收拾好东西，送他们上了车后，她转身又回了住院部五楼。 大伯于昨天晚上终于出了icu，转入普通病房了。 第332章 特有成就感 五楼病房。 郭淑玲和苏芸芸不在。 母女两人在icu前的走廊上熬了这么多天，如今终于可以转入病房，等白班护士人多了后，便把苏伯年拜托给护士，两人抽空回家收拾住院的行李了。 苏清月趁着这个机会，进入大伯的病房。 病床上，苏伯年还戴着氧气罩，人也因为累极昏睡着。 经此一病，他原本只白了一点的头发已经全部霜白，人苍老了不止十岁，身上也瘦得只剩下了骨架。 苏清月看着这样的苏伯年，心里酸胀难忍，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忍过眼眶的红，才迈步走了进去。 苏伯年昏沉中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护士过来给他换药水，想让护士给他倒杯水润润喉咙，睁开眼时，才看到面前的是苏清月。 “清月？”大半个月没开口说几句话，苏伯年的嗓音沙哑着，有气无力，“心柑呢？她好不好？” 大伯见她问的第一句就是心柑，苏清月眼睛里刚逼退的湿润又涌了回来。 她吸了下鼻子，坐在床前给苏伯年整理着被单，轻声道：“大伯，心柑很好，今天办出院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低下头忍过一阵鼻酸，才又抬头笑着道：“大伯，你辛苦了。” 和死神斗争了这么久，辛苦了。 苏伯年努力勾了个轻微的笑容，他现在力气不多，说话都已是勉强，“傻孩子，大伯有什么辛苦的。只要心柑没事，大伯就没事。” 这种语气，像极了苏清月小时候，每次骑在苏伯年脖子上兴奋喊着“大伯我好开心”时，苏伯年总会乐呵呵地说：“只要清月开心，大伯就开心。” 时间过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谁都变了，可只有大伯，还守着他的初心，从来没变。 苏清月一颗心被这久违的亲情浸润地一塌糊涂，她紧紧握着苏伯年的手，“大伯，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她也一定会给大伯一个安享的晚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让大伯受半点苦。 这时，苏芸芸和郭淑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清月想走，已经来不及。 她不是逃避，只不过不想让大伯看到她们之间的矛盾，给他徒增难过。 苏芸芸看到苏清月时，火都懒得发了，只凉凉的语气像尖利的冰锥一般：“到底医院就是白家开的，你连五楼的动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啊？我和我妈前脚刚走你就来了吧？看见我爸的样子了？再对比对比你那个今天健健康康出院的宝贝女儿，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苏伯年和苏清月说了一会儿话，身体已经极度疲累。 可听到苏芸芸的尖锐，他又强撑着苏醒过来，“芸芸，怎么跟你姐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如果是以前，苏伯年这样说话，苏芸芸早已吓得一声都不敢吭。可是现在，他连厉喝都没什么力气，完全没了威慑作用。 苏芸芸切了声，和苏伯年正面刚：“爸，我没有拿笤帚把她轰出去，已经算是对她够客气了。” “你！”苏伯年一激动，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旁边的监视仪，跟着滴滴响起警报声。 病房内的三人顿时慌了，郭淑玲腿软跑不动，苏芸芸只会张着嘴巴大惊失色，还是苏清月当机立断，起身按了呼救铃。 主治医生张中平很快领着一串人进来，又是加药水又是平复心率，忙活了一通，苏伯年的情况才又稳定下来。 张中平摘了口罩，言语之间颇为不满：“病人经历了这么一场病，没有留下口眼歪斜之类的后遗症，已经实属万幸。所以我多次强调一定要让他心态平和切勿情绪激动，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做家属的都做不到吗？” 郭淑玲和苏芸芸被训的嗫喏着不说话，苏清月主动道歉：“张医生，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辛苦你们了。” 随着心柑连续两次住院，就算白家没有正式表态过，但苏清月母女在仁爱医院的地位，大家也是心照不宣的。 所以张中平也不好说什么，只沉声道：“苏女士能注意最好，病人的情况，实在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我们知道的。”苏清月客气地送走了张中平等人，回病房时，郭淑玲和苏芸芸的眼神，依然满是怨忿。 但好歹是没有再出声怒骂了。 苏伯年经过这一折腾，眉宇间的疲惫又多了一层。 他无力地掀着眼皮，示意郭淑玲将他的氧气罩拿开。 郭淑玲不愿意，声音带了哭腔：“医生才刚走，你就摘氧气罩。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大，非要折腾没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苏伯年连摆手，都要喘三口气才能做完。 郭淑玲不给他摘，他就自己来，可手才抬起来，又“啪嗒”一下，掉了回去。 郭淑玲又气又恼，哭着妥协，上前把苏伯年的氧气罩摘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 嘴上强硬着，可眼底的关切，又实实在在骗不了人。 苏伯年先看向苏清月：“你没告诉他们，你不知道那个捐肝人是我？” 苏伯年好歹也为人师表多少年，他看到妻女对清月的恨，已大体能猜出是什么原因。 没等苏清月回答，他又转向郭淑玲母女，“从开始筛查肝型，我就没让你们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最后清月签心柑的手术同意书，她都不知道那个人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安排，和清月一点关系都没有。芸芸，跟你姐道歉。” 这话之前苏清月说的时候，郭淑玲和苏芸芸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 可现在连苏伯年也这样说了，母女两人，不得不相信。 苏芸芸哑了哑，但神情里还是不情愿着，人也不说话。 眼看苏伯年又要发火，郭淑玲连忙扯着苏芸芸到苏清月跟前：“清月，之前你大伯那个样子，我和芸芸都吓坏了，以为他……所以对你的态度也恶劣了些，我们、我们向你道歉，你原谅大伯母好不好？” 苏芸芸下意识喊了句：“妈，你跟她……” 第333章 接受苏小姐 “芸芸！”郭淑玲的声音陡然拔高，“没听到你爸说什么吗？快跟你姐道歉。” “你们……”苏芸芸想着这些日子遭的罪，她人都瘦了好几斤，可到头来，她还要给苏清月道歉？ 没门！ 她一跺脚，恨恨剜了苏清月一眼，人跑出了病房。 郭淑玲连忙安抚苏伯年：“是我不好，我惯坏她了，我这就去训训她。” 人跟着出了病房，在楼梯间里找到了委屈痛哭的苏芸芸。 “哭什么哭？”郭淑玲戳了下苏芸芸的脑袋，“你爸好不容易出icu了，你不准哭，丧气！” 苏芸芸想哭又得憋着，噎得直打嗝：“妈，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好说话了？你就看着苏清月她、她得意啊？你还真原谅她了？” 郭淑玲沉了脸色，她下了楼梯走到楼梯中间的平台上，打开窗户纾解着胸口的闷窒，“芸芸，你还太小，有些事你看不明白，妈也不怪你。” 苏芸芸又打了个嗝，跟在郭淑玲后面，“妈你什么意……” 话没说完，她从母亲的脸上，看到了这么多年来，从未看到过的阴鸷。 无需再说什么，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切，“妈？” 郭淑玲回头，看了苏芸芸一眼，“以后在你爸面前，对苏清月客气点，别再惹你爸生气，知道吗？” 苏芸芸喏喏地点头，“知道。以后我什么都听妈的。” 郭淑玲拍了拍苏芸芸的手背，没再说话。 母女两人站在无人的安静楼梯间，背影渐渐覆上了阴翳。 —— 第二日，雅悦酒店。 苏清月坐在白承允的布加迪车里，看着外面“湖城商会中秋晚宴”八个大字时，愣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她看向旁边的白承允：“你确定，要我作为你的女伴，出席这种宴会？” 她是白承允妻子那两年，都没作为白承允的女伴一同出席过任何宴会，包括白氏的年会。 要不湖城的媒体会每隔一段时间，来一篇“白承允和苏清月今天离婚了吗？”的主题文章？ 白承允脑子里还晃着苏清月从造型室换完礼服出来的惊艳一幕，他喉结难耐地动了动：“不想去，你现在可以下车。” 去！ 为什么不去？ 湖城每年也就中秋晚宴，才能聚集最多的商界人士，包括时尚界的各位大佬。 这是晚宴吗？ 不，这是商机。 能在这样的宴会上谈成几笔生意，那她工作室下半年就不用愁了。 苏清月当即挎住了白承允的胳膊，笑容带着谄媚，“白先生，今晚拜托你了。” 在金钱面前，她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白承允睨了苏清月一眼，冷清的眸海划过几不可察的笑意，嗓音低沉道：“跟上。” 苏清月翻了个白眼。 这语气，训狗呢？当她是他们家四大护法吗？ 排在前面的车一辆接一辆驶离红毯，记者们对前面的人都没有浪费太多的心神，他们只关注最后压轴的那辆车。 商会主席白承允，白家的继承人，短短几年内把白家送到了商界巅峰的商业奇才。 这样的人，才最值得占他们的新闻版面。 布加迪慢慢开到红毯跟前时，副驾的冷苍先下车，迅速转身，拉开了车后门。 随着白承允长腿的迈出，众记者像打了鸡血一样，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起，整个雅悦酒店的门口，被闪光灯照得宛如白昼。 白承允一袭银灰色英伦风暗条纹西装，挺阔的裤腿笔直不见一丝褶皱。帝国式领的衬衣上，雕刻着复古镂空花纹的饰针从左右领尖穿过，既精致优雅，又透着低调的奢华。 他的肤色本就偏冷白，在此起彼伏的灯光下，更散发着冷玉般的光泽。完美如神祇的侧颜，高挺的鼻梁，一双黑眸如浸润过寒冬里冰封的冷雪，透出的冷意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记者们想上前采访，脚步还未靠近，突然看到白承允转身，朝车内伸手。 白承允今年有女伴？ 往年他虽然会带他的秘书出席，但秘书通常都是坐在副驾上。今年副驾的人换成了冷苍，众人还以为白承允是单独前来。 现在看来，不仅是女伴，能让白承允亲自转身邀请，想来此女不一般啊？ 记者们闻到了熟悉的八卦味道，脑中瞬间过了千百种头条标题。每条标题的内容里，无一例外都带着“白家新任主母”几个字。 一时间，闪光灯的响声更加剧烈。 苏清月就在这样一片几乎让人无法睁眼的光亮中，闪耀登场。 她身穿一件白色抹胸裙，胸前繁复层叠的大片花朵，凸显了锁骨的诱惑，又衬得那如玉肌肤更加滑腻白皙。 半长的乌发盘起，没有额外的装饰，只发髻上别了一枚水晶发卡，配着清淡却细致的妆容，显得清秀幽雅，却又不失凌人的气场。 她额前垂落几缕头发，用发胶做了卷曲的定型，戴着耳钉的耳垂在那几缕发丝后若隐若现。若是仔细看，便可发现那耳钉的花纹，和白承允衬衫饰针的花纹，一模一样。 谁都没想到，白承允的女伴竟然会是他的离异前妻，苏清月。 这两人当年是怎么回事，湖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现在这成双入对的，还一同出席如此重要的宴会，这背后的含义…… 众记者在经历最初的震撼沉默后，刷地把话筒全都递了过来。 “白总，您和苏小姐最近走得这么近，是不是代表你们好事将近？” “苏小姐，您之前还否认您和白总永远不会复婚，现在这样公然在公共场合出现，所以之前的言论只是您应付媒体的烟雾弹吗？” “白总，白家会同意您接受苏小姐吗？他们对苏小姐又是什么意见呢？” …… 媒体平时没机会接近白承允，一旦在公共场合遇见，自是什么问题都不会放过，问的言辞也相当大胆。 白承允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只在保镖的拥护下朝酒店门内走近。 他不说话，苏清月自然也不会傻的开口。她一手挽着白承允的胳膊，一手拎着长裙的裙摆，脸上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让记者们看到这种笑容，更加心痒，却半个重点也问不出。 第334章 拉出来遛遛 酒店宴会厅的大门后，身着香槟色礼服的李薇薇隐在暗处，看着众星捧月似的白承允和苏清月，眼底的森冷，像毒舌的信子喷出了毒汁。 苏清月真是好本事，自从出狱归来，李薇薇修炼了二十几年的良好修养，已经快被苏清月一点点全耗光了。 如今的李薇薇，已经快要做不到对自己的表情收放自如。她要狠狠掐一下手掌心，才能莞着文雅的笑容，亲切走到苏清月跟前，“怎么这会儿才来，是不是路上堵车了啊？” 不等苏清月回应，李薇薇又看向白承允，“我本来要留在老宅帮忙，可爷爷说老宅今天是孩子们的天下，把我赶出来了。我在家也无聊，便来这边搭把手了。” 这是在向白承允解释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了。 苏清月不知道李薇薇来出席晚宴还经过这么多道弯，不过听她话里，明显是老爷子又在促成李薇薇和白承允的好事呢。 啧，她本无意做电灯泡，却无奈次次都躺枪。 苏清月决定把空间留给白承允和李薇薇，她松开白承允的胳膊，随手指了个地方：“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 脚还没抬起来，白承允的视线轻飘飘瞟过来，“在这待着。” 你大爷哦！ 还命令上瘾了啊？ 苏清月是个倔强的girl，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她嘴角盈着笑，眼底却泛着无语，“白总，怎么做您的女伴，还得全程都待在您身边，没有人身自由了？” 李薇薇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底嫉恨翻涌，她也跟着玩笑似的：“白总，启阳的赵总等人一直想找您，我现在带他们过来？如果要谈事情的话，清月跟着确实挺无聊的，我顺便带她去餐桌那边休息一下吧。” 刚来的人就带到角落里去坐冷板凳，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偏偏李薇薇说的无微不至，还对苏清月无比关怀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是人都觉得白承允会点头了，李薇薇甚至已经做好了带苏清月走的架势。 白承允薄凉的嗓音淡淡道：“稍后会有临江地区的代表团过来，你确定想要人身自由？” 苏清月的耳朵刷地竖了起来。 临江地区，拥有着全国最大最全的女装生产基地，其生产的女装不仅有通往国外的销路，还占据了x宝的半壁江山，年产量不可估算。 苏清月不知道临江的代表团为什么会来湖城，但她知道，只要和临江的人搭上关系，她的订单将源源不断。 白承允松开的那只胳膊又被苏清月挽了回去，她暗暗发誓，今晚上就挂这只胳膊上了，谁也不想把他们分开。 “白总真会说笑。”苏清月狗腿地笑着，还讨好地替白承允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人身自由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您不是要去见什么赵总，那别耽误时间了，我陪您去吧？” 白承允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光，却是亮着的。 李薇薇跟了白承允这么多年，对白承允的某些习性，也算是了如指掌。 白承允心情好时，就算喜怒不形于色，他的眼底也会泛着几不可察的微光。如若心情不好，那眸海里的光线便会深邃晦暗，黑压压的，只一眼就足以让人呼吸困难。 而现在，他显然心情很好。 是因为苏清月陪在身边吗？ 李薇薇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可这是爷爷给她的机会，她不能轻易放弃。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李薇薇深吸了口气，稳定住情绪，跟在白承允身后给他，每遇到一个商场上的人，她都会给出最完美的详细资料介绍。 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人事百科全书。 可没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中观察苏清月。 “白承允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有传言说他在追求苏清月，想重新在一起弥补过失。我还当是笑话，敢情是真的啊？” “苏清月真是人生赢家啊。初婚是白承允，婚内出个轨去牢里待五年，出来后二婚还可以是白承允。这到底是她手段太高，还是白承允真的对她死心塌地爱的死去活来啊？” 女人们看的是感情线，男人们就不同了，他们盯到的，是苏清月背后的无限财富。 如果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关系是真的，那搭上苏清月，不就是搭上白承允，搭上白氏集团了？ 于是，往常想接近白承允却苦于没有机会的人，都冲着苏清月去了。 有献媚的：“苏小姐，我看过您设计的服装，真的是简约大方却不失迷人的味道。都说作品如人品，确实，苏小姐的设计，和苏小姐本人一样让人迷恋。” 有直接谈生意的：“苏小姐，我们公司最近想开辟一条新的流水线，专门做高定女装。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合作的意愿，或许，我们可以强强联合？” 更甚者，还有下工装订单的：“苏小姐，相逢即是缘啊。就冲这缘分，我们华南地区的秋冬季工装，苏小姐可要帮忙啊！” 无论对方是什么态度，苏清月都噙着不卑不亢的笑容，谈吐精义简要，能瞬间捕捉到对方话语中的要点，也能及时分析这场合作的有无必要性。 众人原本觉得她也就是个依靠白承允才能生存的附属品，可渐渐地，他们落在苏清月身上的眼神变了。 “这苏清月，真的有点本事啊。没想到她设计方面有着天纵之才，商业上也不容小觑啊。” “刚才我跟她下工装订单，那么大笔单子，是个人都得眉开眼笑吧？可她丝毫不为所动，还认真地帮我分析工装与时装的区别，并给我介绍了靠谱的服装厂。这样的品性，值得交往啊。”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苏清月赞不绝口，短短一个小时内，苏清月自己的名片全部发出去了不说，名片夹也装得满满当当。 白承允真是个吉祥物。 早知道他这么好使，就应该早点拉出来遛遛啊。 第335章 要多生几个 苏清月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名片，点缀了黑曜石般的一双眸子里越发地流光溢彩，若不是周围人多，她怕是要兴奋地尖叫几声。 趁着白承允身边也空闲下来，她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取了两杯酒，递给白承允一杯：“承允，谢谢你今晚给我的这些机会。这杯酒，我敬你。” 白承允骨节分明的长指探出，先放下自己的酒杯，又夺走了苏清月的。 苏清月不解地望向他，听到他沉醇的嗓音道：“就你那酒量，还想在大庭广众下饮酒？” 苏清月噎了下，不服：“我最近酒量很好了。” 有几次和客户谈判，她都能喝趴几个人呢。 白承允黑漆的眼神幽深而邃远，让人看不懂他眸子里的真实情绪，“苏小姐有空，不如回家多查查字典，看看‘很好’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苏清月在心里竖了两个中指。 狗眼看人低。 看在今晚他帮了她这么大忙的份上，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她把酒换成了果汁，重新敬白承允：“这下总行了吧？肯赏脸了吗？” 白承允还是一张无悲无喜的扑克脸，却没再拒绝，举起杯子慢慢饮了几口。 李薇薇看着白承允举起酒杯时，心里的那条毒蛇就又窜了出来。 毒蛇的毒液融进了血液里，她闻到了血脉沸腾的味道。 —— 白家老宅。 心柑对中秋的概念，就是一群狱友凑在一起嗑瓜子吃月饼。有节目的可以表演节目，没节目的就向大家作作报告，谈谈入狱后自己的心理变化历程。 白家这种隆重的中秋节，她还是第一次过。 “太爷爷，中秋也要装花灯的吗？”心柑趴在沙发背上，看着窗外满院子的玉兔灯又欢喜又好奇，“我以为只有元宵节才有花灯呢。” 刘永在旁边笑呵呵地解释：“小心柑，这是老爷为了让你高兴，特地让人连夜赶制出来的。” 心柑“哇”了一声，爬下沙发，拎着裙角朝白元海行了个谢礼：“太爷爷，谢谢你哦，我很喜欢呢。” “小心柑喜欢就好。”白元海看着心柑越来越好的脸色，人也越来越满意，“还喜欢什么，都跟太爷爷说，或者跟刘管家说。只要太爷爷能办到的，太爷爷都给你弄来，保证心柑在老宅住的这段时间啊，每天都开开心心。” “谢谢太爷爷。”心柑笑眯眯地给白元海倒了杯茶，小手握拳轻轻地在白元海的肩上又是捏又是敲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太爷爷给我准备了这么好看的花灯，我给太爷爷捶捶背。这招叫‘排山倒海’，对背部肌肉的舒展特别好。太爷爷虽然每天挺直腰背很威风凛凛，但长此以往，背部肌肉也会僵硬哦。” 哟，还有名头？ 有点意思。 白元海无比舒心，雪白的眉毛都舒展开了，“还是小心柑懂事，知道太爷爷肩膀不舒服。” 心柑剪短头发后，新长出来的都是没烫过的，只微微卷曲着，看着很乖顺。 她脸上挂着甜滋滋的笑：“太爷爷，我按摩很厉害的，以前在牢里时经常给狱警周爷爷按，他每次都夸我呢。我这手劲，可是为你们量身定做的，按摩院那种力道太大了，不适合你们。” 小丫头片子，明明就是手上没劲，还给自己找这么个由头。 小心柑真是个宝啊，白元海乐得点头：“对，太爷爷还是觉得小心柑这套手法好。哟，换手法了，那这招又叫什么啊？” 心柑曲着手肘用肘弯在白元海的脊椎两遍揉压着，“这叫‘倒挂金钩’。还有这个……” 她说着，用手掌的大鱼际处快速摩擦着白元海的颈部，“这叫‘魔鬼的步伐’，太爷爷刚才看了那么久的报纸，脖子肯定酸了吧？这招正适合。” 烨哥儿端着一盘子月饼从厨房里出来，掰了一小块分给心柑，指着心柑的小手。 “是‘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吗？”烨哥儿表示对这个很感兴趣，他一低头，把自己的脖子露出来，“妹妹，我正好也肩膀酸呢，给我也来一套呗？” 心柑抽空竖了根指头左右摇了摇，“哥哥，男人可不能太贪图享受哦。而且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独立，你如果一味地享受，那将来会找不到老婆的。” 烨哥儿：“……所以呢？” 心柑：“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学做暖男，争取做你未来女朋友的贴心暖宝宝啊。别担心你学不会，我把我的小肩膀借给你，你可以拿我练练手，我不额外收你练习费的。” 还收费？ 烨哥儿觉得心柑学坏了，“妹妹，我们再也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吗？我们的友情，要染上可恶的铜臭气息了吗？” 心柑躲在白元海背后咯咯直笑，看烨哥儿佯作生气，又给他掰了块月饼：“哥哥，感情深一口闷，让我们干了这块月饼。” 大房白广林一家从他们的风荷苑里出来，听着主楼里的欢声笑语，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白广林“啧”了一声，压着嗓子道：“爸这是什么意思？那爆炸头不是苏清月的女儿？他带回来不说，还要让她在这住着，老爷子这是同意苏清月和白承允复婚了？” 秋思萍瞥一眼白广林，这个丈夫，永远都是这么沉不住气。沈小雅还在旁边呢，就不怕她回娘家嚼舌根，一传十十传百，让老爷子知道他大儿子对他的不满？ 她不露声色地打着圆场：“爸年纪大了，难免喜欢孩子，孩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了。现在咱们家只有烨哥儿一个孩子，是单了点。所以小雅啊，以后你和成谦可要多生几个，好让家里热闹热闹，知道吗？” 沈小雅突然被cue，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妈，这胎还没生呢……” 而且这个孩子完全是个意外，成谦以后会不会再碰她都是个问题，哪来的更多的孩子呢？ 想着那个在非洲许久没跟她联系的人，沈小雅一双褐色的眸子，慢慢归于黯淡。 主楼里，刘永跑出来，急色匆匆地小跑朝大门跑去。 第336章 后悔嫁给白成谦 白广林和秋思萍交换了个眼神，上前拦住刘永问道：“刘管家，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永一看是白广林，连忙道：“二少爷回来了，出租车应该已经快到门口了。” 成谦？ 白广林夫妇的眼神换成了惊讶，成谦是有打算中秋节回来过节，但不是被老爷子驳回，让他继续在非洲完成项目吗？这怎么就没打招呼地突然回来了？ 沈小雅也呆呆地，抚在肚子上的手轻轻攥起来，发白的指尖透露着紧张和期待。 宝宝，你爸爸回来了呢，他是回来看你的吗？ 刘永没再管白广林夫妇，老爷子一听二少爷回来，血压都高了，他得赶紧先去拦下二少爷，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爷孙俩好久不见，再一言不合又吵起来，大过节的，老爷子可不能出事。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刘永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嘭”的一声剧烈关门声。 白成谦修长的身影紧接着冲进了老宅大门。 黑了不知有多少个色号的皮肤，瘦得高高凸起的颧骨，一身西装又脏又皱，头发也枯黄凌乱着。唯有那双黑沉的双眼，充斥着鲜明锃亮的怒火。 刘永没想到白成谦去了非洲一个来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是在那里吃了多少苦？ 大房里的一家三口也是惊呆，尤其沈小雅，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白成谦无视所有人，直直往主楼方向冲。 擦过刘永身边时，刘永才如梦初醒想起正事，他急急拉住白成谦：“二少爷，您怎么回来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也让家里派个车去接你啊。” 正说着，矮胖的中年出租车司机冲到了门口，被保镖挡住后，慑于白家老宅的地界，他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远远喊道：“喂，你还没给钱呢！从机场到这里可不便宜，你是想坐霸王车？” 这二少爷，敢情回趟国，都没带一分钱？ 刘永赶紧朝保镖使眼色，让保镖把出租车司机打发了。 他继续拖延着白成谦：“二少爷，您看您这风尘仆仆的，一路飞机累坏了吧？不如您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秋思萍一看这架势不对，但白元海就在老宅里，说不定现在就在看着他们，她要是这个时候上前，怕是又要多一个“慈母多败儿”的罪名。 纵使再心疼儿子，秋思萍也不敢妄动。她余光扫了眼沈小雅，心思一动，伸手推了把：“小雅，你不是昨天还说想成谦了？这人都回来了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接他啊。” 由沈小雅把成谦接回家，老爷子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沈小雅吸了下鼻子，抬手把眼泪擦干，又是心酸又是欢喜地急走了几步，到白成谦面前：“成谦，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啊？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准备晚饭好不好？” “对对对。”刘永抓住机会附和着，“厨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二少爷洗个澡，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白成谦面色冷硬，他已经瘦得脸上没几两肉，却还是狰狞着。 看到沈小雅和刘永同时拦住了他，他眼底一厉，抬手一推：“让开！” 沈小雅冷不丁被推，大惊失色下控制不住身形往后倒去。刘永一骇，又伸手去扶沈小雅，“二少爷，您这是做什么？二少奶奶还有身孕呢。” 白成谦冷哼了一声，没分给沈小雅半点视线，而是直视着刘永：“我做什么，有关系吗？反正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不是吗？你们一个个的，全不让我接近清月，甚至不惜把我遣到非洲，可为什么白承允就能和清月成双入对？心柑住院连爷爷都整天往医院跑，湖城谁人不知白承允和苏清月好事将近？我他妈到底算什么？你们把我支开，就为了给白承允创造和清月复合的机会？” 白成谦对自己这次回国的目的，丝毫没有隐瞒。 对，他就是回国算账的。爷爷不让他回来，他也躲开那些看管他的保镖，偷跑回来。 他就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谁都可以和清月在一起，唯独他不行？ 刘永知道事情要严重，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上次二少爷和老爷子争执这个问题时，老爷子被气得昏迷，这二少爷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二少爷，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刘永趁白元海还没出来，小声劝着，“老爷从来没允许大少爷和苏清月在一起，您这是受谁的挑拨了啊。” 白成谦冷声嗤笑一声，“刘管家，你是爷爷的管家，当然是替他说好话了！” 说完，手上力道加大，彻底把刘永推开，继续往主楼冲去。 刘永到底年纪大了，敌不过白成谦，被他一推，险些又撞到沈小雅身上。 沈小雅从被推开后，就木愣愣地站在那里，两眼里的光先是黯淡，最后慢慢归于死寂。 她多可笑啊，还以为成谦辛苦回来，是看她们母子的。 原来，还是为了苏清月？ 呵，可笑死了！ 秋思萍眼见着白成谦快到跑进主楼，沈小雅那个废物又一点作用没起，急得再也忍不住，拉着丈夫也朝主楼跑去。 “我千辛万苦拼命捂住白承允和苏清月走近的消息，就是害怕成谦知道后会冲动，再做出错事。”秋思萍边小跑边气恼地对丈夫道，“这到底是谁，心思竟然歹毒成这样，这是要把我们成谦往死路上逼吗？” 白广林脾气一旦上来，就是压不下去的暴躁：“你还有脸怪人家？要不是你从小惯着他，他会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连点脑子都没有？” “你怪我？”秋思萍前行的脚步一滞，眼睛装进不可置信，“白广林，我为你们白家生下两个孩子，你们关走了一个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天日全家人都当他死了，我全心身扑在了另一个身上有什么错？你们懂一个母亲的痛苦吗？” 被强行压在心里不能发作的痛戳了出来，秋思萍哪里还顾得维持自己的端庄淑德。 沈小雅看着一家子人，白成谦对她置之不理，公婆两人干脆吵了起来，她凄凉一笑，眼底的泪再也没流出来，而是全流进了肚子里。 在这个本该团圆喜庆的日子里，她突然有点后悔嫁给白成谦了。 她现在连八月十五的月光投照在自己身上，都觉得冰凉彻骨。 第337章 后果很严重 林素华和白兰儿所在的风华苑里，母女二人暗中欣赏着庭院里的戏码，得意地互相碰了个杯。 白兰儿晃着酒杯里的酒液，凑近林素华道：“妈，是您透露给白成谦这种消息的吗？您这招玩得可真是高。” 林素华“嗯？”了一声，“不是你让那个私家侦探做的？” “不、不是啊。”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是谁？” 林素华放下酒杯，想了想没想通，也就不在意了：“管他是谁，反正这是我们的帮手。大房还想看你哥和苏清月的笑话，这下被反噬咬着了吧？活该，让他们整天算计你哥，整天算计白家的家产。” “哪能是个人都想和我哥争？也不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白兰儿也不允许白承允的继承人地位被威胁，她还指望自己嫁给白承允寻得庇佑呢。 不然袁绍步步紧逼，她前天还被拉着出去又被他做了整整一天，这种日子她必须尽快结束。 可是想到主楼里的那个爆炸头，白兰儿又攥紧了酒杯：“爷爷把苏心柑带回来，不会是准备接受苏清月了吧？” “她也配？”林素华双眼划过冰冷的幽光，“也算是苏心柑命大，这种病都能让她活过来。” 白兰儿也是着急这个，“这还准备送苏清月母女一起上路呢，这苏心柑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健康，妈，我以后怎么办啊？” “你急什么？”林素华不满地瞥白兰儿一眼，这个女儿，始终是太蠢笨，调教不好了，“苏心柑一个小孩子，她再厉害，能把自己玩出花来？烨哥儿喜欢她就喜欢她。等苏清月被我们搞死了，你把苏心柑收过来，当她的后妈，这样烨哥儿不还得跟着你走？” 当那死丫头的后妈？ 白兰儿内心是拒绝的，可目前看来，好像这是最有利的方法？ 她咬了咬唇，“妈，我知道怎么做了。待会儿去了爷爷那，我会对他们两个好的。” 林素华脸上浮起赞赏的神色，“这才对。我们收拾一下换件衣服再去主楼，大房正在闹，我们这个时候过去，再惹一身腥臊，不划算。” 白成谦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主楼时，白元海已经提前把烨哥儿和心柑支去了厨房，自己端坐在太师椅上，拐杖拄地，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他沉沉的眼神落在白成谦身上，“去了趟非洲，没磨好你的性子，还越来越野，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哪还有点白家子孙的样子。” 白成谦双拳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爷爷真不知道我回来的原因？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白家的子孙，可你拿我当白家人了吗？” “混账东西！”白元海本不欲发怒，可白成谦实在太气人了，他腾地站起来：白色的真丝唐装折射出冷光，“为了一个苏清月，你到底要闹多久才能消停？你拿人家小雅是什么？小雅才是你的妻子，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三番五次为了别的女人闹腾，你对得起她吗？” “我从来没当她是我的妻子！”白元海生气，白成谦怒火更大，“我心里装的是谁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逼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浪费心神去对得起她？” 沈小雅正从庭院里进主楼，白成谦的话落入耳中时，她以为她已经千疮百孔地不可能更疼了，可刀刺进了心脏她才知道，白成谦永远都有本事让她痛不欲生。 她前行的脚步顿住，踉跄着身子倚在门框上。小腹有些疼，她抬手捂住，慢慢抚摸着作为安慰。 宝宝，别怕，爸爸不要你，还有妈妈，妈妈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秋思萍看着沈小雅苍白的脸色，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忙冲上去，再心疼也狠狠拍了白成谦一下：“你说什么呢？都快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没轻重，你就要给孩子竖这样的榜样？你看你把爷爷气得，快跟爷爷道歉。” “我道歉？”白成谦像是听到了笑话，他嘶声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那谁又给我道歉？我一辈子的幸福都被你们毁了个一干二净，我这辈子都完了，你们跟我道歉了吗？” “执迷不悟！屡教不改！你简直朽木不可雕！”白元海气得握着拐杖的手直打哆嗦，他强撑着撑过眼前阵阵发黑，抬起拐杖指向白成谦：“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清醒自己错了，什么时候给我滚出来。不然你这辈子就待在里面，我白元海可以没有一个孙子，也可以再没有第二个！” “爸！”秋思萍失声喊了起来，眼底的泪惊惶着，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白广林看白成谦又遭了老爷子罚，气得抡起桌边的矮凳就要往白成谦身上砸：“逆子！上次把你爷爷气得昏迷，你还记不住是不是？你非要把这个家给搅个鸡犬不宁才甘心？我今天干脆打死你，我让你再给我兴风作浪！” 眼见那椅子就要砸到白成谦身上，白成谦不躲不避，手一抬，格住了凳子让白广林再也近不了半分，“你觉得我还会乖乖挨你的揍？我以前就是太听你们的话了，所以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怕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白广林目龇俱裂，血压也跟着上来。 好好一场中秋宴，还没开场，就被搅了个兵荒马乱。 心柑和烨哥儿端着新出炉的曲奇饼干出来，看着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势，两个孩子怒其不争地同时叹了口气。 不需要商量，两人一个走向了白元海，一个走向了白成谦。 烨哥儿去拿了降压药给白元海，“太爷爷，你今天还没有吃药哦，再逃避吃药，心柑可是会发火的。” 心柑在旁边接了句：“心柑一发火，后果很严重哦。” 说完，她拿了一块饼干递给白成谦：“谦爸爸，非洲的生活是不是很苦啊？你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快来尝尝我亲自做的饼干，补充下营养。” 拿了饼干，又去给白成谦倒了杯水，生怕他吃饼干时噎着似的，十分殷勤。 第338章 宛若一家人 众人看着两个孩子忙着忙那的，知道他们是在缓和气氛。他们何等聪明，没有直接劝架，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做着他们的事情。 可越是这样，大人越是尴尬，心里再有火，也不可能再当着孩子的面发出来。 尤其白成谦，他想着那个匿名账号给他的资料里，心柑满身管子的样子，终究还是怒气压了压，憋了回去。 他放弃和白广林的对峙，转身蹲到心柑面前。 几分钟前面目狰狞舌战众人的男人，此刻却面容温和的像个亲切的父亲：“谦爸爸好久没见小心柑，小心柑都会做饼干啦？谦爸爸回来后还没洗澡，等我去换身衣服再吃好不好？” 心柑一笑：“那我给谦爸爸留着。” 一场战争像是燃烧的木炭被哗啦浇了一盆水，再也冒不出半点火星子。秋思萍转着眼珠上前，趁机将白成谦拉向门口，同时对沈小雅道：“小雅，你陪成谦回去，给他放洗澡水。” 沈小雅视线从白成谦和心柑身上收回，面无表情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慢慢转身，率先走出主楼，一步一个脚印，每个脚印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踩得自己鲜血淋漓。 白成谦从来没承认过她的孩子，她躺在病床上流一床血时，他都可以头也不回对自己不管不顾。 可为什么他对苏清月的孩子就不一样？不是他的血脉他都能那么温和地对她，只一句话，他甚至就可以消火。 就因为她是苏清月的孩子吗？ 沈小雅的双手慢慢蜷缩起来，指甲根根入掌，眼中的光，也渐渐染上了别样的颜色。 林素华和白兰儿掐准了时间，携手踏进主楼，想看看白元海是如何惩罚白成谦，又是如何迁怒大房。 可人进了门口了，客厅里却风平浪静，甚至还时不时传出老爷子和两个孩子的笑声。 “妈，这怎么回事啊？”白兰儿悄声扯了扯林素华问道。 林素华咳了声，还未开口，刘永走出来，看见母女二人时，躬身道：“二夫人，兰儿小姐，你们来的正好，餐厅开饭了，我正要去叫你们呢。” 平时各房吃饭，都在各自的小别墅里，有独立的餐厅。但今天是中秋家宴，各房的人自然是要到主楼一起用餐。 林素华给了白兰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脚下换了方向，直奔餐厅。 餐厅里，老爷子坐在首位，大房一家坐在他左手边。白广林正在给老爷子倒药酒，画面和睦又融洽。 这怎么，白成谦是没闹起来吗？ 林素华心里骂了白成谦一句“废物”，看了看座位，只剩下苏心柑旁边的位子可以坐。她眼神一厉，却又不得不和白兰儿两人坐过去。 烨哥儿一看白兰儿和心柑坐在一起，皱着眉起身要和心柑换座位，让心柑离白兰儿远一点。 他这个妈，伤害过心柑不是一次两次了。心柑伤口还没完全好，如果再被白兰儿扯一下或者推一下，伤口很容易裂开的。 心柑在烨哥儿行动之前，一头微卷的鸡窝转向了白兰儿和林素华，“烨哥儿妈妈，烨哥儿奶奶，你们也来啦。中秋节快乐哦。” 林素华在跟白元海说话，面上端的是恭恭敬敬，听到心柑主动跟她打招呼，转过脸便收起了微笑，用余光掠过一头乱七八糟的毛，根本不正眼瞧，像是高高在上的矜贵王后在扫视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臣民。 她同白兰儿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不屑。 呵，到底是苏清月的女儿，见风使舵讨好别人的本事，和她那个贱人妈，一模一样。 林素华不想和心柑坐一起，觉得会沾了病秧子的晦气，她可不想整天往医院里跑。 剩下一个白兰儿，只能拉开心柑旁边的椅子，不甘不愿地坐下。 一落座，心柑给白兰儿递过去餐巾，让她铺在腿上，又给她夹了一块牛肉，“烨哥儿妈妈，今天厨房做的红烧牛肉简直一级赞哦。虽然没有辣椒提味，但炖的时间够长，很软烂粘糯。我手术后还不能吃太硬的食物，这个牛肉都吃了好几块呢。你尝尝。” 白兰儿心惊肉跳地看着盘子里的牛肉。 爆炸头这次住院，可是肝有问题。 乙肝甲肝什么的，最有传染性了，这块牛肉上，不会沾着什么病菌吧？ 白兰儿下意识想拒绝这块牛肉。 小腿突然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白兰儿心里一抖，看向旁边的林素华。 林素华的眼神里含着警告：‘忘了我跟你说的了？’ 白兰儿记得呢。 记得要嫁给白承允，记得要拉拢烨哥儿，记得要做苏心柑的后妈。 对，后妈。 白兰儿一掐大腿，让自己换上了惊喜又激动的笑容，仿佛心柑给她夹的不是牛肉，而是贴着她和白承允照片的结婚证。 “小心柑，谢谢你。”白兰儿夸张地捧心感谢，拾起筷子把那块牛肉填嘴里，嚼都没嚼囫囵吞下，“你能给阿姨夹菜，阿姨真的好感动。你也吃块猪肝，看这小脸瘦的，可不能营养不良哦。” 和谐的画面一度非常友好顺畅，宛若相亲相爱一家人。 烨哥儿起了一半的屁股又落回到椅子上。 看来今天过节，大家都可以和平相处？ 那他就不打搅心柑的雅兴了吧。 心柑举起酒杯，她还不能喝饮料，只能装着白开水，“烨哥儿妈妈，烨哥儿奶奶，刚才你们没来，现在我补敬你们一杯。祝烨哥儿妈妈永远年轻漂亮，烨哥儿奶奶身体健康，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哟，这小嘴儿可真会说。 当年苏清月，就是凭着这样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白承允骗去结婚的吧？ 白兰儿前有苏清月夺夫之恨，后有吃苏心柑牛肉之惧，两种情绪交杂着，对心柑怎么看都觉得相当碍眼。 好在面上还能控制得住，她举起自己的酒杯配合着，“也祝小心柑身体早日康复，以后平平安安哦。” “叮”一声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心柑心满意足地喝着白开水，林素华母女面上笑得开心，心里面无表情。 得让苏清月早点死，趁着爆炸头还小，早早收到自己身边，把她那些脾性都改了。 不然天天看着一个小苏清月在跟前晃，多糟心？ 第339章 什么时候能开窍 雅悦酒店。 苏清月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裸露在外的肌肤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谁又想在背地里阴她？ 她搓了搓胳膊，白承允望过来：“冷？” 苏清月摇头：“没事。” 白承允的目光在她露着的皮肤上刮过，停了一秒，转头继续和来自a国的孟氏集团总裁孟培成聊天。 孟培成身量很高，足有一米九。但肌肉结实身材匀称，并没有大高儿个所有的呆板和笨重。 他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头发尽数向后梳起，矜贵的气场哪怕是在白承允面前，也是旗鼓相当不遑多让。 只不过白承允眼底是清冷，而孟培成，眸色深处明晃晃彰显着对权利和地位的野心。 苏清月并不了解白承允和孟培成之间的交集，她站在旁边也无聊，本想去自助餐区找点吃的，手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微信的视频通话声，声音在流淌着低缓音乐的大厅里略显突兀，苏清月连忙掏出手机，看见yoyo的头像点了接听。 “你回来了？”苏清月看着视频里的影像，是香樟花园的客厅。 yoyo懒洋洋地趴在客厅沙发上，如瀑的***浪卷发披散而下。精致妆容上烈焰红唇，活脱脱一幅慵懒美人图。 她手里举着一罐肥宅快乐水，估计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正嘶嘶地冒着碳酸冷气，“你这是在哪儿鬼混呢？打电话都不接。j市的合同我谈成了，你记得工厂那边追加上订单。” 苏清月手机在进宴会厅前，调到了静音模式。 难怪yoyo打视频过来。 苏清月拿着手机，把宴会厅中央的“湖城商会中秋晚宴”几个字照给yoyo看，“看见我在哪里了？还鬼混，要混也是在酒会上和工作鬼混啊。” “你的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 yoyo翻了个白眼坐起来，“这种酒会，多的是商界精英，年龄上至魅力大叔下至傲娇小狼狗，你看中哪个就上啊。不过你可得悠着点，别这几年没怎么有那种生活就干柴烈火迫不及待。记得要把001准备好哦。” 苏清月的疑惑脱口而出：“现在都001了？不是003吗？” 时代这么进步了？她果然没用过这玩意儿，都不了解市场。 话音刚落，两道笔直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苏清月望过去，撞到了白承允深邃幽远的视线。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苏清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慌忙压低声音：“你够了哈。我的眼里只有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白承允颀长的身影一入镜头，yoyo“哦”地拖了个长音：“我说怎么不找男人，原来是已经有了备用军啊？看来今晚我不需要给你留门了？” 留什么门？ 她自己有钥匙！ 苏清月窘得想关视频，她换了只手拿手机，白承允旁边的孟培成，不小心入了镜。 从镜头里还能看见，孟培成的视线也正往苏清月这边扫过来。 隔着几米的距离，孟培成和手机里的yoyo来了个对视。 苏清月清晰地看见，刚才还懒懒的yoyo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色，她倏地坐直身体，然后镜头一黑—— 怎么回事？她回头看了一眼，孟培成在和白承允继续交谈着，清冷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异常。 而他们的周围，除了一个李薇薇，再不见其他人。 yoyo是见鬼了？ 苏清月拨了她的号码，“你干嘛啊，突然挂掉视频？” 隔着一个听筒，yoyo的声音平静又淡然，完全没有之前大惊失色的样子，“没什么，就是看到白承允对面那个男人觉得有点帅，手抖了一下。” yoyo一个曾经的时尚界女魔头，什么型号的帅哥没见过，能让她评价为“帅”的，可真是不多得。 苏清月记着几分钟前两人视频时的仇呢，她趁机调侃：“我们的yoyo大主编这是心动了？需要我去帮你要他的号码，让你们单线联系一下吗？” “你认识他？”yoyo问道。 苏清月：“算不上认识。我只知道他叫孟培成，a国人。” yoyo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笑着道：“你都不认识还想去要号码，不怕你们家白承允误会了，打断你的腿？” 白承允什么时候成她家的了？ 不待苏清月反击，yoyo接着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订了s国的机票，这段时间忙坏我了，我去消遣消遣。” 不知怎地，苏清月总觉得这样的yoyo有些奇怪。 可她再问，yoyo也成了一个锯嘴葫芦，跟她扯东道西。 苏清月只好作罢，叮嘱yoyo一个人在国外小心着些，收了线，重新想回白承允身边时，脚步有些难抬起来。 托yoyo的福，苏清月现在看白承允，已经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了硕大的“001”三个数字。 要命。 察觉到苏清月难以言喻的表情，白承允漆黑的眼神里装进疑问：“怎么？” 苏清月咳了一声，觉得她应该是在白承允身边待不下去了，“没事。只是今天过节，想趁时间还早，去老宅一趟，看看心柑。” 白承允点了点头，“一会一起去。” 一起……苏清月不允许自己多想，毕竟大过节的，白承允去老宅看看老爷子，是应该的。 “好，我等你。”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点不适合，舔了舔嘴唇，顺手抄了一杯香槟，抿了两口。 孟培成的眸光落在苏清月脸上，眼底幽深，“白总有事，那我先告辞。改日还请白总赏脸，我们一起吃个饭。到时候苏小姐也一起？” 第340章 各怀心思 苏清月心里冒了个问号，她和孟培成连话都没有说一句，怎么还请上她了？ 不仅苏清月疑问，白承允的视线也在苏清月和孟培成之间转了一圈，“我们请您。” 孟培成淡淡勾了下唇角，告别几人后，自己回到了车上。 他带来的助理兼了司机，坐在主驾上，透过后视镜看了后车座一眼，“孟总，现在回酒店吗？” 孟培成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闭眼仰头靠在后座颈枕上，“你去查一下……” 话说到一半打住，助理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转身回头。 车厢灯早已熄灭，漆黑的车厢只有隐约一点地下停车场的昏暗光线投射进来，有几缕洒在了孟培成的脸上。 助理跟了孟培成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总裁有这种……无法形容的表情。 像是伤感？ 他忍不住问：“孟总，您没事吧？” 孟培成低低应了一声，许久才接着道：“没事了，回酒店吧。” 白承允本要带苏清月离开，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 都是生意场上的老一辈人物，白承允是主席，但也会给这些长辈留面子。 他对苏清月道：“让冷苍先送你回去？” 语气难得有商有量的，客气地简直像是白承允重新投了个胎。 苏清月不免多看了白承允几眼，想了想还是算了。 白家老宅离这里太远，冷苍送完她还要回来接白承允，太麻烦，她还是等等白承允吧，“不用了，我有点饿，先去找点东西吃。” 苏清月撇开白承允和李薇薇，径自去了自助餐区。 李薇薇望着苏清月离去的背影，唇角在阴暗处，微微勾了起来。 白家老宅。 一场各怀心思的家宴，在两个孩子的调动下，倒也进行的和谐。 只可惜好景不长。 家宴进行到一半时，白成谦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他眼神看过去，表情忽地凝重。 又是那个匿名号码。 他放下筷子迅速解锁屏幕，一连数张照片，每张照片里，清月都挽着白承允的胳膊，两人紧紧挨着，像是无比亲密的恋人。 白成谦呼吸陡然粗重。 难怪心柑在老宅过中秋节，原来是清月和白承允一起去参加宴会了？ 这是要昭告全城，他们两人正式在一起了吗？ 凭什么？ 白成谦腾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身后沉重的实木椅子也被他掀翻在地。 旁边的沈小雅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吃惊地望着白成谦：“你、你怎么了？” 白成谦置若罔闻，拿着手机往外走。 他要去找清月问明白，为什么白承允就可以。 白元海刚被心柑哄开心，连药酒都多喝了半杯，眉毛也抖擞着精神。 一见白成谦又要作妖，他气得把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站住！没听见小雅问你什么？这就是你对你妻子的态度？” 沈小雅委屈地眼圈泛了红，但还是护着白成谦，“爷爷，我没事。成谦是吃饱了，我陪他先回风荷苑了。” 白成谦的视线夹杂着冰刀，毫不留情砍向沈小雅：“我要去中秋酒会。” 说完，人又恢复步伐往外走。 白元海这次是真怒了。 他也站了起来，指着餐厅门外的一圈保镖，厉喝声沉入洪钟：“给我拦着他，拖祠堂里去，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老爷子的话，没人敢不听，所以纵使对方是白成谦，保镖们也是铆足了劲，一拥而上，把白成谦堵在了门口。 “二少爷，您别为难我们。”为首的保镖低声道。 白成谦舌尖顶在后槽牙上，呵呵笑了一声。 保镖们前一秒还在怔愣二少爷为什么笑，后一秒，齐齐变了脸色。 白成谦的手机狠狠砸在了为首那个保镖的头上，把他额头砸开花溅出一脸血后，拳头又朝旁边的人挥过去。 “今天谁敢拦着，就别怪我不客气。滚！”他怒吼着，赤红的眼眸疯魔着，阴狠毕现。 秋思萍还想劝劝白成谦老实听话，别像上次那样跪一夜，两个膝盖都肿了好几天。 可她还没起身呢，白成谦就和保镖打起来了？ 这还了得？老爷子在旁边看着呢。 大过节的，这还见了血，多不吉利？ 秋思萍赶紧推了丈夫白广林一把，压着嗓子急道：“快上去把成谦拉回来啊！” 白成谦脾气暴，白广林比他更暴。 他啪地摔了个酒杯，踩着一地碎渣过去，伸手就要拽白成谦：“你给我过——” 白成谦转身一拳，捣在白广林的鼻子上。 白广林只觉眼前一黑，鼻间顿时血流如注。 秋思萍“啊”地一声尖叫起来，跑到白广林跟前，又急匆匆喊着沈小雅：“快拿毛巾给你爸止血。快叫家庭医生过来。” 整个餐厅，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林素华和白兰儿端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两人眼底不约而同地浮过得意。 原来不是白成谦没闹，是还没到时候啊？ 心柑没见过这样的白成谦，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三四个保镖齐上阵，都压不住他。 心柑握着烨哥儿的小手，声音低低的：“哥哥，你们男人怎么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烨哥儿安抚着心柑：“为情所困的男人，没有几个是理智的。走吧，我们先去客厅。” 餐厅还有另一道出口，直通客厅的另一边。 心柑听话地滑下椅子，临出餐厅前最后看了白成谦一眼，眼底浮过叹息。 小鲜肉组减一分，太不成熟了。相对来说，白叔叔和乔叔叔就省心多了。 见两个孩子走了，白成谦更是没了顾忌，手上力道更重。 刘永眼见着老爷子脸开始涨红，心道一声“不好”，也从餐厅另一边出去，又叫了五六个保镖进来。 同时他也上前，试图拦下白成谦：“二少爷，您冷静啊，老爷经不得气了啊。” 白成谦连白广林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刘永啰嗦？ 他鄙夷一笑，轻而易举地把刘永拨到了一边。 刘永一把老骨头，被白成谦一推，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地上，还残留着白广林之前摔的酒杯碎片。刘永倒地时，手正好按在了碎片上。 短短几分钟内，已经三个人见了血。 中秋佳节，举家团圆和和美美的日子，却闹成了这样。 第341章 丢人现眼的败儿 白元海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跳着，他甚至听到了耳膜里心脏鼓动血液翻涌的声音。 逆子！ 逆子！ 他白家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这种逆子！ 不要也罢！ 白元海忍着血压的上涌，捞起他的龙头拐杖，踏着沉重的步子，几步到了白成谦跟前，抬手一挥—— 嘭！ 近似于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餐厅里所有的人都惊得顿住了手里的动作，一致望向白元海。 而白成谦被突如其来的一杖挥在背上后，喉头里一股腥甜涌上来，人也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才堪堪停下。 他回头看向白元海，眼底的猩红染了血：“爷爷，你打我？” “不光打你，我今天要打死你！”白元海没有给白成谦缓冲的时间。 年轻时纵横战场无人能敌的战神，年迈了，力气和动作也不输年轻人。 他再次举起手里的拐杖，一下又一下，每一仗都以力压之势，恨不得把白成谦的所有骨头都敲碎。 白成谦不能反抗，很快被打倒，他单膝跪在地上，嘴角已经流血，但脊背还挺直着，咬牙撑着白元海落下来的拐杖。 这是不认错了？ 白元海气怒更深，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最重的力道打了下去—— “咳！” 白成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挺直的身子晃了晃，最终没撑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成谦！”沈小雅哭着扑了过来，人挡在白成谦跟前，“爷爷，求你别打了，再这样打下去，成谦会死的。他会死的。” “哼！”白元海怒火还在燃烧着，“他早就该死了！整日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冲动莽撞不听人劝。我宁愿不要这个孙子，也要把他教育好，省得他以后出去给白家丢人！” 白成谦趴在地上，黑漆的双眼像是无底的漩涡，空洞地骇人。 他低低笑着，笑声扯动肺管又牵连了伤口，带出一口血沫。 他视线慢慢移向白元海，“嫌我丢人？那也把我扔到我哥那里，让我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啊！反正你只要有白承允就够了。你把什么都给他，连清月都给他，你的眼里只有他这个孙子，你什么时候有过我们？” “你！”白元海举起拐杖又要打，秋思萍吓得连忙喝止：“成谦，你给我闭嘴！你这是要把你爷爷气死吗？” 白元海确实快要被气死了。 他哆嗦着手指，颤颤抬起：“把他给我拖祠堂去，锁里面，谁都不许探望，饭也不准给我送！我不信，就拗不过他这个牛脾气！” 白成谦就算被白元海打了，也是一只斗败的公鸡，一直直挺着自己的脖子，绝不低下半点他骄傲的头颅。 保镖过来拖他，他也任由他们拖。只是眼底的光还是阴狠着，像一头伺机而动的恶狼。 他哑着嗓音道：“我没有错，你凭什么让我服从你的管教？你们又凭什么，只会把错误叠加到我身上？” 他的要求多简单？只要一个苏清月就足够了。 可是这些人，他们联合起来，把清月推离他身边，宁愿让她和白承允在一起，都不让他碰到。 所以凭什么，他要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他们的安排？ 他们不配！ 白成谦的拒不认错，让白元海气得闭上了眼，也让秋思萍闻到了绝望的气息。 白承允还没倒台，成谦就先被老爷子打入了冷宫。她一共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废了？ 不行！ 她绝不能让白承允得意，让二房得意！ 狠了狠心，秋思萍用尽全力捶了白成谦胸膛一下，捶得他又剧烈咳嗽几声，带出的血沫喷了一地。 秋思萍掐着指甲，逼自己不去看那片血沫，只厉声道：“成谦，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你看看好好一个节，被你弄成什么样了？这次不仅老爷子要罚你，我也绝不会姑息。你去祠堂里待着，不认错也没关系，你在里面待一辈子。我可以没有一个儿子，也可以没有第二个。但我绝不允许，我们白家出丢人现眼的败儿！” 她大义凛然着，像个秉公灭亲的铁面判官。 连丈夫白广林都捂着鼻子看了她几眼，眼神里布着焦急：‘你疯了？我是想揍他，但你也不能让他待在祠堂里不出来啊。’ 秋思萍无视丈夫的眼神。 他哪里知道，让成谦待在祠堂里，是在救他。 若是老爷子一怒之下把成谦扔到老大那里，那他们大房才是真正的完蛋，无回天之力了。 白成谦就这样被保镖拖走了。 沈小雅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还有零星的血滴，心脏被穿刺了一个大洞。风呼啸而过，她却麻木地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当时到底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死活要嫁给白成谦？ 以至于现在，她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沈小雅一身疲累，她想转身回房好好休息。 人还没走，餐厅里忽然响起刘永的惊呼：“老爷！” 沈小雅惊愕回头，看到白元海坐在地上，拐杖倒在他旁边。 白元海完全没了揍白成谦时的气势，白成谦一走，他像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气似的，挺直的脊梁弯着，喘着粗气。 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白家家主，这一刻，苍老的只是个普通的垂暮老人。 他表情里甚至还带了一点颓然，皱纹堆折的脸上，全是痛心。 刘永看着着急，连忙朝外面喊道：“都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叫医生过来。把老爷的药也拿过来。” 白元海咳了一声，对刘永摆手：“不必！我还没到死的时候。” 往外跑的佣人停住脚步，也不知该听刘永的去叫医生，还是听白元海的。 心柑和烨哥儿听到刘永的话，蹬蹬蹬从客厅里跑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的白元海时，两个孩子眉头皱得如出一辙。 心柑先上前，拉住了白元海的一只胳膊：“太爷爷，入秋了，地上凉。我们不能再贪凉坐在地上凉快了哦。不然湿气入体，会关节疼还水肿，到时候太爷爷可就不帅了。” 烨哥儿拉另一只胳膊，“太爷爷，我们去院子里吧，我特地研究的电子烟花还没放呢。” 第342章 容不下她了 白元海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心头顿感欣慰。 他就势站起来，身上还有点无力，但声音多少恢复了威严：“小心柑，烨哥儿，太爷爷需要处理一点事情，今晚上不能陪你们玩了，我让人把你们先送回秋园好不好？” 他本来是要带他们赏月，留心柑在老宅住着，直到养好身体的。 但显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不适合孩子们看见。 心柑和烨哥儿哪里不知道白元海的用意，两人乖巧地点头：“那我们先回秋园，给太爷爷收拾出客房来，等太爷爷过去一起吃鸡。” “好。”白元海笑着点头，对刘永道：“去备车，把两个孩子送回去。晚了，让司机开的慢一点。车上备两床毯子，免得他们睡着了再着凉。” 他事无巨细地嘱托着，像是几分钟前那个消沉衰老的白元海，只是众人的错觉。 刘永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白元海抓着手中的拐杖，视线扫了餐厅里一圈，“这饭也吃不下了，都跟着我出来吧。” 秋思萍和白广林迅速地交换了眼神，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 林素华和白兰儿也存着担心，这明明是大房的事，把她们留下来做什么？是要迁怒刚才她们一直袖手旁观？ 几人心怀忐忑地走向客厅，唯有一个沈小雅，木着一张脸，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白元海坐在了主座的太师椅上，对几人道：“坐下吧。” 哪有人敢坐？ 谁知道这座位上有没有刀子，一坐下去就会被扎个鲜血淋漓？ 没人敢动，都讷讷站在离白元海较远的地方，不敢上前。 白元海也不在意，只端起刘永泡好的茶水，撇着杯子里的浮叶，等到所有人都出现焦灼的表情时，才开口道：“这次的事情，大房不用想着主动把成谦关进了祠堂，我就可以轻易饶恕。” 秋思萍的心思被白元海毫不避讳地点明，一张老脸羞红地没地方躲藏，“爸，我们没那个意思……” 白元海低低哼了一声，“有没有那个意思，我这双眼，还没花到那么没用的地步。” 秋思萍被噎了下，不敢再说话，只偷偷拽了下白广林。 白广林哪敢开口，他不耐地甩开秋思萍，躲开白元海的视线装死。 秋思萍心里暗暗恨着丈夫的无能，他就整天只会在他们母子面前逞威风，一到关键时候，就怂得不像样子。 林素华把大房夫妻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正得意好笑着，冷不丁地，听到白元海提到了她们的名字。 她一凛，赶紧回神，听白元海在说什么。 白元海饮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视线落在林素华和白兰儿身上。 精矍的眸光像是能洞穿人心，让她们心底的算计，无所遁形。 他冷着嗓子开口：“今天成谦之所以闹成这样，无非就是为了一个苏清月。我曾经严令五申，不准让成谦知道半点国内的消息，直到他完成非洲的项目。那么你们来告诉我，他为什么单单挑了今天回来，连心柑住院的事他都了如指掌？” 林素华和白兰儿瞬间心惊胆战。 大房又不傻，怎么可能坑害自己的儿子。 那老爷子这意思，就是怀疑这事是他们二房做的了？ 林素华急急喊冤：“爸，您这么问可就不公道了。我和兰儿整日待在风华苑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们知道烨哥儿对我们有芥蒂，连心柑住院我们都没敢去探望。心柑到底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当然也不可能透露给成谦啊。” 白元海幽沉的视线力若千斤般压过来，这次，他没有看任何人，只盯着窗外的漆黑夜色，“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我心里自然有数。我虽然把集团的事情都交给了承允，但现在在白家，还是我说了算。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你们谁再敢闹下去，我绝不会轻饶。谁要是觉得不服气，敢让这个家继续不和睦，那就别在白家待了。我们白家，容不下这样的人！” 白元海自从他的位子上退下来专心养老后，还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 一时间，无论大房还是二房，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林素华更是不敢再为自己辩论，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能明哲保身的武器。 可白元海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们。 他摩挲着手中的拐杖，嗓音也沉沉的：“大房如果觉得我有失公允，我也可以先把话说清楚。除了成谦不能娶苏清月，承允，也绝不可能。只要我白元海还没有咽气，我就绝不允许苏清月嫁进我们白家来。你们听到了？” “是。”几人低低应下。 白兰儿心里暗中乐开了花。 爷爷都这样说了，苏清月花样再多，也没用了。 她才高兴了不到两秒钟，白元海又接着道：“至于兰儿，以后出嫁我会按照白家孙女的标准置办嫁妆，保证嫁的风风光光，以后的婆家，不会有半点诟病。但是！” 白兰儿惊慌抬头，但是什么？ 白元海：“但是承允的婚事，不必你们操心。你们谁也不用惦记，都收起那些小心思。承允的妻子，我自有安排。”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白兰儿踉跄倒退了几步，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惨白。 林素华心疼地看着白兰儿眼底将掉不掉的泪水，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是没敢开口。 白兰儿先是在白元海那里受了打击，又没得到林素华的应援，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块浮萍，缥缈地没有了归处。 爷爷这是要把她赶出白家，白家这是容不下她了？ 为什么？ 她都是烨哥儿的妈妈了，她再去嫁给别人？ 那谁来拯救她出袁绍那个地狱？她吃避孕药都吃的内分泌失调了，难道她不仅要搭上下半辈子的幸福，还要把这副身体也搭进去吗？ 她不甘心！ 白兰儿攥紧了手心，她低着头，乖顺地应和着白元海：“爷爷，我知道了，我什么都听您的。” 可是心里，愤怒翻江倒海。 白元海重话说完，疲累地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低着头从主楼里鱼贯而出，秋思萍还想偷偷让佣人去给成谦送点吃的，老爷子这一番话下来，她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不能让成谦就这么废了，绝对不能。 第343章 最强悍的龙卷风 雅悦酒店。 苏清月忙活了一晚上，踩着十寸高跟鞋的脚跟都有些疼。 她随便挑了点吃的，端着盘子走到无人角落里，边翻着手机邮箱里的工作邮件，边随意填着肚子。 面前突然覆下一大片阴影。 从面积来看，不止一个人。 苏清月唇角勾一抹笑，她收起手机，慢悠悠抬起头，看向来人：“这几位小姐，找我有事？” 她可不认为，对方是来找她下订单做高定礼服的。 金可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清月，心底的嫉恨一层盖过一层。 这就是让乔中天念念不忘的人？ 还有乔家父母，她都把苏清月和白承允的纠葛告诉他们了，他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说一切随缘，只要儿子喜欢，对方是什么人他们都不在乎？ 这苏清月到底有什么好，能让这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 金可雯气得咬牙，看向苏清月的眼神，更加不善。 她矜傲地抬着下巴，双手抱胸：“苏清月你真不要脸，这边勾引着白承允，那边还攥着中天哥不放。你胃口是有多大？是不是湖城所有男人的心，都挂在你身上才满意啊？” 中天哥？ 苏清月脑子转了转，想到了为什么在看着为首这个女孩时觉得眼熟了。 这不是那次在万花城遇到火灾时，乔中天身边的那个女孩吗？ 原来是为了乔中天而来。 苏清月淡淡笑了笑，她起身把一次性餐盘扔进了垃圾桶，动作优雅又气场十足，像是对面那群女的，只是不足一提的小喽啰。 她道：“这位小姐是在惭愧自己技不如人？还是要向我请教一二？” “你！”金可雯还以为苏清月会被自己骂的恼羞成怒，可对方不仅不生气，还顺着杆子爬了上来？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金可雯被气得呼吸不畅，她身后的姐妹团见状，都开口替她出气。 “到底就是牢里待过的，脸皮好厚啊。听不出来人家是在骂她啊？”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可雯，我都说了对这种人不需要客气的。真当自己是块宝，是个男人都爱她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别说白家，这湖城哪个世家大族会娶一个坐过牢出过轨的女人进门？他们不要面子啊？” 几人联合围攻着，声势之浩荡，就算在角落里，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过来。 李薇薇期待的剧情终于上演，她心里藏着愉悦，面上却露着担忧对白承允道：“白总，清月好像遇到了麻烦，我过去带她回来吧？” 白承允手里拿着酒杯，淡色的香槟在杯子里微晃着。 他遥遥望着灯下如玉般散发着迷人光泽的女人，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不必。” 李薇薇心里一喜，白承允这是不在乎苏清月？ 却听到白承允接着道：“这点事情她都搞不定，那她就不是苏清月了。” 李薇薇呼吸骤紧。 苏清月看着眼前这些七嘴八舌的女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下子好几台戏上映，好吵。 她小指掏了掏耳朵，寒凉的视线慢慢扫了一圈。 还在声讨苏清月的众人，只觉头顶划过了一片刺骨的凉意，像是有人掀开了她们的头盖骨。 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声，看向苏清月的眼神里带了惧意。 苏清月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才优哉游哉开口：“怎么不说了？刚才不还都意见很大？那继续啊。” 她嘴角噙着笑，可眼底却布着森凉。 声讨苏清月的几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都看向金可雯。 姐妹，我们可是在给你出头，这个时候，你得顶上去啊。 金可雯接收到众姐妹的暗示，肺腔里全是窜来窜去的气流。 一个个的草包，被苏清月看几眼就怂了？ 金可雯可没有那么没出息，她哼地伸长了下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脖颈，黑色的***编织choker让她更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她上前一步：“苏清月，以前苏家鼎盛时，你是千金大小姐没错。可现在的你，说你是过街老鼠那都是在夸你。你要是识相，就主动退出这个圈子，别妄想用男人来做你的靠山一步登天。尤其是中天哥，你不准再在他面前出现。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去勾引他，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哇。 好怕怕哦。 是谁给了这位小姐勇气，让她成了一个唯我独尊的小公主？ 苏清月笑意更浓了，她“嗯”了一声，“我想问问这位小姐，你想让我怎么不好过？你一口一个‘中天哥’，你的中天哥承认你了吗？恕我直言，作为乔中天的朋友，我第一个认为，你配不上他。” “你说什么？”金可雯睁大了眼睛，眼球几乎要凸出来。 从她回国被家里安排认识乔中天后，周围哪个人不说她和乔中天是金童玉女，佳偶良配？ 苏清月竟然说她配不上乔中天？ 金可雯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侮辱过，“我配不上，你就能配上了吗？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 她越说越气，余光瞥见餐桌上有一杯果汁，她转身捞起来，朝苏清月泼去。 还动上手了？ 呵。 苏清月眼神一厉，前一秒还姿态慵懒的人倏然站直，用极快的速度掐住了金可雯的手腕。 金可雯的姐妹团还没搞清楚苏清月是怎么操作的，就见那杯果汁哗啦—— 全泼在了金可雯脸上。 苏清月松开金可雯，拍了拍手掌心：“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金可雯足足愣了三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泼了一脸。 她“啊”地尖叫起来，想去抹脸上的果汁，可她今天用的不是防水化妆品，这一抹，怕是要成个大花脸。 可是不抹，一脸果汁又十分狼狈。 金大小姐遭受了人生里摧毁力最强悍的龙卷风。 她勉强从黏腻的果汁里睁开眼，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她的脸变得狰狞，“苏清月，你竟然敢泼我？你真以为你勾引到几个男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现在跟我道歉，我还能看心情原谅你。不然，你今天连这个大门都别想出。” 金可雯说着，染着张扬红色甲油的手指抬起，指向了门口金家的保镖。 第344章 太岁头上动土 足足五六个壮汉，个个都是将近一米九的大块头，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苏清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白承允看到金家的保镖时，漆黑的眼底浮过冷厉。 苏清月的声音在这时传来：“这位小姐，作为一个成年人，大脑没进化好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回娘胎重新长一遍比较好。” “你骂我？”金可雯好话歹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苏清月轻声一笑，“我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你！” “你什么你？”苏清月一脚踢开先前落在地毯上的果汁杯子，人走到金可雯面前，“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还跟你道歉。道什么歉？难道不应该是你向我道歉，因为你寻衅滋事在先？” “你、你……” “别老来回就这一个字，我听得都腻！”苏清月抬手拍开金可雯指着她的手，“还有，你一口一个我勾引男人。我苏清月行的端坐的正，什么都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我勾引谁了？而且不瞒你说，这湖城的所谓的青年才俊，我一个都看不上，何谈勾引！” 被看不上的青年才俊之一白承允，脸色陡然间黑如锅底。 金伟仁一脸餍足地从小嫩模身上下来，出休息室转入宴会厅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女儿头发湿嗒嗒地在哭。 他的领口内侧还隐藏着口红印，也不顾得整理，几步到了金可雯跟前，“雯儿，怎么回事？” 金可雯抬眼看到金伟仁，气得一跺脚，扑进了父亲怀里，“爸，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出现？你女儿都被欺负了！” 金伟仁顺着金可雯的指尖看过去，看到了对面的苏清月。 金伟仁自诩阅美无数，可苏清月这样集美貌与气势于一体的人，却是从来没碰过的。 金伟仁恨不得把眼珠子扎苏清月身上，再也不想抠下来。 可表面还是冠冕堂皇着，“这位是苏清月苏小姐吧？不知我女儿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她？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最好乖乖臣服于他，让他好好玩上一段时间。 这女人不是坐过牢？那想必花样一定不会少了，够味。 苏清月看着金伟仁毫不掩饰的色欲，眸光化成了眼刀：“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句话，我今天算是了解了。你们家的人是不是小时候都动过阑尾手术，医生动刀的时候，顺带着把你们的脑子也剔除了？” 金伟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清月这是在骂他。 他虽然是暴发户，后来才跻身于湖城上流社会，但以金家的财力，还是有很多人卖他们家面子的。 可这个女人，竟然当众羞辱他？ 金伟仁本就黝黑的脸涨红后，活脱脱一块烤熟了的猪肝，“这可是我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的！” 他一抬手，招呼着金家的保镖进来。 虽然找苏清月算账是假，趁机把她囚在自己身边才是真。 金家的保镖看到主人手势，迈开步子要往里进。 门口忽然哗啦过来一串警卫，各个手持电棍，倒三角的健壮身材在藏青色制服衬托下，更显伟岸。 那串警卫往前一站，挡住了金家的保镖。 金伟仁跳脚了，“谁敢挡我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冷苍走过来，185的身高站在170的金伟仁跟前，显得金伟仁像个跳梁小丑。 他不卑不亢地看着金伟仁：“金先生，这是商会的中秋宴，金先生要耍威风，是不是也该看看场合？” 金伟仁一看是冷苍，有点蔫，却还想强撑一下：“冷助理，您误会了，是我和苏小姐发生了一点私人恩怨。我也知道这场合不适合，所以想带苏小姐出去聊聊，可苏小姐不配合，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您看，是不是给行个方便？” 冷苍睨视着金伟仁：“金先生是不知道，苏小姐今晚是我们白总的女伴？你确定要带苏小姐出去聊聊？” “什、什么？”金伟仁见到苏清月后只沉溺于她的美色，却忘了这最为关键的一点。 她是白承允的女伴啊！ 他刚才是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正想着，白承允走了过来。 他一袭黑衣踏着灯光而来，俊美无俦的脸庞隐在背光中虽然看不清楚，可久居上位的威压却清晰可见。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双腿发软，自发自动地往两边分散，让出了一条小路。 金伟仁要好好控住他的脚，才能逼着自己不产生逃走的想法。 他呵呵着腆着脸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白总，误会误会。我女儿年少不懂事，还望白总不要放在心上啊。” 苏清月嗤一声笑出来，“可别是一家人，我不想脑子也被医生剃掉。” 白承允就在旁边，金伟仁连个屁都不敢放：“呵呵，苏小姐真会说笑。” 白承允全程漠视金伟仁的存在，只看向苏清月：“还不走？” 这就要走了？ 苏清月还想好好杀杀金伟仁父女的威风，可白承允脸色不太好看，她也就不再逗留，跟在白承允身后出了宴会厅。 李薇薇在门口等着，看着白承允和苏清月离自己越来越近，牙根也咬得越来越用力。 只不过是金伟仁对苏清月表现了一点兴趣，白承允就将苏清月带走，苏清月之于他，就那么重要吗？ 白承允走到跟前时，李薇薇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白总，现在是去老宅吗？那正好，我也该回去陪陪爷爷，不然他又要骂我只顾工作不顾他了。” 白承允：“酒会还有点收尾工作，你留下来，协助一下商会副主席。” 李薇薇笑意还在嘴角，心却凉了大半，“……好，这边交给我。” 她目送着白承允和苏清月离开，目光里再多不甘，也只能重新回到宴会厅。 第34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宴会厅里，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同时离场，整个宴会厅都活泛过来，热烈地讨论着白承允和苏清月。 而众人落在金伟仁父女身上的眼神，则意味深长了许多。 金伟仁再笨，也能看出那是讥讽。 他也待不下去了，扯了扯金可雯：“雯儿，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 金可雯在苏清月那里吃了一肚子瘪没机会发泄，正生着闷气，对金伟仁也很有怨言：“爸，你为什么不替我出口气？今晚过后，我会成为湖城人的笑柄的。” 金伟仁拉着金可雯继续走，脚步匆匆，可眼里却恶毒夹杂了欲念：“雯儿，只要你嫁给乔中天，我们和乔家联合，别说苏清月，就连白承允，我们也会把他踩在脚下的。” 到时候，苏清月还不任他玩弄？ 直到上了车，白承允还都是冰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整个车厢的温度也跟着直线下降，前座的司机和冷苍，明智地做了透明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苏清月莫名地看着白承允，本着今晚他帮的忙，她决定主动关爱一下同胞。 “承允，你是因为我和金可雯的争执，让你这场酒会办的不顺利，所以在生气？”苏清月诚挚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向你道歉。” 也确实是她思虑不周，只顾着打小人，却忘了顾及场合。 白承允面无表情，“不是。” 这个女人，对别人说看不上任何人，在自己面前又这么主动。 永远都是这样表里不一，撒谎成性。 白承允的低气压持续性降低，苏清月都被冻了个结实，“那你是怎么了？酒会上有合作没谈成？” 白承允：“不劳苏小姐关心。” 苏清月：“！！！” 呵。 她好心喂了驴肝肺呢？ 大好时光她不去看八月十五的月亮，她干嘛在这看白承允的那张脸？ 苏清月也懒得理白承允了，她转身朝向窗外，专注看起外面的月色。 白承允见苏清月转了身，一张脸更加沉冷，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后座的两人谁也不理谁，前座的司机和冷苍苦不堪言。 可惜这里离老宅还有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自己爬上来的车，哭着也得坐到终点。 秋园。 于尉接到烨哥儿和心柑要回来的通知后，让厨房加紧时间做月饼，好歹赶在两个孩子进门前，热气腾腾的月饼出炉。 “小少爷，是要把月饼端到院子里，你们要赏月吗？”于尉问烨哥儿道。 往年的中秋节，老父亲都是酒会结束后去老宅过一夜，陪陪太爷爷。想必今年也是如此。 没了白承允盯梢的烨哥儿，宛如撒出去的鹰，天高海阔只想嗨。 他煞有其事地指挥着：“这张桌子搬到秋千那边去。月饼留两个就可以，心柑不能多吃。还有这箱酒也搬过去，以前二叔调酒用的工具是不是还在？都拿过来，我要用。” 于尉心想小少爷这是要趁少爷不在家喝酒？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能招呼佣人把烨哥儿需要的东西，都搬到西边的小花园里。 心柑在和严谨希视频。 视频里，严谨希头戴厨师帽，肉肉的身子穿着白大褂更显strong。 他头太圆，厨师帽老往下掉，说几句就要扶一下。 心柑看着他笨笨的样子，偷着捂嘴笑：“谨希，你这个工作辛不辛苦啊？要做多久啊？” 严谨希因为要赚钱还玫瑰花钱，所以大家都休息的中秋节里，他去表舅家的连锁冰激凌店里做童工。 他粗略地算了下账：“我一天工资是150块，我欠我爸两万一，相除之后，我要做……140天。”严谨希悄悄***把面前的计算器推开，假装自己会口算。 心柑一脸惊恐：“那你以后岂不是都没有休息日了？”好可怜哦。 严谨希恹恹地，“没办法，谁让我爸是债主呢。不过这里有好多冰激凌，我可以偷着吃点。”也算是悲惨世界里的唯一慰藉了。 说到冰激凌，严谨希又兴奋了起来：“心柑，我正在学怎么做冰激凌，还有各种卡通形状，超级可爱。等我学会了，我做给你吃啊。” 屏幕里突然出现烨哥儿的脸。 烨哥儿趴在镜头上方，一张脸把屏幕堵得满满的，“天冷了，心柑不能吃冰激凌。” 说完，小指头干脆利落地戳断电话，给心柑洗脑：“妹妹，你不能因为对方给你点物质上的甜头，你就跟着他走知道吗？用物质来哄骗小女孩的，都是渣男。你一定要把眼睛擦亮。” 心柑重重地点头，跟着烨哥儿走到圆桌前，看着五颜六色的酒液，“哥哥，你这是要调酒吗？哥哥好厉害，我要给哥哥打电话。” 烨哥儿对心柑的马屁十分受用，面上却沉着地像个稳重的小老头，“只是调酒而已，难不倒哥哥的。” 心柑的小腿在椅子上晃啊晃，鞋子上的亮片像是萤火虫簇成一团在暗夜里起舞。 她托着下巴看烨哥儿把工具都摆到桌子上，来了兴趣：“哥哥我们玩游戏吧？” 烨哥儿正准备一展身手呢，“玩什么游戏？不调酒了吗？” “调啊。”心柑滑下椅子，小身子哼哧哼哧把椅子推到烨哥儿身边，又重新爬上椅子，和烨哥儿一样跪立在上面，“我们玩猜谜。你调酒，我猜你都用了什么材料。我鼻子超级灵敏，以前狱警爷爷还开玩笑说我可以代替警犬呢。” 烨哥儿皱了下眉，这是什么比喻。 四大护法围过来，一个个地哈拉着舌头：“什么？有人的鼻子比我们还灵敏？不服！不想憋！想挑战！” 四条德牧一字排开，今夜的四大护法，透着高傲不容挑衅的气息。 烨哥儿抽空扔了几块牛肉干给四大护法，对心柑道：“那你知道这些基酒和烈酒的味道吗？” 没喝过的人，应该对它们的味道都很陌生吧？ 心柑胸有成竹：“我闻一下就好了啊。我都能记住的。” 心柑还有这本领？ 烨哥儿不信，把所有的材料都让心柑闻了一遍，又让于尉去拿了眼罩来，蒙住心柑的眼睛，“我开始了哦。” 第346章 人与人的差距 第一杯酒，烨哥儿拿了龙舌兰、白橙皮酒和柠檬汁，外加一点盐巴。 按照视频里调酒师的步骤，先用柠檬汁沾湿了鸡尾酒酒杯的杯口，再在杯口轻沾一圈盐巴。 龙舌兰酒、白橙皮酒、柠檬汁按顺序摇匀后，倒入抹了盐巴的鸡尾酒酒杯中。 大过节的，秋园的佣人和保镖也都休息，听到烨哥儿和心柑在西花园里玩游戏，都凑过来看热闹。 两个孩子还用手机开了直播，也算是维持一下网上的人气，别让网店的销售量下降。 等到烨哥儿调完第一杯酒端到心柑面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心柑的答案。 于尉还专程站到了烨哥儿身后，准备心柑猜不出的时候，搞点小动作给她提示。 心柑掀掀小鼻子，闻到酒液的味道，凑过去：“这杯酒里……基酒是龙舌兰，辅以……白橙皮酒？还有柠檬汁？是这些吗哥哥？” 心柑除了没有味道的盐巴，其余竟然全对？ 烨哥儿惊了，佣人和保镖惊了，直播间里的群众下巴也掉了。 “小心柑好厉害啊，这都能闻出来。她上辈子是酒仙吧？” “我们可要保护好小心柑，这种鼻子，会被科研部门抓去做实验的。” “小心柑好天才，我是她的妈妈，四舍五入等于我也是天才。” 四大护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报国哈拉着的舌头收回到嘴里：“兄弟们，该你们表现了，你们上啊。去打败心柑，我们不能丢脸。” 国富先往后挪了挪屁股：“不行不行！这酒味太烈，我闻了有点上头。我今晚还得值班呢，可不能因为过节就玩忽职守。” 精忠和民强看见国富怂了，自己也跟上步伐：“算了算了。和个小姑娘斗什么气，小姑娘多可爱，你忍心让她输了看她哭吗？” 心柑还没摘眼罩，歪着头约莫着歪向烨哥儿的方向，“我猜对了吗？” “妹妹你好厉害啊。”烨哥儿从惊讶中回神，把酒杯往前推了推，“玛格丽特。龙舌兰的辛辣代表酒保意外失去恋人的冲击；白橙皮酒的甜味则象征两人爱情的甜蜜。最后杯口的盐巴，则代表酒保悔恨的眼泪。妹妹你除了盐巴，都猜对了。” 直播间里又是一串彩虹屁：“四岁半的孩子懂得玛格丽特，而我幼儿园毕业二十几年了，还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哭。这不是人与人的差距，这是人与神。” 心柑摘下眼罩，高兴地拍手，也是捧场：“哥哥好厉害，懂这么多，还会调颜色这么好看的酒，好想尝一下啊。” 于尉不敢劝烨哥儿，但可以从心柑下手啊，“小心柑，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你们、你们就调个酒玩玩吧？还猜谜吗？我们大家等着看第二局呢。” 只调酒玩游戏，那肯定是可以的。 不然等少爷回来，看到两个醉醺醺的孩子，他们这群人的头都不够拿去当球踢的。 心柑拍拍小肚皮，“于管家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喝的。我刚做完肝脏手术，再喝个酒精肝出来，那可就麻烦了呢。” 于尉：“……” 酒精肝原来是这样得的。 心柑重新戴上眼罩，眼睛在眼罩布后狡黠地转了转，“哥哥，光玩游戏没意思，我们来加个赌注吧？如果接下来每一杯我都能猜对，这个周末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你要穿我上次介绍给你的那条裙子好不好？” 直播间：“噗哈哈哈，想看烨哥儿穿裙子。” 烨哥儿：“！！！那你输了呢？” “我给哥哥做一个月的早餐，保证每天都不重样。” 烨哥儿哪能真让心柑操劳，但为了不让自己穿裙子，他也拼了：“一言为定哦。” 有了赌注的加持，气氛顿时高昂起来。 佣人和保镖们也拿出了手机，在秋园工作群里开始下注，赌烨哥儿赢的买1，赌心柑赢的买2。 一时间，买1和买2的，竟然不分伯仲，数量不相上下。 那接下来就看两个孩子的了。 第二杯到心柑鼻子底下时，她不满地噘嘴：“哥哥耍赖，这杯用了这么多东西。嗯……有薄荷、lime、甘蔗汁、香槟、h/a/vanaclubrum？咦，还有一个，是黄幼砂糖吗？啊，哥哥你做的是mojito对不对？你之前有说，做mojito一定要用黄幼砂糖，不然味道会不地道。” bingo！ 满分！ 烨哥儿叹为观止，简直想给心柑跪下。 “是mojito没错。不过要记得，它读作莫西托，而不是莫吉托哦。因为西班牙语里，j是不发音的。一个发音的小细节，就可以让你在酒吧里展现高格调哦。” 保镖们：“哦……” 直播间群众：“哦……” 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下次去酒吧，也让自己高格调一下。 接下来的几杯，无论难或易，心柑都能猜出。 四大护法已经心服口服，从今天起，小心柑就是它们的女神。 烨哥儿眼看着要穿小裙裙了，灵机一动：“妹妹，我设计的电子烟花还没放呢，我们休息一会儿，放烟花吧？” 心柑哪能不知道烨哥儿的打算，她暗自偷笑，配合点头：“好啊，我们放烟花。”然后到周末，让你穿小裙裙。 心柑邪恶地竖着头顶上的两个恶魔红角角，小虎牙也闪烁着亮光，关了直播后看烨哥儿摆弄机器。 其实就是一部投影仪，模拟了烟花的图案，投放到夜空后，让人感觉像是放了烟花一样。 现在雾霾这么严重，不能再给环境增添负担了。 苏清月休息了一路，穿高跟鞋后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 她瘸着发疼的脚后跟跟在白承允身后下车，“承允，爷爷那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又把心柑送回到秋园了啊？” 当时老爷子还跟她抢孩子，非要带到老宅去，这才待了几天就送回来，是心柑闯祸了吗？ 苏清月虽然知道心柑不是闯祸的人，但车都开到一半了又临时拐回秋园，说是心柑被送了回来。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苏清月难免心里犯嘀咕。 第347章 在这里继续疯 白承允冷冷睨苏清月一眼，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夜里下更加漆黑。 这个女人竟然还敢问发生了什么？ 告诉她白成谦为了她又要死要活，把老宅掀了个鸡犬不宁？ 她是不是会很有成就感？ 白承允脚下步伐更快。 苏清月看气氛这么不友好，心下更加惶然。她索性脱了高跟鞋赤脚跟上白承允，反正秋园的小路铺的都是大/理石，踩在上面又不疼。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主楼，头顶的天空突然亮了。 先是几道弯弯的弧线，各自出现在天空中，让人看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时，四条弧线慢慢延展，最后汇聚在一起。 竟是两颗粉色的心。 然后一支利箭划破夜空，穿到了两颗心里，将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电子烟花就在白承允和苏清月的头顶炸开，苏清月怔怔望着，思绪一下子被拽到了19岁那年夏天。 是她缠着白承允陪她去乌石山烧烤，那时烟花还没有被禁，有人在一片烟火气息中，点燃了烟花向自己的女朋友求婚。 苏清月羡慕死了，觉得那个女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拽着白承允的胳膊，指着夜空下同样是心形造型的烟花，“承允，以后你跟我求婚也用烟花好不好？在两颗心后面，加一句‘marryme？’，我保证当场就答应嫁给你，现场扯证都行。” 结果刚说完，回到学校后第二天晚上，就有烧钱的富二代在宿舍楼下点燃了烟花向苏清月表白。 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大学就隔着一条街，他自然也看到了那场盛世烟花表白秀。 对，那场烟花放到最后，有“marryme？”几个字，被两所大学的女生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白承允的脸也黑了好几天。 以至于苏清月现在看到烟花，就反射性头疼。 她偷偷摸摸觑了白承允一眼，确定他的脸色没有更黑后，呵呵扯了个干巴巴的笑：“这是谁放烟花呢，真调皮！我们都过了看浪漫烟花的年纪了，就不看了吧？快进屋，说不定两个孩子已经睡了。” 白承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个晚上的应酬后，他的裤腿依然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 秋园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英俊干净的像是刚上台的男模，一个眼神就能秒杀世间一切。 他瞥过苏清月尴尬的表情，脚下步伐临时改了方向，走向西花园。 苏清月疑惑地跟上，还未到西花园，就看到了夜灯下影影幢幢的众人。 敢情他们进门后整个秋园都特别安静，是因为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啊？ 就算秋园装备了由白承允亲手设计的安保系统，保证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但这些人都聚在这里干嘛？ 苏清月头顶又炸开了第二朵烟花。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这烟花只是影像，并没有燃烧时的烟雾和熄灭后的黑色颗粒，也不是传统电子烟花的纸屑发光原理。 可烟花爆炸时的声音也有，烟花燃烧在天际时能体会到的皮肤灼热感，竟然也有。 这是什么神仙技术？ 于尉看到白承允，心里一惊，摸着胸前的对讲机上前：“少爷，您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您吃饭了吗？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宵夜。” 白承允抬手拦住：“不必。今晚你们放假，都好好休息。” 白承允也是想到佣人们都放假，才没让冷苍通知保镖，自己遥控开大门进来的，所以于尉才没有接到消息。 于尉没被怪罪，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逗留，招呼了其余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烨哥儿就不好受了。 他还以为老父亲今晚不会回来，准备和心柑逍遥一夜呢。 好不容易过个节，老年人就不能给年轻人一点自我的空间吗？ 他叹着气起身，嘴上却道：“爸爸你回来了？酒会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我让于管家给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泡个澡放松放松。” 烨哥儿谄媚的样子让心柑没眼看，她小手张成五指山耙了把头发，“白叔叔好。妈妈你今晚好漂亮，是真正的公主了哎。” 白承允对心柑的招呼暖若春风，面对烨哥儿时却寒如三九，他指着桌子：“我去休息，你在这里继续疯？” 烨哥儿这才想起桌上还有他调的酒。 他暗叫一声“不好”，小短腿跑过去，十分殷勤：“爸爸，你看这酒色可还行？这是为了庆祝中秋，我专门为你和苏阿姨调的，你们快尝尝？” 白承允唇角勾着冷凝，“专门？” 烨哥儿：“……” 老父亲眼睛好毒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苏清月看烨哥儿被白承允冻住，也不管几分钟前自己还是尴尬的那一挂了，连忙上前救场：“烨哥儿这都是你做的吗？好漂亮啊。味道也很甜，很像水果酒哎，谢谢你哦。” 烨哥儿向苏清月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苏阿姨，这些虽然颜色看着漂亮，但其实……” 他还没说完，苏清月仰头喝了一杯，“哇，好喝，我喜欢。烨哥儿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苏阿姨你继续。”烨哥儿改口。 难得苏阿姨有雅兴，他总共也没调几杯，就算苏阿姨都喝了也不会伤身体，他就不阻拦她了吧。 这段时间为了心柑，她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烨哥儿实在不想让老父亲打扰自己，便拉着心柑去别处玩，留苏清月和白承允两人在西花园。 白承允白天开了三个会，晚上又应酬了一晚上，再精英的人，眉眼间也有了疲累。 他转身要回房间，看到兴致盎然的苏清月，又停下脚步，捏了捏眉心：“苏清月，你确定你的酒量还能喝下去？” 酒会上没喝的酒，倒是回来后全补齐了。 苏清月嘿嘿笑，三杯鸡尾酒下肚时，面前已经出现了两个白承允。 她歪头“咦”了一声，纤指抬起指过去：“你这个同志很过分哈，怎么还分身呢？一个我都头大了，还来两个，是不想让人活了吗？” 白承允：“……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第348章 迷得七荤八素 苏清月啪地一拍桌子：“别动不动就送我走，像我还上赶着追你似的。还整天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我稀罕啊？你那技术又不怎么样，我出门随便找个小鲜肉都可以欲仙欲死，谁还找你一个上了年纪快不行的啊？” 快不行的白承允：“！！！” 苏清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拍着桌子叫嚣，仿佛还是不可一世的监狱老大，谁来了都挡不住。 白承允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走到桌边坐下，“苏小姐一个小时前还说不屑勾引任何人，现在又在这里喊着找小鲜肉，你找的那些小鲜肉，知道你这么随便吗？” 听听这语气。 酒壮怂人胆，酒醉的苏清月可以把白承允看成一颗大白菜随便刚：“收起你那阴阳怪气的调调，本大爷听得烦，不想听。而且了，白先生是活在上个世纪吗？现在男女之间都是走肾，傻子才走心！” 白承允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结成一个疙瘩凝聚着明晃晃的不悦。 他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在这里和一个酒鬼扯东道西。 白承允再次转身，才走了两步，衣角忽然被苏清月扯住，“别走啊大兄弟。今晚月色这么美好，还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我们对影成三人啊。” 醉醺醺的热情样子，俨然不记得就在刚才，她还杠过这个男人。 白承允见过耍酒疯的人，但没见过把自己耍成神经分裂的。 他扯掉拽着自己的那只手，满月银辉下的男人透着一股致命的成熟魅力。 他声音寒着：“我让人送你回去，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喝酒。”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啊？” 苏清月切了声，又道：“还有啊，当妹子跟你说‘今晚月色很美’时，你应该回答‘风也很温柔’，保证妹子立马投入你的怀抱。你倒好，你这种语气是要让我去扮演闰土，我们一起去瓜地里刺猹吗？” 呵，喝点酒还知道闰土了？ 白承允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苏清月能胡搅蛮缠到天亮。 没什么包容性的脾气，彻底被这个酒鬼给磨灭了，他无奈地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俯身捞起桌上的酒杯，要把它们通通扔进垃圾桶。 罪恶源泉没有了，苏清月就可以闭嘴了。 苏清月正喝得上瘾呢。 心柑病好了，大伯出icu了，酒会上又认识了那么多人预定了那么多订单，多值得庆祝的时候，没有酒，多寡淡？ 可不能都让白承允扔了。 “你放下！”苏清月紧紧扒着白承允的手，像个护食的小狗崽子，“烨哥儿辛辛苦苦调的，又这么好喝，你扔了就是极大的浪费，要遭天谴的知道吗？给我，我又没醉，还能喝。” 什么时候酒鬼会说自己喝醉了？ 白承允想把苏清月也一并扔进垃圾桶，但看到她脸贴在自己小臂上，憨憨护食的样子，手下的动作又下意识地停住。 如苏清月所说，今晚月色确实很美。 秋天的月光已开始泛凉，又值深夜，洒在人身上，多少渗着些寒意。 就是这样的寒意，映在苏清月脸上，和她莹白的肌肤交相辉映着。她的口红甚至有些脱妆，并不完美，可丝毫没有影响她惊为天人的秀丽容貌。 白承允一直知道苏清月是美的，可今晚的她，美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一下子听到了胸腔里噗通跳动的声音。 也就是这时，苏清月夺过了一杯酒，动作太大洒了一些，她把那剩余的往白承允唇边凑：“你不要瞧不起烨哥儿哦，他真的很棒，这么小就能调出这么好喝的水果酒。不信你尝尝，就一小口。” 苏清月还认为烨哥儿调的是没有度数的水果酒，殊不知，那些酒虽然喝了不会伤身，但没有几杯是度数低的。 苏清月酒杯杵到白承允嘴边时，指尖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下唇。 白承允的唇偏薄，像是印证薄唇的男人感情都薄凉，于是那唇上的温度，也凉凉的。 可苏清月却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条件反射般地被烫得收手，鸡尾酒杯被她掼到木桌桌面上打了个滚，酒液洒了一桌。 她也没心情去擦，只觉碰到白承允下唇的那块指尖皮肤，被传染了似的，也同样烫起来，一路烫到了她心里。 她的胸腔，也听到了噗通的声音 一时间，本就静谧的西花园，更显寂静。 月光下的男女，一个幽沉着眸色俯身，一个羞红着脸颊别开头，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成了一幅唯美的剪影画。 惹祸的月亮躲进了云层。 光线刹那间暗了很多。 苏清月借着那点昏暗，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慢慢抬头。 然后她看到了朦胧光线里白承允刀削斧凿的侧脸。 是上帝之手打造的极致容颜，没有一丝瑕疵。 苏清月少不经事时，就是被这样一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的啊。 那种被压抑住的蠢蠢欲动似乎又要卷土重来了，苏清月有点分不清这是回忆还是现实，她的脑子已经完全被酒糊住了。 她只遵从着自己的本心，轻声呢喃了一句：“承允……” 白承允恍惚了一瞬。 这个时候的苏清月，没了浑身的刺，眼神里晃动着的光，宛如回到了十几岁时的她。 白承允呼吸猝不及防地收紧，连按在椅背上的大手，也攥紧了椅背。 他慢慢俯下身子，离苏清月更近，眼里的光也更逼人：“苏清月，你要说什么？” 苏清月头仰得更高：“我……” 白承允身子再低一分：“嗯？” 地上的剪影，男女的唇瓣，似是要重合。 苏清月：“哇——！”想要推开白承允，一下没推动，扶着他的胳膊弯下了腰。 白承允前一秒还沉浸在苏清月难能可贵的乖顺里，这一秒就被她吐了一身。就算反应再快躲闪再及时，也避无可避地沾了不少。 苏清月：“……” 白承允：“……” 躲在灌木丛后偷看的烨哥儿和心柑：“……” 心柑顾不得偷看了，她从灌木丛后起身，要往苏清月那边跑。 被烨哥儿拉住：“妹妹，你现在过去，会被我爸爸吃掉的吧？” 老父亲的眼神好可怕，感觉要变天了。 第349章 生人勿近的气息 心柑握着烨哥儿的小手，“我再不过去，我妈妈就要被灭口了，我不想成为孤儿。哥哥，是时候上演父子情深的时候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烨哥儿拒绝脸，“妹妹你这么把哥哥往死路上推吗？” 心柑：“独赴死不如众人一起死，走吧哥哥，别让我们的亲情，薄弱到不堪一击。” 烨哥儿就这么被心柑拉着到了白承允面前。 酒后呕吐物的酸臭味让两个孩子都捏起了鼻子，白承允一张脸更是阐述了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他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一把拽过苏清月，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夜空下异常清晰，“苏！清！月！” 苏清月吐过之后，酒醒了大半。 这次她还记得她是如何变了个人似的和白承允扯犊子，也记得她如何作了个大死，吐了白承允一身。 天要亡她吗？ 苏清月捞起裙摆要擦白承允的衣服，被他一把格开，三下五除二脱了最外面的西装，扔在了地上。 可裤子上，还残留了不少。 苏清月讪讪地，“承允，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陪你，我亲自给你放洗澡水？” 心柑一直紧张地盯着白承允的动作，也紧跟着苏清月附和：“白叔叔，这次是我们不对，不该调那么多杯酒让我妈妈喝。等她酒醒了，我会好好教育她的。但是今天，你能不能看在过节的份上，一笑泯恩仇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对不对？” 小小的人儿，说的一本正经，自己那个赔钱儿子也守在旁边，生怕他真的会火气一上来灭了所有人。 白承允心里只剩冷笑。 他转身往主楼走。 苏清月见白承允不理自己，也不生气，只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上了楼，进了房间，再进洗手间。 苏清月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放水，又趁着这个空档，拿了条毛巾给白承允擦身上剩下的秽物。 白承允整个人都要暴走了。 他从进了洗手间开始就一直紧闭着眼睛，周身缠绕的味道让他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对洁癖的人，是一种凌迟的酷刑。 苏清月知道他不高兴，但自己犯错在先，气也不敢大出，紧憋着，胆战心惊地干着手上的活。 看见白承允袖口也沾上了一点，小心翼翼拉着他的手轻轻擦着。 这时，白承允睁开了眼睛。 眼底还是昭昭的怒气，浓密漆黑，像是随时都能飞出炮弹把苏清月轰回老家。 不过看着苏清月紧张的表情，他那口气，到底还是没发出来。 只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开：“不用擦了，我直接洗——” 白承允的“澡”字，在看到苏清月手中的毛巾时，暴怒成低吼：“苏清月，这条毛巾是擦脚的！” 苏清月：“……”是、是这个样？ 她呵呵地用尽全力扯了个讨好的笑，“擦、擦脚的啊？哎呀你说你，都是自己的身体，分什么高低贵贱嘛是不是？” “砰！” 一声门被甩上的巨响声响彻整个秋园，所有等在一楼大厅的佣人都被震得灵魂出了窍。 二楼主卧外，于尉站在门口，壮着胆子往里探了探头，“苏、苏小姐，你没事吧？” 从洗手间被扔出来扔到地上的苏清月：“咳！没事！我就是喝醉了，又穿着高跟鞋，没站稳。” 于尉：“……哦。” 秋园是不能待了。 苏清月趁着白承允还在洗澡，灰溜溜地想走。 经过客厅时，看到心柑，她问道：“你要跟我回家，还是在这里和烨哥儿玩？” 难得孩子病好了，若是她想玩，苏清月也会尽量满足她的。 心柑两根嫩嫩的小食指放在胸前对了对，犹豫了一下，决定道：“妈妈你先回去休息，我留在这里，等白叔叔出来后，代你好好跟他认个错。” 要孩子帮她认错。 苏清月没脸了，捂着脸一路逃回到香樟花园。 白承允洗完澡出来，见卧室里已经没了苏清月的影子，他眸色沉了沉。 之前扔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白承允围着浴巾走过去，看到微信群里的信息时，又把手机扔回去，转身进了衣帽间。 一个小时后，night会所顶楼888包厢。 随着门开，白承允颀长挺拔的身形走近，包厢里各种情绪四起。 艾瑞克杨一边掏钱包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白承允：“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出息了和女人共度春宵去了。我果然不该太看得起你！” 他说着，把赌金分给了旁边坐着的两个男人。 一个孟培成，一个温泽年。 孟培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厉，泛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温泽年则人如其名，清墨淡雅，温润如玉。 他一身休闲装扮，上身简单白t外搭一件浅色薄开衫，下身米色九分小脚裤裤腿挽起，露出细长劲瘦的脚踝。额前黑发垂落，一双清眸隐在额发后，整个人极好地诠释了何为“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但作为白承允和李薇薇多年的好友，又是白氏集团驻a国分部的总经理，再温和的人，也自有他生意场上独特的手段。 温泽年收了艾瑞克杨的赌金，转头给了旁边的李薇薇。 李薇薇正不着痕迹地松着气，她真的很怕白承允会像艾瑞克杨说的那样，带苏清月回秋园后，两人又睡到了一起。 垂眸看到眼前的纸币，她一怔：“这是……？” 温泽年把钱又往前一递：“是你让我赌承允没和女人在一起，所以这赌金，应该算你的。” 李薇薇忙觑了白承允一眼，看到他被艾瑞克杨拉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并没有看这边时，才笑着道：“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承允是什么样，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把钱收起来吧，待会儿结账用，就当今晚是艾瑞克请客好了。” 艾瑞克杨听到李薇薇叫他名字，妖艳地伸过来他的亚麻黄头发，“美人儿，找哥哥做什么？” 李薇薇脸色冷下来，“想把你赶出去。” 艾瑞克杨“啧”一声，退回去：“薇薇你这样真的很不可爱，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第350章 月光女神 那也不劳你费心。 李薇薇但笑不语，视线却若有似无地从白承允身上飘过。 包厢里一共五个人，两个是冰块，艾瑞克杨对这种气氛表示十分不满。 他端着酒嚷着：“难得我们能有机会凑在一起，你们嗨一点行不行？我攒局叫你们出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扮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ok？” 白承允：“嗯。” 孟培成：“嗯。” 温泽年笑了笑，拿起酒杯越过中间的孟培成，和艾瑞克杨碰了个杯：“别难为他们两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们两个活跃，还不如你去爬珠峰。” 李薇薇掩唇一笑，耳垂上的珍珠衬得她一张脸精致小巧又不失漂亮，“他爬珠峰，恐怕也就是在山脚下看看风景，就打道回府了。” 艾瑞克杨心好累。 他捂着快要英年早逝的心脏，按响了服务铃。 值班经理很快就敲门进来，这个包厢里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湖城地震的大人物，他可得好生伺候着。 “几位爷，是有什么吩咐吗？”他殷勤地问道。 艾瑞克杨轻佻地挑挑浓眉，一个媚眼儿飞过去，搭在茶几上抖动的脚尖都抖着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好歹是个经理，长点眼色，我们人到齐了，你们该上什么服务，还需要我提醒？” 经理转了转眼珠，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杨少稍等，我这就去办。” 经理屁颠屁颠地出了门。 白承允虽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但总莫名地觉得身上还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那股味道一出现，苏清月那张脸就跟着出现。 他烦躁地解了颗领扣，眼刀子飞向艾瑞克杨：“你要是敢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就滚出去。” 艾瑞克杨啧啧直叹：“看看这欲求不满的样子。我这是为你好，疏导一下你身体的压力，你不要好心喂了驴肝肺好吧？” 正说着，经理去而复返，领着一水儿的黑长直走进来，一溜儿排开。 经理凑到艾瑞克杨耳边悄***道：“杨少，这都是湖城大学的正牌大学生，过来勤工俭学，杨少可要温柔啊。” 艾瑞克杨倒不知道，“勤工俭学”还能用在这么个地方。 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美女。 一排女生，一眼望过去既透着生涩的稚嫩，又带着勾人的媚色。满脸的胶原蛋白秒杀一切网红脸，水润润的像极了新鲜的水蜜桃，只等人采撷。 不得不说，night会所的质量，真是一年胜似一年啊。 艾瑞克杨体内的因子开始躁动，他满意地拍拍经理的肩膀：“眼光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经理猥琐地嘿嘿笑：“那我就先退下了？” 艾瑞克杨摆了摆手，让经理出去。 艾瑞克杨在看几个女孩儿的同时，女孩儿们也在偷偷打量经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好好伺候的几位财神。 休闲装的温泽年是“温”，他嘴角永远都是暖融的笑，就算看到她们这种身份的人，眼里也没有任何瞧不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黑色西装的孟培成是“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只专心啜着杯里的酒，眉头轻蹙，似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花俏西装的艾瑞克杨典型的一个“浪”字，亚麻黄的头发在灯红酒绿的包厢里更显轻浮，可一张脸却帅气十足，令人心动。 最角落里的白承允，则是“冷”。 他的脸虽然隐在昏暗中看不清楚，但他衬衫领口敞开，露了些许锁骨出来。白皙的颜色在迷离光线下，无端地散发着吸引人的魔力。 还有那久居上位者才有的贵胄气息，哪怕是他冷漠不易靠近的，也足以让这几个还未经世事的女孩儿疯狂。 女孩儿们禁不住有些嫉妒，正倒了杯水起身送到白承允面前的李薇薇。 “承允，你酒会上喝了不少酒了，喝点热水暖暖胃吧。”李薇薇关切道。 白承允“嗯”了一声，却没接那个杯子，只胳膊支在沙发背上撑着额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薇薇：“是不是头疼了？我让人给你按一按？这边有专门的按摩师，手法还是不错的。” 白承允脑中蹦出了苏清月的脸。 以前他加班工作累极时，苏清月总会自告奋勇地给他按额头。 从一开始的笨拙，到后来的熟能生巧，白承允头再疼，苏清月也能几分钟内让他舒缓许多。 苏清月！ 白承允想着那个没心没肺的人，眼神沉了沉，对李薇薇道：“不必。” 李薇薇笑了笑，不再说话，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一身白色修身长裙，布料里的银色丝线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随着她的走动，像是在身上披了一条流动的银河。 几个女孩儿睁大了眼睛。 妈呀。 这是月光女神吧？ 不仅说话声音温柔动听，连走路都这么优雅，这是她们底层平民，无论修炼多久培训多少年，都养不出来的气质啊。 包厢里的四个男人已经够养眼够优秀了，这个女人竟然都没有沦为陪衬，而是成了锦上添花的那一朵。 谁不想成为这样的女人？ 几个女孩儿都偷偷看着李薇薇时，艾瑞克杨扫了一圈，指着一个脸盘稍圆但眼睛灵气十足的女孩儿，“你，去伺候伺候那位爷。今晚你要是能让他笑一下，我奖励你十万。” 女孩儿一听数额，眼睁大了几分。 来这里的人，哪个是家境好的？十万对她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数目。 旁边的几个人投向圆脸女孩儿的目光里，有嫉妒也有艳羡。 圆脸女孩儿脸都红透了，脚步一点点挪着靠近，轻咬着唇瓣，主动道：“您、您好，我叫月儿。您、您喝酒吗？” 她嘴是有点笨的，但领班说了，说不定正因为她的嘴笨，而意外找人喜欢。 这些有钱人，不就喜欢这种憨厚朴实的璞玉，由自己亲自雕琢成精品么？ 艾瑞克杨在花丛里沾的脂粉多了，还真是很久没见到这么纯天然的了。 不过这个女孩儿的名字是认真的？ 艾瑞克杨扑哧一声笑出来，扬着声音道：“你说你叫月儿？哪个yue啊？” 第351章 专攻白承允 月儿哪里知道艾瑞克杨是故意的，她懵懵懂懂地回道：“皎白月光的月，我是晚上出生的，我妈妈说当晚的月光很清亮，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她说完时，感觉到身前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月儿芳心跳动着，白承允的脸色却冷了几分。 第一次见面时的苏清月，也是这样介绍她自己的，“我叫苏清月，以后你叫我清月就行。我晚上出生的，以后你要是想我了，你就抬头看看月亮，那就是我。” 以前从不认识的人，以后会不会做朋友都不知道，竟然让人家以后想她？ 可年少时的苏清月，就是这样的率性大胆。 艾瑞克杨笑意更浓了，他拖了个长长的“哦”字，“老白，这是缘分啊。一个‘月儿’让你摔倒了，千万个‘月儿’还可以再出现，这个女孩儿，今晚跟你了。” 温泽年捏了颗花生扔到艾瑞克杨身上，“你今晚的求生欲简直低到了智障的地步。待会儿承允要杀你，可别怪我们不动手救你，你自己作的。” 孟培成虽然第一次和白承允坐在一起，但和温泽年、艾瑞克杨在a国就经常一起组局，李薇薇在a国出差，也时常碰面，算都是熟人。身上的冷气渐渐消散，也难得地勾了抹玩味的笑，换了个慵懒的姿势看向白承允，摆明了是要看好戏。 李薇薇则掐紧了掌心。 苏清月为什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月儿在艾瑞克杨的怂恿下，又往前挪行了几步，离白承允更近，脸上的容色也更加娇羞。 一张圆脸在灯光下红扑扑的，倒真有几分苏清月年少时害羞的味道。 白承允黑眸眯了起来。 艾瑞克杨见白承允一脸的禁欲气息，忍不住道：“老白，出来玩，放开点。这还是你的学妹呢，正经湖城大学在校生。你作为曾经的学生会会长，不该照顾照顾学妹吗？” 李薇薇眼看着月儿都要扑到白承允身上了，她做不到冷静对待了，“艾瑞克，你别闹承允了。他今天工作量大很累，让他自己在那里休息休息吧。” 温泽年温润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李薇薇脸上划过，眼底跟着浮过一抹伤感。 他低头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灌下。 艾瑞克杨怎么可能听李薇薇的，她那点心思，当他看不出来？ 他哂笑着：“你不让月儿陪老白，那你来？” 李薇薇瞳孔里的光一震，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看向艾瑞克杨。 正要说什么，温泽年身后的抱枕扔向了艾瑞克杨，他笑骂道：“闭上你的嘴吧，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你不仅想让承允弄死你，还想让薇薇砍死你？” 看似是骂艾瑞克杨，实际是在为李薇薇解围。 艾瑞克杨眼底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了，他眸光在温泽年和李薇薇身上来回扫了几圈，轻嗤了一声：“没意思。” 说完，又专攻白承允。 李薇薇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没想到艾瑞克杨会看清自己的心迹。 而且旁边还有个温泽年，他眼里的感情她又不可能蠢到看不懂。这更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她只能尽量躲避。 月儿跪坐在白承允脚边，颤颤地倒了杯酒，娇羞地递给他：“先生，您喝酒吧。” 甜甜的声音，艾瑞克杨都要听醉了，“老白，你不喝我喝了？” 这几个男人都太能装了，他都替他们累得慌。 还不如像他一样，活的真实些，多自在。 月儿的七分喇叭袖袖口碰到白承允膝盖时，白承允幽沉的目光陡然凌厉。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出去！” 声音太过寒凉，月儿被冻得抖了下，一张脸有些发白，“先生，是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白承允看向她，似是在打量。 离得近了，月儿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有多帅。 她被看的脸又红了，心思荡漾时，忽然听到白承允问她：“你是湖城大学的？” 月儿眼底一闪，印在下唇上的牙印深了些：“是、是啊。” 白承允：“学生证拿出来我看一下。” 月儿：“什么？” 不仅月儿愣了，其余几人也是不明白白承允要做什么，皆把视线投了过来。 艾瑞克杨听不下去了，“老白你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好吗？谁出门带学生证啊？” 月儿还真带了。 领班说过，为了让她们看上去像是真的大学生，一切硬件条件都要备齐。 学生证就是其中之一。 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看着学生证，会对她们更有兴趣。 可眼前这个人，看着不像是有特殊癖好的猥琐男啊。 月儿心惊胆战地咽了口口水，小声道：“我、我带了，给您看。” 纤白的手打开随身背着的小坤包，掏出一本深红色的学生证。 艾瑞克杨乐了，“哟，还真带着啊？我看看。应用数学系，大二？看着不像啊。我以为你大一刚入学呢。” 白承允打断艾瑞克杨，问月儿：“平时成绩怎么样？” 月儿有点懵，成绩是什么玩意儿，她几年前就不知道了。 她硬着头皮点头：“还行。” 想着领班的嘱托，又加了句：“我去年还差点拿了奖学金呢。” 白承允点点头：“不错。” 月儿以为白承允这是放过她了，刚想松口气，白承允的声音又递了过来：“既然成绩不错，那你给我默写一个泰勒展开公式。” 全场人：“？？？” 仿佛回到学校课堂被任课老师逼着学习的感觉，是什么鬼？ 月儿惊愕过后表情转为沮丧，她瘫坐在地上开始手足无措。 白承允连看没看，扔掉学生证：“一个差点拿奖学金的人，却连泰勒展开公式都不会？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话说到这就已经是完全不留情面，月儿已经可以预感到，她再多说一个字，就不用继续在湖城混了。 她捂脸哭着，爬起来跑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女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胆怯。 可客人没发话，她们也不敢出去。 于是接下来，白承允一个个点出来，“你是机械学院？锥形透视图会吗？” 又一个女孩儿出去了。 “电气学院？二极管的电特性是什么？” 第三个女孩儿出去了。 “才上大一？那就是才开学？那高考三角函数忘了没？” …… 第352章 只能任人宰割 白承允只端坐在沙发上，就一连赶出去了五六个。 剩下最后两个，抱团瑟瑟发抖着：“先、先生，我们、我们今天碰巧没带学生证……” 白承允“嗯”了声，脸色毫无波澜：“那校训至少记着吧？背一下校训。” “……” 最后两个也没保住。 白承允一顿骚操作，看着艾瑞克杨目瞪口呆。 到嘴的肉就这么没了，他气得捶胸顿足：“我今天都没有约lily、mary和anna，就想来玩点新鲜的。你倒好，一个都不给我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你让我今晚怎么过？” 李薇薇嗓子眼里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放下，她笑着挽了下头发，对艾瑞克道：“你活该。我早就跟你说了承允不会喜欢玩这些，你还偏要挑战他的耐性。他没有把你赶出去，已经对你很仁慈了。” 温泽年也附和道：“有我们几个陪你还不够？实在不行，你今晚跟着承允走，让他单独练练你？他之前不也练过你吗？” 艾瑞克杨：“……”我怀疑你是在开车，可是我没有证据。 “那是我剪坏了老白的一件衬衣，被他揍了一顿好不好？你别说的那么邪恶。我是直的，比钢筋还直。”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孟培成突然出声，他炯劲的大手握了下艾瑞克杨的肩膀：“不是有句话叫‘人间不直的’？我们等着你弯上天，和月牙肩并肩的那天。” 喂，大哥，你是高冷人设，请保持住啊喂！ 艾瑞克杨被一众人气得吐血，也没心思找妹子了。 白承允喝完一杯酒，站起来：“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艾瑞克杨眼睁睁看着白承允赶走了所有的妹子，现在又要走？ “老白你摸摸你的良心，它真的不会痛吗？” 白承允关门前扔下一句：“不仅不会，还，很爽！” 艾瑞克杨：“……”今晚是月圆之夜这群人都狼变，属性也变了吗？ 李薇薇在白承允后出门，小跑跟在他身后：“承允，你自己开车来的还是冷苍在外面等你？你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所以让我来送你回去吧？ 这句话李薇薇没说，她十分擅长点到即止。 白承允脚步未停，到了电梯前按了svip专属那一部的下行键：“不必，司机跟着一起来的。” 出来聚会必定会喝酒，尤其他今晚心里格外烦闷，更需要一点酒精，所以他提前带了司机出来。 “……哦。”李薇薇低头用头发遮住眼底的失望，等再抬头时，已经最完美的笑容：“那你到家后跟我们说一声，别让我们担心你。” 她特地用的是“我们”。 白承允“嗯”了声，进电梯直通负一。 李薇薇直到电梯开始运行，才收起笑容。 转身，她看到斜倚在墙面上的温泽年。 —— 黑色布加迪一路疾驰在柏油马路上。 白承允闭目仰靠在车椅靠背上，苏清月吐了一身后的酒味，依然还在。 他已经被烦了一个晚上，可那股味儿扎了根似的，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加浓烈。 以至于他现在一闭眼，脑海里全是苏清月醉醺醺的样子。 面若桃李，唇若芙蓉。 白承允倏然睁开了双眸。 司机正要把车开进秋园，白承允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低低散开：“去香樟花园。” 司机一怔，也没敢问，脚下油门松动的同时，打了左转向灯转向对面，老老实实把车停在了香樟花园的临时停车位上。 “少爷，那我先回去了？”司机请示后，下了车，又把车门关上。 香樟花园a幢16楼。 苏清月回家后酒意又有些上头，她昏昏沉沉地洗了个澡把自己清理干净，头发也没吹，一头扎到了床上再也没睁开眼。 迷糊中有些热，像是有人在她身上点了把火。 “唔……”苏清月恍恍惚惚醒来，想伸手摸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开空调，手一动，才发现异样。 她的手被绑在了床头上，眼睛也蒙了不知什么东西，眼前一片漆黑。 该死，她酒醉睡得太死，竟然连这点警觉性都没了？ 苏清月全身细胞瞬间全部调动起来，要开口时，房间里突然响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醒了？那更好。” 白承允？ 苏清月早就想到肯定是他，他知道这房子的开门密码，而且她醒来时，也闻到了空气里浅浅的薄荷香气。 也正因为她猜到是白承允，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一脚踹出去。 可他绑着她是几个意思？ 苏清月在布条下的黑暗里辨别着白承允的方位，“你是想明天各大新闻的头条变成白氏总裁夜闯民宅？还是想下半辈子都因为强、奸罪在牢里度过？快把我放开！” 白承允还是笑，但声音极有辨识度地凉了很多：“吐了我一身，转头拍拍屁股就走。苏清月，天底下什么时候有这好事了？” 这睚眦必报的王八蛋！ 苏清月脚趾在床面上摩挲着，想扯一条毯子来盖住被扒光的自己，“白承允，你身为一个男人还这么小气，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要真不高兴，那我让你吐一身，我们扯平，行了吧？” 白承允：“呵！” 白承允没再给苏清月挣扎的时间，他俯身冲了进去。 苏清月好久没有过，呲着牙叫了出来：“白承允，你大爷！你有本事就一直绑着我，不然我一定会把你三条腿全部打断！” “等你能下床的时候再说吧！”白承允捞起苏清月将她翻了个身。 手腕差点来了个360托马斯旋转，苏清月气的直跳脚。 可监狱老大被绑了双手双脚，犹如被绝育的猫四肢绑在手术台上，空有想逃走的心，没有能逃走的力。 只能任人宰割。 苏清月咬碎了牙。 江扬帆定了五点半的闹钟，特地起了个大早。 昨晚他回家过中秋，和母亲大人促膝长谈后，得到了“要征服一个女人就先征服她的胃”的真知。 所以他准备给苏清月做一顿美美的早餐。 他要让清月吃了他的美味早餐后，哭着开始查民政局开门的时间，寻死觅活嫁给他，从此永远离不开他。 第353章 要上头条了 江扬帆想到两人的婚后生活，觉得菜谱上的那几张图片，更诱人了。 哎呀妈呀。 这种灭顶之灾的幸福，清月怕是会晕过去啊！ 江扬帆果然给了苏清月“灭顶之灾”。 一个多小时后，勉强照着菜谱准备好了所有材料的江少爷，在油入锅时，嘭！ 锅里的火苗窜了几尺高。 江扬帆个厨房白痴，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他下意识接了一盆水，朝火苗浇过去。 轰！ 本就烧得狂妄的火舌得到助力后更加猛烈，一刹那间整个厨房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要不是江扬帆退的及时，他头上的小辫子得窜成火苗，把他帅气的脸烤成猪头。 “这这这……”江扬帆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可厨房里又没装消防喷淋系统，他想到楼上还有苏清月，转身出门往楼上跑。 让清月赶紧走，不能让火烧着她。 白承允从浴室里出来，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冷苍过来送衣服。 他看了眼床上沉沉入睡的人，一床毯子盖在身上，唯有肩头露在外面。 那凝脂肌肤上，几点红印，昭示着夜里有多疯狂过。 白承允黑眸里的颜色幽深了几分，围了浴巾出了卧室，开了最外面的防盗门。 江扬帆也没看来人，倒豆子似地低头去拽对方的手，要把他往外拉，“清月，快跑，我家着火了，我们……” “快”字还在嘴边，他余光瞥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大片裸露肌肤。 卧槽！ 他可不认为这是清月。 他们家清月再爷们，也不可能胸是平的，还有八块腹肌。 江扬帆整个人都不好了，扔开对方的手直起身来，在看到对方的脸时，噗的吐了一口血：“前夫哥？” 现在是早晨时间6点50，不是晚间6点50，白承允怎么会出现在清月家？ 还这样一副这样，明显是刚洗过澡。 江扬帆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前夫哥只是早起跑步锻炼身体，路过香樟花园时被狗扑倒衣服脏了，所以借清月家浴室洗个…… 呸！ 江扬帆都忘了自己家里还着着火。 他现在肺腔里就全是火。 这种理由他也能想出来，他是白痴吗？ “你别告诉我你昨晚在这里留宿了！”江扬帆指着白承允，恨不得把指尖戳进他眼睛里戳瞎他，“清月不可能愿意，她避你都避之不及。所以是你强迫她的是不是？你给她下药了？你灌醉她了？你强上的？白承允，我打死你！” 江扬帆说着扬起了拳头，朝白承允脸上挥去。 白承允只是抬手轻轻一挡，江扬帆就龇牙咧嘴地嗷嗷叫：“松、松手！不能这样扭！我肋骨还没好！” 白承允冷冷地看着一脸扭曲的江扬帆，松开手，顺势将他往外一推：“江少爷，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最好心里有个数。” 江扬帆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抓着墙上消防栓的箱子才没有倒地上。 什么叫该不该碰？ 清月又不是白承允家的，白承允有什么资格把清月圈起来，不让别人碰？ 江扬帆小辫子冲天，挽了袖子又要冲上去：“事关清月，我必须跟你说说清楚。” 这次，他没有动手，但格住了白承允要关上的门，“前段时间白爷爷还亲口告诉我，他永远不会允许你和清月在一起。既然没有结果，你为什么还要碰她？你把她当什么？泄欲的工具还是随时可用的备胎？而且你喜欢她吗？你爱她吗？这些感情你都没有，你凭什么碰她？” 江扬帆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不着边际的样，但关键时刻，也是可以做到条理清晰字字诛心的。 白承允成功地脸黑了。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整栋楼都摇晃了几下，连床上沉睡的苏清月，都被震醒了起来。 地震了？ 苏清月忙捡了件衣服套上，不顾身上的酸疼，赤脚跑出房间。 北侧的厨房浓烟滚滚，偶有火苗从楼下的窗户窜了上来，虽然没有烧进来，但整个厨房也都毁了。 橱柜倒塌，锅碗瓢盆碎了一地，连窗玻璃都没能幸免，哗啦碎在地上。 整个厨房像是被人投了一颗小型炸弹。 苏清月惊呆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查看怎么回事，腰上突然拦过来一只胳膊，抱着她后退。 白承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命了？” 江扬帆腿软地倚在外面的门框上，脸色吓得白成了一张纸。 他知道那是他家的爆炸声。 应该是他没有关煤气灶，天然气泄漏又遇到起火，爆炸了。 幸亏他上来找苏清月，如果他还留在那栋房子里，他是不是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清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江扬帆苍白地解释着。 白承允俯身将苏清月打横抱起，一路疾驰往楼梯间走：“江少爷有道歉的这个时间不如去报警，你想把整幢楼都点了？” 对，要报警。 江扬帆赶紧摸手机，手伸到裤袋里了，又沮丧地流了两行面条泪：“我、我的手机在厨房里，没拿出来。” 上面还是菜谱的页面呢。 白承允身上只有一条围巾，更不可能有手机。 苏清月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急急道：“物业肯定第一时间报警了，我们先走，以免发生第二次爆炸。” 她也没在意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睡裙，细白的长腿挂在白承允胳膊上，这种时候，逃命最重要。 一行三人进了楼梯间，不时碰到同样听到爆炸后跑出来的人。 16号楼前。 冷苍手里还拿着白承允的衣物，看着楼上的浓烟滚滚，想冲进去，却被物业的人拦住。 “这位先生，我们目前还没掌握火势是什么情况，请不要给我们增加负担。我们已经派人上去疏散业主下楼，一定会保证所有业主安全的。”物业经理道。 冷苍知道现在往上冲，只会给下楼的人增添堵塞，便听了经理的话，焦急地在楼下等。 等看到白承允抱着苏清月下来，冷苍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先生，发生火灾后小区把大门打开了，我让人把车开了进来，我们先上车。” 不然先生这副围着一条浴巾的模样…… 嗯，还是不要上头条了。 第354章 和他同归于尽 江扬帆眼看白承允要把苏清月抱走，他也想跟着去。 物业经理拦了过来，“江先生，是您家里发生火灾了对吧？您能跟我们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吗？这样消防人员来了后，我们也能事半功倍。” 江扬帆被拦的这个空档，白承允和苏清月已经上了车，司机没耽搁地一脚油门进了对面的秋园。 秋园的一众佣人看到自家少爷和苏清月的装扮时，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这两人发生了什么，还需要细想吗？ 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佣人们心里也明白。大家只看了一眼，就都收回了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苏清月进了白承允的卧室后，先跑到窗前看向对面的香樟花园。 小区自己建立的消防队伍已经打开了水枪，正在往楼上冲水，火势暂时得到了控制。 江扬帆家是必然已经全部炸毁，就不知16楼的她的厨房，会不会更严重了。 苏清月吸了口气，这大清早的，都是些什么事？ 白承允拎了双拖鞋过来，扔到苏清月脚边：“穿上。” 苏清月还是赤着脚。 她回神，穿上拖鞋的同时，看到了白承允脚上的那双皮棉拖。 还是之前展会她扭了脚，白承允让李薇薇从车里拿了这双拖鞋给她换上，她穿回家后就再也没还给他。 显然，他昨晚进她家换鞋时，穿了这双。 还没到穿棉拖的季节，白承允放着一双凉拖不穿却穿这双，摆明了就是知道他专属的那双凉拖，被乔中天穿过了。 连一双拖鞋都要斤斤计较。 可他又凭什么斤斤计较？ 苏清月想起昨晚的事，也不管家里烧成什么样了，只眼底凝着厉光瞪向白承允，“白承允，你这算是什么？” 想睡就睡？ 他把她当什么了？ 她今天就换防盗门的开锁密码，必须换！ 白承允轻飘飘地睨一眼苏清月，轻而易举看透了她的内心：“你那个家还需要换密码？你觉得还能回去住？” 这倒也是。 单就一个厨房，重新装修怕就得花不少时间。 苏清月被噎了一下，但气势不能丢，“我说的是能不能回去住吗？我说的是人的自觉性！成年男女两性该保持多远距离的自觉性！” 白承允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还不错，“你没有爽到？” 苏清月被口水呛了下，“什、什么？” 白承允：“昨晚你求我时，你有想把负距离变成正距离的自觉性？” 苏清月呼吸困难了。 这、这个混蛋！ 王八蛋！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清月随手捞了一本放在窗外边上的书，狠狠朝白承允扔过去：“你给我闭嘴！” 苏清月扔完书后，动作太大，睡裙宽大的领子滑落下一侧的肩膀，她还在生气，对自己的走光无知无觉。 白承允漆黑的视线从那点点红痕上飘过，从冷苍给他准备的袋子里拿出一支药膏：“记得抹药。” 苏清月：“！！！” 她要杀了白承允！ 她一定要杀了他！ 秋园车库里。 冷苍送白承允和苏清月上楼后，就回到车里等着。 趁这个时间，又做了一系列安排。 从后视镜里看到白承允出来，冷苍连忙下车，打开后车门。 白承允坐下后，冷苍关上车门，自己回到副驾驶，转身道：“先生，我已经联系好了装修队伍，让他们把香樟花园的房子重新装修一遍。” “先不急装修。让专门的检测公司过来检查一下，看房子还适不适合居住。” “是。”冷苍拿出记事本记下，又道：“还有就是，李建强有消息了。” 白承允大清早见了一个江扬帆，此刻又听到一个李建强的名字。 这些都是和苏清月有关系的人，还都是男人。 白承允扯了下领带，“人在哪里？” 冷苍身子稍低了些，“现在查到的信息是，之前之所以没在湖城找到李建强，是他于一个半月前已经离开湖城，由南部边境线偷渡出国，去了南洋一带。” 老一辈下南洋赚大钱，这李建强怕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想去淘金发一笔横财。 白承允视线放在pad上，手里翻动着财经新闻，嘴上却问道：“具体哪个国家？” 冷苍神色里多了抹紧张，“这个暂时还没查到。但和他一同去的那些人，分别分布在哪个国家，都已经查到。唯独他，从到了南洋后就消失了踪迹，连他同行的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怀疑，李建强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冷苍回道。 李建强想发财，有人就给他这个机会。 湖城动不了手，那就送到国外，人不知鬼不觉的，反而更容易解决。 而且，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心柑需要李建强的时候动手。 这背后之人，其实最终目的是想要心柑死！ 冷苍只觉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主动道：“先生，我会继续去查背后之人。” 白承允“嗯”了声，不再说话。 黑色布加迪悄无声息驶向197大厦。 苏清月上一次在秋园留宿时，换下的衣服被佣人收走干洗，她也忘了再拿回去。 衣服就在白承允的衣帽间里，省了让人再去香樟花园拿衣服的麻烦，她简单梳洗后去衣帽间换衣服。 经过衬衣区时，看着那些全是崭新陌生的样式，没有一件是她亲手做的，包括她出狱后为道歉做的那件阿玛尼布料的。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白承允又怎么可能留着她做的衬衣？ 怕是早在她入狱时，就都一把火烧光了吧。 看着全新的衬衣，又想着昨晚的纠缠，苏清月憋了一肚子火，出卧室时，都像一颗行走的小炸弹，想扑到白承允身上和他同归于尽。 然而白承允已经走人，客厅里只有于尉和佣人，在伺候着两个孩子准备吃早饭。 心柑看到苏清月下楼时，紧张地跑过来：“妈妈，我听到爆炸声了。于管家说爆炸的是江叔叔家。那你呢？你当时就在楼上，有没有事？” 心柑想到妈妈离爆炸仅有一层楼之隔，就一阵后怕。 她围着苏清月转了一圈，确定她没有明显的伤势后，松了口气：“江叔叔呢？他还好吧？” 第355章 要压垮她了 苏清月看到心柑，心里什么气也没了。 她蹲下身子抱了下心柑，“妈妈没事，江叔叔当时在我们家，所以他也幸运地避开了爆炸。只是他的房子怕是已经全毁了，我们家厨房也遭了秧，家里不能住人，你这段时间怕是要留在秋园了，可以吗？” 心柑替苏清月整理着掉落耳边的碎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看来我们苏姐距离霸道总裁又进了一步呢，放心吧，作为预备富二代我不会拖后腿的。而且哥哥这里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很快活呦。” 苏清月知道心柑是懂事的，她亲了亲心柑嫩滑的小脸蛋，“妈妈有空就过来看你，你要是想我，也可以跟我视频？” 烨哥儿端着一杯水过来，递给苏清月：“苏阿姨，香樟花园住不了了，那你去哪里住啊？干脆你也和心柑一起，住到我们家吧。我们家空房间多的是，随便你挑哪间都可以。” 住到秋园，岂不是要天天和白承允抬头不见低头见？ 和一头恶狼共处一个屋檐下，苏清月宁愿死。 她扯了扯面皮，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咬牙切齿，“我有地方住的，你不用担心，就是心柑要托你照顾了。” 烨哥儿拍着小胸脯：“苏阿姨放心，我一定会把心柑养的白白胖胖的，让她以后健健康康再也不生病。” 正说着，于尉拿着几卷类似于画的纸卷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串保镖。 于尉道：“小少爷，这些都是要贴到哪里？” 烨哥儿数了下于尉手里画卷的数量，想了想，稚嫩的食指指着厨房的方向：“先在厨房里贴一张，这样厨房做饭时可以随时注意到。然后餐厅和客厅各贴一张，最后一张……贴到我的卧室里吧。” “好。”于尉应着，把四个纸卷分给保镖，让他们分开去张贴。 苏清月好奇地多看了眼：“烨哥儿，这是什么啊？” 心柑也很有兴趣：“哥哥，这么大一张，是山水画还是美食图啊？” 贴在餐厅里的，应该就是美食图，促进人食欲的吧？ 心柑补充道：“其实哥哥不用这样做的，我胃口很好啊，不用美食图也可以吃一大碗饭的。” 烨哥儿竖了根食指摇了摇，脸色颇为郑重：“这个可比美食图重要多了。上面的内容哥哥已经背过了，你也要加把劲，用最快的时间记住哦。” 苏清月和心柑同时一脸懵逼，什么东西啊，还要背？ 很快就有了答案。 当那张黄底红字纯正西红柿炒鸡蛋色调的纸幅散开，被保镖们贴挂在墙上时，苏清月和心柑呆了。 “21世纪人类健康家庭必备” “食物相克与生命息息相关” “世界卫生组织专家们大声疾呼：如饮食不当，食物就是你致命的杀手。” 一连三行标题下，一长串的食物相生相克表绵延了整整一大张纸。 苏清月和心柑随意瞄了几眼，基本上都是： “鸡蛋忌糖精——同食中毒、死亡” “豆腐忌蜂蜜——同食耳聋” “牛肉忌红糖——同食胀死人” “狗肉忌黄鳝——同食则死” …… 心柑睁大了眼睛，附在苏清月耳边：“妈妈，虽然有好些字我还不认识，但这一遍看下来，怎么觉得我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呢？” 你才活了四年半，你妈活了28年才是真的奇迹。 苏清月被这张纸震的灵魂出窍，尤其满纸面的又是“杀手”又是“死亡”的，看着眼疼。 她咽了口口水，试着和烨哥儿商量道：“其实，我们平时不需要这么注意的，没那么严重。你看阿姨我……” 她顿了下，觉得自己这个年龄不太有说服力，拖了于尉出来：“你看于管家，这么大年纪了，从来不记这个表格，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苏清月知道烨哥儿是为了心柑好，但他们还这么小，她觉得没必要活的这么拘谨，以后会很累的。 烨哥儿严肃的小脸像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学究：“苏阿姨，才几个月时间，心柑就住了两次院了，我们不能再麻痹大意漠然视之。而饮食是健康之本，我们必须要最重视。” 行、行吧。 苏清月咳了声，瞥了眼心柑：“听到烨哥儿说的了吗？这段时间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听烨哥儿的话哦。” 心柑又瞄了眼那张金灿灿红彤彤的纸。 她怎么感觉，接下来哥哥要对她进行军事化管理了呢？ 趁她的行李还没完全收拾过来，现在离开秋园还来得及吗？ 苏清月在秋园陪孩子吃完淡而无味的养生餐后，自己坐地铁去工作室。 昨晚酒会上下了那么多订单，她需要加紧步伐整理出来，和对方联系，确定最终订单。 是时候重新招个助理了。 江小萌还是没消息，也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再回湖城。 仁爱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清月考虑到地铁里信号不行，又转身出了地铁站，按原号码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相熟的护士，“苏女士，这几天苏老先生的病情还算稳定，但为了让他的身体更快恢复，医生建议换一种进口药。苏老先生的家属已经同意了，可是这样的话，您预存在医院的费用……就不太够了。” 到底是服务上等的私立医院，即使催款，也是催的和声细语温柔和煦。 苏清月庆幸昨晚白承允带她去了酒会，不然单是医院的费用，就要压垮她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续费。”苏清月对护士道。 昨天中秋节她为了不给郭淑玲母女添堵，也没去医院看大伯。借着这个机会，她也可以过去看一眼。 苏清月收了电话后，又重新下地铁，换了去仁爱医院的线路。 仁爱医院5楼心脑血管科。 郭淑玲在洗手间里洗衣服，苏芸芸抱着一瓶热水回来。 她看一眼床上的苏伯年，确定他在翻报纸没注意这边，才偷偷溜进洗手间压着嗓子道：“妈，猜我看见谁了？” 郭淑玲眼皮都没抬：“苏清月来交费了？” 第356章 乖乖听我的话 苏芸芸刻意营造的神秘感一下子被戳破，她无趣地把热水瓶放到大/理石台面上：“她待会儿还会来看我爸吧？真不想看她那张脸。要不我出去买点吃的，避避她？” 郭淑玲阴沉的眼神递向苏芸芸：“我跟你说的都忘记了？以前怎么和她相处，以后还是那样相处，不准有半点变化。你要想以后我们还有好生活，就乖乖听我的话。” 苏芸芸不情不愿地“哦”了声，接过郭淑玲手里的盆，去病房里的小阳台晾衣服去了。 郭淑玲擦干净手，给苏伯年倒了杯热水，微阖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道：“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嘛，你就别看这些了。” 苏伯年手里的报纸被抽走，他“啧”了声：“我这天天躺床上都快把骨头躺散了，你再不让我看点东西，我还能做什么？” 郭淑玲把热水杯塞进苏伯年手里，“我知道你无聊，可这也没办法不是吗？本想着昨天中秋节，清月会带着心柑来看你，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能给你添点乐趣，结果……” 她说话留一半，觑到苏伯年脸上浮上了寂寥，她又道：“嗐，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清月不来，肯定是有她的事情要忙。心柑又在白家老宅，那么远，肯定更来不了。还是……等年底啊，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聚聚。” 苏芸芸拎着个空盆回来，状似无心地插了一嘴：“就怕到时候，连我姐都去了白家，和白家人一起过年了吧？” 白家当年对苏家做的一切，苏伯年从来不说，但郭淑玲母女也知道，那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果然，苏芸芸话音刚落，苏伯年脸色青了很多。 但他还是道：“我说过多少遍，你姐和白家怎样、和白承允怎样，那是她的事。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做事标准，我们干涉不了，也没权利干涉。只要她能幸福，我们就不能在她面前提半个‘不’字。” 苏芸芸本来就不爽，这下更生气了，“妈，你看我爸，有他这么偏心的吗？我要是和仇人在一起了，他会打死我的吧？” 苏芸芸故意咬重了“仇人”两个字。 眼看着苏伯年呼吸又要急促，郭淑玲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假意地捶了苏芸芸一下：“你少说两句。非要气死你爸是不是？” 递给苏芸芸一个眼神让她先退到一边，郭淑玲厚实的肉手抚着苏伯年的胸口，给他顺气：“你也是，明知道自己身体这样，还跟个孩子置气。好好好，我会好好教育芸芸的，保证她以后再也不说这个，行了吧？” 正说着，苏清月推门进来，假装没有察觉到病房内不妙的气氛，“大伯。” 苏伯年一见苏清月来了，立刻收了怒色，不让她看出半点异常：“清月，不是让你少跑医院？你工作忙，别天天来。” 苏芸芸用只能一人听见的声音嘟囔着：“哪里天天来了？” 郭淑玲暗中戳了苏芸芸一下，上前招呼苏清月：“清月来啦？哎哟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你这孩子，乱花钱。” 热情的样子，像是前段时间对苏清月冷言冷语的那个妇人，只是苏清月做过的一个不好的梦。 郭淑玲能改***度，让苏清月多少松了口气。 她把营养品给了郭淑玲，自己则拎着最小的一个袋子坐到病床前，把袋子递给苏伯年，“这是心柑给你准备的中秋礼物。” 苏伯年欣喜地让郭淑玲把他的床头再摇高一点，从袋子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还带着蝴蝶结？ 苏伯年乐了：“这孩子，可有心了。我现在打开看看？” 跃跃欲试的样子，像个期待礼物的老小孩。 从苏伯年醒来后，郭淑玲和苏芸芸整天伺候着，也还没见过他这么个笑脸呢。 结果小心柑的一个还不知是什么的礼物，就把人哄得喜笑颜开，母女两人心里都有些酸，眼里晃过不屑。 苏清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让我也见识见识，这丫头给你做了什么礼物？” 苏伯年小心翼翼的拉开蝴蝶结，一双手干枯着，手背还因为长时间的挂水，泛着青紫。 苏清月的记忆里，苏伯年虽然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但他的手也是炯劲有力，可以把她抱起来抛在半空逗她玩的。 可如今…… 苏清月眼有些红。 苏伯年已经打开了礼物盒，是一个红色小包里包着的平安符，还附带着一张纸条。 心柑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祝外公早日康复。 苏伯年摩挲着那个平安符，眼眶湿了：“这孩子，昨晚中秋节，特地给我打过来电话。她一直笑一直笑，想尽办法的哄我开心。我知道，她其实是在担心我的病情。你也是，为什么要让孩子知道是我给她换的肝？这不是给她增加负担吗？” 早在心柑从icu里出来时，苏清月就把大伯还在昏迷的事告诉心柑了。 苏清月握着苏伯年的手，“这是最不该隐瞒的，她应该知道，她的第二次生命是谁给的。” 苏伯年还是不赞同：“心柑还这么小呢。” 苏清月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来之前去过张医生那里了，他说只要你配合治疗，再休养十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到时我重新租个大点的房子，我们一起住，我也好照顾你，好不好？” 反正香樟花园的房子也不能住了，等新的订单做完她手头可以宽裕很多，完全有能力租大一点的房子的。 苏伯年却摆手道：“我们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你们年轻人的不一样。再说了，我天天看着芸芸又是外卖又是熬夜的，这血压已经够高了。你可千万别再来凑热闹，我这血压伤不起。” 苏清月知道大伯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紧了紧握着苏伯年的手，不再勉强他，“那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准瞒着我。” 苏伯年早晨醒来后就一直坐着，眼底显了几分疲色。 苏清月便不再逗留，告别苏伯年后，由郭淑玲送她出了病房。 第357章 遭到了拒绝 病房外走廊上，苏清月拿出一张卡来给郭淑玲：“大伯母，这卡上没多少钱，你们先花着。” 郭淑玲久久地看着卡片，好长时间后才为难地接过来，抹了把泪：“清月，你大伯病了后学校那边就给他办了病退。以后家里就只能靠他那点退休金，真有点不太够用，大伯母就先不跟你客气了，就当大伯母借你的。芸芸已经在找工作了，等她有工资了，就让她还你。” 苏清月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郭淑玲，“这是我该孝敬大伯的，不用你们还。倒是芸芸，她找什么工作？” 苏芸芸从毕业后就一直在家里啃老，她什么能力都没有，能找着像样的工作吗？ 郭淑玲头疼地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呢。反正广撒网，看哪家要她，就去哪家吧。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了，我们哪里还有资格讲究。” 郭淑玲说着，眼泪又滚了几颗出来，打湿了苏清月给她的湿巾。 可遮挡在纸巾下的眸光，却是冷冷的算计。 苏清月看着前段时间还油光水滑的大伯母，变成了现在苍老消瘦的样子，心里也不是不难过。 她想了想，道：“大伯母，正好我工作室缺一个助理，让芸芸来吧。” 郭淑玲被惊到似的，连连摆手后退：“哎哟那可不行。我听你大伯说过，你那个工作室规模虽然小，但要不客户是国外的，要不就是给那些有钱人做私定。芸芸毛手毛脚的，去了给你添了乱，这赔不起的啊。” 有护士推着流动医疗车经过，上面瓶瓶罐罐的，晃着各色药液。 苏清月拉了郭淑玲一把，让她离那辆医疗车远一点，“大伯母，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会。你看我之前那个助理，不也是我一点点教会她的吗？芸芸这么机灵，很会随机应变，我相信她没问题的。” “哎哟她哪里机灵了，她那是抖机灵，真要上纲上线了，她准给你搞砸了。” 郭淑萍还想推辞，苏清月直接拍了板：“大伯母，就这么定了吧。芸芸知道工作室的地址，我就不单独告诉她了。你让她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可以上班。” 郭淑玲又一连“哎哟”了好几声，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清月，你看你大伯的医药费一直都是你出，现在连芸芸的工作也是你帮她解决。我们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要是让你大伯知道，他一定会怪罪我，到时候我……” “我不会告诉大伯的。”苏清月给郭淑玲吃了颗定心丸，“放心吧大伯母，这些事只有我们知道，大伯那边，谁都不会告诉他的。” 郭淑玲垂着的双眼里迅速划过一道精光，她感恩戴德地亲自把苏清月送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苏清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时，郭淑玲微弯的背脊瞬间直了起来。 脸上也没了半点感激的踪迹，只剩晦暗的阴冷。 —— 苏清月在工作室忙活了大半天，下午抽空回香樟花园简单收拾了一小包行李。 她跟烨哥儿说她有地方住，不过是她的工作室罢了。 再过几天就是七连休的秋假，各大酒店包括快捷宾馆的价格都达到了全年最高，随便住一天都要好几百，她哪里舍得花这个冤枉钱。 苏清月拎着行李经过小区门口保安室时，剃着小平头的年轻保安探出头来，跟苏清月说话时，还有点脸红：“苏小姐，有你的一个大件快递，我帮您送到楼上去吧？” 苏清月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网购，她开了保安室的门进去，看到那个硕大箱子的快递单上写着“乔中天”三个字时，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是乔大哥的快递呢。 不过这箱子这么大，她一个人搬着还真有点费事，也没法带到工作室去，只好拜托保安道：“麻烦你，帮我把箱子送到对面的秋园可以吗？” 乔大哥送的东西，基本都是给心柑用的，那就直接送到秋园好了。 她一边谢过保安，一边拨了乔中天的号码。 可惜，还是和前几通电话一样，打不通，联系不上。 乔大哥这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信号是不是也太糟糕了？ 苏清月只好微信里留言致谢，出门时，竟然碰到了同样也要外出的江扬帆。 这对江扬帆来说是美好的缘分，对苏清月来说，就有点孽缘的味道了。 她想装瞎避过江扬帆，奈何那家伙直接从车里跳了出来。 副驾驶上的二哈将军看到主人跳了出去，兴奋地哈拉着舌头也往外蹦。 结果忘记了自己身上还绑着安全带，“咣当”一声巨响，整只狗挂在车门上迎风飘荡，直翻白眼嗷嗷惨叫。 苏清月：“……” 果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江扬帆手忙脚乱地把将军从安全带里解救出来，小跑到苏清月跟前时，双手不安地摩挲着，有些赧然：“清、清月，今早晨……真的对不起。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人生第一次做饭，炸毁了自己家不说，楼上楼下的厨房都跟着遭了秧，走廊上的电梯门也被崩飞了。 现在湖城新闻的头条上，就是香樟花园爆炸事件…… 江扬帆简直无地自容，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又正色道：“你放心，你们家的一切损失我都会承担。装修队我也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可以过来开工，全用的环保材料，保证让你和心柑在最短时间内就可以回来住。” “不用了，江先生，我已经找好装修公司了。”苏清月婉拒道。 其实是白承允找的。 中午时白承允有给过她电话，说香樟花园的房子他会找人装修。 苏清月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白承允要找人装修。 因为烨哥儿经常会过去吃饭，他不想降低烨哥儿的生活品质？ 毕竟“吹毛求疵”资本家和“凑合将就”小平民找的装修公司，肯定也不在一个逼格上。 江扬帆还指望通过这次装修，增加和苏清月接近的机会呢。 可是才第一步就遭到了拒绝？ 那还接近什么？ 第358章 十分欣慰 江扬帆不甘心，又掏出了一套钥匙：“这是我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离心柑的幼儿园和你的工作室都很近。这里你们是住不了了，就先去我那套公寓里住段时间吧？” 苏清月提出了让江扬帆绝望的第二次拒绝：“心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秋园。” 什么？ 秋园？ 江扬帆浑身细胞立刻拉响了一级警报，他提防地瞥了眼对面的秋园，“心、心柑住那里，那、那你呢？” 难道也要住过去吗？ 早晨前夫哥还在清月的房子里围着浴巾大秀肌肉，下午清月就要搬到秋园开启两人同居生活，从此甜蜜蜜？ 那他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苏清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退了一步：“江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扬帆失魂落魄地望着苏清月离开的背影，回到车里后看到支架上的手机，他撸了把头顶的辫子，拿起手机打开了最热门的论坛。 新建帖子：【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好像喜欢她的前夫，还要和她前夫住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正值下午浑水摸鱼的最佳时间，网上大把闲人，帖子很快就有人回复。 【恭喜你啊哥们儿，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拍摄地点，可以改到你头上了。】 【兄弟，看开点。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添点绿。绿色多环保。】 【当然选择原谅她啊。不过你原不原谅都无所谓了，人家已经找好下一家了。】 …… 各种奇葩言论，看的江扬帆眼底绿成一片。 他是脑子进了大米粥了吧？向沙雕网友讨教这种答案。 江扬帆火大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重新发动车子出了小区。 借酒浇愁去！ 秋园。 白承允还未进主楼，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洪亮的笑声，“小心柑，这步棋你要这么走，太爷爷可要将你的军了。” 见他停下脚步，旁边的于尉连忙道：“老爷子是中午时间过来的，还带着两大箱行李，说是要在秋园住一阵子，直到小心柑身体彻底康复。” 自从白承允从老宅分出来单独住到秋园，白元海也不是没来住过，秋园还有专门的他的房间。 所以白承允也没什么反应，只“嗯”了一声，便恢复步伐进了主楼，“爷爷。” “回来啦？”白元海看到白承允回来，摘了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他身后看了眼，“都这个点了，清月怎么还没下班？是不是又忙着加班了？” 白承允不明白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提起苏清月，还没接话就看见了客厅里贴着的“大字报”，眉头被那鲜亮的颜色刺激的皱起来，“这是什么？” 老爷子这是到秋园养生来了？这么多禁忌，还动不动就会死，简直耸人听闻。 愚昧！ 不过，自父亲过世，爷爷最大的禁忌就是“死”字。 白承允的视线扫向坐在小凳子上观棋的烨哥儿：“你弄的？” 除了这个整日里作妖的赔钱儿子，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在秋园放肆。 烨哥儿站起来点点头，像是没感觉出顶头上司眼神里的针，“以后秋园的饮食，我要亲自监督。” 白元海附和，“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些知识，今天可是跟着烨哥儿好好上了一堂课。” 白承允黑漆的眸色透了无奈，“蜂蜜主要成分是糖、氨基酸，而韭菜里含有大量膳食纤维和维生素，何来相克一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心柑一直担心着自己被军事化管理呢，终于遇到了同盟军，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友军拉入自己的阵营。 她推开象棋，爬下沙发跑到白承允面前。 小手抓住白承允的大手，紧握着，满脸激动：“白叔叔说得对。我们吃那么多东西，最终归途都是到五脏庙里。那既然迟早都会混在一起，何必介怀它们碰撞后会产生什么火花呢？说不定这个还没着陆，那个已经消化到大肠还是十二指肠那里去了呢。” 白元海“哎？”了声，“这小丫头，别听你白叔叔鬼扯。这世上哪那么多东西都能找到科学依据。” 顿时两大两小分成了两个阵营，烨哥儿把心柑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妹妹，我最近研究了中医，看了《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了解了针灸、拔火罐，还是有些道理的。而且你看菲尔普斯不也是火罐迷吗？再说我爸爸，他这么科学为什么安眠药治不了他的失眠症？我看《黄帝内经》上说，胃不和则卧不安，邪气克于五脏六腑。辨症主要为肝气郁结，肝火扰心，具体来说就是急躁易怒，心情抑郁。” 心柑一听，一双透亮的黑眼珠在白承允身上溜了一圈。又结合到他平日里的脾气，觉得……哥哥说的……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可她不能妥协，不然她的舌头和胃多可怜！ 心柑忙道：“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但白叔叔失眠有可能是因为像他这么英明神武有远见，睿智聪慧不可挡的高智商天才，根本不需要睡觉。而且这个图和咱们的欧式装修风格太不搭了，万一有客人上门，会嘲笑白叔叔的。我都记在心里了，不如我们就让于管家把它们都撕了吧？” 能争取还是要争取的，要是白叔叔嫌这些彩虹屁不够，她还可以追加。 心柑期待地看着白承允。 白承允重新抬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贴着也不错，留着吧。” 心柑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 友军怎么突然叛变了？ 烨哥儿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爸爸，你能有这个觉悟，儿子我十分欣慰。” 爸爸长大了啊。 心柑可一点欣慰的感觉都没有，她拽紧了白承允的手，“白叔叔，你刚才明明就是不喜欢这张纸上的内容的，你怎么可以转变的这么快呢？” 白承允另一只手摸了摸心柑柔软的头发，低沉的嗓音一点歉意都没有：“习惯就好。” 心柑脸垮了。 白元海不忍心心柑失望，拍拍身边的沙发让她坐过来，一边给心柑递着好吃的，一边旧话重提：“不是问你清月去哪了？香樟花园那栋房子都被江扬帆烧了，心柑也住到这里来了，那清月呢？她有地方住？” 第359章 遗传，随我 白元海提到苏清月时，语调虽然很生硬，但细听就能品出语气里的关切。 白承允走到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上随手捞了本财经杂志翻看着，也不看白元海，“她没地方住，您还能让她住进秋园？” 不是一直让他们两个私下里少接触吗？ 白元海哪能不知道白承允心里是怎么编排他的，他冷哼了一声：“就算是住到秋园，那也只是看她没地方去暂时借她一个容身之所。心柑这身体还没好，如果因为她妈妈没地方住而整天提心吊胆的，你们还想不想让孩子康复了？” 心柑确实有点担心。 她们母女两人在牢里待了那么多年，出来后举目无亲的。就算有外公，但现在外公还在住院，妈妈也不可能去打扰他们一家。 当然也不可能花钱去宾馆，妈妈舍得为她这个女儿花钱，可自己却一直很省的。 心柑把手里的香蕉放回到果盘里，看向白承允：“白叔叔，你知道我妈妈住在哪里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让我妈妈也住到这边来吗？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住，我妈妈会付钱的。” 白承允垂着眼眸，没说话。 眼底的冷意却在散开。 他中午那通电话已经在给苏清月台阶下了，可一通电话时长1分零8秒，苏清月这个女人愣是没跟他提出借宿秋园。 她宁愿去住连张床都没有的工作室，都不向他开口。 白承允不想管苏清月的死活。 可心柑殷切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 白承允合上财经杂志，招来冷苍：“你去……” 话还没说完，于尉招呼着两个保镖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小心柑，你乔叔叔给你的快递，快来拆开看看有什么。” 女孩儿不是最喜欢拆快递吗？这么大个箱子，小心柑一定很高兴。 乔中天？ 白承允看着那个箱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冷苍还在等指示，“先生，您让我去做什么？” 白承允把财经杂志往茶几上一扔，人站起来往楼上走去：“没事。” 冷苍：“？？？” 心柑和白元海等了半天白承允的答案等来这么个结果，心柑隐约觉得她经历了第二次“友军背叛”。 白承允这个态度，白元海的暴脾气也上来了：“心柑问你话呢，你作为一个长辈，不该先回答她吗？” 白承允脚下连停未停，“放心，你妈妈她有地方住。” 她愿意在工作室里，就让她在那住一辈子吧。 心柑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烨哥儿握住她的小手：“苏阿姨肯定是住在她的工作室里，虽然没有家里的床舒服，但她工作最忙的时候也不是没住过的。我爸爸正在更年期，不好劝，先让苏阿姨将就一晚上，等明天我幼儿园放学，亲自去请她来秋园住。” 心柑点头，“哥哥我知道的。我看新闻说，最近股市很不太平，从早绿到晚，股民们看什么都是绿色。白叔叔要不想绿，工作压力肯定也很大，我们要体谅他。我妈妈来了后，你先费点心照顾照顾我们，等我们家装修好了，你去我们家住，换我们来照顾你。” 烨哥儿觉得哪里不太对。 股民的“绿”和老父亲的“绿”，应该不是一个“绿”吧？ 算了不重要。 他做梦都想去香樟花园住，那里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他立刻伸出手指和心柑拉钩：“就这么说定了。” 白元海看着两个拉钩的孩子，又看了眼放在沙发旁的快递箱子，历经了数十年风霜的老人，双目如炬。 科海路某连锁大药房。 苏清月向药店的小姑娘借了个一次性纸杯，用药店饮水机里的热水冲了包三九胃泰。 一杯暖暖的药喝下去，折磨了她大半个晚上的胃终于舒缓了些。 她松了口气，转身去柜台付钱。 药方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个儿男人扛着只足有他半身多高的狗跑进来。他的头发又长又密，耷拉在脸上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苏清月只听到他急切的声音道：“你们这里卖狗的解酒药吗？” 药店小姑娘从业数年，第一次听到有客人是这种要求，她目瞪口呆：“什么药？” “解酒药啊，给狗的，我的狗喝醉了！”男人更急了。 已经听出男人声音的苏清月：“……” 江扬帆啊江扬帆，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她无语地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江扬帆的肩膀：“将军怎么回事？你怎么还给狗喝酒？” 好好的一条狗，两眼放直“狗事不省”地脑袋搭在江扬帆肩上。它的舌头从嘴里长长地垂落下来，随着江扬帆的动作，时不时晃悠一下。 看这样子，像是喝了不少。 江扬帆没想到会在深更半夜的药店遇到苏清月，他来不及细想原因，只像遇到了救命菩萨似的紧抓着苏清月的手：“清月，怎么办？将军不会死吧？” 将军昨天留在江家老宅没跟着江扬帆回香樟花园，有幸躲过了早晨的爆炸。 可转眼就要被酒醉死吗？ 江扬帆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知道它会死，你还给它喝酒？”苏清月皱了眉。 江扬帆嘴巴张了张，“啊”了半天，浓密头发下的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 “我、我没给它喝酒。”他嗫喏着，整个人丧气直破天际，“是……是它自己偷喝的。” 其实是他借酒浇愁时喝大了，吐了一地。 还没来得及收拾，被将军这货吃了个一干二净。 于是一条狗也跟着醉了。 人醉了睡一觉就没事，可这狗醉了后，整条狗都像死了一样。 江扬帆吓得酒也醒了，抱着将军大半夜出来到处找药店和宠物医院。 药店小姑娘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哟，不都说二哈很蠢吗？你这狗怎么这么聪明，还会开瓶盖。好厉害啊。” 江扬帆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恨不得一头扎进将军厚实的毛里。 他讪讪着，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对，它这是……遗传，随我。” 小姑娘：“？？？” 苏清月：“……” 第360章 传染病菌 苏清月想置之不理的。 但将军实在可怜，一只五大三粗的狗，时不时地难受哼哼几声，眼里也湿漉漉的。 真的指望江扬帆，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将军的忌日了。 苏清月起了恻隐之心，被胃疼折腾了大半夜后，又开始陪着江扬帆找24小时宠物医院。 所幸三小袋药液下去，将军终于恢复了活力。 江扬帆感激地热泪盈眶，恨不得抓着医生的手叫爸爸，“谢谢医生救我狗命！谢谢医生救我狗命！” 宠物医生：“……” 苏清月：“……” 忙活到天色渐亮，苏清月熬了一夜，隐约有感冒的迹象。 她向宠物医生借了个一次性口罩戴上，以免传染病菌。 幸亏戴了口罩。 苏清月和江扬帆一出医院的门，就被狗仔跟拍了。 尽管江家在湖城的威望和白家没法比，但江扬帆作为江氏娱乐的公子，涉及到娱乐圈，还是有很多人关注的。 于是众人还在沉睡中时，各大娱乐新闻的头条悄然上线—— “江氏太子癖好独特，夜会蒙面女，宠物医院欢爱三小时。” 因为是跟拍，苏清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一个背影。少有的侧面镜头也都是被口罩遮着，看不见她的容貌。 但熟悉苏清月的人，却可以一眼看出。 秋园餐厅。 白元海早起后习惯要练一套太极拳，烨哥儿和心柑看了会儿热闹，便先回餐厅吃饭。 一进餐厅，两个孩子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烨哥儿觑一眼老父亲，“爸爸，你又失眠了吗？如果心情不好，今天就不要上班了吧。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但也是需要适当休息的。一会让冷苍叔叔买点火罐回来，等我放学给你拔。” 广告里不都说了吗？男人在过度劳累后，总会觉得身体被掏空。 这多可怕？一定要拔个火罐才行。 心柑也跑厨房去亲自榨了一杯苹果香蕉奶昔，端到白承允面前：“白叔叔，苹果的香气是治疗抑郁和压抑感的良药，香蕉也因它能解除忧郁而被称为‘快乐之果’。我用的是脱脂牛奶，没有糖分不甜的，你尝尝，说不定心情真的会变好哦。” 白承允看着眼前颜色的确诱人的奶昔，又看了眼心柑认真的小脸，心里的怒气不减反增。 苏清月有她女儿一半懂事就好了。 宠物医院？ 夜会欢爱？ 白承允最终没喝那杯奶昔，拿了餐巾擦了嘴和手后，起身出餐厅去公司了。 全程一个字没说。 烨哥儿凑到心柑面前：“妹妹，我觉得我爸爸这次的大姨夫尤其严重，我们是不是不该给他奶昔，而应该给他煮一锅红糖姜水？” 心柑说过，她妈妈就是经常要喝红糖姜水的。 心柑第一次见识到白承允这么低气压，她摸着小下巴若有所思地摇头：“脾气这么爆，怕是红糖姜水也挽救不了了。” 哎，老腊肉组扣一分吧。脾气这么捉摸不定，确实不利于家庭关系稳固啊。 心柑在旁边心思漂移不定时，烨哥儿眼尖地发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他指着被白承允扔在一旁的报纸，“妹妹，这个是苏阿姨吧？她怎么和江叔叔在一起？” 江扬帆虽然辈分上算是烨哥儿的表叔，但林素华素来与娘家几乎没有走动，烨哥儿又很少和林素华走动，所以之前是没见过江扬帆的。 之后也就一直跟着心柑喊惯了“江叔叔”。 心柑小脑袋凑到报纸上，小嘴张成了个“o”字，“哥哥，这个欢爱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妈妈和江叔叔欢乐又友爱吗？”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融洽了？ 于尉端着两小碟坚果过来，听到心柑的话时，差点摔倒在地上。 夭寿哦。 孩子这都在看什么东西？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把报纸收起来：“小少爷，再不吃饭幼儿园可就迟到了。小心柑，你也要抓紧哦，待会儿我们还要吃药呢。” 新闻还没看完呢。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被于尉抽走的报纸。 于尉吓得一哆嗦，抱紧报纸进了厨房，三下五除二撕毁扔进了垃圾桶。 今天秋园要不要断网？ * 西北边陲的政府招待所。 西北的风沙没有给乔中天的脸添上任何一点沧桑，反而让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室内较暗的光线里，乔中天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问助理王峰道：“基地项目还差多少收尾？” 王峰被乔中天突如其来的提问给问懵了，他呆了一秒，才急道：“还有半个月左右。” 只要这个基地完成，那乔氏以后的面料就可以全部由自己的基地提供原料，再也不怕被人中途截胡了。 乔中天看着新闻里江扬帆和苏清月的背影，眉头紧蹙着。 什么时候，清月和江扬帆也走得这么近了？ 他果然离开太久了？ “让他们加快步伐，争取把进程缩短到十天之内。”乔中天道。 必须要抓紧时间回去了。 “另外，”乔中天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他补充道：“可以联系各大原料商，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个基地的存在了。你承诺下去，只要他们同我们基地合作，我们的价格可以比白氏低3个百分点。” 白承允不是一直在原料上给他下绊子？ 那他就还给他份大礼！ —— 苏清月是直到下午才知道自己上了新闻头条。 起初只是工作室的员工时不时地看她两眼，像是在探究什么。 苏清月忙着整理订单，也没在意员工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下午，睡醒了的苏芸芸姗姗来迟。 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高冷样子，一进门就径直进了苏清月的办公室，行走间仿佛带了一阵冷风。 工作室的人都认识苏芸芸，见她这个样子，都好奇地望着。 但也不敢多言，毕竟人家是苏首席的堂妹。 苏清月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看着从坐下后就开了手机打游戏的苏芸芸，脸色冷了几分。 她的声音也含了严厉：“现在几点了？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上班时间吗？” 第361章 转眼间又癌症 苏芸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也不想这么晚到啊。可昨晚我爸不舒服，我伺候了大半夜，快天亮了才捞着睡觉，肯定起不来的嘛。不是谁都像你，和江扬帆缠绵了一整夜，第二天还有精力上班的。” 苏清月来不及分析苏芸芸话里的讽刺，先抓了重点：“你说什么？什么江扬帆？” 苏芸芸一副“你敢做却不敢认？”的嘲讽表情，也不管队友在对她叫骂，退了游戏开了新闻：“你敢说这个背影不是你？” 可真有本事，这边吊着白承允，那边钓着江扬帆。 苏清月一头问号地看了眼屏幕，眼球被那至关重要的两个字给刺激地狠狠一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狗仔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 说完，自己又语塞。 狗仔有职业道德，还能叫狗仔？ 正想扒拉看看新闻到底发酵到什么程度，江扬帆的微信语音电话打来了。 “清月，”他的声音哭唧唧的，“我刚睡醒，才知道我们被偷拍了。我现在立马发***澄清，然后让公司的公关把新闻都撤下来。” 苏清月实在是不想和江扬帆有所牵扯了，她声音清冷着：“江先生麻烦你最好尽快。” 就算大众不可能认识她的背影，但这么被挂在新闻上，也是让人心烦。 江扬帆忙不迭点头，意识到这是语音电话苏清月看不到，又连说了好几声“是”，“那清月……我这边撤了新闻了，你能跟前夫哥解释一下吗？他再这么狙击下去，我们家可就得破产了……” 诚然江扬帆并不想对白承允低头，可是父亲大人的压力在上，他要是不解决这件事就得回家继承公司。 那不行。 他还没浪够。 苏清月：“这跟白承允有什么关系？” 江扬帆想这怎么可能跟白承允没关系？ 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急急道：“那就先这样哈，我挂了。” 苏清月看着亮起的微信界面，无语。 她没再往这则绯闻上分心，但她不知道的是，那边江扬帆撤了新闻，可大部分网友已经吃到了瓜，并且自发自动地猜起了这个背影到底是谁。 苏清月再次看向苏芸芸：“因为大伯还在医院你要费心照顾，所以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的迟到。但既然你要来上班了，就要遵守员工守则，明天如果还是这个点来的话，我会扣你的工资，知道吗？” 即便对方是苏芸芸，苏清月也不会纵容她的懒惰。 苏芸芸一来就被批评，她本就不愿意来做这份工作，此时心里的不忿更是涨到了极点。 她很想甩手走人，干什么工作不好啊？非要在这里看苏清月的脸色？ 但是她妈那边…… 苏芸芸咬了咬牙，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假笑：“知道了姐，我以后不会了。” 苏清月又道：“还有，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绪，但我不希望你把这个情绪带到工作里来，能做到吗？” 还有完没完了！“姐，你放心，我不会再这样的。” 看着苏芸芸态度转变，苏清月暗松了口气，让人事带苏芸芸去办理入职手续。 人才没走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苏清月还以为是苏芸芸去而复返，“怎么又回来……烨哥儿？” 她看着浅灰方格西裤马甲配白衬衫的小绅士，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啊？幼儿园放学了吗？你爸爸没接你？” 烨哥儿看了眼角落里的行李包，上前坐到会客沙发上，小短腿板正地垂在半空，“苏阿姨，我来接你去我们家住。” “嗯？”苏清月咣地被雷劈了一下，“你说去哪里？” “我们家啊。”烨哥儿说的理所当然，他拍着他屁股下的沙发，“苏阿姨，香樟花园那边的工期至少要半个月。难不成这半个月，你要一直睡在这张沙发上吗？” 苏清月被烨哥儿看出她是睡在工作室，也不窘，只道：“我在这里挺方便的。省了路上来回的时间，可以多做很多工作。” 烨哥儿从沙发上爬下来，走到苏清月身边拽着她的手，将人拽到沙发上重新坐下。 拍着苏清月手背的样子，像是一个老者在和她谈人生经验：“苏阿姨，秋园有很多空房间，并不是没有地方住。你整天白日黑夜的都在公司，这方方正正的房间像个盒子一样，人长期待在里面，会得抑郁症的。” 烨哥儿的手比心柑的多肉，握在手掌心里暖呼呼的。 苏清月享受着肉肉的小手，笑道：“放心吧，阿姨没有那么脆弱的。” 这苏阿姨，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烨哥儿继续谆谆劝道：“苏阿姨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小题大作哦。一个人如果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下，体内激素就会分泌失衡，情绪就会压抑。不良情绪是癌症启动和发展过程中的危险因素之一。苏阿姨也不想心柑这么小，就反过来照顾你吧？” 这刚才还是抑郁症呢，怎么转眼间又癌症了？ 苏清月觉得烨哥儿再说下去，她可能即将不久于人世。 但去秋园住，苏清月是拒绝的，“好，今晚我就去隔壁的连锁酒店开个房间，不再住工作室了。” 烨哥儿：“苏阿姨看过一则新闻吗？单身女子独住酒店，差点被犯罪集团拖走拐卖。这样的新闻可是层出不穷的，苏阿姨还是不要涉险了。” 苏清月：“……”烨哥儿是打定主意让她去秋园了？ 烨哥儿下了最后一剂猛料：“苏阿姨要是不想看见我爸，那让于管家给你收拾个一楼的房间，和太爷爷住隔壁好不好？” “你太爷爷也在？”苏清月没想到白元海也住到了秋园。 有白元海盯着，她和白承允应该是不可能有什么相处机会的。 那就好！ 苏清月看出烨哥儿今天不带走她，是绝不可能罢休的。 平常看着冷清清的一个小孩儿，较起劲来也是相当的执着，颇有她年轻时认准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苏清月投降，起身开始收拾行李：“行吧，那我这段时间，就打扰烨哥儿了？” 烨哥儿表面上还是白承允似的清冷着一张脸，可眼底的欢喜却是遮掩不住的：“我告诉于管家，今晚加一个人的饭。” 第362章 还有点勾人 秋园。 苏清月和烨哥儿下车时，白承允也从他的车上下来。 看到苏清月手里拎着的行李包，白承允没什么表示。 实际上，他也就是看了那个包一眼，至于苏清月，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又心情不好呢？ 苏清月心里腹诽，烨哥儿真正应该劝的人是白承允吧？ 他才是长期心情崩坏呢！ 不过白承允这样冷淡，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在床上。 时间长的话苏清月还可以假装忘性大什么都不记得，这才过去短短两天，那些动作细节都还刻在脑子里清楚着呢。 真要两人面对面需要聊天，聊什么？ “白承允我警告你，你下次再敢爬老娘的床我就阉了你，让你下半辈子也享受一下涂脂抹粉的爽感!” ——这样的？ 又或者，“白先生你这次真的进步好大，只不过我觉得你在侧面的时候是不是角度更深入点会更好？” ——这样的？ 呵呵？ 意识到自己无形中开着车上了趟秋名山的苏清月，一张脸突然爆红。 是时候考虑把yoyo这个秋名山车神拉黑了。 近朱者赤近开车者车神了。 苏清月连呼了三大口气，才在心柑跑过来前，把老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心柑看到苏清月高兴坏了：“妈妈，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烨哥儿走过来：“妹妹你都多大了还和妈妈一起睡？我们要有独立意识，而且同床螨虫会交叉繁殖。” 他长这么大，都还没尝过和妈妈一起睡的滋味呢。 不过让他和白兰儿睡一起？ 烨哥儿打了个寒颤，不用了。 白元海对苏清月的到来也没什么表示，只沉着嗓音道：“当自己多了不起呢？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敢在外面住，真当现在社会和谐安全？这么大人了还不如个孩子懂事。” 老爷子刀子嘴豆腐心，苏清月心里不仅不恼，反而暖洋洋的，“爷爷，您有没有想吃的，我给您做啊？” 白元海雪白的眉毛一抖，板着严肃的表情道：“嗯。你上次做的那道蒸菜不错，就是蘸的咸鱼酱有点腥，不适合养生。” 苏清月把行李包给佣人让她帮忙带到房间，自己则挽了袖子：“那我在菜里加点盐拌拌，这样不用蘸酱也很好吃。” 白元海的嘴角极快地抽动了下，“嗯，你看着办吧。” 有白元海在，一顿晚饭倒也相安无事，白承允更是吃完饭后便扎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 因为苏清月的房间里没有洗手间，她要洗漱，需要到一楼的公共洗手间里。 等心柑和烨哥儿睡下后，苏清月回到一楼，拿了洗漱用品去公共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略带昏黄，洒在白色瓷砖的墙面，反射出一种接近于朦胧的光线。 白承允站在那片朦胧里，刀削般下颚下的喉结更显突出，随着他浅浅的呼吸颤动着。 听到开门声，他望过来，漆黑的双眸像是两个极深的漩涡，能把人吸进里面，万劫不复。 苏清月没想到白承允会在里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担心万一和白承允独处该怎么办，现在老天就把这个机会赐给她，让她进行实地演练考察。 她可真是谢谢了。 苏清月头疼地挠了下脑门，松开门把手，往后退了一步，“你先用吧。” 她等他走了之后再用，反正也不急。 不过白承允的卧室有独立的洗手间，他怎么还到一楼来了？ 白承允看出苏清月眼底的疑问，他收回视线，转向镜子，“衣服脏了。” 苏清月这才看到白承允上身那件简约竖条纹衬衫的胸口处，湿着一小滩咖啡渍。 估计是他去厨房倒咖啡时，不小心溅在了衣服上。 白承允这种有洁癖的，没在厨房里清洗而是忍到了旁边的洗手间，估计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 见他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子用手接了一捧水，要清洗那小片咖啡渍。 “你不能这样洗的。”苏清月都已经要转身了，看到白承允的动作，又连忙上前。 手里的换洗衣物被她扔在了洗手盆旁的大.理石台面上，她拦住白承允，“衣服沾了咖啡渍要干洗才能洗干净，你这样贸然用水，会留下痕迹。” 白承允可以在谈判桌上杀的对手片甲不留，几十亿合同眼都不眨，可涉及生活常识，他就得皱眉头了。 “那要怎样？”他问道，同时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苏清月攥着他手腕的手指上。 她掌心的茧子比之前又少了不少，指尖的肌肤更是恢复了柔嫩。 此刻，那柔嫩紧裹着自己的手腕，肌肤与肌肤相贴，白承允几乎能感受到苏清月指间脉搏的跳动。 苏清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她全部精力都贯注在那片咖啡渍上。 好险，这要是碰了水，这件衬衣就得扔了。 出自f国时尚大师jane·d的私人手工高定，一件就是寻常老百姓一年的工资，资本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苏清月挤了点洗衣液放在手指肚上，一边传授着生活小常识一边涂在白承允的衬衣上：“这种污渍，你要在干衣时把洗衣液均匀涂抹在污渍上。等衣料浸透了，再等5分钟，就能清洗干净了。” 白承允垂眼看着跟前的人。 她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扯着他衬衣的一端，以便她另一只手涂抹起来方便。 又细又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打着圈，一圈又一圈的，有几次，还碰到了…… 像一只小猫的爪子在心里挠痒，一下下的，带着试探又带着调皮。 轻而易举地勾动了他的神经。 白承允原本浅淡的呼吸骤紧，他抬手抓住苏清月在他胸口作祟的那只手，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欲念：“可以了。” 苏清月不明所以抬头：“还没有涂均匀呢。这要是不涂好，污渍就不……” 抬起的双眼，不期然地撞进了白承允的漩涡里。 是背光下的深渊，专注，还有点勾人。 静如深海，也气势沉沉。 第363章 惨不忍睹 苏清月刹那间失了声。 她刚才在说什么她已经记不住，脑海里满满的，全是白承允又浓又黑的目光。 宛如被两道子弹击中了心脏，苏清月的心跳出现了短暂的麻痹。 不能再看了。 再看，她就守不住防线了。 苏清月慌张别开视线，“方法我都跟你说了，你、你自己来吧。” 她说着，开始往回抽自己的手。 一抽，没动。 白承允那只手像焊死在苏清月手腕上似的，任她怎么用力，他依旧纹丝不动。 不仅没让苏清月挣脱，还拽的她整个人都往前了几分，“苏小姐这是又换了勾引人的手段了？可真是日新月异。” 你放屁！ 谁勾引你了？ 纵横监狱的大姐大被困得死死的，苏清月一双极亮的杏眼瞪过去：“白承允，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需要我搬个秤过来让你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白承允唇角微勾着薄讽，往自己的衬衫上看了眼。 苏清月顺着他的视线跟着望过去。 “！！！” 苏清月惊呆了。 她刚才涂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她嘴上却如死鸭子般嘴硬：“我还当什么事呢。这算哪门子勾引？在我看来，你这样拉着我不放才更像勾引。白先生要不想落人口舌，就麻烦你松开。” 她说着，手上挣脱的力道再度加剧。 苏清月说的太过不屑，尤其眼尾的那抹冷光，像是讽刺。 呵。 白承允眼底的温度倏然冷却，苏清月只觉前一刻还在奋力挣脱，下一刻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她没防备，人都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洗手盆上。 幸亏洗手盆高度不高，不然撞腰上，她今天这老腰得交代在这里。 这人神经病？ 苏清月想揉揉被撞疼的屁股，可白承允还在，她只能忍着，喷着怒火道：“你搞什么？你就算放开，也麻烦你打声招呼行吗？” “白小姐这是在强人所难？要求放开的是你，嫌放开的还是你。”白承允眼周泛着冷嗤。 直到一件带着薄荷香气的衬衣兜头而下，苏清月视线被遮住，白承允的嗓音凉凉响起：“还没看够？” 她匆忙将衬衣扒拉下来，涨红的脸强自镇定着：“呵，你当我想看？你这身材也就这样，比你好的男人，我见的多了！” 白承允眼里的温度更凉了：“苏小姐果然见多识广，令人羡慕。” 苏清月忽略白承允话里的讽刺，漠着一张脸：“还行吧。没白先生见过的女人多，我自愧不如。” 白承允没心情待下去了。 他也不管他上身还是“敞篷”状态，拉开洗手间的门要走。 他不管，苏清月不能不管。 她慌张上前拽住白承允，又气又急：“你疯了？你想这个样子出去？” 佣人们还有留在客厅收拾卫生的，被人看到，她待会儿还怎么出洗手间？ 是人都能想象他们在洗手间里干过什么吧？ 可偏偏她什么都没干，才是最冤枉的！ “你要不把衣服穿回去，要不在这里等着，我去你房间给你拿件新的。”苏清月提出条件，供白承允选择。 白承允表示两个都不想选，“苏清月，你想把我留在这里，就直说。” 呸！ 自恋的你！ 苏清月气的七窍生烟，她人又往前一步，想把白承允直接拉回来关洗手间里。 结果动作太大，之前被她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衣服，随着她的靠近，被碰落下来。 白承允的视线落过去，黑眸微睁。 苏清月：“！！！” 她如遭雷击，撑了一晚上的强势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几秒钟就现了原形。 她头疼地闭眼，又赶紧睁开，赶紧蹲下身去捡衣服。 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 那条黑薄透都要离开白承允的拖鞋了，一个镂空的小洞，竟然套住了白承允脚趾的大拇指？ 苏清月不用抬头看，都知道白承允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 让她死吧。 现在就来一道雷，别客气，朝她天灵盖上劈。 能死多透就多透。 苏清月手都哆嗦了，停在半空中脑子一片放空。 “款式不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月最后一眼，转身出了洗手间。 “咔嗒”一声关门的声音后，苏清月瘫坐在地，扒着地砖里的缝，想钻进去。 白承允！ 她跟他势不两立！ 第二天。 夜半时分下了一会儿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就算只是阵雨，清晨早起时，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凉意。 苏清月七分袖打底外加了一件掐腰一粒扣小西服，配黑色微喇长裤。裤腿的长度稍稍盖过五分跟皮鞋，显得腿长脚又小，行走间自带一股精致的ol风。 她照着镜子看了圈，擦掉了唇瓣上的豆沙红，改成了超显白的脏橘色。再搭配橘色系眼影腮红，虽然带着暖意的魅，但又不失清冷的气息。 一冷一暖，竟也出奇搭配。 因为昨晚洗手间里的窘事，苏清月特地起了个大早，想在所有人下楼吃早饭前，自己先离开秋园。 不是没胆量面对，真的是，太尴尬了。 简直就是苏清月人生史上的滑铁卢，惨不忍睹。 第364章 一路开挂到底 运气不行衣品来凑，打扮的十分让自己赏心悦目的苏清月悄然出了卧室。 谁知还没出客厅门，碰到了出门锻炼的白元海。 看来衣品也没有拯救得了苏清月。 白元海一身白色的夏季薄款练功服，这么凉的早晨，他也不嫌冷。 苏清月忍不住道：“爷爷，刘管家怎么也不给您准备换季的练功服？现在穿这个，很容易感冒的。” 白元海抖了抖发白的眉毛：“我还没那么弱，这么早就换厚衣服，真到了穿厚衣服的时候，你穿什么？年纪轻轻的，这么不抗冻。” 被嫌弃的苏清月耸了耸肩，“好吧，是我太弱了。不过您一定要注意气节变化，该加衣服的时候，还是要加的。算了，跟您说了您肯定也不爱听这个，我还是跟刘管家说吧，让他注意着点。刘管家呢？” 说起来，苏清月好像昨晚就没见着刘永。 是因为秋园有于尉，所以老爷子没让刘永过来？ 白元海摩挲着手里的拐杖，眼神略沉了些：“刘永前几天伤着手了，他儿子也担心他，我就让他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了。” 一并离开白家老宅的，还有被从祠堂里拖出来的白成谦。 白元海无视秋思萍的哀求，严令不准任何人给白成谦医治他身上的伤，从祠堂里出来后，便押着去了机场，直接由白家的私人飞机送往非洲。 同时，非洲那边，再加两倍的保镖。 白元海不信，白成谦还能长了翅膀，从这么多保镖眼下再跑回来。 苏清月看出白元海明显不想多说，也就没再继续问，“那爷爷我先去上班了。” “这么早？这早饭都还没上桌，你急着出去干什么？” 咳。 急着出去，就可以避免碰见某些人了啊。 苏清月挤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晚了……上班高峰期，地铁太挤了。” 白元海“嗯？”了声，脸色有些不满：“你的工作室不就在幼儿园旁边？待会儿让司机送你和烨哥儿一起过去不就行了？有车不坐，还去挤地铁，还当自己年轻力壮能挤得过年轻人？” 苏清月笑不出来了，“爷爷，我也不老啊……” 白元海精矍的双目一瞪，“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苏清月闭了嘴，她不说话还不行吗？ 然而白元海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看着客厅墙角的落地钟，“既然时间还早，去换身衣服，陪我一起锻炼。天才转凉就穿这么多衣服，一看就是个身体素质不行的。那还不抓紧时间锻炼？” 苏清月：“！！！” 她可真是后悔穿这身衣服了。 “爷爷，您练的太极拳，我不会啊。”苏清月苦笑着，“而且我每周有三次晨跑的，我没有不锻炼身体。” 白元海：“晨跑也可以，去换衣服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仗着年轻就轻视忽略自己的身体，等出毛病了，就什么都晚了。” 苏清月躲不过，只能认命地回房间换衣服。 再出来时，客厅门口不仅有白元海，连白承允和两个孩子也都到齐了。 心柑和烨哥儿一人一身定制的运动服，只不过心柑是大红色，烨哥儿是米白色。 一红一白，加上两个孩子的超高颜值，很让人赏心悦目。 至于白承允，则是全黑的运动服。头发慵懒地散在额前垂落着，颀长的身躯站在晨光里，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像个还在上大学的大学生。 苏清月有多少年没见过这副样子的白承允了？ 心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撞击了下，可昨晚的窘迫还在，她只仓促地朝他点了下头，算是在孩子面前维持住了友好，便转身牵住了两个孩子。 “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是饿了吗？”苏清月问道。 心柑额头上束一条吸汗发带，她的头发都被束的朝上立着，随着她的小脑袋倒过来倒过去。 她笑眯眯道：“太爷爷说了，以后我们每天起早一个小时，晨起做运动。而且明天就是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哥哥说，第一名可是有超级大奖的哦。” 有亲子运动会吗？ 心柑很久没上幼儿园了，苏清月也就没太关注幼儿园的事情，连班级群都懒得爬楼看消息。 看来她是错过云朵老师的通知了。 不过，“心柑，你的身体还不能参加运动会吧？”苏清月担忧道。 烨哥儿的发带还盘在手腕上，一道一道的，他松开苏清月的手，“苏阿姨，昨晚医生给心柑做检查了，她恢复的很好。只要不是剧烈的运动，基本都可以参加。” 像这种亲子运动会，基本都是大人抱着孩子做项目，孩子几乎连跑动的机会都没有，心柑参加，完全没问题的。 烨哥儿怕苏清月还担心，又补充了句：“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让心柑和我爸爸组队，他力气大，能更好的保护心柑。” 心柑眼睛蹭的亮了。 白叔叔可是每天都晨起锻炼，运动能力超强的。 那她和白叔叔组队，岂不是可以一路开挂到底？ 不等苏清月有反应，心柑自己一个人拍了板。 她蹬蹬蹬着小短腿去洗手间里拿了条洁白的新毛巾，先跑到白承允面前：“白叔叔，明天要辛苦你了哦。不过白叔叔这么身强力壮矫健如龙，一个小小的幼儿园运动会，一定没问题的。” 说完，又去拽着苏清月，边把毛巾塞进她手里，边把人拉到了白承允身边，“妈妈，毛巾给你。待会儿白叔叔跑步流汗了，你给他擦擦，别让他累着哦。” 苏清月被强行和白承允凑在一起，她满头黑线：“我给他擦汗？” 黑心棉又开始坑妈了？ 她倒是可以把毛巾扔白承允脸上。 苏清月嫌弃地看了眼毛巾，又转头看向白承允。 谁知白承允也正在看着她。 之前苏清月还没发现两人距离有多近，这一对视后，她才意识到，两人几乎是要呼吸相抵的距离了。 她一时有些怔愣，也忘了退开。 心柑笑嘻嘻拉着烨哥儿的手跑向白元海：“太爷爷，我们三个人一组，去锻炼吧？” 第365章 有他就够了 烨哥儿已经开始做热身运动：“太爷爷，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最近为了让心柑多吃，自己也吃的有点多。再这么下去，我不仅要缺心眼，更要胆固醇加三高了。” 那可了不得。 头可断，血可流，健康绝对不能丢。 苏清月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白元海。 白元海却像没看见苏清月和白承允站的很近似的，只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今天太爷爷教你们太极拳，养生的。” 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地跟着走了。 白承允也看过来，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还不走？在这发什么呆？” 白元海没反应？ 白承允也没反应？ 这些人是起床的方式不对，全都忘了以前的事情？ 苏清月奇怪地扫了一圈，转头看见白承允的大长腿已经迈了出去。 她下意识跟上，调整呼吸后，竟也能勉强跟上白承允的步伐。 秋日的清晨里，年轻的男女围着秋园的外围慢步跑着。 而中心区的花园里，一头白发却精神饱满的老人不断纠正着两个孩子的动作，时不时惹得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偶尔有佣人经过，看着这样的画面，嘴角也会无意识勾起来，被这份快乐渲染。 苏清月想，这就是温暖吧？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已经慢慢融入到这种温暖中了。 或许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晨跑还没结束时，李薇薇来了。 她一身干练套装，长裤笔直衬得双腿纤细修长，没有一丝褶皱的整齐突出了她的精英气息。 而上身的白色长袖衬衫上，胸前的长丝带被绑成蝴蝶结垂落，又缓冲了她的锐利，让她变得既优雅又温婉。 而被白承允整整拖了两圈半的苏清月，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脸上精心撸的气质妆已经全部花了，而她自己，就差没有累得翻白眼。 如同一条死狗。 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李薇薇昨晚得知苏清月因为香樟花园的爆炸，被烨哥儿邀请到秋园住下时，气得摔了化妆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 她一夜没睡，早晨涂了好几层遮瑕才遮住她眼底的疲累，借着白元海的邀请，来了秋园。 可这时，看着苏清月的狼狈，李薇薇心里的骄傲，忽然又回来了。 这样的苏清月，怎么配得上承允？ 她李薇薇才是白元海看中的孙媳妇，只有她，才是陪承允走到最后的女人！ 心里又有了底气，李薇薇在白承允快要结束时，从佣人手里拿过毛巾，踩着十寸高的高跟鞋稳步走过去：“承允，今早怎么跑了这么多？擦擦汗吧。” 语气中的熟稔，好像她时不时会陪着白承允跑步，对他的运动量了如指掌。 苏清月疲乏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她忽然就不想跑了呢。 白承允没接李薇薇的毛巾，实际上他并没有出多少汗。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他问李薇薇道。 李薇薇看着停在半空的毛巾，唇角勾着没有任何异常的笑，“爷爷说他住到秋园这边了，让我一早来陪陪他。爷爷可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哪有让人这么早就赶过来的啊？不过我可不敢跟他抱怨，免得他也让我住过来。在公司里面对你已经够可怕了，给我点下班后的空闲吧。” 李薇薇说完，暗含期待地看向白承允。 白承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员工下班后的私人时间，我不会占用。你离这边也远，以后爷爷再叫你过来，你可以拒绝。” 不仅表明了不会让李薇薇住过来，还用一个“员工”，间接定义了李薇薇的身份。 李薇薇眼底的光陡然降落了千丈，心里才起了没几分钟的底气，全被泼了冷水，冰凉透顶。 她庆幸那条毛巾还在手里，让她能有个可以抓的东西，不然她恐怕是会把自己的指甲掰折。 她陪了白承允这么多年，只是一个“员工”？ 这比烨哥儿曾经说她是“外人”，还要伤她更多倍。 苏清月离得远，听不到白承允和李薇薇的交谈，但从两人的距离来看，貌似相谈甚欢？ 苏清月心里呵呵冷笑，彻底收起步伐，开始往主楼走。 被白承允叫住，“你还没跑完。” 那又怎样？ 国家规定她必须每天跑够多少圈？ 这都已经超了她平时的锻炼量了。 苏清月转身，笑得无比客气：“累了，不想跑了，白先生您继续。” 白承允觉得苏清月那抹笑很碍眼，他微皱了下眉：“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你确定以这种状态上场，会赢？” 苏清月耸肩，“不赢又能怎样？何必事事都争第一呢？不是你的就永远都不是你的，你再争取也是白搭啊。而且了，比赛这种事情，除了靠体力，更多的还是要靠智商的。” 白承允的表情明显写着：“你确定你有智商？” 苏清月被噎了下，咬着后槽牙反击：“不是你和心柑组队？那我就是和烨哥儿咯？烨哥儿的智商可是破200的，有他就够了。” 她没再给白承允打击她的机会，拽下脖子上的毛巾，拿在手里晃悠着走人了。 白承允看了眼运动腕表上的时间，对李薇薇道：“不早了，一起吃早饭吧。” 李薇薇还沉浸在苏清月搭给她的世界里。 什么“不是你的就永远都不是你的”，苏清月是在说给她听的吧？ 而且亲子运动会，苏清月和烨哥儿组队？ 去年的运动会，白承允出差没空，白兰儿没机会出席，是她作为烨哥儿的家长去参加的。 可是今年，这个机会落到苏清月手里了？ 李薇薇被嫉恨吞没，直到白承允离开了许久，她才回神，小跑追了上去。 从客厅去餐厅，李薇薇一连被那几张黄红相间的“大字报”给晃了眼。 餐厅里，换洗过的白元海已经坐在主位上，看到李薇薇进来，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薇薇，大清早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吧？过来吃。我特地让厨房做的你最爱吃的灌汤包。多吃点，这些日子都瘦了。” 第366章 正面杠白承允 白元海对自己的关心，让李薇薇冰凉的心又好受了些。 她乖顺地坐过去，又看了圈头顶上的“大字报”，指着道：“爷爷，这是谁弄的啊？” 烨哥儿正在给心柑盛红枣粥，百忙之中抬了下头：“薇薇阿姨，那是我专门贴给心柑用的。她最近都会住在这里，得让佣人们知道这些禁忌，别再哪步出错了，或者心柑自己吃错了，伤着身体。” “是吗？烨哥儿真是有心呢。”竟然是烨哥儿弄的？ 李薇薇嘴角微抽了下，试着道：“不过这内容，是不是有点怪？而且这颜色的搭配……” 白承允怎么会允许家里挂这种东西？ 简直就是品味的丧失。 白承允一定很生气吧？ 烨哥儿：“我爸爸刚开始也觉得内容不好，但是现在很喜欢啊。太爷爷也觉得不错，大家都觉得很适合心柑，对她很好哦。” 李薇薇开始怀疑她这大清早的，是不是来秋园自取其辱的。 她和烨哥儿说不下去了，只能转头从白元海身上找安慰。 李薇薇熟知白元海的脾性，没几句，就成功把老爷子哄得开心大笑，“你这丫头，就会拿爷爷开玩笑。是时候给你找个婆家，让你的未来丈夫好好管管你了。” 终于谈到重点了。 李薇薇用余光觑了眼正在和心柑聊天的苏清月，笑道：“爷爷，你是有多看我不顺眼，怎么最近老想把我嫁出去？我就这么招您烦吗？” 白元海佯怒道：“你们一个个的，整天眼里只有工作，忙得天昏地暗，一个不顾得娶，一个不顾得嫁。我要是还任由你们胡闹，那我什么时候能再抱几个重孙子？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洗完澡换了一身黑色正装的白承允从楼上下来，拖开白元海另一边的椅子：“烨哥儿两岁时把老宅的家电全拆了一遍的经历，爷爷是想再来几遍？多几个重孙子，您不担心他们会把整片落霞山都点火烧了？” 这熊孩子，就会跟自己抬杠。 白元海怒气冲冲：“你要真能给我多生几个，就是烧了个一干二净，我也愿意。” 白承允淡定地切着盘子里的太阳蛋，“那我改天把我爸的灵位先从祠堂里迁出来，免得被烧成灰。” 白元海血压又要高了。 苏清月听了个欢乐的墙角，蹲在心柑旁边憋笑憋得快要炸了。 她随意瞟了眼，发现李薇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全然没了刚进秋园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也难怪，白元海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就差没现开个房间，把白承允和李薇薇锁里面生孩子了。 白承允都有本事把话题岔到南美洲。 这是高手。 她没再继续待下去，让心柑和烨哥儿好好吃饭，她趁所有人都在餐厅里，自己去公共洗手间迅速地洗了个战斗澡。 等她出来时，所有人都已离开，连白元海，都去老战友家下棋去了。 烨哥儿还在等着苏清月：“苏阿姨，我让于管家把饭又热了下，你趁热吃。别着急，时间还早，我等你一起。” 心柑在吃药，那么小的孩子，面对一大把药，竟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甚至可以惦记着别的事情：“妈妈，你今下午早点回来，带我去把头发烫了吧？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了，我的头发都塌了呢。” 苏清月塞了一嘴面包，想了想：“行吧，我先预约个理发师，这次给你换点更好的药水。” 烨哥儿一听心柑要去烫头，他也跃跃欲试：“苏阿姨，你觉得我这个头发，烫一下，再漂染个五六七八种颜色，怎么样？” 肯定会很个性吧？ 到时候身高上，也可以和心柑一比高下了。 苏清月差点被面包噎着：“烨哥儿你也要烫头？你爸爸同意吗？” 烨哥儿拿了一把勺子，用反面照着自己的盛世美颜：“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爸日理万机那么忙碌，我们用这点小事去打扰他，干扰他的工作，苏阿姨，我觉得这样不好呢。” 苏清月：“……” 好不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真的带烨哥儿去烫头发了，白承允回来会杀了她吧？ 呵呵。 苏清月不想承认自己还是有点怵白承允发怒的样子的。 她斟酌着词语，和烨哥儿打着商量：“烨哥儿，你看心柑的头发是本来就有自然卷，所以很适合烫卷发。你这种顺滑的直发，烫卷了，很可惜呢。而且你平时都是小绅士装扮，头发烫了，也不适合你的装扮啊对不对？” 烨哥儿放下勺子，“这个简单。人不能一直维持一种风格，要多姿多彩多变，生活才有趣啊。等我烫了头发，我就把我的衣服全换成朋克系。” 哇，只是想一下，都觉得酷毙了。 心柑很喜欢第一面见lisa时lisa的那身装扮呢，“哥哥，我们来个双人组合啊。我也穿朋克装，yo妈教过我朋克系的彩妆怎么画，到时候我给你弄啊。我也觉得你一直都是西服三件套，很没意思呢。” 心柑都这么说了，烨哥儿要烫头发的决心更大了。 他也要追求个性的人生。 苏清月没胃口吃饭了，她已经完全饱了。 烨哥儿劝不了，苏清月只能另辟新径，拨通白承允的电话，“那个……我要带心柑烫头发，烨哥儿也要跟着，你觉得……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就也带他一起过去。” 语气怂的，离那个正面杠白承允的苏清月，远了十万八千里。 白承允的回答很简单。 他的声音像是带了温度，一路穿过电流，化成冰锥直直戳进了苏清月的耳蜗里：“你可以试试。” “叮”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瞅瞅这臭脾气。 惯的！ 苏清月朝着手机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转头看烨哥儿时，又剧烈头疼：“烨哥儿，你爸爸……他不同意呢。” 烨哥儿表情很平静：“哦，早就猜到了。没关系啊，我不需要他的同意。” 心柑踩着椅子，从餐桌中间的花瓶里拿了支玫瑰出来，送给烨哥儿：“哥哥，一直以来，就是你这种不畏强权迎面而上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喜欢。你要继续加油哦。” 第367章 只是朋友 烨哥儿做了个绅士的躬身礼，接过玫瑰，又扶着心柑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美丽的小心柑女士，谢谢你的厚爱，我会继续努力勇往直前的。” 喂，你们俩够了！ 苏清月好想把这两个戏精扔出去，烨哥儿她是劝不动了，只能先去上班。 或者白天这段时间，白承允可以把烨哥儿搞定。 苏清月利用白天的空闲时间，查了下亲子运动会的项目，又把每一个项目的规则都记了一遍。 下午提心吊胆地回秋园时，秋园里只剩心柑，烨哥儿不在。 心柑给的原因是：“白叔叔说了，哥哥想烫头，可以。一个月时间，哥哥能把白氏旗下科技公司的盈利提高两个百分点，白叔叔就同意他烫头。哥哥去科技公司视察了，留我自己在家里等妈妈回来。” 一个四岁半的孩子，把一家公司的盈利提高两个百分点？ 苏清月不禁对白承允竖了大拇指。 她放心地带心柑去烫头了。 孩子们盼望已久的运动会，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幼儿园。 五颜六色的气球组成的巨大拱形门立在门口，上面又挂了各种颜色组成的气球花，引得经过的孩子都要踮脚伸手摸几下花瓣。 园长和副园长亲自穿了卡通人偶服，一个米奇一个米妮。 每经过一个小朋友，她们就会发给他们的家长一张卡片。 到时项目的第一名，会有裁判老师在卡片上盖一个小印章。最后谁的印章最多，便可拿走今天的超级大奖。 心柑对超级大奖充满期待，对苏清月千叮咛万嘱咐：“妈妈，拿到卡片后，你一定要好好帮我保管哦。要是丢了，我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小家伙还会用歇后语了。 苏清月失笑着，伸手去接装扮成米妮老师的手里的卡片。 竟然没抽出来。 她疑惑地望了“米妮老师”一眼，“老师？” 那老师带着米妮的头套，看不见样子，只能从那双眼睛后的空洞里隐约判断出，她的视线是落在苏清月身上的。 听到苏清月叫她，她才猛然清醒似地回过神来，急急把卡片递给苏清月：“抱歉，刚才我走神了……” 苏清月意外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又看了“米妮老师”一眼，却看不到样子，只能收回视线，笑着道：“没关系，那我们进去了。” “……好。”“米妮老师”朝苏清月挥摆了下手。 白承允早已领着烨哥儿从另一条通道进来，和严谨希、lisa汇合后，都在等着心柑。 lisa因为中秋节要回b市祖宅过，她爸妈早早给她请了假，她也是好久没来幼儿园了。 四个小家伙一汇合，又是一台戏。 严谨希出的主意，让大家在运动会这天都穿上由苏清月给他们做的防晒衣。 远远望过去，一水儿的荧光黄，却又因为四个孩子的不同，而各自有了自己的特色。 烨哥儿的是带着矜傲的贵族冷。心柑的是活泼的朝气蓬勃。严谨希圆滚滚的，更像一颗柠檬。lisa则在衣服上别了各种勋章，配合她的cos主题：运动健儿。 四个人一字排开，成了最吸引人目光的小团体。 严谨希好享受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他觉得他的肚子都被看瘦了两圈。 他挺着笔直的背脊挤到心柑面前：“心柑，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吧？那今天我们搭档吧。我会一路守护你，不仅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还会保证我们能拿到冠军的。” 严谨希的妈妈周玉是第一次来幼儿园。 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巴巴地围着一个爆炸头转，那个爆炸头个子虽然瘦小了点，但一张欧式混血的脸宛如一个瓷娃娃，精致又漂亮。 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好看，长大了可还了得？ 而且混血儿的智商，都是超级高的天才型。 周玉激动地抓着丈夫严格的袖子，“亲爱的，那个就是咱儿子喜欢的小心柑对不对？我的天呐她好可爱，我可不可以问问她妈妈，我们把小心柑带回去养一段时间行不行？” 严格看着就差没上蹿下跳的妻子，头疼地扶了下眼镜，“心柑有她的妈妈照顾，不需要你带回家。而且，假设现在有人要把你儿子带走，你一连多天见不到你儿子，你会高兴？你会不想……” 话没说完，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几秒的停顿后，异口同声：“嗯，会很高兴。不会想。” 严谨希还不知道自己被父母单方面抛弃了，他一颗心都扑在了心柑身上。 可爱情的道路上总会出现各种拦路虎。 拦路虎之一烨哥儿挡住了严谨希的攻势，让他离心柑远一点：“心柑会和我组队，让她拿到冠军这种任务，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拦路虎之二lisa也高高吊着她的眉毛：“你确定你这个身材，不会给心柑拖后腿？你们要参加的项目是推瑜伽球，心柑来推，你当那个瑜伽球吗？可是心柑也推不动啊。” 严谨希在经历了一次减肥失败后，遭遇到了空前绝后的反弹，整个人吹成了圆滚滚的皮球。 加上包裹严实的防晒衣，确实很像一个荧光黄的瑜伽球。 周围有家长看过来，都笑着议论着：“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虎头虎脑的，胖胖的好可爱。好想捏一把他的肉肉哦。” 严·瑜伽球·谨希本来还羞愤难当，听到家长的议论，情绪才平复了些，攥着肉手反击lisa：“你听到没有，那些阿姨都说我可爱。你就是颗柠檬精，嫉妒我比你受欢迎。” lisa脸上就差写上大大的“嫌弃”两个字了：“人家那是给你留面子，你有胆量问心柑，喜不喜欢你这种可爱吗？你这么胖，她会选择你当男朋友吗？” “男朋友”这个关键词让严谨希心神一振，他期待地转过头：“心柑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当然喜欢啊。”心柑笑眯眯的，谁也不得罪，“你和lisa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友谊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啊。不过运动会的组队，我和烨哥儿早就约定好了，君子一言既出，八匹马都追不上的。” 不仅被拒绝了，而且心柑说，他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这种拒绝，比发好人卡还要痛苦好多倍。 第368章 当她稀罕他？ 连暗恋都遭遇了失恋的严谨希，耷拉了小肩膀，像一座小山丘塌陷了似的蔫了吧唧的，“那好吧，你和烨哥儿要加油哦。” 失恋还不忘给情敌加油，还不错嘛小伙子。 lisa拍了拍严谨希肉呼呼的肩膀，“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和你组队吧。我虽然不能保证我们会一直赢，但是我腿长，跑步肯定没问题的。运动类的，交给我。” lisa拍着胸脯的样子，像个健壮的女汉子。 严谨希一下子被注入了力量，和女汉子握手的样子如同两国领导人见证历史的会晤：“兄弟，我们也加油，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lisa：“……” 谁跟你是兄弟！ 云朵老师穿着一身青春洋溢的嫩黄色运动服，手里拿着小旗子过来，吹了吹脖子上挂的哨子：“小朋友们，站队集合啦。我们马上要开始开幕式了，现在老师带你们回班里换衣服，大家排好小火车，不要走丢哦。” “好！” 小朋友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格外让人舒服。 孩子们都走了，大人便空闲了下来。 以白承允为中心方圆三米之内，只有一个严格，时不时地聊两句。 内容也是关于孩子的，生意场上的，两个男人心照不宣，一字不提。 其余的宝爸们想过去套近乎，但白承允强大的气场又让一众人等望而却步，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苏清月则在不远处被周玉拖住。 周玉用欣赏的目光暗自打量了一番苏清月。 女人一身休闲运动服，长袖长裤的，这样的装扮竟然也没有遮掩住她的好身材，还更显得修长高挑。头发扎了个马尾后露出白嫩细长的天鹅颈，优雅又清冷。 许是因为装扮休闲，她没有化妆，一张脸素面朝天脂粉未施。 但近距离后会发现，她皮肤细腻光洁的几乎看不到毛孔。阳光照过来，淡淡的绒毛在光线里反射着金色，让她整个人都像是笼在了光罩里。 周玉自认为从小到大自己也是一个美女，颜值甩周围的人一大截，可现在站在苏清月跟前，她又瘦又矮的，都要被衬托成丑小鸭了。 周玉心里哭唧唧，却忍不住对苏清月热情似火：“心柑妈妈，你知道我是谁吧？” 苏清月看着周玉和严谨希六七分相似的眉眼，猜测道：“是……谨希的妈妈？” 周玉一下子眉开眼笑：“对啊是我。亲家，我就是心柑的未来婆婆，我叫周玉，你叫我阿玉也行。哎哟早知道今天会见面，我就准备点见面礼的。这冒冒失失的，让亲家笑话了。” 苏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这、这怎么就成亲家了？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严谨希还真是随他妈啊。 苏清月呵呵干笑着：“谨希妈妈，见面礼就不用了，孩子们玩得好，关系亲近，也是好事。只不过……” 周玉握着苏清月的手，“我知道，亲家是觉得现在订婚还有点早，没关系的。做不成婆媳，那我可以先认心柑当干女儿，预定下吗？哎呀小心柑真的太戳我的萌点了，我一见到这孩子，就恨不得替我儿子把她娶回家，我真的好喜欢她。” 嗯。 看出来了。 苏清月额头掉落几根黑线，她可以板着脸冷嘲热讽任何人，但对严谨希的妈妈这种没有恶意的自来熟，却完全没办法。 所幸严谨希的爸爸严格及时出现，他扯着妻子周玉的衣领将人拽进了怀里，俊颜温文嗓音却薄冷：“苏小姐，我妻子吵着你了。” 苏清月还没表示，周玉不满地双手叉腰：“哪里吵了？大庭广众下这么说我，我不要面子啊？” 撒娇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严格一直养在他筑建的温室里，宠了多年。 果然，严格摸一把周玉的头发，宠溺笑着：“要我就够了，要什么面子？” 苏清月的表情龟裂了一地。 严谨希的爸爸，原来是这么个骚断腿的人？ 她还强行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白承允在严格之后走过来，手里拎着一蓝一粉两把儿童水壶：“心柑和烨哥儿的水壶没带。” 秋季干燥，心柑和烨哥儿这两天早起时又有点秋咳，苏清月特地熬了一大锅梨水，给他们灌在水壶里，让他们润嗓子。 考虑到这会儿是太阳正晒的时候，待会儿开幕式开始他们又要在场上站一段时间，更捞不着喝水，苏清月想了想，道：“给我吧，我给他们送过去。” 白承允没动，卡通水壶的带子还被他捏在指间，任由苏清月扯了好几下，也没松开。 苏清月疑惑抬头，撞进白承允深邃的黑眸里，心头没来由一跳。 这货要干什么？ 白承允手里的带子往回收了几寸，苏清月被他带的往前倾了倾身子。 距离最近时，白承允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躲我？” 这个女人，昨晚除了一顿晚饭见过她，其余时间要不在自己房间里闭门不出，要不在两个孩子的房间里陪孩子。 连今早晨乘一辆车来幼儿园，她都只把视线落在孩子身上，绝不往他这边看一眼。 苏清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是错觉吧？ 为什么她竟从白承允的语气里，听出了撩的味道？ 只是让白承允撩她？ 呵呵，怕是得等白承允投胎重生。 可那两个字冲进耳蜗后产生的悸动，还是让苏清月心间微颤着，她清了清嗓子，才以正常的嗓音道：“这是什么话？我又没欠你钱，为什么要躲你？” 诚然她其实真有点躲的意图。 她现在一见白承允，他的脸已经不再是硕大的001，而变成了那条罪恶的黑薄透。 白承允的眸光一直停留在苏清月的脸上。 结果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 白承允黑眸里的温度降低了几分，“没有就好。” 苏清月自动将白承允的意思理解为，她现在虽然住在秋园，但不该有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她又想呵呵了。 都再也不是当年的小鲜肉了，当她稀罕他？ 第369章 不想挑战了 苏清月手一松，扔开了手里的带子，“白先生，我想我需要声明一下，让你了解。秋园对我来说，就是个栖身之地，希望白先生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别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切实际的念头是什么，懂的都懂。 白承允周身开始散发寒意，苏清月也不遑多让，眼神瞪回去，谁怕谁。 周玉和严格在小声聊天，察觉到旁边安静下来时，她望过来，看到了屋檐下谁也不理谁的两人。 周玉拽着严格的西装袖口，满眼都是小星星：“亲爱的，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真的好配啊？就算这样不说话只站着，都是一处养眼的风景线，别人想插都插不进去。这是什么？这就是爱情啊！把咱两个一起打碎，用水调和，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天，我又相信爱情了。” 严格：“……”亲爱的你的诗背错了。 苏清月：“……”谨希妈妈你怕是得去看个眼科。 周玉还在独自一人享受着爱情的滋味，她又多看了几眼：“而且我发现烨哥儿爸爸真的好帅，要帅得我合不拢腿了。我想换老公了。” 她说着，掏出手机先是删掉了现在的那张当红小生的屏保，又打开度娘，到处翻找白承允的照片。 这严格就不能忍了。 他忍着额头上暴跳的青筋，没收了周玉的手机，拎起她的后衣领：“我们去别处看看。” “为什么啊？我还要欣赏……” 严格没再让周玉出声，他把人往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摁，用嘴堵住了对方。 目睹了这一切的苏清月，心里如同哔了狗。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白承允。 果不其然，他也正在看着她。 苏清月看不懂白承允眼底的情绪，但那样的目光，莫名让她想要逃开。 她干脆一把夺过白承允手里的水壶，“我去给孩子们送水。” 这一走，就一直到了运动会的开幕式。 苏清月毕业多年，又离开社会五年，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运动会，竟然都这么会玩。 这简直就是一个群魔乱舞的聚会。 最开始的是小班，两个小班一共不到四十个同学，都还比较正常。 有人是脸上围了一圈向日葵，有的是头顶顶着玫瑰花，最清奇的，也不过是几颗假的仙人掌。 一群奶娃娃，走的乱七八糟的，老师时不时得去旁边捡几个走丢的回来。 但口号喊的还算是整齐，所有人扯着脖子喊的脸红脖子粗。 “发型到位，气质高贵，祖国花朵，小班万岁。” 一众家长：“……” 紧接着迎面走来的，就是中班。中班分三个班，因为孩子比较大了，有自主能力，就开始分班入场。 有一整班都是佩奇动画片里的人物，一个个的穿着卡通玩偶服。有的看不见路，骨碌滚到地上一连滚好多圈，其余孩子看着好玩，也跟着滚； 紧接着的中二班，本就全都穿着加大版的婴儿爬服扮演宝宝。一看前面的班级滚了，他们干脆爬在了地上，一个比一个爬得快，现场来了一次爬行比赛。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整理秩序的老师出了满满一头汗，才把孩子们都领到集合的场地。 好不容易到了大班，终于正常了一点。最出格的也就是一群带着杀马特假发身穿黑衣黑裤的小娃娃，给大家跳了一段社会摇。 他们的口号也相当给力：“湖城大地，谁主沉浮，唯我一班，笑傲江湖！” 这乱七八糟的。 家长们觉得这就到头了，不能再沙雕了。 显然脑容量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当云朵老师一身女侠装扮带领着大三班出现时，全场沸腾了。 心柑和烨哥儿一直对自己开幕式的造型保密，苏清月没想到，他们两个扮演的竟然是经典武侠《射雕英雄传》里郭靖和黄蓉。 心柑拿着打狗棒，烨哥儿则拿着长长的弓箭，而最前面一身老鹰装束，在跑道上到处乱窜的……是严谨希？ 这怕是天空中肉最多的一只雕了。 随着烨哥儿手里弓箭的射出，严谨希佯装中箭倒在了地上。 同时，他们的口号也响亮喊出：“三班三班，猛虎下山。管他是谁，全部干翻。” 之前走过去的所有班级：“！！！” 好生气，可他们手里有弓箭，还有打狗棒。 算了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切以和为贵。 等所有的班级走完了方队，园长上台进行了简短的致辞后，运动会便正式拉开序幕。 换回运动服的孩子们都回到自己爸妈身边，由爸妈带领着去挑选自己想要参加的项目，再通过抽签决定谁和谁一组。 托抽签的福，严谨希赢来了他四年人生的巅峰时刻。 他竟然和心柑抽到了一组。 两人三足接力球比赛，先由两个大人绑在一起把大球夹在腰间运到一半，再由两个孩子紧接着把小球运到终点。 严谨希跳了起来。 周玉在知道心柑是跟着白承允比赛时，也跳了起来。 “儿子，你好厉害！我才想换老公，你就把我和烨哥儿爸爸分到了一起。我们一定是上辈子失散的恋人，这辈子才会以这样的缘分相遇。啊！命运！” 眼看老婆要开始吟诗了，严格脸色阴沉的要刮龙卷风。 他从严谨希手里拿过号码牌看了眼，又四处扫了一圈，最终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于是等到裁判老师吹哨子让家长们集合，苏清月看到自己旁边站着白承允时，瞠目结舌。 严格所谓的换号码牌，就是把她和白承允换到了一组？ 明明就是想和自己老婆秀恩爱，还美其名曰他只是想换在前一组进行，早点进行完，早点带谨希去参加别的项目。 严格就是只大尾巴狼！ 苏清月想坐时光机穿越回十分钟前，一巴掌把自己扇到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不远处，两个孩子却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心柑的爆炸头又开始了鸡窝摇摆的节奏，白皙的小脸蛋阳光下像晶莹的上等玉石，“哇，哥哥，我们两个一组，岂不是可以强强联合杀遍天下无敌手？这可怎么办？比赛没有难度，我都不想挑战了呢。” 第370章 致命的弱点 苏清月觉得心柑这语气好欠扁，想过去教育她。 烨哥儿朝苏清月摇头示意，自己拉着心柑的小手，语重心长开口了：“妹妹，我们要戒骄戒躁，不能因为我们是王者，就看不起他们。” 苏清月放下了抬起的脚时，烨哥儿话锋一转：“我们不拿出四分之一的实力来赛一次，那群青铜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菜呢？” 心柑：“我觉得四分之一他们心里可能会不平，还是一半吧，也给他们留点面子嘛。俗语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烨哥儿：“三分之一，不能再多了。再多他们就输得难看，就更不好相见了。” 两个孩子沉吟半秒，抬手击了个掌，“成交。” 苏清月：“……” 这俩熊孩子，以为你们的口号是“全部干翻”，你们就真的能全部干翻？ 在她那个年代，这么猖狂的小朋友是会被打死的！ 她不再看两个孩子，转头看向她要处理的重点——白承允。 “承允，不如我们换个组？你太高了，还是找个宝爸组队更合适。” 苏清月实在不想和白承允一队比赛。 白承允一身休闲运动服，通身的黑色让他完美如铸的五官越发英俊逼人。风微微吹动时，衣料随着微风轻轻耸动，显得他高大的身形尤其挺拔修长。 听到苏清月的建议，他清越的眉峰微挑着：“放心，我可以不把你当女人。” 她是说性别问题吗？ 她是在说身高！ 苏清月本着好商好量的态度，却被气得胃隐隐发疼，她忍不住回怼：“没把我当女人都能爬上我的床，白先生是不是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取向？你确定自己是个直的？” 白承允漆黑的视线轻飘飘地扫了周围一圈，最后落在苏清月身上，“苏小姐确定要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和我讨论床上的事？” 自中秋酒会苏清月和白承允一起亮相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是湖城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会儿两人站在一起，已经有不少家长带着八卦的眼神望过来。 苏清月不想成为这种话题的中心，她只能暂时压住心里的怒火，转身从身后的筐子里拿了瑜伽球和绳子，没好气地道：“给你绳子，绑腿。” 白承允视线微瞠，俊颜上的惊讶似乎在问：“我绑？” 苏清月晃了晃怀里抱着的大瑜伽球，“我抱着球，哪有空闲的手？不过我绑也可以，但那样球就要放地上。以你的洁癖，你确定待会儿你的腰要碰一个可能沾了尘土的球？” 白承允眉头皱起来了，明明白白告诉了苏清月。 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 苏清月抱着球的两手一摊，“所以咯。” 白承允瞳孔里的微光突然凝了一刹。 年少时的苏清月，每次缠得他头疼又无可奈何时，都会听着她微突的小胸脯，像只斗赢的大公鸡，“白承允，像我这么集高贵美丽精致优雅于一身的美少女，天天不辞辛苦地追在你后面，你应该感恩戴德立马答应我的追求，等到毕业再迫不及待娶我回家，这才是我们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那个时候的苏清月，连下颚的线条都张扬着自信与骄傲，眼底也永远藏着得意。 一如她现在，只不过让他绑条绳子，就得意地快要摇尾巴。 脑海中年少时的苏清月和现在的苏清月慢慢重合成为一个，白承允轻轻勾了抹笑。 苏清月还没明白白承允这抹笑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大手拎了下裤腿，紧接着，颀长的身形慢慢矮下，半蹲在她面前。 苏清月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白承允。 他泛着贵族冷玉气息的白皙皮肤，光影下尤显得明晰冷硬质感的五官，一切，都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不，他是王，他是高高在上所向披靡的王。 苏清月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脚踝上却被长指捏住，她穿的是一条九分长的运动裤，脚踝的肌肤露在外面，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承允微凉的指尖。 白承允低醇如陈年酒酿的声音低低响起：“别动。” 只两个字，便像符咒一般，定住了苏清月的身形。 周围已经没了声音，甚至没了人。 苏清月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唯一的触觉就是脚踝上的长指离开，又回来。指尖的微凉每次划过自己的肌肤时，都能引起心底的一片颤栗。 为什么这么没出息？ 不就碰个脚踝吗？ 她这一副***难耐的样子是要闹哪样啊？ 苏清月脸都要着火了时，她和白承允的脚终于绑到了一起。 随着白承允的起身，他的长指也终于离开了苏清月的脚踝。 苏清月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决定以后要把脚踝这个部分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再让任何人碰。 上辈子她可能是阿喀琉斯，脚踝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白承允察觉到苏清月异样的沉默，眸光轻扫过来，“脸怎么回事？” 苏清月莫名觉得此刻的白承允，眼神都像是带了勾人的钩子。 而她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心甘情愿上钩的鱼，含着钩子再也不松口了。 “没事。”苏清月身子轻转，避开白承允的视线，“刚才有点想咳嗽，但这里孩子多，怕传染给他们，所以脸憋红了。” 怕白承允还会追问，她忙不迭地把球塞在了两人中间，隔成一堵城墙，“快准备吧，老师马上要吹哨了。” 白承允垂眸看了眼软软的瑜伽球，没再说话。 严谨希老早就被严格拎着衣领去别的场地了，任他望穿秋水，都看不到心柑一眼。 他的心碎了，第一次讨厌这个幼儿园为什么要这么大。 大到他和心柑被硬生生劈成了异地恋。 他向周玉投诉：“妈妈，世间年轻男子那么多，你当初为什么偏要嫁给这么个霸道主义男人呢？我的初恋才刚刚有了雏形就被这么残忍的对待，他真的看不见我一颗受伤的少男心吗？” 周玉也泪眼婆娑，她比严谨希更惨，被没收了手机不说，嘴唇还红肿着，“儿子，只要你一句话，妈妈现在就回家跟你爸离婚。我们去投奔新的春天，你找你的小心柑，我找我的新……” 第371章 毫无悬念 “找你的新什么？”严格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出现。 他一只大手就可以夹着两瓶水，有力的手背上青筋微绷着，彰显着男人的力量。 周玉看了看那只手，咽了口口水，怂了：“找我的新发卡。我昨天买的发卡可漂亮了，可是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严谨希张大了嘴，“妈妈，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是……唔！” 周玉一手将严谨希拽进怀里，把他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 脸上的笑，像开了花一样，又谄媚又讨好：“亲爱的，我们快去选接下来的项目吧。” 严格“嗯”了一声，空闲的那只手摩挲了下周玉的发心，轻轻吐了一个字：“乖。” 周玉打了个寒颤，捂着严谨希的手更结实了。 严谨希被捂得直翻白眼，他觉得再被捂下去，他可能就要和心柑下辈子有缘再续了。 心柑和烨哥儿已经到了五十米外的“转运站”等着，两条小短腿也被老师绑到了一起。 烨哥儿还好，虽然喜欢玩，但人多的时候，小脸都是清冽表情的高冷小王子。 对比之下，心柑就闹腾了很多。 她一会儿挥手一会儿小手握拳做加油的动作，嘴里还不听地喊着，“妈妈加油”、“争取不要掉球”、“跑快点不要拖白叔叔后腿”。 苏清月心里不忿，为什么就不能是白承允拖她的后腿？ 也不知是属于赛场的气氛太浓厚，还是孩子们的期盼都很高，原本懒懒散散想应对过去的家长，不知何时起都正了神色。 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眼神里全是势不可挡的锐利。 以至于哨声一响，苏清月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两组的家长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苏清月：“？？？”这么拼的吗？ 心柑见苏清月还没动，急得两只小手张成喇叭，大声喊着：“苏姐，你给力一点啊。哨声响了，你醒醒，别睡了。” 臭丫头，这么埋汰她妈呢。 苏清月伸出指头遥遥朝心柑威胁性地点了点，双手稳住腰间的瑜伽球，朝白承允道：“开始跑？” 白承允面色淡淡的，“你可以等别人到终点再跑。” 苏清月不理白承允的阴阳怪气，抬了抬和白承允绑在一起的脚，“那你跟着我的号令走，我喊一，我们同时抬被绑的这条腿。喊二，就是另一条腿，千万别乱了。” 白承允：“这话难道不应该是你记住？” 苏清月噎了下，也对，智商超群的白承允，怎么会连个口令都记不住。 “那行，我们快点，能追上他们。” 旁边的家长虽然跑得早，但因为不娴熟的搭档以及腰间还有个球挡着，现场已经一片混乱。 有的被绑住的脚绊倒，正在从地上爬起来。 有的则是球掉了，两人追着球跑了半天，也逃不过摔倒的命运。 幼儿园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早就把场地铺上了厚厚的泡沫垫，所以大家摔在地上也不会疼，反而因为这窘状，而都哈哈大笑。 之前一争高下的气势，瞬间全都没了。 苏清月就趁这时，拉着白承允开始出发。 两人并肩而立，中间虽然隔着一个瑜伽球，但苏清月嘴里喊着口令，脚也严格地跟着口令走。白承允更是不必说，每一步都踏在点上，没有一丝错误。 第一次合作的两人，竟也配合地天衣无缝，眨眼间便追上了其余还在到处爬的家长。 然而还是出现了状况。 苏清月只注意着脚下的节奏，争取让自己不被绊倒，但是她忘了两人腰间还有一个巨大的瑜伽球。 瑜伽球就要掉地上了，苏清月连忙分神去抓球。 球保住了，脚上又出了错。 苏清月这下明白了这个游戏为什么要多余地加个瑜伽球，就是让参赛的人顾的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迟早得摔一次。 眼看她就要扶着球摔倒在地，腰后突然横过来一只胳膊，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一侧。 白承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笨。” 苏清月一下子呆了。 她还是学渣的那个年代，每次让白承允给她讲题，讲到白承允恨不得撬开她脑子看里面结构时，他都会高高举起手里的尺子，敲她脑门。 看着那么重的力道，可每次落在脑袋上，却都一点不疼。 而看着那么生气的人，最后也只是吐出一个字——“笨！” 时至多年以后，苏清月竟然又听到了这个字。 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比赛是怎么完成的。 她只魔怔了似地一直盯着白承允的侧脸，她能感受到白承允的手一直落在她的腰上，两人腰间的瑜伽球因为距离的靠近被挤得变了形，成了一个扁球。 而脚下也由白承允带动着，苏清月听到心柑和烨哥儿欢呼时，才发现她和白承允中间的球已经掉落在地，而他们也已到达了家长区的终点。 第一名到达的。 “白叔叔好棒！妈妈你也不错哦。” 心柑用最快的速度和两个大人拍了下掌，又同烨哥儿转身，夹着球朝最终终点跑去。 两个孩子跑得极快，也没喊口号，可脚下丝毫没乱，球也像长在了两人身上似的，完全不掉。 所以最后取得胜利，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赢咯！” 两个小家伙在终点欢呼雀跃地蹦跳着，相互击掌庆祝。 离得不是太远，苏清月能隐约看到心柑鼻尖上的汗珠。 上个月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现在却可以又跑又跳健健康康。 苏清月被那份活力感染，她也跟着笑起来，转身看向白承允：“承允，快看，我们的孩子得了第一了。” 她说的太过自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 直到白承允深邃的眼神望过来，她触到他眼底的潮涌。 苏清月窘了，“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简称‘我们的孩子’……” 可越解释越不是滋味，苏清月干脆闭嘴，弯腰去解脚腕上的绳子。 只是白承允这是系了个什么结？他当自己是外科医生，在这里秀打结技巧？ 苏清月拆了半天没拆开，左手反向抬起拍了白承允一下，“你这结该怎么解……” 第372章 抱在了怀里 砰！ 意识到手感不对，苏清月的脑花炸成了爆米花。 这软软，弹弹，一大包的东西……咕咚，她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刹那间变成了垂暮的老人，连扭个头都要哆哆嗦嗦颤个半天，才勉力把头给扭过去，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手，不偏不倚的，正好放在白承允最重点的部位。 还是五指微张随时可以往下抓的手势。 苏清月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回事，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不是赶紧把手缩回去，而是四个字——猴子偷桃。 苏清月觉得自己有毒。 上方，白承允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铁锅底，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像是要把苏清月放在后槽牙里磨咬：“苏！清！月！” 苏清月全面瘫痪了的脑子终于重启，聪明地听出了白承允的弦外之意：你还要放多久？ 她的手！ 苏清月刷地收回，同时迅速起身，看左看右看上看下，就是不看白承允，“你叫我？什么事？你是要解绳结是吧？那你快点。哎呀你绑的太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拆，呵呵……” 苏清月说不下去了。 她掌心里的触感像是长在了上面似的，一整个手掌都在着火发烫。 十指连心，那烫意又从指尖出发，一直连通到了心脏，带动着整颗心脏也扑通扑通直跳。 这特么都快三十了，怎么还成了怀春少女，动不动就心跳如雷呢？ 她怕不是得了什么心脏绝症了吧？ “不会？”白承允的视线定在苏清月身上，那两道深到极致的眸光深邃又沉默，像是掌控有度的慢火。 若是往常，白承允这语调，苏清月势必是要顶两句，不把白承允气的七窍生烟她是不会罢休的。 但现在，她被白承允的慢火烤得口干舌燥的，哪里还有精力反击？ “对，我就是故意的行了吧？你快点把绳子解开，孩子们都还在等着呢。”苏清月头皮发麻地催促着。 前方，心柑正在和别的小朋友拥抱欢呼，眼看就要庆祝完毕跑他们这边来了。 到时他们要是还是这种状态，心柑那种好奇的性格，必然会问：“妈妈你怎么还和白叔叔绑在一起？” 苏清月要怎么回答？ ——“我不小心摸了你白叔叔，我正在尴尬。” 这种？ 多么让人窒息的回答。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就要撑不住的样子，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撇开了目光。 脚腕上的桎梏到底是解开了。 可就在苏清月提到嗓子里的气将松未松时，耳边突然递来白承允的一句低语：“这笔账，今晚我们慢慢算。” 苏清月倏地瞪大了眼睛。 算、算什么帐？ 接下来的比赛，苏清月全程不在状态，满脑子只剩下了两个字，算账。 以至于她在最后一个项目时，人没站稳摔倒地上。 地上虽然铺了泡沫垫，但苏清月倒在地上时，腰下方正好倒了一个比赛用的大桶装饮料瓶。 这下老腰彻底伤了。 烨哥儿第一个跑到了苏清月跟前，惊成苍白的小脸没了高冷，全是关切的紧张：“苏阿姨你别乱动，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苏清月也就撞了下腰，其余并没有什么不适，也不至于疼得站不起来，“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烨哥儿脸色严肃了：“苏阿姨，有很多内伤，就是我们太掉以轻心引起的。在你感觉不到的地方，说不定你的肋骨正在断裂。你要是贸然起来，断裂的骨头再不小心插进脾脏或者肺脏，都是很致命的，我们必须要注意。” 烨哥儿说的严重，但苏清月知道，他是在关心她。 苏清月心里默默感动着，她捏了下烨哥儿的小手，“那好吧，你给我检查检查，看有没有其他伤。” 烨哥儿点了点头，像个小医生一样，从苏清月的头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挪着：“苏阿姨，要是我碰到的地方很疼，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哦。我最近听了不少本医书，医学知识还是比较丰富的。” 他认识的字还是不多，好在现在有很多app上既有视频也可以听读，很方便。 心柑比赛进行到一半时，严谨希像颗球一样滚过来，满头大汗：“心柑，他们说苏妈妈在第三场地摔倒了，躺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了，烨哥儿吓得趴在她身上哭呢。” 烨哥儿都吓哭了，这得是多严重的摔伤？ 心柑手里运送中的乒乓球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得比赛了，哪怕赢得这项比赛后，她就可以拿到最终的超级大奖。 大奖哪里有妈妈重要。 心柑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后，白承允赶过来，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白叔叔。”心柑跑了几步，就有点喘，小脸也有点红。 白承允一边抱着心柑，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两条长腿走的迅如疾风，“你现在还不能跑得太快。” 心柑轻轻“嗯”了声，双手紧紧攀着白承允的脖颈，让他可以抱起来更轻松。 看到他神色凝重，又扬着大大的笑脸：“白叔叔，你慢点走，我妈妈肯定没事的。她那么厉害，监狱里有人欺负她时，她一对五都没问题，哪有那么容易摔伤。肯定是严谨希夸张了啦。” 细细的发抖的嗓音，也不知是在安慰白承允，还是在催眠自己。 白承允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狠狠地，用力地***。 他微哑着嗓音，“嗯，你妈妈她……一直都很厉害。” 心柑笑着点头，搂着白承允的脖子却更紧了。 隔壁楼的场地下，烨哥儿已经给苏清月检查完毕，“苏阿姨，你就是腰有点扭伤，回去后我给你拔个罐或者针灸一下就好了。来，我扶你起来。” 还不到一米二的小个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扶？ 苏清月摆了摆手，自己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 腰部陡然一阵剧痛，她倒吸了口冷气，又躺回去，想等这阵剧痛缓过去再起身。 眼前忽然覆过来一大片阴影，紧接着，苏清月身子一轻，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一怔，抬头看到白承允线条分明的下颚，“承允？……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第373章 是不是很带感 白承允的声音紧绷着，“冷苍叫了救护车，很快就到。” 苏清月“啊？”了声，莫名其妙。 她就被饮料瓶子硌着腰后扭伤了，又没有半身不遂或者什么重伤，怎么都叫上救护车了？ 白承允察觉到异样，脚下急速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黑眸扫向苏清月，又看向烨哥儿。 苏清月立马道：“烨哥儿刚才检查了，我就只有腰有点伤。” 白承允面上覆了寒霜，想把人扔出去。 心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白承允个子太高了，她得踮着脚才能看得到苏清月。 “妈妈，怎么回事啊？谨希说你摔得很严重，哥哥都趴在你身上哭了呢。” 这次轮到烨哥儿一头雾水了，“我就是给苏阿姨检查个伤。” 苏清月和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了。 这乌龙闹的。 苏清月还被白承允抱在怀里，她微扭了下身子，腰还是尖锐的疼，但她坚持道：“我下来吧。” 白承允还没动作，烨哥儿扯了下老父亲的衣角：“爸爸，苏阿姨这伤势说重不重，但疼起来肯定也很难受，估计够呛能自己走路的。你还是抱着她吧，都是一个国家的公民，大家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们有一点同胞爱嘛。” 心柑也凑过来，鼓着小嘴朝苏清月的腰呼了呼，抬头对两个大人道：“白叔叔，我妈妈就拜托你了。妈妈你也别任性，年纪大了骨质疏松钙元素流失都是不可避免的。等我回去也给你制定一份营养餐，我们从明天开始正式补钙，保证你以后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 苏清月：“……”我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亲女儿。 她讪讪地朝白承允笑笑，“他们太夸大其词了，我……” 白承允目光从苏清月脸上移开，看向前方，同时脚下也恢复沉稳的步伐，“没听到两个孩子说的？老实待着。” 待他怀里？ 苏清月不用看，都能感知到四面八方送过来的八卦目光。 幸亏狗仔没有跟进来，不然她明天又得上一次头条。 严格领着严谨希，周玉跟在旁边小跑着过来：“亲家母，你摔到哪里了？有没有事？疼不疼？难不难受？伤不伤心啊？” 一连串问题，苏清月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只好再解释一遍：“谨希妈妈，我只是伤了下腰，没大碍。” 周玉抚着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谨希这孩子，跟我说的那么夸张，都吓死我了。” 话落，她看到了抱着苏清月的白承允。 男人挺拔的身姿并没有怀里抱着个人而出现半点弯曲，他炯劲有力的臂膀就是最有安全感的港湾，让人靠在里面就会觉得心安。 周玉捧着心脏臆想，“天呐，怎么可以这么帅！可我竟然一点都不嫉妒，她天生就应该躺在他的怀里，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要给他们组cp。” 她顿了下，眼睛一亮，“亲家母，就叫你们‘清白夫妇’怎么样？是不是很带感？” 苏清月：“……” 都夫妇了还能“清白”？ 难不成她是小葱，白承允是豆腐？ 严格最后悔的，就是今天带周玉来参加这个亲子运动会。 他把人扯进怀里固定住，眼镜片后的双眸似是不经意地扫了周玉一眼。 周玉瞬间安静如鸡。 老实了。 严格稳住了妻子，才分神看向白承允：“苏小姐还受着伤，我们就不打扰了。” 严谨希要和心柑分开了，有点不舍，“心柑，秋假里学校里组织的野营活动，你会参加的吧？” 心柑点着爆炸头，“会的啊。难得的能接触大自然的机会，我一定去的，到时见哦。” 又能很快见到心柑，严谨希换上了笑容，脸上肥嘟嘟的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到时我帮你搭帐篷。”要是烨哥儿不去，就更好了。 烨哥儿小手背在身后，小脸板着，亲手打破了严谨希的幻想：“多余的梦你就不要做了。心柑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不可能让我妹妹一个人出去的。” 严谨希脸垮了。 白承允长时间抱着苏清月，呼吸频率也一点都没变化，他朝严格颔首示意，“那我们先走了。” 白承允抱着苏清月在前，两个孩子跟在后面，心柑走了几步又对严谨希道：“我没看见lisa，你见到她的话，跟她说一声我先走了。” 严谨希恋恋不舍地挥着手，直到一行四人上了车，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周玉：“妈妈，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房子住的时间有些长，没有新鲜感了吗？” 周玉也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白承允背上收回，俯身，紧紧攥着严谨希的小胖手，“儿子，不如我们去烨哥儿家周围重新买个房子？” 严格：“嗯？” 周玉扔开严谨希的手，身子挺直立正站好，“儿子，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你怎么能嫌弃看着你长大的房子呢？你这样喜新厌旧，心柑知道吗？” 严谨希：“……”他再和他妈交流他就是小狗狗。 秋园。 李薇薇用开水烫好了圆肚形的玻璃杯时，瓷壶里的开水，也养到了适合冲茶且不会破坏茶中维生素的80°c。 她用玉匙舀了一小勺茶叶入玻璃杯，又注入少许热水润着茶叶。 白元海看着李薇薇白皙纤巧的手指操作着这些步骤，忽然道：“薇薇，方才这一道，是什么？” 李薇薇抿嘴一笑，嗔了句：“爷爷，您就会在我泡茶的时候考我。您考我也换一道工序考嘛，每次还都是问这一步，我要是再记不住，那得多笨啊！” 于尉在一旁伺候着，不可否认，李薇薇人美，泡茶的动作也美，整幅画面都极其的赏心悦目。 白承允平日里不太爱喝茶，所以于尉对冲茶的程序并不是很了解，他好奇问了句：“薇薇小姐，那这道工序，叫什么？” 李薇薇看着玻璃杯中的茶叶渐渐散开，一叶叶的清透着沁人心脾的绿色，“这叫甘露润莲心。古时有位皇帝把茶叶称之为‘润心莲’，‘甘露润莲心’就是在冲泡茶叶前先往杯中注入少许热水，起到润茶的作用。” 第374章 不可能再继续 于尉长长地“哦”了一声，竖了大拇指，“薇薇小姐好厉害，这茶艺可真不是盖的。” 能被白承允的管家夸奖，李薇薇眼里心里都是高兴，可面上却还是谦虚的样子，“于管家说笑了，我就会点皮毛，还没爷爷的十分之一精通呢。” “你这丫头，还会拍马屁了。”白元海在一室茶香里，看着李薇薇被夸后还不矜不伐，心里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更加满意。 这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风范啊。 李薇薇能感觉到白元海对自己的满意。 她把斟好的茶端到白元海面前，“爷爷，您先喝着茶。承允他们是不是也该回来了？我去厨房帮忙，顺便做几道您爱吃的菜。” 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只有一上午，白承允他们是要回来吃午饭的。 于尉看了眼时间，约莫着白承允他们确实快回来了，便向白元海躬了躬身子，先到厨房做安排去了。 白元海轻吹了下飘在水面上的茶叶，想了想，道：“爷爷也是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一会清月参加完运动会回来也累了，估计也没精力做饭，让厨房煮点清淡好消化的吧。” 白元海这是在心疼苏清月？ 李薇薇捧着一杯新茶，热度通过玻璃杯壁传到了掌心里，烫得她生疼。 她却紧握着那杯茶，无视掌心的灼热，面上笑意更深：“看来清月真的成长了不少，她几年前住老宅的时候，哪里是个会做饭的。可现在，连爷爷都被征服了。有她照顾烨哥儿，我们也能放心了。” 白元海指尖随意地敲着茶杯，点了点头：“你要说清月照顾烨哥儿，我住秋园这几天，也看得出她确实是个会照顾孩子的。” 苏清月对烨哥儿的事情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连烨哥儿的口味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可让人看着又不反感，不会觉得她是在讨好烨哥儿。她只是把烨哥儿当成了心柑的朋友，她对心柑好，也顺带着对烨哥儿好。 不然烨哥儿那么清冷的人，从来是谁都不喜欢，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也不会偏偏对着苏清月时，也有笑脸也有热情。 李薇薇没想到白元海竟然还会赞同她的话，她手里的玻璃杯都快要被她捏碎了，“爷爷还是那么喜欢清月，我可都有点嫉妒了呢。” 白元海哈哈大笑，看着李薇薇的目光，意味深长：“你个傻丫头，光在这说有什么用？你得行动啊。你再不行动，你心里再有那个人，他也要变成别人的了。” 李薇薇心里一震，可前几次的经验让她不敢再自作多情，只能先稳住心神，试探着道：“爷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我心里能有谁啊，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的目标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要做女强人富一代的。” “你这眼看就要三十了，婚姻大事再不重视，将来没孩子，你做这富一代又有什么意义？”白元海气恼地看着李薇薇，这丫头，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跟他装傻呢？“薇薇，你还非要让爷爷把话挑的明明白白，你才肯跟爷爷说实话？” 李薇薇心跳陡的上了一个新高度，她把手从杯璧上拿开，放到了桌下，免得让白元海看到她发抖的指尖，“爷爷……” 门外突然响起嘈杂声。 是于尉，“少爷，苏小姐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叫家庭医生过来吗？” 烨哥儿的声音紧跟在后：“于管家，苏阿姨是小伤，您帮我把我才买的火罐和针灸包拿下来。” 白元海听到动静，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看向外面：“怎么回事？” 李薇薇到嘴的话被打断，她不甘地掐紧了掌心，也跟着站了起来。 白承允抱着苏清月进了客厅。 苏清月一见白元海和李薇薇都在，自己再在白承允怀里就有点不太合适，她小声道：“我的房间就在一楼，也不用上楼梯，我自己能走进去。” 低低的声音，带着似有还无的气息，喷在白承允的脖颈间。 那只小猫的爪子，又出来挠痒了。 白承允沉默了一刹，在苏清月要抬腿下地时，紧了下手臂，“你想下半辈子都瘫在床上？” 苏清月瞪眼了，她哪有那么严重？ 白元海一听“瘫痪”，看了圈苏清月也没看见外伤，“这是伤着腰了？你说你去参加个亲子运动会，又不是去奥运会，还能把自己伤成这样！别乱动了，让承允把你抱房间里去。烨哥儿你也别凑热闹了，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专业。” 白元海都这样说了，苏清月也就不再动，任由白承允抱着，去了她的房间。 全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苏清月身上，站在人群最后方的李薇薇，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个人。 她今天牺牲了周六的休息时间，大清早起来美容化妆，又穿了白承允最喜欢的极简风格的白裙。来秋园等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白承允回来了，他却没看见她？ 还有老爷子，他们刚才好不容易谈到关键话题了，只要再进一步，这层窗户纸揭开，从此她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可是苏清月回来了！ 一切都不可能再继续了！ 李薇薇恨不得苏清月真的瘫痪了才好，可她只能把这恨压抑在心里，而且还得摆着笑脸，跟着进了房间，“承允，你们男人再细心，也有容易忽略的地方，还是我来照顾清月吧。” 苏清月头皮立马疼了。 她可真不想让李薇薇照顾她。 扯了下唇角，苏清月扭着头朝李薇薇笑着：“你别听他们大惊小怪，我真的就只是腰有点疼，没有任何大碍。” 白承允运动服的外套拉链往下拉了几寸，衣袖也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了肌肉匀称的小臂。 他看了眼苏清月，轻易看穿了她眼里的情绪。 “先看家庭医生的诊断吧。”白承允淡淡道。 白承允都这么说了，李薇薇也就一笑，没再坚持，而是转身出了房间。 等再回来时，她手里一个托盘，托盘上一杯咖啡一杯白开水。 第375章 搞地下恋情 李薇薇把白开水放在苏清月的床头柜上，咖啡则递给了白承允：“你的饭前咖啡。上次你说我买的那种咖啡豆不错，我今天特地多带了两包过来。以后你想喝，就让于管家给你煮，我把我的独家煮咖啡秘笈，都告诉他了。” 苏清月知道白承允有午饭前喝一杯咖啡的习惯，这样可以让他整个下午都保持高度的清醒。 她曾经以为这是只有她才知道的白承允的小习惯，原来李薇薇也知道？ 也是，论陪伴，李薇薇才是陪白承允时间最长的那个。 苏清月轻轻动了下腿，白承允抱着她时，腿弯里被他碰过的肌肤一直很烫，可是这会儿，却泛了凉。 家庭医生很快到来。 一番仔细的检查后，医生脱掉手上的一次性橡胶手套，“只是扭伤，没伤着筋骨。注意不要剧烈活动，卧床休息两天就会缓解。” 心柑一直守在苏清月跟前，在医生检查完后，细心地把苏清月被掀上去的衣摆整理好，又小尾巴似的跟在医生身后。 “医生叔叔，如果我妈妈很疼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给她按摩？不会加重她的伤势吧？还有红花油和膏药之类的，可以给她用吗？” 烨哥儿拍了拍心柑的小肩膀，让她无需太担心，“妹妹，我可以给苏阿姨拔罐，这个对腰肌损伤很有疗效的。” 白承允知道烨哥儿让冷苍买了一套拔罐的工具，天天想找机会给人拔罐。 他伸手拎起烨哥儿的后衣领，语气里含着警告：“白烨霜。” 一个半大孩子，给人做这种涉及到身体健康的治疗，危险系数太高。 烨哥儿却以为白承允是不接受拔罐这项艺术，他扭头劝道：“爸爸，你不要小瞧拔罐的力量。它早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五十二病方》里就有记载，历经这么多年而不衰，说明它是很有用处的。” 白承允面色毫无波动，“所以？” 啧。 烨哥儿最头疼顶头上司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了。 他都说的这么美好了，竟然都没反应，让老年人接受个新事物，为什么就这么困难呢？ “爸爸我觉得你这样不好。”烨哥儿完全习惯了身子悬空的方位，他甚至可以在半空中耸个肩摊个手，“创新进取才是人类进步的最大动力，固步自封是会拖生产力后腿的。” 白承允：“嗯。” 这态度就是没得谈了？ 烨哥儿摇了摇头，顶头上司真的是太顽固了。 心柑送走了家庭医生，回来时经过白承允身边，“叔叔，其实哥哥也是想让我妈妈好的快一些而已。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自己操作的，秋园里这么多医生，我们会让医生在旁边指导我们的。” 烨哥儿叹着气，妹妹啊，我爸爸是一根筋，认准了一件事情，谁劝都没用的。 烨哥儿觉得他的拔罐器是不会迎来见天日的那天了。 结果他听到老父亲“嗯”了一声，“你们小心点。” what？ 不是不同意的吗？ 怎么心柑说两句，就改变主意了呢？ 烨哥儿震惊地看了看心柑又看了看白承允。 到底谁才是他爸爸亲生的？ 两个孩子到底还是爱玩的天性，一旦有了新事物，都抱着极大的兴趣。 烨哥儿拉着心柑要上楼，“妹妹，苏阿姨卧床休息，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回房间研究下拔罐器吧。” 心柑还有点担心，她回头看了苏清月一眼。 苏清月朝心柑摆摆手，“去吧，正好妈妈有点累，睡一会儿。” 心柑这才放了心，跟着烨哥儿去二楼了。 病号装模做样顺了顺枕头，这赶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白承允率先出了房间，李薇薇怀里还抱着托盘，弯着最大方得体的笑容，“清月，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们，我们都在。” 说完，跟在白承允身后，顺手又给苏清月拉上门，但没有关严，只虚掩着。 回头，李薇薇见白承允还没走远，急走两步追上，“承允，上午爷爷让我去香樟花园看了下进度。被爆炸波及的墙面都已经清理好了，接下来就可以正式开始装修，估计用不了多久，清月她们就可以回去住了。不过我觉得她们住这里也挺好，我来的这几次，感觉秋园比以前热闹好多呢。” 白承允单手插着裤袋，一条长腿微微弯曲呈放松的姿态，“是吗？”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李薇薇嗔笑着，埋怨似的，可掌心里的指甲却掐进了肉里，“你呀，总是这么口是心非。要我说，你和清月现在都住在一起了，爷爷也没反对你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复合呢？我看得出，清月眼里不是没有你的。” 这次，白承允没说话。 他不开腔，可清潭如墨的眼底，却灌入了浓郁的漆黑。 李薇薇的一颗心，瞬间掉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白承允为什么不否认？他哪怕说一个字也行啊！ 李薇薇压着呼吸憋住嗓子里的颤抖，抬头时，看到了白承允发丝间的一点碎叶。 他这么注重形象的人，刚才因为苏清月急坏了吧？ 李薇薇急需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心里的剧痛，她没想太多，踮起脚尖朝白承允伸手，“承允，你头低一下。” 白承允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向李薇薇。 这时，苏清月的房门突然被拉开，她两手叉在后腰上，想去二楼叫心柑换件衣服再玩，运动会出了那么多汗，可别着凉。 刚出房门就看见不远处的男女。 秋园的房顶采用的是高科技智能纳米外壳，可以随着温度而自动调节颜色。 这样有着浓烈阳光的秋日里，屋顶的外壳便变成了大片的透明玻璃，阳光透过玻璃洒下，将整个室内笼入一片耀眼迷离中。 而相对而立的男女，就在这金色光线里对视着。李薇薇的脚尖都已经踮起来了，她是要吻白承允？ 显而易见，向来不能忍受与人亲近的白承允，他没有推开她，所以两个人是在搞地下恋情？ 苏清月叉着腰的手紧了紧，又退回房间，房门被彻底关严，没有歇斯底里的碰撞声，平静的像是苏清月心里没有起任何波澜。 第376章 多了几分诗意 白承允背对着没有看见，李薇薇的余光却没有放过苏清月的身影，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还能获得这样的效果。 她眼里晃过得意，轻轻捻了他发间的碎叶，“今天运动会好玩吧？和清月一起参加，是不是顺便体会了一把养女儿的乐趣？” 李薇薇越来越怕，胆子也变得硬起来，故意提起心柑，她知道苏清月出轨的事是白承允的心头刺，哪个男人能忍受喜当爹的滋味？ 可，白承允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没有露出半点李薇薇想看见的情绪。只是抬手看了眼腕表，“还不错，下午的跨国视频会议，记得提前准备好材料。” 话落，抬步上了二楼书房。 李薇薇小指勾着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望着白承允的背影，等那宽阔的背影转入楼梯看不见，眼底的嫉恨才渐渐溢出。 他竟觉得心柑这个出轨的产物不错？他是真的要和苏清月在一起了？ 不，她等了那么多年，绝不能又被苏清月抢了去。 很快午饭上了桌。 白元海之前听了家庭医生的汇报，知道苏清月的腰没事，但还是派了两个女佣，去苏清月房间扶她出来。 心柑和烨哥儿两个小个子帮不上忙，只能在身后跟着。 进餐厅后，烨哥儿蹬蹬蹬跑过去，拖开白承允旁边的一把椅子：“苏阿姨，你坐这里。爸爸，苏阿姨腰疼，夹菜很容易抻着腰。你作为男人，尤其是一个绅士的男人，多照顾着点女士，多给她夹点菜哦。” 苏清月不想过去，人家正牌女友都只是坐在对面，她坐白承允旁边算什么？ 白承允见苏清月站在那里久久不动，眼里明摆着抗拒，眼底的光一寸寸冷了下来。 倒是白元海，也指着那个位子看向苏清月：“还不快点过来坐下？厨房今天正好做的大骨汤，你多喝点，别年纪轻轻的，身子骨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 苏清月无奈了，她只能移过去。 旁边，跟着落座的烨哥儿和心柑悄悄碰着头，两人的脑袋都快扎到餐桌底下了。 心柑：“哥哥，你有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吗？我妈妈和你爸爸气氛好诡异，他们上午的时候关系不还挺好的吗？” 烨哥儿老成地拍拍心柑，“你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像女生的大姨妈，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天是特殊的。我们不能要求太高，习惯就好。” 心柑嫌弃死这两个大人的阴晴不定了，“哥哥，我们以后还是少玩点游戏，多看点积极向上的读物，或者喝点有助于成长的鸡汤吧。我们不要像他们那样，动不动就生气，生气伤肝。我这个肝来之不易，可是国家一级保护资源，不能伤。” 烨哥儿连忙站起来给心柑盛了碗猪肝汤，“妹妹说的有道理，快补点血，我们不学他们，破坏资源。” 两个孩子嘀嘀咕咕的，白元海离得远听不见，他饶有兴趣地望过来：“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也说给太爷爷听听，让太爷爷了解下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白承允跟着看向烨哥儿，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烨哥儿知道，那是别让他在吃饭前扯东扯西扯个没完。 白家家训之一，食不言寝不语。 唉，随时活在老父亲的监管下，哪里开心了？分明是担心惆怅又无奈嘛。 不过烨哥儿不能说实话，他正经八百道：“太爷爷，我和心柑在背诗呢，幼儿园布置的作业。云朵老师说了，不能因为今天是运动会就荒废学业，业精于勤荒于嬉，明天她要检查我们的。” 老师这认真教学的态度大大地取悦了白元海，他多问了句：“那今天背的是什么诗呀？” 心柑小勺子舀了一口猪肝汤喝下，摇头晃脑地扮演着小学童：“今天的诗超级简单，我两岁的时候就背过了，名字叫《羽一直下，扰乱一池清波》。” 在座的各位：“？？？”是“yu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的那首《yu一直下》？那不是流行音乐？ 白承允挡住了烨哥儿，却漏网之鱼了一个心柑，他头疼地皱了下眉头。 苏清月却误以为他是生气了，毕竟白家的规矩多，尤其老爷子在。 饭桌上话说也确实不好，苏清月低声教导心柑：“我们先吃饭，等吃完了再背诗好不好？” 心柑小小的“哦”了一声，俏皮地吐了下小舌头：“苏姐，我忘记不能说话了，该罚。” 白承允突然道：“没事。” 苏清月转头看向他，白承允不是一向最重视规矩的吗？ 李薇薇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起身把一道百合西芹换到了白承允跟前，却对苏清月道：“承允说的对，小孩子嘛，都活泼好动。我们什么都管着他们，反而容易禁锢他们的天性，就让他们玩吧。” 苏清月看着那道白承允最喜欢的百合西芹，笑了笑。 白元海以前觉得自己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尤其老年退休后，老宅的藏书更是添了一个新高度。 可小心柑说的这首诗，他还真没听过。 词牌令不像词牌令，也看不出是首律诗还是绝句。 他急于想知道答案，也跟着道：“清月，别拘着孩子，让他们多热闹热闹。小心柑，这首诗的内容是什么啊？” 心柑重新烫过的头比之前小了一圈，她一摇晃，像是一颗烤糊了的棉花糖在晃。 看大家都想知道答案，她捂嘴笑了下：“内容超级简单啊。最经典的两句，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苏清月觉得这个黑心棉在骗人，“这不是《咏鹅》吗？” 这是在欺负她上学那会儿是个学渣？ 可学渣也知道《咏鹅》啊！ 而且除了她，在座的可都是学霸。 苏清月随意望了一眼，除了老神在在的烨哥儿，其余学霸们明显也是一脸震惊。 白元海尤其接受不了，“你们这些孩子，好好一首诗，为什么改成这么个名字？” 李薇薇但笑不语，白元海向来讨厌哗众取宠这一套，更无法接受孩子们对文化不重视，可面上还要装作大度。 她给白元海倒了杯参茶，“爷爷，我倒觉得这一改，这诗还多了几分诗意呢。” 第377章 好货色 烨哥儿给了李薇薇一个赞赏的目光，“薇薇阿姨果然是同道中人。现在伤感文学才是最鼎盛的，我们要紧跟潮流，不能落伍。” 连烨哥儿都要被苏心柑带坏了。 李薇薇心里冷笑着，“你们都这么努力，我们就更要加油了。可不能我们前浪还没落下，就被你们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前浪都被拍死了，白元海这个“前前浪”岂不是更危险？ 他不能落后于潮流，八十几的老爷子，也谦虚地不耻下问：“那要这么个改法的话，是不是以前那些名字，都得来个大翻盘啊？” 烨哥儿认真地点头：“比如《春晓》，这名字太简单太没有文化底蕴，但我们可以改成《鸟声啼啼，风雨葬红花》，怎么样？是不是瞬间高大上了？” 白承允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跳了，“白烨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清月担心他朝烨哥儿下手，下意识夹了一筷子西芹放到他盘子里，“冷静冷静，吃点清淡的降降火。其实，多听两个，也觉得挺好玩的。” 白承允睨了苏清月一眼，眸光里明显是不赞同，“不能惯。” 苏清月讨好一笑，“爷爷都说了，你就不能让他老人家多开心开心？非得整天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心情开朗点，多发现点这个世界的美好。” 这个女人，自己还没明白“人生”两个字怎么写，还教他怎么做人了！ 白承允夹了块排骨扔掉苏清月盘子里，“吃饭。” 用饭堵她嘴呢？ 苏清月撇撇嘴，不说话了。 可她不说话，却能感觉到对面李薇薇时不时望过来的两道目光。 她刚才只顾着保护烨哥儿，现在想想，自己有些动作确实是有点不合适。 白元海这会换了位置，和两个孩子继续讨论当代伤感文学。苏清月看着一桌子菜，不动声色地朝心柑使了个眼神。 心柑立马道：“太爷爷，知识固然重要，可胃填不饱闹起革命来，知识再多也要罢工了。我们先吃饭，太爷爷可不能吃凉的，伤胃哦。” 白元海意犹未尽，但两个孩子不能饿着，“行吧，等吃完饭，我们去烨哥儿的书房继续学习。” 老爷子什么意思？竟如此纵容苏清月的女儿。 李薇薇的视线再次若有似无地飘过对面，“要不是饭后我和承允要开个会，我也好想一起去学一学啊。” 白元海一听李薇薇要跟着白承允开会，摆了摆手催促着：“工作要紧。你和承允两个黄金搭档可是缺一不可，先去开会。” 李薇薇乖顺地应了声，嘴角勾上了笑容。 苏清月权当什么都没看到，秋园的厨子，厨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两天后便是秋假的第一天。 作为湖城最有名的贵族幼儿园，国际幼儿园的最大特色之一，便是每年秋假都会组织一次野营。 父母可以跟随，但更多的是锻炼孩子的自理能力，以及增加他们的野外生活常识。 这次的野营地点，选在了湖城西北郊的苍岚山。 而苍岚山最著名的，便是旅游界龙头企业宋氏国际建的度假山庄。 一大清早，悠然度假山庄便敞开了大门，迎接一辆又一辆的豪车进入。 山庄办公楼顶层办公室里，宋家独女宋佳人一袭红色鱼尾裙。紧身的设计下，她姣好的身材更加前凸后翘，连最致命的小腹都平坦地让女人嫉妒。 金可雯最近想趁着乔中天没回来前，多笼络笼络乔家父母，可数次闭门羹后，她也没了气力。 便一大早化了精致的妆容，想来和塑料姐妹花宋佳人争个奇斗个艳，结果让对方的红裙一比，她彻底成了拿不出手的野山鸡。 金可雯心里愤懑着，把面前的cheesecake往宋佳人那边一推：“佳人，你别忙着p照片了，反正我们的合照你从来只p你自己。快吃点蛋糕吧。” 宋佳人晃着自己瘦得就剩下骨头的胳膊，“我不吃甜食，我减肥呢。” 那么瘦了还减肥，还让不让其他姐妹活了？ 金可雯气得起身去窗户边透气，窗口架了个高倍望远镜，只要走过去的人总想把眼睛往上凑一凑。 看到外面停车场一水的顶级豪车时，她又被转走了心神，“今天你们山庄招待什么贵客呢？怎么这么多豪车？” 连她这个暴发户的女儿，看见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宋佳人还在和p图软件奋斗着，“我爸承接了国际幼儿园的野营活动。那家幼儿园里的孩子，哪个是寻常家庭的？没开直升机来就已经够低调了。” 宋佳人刚说完，金可雯眼尖地看到了一团鸡窝：“苏清月的女儿也在那家幼儿园？啊！又是白承允！苏清月可真有本事，能让白承允吃回头草。” 宋佳人很小时就被宋家送到了国外读书，最近才回来，可以说对湖城的人或者事并不怎么了解。 她抬头问了句：“苏清月是谁？她得罪你了？” 岂止是得罪！ 金可雯有了倾诉的对象，倒豆子似地把她和苏清月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倒了出来，最后总结道：“哼，这样倚靠男人上位的狐狸精，她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惜了白承允，那么帅的一个男人，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还有她的中天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穿苏清月的真面目啊？ 宋佳人不屑地哼笑了声：“能有多帅啊？再说了，帅有什么用？你都说当年他和苏清月的婚姻是双双出轨，我看这个白承允，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吧？” 度假山庄的停车场里，白承允以手握拳掩在鼻下，咳嗽了一声。 苏清月站在后备箱外整理着两个孩子的东西，听到声音歪着身子望了眼：“山里凉，你加件外套吧。” 她都穿着冲锋衣了，这个男人驼色风衣里就一件薄薄的衬衣，这风一吹，得多冷。 要风度不要温度。 白承允说了句“不用”，率先拎了两个帐篷和其他重物，走进度假山庄的酒店。 每个家庭可以单独开车到度假山庄，但到了后，必须要去酒店大厅集合报到。 苏清月赶紧把其余的东西拿出来，轻的分给两个孩子带着，自己则背着登山包跟在后面。 第378章 蜘蛛侠 几人到大厅时，严谨希一家已经去云朵老师那里报完道，拿到了号码牌。 严谨希远远看见心柑，“哇”了一声。 心柑今天蹬一双低帮帆布鞋，配直筒牛仔裤。上身一件白色短款毛衣，九分长的衣袖下，一圈又一圈的五彩手链包裹住手腕上的肌肤，整个搭配时尚又亮眼。 不愧是他的未婚妻，连穿厚重的秋装都可以这么好看。 严谨希拿着号码牌跑过去，“心柑，我们家的帐篷在506营地里，你去跟云朵老师要507好不好？我们住隔壁，晚上可以一起玩，早晨我也可以去叫你一起吃早餐。” 这样心柑一天当中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见到的异性，就都是他了。 烨哥儿也拿着两张号码牌过来，把号码往严谨希面前一放：“心柑和我一起，我们在山顶，离得太远。晨起叫醒这种服务，就不麻烦你了。” 苏清月正在翻班级群里查看云朵老师的通知消息，闻言“嗯？”了一声，“烨哥儿，你说什么山顶？” 这半山腰的高度已经有点凉了，到了山顶，不会被冻死吗？ 还有两个孩子呢。 苏清月向烨哥儿要了号码牌，想去换一个地方，被烨哥儿拦住：“苏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买的帐篷都是超级防寒在珠峰上也能用的。之所以选山顶，是因为那里有露天的温泉，而且是露天的汤池，泡一泡不但对你的腰伤有好处，对女孩子的皮肤也很好哦。” 心柑期待了：“哇，大温泉，有中药吗？是不是泡完皮肤白白嫩嫩的那种？妈妈我们今晚一起泡温泉啊。” 苏清月来之前是对温泉很蠢蠢欲动，所以特地带着泳衣来的。 可那件泳衣，是yoyo买给她的。 那种风格，在有白承允的地方？ 苏清月老脸有些僵硬，她忙摆手，“山顶那种露天的，日月精华太浓了，我……我觉得太耀眼了。” 烨哥儿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大清早就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这样的天气到了晚上会出月亮吗？ 苏清月怕两个孩子继续邀请，忙收拾了东西，“不是搭完帐篷后，还要在自己的营地附近通过线索获得晚上的晚饭吗？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白承允已经叫了山庄里的电瓶车，苏清月去云朵老师那里领了手环后，带着两个孩子上车。 苏清月根据手环上的署名发给了白承允和两个孩子，“烨哥儿，听说这是你和黑山老妖他们一起设计的手环？” 这是第一批货，烨哥儿给了幼儿园，作为这次野营的赞助。 烨哥儿晃了晃他手腕上那条黑色的，“专为公司团建或者学校野营设计，可以定位，遇到困难时呼救，还有野地里驱虫的效果。并且它有检测人体皮肤的芯片，幼儿园那边的大数据里，可以随时监测我们的身体状况。一旦发现有特殊数据，就会派人根据定位过来找到我们。” 苏清月对烨哥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四岁半的时候还在玩泥巴，而烨哥儿却已经开发了智能手环。 只是这手环上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苏清月想到手环有驱虫的效果，可能这味道是驱虫药的吧。 她没在意，坐着电瓶车到了山顶。 苏清月下车之后才知道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同时也不由地佩服度假山庄老板的经济头脑。 他竟然把大半个山顶包围起来，做了玻璃暖房。虽然才进十月份，但暖房里已经通了暖气，即便山顶再冷，人在里面也感觉不到半点冷意。 心柑看着从外面看黑漆漆的玻璃房，走进去后又惊奇地张大嘴，“妈妈，原来这个房子是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啊？还有这个接口，是直接接外面露天温泉的吗？那我们从接口出去，就一点都不会冷了。” 苏清月看看暖房又看看白承允手里的帐篷，忍不住吐槽：“这也叫野营？在暖房里野营？” 烨哥儿握着苏清月的手让她莫生气，“苏阿姨，暖房里除了更衣室就剩下几棵花花草草，要在这里睡觉，就只能搭帐篷。” 靠搭帐篷睡觉的地方，难道不叫野营吗？ 好有道理，苏清月竟无法反驳。 白承允把幼儿园发放的食材地图扔给苏清月，“你找？” 瞧不起人呐？ 苏清月扯过地图，“放心，今晚绝对饿不着你。” 于是白承允父子搭建帐篷，苏清月母女寻找食材，再由苏清月指导着两个孩子做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晚餐。 这种放慢节奏的生活，让苏清月只想叼着牙签葛优躺躺到地老天荒。 两个孩子却兴奋地上蹿下跳，各自回帐篷拿了泳衣，又去更衣室换上。 心柑一身红底点缀白圆点的两件式分体泳衣，小裤裤的腰上和抹胸的边缘都团簇着小花朵。她皮肤白，穿上红色，要不是那张明显欧亚混血的脸，她会是一个标准的年画娃娃。 烨哥儿则一件连体式，蓝色里带着几条红线，远看像是蜘蛛侠。 心柑朝苏清月挥了挥手，“那边儿童池很浅，我们两个不会有危险的。所以苏姐，我们彼此给彼此一点空间，今晚你自己随便玩。你可以随意消遣你的晚间时光哦。”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但是不要再躺着了，懒惰是一切肥胖的源泉，你也不想工作室年终酒会上你穿不了晚礼吧？” 苏清月想把黑心棉从山顶扔下去。 她这么标准的身材……最近可能是秋园伙食太好，竟真的有一层薄肉了！ 烨哥儿看出苏清月的顾忌，他道：“苏阿姨，你要是担心碰到我爸爸，就去东边的池子。我刚才看见我爸去西边的了，两个池子隔了好远，绝对碰不上的。” 原来还分开了啊，苏清月耳朵抖了下，“你们快去玩吧，小心着点。” 两个孩子手拉手走了。 孩子们一走，苏清月立刻回帐篷找泳衣。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还是纯天然的温泉，她为什么不泡？ 反正烨哥儿说了，白承允在西边池子。 麻溜换好泳衣的苏清月，披一件浴袍从暖房通向温泉的玻璃走廊出去，还没走到接口，防水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379章 红颜薄命被淹死 苏清月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她一顿，“周叔？” 这么晚了，还是许久未联络的周海全，苏清月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海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感冒了似的，“清月，我这里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你……” 周海全帮过苏清月那么多，他有事，苏清月自然是在所不辞：“周叔，什么事您尽管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周海全语气瞬间轻松了不少，“是这样，监狱里最近多出来一匹面料。我知道你现在生产量大了，看不上这点面料，所以联系了一家福利院，想给里面的孩子做点冬衣。你看……能用你的厂子做这批衣服吗？钱你放心，我会付的。主要就是冬天到了，想给那些没爸妈的孩子添点衣物。” 苏清月专心听着周海全的电话，也没注意脚下的指示灯，只循着走廊的方向往深处走去，“周叔，这种为了孩子的事情，您还跟我提钱做什么？布料都有了，也有现成的设计图和打板，让工人直接下流水线做，费不了多少功夫。这批衣服，就当是我也为孩子们出点力吧。” 周海全还有些犹豫：“哎呀，那怎么好意思，你带着心柑花销大，厂子里还得给人开工资，你也不容易……” 苏清月没让周海全继续说下去，“行了周叔，就这么定了吧。改天我让人去拉布料。” 周海全立即道：“清月，我得去外市参加一个培训，明天早晨一大早就走。你现在就过来拿吧，现成的车都有，我让他们给你装车，亲自送过去。” “我现在……”苏清月现在下山，俨然来不及也不可能。 她想了想，道：“周叔，我脱不开身，我把您的号码给我堂妹，她帮我去处理这件事行吗？” “行，当然行！只要今晚上能拉走，我明天就能安心去外市。那我等你堂妹的消息。” 苏清月收了线，又拨给苏芸芸。 苏芸芸正在游戏里带着新收的徒弟开双排，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声音磁性说话幽默，泛起傻来像个纯种的哈士奇，花钱也大手大脚一看就是个富二代。 但就是游戏水平太烂，她都带不起来。 苏清月电话打过来时，徒弟刚变成盒子，她用变声器朝徒弟打了个招呼：“大帆，你等我几分钟，我先接个电话。” 退了游戏，苏芸芸接起来：“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苏清月没在意苏芸芸不客气的语气，只道：“我给你个地址，你去第五监狱那里接一批布料，再送到我们的工厂里。” 苏芸芸一听“监狱”两个字，不想干：“大晚上的去那种地方，姐，你能考虑一下祖国花朵的身心健康嘛。” “苏芸芸，我就是从第五监狱里出来的。” 听出苏清月语调变严肃，苏芸芸憋着气翻了个白眼：“行了，我知道了，都需要做什么，你通过微信发给我，我现在去换衣服。” 苏清月挂了苏芸芸的电话，人也走到了温泉前。 一眼望过去，除了右侧边上有很大一块石头遮住了视野，其余的地方，全是袅袅蒸汽的温泉。 苏清月确定没人，手机放回到防水袋里装好，脱下浴袍，只三点式泳衣外披了一件黑纱罩衫，踩着水里的石头下了水。 身子一被暖烘烘的温泉水包围，苏清月舒展的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零星的水声入耳时，白承允睁开微阖的双眸。 有人。 他推开放着红酒杯的浮盘，转身绕出遮挡住自己身形的山石。 苏清月还在低头试探温泉的水深，她是个旱鸭子，周围又没人，总不能明天的头条新闻变成“白承允前妻泡温泉，红颜薄命被淹死”吧？ 结果耳边突然响起水声，紧接着，一大片黑影覆了过来。 苏清月全身警戒立起，第一反应就是抬脚去踹。 送出去的那只脚，被白承允轻松握在了手中。 苏清月惊呆了：“白、白承允？你不是在西边的池子吗？” 白承允垂眸看着面露惊慌的人，低醇嗓音暗哑：“这是西边。” 苏清月：“！！！” 她只顾着接电话，走错方向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苏清月就算罩着一件黑纱，那也是三点式，她整个人都麻了，慌乱地要把手从白承允手心里抽回，“你继续享受你的个人时光，我去另一边。” 很庆幸这次白承允没有攥着她的脚不放，她一挣，白承允就松开了。 苏清月心里不着痕迹地松着气，转身要走—— 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胳膊，挡住了她的去路。 结实的肱二头肌彰显着浑厚的男人力量，苏清月目测了下，最结实的部位可能比她的大腿还要粗。 人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到她这里，怕得是大腿拧不过胳膊。 胳膊的主人这时发话了，“来都来了。” 苏清月：“！！！”什么鬼？ “白承允你是在讲笑话？”可去他大爷的吧。 白承允没说话，他的视线，只定定落在胸前的人身上。 怕头发被水打湿，她把所有的头发挽到头顶粗粗扎成一个丸子，几缕刘海垂在脸侧，越发显得她巴掌大的脸庞精致而小巧。 她卸了妆，却依然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许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实在难以遮羞，她眼里满是拼命想掩饰却又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慌张。 白承允看多了苏清月或冷漠或清冷的模样，她这副样子，倒像是又回到了年少时那个整天毛手毛脚的苏清月。 只不过年少时的苏清月，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通体的黑纱在被水浸湿后尽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身形的同时，还显出了里面的三点式。 衣服是极致的黑，肌肤是极致的白，黑白交映下，白承允的眼眸深了，“苏清月，那晚的帐，还没算。” 什么账？ 哦，亲子运动会上的帐。 怎么算？！ 苏清月隐约感觉到了白承允的狼变，呵，真是个禽兽，竟背着女朋友玩脚踏两条船的游戏！也是，豪门里那些糟事，她还看不明白吗？ 她肺管子都冒着火星，又忍耐着，“白承允，我的腰还没完全好。” 第380章 神仙颜值 白承允默不作声地望着苏清月，黑眸里的光明晃晃着质问：我做什么了？ 苏清月噎了下，倒是她自作多情？可他身上散发的热量，就快要把温泉里的水全都煮沸腾了。 她干脆转身换个方向走，脚才抬起来，白承允的另一只胳膊拦了过来，苏清月脚下一滑，脖子以下就这样直直撞到了白承允的胳膊上。 苏清月：“！！！” 哔了狗了！ 白承允在胳膊触到软意时，双眸就眯了起来。 他脚下一动，人往前一步，苏清月被他结结实实困在了怀里，“苏小姐是要赖账？” 苏清月顿时火冒了三丈，炸毛的后背都跟着出了一身汗。 “白承允，你离我远点！”亏以前她总认为白承允不是那种下半身思考的渣男，可想想烨哥儿的身世，是她在他身上放的滤镜太厚了吧！ 苏清月稳了下呼吸，想要推开他，她实在不想在心柑和烨哥儿面前与他闹的难堪。 可白承允的肌肉又不是摆设，她一下没推开反倒被他的力道一带，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苏清月要疯了，这个精虫上脑的王八蛋。 “白承允！有火找你的总秘去！” 趁白承允皱眉时，她用尽全力一推，监狱老大的力气也不是盖的，她终于成功逃脱了白承允设下的牢笼。 利落的身形往岸上一爬，苏清月用最快的速度跑离了温泉。 直到跑出那片蒸汽，她才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腿上，俯身大口喘气。 该死的白承允，大混蛋，把她当什么？苏清月喘匀了气才发现她已经到了暖房的外围，虽然身后有暖气的烘热，但跟前就是一片草丛，寒气湿漉漉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转身想要往回走，草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乎就在一瞬间，苏清月前一秒听到声音想要赶紧离开，下一秒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苏清月觉得自己是出了幻觉。 可脚踝上的剧痛却提醒着她，不是！ 蛇！ 苏清月看到伤口的时候，知道了黑影是什么，从她身体的反应来看，这蛇怕还是条毒蛇。 心柑和烨哥儿还在里面！ 苏清月脱下罩衫把它拧成长条，系在了被咬那条腿的小腿上，以阻断毒液继续扩散。 同时，抬高嗓音，用最大的声音喊着：“白承允！白承允！” 这个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山顶，白承允是唯一能求救的人。 白承允听到苏清月的声音时，黑眸一震。 他从来没听过苏清月用这种语气喊他。 上岸穿浴袍出暖房，所有的动作只用了十秒钟。 当他看到坐在地上脚踝流血的苏清月时，深眸凝出了煞气：“别乱动。” 他蹲下身子去抱苏清月，却被她抬手拦住：“我被蛇咬了，但蛇跑了，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你先去看烨哥儿和心柑，先确定他们没事。” 两个孩子平日里再智商超群早熟睿智，也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而他们的“敌人”，可是一条毒蛇！ 好在苏清月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 心柑在前面跑着，烨哥儿抱着她的浴袍在后面追：“慢点跑，先把衣服披上，别感冒。” 心柑哪里还管得了感冒不感冒，她满脑子都是苏清月着急的喊声，“妈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清月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放下了提着的心，身体也跟着放松，任由白承允将她腿上的黑纱解了下来。 她绑的太粗了，很有可能没有效果。 白承允把黑纱撕成细条，再把细条重新绑上去，然后抱起苏清月将人带回暖房，关紧门，“现在开始别动也别说话，我去拿手机叫救护车。心柑，你看着你妈妈。” 心柑在看到苏清月流血的脚踝时就瞪大了眼睛，她听话地点头，上前紧握住苏清月的手，努力让自己笑着：“妈妈好笨呀，戴着哥哥设计的手环都能被咬到。不过我们涂点药就会没事的。但是你不能闭眼哦，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你现在睡了，夜里会失眠的。”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可握着苏清月的手，却在细细的抖着。 苏清月头脑已经有些昏沉，她勉力抬手摸了摸心柑的头发，“我不睡，我永远都陪着心柑。” 心柑是她的心肝命，她又何尝不是心柑的？ 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烨哥儿在确定暖房门是关严的，而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危险时，放心地扔下心柑和苏清月，回帐篷取他的小书包。 他在野营前上网查过攻略，小书包不大，但重要的装备都有。 等烨哥儿抱着书包回来，白承允也拿着浴袍和苏清月的防水袋来了。 白承允给苏清月穿浴袍时，烨哥儿把瑞士军刀消了毒，递给白承允，“爸爸，用这个吧。” 白承允“嗯”了声，接过军刀在苏清月的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 凝成浆状的血奔涌了出来。 烨哥儿又赶紧递了纱布过来，白承允把纱布叠了五六层后盖在苏清月脚踝上，俯身。 “你做什么？”苏清月瞬间清醒，她惊得坐直了身体，抬手去挡白承允的头，“你疯了？这不是普通的蛇，有毒的！” 白承允要是用嘴给她吸毒液，他也会跟着中毒。 白承允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他双眸里的颜色，让人看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他推开苏清月的手，继续俯身，“我嘴里没有伤口。” 苏清月一怔，“什么？” 烨哥儿解释道：“苏阿姨，只要嘴里没有伤口，毒蛇的毒液其实是可以饮用的，而且我爸爸还垫了六七层纱布。现在你身体的异常数据虽然已经到了幼儿园的数据中心，但临时派车上来肯定没有那么快。在我们有限的资源里，这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了。苏阿姨，你不能有事。” 苏清月看着沉着却紧张的烨哥儿，看着努力笑却眼底水意晃动的心柑，最终视线落在白承允身上。 他在全神贯注着自己的伤口，因为吸吮的动作，他的脸颊微微凹陷着，却丝毫不影响他那犹如出自上帝之手的神仙颜值。 第381章 做什么亏心事 苏清月知道，白承允一直都是最帅的，要不然她年少时也不会那么疯狂。可他已经有了李薇薇，能不能就不要再来招惹她？ 眼眶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湿了一层。苏清月慌忙别开视线不再看白承允，直到那股湿意压下去，她才转头道：“心柑，帮妈妈把手机拿过来。” “做什么？”白承允连吐了几口毒液，唇角上残留着几滴鲜红的血滴，越发衬得他白皙的脸庞泛着沉玉般的冷凝气息。 苏清月知道自己现在不说话才能保存体力，但她必须要趁着自己还有意识残留时，交代一些事情。 她先找到工厂厂长姜大明，“稍后苏芸芸会带人送一批面料过去，你带人回工厂接了，连夜清点出来。你告诉工人，秋假这几天我会给他们双倍的工资，但前提是这批面料必须抓紧时间加工出来，不能耽误。” 挂掉姜大明的电话，苏清月还想拨给苏芸芸，但指尖还未触到屏幕，手机就被白承允收走了：“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待着。” 心柑也站到了白承允那边，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后，塞回到防水袋里绝不让苏清月碰到：“苏姐，霸总也不是这么拼命的哦，我不急着做富二代的。实在不行，我自己努力做富一代，你只要躺平享福就好了。” 烨哥儿看到了苏清月眼中的忧虑，他上前，握住了苏清月的另一只手，意有所指道：“苏阿姨，你先休息，不要想太多。至于心柑，我会照顾好她的。” 苏清月知道这是烨哥儿的承诺，她回握了下他的小手，“谢……谢……” 苏清月已经开始吐字不清，她的瞳孔也在缩小，鼻间隐约有血迹散了出来。 白承允的眉心刹那间拧紧，他一通电话拨出去：“我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话音刚落，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山顶。 悠然山庄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专门配备了专属的救援队，救护车上也有专业救护人员，可以直接接了伤者送往医院。 白承允回望了一眼救护车的方向，俯身抱起苏清月。 烨哥儿拉着心柑的小手紧跟着站起，却在原地没动：“爸爸，有云朵老师在，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你专心照顾苏阿姨。” 心柑最后望苏清月一眼，也坚定道：“白叔叔，我妈妈就拜托你了。” 白承允知道两个孩子清楚他们跟着去，只会添更多的麻烦，还得让大人分神照顾他们。 他微点了下头：“你们小心。” 说完，转身抱着已陷入半昏迷的苏清月出了暖房。 宋佳人作为山庄临时的负责人，山庄里有游客出事，她自然得出面，所以她也跟着电瓶车上了山顶。 一下车，抱着苏清月的白承允从她眼前急匆而过。 男人身上是极显凌乱的浴袍，他的头发被打湿了，软塌塌搭在额前没有一点发型可言。 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没有半点瑕疵，完美的让人忍不住想尖叫。 宋佳人自认为是个高品质的颜控，她长这么大，还没哪个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可是这一刻，她听到了胸腔里传出的剧烈跳动声。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视线落在白承允身上，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再看着他的背影隐入救护车。 直到救护车又呼啸着离去，她才回过神来，向秘书问道：“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就是白承允？” 秘书好奇地望了宋佳人一眼，受伤的又不是白承允，这大小姐是不是问错对象了？ 但她也不敢多说，只应声道：“对，是白氏集团的现任总裁，白承允。” 宋佳人的心跳更快了。 怪不得苏清月坐了五年牢，回来也要紧扒着白承允不放。也怪不得湖城那么多单身汉，却偏偏让一个离过婚的白承允，独占了女人最想嫁榜单的第一名多年。 原来这就是白承允。 秘书在旁边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回来把手机递给宋佳人：“小姐，董事长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他找您。” 宋佳人接过来，听着电话里父亲急切的声音：“怎么能让白承允的前妻出事？谁不知道现在白承允对他这个前妻上心着呢？要是白承允发火，我们赔上十个山庄都不够！” 宋佳人心里早就有了一番计较，她望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嘴角渐渐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爸，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张完美答卷。” 前妻？ 呵，一个出过轨坐过牢的脏女人罢了！ —— 拉着苏清月的救护车急急赶往仁爱医院时，郊外的第五监狱后门门口，苏芸芸正看着几个人往车上搬面料。 微信里还留着徒弟的留言，问她什么时候忙完，再带他打几把。 苏芸芸不耐烦地回了几个字：“很快，急什么。” 这样回应着徒弟，她却对搬货的人吆喝着：“喂，你们快一点啊，这时间都不早了。” 几人听了，先是停了一下，才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于是这样的画面收入进门口的无声监控后，就变成了苏芸芸催促后，那几个人更加鬼鬼祟祟，似是在做什么亏心事。 仁爱医院。 救护车到达急诊楼门前时，冷苍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 见白承允下来，冷苍先把盛着衣物的袋子递过去，“先生，这边暂时交给我，您先换衣服。” 堂堂白氏总裁，总不能穿着一件浴袍脚蹬一双拖鞋在医院里到处走。 白承允“嗯”了一声，等医护人员接了苏清月送往急救室后，才接过袋子转身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白承允已经一身简单的黑裤白衣。头发用手梳向后面，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他周身的矜贵气息瞬间散发到极致。 从帘子后跑出来的医生本要奔向冷苍，看到这个样子的白承允，呼吸禁不住轻了很多，态度也极其谨慎恭敬着：“白总，请问苏女士被蛇咬时，有人看见过那条蛇是什么样子吗？” 白承允黑眸里的眸光探过去，“怎么？” 第382章 被咬后遗症 医生怕被骂无能，但也得硬着头皮上，“苏女士是被毒蛇咬了，根据种类不同，血清也要不同。在没有确定是哪种蛇前，贸然给她注射血清，很有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白承允神色严肃了起来。 苏清月被咬时周围只有她一个人，等他赶到时，蛇已经不见了。现在再去找那条蛇，偌大一个悠然山庄，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 白承允沉吟了几秒，出声道：“冷苍，去找湖城最权威的动物学家。” 既然没人知道那条蛇的样子，医生也无法辨别，那只能寄希望于动物学家。 冷苍应声离去，边开车边用语音搜索动物学家的地址，一脚油门到底。 白承允在冷苍走后，进了帘子里面。 病床上的苏清月完全没了意识。她的伤口周围全是黑紫的颜色，整条腿肿胀着，之前的鼻血也发展到眼睛和嘴角都开始出血。 一个半小时前，她的肌肤还是羊脂玉般透着滑润的光泽。可是现在，她周身泛着淡青色，像是没了声息般，死气沉沉。 白承允忽然就想起一部电影。 是苏清月缠着他看的，电影的结尾是反派中了毒后七窍流血而死。 苏清月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嫌弃地直撇嘴：“要是我死成这个样子，那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死得这么难看，我哪有脸再投胎，再去找你啊。这样我下辈子就不能再嫁你了。” 此刻。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脸上的血迹，朝护士伸手：“消毒棉。” 小护士冷不丁被cue，还是被白承允，她脸红了下，怯怯地把托盘递过去：“白、白总，给您” 白承允沾湿了一块棉花，用镊子夹住，轻轻地在苏清月的嘴角和眼角擦拭着，将她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清除干净。 连污渍都没有放过。 小护士没想到白承允要消毒棉是要做这个，她看着白承允隐在背光里的侧脸，竟从那冷峻的气场里，看到了一丝专注。 那是一种深沉难懂的情愫，像是温柔，却又转瞬即逝，让人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动物学家很快就来。 专业的工具下，动物学家测量了伤口上牙印的距离，又看了牙印的形状，最后确定道：“应该是尖吻蝮，就是我们常说的五步蛇。这种蛇非常凶狠，并且善于主动袭击。人一旦被咬，症状发病凶，全身出血，伤口剧痛，甚至还会组织坏死。快给病人注射相应血清吧，这个毒，耽误不得。” 白承允听到“伤口剧痛”时，回头看了苏清月一眼。 从被咬到昏迷，这个女人一声都没吭，他们以为她没事，原来她一直是在咬牙忍着。 这身硬骨头，永远都没有服软的时候。 医生急忙准备血清去了，动物学家又在苏清月伤口上看了几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照理说，苍岚山一带不应该有尖吻蝮的啊。这蛇是怎么上山的？还是在定期会洒驱蛇药粉的度假山庄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承允瞳孔里骤然刮起风暴，看了冷苍一眼。 冷苍接收到白承允的示意，躬了躬身子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急救室。 夜，渐深。 苏清月注射了血清后转入了顶楼svip病房，身上虽然还没有消肿，但毒性已经抑制住了。 白承允派人送走了动物学家，同时又派了老宅的司机上苍岚山，去接两个孩子提前下山。 白元海还没睡，听到于尉的电话，问道：“承允那小子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谁去医院了？怎么好好的秋游野营，还能闹到医院去？” 白元海担心是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急得心头窜了一股火上来，血压眼看要升高。 于尉连忙拿了降压药，又倒了水，“老爷子，您今天还没吃药呢。是苏小姐，听少爷说是被毒蛇咬了，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没事了。” “清月？”不是两个孩子，白元海双眸里的担忧也没有减少，“这孩子，腰伤还没好彻底，又被毒蛇咬。还当妈呢，就这粗心大意的，我怎么能放心让她带心柑？明早你送我去普华山，白家几代人的平安符都是普华山的寺庙开光的，我去给这个丫头弄一个。整天受伤，还想不想带孩子了？” 于尉表面答应着，转头却先向白承允请示。 毕竟老爷子八十几的高龄了，普华山又不矮，老爷子真要上去，万一出事，他们这些下人可担不起。 白承允电话里听着，目光落在沉睡的苏清月身上。 沉默了几秒钟，他道：“多派几辆车，让家庭医生也跟着，药物和设备全都带好。老爷子喜欢普华山的斋饭，很有可能用了斋饭才下山，你们多提醒着他点，别让他逗留太久。” 于尉还以为白承允会阻止，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他一怔，隐约明白了苏清月如今的地位。 他心里悄悄咯噔了一下，“是，少爷，我明白了。” 苏清月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病房里没拉窗帘，秋高气爽下的阳光散发着格外金黄的味道，透过玻璃窗洒进病房里时，整个病房都像被染上了金灿灿的颜色。 苏清月感受着脸上暖洋洋的光线，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睛好像有点异样，望出去的视野哪里怪怪的，苏清月没在意，只望着对面办公桌上正在翻看文件的白承允。 他并没有察觉到苏清月的苏醒，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翻看到最后一页时，手里的parker钢笔行云流水的落下签字，右手边的一大摞文件，又添了新的一员。 房间里漂浮着清浅的咖啡香味，可白承允手边那一杯早已没了热气，也不知这一夜，他究竟喝了多少杯咖啡。 苏清月心中的一根弦轻轻拨动了下，她动动干涸的嘴唇，“承允。” 嗯？怎么声音也哪里不太对？两片唇瓣相碰撞时，有点木木的。 苏清月觉得这可能是被蛇咬后的后遗症。 她用力张了张后槽牙，嗯，感觉稍微好点了。 白承允听到声音，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错，比医生预想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 第383章 绝不可能了 苏清月笑了笑，“可见我多么的不想死。” 白承允也跟着勾了唇，他起身越过办公桌走向病状，抬头时，眸光落在苏清月脸上。 白承允停住了脚步。 苏清月敏感地发觉白承允的目光……透着丝诡异，“怎么了？” 白承允咳了声，别开脸不让苏清月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没事。” 苏清月莫名其妙。 医生听到呼救铃后带着一大串助理医生进病房，一番细致的检查后，所有人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白总，苏女士的病情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再配合医院的治疗，基本一周内就可以出院。” 苏清月确定了自己没事，也放了心，等医生们走了后，向白承允借手机：“我给心柑打个电话，小家伙儿该担心坏了。” 说完，她抬手擦了下唇角。 这后遗症还挺要命，怎么说了几句话，就控制不住地流口水呢？ 白承允掏出手机扔过去，苏清月捡起来熟练地输入密码开锁，两人动作流畅的像是从来没有过那些龃龉龌龊，一直都是最亲密的枕边人。 苏清月接通电话才知道心柑已经回了秋园，听到苏清月的声音，心柑也高兴坏了：“苏姐，有句话怎么说的？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本来我想辛苦一点，努力成为富一代，让你躺着享福。结果你看，好像现在我又可以坐等我的富二代生活了呢。” 小丫头，她妈都病了还不忘剥削她妈么？ 苏清月知道心柑是在逗自己，她昨晚意识还清醒时，清楚地看到那丫头眼底的恐慌的，“好的心柑大小姐，还是让你妈我来给你铺路，你只等着成为白富美迎娶高富帅就好了。” “那苏姐加油哦。等厨房做好了营养粥，我就和哥哥一起去医院看你。” 心柑清脆的笑声感染了苏清月，她脚腕上的伤痛被抚平了大半。 挂了心柑的电话，苏清月拉高白色的被单盖住自己，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下。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 苏清月只觉眼前一花，手被黑影攥在了手心里。 黑影的声音又急又慌：“清月，清月你怎么还蒙白布了？清月你不能扔下我。我以前是荒诞了点，游走了那么多的花花世界没有守住自己的初恋，但我自从认识了你之后，我的心只给你一人，我这辈子的初夜都留给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真爱，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撒手而去啊清月！我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啊清月！” 黑影一口一个“清月”，声音凄凄惨惨戚戚，眼泪都要混着鼻涕流下来。 苏清月瞄一眼脸黑成碳的白承允，无语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被单上擦了又擦，“江扬帆！” 凄惨声戛然而止。 江扬帆觉得喊他的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声音有点沙哑，又有点口齿不清，他分辨不真切。 但不管怎样，蒙在被单下的这个人，还是活着的。 他直起身子，从泪眼迷蒙中看了眼他扑着的人。 嚯！ 江扬帆重重地倒退了一步。 这谁啊？ 她的脸像经历了一次毁灭性的拳击比赛，青青紫紫分不清五官不说，整个头都肿得像一个猪头。江扬帆昨天参加的开机宴，宴会上那个贡品猪头，和眼前这个简直就是孪生兄妹。 江扬帆的世界受到了冲击，他四处看了眼，在看到房间里还有个白承允时，像是看到了救星，“前夫哥，我跑错病房了？这是哪位啊？难道是你新找的女朋友？嚯，前夫哥，敢情你之所以单身这么多年，是因为你一直没找到喜欢的品种啊！” 口味这么重！ 这副尊容……世间能有几个这样的极品？ 苏清月看着江扬帆的反应，再结合自己之前察觉到的异样，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 白承允的手机还在旁边，苏清月解锁后打开摄像头，转自拍模式—— 苏清月看着还是自动美颜模式下的自己，无语凝噎。 这！个！猪！头！是！谁！啊！ 难怪她觉得视野异样，她的眼皮都肿得只剩一条缝了，她看东西当然异样了！ 连嘴唇都肿得惨不忍睹，苏清月觉得她这个样子出去，会有人问她为什么嘴上叼着两根香肠！ 她刚才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和白承允说说笑笑的？ 白承允今晚上回去会做噩梦吧？ 江扬帆还在上蹿下跳，又在缠着白承允问他苏清月究竟在哪个病房，白承允不告诉他是不是苏清月真的出事了？ 苏清月忍无可忍，“江扬帆！闭嘴！” 江扬帆石化了。 他僵着身子机械转身，自己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咔咔的声音，“清、清月？你是……清月？” 晴！天！螺！旋！霹！雳！ 他的女神，他一颦一笑连生气都完美无瑕的女神，怎么可以…… “清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他的速效救心丸呢？ 苏清月睨视着江扬帆，故意挤了个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丑到江先生了。” 江扬帆痛苦地捂住了脸，清月你别笑，求你！你这个样子一笑，彗星都要撞地球了。 苏清月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难得看到江扬帆这个样子，她或许可以加把劲，给江扬帆彻底造成心理阴影，说不定能彻底甩掉这个狗皮膏药。 苏清月眼神一晃，恶从心来：“江先生，你这是嫌弃我了吗？你果然是在以貌取我吗？” 故作伤心的样子，配着一个猪头，江扬帆如同看到了如花。 他想哭。 但就在苏清月以为她成功了时，江扬帆突然抹了把脸，双手握拳，“清月，你说得对，我不该以貌取人。我爱的是你的内在美，我应该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对你至死不渝！” 苏清月：“！！！” 这货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眼看在江扬帆深情表白后，以白承允为中心方圆三米之内的气息，就快要上冻冻得微生物都死光光了。 苏清月恍然觉得，那天看见他和李薇薇的亲密，只是她的误会。 可，没有李薇薇他们也绝不可能了！ 第384章 以后多哭哭 苏清月清了清嗓子，身子往后挪了挪，“江先生，至死不渝什么的就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江扬帆好不容易劝自己放下美貌立地成情圣，岂能轻易离开，“清月你睡你的，我在这陪着你，伺候你。你放心，我要是再嫌弃你半点，我也把我自己打成猪头。我们夫妻双双把猪圈还。” 你自己“还”吧！ 苏清月竖起一只手，即使脸皮浮肿，眉心也蹙出了褶皱，态度坚决：“不用了！” 嘤，清月就算猪头，蹙眉生气的样子也是眉清目秀的猪头，好想变成一把小熨斗，把她的眉心烫平。 江扬帆扭动下身子想撒娇，白承允按了桌上的呼叫铃：“进来四个人。” 江扬帆瞪过去，“前夫哥你叫人干什么？” 白承允冷着脸色不说话。 几分钟后，江扬帆被四个保镖扛在肩头上，扛到地下停车场，塞进车里送回了江家。 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苏清月却在江扬帆走后，躺回床上用被单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白承允回头时，就看到了包成蚕茧的苏清月，“把被子掀开。” 这个女人，没被毒蛇咬死，是想被被单捂死？ 苏清月的声音在被单下瓮瓮的，“我不！” 她可以花式炫耀自己的猪头脸吓退江扬帆，可面对白承允，她坚决不想让他再看到自己的脸。 在前夫面前，不要面子的啊！ 白承允看着“蚕茧”里的人又往里缩了缩，黑眸深处难得好心情地笑意更浓：“我已经看到了。” 遮得再严实也晚了。 苏清月身形一僵。 就是因为被看到了，所以才无所遁形啊！ 她还是紧裹着自己，只从被单下伸出一只手，朝白承允挥了挥：“医生都说我没事了，就不耽误白先生忙工作了，您先回吧。” “您”都用上了。 白承允单手插袋，一派闲适的姿态拖开病床前的椅子坐下，“今天是秋假第二天。” 也就是说，未来至少还有五天时间，白大总裁都是可以不去公司的。 苏清月听着白承允这意思，是要在医院里安营扎寨？ 可算了吧，她一点都不想和白承允独处，尤其是窥破他和李薇薇的秘密后，每一分接触都让她觉得……不安。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忽地一动不动，眸光一凝，起身要给她掀开被单。 苏清月却自己坐了起来。 她没看见白承允伸到一半的手，抹了把脸，脸肿了，抹的面积都增大了不少。 她故作轻松地笑着，拿起白承允的手机，“再用一下。我打给心柑，让他们别来了。” 她这个样子，会吓着孩子。 心柑有点不太情愿，她夜里一直担心妈妈，睡得并不安稳。 不过妈妈坚持不让她去，她也乖顺地点了头：“我上网查过，说是被毒蛇咬了后，脸和身体都会浮肿，妈妈你是不是也这个样子了？” 苏清月想说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聪明？ 心柑听着话筒里的沉默，明白了，“既然苏姐不想在她女儿的人生里留下黑历史，那作为女儿的我就必须要配合喽。放心吧，在你消肿之前我都不会去的。营养粥我让于管家派人给你送过去，还有你的手机。平时接接我的电话就好，工作之类的能放就放，几天不工作，工作室不会倒闭的。” “知道啦。”苏清月感受着小棉袄的温暖，舒心地挂了电话。 可看着还坐在病床前的白承允，苏清月就不怎么能笑出来了，“你非得让我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不适合见人，请白先生给我留点私人空间？” 白承允左手还留在裤袋里，右手却支着额头，一双黑眸因为眼底的笑意而格外的亮，“苏小姐这是害羞？放心，你再丑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苏清月一僵，想抽动嘴角，却因为脸肿而抽不起来。 白承允说的，是她十八岁那年生日。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人礼，苏清月从两个月前就暗搓搓筹备，直到生日前一个星期，她才把那张最精美最特殊的请帖，给白承允。 结果白承允连看没看，只丢给她两个字：“没空。” 苏清月当时就万念俱灰了。 她追逐了他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成人了，可以让所有人见证她长大了，可白承允不去，那她这成人礼还有什么意义？ 她破罐子破摔的，“为什么不去？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为什么通往你心里的那条路就那么难走。我有这个时间和精力，珠峰我都可以来回上下好几次了，可你的那条路，为什么我连个缺口都没打开？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她越说越委屈，自从喜欢上白承允，她哪天不是抛了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尊严，几近于恬不知耻地跟在白承允后面？ 周围的人笑话她，她也硬着头皮坚持下来了。 可有什么用？ 就好比孟姜女去哭长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会哭倒多少块砖，结果她哭哑了嗓子，连个泥缝都没哭开。 好绝望。 苏清月想着自己的绝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白承允难得变了脸色，向来清冷的面孔，竟多了几分柔和，说了句：“别哭。” 苏清月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度。 白承允被苏清月哭得头疼，劝到最后，干脆调出手机摄像头，对着她拍了一张照。 快门按下的咔嚓声让苏清月一脸懵逼，她打着哭嗝，“你、你做什么？” 白承允没说话，只把手机屏幕转给苏清月。 苏清月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鼻涕横流，血盆大口，特地让舍友帮她化的妆还花花绿绿的把脸花成了调色盘，两道黑漆漆的线顺着眼角一直往下，蔓延到下巴…… 苏清月从没见过这么丑的自己。 可她不仅这么丑了，还被白承允拍了照片！ 苏清月立马就炸毛了，也忘了自己的最初目的，只指着白承允：“你把照片删了！你快删了！” 白承允没理苏清月，拿出一张湿巾扔给她，“先把脸擦了。” “先删照片！” “擦脸。” “删照片！” “还想不想让我去你的成人礼？” “……我擦脸，你就去？”苏清月没想到哭上一顿后还能峰回路转，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顿时眉开眼笑，决定以后多哭哭。 第385章 吓到小少爷 此刻。 苏清月从记忆里拔出来，再看白承允，就有些赧然，“那个时候的我，真是挺招人烦的，你天天对着我，很痛苦吧？” 不过她不会再烦他了。 白承允没回答，只在看了苏清月一眼后，从椅子里起身，去洗手间里用温水湿了一条毛巾，回来递给苏清月：“擦把脸。” 苏清月看着那块毛巾，瞳孔里的光剧烈一晃。 白承允这算什么啊？ 年少时她无数次期待他的回应，却总是期待成空。现在呢？他都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他对她这样好这么照顾她，算什么？ 可怜她吗？ 苏清月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控制不住的一股怒火涨了上来，火苗燎的嗓子又干又疼。 她撇过头，冷着脸，“不用麻烦白先生，我自己会去洗手间。” 白承允睨了眼苏清月的脚踝，“你的腿还肿着。” 医生刚才特地下过医嘱，这几天能不下床走动，就尽量不要下床。 苏清月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她莫名地就想和白承允过不去，“我是腿肿又不是残疾，而且我不需要擦脸。” 白承允：“稍后佣人会来送早饭，回秋园后，心柑必定会拉着她问你的情况。” 苏清月依旧不看白承允：“我再糟糕也是她妈，她没得选择。” 就像曾今爱过白承允，她现在也无法选择后悔。 苏清月的抗拒太过明显，白承允眼底的笑一寸寸褪下去，最终褪了个一干二净。 他面色铁青，望向苏清月的视线里冰寒交加，“苏清月。” 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有时他真想挖开她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这时，病房外面响了几声突兀的敲门声。 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宋佳人走了进来，“我敲外间门时没人应答，就擅自做主进内间了，苏小姐不介意吧？” 乍然进来一个人，还挑在室内空气最僵持的时候，苏清月连忙收回心神，抬头看向来人。 是个极年轻的女孩儿，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一身白色连衣裙，款式简约样式也普通，但只要细看，就会发现那件连衣裙的腰间其实是镂空的。不盈一握的纤腰在***的间隙里露出一小截肌肤，肤质嫩得能掐出水来。 果然是年轻人才有的本钱。 苏清月收起打量的目光，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确定她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 她微微一笑：“请问您是？” 宋佳人莞尔一笑，主动上前，“你好，我是悠然山庄的负责人，宋佳人。” 说着，她保养极好的纤手朝后一伸，秘书杨柳立马掏出一张名片递了上去。 烫金的高大上名片，还散发着淡淡的斩男香，来自于chanelcoco的强势御姐风，辛香与花香结合，喧闹又动人。 苏清月都做好接名片的准备了，那张名片却在空中打了个旋，由宋佳人递向了白承允：“白总，昨晚苏小姐在我们山庄受伤，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代表山庄来探望苏小姐，并向她致以我们最诚恳的歉意。” 为了表示这歉意真的很“诚恳”，秘书杨柳招呼着一行人，又是营养品又是水果篮鲜花的，满满当当摆了一地。 苏清月好笑地看着满地的东西，又看向宋佳人。 这位宋小姐的眼神太过于明显，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过苏清月很想提醒这位小美女，告诉她白承允已经名草有主了。 而且白承允什么时候接过别人名片？ 可下一刻，白承允伸出手，接过了宋佳人的名片。 苏清月只觉有只手朝她脸上“啪”了一巴掌，掌风扫过后留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生疼。 她都气笑了。 宋佳人在白承允接过名片的那一刻，描画的精致的眼睛都亮了，小女儿情态遮都遮不住，“白总，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和我联系。这张名片上的，是我的私人号码。” 她着重咬了咬“私人”两个字。 白承允“嗯”了一声，转头时，看到苏清月脸上的笑。 这没心肝的女人，这会倒是装的像，白承允没了留下去的***，扔下句“你们聊”，转身出了病房。 宋佳人差点没跟着追出去，被杨柳不着痕迹的拦住，才想起正事，又转向苏清月道：“苏小姐，关于昨晚的事……” 苏清月正在心里骂着白承允撩完这个撩那个，实在是宇宙第一渣，听到宋佳人的话，她正了神色，“宋小姐，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也希望贵山庄以后要更注意安全方面。毕竟像昨天那样，山庄里全是孩子，如果咬到孩子，还都是湖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你们山庄怕也是不好交代吧。” 在处理工作时，宋佳人还是比较认真的，她认同地点点头：“苏小姐说的是。所以苏小姐这次住院的费用，我们悠然山庄会全权负责。不过我们也希望苏小姐能发一则声明，让大众知道苏小姐已经和我们山庄达成和解，至于条件……苏小姐你开个价？” 苏清月从宋佳人的话里听出了收买的味道。 看来昨晚的毒蛇事件，对悠然山庄的影响不小？ 苏清月正想着，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白承允走了进来。 白承允是到了电梯口才发现他的手机还在苏清月那里。 不仅忘了拿手机，他手里还捏着一张名片。 苏清月果然是好本事，竟一次次影响到了他的情绪，白承允走到苏清月跟前拿了手机，又离开病房，全程没看苏清月一眼。 宋佳人没想到白承允还能回来，她不肯再放过这个机会，匆匆对苏清月道：“苏小姐，好像白总也生气了？我去向他解释一下。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秘书谈。” 递给杨柳一个眼色，宋佳人踩着十寸高的高跟鞋追了出去。 “白总，听闻昨晚小少爷也在山上，没有吓到小少爷吧？” 白承允的儿子，可是白家现在唯一的第四代，宋佳人觉得她可以以白家小少爷为突破口，接近白承允，“小少爷现在是放假在家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登门向小少爷致歉，不知白总方不方便？” 白承允抬手按了电梯的下行键，本就低醇的嗓音像是染了薄霜，“不必。” 第386章 奇怪的味道 宋佳人怔了下，才明白白承允这是在拒绝她。 拒绝？ 她宋佳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是那些男人求着自己，什么时候被拒绝过？ 宋佳人心里的胜负欲瞬间高涨，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和那些俗不可耐的货色完全不同。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白总如果不方便，那我就不打扰了。”宋佳人也是识时务知进退的，她并没有跟着白承允进电梯，只晃了晃手里亮眼的镶钻手机，连同自己最甜美的笑容，“我们有事联系。” 她不知道，她的名片此时就躺在她腿边的垃圾桶里。 宋佳人都走了，苏清月本来就没要价的想法，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宋佳人的秘书。 秋园的佣人很快送来了营养粥，顺带着还有苏清月的手机。 苏清月没什么胃口吃饭，她遣走了佣人，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工厂厂长姜大明。 姜大明的手机无人接听，苏清月只好又打给苏芸芸：“那批面料你们昨晚清点好了没？预估能做多少衣服？” 苏芸芸大半夜才清点完面料，以为第二天可以睡个懒觉，谁知那个厂长竟然说自己第二天要去b市，她只能又起个大早，来工厂监工。 这会儿心情正糟糕呢，“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呗，你不是说是给福利院做慈善的？那又不盈利。” 管它做多少干什么？ 苏清月挺头疼苏芸芸这个工作态度，“就因为它不盈利，你就不重视？这批面料就算是免费的，我们也要预估好，尽最大可能做最多件衣服，不能浪费。” 苏清月说话间苏芸芸的手机响了好多声，是微信的提示音，她拿下手机看了眼，是徒弟找她上游戏。 苏芸芸也有点手痒，对苏清月的话就不怎么能听进去了，“好了我知道啦，我现在就去让人算一下，争取每块布料都用上。这几天我也会在这监工的。” 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等苏清月回应，苏芸芸先挂了电话，上微信对着徒弟狠狠吐槽了一顿。 ——又被那个女人批了，她以为她是谁啊？整天教训这教训那的。 ——师父你个大男人和个女人计较什么。别生气，徒弟新买的装备，待会儿孝敬你。不过我心情也不好，我喜欢的那个人住院了，我想去看她，她前夫不让。 苏芸芸也不知怎地，看到徒弟那句“喜欢的那个人”时，心里狠狠地被撞了一下，非常不舒服。 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游戏里，见一个人就一枪爆个头，徒弟只跟在她后面捡快递都捡腻了。 工厂的工人过来找苏芸芸：“苏助理，我们都准备好了，先从哪一批布开始？” 有些布料少，可以先做，比较省事 苏芸芸最讨厌游戏的时候有人来烦她了，她烦躁地抛了句：“你们看着办。” 话落，想起苏清月那张脸，苏芸芸又收了手机，“算了我跟你们过去看看。” 布料都堆在仓库里，分门别类清点完后，也堆成了小山。 因为仓库的上方都开着小窗，空气流通着室内空气也算新鲜，所以苏芸芸刚走进仓库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等走到了布料堆前，她才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这什么味啊？”她捂着鼻子皱眉，又指着最少的那一小片，“先打开这些看看吧，可以的话，从这批开始。” 工人应声上前，打开了布料卷的外包装。 浅红色的布匹散开时，在场的人都惊了。 苏芸芸也明白了那奇怪的味道从何而来。 这布料是发霉了吧？这大片大片的黑色，还带着刺鼻的霉味。 都霉成这样了，苏清月还特地打电话过来，嘱托她一定要做到物尽其用？ 有些人，表面上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背地里也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 苏芸芸心里满是鄙夷，她没再往那些布料上看，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看着办吧，反正要尽快，工期赶着呢。” 几个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苏芸芸走后，都凑在了一起小声交流着。 “这布料都成这样了，还能用吗？” “有什么不能用的？待会儿用漂白剂先漂漂，再重新染色，一遍不行就两遍。方法又不是没有。”工人中一个倒钩三角眼的工人不屑地说道。 有人还不同意：“可这样做出来的衣服能穿？过不了检验标准吧。要不咱请示请示姜厂长，看他什么意见？” “请示个屁！姜厂长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吧？” 倒钩三角眼也不管仓库里禁烟的标识，把耳朵上挂着的烟叼在了嘴里，撺掇着：“又不是穿你身上，你操那些闲心做什么？监工都还没说话呢。你不知道监工是苏总的堂妹？监工什么意思就是苏总什么意思，我们打工的，只按照上头的要求来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剩下几人又互相看了眼，觉得倒钩三角眼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便都上前把面料又搬上车，抬到水洗间去重新加工。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时，倒钩三角眼偷偷拿出手机，把加染料和漂白剂的过程，全部录进手机，又点开邮箱选了发送。 —— 苏清月在医院里又待了五天，身上的大部分青肿终于褪了个七七八八。 五天里，白承允都再也没出现过，听心柑说是去了a国，陪同的，自然是李薇薇。 应该是两人难得都有假期，一起出去度假了吧。 这样挺好。 心柑在得知苏清月消肿后，一刻也等不及，拉着烨哥儿来医院看苏清月。 同行的还有严谨希和lisa。 lisa把头发束在头顶扎了两个丸子头，配着身上的红色运动服，远看像是哪吒。 她话说不多，进房后打了招呼就自己去给花瓶换水，又插上了自己拿来的花。 严谨希就不一样了，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苏妈妈，这是我妈妈上个月去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我一直没舍得吃，全给你。你吃的药如果很苦，再吃一颗巧克力就不会苦了。” 心柑趴在床尾看苏清月脚踝上包扎着的纱布，闻言抬头：“哇，有巧克力吃吗？” 第387章 不得好死 严谨希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心、心柑，我妈妈说同龄人间送巧克力，得对方是自己女朋友，不然会给人家造成心理负担。我不想让你有负担，所以才没送你。你别误会，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我等着……等着你愿意让我送你巧克力的那天。” 烨哥儿嫌弃地撇着嘴，“一块巧克力你都这么多戏，你是lisa吗？” lisa拽一片叶子扔向烨哥儿，“我是戏精，但不是这么蠢的戏精，别把我和他扯一起。” 几个孩子闹腾着，空寂了几天的病房染上了人气，连带着苏清月都被孩子们逗轻松了不少。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苏清月一边听着孩子们的笑话，一边侧身捞过手机滑动了接听。 她一直笑着，笑着点头，笑着说“嗯”、“好”、“我知道了”，最后挂断电话时，笑容都没从脸上掉下去。 “小家伙们，我现在呢，有一点工作要忙，你们先回家，等我有空了再和你们玩好不好？”苏清月手里握着手机，对孩子们道。 心柑不高兴，“苏姐，不是不让你那么拼命吗？你不要消了肿就觉得又可以拼命工作，这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么？” 她的伤口是毒蛇咬的，又不是工作忙的。 苏清月摸着心柑的爆炸头，手指轻松陷进发团里抓了抓，“只是一点点工作，设计师们搞不定，只能我上嘛。我保证忙完就休息，嗯？” 心柑无奈地摇头，从床上爬下去：“不是我没提醒你哦，现在年轻人的猝死率可比以前高多了。我先和哥哥他们去拍网店的冬季照片，lisa做了我们的新模特，我带带她让她快一点上手，不然明天幼儿园开学又要赶不及了。等我们拍完照，再回来找你。” 苏清月笑容不改，望着几个小家伙手拉手出了病房。 病房门甫一关上，苏清月脸上的笑消失殆尽，转而换上的，是苍白的脸色和发抖的双手。 设计ncy的电话内容仿佛还在耳边：“苏首席，出事了。您让工厂做的那批给福利院孩子的衣服，在送往福利院的路上被媒体拦了下来。有人称我们之前的童装含过量甲醛，他们家孩子穿了后得了白血病……” 白血病。 对一个孩童来说，白血病是多么灾难性的事情。而这件事的起因，只是穿了他们工作室做的童装？ 如果是几个月前，苏清月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服装没问题，她用的全是高价格的环保面料，怎么可能含甲醛？ 可采购孙红玉吃回扣导致工厂排污被查的事件又不是没有，前科在前，苏清月的保证在公众面前不堪一击。 她刚才不敢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半点异常，怕他们跟着担心。 现在孩子们走了，她连忙ncy打了回去：“怎么回事？是哪批童装？又为什么会在去福利院的路上拦下？” ncy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苏首席，警、警方过来查封工作室了，具体的，您、您还是自己上网看吧。” 工作室又被查封了？ 警方行动力这么快！ 苏清月一颗心直线下坠着，她抹了把脸，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慌，事情一定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一定有转圜的机会。 她迅速打开***，看见自己名字的瞬间毛孔乍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指尖神经突突跳了两下，有些抖。 #苏清月黑心面料致白血病#的话题，后面跟着个“沸”字。 她点开话题，置顶的一条来自于国内的一家权威媒体，由它发布的新闻百分百都是有石锤的新闻，不会有半点作假。 新闻的视频内容里，福利院的门口挂着鲜红的条幅，上面写着“感谢qy.su工作室为佳佳福利院捐赠新衣”。而福利院的孩子们都站在门口，因为马上会有新衣服穿，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却没人乱动，都很乖巧。 但就在装着新衣服的货车熄火停在福利院门口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冲了出来，在人群面前嚎啕大哭：“苏清月，你这个奸商，你害了我的孩子，你不得好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记者敏锐地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所有人都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奔向女人。 “这位女士，请问你说的苏清月是今天捐赠衣服的qy.su工作室的法人吗？你为什么说她是奸商？” 女人从乱发中抬起眼睛，对准了其中一个摄像头：“苏清月做的童装甲醛超标致使我孩子得了白血病。这是我孩子的病例和照片，你们看看，以前多么好的一个孩子，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一片摄像头对准了女人手里的照片。照片里，原本白胖可爱的孩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长长的输液管插在他额头上，他的额头因为长时间输液又青又紫。 女人继续哭着：“苏清月打着环保面料的名义，却用这种黑心布料，现在，她竟然还打着慈善的旗号给福利院捐衣服。我不能让更多的孩子变成受害者，我要站出来，我要揭发苏清月的奸恶嘴脸！” 有记者像是还不太相信，举高话筒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这位女士，你确定你的孩子得白血病是因为穿了苏清月工作室生产的童装吗？你有什么证据吗？” 女人嘶喊着：“我当然有！这是检测报告，你们看看这上面的数据，哪一项没超标？” 记者又把镜头对准了女人手中的报告，一项项指标扫过去，每项数据都触目惊心。 记者哗然。 正在此时，一辆警车开过来，车停后，下来两个警察，指着被挡住的货车道：“这里面装的是qy.su工作室的衣服？” 副驾驶上坐着的，是工厂的一个搬运工，从来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警察的人，吓得从车上爬下来：“是、是我们的衣服，怎么了？” 警察抬手一挥，“有人举报这批衣服用的面料是发霉布料，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视频证据，现在要带这批衣服回去检测，希望你们配合。”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第388章 动摇了念头 紧接着是一个小视频，背景是苏清月工厂的水洗间，工人们正在往发霉的布料里加大量的漂白粉，在进行二次加工。 两个视频一同发出，成了最有利的石锤。 苏清月连最后一丝侥幸都荡然无存，满屏的，全是网友的谩骂： 【这么小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要遭这种罪？那么幼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我都流泪了，苏清月看见就不会夜里做噩梦吗？】 【她都丧心病狂了还作噩梦？小视频里的布料霉成那样一看就是不能用了，竟然还用漂白粉漂白，还二次加工做成新料？这上面得有多少致癌物？】 【福利院的孩子再没有爸妈再没人心疼，也不能这样对待啊！劝那些买了苏清月的衣服的人，赶紧把衣服都扔了吧，保命要紧。】 【亏我上次在排污事件里觉得苏清月莫名背了个锅还对她表示了同情，现在想想，一个巴掌拍不响，排污事件她肯定也有参与吧？】 【抵制qy.su工作室！抵制苏清月！让这种奸商去死！】 网上诅咒声一片，苏清月打开***的时候她的话题还排在第四。她还没看完，话题已经到了第一，后面的“沸”也变成了“爆”。 而排在第二的，依然还是她的话题，标题是“苏清月监狱”。 又是一个全新的视频，影像里，苏芸芸着急地指挥着工人搬面料，而她的背后，“湖城市第五监狱”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网民又炸了。 【原来这面料是从监狱里弄出来的？之所以发霉，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血吧？】 【我女儿的衣服全是从苏清月的网店里买的，就冲着环保面料安全有机。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布料其实是从监狱里拿出来的，还是发霉的，能致孩子得白血病的？】 当代社会，哪个家庭不把孩子当宝一样养着，什么都给孩子最好的？ 可一旦告诉他们这些所谓的最好的，其实有很严重的问题，家长们一定会疯。 于是网上的舆论在经过第二个视频的传播后，所有的谩骂都带上了最恶毒的字眼，满屏的诅咒像是利剑，直戳苏清月的心窝。 【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着？她该下地狱，她不得好死！】 【她也是当妈的人，怎么就能这么丧尽天良？她女儿也会跟着遭报应的！】 【她童装店的模特不就是她女儿？她女儿看着挺漂亮可爱，其实也是帮凶吧？母女两个想钱想疯了？我们等着她和她女儿得癌症惨死的那天。】 十月初的天气还带着秋老虎的余威，中午的阳光晒进窗户后，整个房间都蒸腾着热气。 苏清月却在这片热气中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背上几乎湿透，一闭上眼睛，漆黑的眼前全是让她和心柑去死的大字。 每个字都涂了鲜红的血液，那血液往下流淌着，狰狞一片。 为什么？ 他们可以骂她，怎么骂都无所谓。确实是她的工厂出了问题，即便她不知情，那也是她的工厂，她疏于职守责无旁贷。 可为什么还要骂心柑？ 那么懂事的孩子，连换个肝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坚强孩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骂？ 苏清月再也看不下去***上的评论，她退出了app。旁边床头柜上还剩了半杯子水，已经凉透，她也没管，拿起来仰头咕咚咕咚灌下。 身体本就发冷，半杯子凉水下去，苏清月重重地哆嗦了下，唇色都跟着苍白。 她耙了把头发，又深吸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拨给周海全。 含甲醛的童装暂时无法确定怎么回事，但她得弄清楚，监狱这一批发霉的布料到底是什么情况。 漫长的等待后，机械的女声提示着无人接听。 苏清月挂掉，重新再拨。 如此反复几遍后，再打，那边彻底成了关机的提示音。 周海全联系不上了。 苏清月已经快沉到谷底的心脏又往下降了几分，她再不愿相信对她母女百般照顾的周海全会害她，此刻也不由地动摇了念头。 她看着通话记录，又打给苏芸芸。 苏芸芸原本起床后赖在床上刷手机，苏清月的电话响起时，她刚看到热搜上的新闻。 她撇了撇嘴，接起电话：“姐。” 苏清月听着苏芸芸这语气，就知道她也已经看到了新闻，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芸芸，你确定那批布料从来没从你的视线里离开过？” 这是什么问题？ 苏芸芸推开夏凉被从床上坐了起来，捏着手机就像苏清月在自己眼前一样：“你几个意思啊？我大半夜不睡觉去给你拉布料，现在出问题了，你想找顶帽子扣我头上，让我背锅？” 苏芸芸这个一点就着的脾气。 苏清月无奈地叹口气：“我只是想确定，这批布料是从监狱里出来时就是发霉的，还是中途被人换掉，我们被人坑了。” 苏芸芸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觉，厌恶里又夹杂的不爽，还有种被当枪使了的愤怒，“这面料根本就没离开我的视线！”去监狱拉面料，谁知道背地里有什么交易，这会儿倒一副无辜样子了？ 苏清月握紧了拳头，爆料视频里工人漂白布料的画面走马观花似地在脑子里轮番转换着，她头疼脑胀，“就算没人坑我，那你发现布料发霉了，为什么还要用？” 苏芸芸呵呵冷笑，小腿搭在床边上抖着，“我怎么知道不能用啊？你们商人什么路数没有？你又没有告诉我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这都要告诉，那还要脑子做什么？ 苏清月只觉一股火直冲脑门，她整个脑子都要炸了似的，呼吸里都是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和苏芸芸完全聊不下去了，苏清月气恼地狠狠摁断了电话。 苏芸芸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清月一个字，反而听到了“嘟”的一声电话挂断声，她看着转亮的屏幕，“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不就仗着个白承允，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郭淑玲端着一个果盘进来，听到苏芸芸的嘟囔，问了句：“说什么呢？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第389章 帅爆了 苏芸芸板着一张脸，“除了我爸的好侄女，还能是谁？” 她发泄似地用叉子插着果盘里的水果，把刚才的电话以及网上的事告诉了郭淑玲。 还未说完，郭淑玲一巴掌扇了过来，拍在苏芸芸脑门上，苏芸芸被打了个趔趄。 她捂着后脑勺，不敢置信地看着郭淑玲，“妈，你为了苏清月，打我？” 连她妈都要站到苏清月那边去了吗？他们家的人都被苏清月收买了吗？ 郭淑玲气不打一处来，她瘦了很多的手指怒其不争地指着苏芸芸：“你是不是傻？苏清月可是给湖城的上层社会做衣服的，就算这次是给福利院，她会没脑子地砸自己的招牌？你明明可以制止这件事，你却任由它发生。现在好了，苏清月这是要关门了，完蛋了！” “完了就完了！”苏芸芸委屈地大声嚷嚷着，“她完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为她做的还不够多的吗？” “你让我怎么说你？苏清月完了，你连工作也都跟着没了，指望你爸那点退休金来养活我们娘俩？别说你没钱买包买化妆品，你爸的那些医药费都付不起！” 郭淑玲说到了重点，苏芸芸这才正起神色，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妈……我、我这不是没想到嘛，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郭淑玲瞪着苏芸芸，她迟早要被这个长不大的女儿给气死，“你赶紧给苏清月打电话，跟她道歉，问她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哦。”苏芸芸赶紧拿了手机，点了苏清月的号码，可等了半天，都没人接听，“妈，苏清月不接我电话了……” “你说说你！”郭淑玲指头戳在苏芸芸额头上，把她戳得身子往后仰着，“你隔几分钟再打一次试试。我回医院，这件事不能让你爸知道。” 要是让苏伯年知道苏清月这事和芸芸有关，他得扒了芸芸的皮。 郭淑玲走了几步，又突地转了回来：“不行，你跟我一起去，我们收拾收拾，带你爸出院。” “我爸能出院了吗？”苏芸芸捂完后脑勺，又改捂被郭淑玲戳红的脑门。 “不出院能怎么办？苏清月上次交的押金快要用完了，她现在自身难保，我们要继续住下去，不得我们自己付钱？但现在把你爸带回家，让医院先把钱记苏清月账上，医院是白承允开的，这账不就要不到我们身上了？” 苏芸芸踟躇了下，“那最后就是白承允掏这笔钱？妈，白家当初那么对我们，我们还用他的钱啊？” “不用他的用你的？你有？” 苏芸芸想到自己干瘪的口袋，不情愿地“哦”了声，“那你等我下，我换身衣服。” 苏芸芸换衣服时，又给苏清月拨了通电话。 还是没人接。 仁爱医院，苏清月挂了苏芸芸的电话后，正要拨给工厂里的副厂长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是照顾苏清月的护工，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此刻脸上带着无措：“苏、苏小姐，这几位警察同志……说是要找你……” 苏清月看着门口站着的三个警察，眸光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警察上前：“苏清月是吗？我们接到群众的举报，指证你贿赂公职人员，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苏清月以为警察会为面料的事而来，可竟然是贿赂？ 这样的罪名，她进去后短时间内怕是出不来。 “好。不过在我走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发条短信，只是托人照顾下孩子，你们可以监视我，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苏清月掀开被单下床，脚踩在地上时腿歪了一下，人差点摔在地上。 她随手抓住了床边的栏杆，嘴角泛起了苦笑。 这三番五次进警局的，是不是和警局也太有缘了？ 警察虽然是来带走苏清月的，但目前也只是请她去警局配合调查，为首的警察想了想，点头：“你尽快。” 苏清月的手机还停留在通话页面上，她这几天几乎没有工作，所以页面的最下端，还是之前打给白承允的。 她的指尖落在白承允的号码上，只需要轻轻一点，她就可以拨出那通电话。 可拨出去做什么呢？ 现在a国还是半夜，白承允应该是在睡觉，他的旁边，说不定还躺着李薇薇…… 苏清月被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扎了一下，落在白承允上方的指尖，倏地被她收了回来。 要拨打的电话，最终只是变成了信息：“烨哥儿爸爸，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心柑吧。” 发完信息后，苏清月把手机交给警察，瘸着伤腿头也不回地跟着警察离开。 秋园。 白元海最近跟着两个孩子玩得多了，也学会了上***看沙雕网友侃大山。 今天两个孩子不在，他自己也没个下棋的对手百无聊赖，经过厨房时，想起烨哥儿整天如何垂涎肥宅快乐水。 老爷子今天也想体验一下肥宅的快乐，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可乐，去小花园的藤编摇椅上这么一躺，再翻着搞笑段子。 原来年轻人的快乐，是这么透心凉心飞扬。 老爷子很满足，藤椅晃得更悠然了。 手伤痊愈的刘永从老家一回来就直奔秋园，进了秋园的大门后，他无意间往小花园里一瞥。 小花园里，上身冰丝复古花衬衫，下身棉麻宽腿裤的白发老头，手里拿着手机，旁边一瓶冒着寒气的可乐。要再戴个帽子加副墨镜，就是一个帅爆了的潮老头。 刘永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才离开老爷子几天，老爷子是被外星人劫持洗脑了吗？ 不是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穿着丢人吗？这会子倒是符合他英武不凡气质了？不过，不过……老爷子这身体，哪能喝可乐！ 刘永吓得小跑着上前要去拦白元海，人才跑到一半，忽然看见白元海腾地站起来。 动作太剧烈，藤椅跟着一晃，撞倒了小圆桌，可乐瓶里的泡沫瞬间涌了一地。 刘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老爷，这是怎么了？” 第390章 不是好惹的 白元海几秒钟前还是闲适的姿态，此刻却气得一张脸发红，雪白眉毛也抖着：“一群混账东西，这都说的是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都不懂！” 他说着，电话打给了冷苍：“你让钱律师把手头上的工作一放，先去查清月是怎么回事。” 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闹出这么个糟心事。 冷苍突然接了这么个指令，有些没明白过来：“钱律师在起草合同，白总急等着用……” 白元海火了，“白氏请了一整个律师团，还没个能起草合同的了？这事让别人去做，钱律师接下来主要忙清月那边。我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我相信清月的人品，她不会做那种事情，那个得白血病的孩子一定有问题。你让他去找清月，让他尽最大努力，保证清月没事，听到没有？” “……是。”冷苍云里雾里地电话收线，上***一看，也是惊了一跳。 连忙拨给还在a国的白承允。 可是手机响了半天没人接，打到第二遍时，李薇薇的声音传来过来：“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白总在和c&d集团的人谈判，正关键时候呢。” 冷苍：“能不能占用白总一分钟？半分钟也可以。”总之先让他把这件事汇报了。 “这次的合同比较棘手，c&d集团仗着有贸易上的问题，不断地给我们下绊子呢，白总为此都熬了好几天了。有什么事，等他出来后我转告他。”李薇薇下意识觉得，冷苍这通电话，极有可能和苏清月有关。 果然。 挂了冷苍电话，李薇薇就从手机新闻推送里，看见了苏清月的名字。 看样子比较严重啊。 呵，不管过去多少年，苏清月还是那个捂都捂不住的猴子，随时随地都能给天捅个窟窿，让承允一天到晚给她收拾烂摊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天之骄子的白家长孙？ 李薇薇勾着唇角收起手机，看着杯子里最不爱喝的咖啡，都顺眼了好多。 白元海派出的钱律师在得知苏清月被警察带走后，又在老爷子的指示下，马不停蹄地去了警局。 刘永见白元海情绪不对，急急去拿了降压药备着：“老爷，您消消火，网上现在都是键盘侠，出口成脏的，咱们跟那些人置气，不值当的。” 白元海指着手机里最恶毒的一段，“真要是为了伸张正义，还能用这种字眼？如果新生代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只为图一时痛快，跟风骂人不动脑子，那这时代得乱成什么样？乌烟瘴气！” 白元海越想越气，想起两个孩子还在外面，又赶紧道：“打电话给于尉，让他带两个孩子回来，别让孩子看到网上的评论，带坏孩子。” 刘永应了声“是”，刚要离开，又被白元海叫了回来：“算了，市中心那里不是开了个大型的密室逃脱游戏场，心柑一直想去玩？让于尉带着孩子去那里。” 以两个孩子的机灵劲，临时把他们叫回来，只会让他们多想。 只能先把他们隔绝起来了。 同一时间，市郊高尔夫球场。 几个穿的花里胡哨恨不得在身上喷上一斤香水的世家公子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打高尔夫是假，搂着怀里的小情儿享受午后时光才是真。 一群成双成对的人里，就江扬帆一个单身汉，远远望过去，可怜孤寂得很。 狐朋狗友之一的于小光夹着烟卷的手里捏着红酒杯，朝江扬帆“哎”了声，“我说老江，你这是为了苏清月，都要修身养性做和尚了？今天这批小美女可嫩得很，我抱在怀里都要心神荡漾了，你真不来一个？” 旁边一群人跟着起哄：“就是啊老江，自己单着多没意思，玩玩嘛，苏清月又不知道。再说了，这湖城谁不知道苏清月是白承允的人？你这么为她守身如玉的，值得吗？” 江扬帆嗤一声，真是夏虫语冰不可同日而语，这群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狗东西，知道暗恋的快乐吗？知道真爱的意义吗？ “你们还玩不玩了？不玩我回去了！”反正他的肋骨还没好，也不能下场打球。 自从江扬帆把视线全部倾注在苏清月身上，他越发觉得以前的生活真是没意思。 于小光看着江扬帆这幅样子，就有点不乐意了，“怎么着，这是瞧不起我们啊？看上个离过婚坐过牢的女人，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老江，你以前可不这样，你是要脱离我们这个群体啊？” 世家子弟要玩就一起玩，要堕落就一起堕落，提前离开，就是看不上他们这些人。 江扬帆听到“离过婚坐过牢”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人也从椅子上站起，眸光阴沉沉的：“于小光，你要是想今天安安稳稳地走出这个高尔夫球场，就给我把嘴巴闭紧！” 于小光“哈？”了一声，不可思议地反指着自己，“你为了个女人，呛我？” 于家比不上江家，但也不是好惹的！ 于小光推开身边的女人也要跟着站起来，桌子上的手机忽地响了一声，***客户端推送进来一条消息。 他随意扫了一眼，在看到“苏清月”三个关键字时，拿起手机解开了屏幕。 几分钟后，他桀桀笑了起来：“江扬帆，我还以为你真的看上了一个宝，这么重视，原来也就是这么个货色啊？” 他把手机屏幕反过来朝向江扬帆：“看到没？网上都开始扒她了。这么黑心，用这种布料，这苏清月就这么副黑心肠都能让你和白承允为她神魂颠倒的，我说，她床上功夫一定不错吧？你和白承允两个，有没有一起玩过啊？滋味好的话，改天也让我们大家伙都……卧槽！江扬帆你打我？” 于小光捂着头连连倒退，有血从他的头顶蜿蜒而下，肩膀上和脚边的地上还碎着玻璃渣。 而对面的江扬帆，手里还拿着酒瓶的瓶嘴，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让你管住你的嘴？” 第391章 有了主心骨 “你他妈……” 于小光跋扈惯了，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他一抹脸上的血，撸起袖子朝江扬帆挥去。 江扬帆手里的酒瓶嘴一扔，西装前扣解开的同时，攥起拳头迎面而上。 两个身影很快战成了一团，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你往我脸上捣一拳，我往你腿上踹一脚。 旁边的人都看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齐齐上前把两人拉开，做着和事佬：“干什么呢你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我呸！”于小光肿着一边的眼睛吐了口血水，“我特么今天放下话了，从今以后有我没江扬帆，有江扬帆没我。苏清月是吧？你看我能不能把她搞死！” 江扬帆捞起一个酒杯又扔了过去：“你要是想死，我成全你！但你敢动清月一根汗毛，你等着，我让你们整个于家都跟着死！” 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江扬帆转身离去。 江来这些小跟班捞不着进去，都在外面等着，抬头一见自家少爷鼻青脸肿地出来，江来吓坏了：“少爷，您这是去打高尔夫还是打您自己啊？” 江扬帆面无表情地从江来身边经过，直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开锁进了后车座。 冷脸的人一改脸上的狠辣，龇牙咧嘴地捂着肋骨直倒吸冷气。 江来爬进驾驶座，转头看着：“少爷，您肋骨又伤着了？我送您去医院。” 江来说着就要发动车子，被江扬帆拦住：“不去不去，我后备箱里有三台电脑，全都给我拿出来，快点。” 少爷这是怎么了？ 江来不敢啰嗦，打开车门去后备箱拿了电脑，给江扬帆拉出后座的工作台，又分别给他开了机。 三台电脑，一台视频会议，一台随时关注网上动向，一台发布命令。 江扬帆捂着发疼的肋骨，对着视频里的众人道： “公关部现在出一份文案，让手里的微博大v都发出去。记住发的时候稍微改动一下，不要都千篇一律。先雇一小批水军试水，主要内容是不站队，不跟风，相信法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把舆论往不攻击孩子方向引。 “再放几个流量的绯闻出去，给大众吃瓜。等热度下得差不多了，让人联系微博那边，务必把所有关于苏清月的热搜全都撤下去。一旦热搜撤下，网上控评要积极跟上，绝对不可以再次引爆。至于费用，全从我私人帐里走，只要能把这件事给我压下去，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一系列指令下去，江扬帆手里的所有势力全都投入进了战斗中。 他很久没这么忙碌了，又是在打了一架之后，江扬帆只觉这肋骨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从车载储物箱里捞了一瓶止痛药出来，倒了几片干咽下去，想到清月还在医院孤立无援，又打电话给公司的首席律师。 “你去找苏清月，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必要时，准备起诉文件，随时备着反诉，告网友恶意诽谤侮辱。总之，给苏清月争取最大利益，不能有误。” 江扬帆的律师方正，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苏清月的事了，上次被乔中天的律师捷足先登而自己没了用武之地，方正发誓这次一定要把上次丢的面子里子全捡回来。 结果到了警局时，接待的警察看了他一眼：“苏清月的辩护律师？刚才已经进去一个了，你们到底哪个是啊？” 又、又被人抢先了？ 方正捂着胸口咽了一口老血，“不知进去的那位是……” “湖城第一大状，钱豪。” 那不是白氏集团的首席律师？ 上次被乔氏集团抢先，这次又被白氏，方正看着紧闭的审讯室房门，觉得自己大半生的光辉伟绩，全在苏清月这里沉底了。 他只能找江扬帆诉苦，“小江总，我现在赶到警局这边了，可我晚到了一步，苏小姐已经被白氏的钱豪律师接手了。” 前夫哥的律师！ 江扬帆差点跳起来，思及自己的肋骨，又捂着肋骨老老实实的，“你怎么又晚了一步，要这次清月的事被前夫哥抢了功劳，你等着我拿你们是问！” 方正瑟瑟发抖：“那小江总，我……” “你在那里等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多帮帮。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后，就过去和你汇合。” 方正想不到江扬帆能来做什么，他一个律师都进不去，警察会让小江总进去？ 但方正也不敢问，只好现在警察局的走廊上坐下来，边办公边等。 a国。 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谈判终于结束，白承允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旁边跟着的c&d集团的代表，一改之前高傲的姿态，握着白承允的手亲切地像是见到了亲人：“白总，我现在无比期待我们这次的合作，我也很高兴，能认识白总这样的人才。” 白承允脸色平静无波，眉宇间虽有疲惫，但眼底的光亮还是无比锋锐，“我也很期待。” c&d集团的人满意地走了。 李薇薇见白承允身边终于空了下来，眸子里的光晃动了几下，上前温声道：“白总，清月那边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她的工厂出事了。不过冷苍已经去处理了。” 白承允本就凝重的神色霎时更冷厉了几分，他朝李薇薇伸手，“手机。” 李薇薇想着几个小时前苏清月发的那条信息，虽然她才看到了一半的内容，但也知道，那是苏清月的变相求助。 所以白承允会帮苏清月吗？ 李薇薇心里忐忑着，转身把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递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看到锁屏上苏清月的半条信息时，眸光微微一顿。 随后视线离开那条信息，打开微博。 热搜上并没有关于苏清月的事情，连新闻头条都没有相关的新闻。 白承允：“冷苍让人撤热搜了？” 不待李薇薇回答，白承允电话已经拨给了冷苍：“怎么回事？” 冷苍终于等到白承允的电话，重重地松了口气，像有了主心骨似的。 第392章 白高兴一场 冷苍先把苏清月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遍，又道：“老爷子本来打算瞒着小少爷和心柑，但两个孩子还是知道了。现在江扬帆和小少爷汇合，江扬帆手里的媒体资源加小少爷手里的黑客，已经压了热搜，舆论也控制住了。警局那边虽然带走了苏小姐，但目前还在取证阶段，钱律师紧跟着呢。” 白承允看了眼外面发白的天际，湖城那边，这会儿应该已经天黑了，“我暂时还回不去，你自己做主。” 冷苍一怔，先生的意思，是要他竭尽全力救苏清月出来？ “是，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了白承允的命令，冷苍自然也就不再束手束脚。 白承允挂了电话，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转头对李薇薇道：“订今晚最早一班回湖城的航班。” 李薇薇身子不易察觉地晃了下。 当年有一次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刘永打电话希望在国外出差的白承允能回国时，白承允也是签完了手上的合同，才赶了回去。 可今天，他为了一个苏清月，竟要连夜赶回去？ 李薇薇忍不住想骂白兰儿。 这个废物，多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加以利用？ 白高兴一场！ 李薇薇嫉恨着，面上却莞着依旧优雅的笑容，公事公办地道：“可是今晚有a国总统的晚宴，订最早那班机票的话，肯定赶不及。” a国总统之前就派秘书邀请了白承允，白氏要在a国站稳脚跟，这场晚宴就不能不参加。 白承允微一思忖，道：“那就订时间晚一点的。晚宴一结束，从总统府直接去机场。” 这就是还要回去？ 李薇薇笑容不减，“好，我这就去查航班时间。” 她转身离开，脚下的高跟鞋恨不得把大/理石地砖踩穿。 白承允开了一整夜的会，本来可以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苏清月的事情一出，他现在的脑子无比清醒。 那个女人终于肯主动找自己一次，却只是为了托付心柑？ 他没那个闲心当心柑的便宜爹，她自己的女儿自己照顾。 还让老爷子跟着操心，这个女人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白承允食指卡进领带结里扯松了领带，自己去茶水间煮咖啡。 等待的空档里，他又翻出手机打给冷苍：“把苏清月被蛇咬的信息，告诉烨哥儿。” 冷苍不太明白：“先生，那条蛇已经证实是一心向佛的网友带去悠然山庄放生的，只不过凑巧咬到了苏小姐，而他也确实不知道那是条毒蛇。当时他还录了视频，视频我也让信息科鉴证了，没有剪切过，是原版。” 白承允捏着发胀的眉心，“烨哥儿会知道怎么做。另外，去找苏芸芸，让她去警局作证。总之，先把苏清月从这件事里摘出来。至于贿赂公职人员和导致孩子得了白血病，你尽快让人找到相关证据。” “好，那我现在就联系小少爷。” 白承允挂了电话，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清冷的双眸深沉着，如墨般漆黑。 湖城，警察局。 钱豪自从做了白氏集团的首席律师，已经很久没接民事案件了。 今天接了老爷子的电话，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让隐退多年的老爷子都出动下指示。急匆匆连助理都没带进了警察局，一问，竟然是让他接这种案子？ 钱豪站在空荡的警察局走廊上，曲指扶了下眼镜，扫了一遍手上的资料后，走进拘留室。 昏暗的陋室里只有一扇狭窄的窗户透着些许光线，苏清月一身病号服端坐在桌子的一端，头发微乱。眼中虽有遮不住的焦急，但整个人还算镇定。 钱豪上一次见苏清月，是为了给boss办离婚，那时苏清月一脸悲戚，伤心和痛苦都摆在脸上，几年不见，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内敛中带着强势，倒和自家老板有几分相似的冷清。 他收回目光，上前拖开一把椅子坐下。 苏清月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钱豪，是……白承允派他来的？ 钱豪还是一如既往的万年黑色西装，内搭的衬衣选了灰色。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让他整个人都透着禁欲的清冷气息，好像一个眼神，就能在法庭上让对手害怕噤声。 见苏清月望过来，钱豪问道：“警方刚才都问了苏小姐哪些问题，苏小姐又是如何回答的？” 他需要先掌握目前的最新情况。 苏清月想着警察的那些问题，习惯性的耙了把头发，“面料的事他们倒是没怎么问，重点只是问了我当初从监狱里运出的第一批面料的经过。另外，举报的人还称我之所以会减刑，是因为……我曾在监狱里与多名临聘人员，有不正当关系。” 钱豪敲打在笔记本键盘上的长指一顿，“苏小姐的回答是？” 苏清月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回到了五年前，钱豪问她和那个男公关如何约的，又是如何交易，心猛地被重重扯了一下。 她撇开脸，“我没有！” “很好。”钱豪身子转向苏清月的方向，“我想苏小姐有必要知道，行贿罪的主要特征之一，便是客观上实施了以金钱、贵重物品、满足各种私欲等贿赂收买国家工作人员或其他从事公务的人员的行为。你一共从监狱运走两批布料，价值虽然还不够量刑标准，但如果再加了别的，比如警方说的不正当关系，那你的罪就会加重。所以你没有，那最好不过。” 苏清月一听不够量刑标准，心里的焦躁稍稍缓了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不急。警方还要取证，他们不可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 钱豪说着，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u盘，低沉的嗓音如同最高级的hi-fi重低音，“这是冷助给我的资料，里面有你被毒蛇咬的视频以及你住院的证明。如果警方问你布料的事，你可以说你一直在住院，对布料的事并不知情。虽然警方不会在布料上浪费太多时间，但我们争取做到有备无患。” 第393章 继续战斗 苏清月看着那个小巧的u盘，半天都没有说话。 连冷苍都过来送资料，所以果真是白承允在出手帮她？ 苏清月心情顿时无比复杂，她低头掩掉眸子里晃动的微光，低低道：“好，我知道了。” 即便是律师，钱豪能逗留的时间也有限，他起身收拾带来的所有资料，最末时，从文件袋里掏了一张照片给苏清月：“苏小姐，这个你可以留在身边。放心，警方那边已经登记过了。” 什么东西？ 苏清月疑惑地望过去，在看到拍立得照片上心柑和烨哥儿大大的笑脸时，眼圈一下子红了。 两个孩子已经换了家居服，一人举高一只手，在头顶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 照片背面的空白处，是心柑歪歪扭扭的字体：“苏姐，咱们有坐牢的经yan，ken定吃不了亏，我不dan心你，我也会好好照gu自己。你放心，我和哥哥会加油，zheng取早日救你出来。” 小丫头片子，就凭你们两个孩子，还想救人？ 苏清月轻轻笑了声，眼底带出水汽。 她本来还想等出院后，带心柑去一次游乐园。上次因为她的腰突然受伤，让唾手可得的超级大奖和心柑擦肩而过，她要补偿心柑的。 可现在，她只能待在这四方的屋子里，连光线都只有一点点。 苏清月捏着那张照片，手上渐渐用了力，她必须尽快出去，哪怕是为了心柑。 苏清月想不到的是，烨哥儿和心柑还真是出了力。 秋园三楼，烨哥儿的专属书房里。 烨哥儿鼻梁上架一副0度眼镜，手里的翻页激光笔按出红光，指向幕布上的ppt，“目前我们用a计划取得了局势的稳定，但这件事显然是有备而来，热搜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撤下去。一旦它卷土重来，到时全网的讨论量一定会翻出新高度。这样，我们就需要提前完善b计划，争取做到万无一失，并且这件事到最后，要对苏阿姨完全没有影响。” 临时抬进书房的会议桌两侧，心柑、lisa、严谨希和江扬帆坐在一边，对面则是黑山老妖等顶级黑客。 黑山老妖等人的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一边听着烨哥儿下指令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水军。 江扬帆眼前还是那三台，只不过有了烨哥儿的助力后，他这边的人就相对轻松了很多。 剩下的三个孩子，都不懂电脑，有两个更是跟着来凑热闹的。三个小短腿坐在椅子上晃啊晃，除了添茶倒水再帮不上其他忙。 不过偶尔还是可以发表一下意见的。 严谨希捧着手里的木糠杯，舀了一大口填进嘴里，口齿不清地指着幕布：“烨哥儿，b计划里要着重宣扬苏妈妈被蛇咬这一项，我爸爸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动物学家，我拜托那个叔叔到时候也转发这条微博吧？证明被五步蛇咬了后会昏迷多久，让苏妈妈有时间证人。” 心柑托着爆炸头，她跟苏清月说自己不担心，但小脸还是皱成了一团：“可那些暴躁键盘侠可以说我妈妈之前就交代过这件事啊，这样她是不是被蛇咬，当时是不是昏迷，都没有太大的作用吧？” 对哦，这倒是个问题。 烨哥儿却一脸沉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顿了顿才道：“如果是有人故意害苏阿姨呢？” “怎么说？”宁采臣停下键盘上的手指问道。 “我看了放生的视频，那个人很胖，显然长期不运动，但却舍近求远爬到山顶来放生，而且那么大的地方，非要放生在山庄隔离网附近？再者，尖吻蝮喜欢阴凉通风的山涧，树根，草丛，温泉暖房附近闷热，草丛少不利于隐藏，这不符合蛇的习性。还有山庄四处都是工作人员一直在外面活动都没被咬，为什么偏偏咬了苏阿姨？又为什么非要在苏阿姨被蛇咬那天去拉面料呢？” word天！ 这是一个四岁半的孩子该想到的吗？这究竟是什么大脑？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虽然听起来像阴谋论，但这一推理下来，又多了一个争议点，希望能给律师争取更多的时间。聂小倩迅速记录下烨哥儿的指令，又放在通知群里让所有人跟着这条路线走，以备到时两方新闻一起走时，水军们不会乱。 严谨希的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在安静的书房里余音绕梁了好几圈。 所有人又抬头看向严谨希，lisa：“你这吃着一个木糠杯呢，还饿？” 严谨希不好意思地摸摸肚皮，嘿嘿笑着：“只是突然想到这毒蛇如果做成蛇羹，会不会更加美味。你看河豚有毒，但只要方法得当，就可以成就一道美食。同样的道理，是不是也能用在五步蛇身上啊？我妈妈最怕蛇了，所以我还没尝过蛇羹什么味道呢。” 众：“……” 这都能想到吃上，也是没谁了。 烨哥儿对严谨希简直无语，“今下午要不是你拖后腿，我们也不会在密室里耽误那么长时间。现在处理正事呢，你又满脑子是吃？严谨希，宇宙万物都会变化，但你能吃这件事，还真是守恒不变。” lisa也跟着嫌弃：“严谨希你还真是吃了扑棱蛾子，格外能闹腾。你在这又帮不上忙，还是回家去吧。” 严谨希一听他要被赶走，立马扔开手里的木糠杯：“不行，苏妈妈都大难临头了，我怎么可以抛下她各自飞呢？她给我做过防晒衣，还给我生了心柑这么漂亮可爱的老婆，我必须留下来出这份力。” 严谨希撑着壮硕的肚子，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土。 经过严谨希这么一闹腾，先前忙碌的气氛被冲散了不少。正巧白元海带着佣人上楼送宵夜，一众小伙伴干脆先放下手头上的事，吃饱喝足以便继续战斗。 唯有江扬帆，起身拎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你们吃，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就不回来了。烨哥儿，我手里的资源你随便用，我跟他们打好招呼了，让他们都听你的。” 第394章 不能犯罪 白元海看了眼江扬帆发白的脸色，这小子，今天办的还算是人事，“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坐下来吃完宵夜再走。” 江扬帆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爷爷，我知道您舍不得我呢，不过我真得走了，再晚来不及了。” 也不说自己要去哪儿。 心柑见江扬帆执意要走，爬下椅子从夜宵里拿了两个豆沙包装纸袋里，跑到他跟前：“江叔叔，身体要紧，你先吃点宵夜垫垫，不然空腹吃药，很伤胃的。” 江扬帆要被那两个豆沙包感动哭了，“小心柑，你这么关心我，是终于看到江爸爸身上的闪光点，准备接受江爸爸了吗？” 白元海“啧”了一声，这狗东西就不能给他阳光，要不然他比谁都灿烂。 心柑把纸袋塞到江扬帆手中，叹口气：“江叔叔，我妈妈的事她自己做主，我们的友谊小船就算成长成巨轮，我妈妈的心不动，你也只能是我叔叔呀，你不要把终身大事压在我这么年轻的肩膀上，我会有心理负担的。” 不过江叔叔今天的表现确实让她刮目相看，那鲜肉组，就先加回一分好咯。 江扬帆失落地撇了下嘴，手里的豆沙包也不香了，“那我再接再厉，争取等你妈妈从警局里出来，我们就可以直接转道去民政局领证。” 说完，他朝白元海等人道了别，下楼上车，拨了江来的电话：“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江来时刻准备着呢，“少爷，一样不落，连宵夜都是阅江楼的招牌，放食盒里热气腾腾的，保准到警局时也不会凉。” 江扬帆满意了，“那你先过去，我们警局门口汇合。” 江扬帆开车开到半路肋骨疼得他倒抽冷气，路边停车吃了心柑给的豆沙包后又吞了几粒止痛药，才勉勉强强挪到了警察局。 警局门口，江来伸长脖子等成了望夫石。 一见江扬帆的车靠近，他连忙奔过去：“少爷，您是不是肋骨又疼了？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就成，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江来总觉得，自从少爷认识了苏清月，他这个小跟班是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江扬帆无视江来的哀怨，指挥着他拎着食盒，两人进了警局。 江氏娱乐的首席律师方正，已经在走廊上等着江扬帆，见人来了，忙收起公文上前：“小江总，苏小姐目前一切都安好。也待在单独的拘留间里，没有吃苦。” 那就好。 江扬帆稍稍放了心。 一进办公楼门口，就是偌大的的办公厅，敞开式。外人虽然不能随意在里面穿梭，但也没有遮挡。 江扬帆仗着没有遮挡，冲着最外面的一个警花奔了过去，嘴甜着：“小姐姐，怎么这么晚了都还没下班？你们警局原来这么忙啊？你们人民公仆真是辛苦了。” 警花意外地看着江扬帆这个闯入者，一脸懵逼：“这位同志，这里是办公区，不能随便进的。” “我知道我知道。” 江扬帆朝江来使了个眼色，几个食盒瞬间被搬到了办公桌上，食盒打开，食物的香味溢了出来，极其诱人。 江扬帆端了其中一笼皮薄馅大几乎能看到里面汤汁流动的灌汤包，放在警花面前：“小姐姐，加班辛苦了，吃点东西暖暖胃吧。然后……” 他一顿，拎着其中一个没打开的食盒：“我是来探望我老婆的，我老婆中午还没吃饭就被带来了，这十多个小时过去了，里面又没吃的，她肯定饿坏了。饿了大人，大人还能熬熬，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饿啊。小姐姐也不希望那么小的生命，被活活饿死在娘胎里对不对？” 警花：“？？？你老婆是……” 方正：“！！！” 苏清月怀了小少爷的孩子？ 方大律师谨遵江夫人让他必须及时汇报小少爷一言一行的宗旨，把这个消息暗中透露了过去。 另一边，江扬帆笑着，一双本就勾人的桃花眼在灯光灼灼下，更像充足了电似的，电死人不偿命，“小姐姐，我老婆是苏清月啊。你们今中午带回来的苏清月。” 这下警花也惊了。 虽说公务人员得有公务人员的形象，但私下里还是有八卦的。 八卦里不是说苏清月和白承允是一对，连辩护律师都是白氏的首席律师亲自上场的？ 这怎么转眼又成了这个人的老婆，还怀了孩子？ 妈呀，贵圈真乱。 警花压抑着心里蓬勃茂盛的八卦欲，严肃着一张脸道：“苏清月现在还在关押期，除了她的委托律师，其余人一概没有探望权，更不能往里送东西。这位先生，您还是先请回吧。” 啧，都叫“小姐姐”了，咋还这么大公无私呢？ 江扬帆又把面前的灌汤包推了推，“小姐姐，你先吃点东西？有话好好说嘛。” 警花竖了只手掌出来，“这个我们也不能收，您还是把食盒都收起来吧。” 江扬帆连番碰壁，鼻子上的灰都要摞三尺厚了，“小姐姐，你别误会。我是良好公民，知道不能贿赂公务人员。而且我这也不是贿赂，就是一不小心买多了，浪费食物是极大的犯罪，这里是警察局，我更不能犯罪了嘛。” 警花直接不理江扬帆了，把灌汤包的笼屉往旁边挪了挪，径自办起公来。 方正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家小少爷，上前劝道：“小江总，苏小姐已经由钱律师接手了，我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回去？ 江扬帆既然来了，就没带着要回去的打算，眼看警花这边确实是路不通他见不到苏清月了，他朝江来一挥手，两人又转去了警局门口。 十分钟后。 方正看着警局门口新搭起来的帐篷，嘴张了半天没合回去，“小、小江总，您这是做什么？” 哪有在警局门口搭帐篷的？上访吗？抗议吗？ “这是要被抓起来的啊！”方正提醒道。 江扬帆一拍手心，“我要的就是被抓起来啊。清月就在和我几墙之隔的地方，我却不仅不能进去看她，连吃的都送不进去，那我这个男朋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第395章 刺激疯了 “所以呢？”方正快要被江扬帆“嗷嗷待捕”的架势给刺激疯了。 “所以他们有本事就来抓我啊！”独关押不如众关押，大家一起多热闹？ 江扬帆一副死猪巴不得开水来烫的架势，“快一点，让我早点进去，和我老婆团聚。” 前夫哥有这样的精神吗？他没有。 乔中天有这样的气魄吗？也没有。 唯有他江扬帆，对苏清月的一颗心，昭昭可鉴日月！ 江扬帆叉腰挺胸迎向弯钩的月亮，就差没在额头贴个月牙实力cos水冰月。 方正觉得江夫人把她儿子交到他手里，就是在变相地折磨他，让他英年早逝。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小江总，容我提醒您一句，我国的法律规定，即便是暂押期间，男女也是不同监的。您被抓进去，也依然见不到苏小姐。” 江扬帆满满的气势被针扎了个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泄着气，“是这个样？你怎么不早说？” 害他忍着肋骨的疼搭了个帐篷。 方正：“……”您之前也没说您要在警局门口干这个啊！ 正说着，隔壁城管局专用的电瓶车开了过来。车停，几个城关下车，指着帐篷：“这谁搭的？” 江扬帆憋红了一张脸，心里苦。 警察局的单独拘留室里，先前拒绝江扬帆的警花端了一杯热水进拘留室，放在苏清月跟前：“有孩子了怎么不早跟我们说？我们虽然是警察，但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今晚就不提审你了，你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我们明天再继续。” 苏清月如坠雾中，“孩子？”她的孩子是心柑，这不是湖城人民都知道的事情吗？ 警花：“刚才你老公来过了，说明了你的情况。放心，你只要配合我们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警花走了出去，留下苏清月一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老公又是哪位？ 这位警察小姐姐，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但警察提到了孩子，苏清月就想到了为她打气的心柑。 本来还因为周海全而有点矫情的沮丧，此刻也打了鸡血似的，全部赶走无影无踪。 她不再是五年前孤立无援的那个她了，整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格子间里，一睁眼，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苏清月摸出心柑和烨哥儿的照片，轻轻摩挲着两个孩子的小脸，唇角勾起了无声的笑。 江扬帆被城管没收了帐篷，还被带到城管局交罚款的事，很快传到了还未睡下的白元海耳朵里。 老爷子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早知道这浑小子是去干这个的，他就应该拦着。 白元海气恼地拨过去电话：“你赶紧给我回来，别在那里丢人现眼。” 虽然丢的是江家的脸，但有林素华的关系在，白家还是和江家挂着姻亲的联系的。 这不就是间接丢了白家的脸？ 江扬帆不心疼那点罚金，但老爷子打过电话来了，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哭唧唧的声音道：“爷爷，我一想到清月自己一个人被关在那种地方，我的心就好痛，我的人也好痛。我就是断了线的风筝，没了清月，就没了要去的方向。” 这青春疼痛的文艺青年调调。 白元海听得头晕加反胃，“行了。只要你别再在那里捣乱，我保证一定会让清月平安无事地从警局走出来。” “爷爷你说真的？”江扬帆再努力，以他手里的势力，也就只能在舆论上使使劲。但真要把清月从贿赂公职人员的罪名里挣脱出来，还得是人脉资深的老爷子出手才行啊。 有了白元海的保证，江扬帆放了心。但也没离开，只打发走了方正后，留江来陪着自己，在警局门口的车里将就了一宿。 秋园的各大黑客，在确定网上的舆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后，也稍稍松了口气，直接和lisa、严谨希他们一起留宿在秋园，沉沉睡去。 变故就在人们放松的时候，悄然发生了。 清晨，一众网友在吃瓜时惊奇发现，昨天霸占热搜的“苏清月黑心面料”事件竟沉得不知去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这种热搜都能被撤下去，摆明了就是有背后势力出手了。 这还了得？ 民主文明的社会里，公然干这种事情，当他们网友是死的吗？ 网民们愤怒了，不仅#苏清月#的话题重新被掀了上来，连带着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关系都被扒了出来。 白元海晨起锻炼时，遇到了急慌的于尉，“怎么了这是？” 于尉手里的对讲机还在响着，他转小了声音，回答道：“老爷子，门口的保镖说外面围了很多记者，都是冲着少爷和苏小姐来的。” 这是压下去的热搜又起来了？ 白元海也不锻炼了，转身回客厅拿起手机。 微博上，前三条热搜全是苏清月的。 #苏清月# #苏清月和白氏集团的关系# #苏清月虐待亲生女儿致其住院换肝# 最后一条里，心柑的住院记录都被万能的网友扒了出来，何时入院何时做的换肝手术，都一清二楚。 正值前阵子童模被虐事件在网上引起巨大反响，这条热搜一出，瞬间将网民的愤怒值引爆到了最高处。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她眼里是不是真剩下钱了？】 【从心柑开直播以来我一直有关注她，很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孩子，觉得她好懂事。可这么懂事的孩子，竟被自己的妈妈虐待到换肝的程度，苏清月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狗也挑食的，怎么可能吃这种黑心肠？白承允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昨天的热搜，就是白承允帮她撤下去的吧？竟然掩护这种犯罪，我现在严重怀疑白氏集团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最末的这条，被无数人点赞后送到了最热评上，#白氏集团#跟着上了热搜。 白元海一生致力于白氏集团的发展壮大，也不是没有被对家抹黑过，但这种热搜，却气坏了老爷子。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一派胡言！” 白元海气得差点摔了手机，抬头问于尉：“外面围了多少记者？让人去幼儿园门口看看，看那边是不是也守着记者。” 第396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小心柑也在热搜上，那群无良记者，很有可能也去了幼儿园门口蹲点。 消息很快转回来，确定幼儿园门口确实已经守了很多记者。 白元海早饭都没胃口了，他大手一挥，“让冷苍去把外面的记者都打发了，我一个都不想看到。刘永，你上楼把几个孩子叫醒，给心柑和烨哥儿收拾好东西，我带他们回老宅。另外两个，要是想去幼儿园，让保镖送去。要是不想去，就跟着那些黑客一起去老宅。” 老宅在落霞山上，记者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突破山脚的守卫上山。 “另外，”白元海补充道，“公司一上热搜，九点半的股市开盘肯定会有影响。召集所有高层提前到公司开会，承允不在，我亲自坐镇。” 白元海可是自从把公司交到白承允手里后，就再也没踏进过公司一步。 他交权就交的彻彻底底，绝不会再干涉半点。 可如今，老爷子也要重出江湖了？ 刘永更加不敢耽误，忙按照吩咐去办事了。 江扬帆在车里熬了一夜，天将亮时才迷糊睡着。 腰酸背疼腿抽筋的不良睡眠里，他听到手机的铃音，也没睁眼，摸着手机划拉了半天屏幕，自以为接起来了：“喂？哪位？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前面驾驶座上的江来看着江扬帆手中还在响着的手机，无奈探过身去，帮他接了起来：“喂……夫人？” 江来挂了电话，下车打开后车门去推江扬帆，“少爷，您醒醒，夫人大清早起来跑步没看清路，掉下水道里，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 江扬帆被手机一折腾，再被江来一番推搡，本就疼着的肋骨险些散架。 他咧着嘴坐起来，一根指头把江来止在了半米之外，“你再晃一下，明年今日我的坟头草就两米高了。” 江来下意识接道：“不会的少爷，我会定期去给您除草的。” 江扬帆：“？？？” 江来为自己的心直口快点蜡，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少爷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夫人需要您呢。” 江扬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去！上次为了骗我回家相亲，她还说自己遇到了神棍，肩膀被拍了一下后所有的首饰都被骗没了。电话里嚎哭的撕心裂肺，最后还不是被我识破，查出了她存首饰的银行保险柜密码？” 江来：“可是这次好像真的很严重，连老爷都去了。说不定，这次是真的？” 他那个薄情爹都去了？ 江扬帆腾地坐直了身体，“以他们俩的感情，只有我妈一脚踏进棺材了，老江才会出现去和她分遗产。快去医院，我可不能让老江欺负了我妈！” 江来神色严峻起来，关上车门转头回了驾驶座，一脚油门冲向医院。 两人谁也没发现，苏清月的事又重新上了热搜。 等到白元海带着烨哥儿他们回了白家老宅，网络上已经完全变了天。 热搜变成了#苏清月微光社#。 微光社作为c国最高部门的代言官微，它的态度，就是c国领导人的态度。 而微光社的官微在转发了苏清月事件后，还在标题后加了评论：“任何打着慈善名义危害他人的行为，我们从来都是零容忍。这件事一定要彻查，认真查，一查到底，彻底杜绝任何牟利想法，还孩子、还人民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网上一片哗然。 网民也吃了定心丸似的，苏清月不是厉害得很，连热搜都能撤？现在连微光社都出手了，看她还敢怎么折腾。 网民们有了微光社的buff加身，纷纷到官微下面留言： 【微老大，苏清月不仅用黑心面料，还撤热搜呢，这事你管不管？】 【苏清月摆明了是和什么势力有勾结，这要真查下去，是不是湖城得动荡一番？】 【就没人扒扒苏清月背后的势力吗？年轻一代，怕是都不知道苏清月和白承允当年的事吧？】 很快有人对苏清月和白承允的事产生了兴趣，于是一个擅于扒皮的侦探大v亲自下场，把所有当年的新闻整合在了一起，又加了很多秘闻进去。 网民们本来就想吃个瓜，结果没料到掉进了瓜地吃了个撑。 瞬间网上的风向一改，热搜全变成了另一个样。 #苏清月白承允双双出轨# #白承允和他妹妹不得不说的两三事# #白氏兄弟与苏清月# 一个接一个的标题，换的网民应接不暇，三观从头到尾被刷新了一遍。 【word天啊，原来当年苏清月找男人都找到夜总会去了？我要是白承允，我的头都绿成这样了，我也不能忍。不过白承允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自己的妹妹都能睡，还生了孩子，豪门里的人，都这么乱的吗？】 【既然都已经双双出轨离婚了，为什么现在又搞到一起去了啊？还有白家大房的白成谦，竟然也曾为了苏清月要死要活？这苏清月，是个本事人啊！】 【爆料个秘闻。听说白承允的父亲，是被苏清月的父亲亲手杀的，两人不仅有出轨这层障碍，还隔着世仇呢。这两人拿的剧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相爱相杀版本吧？】 几个热搜下来，白家的家底都被扒了个底朝天，什么丑闻秘闻，完全遮不住了。 黑山老妖接到手下的报告，急忙上网查看了一番，他也瞪眼了：“老大，这可怎么办？有微光社在这盯着，热搜我们撤不了了啊。”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顶风作案？ 如果现在再撤热搜，那跟主动找死有什么区别？ 到时不仅苏清月要搭进去，怕是白家再家大业大，也要被枪打出头鸟，跟着玩完。 烨哥儿正在给江扬帆打电话，漫长的嘟嘟声后还是没人接，他小眉头蹙得紧紧的，“这江叔叔太年轻就是不行，不稳重，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心柑夹着个自己做的布偶熊坐在旁边，一人一熊，头发都是同样的爆炸头。 “还是打不通吗？”她一只手托着嫩生生的小腮帮子，说话时头跟着一点一点的，“没想到江叔叔把我的陆放都放出去传绯闻了，也没压得住我妈妈的事件，我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397章 死得更快 烨哥儿和严谨希对陆放这个名字全身性过敏，两人面色一冷，异口同声道：“这个‘夫人’是谁？陆放吗？说不定他那个不是绯闻啊。你看他和那个女星，平时就眉来眼去的。”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攻击她们的偶像？这是人身攻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柑和lisa也异口同声气吞山河地回击：“陆放和那个女星才不是cp。他的命中注定是我，他在等我长大！” 两个明显是情敌的关系，竟然也可以如此和睦如此同仇敌忾。 烨哥儿和严谨希脖子都气粗了，严谨希更是挺着他的大肚子原地爱的魔力转圈圈：“烨哥儿，我们两家联手封杀陆放吧？顶级流量又怎样，你看他都把祖国的花朵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这是粉丝吗？这是邪教组织啊！” 烨哥儿难得和严谨希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这么不利于青少年成长的偶像，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黑山老妖等人：“你们四个醒醒啊喂！我们现在是在讨论热搜讨论苏清月讨论对白家的影响啊！你们抓着个陆放不放，陆放他又做错了什么？放过孩子吧！” 心柑为了保住偶像，一秒变认真：“好的，我们不关注陆放了，可是我妈妈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黑山老妖他们说的什么社，好像很厉害？ 比哈利波特里的凤凰社还厉害吗？ 对烨哥儿来说，只要心柑不把视线放在无关异性身上，那她就是最乖最听话的妹妹。 哥哥慈爱地拍着妹妹的肩膀：“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不就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搞不定，还有四大护法呢。” 四大护法哈拉着舌头站在窗户底下，汲取着阳光补充钙质，“我们公务员的牙齿可不是盖的，别说骨头，钛合金来了我们都能给它咬碎。” 白元海为了让黑客们有地方办公，特地让人把橘园整理了出来。这栋小别墅周围都是京橘树，正是果子要成熟的季节，一眼望过去金灿灿的。这几年一直没人住，但佣人们都有定期打扫维护，房子里并没有任何异味。 此时，黑客们就在一楼的客厅里席地而坐，白元海进来时，看着一张张的面孔既认真严肃又蓬勃朝气，他满意地点点头。 “刘永啊，这些孩子都还没吃早饭，你让厨房今早晨做的精致点。”白元海指着最骨瘦如柴的宁采臣，“看那个孩子，这几天为这事忙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刘永想说这孩子怕是娘胎里就这副排骨身材吧，“老爷，我这就去吩咐。不过您的车也备好了，是现在就走吗？” 股市虽然还没开盘，但这种形势下，白氏的股票大跌已成定局。公司内部还好说，都是白承允带出来的人，这点风雨还是吓不倒他们的。 但某些不安分的老臣就不一定了。 他们千等万等的，可就是白氏遭殃的机会。 白元海冷冷哼了一声，“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些猴子想要趁着承允这个老虎不在，窜上枝头称大王。” 载着白元海的商务车一路直奔197大厦。 冷苍早已在门口等待，接到老爷子后，直乘专用电梯上了八十九楼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除了被提前召来上班的公司所有高层，董事会的一些元老级人物也都赶来，其中不乏白家早已分房分出去的旁支后代。 那些旁支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垂涎过白氏的大权的，此时终于等来时机，一群人吵吵嚷嚷着，一个劲儿地煽动着高层，让他们这次一定要站好队。 有人甚至逼着公关部拟声明，要求网上先澄清白承允和苏清月没有半点关系，不能因为白承允的原因，害整个集团都受损失。 喧闹中，白元海站到了门口。 年轻时带兵打仗上过战场，退役后又在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的人，即便已是垂暮之年，气场也可以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噤声闭嘴。 还有几个小辈在嘟囔，被家里的长辈一个眼神横过去，也都安静如鸡。 针落可闻的寂静中，白元海一步一顿地走到首位，龙头拐杖拄在地上发出“当当”的声音，像是拄在了人们心上。 整间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成了寒冬。 白元海在首位上坐下，威压十足的视线扫了会议室一圈，声若洪钟开口道：“听起来，你们意见都很大？” 这可是老爷子主动问了。 方才就在吵嚷的几人，立刻又来了精神，一个个地凑到前面去。 “老爷子，这事连微光社都参与进来了，等九点半股市一开盘，白氏的股票肯定惨不忍睹。这么下去，我们的市值早晚要蒸发没了的啊。” “我们不是反对承允和女人有牵扯，但也不能因为个人的原因，让大家都跟着陪葬吧？几年前承允非要离婚那次，事情闹出来，我们白家声誉跟着受损，股票也是跌了很多好不容易才救回来。这现在又和苏清月扯上关系。再这么下去，我们白氏在合作方眼里，怕也会没了威严啊。” “大爷爷，承允哥要实在想谈恋爱，那就让他谈呗。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那就把这江山让给我们啊。别占着什么不拉什么，看看，现在公司都乱成什么样了。” 终于遮不住心里的***，说出自己的心声了？ 白元海啪地一拍桌子，人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江山给你们？就凭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在夜店里醉生梦死的，也能撑起这个江山来？白家交到你们手里，只会死得更快！” 说话的人是白元海二弟一房的长孙白文博，听到老爷子的话，他人不乐意了，“大爷爷这是明摆着维护承允哥啊？” 当年他们明明也有竞争白氏掌权的机会，却被早早分家分了出去。如今白承允出了错，他们还没权利要回掌权了？ 凭什么？ 白元海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我还没死，白家还是我说了算。是不是维护承允，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要是你嫌这个家对你不公平，可以。财务部。” 财务部部长不想牵扯进家族战争，也不得不站了出来：“董事长。” 第398章 何德何能 白元海抬起拐杖指向白文博，“查一下他手里有多少股份，按市价最高值收购。从此之后，白文博和白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如此铁血果断的手腕，分分钟将人赶出白家家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了老爷子这是在杀鸡给猴看。 一时也都不敢再有意见，唯有被逐出家谱的白文博还在叫嚣着，最后被保安架了出去。 当年没有得到白家大权的人，他的后代也注定了是没脑子的蠢货。这种场合和老爷子叫嚣，还真以为白承允完蛋了？ 幼稚。 会议室又恢复了安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白元海发布指令。 白元海重新坐回到椅子里，声音缓和了些：“这两天发生的事，确实很严峻。但我们白氏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什么阵势没见过？从今天起，任何人不得再提和苏清月有关的任何事，但凡我再听到这三个字，人事部，给他解约函，白氏不要这种嚼舌根的员工。 “另外，公关部先把声明发出去，对网上的造谣以及不正当言论，我们保留追责权。信息科去联系烨哥儿，跟着他们的步伐走。至于股市，财务部盯好了，一定不能让人趁机钻了空子。散会。” 高层们得到了指示，都急匆匆出了门。信息科更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早就听说小少爷是个天才，上次去科技公司视察，帮那群程序猿解决了一个大bug，已经成了业界传奇，这次他们信息科也要享受一下天才脑。 空荡的会议室里，瞬间只剩下了白元海、刘永和冷苍。 白元海指向冷苍：“你去给承允打电话，明确告诉他，白氏绝不能再来一次危机。他要帮苏清月，可以，但必须以他个人的人脉资源。白氏，以及白家，都不得再与苏清月有牵扯。” 老爷子昨天还着急忙慌地帮苏清月，今天却…… 冷苍觑了眼白元海眼底的坚定，没敢多说话，低头也退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一开一关，白元海摩挲着龙头拐杖上的纹路，久久都不曾开口出声。 刘永以为白元海这是被那群人给气着了，担忧地劝道：“老爷，强将手下无弱兵，大少爷奋斗了这么多年，早已建立了他强大的精英团队。就算他不在，这群精英也会保住公司没事，再加上您在这里坐镇，那群人不敢再闹腾的。” 白元海听到刘永提那群人就脑仁疼，“有我在，他们还能翻出花来？” “是。”刘永附和着，心里一个恍惚后，忽然明白了老爷子这个样子是为什么，“老爷，您其实……还是担心苏小姐的吧？” 明面上禁止白氏不得和苏清月有任何瓜葛，禁止大少爷再动用白氏的资源去救苏清月，可实际上老爷子对这个曾经是自己孙媳的孩子，也是关心的吧？ 哪怕那根刺，始终扎在老爷子心里。 刘永伺候了白元海这么多年，白元海的心思，他还是能了解一二的。 白元海长长地吸口气，沉着脸道：“那个丫头，本本分分地上个班不照样能养得起孩子？偏偏要搞什么事业。这下好了，得罪了人，把自己给搞倒了吧？心柑才这么小就一次次跟着担惊受怕。这丫头，真让人不省心。” 刘永心里暗笑着白元海的刀子嘴豆腐心，“那老爷，苏小姐那边……” 白元海让刘永拿出他的手机，“给我找小许的号码。” 刘永一惊，“是、是许部长？” 这人曾是老爷子带兵打仗时的部下，只不过后来老爷子从了商，而这人从了政。 老爷子曾言明无论以前的部下仕途多么顺畅，他都不会去联系以前的部下，以免他们会给白氏某些不可告人的便利途径。 老爷子要强一辈子，也刚正不阿一辈子，坚决不会占这种便宜。 可是今天，他竟然要给许部长打电话？ 刘永压着心颤掏出手机，拨通了许部长的电话后，递给白元海。 白元海接手机时，精矍的双目还有一闪而过的犹疑，但随即，便换成了果决：“小许啊，有件事，可能得需要你的帮忙了。我这里有个孩子，遇到了点困难，但我敢以人品保证，这个孩子绝对不是网上被传的那种人……” a国，总统府。 冷苍的电话拨到白承允手机上前，白承允刚咽下几粒醒酒药，下了车直奔宴会厅。 李薇薇头发全部梳上去束成一丝不苟的发髻，通身只有一条白色的礼服裙，连首饰都没有。但就是这样的简约，让她东方女人的气质展露无遗，像优雅的白天鹅。 她拎着裙角跟在白承允身后，眼底全是不赞同，却又忍不住关切：“白总，你对醒酒药过敏，一次性吃这么多，很容易出事的。今晚我们还要坐飞机回湖城……” 这要是在飞机上过敏发作，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白承允的脸色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白，他一袭黑色纯手工西装，法式衬衫领下的温莎结缓冲了他脸庞上的凌厉，让他多了几分绅士的味道。 可看上去绅士的人，在你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又会被他黑眸里的锋锐逼退。 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尊贵，成熟，又有睥睨天下的冷傲。 白承允还未进宴会厅，就已收获了一大片女人的欣赏目光，连a国总统未成年的小女儿，都跃跃欲试着，想要出来和白承允搭话。 白承允却目不斜视地踏进宴会厅，对李薇薇的关切，他也只淡淡地回道：“无碍。” 这油盐不进的，就只为了苏清月？ 因为这是总统的宴会，必定得喝酒，为了能保持清醒及时赶回湖城，就这么不要命地吃醒酒药？ 苏清月，她到底何德何能！ 李薇薇心里的愤怒都要炸翻天了，她几度隐忍，才把脸上的情绪控制住：“那我让这边的家庭医生先准备好，等宴会散了，他给你做了检查你没问题我们再走。” 白承允这次没有拒绝，“嗯。” 第399章 遭了殃 李薇薇连忙去了个无人的角落，联系好家庭医生。再回去时，白承允所在的地方已经换成了孟培成，而白承允不知所踪。 孟培成一身冷硬灰色系西装，一如既往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哪怕一张脸足以媲美希腊古神，也没有女人敢壮着胆子靠近。 察觉到李薇薇的疑惑，孟培成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酒杯，点了点对面的圆形石柱后面：“有电话，似乎……很急？” 李薇薇眸光一凝，这个时候，很急的电话，只能是关于苏清月的了吧？ 她掏出手机再次点开***，才发现网上像是滚开了的油锅，全是一触即伤的油泡。 连白氏都跟着遭了殃？ 李薇薇本不想那么早回去，最好是苏清月死活都和白承允没关系，可看着白氏变成这个样子，她一边恨着苏清月，一边又不由地归心似箭。 白氏有今天的成绩，是她陪着白承允打下来的，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功绩，被苏清月毁个一干二净。 孟培成眼神极好，李薇薇翻看新闻和热搜时，他已跟着了解了个大概。 他慢条斯理地饮着酒杯里的香槟，冷眸落下思索。 雕刻着众神的圆柱后方，白承允听着电话里冷苍的汇报，墨色浓眉压得极低，阴郁和戾气也遮都遮不住地从黑瞳里发散出来，将周围的空气冻成了冰块。 冷苍隔着上万公里的距离，都能感受到白承允的冷意，他顿了顿，继续道：“林钰嘉的助理是用他的实名制账号举报的，声称之前他之所以被牵扯进了排污事件，是因为有人出钱收买他，如此既可以撇清苏小姐，又可以把锅转嫁到林钰嘉身上。而且，苏小姐手下的那个采购，也通过她男朋友发声，指出她会心甘情愿认罪伏法，也是有人给了她一大笔钱。” 苏清月一个小工作室，就算客户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她的财力也不可能在工厂受到停工重创后，一下子收买两个人。 所以这笔钱是谁出的，一目了然。 冷苍没敢说，现在网民除了骂苏清月，连带着白承允也被骂了。 白家的天之骄子，何时被如此污蔑过？冷苍看着那些污言秽语，有那么一刻，其实也想劝白承允，别再管苏清月的事了。 然而终究是没有开口，他说到底也只是个打工的，顶头上司的决定，他只有服从的份儿。 白承允换了只手拿手机，顺道看了眼时间，“我明天上午抵达湖城，在此之前，你查清楚指使林钰嘉助理和采购孙红玉的人。另外，查一下林钰嘉有没有老老实实待在j州。” 先生怀疑这事和林钰嘉有关？ 也是，当初林钰嘉走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旦有机会，自然会出来踩苏清月一脚，为自己谋回国的机会。 冷苍低声应下，又道：“我会仔细着点，尽量用我们自己的资源，不过老爷子那边……” 白承允打断冷苍，“爷爷那边我会处理。” 白承允收线回到宴会中心，李薇薇着急地想要上前，却被孟培成截了胡：“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没必要问出口，大家就已明白。 李薇薇一怔，孟培成向来利益为重，不管闲事，这是要帮苏清月？他们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白承允看向孟培成打的眸光里也落下了不着痕迹的打量，他未考虑，便已婉拒：“我都安排好了。” 孟培成把酒杯放回到侍应生的托盘里，换了一杯红酒，同时也给白承允一杯，“以现在的局势来看，白氏集团已经不再适合插手苏小姐的事情。虽然我也相信白总的能力一定没问题，但这件事不易拖得太久吧？” 拖得太久，对谁都不会有利。 白承允晃着手中的酒杯，“孟总在湖城也有人脉？” 孟培成轻一勾唇，似笑，但眼中的冷厉丝毫未退，“恰巧有个朋友，可以帮得上这方面的忙，白总需要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 白承允深邃的眸光凝在酒杯上，许久未动。 连李薇薇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白承允的答案了，却听白承允道：“那就麻烦孟总，以后原料我们会给孟氏再优惠一个百分点。” 李薇薇大惊失色，她当初费了多大劲才和孟培成搭上线，把所有利润都让出来，才和a国最大集团孟氏完成合作，现在倒成了帮苏清月建交了！ 她脚下的高跟鞋一晃，人险些没站住，酒杯里的酒液也洒了一些出来，滴答到手背上。 皮肤的白和酒液的红相衬着，像是蜿蜒在肌肤上的血。 可白承允一眼都没有望过来，他已和孟培成一起，去和a国总统寒暄。 最后还是经过的侍应生看到了李薇薇，礼貌问道：“美丽的小姐，您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吗？” 李薇薇缓过神来，匆匆道了句“不用”，转身去了洗手间。 七星级标准的洗手间，连一颗最普通的镜前灯都用的是施华洛世奇水晶。 光线切割下的镜子里，李薇薇紧攥双手面目狰狞，恨不得找点什么东西，把眼前的镜子敲个粉碎。 这些年，白承允何时在私事上接受过帮助？ 为了苏清月，那么骄傲那么强势的白承允，竟然低头了？ 李薇薇死死咬住后槽牙，环视了一圈确定洗手间里没人后，掏出手机换了张手机卡进去，拨了一个并未署名的电话号码。 同一时间，湖城机场。 乔中天的发小之一季柏，看着从vip通道里出来的人，眼里的不满丝毫不加掩饰：“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回湖城？你明知道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你为了将你们家那些人一举消灭，都已经延迟回湖城的时间了，你就差这几天？” 乔中天肤色黑了很多，但身材依旧挺拔，像一棵沙漠里顶天立地的白杨。他身穿一件驼色风衣，风衣下的白衬衫被胸肌撑着，扣子几乎要系不住。 他脚步急匆未停，对季柏的不满也没有太多反应：“我必须回来。” 他不回来，谁帮清月度过这个难关？ 就算白承允会出手，但现在白氏集团已被拖下水，为了明哲保身，怕是只会抛弃清月。 五年前是他还没认识清月，所以她在牢里时，他不可能去帮忙。 但上苍在五年后又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怎么可能让清月继续在牢里待着？ 第400章 好好利用 “都准备好了吗？”乔中天问道，目光扫过停车场里他的那辆奔驰越野，从季柏手里接过钥匙，他亲自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 季柏冷哼着拔了车钥匙，朝乔中天挥挥手：“放心吧，全部按你的吩咐一项都没落下。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想开车？滚副驾上去，我来。” 乔中天确实有些累。 前一天晚上忙到深夜，助理王峰向他汇报了清月的事，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飞机场买了最早回湖城的航班。 无论去多远的地方，乔中天都没有在飞机上睡眠的习惯，再加上一直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合眼休息了。 疲劳驾驶容易出事，苏清月还在警察局里不确定什么情况，乔中天微一思忖，下了车把驾驶座让给了季柏：“你开快点。” 季柏是他那群发小中开车最慢的人，一个大男人，速度却从来没上过七十迈。 季柏知道乔中天变着相嘲笑他呢，也不生气，只慢条斯理地发动了引擎：“你现在急也没用，周海全把监狱的布料转卖给苏清月是真，苏清月捐赠的那批衣服是发霉布料也是真，铁证如山，你还想动用什么非法手段把人弄出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乔中天闭目仰靠在椅背上，指尖揉着发胀的眉心，“不是已经让你去查周海全了？” 季柏在手机导航上输入地址，打左转向灯出停车位，“事件一被爆料的时候，周海全就已经被纪检委控管了起来。现在只知道周海全认了他给苏清月的布料，但坚称他不知道最新这批布料是发霉的，他是真的想给福利院孩子送几件衣服的。” “嗯。”乔中天低低应了一声，没做评价。 他认识周海全的时间，远远久于认识清月的时间。 这个清廉了大半辈子的监狱长，家里供着两个孩子上学，妻子还体弱多病没有工作，但他从来不多贪一分钱。 他勤勤恳恳，认真对待每一个犯人，从不因为对方是一个罪犯就轻视欺辱对方。 这样的人，他会害清月吗？ 可如果他没有害清月，那这整件事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乔中天睁开眼，调出联系人里周海全妻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和周海全的一样，关机。 周海全是因为被控制了起来，可她妻子为什么也关机？ 乔中天瞥一眼季柏面前的仪表盘，“再快点，我怀疑周海全的妻儿出事了。” 话音刚落，奔驰越野突然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季柏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车速，紧抓着方向盘，脸都白了：“老乔，抓紧扶手，有人在跟我们。我就说你现在不适合回来。那群疯狗，他们是想借机除掉你！” 乔中天双眸陡然凌厉，侧头从后视镜里看向车后方。 两辆揽胜两辆陆地巡洋舰，看它们的走势，似是要三面包抄。 这里是郊区，又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单向六车道的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如果被它们逼停，只凭乔中天和季柏，怕是四手难敌众拳。 更何况，离得最近的那辆揽胜副驾驶上，黑衣墨镜的冷面人，已经掏出了冷冰冰的***。 “怎么办？”季柏后悔没让乔中天开这辆车了，“照我的速度，被他们截停是迟早的事。老乔你快想办法。” 乔中天迅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看到一条岔路口时，“把车开那条路上去，那条路是拐往国道的。” 只要上了国道，车辆一多，就有了逃脱的保障。 季柏一边咬牙踩着油门，一边打着方向盘，连番换车道朝右侧岔路口驶去。 右侧巡洋舰上的人似乎看出了乔中天的打算，也加快速度，在季柏换到最右车道上时，“嘭”的一声—— 巡洋舰的前头撞上了奔驰越野的车尾，季柏身子剧烈一晃，差点松开手里的方向盘。 同时，枪声响起，铁皮被枪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季柏快哭了，想向乔中天求助可又不敢转头，生怕一转头，这么快的车速再翻了车：“老乔，我不行了……” 乔中天眯眼看着反光镜，刚才撞他们的那辆车，副驾驶上的车窗降下来，一只手伸出，半空里比了个拇指朝下的姿势。 呵。 挑衅？ 乔中天的眼神瞬间冷却，一双眼里的光像是被冰冻过一般。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抬手抓稳了方向盘，对季柏道：“别乱动。” 季柏直觉自己得死在今天，“你、你想做什么？你别冲动啊！” 乔中天置之不理，一手操控着方向盘让车子在马路上如鱼得水一般灵活地转来转去，一手点开中控屏的座椅调控，把驾驶座的座椅一按到底，调到了最后面。 季柏“啊啊啊啊”的破碎惨叫声中，乔中天一个跃起，借着撑在方向盘上的力道越过中间的换档处，落在驾驶位上后，踢开季柏的脚自己踩下了油门。 季柏的眼睛险些从眼眶里摔了出来。 卧槽这是在拍电影吗？ 是在拍电影吧？ 还是欧美大片的那个……对，速度与激情，他就带乔中天看了其中一部，乔中天就化身其中的男主角了？ 季柏还在心神惧裂中，乔中天冷眼瞟过来：“还不赶紧让开？” 让让让，赶紧让。 季柏连滚带爬地从乔中天身下挤了出来，转去副驾驶的路上虽然有点艰辛，但胜在奔驰越野的内室宽敞，他还能爬得过去。 奔驰越野到了乔中天手里，犹如金箍棒找到了它的主人齐天大圣，后面的四辆车本来快要追上了，却愣是被乔中天又甩了出去。 如此几个拐弯加红绿灯后，乔中天彻底甩开了那几辆车。 季柏已经瘫坐在副驾驶上宛若一条咸鱼，他有气无力地挥着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坐你的车了……” 被甩开的四辆车，在找不到乔中天后气急败坏地在路边集合，为首的人拨通了一个号码：“boss，我们跟丢了。” “一群废物！”几声骂骂咧咧的不满后，电话那边的人阴沉着嗓音，“去查，他这么着急回来，是不是和那个苏清月有关系。” 如果是因为苏清月，那这个软肋，倒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第401章 宝贝孙子 季柏确定自己真的脱离危险了，抹了把脸上的汗坐起来，看向乔中天时，又惊呼出声：“老乔，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乔中天的胳膊和额头，都在流血，看样已经流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乔中天依然淡定地开着车，似是并没有看到那些血，“可能是换座位时刮在哪里碰着了，没事。” “没个屁！”季柏打开储物盒又是掏湿巾又是掏纸巾的，“快拐个方向我们去医院。你头伤成这样，得缝针吧？” 乔中天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弯，推开季柏递过来的湿巾，“没空！” 这厮，为了爱情这是不要命了啊！ 季柏目瞪口呆。 乔中天疾驰前往周海全家里时，白家老宅风华苑里，白兰儿摔碎了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 林素华在外面听着声音，又急又怒：“兰儿，你把自己关在里面做什么？快开门。” 又对旁边的佣人喝道：“你们找着钥匙没有？没有就去拿电锯，给我把门锯开。小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的命赔得起吗？” 佣人们敢怒不敢言，都匆匆下楼，满屋子找钥匙。 好不容易林素华从自己的书房里找来钥匙，房间里的白兰儿已没了声音。林素华心里一咯噔，开门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兰儿？兰儿？” 林素华冲进房间时，白兰儿躺在满地的碎片里，裸露在外的肌肤各种擦伤，她紧闭着眼睛，像是晕了过去。 林素华看着白兰儿身上的伤口，精致眼妆下的双眼本来还满是担忧，此刻却忽地划过厉光。 她随手捞起一块不算锋利的碎片，掐着白兰儿的手腕狠狠一划—— 突如其来的剧痛下，白兰儿“啊”地睁开眼睛想要尖叫，却被林素华捂住了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白兰儿惊呆了。 她看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又看着林素华几层粉妆也遮不住的阴翳，瘦弱的身体颤抖着甩开了林素华的手：“妈、妈你做什么？” 林素华没回答白兰儿，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拽着她受伤的那只手，倏地嚎啕大哭起来：“兰儿啊！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你是不要妈妈了吗？妈没了你，妈可怎么活啊！” 白兰儿被林素华的一系列操作吓得灵魂出窍，人呆愣愣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戏。 还是林素华在哭声中听了下外面的动静，确定佣人们还未靠近，搂着白兰儿在她耳边飞速道：“乖兰儿，你这次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要是走这一步都不能嫁给承允，那你就等着烨哥儿叫别的女人妈妈吧。记住，这是我们最后的翻身机会，最后的！” 最后的！ 白兰儿猛然间警醒过来，母女两人多年的默契，让她终于意会了林素华的目的。 手腕上的疼痛还在加剧，被林素华一掐后，血流的更多，一会儿就在地上淌了一小滩。 像极了那年她为了陷害苏清月，自己捅自己那一刀。 对啊，她连自己都捅过，还一捅就是两刀，如今手腕上这点伤口虽小，但也也加以利用。 白兰儿瞬间戏精附体，把手腕举到别人能一眼看到的角度，然后哭着扑进了林素华的怀里：“妈，我不想活了，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你看网上的那些留言，他们全在我说不要脸，勾引自己的哥哥。还说我活得失败，给我哥生了孩子他也没有娶我。他们都在嘲笑我，都在嘲笑我啊！” 佣人在听到林素华哭时，就从楼下往楼上跑，等跑到门口时，看着白兰儿似疯似癫的模样，又看到她手腕上的伤，一个个的都慌了。 “快，去主楼叫刘管家，再通知家庭医生过来。兰儿小姐自杀了。” 一群人又心急火燎地往外跑，生怕跑得慢了，再被林素华怪罪下来。 刹那间，整个风华苑乱作一团，紧接着，整个白家老宅的庭院里都在飘荡着“医生！快叫医生！”、“兰儿小姐出事了！”的呼喊声。 若是往常，佣人们这样大呼小叫的，林素华的脸色怕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今天，她巴不得那群佣人喊得声音越来越大。 于是“兰儿小姐自杀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白家老宅。 白家大房所在的风荷苑里，客厅只留了秋思萍和她的心腹吴妈。 秋思萍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嘴角撇了抹嫌弃的弧度：“这母女俩，一日不整点幺蛾子，就一日不舒坦。养女也终究是养女，再怎么锦衣玉食的栽培，骨子里的小家子气，也永远都甩不掉。就出这么点事，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呢。” 吴妈知道自家夫人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憋闷，她俯身道：“夫人，二房这么闹也对咱们有好处啊。您看白家都跟着大少爷被黑成什么样了？听说今上午老爷子去公司时，还有不少人去闹，都吵着不能让大少爷这么继续下去呢。要我说，再不出几日，老爷子肯定就让二少爷回来的。” 秋思萍一想起白成谦，整片胸口都揪揪的疼。 成谦当初可是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夜，第二天拖着一身伤肿着一双膝盖被押上飞机的。非洲那边环境那么差，老爷子又严令禁止所有人再和成谦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秋思萍双目里全是恨怒交加，“老爷子眼里不是只有白承允吗？现在白承允为了个女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倒要看看，这次老爷子还会不会继续包庇这个宝贝孙子！” 吴妈立即附和：“夫人放心，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老爷子再想保白承允，也要三思的。” 吴妈这么一说，秋思萍舒爽了些，“你去楼上房间找小雅，让她把成谦的秋装都拿出来重新收拾收拾。这天凉了，过两天成谦要是回来，可没衣服穿。” “是。” 吴妈领命后，麻利地抬脚上了二楼。 而二楼白成谦的房间里，沈小雅翻看着***上一个又一个的话题，眸子里的光芒，再也没了以前的单纯清澈。 全部换成了恨。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都要忘记了的时候，这些人又把白成谦和苏清月的关系挑了出来？ 白成谦的痴情，白成谦的守候，白成谦的付出…… 种种关于白成谦的爱，在经过网友的润笔后，都变成了只属于苏清月的。那是他们两个人的荡气回肠，他们的故事里，没有她沈小雅半个字。 她才是白成谦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白成谦的孩子啊！ 第402章 一时糊涂 沈小雅看着那些评论，恨得咬牙切齿，最后忍不住，把手机重重扔向了墙上。 “嘭”的一声重响，吓得外面的吴妈止住了脚步。 她狐疑地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在听到压抑的哭声后，想了想，还是退了回去。 白兰儿自杀的消息也同样传到了橘园。 因为黑山老妖他们还在，烨哥儿和心柑他们也留了下来没回主楼。 佣人呼喊着从橘园外跑过去时，烨哥儿抬头望了一眼。 其余的人多少知道点烨哥儿的事，但都心照不宣地假装没听见，还继续闹闹嚷嚷着，不让烨哥儿有半点异样的感受。 心柑和lisa在给布偶熊扎辫子，闻言把布偶熊给lisa玩，自己则跑到烨哥儿身边，“哥哥，你妈妈好像受伤了。” 烨哥儿眼皮都没抬，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哦。” “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吧？” “去干什么？拔火罐又不能止血。” 烨哥儿很不想谈论白兰儿，感觉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块短板，拉低了他的逼格。 正说着，林素华踉跄的脚步跑进来，华丽的真丝上衣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脸上的妆也被泪冲的花了不少，“烨哥儿，我的乖孙儿，你快去看看你妈妈吧。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她最听你的了，你去劝劝你妈妈好不好？她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林素华说的情真意切，完全没了往日里气焰嚣张的样子，倒真的很像一个为女儿操劳担心的慈祥母亲。 烨哥儿依旧面无表情。 白兰儿那么惜命的人，怎么会想不开自杀？指不定又是在耍什么花招，比如想利用他来和老父亲复婚之类的。 但看着林素华哭花了的脸，他拒绝的话又不太能出口，“奶奶，她既然受伤了，就遵医嘱好好休息吧。这里不比医院，所有的东西都消了毒，我身上带了细菌，再感染给她引得她伤重就不好了。” 林素华一噎，烨哥儿这性子真是遗传了白承允，想当年她和承允父亲吵架，人家孩子都是劝父母，白承允却说：你们可以离婚。 当妈受气，当奶奶了她必须要把孙子扭转过来，哪有孩子不向着妈妈说话的？ 她不屈不挠地奋勇前进：“奶奶知道烨哥儿是关心你妈妈，没事的，医生就在旁边守着呢，他会保证你妈妈不会被感染的。” 烨哥儿拧起了眉头。 心柑轻轻拽了下烨哥儿的小手，趴在他耳朵上：“哥哥，是时候展现你的技术了，如果你把你妈妈治好了，白叔叔指不定就会松口了，让你去染发，烫头。我们去看一看嘛。” 烨哥儿：“你真的想去？” 他知道心柑不忍心袖手旁观，尤其是换了肝以后，活得更努力了。 心柑点头，“想去的呢。” 烨哥儿叹了口气，对黑山老妖等人道：“你们继续监察着网上的动向，我们很快回来。” 说完，拉着心柑出了橘园，往东南方向的风华苑走去。 林素华看着心柑对烨哥儿的影响，目光沉了沉，终是没说什么，也抬脚跟了上去。 风华苑里，医生给白兰儿包扎好了伤口，又给她输上液，以免伤口发炎高烧。 白兰儿听到门外小小的脚步声，估摸着烨哥儿来了，连忙搓搓眼睛，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烨哥儿进门时，白兰儿正在抹泪，她一副没想到烨哥儿能来的震惊表情，张了半天嘴后，又赶紧抬手擦掉泪，不让烨哥儿看到自己的哭相。 虽是做戏，但也被白兰儿演绎的入木三分。 烨哥儿牵着心柑走到床前，目光落在白兰儿包着厚厚纱布的手腕上，“疼吗？” 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白兰儿却受到了极大鼓舞似的，又是感动地掉泪又是慌乱的擦脸，手脚都要不知往哪儿放了，“不！不疼！有烨哥儿这句话，妈妈什么伤都好了，妈妈一点事儿都没有。” 烨哥儿耷拉着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哦。那你好好休息。” “你这就要走吗？”白兰儿脱口而出，话出口后又急急改口：“我、我休息，我什么都听烨哥儿的。只是……妈妈醒来后，还能再看到烨哥儿吗？” 她没有上演多余的苦情戏，只难得聪明地点到即止。 烨哥儿又望了眼白兰儿的伤处，旁边心柑已经替他答应：“烨哥儿妈妈，你的伤要好好休养才可以，我们在这里只会打扰你休息。你乖乖睡觉，等你醒了，打完针了，我和哥哥再来这里陪你。” 谁要你个死丫头陪啊？“心柑好乖，阿姨好感动。那阿姨听你们的，现在就睡，待会儿见？” “你睡吧。”烨哥儿没多说话，和心柑一起退出了房间。 他还是冷冰冰的，只是心柑明显地察觉到，他心情低落了不少。 白元海是车走到一半时，接到老宅的电话，知道白兰儿的事的。 刘永在旁边叹着气：“医生都处理好了，说是伤口挺深的，看来……是抱了某种决心的。” 白元海在公司被那群没出息的闹，如今又出了白兰儿的事，八十几的老人了，精神气儿到底不是那么足，也现了些许颓惫，“一个个的，嫌这个家太安宁了是不是？让司机开快点，去看看吧。” 黑色的商务车进了老宅大门后直接开到风华苑门口，白元海下了车，林素华迎了出来，“爸？您、您怎么来了？” 白元海木然着脸，“我再不来，这个家得闹成什么样？” 林素华仔细听着白元海的语气，确定他并没有太生气，放了心，小跑在白元海跟前替他引路，将人引到白兰儿的房间。 白兰儿正在吃药，大颗大颗的药片头也不抬地咽下去，看到白元海进来时，她一惊，想从床上下来，“爷爷。” 白元海抬手压了压，示意白兰儿别动，自己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怎么回事？” 老人沉着的嗓音让白兰儿心生惶恐，她低垂着眼睫挡住眼里的恐慌，细着嗓音道：“爷爷，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了。” 乖巧认错的样子，配着憔悴苍白的面容，白元海到嘴的话打了个滚，变成了：“知错就好，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还怎么做我白家的孩子！” 白兰儿头更低了，“是。” 第403章 触目惊心 林素华适时上前，趁机道：“刚才烨哥儿也来陪了兰儿好长时间，母子两个人也是好久没见面了，烨哥儿走的时候，还说下午会再来陪兰儿呢。” 言外之意，母子两人关系都这么好了，老爷子您难道不想让他们一家，彻底真正的成为一家人吗？ 白元海一身白色唐装，盘扣工整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雪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端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也能气势迫人。 林素华和白兰儿被这气势都压得有点害怕时，白元海缓缓开口：“这几天网上闹的，确实有很多不好听的话。你受了点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等过了这阵子，我会在合适的人家挑几个有能力的，让你见见。你自己也要多学习，多提升自己，把眼界放宽一点，远一点。烨哥儿的身世，我会做好安排，不会影响到你日后的生活。好了，好好休息吧，网上那些东西能不看就别看了。” 白元海没有再多说，起身出了房间。 留白兰儿和林素华在房间里，沉默半天，白兰儿的脸更是惨白成了一张纸。 老爷子这是要铁心把她赶出白家，连烨哥儿母亲的身份也要给她剥夺了？ 白兰儿的泪哗的就淌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林素华听到哭声，回过神来低声呵斥着白兰儿，“你在这哭有什么用？老爷子就是说说，嫁不嫁我们自己说了算。我们现在成功了一半，苏清月也眼看着就要完了，你现在退缩了，可就真的给别人做嫁衣了。” 白兰儿嘴唇微微一哆嗦，慢慢抬起脸，“可爷爷都那样说了，我还能嫁给我哥吗？现在全网又都在盯着白家的丑事，我……” 白兰儿没想到自己挨了一道伤口，还不能换到老爷子的点头。 林素华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就要全网盯着才好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为你哥生了个孩子，这样的舆论压力下，你只有嫁给你哥，才能给全网民一个交代。不然这白家的丑事，永远都没完！” “可、可在他们眼里，我和哥是兄妹……” 林素华眸光一晃，“等苏清月的事完了，我们再指明你是我领养的孩子。我都查过了，现在的人就喜欢吃这种青梅竹马的暗恋梗，到时候我们用水军造造势，一定可以成全你的美名。” 会这样吗？ 白兰儿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紧抓着林素华的衣角，“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让自己白挨这道伤的。” 既然疼了，那她就得疼的有收获！ 林素华满意地拍了拍白兰儿的手背，“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放心，妈也会帮你的。” “谢谢妈。”白兰儿抱住了林素华，眼底落入了坚定。 就算是为了摆脱袁绍，她也要拼下去，一定要拼下去。 a国机场贵宾室。 白承允以手支额坐在单人真皮沙发里闭目养神，隐约感觉到一只手探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他抬手握住，正要勾唇，却在睁开眼后看到了跟前的李薇薇。 他松开手，“是你？” 是他烧糊涂了，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年发烧时，苏清月总会时不时伸手试他额上的温度。 明明是变相占他的便宜，却自有她的“苏氏”理由：“我这是随时掌握你的体温，免得你突发高烧，再烧成傻子怎么办？我好歹也是苏家的大小姐，也是有格调有追求的人，你长得再好看，要是傻了，我也不要你的。” 顿了顿，又小声道：“但你以后要都听我的话，把我当你的女王，那、那我勉为其难收了你，也、也行……” 白承允当时送她三个字，“你？女王？” 苏清月得亏没尾巴，不然白承允一定能看到她竖的直直的尾巴上全是炸起来的毛，“我怎么就不能是女王了？我、我也可以很强势的。” 白承允给苏清月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那时的白承允并没有想到，苏清月坐了五年牢再回归时，身体里确实有了女王的气质。 她竟然也可以有杀伐果决气势凌人的那一天，是他小看她了。 李薇薇没去在意白承允眼底的失望，她视线落在白承允的脸上和脖子上，眸光划过隐忍的嫉妒。 白承允为苏清月吞下的那几颗醒酒药，果然还是过敏了。 白承允的皮肤一直都属于冷白色系，就算是各阶段入学时的军训，别的男生都晒成了黑炭，他也从不会晒黑。 可越是这样的冷白，过敏时皮肤泛起红来，越是触目惊心。 他整个人都成了烧红的炭，李薇薇蹲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热意。 而且还起了疹子。 无论是脖子还是脸上手上，一点一点的小红点，密密麻麻的，看着就让人替他难受。 李薇薇不想让白承允难受，她急切道：“你过敏时最容易出红疹，也最容易发烧。趁现在雷暴天气航班都停了，我让医生去取药给你输液吧？这样会好得快一点。” 白承允指腹摩挲了下额头，他早就知道自己发烧了，只不过这点烧，他还能扛得过去。 他看了眼时间，“机场这边给的起飞时间是什么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回湖城。 那个女人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十分钟前他有给冷苍打电话，占线打不通。 李薇薇恨不得这趟航班永远不起飞，“暂时还没消息。今晚不仅有雷暴，局部地区还伴有冰雹和大风等强对流天气。这种情况下，机场也不敢冒险拿乘客的性命开玩笑的。” 偏偏遇上这种天气。 白承允眉心紧蹙快要拧成一个疙瘩，就这么一会儿，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一点。 他长指习惯性地敲了敲沙发扶手，“叫医生过来吧。” “好。”李薇薇得到白承允的同意，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出了贵宾室去给医生打电话。 只不过通话的内容变成了：“白总这几天十分劳累，再加上过敏，我怕他会撑不住。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好好睡一觉吗？这样下去不行的。” 第404章 好姐妹 a国临时为白承允聘请的家庭医生，接了李薇薇的电话后，又在临走前，往药箱里加了一管助眠的药液。 湖城裕民小区15号楼三楼。 乔中天用湿巾粗略地擦了脸上和胳膊上的血迹，站在周海全家门前按了半天的门铃，里面都没有动静。 季柏打完电话回来，“我查过了，最近都没有周海全妻儿出湖城的记录。” 可又不在家？ 两人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的，吵到了对门的人。一个老太太推门出来，在看到乔中天脸上残留的血时，惊得立刻往回倒退关门。 乔中天眼疾手快地格住门，同时出声：“奶奶您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这对门的周家，他们去了哪里您知道吗？” 老太太惊魂未定地看着乔中天格在门上的大手，抖着嗓子道：“小、小周是前两天来了好多警察，把他带走了。” “那他的妻子和孩子呢？” “之前听他说，好像、好像是回北方的娘家了，很远，又多年没回去，要在那里住上段日子再回来。” 乔中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开了手，“打扰您……” 老太太没等乔中天说完，“嘭”地关上了防盗门，动作之快，差点没碰到乔中天的鼻子。 季柏看着乔中天错愕的表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让你没事把自己练成肌肉块，你看，稍微挂点彩，人家当你是不法分子了吧？我说，你的小月月一直当拿你当大哥看待，是不是也是害怕你这身肌肉，吓坏人家的小心心了啊？” 乔中天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小月月”是苏清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柏做作的样子，抬腿，“想让我把你踹下去？” 季柏打量了下乔中天结实的腿部肌肉，又目测了下楼梯的高度，老实了。 他摸摸鼻子，大拇指反指了下周海全家掉漆的防盗门，“现在怎么办？周海全这条线，算是断了吧？” 正值中午气温最高时，又是在这种通风条件不行的老式楼道里，乔中天背上的汗洇湿了黑色的短袖t恤。 他拽起衣领抹了把脸，粗鲁的动作不仅没影响他的形象，反而更透出一种独特的男人味。 季柏暗搓搓的嫉妒中，乔中天道：“让人去查一下那批布料是监狱里什么人收的。” 既然周海全的线断了，那就从监狱里的人下手。顺藤摸瓜，总能找出这批布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柏虽然各方面不给力，但人脉还是可以的。 不出几个小时，面料就有了新的消息。 季柏把手下人传给他的资料放大给乔中天看：“这是这批布料商的名单，监狱那边的人说了，这次因为需求量大，所以找的人也多。” 乔中天拿过季柏的手机，慢慢滑动着屏幕看着那些名字。 当他滑到最后一个时，目光瞬时凝出了寒意，“这份名单，确定准确？” 季柏不明所以地点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乔中天点了最后一个名字，把手机还给季柏，又用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我传了一份名单给你，把上面的人都带到郊区的废弃仓库。不用多说，就关起来，让他们自己想。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什么时候叫我过去。” 季柏听着，啧啧直叹：“乔氏独门的心理攻坚战又要出场了？真可怜，好歹也都是老板，又要脱层皮了。” 乔中天没理季柏，下了楼上车，径直往警察局方向开去。 现在虽然不能见到清月，但他去警察局外面看一眼，心里也能多少放点心。 第二日。 白家老宅，橘园。 经过一天的发酵，网上的讨论量越来越大，白氏的股票也一直在跌。 黑山老妖等人空有一身才华，有微光社在那摆着，他们也不敢再在网上放肆，只能偶尔指挥着水军控控评。 烨哥儿干脆带着心柑他们玩起了游戏。 严谨希和lisa的水平太烂，烨哥儿再王者也带不动青铜，玩了几把，严谨希哀嚎了：“不玩了不玩了，我再一身绿血我夜里会做噩梦的。” lisa轻嗤：“就你这点胆量还想玩游戏？你还是去玩贪吃蛇吧。哦不对，贪吃蛇对你来说，也是血腥的吧？” 严谨希天天被lisa怼，怼的都快怀疑人生了，他忍不住回怼：“我确实没你有胆量。肚子那么大，还想去当模特，你见过女模特挺着个肚子尖走t台拍照片的吗？” lisa被戳中了心里最难堪的一面，脸上的红色从脑门蔓延到了脖子根，“严、严谨希，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肚子大？” 有他这个胖子大吗？ 再说了，小孩没抽条长之前，腹肌都还没发育好，哪个不是肚子大大的？ 严谨希做着鬼脸吐舌头，“可我不当模特啊，我有自知之明啊。” lisa气得跺脚，又恨又恼。 心柑过来做和事佬，“肚子大没关系啊，我有一套特别简单有效的减肥法，一个周就可以让你的腰围瘦好几厘米哦。” 唔，虽然这个好几厘米是大人的数据，但小孩子……应该也可以瘦的吧？ 减肥可是严谨希的终生事业，“心柑，是什么减肥法？你快教教我，我不想再节食了，好痛苦的。” lisa也暗含期待地望过来，眼底浮着小星星。 烨哥儿无奈地叹气：“永远肤浅的女人啊，要不是在减肥，就是在去减肥的路上。” 一句话，把严谨希也归到女性里去了。 严谨希也不在乎，只要能让他瘦，当几分钟的女人又何妨，还能和心柑成好姐妹呢。 白兰儿招呼着佣人端着零食和水果进来时，就看到宽敞的大厅里跪趴了一地的人。 包括对减肥大业嗤之以鼻的烨哥儿。 要不是这些人前面空荡荡的，白兰儿还以为这是哪个国的国王在举行登基仪式，正接受子民的跪拜了。 白兰儿其实不想来橘园，当年就因为苏清月喜欢吃京橘，白承允从g省特意拉了几车土，又找人高价移植成活果木，还专门做了暖房，湿度温度都和g省那边一样，才终于把这些树养活了。美名其曰，养肺，对爷爷心脏也有好处，但白兰儿清楚，只是因为苏清月偏爱。五年前两人离婚时，她曾肥着胆子想要佣人把这些树砍掉，结果白承允把人直接辞退了。 第405章 不耐烦了 心柑最先看到了白兰儿：“烨哥儿妈妈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了吗？” 白兰儿堆着一脸假笑，晃了晃自己还包着纱布的那只手，“我来谢谢你们昨天去看我。昨天真的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太开心了，所以伤口好得格外快呢。你们在玩什么啊？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加我一个好不好？” 说完，看到另外两个孩子，又让自己笑得更温暖，“lisa和谨希也在啊？我带了很多吃的，你们快过来吃。” 心柑米粒白的牙齿绽着大大的笑容：“烨哥儿妈妈，我们在做减肥运动哦。你要一起的话，要小心伤口哦。” 什么减肥运动，要这样趴地上啊？ 要不是那死丫头的笑容真的很甜，白兰儿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苏心柑在故意整她了。 可想着以后两人的关系，白兰儿抽了抽嘴角，压住心里的不愿，“呀，减肥好啊，阿姨最近长了好几斤肉呢，快告诉我怎么做。” 有新队友加入，心柑格外高兴，她起身热情地拖着白兰儿的手将她拖到了队伍中，又指挥着她趴下。等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心柑高声喊着：“现在跟我的口令做哦。我们先吸气，拱起身子，屏住呼吸九秒钟。” 所有人吸气，弓起身子，屏住呼吸九秒钟。 心柑：“慢慢吐气，放下身子，手臂向前伸。手掌在地上滑动时，我们一起喊：喵——！” 众人：“喵……？？？喵？” 一众人等，撅着高高的屁股，前身趴在地上，嘴里还拖着“喵”的长音。 进来送茶水的佣人瞪眼看着一地的“喵”，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白兰儿余光里瞥见佣人站在门口进退不得，想到自己的窘样都被人看到了，羞恼地从地上爬起来。 死丫头一看就没安好心，这算哪门子减肥运动？减肥需要撅着个屁股在地上学猫叫吗？ 还要拖那么长的音。 白兰儿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心柑见白兰儿起来了，以为她不相信这个减肥法，“烨哥儿妈妈，你不要觉得这样做没用哦。我们吸气时，肚子凹陷可以促使荷尔蒙产生，刺激双肾加快新陈代谢。新陈代谢快了，人才会瘦得快嘛。来，我再带你做几次啊。” 白兰儿瞪大眼睛，一次也就罢了，还要多来几次？ 她就算不是正牌白家大小姐，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啊！ 白兰儿扭曲着一张脸，“还、还要做吗？” 心柑一脸认真：“减肥是百年大计，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嘛。这种猫式伸展减肥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多做多练才会有效果哦。当然，像谨希那种橘猫体质，可能会有点困难。” 严谨希捂着小心脏，为什么躺着也中枪？ 烨哥儿看着白兰儿不情愿的样子，还是放不下之前白兰儿对心柑做的那些事，他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心柑面前：“妹妹，她不喜欢玩，我们自己玩。” 惹谁也不能惹烨哥儿生气。 白兰儿立马改了态度，笑着过去拉心柑：“小心柑说得对，是阿姨太过着急了，我们再来啊。” 于是，在心柑的带领下，一群人继续趴在地上不停地“喵喵喵”。白兰儿有好几次说不出口，被旁边的严谨希抓住：“白阿姨，你怎么不喊出来呢？这样没有诚意，很难成功的哦。” 白兰儿彻底疯了，最后还是借着手腕痛，才逃出了橘园。 湖城机场。 白承允还是昨晚参加宴会时的黑色西装，他脸上的红疹已经退的差不多，但坐了整整一夜的飞机，再加上高烧了一夜，神色间难免不了疲惫。 但却并不影响他帅气的脸庞，略微冒出的青色胡茬，只会让他更有成熟的男人味。那双黑眸也在病后如浓了墨似的，让人望一眼，就禁不住沉溺其中。 李薇薇紧跟在白承允身后，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精致的眸子后闪过不甘。 明明让医生加了助眠的药物，为什么白承允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航班恢复的第一时间坐上了回湖城的飞机？ 李薇薇一直都知道，对白承允来说，苏清月是最特殊的存在。 可她没想到的是，苏清月竟然特殊到了这种地步。白承允对苏清月的感情，怕是已经深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骄傲了二十几年的李薇薇，在见证了白承允从昨晚到现在为苏清月的付出后，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她加快步伐跟上去：“承允，是先回公司还是先回秋园？” 她故意没提苏清月。 白承允却道：“先去警局。” 李薇薇暗暗咬了咬牙，公司的股票已经跌了那么多，当务之急不应该先回公司稳定局势吗？ 李薇薇心里的咆哮快冲破天际，她用岌岌可危的冷静维持着优雅笑容，“那我这边安排一下找找关系？之前钱律师有说清月的案情特殊，除了律师能接触到，其余人一律不得探视。我们要是直接过去，怕是见不到。” 白承允脚步未停，“我已经安排好了。” 李薇薇忽地想起来，这中间还有个孟培成。 是孟培成给白承允找的关系？ 正在这时，白元海的电话打了过来，老爷子直截了当没啰嗦：“我在公司等你。” 白承允黑眸微敛，电话收线后沉默了几秒钟才道：“回公司。” 人虽这样说着，但在停车场上了车后，还是先掏出手机打给冷苍：“查到哪里了？” 因为昨晚滞留在a国机场，所以白承允先安排冷苍去查些事情。 冷苍听到白承允的声音先是一顿，“先生，您不是过敏了吗？” 往常先生要是药物过敏，通常都要休息两三天，就算暂时的退烧了，也会再反复。这种情况下还连夜赶回来，不要命了吗？ 白承允没回答，只沉沉的嗓音道：“情况？” 这语气，明显是不耐烦了。 冷苍不敢再耽搁，立刻道：“我按照您的指示把监狱里面料的进货商从头到尾查了一遍，发现蔚蓝服装厂的王军也在其中。自从王军的老婆把他的财产全部看管起来后，王军生活上非常捉襟见肘，但就在前几天，他给他的小情人新换了一辆超跑。” 一个没钱的人却能买超跑，这其中的道道，很容易让人多想。 第406章 不可预估 白承允换了蓝牙耳机接着冷苍的电话，空出的手滑动着pad查看白氏最新的形势，“王军现在在哪儿？” 既然怀疑他有问题，那就“请”过来问问。 冷苍默了一刹，再开口时，嗓音低了很多：“先生，是我办事不利，等我去找王军时，他人已经被乔中天的人带走了。还带走了近期所有给监狱提供过面料的供应商。” 乔中天回湖城了？ 倒是久违！ 白承允看着pad上红红绿绿的曲线，眸子里的光线凌厉似刀，“把我们查到的消息，透露给乔中天。” 先生这是要和乔中天合作？ 冷苍没多问，白承允让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他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是，我这就去安排。” 冷苍作为白承允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特助，办事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白承允的车刚刚开到197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乔中天的电话就打到了白承允的手机上。 李薇薇已经下了副驾驶走到车后门给白承允开车，白承允却朝她一摆手，示意她先上去，自己接起了电话：“乔总。” 乔中天莫名觉得白承允的声音很欠扁，尤其他之所以在大西北待了那么长时间，还都是托这个男人的“福”。 若不是为了清月，乔中天怎么会主动打这通电话？ “白总把消息透给我的意思是要合作？”乔中天沉醇的嗓音带着冷涩的笑意。 白承允神色未动，“乔总的建议？” “我来撬开王军的嘴，保证给白总一个满意的答案。但白总也别只忙你的白氏，媒体对清月的影响，我要降到最低。”乔中天道。 乔家涉猎的方面虽然多，但乔中天这些年只专注于他的面料，媒体方面，并没有任何优势。 白承允扫一眼地下停车场里的灯光，又明又亮。年少时苏清月望他的眼神，也总是这样，像漫天星河坠入了她的眼睛。 就像她经常会挂在嘴边的话：“承允，你看我眼里是不是有小星星？那是因为看见你了哦。” 狗腿！ 白承允收回目光，骨节敲了两下pad的屏幕，“成交！” 两个男人，默契地同时收线，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白承允下车后，乘专属电梯直达197层。 顶层行政办公室里，白承允进门时，白元海正在用刘永新置办的茶具泡着新入手的六安瓜片。 李薇薇在白承允开门的那一刹那闻到了四溢的茶香，她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想了想，转身进了茶水间。 再出来时，她手里端了一个托盘，敲开了总裁室的门：“爷爷，我闻着您是在喝瓜片呢？我上次买的茶点配瓜片正合适，您尝尝？” “还是薇薇有心。”白元海赞赏地看着李薇薇。 连夜的飞行并没有让她有半点仪容上的变化，她从小就是这样，无论经历过什么，都会随时保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而容貌上，她向来只是清浅的薄妆，不突兀却也不失礼，如空谷里的淡淡幽兰，优雅知性而又睿智非常。 白元海心里的打算，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见李薇薇放下茶点后就要起身离开，白元海指着白承允旁边的位置道：“你也坐。” 李薇薇目的达到，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爷爷，您是要和白总谈公司的事？那我去拿电脑过来，给你们做记录。” 白元海摆摆手，“今天在这里坐着的，是我们祖孙三人，没有‘白总’，只有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承允。我们就谈点家事。” 李薇薇看着白元海的脸色，胸腔里的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承允。 家事。 这些因素连接在一起代表了什么讯息，李薇薇不敢细想下去。 她掐着掌心压住微乱的呼吸，抱着托盘“听话”地坐下，却明智地没有选在白承允旁边，而是挑了个单人座，“爷爷，您是在为公司的事着急吧？我和承允都回来了，我们一定会并肩作战，不会让公司再受半点影响的。” 白元海眼中的赞赏更明显了。 这才是白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临危不乱，共同进退，识大体，顾大局。 白家交到她和承允手里，等他百年过后，他也可以去给列祖列宗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白承允并没有多关注白元海和李薇薇的互动，他执过茶壶给白元海倒了杯茶，催促：“爷爷，有话不妨直说。” 臭小子，他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听不懂？ 白元海心里骂了句，“放心，我既然这么急叫你回来，就没打算憋在心里。薇薇啊，我总觉得我泡的这茶不对味，论茶艺，还是得你来。你重新泡一壶，也给承允倒一杯，让他尝尝。” “好。”李薇薇笑着答应，放下托盘往前靠了靠，要重新拿茶叶罐。 白承允却按下茶具上连接的水龙头，“不必，我喝白开水就可以。” 李薇薇脸色一僵，白元海眼底也浮起了冷意。 可他打定了主意，来九十头牛也都白搭，他直接切入主题：“你这几日虽都在a国，对于国内的形势，想必你也比我更清楚。” 至于更清楚的原因，爷孙俩不明说，也都心照不宣。 白元海接着道：“现在全网络都在讨论你和清月的事，苏家与白家的世仇也都提了出来。我在开会的时候虽然严令不准公司里再提和清月有关的任何事，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谁都没有权利阻拦。 “而且昨天，兰儿在看了新闻之后还想不开，割伤了自己，可见这次新闻的影响力确实不必寻常。再这么下去，再让白氏和‘苏清月’三个字牵扯在一起，白家怕是要再遭一次几年前的危机，甚至……要更严重。” 有时候，一个公司的陨落不仅仅是对手的打击，也有可能是来自于舆论力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就会让这个公司失去公信力。 一旦公信力没了，它曾经的业绩多优秀，产品质量再如何过关，人们也只会记得这些负面的丑闻。其余的，全成了不值一提的粪土。 这样下去，白氏的损失将不可预估。 第407章 多余的心思 烧水壶发出的沸水咕噜声被室内的安静无限扩大后变成回响，一片热气蒸腾中，白承允按灭了开关：“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李薇薇垂着眼睑，在给白承允倒了杯白开后，还是给白元海重新泡了一杯功夫茶。 她也附和道：“爷爷，您就别担心了。承允说会处理好，就一定没问题的。” “他怎么处理？”白元海问道，“是去压下网上的舆论？清月的事连微光社都转发了，就表明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压。可是不压，就现在的讨论量，谁能让白氏全身而退？” 李薇薇察觉到白元海脸上的怒气，识趣地选择了沉默。 留白承允一人，肃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爷爷这么说，是已经有了主意？所以您的意见是？” 白承允说完，看向了白元海。 李薇薇也同样将视线落在白元海身上，同时微咬着唇，压住更加狂跳的心脏。 白元海在两人的目光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已有了秋风萧瑟意味的城市。 197层太高，他并看不见落在地上的落叶，可他心里却仿佛看到了白氏的落叶。 他不能让“落叶”继续下去，于是他背对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坚定道：“要想让白氏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这次舆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世人知道，你和清月两个人，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白承允捏着杯子的大手倏然收紧，紧绷的手背上青筋跳起，似是能听到内里汩汩流动的血液声。 他低着嗓音，沉着道：“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 她只是心柑的母亲，心柑只是烨哥儿的朋友。 白元海转过身，双眼直直望着白承允，像是要穿透他的内心：“既然没关系，那就更好办。明日公关部会发布声明，昭告全网你和薇薇不日将会订婚。你们的订婚消息一透出，你和清月，就自然而然地真没关系了。” 促使白元海加速了这个想法的，除了网上的压力，还有想不开自杀的白兰儿。 只有让承允娶了薇薇，他彻底成为别人的丈夫了，那些所有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彻底地销声匿迹。 李薇薇纵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当白元海把一切都挑明的那一刻，她还是惊得碰掉了手边的茶杯，“爷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我和承允……怎么可能……” 白承允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老爷子会是这么个主意。 他脸黑得瞬间滴出了墨汁：“爷爷，公司的事我说会处理好，就一定会处理好。时间不早了，我让冷苍送您回去午休。” “臭小子！”白元海想抡起拐杖敲油盐不进的白承允一顿，手举起来了，才想到手杖还被他放在了沙发那里，他只好伸出一根指头指过去：“别想给我转移话题。我让你和薇薇订婚，你听到没有？” 白承允觉得白元海简直是在讲笑话，“爷爷，9012年了，您还要包办婚姻？再者，您问过vivian的意见？” 白元海直接替李薇薇做了决定，“她会同意！” 李薇薇微张着嘴，依旧是那副受了惊讶的模样，她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白承允过敏高烧加连夜航班后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了，他太阳穴针扎地疼：“vivian是独立女性。” 这就等于是变相的拒绝了。 白元海血压蹭的上来了，几步走到了白承允跟前。 “什么独立不独立？现在全世界的媒体都在拿你和苏清月做文章。只要你和薇薇订婚，证明你要娶的另有其人，苏清月只不过是他们的臆想，这件事就可以完美地揭过去再也没有人提，白氏也可以从这个泥潭里抽身而去不沾染半点腥臭。而且，薇薇是我养大的，她的喜好我清楚的很！” 白承允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李薇薇身上，就像她在这个空间里，是最可有可无的存在，“我当薇薇是妹妹。” 李薇薇跳到喉咙的心嘭地沉到了谷底。 白元海破口就想开骂，你把兰儿当妹妹，你不也上了她的床和她生了烨哥儿？ 可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臭小子，真是把他气糊涂了，差点让他口不择言。 他气冲冲地回到沙发拎起他的手杖，“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为了白家，你没得选择。反正你迟早要给烨哥儿找一个母亲，薇薇是最适合你的人。” 说完，白元海也不等白承允的反应，拄着手杖沉步离开了总裁室。 “砰”的关门声隔绝了办公室与外面的世界，李薇薇觑着白承允的脸色，心里为了那句“妹妹”又恼又怒，却不得不主动道：“承允，其实……我们有没有可能是误会爷爷了？他只是着急公司出事，你看这几天股票跌的，确实是让公司损失了很多。也许他只是缓兵之计，是让最快地堵住悠悠众口呢？” 白承允终于侧脸，看了李薇薇一眼。 这么多年来，李薇薇一直是他的得力臂膀，白氏能有今天的成绩，也脱不开李薇薇的付出。 可臂膀永远只能是臂膀，除非臂膀有她自己的想法。 白承允的黑眸里落入不着痕迹的试探：“你有更好的建议？” 李薇薇被白承允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后背刷地出了一身冷汗。 她陪他这么多年，岂能不知他那个眼神背后的含义？ 她强自镇定地笑着，甚至还故作轻松地把几根碎发理到了耳后，“不可否认，爷爷提出的是最有效的办法，但那样就伤害了清月，我觉得……不太好。” 白承允的眸光一瞬不瞬，“和她没关系。” 李薇薇手心里都出汗了，“我、我倒是不介意。或许我们可以假订婚，等公司危机过了，人们都淡忘这件事了，我们再跟爷爷负荆请罪？反正我是不婚主义，一辈子只想发展我的事业，这件事对我的以后也没什么影响。你呢？” 李薇薇庆幸自己戴久了假面具，可以以假乱真。也庆幸白承允眼里只有苏清月，对别的女人的真实想法，从来不会费多余的心思去探究。 在初步的试探过后，她没有表现出异样，那白承允就不会再浪费心神。 第408章 订婚 果然，白承允目光转到了眼前的茶杯上，茶杯里，是最简单的白开水，却有着最回味无穷的余味悠长。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你先出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薇薇笑着：“那你去跟爷爷说，我才不当那个炮灰呢。爷爷一生起气来，把我也流放到非洲去怎么办？” 白承允淡然着脸色，“不会。” 李薇薇聪明地没有再多说，离开了总裁办，可回到自己的秘书办公室后，立即扬起了笑容。 老爷子向来固执，白承允虽然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也是很孝顺的一个人。如果老爷子执意让他和自己订婚，到最后，白承允怕也会同意的吧？ 白太太？ 李薇薇笑意更浓了，她喜欢这个称呼。 警察局门口。 苏芸芸白着一张脸从警局里出来，阳光照在她身上，都驱散不了她的冷意。 郭淑玲老早就在警局外等着，一见苏芸芸出来了，连忙上前将人拥进了怀里：“芸芸，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啊？” 电视剧里又不是没有过那种画面，芸芸一个女孩子，如果也被打了，那这委屈找谁诉去？ 苏芸芸是昨晚被警察带走了，连夜提审了一整夜，现在头昏脑胀的，走路都能随时扎倒在地上。 嗡嗡作响的耳蜗里听到母亲的关切，苏芸芸打了个哆嗦醒过神来，看了眼郭淑玲，“哇”地一声扑进了郭淑玲的怀里。 “妈，好可怕。他们就开了一盏台灯，那么亮。可其他地方又那么阴森，黑漆漆的。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他们还不放过我，让我一遍又一遍的说。我吓死了……” 苏芸芸一哭，郭淑玲也跟着掉泪了：“哎哟我的乖宝儿，不哭不哭。没事了，警察不是说就是例行询问？我们跟这事没关系的啊。不怕哈，这次审讯完了，我们再也不进这种地方了。” 苏芸芸哭的一抽一抽的，“妈，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和苏清月相认啊？自从我爸认回了她，我们家发生多少事了？我们到底还要倒霉多久啊？” 郭淑玲本来还气苏芸芸一时疏忽，把苏清月害了。可自从警察把苏芸芸带走后，她也更恨苏清月了。 要不是这个死丫头，芸芸怎么会经历这种事情？她还是个孩子啊！ 从小被她养在手心里当宝一样的孩子，因为苏清月，遭了多少罪？ 郭淑玲更心疼了，搂着苏芸芸的胳膊也收得更紧，“好了，咱回家，现在就回去。等回家啊，妈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你再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哈。” 苏芸芸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她真是无法想象，苏清月在里面都待了两天两夜了，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不过也难说，五年的牢都坐过，这点又算什么？ 苏芸芸回头望了望警察局，她知道苏清月就被关在其中一个房间，她狠狠地瞪了眼，等郭淑玲打到车后，偎在郭淑玲怀里时不时抽泣两声，一直到回了家。 进门前，郭淑玲千叮咛万嘱咐：“快拿湿巾把这张花脸擦擦，别让你爸看出什么来。昨天警察来带你时幸好他去了隔壁小区的李教授家下棋，我又骗他说你留宿朋友家了，不然这准得出事。” 苏伯年在做生意上没什么天赋，但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下来，看人还是一看一个准的。 他身体刚有了点起色，可不能让他受什么刺激。 苏清月抽噎着点点头，一进门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手机还在充电状态，顶端的指示灯不断闪烁着，她走过去拔下充电器解锁，看到了徒弟大帆的消息： “师父，好无聊，我上了我妈的当被她关禁闭了，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p城里逛逛了。一起来啊。” 时间还是昨晚11点发的。 苏芸芸看着徒弟留言后卖萌的一串表情包，心情稍微好了些，“现在在干嘛？我昨天出去玩，忘带手机了。” 大帆：“在看宫斗剧，《紫禁城保安大队长恋上保洁员的两三事》，几集看下来还挺好看。尤其女主角为她姐复仇时的那股劲，多少有我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子，就是没她长得好看。我的小月月，是天底下第一好看。” 苏芸芸一看“小月月”三个字，虽然只可能是巧合，但也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那你继续看你的小月月吧，我不打扰你了。” 发完消息后锁屏，把手机往床头柜的抽屉里一扔，人倒在床上越想越委屈，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伯年听到隔壁房间里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又看见郭淑玲小跑着冲进了房间，两人在里面嘀咕了半天，哭声才渐渐止住。 苏伯年下了床挪到轮椅上，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你们在做什么？” 郭淑玲早就知道会惊动苏伯年，但没想到这么快，她一抖，下意识否认道：“没、没什么。芸芸个傻孩子，喜欢上一个人，可人家有女朋友了，我开导她呢。” 苏伯年按着轮椅上的按钮将自己往前送了送，“我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我还没老年痴呆！到底怎么回事？芸芸，你说！” 苏伯年声色俱厉的样子，让苏芸芸莫名地感到陌生。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就算再严厉，也会把所有的爱都给自己。可自从苏清月出现后，她就成了捡来的那个，什么都不如苏清月，她爸爸的眼里只剩下了苏清月！ 苏清月到底有什么好啊！ 苏芸芸腾地推开郭淑玲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通红着，像是怒极了要咬人的兔子：“好，我说就说！妈你别拉我！你的那个宝贝儿侄女，美其名曰用环保面料，却害得人家小孩儿得了白血病。用发霉的布料做衣服送给福利院，也被当场揭穿。你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儿吧？她在警察局里待了两天了！罪名是贿赂国家公职人员，所以她才得以减刑！” 第409章 脚臭 苏芸芸的嘴就像开了机关枪似的，突突地把郭淑玲苦苦隐瞒的事，全都揭了出来。 郭淑玲也顾不得去捂自己发疼的胸口，起身跑到苏伯年跟前，“老苏，你、你别听芸芸瞎说，没这事。这只是误会，警察请清月过去也是例行询问。清月是什么人，咱还不知道嘛对不对？” 苏伯年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灰败了脸色，血压似是升上去了，整个脑子里像进了一群苍蝇，吵得很。 他无力地抬手，可抬到一半就重重地耷拉了下去，只能动动嘴唇：“昨晚你夜不归宿，去了哪里？警察局？” 郭淑玲第一次恨自己的丈夫太聪明，“没……芸芸真是……” “我让她自己说！”颓倒无力的人，陡然间发出了嘶吼般的声音，郭淑玲吓得身上的肉一抖，又急急朝苏芸芸使眼色。 苏芸芸发泄了一通后心里舒畅了很多，接到母亲的眼神，她咬了咬唇，终是闭紧了嘴，任苏伯年再追问，也问不出一个字来了。 问不出来，苏伯年也不逼苏芸芸，他连声说着“好好好”，又按着轮椅自己回了房间。 他人一走，郭淑玲气得重重打了苏芸芸一下，“你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是不是？你爸都这样了你还气他？” 苏芸芸梗着脖子，连青筋都是不认罪的倔强。 郭淑玲见苏芸芸这个样子，也不忍心说她什么了，只能扔下她自己回厨房做饭。 结果饭还未上桌时，主卧里却传来“嘭”的一声沉闷声。 明显是人体掉在地上的声音。 想到苏伯年现在的状态，郭淑玲扔下盘子朝主卧方向跑。于此同时，苏芸芸也从她房间里出来：“妈，什么声音？” 郭淑玲没有说话，急着冲进卧室，一开门看见苏伯年躺在地上翻着白眼，人却没了意识。 “爸！”苏芸芸想着半小时前自己犯的浑，再看看苏伯年的样子，又后悔又害怕又急切：“妈，怎么办？爸晕倒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打急救电话啊！”郭淑玲转身跑出去拿手机。 载着苏伯年的救护车很快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院，苏伯年直接被推进了抢救室。 苏芸芸在走廊上不停地走着，走累了就去拉郭淑玲的手：“妈，医生说爸就是因为私自换药才会导致昏迷。他为什么要换药啊？” 郭淑玲明白苏伯年的用心，“他还不是觉得进口药贵，不想给苏清月增加负担。就算换药，他就不知道和我们商量商量，你爸、你爸眼里就没有我们娘俩！” 这好不容易出了icu回到家里休养的人，竟又再次进了抢救室。 苏芸芸觉得苏伯年的心思简直匪夷所思。 为了苏清月，他不惜把命都搭上吗？为什么总是苏清月？到底是为什么？ 苏伯年这次只是因为换药引发的血压反应，没有在抢救室里待很长时间，便被推了出来。 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是个中年人，小平头，说话方式也习惯和他的发型一样平铺直叙：“病人暂时度过了危险期，家属不必紧张。但以后也要注意，降压药这一类的药物，换药可以，但一定要有过渡期。尤其我看过病人的病例，他最近做的这几场手术，让身体透支很严重，这样的风险，他承受不了几次的。” 郭淑玲被苏伯年吓怕了，一听医生的话，更紧张了，“大夫，我爱人他真的没问题吗？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一折腾，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笑了笑，“今天这样的事情虽然凶险，但后遗症哪是那么好得的？” 明明是安慰的语气，可苏芸芸听在耳中，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啊？不能得就不能得，你这样阴阳怪气的反问，是在说我们智商低，连这种问题都不懂？” 医生还是笑容不减，“这位家属，我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苏芸芸被折腾了一天又一夜，正有一肚子火没地发泄，这会一股脑儿地全喷在了医生身上，“你是医生，救死扶伤，为家属排忧解难是你的工作，你还不耐烦了？信不信我投诉你！” 医生这次笑不出来了，他脸上多了抹无奈。 这样的表情落在苏芸芸眼里，就是冷漠冷血冷暴力。 苏伯年以前都是在仁爱医院就诊，现在没了苏清月，郭淑玲就让急救车挑了家最近的小医院，这公立私立的差距就出来了。 地方小人多，四处排队不说，环境更是一言难尽。 医生也都没个笑脸，急吼吼的把人叫来喊去。瞧，现在还要屁股对人了！她伸手拽住了要走的医生，“我爸还没醒呢，你说没有后遗症，万一醒不来你负责吗？” “够了！”郭淑玲被苏芸芸吵得头疼，她使劲拽了她一把，看着女儿满眼的红血丝，乱糟糟的头发，又觉得有点心疼，“你看你，脾气这么大做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快去病房照顾你爸去。” 医生略带感激地朝郭淑玲点头示意，趁机快速离开。 苏芸芸看着郭淑玲撇撇嘴，老老实实去了病房。 一进去，差点没窒息。偌大的空间里放了六张床，还有陪床家属探视的亲属。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像是进了菜市场，还是没地方站脚的菜市场。 隔壁床躺着个抠脚大汉，那双黑乎乎的脚也不知多少天没洗了，苏芸芸隔着两三米都能闻到铺天盖地的脚臭味。 对面床一个老太太，也不知是什么病，从苏芸芸进病房起就在那里哼哼。苏芸芸从她床前经过时，老太太突然一个起身，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大片秽物，喷洒了整整一床。 苏芸芸看着近在咫尺的秽物，整个人都不好了，炸着头皮把郭淑玲拖出了病房，脑海里的画面让她也跟着一个劲儿的反胃。 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恶心，她急不可待道：“妈，我们别在这里待了。这里太可怕了，这种环境哪里适合我爸养病啊？就是没病都给吵出病来了！我们换单人间吧？就像在仁爱那样，多清净，多适合我爸休养。” 第410章 东山再起 郭淑玲抽回自己的手，戳了戳苏芸芸的脑门，“你以为我不想让你爸住单人间？单人间一天多少钱你算没算过？我们还有住单人间的闲钱吗？而且这里是公立医院，单人间提前预约都排不上队，哪有那么容易去？” 苏芸芸脸色颓败了。 郭淑玲睇了苏芸芸一眼，压着嗓音道：“现在知道苏清月有多重要了？以前靠她的关系，我们在仁爱哪天不是横着走的？现在呢？为了省几分钱，不仅要来公立，还得住这种六人间！” 一个小时前苏芸芸还恨不得咬碎了苏清月，可现在，她置身在这种环境里时间长了，只能咬自己的唇。 郭淑玲看苏芸芸憔悴着一张脸，她叹了口气，没忍心再说下去，从自己的买菜包里掏出钥匙塞她手里：“我在这里等你爸醒，你先回去休息，一夜没睡呢。睡之前先吃点饭，菜估计也凉了，你别吃凉的，胃会疼，记得放微波炉里加加热再吃，嗯？” “嗯。”苏芸芸小小地应了声，感受着郭淑玲的母爱，人钻在郭淑玲怀里蹭了蹭，“妈，还是你对我好。我以后不发小孩子脾气了，我尽快另找工作，不会让你和我爸吃苦的。” “哎哟，这要让你爸听到他女儿这么乖，可不得高兴死？”郭淑玲摸了摸苏芸芸的头发，眼角带着欣慰，“既然这么懂事，那你醒了后就把书房收拾收拾，里面你那些杂七杂八的该扔的都扔掉。改明儿我订一张双人床放进去，等苏清月出来，就让她和心柑住那里吧。” 让谁住？ 苏芸芸手里的钥匙顿时成了烙红了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直瞪。 她从郭淑玲怀里脱离出来，不敢置信地叫嚷着：“妈你说什么呢？你想让苏清月住我们家？你以为我们还是在半山别墅啊？再说了，她没地方去啊来我们家？” “瞎叫唤什么？让你爸醒了再听见！”郭淑玲担惊受怕地歪头看了眼苏伯年，确定他还在昏迷里，才低声数落道：“苏清月都成这样了，她出来后可不是没地方去上了？到时候你爸就一定会让她住到我们家。与其你爸主动提，不如我们先下手，这样也能让你爸原谅你的过错，你懂不懂？” 她爸为什么要让苏清月住他们家？苏清月重要，她这个亲生女儿就不重要了吗？ 苏芸芸别扭着一张脸，她不想懂。 郭淑玲见苏芸芸还犟着脸，又补了一句：“从你爸住个六人间你还没看出来？只有靠着苏清月，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妈你刚说她都没地方去上，我们指望这样的过街老鼠，还能有好日子？你想捞好处也分时候行不行？苏清月身上哪里还有好处？” 郭淑玲不和苏芸芸争，只坚持道：“你就按我说的来做。等苏清月出来时，你再亲自去接，总之，就算是面子工程，我们也得把它做好了。” 苏芸芸想到苏伯年昏迷的原因，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收起了钥匙：“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收拾。” 真不明白，一个白氏集团都撇清关系的女人了，她还能东山再起不成？ 可别到时候好处没捞着，再拖累了他们家，半山别墅已经没有了，三室一厅也要跟着赔上吗？ 苏芸芸对苏清月的意见，又深了好几层。 市郊某废弃仓库。 黑色的奔驰越野轧过一段石子路，掀起一片尘土飞扬。漫天黄土中，越野车划了道完美的弧线停在了仓库门口。 乔中天从驾驶座上下来，脚上蹬一双棕色翻毛皮工装靴，深蓝色的牛仔裤裤脚塞到靴筒里。上身白色t恤外披一件格子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蜜色小臂。 看上去硬朗又帅气的装扮，却在他鹰隼般的眼神后又透出了无限危机，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它的纯良只是他的表面。 守仓库的人看到乔中天下车，迎了上去：“乔总，一共带回来四个人，有两个人已经守不住。但他们的面料量是最少的，和发霉布料的数量明显不同，所以那批布料，应该不是他们两个的。” 乔中天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单指打开盒子往常一顶，一支烟就自动跳出。 他低头用薄唇夹出那支烟，手下人有眼色地立马掏出打火机打出火，乔中天微一侧头借着火点了烟。 他的嗓音在被香烟浸过后，微带沙哑：“王军呢？说什么了没有？” 手下人回想了下王军的模样，和秃头大肚的形象对上号后，俯下身子：“属下办事不利，那个人，还没说什么。” 乔中天点了点头，夹着烟卷的长指弹了弹衣服上刚落下的尘土，“去关王军的那个房间。” “是。” 手下人带头领路，在走到仓库最里间时，推开门。 王军油腻的脸露了出来。 他被关了将近一天一夜，先是无尽的黑暗带来的恐惧，恐惧还没褪去，又开始饥饿。 可这里是郊区，又是废弃的仓库，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么长时间了，他连口水都没捞着喝。干枯的脸早成了大油田，围绕着地中海的几根头发也耷拉下来，好不狼狈。 终于听到了门开声，王军一欢急忙抬头，在看到来人是乔中天时，他更是狂喜：“乔总？乔总您是来救我的？您快帮我看看这到底是谁搞我，我这老实做生意的，没得罪什么人啊！” 乔中天躲开王军扑过来的手，在手下人搬进来一把椅子后，他坐下去，寒着嗓音：“老实做生意？” 王军被森冷的温度冻得一哆嗦，他眼睛贼溜溜地在乔中天和手下人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忽然明白过味儿来了：“乔、乔总这是……哎哟您说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乔总，我这是做错什么惹您不开心了？您说，我一定改，立马改，绝无二话。” 王军边说边往前蹭，他嘿嘿笑着，肥硕的胖手搓着油腻腻泛着油光的脸，觑向乔中天的眼神里，尽是讨好。 第411章 不要爱情 乔中天没说话，只垂眸看着指间袅着一缕烟气的烟卷。 明明是极其普通的眼神，可王军却莫名地觉得那眸光里有刀子，还是淬了毒的刀子。他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喘的不对，再被乔中天的刀子给削了。 接近于窒息的沉默里，乔中天缓缓开口：“监狱的那批布料，怎么回事？” 布料？啥布料？ 王军的脑子已经在乔中天无形的威压里变成了面粉和水，一晃，全是热气腾腾刚出炉的浆糊，“乔、乔总您说的是？” 乔中天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王军顿觉整个胸口都被插满了刀子，他一呼吸，喉咙里全是血沫子。 被血沫一冲，他瞬间醍醐灌顶，这乔中天，是为苏清月来的？ 全湖城都在传苏清月会和白承允复婚，两人整天成双入对。怎么还插进来个乔中天？ 乔中天这是出于义气帮忙，还是对苏清月也…… 王军想到后者的可能，后背上的汗瞬间成了冰冰凉透心凉。 妈妈咪呀，他这是作了个大死，有眼不识“清月山”啊！ 王军屁滚尿流地慌忙往前爬行了几步：“乔总是说监狱的发霉面料？哎哟乔总冤枉啊，这可真的跟我没关系。那批布料……其实……其实是当初苏首席撤走流水线时我……我一时糊涂私扣下来的。我是想还回去的，可，可后来太忙了，放在厂子里没用，这听到监狱里有人收布料，正好我要买部超跑，还缺点钱，就把那布料卖给监狱了。” 王军卖的是清月自己的布料？ 乔中天掐灭了手中的烟卷，“证据。” 王军一听乔中天这语气是有门，他急吼吼道：“监控，我厂房里都有监控，这事还没超过三个月，监控都还没抹掉。乔总要不信，您去看监控。我可真是无辜的，我和苏首席的交情，再怎么猪油蒙了心，我也不可能害她啊是不是？” 乔中天从椅子里站起，俯下身子靠近王军，深黑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幽暗，“王总最好是没有这个心思，不然……呵！” 最后一个“呵”字，宛如毒蛇的信子，迸射着瘆人的寒意。 王军心里的恐惧猛涨到了极点，他剧烈地颤抖着，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警察局。 乔中天的电话打给白承允前，白承允刚进了警局的审讯监控室。 陪同的是分区的局长，知道白承允要来，他亲自过来接待：“白总，您真的不准备进去吗？” 上头其实有交代过，如果白承允来看苏清月，可以给他通融十几分钟时间。但再长就不行了，规矩制度在那，不能破坏。 可没想到他都要带着人进关押苏清月的拘留室了，白承允却转道进了一墙之隔的监控室。 面对局长的热情，白承允面色淡淡的，“我在这里就可以。” 局长明白了，白承允这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有天之骄子的光环却不以此横行霸道享受特权，不愧是曾经的白元海将军培养出来的孩子。 局长佩服地看了白承允一眼，朝手下人挥了挥手，“白总，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尽管提。” 白承允颔首致谢，在所有人都退出了监控室后，转头看向玻璃幕墙后的人。 两天的关押并没有让苏清月脸上出现多少憔悴，她只是眼底带了些许青色，整个人还是精神饱满的，像是随时可以出拘留室去给自己谈下几笔订单。 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十几岁时手指破一点皮都要缠着他要安慰，巴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豌豆公主了。她成长成了一个遇强则强遇困难也绝不会低头的人。 如同这困住她的一方陋室，并不是拘留室，而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房间，她从没有将自己的处境放在心上。 甚至可以拿警方审讯她的那些资料，在背面写写画画。别人被关押时都是焦虑焦躁不停地走来走去，她却可以安静地坐在那里，画着一张又一张的设计图。 倒是他小看她了。 白承允唇角勾了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玻璃墙后的苏清月忽然抬头，直直望向了白承允的方向。 特殊的材质下，苏清月并看不见玻璃墙后的任何事物，可她却觉得那后面一定有人在看她，而且……并不是这两天监视她的那些警察。 脑海中就突然蹦出了白承允的脸来。 明知道他不可能来，明知道他甚至还和李薇薇在a国没回来，可苏清月就是魔怔了似的，放下手中的中性笔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玻璃墙前。 漆黑的墙面上，除了自己的倒影，再无其他。 可苏清月却倔强地看着那面墙，单手扶着墙面，似是执意要从里面看到自己想看的。 那不服输的架势，一如当年被白承允拒绝后她依然我行我素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样子。 白承允眼底笑意加深，抬手，漂亮白皙的手指骨节透过玻璃墙，在苏清月的掌心处弹了两下。 苏清月一双眸子蓦然睁大。 墙虽然是隔音的，但是这样敲击下产生的震动，她却能感觉得到。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好多年前，她拉着白承允一起看那部《触不到的恋人》。当男女主在不同时空的同一个地点面对面却见不到对方的脸时，她趴在白承允怀里揪着他的白衬衣哭得像个傻子。 “为什么都近在咫尺了，却还是不能相见？爱情真的好苦啊。” 白承允当时看着自己被揪成抹布的衬衣，并没有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他说的是：“你可以不要爱情。” “嗯？”她哭声一滞，人呆呆的，“不要爱情，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就像我们两人，你缺了我，你觉得你的人生能完整吗？” 白承允那厮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能，并且非常。” 一个定语也就罢了，还两个？ 她都气懵了，揪着白承允的衣领，咬得牙都快碎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也不知是她哪一点取悦了白承允，他忽地就笑了。 那时的白承允，整天板着一张学霸脸在年级榜上闭着眼都能屠杀众生，什么时候见他笑过？ 第412章 美滋滋 白承允的笑容没有酒，苏清月却醉得像条狗。 她沉溺在他的笑里不能自拔，什么气都没有了，“承允，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如果以后我们也面对面时却彼此看不见对方，那你一定要敲敲我的掌心，让我知道你的存在。记住是敲两下哦，有你在，我就会安心的。” 白承允眼底的笑还没消失呢，又换上了无语：“苏清月，昨天我给你布置的卷子你写完了？英语150分满分你考了50分你都改错了？化学……” “停停停！”这么好的气氛里为什么要说学习，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情调？她都这样认真了，他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学习？ 苏清月气呼呼。 渣男。 往事再现，而现在，苏清月看着自己的掌心，刚才，是不是有人敲了她两下？ 真的是……白承允？ 苏清月望着玻璃墙，唇瓣无声地张了张：“承允？” 白承允又敲了两下。 苏清月的眼圈蓦地红了。 刚被警察带进来时的慌张，有可能被周海全背叛时的难过，被心柑和烨哥儿的照片安慰后的镇定和重振士气，所有的心境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的复杂。 整颗胸腔都涨得满满的，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操控着，苏清月低头用手挡住脸，长长的深呼吸后，才耙了把头发抬头，脸上绽了个大大的笑容。 她依然无声地只做着唇形：“我没事。” 不知道如今的苏清月是什么样子。 她隐忍，她坚强，她瘦得像个纸片人，可削薄的肩膀却可以扛起她和心柑的一切。别人眼里天塌了般的困难，她一身硬骨头，都可以咬牙扛到底。 一如现在，她还能笑，还能反过来安慰他没事。 白承允低头失笑出声，放在苏清月掌心处的长指往上移了移，隔墙点了点她的脑门。 真该让心柑也来看看她妈妈的傻样。 乔中天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白承允掏着手机，视线却一直落在苏清月身上没移开半寸，他听着乔中天电话里的内容，最后给了他个“嗯”字，挂断了电话。 转头拨给了冷苍：“三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苏芸芸在哪。” 冷苍接到命令后一头雾水，先生怎么又要找苏芸芸了？这是乔中天那边没结果？ 如果周海全没问题，王军也没问题，那这个锅，最后不还得苏清月来背？ 冷苍啧了声，赶紧解锁手机联系人，用最快的速度查出了苏伯年住院的消息。 湖城市立三院。 苏芸芸回家后越想越气，睡不着，更没心思打扫卫生。在家待着也没意思，干脆又回到医院陪郭淑玲。 苏伯年还没有醒，郭淑玲木愣愣地坐在床前。苏芸芸看着母亲短短几个月内就白了一半的头发，心里又多了几分酸楚。 她手里的保温桶瞬间沉重了不少，“妈，我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你先吃点饭吧。吃完了……我们一起去接苏清月，说不定我爸感觉到苏清月来看他，会醒得更快。” 再过两三个小时，苏清月就可以满48小时无罪释放了。 也真是命好，这种事情都能让她逃出来。 郭淑玲觉得苏芸芸这个建议不错，她接过保温桶，“你能这样懂事最好，不为别的，也为了让你爸能快点好。我知道你不乐意，等苏清月住进来，时间长点了，我就暗示暗示她。你不是一直想换车嘛，我让她给你换一辆。” 苏芸芸立刻精神抖擞了，“妈，你觉得她还能东山再起？她真能给我换辆车？” 她那辆小破polo，早就开腻了，每次开出去都被她朋友们笑话。苏清月之前那辆宝马就不错，只可惜最后被便宜卖了，不然她拿过来开开，也是可以充充门面的。 郭淑玲拍着胸脯打包票，“我好歹比你多活了这么些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再说了，我们可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接济过她的，你还被她牵扯进了警局，她但凡有点良心，都该表示表示的。” 苏芸芸想到自己可以换车，美滋滋了，“行吧，反正我也挺喜欢心柑的，咱家又不是没房间，就让她们俩先住着吧。” 母女俩在苏清月的问题上终于达成了一致，两人的关系紧跟着缓和。 正热乎着，门外突然进来几个身高马大的黑衣人。 病房里住着的都是平民老百姓，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装扮，何时离自己这么近距离过？ 于是一病房的人都哑了声音，半张着嘴看那几个黑衣人走向四号床。 郭淑玲紧抓着苏芸芸的胳膊，不自觉的用力掐得苏芸芸胳膊上起了一小片青紫：“芸芸，这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啊？” 是警察吗？可不是已经问过话了，为什么又要请回去？ 苏芸芸也满是紧张，她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带着提防人也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离苏芸芸还有一米远的地方便停下，态度也客气：“苏芸芸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苏芸芸谨慎地盯着几人，又看了看郭淑玲和病床上的苏伯年，如果不去，看他们的肌肉块和身高，估计能直接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拎出去，到时候再把她妈吓晕了……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黑衣人便做了个“请”的动作，也没说去哪里。 苏芸芸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她假装镇定地拍拍郭淑玲的手，“妈，可能就是找我了解了解情况的，你别担心，先吃饭。等你吃完了，我也就回来了。” 郭淑玲扯着苏芸芸不撒手，“乖宝儿，咱不去，咱不能去啊。” 母女俩的难舍难分，让床边的黑衣人又上前了一步。 锃亮的黑皮鞋踏在地上铿将有力，踩得郭淑玲跟着一哆嗦。 苏芸芸便知道不能拖了，她强行扯开郭淑玲，“妈，法治社会呢，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我能有什么事？十分钟我没回来，你就……去找我姐夫，白承允！” 她故意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第413章 致命的病毒 郭淑玲小跑紧跟在后面想追出去，可到了门口，“咣当”一声关门声将她隔在了门内，再拉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 郭淑玲心里顿时像被人投了一颗炸弹，爆炸声后，她满目疮痍六神无主。 苏芸芸也是胆寒，她才从警察局里出来，残留在脑子里的记忆还未完全清除，现在又来这么一出，看着又不像警察，会是谁呢？ 她慢吞吞地跟在黑衣人身后，走到一个医护人员用的休息间时，黑衣人敲了敲门，“先生，人带到了。” 门内，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响起：“带进来。” 苏芸芸一听那声音，先是一愣，被打脸的尴尬都没在心里泛出涟漪，就变成了暴怒。 她抬手推开门，门板撞到墙上后差点反弹到她身上，她也没理，只怒目瞪着房间内那个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白承允，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想对我们家做什么事情？” 她刚才叫白承允姐夫的时候，只想装个13，怕自己有去无回。但真的是没想到，找她的人会是白承允。 白承允在苏芸芸的声声质问中转过身来。 他一袭冷灰色西装，本就岑冷的气场此时更像凝满了冰霜。一双黑眸沉沉的，带着身居高位者独有的淡漠审视，有冷血，也有无情。 休息间的设备多少有点简陋，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场，他低头整理着袖口上的黑曜石袖扣，沉声道：“监狱的那批布料，怎么回事？” 苏芸芸怔了怔，白承允是为了苏清月的事而来？她妈妈果然是块老姜，只要有白承允罩着，苏清月还用得着他们一家操心？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苏芸芸不敢说的太多，怕被白承允抓住漏洞再把她推出去当替死鬼呢？这些豪门里的人，最会玩这种手段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去查啊。白家那么神通广大，我们好好的一个苏家都能被你们搞垮，这点事情你们就查不到了，还得来问我这个小虾米？” 白承允黑眸装进深沉阴鸷，紧锁在苏芸芸脸上：“我再问一遍，监狱里的布料，怎么回事？” 靠！还真想屈打成招，当她是好欺负的呢？ 苏芸芸扯着嗓子朝白承允喊：“就那么回事呗！我就是个运货的，我能知道什么啊？苏清月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心里没点数？一个在牢里待了五年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凭什么让我去给她背锅？” 她挥舞着胳膊，动作大的像是要跃到白承允跟前掐死他。 白承允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苏芸芸每说苏清月一个字，他黑眸里便多一分绝冷嗜杀的味道。 等到苏芸芸说完，整个休息间的空气都已结冰，随处都是利可入骨的冰刀子，只要苏芸芸一动，就可见血封喉。 苏芸芸的呼吸猛然顿住。 她从来都是不怕白承允的，她恨这个人，恨他夺走了他们家的一切，恨他让他们这些无辜之人也跟着苏清月受苦。 可是此刻，她却第一次感觉到了白承允的恐怖。 那不是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便可轻易地将你钉在柱子上，你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光。 苏芸芸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下，人也不由地往后一退倚在门板上，手抓着门把手想伺机夺门而出。 白承允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优雅颀长的身躯往前进了一步，语调平坦没有起伏，可一字一句全带着嗜血的味道：“苏伯年……刚出手术室？” 白承允能查到这里，自然对她爸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苏芸芸打了个哆嗦：“白承允，你想对我爸做什么？我、我警告你，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一定会跟你拼命的！” 白承允嘴角勾一抹讽刺的笑，如墨的视线渐渐沉成一汪危险幽潭：“你认为，我要拔苏伯年的氧气管，你有能力反抗？” 苏芸芸深知自己没能力反抗。 别说白承允还有保镖，就算他单枪匹马，她和郭淑玲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白承允。 尤其这种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要取他们这种阶层的人的性命，更加易如反掌。 苏芸芸连肺管都哆嗦了，她抖着嗓音，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那批布料，是十一那天晚上苏清月让我去监狱拿的。回工厂后厂长姜大明亲自点货，我看过那些布卷上印刷的工厂名字，确实就是第二天我们用的那批布料。总之，没有苏清月问过的调包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那批布，谁都没动过。” 白承允微微掀了掀眼皮，“确定？” “确定确定确定！你们让我说多少遍啊？监狱有人在撒谎，那批布料就是在监狱里发霉的！”苏芸芸几近嘶哑地喊出声，人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似的，顺着门板缓缓下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白承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抬了抬声音：“冷苍，放她走。” 冷苍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命令，拧动门把手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苏芸芸瞬间夺门而出，像是身后有致命的病毒。 直到跑回病房回到郭淑玲身边，紧抓着郭淑玲肉实的胳膊，苏芸芸的呼吸才缓了缓，人也渐渐从恐惧中转醒过来。 郭淑玲看着苏芸芸这副样子着急死了，扒开苏芸芸来回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是谁找你啊？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苏芸芸抹了把脸，手中的手机打在脸上，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部手机。 她放下手，无力地摇了摇头：“妈我没事，是白承允找……” 未完的话，在看到手机是录音状态时，顿了顿。 郭淑玲就听到个“白承允”，她一惊，催促着苏芸芸道：“然后呢？芸芸你倒是说话啊。” 苏芸芸想可能是之前她太紧张时，无意间碰着手机的快捷录音键了，所以录了她和白承允的对话？ 她打开录音文件把声音降到最小后，放在耳边听了遍。 内容很短，恰巧是白承允威胁她要拔爸爸氧气管的那段。 第414章 无关的人 苏芸芸心有余悸地关了录音，抬头时看到郭淑玲紧张的脸，挤了抹笑安慰道：“妈，他就是找我问问苏清月的事。我这不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行了你在这看着我爸吧，我去接……” “苏清月”三个字到了嘴边，苏芸芸却怎么都不愿意说出口。 真是讽刺，她前脚还想着要从苏清月身上捞点好处，后脚就因为她差点让他们一家三口跟着遭殃。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甩掉这颗丧门星？ 197大厦。 冷苍敲开了总裁办的厚重实木门，“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我把范围缩小到监狱上后，查到发苏芸芸在监狱里搬布料视频的大v是s省的人，他声称前几天收到一个匿名快递，快递里就是这段录像。我们顺着那个快递查过去，发现是一个山村的小卖部代收点，至于快递上的信息和电话，全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快递这条线，断了？ 白承允迅速签完一份文件交给旁边等着的李薇薇，转头问向冷苍：“监狱那边的监控能不能恢复？” 冷苍一顿，低头道：“我问过小少爷手下的黑客，他们说毁得太彻底，基本是没什么希望了。” 李薇薇一直站在桌边没离开，听着冷苍的汇报，她插了一句：“我还认识几个能力不错的黑客，要不让他们也试试？” 白承允摆了摆手，微一沉思后，指示冷苍：“你去查监狱里的人，重点查临务人员，看门的也不要放过。” 话音刚落，他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他瞥了一眼，看到钱豪的名字后，划动绿色键：“怎么？” 钱豪一板一眼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白总，警方这边临时查出苏小姐和周海全之间还有一笔五万元的交易，虽然现在已经确定其实是乔氏的乔总经由周海全借给苏小姐的，但相关证据还在取证中，可能接苏小姐的时间，要延后了。” 五万元，周海全。 白承允立刻想到了心柑的那笔学费，所以一开始，这笔钱其实是乔中天借的？ 呵！ 又是乔中天！ 白承允眼底情绪不变，脸色却冷了很多：“嗯。” 挂断电话手机扔向了一边。 这个女人，以前还好意思说他桃花多！ 李薇薇看着白承允的脸色变化，低垂的眸光里浮过冷笑，“白总，清月那边没事吧？麻烦的话，要不要我亲自跑一趟？都是女人，或许我去会比较合适点。” 白承允扔下“不必”两个字，视线继续回到手里的文件上。 李薇薇见白承允这副态度，心里有了数，她不再多言，和冷苍一起出了总裁办后进了洗手间，换掉手机卡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总裁办的空气越来越压抑。 等压到随时都有爆炸可能时，白承允低咒了声，“啪”地合上文件，看了眼时间又重新拿起了手机。 苏清月的手机已经可以打通，看来是人已经出了警局，手机又回到她手里了。 白承允难得有耐心地等着苏清月接听。 结果等来了熟悉的机械女声：“对不起，对方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苏清月拒接了他的电话？ 白承允刚刚恢复了一点好心情的脸色，霎时黑如锅底，整间总裁办黑云压顶风雨欲来。 警局门口。 苏清月谢过这两天为她劳心劳力的钱豪，目送他离开后，转身走向苏芸芸的小polo。 她没想到苏芸芸会主动来接她，毕竟在她进警局前两人的那通电话，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但现在苏芸芸不仅来了，还说要接她去大伯家住？ “大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苏清月问道。 大伯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让他跟着看这种新闻，不是给他添堵吗？ 苏芸芸看出了苏清月眼底的情绪，她还没表达自己的不乐意呢，苏清月倒先埋怨起她来了？ 苏芸芸在医院里被白承允加注的恐惧还在心里残存着，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之前在郭淑玲面前不敢表露怕惹她妈担心，此刻面对着苏清月，她就不想再憋着那股憋屈的火了。 于是人就有点口不择言：“不想让我爸知道跟着你操心，就不要昧着良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五年前你坐个牢，拖着我们下水，让我们也跟着被白承允处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现在你又牵连我们，是不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命都送给你，你才会舒爽啊？” 苏清月不知道前因后果，对苏芸芸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芸芸，我只是担心大伯的身体……” “你是担心我爸的身体，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继续垮的话，会花你更多的钱啊？”苏芸芸咄咄逼人着，每个字都不留情面，“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也不用多花钱了。我爸为了不给你添负担，自己把药换成了普通药，结果进医院抢救，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大伯又进了抢救室？ 苏清月一颗心顿时坠向无尽深渊，她白着脸往前一大步，“哪家医院？严不严重？你先带我去看他。” 苏清月还想出来的第一时间去看看心柑，两天没见小家伙，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 但现在，她只想立刻去医院。 苏清月绕过苏芸芸想去polo的副驾开门，被苏芸芸一把拦住：“你现在知道紧张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你要真对我爸好，想孝敬他，你从一开始就应该安分，就不该和白承允有任何往来。” 苏清月知道因为自己，大伯跟着受了很多苦，她不是不自责的，可这又和白承允有什么关系？ “芸芸，你怨我可以，我确实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就事论事，我们别牵扯别的无关的人。” 苏芸芸当场就笑了，“你把白承允定义为‘别的无关的人’？不是白承允，我们这五年能生活的这么苦？不是白承允，我们苏家能没落成这样？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嘴里这个无关的人，今上午还去医院，要拔了我爸的氧气管。他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无关了，啊？” 第415章 悲凉的萧条 “你说什么？”苏清月脸色瞬间严肃，“氧气管”三个字对她来说，是不能提的禁忌之一。 “你还不信啊？”苏芸芸今上午看到自己无意间录的录音时，还没什么想法，此刻她却觉得这段录音真是录对了。 她拿出手机找到那段录音，点了播放键：“你仔细听听，到底是不是我闲着没事在撒谎！” 因为之前的耽搁，苏清月出警局时日头开始西斜。秋日的傍晚总是带着丝入骨的凉意，加上渐起的秋风，落叶被席卷着从脚边涌过，耳边全是哗哗的声音。 可明明浪潮般的哗哗声盖过了一切，白承允的嗓音却依然那么具有标识性，以至于手机话筒刚一流出那低醇的男音，苏清月就知道那的确是白承允无疑。 他说他要拔了大伯的氧气管。 几个月前，白兰儿也说父亲本来可以不死，但也是白承允亲手拔了他的氧气管。 这种情况下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有活下去的希望，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拼命努力着活下去。 可赖以生存的氧气管一旦拔除，就是毁天灭地的窒息。 苏清月幼年时因为调皮被水淹过一次，她了解那种窒息时的痛到底是有多痛，也了解窒息时的绝望，到底是有多绝望。 她的父亲，曾经在她坐牢见不到他的时候，亲自经历了这种绝望。而如今，白承允又要把这种绝望，加诸在大伯身上？ 就因为他们姓苏？就因为白苏两家的世仇？ 他前一刻还在警局敲自己的掌心，给自己送一身衣服可以换下身上的病号服。可一小时后，他就去了医院，变成了另外一个恶魔？ 苏清月觉得身上的衣服成了最寒冷的冰块，风一吹，她连胸腔最深处的心脏，都跟着被冻麻木。 苏芸芸看着苏清月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眸子里划过不屑：“姐，我真的佩服你，能爱一个人爱的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苏清月闭上了眼。 正在此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心尖一颤，拿出手机时，果不然看到了屏幕上是“白承允”三个字。 苏清月怔怔看着那三个字，往日里熟悉的手机铃声，此刻却无比陌生，像是从来没听过。 这怔愣的样子落入苏芸芸眼里，就成了难舍难分。 她呵地冷笑一声，“看来我真是闲的没事干了。某些人执迷不悟一心想送命，那我还在这里啰嗦什么？” 话落，她转身上了小polo，也不想接苏清月去医院了，自己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连抹尾气都没给苏清月留下。 苏清月站在空旷的马路边上，听着手机一直欢快的铃音，最终嘴角凝了抹难看的笑，挂断了白承允的手机。 她不是不想质问，但质问了又能怎样？白苏两家的世仇就是摆在那里，纵使她对他付出过感情，纵使他对心柑很好对她也不错，仇恨就是仇恨，永远都磨灭不了。 所以与其质问，不如就此不联系，彼此给彼此一个空间。 苏清月抹了把脸，两天没好好洗个脸了，皮肤微微有些出油，她也没在乎形象，远远看到一辆出租车靠近，她抬手拦住。 当务之急也不是伤春悲秋，而是去看大伯，大伯要紧。 苏清月刚拉开出租车的后车门准备坐进去，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以为还是白承允，正要挂断，发现屏幕上闪动的，是个奇怪的号码组合。 不是正常的手机号，而是匿名号。 会是谁？ 苏清月眸光动了动，她关上车门对司机说了声“抱歉”，在司机的骂骂咧咧声中滑动绿色键接起电话，语调里不无谨慎：“喂，哪位？” 听筒里的声音嘶哑又苍老，像一段干枯的柴，踩上去就会噼里啪啦粉碎成渣，“苏清月，想不想知道……周海全为什么会陷害你？” 这个人知道周海全？所以，这件事，果然是为了针对她刻意安排的？ 苏清月双眼落下沉思，她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那人桀桀一笑，声音枯槁的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干瘪幽灵，一半趴在地上涂了满地的血，一半腐烂在地里，散发着恶臭：“你想知道的话，就到你的工厂里来。我这这里等你，我们见一面。” 工厂？偏僻货车又多，明显没安好心。当她脑子里装的豆腐脑吗？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现在就在警局门口，我相信警察会给我一个答案，也会给我一个公道。至于你这种，只敢在背后捣鬼的龌龊小人，我们没有必要见面。” 说完，她就要挂电话。 对方猜出苏清月的意图，立即喊出一个名字：“苏伯年。” 苏清月猛地顿住屏幕上的手指，目光顷刻间凝出寒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是在给你机会。”那声音接着道，“你背后有白家撑腰，我搞不倒你。但一个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苏伯年，我还是易如反掌的。你也不想辛辛苦苦为你付出的大伯，落个惨死的下场吧？” 苏清月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 手机听筒里响起了提示音，是有人在给她打电话，可她却没心情去看对方是谁，一颗心脏，全被锁在这通匿名电话上。 她可以一人独行无所畏惧，但她不能再连累大伯一家，绝对不能，“好，我去。” 那人满意地哈哈笑了起来：“我还是喜欢听话的你。乖一点，别想些报警的歪主意。你要是报了警，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苏伯年和苏心柑……呵呵！” 最后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苏清月耳边响了“嘟”的一声。 那人挂断电话了。 苏清月缓缓放下手机，耳蜗里却还回响着那个人的声音。 他知道周海全，知道大伯，知道心柑，他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像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自己，只要苏清月一回头，她就能看到趴在自己背上的那双眼睛。 苏清月背脊迅速窜起一阵颤栗，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跟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会是谁？谁会对自己这么关注？ 可疑人物不是没有，但要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却不能确定是谁。 第416章 全是风暴 苏清月习惯性地咬着指甲，脑海里全是风暴。 手机在这时发出电量不足的警告，上一次充电还是两天前，这两天在警局里虽然是关机，但时间太长，没电是迟早的事。 苏清月想起之前还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她忙点开通话列表，在发现来电是乔中天时，一怔，给他回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乔中天竟然又占线了。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 苏清月收起心神，转头看见前面路口的一家便利店，保存着那仅剩的2%的电量进了店。 杀虫喷雾一罐，擀面杖一根，若不是管制刀具必须要实名登记，苏清月还想来一把刀也一起拿着。 她现在虽然不是五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用最后那点电量付了钱，又说了几句好话跟收银的小帅哥多换了二百块钱现金打车用，苏清月从便利店里出来时，手机彻底没电关机了。 外面的天，也黑了。 风呼呼地刮着，落叶更多，无形间添了几分可怖的气息。 苏清月就这样踏着落叶，拦了一辆出租车，奔向工业区的厂房。 同一时间，197大厦顶层总裁办里，白承允面前摊开着一份全新的文件，可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旁边的手机上。 苏清月！ 白承允觉得自己就是不能给苏清月太多好脸色，不然她就很容易上天，拽都拽不下来。 她就不担心她女儿？她不该打电话问问自己，心柑现在是在秋园还是在老宅？ 该死的！ 白承允手中的钢笔成了苏清月，他用力之下恨不得把它拦腰掰断。 可最后，钢笔没断，手机也拿起来，解锁。白承允不需要点开通话记录，苏清月的11位手机号也能倒背如流。 总不能让心柑盼了半天却见不到妈妈。 白承允点了拨号键。 几秒种后，总裁办门口的值班小助理，听到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嘭的发出一声巨响。 像是椅子之类的被踹到了地上。 小助理吓得打了个哆嗦，打开公司八卦群用最快的速度发布一号紧急指令：“前方高能预警！白总心情不好，且非常糟糕，有想签字汇报者建议通通延到明天，保命要紧！保命要紧！保命要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一直挂着马甲隐藏在群里的李薇薇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想到白承允和钱豪的那通电话，她起身随手拿了份文件，拉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白承允正一手拿着手机和车钥匙，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从总裁办里出来。 苏清月的手机是关机状态，定位app上，属于苏清月的那个小红点，没有在市立三院或者苏伯年的教职工宿舍，而是在郊区的大片工业区里。看大体的方向，应该是她的服装厂。 服装厂都被查封了，一个人都没有，她去那里做什么？ 白承允心头浮过一抹从未有过的不安，脚下步伐立刻加快。 李薇薇看着白承允的急切，眼底划过暗光，她抱着文件追上去：“白总要出去？有加急的文件需要签字……” 白承允脚步未停，走到专属电梯前按了下行键，“等我回来。” 李薇薇直觉不能让白承允去找苏清月，经过苏清月这次出事，李薇薇能明显察觉出白承允对苏清月的变化。如果再让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将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确定。 李薇薇跟着到了电梯门口：“是不是清月出什么事了？我也一起吧。她刚从警局出来，事业上又遭了这么大的打击，我担心她会受不了。我去劝劝她吧。” 如李薇薇所说，有些时候，只有她们女人才有共同语言。 白承允想到苏清月现在的状况，把车钥匙扔给李薇薇：“你来开车，把文件也拿到车上。” 李薇薇接钥匙的手嫉妒地晃了晃，差点没接到钥匙。 若是平常，白承允会让她跟着？他宁愿带冷苍这个跟班。可为了苏清月，他总能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李薇薇捏紧了钥匙，电梯门开，她利落地挤进了电梯。 工业区服装厂。 苏清月下了车，看着漆黑一片的厂区，收紧了手里的袋子。 出租车司机是个憨厚的中年胖大叔，他透过车前玻璃看着厂区大门上的封条，再看看空无一人的环境，担忧地道：“小姑娘，这个地方看上去不大安全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来这种地方多危险啊。要不我带你回去吧，大不了就当空车回城，我不收你钱。” 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一点。 苏清月冷了大半天的心脏得到了一点回暖，她回头看一眼厂房，临时做了个决定：“师傅，我剩下的钱不用找零了。但能不能麻烦您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如果半小时后我还没出来，您就帮我报警，可以吗？” 司机猜到了可能有危险，但没想到是真危险，他惊道：“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啊？怎么明知有危险你还去啊？这都新时代了，咱不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一套了，咱得保护咱自己啊。” 司机肯定有个女儿，他是个很慈祥的爸爸。 苏清月想到了逝去的父亲，也想到了大伯，她笑了笑：“没事的师傅，我就进去取个东西，很快回来。” 话落，也不顾司机再阻拦，转身朝工厂走去。 司机想跟着进去，但……他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他养活呢。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外面守着，要是真的有坏人，他可以帮忙报警。 苏清月走到大门前，手机已经没电，不可能再联系上那个匿名电话，她只能先进厂区。 大门封着条不能打开，她就先把袋子从门上扔进去，再扒着门框一个跃起。上学时经常逃课爬墙的经验在这时起了作用，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她可以轻松越过去。 就这样进了工厂。 往常热火朝天的厂房，此刻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才两天没人，院子里就积了一层落叶，脚踩上去，沙沙响着悲凉的萧条。 仿佛在告诉苏清月，她的事业，就此结束了。 第417章 有没有良心 结束了吗？ 苏清月低头勾一抹苍白的笑，俯身拾起袋子，把擀面杖握在手中。 “我来了。”她人抵在门上呈防御姿势，对着空旷的厂子高声喊着：“你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那人说过，他会在工厂里等她。 可半分钟过去，连苏清月的回音都从周围褪去了，也没半个身影从黑暗里出来。 苏清月警惕地往前走了两步：“把我叫来又不敢露面。你不要告诉我你没胆量见我了。” 还是没回应。 苏清月眼里落下狐疑，她一步步地靠近厂房，所有的门上也都贴着封条，唯有最西边的仓库里，隐约透出了一点不确定的微光。 工厂被查封时是白天，仓库又四面都是光线良好的通透窗户，怎么可能开着灯？ 所以那人是在那里？ 苏清月全身的肌肉都调动起来，她紧绷着呼吸靠近仓库。 仓库门的封条确实被拆掉了，灯光也是来自于仓库后半部分的裁剪间，因为前面堆着很多布料，所以遮挡了灯光的光线。 苏清月用擀面杖戳开半封闭的裁剪间门，走进去。 “出来。”她冷声道，同时锋锐的目光锁定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监狱老大的气势一旦拿出来，裁剪间的空气也跟着被冰冻。 依然没有人。 整个裁剪间，除了还没裁剪好的布料和随处可见的剪刀等工具，能用两个鼻孔喘气的活人，只有苏清月。 苏清月渐渐意识到，她被人耍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人在试探她。约她第一次见面，看她会不会报警，如果没有报警，那不久的将来，就会有第二次见面。 倒是挺谨慎。 确定了那人没来，苏清月没有立刻离开。 她被关在警局那方陋室里时，经常会想，她的工作室怎么样了，她的工厂又怎么样了。 如今身处这一片萧索的工厂里，她的心渐渐苍凉。 从出狱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她从一个身无分文连租房都要靠典当首饰才能付得起租金的破落户，到现在拥有一个工作室一间工厂和一个网店，每个月几百万的流水入账。 她为此做了多少努力，又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楼塌了。 她苏清月，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设计衣服，就算设计出来，也不会再有人穿了吧？ 苏清月眸光扫过裁剪间的每一寸地方。 这里，她曾亲手裁剪了queen订单的第一件衣服； 那一张桌子上，她给心柑和烨哥儿做过兄妹装。两个孩子吵着要穿一模一样的，正巧她当时就在裁剪间里，便顺手找了合适的布料裁了两件； 还有一件未完工的西装。 苏清月俯身，从最里面的一张工桌下拖出一个储物箱，箱子打开，剪裁了一半的黑色西装被她倒在案板上。 是做给白承允的。 那次中秋晚宴她能接那么多订单，全是托白承允的福，口头上的感谢太过苍白，白承允又什么都不缺，她干脆就亲手给他设计一件西装。 熟悉的尺寸就印在脑海里，她不用去量白承允的尺寸，就可以把一件衣服做到最合适他的完美。 只可惜，如今的白承允已经有了给他买西装的李薇薇，而且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这件衣服怕是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苏清月低低一笑，摩挲着她特地寻来的高档西装面料，拾起剪刀，继续剪裁起来。 脑海里各种记忆碰撞着。 十八岁的她，第一次决定从事服装设计行业—— “承允，我们国家只要成年就可以结婚。我再有两个月就成年了，我允许你到时跟我求婚，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我们第二天就可以去民政局的。至于婚纱和礼服，你也不需要操心，我决定大学专攻服装设计，以后你的衣服我全包了。” 入狱生无可恋的她，再次捡起设计的才能—— “9304，既然你会服装设计，那也别荒废了你的一身才华。以后你就去监狱的服装生产部工作，工分拿的多了，还有机会减刑的。” 再就是后来，心柑坚定了她做衣服的信心—— “苏姐，我们母女俩虽然才从牢里出来，但我们有技术有本事，不会饿死的。以后你在家做衣服，我出去给你发传单。这么漂亮的小脸蛋给你当模特，保准你的订单雪花一样往家里飞。” 从一开始的天生热爱，到后来周围人的支持，苏清月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对她来说，心柑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而服装设计，就是她的第二个孩子。 可今晚，在这她曾经待过无数个夜晚的裁剪间，她要亲手和自己的孩子告别，从此再也不能碰服装设计。 心再坚毅再百折不挠，此刻也不免有些伤神，甚至看着自己熟练的裁剪工作，苏清月鼻子也跟着不自觉地发酸。 她长吸了口气，换了一块布料继续摊开。 外面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那人虽然将脚步放到了最轻，但这夜晚的市郊太荒凉空旷了，稍微一点声音，都能被扩大无数倍灌入人耳。 苏清月耳尖一动，握紧了手中的剪刀。 他，来了？ 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苏清月刚做出防御姿势时，裁剪间半掩的木门猛然被撞开。 紧接着，一道灰扑扑的瘦弱身影没有丝毫间歇地扑了进来，带着沙哑的嗓音和哭过之后满身的水汽：“苏清月，你果然在这里。” 那人才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嚎哭，同时人越过案板扑向苏清月：“我要杀了你！是你害得我的孩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只能躺在床上遭罪，我要杀了你啊！” 孩子。 遭罪。 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苏清月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之前福利院门前拦车，孩子得了白血病后实名举报自己的那个母亲，苗凤。 苗凤一看就是悲伤过度的虚软模样，离苏清月又远，第一次扑时，被苏清月往后一退轻巧避开。 “你竟然还躲？”苗凤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苏清月，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隐在层层乱发里，在灯光照射下，格外有恐怖的气息。 她气疯了似的，“你怎么有脸躲？我那么小的孩子被你害成那个样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第418章 危险 苏清月知道一个母亲在孩子生病后会是多么的伤心绝望，但有些罪名在没有最终确认答案前，她也并不会因为要顾及对方的心情，就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而且那通电话是以周海全为借口让她来工厂的，现在却来了这样一个女人，她要是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那她可就真的白坐了五年牢了。 她再次一退，离苗凤更远了一点：“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知道孩子的重要性。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我绝不会做伤害孩子的衣服。苗小姐，你确定这其中没有误会吗？” “误会？”苗凤紧攥着拳头，嘴角因为过度用力而被她的牙磨破，有血渍顺着嘴角蔓延下来，她一张口，一嘴的刺眼猩红，“你是说我在冤枉你？那么多检测文件都是白纸黑字的，你为了甩清自己的嫌疑，你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你这种黑心奸商，没资格生活在这个世上，我要替天行道，我要杀了你！” 她说着，余光瞥见案板上锋利的剪刀，二话不说捞起来，狠狠朝苏清月戳过去。 苏清月所待的地方，是剪裁间的最里面，被一张案板隔在了角落，再加上之前几次后退，她能活动的地方已所剩不多。 所以那把剪刀刺过来时，她纵然不想伤害苗凤，也不得不出手，挡住了剪刀后又重重一推。 苗凤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 正好撞到了厚重木门，还是后脑勺撞到，苗凤眼睛一凸，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她刚晕过去，门扇被一个小分头男人推开，他骂骂咧咧地扛着个塑料桶进来：“妈的，臭司机，多管闲事……” 话还没说完，看到了地上躺着的苗凤，一惊，赶紧抬头扫向屋里。 在看到灯光下苏清月那张莹白如玉的脸时，小眯眯眼闪过一丝惊艳：“你就是苏清月？” 竟然还有个人？而且听他的话里，外面的出租车司机好像被牵连了？ 苏清月看着男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把剪刀藏在身后：“你又是谁？” 张平把烟卷叼到嘴里，拎下肩上扛着的塑料桶往地上一倒。 刺鼻的气味刹那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苏清月闻着这熟悉的气味，想冲过去扶起塑料桶已来不及，她神色一凝，“怎么，想用汽油烧死我？谁给你的钱？他给你多少，我出两倍！” “嘶……”正常女人在闻到汽油味时，不应该吓得尖叫吗？这怎么还跟他谈起价钱来了？ 张平不是不垂涎这两倍的价钱，但想到那人的手段，他几不可察地哆嗦了下，烟卷夹回手里，背着那人给的台词：“没人给我钱，我他妈还想跟你要钱呢。我外甥因为你躺在病床上没钱治疗，你不该拿点医药费表示表示？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给个合理的数字，我今天就烧死你！” 苏清月不惧反进：“好啊，这里是剪裁间，各种碎布料，还倒上了汽油，既容易点燃又可以很快把火势蔓延进外面有更多布料的仓库。你现在点了火，我敢保证，我们仨一个都逃不出去。黄泉路上有你们两个人陪我，我也不算白死。” 妈的这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 张平还想苗凤晕过去了正好省事，他可以专心把苏清月吓到腿软，趁她无力逃跑时，点燃这里自己跑出去。 到时就算警察来了，也是两具争执过的女尸，他还可以把纵火嫁祸过苗凤身上，自己拿了苏清月的买命钱远走高飞。 可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太镇定了点？ 张平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他一边迅速地转着脑容量不大的小脑袋，一边放着狠话：“好啊，要死我们一起死啊！来啊！” 话落，空气里突然爆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刺啦”声。 然后，淡淡的布料加汽油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 竟然真的起火了！ 是张平手里的烟灰，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满是汽油的情况下，丁点儿火星都能燎原。 火势在汽油的助攻下，瞬间蔓延。 这么大的火苗里，苏清月也淡定不了了。她四处看灭火器，可灭火器都在外间的仓库，这里根本没有。 而张平在发现自己无意中点了火后，嗷地一声尖叫，转身就要往外冲。但他鞋子上也沾了汽油，火苗燎到了他的鞋上后，呼地随风助长，朝着他身上席卷而去。 张平登时就吓尿了，尿湿的裤管暂时救了他一命，他嗷呜跑着窜出了火场。 渐起的浓烟里，就只剩下了苏清月和昏迷的苗凤。 白承允签完了文件后就和李薇薇换了位子，由他开车，一路油门到底奔往工业区苏清月的服装厂厂房。 李薇薇从来不知道，白承允这么稳重的人还能开这么快的车，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等到了厂房外，看到昏迷的出租车司机和空旷厂房一隅窜起的浓烟，白承允推开车门就往下冲。 李薇薇呼吸都没了：“承允，危险，不能进去啊！” 白承允充耳未闻。 李薇薇只能下了车，也紧跟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刚进工厂，乔中天的奔驰越野也疾驰而至。 乔中天看见前方的白承允，就知道他收到的消息没有错。 清月确实在工厂里。 可是这烟雾是起了火？ 本就秋高气爽天干物燥，厂子里多的是布料，被夜晚的秋风一吹，整个厂区变成了巨大的烟囱。 如果是有人故意放火，逃出来的机会太低了。 乔中天低咒了声，边往里冲边掏出手机拨了火警电话。 白承允已经到了厂房跟前。 放眼望去，哪里都是火，哪里也都是浓烟，苏清月人在哪里，完全无法判断。 白承允干脆脱了碍事的西装外套，在看到最外面有灭火器时，捞起一个压着火势一步步靠近，从第一个工作间找起。 平时卷袖子总是慢条斯理没有半点凌乱的人，此时却粗鲁随意地卷了卷，才走了几步，额头便被逼出了热汗。 第419章 快乐一世 “苏清月！”白承允的声音在火海里扩散着，又很快被火舌吞没。有火苗不时燎过来，离白承允最近时，堪堪不过几厘米。浓烟喷在他脸上，冷玉般的白皙肤色也染了黑。 李薇薇从后面追上来看到这一幕时，恨不得冲过去把白承允硬拉出来，“承允，你快出来！里面太危险了，我已经报警了，我们还是等消防员过来吧。火这么大，你也会被烧伤的！” 白承允不仅是身份尊贵的白家长孙，他身后还有整个白氏集团。尤其白氏的危机还没有完全渡过，他要是出事，整个白氏集团都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而且她好不容易可以嫁给白承允了，她绝不能让他因为苏清月而受半点伤“承允，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爷爷想想啊。难道你想让他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白承允前行的脚步在听到白元海时，猛然顿住。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父亲离世的那一晚，老爷子在书房枯坐了整整一夜的画面。 那夜过后，老爷子的头发就全白了。 可随即，白元海的脸被苏清月代替。 “白承允，我跟你说，你是特别牛逼的命……你命里有我。” 白承允倏地睁开双眼，瞳眸里的漆黑，如万里深海，无边无际。 李薇薇眼睁睁地看着白承允只停留了短短两秒钟便又往里冲，他手里的灭火器快要用完，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为了个苏清月，他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吗？ 李薇薇面容扭曲地咬紧了牙，真是恨不得苏清月就死在这场火灾里。 最后，也只能拎起一个灭火器，拉开提环追上去：“承允，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她要让苏清月知道，白承允可以救她，但陪在白承允身边和他一起共生死的，只能是她李薇薇。 白承允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找完了第一个工作间，没有看到苏清月，这并不算是个好消息。 越往里火势越大，苏清月的危险也就更多一分。 乔中天追了上来，在车间门口和白承允相遇，“怎么样？” 白承允扯掉领带拽开两颗扣子，因为不间断的跑动，他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俊颜虽然有些狼狈，但矜贵的气场却始终保持在两米八的高度。 “没找到。”他回答道。 没有问乔中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两个从来都是王不见王一见面就恨不得怼死对方的人，此刻因为苏清月，而达成了空前的和谐。 乔中天看一眼周围，也跟着脱掉了最外面的外套，露出了只穿了件短t的精壮肌肉，“我负责东三间，你来西三间？” 两人行动总比一个人大海捞针要有效率。 白承允点头，“可以。” 火场救人，时间就是关键，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因为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于是，身量相等的两个男人，默契地不再多言，同时捞了新的灭火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方向不同，可心里的信念却是相同。 最西边的裁剪间，是火势最旺的地方。 张平当初站的地方是裁剪间的门口，他的汽油也基本都倒在门口的碎布料上，所以火起之后，整个门口就成了一道屏障。 阻碍苏清月出门的屏障。 可裁剪间唯一的出路就是那道门，除此之外，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苏清月要不想被烧死在里面，就只能拼了命地穿过这道门。 她手边没有水，只能抓了几块干布捂在鼻下，避免自己吸入太多的黑烟。然后捞一把平时用来扫碎步的笤帚，挑开一小摊燃烧的碎步，以让前方能空出一条道路。 借着这条暂时空出来的道路，苏清月侧着身子往外冲去。 脚下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的脚腕狠狠攥住，苏清月一时没防备，差点摔倒在地。 撑着笤帚的细杆勉强稳住身形，她回头看去，苗凤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嘶嘶笑着，一手抓着她的脚腕，一边往她这边爬着。 “苗凤。”苏清月甩了甩脚，想要甩开脚上的桎梏，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你要是不想死，你现在就给我起来，我们两人合力，还可以冲出去。” 苗凤赤红的双眼被火光一照，更像是着了魔似的，她脸上的笑容更大，几近疯癫：“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只要拉着你不放开，你就会被活活烧死。你死了，就再也不能祸害别人，我也可以为我的孩子报仇了。苏清月，我说过，你该死，你该死的！” 她一句又一句地诅咒着，癫狂之下的力道是常人所不能及的。苏清月一个打铁时单手60斤的人，竟也脱不开苗凤的束缚。 看来这个人是铁了心，要和她同归于尽。 她不能死。 她在出警局后还没有见过心柑，她不能让心柑等了她两天两夜后，却等来一具被烧焦的死尸。 眼看被她扫开的那条路又要重新闭合，苏清月狠声道：“好啊，我们一起死。你儿子不是得了白血病？应该也活不了几天了吧？那正好，你先死，去下面等着他，他很快就可以去找你的。” 苗凤人过三十，遍访医院好不容易才生了这么个孩子，苏清月却咒她的孩子死？ 为什么会有这种没有良心的人？要不是因为那些有毒面料，她儿子会得这种要死不活的病？ 苗凤被戳中了心底最重的伤痛，她“啊”地尖叫站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掐苏清月的脖子：“你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被治好的！” 苏清月感受着后背被火蒸腾出来的汗湿，抬手格住苗凤的胳膊，“治好了有什么用？他妈今天要被烧死在这里了。不出半年他爸就会给他找个后妈，天天打他骂他。反正他以后的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还不如现在就病死，也不用花这个冤枉钱，浪费国家医疗资源。” 苗凤要被苏清月的毒舌气疯了：“你闭嘴！不会这样的，他一定会快快乐乐长大的。”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一声，无病无灾快乐一世？ 第420章 幻觉 苏清月抓住了苗凤的这个弱点，加了把火道：“要让他快乐，那你也活着出去啊。看着他长大陪着他快乐，不比你现在在这里一心求死要好得多？你别担心医药费，如果我们能平安出去，我会帮你分担一部分的。” 苗凤眼底的光剧烈颤动了起来，“我、我们一起出去，我陪我儿子一起长大？” “难道你不想？” “想！我想！”苗凤想到那可能会有的快乐时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我要出去，我们出去，你救我啊，帮我出去啊。” 还算是有求生欲的人，这就好办。 苏清月眼疾手快地捡了块易湿布料，糊在苗凤脸上：“能哭你就多哭哭。” 她们现在可以需要水源的时候。 苗凤不知道苏清月这是什么意思，可她这段时间可能是哭惯了，一听“哭”这个字，泪腺就自动开始分泌泪液，挡都挡不住。 乖乖来，才这么一会儿，一小块布就被打湿了。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好同志。”苏清月赞赏地拍拍苗凤的肩膀，把布料一撕为二，又分给苗凤一块，“捂住鼻子尽量别吸太多的烟，我们现在往外冲。” 她在火烧环境下待了太长时间，其实嗓子早已被灼伤，每多说一个字，喉咙都在冒血。 但现在不是认怂的时候啊！ 苏清月发挥了监狱老大的凶悍力，一手拖着苗凤，一手用被烧得所剩无几的笤帚扒拉着火苗，试图往外冲。 离门口最近的一垛布料，倏然爆出一声“啪”的声音。 应该是里面放了什么易燃易爆的小物件，被烧到了。 还好波及范围不大。 苗凤自从有了求生欲后就瞬间回到了胆小的状态，没命地依靠着苏清月。 此时听到这声响，她吓得花容失色，抓着苏清月嘶喊起来：“怎么回事？什么声音？我还能不能见到我儿子？快救我，救我啊！” 苏清月被她这么一拖拽，冲出门口的第二次最佳时机，就又这么错过去了。 不大的门口在经历了小波爆炸后，完全成了火势滔天。纵然现在给苏清月一套钢铁侠的盔甲，她也得被烧红的盔甲烫成红烧肉。 苗凤还在“啊啊”叫着，苏清月后悔找这么个队友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她是有精神分裂症吗？ 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火，更何况苏清月还是个暴躁的。 “闭嘴！”她恶狠狠道，“你有尖叫的功夫，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出去！” 苗凤看了看火，一下子老实了。 苏清月这会儿却有点体力透支了。 她在警局熬了两天，出来后没休息就直接奔到这里来。又被火烤了这么久，现在喉咙里的血已经涌到了嘴边，她不敢闭眼，生怕这一闭，人就彻底晕过去了。 不能晕，不挺到冲出去，绝对不能晕。 苏清月咬了下舌尖，鲜血奔涌更多的同时也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她被痛刺激地清醒了一些，甩甩昏胀的脑袋，余光瞥见还没被烧到的案板，心思一动。 她指挥着苗凤：“过来，我们一起把案板抬过去。” 案板很大，而且还是可以脱离桌腿架的独立木板，用它们挡在门口的两边，正好可以阻挡一会儿火苗。 苗凤听话地上前，两人拿出吃奶的力气，头发都被烧出了焦糊味，才好歹成功搬了两张案板。 借着那终于被压下了一点的火苗，苏清月和苗凤相继穿过门口，苗凤在前，苏清月殿后。 走在前面的苗凤忽然一个趔趄，人向旁边倒去。 慌乱中她也不知道抓什么，手臂在半空胡乱舞动着，本就不牢靠的案板被她一撞，轰然倒了下来。 走在后面的苏清月，就这样被案板撞到，人也没站稳，跟着重重倒向了一边。 撑了半天的昏沉，在这一刻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苏清月噗地吐了一口血沫，人再也坚持不住，趴倒在了地上。 撑着气的人就是不能倒，一旦倒下，就再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苏清月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流失。 像是灵魂漂浮到了空中，她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想动却动不了的自己，空有着急的心，却无能为力。 苗凤回头看了眼爬不起来的苏清月，又看看周围要重新烧过来的火势，她慌乱地退了几步，在退到无路可退时，心一横—— 她丢下苏清月，自己跑了。 妈的。 苏清月在心里笑骂了一句，她上辈子是杀了苗凤家的狗了吗？让苗凤以这种方式来复仇。 今天她是不是真要挂在这里了？ 可惜啊，她前一刻还咬着牙跟自己说绝对不能死呢，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而且她的人生才遭遇了滑铁卢，还没找个机会东山再起，让后人也给她写一本商场神奇女侠的传记。 霸道女总裁也没养成，小鲜肉更是摸都没摸到。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这么大的火，殓尸火化殡葬一条龙，最后骨灰估计也找不到，那就连墓地费也可以省了。 正巧她现在也没剩多少钱。 苏清月觉得身子里的水分已经全被烤干了，鱿鱼干什么样，她现在就是什么样。 生前的一幕幕，也跟着开始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铺开。 最多的镜头，不是心柑，也不是自己，竟然是白承允的。 “白承允，你以后对我好一点，我要是哪天不高兴了离你而去，你去哪里找像我这么爱你的人啊？” “承允，我们都结婚了，你不准备要孩子吗？一男一女怎么样？最好是双胞胎，我可以给他们做兄妹装。我们两人颜值这么高，孩子也一定是整条街最亮的仔。” “承允，我不离婚！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往来了吧……我们各走各的路。” 无数个白承允，冷傲的、无情的、偶尔带着清浅笑意的，各种各样的他，全挤进了苏清月的记忆里。 最后一幕，是她站在警局的玻璃墙前，无声地喊出“承允”两个字。 要结束了啊。 爱恨，其实也不过如此了吧，她和白承允，谁又有错呢？ 苏清月低低笑了声，身子震动带出了嘴里的一小滩血。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前方的火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怎么像是看到了白承允的样子？ 第421章 爆燃的征兆 年少时的苏清月，是个浑身充满浪漫细菌的爱幻想少女，最大的幻想就是她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后来遇到白承允，一天24小时的冷清着一张脸，要他踩七彩祥云？苏清月觉得白承允可能会踩爆她的头。 苏清月就主动地把这个幻想给掐灭了，再也没出现在脑海里。 可是数年后，这场火灾里，苏清月却好像看到了白承允脚下的七彩祥云。 白承允，他是来救她的吗？ “承允……”苏清月看到白承允靠近自己，他的头发散落下来，不修边幅似的，离得近了，有几缕还能闻到烧焦的糊味。 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总是泛着贵族冷色调的皮肤染了黑色，虽依然遮盖不了他雕塑般完美的帅气，但这个样子的白承允，苏清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要是有相机照下来就好了，说不定以后可以凭这样的照片，好好勒索白承允一顿。 苏清月没良心地轻轻笑了出来。 胸腔一震动，嘴里又是一股难闻的血腥味。白承允看着嘴角流血的女人，鲜红的血蜿蜒到白皙的脖颈上，白与红的对比，触目惊心。 可她眼底的坚毅却始终存在，仿佛她不是置身即将没命的火场，而是在夏日沙滩进行着一场日光浴。 即便她身上的衣服已被烧得破破烂烂，有几处肌肤，已经带着明显的伤痕。 白承允皱着眉头，扔掉手里的灭火器，俯身捞起苏清月将人抱在怀中。 坚实的触感，让苏清月一刹那安定下来，她满足地闭上眼，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把头埋进白承允的胸膛里。烈火不仅没有冲淡他身上惯有的薄荷气息，反而因为流汗而更加浓郁。 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味道啊。 最喜欢的味道，最喜欢的人，虽事隔经年物是人非，却依旧你在我也在。 苏清月可能是被火烧太久了，难得地没出息了一次，眼圈有点发红，鼻尖有点发酸。 她抬起无力的手盖住双眼，为了不让白承允发现自己的异常，她弯起唇角，带着几分没心没肺的模样。 “承允，你能来救我，我真的很感激你，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怎么样？不过看在我们前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少剥削点劳动力，我一个快三十的人，劳心劳力过度，很容易过劳死的。 “你还不知道吧？我给你做了套西装，你穿上绝对会帅裂苍穹炸裂天际一秒成为十亿少女的梦。可惜你没这个福分，那衣服被火烧成灰了，渣都没剩。 “还有啊，我刚才好像看见年轻时的你了，你还是那个时候好看，至少不像现在这样阴晴不定。你幸亏没有大姨妈，不然你这个脾气肯定是要不调的。到时候心柑给你盛多少碗汤都没用。 “说到心柑，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我要是出了事，你们就跟她说实话。我苏清月养大的孩子，没妈也可以自己一路长大。就是不能让她做富二代了，这挺对不起她的……” 苏清月一直说一直说，也不知是哪句话没说对，触着了白承允的逆鳞，他恶狠狠道：“苏清月，闭嘴！” 他的脸色本来就被烟雾呛黑，现在又这么凶，看上去像个凶神恶煞的阎王，随时能索人的命。 苏清月头耷拉在白承允结实的胸肌上，有点笑不出来了，她是真怕啊。 她要是闭嘴了，可能就真的再也不能说话了。 苏清月放在眼上的手下移，落到胸口处揉了揉。 真他娘的疼，疼得监狱老大都要流铁窗泪了。 白承允低头看了眼苏清月随时都有可能昏迷的模样，脚下的步伐更加快速。 李薇薇手里握着一个灭火器，早就忘了喷干粉，旁边的火舌卷过来燎了她的裙角，她也恍若未觉。 整个视野里，只有漫天火海中白承允抱着苏清月视若珍宝的样子。 他明明身上也有烧伤，明明自己也很狼狈，可自从他找到了苏清月，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苏清月。 陪他一路走来的是她李薇薇，一直护在他身边怕他被火烧到的也是她李薇薇，可为什么只要苏清月出现了，她李薇薇就成了那个可有可无的陪衬？ 为什么这么大的火都烧不死苏清月，她到底是有多命大？ 李薇薇的脸狰狞的都快扭曲了，白承允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的另一张脸。 可她不顾得了，她心里只剩下了妒忌。 妒忌让人发疯，李薇薇现在就疯了。 乔中天找完东边第二个车间没看见人影时，先退了出来换灭火器。 转头看到了白承允抱着苏清月从最西边的仓库出来。 他拎着新换的灭火器追上去，在看到苏清月昏昏沉沉的样子时，眉头也狠狠皱了起来：“怎么这么严重？你抱紧她，我在前面给你们开路。” 因为火势已经席卷了整个厂房，浓烟四处滚落着，连带着院子里的落叶都偶有火苗冒出来，随处都是无法预见的危机。 白承允没推脱，只点了点头：“麻烦乔总。” 乔中天拉开新灭火器的提环，喷灭了一小段火苗，回头道：“走吧。” 白承允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后方的火海：“vivian？” 李薇薇是和他一起进仓库的，可为什么人还没出来？ 他刚要转身去看一下怎么回事，就听到里面的裁剪间发出“嘭”的一声剧烈爆炸声。 类似于杀虫剂爆开的难闻气味中，李薇薇从仓库里跑出来，她素来优雅的脸上此刻尽是惊恐，“承允，里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这里危险，我们快点离开。” 话音刚落，仓库上方的玻璃窗，突然有一扇“啪”的碎开，玻璃掉落在离李薇薇仅有半米的地方，四分五裂。 看着像是被刚才的爆炸声波及了似的，可白承允望向那扇玻璃窗时，穿梭于火海中都淡定如初的俊颜却倏然变了脸色。 这是爆燃的征兆。 他第一时间转身，把怀里的苏清月塞给乔中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拉李薇薇。 第422章 仔细检查 李薇薇冷不丁被扯，还没明白白承允是要做什么，忽地就听到了头顶噼里啪啦接二连三的碎裂声。 紧接着，漫天的烟雾夹杂着火苗从她后方以汹涌之势铺天盖地而来。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让人来不及反应，等李薇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一块尖利的玻璃正朝着她和白承允所在的方向掉落下来。 承允！ 李薇薇脑海一片空白，她想也不想就往白承允身上扑过去。 与此同时，乔中天也抱着苏清月往安全地方跑。 可还是没来得及。 人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气流的冲击力。 是无法形容的一股力量，像要毁天灭地似的，还带着蒸腾的热浪，似是要把人烤焦。 白承允等四人即使已经算是在安全区域，也在热浪的冲击下，被狠狠地掼了出去，直到几米之外才堪堪停住。 “咳咳……” 苏清月混沌中只觉自己摔在了地上，坚硬的地面撞得她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她撑着欲裂的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第一眼看到的，是离自己一两米外的地方，白承允正拥着李薇薇躺在地上。 李薇薇紧紧地抓着白承允的衣角，白承允也伸开双臂揽着她，两人的姿势，怎么看都是为了对方不顾自己性命的热恋中人。 苏清月看着这一幕，心里热气腾腾的血渐渐泛了凉。 几分钟前自己还觉得是被白承允抱在怀里，现在看来，她果然是幻觉出的不轻，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白承允要保护也是保护李薇薇，怎么可能撇开李薇薇不顾，去救自己，还抱着自己跑那么久呢？ 那她是被谁抱着？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当乔中天那张脸映入眼帘时，苏清月猛地屏住了呼吸：“乔大哥？乔大哥你怎么样？” 乔中天不知被什么撞到还是打到，他额头上一个小窟窿汩汩地流着血，才这么一会儿，一张脸就变成了血人，通红一片极其刺目。 这么流下去，是会死人的吧？ 冷静如苏清月，这会儿也有点慌，她想去推乔中天，却又怕自己的手不知轻重，再误伤了他。 只能待在原地，急急地喊：“乔大哥，你醒一醒，我给你叫救护车，你坚持一下。” 苏清月说完去摸手袋里的手机，摸了个空。 她想起来，手机没电后就让她放在超市的那个小购物袋里，现在，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去摸乔中天的手机，还好没有密码还能紧急呼叫。 白承允被气流冲开后，意识也有片刻的模糊。 等他甩开那片模糊捏着额角坐起身来，看到的就是苏清月扑在乔中天身上一脸紧张的样子。 一口一个“乔大哥”，如同乔中天要不久于人世。 白承允沉着黑眸是收回视线，转头判断周围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李薇薇。 李薇薇也受了伤。 她的主要伤口来源于腹部，那块本应该砸中白承允身上的玻璃片，刺进了李薇薇的小腹里，伤势肉眼可见的严重。 白承允脸色凝重，因为李薇薇伤在腹部，不能贸然拔出插在上面的玻璃碎片，也就没办法止血，他抬手在李薇薇人中处掐了下：“vivian，听到我的声音，你可以动一下眼球。” 首先他得确认下李薇薇的意识状态。 李薇薇毫无反应，看来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这种情况下，救命就成了争分夺秒的事。 而且苏清月的伤势也不能耽搁，她在火海里待了太长时间。 白承允拿出手机迅速解锁拨了冷苍的电话：“五分钟内，从离工业区最近的医院调三辆救护车过来。” 冷苍也是回公司后才知道白承允和李薇薇一同出去了。他本以为两人是出去商业活动，可这怎么还用上救护车了？ 也不敢耽搁，赶紧打了仁爱医院的电话，让那边统一调配。 白承允挂断电话时，触到了苏清月望过来的目光。 这是两人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目光相接。 苏清月看到了白承允打电话时的急切。 应该急的啊，李薇薇是他的女朋友呢。 白承允看到苏清月清浅眸色里的异样情绪，正要开口说话，苏清月别开了视线，转头继续把眼神落在乔中天身上。 白承允双眸眯了起来。 这个女人，过河拆桥的本事永远更上一层楼。 苏清月没再看白承允一眼，只把衣服上不多的完整干净处的布料撕下来，根据刚才急救电话里医生的指示，绑在乔中天的额头上，能给他止点血就止血点。 毕竟伤的是头部，人体最重要的部位。 这时，消防车绵长的笛声穿透被烧红的夜幕疾驰而来。 没隔几分钟，救护车也来了。 来的是工业区两公里外的一家小医院，医院小配套设施也不多，只能出动两辆救护车。 其中一辆还是苏清月叫的。 下车的医护人员一看地上躺着的人的伤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马投入了百分百精力，拿出药箱先给两个病人做简单的止血，再抬上救护车，根据上级的指示送往仁爱医院。 白承允见只有两辆救护车，便拦住了其中一个医生，“麻烦你，还有一个人她烧伤很严重，能不能先帮她处理一下伤势？她之前吐过血。” 几个医生在来之前都接过院长下的命令，指明今天要救的人里有白家的长孙白承允，所有人一定不能懈怠。 恰逢这几日网上新闻热热闹闹的，白承允一再被提上热搜，这些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医生，也知道了白承允长什么样子。 如今被白承允拉住，还是这么客气的语气，医生顿时受宠若惊，急忙配合道：“是哪位病人？吐血的话应该是内脏受了伤，我先给她包扎下烧伤，剩下的去医院再仔细检查。” “可以。”白承允淡淡应着，带着医生转头要去苏清月那边。 却见苏清月跟着乔中天的担架，上了另外一辆救护车。 医生只觉周身莫名刮来一阵冷风，冻得他牙齿都在哆嗦，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白、白先生，您说的病人……” 第423章 火海 白承允望着关闭的救护车的车门，苏清月的身形被车门掩住后再也看不到分毫。 他收回深沉的眼神，薄唇紧抿成一道森白的直线。 几秒钟后，他才道：“不必了。” 医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恰逢此时，载着李薇薇的那辆救护车上，一个医护人员探出头来：“病人情况很危险，需要一个家属陪同一起去医院，她有能陪同的人吗？”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的那辆救护车渐行渐远，转身应了一声：“嗯。” 他抬脚也上了救护车。 已经离开的乔中天的那辆车里，苏清月坐在最靠门口的地方，透过车门上的窗户，她能看到远处的火海里，白承允修长挺拔的身形。 只不过那道身形最终一转，去陪李薇薇了。 生死一瞬，她难以面对的真心，竟期待的还是白承允？ 苏清月吸了口气，嘲笑自己的不清醒。 白承允终将有他的新生活，她带着心柑也过的挺好。虽然现在遭遇了点危机，但人生自古谁无低谷，大不了她再从低谷爬上去。 但她和白承允的人生轨迹，再也不会重合了。 苏清月眼底闪过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落寞，低头想去看看乔中天。 结果头刚一动，突如其来的眩晕冲进了脑海，苏清月跟着眼前一黑，人往前一头栽了下去。 仁爱医院。 院长张建龙大晚上的被从家里叫来，他觉得真有必要去普华山求个签。 怎么自从苏清月来了医院一次后，就三天两头的出事，就算不是她有事，也是她的孩子有事。 今天更厉害了，一下子进来了仨，竟然连白总也负了伤，身上多多少少有被烧到的地方。 这么个频率，张建龙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迟早得交代在苏清月手里。 尤其现在，从苏清月人事不省地从救护车上抬下来被白承允撞见后，白承允释放的低气压，连病房里的空气都要被冻成冰块了。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这样冷着一张脸，冻着人没事，冻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可怎么办？ 张建龙心里腹诽着，可面上却大气不敢出一口，额头上的汗珠都水汪汪亮晶晶了，他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只弓着腰，努力将自己缩成虾米：“白总，苏女士因为在火场待的时间稍长，吸入了过量的一氧化碳等毒气，所以才会陷入昏迷。不过检验科那边出的结果是中型中毒，再加上抢救及时，后期只要不出现并发症，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她之前中的蛇毒，会不会有影响？”白承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清月，明明上救护车时还是自己爬上去的人，下车却变成了被担架抬下来。 自己伤成了什么样，自己心里就没点数？ 眼看白承允周身的温度又低了好几度，张建龙的头顶都要秃透了：“苏女士之前的蛇毒应该清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又紧接着经历了火灾，这其中会不会出现影响，暂时还不能确定。等苏女士醒了后，我们会再给她做一次更详细的检查，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白承允的脸色这才缓了缓，“给她包伤口的时候注意着点，别留疤。” 烫伤烧伤最容易留疤，现在的苏清月虽然不会去在意那些疤痕，但如果一不留神发展成增长性烧伤痕，对她以后的健康也会产生影响。 张建龙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吩咐，一定会给苏小姐用最好的药。” 说完，人麻利地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白承允。 苏清月还在昏睡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白承允看着她沉静的样子，思绪渐渐被过往代替。 十几岁时的苏清月，身体几乎可以称之为流感的风向标，通常都是流感还没迈进湖城，她就已经中招了。 又是一次感冒，苏清月脑门上贴着张退烧贴，吸着鼻子借机卖惨：“承允，我觉得我好不舒服啊，头也疼眼睛也疼手也疼，但你布置的作业我还没有完成。我要是不写完，就是辜负了你的一片栽培之意，浪费了你的苦心，亵渎了你对我的好。这不行的，快扶朕起来，朕还能战。” 那一脸坚定的表情，不像是要去做试卷，而更像是个要去赴死的光荣烈士。 这一手“以退为进”倒是玩的挺熟练。 白承允难得好心情地弹了下她的脑门，唇角勾一抹愉悦的浅笑：“看在你这么用功的份上，化学卷再加三张。” 苏清月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没等到白承允可怜她放她一把，反而还增加了作业量？ 她“嗷呜”哀嚎了一声，“你对着我一个病人，还妄图用美男计给我加作业，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白承允夹住苏清月点在他心口上的葱白指尖，挪开，“没有良心。” “你！”苏清月气鼓鼓地像只池塘边的小跳蛙，“我不管，我生病了，就是不想写。你也不看看我发烧到多少度，再写那么多作业，万一昏迷了怎么办？人家睡美人还有个王子去吻醒她，我呢？我要是昏睡了，你又不肯亲我，我岂不是要睡到老了？” 那时候苏清月已经在他身边追逐了很长时间，可他确实没有碰过她一次。 白承允不难听出，这一次苏清月也是在壮着胆子试探。 他敛了神色，“随你。” 记忆的最后，是苏清月黯淡下来的眼神，和再也提不起来的精神。 此时。 苏清月昏睡在了床上，或许下一刻就会醒，但白承允却莫名地想到了那个夏天，苏清月委屈巴巴想说又不敢说什么的目光。 白承允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苏清月的唇上。 之前流出来的血迹已经被护士清理过，她的脸又恢复了干净，但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她周身泛着樱桃红色。 平日里极其漂亮的颜色，现在却成了危险的催命符。连那双唇瓣也不正常的嫣红着，因为水分的缺失，微微起了皮。 白承允的长指落在了那双唇瓣上，轻轻摩挲着，黑眸渐渐落入几不可察的柔光。 第424章 七窍玲珑心 就在这时，冷苍敲门走进了病房。 他进门后看到的第一眼画面，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可人已经进来了，再退出去就是掩耳盗铃，他只能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先生，老爷子到了，让您过去。” 话落，看到白承允的样子，又补了句：“要不，我先去车里给您拿一身新的衣服？” 白承允一个洁癖指数满天星的人，竟然一直守在苏清月身边，没洗澡没换衣服连脸上的污渍都没擦？ 这可以入驻世界吉尼斯纪录了吧？ 冷苍心里暗叹着苏清月对白承允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白承允已经起身，率先走向门口：“不用。” 冷苍一怔，才明白这个“不用”是什么意思。也是，老爷子还在等着，先生确实没什么时间再去洗个澡清理自己。 他连忙也出门，经过护士站时特地交代了让人仔细照顾着苏清月，才跟在白承允身后下到9楼的急救室。 急救室门前的走廊上，白元海拄着拐杖来回不停地走动着。刘永则一直跟在旁边小心地提防着，生怕白元海一个情绪激动，再晕过去。 直到看到白承允前来，刘永才大松一口气，忙上前：“大少爷，您快劝劝老爷吧，着急也不能是这么个急法啊。可别薇薇小姐没出手术室，他再……” 剩下的话，刘永自知不吉利，没敢说。 白元海余光瞥到白承允，狠狠冷哼了一声。 可抬眸看到白承允脸上的狼狈时，到嘴的话又堵在了嘴边，变成了：“你怎么也这个样子了？医生呢？都哪去了？” 白元海眼底虽然有急切有愤怒，但对白承允的担忧，也是切切实实的。 他说着就要让护士站的人过来，给白承允先收拾身上的伤口。 白承允抬手拦了下，“我没事，vivian怎么样？” 白元海叫白承允过来，就是为了质问李薇薇的事的。 可现在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气话就不怎么能说出口了，只能道：“你还问起我了？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一个个这么大的人，还没个孩子让人省心！大晚上你们去被封的工厂做什么？有宝挖不成？” 当初老战友弥留之际，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他白元海活在世上一天，薇薇就不会受一点苦，他一定会拿她当亲孙女对待的。 这可好，他人还没闭眼呢，薇薇倒先进抢救室了。 白承允黑眸扫一眼急救室的方向，没有直接回答：“爷爷，您放心，vivian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医生都不能保证，他倒是能了！ 白元海心里明白的很，他这个孙子是不想让人把事怪到苏清月头上，五年前如此，如今也是一样。 他哼了一声：“你是从清月那里过来的？听说那丫头也伤得不轻？让张建龙多安排几个人照顾着点，别让心柑在家里等着急。” 这个丫头啊，才从警局出来就又进了病房，就她能折腾。 白承允点了点头，“苏清月的具体情况，还要等清醒之后再做进一步判定。至于心柑，我让于尉明早再告诉她实情，现在时间太晚了。” 心柑换完肝后虽然一直身体都不错，但目前还算是休养阶段，一个孩子，本就不该操心太多，这苏清月要有这样当妈的自觉，何故天天惹出这些事？ 她那个工厂，关门了倒好！ 话音刚落，冷苍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医院走廊独有的空旷安静里，显得颇为突兀。 冷苍见白承允和白元海都望过来，呼吸一紧，手机按了静音连忙走向拐角，才接起来听了没几个字，又小跑返回来：“先生，于管家来电话，说小少爷和小心柑不见了。” 白元海吊在李薇薇身上的心还没放下去，又被两个孩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这俩孩子可都是在老宅，快让所有人都出去找。” 落霞山海拔再不高，那也是座山，山前山后绵延几里地。这又是黑夜，山里光线不清楚，两个孩子要是贪玩进了山，再摔着可怎么办。 冷苍汇报着于尉送来的消息：“于管家已经派出所有保镖在山上找了，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白元海一听急了，转身就要让刘永陪他回老宅：“烨哥儿嘴上不说，但他怕鬼怕的要死，他不能在山里待太长时间。这小心柑也是，哥哥贪玩，她怎么也不劝劝，竟也跟着胡闹。” 可人走了两步，又停下，看了眼急救室的大门。 李薇薇的手术已经做了几个小时，苏清月都抢救完进病房了，她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其严重性。 白元海一边担心着李薇薇，一边挂念着两个孩子，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老爷子，一时也被难住了，有点举步维艰。 较于白元海的焦急，白承允相对淡定一点，他接过冷苍的手机，直接和于尉对话：“你最后一次见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 于尉自从发现烨哥儿和心柑不见了，心跳都快爆表，一向英式管家范儿的腔调也随着担忧哆嗦起来：“老爷和刘管家走了后，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的严小少爷和lisa小姐也被各自的家人接走，那个时候，我还和小少爷、小心柑一起送两个孩子离开。之后我去了厨房，再出来时，就已经不见他们了。” 白承允“嗯”了声，挂断电话，对冷苍道：“让人盯着从老宅到医院的各大路口监控，同时联系出租车公司，让他们发布平台信息，询问哪个出租车司机接过两个孩子。另外，派几个人去医院门口等着，他们很有可能是往这边来了。” 白元海“嗯？”了一声，又拄着手杖走了回来：“你是说，小心柑知道清月出事，她和烨哥儿一起来医院了？” 老爷子想了想，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那俩孩子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自己有主意着呢。 他稍稍放了点心，对冷苍急急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的！” 冷苍立刻应声离去，白元海经过这么一折腾，身子骨到底是有些吃不消，人坐回到椅子上，雪白的头发都出现了一丝疲累。 第425章 大出血 刘永给白元海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老爷，您这一会儿也累了，喝口水歇歇吧。” 白元海摆了摆手，没动那杯水，还是白承允从刘永手里接过那杯水，塞到了白元海手中：“烨哥儿和心柑虽然是两个孩子，但他们的智商不是寻常孩子可比拟的。白氏一年要给仁爱拨几个亿，c国最精锐的外科医生都在手术室里，vivian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元海看着白承允，嘴唇动了动，他这孙子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理智。唯独对苏清月……本想说什么，最终只叹了口气，转头一直盯着急救室的方向。 许是里面的医生感受到了白元海的着急，终于，急救室的大门推了开来，一个身形挺拔的白大褂走了出来。 因为长时间的手术，“白大褂”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眼睛也充斥着血丝。 他见走廊上的阵容丝毫没有惊讶，神色极其淡然，“白老先生，白总，手术目前来说，还算成功。稍后我们会将病人移送到icu观察，如果能安然度过72小时，那就没问题了。” 白元海听着这话里的味道不对，他腾地站起来：“什么叫‘还算成功’？成功就是成功，没成功就是没成功。薇薇到底怎么样，你实话跟我说！” 老爷子一旦威严起来，气场也是不输年轻时候的。恰巧张建龙从电梯里出来，看见老爷子发火了，差点没腿软又摔回进电梯里。 他匆忙小跑过来，推了“白大褂”一把：“顾医生，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跟白老爷子汇报清楚。” “白大褂”顾南生并没有受到院长影响，态度也依旧不卑不亢：“病人最严重的伤就是插在腹部的玻璃碎片，不巧，正好是子宫的位置，所以子宫上也受了伤，且伤口很大。病人又有凝血障碍，我们虽然进行了缝合暂时止了血，但后续72小时内也随时会再有大出血的可能。” “那会怎样？”白元海紧抓着手杖，手背上的青筋随着用力爆突起来。 顾南生低头顿了顿，“如果再大出血，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必要时，我们会切除她的子宫。” “咣当”一声，白元海的手杖摔落在地，人也跟着歪了歪，身形摇摇欲坠。 “老爷。”刘永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连忙伸手扶住白元海，“医生也只是说‘如果’，薇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白承允俯身捡起手杖，对刘永道：“刘叔，先扶爷爷到那边坐下吧。” “不用。”白元海经过一阵的眩晕，这会儿气息稍微匀称了些，他摇头推开刘永，苍老的背脊显了病态却依然挺直，“我没事。继续说吧。” 张建龙见白元海这个样子，偷偷朝顾南生使了几个眼色，让他好好斟酌用词，别再这么直接，让老人受不了。 顾南生却好似没看见似的，继续我行我素做他的耿直boy：“情况就是这样。就算病人安然度过72小时，没再大出血也不需要切除子宫，但她是疤痕体质。依照她现在的疤痕长度，以后不可能再生育。” “你的意思是说，薇薇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白元海只觉血液全冲到了头顶，他的眼前都血红一片。 顾南生点头，“对。如果不慎怀孕，子宫上的疤痕不仅会随着胎儿的增长而随时都有重新裂开的危险，如果胚胎正巧落在疤痕上，也会对母体产生极大的威胁，刮宫流产伤害母体不说，大出血的可能也会增加。” 医生说的如此笃定，那就是确实不能了。 可薇薇还没有结婚，她的人生还没迈出第一步，就直接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何其残忍！ 白元海闭了闭眼，整个人顷刻间像是老了好几岁，他摆了摆手，颓然道：“送她进icu吧。” 说完，他从白承允手中拿过手杖，一向是用来做做样子的手杖，此刻却成了支撑他身体的唯一支点。他一步一顿地，到墙边长椅的距离才不到两米，他走过去，却像是花了一个世纪。 老李啊，我终是没有保护好你的孙女儿，我让你失望了！ 白元海走到长椅上坐下，头微微垂着，背脊终是弯了下来。 顾南生汇报完后便又重新回到急救室继续他的事情了，张建龙本来有话要说，可看着这气氛，又闭紧了嘴巴也不敢再说半个字。 还是白承允望过来，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引着他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说吧，什么事？” 张建龙立马抓住这天赐般的机会：“白总，苏女士刚才醒了，但她出现了咳血情况，目测是染上并发症，肺水肿了。我已经让人带苏女士去做了胸部ct，具体结果马上就能出来。但目前来看……不是很乐观。” 一边是李薇薇情况糟糕，另一边的苏清月也是危急，白承允抬手捏了捏眉心，低语了句“知道了”，便挥退了张建龙。 还好也不算全都是坏消息，冷苍从电梯里出来，疾步走到白承允跟前：“先生，如您所料，小少爷和小心柑确实来医院了。门口守着的人已经接到了两个孩子，他们现在去苏小姐的病房了。” 白元海远远听到冷苍的消息，精神好歹是振回了一点，他拄着手杖艰难起身：“既然两个孩子也来了，我也过去看看清月吧。” 李薇薇进的是icu，有专职的医护人员照顾着，他们跟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一行人又乘电梯上了顶楼。 顶楼svip病房里，苏清月已经做完ct回来，一进门见到了两个孩子，那种醒了后病房只有她自己一人的苍凉感，瞬间被见了孩子后的喜悦取代。 几人正说笑着，白元海率先进了病房，紧随其后的，是白承允和刘永。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还是那身衣服时，眸光晃了晃，但她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一眼，便转到了白元海那边：“爷爷，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呢，我没事的。” 第426章 幸福的男人 白元海看着苏清月身上大大小小的纱布块，哼了声：“就这样还没事？我老眼还没昏花到那个地步。你说你，出了警局不赶紧回家陪孩子，去工厂做什么？你不知道小心柑在家等着你吗？” 说到心柑，白元海瞪着那两个孩子，平日里虽然疼爱他们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给他们玩，但遇到原则问题，老爷子还是严肃的：“你们两个，大晚上不好好在老宅待着，偷跑出来做什么？就算想来医院，老宅里多少保镖佣人供你们差遣，自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来，遇到坏人怎么办？” 苏清月一直以为两个孩子是保镖送来的，听白元海这么一说，才知道其中的隐情。 她也不赞同地看着心柑：“怎么回事？” 白承允一直没说话，但望向烨哥儿的眼神也是沉甸甸的凌厉，像是随时都可以给烨哥儿来一顿竹笋炒肉。 烨哥儿再无所畏惧，在顶头上司面前，也是该怂的时候可以怂得从善如流。 他缩了缩脖子，正要开口，旁边的心柑脆生生开腔了：“是我太想见妈妈了，但又怕你们不同意这么晚了我来医院，所以我才拖着哥哥一起偷跑出来的。你们放心，我全程和严谨希通着电话，一有危险，他会告诉他爸妈的。黑山老妖那边也全程记录着我和烨哥儿的行动轨迹，我们不会走丢的。” 白元海“啧”一声，“再没有危险，你们两个还要下一座山……话说你们两个是怎么下山的？” 从山顶到山下，就凭这四条小短腿，怕是得跑到半夜。 心柑亮着两排小白牙：“是哥哥开着他的电动小汽车，我们两个下山的啊。哥哥车技超棒的，颇有我妈妈年轻时开赛车时的神采呢。” “咳咳咳……”苏清月咳嗽起来。 她当年偷玩赛车，被白承允知道后没少挨他的骂，心柑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清月下意识地瞟向白承允，本来只想看他一眼，却撞见了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那眸色黑漆漆的，也不知落在她身上多长时间了，深邃幽远着，让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苏清月心跳突地增加了好几个频率，她胸口忽然有些胀痛，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道涌了上来，被她生生压住。 转头，她面不改色地笑着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两个的错误，等我好了再跟你们仔细算账。不过现在，我先惩罚你们一次，去楼梯口的贩卖机给我买杯热可可，听到没？” 烨哥儿记得热可可，心柑第一次住院时，他为了安慰苏阿姨，给她买过一杯。 但苏阿姨现在可是病人。 烨哥儿担心苏清月的身体，“苏阿姨，你要是想喝，等你病好了，我跟于管家学做热可可，亲自下厨给你做。” 他还想说什么，被心柑扯了一把：“哥哥，苏姐难得有点想法，我们就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满足她一下下嘛。苏姐你等着哦，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小手拉着烨哥儿飞快地出了病房。 几乎是心柑刚拉上外面套间的房门，苏清月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身形一直都属于纤细型，坐了几年牢后更是瘦得皮包骨头。这样咳嗽着，人没见着动，就看见背上的脊骨一鼓一鼓的，像是会随时散了这身骨头架子。 鲜红的血也从她指缝里溢出来，滴落在雪白的被单上，像是漫天雪地里落了凋零的梅花。 白承允第一时间想上前，脚步动了下又停下来，面上虽是八风不动，但一双黑眸里早已风卷云涌。 白元海没察觉到白承允的异样，他看到苏清月咳血时，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头柜旁，要亲自去按上面的呼叫铃：“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吐血了？医生怎么诊断的？张建龙呢？” 一连串的质问连停都不带停的，实在是和老爷子平时稳重大气的形象太不符合。 苏清月一边咳嗽着一边心里笑着，抬手拦住了白元海，“爷爷，我没事。咳咳，我就是肺受了点伤，火灾嘛，这都是正常现象。医生已经检查了，说是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 这一会儿工夫被单上都一小片血了，这哪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白元海是真没想到苏清月竟然严重到这么个地步，他不理苏清月的阻拦，执意道：“让张建龙过来。人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治疗，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苏清月知道老爷子是担心自己，她心底一片暖意融融的，烘得肺也跟着舒服了不少。但若是让院长亲自来，怕是又要一番兴师动众。 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唇上的血渍，她劝不动白元海，只能暗中递给白承允个眼神，让他来。 白承允接到苏清月的眼神，沉默了几秒钟，直到苏清月要把眼睛挤坏了，他才收回视线，对白元海道：“爷爷，两个孩子还在。” 苏清月把两个孩子支开，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若是再一下子涌进许多医生来，很容易让孩子也跟着担心。 苏清月也跟着道：“爷爷，张院长已经安排了很多检查了，稍后就会有人带我去，您真的不用担心的。” 白元海见苏清月坚持，终是把手收了回来，却还是不悦道：“你别仗着年轻就觉得自己底子能折腾得起，现在不把身体照顾好，等你老了，有的是病痛折磨你。” 苏清月配合地打了个军姿：“谨遵爷爷教诲，我一定趁这几天住院，把身体调理的倍儿棒！” 一本正经的搞笑样子，倒像极了白承允第一次带苏清月去老宅见白元海时，那古灵精怪的淘气模样。 白元海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苏清月，双眼里的单纯和不谙世事，让她像一团从未被沾染过的白雪。 一进门见了威严坐在椅子上的他，也不害怕，上前就握住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宣誓：“爷爷，您就放心把承允交给我吧，我一定心疼他爱护他好好照顾他，夏天我给他扇风扇，冬天我给他盖被子，绝不让他受半点苦。承允跟着我，绝对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的。” 第427章 浪漫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说辞，难道不应该是男方上门提亲时，男方对女方父母说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全都调了个个儿？ 白元海被苏清月这一出弄得哭笑不得，但他也意外地不讨厌这个孩子，甚至觉得她这个性子，正好可以和承允的沉闷互补。 所以当时纵然他早已属意薇薇，也最终改了主意，答应了这门婚事。 只可惜…… 白元海收回心思，看了眼时间，“行了，让人带你去做检查吧。两个孩子我先带回老宅，明天再带他们过来。” 苏清月一笑：“心柑就麻烦爷爷了。” 白元海没应声，只摆了摆手，走了几步看到跟在后面的白承允，顿了顿，道：“你身上的这些伤老拖着也不是回事，不是清月要接受检查？你在这等着，让人一并给你把伤处理了吧。” 他一停，又接着道：“还有薇薇那边，你让人多照顾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任何坏消息。当然，最好是没有任何坏消息。” 白承允淡淡应了声“是”，把白元海送到了套房外，才转身回到病房。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苏清月再单独面对白承允，总觉得什么情绪都不对。 她干脆笑了笑，委婉下了逐客令：“薇薇她怎么样了？她那边没人照顾着，能行吗？” “嗯。”白承允只点了下头，重新回到病床边，抽了几张湿巾出来，先擦了擦自己的手。 苏清月看着他的这番动作，莫名其妙：“‘嗯’是什么意思？她好还是不好，你好歹给我个答案啊。” 其实说到底，李薇薇受伤，也是跟她有关的。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究其根本原因，她是逃不开干系的。 所以她也特别想知道李薇薇的真实情况，还有乔中天，“乔大哥那边呢？我昏迷之前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知道他现在在……啊！” 苏清月的脸颊突然被掐住，一张嘴被迫张成了个“o”。 她满目惊悚地看着始作俑者的白承允，想挣脱，却换来他更重的力道。 特么的，这么用力，脸颊都要脱臼了！ 苏清月瞪大眼睛，张着嘴勉强发出模模糊糊的音：“白承允，你干什么？” 白承允面无表情地控住苏清月的脸颊，拿起他刚才抽出的湿巾，“别动。”说着摁在她脸边，一下下，认真的擦起来。 脸脏你好好跟我说我自己擦不行吗？ 苏清月眼里要喷火了，白承允却老神在在地视而不见：“你想让两个孩子回来后看见你这副德行？” 提到孩子，苏清月老实了。 白承允说的……总是这么有道理。 于是苏清月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让白承允给她擦脸上的血渍。擦完了后，又让护工进来换了条干净的被单。 直到忙完了这一切，苏清月还没见到两个孩子，刚想问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突然反应过来—— 孩子不是让白元海带回老宅了吗？ 白承允！ 苏清月磨刀霍霍想找人算账，刀尖已经发出刺眼的锋利光芒，却发现那厮早已不知去向。她只能坐在病床上“独立气”，自己生气自己消气，完全自产自销，十分独立。 真的好气哦。 白元海是在一楼的大厅找到两个孩子的。 彼时心柑拉着烨哥儿坐在长长的椅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腿。秋夜气温渐凉，她出来的时候就给自己换了条小脚打***，彩虹色堆堆袜叠落在脚腕上，小腿一晃，就是一道耀眼的彩虹。 烨哥儿去自动加热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热牛奶，打开其中一瓶递给心柑：“妹妹，你确定我们不回去了？” 心柑给自己的牛奶瓶里插了根吸管，摇了摇爆炸头：“苏姐那样子一看就是很难受，估计伤得不轻呢。既然她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的狼狈样子，那我们就假装不知道咯。好歹是要成为霸道女总裁的人，多少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的，不然以后商界里不好混啦。” 烨哥儿就喜欢心柑这种遇事也淡定的个性，这要是换作别的孩子看见自己的妈妈这样，估计早就哭得眼泪都干了。 他觉得妹妹这么给力，他这个哥哥也不能拖后腿：“妹妹，我越来越觉得你之前那个决定很对了。苏阿姨这样总是受伤生病，确实应该找个人来照顾她。” 心柑咬着软软的吸管：“哥哥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目前老腊肉队和小鲜肉队暂时算是势均力敌比分相当，但也同样的都不给力，各有各的短板，让人很纠结，就不能来个一百分男朋友吗？ 烨哥儿也知道心柑的矛盾，他一板一眼地挺着小胸脯：“实在不行，就让我来照顾苏阿姨吧。我的肩膀虽然稚嫩了点，但男人的肩膀就该挑起重担，方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我既可以照顾着苏阿姨，也可以照顾着妹妹你，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过得很快乐的。” 心柑被这个“一家三口”震得嘴里的牛奶都流了出来，“哥哥，‘一家三口’的角色分别是……” 烨哥儿不明白心柑为什么会问这么个问题：“当然是妈妈、哥哥和妹妹啊。你和苏阿姨现在之所以辛苦，就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所以这个担子，就交给我吧。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改户口本。” 心柑：“哦……”吓死她了。 白元海远远听着两个孩子的聊天，沉闷了一晚上的心情多少被逗的轻松了些。 他的龙头拐杖之前在急救室门前时被瓷砖擦掉了一小块漆，他摩挲着那块光秃秃的地方，突然道：“上次因为清月的事和小许喝茶时，他是不是提起过，他有个外甥刚从国外回来，说是什么……钢铁直男一个，家里正在为他的终身大事发愁？” 刘永仔细想了一下，“确实是有这回事，说那个外甥还是个医生，整天就知道扑在他的救死扶伤大业上，一跟他提女朋友，他就说在等小时候要嫁给他的小仙女。哎哟，要我说，这哪是钢铁直男，能为小时候的感情守这么多年，这孩子我看挺……小少爷说的那个词是什么？对，浪漫。” 第428章 洗白 白元海可不管那个外甥浪不浪漫，只微微眯着眼作思考状道：“你说……正好这次清月的事上，小许也给我们出了力，要不……把清月介绍过去？” “老爷，这许部长的外甥，还没结过婚……” 白元海一听不乐意了，“怎么，清月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能拼搏爱努力，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配不上个钢铁直男？我把清月介绍给他，都觉得亏得慌！” 刘永乐了，真该让苏清月也听听老爷子是怎么夸她的，“可不是还有个江小少爷嘛？这次苏小姐出事，我看他表现的还是不错的。” 提到江扬帆白元海就来气：“哼，去警察局门口搭帐篷被城管没收了，叫不错？清月真想找个另一半，就得找稳重的。正好这也是个医生，她身体整天这里出毛病那里落个灾的，家里有个医生，也能好好照顾她。” 刘永听着，明白老爷子这就是要铁了心把苏清月介绍给许部长的外甥了，他躬了躬身子，“那我明天就给您联系许部长，您和他再出去喝个茶？” “过几天再说吧。薇薇还在icu里，这清月身体这个样子，也不能去相亲。等过了这茬，再给她好好介绍介绍。” 白元海说完，上前招呼了两个孩子，一并回了老宅。 夜深。 苏清月以为白承允去了李薇薇那边，但她不知道的是，白承允就在她一墙之隔的隔壁套间里。 冷苍把公司里的文件全都搬到了套间的临时书房里，待白承允签完了所有的字后，才把他查到的内容都汇报上去。 “苏小姐说她之所以去工厂，是因为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她的手机在火灾中爆炸了，我便去查了通讯公司的记录，是一个海外ip虚拟号，暂时查不到来源。 “至于和苏小姐发生冲突的苗凤和张平两人，张平逃离了火场后先抢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在郊区报了警，张平人已经不知所踪，没有购票记录，也没有乘车的迹象，还暂时没有查到行踪。苗凤已经回到她儿子身边，至于她儿子的生病原因，我已查到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和苏小姐的衣服没有关系。” 白承允用pad浏览着***上的评论，和苏清月有关的热搜一直处于持续发酵的状态，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自动退了热度。 网友的评论也还是尖锐的状态： 【这都几天了，有关部门怎么也不给个说法？连微光社插手都没用吗？得白血病的孩子总不能这样白遭罪吧？还有那些发霉的衣服，到底处理了没有？】 【竟然还抛一条毒蛇出来妄想转移视线，我们的智商又没有安装debuff系统。上次排污时间的反转，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呢。】 【白氏的股票昨天开盘时可是有回涨的趋势了，所以这件事也要像以前那些一样，利用网民的麻木不了了之吗？白承允为了他这个前妻，可真是狠下血本啊。这么男烂女贱的一对，可千万别分手，他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冷苍这几天一直关注着网上的动态，自然知道网友们的激烈言辞，恐怕白承允看的这几条，都还是温和的。 他怕白承允再看下去会影响心情，连忙继续道：“先生，我查过了，林钰嘉一直都在j州，平时就是住址和工作室两点一线，她的母亲盛如意也是没有任何异象。但采购孙红玉的男朋友陈志这几日频繁出入于赌场，出手都是非常大方。我让人趁他酒醉后套了他的话，孙红玉之所以反水，确实是被人收买了。但账户也是海外幽灵账户，还在追踪之中。” 白承允点了点头，扔掉手里的pad，下了指令：“把查到的证据全部交给警方，等警方出官方声明后，让烨哥儿的团队跟上造势，力求把对苏清月的影响，洗清到最低。” 经过这一次，苏清月的名声算是毁了个彻底。就算再多有利的证据出来，网友先入为主太久，他们只会当这是苏清月花了大价钱在为自己洗白。 在键盘侠的激进世界里，真相永远是最薄弱最无用的东西。 只有健忘的网友们，有新的话题，这件事才能慢慢淡出公众视线。 时钟的滴答声带动着秒针走向了三点的位置，白承允抬手捏去了眉宇间的一丝疲惫，冷苍看了眼时间：“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白承允在a国机场过敏后只输了一次液，回国后又是连轴转为公司和苏清月的事情奔波着，这才两三天，他的眼底已经现了浓重的青黑色。 要不是那帅得人神共愤的颜值在那里顶着，估计早就成了一个油腻糟糕大叔。 白承允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挥退了冷苍后，打开电脑输入了一道指令。 很快，通讯公司的防火墙被白承允像切豆腐块一样切了个大口子，他登录进去后，长指在键盘上盘桓许久，最终还是输入了老爷子白元海的手机号。 通话记录很快呈现在了屏幕上，白承允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连串相同的号码。 他将那串号码复制到查询框里，点击查询后，号码主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盛如意。 白承允冷冽的黑眸，瞬间闪过寒冰般的光芒。 第二日。 苏清月夜里又是肺疼又是脑袋晕的，一直到东方露了鱼肚白的时候才睡着，这一睡，就一觉到了大中午。 张建龙中途来亲自安排苏清月去检查，见她沉睡不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直到确定她真的只是在睡觉，一群人才松了口气，又悄悄给她关上病房门，让她继续睡。 不过睡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益处，至少苏清月醒来时，身上轻松了很多，肺腔也没昨夜那么疼了。 她便让护工给她找了辆电动轮椅，她坐轮椅直下九楼。 护士站的人说过，李薇薇在九楼的icu里。 苏清月没想到李薇薇会严重到进icu，如今她已能下床活动，于情于理，她都要去看一眼。 就是乔中天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听护士说进来不到一小时就办了转院，苏清月打了查询电话去他公司，认识她的秘书和前台，甚至都不知道乔中天回来了。 乔大哥的身体那么强壮，应该不会有事吧？ 一路想着，到了九楼的icu门外。 第429章 顾南生 李薇薇刚经历了一场突发性休克，主治医生都在里面进行抢救，所以苏清月能在走廊上看到白承允，也不算意外。 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女朋友。对李薇薇，白承允应该是认真的吧？ 总不会像当年她那场婚姻，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为复仇而来的戏。戏到最后落幕时她才惊醒，原来这么多年，她只是一个不知情的戏中人。 但是李薇薇不同，从小和白承允一起长大。他们一样的优秀，又在一个公司，并肩作战这么多年，这样的组合，简直就是最完美的不可拆cp。 苏清月也分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强行忽略那股子酸涩，按动轮椅按钮上前：“薇薇她……” 白承允忽地转头，看到坐在轮椅上后矮了他大半截的苏清月时，眸光轻微一晃，“不在病房里好好待着，出来乱逛什么？” 尽管白承允的语气听不出起伏，但苏清月也不知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愣是从里面听出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的味道。 啧，前阵子她被anna摁头安利的那部霸总小说里，是不是正室去霸总的小情儿那里找霸总时，霸总也是这样的台词来着？ 可她也不是正室啊？ 顶多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前正室。 苏清月这么一想，略酸楚，她挤了抹善意的笑：“我过来看看薇薇，她没事吧？” 白承允俊美无俦的侧颜像涂了一层防腐漆似的，硬是让人琢磨不出半点情绪，连语调都平铺直叙的：“没事。” 谈话谈到这个份上，苏清月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可是李薇薇还在抢救，她这个时候走，又不太地道，只能按着轮椅到墙边停下，安静地等消息。 白承允看着墙角里默不作声的苏清月，眉心几乎要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出来逛这里逛那里，是想让自己的身体彻底完蛋？ 白承允越来越低的气压中，icu的电动门终于打开，一连串的医护人员鱼贯而出。 为首的顾南生摘掉口罩，对白承允道：“只是突发性休克，子宫目前状况良好，没有出现大出血。继续保持这种状况，应该可以安然度过72小时。” 他说完，微微一颔首就要离开。 这一转身，他看到了一米远处的苏清月。 顾南生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苏清月脸上，久久都没移动一下。 白承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撞到了苏清月满脸的疑惑。 苏清月不得不疑惑。 这个医生的双眼简直如炬，滚烫的让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再一次置身火场了。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失忆不记得以前认识的人，苏清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他身穿一件普通的白大褂，平平无奇的白色竟被他穿出了一种禁欲的制服诱惑。如果艾瑞克杨穿白大褂时是冷色调，那这个医生就是严谨的无情系，他的眼里只有医术，不掺杂任何私欲杂念。 他的眉很浓很长，几乎飞扬入鬓。一般长这种眉毛的人很容易长成张飞，但他一双眼睛纯澈又干净，鼻梁高挺，双唇微薄，再加上完美的侧颜线条，整个人就是活脱脱的撕漫男。 这么帅的人，苏清月进出仁爱医院这么多次，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人她不认识。 于是苏清月本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探究精神，主动道：“我们……”认识？ 话还未完全出口，顾南生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突然一歪：“小仙女？” 苏清月：“？？？” what？ 顾南生紧接着又来了句：“宇宙超级无敌大美女？” 苏清月露在外面的肌肤蹭的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这个称号就有点过了。 可为什么这些羞耻度爆表的称号，让她依稀大概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的脑海深处好像突然伸进了一只大手，在撕裂着某些早已掩埋的记忆。可盖在上面的灰尘太厚了，她一时扒不开，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白承允由直立改为双手抱胸侧倚在墙上，嘴角不明意味地勾着，望向苏清月的黑眸也微微眯了起来。 明明他的脸上是笑，可苏清月就是觉得，这个医生再说下去，白承允可能会把他俩都扔出去，不许他们污染他的耳朵。 可，他和女朋友动不动，搂搂抱抱，暗器似得给她强塞狗粮，还不许她来一朵两朵的桃花了？ 苏清月心里冷嗤，但对这朵突如其来的桃花，又隐约有点招架不住，“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吧？” 既然记忆挖不出来，那就直接迎面上吧。 是骡子是马，好歹牵出来遛遛，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顾南生似乎并不意外苏清月遗忘了自己，他接着前面那两个让苏清月羞耻度爆表的称号道：“你不是非我不嫁吗？” 轰隆一声惊雷，爆炸在了安静的走廊上。 惊雷一路火花带闪电还自带恐怖片bgm地窜到了苏清月面前，把她炸了个面目非全，像是某聊天软件里只能眨巴两只眼睛的黑色骷髅头。 她脑袋昏沉了半天，才明白这个男人说了句什么，于是她更恐慌了：“你、我、我什么时候说非你不嫁？” “幼儿园时，不是你要死要活整天哭着，非要跟我回家，逼着我叫你老婆？” 苏清月承受了巨大的惊吓后，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白承允。 从前她还说过，非白承允不嫁，他们两个就是命中注定。 原来不是只有白承允？ 她一直以为她这辈子曾经要死要活非嫁不可的，只有白承允。 白承允还是双手抱胸的悠闲姿态，一副看苏金莲的眼神看着苏清月。 苏清月没时间去管看好戏的白承允，她得先解决眼前这个男人：“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顾南生把胸前的胸牌摘下来往苏清月面前一递。 苏清月看了眼，“顾……南生？顾南生？你是顾南生？” 第430章 一脸MMP 一个名字苏清月念了三遍，每一遍都是不同的情绪。 到最后一遍时，苏清月眼底的疑惑已全被欣喜取代，她按着轮椅上前了几步：“你不是上小学时就去另一个市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的天呐，你竟然是顾南生！” 她终于想起来了。 顾南生，苏清月幼儿园时的小园草。当时顾南生因为逆天颜值在全园里受欢迎的程度，完全可以媲美现在烨哥儿在国际幼儿园的地位。 于是一年365天，小花痴苏清月恨不得黏在顾南生身上366天。 每天幼儿园放学，所有孩子都是跟着爸爸妈妈或者保姆回家。只有苏清月，会抱着自己的洋娃娃在园门口嚎啕大哭，一直哭到苏振川投降，让她跟着顾南生去顾家。 三岁的苏清月，已经会审时度势，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周围有多少情敌在虎视眈眈。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亲切地叫顾南生的妈妈为“未来婆婆”，还会拉着顾南生的小手，一本正经地推销自己。 即使那个时候的她，还大着舌头口齿不清，但并不耽误她撒娇：“我跟你索哦小生生，我则么漂亮的小仙女，是宇宙超级无敌大美女级别的，可遇不可求哦。明天你见到我把拔，一定要跟他提亲哦。不然等我长大了，被地主家的傻儿子娶走，你后悔都来不及的。” 顾南生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才把“小生生”和“顾南生”两个身份，划上等号。 三岁的顾南生，也同样拥有了钢铁直男的潜在基因，他皱着密而黑的浓眉：“你好好说话。舌头捋不直，将来换牙齿的时候也会阻碍牙齿生长整齐，很容易大龅牙。” 苏清月还不知道大龅牙是个啥玩意儿，事后有一天她让大学教授的苏伯年给她普及了下大龅牙的图片，直接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苏清月觉得，她之所以能在幼儿园毕业顾南生去了外地后，就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很有可能就是大龅牙的阴影在作祟。 这言论听上去有点渣。 看来她小时候就是个渣女了。 苏清月心里颇感慨，没想到白承允不是自己的小初恋，究其源头，其实顾南生才算。 虽然是无疾而终人家始终没有回应的小初恋。 隔了这么多年再见，苏清月的心情除了好友重逢后的欣喜，还带着一点点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尴尬。 监狱老大脸皮厚了这么多年，也难得地红了耳根，她抬手握拳掩在鼻下，遮着窘态：“你这是什么时候来湖城的啊？你们家不是举家都搬到了……是g市吧？现在这是回来了吗？” 顾南生：“只有我回来了。” 苏清月一怔：“哦，你是在仁爱医院任职了吧？” 这只竹马有点小，没话题，好尴尬。 结果顾南生果然是顾南生，他注定是上帝选中的天选之子，在轰炸气氛这一点上，有着令常人望尘莫及的天赋。 他点头：“合同已经签了，接下来第二件事，和你结婚。你说过，娶的晚了，会被地主家的傻儿子娶走。” 曾经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白承允：“……” “咳咳咳！”苏清月感觉自己的肺水肿可能到晚期了，她要把整颗肺都咳出去做一盘夫妻肺片了。 剧烈的咳嗽带动了她脸色更红，连耳垂都红彤彤的，晶莹地像颗玉珠子。 白承允看着那颗玉珠子，晦暗不明的眼底结出了冰花。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半米之内，有种寸草不生的趋势。 顾南生看着苏清月咳嗽，戴上听诊器就要现场来个严谨的医学论断，脚还没抬起来，眼前突然横插过来一个男人。 顾南生顿住脚步：“白总有事？” 白承允脸上有几道擦伤，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没贴创可贴，细看的话能看到创口里些微的红色。 他本就周身冒着寒气，被这几道伤口一衬托，更像是从地狱里歃血归来的魔王，唇角一个普通的笑，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可明明气场已经十分恐怖了，说出的话却又非常平淡无奇：“顾医生不忙？” 简直就是友好的闲聊，比如——“你吃了吗？” 但苏清月却一下子明白了这话里的弦外音，顾南生可是李薇薇的主治医生，李薇薇还躺在icu里，医生还有空在外面追忆似水年华？ 当白大总裁的女朋友是路人甲呢？ 苏清月忍不住为顾南生捏了把汗，估计顾南生很快就要重新找工作了，湖城……不，大概c国的医疗系统，都要对他黑名单了。 可顾南生个直男脑子，他只会在学术上拐弯，人际关系或交往里的陷阱从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闭眼就往里跳。 “还可以。”他的回答里甚至还带了真诚。 白承允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回了一个“好”字。 这哪里是“好”？ 好歹曾经同窗一场，说不定还有过下雨过后大家一起玩泥巴的情谊，苏清月不能看着顾南生平白无故被白承允个老贼坑，她想要出声打断这场阴森森的交流。 顾南生却率先出声，接着之前的话题道：“白总能否让一下？她咳嗽的很厉害。” 这个“她”，自然是苏清月无疑。 白承允微垂着眼睑，不仅没有让开，还双手搭在了苏清月的轮椅上，将她调转了个方向：“顾医生看好自己的病人，她也该吃药了。” 苏清月在被迫的方向转换中一脸mmp。 她回头望去，白承允的表情太过没有表情，让她一时竟分不出这句话是在骂她有病，还是真情实感地真提醒她吃药。 顾南生闻言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眉心拧成了疙瘩：“一点半了，护士站的人还没给你送药？” 他说着就要找九楼护士站的护士拿来平板查看苏清月的病例，大有一副“你不按时吃药会有什么后果这样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的说教架势，说不定还会上一篇《论按时吃药的重要性》之类的学术小论文。 苏清月一看顾南生极其认真的样子，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一下情商不太够的幼儿园同窗。 于是赶紧顺着白承允的话道：“对，我是该吃药了，我先回病房，你忙。” 说完，草草朝顾南生挥了挥手，要按动轮椅上的按钮离开。 高大的阴影突然覆过来，盖住了苏清月窝在轮椅里的一大半身躯。 第431章 被他气死 紧接着，轮椅的轮子被推动，苏清月哑然抬头，看到了身后推轮椅的白承允。 哟，白承允纡尊降贵给自己推轮椅呢。他那“我站这一分钟能挣一个亿凭什么把时间浪费给你”的霸气呢？ 苏清月隐约觉得白承允的大招可能也要释放在她身上。 对面不远的走廊上，顾南生似是本来要追过来，但被小护士拉住正在讨论什么问题，苏清月便收回了目光，全力提防白承允：“白总，不牢您大驾，这轮椅是电动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白承允按了顶层的楼层数，电梯门一关，他的视线落在电梯镜墙里苏清月的身影上，“仁爱医院上半年的医疗事故率为零。” 苏清月眯了眯眼，嘶了口冷气：“怎么，还怕我半路暴毙，讹医院不成？” 白承允给了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苏清月忍住翻白眼的***，看在白承允算她半个救命恩人的份上，她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波她忍了！ 回到病房时，恰巧白家老宅的佣人过来送下午加餐。 医生下了医嘱，说苏清月现阶段要少食多餐，每餐只能吃一点并且还得是易消化的。白元海便大手一挥，让老宅的厨房随时准备着食物，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过来送一次。 这次送的是红豆粥，消解水肿。 苏清月看着一碗白米中偶尔出现的红豆，圆滚滚的一颗颗被煮的软酥可口，像一个个睡着的小胖子。 哎呦，白承允的克星啊！ 她原本以为白承允也就送她进病房，可真的进病房了，这人却像扎根了似的，坐在床前翻看起她的病例来。 医生的鬼画符也能看懂？ 苏清月心里腹诽着，但也不能明说什么。人家脸上的伤还没退呢，她就明着赶人走，多少有点过河拆桥不仁义的味道。 苏清月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红豆，佯装惋惜道：“真是不巧，是白总最讨厌的红豆粥，就不好留白总一起吃了。” 记得没离婚前，有一次苏清月煮了红豆粥，白承允直接把锅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还吩咐佣人，把家里的红豆都清理干净，一颗也不许留。 不过，或许不是讨厌红豆，是厌恶她吧？苏清月想着，手里的勺子翻动的动作更大了。 谁知手腕都要翻折了，白承允的视线都没从病例本上移开，还平静地说了句：“粥要凉了。” 苏清月哽了下，她真是今中午的起床方式不对，以至于后来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没正确打开过。 面前这碗粥顿时有点难以下咽了。 察觉到苏清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承允从病例中掀了掀眼皮：“怎么，还需要加糖？” 红豆粥确实需要加点糖，才会更有口感也更好喝。 但苏清月自认为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她舀了一口塞嘴里，同时表述自己的反对意见：“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有什么吃什么，不挑食。” 白承允合上病例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一条腿抬起搭了个二郎腿，上身也跟着变动换了个悠闲的姿势。 时间踩着秋日的脚步进了十月中旬，室外的阳光也彻底由夏季的炙热变成了收获季的金黄。仁爱医院的顶楼不算高，但从窗户也可以望见西郊的山上，一山的枫树变了红叶，远望过去像个红彤彤的大火球。 白承允就在大火球映衬的金秋日光里，白衣黑裤也帅气逼人，侧颜线条更是360度无死角。 他闲散地肘弯点在椅子扶手上以手支额，淡淡道：“确实不挑，苏小姐的胃口，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好的很。” 苏清月吃着粥，一颗豆子没有嚼就滑进了气管，一瞬间呛咳起来，满脸震得通红，还不忘斜眼瞪向白承允。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在指桑骂槐。 “咳咳！你……”太想反驳了，可这颗不争气的豆子，让她咳弯了腰。 白承允在苏清月怒气腾腾的目光中，迅速拔了起来，两步跨到餐桌前，将苏清月从椅子上拎起来，从后圈住，坚实的小臂勒在她的胸口，猛然一使劲。 哎呦！姐的肺哦！ 苏清月狠狠掐上胸下横着的胳膊，又咳了两声，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急忙喊道：“你……要……谋杀前妻？” 说完，又重重一咳，整个人往前倾着，腿都软了。 白承允听见苏清月说话就松了力道，但横在她心窝的手臂却还圈着她，另一手移到她窄瘦的后背，手掌微缩成空心，轻轻的拍。 一下，一下，苏清月总算缓过气，立即扶着椅背，滑坐在椅子上。 白承允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不是小仙女人设，喝个粥还能呛着？” 十几分钟前的羞耻称号重新被提起，因为一口粥险些没英年早逝的苏清月，怒火中烧了：“白雪公主还吃苹果噎死了呢！” 白承允：“算我多事，不该救苏小姐。”应该等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幼儿园男朋友，借着看病的名义，来继续和她发展感情。 苏清月一噎，在心里翻了连环白眼，救？气都要被他气死了！ 她脸上扬起了笑容，比洒入室内的一线阳光还要灿烂，看向已转身的白承允，“多谢白总，占用白总时间了，白总慢走。” 白承允本要去给苏清月拿毛巾，听到她的话，略过洗漱间直接走到了门口，头也没回，离开了病房。 苏清月总觉得这微震的关门声，隐约有种电闪雷鸣的味道，可她没有给自己品味的时间，埋下头继续喝起了粥。 病房外通往顶楼svip层的专属电梯里。 江扬帆看着led屏上数字的一层层上升，心里的十五桶水还在七上八下地晃荡着，他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连头顶的小辫子都透露着忐忑。 “妈，听说清月受伤挺严重的，说不定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没醒呢。要不你改天再来？”他用曾未有过的孝敬语气谨慎道。 林清华上身黑色紧身长袖配下身白色九分宽腿裤，近五十的人了，身材也依然保持的很好，一如她脸上饱满的肌肤。她一头黑发收在脑后盘成发髻，再加上黑超覆面和正宫红的口红色号，远看像是个三十刚出头的精练女人。 听到儿子的建议，她敏锐地抓住了儿子话语中的陷阱：“为什么是只有我改天再来？你呢？” 第432章 好久不见 江扬帆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林清华是在收到苏清月受伤入院的消息后，才终于解除了对江扬帆的禁闭令。但儿子前脚刚出江家的门，她后脚就跟上了。 美其名曰：“我没让你插手苏清月的事，你心里肯定对她有愧。这样，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当面跟她道个歉，也算是帮你解释解释。” 江扬帆没多想，开了车门让林清华上车。可到了医院停车熄火，地下停车场独有的昏暗灯光往装扮精致的林清华身上一照，江扬帆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味。 电梯一路从负一层直上顶层，江扬帆不断地确认：“妈，你真的是来帮我向清月解释的吧？可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像要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呢？” 林清华黑超下的双眼闪过微光，她嘴角却挂着笑道：“怎么，怕我会给她甩张支票让她走人？” 林清华确实是有这种想法。 从始至终，苏清月这个名字都是和白承允牵扯在一起，她儿子江扬帆那剃头刀子一头热的模样，像极了爱情。 于是从前几天毫不犹豫地插手，到今天跟着来医院，林清华觉得是时候，会会这个苏清月了。 再不会，怕是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江扬帆一听支票就急了，抓耳挠腮的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妈你要这样，我可是会带着清月私奔的。” 林清华不为所动：“就你，还私奔？去哪儿，月球吗？” 得，他上次就不该在ktv里教他妈唱那首《私奔到月球》。 江扬帆痛苦捂脸，争取着进病房前的最后一线希望：“妈，我真的很喜欢清月。她善良美好，独立坚强，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她也会乐观向上绝不会埋怨命运一句。这样好的女孩子，我能遇到是我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我对她是真的真心的。” 林清华看出江扬帆确实真心来了。 这小子，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哪一任不是随便谈上几个月就腻了分手，最后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的？他什么时候会对女孩子这么上心了？ 林清华暗自心惊着，点了点头算是先安抚住江扬帆：“行了，看把你吓的那个熊样。你妈我从来都是崇尚民主，什么时候管过你的恋爱？” 江扬帆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稍稍放松了警惕，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抬脚正要迈出去。 门外颀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江扬帆瞪眼了，“前夫哥，你怎么在这里？” 他可不认为白承允是来顶层俯瞰湖城风光的。真要俯瞰，那应该回他的197大厦。 白承允眸光轻飘飘地掠过一脸像吃了大便似的江扬帆，最后落在他身后的中年妇人身上。 他人往后一退，让开了电梯门前的空处，同时微微颔首：“小姨。” 林清华可是有一阵子没见到她这个外甥了。具体算来，可能一二三四年的时间是有了。 本就和林素华这个姐姐不亲，对白承允这么冷心冷面的人，林清华更是不知该怎么交流，她只好也点点了头：“承允，好久不见。” 两个人都是不动声色的淡定系，可江扬帆就不同了。 他被关禁闭好几天，好不容易能出来见清月了，却人还没见着，先见到了白承允？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管它是不是表兄弟，江扬帆眼里就两个字：干他！ 于是江小爷一撸袖子，晃悠着他的小辫子吊着眉毛道：“前夫哥，不是我说你，过往云烟就是过往云烟，它是一去不复返的，所以你和清月也各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不好吗？你天天往清月身边凑，怎么，白氏集团破产了？你不忙？” 外面是天凉了，所以“天凉白破”了吗？ 江扬帆眼底的挑衅实实在在太过明显，白承允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掀，有那么一瞬间，江扬帆感觉到了头皮一凉。 幸好林清华在旁边，及时拉了江扬帆一把，“时间不早了，快去病房吧。承允，我们先走了。” 白承允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江扬帆也急于想见到苏清月，他朝白承允挑了挑眉，大喇喇地扯着林清华出了电梯，越过白承允朝病房走去。 白承允面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后，才掏出手机拨了冷苍的电话：“派几个保镖过来。从今天起，顶楼这一层，一只公蚊子都不准放进来，让病人好好休息。” 冷苍拿着手机满头问号，顶层不就一个病人吗？而且哪有蚊子啊？ 病房里，苏清月听到开门声，还以为白承允去而复返，结果一抬头，看到了江扬帆。 不仅有江扬帆，还有…… 苏清月模糊有限的记忆里，这个中年妇人，应该是林素华的妹妹林清华？ 她记不太清，因为林素华和她妹妹向来不亲，她嫁给白承允的那两年，是没见过林素华的任何娘家人的。 这也导致后来她和江扬帆相亲时，纵使对方是白承允的表弟，她也完全不认识对方。 但今天林清华突然在这里出现，动机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因着对方长辈的身份，苏清月客气地对对方点点头，“您好。” 林清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苏清月。 她没有化妆，一张脸素白清秀的，伤口之外还带着病态的憔悴。人也瘦弱，全身上下好像就那一根脊骨撑着。 但就是这样看上去羸弱的女人，眼底的坚韧却不容忽视。而且在见到自己后，她也波澜不惊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林清华对苏清月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所以她黑超下面的脸也带了淡淡的笑意：“听说苏小姐受伤了，我和扬帆过来看看你。” 江扬帆听到母亲的语气和善，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他歪着身子在林清华耳边耳语了一句：“怎么样，我们家清月漂亮吧？有没有被她浑身上下不经意间散发的魅力折服？” 不等林清华回答，他又跳到苏清月床边，秒变深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给你陪床，保证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第433章 遗传基因 可千万别！ 苏清月还想过清净日子，她屁股往后一挪：“不用，谢谢。” 然后转向林清华，面色虽然没有那么冷淡，言语里的送客之意，却委婉又清晰：“江夫人，谢谢您来看我，不过我已经没事了，很快就能出院。” 林清华精心描绘的柳眉，几不可察地轻挑了下。 她猜的果然没错，苏清月对江扬帆没有半点心思，甚至她这个母亲在，都不屑做任何假象。 是的，不屑。 但凡是想嫁个豪门从此一劳永逸的，对她这个未来婆婆，就算不是谄媚，但态度也必然是客客气气多少带点讨好的。 但苏清月完全没有，她只把“林清华”这三个字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长辈。她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眼底的清澈让人一眼望到底，那里，没有任何隐藏的***。 气质干净又不失强势，林清华大抵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为什么剃头刀子一头热，还热的这么欢欣鼓舞了。 她拎着闪亮亮的银色birkin铂金包上前，不动声色地对江扬帆道：“小帆，你车的后备箱里我放了几盒补品，你去拿上来给清月，她这么瘦，得好好补补身子。” 江扬帆在他母亲面前就跟个傻白甜似的，脑子里像有个推土机，把能思考的沟壑填的平平整整明明白白。 他没半点被调虎离山的意识，只不满地嘟囔：“妈，我才刚见着清月呢。你说你带了礼物不早说，我们一并拿上来不行吗？” 林清华皮笑肉不笑地弯着正宫色红唇：“连妈的话都不听了？” 江扬帆烦躁地耙了把小辫子，也不忘压低声音安抚苏清月：“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单独面对我妈也别怕，她就是个纸老虎。” “纸老虎”拎起她一百几十万的稀有皮birkin朝江扬帆屁股打了下，江扬帆捂着屁股嗷嗷叫着出门了。 门一关上，林清华收了脸上的笑，走到病床前拖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苏小姐，想必你已经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 到底是娱乐圈三大江山之一的江氏娱乐的董事长夫人，林清华板着脸严肃时的气场，甩了她姐姐林素华好几条街。 苏清月却没察觉到似的，只淡淡笑着：“江夫人，如果您是来棒打鸳鸯的，那您可以省点力气了。因为从一开始，我和江先生之间就不是鸳鸯的关系。” “哦？”林清华双手抱胸扬着紧致没有赘肉的下巴，“苏小姐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不知恩义？我们家扬帆可是在你出事之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势力帮你，我不让他帮把他关在了家里，他还差点跟我闹翻。可苏小姐现在却这副说辞，你是在利用我们家扬帆吗？” 这就说的有点不客气了。 苏清月也不慌，即便林清华有点咄咄逼人，她也不急不忙的，“江夫人，对于江先生施与我的帮助，我从心底表示感激。他这次帮忙花了多少费用，我会一一跟他结清，绝对不会欠他半分。但如果因为他帮了我，我就要把这份感激转化为感情，那才是对江先生的不负责任。” “这么说，如果我让你彻底离开扬帆，你也会同意？” “江夫人，离开的前提是我们在一起。我从未接受过江先生的任何感情，也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拒绝，又何来同不同意一说呢？” 林清华踢一个球过来，苏清月就安安静静地踢回去，不失礼节，但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苏清月觉得她说到这个份上，林清华应该不会再待下去了。都是豪门里养尊处优处处被人捧着的阔太太，哪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挑衅。 谁知她都已经做好了送客的准备了，林清华却突然摘了自己的墨镜，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扔，中气十足地来了一句：“好！” 苏清月坐了五年牢，胆子已从最初的芝麻大练到了比天高，也被林清华这一声吓得抖了一下。 林清华一改刚才板板整整的坐姿，推开苏清月面前的移动小木桌，人坐到了苏清月的床上。 她一条腿盘在病床边上弯曲着，另一条腿耷拉悬空着，还拉起了苏清月的手：“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儿子看上的女人，威武不能淫富贵不能屈的，果然有味道。我宣布，你通过了我的测试，我们江家啊，就要娶你这样的儿媳妇。” 苏清月看着自己被紧抓着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林清华前后差距如此之大，跟换了个人似的？ 林清华看到苏清月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好意思道：“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你呢。不做做样子，怎么能诈出你的真面目嘛对不对？阿姨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有没有影坛遗珠的风范？” 苏清月一张脸要龟裂了，她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一用力，没抽动。 反而是林清华察觉到她的动作，又抓着苏清月的手往自己面前拖了拖：“是生阿姨的气了？阿姨跟你道歉。” “不是，江夫人。”苏清月有点跟不上林清华的步伐了，她可终于明白江扬帆为什么性子那么跳脱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遗传基因太强大了，“您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对江先生他……” “没有想法一点都不喜欢他嘛是不是？”林清华打断苏清月，人往前蹭了蹭，“清月啊，这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你今天不喜欢小帆，没关系，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后就喜欢了啊。我们家小帆是有点孩子气，没长大，那正好和你互补嘛。你看你大气又沉稳，刚才阿姨那样对你，你都不骄不躁的，一看就和外面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一样。小帆交给你，我放心。” 苏清月额头上的黑线掉落了满脸，“江夫人，您能听我说一句吗？” “哎？”林清华突然道，“怎么还叫江夫人呢？” 苏清月一怔，“不然呢？” 她们之间，还没到叫“阿姨”的那种亲密程度吧？ 第434章 好热情 林清华熟门熟路地把手腕上晶莹欲滴的翡翠镯子套在了苏清月的手腕上，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都这关系了，该叫妈了啊。” 苏清月：“！！！” 她能搞定再难缠的客户，能画出最不失时尚元素的设计图，哪怕坐牢的五年，再大的困难她也能咬牙应对过去。 但林清华却成了一座难以攀登的珠穆朗玛峰，苏清月切实体会到了站在山下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她赶紧把镯子褪回去，单手捧着快要炸裂的头盖骨，“江夫人，您冷静，我真的不适合江先生。” “哪里不适合？”林清华一副“你给我好好说清楚”的架势。 苏清月吐一口浊气，“我比江先生大，我还坐过牢，还是个单身母亲。” 江家怎么也算是个豪门，哪个豪门能接受个二手货？ “这都不是问题啊。”林清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年龄大好啊，女大三抱金砖，小帆可以少奋斗好几年呢。坐过牢好啊，彪……不，是强悍。江家的产业到你手里肯定不会被狐狸精夺走，你们之间永远不会有小三插进来，家和万事兴。还有孩子，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了。不过你肚子里这个还要等几个月才落地，我现在就等不得了。你的孩子……叫心柑是吧？心柑呢？上学去了是不是？下午我去接她，培养一下我们祖孙感情。” 苏清月汗也滴下来了。 林清华太不按套路出牌，以至于苏清月听到她某一句话有问题，但再回头想时已经一团乱，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能先作罢，全力专心于到底如何才能劝服林清华。 江扬帆大盒小盒的拎着各种补品进门，一路用最短时间跑上来，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生怕他不在的时间里，他妈会为难苏清月。 可他用脚踢开门进门时，看到的画面却是他妈亲切地拉着清月的手一口一个“儿媳妇”？ 江扬帆：“？？？”发生了什么？ 林清华看到江扬帆回来，松开了苏清月的手，下床拿了一盒燕窝过来，展示给苏清月看：“这个啊，可是哥曼东洞的血燕，最适合女人养胎用了。你现在月份还小，正是补身体的最佳时刻。待会儿啊，我就让佣人过来给你炖上一盅。” 苏清月看着林清华手里的燕窝，想起她刚才想半天想不起来的那个问题是什么了。 她惊愕地看着林清华，“江夫人，您说什么养胎，月份小呢？” 再沉稳大气如苏清月，此刻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一脸炸裂。 林清华掩唇呵呵笑了起来，“哎哟，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这我都懂。但是清月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老封建，不会因为你和小帆两个未婚先孕，就瞧不起你的。” 其实林清华在来之前，是打定了主意。如果苏清月如传闻中那样不堪，那这个孩子，她会让苏清月打掉。 但现在见到了真人，一番试探后，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看得出来苏清月还不错，所以这个孩子，自然得留下。 苏清月终于理清了林清华的重点，她反指着自己：“我怀孕了，孩子是江扬帆的？”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白承允的身影立在了门前。 他手里的手机还在微信视频的状态，话筒里叽叽喳喳的孩子声音传来，应该是心柑要找苏清月，可苏清月还没手机，就只好打到了白承允那里。 可好巧不巧的，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苏清月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怀孕的时候来。 病房里出现了一刹的安静。 林清华还是喜上眉梢的姿态，江扬帆却目瞪口呆慌里慌张，最后的苏清月，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一个林清华不知道为什么会误会的乌龙而已，她为什么要向白承允解释呢？ 病房持续的安静着，透着一股压抑的味道。 还是电话那边的心柑先出声：“白叔叔？你到我妈妈病房里了吗？” 白承允“嗯”了一声，将门推的更开走进来，无视病房里的其他两人，径自把手机放到了苏清月面前：“心柑。” 林清华听到“心柑”两个字，眼睛一亮，下一刻人就挤到了苏清月跟前，看向手机屏幕。 心柑应该是趴在了手机上，一颗爆炸头把屏幕挤得满满当当。可近距离的死亡视角下，她那张标准的欧亚混血的脸也棱角分明，唇红齿白，鼻梁高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大大的，像是有星辰大海住进了里面。 林清华每次见了别人家的孩子，都眼馋的都不动路，如今见了心柑，更是捧着一颗心化身成了小迷妹：“哎呀，这是小心柑啊？清月你这是什么神仙基因，才能生出这种掉落凡尘的绝世神仙宝宝？这样的颜值是吃云彩长大的，是仙女吧？” 苏清月只听过心柑那张小甜嘴冒彩虹屁，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中年妇女嘴里听到这种夸张的赞美语言。 但神奇的是，她竟然丝毫不觉得林清华说这种彩虹屁，有任何的违和感。 江扬帆看见林清华要和心柑互动，自己也心痒想凑上前，但脚步还没动，撞到了白承允扫过来的目光。 嘿？邪门了！怎么被前夫哥这么一看，他身子就像被施了魔法定住了似的，动不了了呢？ 那边，心柑已经看到了林清华，小孩子还不太能辨别大人长相里的相同之处，自然也就想不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奶奶，会是江扬帆的妈妈。 她歪了歪爆炸头，礼貌道：“奶奶好呀。” 林清华头点成了小鸡啄米，脑后的发髻都快要散了，“好好好。小心柑，你在哪里啊？奶奶去找你玩好不好？奶奶好喜欢你的颜值奶奶要给你成立后援会给你当后援会的会长。” 哇哦，好热情的奶奶啊。 心柑抿嘴笑了笑，转动手机给林清华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奶奶，我现在在太爷爷这里，就是白家的老宅，你要来吗？” 第435章 白嫩嫩 白家老宅？那不就是有林素华的地方？ 林清华撇了撇嘴，沸腾的血液立马凉了，“哎呀奶奶前几天掉进了下水道，腰还没好不能爬山，就暂时不去了吧。我们有空玩啊？” 怕再聊下去会十有八/九看到林素华那张脸，林清华果断把手机还给了苏清月：“你们母女俩聊。” 心柑看到苏清月，亮了亮白白的小米粒牙，“妈妈，太爷爷说幼儿园那边没事了，我和哥哥明天就可以去上学。所以白天暂时不能去看你了，等我放学后再去。这段时间里，你要乖乖听白叔叔的话哦。” 苏清月本来还带着笑意听心柑和林清华的对话，此时冷不丁听到白承允的名字，她脸一僵，余光没忍住瞟到了白承允身上。 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啊？ 林清华也探过头来插了一嘴：“小心柑，你江爸爸也在呢，他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 苏清月：“！！！”怎么就成江爸爸了？ 心柑小嘴变成了“o”，“妈妈，在我没去医院的这一天里，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时，烨哥儿的声音从画面外传过来：“虽然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但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我都还没改户口本呢。” 这怎么烨哥儿还要改户口本？ 苏清月直觉这通电话再继续下去，得成为一个大乱炖，她匆匆和心柑道了“再见”，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孩子的声音一消失，林清华面上虽然有遗憾，但看到白承允的手机还在苏清月手里，又想到小心柑的嘱托，她转了转眼珠子，道：“承允和清月的孩子，相处的还不错呢。” 林清华的套路虽难以捉摸，此刻苏清月却能捕捉到她的想法，她是又在试探。 白承允和孩子的关系都不错，那和孩子的妈呢？ 毕竟类似于“白承允和苏清月会复婚”这样的流言，总是不绝于耳。 苏清月皱了皱眉，她从来不会去主动解释这些流言，但这并不代表她允许别人旁敲侧击来探听自己和白承允的关系。 可她还未开口，白承允收回手机，深黑沉冷的双眸讳莫如深地看向林清华：“小姨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白承允把问题直接摆到了明面上，林清华噎了下，转而笑道：“没什么，就觉得这也算是缘分，等清月这个孩子出生了，有心柑做桥梁，我们两家，也能好好相处相处。哦你还不知道吧，清月有了小帆的孩子，你又要做舅舅了。” 苏清月眉皱得更深，一直沉默的江扬帆再也忍不住，上前偷偷拽了拽林清华的衣角：“妈，你少说两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自己都忘记了，曾经还在警察局里撒过这么个谎。 他妈能知道，估计肯定是方正那个大嘴巴告的密。看来江氏娱乐首席律师，是时候换人了。 但事关清月的清誉，他不能儿戏，即使这可以让他在白承允面前倍有面子。 他江扬帆要赢得苏清月的心，就赢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而不是靠这些小动作小把戏。 谁知白承允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直起身子，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颀长的身形长身玉立着冷清的气场，语气也淡漠：“那恭喜小姨了。” 扔下一句“你们聊”，白承允的眸光意味深长地从苏清月头顶掠过，转身出了病房。 白承允一走，病房里的空气又活过来了似的，林清华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被江扬帆一把捂住：“我的亲妈啊，您给您儿子留条后路吧求您了。” 林清华不明所以，正要发问，人已经被江扬帆从床上拖了下去。 江扬帆一边紧拽着林清华的胳膊，一边夹着隐形的尾巴朝苏清月讪讪笑着：“清月，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跟我妈解释清楚的。我、我先走了。” 闹出这么个乌龙，江扬帆也没脸待下去了，他拉着林清华出了病房，母子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走廊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苏清月舒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一下午简直称得上是荒诞。 真希望江扬帆，转角遇见爱，不要再来了。 也许是老天听见了苏清月的祈祷，这一安静，一直到了翌日下午。 心柑和烨哥儿手拉手进病房时，苏清月刚被护士抽走了两管子血拿去化验，肘弯里按压的棉花棒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怕残血会让两个孩子担心，苏清月不着痕迹地扔掉了棉棒，袖子拉下来遮住了针孔，“只有你们两个吗？” 怎么也没见保镖或于尉跟着。 心柑假装没看见苏清月的小动作，只拿着手里的手机盒晃了晃：“冷苍叔叔送我们上来的，他让我把这个手机给妈妈，手机卡之类的都放在里面了，可以直接用。他还要去给白叔叔送文件，我们两个就自己进病房了。” 苏清月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和之前的手机一模一样的款式，连屏保都如出一辙。 是冷苍的处/女座风格没错了。 她登录了微信，等待消息缓冲进来的空档里，先和两个孩子聊着天：“饿不饿？小厨房里温着粥，我去给你们两个盛一碗？” 小孩子饿得快，经常放学回家后会到处找吃的，苏清月就习惯温一点粥，让他们先喝着粥垫垫胃。 烨哥儿身上穿着标准的绅士三件套，酒红色领结板板整整地落在领口处，衬得他小脸越发白嫩嫩的。 可病房里没开窗，他有点热，就脱了最外面的灰格子小西装，“苏阿姨，一会儿于管家就过来送饭了，我们今晚的晚饭，就在这里陪你一起吃。” 心柑跪坐在苏清月旁边，烨哥儿脱下西装时，她很自然地接过来，一板一眼地叠好，边往床尾处放边道：“妈妈，既然今晚在这里吃饭，我们叫白叔叔一起吧。这几天他一直在为你的事情忙碌，我们还没正式谢谢他呢。你要是觉得于管家带来的饭菜没有诚意，我去小厨房亲自下厨炒两个菜？” 白承允在照顾着李薇薇，这样叫人家过来，不好吧？ 第436章 紧跟潮流 苏清月没法给孩子解释大人间的复杂关系，只能试着道：“都这个时候了，说不定白叔叔已经吃了呢。晚上吃太多，不利于消化的。” “苏阿姨说的是。”烨哥儿附和道。 心柑直接戳穿了烨哥儿的心理，“哥哥，你是因为白叔叔过来吃饭，你就不能挑这个挑那个了吧？不可以挑食的哦。” 烨哥儿脸一红，“我……那不是挑食，中医说了，不想吃是因为身体不需要，吃多了反而会增加负担。” 心柑：“太好了，那我明天开始就不喝猪肝汤了，菠菜也不用吃了吧，花生粥是不是也可以去掉了，噢耶！” 烨哥儿一惊：“那怎么行！你需要补血，这些都是生血的，不可以不吃。” “你都……” 眼看两个孩子友谊的小帆船要因为一顿饭而翻船，苏清月连忙道：“心柑，我们还是问问你白叔叔吧，他要是吃了，我们就吃我们的，这样好不好？” 两个孩子想了想，意见达成了统一。 于是苏清月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下，打开了白承允的微信，输入内容前，她仔细想了想。 不能语气太冰冷太死板，两个孩子太鬼灵精，很容易误会他们大人关系不好。 但也不能太亲昵，人家白承允已经有女朋友了。 苏清月想破了脑袋，最后灵光一现，学着最近网上流行的语气，输入了几个字：“今晚吃的什么鸭？” 心柑看到字，拍手夸奖：“苏姐不错哦，紧跟潮流，你终于没有落后于我们了。” 得到孩子的夸赞，苏清月表示很满意。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来自白承允的回信，只有三个字：“没吃鸭。” 苏清月看着这三个字，表情有些崩裂。 连烨哥儿也伸过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爸爸这是在卖萌？他是被盗号了吧？” 烨哥儿说着就要去找电脑，准备攻进后台看看是谁盗了白承允的微信号。 好歹是白氏总裁的号，很容易牵扯出商业机密。 心柑却不赞同：“连我妈妈都会用网络语言了，白叔叔也可以用的啊。” 说完又道：“妈妈，白叔叔说他没吃呢，那我们邀请他吧。” 苏清月还沉浸在白承允卖萌的震惊里，手都有些不会打字。 正巧，她还在输入时，白承允的对话框上面，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便停下来，看白承允那厮接下来会说什么。 然后，三个聚在屏幕前的一大两小的脑袋，看到了白承允发出的对话。 “芋头藜麦，竹笋松茸汤。” 苏清月：“……” 心柑：“……” 烨哥儿：“……” 时代在变，白承允的灵魂永远不会变。 还卖萌，他怕是看一眼“萌”这个字，都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烨哥儿把刚找来的笔记本放回了原处，心柑也摇着爆炸头一脸遗憾，唯有苏清月，面上无可奈何，心里的小人却在欢欣鼓舞。 “真是不巧，白叔叔吃饭了，那我们就不等他了。”苏清月道。 她虽然只能喝粥，但也不想白承允再坐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把她呛的魂归西天。 心柑耸耸长了不少肉的小肩膀，听到门外于尉招呼佣人布置桌子的声音，自己先下了床：“好吧妈妈，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你出院了，我们还是要好好谢谢白叔叔的。” “没问题。”苏清月爽快应下，等她出院了再说吧，谁知道哪年哪月呢。 因为两个孩子也在，于尉便把饭菜摆在了外面小客厅的餐桌上。趁着两个孩子也去客厅帮忙了，苏清月抽空看微信。 刚才给白承允发微信时，微信往外冒新消息的声音就没停过。 她大致扫了一眼，一小部分是工作室员工汇报工作的，其余的，全是退单留言。 在警局那两天手机是关机状态，人家打不通电话，工作室又被封，就只能给她微信留言了。 苏清月看着满屏幕的红色未读圆点，心里有点堵，她长吸了口气，先放下那些消息，给乔中天打电话。 可一通电话过去，答案却是依旧——手机关机，公司也不见人。 乔中天到底去哪里了？难不成，他出事了？ 苏清月一颗心揪了起来，只能先给乔中天微信留言。 心柑拿着一把筷子开门，探进来的脑袋像一颗涂了巧克力的爆米花：“苏姐，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霸总也不是一日养成的，吃饭啦。” 苏清月抬手挥了挥，视线却没从手机上挪开，“我马上来。” 行吧。 心柑把脑袋缩回去，继续忙自己的。 苏清月争分夺秒地看微信的退单留言。 太多了。 有言语激烈的——“苏清月，我信任你才跟你下订单，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信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有还算客套的——“苏总，我们也是没办法，时间这么紧你又交不出货，我们很难办的。” 更甚者，还有落井下石的——“苏首席，你衣服的这种质量，这算是诈骗吧？按照合同内容，我们有权要求补偿的。至于补偿金，我会派下面人跟你谈的。” 补偿金？ 哪来的钱？工厂被烧工作室被封，她苏清月现在怕是连条裤衩都没得剩了吧？ 苏清月心里也没谱自己还剩多少钱，便登陆了手机上的银行app，查了下余额。 3868.88。 她看着这串数字无语凝噎，这么多8，倒是挺吉利。 但是不够心柑的药钱，不够大伯的医疗费，甚至……香樟花园下半年的房租要交了，一交六个月，她要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苏清月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刚才孩子带给她的轻松已全然不见，一颗心钝钝的，接近于麻木，可又疼得十分清晰。 她随手耙了把头发，拨通了财务张姐的电话，当务之急，是先跟财务对一下工作室的退单量和目前的损失。 电话一接通，张姐像是等了一个世纪似的：“苏首席，你的电话终于通了。” 第437章 丧失本能 苏清月一听这声音就觉得不对，她的心跳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太阳穴的汩汩血流声也清晰能入耳似的，整个耳廓都轰隆着巨响。 她压着心惊肉跳，努力稳住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娟的声音里都急出了哭腔：“可怎么办？我们刚装船要出港的那批queen的订单，被海关扣下来了，说什么咱们工作室的服装有问题，这批衣服他们也要好好检查才行。” “扣下来了？”苏清月现在全指望着那批货发到queen公司后，对方结了这批订单的尾款来应对目前的各种花销，可是，被扣了？ 她掀开被单下床，鞋子也没穿，就这样赤着脚来回走在地上。 大.理石瓷砖的寒意透过脚心直冲身体，她整个身子也被冻得哆嗦似的：“那目前是什么情况？海关有没有给准确的消息，什么时候能抽检完？抽检完后是不是就可以立即发走？” “现在已经不是海关抽检的问题了。queen那边在得知我们的衣服被海关扣下后，也以质量堪忧为由，拒绝收这批货不说，还、还……” “还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 “还提出了国际贸易诉讼，指出我们有欺诈嫌疑，要求我们赔付巨额赔偿金。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拿这件事去问过我的律师朋友了，他说这种官司……十有八.九是我们输。” 也就是说，queen公司不仅不会结这笔订单的钱，苏清月还要倒贴巨额赔偿金给对方。 几分钟前她看微信，看到有人要求赔钱时，她还觉得荒天下之大谬。 可现在，他们连官司都赢不了？ 苏清月闭了闭眼，眼前的黑暗席卷了她的所有思绪，她一急，肺腔里的血似是又要往外冒。 她死死抠住掌心忍住那阵咳嗽，指甲掐进了掌心掐出了一道道红痕，她却没时间觉得痛。 满心都是各种账单，满脑子都是各种欠款。 她以为她就算在这里跌倒了，没关系，五年的牢她都坐过，她还有什么苦吃不了，大不了再爬起来继续努力。 可她没想到，上天不仅把她拍在了地上，还在拍之前给她挖了一个深坑，她现在糊穿在了地心里，就算想爬，也要先爬出地心再说。 何其容易？ 她真的就这么完了？ 苏清月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抖，布料事件突发时都没有过的慌张，现在全部齐齐涌过来，像是海啸腾起的滔天巨浪。她被压在了浪底下，想呼吸却被灌了满满一嗓子海水。 又咸又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门外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一只踮着脚跳来跳去的小麻雀，那是心柑独有的走路方式。 眼看心柑就要推开病房门，苏清月连忙重重吸了口气，将所有的坏情绪全都吸走。 等心柑再伸了脑袋进来，她脸上已经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笑容：“我的小祖宗又来催我吃饭了？好了，马上到。” 心柑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着痕迹地掠过苏清月赤着踩在地上的双脚，皱着鼻子回了个嫌弃的笑：“妈妈你刚才就说‘马上来’，这个时间，我都可以去蒙古买好几匹马了呢。” 苏清月转身穿上拖鞋，走过去点了点心柑的小鼻子：“我这不来了么？” 等她去洗了手回来，两个小家伙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以苏清月的位置为中心，一边一个。 苏清月刚坐下，烨哥儿就凑过来：“苏阿姨，我特地让厨房给你做的尖椒牛柳。你吃了，可以开开胃口。人要多吃点饭，才会有更多的抵抗力，才能恢复的更快。” 话是这样说的，人却一直盯着那盘嫩绿嫩绿的尖椒，紧闭的嘴巴里口水横流。 烨哥儿前四年的人生都是跟着白承允吃，一个时刻注重着养生的老父亲，餐桌上的饭菜也注定了全是清淡系。 直到吃了几顿苏清月做的菜，又是麻辣又是红烧的重口味彻底打开了烨哥儿的新世界大门，从此饭桌上没有一两道辣菜，那就是不完整的人生。 可这几天在老宅，人生又得到了压抑，烨哥儿的嘴巴已经淡得快要丧失吃东西的本能了。 苏清月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胃里一片灼烧，全是急躁。 但烨哥儿是好意，他们两个的口味从来都是差不多的，她便先对烨哥儿道：“这菜闻着确实不错，你先吃，我现在不能吃太多的东西，要先喝点粥垫垫的。” 烨哥儿听着苏清月的话，默不作声地先咕咚咽了好大一口口水，才矜持地拿起筷子：“既然苏阿姨要先喝粥，那我就先给你尝尝，这辣椒辣不辣。” 说完，他夹了最大的一块辣椒，慢条斯理地送进了嘴里。 嗯？ 烨哥儿皱了下小眉毛，牙齿特意多咀嚼了几下。 还是没味道？ 尖椒的灵魂呢？ 烨哥儿正疑惑着，对面心柑噗噗噗捂着小嘴巴笑了起来。 烨哥儿瞬间明了，“妹妹，是你让厨房给我换了菜？” 心柑昂着小下巴，眼底闪过得意：“哥哥，菜椒也是椒，你不能厚此薄彼。而且我们这么小就吃太多辣，很容易内分泌失调，提前进入青春期哦。你看你下巴上那颗小红包，是不是青春痘？” 四岁半的小孩会长青春痘吗？ 烨哥儿捂住了下巴，他可以攻进再严密的防火墙，但事关生理知识，这就是他的短板了。 但输人不能输阵：“妹妹，你给了我灵感，我决定明天把你最喜欢吃的蜜枣糕里的蜜枣，换成颜色差不多的猪肝。既可以补血又不耽误你吃糕，完美。” “哥哥，我们的友谊一定要这么塑料吗？” “妹妹你是想说是青椒先动手的？” 两个小家伙正争论着，外面的门被从外推开。 白承允走了进来。 苏清月正机械地给自己舀着粥，抬头时一怔，这人不是吃了吗？又来做什么？ 烨哥儿没了尖椒的快乐，正暗搓搓想去一楼便利店给自己来一包大辣条，看到白承允进来，他一度难以接受：“爸爸你怎么来了？” 第438章 五味杂陈 白承允眼皮淡淡一掀，“不可以？” 若是平日里顶头上司说这三个字，那背景bgm可能就是灾难大片里的***部分。但今日的白承允，烨哥儿奇特地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近似于愉悦的心情？ 白氏危机可还没过去，老父亲来的哪门子愉悦？ 事出反常必有妖，谨防有诈。 烨哥儿立马立正站好，小手整齐摆在身前狗腿的像个七星级酒店的服务生：“可以的。只是一日没有见您，作儿子的我时刻挂念着您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爸爸，公司现在虽然是在危急时刻，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让儿子担心。” 妈呀，烨哥儿这马屁拍的，是得了心柑的真传了吗？ 苏清月听得目瞪口呆，差点忘了自己心情还糟糕着。 心柑看到白承允却很开心，她滑下椅子去小厨房拿了新的碗筷，把自己的那套往旁边移一下，白承允的摆到了苏清月旁边：“白叔叔，你坐我妈妈这边吧，你们大人有共同语言，我们家吃饭没那么多要求，可以聊天的哦。” 苏清月可不认为她和白承允有共同语言。 但现在她也没心情去理白承允坐在哪儿，给自己盛完了粥后，她便垂下头埋进了自己的粥碗，一边想着钱的事情，一边喝着碗里的粥。 心柑觑了眼苏清月的表情，对白承允更加殷勤了。 她忙活的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招呼白承允坐下后，还把一盘清炒菜心换到了白承允面前：“白叔叔，你爱吃清淡的。这道菜心炒的不错，青翠欲滴少盐少油还低卡路里，你吃了绝不会产生三高的。” 白承允看着心柑踮着脚站在椅子上，伸手扶着她让她坐回到椅子上。 而后，视线主转到了旁边的苏清月身上。 这个女人是几顿没吃饭了？才一会儿工夫就吃下了大半碗粥，她的胃不要了？ 苏清月在监狱里就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这会儿心思全在别的事情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吃得多快。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端走了自己的粥碗，她莫名抬头，看着手的主人，“怎么了？” 白承允没回答，只让于尉倒了杯热水过来，放到苏清月面前：“喝水。” 莫名其妙的，她吃饭吃的好好的，喝什么水？ 白承允也被顾南生那个直男附体，学会了“多喝热水”论了？ 粥被端走了，苏清月正好也没多想吃，便小口饮着热水，闲聊道：“你不是吃了吗？” 白承允只是“嗯”了一声，没解释。 实际上他是忙到将近三点才吃的午饭。 公司里一大堆事需要处理，可李薇薇还没过72小时危险期，如果他不在这守着，老爷子必然会亲自来。 苏清月见白承允不欲多言，也没多问，她刚才吃的太急，胃隐隐开始作痛，白承允的这杯热水，还误打误撞给的正是时候。她喝了几口，稍微舒服了些。 心柑一直旁边忙里忙外的，简直要把白承允当成座上宾伺候了。 烨哥儿看着比自己还狗腿的心柑，又看了眼端着杯子发怔的苏清月，偷偷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黑山老妖等人发了消息，让他们加快步伐。 再不尽快解决苏阿姨的事情，妹妹可就要累坏了。 苏清月也看到了心柑对白承允的殷勤，她喝水的动作随着心柑的忙碌，渐渐慢了下来。 心柑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亲自给白承允倒了杯水：“白叔叔，你吃完饭后有没有空啊？我们聊聊啊。” 白承允对心柑永远都有着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耐心。 他先把心柑手里的水壶接过来以免她不小心烫伤，才问道：“想聊什么？” 心柑十分虔诚，“工作啊，生意啊，这些都可以的。我妈妈现在要好好休养，我作为她的女儿，理应为她分忧解难嘛。” 苏清月心里的猜想得以证实，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连孩子都在为了自己的事情奔忙，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心柑需要她，大伯需要她，工作室的员工和工厂的工人都在等着她，而她却在这里颓废？ 好歹是监狱老大啊苏姐！ 苏清月无形之中被鼓舞了很多，她低头勾了抹浅浅的笑容，一身干劲刹那间回归。 也是，旁边坐着的，可是跺一脚整个湖城都要震一下的财神爷，某些大腿，她还是可以抱一抱的。 苏清月恢复了精神，也承袭了心柑的谄媚，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白承允面前的骨瓷盘中，“承允，你虽然吃晚饭了，但这点菜也不会发胖，不会毁了你八块腹肌的。多吃点啊。” 这个女人，用着人了，就一口一个“承允”了。 白承允目光从心柑移到苏清月身上：“八块？” 他漆黑的双眸里，明晃晃着“你数过？”三个大字。 苏清月被口水一呛，阿弥陀佛她可以向上帝起誓，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她什么时候看过白承允的腹…… 好吧，真看过。 苏清月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可能某些十八禁的画面就要出来了。别说以前这些画面就不合时宜，现在，更是要扔进马里亚纳海沟里填死。 她清清嗓子，稳住心神，把视线移到心柑身上：“你乖乖和烨哥儿去幼儿园。妈妈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明天就可以在医院工作了。这些事情，还是妈妈自己来吧。”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不行！” 连旁边的白承允，也蹙起了眉头：“想浪费医疗资源？” 心柑附和着：“妈妈，我和哥哥还有幼儿园的同学都已经把衣服送检了，报告很快就会出来。作为湖城监狱第一公关苏心柑，这点小事soeasy啦。但是你必须要专心休养身体。一氧化碳中毒是有后遗症的，很容易脑瘫智力下降哦。” 苏清月想象了下自己口眼歪斜瘫坐在椅子上连“1+1”都算成3的画面，她还得留着脑子挣钱还债呢，“那……行吧。但是你也不要累着自己，你的身体也要紧的。” 第439章 宠溺味道 心柑举起手掌和苏清月击了下，“就这么说定了。” 苏清月放下水杯，从白承允面前端回自己的粥碗，重新吃起来。 如烨哥儿所说，她要多吃点，才能恢复得更快，她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的。 粥太清淡没胃口，苏清月习惯性地拿起筷子去夹尖椒，筷子还没落下，旁边突然横空出现一双筷子，夹住了她的，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苏清月愕然地顺着筷子看向它的主人，“白承允，你干什么？” 白承允还不知道菜被心柑换了，以为那是辣椒，他墨眸里一片漆黑，带着明显的警告和危险：“这话不该是我问你？” 苏清月哑然。 两人正僵持着，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在看到人都在外间客厅时，眉宇间浮过不赞成：“清月，我看过你的病例，你还是要以卧床休息为主。” 苏清月不明白为什么顾南生会来，但来者是客，她下意识想收回筷子站起来迎接。 但那双筷子像被粘在了白承允那双上似的，她抽了半天，竟然没抽回来？ 苏清月气恼地瞪向白承允，压着嗓音道：“你压着我筷子干什么？快松开。” 白承允高深莫测地看了苏清月一眼，苏清月刚觉得这个眼神不妙，就听到他慢条斯理道：“既然有了身孕，就别再吃这些辣的了。” 苏清月：“？？？”你mmp！ 她怀孕的事用膝盖都能想到是江扬帆的谎话，白承允会想不到？ 心柑和烨哥儿本来视线都在顾南生身上，此刻齐齐转向苏清月的肚子，嘴里的菜掉了一桌子也顾不得收拾：“妈妈/苏阿姨，你有宝宝了？” 烨哥儿：“终于有人陪我玩真人cs了？” 心柑：“终于有人给我当人肉模特了？” 两个小家伙隔空击了个掌，“欧耶！” 苏清月：“……” 她一边忍着想把白承允摁到盘子里的冲动，一边起身朝顾南生道：“南生，你怎么来了？” 被曾经的同窗看到自己的笑话，苏清月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 顾南生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拎着手里的保温桶上前，语气严谨道：“有身孕后吃太多辣，辛辣物质会随着母体的血液循环进胎儿体内，给胎儿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孕期本身就容易便秘，吃辣椒太多更容易增加病情，到时腹压加大，使子宫、胎儿……” 便秘…… “可以了！”苏清月急急打断顾南生，够了，别说了，“南生，我没怀孕。” 顾南生对这种前头怀孕后头就可以紧接着辟谣的行为不怎么感冒，他上前把保温桶放到餐桌上，“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婚后如果你还想再要一个，我们可以现在就备孕，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身体报告就在办公室。” 这是直男式表白吗？是在说情话吗？ 苏清月觉得她这下是真便秘了，尤其白承允那似笑非笑的看戏表情，也又上线了。 他那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似是在说：苏小姐不必吃饭了，有情饮水饱。 呵呵。 这就叫情的话，他和李薇薇岂不是早就成了不食五谷的神仙了？ 小心柑捧着小粉腮，眸光重新回到了顾南生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情话boy？是苏姐的新桃花吗？ 她一双眼睛随即化作x光扫向顾南生来了个深度扫描。 白衣天使，爱心度加十分；衣装整洁连指甲都修剪的干净圆润，个人卫生加十分；身高目测185以上，脸就一个字，帅，颜值外表共加50分。 omg，只凭表面这个叔叔就达到了70分。如果其余的，比如人品、对苏姐的真心以及其他杂项也能通过考验的话，那史上第一朵百分桃花就要出现了。 苏姐的春天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通过短暂的印象，心柑对顾南生这朵新桃花印象还不错，她客气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这位叔叔，你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顾南生递给心柑一个笑容，低头旋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倒出了一小碗粥，先对心柑说：“叔叔还有工作要忙，等改天叔叔休假，再来陪你玩？” 而后长臂越过餐桌，把粥碗放到了苏清月面前：“你的肺水肿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要注意饮食方面。这是寸冬贝母粥，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特地多加了润肺的冰糖。” 煮的浓稠清香的粥就这样放在面前，看火候应该时间不短，并且属于精心烹制，而不是把所有材料扔进电饭煲一锅煮。 这下连苏清月也惊讶了，她坐回到椅子上看着碗里的粥：“这是你煮的？” 还真看不出来，这个钢铁直男还会做饭。 顾南生总是能在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扔个炸弹出来：“不是你说过，我们结婚后我负责所有家务和做饭，你只负责貌美如花？放心，都会满足你的。” 最后那句“满足”，竟然还带着不容忽视的宠溺味道，足以能让人在短短几分钟里脑补出一部几十万字的小甜文。 心柑忍不住要给这么暖的叔叔点个赞了。 烨哥儿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叔叔也啧啧称奇：“所以说，苏阿姨当年和我爸爸离婚的原因，除了感情破裂，还有我爸爸不会做饭？” 那可真是硬伤晚期，没得救了。 苏清月被烨哥儿一句话呛得头疼，这孩子，是辣椒不好吃吗？好好的提她和白承允的婚姻做什么？ 她连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南生，你那么忙，就不要费心做这些了，我有人给我送饭的。” “只要是你，我就永远有空。”顾南生淡淡道。 苏清月：“……” 钢铁直男一旦打开情话开关，是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苏清月快招架不住，可偏偏她头发都要发麻了，白承允还要过来凑热闹。 他大手一起一落，那碗粥便隔着一个苏清月，落到了烨哥儿面前。 粥碗放下，他也没有立即回到座位坐正，而是胳膊十分自然地搭在了苏清月的椅背上。从对面看，像极了他把人揽在了怀中。 而他说出的话，也极富深意：“烨哥儿，顾医生一片好意不能浪费，你替你苏阿姨把粥喝了吧。她现在，已经不爱吃甜食了。” 第440章 其心可诛 苏清月对白承允的这顿骚操作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评价。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她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白承允，我什么时候不爱吃甜食了？” 白承允没说话，只幽深的眼神回望着苏清月。 苏清月突然就想起来了。 是有一年一个小学弟追她，寒冬腊月天里天天楼底下弹吉他，手都弹出冻疮了，也阻挡不了他对苏清月的热情。 还扬言要弹足一百八十天，让上苍感受到他的爱才是真爱。 苏清月要头疼死了，实在受不了，只能下楼亲自赶人：“这位学弟，感情不可勉强，你死心吧。” 学弟跟个哆啦a梦似的，看见苏清月后刷地从背后掏出一把糖果做的花束：“学姐，感情不可勉强，但我可以勉强。我不怕你勉强我，我只怕你不勉强我。所以学姐，求你勉强我吧。” 一串“勉强”跟绕口令似的，苏清月本就不大的脑容量一下子全是二倍速的弹幕，内容只有两个字——勉强。 她晃了晃晕菜的脑袋，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学弟已经把糖果花束塞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吉他撒腿跑了。 苏清月倒吸着冷气，正要拔腿追，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炙热的视线在烤着自己。 她回头，看到了白雪皑皑中穿着黑色长款呢大衣的白承允，他的脖子上，还系着她熬了半个月织出来的漏针错针围巾。 苏清月还记得她把围巾拿出来时，白承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似的，就说了一个字：“丑。” 一副让他系这条围巾他宁愿死的架势。 可他竟然系了？ 那一瞬间，苏清月心里跟炸开了花似的，砰砰砰的全是粉色泡泡，比百元大钞的粉色还迷人。 她欢喜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白承允，你知道送围巾是表示想要一辈子围住你吧？那你现在戴了我织的围巾了，就得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了哦。可不许反悔。” 她满心满肺里只剩下围巾，白承允的脸色却比他身后的白雪还要冷。 等苏清月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异常时，白承允只给了她怀里的糖果花一个眼神，转身便走。 苏清月心里一个咯噔，爱情果然让人疯狂，她只记得疯狂，却忽略了白承允神色间的不对劲。 他是见证了她被表白的全过程了？ 可她一没有开红杏二没有爬上墙，她比窦娥还冤啊。 苏清月见白承允越走越远，急急追上去：“承允，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个学弟看中的是我们宿舍的姐妹，作为一个宿舍的人，我当然有义务两肋插刀给她挡桃花嘛……” 白承允脚下未停，脸色更冷。 看来撒谎是没用了。 苏清月咬咬唇，硬着头皮上去：“好吧我承认，他是在追我，但我眼里只能容得下一个白承允，其余男性都只是直立行走的两条腿动物而已。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的。” 白承允终于停下了脚步，但视线却落在苏清月怀里的糖果上。 苏清月的脑子给力地聪明了一回，她二话不说把糖果花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甜食了。这个学弟的真实用意是想让我蛀牙吧？简直其心可诛！” 那日的白承允，也是这样似笑非笑的眼神，“最讨厌甜食？” 苏清月刷地举了三根指头对天发誓：“最最讨厌了。一碗粥多加几颗冰糖我都会受不了。” 事隔经年，真的有一碗多加了冰糖的粥摆在了面前，苏清月却为了这碗粥和白承允叫板。 苏清月闭了闭眼，自己亲手打自己脸的感觉，果然酸爽。 可是说过又怎样？他白承允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他的女朋友是李薇薇，又不是她！ 苏清月眼底闪过一抹讽刺，脸上的笑无所畏惧：“白总也说了，以前嘛，就是过去咯。年少不经事时，总会犯点认知上的错误，这不后来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及时改正了？所以抱歉啊白总……” 她一笑，纤白的素手一抬一落，烨哥儿面前的那碗粥又被她重新端了回来，“我现在啊，超爱吃甜食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爱。” 白承允定定看着苏清月，黑漆眼眸里的深色一眼望不到底似的，“那苏小姐可要小心，别吃多了蛀牙，顾医生一个外科医生，恐怕帮不上忙。” 顾南生适时出声，语气轻松：“没关系，我可以考一个牙医证。” 敢和顶头上司正面刚的，顾南生是烨哥儿见过的第一人。 他敬他是条汉子，并且期待接下来会上演什么样的戏码。 成人世界的雄性求偶虽然无聊，但最近忙于苏阿姨的事情神经一直绷的太紧，吃饭时候看个戏，就当放松了。 只可惜烨哥儿都给自己倒好白开水拉开看戏的架势了，顾南生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作为医生，手机向来都是24小时开机，不能错过任何可能会有的病情。 顾南生在手机响起的第二秒钟就接起，神色回归工作时的凝重无情：“什么事？知道了，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转身，在出门时，像是想起什么，又转头对白承允道：“白总，李薇薇出现大出血，现在送往手术室。麻烦你通知她的家属，手术需要签字。” 李薇薇不是都进icu观察了？怎么又大出血了？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苏清月惊得差点又从椅子里站起来。 人还没动，旁边的白承允已经起身，跟在顾南生身后出了病房。 苏清月看着迅速消失的白承允的背影，怔愣了下，她好像从白承允脸上看到了紧张的神色？ 也是。 之于白承允，李薇薇到底是不于常人的那一个。 心柑过来拽了拽苏清月的衣角：“妈妈，薇薇阿姨伤得很严重吗？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两个孩子对李薇薇，一直都是蛮喜欢的。 尤其烨哥儿，比起白兰儿，他应该更喜欢李薇薇做他的妈妈吧？ 苏清月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看出两个孩子都想去，便推开椅子起身：“我们只去看一眼就回来，不能给医生还有……白叔叔添麻烦，知道吗？” 第441章 重要的子宫 心柑乖巧点头，一手拉着苏清月，又过去拉了烨哥儿，三人一起下了九楼。 九楼icu门口，医护人员正推着李薇薇的移动病床出来。苏清月没看到顾南生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已经去手术室做术前消毒准备了。 白承允站在icu旁边的长椅前，神色凝重着，视线像是落在紧闭双眼的李薇薇身上，又像没有。 而李薇薇，一向优雅无瑕的脸此刻白得像薄透的纸，连双唇都灰败无血色。可她身下的白色床褥却被血浸湿，鲜红鲜红的，像是她身上所有的血都流到了床上。 心柑和烨哥儿没想到李薇薇会这么严重，心柑抬头看向苏清月：“妈妈，薇薇阿姨不会有事吧？”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李薇薇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眼睑下的眼球忽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人也像做了噩梦似的，双手抓向虚空。 “承允，危险！你快走！快走！” 明明是昏迷着的人，可能连自己现在在哪里都感知不到，可李薇薇神色中的慌张，声音里的急切，却如撞钟一般撞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分，能让她在毫无意识时还记挂着那个人？那又是怎样的深情，能让她连自己都忽略不计，只全心全意只为对方？ 苏清月以前只认为李薇薇和白承允是一对，他们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感情必然是深厚的。 可她没想到，李薇薇对白承允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她不由地看向了白承允，他就站在对面，两人隔着几米宽的走廊，却像是隔了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白承允察觉到苏清月的目光，抬头望过去。可苏清月却在他抬头的那一瞬，扭头看向了别处。 李薇薇还在呓语，并且情绪越来越激烈，她不停地喊着“承允”两个字，眼看人都从病床上坐起来。 她还在大出血，身子一动，床褥上的血就深一层。推着病床的护士急得满头大汗，无法，只能道：“白总，病人应该是梦魇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您能不能先给她稳住情绪？” 同时，对身后的同事道：“快准备镇定剂。” “不要！承允！危险！”李薇薇声音更高了起来，短短几秒钟内，她一张惨白的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 她两鬓的碎发湿漉漉的，也分不清那里是汗水多还是泪水多。 白承允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李薇薇。 她和他一起长大，素来沉静镇定，虽为女子，也有大将之风不让须眉。可此时的李薇薇，却脆弱如瓷器，稍不经意就会粉碎。 如果被爷爷看到她这个样子…… 白承允皱了眉，终是上前，握住了李薇薇的手，“vivian，没事。” 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清冽磁性。 几乎是白承允话音刚落，李薇薇激动的呼喊骤停下来，可是手还紧抓着白承允的手，死死都不放开，“承允，承允。” 白承允微弓着身子，随着移动病床一同走向手术室方向，“我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是最强力的镇静剂，李薇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嘴角甚至还挂上了微笑，“承允……” 最后一声呢喃，她松开了白承允的手，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急速打开，又轰然关上。 苏清月看着手术室前站着的那抹颀长身影，想笑，可脸像僵了似的，怎么也挤不出一朵笑容。 曾几何时，白承允也对她说过，一切有他。 可如今，他却对着另一个女人说“我在”。 手术室门上的led屏显示出“手术中”，苏清月双脚动了动。 她明明站的时间不长，可双脚却麻得难受，“心柑，烨哥儿，时间不早了，我让于管家送你们回去。等薇薇阿姨出了手术室，我会告诉你们消息的。” 白承允正在签手术同意书，没有抬头看他们。苏清月便抽这个空档，拉着两个孩子去坐电梯。 一转身，电梯门口立着的一道身影，让苏清月一怔。 是个陌生的男人，至少苏清月是不认识的。 那个男人一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温润的眼里带了遮掩不住的伤感，在触到苏清月的目光时，他礼貌地朝她点头笑了笑。 旁边的烨哥儿惊呼出声：“温叔叔？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烨哥儿认识这个男人？ 苏清月看了眼烨哥儿，又看了眼那个男人。 走廊尽头的白承允签完手术同意书后，听到烨哥儿的动静，也跟着走过来：“kelvin？” 等到白承允走到跟前，温泽年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异常：“你前几天走得急，那个项目谈妥了，但是还得收点尾，我就只好亲自跑一趟了。可我一下飞机就听说了薇薇的事，她没事吧？” 白承允下颚点了下手术室的方向，“在手术，情况不太好。” 温泽年的眼神一晃，险些没收住其中的情绪，他努力稳着声音：“没让爷爷知道吧？爷爷年纪大了，别让他担心。” “嗯。”白承允应了声，看到旁边的苏清月，“不是还没吃饭？你先带着孩子回去。” 若是年少时的苏清月听到这句话，可能会很容易误会白承允是在关心她，她也会因此高兴地大半夜睡不着觉吧？ 苏清月吸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是有点饿。那我就不在这等薇薇的消息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我先带孩子走了。” 按了电梯下行键，电梯门关门时，苏清月还可以朝白承允落落大方地挥个手。 看，监狱老大就是这么豁达，哪怕半小时前白承允那厮还在挑自己的刺，她也依然可以对对方友好。 是的，友好。 他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友好。 苏清月送走了孩子就回病房洗漱睡下，到了翌日清早，她才得知李薇薇在昨天那场手术中，失去了自己的子宫。 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子宫。 苏清月一时也分辨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听说李薇薇不需要再在icu里，已经转到了隔壁病房。她想，或许稍后可以过去看看李薇薇。 结果她人还没行动，就被银行的工作人员堵在了病房里。 “苏清月苏小姐？” 第442章 法律途径 两个工作人员，都穿着藏青色的银行制服，态度也还算客气，但也绝没有商量的余地，“您在我行抵押的工厂机器因为遭遇了火灾，并且不在保险公司赔偿范围内，我们有权要求您提前还贷。如果您不拒不偿还贷款，我们将不排除法律途径，向您索偿。” “索偿？”苏清月听着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昨晚她听这个词已经听得够多了。 她看了眼年纪稍长的女员工胸前的胸牌，“岑经理，因为我在火灾中也受了伤，这两天都在医院，也没时间了解火灾的情况。您刚才说，这场火灾，不在保险公司的赔偿范围内？” 怎么可能？ 岑经理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清月，“苏小姐，我们和保险公司已经向警局取得了确认，现场最大的爆炸源是杀虫剂和手机。而警方掌握的监控里，可以证明这两种物品都是属于您自己的，所以保险公司有权利拒绝本次赔偿。并且……您应该还没看今天的热搜吧？” 她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调转方向递给了苏清月。 苏清月压着紧张接过来，热搜上，#苏清月自焚#的话题，已经被抬到了第二上。 话题的内容来自于消防局官微发出的警情通报，通报里指明郊区工业区一工厂发生火灾，现场造成四人受伤。 而通报搭配的小视频里，苏清月能看到当晚工厂的浓烟滚滚。万能的网友根据那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判断出了那是她的工厂。 【喜闻乐见啊，苏清月也觉得自己危害社会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可要死自己去跳海跳楼啊，纵火算什么事？还连累了其他人受伤，这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该不会又是一场想博大众同情的作秀吧？或者工厂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犯罪证据？要不然怎么前脚刚出警局，就迫不及待地去一把火烧掉？】 【微光社还盯着呢，这事要不给大众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看苏清月以后还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下去。】 各种各样的留言，千奇百怪，可中心思想却出奇的统一——苏清月怎么还不死？ 苏清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成为社会毒瘤的那天。 她草草扫了眼内容，便将手机还回去，“岑经理，如果这场火灾真如警方通报所说，那我应该赔银行多少钱？” 她不是很了解这种抵押物损坏后的赔偿细则，也不知道会不会超出原有的抵押价格。 岑经理以为苏清月会反抗，她接触的大部分索偿客户里，十有八.九都是歇斯底里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像苏清月这么冷静的，还是第一个。 她不免多看了苏清月几眼，又递了另一份文件：“这是苏小姐当初和我们银行签订的抵押合同，按照合同规定，您需要偿还180万。” 180万。 这个数额，对鼎盛时期的苏清月来说，尚且都不是小数目，更何况现在？ “好，我知道了。”苏清月接过文件，极力让自己回应着镇定的笑容，“我会在银行规定时间内，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如果错误真在我，那我一定会按时偿还，请你们放心。” 这么配合的客户，岑经理也不好再为难，把剩下的该下发的通知下发完毕后，便和同事离开了病房。 银行工作人员前脚刚走，苏清月就进洗手间换了衣服，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工厂的火灾明明是张平纵的火，可现在却压到了她的头上，她哪里还能在病房里待得住？ 她得亲自跑一趟警察局。银行宽限的日期只有三天，她必须要在这三天里，让警方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同时让保险公司做出他们相应的赔偿。 不然，她欠的债务，下辈子可能都换不清。 苏清月忍着身体的不适急匆匆下了楼，要往医院大门口跑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首席。苏首席。” 苏清月止住脚步，转头，“王总？” 她身侧门诊楼的大门前，王军颠着型号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朝她屁颠屁颠跑来。十月中旬的微凉天气里，他脸上也出了一层油，站在阳光中多少有点反光，让人看不太清他的脸。 他的身侧，蛇精脸的小情人挺着同样型号的孕肚紧跟着他，能夹死苍蝇的双眼皮里尽是仓皇，一边跑还一边“哎哟”着，“亲爱的，人家不能再跑了啦，肚肚都要痛死掉了。” 这嗲的。 苏清月抹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没闲心看王军向她秀恩爱，转身就要走。 王军却扯着她，“苏首席，能在这里碰见真是太巧了，我正好有点事要找你呢。” 他边说着，边朝小情人使着眼色，等苏清月望过去时，小情人已经抱着肚子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刚才不是还肚肚痛死掉了跑不动？ 苏清月双眼一眯，素净的来不及化妆的一张脸即使脂粉未施，也能爆出烈焰红唇的强势气场。 她一用力，扬手挥开王军扯着她的胳膊，声音低冷：“王总，虽然我们合作的时间不长，但也希望王总做个明白人，别把我们最后的那点情分都给磨没了。” 王军知道苏清月看出他有目的了，脸色讪讪着，肥厚的大手摸摸鼻子又摸摸光秃秃的头顶，“苏、苏首席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是真的找你有事。” “是吗？”苏清月淡色的双唇一弯，“可我现在没时间和王总在这里啰嗦，失陪。” 她不想再卷入王军的那些桃色纠纷里，再一再二不再三，就冲着前两次，她也不必给他留任何情面。 可还是晚了。 苏清月还没转身呢，侧后方就传来一声河东狮吼，震得整栋门诊楼都跟着晃了三晃，幅度堪比3.8级小型地震。 紧接着，王军的老婆关欣那strong的体型奔跑过来，刚做的俗粉装嫩水晶美甲直直戳着，若不是苏清月躲避及时，她的脸今天得在这里重新挂一道彩。 第443章 被撕现场 “王军，你竟然还有胆量跑？”关欣也是跑过来的，长久不运动的身体剧烈抖动着，随时像要缺氧倒地，“你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领着这个小贱人进妇产科？你没想到我今天也陪着嫂子来医院吧？一次两次的你都能找到理由避过去，今天被我抓了个现形，这都进妇产科了，我再不收拾你，岂不是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她虽然只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背影，但王军护对方像护眼珠子似的疼爱，她可是亲眼看在眼里的。 她嫁给王军这么多年，就算没生个儿子出来，但对他们王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王军什么时候这么对过她？ 就因为对方怀了孕？ 一想到对方可能会生出个儿子来，关欣就满眼冒火，她刷地转头看向苏清月，目光掠过苏清月的肚子时，恨不得捅把刀子进去，“苏清月，这是第几次了？你可真有本事。我次次碰着你们，你都能给我摆出一副贞洁烈女不容侵犯的模样，你脸皮到底是有多厚？你这次又准备跟我说什么？说你只是路过，和我们家王军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呸！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不可！” 她说着，就撸起袖子挥舞着浑厚结实的臂膀，朝苏清月身上招呼。 苏清月料想自己可能会再次遇到这种戏码，可没想到剧情竟然会这么快上演。 如今王夫人已经开始动武，她要是再置身事外，这脏水怕是要沾她一辈子了。 “王太太。”她抬手格住关欣的胳膊，甩回去，同时看向王军，“王总，这样做有意思？” 王军夹着尾巴，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会儿小情人应该还没跑远，如果他不“祸水东引”把注意力引到苏清月身上，关欣那个母老虎一定会把医院周围掘地三尺，挖出小情人来的。 这好不容易东躲西/藏了几个月，眼看着再熬一段时间就能生了，可不能紧要关头，让关欣把他王家的种给弄没了。 反正苏清月现在全网都在骂，连白氏都发了声明声称白承允和她无关。他不趁现在利用个一次半次的，多亏？ 苏清月见王军不吱声，笑了：“王太太，看到你丈夫的怂样了？就这德行，我做他的小三？我眼还没瞎。” 关欣一愣，随即火又上来。 苏清月说自己眼睛没瞎，岂不就是间接在说，她这个老婆眼睛瞎了，才会看上王军？ 贱、贱人！她今天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关欣嗷呜着又要动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紧张急切的声音，“关欣。” 声音的主人在跑过来后，抱住了关欣孔武有力的胳膊，急急道：“你怎么又这么冲动？这大庭广众的，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回家解决？” 来人正是关欣的嫂子，苏清月认识的那个幼儿园主任，朱林。 她显然也是追过来的，白皙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汗珠，可热成这样，她脸上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得像个可怖的女鬼。 人也比上次苏清月见她时，憔悴了很多。那身子骨本就羸弱，如今更是瘦得骨头都没几两，来阵二级风，人都能被刮走。 可这么瘦弱的人，却紧紧抓着关欣的胳膊，哀求着不让她再动半分。人也转向苏清月，“心柑妈妈，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虽然见过没几次，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嫂子！”关欣等了半天，没等着自家人帮她说句话，而且不仅不帮忙，还主动站到了苏清月那边？ 这关欣哪能忍，也不管朱林是不是才从手术床上下来，她大手一挥把人掀开，萝卜粗的指头戳向了苏清月：“这么一张狐媚子脸，明摆着就是勾引男人成性的，嫂子你还真相信她的鬼话呢？怪不得我哥能明目张胆地把小情人领回家，你这简直就是愚善。” 一句话，朱林本就惨白的脸更加薄如宣纸，瞳孔里的光也剧烈晃动着，像是随时都能跌出大颗的眼泪。 关欣却没空管朱林什么心情，她回身，继续撕苏清月：“看见我嫂子给你说好话，你心里很得意是不是？呵！” 她眼神一厉，声音陡然拔高：“大家都快来看看不要脸的小贱人。抢了我的老公还死不承认，要给自己立牌坊呢。你们是不是还不认识她啊？苏清月！这几天新闻上用发霉布料做衣服的苏清月，就是她！她不仅丧尽天良用发霉的布料，还恬不知耻地勾引别人的老公。这种人要放以前，就该送去浸猪笼！” 苏清月虽然这几天一直霸占着热搜榜上的各种位置，但其实对于她的资料，网友知道的都不是很详细。尤其她的样子，网上什么样的照片都有，以至于大家也不知道那么多张脸，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苏清月。 如今本人就站在这里，一圈又一圈的吃瓜群众本来就想吃个正室活捉小三的瓜。可没想到这瓜地如此给力，这小三，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苏清月？ “猹”们吃过瓜，可没吃过这么精彩的，一时间都纷纷拿出手机，朝着苏清月接二连三地拍起来，有人甚至还开启了直播。 【苏清月本人现身，火速围观，速进！】 【有毒面料只是其一，她真正的身份竟是小三儿？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收看今日吃瓜之苏清月被撕现场。】 各种标题在直播间里飘过，很快就引来一大片网友。 苏清月看着离自己最近的手机，都快要怼到她的脸上，她不躲不避，看向那部手机。 锋利的眼神如数九寒天里的冰窖，彻天彻底的寒又透着刺骨的冷，隔着一道手机摄像头，拿手机的年轻人像被苏清月冻住了似的，下意识就要把手机往回收。 手还没动，被苏清月捏住，镜头固定时，她也缓缓开口：“既然开了直播，那我们就把问题全都摊开，一一谈谈。” 第444章 不复返之势 镜头里的人，眉不点而黛，唇不点而红，比起开个直播就要浓妆滤镜各种加工的网红脸，苏清月的脸素淡得如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流。 而且她眉宇间有着不同于柔弱女子的清冷英气，如遥远冰山上袭来的风。孤冷的气质是睥睨众生的女王，只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便能让人打心底腾起一股天然的敬畏之意。 直播间的观众在不约而同的短暂沉默后，开启了疯狂刷屏。 【这是苏清月？这真的是苏清月？妈妈呀，她的颜值竟然这么能打，能秒杀当红的流量众花了吧？我隐约知道为什么她能让白承允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砸大墙了。】 【前面的搞清楚事实行不行？这个女人还一身罪恶呢。再说了，白氏不都发声明了？我是白承允党，拒绝和这种女人搞cp。】 【到底谁分不清状况？都是一丘之貉你们还想为他们辩解？这苏清月还摆着一副正义的姿态，我倒要看看她能舌灿出什么莲花。】 【弱弱地插一句，为什么刚才苏清月说她要一一摊开说明时，我竟产生了一丝期待？我竟觉得这样一张脸，她不可能也不屑去做那种下作的事？】 【沉默并偷偷+1。】 【偷偷+10086。】 …… 直播间里各种各样的言论，苏清月看不见，她只凝视着离她最近的镜头。 关欣看着由她引导出来的一出撕小三的戏码，立马就要歪楼，苏清月像是要把事情往别的地方引？ 那还了得！前两次就被她逃了，这次可坚决不行！她今天就是耗上这一身肥肉，她也得把苏清月拖进妇产科的手术室，把那肚子里的孽种搅成肉酱。 “苏清月！”关欣叫嚣着，“你……” “安静！”关欣还没说一个字的重点，苏清月扭头一声厉喝，气势沉如千钧，关欣张了张嘴，竟真的没再蹦出一个字来。 她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定定地看着苏清月重新面向镜头，“各位，关于这几日的新闻，如果我现在说我也是个受害者，可能只会让你们更加唾弃。但公道自在人心，我苏清月行的端坐的正，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我相信警方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也会还大家一个真相，还请大家宽限我几天，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言语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充满坚定，明明在大众眼里，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为了暴利拿幼儿性命于不顾的奸商。 可是此刻的苏清月，她周身像是带了耀眼的光环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她。 直到有人小声嘟囔了句：“就算布料事件另有隐情，小三这事怎么算？人家正室还在跟前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关欣没想到还有人会支持她，她一下子被注入了能量，满血复活，“苏清月，听到没有？你别妄想用别的话题引开众人注意力，你是个小三就是个小三，你再披着羊皮，你也改变不了你身上的狐骚味！” 她骂得太难听，好脾气如朱林，也皱起了眉头。可她想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苏清月冷冷看向关欣，同时伸出左手，拽住了想要趁众人不注意遁走的王军，把王军一转，朝向众人：“我当他的小三儿？” 众人看看苏清月的绝世容颜，再看看王军的地中海啤酒肚，表情得到了空前统一的一言难尽。 鲜花是可以插在牛粪上，但这牛粪……是不是也太牛粪了点？ 见众人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关欣急躁地喊道：“你们别听她的，她是在混淆视线。她肚子里已经有我老公的孩子了，我亲眼看见的。” 对了，孩子。 关欣脑中亮光一闪，苏清月这肚子一看就是月份还小，估计胎都没坐稳。她何不趁现在乱糟糟一片，趁机下手…… 关欣眸光一深，下一刻，她已经高高扬起了手臂，“苏清月，我们新账旧账，今天就在这里彻底算清楚。我一定要撕了你，看你还敢不敢勾引人！” 她以前所未有的力道冲向了苏清月，雄壮的身躯，像是一头发了疯的斗牛。 苏清月松开王军就要去挡关欣，可肺腔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楚让她身子一抽，口腔里好像又涌出了熟悉的血腥味。 该死的，什么时候犯病不行，现在犯？她再牛逼哄哄，也不可能在眼前发黑的情况下，来个后踢腿把关欣踹出去啊。 完犊子，监狱老大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 苏清月忍着胸口里剧烈的疼痛，感觉到耳边已经听到了关欣那肉乎乎的手掌带出来的呼啸风声。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忽然爆出一连串的惊呼。 苏清月脑海里的那阵眩晕还没有过去，所以她并不知道，此刻的各大直播间已经要爆炸。 【我看到了什么？是凡人吗？不，是神仙！妈妈我看到神仙下凡了。】 【看到他抬手格住胖女人的那一瞬间没有？word天，a爆了，他a爆了！】 【这是谁啊？苏清月的护花使者吗？他为什么忽然出现？还带了那么多保镖。天，这保镖黑衣墨镜的，是在拍电视剧吧？】 【指路：白氏集团总裁，白承允。】 直播间在看到白承允的名字后，气氛被抬到了最高点。 【我就是柠檬树上的那颗柠檬果。我带着正义审判的目的而来，却被塞了一嘴的狗粮目睹了一场英雄救美？不，这不是我，我不接受。[doge脸]】 【所以白承允没有不管苏清月，他们还是一对？那这个胖猪男人是谁？有白承允的颜值在前，我要是苏清月，我面对这头胖猪，我是会做噩梦的吧？】 所有前几天在网上各种怒骂各种愤慨的网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关注点已经跑到了西伯利亚，并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 苏清月察觉到了周围骤变的气氛，她忍过那阵疼，在眼前的黑暗慢慢驱散后，抬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记忆像是一下子坐着火箭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白承允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他身上穿着那身被千人评为湖城一中史上最丑的校服，别人穿着像丧服，他却穿出了清冷出尘的味道。 第445章 变相羞辱 苏清月和同学在走廊上打闹，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白承允。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一个男生的胸可以硬到那种程度，她捂着发疼的鼻尖想要抬头理论，却在抬头后撞见了那汪幽深的眸光。 从此，一眼万年。 一如此刻，苏清月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记忆里，还是在现实中。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她的心脏怦怦跳着，一下又一下，直击耳膜。 她看见白承允甩开关欣的肉手，嗓音凛冽着慑人寒意：“冷苍，今天这里的一切，不准有半个镜头泄露出去。” 冷苍点头应下，抬手一挥，黑衣黑裤面无表情的保镖上前，收走了所有人手中的手机，删除了所有相关讯息。 而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场景，在场的人竟然也没有敢吭声的。所有人都在白承允出声的那一刹那，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没人敢妄动。 王军算计了半天，没算到白承允这尊神会亲自前来，而且白承允看苏清月的眼神，那分明就是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 哪是像声明里说的那样，他们没关系？ 意识到自己亲自引着大水冲了龙王庙，王军腿一软，扑通跌倒在地：“白、白总，这是误会，这真的是误会。我找苏首席就是为了、为了……” 他眼珠子剧烈地转动着，在白承允视线移过来之前，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对，我就是看苏首席遇到麻烦了，想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我们毕竟相识一场……” 剩下的话，在白承允森寒的目光中，尽数老老实实地咽回到了嗓子里。 他预感自己要完了。 白承允没让王军失望，他淡淡出声：“王军，蔚蓝服装厂？” 王军在白承允极具压迫性的眸光中，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我还有幸为白氏做过工装的，白总，我……” 白承允无情打断：“冷苍。” 冷苍正指挥着保镖删照片视频，闻言站过来，看到地上的王军时，明白了：“是，白总，我这就去安排。” 安排什么？ 不能安排啊，他全部身家都在这个服装厂上啊！ 王军想去抱冷苍的大腿，可白氏集团的特助，又岂是他能近得了身的。 王军很快就被保镖拖了出去。 剩下一个关欣，再跋扈的人在白承允面前，也安静成了盐酥鸡。她胆怯地看一眼白承允，不知他会怎么处理自己。 可白承允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他高大的身形稍微一弯，苏清月被他打横抱起，抱在了怀中。 熟悉的薄荷清香袭入鼻间，苏清月如梦初醒。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没散去，前一刻他们还在说白承允已经不管苏清月，可此时，却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不过苏清月没那个闲心去看众人脸被打歪到什么程度，她一被白承允抱起来时就开始挣扎：“白承允，你放我下来。” 白承允冷冷睨她一眼，“待着。” 待哪里？他的怀里？ 他已经是李薇薇的男朋友了，李薇薇还刚没了一个子宫躺在病房里，她如果还能安之若素地待在白承允怀中，那她就成真的小三了。 苏清月扭动着身子，她刚经历了一场肺痛，本就身上没剩多少力气，白承允的双手还和钢铁似的，将她禁锢了个严严实实。 “苏清月，不想让我把你扔地上，就老实点。”白承允扔下一句威胁，抱着她往病房楼走。 围在周围的人自行开了一条道，目送着男人抱着女人离开。 啊，今天又是恰柠檬的一天啊。 在外人面前，苏清月还能理智地给白承允留点面子，可进了只有两人的电梯，她就夹枪带棒毫不留情了。 “白承允，你的女朋友还躺在病房里等着你的关爱，你这样抱着我算什么？或者白总想坐享齐人之福？那可真是对不起，我没兴趣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更没兴趣分享你！” 白承允从苏清月气势冲冲的怒言中，提炼出了最重点：“什么女朋友？” 呵，都是千年的狐妖，跟她装什么大头蒜？ 苏清月气得咬牙切齿：“怎么，白总是想说李薇薇不是你的女朋友，白总还是单身狗一条？” 堂堂白氏集团总裁，高高在上的白家未来掌权人，竟被骂作是一条单身狗。 白承允眯眼看着怀里一脸怒气的人，忽然就明白了，这段时间苏清月为什么总动不动就对他冷着一张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轻声哂笑，“你这些天，就是在气这个？” 脑容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 电梯不断上升，很快到了顶层svip层。 苏清月见白承允扔下一句话后就不再出声，现在又要抱着她出电梯，李薇薇可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病房里呢！ 她急得想要杀人了，“白承允，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 “你会做什么？”白承允丝毫不惧苏清月的威胁，不仅如此，他还心情十分不错地笑了笑，收紧了抱着苏清月的胳膊，一路出电梯直到进苏清月的病房，才将她放到了病床上。 身体甫一获得自由，苏清月就要起身，可白承允算准了她会走人似的，抵着她压了下来，将她困在了两臂之间。 几乎是鼻尖与鼻尖相抵的距离，苏清月呼吸间全是白承允独有的冷冽味道，她甚至不敢偏头，怕自己一动，白承允的唇瓣就会落到自己脸上。 实在是离得太近了。 “白、白承允。” “什么？” “你、你起来。”要血命了，为什么苏老大要结巴？苏老大的气场呢？拿出来啊。“我再说一遍……” “说什么？”白承允不仅没有离开，还更低了一分。 唇与唇似接未接的距离，最为暧昧，也最为致命。 苏清月觉得自己成了一只老鼠，被白承允这只猫玩弄于鼓掌之中，屡次想逃跑，屡次被拽着尾巴拖回来。 所以这是白承允的变相羞辱？他明明已有女朋友。 “白承允，如果这是羞辱的话，那恭喜你，你成功了。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薇薇就在隔壁，慢走不送。” 苏清月梗着脖子，白皙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因为隐忍而微微凸起着，昭示着她从不服输的倔强。 眼睛也转到了别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承允。 第446章 娇艳欲滴 这个女人，拉红线倒是有一手，这么能乱点鸳鸯谱，怎么不去当月老？ 白承允轻声一笑，声音里像是带着宠溺，可细品又再也捉摸不到踪迹似的，“说你蠢，你还真是挺蠢。”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算什么？ 白承允以前也不是没说过苏清月蠢，尤其高中每次临考前，苏清月腆着脸求白承允给她辅导时，白承允那段时间的毒舌，通常会达到巅峰值。 “苏清月，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值得拥有。” “你今天是把左脑带出来了，右脑放在家里？” “你是为了显高才长脑袋的？你的目标就是笨死一个是一个？” 种种发自心灵的拷问，让苏清月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脖子以上全瘫痪了。 可是这次，苏清月却觉得白承允另有深意。 她忍不住转回目光看向白承允，四目相接，她跌落进了白承允漆黑的眸海中。 秋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升到了天空中的最高点，苏清月这间病房的窗户是西向，暂时还只能分到一点阳光。可她却觉得房间里日光大盛，白承允整个都陷入了逆光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唯有那双黑眸最为清晰，深邃的黑隐在半垂的眼睑之后，似睁未睁，带着一点苏清月从未在白承允身上见过的慵懒。 苏清月一下子就没了言语，她想说什么，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角落里的时钟，滴答，滴答。 苏清月的心跳，扑通，扑通。 本是普普通通的对视，不知何时却变了味道。白承允的视线从苏清月的双瞳里移开，慢慢往下，掠过她秀气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瓣只涂了一点润唇膏，他离得近，隐约能闻到润唇膏独有的清甜香气。因为是病中，那双唇稍微透着点苍白。 可就是那点白，让人无端生了肆虐的想法，这样的唇在吻过之后，会依然是苍白，还是红润的娇艳欲滴？ 白承允的双眸微眯了眯，下一刻，他按在苏清月头侧的大手倏然动作，捏住了苏清月精巧的下颚。 苏清月还未来得及分辨白承允眸中骤然划过的光是什么含义，唇就被堵了个结实。 她猛地睁大眼睛，惊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抗，监狱老大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被人占了便宜。 可白承允那厮却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她才将膝盖提起来，就被白承允单手制住，同时另一只手从下颚上撤离，握住她的两只手往上一提—— 苏清月彻底变成了砧板上的咸鱼，双手被禁锢在头顶上，人也动弹不得。 白承允！ 你大爷！ 你……嘶！ 苏清月的唇瓣突然被咬，她疼得嘶了口冷气，抬眸瞪向白承允，那人却好心情地低低一笑，在她唇边落下威胁：“心里骂我？可以。骂一句，加一分钟。” 苏清月：“……” 今天注定是监狱老大被活活气死的一天。 等到白承允“品尝”完毕，苏清月的唇已经苍白不在，尽数变成了可口的嫣红。 白承允却没有再继续动作，他松开了对苏清月的桎梏，人附在她的耳边：“老老实实在这待着，这是利息。” 什么利息？ 不等苏清月追问，白承允已从病床上起身，转身出了病房。 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西裤，即使经过那活色生香的几分钟，他依然衣装笔挺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 反观苏清月，本就随意扎的马尾早已散开，嘴唇微肿衣着凌乱，任谁看了，都能立刻想到刚才发生过什么。 王八蛋！ 白承允就是个王八蛋！ 苏清月气得咬牙，但之前笃定的“白承允和李薇薇是男女朋友”这个信念，却又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动摇。 特别是白承允那句说她蠢的，莫非，一直都是她误会了？ 苏清月咬了咬唇，贝齿不小心碰到了被白承允咬到的伤口，她疼得皱了皱眉。 算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哪里有时间在这管这些风花雪月。 下床，苏清月进洗手间重新收拾了下自己，打开房门要出去时，却在门口看到了两尊门神。 门神之一：“苏小姐，先生说了，您身体还有诸多不适，不宜出门。” 门神之二：“苏小姐，请不要难为我们。” 苏清月：“……” 她都还没往外迈一步，这就成为难了？ 白承允个天杀的！ 几公里之外的黑色布加迪后座上，白承允突然掩鼻，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前面副驾驶上的冷苍连忙顿住汇报，关切道：“先生，您最近一直都是连轴转没有休息，之前的过敏也还没有除根，要不我让家庭医生待会儿去公司，给您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白承允摆了摆手，清了下嗓子缓解了喉咙的不适，“继续。” 冷苍见白承允执意，也就没再多言，接着之前的话头道：“警方收到我们给的资料后已经取证完毕，稍后就会向公众通报火灾的案件详情。” 白承允边听冷苍汇报，边拿过右手边的文件夹看着文件。随行的光影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脸部线条刻画的更加明晰。 “布料那边有没有进展？”他问道。 冷苍接下来要说的，正是这点：“周海全于昨日已恢复原职重新回到监狱工作。今天早晨，他向警方举报了一个临务人员，指出这名临务人员和发霉布料有关系。警方现在正在取证阶段，还没出最终结果。” 白承允点头：“派人紧盯着事件进度。另外，去查一下苏清月现在总共欠了多少款项，queen那边也紧跟上，查清楚这个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白承允前往197大厦时，白元海的黑色商务车一个紧急急刹车，停在了仁爱医院的地上停车场。 刘永上次见白元海这么着急时，还是小心柑入院。但那时小心柑只是个贫血，这次的薇薇小姐，可是实打实被摘了一个子宫。 薇薇小姐从小就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如今这个样子，也难怪老爷子这么心急火燎了。 第447章 又上热搜 刘永跟在白元海身后匆匆上了顶楼，病房门打开时，李薇薇刚刚苏醒，正在接受顾南生的检查。 白元海看着李薇薇脸上布满从未有过的憔悴，心里一疼，眼底差点没涌出泪花来。 他慌忙别开头忍住鼻间那阵酸楚，忍过去之后才问道：“顾医生，薇薇她怎么样了？” 顾南生早在李薇薇上顶楼之后，他作为主治医师，也跟着把办公室临时搬到了顶层。 他没回答白元海的问题，只径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等一系列检查都做完了，他才摘下口罩道：“目前已经没有问题，接下来好好休养。病人体质特殊，在伤口愈合之前，一定要切记，不要有任何剧烈活动。” “好。好。”明明都是佣人该记住的事情，白元海却认真地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再让李薇薇病情出现反复。 等顾南生带着一众医护人员出了病房，白元海拄着手杖到病床左边，看了眼李薇薇，张了张嘴。 战场上战无不胜，到了商场也可以怼的对方哑口无言的人，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拍了拍李薇薇的手背，无声叹息。 李薇薇意识还有些昏沉，尤其一醒来就被告知自己的子宫没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像是雏鸟没了该飞行的方向。 没了子宫就不再是个完整的女人，她还没有嫁给白承允，她还没有给他生下一子半女。 而且她现在这种半残不残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嫁给白承允？堂堂白家，又怎么会要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做妻子？ 李薇薇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最终不是败在苏清月或白兰儿手里，而是败给了自己，她就想发疯，想把这病房里的一切全都毁掉。 可是白元海就坐在旁边。 隐藏在被子下的右手指甲，早已把掌心掐得鲜血淋漓，李薇薇的脸上却盈满了的笑容，哪怕那笑是柔弱无力的，她也坚持要带给人希望似的。 “爷爷，您别这个样子嘛，我就是受了点伤，医生都说我很快就会好的啊。” 白元海精矍双眼里的眸光一颤，他何尝不知道李薇薇是在劝他，“薇薇啊，好孩子，这次是承允没有保护好你，爷爷我……” 我什么？ 李薇薇屏息等着下文，可白元海却没有再继续。她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先抛砖引玉：“爷爷，您说什么呢，这事和承允没关系的。就算那天承允不在场，我也依然会这么做的。” 她眼底的坚毅，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 白元海看着这个样子的李薇薇，心底更加触动，他攥住李薇薇的手，所有的犹豫不决，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你放心，爷爷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李薇薇紧掐的掌心骤然一松，心里大石落地，可她还是笑着轻摇了摇头：“爷爷，我知道您一直都想把我和承允……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逼迫承允……” 都这种时候了，还替承允那浑小子着想。不骄不躁，谦虚敬慎，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也不枉这么多年，他待李薇薇如亲生孙女。 白元海长叹了口气，松开李薇薇的手拍了拍，“你刚醒来，还需要多休息，我就先回去。等中午时，我让厨房给你做点补身体的送来。” 李薇薇醒后还没见到白承允，“爷爷，我这边没事，您就不要天天往医院跑了。等我出了院，我就请段长假，回老宅好好陪陪您。” 人老了，就想让小辈陪着呢，白元海满意地点点头，“爷爷最近就不过来了，这里就交给承允，让他多照顾着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薇薇便不再说话，目送着白元海出了病房，才收起了脸上的笑。 被子下的右手掌心还渗着血，她拿出来，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上面的鲜血，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这场戏的序幕才刚刚开始，她不会在这个时候退场服输的，绝不会。 —— 隔壁病房里，苏清月被白承允的人看着，出也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上午她都听到江扬帆的声音了，却愣是没见着他的人。 她只能在病房里打电话遥控一切，但也是处处碰壁谁都不肯给她机会。 她急得午饭都没吃几口，直到下午，微信突然蹦出消息提示。 是设计师anna的消息：“苏首席，快看热搜。” 她又上热搜了？ 苏清月立即退出微信打开***，排在第六位的话题上，#苏清月通告#几个字明晃晃地在那里挂着。 她压着心惊点进去，先是看到了警局发出的通告。 大体内容便是，工厂纵火已经查到了凶犯，警方将全国通缉纵火犯张平。同时，幼童白血病一案也已查清，被拿去化验的那件童装出自地摊上的山寨货，并不属于苏清月工作室所制。 警方还特地指出，纵火案中的张平，是这名白血病儿童的舅舅。 湖城第五监狱的官微也紧跟其后，指明苏清月用的那批面料，是被临务人员为一己之力私下里换成了发霉的，监狱已将此名临务人员移送司法机关，不日将会公开审理此案。 这种消息一出来，网民们心情顿时十分复杂，槽点太多，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吐起。 【所以说，白血病跟人家苏清月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张平是怎么回事？脑补出讹诈赔偿不成便纵火伤人的剧情了，这也太狠毒了吧。】 【那苏清月是不是也太可怜了？又是进警局又是被烧伤的，事业也没了，这损失算谁的？】 倒戈转去支持苏清月的人不少，但这其中也不乏网络喷子依然坚持自己观点的： 【有些网民是属金鱼的吧？这些事情再和苏清月没关系，她的工厂把发霉布料二次加工的那个视频，可是石锤呢。那个总没人陷害她吧？】 【再无辜还能是朵洁白的白莲花？一个女人自己混迹于商场，能干净到哪里去？恐怕爬的不止白氏总裁一个人的床吧？这次的这些洗清她罪名的通告，又是在床上出了多少力换来的呢？】 第448章 高尚尊贵 骂苏清月的人依然有，但很快，由湖城第一大状钱豪发出的律师函，将辱骂苏清月的，以及之前造谣苏清月工厂自焚的一众网友，全都告上了法庭。 如此铁血的手腕，网络喷子们还是第一次见，网上顿时一片哗然。 只可惜上午由关欣引起的那场闹剧，已经被冷苍处理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信息都没留下，不然网民们又可以分分钟脑补出甜宠大文。 苏清月翻看着网上越来越有利于自己的评论，这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又是警局又是监狱的，但一看就都是白承允的手笔。 所以说，上午他说的“利息”，是这个意思？ 苏清月扔开手机转头看向窗外，她面色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窗玻璃倒映出的嘴角弯弧，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苏清月的心情很好，但苏芸芸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 她把小polo停在了住院部的楼前，余光瞥到副驾驶上的水果篮时，心里的烦躁又多了一层。 凭什么老让她跑腿啊？上次她都跟苏清月吵成那样了，哪是还能正常交流的关系？ 而且那天要不是她把苏清月扔在了路边，苏清月也不能一个人去工厂，也就不会遇到火灾了？ 但谁会有先见之明？她要是有那本领，还去天桥摆地摊算卦了呢。 苏芸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清月，她不情不愿地下车，又不情不愿地上楼。可她都这么不情愿了，到了楼道大门口时，还被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顶楼属于私人区域，不接受任何人探视。您还是请回吧。” 这是什么时候下的规定？她苏芸芸能来探望苏清月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些人竟然还被拦着？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行吗？我是‘任何人’吗？我是苏清月的妹妹，我也不准进去？”苏芸芸本就心绪烦躁，此刻更是恶劣到了极点，连话语都有些不客气。 保镖们却眼观鼻鼻观心，对她的怒气毫无反应，“抱歉。” 呵。 当她想来啊？ 苏芸芸想把水果篮扔保镖身上转身就走，可想到苏伯年那张急切的脸，她若是这样回去，她爸怕是得被气得再进一次抢救室。 烦死了。 苏芸芸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好，我可以不进去，那你们帮我跟苏清月说一声，就说我在外面，这总行吧？” 顾南生拿着一摞病例从临时办公室里出来，快走到护士站时，听到了“苏清月”三个字。 他抬眸望去，被保镖拦在外面的女生明眸皓齿，与苏清月的清冷不同，但眉眼间还是能依稀辨别出两人的相同之处。 他走过去，“找苏清月？” 苏芸芸冷不丁被人问，下意识看向对方，却在触到对方的脸时，狠狠一怔。 她年少时看的一本漫画里的男主，就是眼前这个医生这种类型。明明一张冷心冷情的脸，可他眼底的光，永远都是最纯澈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靠近。 没人知道苏芸芸有多喜欢那部漫画的男主角，她曾一度将其作为自己未来择偶的标准。 现在，她竟然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那个男主角的真人版？ 苏芸芸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像是一张嘴那颗心就会从嘴里跳出来。她手心按住胸口的位置，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娇羞，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嗯，你能帮我……跟她说一声吗？” 顾南生把病例递给了护士，点头：“可以。” 转身去了苏清月的病房，半分钟后，苏清月的身影从病房门口出来。 苏芸芸的视野里只剩下了顾南生一个人，其余的背景和人全成了虚化，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顾南生和苏清月是如何的熟络，也并没有意识到，顾南生为什么会那么熟悉苏清月的病房。 直到苏清月走到跟前，叫了声“芸芸”，苏芸芸才清醒过来，收拾好了自己的思绪，木回一张脸应了声“嗯”，“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你。” “进来吧。”苏清月转头和保镖解释了句，见保镖似乎还有些为难，便道：“这是我的妹妹，白承允要是责怪你们，就让他来找我。” 正好她还没跟他算变相软禁她的帐呢。 两个保镖都知道苏清月之于他家先生的重要性，两人互换了个眼神，最终退后了一步，放苏芸芸进去。 苏芸芸本来不想进去的，苏伯年就算只是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但她也是从小被捧在爸妈掌心里养大的，现在却要在这受两个保镖的刁难？ 可不进去，还不知道下一次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医生，苏芸芸心里痒痒的，脚步不受控地跟在了苏清月后面，一路进了病房。 病房的门甫一关上，苏芸芸也不管之前和苏清月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她凑上前不着痕迹地打探道：“姐，刚才那个医生是你的主治医生吗？以前没见过这么个人呢。” 苏清月顺着苏芸芸的话想了想，想到了顾南生。 也对，李薇薇都移到隔壁病房了，那顾南生肯定也是跟着上来的。仁爱医院所有的科室，只要有白家人住院，就要调一名主治医师上顶层全程陪同。 苏清月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但再多的内容，她觉得那是人家顾南生的隐私，便不再多说了。 苏芸芸还等着想问苏清月知不知道那医生多大，有没有女朋友等一系列问题呢，苏清月却甩开她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呵，苏清月这是觉得白承允还没甩了她，自己就可以高高在上呢？ 都是人家曾经不要的二手货，装什么高尚尊贵？ 苏芸芸刚压下的火又有起来的势头，她本来进来就是想打听那个帅哥医生的，可苏清月连认识都不认识人家，她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把水果篮往床头上一扔，她道：“那你先忙，我也该回去了，我爸还没出院呢。” 其实苏伯年早在苏醒后的当天下午就出院了，但苏芸芸笃定苏清月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第449章 对方的隐私 事关苏伯年，苏清月自然不会再拦，“那你先回去好好照顾大伯，等我出院了，就去看他。” 可别看了，你来一次我们家就倒霉一次呢。 苏芸芸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出了病房。 电梯口等电梯时，苏芸芸还不断地回头看向走廊，想着会不会和医生小哥哥再来个二次邂逅。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了医生小哥哥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小哥哥还会自己做饭吗？苏芸芸捧着一颗快要化了的心，幻想着保温桶里的东西是给自己吃的。可是下一刻，所有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她亲眼看见那个医生拎着保温桶，进了苏清月的病房。 苏清月她明明认识这个医生，她在撒谎？她对自己撒谎？ 苏芸芸一想到那间病房里只有苏清月和医生小哥哥两个人，心里挠心挠肺地都要气死了。这孤男寡女的，他们会在里面做什么？而且这医生进去的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些，都快超过五分钟了！ 苏芸芸接受不了她的芳心刚许出去就遭遇了滑铁卢，可她再想返回去，没了苏清月的命令，保镖死活不再放她进去。 她只能愤恨地倒退回来，摁电梯的力道差点没把按键按掉。 回到车里，正好徒弟给自己发来微信：“师父，杀一局吗？我心爱的女人又进医院了，可她那个该死的前夫又让人守住了门，把我们这对痴男怨女隔开了。” 苏芸芸以往如果看到徒弟大帆发这种消息，心里总会止不住烦躁，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被苏清月恶心着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手指飞快地回复着：“没心情。你师父我刚遇到了人生中的小哥哥，就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想杀人。[微笑脸]” 大帆：“[陷入沉思.jpg]师父你一个大男人遇到什么小哥哥？你是要辣手摧菊花？震惊脸。” 苏芸芸这才想起来她在游戏里用的是男号，开麦用的也是变声器，徒弟大帆一直以为她是个男人。 但聊了这么久了，两人也算熟络了，苏芸芸干脆和盘托出：“你师父我是正正经经的女孩纸，请谨记这一点。” 大帆：“[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jpg]所以一直带我吃鸡的，其实是一个三无女孩？不是男人？” 苏芸芸：“什么三无？” 大帆：“[骄傲脸]没钱，没活动，没男友。你就说是不是三无？” 苏芸芸活生生被气笑了。 “我不想看到你的消息请你立刻撤回.jpg” “我现在脾气好多了不然你早住院了.jpg” 连扔两张表情包，直到大帆老老实实把“三无女孩”的解释撤回了，苏芸芸才接着道：“最近不要找我上游戏了，我忙。” 大帆：“别啊师父。你看你有暗恋的小哥哥，我也有喜欢的小姐姐，不如我们组成‘赋愁者联盟’，一起抱得伴侣归啊。两个人互相支招，总比一个人单干要强得多吧？” 苏芸芸看着信息沉思，三个臭皮匠，是能顶得上一个诸葛亮，虽然他们才两个。 但眼下她也实在没心情想这些，医生小哥哥进了苏清月的病房，还不知道有没有出来呢。 更烦了。 苏芸芸对徒弟回了句“再说吧”，抬头看了眼苏清月病房的楼层，终是不甘心地扭动钥匙发动引擎，先回家。 医院顶楼svip层。 作为仁爱医院的院长，张建龙表示这几日很焦虑。他的头发长在了办公桌上长在了衣服上甚至长在了浴室的大/理石瓷砖上，但就是不再长在自己的头上。 一个苏清月也就罢了，又来一个李薇薇。尽管严格来说这两人都不算白家的，但一个是白承允重视的，一个是白元海重视的，这要是慢待了，他院长的职位估计也得随着他的头发一起消逝了。 于是这两天，张建龙往顶楼跑得格外勤快，腿都要跑细了。 “薇薇小姐刚做完手术，一定要认真护理，切不可出现手术感染之类的并发症。”张建龙一边嘱咐着顶楼的护士长，一边到处找人。 看了半天，要找的人也没看见个影子，“顾医生呢？又没有给他排下面的门诊，他不在办公室也不在病房，人去哪里了？” 护士长指了指苏清月的病房：“院长，顾医生是在病房，但不是薇薇小姐的那间。” 张建龙看着苏清月病房紧闭的房门，觉得牙周炎要犯。 这个顾医生，没事跑人家苏清月病房去做什么？难怪白总亲自下了那种命令。 张建龙捂着腮帮子，朝护士长挥挥手让她专心去照顾李薇薇，自己则敲开苏清月的房门，“顾医生，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南生正拿着消毒湿巾擦苏清月病床上的小桌子，闻言抬头：“院长，有什么事直接在这说吧，我稍后还要给隔壁病床的病人做检查。” 张建龙真想说这批新入职的医生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以往他找医生谈话，哪个不是屁颠屁颠地急于争表现？怎么到了顾南生这里，就什么马屁都不屑一顾了呢？ 但想到顾南生还要去给李薇薇做检查，张建龙只好忍下气道：“是这样，咱们医院啊，最近和美国那边的h医院有交换医生的项目。你不是美国的医学院毕业的？正好你对美国也熟悉，就派你过去吧。到了那边，可是有机会通过us/mle考试，拿到那边的医师资格的。” 当然，想要通过美国的医学考试，没个两三年怕是回不来的。 张建龙不仅崇拜起白承允来，为了赶走情敌，这招“杀人于无形”，可真是高。 顾南生把湿巾扔进垃圾桶，看见苏清月洗完碗筷从小厨房里出来，上前先接过碗筷收纳进保温桶里，又对苏清月道：“刚喝完粥，先别急着上床休息，绕着房间里多走走，促进消化。” 苏清月见张建龙在，客气地点头打了招呼，看出张建龙有话说，她指了指外面：“要不我去走廊吧，你们先聊。” 她这两天和顾南生虽熟悉了不少，但也仅限于对方是曾经的幼儿园同学，友好的小竹马，还是要尊重对方的隐私的。 第450章 油盐不进 “不必！”顾南生拽住了苏清月，转头对张建龙道：“我已经拿到美国的医师执照了，只不过在国内用不到，所以我才没有写进我的简历里。” 苏清月听说过us/mle考试，传闻其难度堪比万人同时过几厘米宽的独木桥，没想到顾南生还是个超级学霸啊。 张建龙也是没意料到自己医院里还养了条池中龙，他抹了抹汗，预感可能要完不成白承允交给他的任务了，只好强硬道：“顾医生，既然你有美国的医师执照，那这个项目更是非你莫属了。你待会儿就去人事填一下表格，准备即日启程。” 张建龙不信他还搞不定一个刚入职的医生。 结果顾南生不紧不慢地道：“用人单位擅自将劳动者进行派遣的，属于违法行为，劳动者可依法向行政部门投诉，由劳动行动部门依法处理。另外，根据《婚姻法》以及《计划生育条例》规定，符合晚婚年龄结婚的，可享受晚婚假15天。” 张建龙一脸懵逼，这刚才还劳动法呢，怎么转眼间又到婚姻法上去了？ “顾医生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顾南生牵起了苏清月的手，“我要请婚假，结婚。” 张建龙：“？？？” 苏清月：“？？？” 张建龙大惊失色，他抱着要调走顾南生的想法来，结果把人调去结婚了？要让白承允知道顾南生要请婚假……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苏清月也瞠目结舌地看着顾南生牵着自己的手，她不是吃饭前和顾南生表明了态度，他也答应他们只做朋友吗？ 怎么才喝了一顿粥，就从朋友上升到结婚对象了？ 苏清月边往回收着自己的手边道：“南生，你等一下，这和我们之前说的剧情不一样。” 顾南生任由苏清月把手抽回去，但目光却坚定非常：“某医学杂志曾经研究过，当你看见一个你钟情的人，大脑就会释放相关化学物质，产生的效果就像可卡因。而这个过程，只需要1/5秒。离我们约定做朋友已经过去20分钟又43秒，这个时间，足够爱情的产生和降临。” 这怎么就产生爱情了？ 苏清月要风中凌乱了，“南生，爱情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双方都产生，那才叫爱情吗？” 单方面产生的爱情，她这个前车之鉴的后果还不够惨烈警醒吗？ 顾南生歪了下头，似是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没感觉？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告诉我。为了伴侣而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呃，不，你很好，只是……” “既然很好，那还有什么不可以？我未婚，你未嫁，我们还从小有过婚约。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们也十分合拍有很多相同的习惯爱好。种种以上，我们不结婚，你不觉得可惜吗？” 要命！ 这哪里还是那个只会一根筋走到底的钢铁直男，顾南生除了医生，其实还有个律师的身份吧？这舌灿莲花的，苏清月觉得他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说服了。 “南生，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有没有婚约，合不合拍，而在于……”苏清月急得想挠头。 如果对方是江扬帆，她早就冷着脸让思想有多远他就离她多远了。可对顾南生，因着小时候的那份情谊，她怎么都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她想了想，只能先从侧面攻击：“南生，能先问你个问题吗？” “收入稳定，无不良嗜好，车房都写你的名字，保大人，男孩女孩生几个都可以，我爸我妈都会游泳。还有其他问题吗？”顾南生回答流畅地像是苏清月再有五十个问题他也能答上来。 苏·哑口无言·理屈词穷·懵逼清月：“……” 算了，她投降，她脑壳疼让她先缓口气。 张建龙全程被隔绝在两人世界之外，像幅多余的壁画，还是被扒开嘴强塞了一嘴狗粮的壁画，他要暴走了，“顾医生，你这连结不结婚都不确定，请什么婚假？婚姻大事是可以这么儿戏的吗？再说了，男人不是应该以事业为重？反正去美国交流的名额给你了，你现在立刻去给我准备资料。” 说完，他也不管顾南生答不答应，转头出了病房。 “咣当”一声摔门声，足可见张建龙火气也不小。 苏清月摸了摸被差点被震聋的耳朵，张建龙是顾南生的领导，他可以发火直接权利镇压，可她又该怎么劝顾南生这个油盐不进的人呢？ 结果没等她开口，肺腔里又涌出一阵熟悉的痒意，她连忙别过脸，捂着嘴咳嗽起来。 顾南生一见苏清月咳嗽，带上听诊器就要给她做检查：“我已经建议你的主治医生给你换另一种药了，怎么还没效果？” 苏清月惊天动地地咳了半天才缓过那股劲，她通红着脸颊摆了摆手，“医生说了，我这个得慢慢来，急不得。” 顾南生把听诊器放在苏清月的前心和后心分别听了遍，拧了下眉，“你先去床上休息，我再去找你的主治医生，商讨一下你的病情。” 苏清月听着这话里，是她这病有什么变化？ “我只是有点咳嗽，没什么问题的。”外面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她得尽快出院才行。 顾南生没表态，只把听诊器挂回到修长的脖颈上，“咳嗽也分大小轻重，马虎不得。你这个病很容易留下后遗症，你也不想未来的哪天，突然落个口眼歪斜的毛病吧？” 他对苏清月递了一个浅笑，可拎着保温桶出了病房后，清隽的脸庞却覆上了从未有过的严峻神色。 苏清月觉得顾南生只是说得严重，她自己都没感觉身体有哪里不适，哪能那么容易得后遗症？ 正想回床边拿手机打电话给财务，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白承允”三个大字，大有一副“你不接电话我就打到你关机”的架势。 苏清月想着之前看到的热搜新闻，唇角不受控地勾了勾，接电话时的声音，也有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轻快：“喂，什么事啊？” 第451章 风平浪静 白承允也不知道在哪里，信号不太好，听筒里一直有沙沙的杂音。 但他低沉的嗓音却依旧清晰如初：“澳洲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会出差几天，你老实待在医院，我回国前，不准办出院手续。” 听着像是霸道总裁又开始上演霸权主义禁锢人身自由，但苏清月听着，怎么更像是白承允在向她报备他的行踪？ 开什么玩笑？ 苏清月脑海里刚有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否定，他们结婚的那两年，都是经常苏清月拎着食盒进了197大厦，才被人告知她的丈夫去哪国哪国出差，前天就走了。 那就是单纯的警告了？ 苏清月想起门口那两尊门神：“白承允，把你的人收走。” “怎么，想出去？” “废……当然了。”苏清月一想到自己在这几十平米的地方对着自己的工作室无能为力，头发都要掉光了，“白承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室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白承允低低应了一声。 苏清月心思一跳，“‘嗯’的意思是，我可以出去了？” 白承允没说话。 苏清月听着话筒里的沉默，咬了咬唇。 以前她每次求白承允时，白承允也会这样一声不吭，只沉默的看着她。那双眼眸本就修长冷冽，安静的只剩深邃时，更是隐隐有什么情绪在荡漾。 苏清月最受不了白承允这种眼神了，只要他这样看她，她就会像个谄媚的小太监，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美的彩虹屁奉上去。 “我的承允小哥哥最好了，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承允你那么帅那么优秀那么容易让我心动，你忍心拒绝这么爱着你的我吗？” “我们家承允今天又是用颜值营业的一天呢。你上辈子一定是一杯碳酸饮料，不然我怎么会一见你就开心的冒泡呢？” 种种彩虹屁攻击下，白承允到最后通常都会点头，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所以心柑会彩虹屁，其实也是有基因可循的？ 但如今再让她对白承允冒彩虹屁…… 苏清月握了握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能出去，她拼了！ “承允，你……咳咳，你这么英明神武器宇不凡智勇双全，一定也觉得，我是可以出去的吧？”苏清月说完，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静等着白承允的回答。 然后就听到了白承允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答案：“不可以。” “叮”，挂断电话。 苏清月看着亮了几秒又转黑的手机屏幕，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她是被白承允耍了？ 气死了。 监狱老大也是有脾气的，苏清月反手送给白承允一个“死生不复相见”的豪华套餐，拉黑删除一套龙，干干净净好心情。 几十公里外的湖城机场，白承允打开不常用的微信，找到苏清月的头像后点开，随便发了个“。”。 果然，句号旁边出来了一个红色小叹号——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冷苍办理完登机手续回候机室，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先生唇角勾起的笑容。 他家先生，对着手机，笑？ 冷苍觉得自己打开门的方式很不对，又退回去，手指捏了捏眼角内侧，再打开门。 白承允已经放下手机看起了文件，刀削斧凿般的侧颜线条也是一如既往地紧绷着，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冷苍松了口气，他刚才果然是眼花了。 接下来的几天，医院里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苏清月听说李薇薇不再昏睡后，特地挑了个比较合适的时间去了趟隔壁病房，但也坐了没几分钟就回来。她对李薇薇，总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让两人可以顺畅交流的话题。 但工作室就不怎么平静了。 财务张娟电话过来进行着每日的最新汇报：“保险公司的赔偿下来了，但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还银行的抵押贷款。而且就算我们身上的脏水都擦干净了，queen公司那边也咬紧了牙，坚称我们没有信誉，也坚持不再要最新的这批订单并拒绝支付尾款。苏首席，要是这些衣服都砸在手里，我们可就连代工厂那边的佣金都付不起了。” 当初工厂排污被查封后，为了能及时赶出queen的订单，苏清月派江小萌特地出去找的代工厂加工，每件衣服要额外付加工费。 如果衣服送不出去，那就真如张娟所说，是个“双败”的局面了。 苏清月拿着手机在病房里不断地走动着，午时的阳光晕满了大地也晕得所有的树木金黄，但就是晕不到她这边。 所有人都有喜怒哀乐，可她在一夜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哀。 这悲催的，就算红颜薄命，她这命可过于薄如蝉翼了，唐僧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吧？ 苏清月揉了揉太阳穴：“公司的账户上，现在一点资金都不剩了吗？” 张娟叹了口气，“不仅没剩，而且这都17号了，本该15号发工资的，大家知道你有困难，也就都没问。可老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虽然警方给苏清月平了反，但如网友所说，工厂里二次加工布料的视频确实是石锤，抵赖不得。所以苏清月工作室的口碑也急剧下降，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和她合作，也没人愿意买她的衣服了。 “苏清月”三个字，无形中成了这个圈子里没人愿提的禁忌，工作室的结局似乎也已成定局，只剩关门大吉一条路可以走。 这算不算史上最短的创业路？春天开始秋天结束，真·春去秋来了。 苏清月自己都想笑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张姐，我知道你家里有困难，孩子还生着病。我转点钱你先用着，剩下的，到时候和工资一起发。” 张娟连忙推辞：“苏首席，我不是这意思，我……” “我知道。”苏清月打断了张娟，“孩子还需要买药，你就别推辞了。我尽快想办法，先把大家的工资发下去。” 第452章 大概喂狗了 张娟还想说什么，但她囊中羞涩孩子的药费确实成问题，便应承了下来，“苏首席，谢谢你了。” 苏清月挂断了电话，打开银行的app，盯着那3868.88的余额看了足足五分钟。 怎么也不给涨点利息？ 她吐了口浊气，转到微信，给张娟转过去三千块钱。 得。 她出狱那会儿典当了所有东西身上只有万字出头的存款时，她认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最穷的。 但人生爸爸果然是时刻教她学做人，用鲜明的例子告诉她，人这一辈子，永远都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棒棒的！ “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苏清月的思绪，她转头，看见顾南生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几本册子。 “前两天我让家人把我的东西都寄到了湖城，昨晚整理时，看到了这几本相册，里面有你好多照片，我们一起回忆下童年时光？”顾南生边说边往里走。 “是幼儿园时期的照片吗？”苏清月有些惊喜，这惊喜足以让她暂时放下坏心情。 当初苏家破产老宅被银行收走拍卖时，她在监狱，父亲又去世，整个苏家都没人了，老宅里的旧物必然也没人收，都被人一并扔了。 她的过去，贫瘠到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顾南生走到病床前把相册放到了小桌子上，“不是让你在床上休息吗？怎么又下床了？” 她一个存款不过千的人，哪能在床上躺得住？ 苏清月没解释，只笑笑便回到床上掀被坐下，“我都快忘记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很可爱。”顾南生评价的很简单，但评价完后，又加了一句，“当然，现在更加可爱。” 苏清月：“……” 真是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南生，我……”苏清月有些难为情地食指指腹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摩挲着，“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你知道的，我是把你当朋友，但是……” “每个美丽的女士，都有被人追求的权利，你也不例外。” 顾南生打开相册，翻到有苏清月的那一页，“所以苏小姐，‘我们做朋友’和‘我在追求你’这两点，并不冲突并且可以同时进行。而且，说情话并且只对你说情话，也是我在向你展示我的另一面，可以让你更快的了解我，也更快的接受我。” 这思路缜密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啊。 苏清月也是服了顾南生的口才，但有些问题，还是必须要说清楚的，“南生……” “你是想说，你永远只会把我当朋友，劝我不要浪费时间？清月，对我来说，和你相处的每一分钟都让我愉悦，这样的时间，我浪费的心甘情愿。” word天。 怕了怕了。 苏清月觉得顾南生就是个盘丝洞，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绕进去，什么时候缠了满身的丝自己都察觉不到。 算了，换个话题吧，“我们……还是看相片吧。” 于是等白承允推开门时，就看到苏清月心情很好地和顾南生对着一本相册有说有笑。 保镖嘴里的“苏小姐这几日都很焦虑”、“苏小姐心情很糟糕，送进去的饭都没吃几口”的情况，完全没看见半点。 苏清月正指着一张照片惊呼：“这张照片你也留着啊？这可是我第一次下水。本来幼儿园里有游泳课我兴奋得不得了，还缠着我爸带我去买了漂亮的泳衣。结果泳池边有水我没注意，滑倒摔进了泳池，差点没淹死我。” 那是苏清月第一次下水，也是她最后一次。 顾南生记得那一次，惊动得园长叫来了救护车，幼儿园也因此停了游泳课，“我特地去学了游泳，以后我在你身边，你不会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顾·情话信手拈来·南生。 苏清月要被顾南生折服了，她无奈地笑笑，忽然感觉到室内的温度好像不太对。 她看向窗外，想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然后就在窗玻璃的映像里，看到了白承允的身影。 像是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苏清月猛地回头。 门口，只穿着雾霾蓝衬衣的男人未打领带，领口松散地解了两颗扣子，神色间隐约有赶路而来的风尘仆仆。他的西装对折着搭在右手上，面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黑沉沉的眼神却让人无端觉得，他在生气。 苏清月怔了怔，“承允，你回来了？” 熟稔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新婚就遇到分别的小妻子，终于盼回来自己的丈夫。 白承允的目光定在苏清月脸上定了几秒钟，才推开门走到病床前，视线落在苏清月和顾南生中间的相册上。 两人正在看的那张照片，算是一张集体合照，只不过都是三岁大的孩子，有的爬这里有的跳那里，有的干脆跌出了镜头，只留了一只脚。 苏清月就在照片的最中间，她穿的泳衣带波浪形的花边，嫩嫩的粉色衬得她肌肤白得像个粉嘟嘟的瓷娃娃。小肚子也圆滚滚的，让人很想用指头戳一下，看会不会反弹。 那一双羊角辫低低扎着，被泳帽压住后只漏了两个小尖尖出来，看上去像两个偷偷露头出来探索世界的小精灵。一如它的主人，才那么小，就透着一股调皮的古灵精怪。 只是这泳衣！ 白承允眯了眯黑眸，苏振川是怎么养孩子的，这么小的孩子就给穿比基尼？ 苏清月察觉到白承允的目光，想起自己那身泳装，当着顾南生的面她是没什么感觉的，但被白承允一看，她莫名就觉得羞耻度max。 连忙把那张相片从相册里抽出来，苏清月边把相片往身后藏边打着岔：“承允你项目的问题解决了吗？澳洲那边热不热啊？” 白承允瞥她一眼，没放过她的小动作，“澳洲那边是春天。苏清月，你高中时候的地理知识呢？” 嗯，大概喂狗了吧。 苏清月尴尬一咳，“哦，你来看薇薇呀？” 白承允臂弯里的西装随手放在床上，解开衬衫的袖扣挽着袖子，白皙却健壮的小臂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线条流畅而结实。 他道：“我看你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让冷苍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第453章 把证领了 可以出院了？ 苏清月一喜，她真的要在这病房里待的快发霉成一颗奇异果了。 当下她就要掀被子起身，“行，那我去换个衣服，我们这就走。” 顾南生却皱着眉头拦住了苏清月的动作：“白总刚回来可能还不了解清月的身体状况，她的肺水肿还没有完全恢复，射血分数也才刚刚达到最低标准50%。这种情况下，我的建议是再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白承允的眸光从苏清月身上移到了顾南生身上，那眸色极淡，有着天生王者的冷漠倨傲：“顾医生的医嘱，已经可以从外科下到神经内科了？” 顾南生面对白承允周身时不时散发出的锐利寒意，丝毫不惧，还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回答地行云流水：“如果是医生，那我的确不可以越权，干涉其他科室的医生做出诊疗判断。但是作为清月的家属，我必须要坚持应有的权利。” 白承允低低笑了一声，明明是漫不经心的一个清浅笑容，可他眼底却压迫感渐次散开，“家属？” 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同样的都是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但空气里的刀光剑影，不知何时已弥漫了整个房间。 “咳咳咳！”苏清月大声咳嗽了起来。 要死了。 什么家属不家属的？这两个男人，当她是死的吗？ 苏清月用咳嗽声打断两个男人的剑拔弩张，她反手指了指自己：“拜托二位，我还喘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可以做主，嗯？” 虽然她知道顾南生是为她好，但她是真的在这待不下去了。 “南生，你也说了，我的射血什么分数到最低正常值了，那我回家休养也是可以的嘛。医院里这么多病菌，也并不是待的久了就对自己有利，是不是？”苏清月把自己那套理论强行往顾南生脑子里塞。 说完，她把被单彻底掀开，人也下了床。 脚刚要动，白承允的低喝声传来：“别动。” 面对白承允，苏清月永远都是身体的反应比思想诚实的多。她脑子还在飘着“你让我别动就别动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的弹幕，身体已经老老实实待在床边，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白承允绕过床尾到了苏清月那边，抬手往她后颈上一捞—— 苏清月一米六几的身高，在女生中也不算矮了，竟然就这样被白承允硬生生拎了起来，像栽葱一样重新栽回到病床上。 苏清月一脸凌乱，“白承允你干嘛呢？” 他是把她当烨哥儿了吗？ 白承允放下苏清月后又弓下身子长指探向床底，“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 “我当然知……”苏清月潜意识里就要反驳，在看到白承允长指勾着的一双拖鞋时，明智地闭了嘴，“哦，我这不是一听到可以出院，高兴坏了，就忘穿了嘛。把鞋给我吧。”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捞鞋，却被白承允一个闪避躲开，“安静待着。” 骨节分明的长指勾着一双白色的拖鞋，同样都是白色，竟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白。 苏清月曾有一段时间，极度迷恋白承允的那双手。 他手背的肤色也不逊于他身上其他地方，都泛着贵族式的冷玉白，有时候让她这个女生都发自内心的嫉妒。 那骨节也匀称，衬得手指修长有力，却又不失坚硬感。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每颗指甲上的月牙都透着健康的粉白色。 苏清月觉得被这样一双手牵着，肯定非常有安全感。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白承允，从来没有主动碰过自己。偶尔的几次牵手，还是她厚着脸皮找各种理由，碰一下就赶紧在爆表的心跳声中松开。 可是此刻，那双手却一只握住了她的脚踝，指尖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肌肤上，冰得她呼吸跟着一颤。 她下意识要把脚往回缩，被白承允紧紧控住，人也抬眸看向她：“乖一点。” 苏清月：“！！！” 明明这三个字，还是标准的白承允式平铺直叙的冷感无情，甚至还带了一点点类似于不耐烦的情绪和警告，可为什么她脑海又要炸开脑花了？ 前一刻她脚踝那里还是微凉的，现在却成了滚烫的炙铁，她快要被灼伤了。 “白、白承允。” 这房间里还有个顾南生呢，苏清月紧张地都要结巴了，她压着嗓音低声道：“我自己穿就可以了，你、你放开我啊。” 白承允不仅置若罔闻，还捏着她的另一只脚，穿上了另一只鞋。 末了，还起身弹了下她的脑门：“都孩子的妈了，想让心柑跟你学？” 只是轻轻一下，额头上并没有什么痛感，苏清月却抬手捂住了被弹的地方。 完蛋了。 她果然是不能看霸总脑残小说的人，白承允不过弹他一下，她竟然幻觉那是霸总式的宠溺？ 苏姐，你是女强人人设，是自己要做霸总的，你不能崩你的人设啊！ 苏清月心里疯狂呐喊着，可耳根还是止不住地红了起来。 白承允没忽略那抹红，他嘴角的笑意终于到达了眼底，扯着苏清月下床，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去换衣服。” “嗯。”苏清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声若蚊蝇，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经过顾南生身边时，苏清月本想和他道别，结果却看到他在脱自己的白大褂。 “南生，你是下班了吗？”苏清月声音里还有点赧然，厚脸皮如她，被顾南生看了她和白承允的互动全程，她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顾南生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脱下白大褂随手叠了几下，放在了苏清月的床头上，对她道：“你要出院也不是不可以，我带你去加几种见效快的西药，再送你回家。”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不过既然已经出院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回家经过民政局的时候，顺便也把证领了吧。” 苏清月：“？？？什么证？” 她和白承允结婚一次，离婚一次，全程手续都是白承允让人操办的，她自己并没有去过民政局。 但再没见过猪跑，也是吃过猪肉的，她可不认为，顾南生带她去民政局是去领什么防疫证的。 第454章 醋好吃吗 果然，顾南生回答的十分自然：“结婚证。或许你觉得我还没有正式求婚？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求婚方式？我去准备。” 苏清月要被这个直男打败了。 这么钢筋铁骨的直来直去，真的不怕戳死人吗？ 不过顾南生会不会戳死人她不知道，她的后背要被白承允刺穿了。她张了张嘴，想要找个让钢筋直男能最容易放弃的角度劝服顾南生。 还没开口，身后的白承允突然出声道：“顾医生对苏小姐这么情深似海？不过顾医生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怕是已经不怎么了解苏小姐了吧？”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苏清月前一刻耳根还泛着红，这一刻却潮红退却，尽数换成苍白。 她这些年的过去，确实是挺糟糕的。 谁知顾南生却道：“她在21岁最美好的年华里嫁给白总，两年婚姻生活后，入狱，服刑五年。她育有一个孩子苏心柑，孩子的父亲并不是白总。出狱后她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现在遇到了事业上最大的危机。而我碰见她时，她刚从一场火灾里九死一生地逃出来，一氧化碳中度中毒。白总说的了解，是指这些吗？” 顾南生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单纯地背诵一个人的过往生平。 可这都是苏清月的过去，她这几年所有的经历——顾南生怎么会这么了解？ 苏清月看向顾南生的眼神里，不免放入了震惊，“南生，你是一直在国外吧？” 他对她的熟悉，让她不由地怀疑他这几年是不是潜伏在自己身边。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眼底的震惊颜色，黑眸微眯了眯，“苏清月，心柑还在等你。” 一句话让苏清月回神。 她点了点头，对顾南生道：“南生，你也见过心柑的，我这几天都没让她过来，我先回去看看她。” 顾南生歪了下头，似是在考虑苏清月的话。 几秒种后，他退开，“那你先去看心柑，也是我不对，忘记我们结婚，应该先问问孩子的意见。改天我住的地方收拾好了，邀请你和心柑过去做客，上次见面，都没和她说几句话。” “好。”顾南生这几天对苏清月一直都很照顾，苏清月理应也该在出院后，对他表示感谢的。 所以等改天去他家时，她准备一份厚礼吧。 等等，她的余额…… 苏清月头疼地皱了皱眉，没再耽搁时间，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跟着白承允出了医院。 眼看车子往最熟悉的秋园方向驶去，苏清月好奇问了句：“承允，心柑和烨哥儿不是在老宅吗？” 白承允视线专注落在手中的pad上，对苏清月的问题，只回了一个“嗯”字。 又来这套。 苏清月这次没心情去哄白承允，他要回秋园就回秋园，正好她的行李还在那里，她趁此机会，回去收拾收拾。 香樟花园的房子已经重新装修好了，江扬帆用的都是最高档的环保材料，不含任何有毒物质，可以随时搬进去。 可她却不想继续租了，或者说，她没钱继续租了。 但接下来去哪里，又成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难不成，又要带着心柑回以前的八十年代老小区？ 黑色的布加迪很快驶进了秋园的大门。 苏清月果然没看到两个小家伙的身影，她看了眼时间，还没放学，便先回她之前住的房间收拾行李。 白承允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光天化日之下，锁门做什么？ 苏清月停下手上的动作，话还没问出口，就从白承允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算账”两个字。 算的什么账，大家都是熟男熟女，该懂的自然懂。 苏清月惊呆了。 她的房间在一楼，窗外就是小花园，此时此刻，于尉正在指挥着园丁修理小花园。她窗户只拉了一层薄纱窗帘，只需一扭头，就能看到外面忙碌的人影幢幢。 同理，那些人也只要一扭头，就可以看到她和白承允。 “你疯了吗？” 苏清月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一氧化碳没除干净，她在白承允还没走到她跟前时，第一个动作不是将人赶出去，而是拽着他，把人拖到了衣柜和墙壁的夹角里。 等夹角隔绝了窗外的视线也隔绝了窗外的光，苏清月看到这明显暗了很多的一角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就很尴尬了。 苏清月嗖地把手从白承允胳膊上撤离，人也转身。 为时已晚。 只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下一秒，苏清月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白承允拽回去，同时两人调转了方位—— 她被塞进了墙角，而白承允就抵在她的身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像两个连体婴。 这么近的距离，苏清月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承允的呼吸。 什么叫“自投罗网”？ 苏清月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她试着用孩子唤醒白承允内心的“良知”：“烨哥儿爸爸，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的动作，不太合适？” 白承允垂眸，睨着下方苏清月脸上勉强挤出的笑，一脸淡定：“更有难度的姿势都做过，有什么不合适？” 苏清月得亏没喝水，不然她今天就命丧于此了。 白承允他大爷啊！ 就不该跟他客气，“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招待白先生了。” 白承允纹丝不动，甚至还往前近了几分，他一字一句问道：“苏小姐对童年时光很留恋？” 苏清月一怔，回过神来后轻声哂笑，白承允这是还在针对医院里她和顾南生的相处？ 她翻个白眼，脸上换上外交式客套疏离的笑，“白先生，童年时光就那么几年，当然要好好留恋才行啊。不过白先生这是在做什么？这么板着一张脸，我会误以为你是在吃醋呢。醋好吃吗？” 白承允冷冷睨视着苏清月，“想知道？” 苏清月一看白承允那眼神就暗道一声“不妙”，可她还没来得及躲开，白承允的脸已经在她瞳孔里放大。 唇瓣瞬间被白承允捕获，她本就被他压在墙角里，反抗的余地都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第455章 带感的酷 苏·咸鱼·清月再次被抬上了砧板，煎完a面煎b面，中间还时不时撒个孜然粉胡椒粉调调味去去腥。 白承允一手攫住苏清月的后脑勺，让她能乖顺贡献最好的角度。一手把她的两只手禁锢在身后，不容许她有半点反抗。 为了能尽快回国，五天时间，他总共睡了不到17个小时。从飞机落到湖城地面，到在医院里见到苏清月，到如今，她被自己拥在怀里，脑海里极端的疲累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方式，他渐渐有些失控。 直到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反抗，白承允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抚了下被他疼过的地方，嗓音暗哑：“醋的味道如何？” 苏清月：“……” 她不会傻的认为白承允是在撩她，与其说是撩，不如说是报复。 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没等苏清月开口，白承允低语里又含了警告：“你的后续病情，秋园的家庭医生会跟进。” 所以就没必要再和顾南生见面？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波她忍了。 苏清月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好。” 好你大爷。 白承允知道苏清月在骂他，轻声一笑，她挣扎也没再固着他，而任由她推开自己出了角落。 “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让于尉准备晚餐。”他整理着身上微乱的衬衣道。 “不用了，我不在这吃饭。”苏清月回来就是想收拾行李，这边收拾完，她还要回香樟花园继续整理。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打开衣橱拿出行李包，又把衣服一件件往里装，俊颜上的浅笑慢慢绷紧，“嗯？” 苏清月百忙之中瞥白承允一眼，“香樟花园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我搬回去。” 她边说边忙活着，动作利落的一点都不像个还没休养好就出院的人。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 白承允再开口时，低沉的嗓音已带了寒意：“谁允许的？” 苏清月来时带的衣服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完，剩下的就是内衣裤，但白承允还在，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收拾那些东西。 只好再次停下来，“这需要谁允许吗？我当时住过来就是因为香樟花园被爆炸波及了，没法住。现在房子好了，我当然要回去啊。” 心柑住在这里，是因为她和烨哥儿是好朋友，都是几岁的孩子，不需要讲究。可她一个成年人了，哪有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不过她也没说她连香樟花园都不会住，这些事情，没必要让白承允知道。 白承允眼底寒光乍现，方才还含着一丝慵懒的嗓音瞬间渗入了冷厉，“你这副身体，还想出去自己住？苏清月，你什么时候才能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不让心柑跟着担心？” 每次只要白承允一搬出心柑，苏清月立马就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让她往东她绝不考虑往西。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身上的事情一团糟，再住在这里，她怕她哪天会忍不住向白承允求助。 他们的关系从始至终就是不平等，但她还想保留着最后的那点尊严。 “心柑是我的女儿，她不会那么脆弱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苏清月随便扯了个理由，“而且白先生也知道我是个病人？” 有他这么对病人的？她住在秋园才是最大的危险。 也不知道最近究竟是谁给白承允打了鸡血，又不是春天。 苏清月耳尖不争气地红了红，白承允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气急败坏，眼底寒光转暖，他上前，直接把苏清月的行李包扔回衣柜里。 “身体彻底恢复前，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压过来的身影，又看了看被扔到衣柜里洒了一橱衣服的行李包，气笑了，“怎么，我要是非要走的话，白总还要让人打断我的腿？” 白承允微微弓下了身子，薄唇抵在了苏清月敏感的耳垂上，“你可以试试。” 神经病！ 苏清月懒得和白承允理论，抬手推开了白承允，绕过他就要去拿行李包。 白承允手臂一动，苏清月就被他带入进怀中，她还没挣扎，就听到白承允落在耳边的低语：“还没心柑听话。” 苏清月：“……” 糟糕，怎么有点像心动的感觉呢？ 她心里的那头小鹿不早就变成了老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了？那她现在这是什么心情？ 苏清月一时难以分辨自己到底是何种情绪，人呆呆的，没动。 白承允也没动。 两人就这样站在一起，窗外西斜的阳光被薄纱窗帘挡住，只从微开的缝隙里，劈进来一道光柱。 那光柱里微尘翻滚着，渲染着金黄，随着光线的移动，渐渐移到似拥未拥的男女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投到了对面的墙上。 于是那本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两人，到了墙上后就变成了紧紧依偎，耳鬓厮磨的模样，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直到白承允口袋中的手机响起，苏清月才从光影中回神，视线无意间划过旁边墙上看到两人的影子时，心脏又是一跳。 旁边的白承允已经接起了电话，于尉恭敬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少爷，小少爷和小心柑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江家的江少爷，他声称找您有要事相商。” 江扬帆？ 白氏从未和江家有过合作，两家的产业更是没有任何联系，江扬帆此行前来为了什么，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承允正要让于尉把江扬帆拒之门外，江扬帆太吵。 眸光转动时，他看到苏清月嫣红微肿的唇瓣，心思一动，到嘴边的话变成了：“让他进来。” 苏清月已经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声音，她几天没见心柑，早就想小家伙了。当下也不再管白承允，快步走到门口，开门出了房间，“心柑？” 心柑上身黑白条纹长袖t恤，下身单肩工装背带裤，随着她的跑动，爆炸头蓬松的一晃一晃。 烨哥儿今天也难得的没走小绅士人设，和心柑穿了兄妹装，同款t恤同款背带裤，但心柑穿出来是萌萌的可爱，烨哥儿则变成了带感的酷。 他还站在客厅里，见心柑跑，在后面嘱托着：“妹妹你跑慢点，不要摔倒了。” 第456章 讳莫如深 心柑一边喊着“没事”一边跑到苏清月面前，抬头上下打量了苏清月一圈，“哇哦，不得了。别人住院都是柔若扶柳走几步都喘，我们苏姐就不一样了。这红润的面色，一看就是吉人自有天相。” 小马屁精。 苏清月没敢说她面色红润是其他原因，只蹲下身子和心柑平齐，擦了下她鼻尖上冒出的薄汗，“那么我美丽的心柑小公主，有没有想很有天相的妈咪我呢？” 心柑还没回答，母女两人中间突然扎进来一根发色微黄的翘挺小辫子。 然后，江扬帆皱巴巴的脸上尽是委屈：“想，可想了。清月，我想你想的想和你睡觉。” 苏清月：“？？？” 意识到自己嘴瓢的江扬帆一个愣神，连忙补救：“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苏清月一额头的黑线，牵着心柑的小手起身，离江扬帆远了点：“不牢江先生挂心了，我很好的。” 嘤，六天十八个秋没见老婆，老婆怎么对他又冷淡了？ 江扬帆想到苏清月可能会生气的原因，扭捏了下，跟在苏清月屁股后面凑过去：“清月，上次我妈误会你怀孕，是有原因的。我、我当初也是为了让你在警局里过的舒服点，才撒了那个慌，但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我妈那去了。你放心，我都跟她解释清楚了，我妈也表示她理解了。” 虽然***原话是：“你个傻孩子，既然没怀孕，那你抓紧啊。没有办法？那你创造办法啊！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懂不懂？” 江扬帆懂，可是再懂，碰到了苏清月，他也成了束手无策。 更何况中间还有个前夫哥挡着，要不是前夫哥，清月这几天住院他每天都去医院二十四孝，这么感天动地还能感动不了清月？ 江扬帆想起他来秋园的最初目的，把炮火集中到白承允身上：“前夫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旧爱就是旧爱，就不需要再翻新了吧？你看那些翻皮鞋，哪个不脆弱的一碰就脏还得仔细保养不能轻易刷洗？” 白承允双手抄袋，站在半黑半明的光线里，轮廓幽深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所以？” 江扬帆是给个树枝就能顺着爬过去的性子，白承允主动问，他当然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事跟你谈判的，清月现在是单身，有权利享受各种男人的追求，包括我。麻烦前夫哥以后手不要伸的那么长，放清月自由，也不要再拦着我接触她了，嗯？” 江小爷说完，自认为很帅气地用食指撩了下刘海，就差没撩完之后朝食指尖上油腻地吹口气。 白承允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掠过江扬帆，走向客厅。 全程没有给江扬帆半个眼神。 江扬帆看着白承允从抬起脚步，到经过他面前，再到白承允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被白承允无视了。 他？被白承允？无视？？？ 江小爷气成了河豚，圆滚滚地带着刺滚到了客厅里。 客厅沙发上，苏清月左边坐着烨哥儿右边坐着心柑，白承允虽然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但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侧面的三人身上。 从远处看，这就是岁月静好的一家四口，江扬帆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知道自己不应该插进去。 江扬帆有自知之明吗？ 没有。 所以他大喇喇地过去，一把抱起心柑，将心柑放在他的腿上，自己则坐到了苏清月的右边，紧贴着她：“清月，你们聊什么呢？加我一个啊。” 苏清月、心柑、烨哥儿：“……” 心柑可以坐在白承允的腿上撒娇，求抱抱举高高，但坐在江扬帆腿上，还不到一秒，她就浑身别扭。 她小手移开江扬帆的手想要下来，被江扬帆拦住：“小心柑怎么了？江爸爸抱你抱的不舒服吗？江爸爸没有抱孩子的经验，你告诉江爸爸应该怎么抱好不好？毕竟以后江爸爸也是要照顾你的人呢。” 这自来熟的，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心柑回头狐疑地看着江扬帆，在触到他略带心虚的眼神时就明白了：“江叔叔，饭可以乱吃，人不可以乱给别人加戏哦。我不干涉我妈妈恋爱，并且十分赞同她找小鲜肉，但你要走我这条捷径，是不行的哦。另外，友情提示，我妈妈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你这样毛毛躁躁的，很给自己减分的。” 心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他减分，那在清月眼里，他岂不跟上蹿下跳的猴子没区别？ 江扬帆有了这个认知后，略丧，“可是我走过高冷人设，你妈妈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啊。” 烨哥儿在旁边优哉游哉道：“江叔叔，泰戈尔说过，虚伪的真诚，比魔更可怕。你拿虚假的灵魂去对待苏阿姨，又凭什么要苏阿姨还你一颗真心呢？” 这话听着有点上头。 江扬帆被烨哥儿说的一愣一愣的，他寻思了下：“烨哥儿，你说得对，我应该用最真实的我去追求清月。对，我就不信，我比不过前夫哥。” 烨哥儿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哦”字，转头向已经坐到他身边的心柑小声bb：“妹妹，我们以后成长的路还有千万条，但记住，千万别走江叔叔这一条。我预感，他会很惨。” 心柑很是赞同地点头：“他要下手，也挑个软的柿子捏啊，偏偏挑中了一个王者。我预感白叔叔不会让江叔叔活过三集。” 烨哥儿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我赌一块钱，一集半。” 心柑：“这么少吗？” 全程被屏蔽在外的江扬帆好气哦，他刷地掏出一张黑卡拍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我赌我能抱得美人归。” 因为江扬帆身体前倾，免不了和苏清月接触的面积更大。白承允的目光射过来，深邃沉冷的眼底透着讳莫如深的味道。 苏清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隔开江扬帆起身，“我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 第457章 清新脱俗 苏清月刚要走，烨哥儿却突然抬头，盯着她道：“苏阿姨，你刚出院，记得让厨房做的清淡点。你看你吃辣椒吃的，嘴唇都肿了，这样很不利于身体健康的哦。” 什、什么嘴唇肿了？ 苏清月想起十几分钟前墙角里的画面，老脸都要挂不住，前去厨房的脚步，也多了点慌不择路急于逃跑的味道。 江扬帆之前没注意，被烨哥儿这么一点拨，他看了看苏清月的背影，又看了看对面稳坐如山的白承允，张了张嘴，懵逼了。 烨哥儿却全然不觉自己丢下了一个多大的炸弹似的，牵着心柑的小手从沙发上下来：“妹妹，我们先去楼上做作业，这些成年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别掺和了，他们的人间，不值得。” 兄妹两人手拉着手上楼，客厅沙发上，只剩下了江扬帆和白承允。 等确定周围没人了，江扬帆一个起跳跃到了白承允跟前：“前夫哥，清月的嘴不是吃辣椒辣的对不对？你、你一定是趁清月生病虚弱无力对她用强了，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白承允眼皮都没掀，径自拿过茶几上的pad翻阅着最新的财经新闻，“江少爷的意思是，你连禽兽都不如？” 江扬帆一怔，翻滚的大脑迅速进行了火热的计算。 白承允吻了清月就是禽兽的话，那他从来没机会碰过清月，就是不如白承允——换句话说，他就是禽兽不如？ 江扬帆被这个公式击打的溃不成军，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最末，咬了咬牙：“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来击倒我。我想通了，你嘴唇那么薄，四舍五入就等于没亲到清月，这个吻，我不认。” 倔强的表情，和那些拒绝承认偶像有了新恋情的粉丝，一模一样。 白承允从pad中抬起眼来，看江扬帆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他扔下pad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江扬帆：“时间不早了，秋园不留外人用餐，江少爷请便吧。” 说完，转身上了二楼的书房。 江扬帆一腔“你赶我走我还偏不走我今天就赖在秋园蹭饭”的励志热血，在接到他妈林女士的电话后，被浇了个透：“妈，你说你闺蜜看到了江小萌？她确定她没看错？” 苏清月从厨房出来，隐约听到了“江小萌”三个字，还没来得及问江扬帆，他人已经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是江小萌回来了？ 苏清月想了想，没在意。 她以前执意要找到江小萌，是想从她身上要个答案，确定那次的发布会是林钰嘉的手笔。但现在林钰嘉人都被送走了，江小萌的那个答案，也不重要了。 抬脚上楼找两个孩子，三楼烨哥儿书房门口，烨哥儿正迈着小短腿跑出来，冲向二楼白承允的书房。 苏清月一看烨哥儿这情绪就觉得不太对，连忙跟上去。 二楼书房里，烨哥儿站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大班桌前，想要拍桌子，发现这个身高差不太有气势。 他转身爬上了椅子，两只嫩藕似的胳膊撑在桌面上，“白先生，请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又断了我书房的网络？” 他都不用去验证就能猜想到，此时他房间里肯定也是没有wifi信号的。顶头上司随便码几行代码，就可以让整个秋园都沐浴在无线网的网格中，唯独落掉他的书房和房间。 白承允正在看企划部递交上来的策划案，他抬眸看一眼烨哥儿，“为了让你有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 烨哥儿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白承允的意思，“爸爸，鲁迅那句‘一看到白胳膊，就想到全裸体’的话你听说过吧？你现在就是这种思想，非常落后。” 苏清月进门时，就听到了烨哥儿对白承允的嫌弃。 眼看白承允的怒气要涨潮，苏清月连忙把烨哥儿从椅子上抱下来：“我看厨房做了你能吃的蛋糕，你和心柑先去吃点，垫垫肚子？” 烨哥儿还是很给苏清月面子的，他点了点头，即使穿着背带裤也像个矜贵的小王子：“那我下去拿一点给心柑，她早就喊饿了。” 等人走出去，苏清月掩上书房的门回头：“你对烨哥儿能不能多点耐心？稍微不乐意你就生气，你是气球转世吗？烨哥儿在没有妈妈的前提下，没有长歪没有心理扭曲，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你要求会不会也太严格了？” 白承允气定神闲地听着苏清月的说教，这个女人，倒是很维护烨哥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一个整天就知道玩强权主义的霸主，他生气还需要理由？ 苏清月一脸呵呵，她双手抱胸，也享受了一次居高临下看白承允的角度，“那我倒要洗耳恭听，听听白先生这次的理由又是如何的清新脱俗。” 她扬着下颚，脖颈的线条精致而没有一点赘肉，微微凸起的锁骨在颈间妩媚流转，春意忽生。 这样的苏清月，倒比刚出狱那时的冷漠款，多了几分生气。 是少女时代的苏清月，才会有的生气。 白承允从椅子里站起来，垂感极好的西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他沉步走到苏清月面前，看着她眉宇间暗含的挑衅，轻笑了声。 “一个四岁半的孩子，就知道你嘴唇红肿是因为接过吻，你说，我不该生气？” 诚然他让江扬帆进秋园，也是这个目的，但他没想到烨哥儿会先他一步说出来。 苏清月惊讶于烨哥儿的早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烨哥儿的智商远超于同龄的孩子，心理年龄更趋向于成年人。他知道这些，其实也并不奇怪，但你也不能直接手起刀落给他断了网。这种时候，是需要我们家长的正确引导的。教给孩子必要的生理知识，这并不可怕。” 她从心柑懂事起就有教她各种知识，一方面可以让她减少不必要的好奇心，最主要是，是让她养成保护好自己的习惯。 不过烨哥儿这事，究其根本，还要追究到白承允的身上，“作为家长，不仅要教授孩子知识，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如果你不是……那样了，烨哥儿又怎么会发现？” 第458章 穿肠毒 苏清月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来气。 白承允最近真是太反常，尤其在工厂那场大火之后。 难不成真实的白承允其实早就在大火里gameover，现在在他身体里的，是别人的灵魂？ 苏清月的埋怨里带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嗔意，白承允眼底的笑深了几度，两道漆黑的颜色泓潭似的，“我哪样？” 竟然还有脸反问？ 苏清月都想拿刀切开白承允的脸皮看他是不是披了画皮了，白承允突然靠过来，高大的身形笼住苏清月，在她唇上轻轻一点，“这样？” 苏清月唇瓣触到那点凉意时，脑子里的弦啪地崩断一根。还没等她拿工具换上新的保险丝，白承允那厮竟然又换了个角度，嘴上还说着：“还是这样？” 苏清月整颗大脑都断电了，乌漆嘛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特么的！ 监狱老大这是被调戏了？ 醒悟过来的苏清月非常想杀人，“白承允，你亲上瘾来了？” 一下又一下的，还有完没完了？ 白承允不仅无视苏清月的暴躁，还闲然若适地点点头，“还不错。” 苏清月：“……” 上一个如此这般挑战她威严的人，可是下半生都得在床上躺着了，白承允是不是也想要这样的下场？ 苏清月握起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像是地狱的招魂使正在挥舞着他的招魂幡。 口袋里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 苏清月的恼怒情绪被铃音阻断，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瞳孔里的光跟着一晃，“喂，张姐，怎么了？” 苏清月边接着电话边出了书房，白承允看着书房门关闭前苏清月留下的那一抹清瘦的背影，好看的浓眉慢慢蹙了起来。 张娟打电话给苏清月，也是她实在没办法了，“苏首席，前两天我带着您介绍的律师去顺昌贸易谈判时，他们总经理明明答应这次的订单不追究了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他反悔了，连带着其余的几家公司，也都要一起向法庭提起诉讼，要求您对他们此次的订单进行相应的赔偿。” 这一旦法庭接受了诉讼，赔偿的款项可就可大可小，得由他们来定了。工作室现在风雨飘摇的，连工资都发不起，哪能经得住这些人折腾。 张娟想着那些人的罪恶嘴脸，语气里免不了有几丝愤慨：“这些人之前之所以下订单，就是想通过您巴结白氏。现在您落势了，他们又迫不及待地出来踩您。真是有够恶心的。” 苏清月静静听着张娟的埋怨，她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 只是经过这一次，苏清月也明白了，她是能靠白承允获得最大的利益。但要能顺利地走下去，还得她自己强大起来，不然白承允给的再多，她都无福消受。 张娟说了半天没听到苏清月出声，心里忐忑了下，“苏首席，您没事吧？您可一定的撑住。事业没了我们还能东山再起，身体坏了，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苏清月深吸了口气，她肺里都是吸满了水后沉甸甸的海绵，可声音还是努力做到轻快：“张姐，这样，你打电话联系下这几家公司，就说今晚在云聚阁，我做东，请大家吃个便饭。” 既然是几家联合起来的，那就干脆大家坐到一起，把事情摊到明面上来谈。能谈妥，那自然能让自己逃过这一劫。谈不妥……谈不妥她就再想别的办法。 苏清月算了算她信用卡还能透支的额度，先回房间对着镜子收拾了下自己，又换了身得体的衣服。 等她出来时，两个孩子和白承允已经坐在了餐厅。心柑看见苏清月，眼睛一亮，“哇，苏姐，好久没见你穿裤装，这一身好a啊。” 白承允顺着心柑的视线望过去，黑眸眯了眯。 站在客厅另一端的女人，她应该是剪了发，之前在火场被烧焦的那些全然不见了踪影。 因为技术有限，她便借着那参差不齐将头发吹蓬松，再用发胶定型束于耳后。于是耳垂上的一点晶亮，便成了最大的亮点，衬得那发型都多了几分干练的美丽。 服装上，她选了许久未穿的黑色。黑色的圆领打底衣外，七分袖的黑色西装外套。通体的黑让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白了好几度，远远看着，像一个行走的发光体。 白承允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苏清月化了淡妆的脸上，“去哪儿？” 苏清月没回答，只快步走进餐厅，拐到心柑旁边，轻轻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吃饭，我很快就回来。” 心柑乖巧的点了点爆炸头，“如果是酒席应酬的话，记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哦。当然，能不喝是最好的，酒是穿肠毒药嘛，对身体没好处的。” 苏清月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宜喝酒，可今晚这一局，她怕是躲不了。 但为了不让心柑担心，她爽快地答应：“放心，我还要长命百岁，等心柑给我买加长悍马，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妈妈先走了。” 说完她从心柑身旁直起身子，眸光经过白承允时，一顿，“烨哥儿爸爸，心柑先拜托你照顾了。” 白承允定定地看着苏清月，那视线足足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道：“让司机送你过去。” 有司机当然更好。 苏清月没推辞，谢过后，转身出了餐厅，去秋园北边的车库和司机汇合。 直到汽车的引擎声在耳边消失，白承允都沉着一张脸，黑眸里隐隐有冷厉阴鸷闪现。 心柑望着苏清月离开，转头看见白承允的脸色时，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 正逢于尉端着一道松鼠鱼上桌，心柑忙拾起公筷给白承允夹了一块鱼肉：“白叔叔，你这几天为了我妈妈的事情也忙坏了，这块鱼腮肉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烨哥儿正叉着一小块蛋糕往嘴里填，闻言抬起头来：“妹妹，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最喜欢吃鱼鳃肉？” 心柑小小地张了下嘴巴，“哇，白叔叔，我们这么有缘分吗？我也最喜欢吃鱼鳃肉了，又嫩又美味，还滑滑的。” 小家伙谈到吃，眼睛总是发着光，璀璨如星。 第459章 过干瘾 白承允笑了下，把鱼鳃肉又夹回到心柑的盘子里：“下次我让厨房给你多做些鱼鳃肉。” 呀，白叔叔真是几日不见，暖得让她刮目相看啊。 心柑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但也不忘吹她的彩虹屁：“白叔叔上辈子一定是天使，你身上的温柔，是色板上第28格的橙加第101格的蓝，好让人心动呀。” 烨哥儿不知道顶头上司有没有被吹晕，反正他是有点上头，厨房特地做的蛋糕他都觉得发腻了，“妹妹，你不如直接跟我爸爸说，你想让他帮苏阿姨。” 心柑被烨哥儿挑明也不尴尬，还歪着爆炸头看向白承允，眨了眨眼睛：“白叔叔，可以吗？我妈妈自己独身一人出去应酬，单身女人危险系数高，单身的美丽女人，危险系数更高的。我还这么小，要是我妈妈遇到危险我成了孤儿，那不就是小白菜地里黄了吗？好可怜的。” 边说边皱巴巴着小脸，好像下一刻就要端着小破碗去天台营业了。 烨哥儿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让心柑和lisa多接触，真是近戏精者戏，两人都可以拿到戏精学院的博士学位了。 不过说到苏清月的安危，烨哥儿还是正了神色附和着：“爸爸，你派几个保镖过去吧。苏阿姨身体都还没恢复，她纵有一身防身术，生病的情况下，也有心无力的。” 白承允看着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沉了沉眸子，对候在一旁的于尉道：“让冷苍去安排。” 于是在苏清月离开秋园后，很快就又有一辆黑色的车低调出行，一路跟在她后面，直到云聚阁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的一角里，白兰儿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布料摩擦过破皮的伤口时她皱了皱眉，没忍住，小声提了句意见：“袁绍，你下次……能不能别那么用力，我怕会被人看到。” 袁绍手里点了根烟，一脸餍足地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听到白兰儿的话，他邪邪一笑，深吸了口烟，起身轻轻喷在了白兰儿的脸上。 “宝贝儿，我用力的时候，你可是叫的比谁都爽呢。怎么，不喜欢了？” 白兰儿脸一白，那是她想叫的吗？她如果不出声，就会遭到更惨无人道的虐待，她又不是没试过！ 白兰儿本以为苏清月出了事，她又“割”了次腕，老爷子定然会放话，同意她嫁给白承允。可机关算尽，昨天她拿着新茶去主楼孝敬白元海时，竟然听到了白元海要让白承允娶李薇薇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她多信任李薇薇啊，结果没想到李薇薇是条白眼狼。能在白承允身边留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对白承允图谋不轨了吧？ 可真是能沉得住气！ 白兰儿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袁绍这边她又躲不开，她觉得自己已经在疯癫的边缘徘徊了。 袁绍抽完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行了，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不送你了。” 通常袁绍说这种话，都是要再去找别的情人，和她们再玩上一通。白兰儿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无数个女人共享着同一个男人，她就无比的恶心。 她忍下胃腔里的翻滚，挤了朵柔软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临下车前，再佯装乖顺地主动亲袁绍一下，他心情就会很好地短时间内不会糟蹋自己。 白兰儿一手掐着手袋一手打开车门，脚还没迈出去，又嘭地一声关上。 她太过用力，周围的声控灯都被她震亮了几盏，可她却没心思去在意，只趴伏在座位上，缩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袁绍见她去了又回，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被吓了一跳，刚发泄完的好心情彻底没有了，抬脚朝白兰儿身上狠狠一踹：“妈的臭娘们，是想吓死老子吗？” 白兰儿被踹得闷哼了一声，人滑下了座椅，缩进了副驾前的空地上。 她顾不得疼，轻轻拽了下袁绍，语气里满是哀求：“袁绍，求你别出声，求你了。” 袁绍眯了眯浑浊的眼球，“怎么了？看见你哥了？那挺好啊，邀他一起玩啊。哥哥还能再来好几次呢。” 他嘴里说着不要脸的话，手又开始不老实，想把白兰儿拽出来。 白兰儿死死扒住门把手，急得脸都白了：“不是我哥，是苏清月！她就在旁边的车里，刚下车。” 千想万想，白兰儿都不会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和苏清月在这种情况下狭路相逢。 她刚才虽然只伸了个头出去，但她才和袁绍干完那种事，脖子上的痕迹都一清二楚，这要是被苏清月撞见…… 白兰儿掐紧了掌心，她绝不能让苏清月知道她和袁绍的关系。 绝对不能。 袁绍听到苏清月的名字时，“啧”了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昊子，苏清月到了，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嗯，我在地下看到她了。行，我这就上去。” 袁绍挂了电话，白兰儿才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你是要去见苏清月？你们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袁绍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小眼睛里邪意满满，“宝贝儿，想要交集还不容易？比如我们两个，不就交的很快乐？怎么，宝贝儿也想跟着去？” 白兰儿听不出袁绍找苏清月到底什么目的，但她能感觉到，苏清月这一行肯定不会太平。 她心里蠢蠢欲动，也想去看看苏清月狼狈的样子，但到底不敢和袁绍一同出现，只好道：“你先去，我在车里等着你好不好？” 到时可以第一手知道苏清月的下场，她也能过过干瘾。 袁绍无所谓地点头，从前窗玻璃里看到苏清月的身影到了电梯口，他夹起中控台上的手机，也下了车。 苏清月其实并没有看到白兰儿，她满心都是待会儿怎么和那些难缠的人谈判，哪里还有闲心去听旁边的车门是不是开了又关。 进了电梯直上三楼，苏清月一出电梯门，被满走廊的绿意晃了下眼。 第460章 伺候舒坦 云聚阁外观就是一座古建筑的五层小楼。它二楼往上全是包厢，每升一层，档次就高一级。每个房间被装饰得古色古香，光是全套的红木桌椅，就价格不菲令人咂舌。 而走廊上，花大价钱培育出的室内青竹靠墙栽种成行，根根挺拔修长枝叶繁茂。穿着开叉旗袍的娇俏服务生盈盈站于绿意盎然中，还未开始用餐，就让人大饱了一场眼福。 见苏清月出来，有服务生主动上前，一口吴侬软语能把人化了似的：“这位女士，请问您定的包厢是？” 苏清月回忆着张娟给她的信息，“沧澜居。” 服务生一怔，在确定没有听错后，看苏清月的眼神就多了抹打量，“请随我来。” 苏清月没错过服务生眼神的变化，看来此行，凶多吉少？ 她握紧了装备齐全的手包，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身体，能在第一时间打趴多少人。 服务生已在一个包厢门前停下，走廊上听不见任何声音，可厚重的木门一经推开，里面的声音便如泄洪一般倾泻而出。其中不乏有很多污言秽语。 服务生听得都皱眉了，苏清月却像没事人一样，谢过服务生后，把门推得更开，进去。 包厢内的喧哗戛然而止。 这沉默的一刹那，苏清月迅速看了眼围着圆桌而坐的所有人。 最容易认出的，是顺昌贸易的总经理黄昊，和其余几家合作商的代表。这些人都是当初苏清月和他们签合同时，有过几面之缘。 但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头上包了一层白纱的年轻男人，没见过。另一个苏清月倒是认识，韩梅的老公袁绍。 这两人，苏清月一没和他们合作，二没有过来往，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 苏清月保持着脑海里的提防，脸上挂上客套的笑容，往前迈了几步：“各位，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头上一层白纱的男人率先开口，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在苏清月身上来回转着，“堵没关系啊。我们这么多男人呢，保准今天晚上啊，给苏小姐好好疏通疏通。” “哈哈哈……”一众男人放肆大笑起来。 之前苏清月还是白承允的人时，他们是得顾忌顾忌。可现在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是了，生意场上的女老板，不就是供他们男人消遣的？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苏总，这不给面子啊。我们可都等了好久了，来晚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服务员呢？来给这位‘小姐’满上。苏‘小姐’，这酒你看着办，我们都是正人君子，不逼人喝酒，但这诚意……苏‘小姐’这么会做人，想必也明白吧？” “酒先别倒那么多，苏总要是一开始就喝醉了，躺我怀里，那我这是消受还是不消受啊？老实说，女强人，我还真没碰过。” …… 一句句的，极尽侮辱之意，那些人却越说越兴奋。 苏清月全程就听着他们说，也不打岔，也不反抗，只静静站在桌子边上，沉寂着一双形状姣好的杏眸。 她的头顶是一盏八角宫灯，红木的骨架间嵌了薄薄的绢纱。绢纱上的龙凤呈祥图案压住了灯光的亮，将室内染得晕黄一片。 苏清月就在这晕黄的颜色中，慢慢抬起了她的眼皮。 一瞬间，室内温度骤降，沉浸在黄色思想中的男人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后颈被削了一层皮似的，阵阵发凉。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清月，却发现她的眼神不知何时变了。那是一种极致的冷，寒戾与阴翳交错，像是一个眼神，就能杀人。 苏、苏清月竟然这么可怕？这坐过牢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她那手包看着挺大，里面该不会装着什么刀吧？ 都是酒肉场上的男人，平日里只管下半身快活，可一旦遇到了狠角色，他们只想保命。 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安静如盐酥鸡，仿佛刚才口出狂言的那些人，不是他们。 苏清月等到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才勾了抹笑，端起其中一杯酒，往旁边一移，慢慢撒向地面。 这可是祭奠死人的方式，在座的哪个不是大活人？ 可那酒液在地面上溅起一滴又一滴，离苏清月最近的几个人，也不敢再吭一声。 苏清月倒完一杯酒，酒杯被她扔回桌面，“各位，我本着与大家好商好量的态度，促成这个饭局。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错在先，你们跟我要赔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如果大家是这个态度，我想我们就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吧？ “要上法庭是吗？好啊，我奉陪。白氏集团的首席律师钱豪，现在是我的辩护律师。我的每件衣服都经过了检验，合格证书全在那里摆着，我倒想看看，我们上了法庭，这案子，法官会怎么判。” 苏清月在说到钱豪的时候，席间就有人变了脸色。之前苏清月在网上反告网友诬陷诽谤，用的律师就是钱豪时，他们还认为那只是巧合。 但如果是专属的辩护律师，能用得动湖城第一大状，岂不是说明……苏清月还是白承允的人？ 想明白了的众人，后背的汗刹那间洇湿了整片背脊。有人扛不住先站了起来，讪讪笑着：“苏首席这说的哪里话。商场嘛，浮浮沉沉在所难免，既然苏首席的衣服都检验合格了，那我就信苏首席一回。这单子，我不追究了。” 剩下几人也连连附和，一时间，包厢里就剩下了黄昊、袁绍和头上包白纱的年轻人。 黄昊不走，苏清月可以理解。他的那批订单量最大，价值数百万，他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但其余两人呢？ 苏清月先看向那个年轻人：“这位先生，您是？” 于小光本来抱着给苏清月添堵的心前来，可这个女人竟然转眼间就掌控了全局，把人弄走了大半？ 于小光气得嘴都要歪了，他头上的这道伤，可是缝了十几针，医生还说伤口太深很可能留疤。 他反手指着头上厚厚的纱布，瞪圆了眼睛恶狠狠道：“臭女表子，你不需要知道小爷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小爷头上这道伤，就是因为你才落下的，你今天得给小爷赔礼道歉把小爷伺候舒坦了。” 第461章 世界的真面目 苏清月拖开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黑衣黑裤的女人即使单独坐在那里，气势上也可以压过对面三个男人数百倍。 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杯茶，嘴要碰到茶盏边沿时，又突然放下来。 于小光眼看苏清月都要喝水了，只要她碰了今天桌子上的任何一样饮料酒水，他就能保证她走不出这个房间，明天各大新闻都是苏清月的艳照。 但特么的临门一脚了，这个臭女人为什么放下？ 苏清月没错过于小光眼底闪过的恼恨，年轻人还是太年轻，逗逗他而已，还当真了？ 她挑眉笑了笑，看向对面：“这位先生，你头上的伤，是我砸的？” 于小光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恨得不轻，他在湖城横着走了二十几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不要面子吗？ “要不是因为你，你那个姘头会用酒瓶子把我砸成这样？说起来苏清月你挺有本事啊，前脚能让白承允给你引来各种资源，后脚还能让江扬帆给你各种卖命。” 江扬帆？ 打得好，小江同志可以加个鸡腿。 苏清月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喝着杯子里的枸杞水，“这位先生，你还真是上了这么多年学都白学了，活脱脱一个‘白学公主’啊。” 于小光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死女人，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没听说过？谁打的你你去找谁啊？你妈打了你爸，你爸过来揍你一顿，就因为你是你妈生的。这种理由，你自己听听有多荒谬。还有，现在天气还没冷，你把自己包成个卷心菜一层又一层，就不怕伤口不见天日太久，捂出痱子？本来智商就不高，再捂成脑残。” 苏清月毒起舌来，也是非常的当仁不让。 于小光一张脸由红变黑再变绿，来来回回的像个倾洒了颜料的调色盘，“你！你！臭女表子，小爷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怕是要开染坊了？你还真当有了白承允，你就能在湖城横着走？我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他放完狠话就要撸袖子站起来。 苏清月反手一个茶杯扔过去，不偏不倚，堪堪擦着于小光的耳朵，撞在了对面墙上，又落地之后碎成了大呲花。 于小光只觉耳朵先是一凉，又是一热，他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耳垂，摸了一手的血。 又、又见血了！ 几天之内连见了两次血的于小光气血开始上涌，“死女人，你敢伤我？” 苏清月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又有一个崭新的杯子碎了个小口，碎口虽小，但力道催使下也会十分锋利。 她把玩着碎了口子的瓷杯，“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这个杯子会落在你脸上。我脾气好，但并不代表可以让你一直在这里消费。我都说了你有气去找江扬帆，别在这里跟我bb，你耳朵还不灵敏？坐那里坐着。我要真生气了，你可不止头要包纱布这么简单了，嗯？” 苏清月提着唇角，明明是有笑意，但眼神却森寒的比数九雪天的温度还低，眯起的双眼里，也尽是肃杀之气。 于小光生生被苏清月吓在了座椅上，隐约还有一股尿意，被他生生憋住了。 旁边的袁绍纵观了全程，望向苏清月的眼里，暗藏了几抹猎者的玩味。 他拍了拍于小光的肩膀，“兄弟，苏小姐说的没错，该找谁找谁，别难为一个女人，怪难看的。” 于小光想说“关你什么事”，肩膀一痛，他触到了袁绍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 于家暂时是比不过袁家的。 所谓豪门，就是这么的现实。这家比不上那家，这家就没有话语权，就得认栽。 于小光暂时闭了嘴。 袁绍手从于小光肩上收回，摩挲着下巴，开口：“苏小姐，我还没自我介绍。顺昌贸易的总经理虽然是我的哥们儿黄昊，但其实真正的老板，是我，袁绍。” 苏清月转开眸光，看向袁绍，“袁总，您是想和我算订单的帐？” “苏小姐明白就好。” 苏清月从包里找出顺昌贸易的合同，放在中间转盘上摊开，一转，合同到袁绍跟前时，她再一把按住转盘，“袁总，我们是签了这份合同，但那几百万的订单早在两个星期前我就交货了。你们现在跳出来要赔偿，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想占便宜的味道？” 她说的毫不客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个局摆明了就是想为难她，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笑脸相迎？ 一开始就注定谈不拢的事情，她不会再去浪费那个时间。 监狱老大只在面对白承允时，才会被气得没脾气。其余的人？都是喽啰。 袁绍没看那份合同，也同样一转转盘，把合同转回到苏清月面前，“苏小姐，货是早交了没错。但你说要是这批货现在被检查出个什么问题来，苏小姐怕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吧？” 威胁？ 以袁家的势力，来个栽赃陷害之类的，确实是轻而易举。 所以袁绍此行，其实并不是为赔偿而来？ 苏清月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倚在身后的椅背上，“袁总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出来。”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袁绍点了支烟，烟气弥漫中，他吐了个烟圈，“城北有块地，我看上了，但白承允也看上了。苏小姐，我对这块地，势在必得呢。” “所以？” “所以这笔订单如果我真的要赔偿，法院很有可能会判苏小姐还千万以上的赔款。苏小姐是要自掏腰包付了这笔钱，还是张开腿好好伺候白承允，哄他把那块地让给我。哪个轻松容易，苏小姐会选择吧？” 城北那块地，可是有重要部门参与的。只有买下那块地接了核心的项目，他们袁家可就能与白家平齐了。 苏清月呵了一声，彻底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把保温杯和合同放回进包里站起，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多谢袁总给了我条好思路。我为什么不认真伺候好白承允，让他给我还了这个赔款呢？和城北的地比起来，这点钱，白承允可不会放在眼里的。” 第462章 难啃的骨头 袁绍脸色一僵，千算万算，没想到苏清月会这么精打细算。 他认准了苏清月现在手头紧张，只要一吓吓她，她肯定乖乖听话。 可当年那个只知道围着白承允转的傻子，怎么坐了五年牢，反而把自己坐成块难啃的骨头了？ 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袁绍眯了眯浑浊的双眼，他可是好久都没见到这么硬气的女人了，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在床上会不会也这么硬气。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清月身上的清浅味道，袁绍猛吸了口眼，眼球慢慢地变红了。 苏清月出了包厢，进电梯前，对候在一旁的服务生道；“沧澜居包厢里碎了几个茶杯，还有之前的消费，全记在包厢里的那位袁先生身上。你们现在可以去找他结账了。” 本来是她攒成的局，该她买单。但为这么几个渣滓掏钱，她苏清月还没大方到那地步上。 但是赔款…… 苏清月放狠话放的痛快，但她知道，以袁绍那种小心眼，今天被驳了面子，这赔款她是赔定了。 说不定还会让他老婆韩梅那个大嘴巴，嚷嚷的全湖城都知道她苏清月卖出去的货真有问题，之前被压下来只不过是白氏出了力。 除非她真的让白承允把城北那块地让出来。 但这显然不可能。 苏清月吐了口气，特么的，钱可真是王八蛋。她现在别说卖肾，就是卖身，怕也挣不回这么多钱。 可怎么办？ 电梯里垂头丧气的苏老大，电梯门开后，又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但这样不服输的状态落入白兰儿眼里，就不是那么个味了。 袁绍那群人怎么办事的？苏清月不应该狼狈不堪地出来，像过街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吗？怎么上一次楼，这精神气看着还比先前足了？ 她和母亲近半年的蓄力，准备了多久又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金钱，好不容易把苏清月推到万劫不复之地了，这个人竟然甩甩手，什么事都没有轻松爬出了泥潭？ 凭什么苏清月就能笑到最后？凭什么白承允的视线一直落在苏清月身上，都能为了她，无视老爷子的命令？ 苏清月到底有什么好？ 白兰儿想到苏清月的成功，又想到自己的失败，心里的嫉恨达到了空前，脑子也不受控地愤怒到了空前。 她瞥一眼身下这辆车的启动键，看着苏清月越走越近，眼神一狠，爬到主驾座位上发动了引擎，油门踩到最底，轰然冲了出去。 苏清月只听到属于超跑独有的油门炸裂声在地下车库里响起，她转头，隔着一扇车前玻璃，她看到了白兰儿扭曲的面容和眼底的疯狂。 可是白兰儿的车速太快，玛莎拉蒂百公里加速只需4-6秒不是吹的，整个地下停车场都响彻着可怖的油门声，她想要躲开，根本来不及。 不仅躲不开，这要撞过来，她今天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不一定。 短短一两秒钟里，苏清月脑海里已过了千万个画面。她都准备闭眼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女，耳边却骤然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 利用车速降低的那一刹那，苏清月敏锐地变动身形闪向了一边。 几乎是她刚退开，玛莎拉蒂压着她的脚尖冲了过去。黑色的车轮印在地上留下长长的一条，伴着焦糊的味道，刺鼻又让人心有余悸。 苏清月再不想和白兰儿这种人理论，这种时候也压不住煞气，她抬脚冲到玛莎拉蒂跟前，拽开车门把白兰儿拎弱鸡一样从驾驶座上拎下来。 “白兰儿，你要找死麻烦也找个没摄像头的地方，不然你看白家会不会包庇一个罪犯。” 白兰儿被拎出来，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脸上，像个女鬼。 她狠狠甩开苏清月，掀了把头发露出脸来，脸上既有不屑也有愤恨，“你可以看看白家会不会包庇啊。我哥连一个伤天害理的无良奸商都能捞出来，我就算不是白家的亲生骨肉，但我可是烨哥儿的妈妈，你说他们会不会救我？” “你也好意思说你是烨哥儿的母亲？”要不烨哥儿和白兰儿亲近不起来，苏清月要是烨哥儿，她也会为自己有白兰儿这种母亲而觉得耻辱。“一个差点成为杀人犯的母亲？” “那也总比苏心柑有个真正的杀人犯母亲强很多倍！”白兰儿积压了多年的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让她难得的也开始巧舌如簧，“苏清月，我不过是开车吓吓你，你当年可是实打实地捅了我两刀呢。苏心柑也果然是你生的贱种，竟然都不害怕？我要是知道我妈是个杀人犯，我夜里做噩梦都会吓醒，我会离这个妈远远的吧？” 呵，白兰儿还有脸提那两刀子？ 苏清月揪起白兰儿的衣领，一把把人揪到了跟前，“白兰儿，那两刀子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们两人也不知道？或者你是在暗示我，让我亲自捅你一次？那你可要想清楚，我会不会留你的狗命。” 苏清月威胁她？这个贱女人，是谁给她的胆子？ 白兰儿脖颈间的衣物都被揪到了前面，勒得她呼吸困难。 但她也不挣扎，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苏清月，眼里的光，忽闪着诡异，“苏清月，你尽管放狠话。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总在白家晃呢。” “你敢动心柑一根头发，你试试。” “呵，就算我不动她，我容得下她，那又怎样？最终能嫁给我哥的可是李薇薇。你猜李薇薇容不容得下苏心柑？她看着我哥前妻的孩子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凭李薇薇的心计，苏心柑会不会死的悄无声息？” 在白元海没有正式促成李薇薇和白承允前，李薇薇对所有人来说，不过是寄养在白家的外人。但现在，她却即将要成为白家的新一代主母。 从一个外人一跃成为当家主母，这么多年来还一直不动声色，要说李薇薇没心机，谁又会信？ 第463章 更糟糕 但苏清月在意的，并不是李薇薇有没有心机。 连白兰儿都知道李薇薇会嫁给白承允，可以看出白元海对这场婚事，是势在必行。 而她呢？ 自从那天发现白承允和李薇薇并不是恋人后，她是不是就有点过于放飞自我了？ 白兰儿见苏清月沉默，还以为自己戳中了苏清月的要害，她得意地笑着，离苏清月更近，“怎么样，怕了吧？所以啊，你要是还想让你们母女安安稳稳在这世上活着，就别老让苏心柑在老宅、在秋园晃，让她离我儿子远点！” 苏清月从思绪里拔出来，看着白兰儿的嘚瑟样子，笑了笑：“白兰儿，说你智商感人，你还真是挺对得起大众的期待的。” “什么？” 白兰儿追着问，苏清月却没给她答案，只松了她的衣领，拿出张湿巾擦了擦手，转身扔进垃圾桶，潇洒离开。 白兰儿看着苏清月离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又被苏清月无形中嘲讽了一次，气得咬牙切齿。 刚才就不应该踩刹车！ 打开车门重新坐进去，白兰儿拉下车里的化妆镜补妆，在看到镜子里衣领被苏清月拽开了一大块几乎要露出春光时，呼吸滞了滞。 她满脖子的印记，本来就遮不住，现在衣领开成这样，苏清月是不是全看见了？ 所以苏清月刚才那句话，是暗示自己，她都已经知道了？ 该死！ 白兰儿捏紧了粉扑，细腻的粉质扑簌簌落了她一裙子，落得她满裙子都是苍白，一如她现在的脸色。 苏清月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白承允？如果白承允知道了她和袁绍的事，那她…… 白兰儿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和袁绍的关系会被曝光，就犹如跌进了三尺冰窟，浑身不停地哆嗦。 “苏清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镜子里的人面目狰狞，她扭头看着苏清月离去的方向，眼里慢慢落入狠毒。 秋园。 冷苍敲开了书房的门，先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到白承允面前。 最近李薇薇住院，总秘的大部分事务也都分到了他这个特助身上，他多少有点分身乏术。 “先生，苏小姐去了大学路那边探望苏伯年，送她的司机汇报说，她今晚留宿那边，不回来了。另外，苏小姐和兰儿小姐曾在地下停车场发生过争执，因为对方是兰儿小姐，所以保镖们就没上前。” 白承允并没兴趣知道白兰儿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里，只道：“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冷苍连忙递上另外一份文件：“queen公司的老总前阵子参加了一个高科技项目，对外宣称公司的钱都投了进去，但其实这只是一个幌子。他在参与大型赌博，输了不少钱，所以才会拒绝接收苏小姐的订单，并趁此讹一大笔赔款，来填补他的赌债漏洞。钱律师分析过案情，官司可能会打赢，但这种国际贸易性质的，都会拖得时间很长，苏小姐肯定拖不起。” 白承允仔细看着文件里的各项汇报，“既然是赌债，你知道该怎么做。至于海关扣的那批订单，想办法让人抽检。如果全都没问题，打折处理掉，钱汇到苏清月的账户里。” “是。”冷苍在备忘录里记下重要事项，又道：“今晚云聚阁的饭局，袁绍也在。” 白承允翻文件的长指一顿，抬眸看向冷苍，“为了城北那块地？” “袁绍想借订单的赔款威胁苏小姐，让她劝服您把这块地让给他，但是苏小姐拒绝了，她说……” 冷苍咳了声，母胎solo至今的七尺男儿，硬着头皮把保镖从包厢里窃听到的袁绍和苏清月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遍。 白承允静静听完，面上虽没什么情绪，但眼底明显心情还不错，“被袁绍的父亲袁峰猥亵的那个女童，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的慈善基金会介入了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将女童送到了国外，并给她改了出生资料和姓名，让她和她的家人以后可以在国外重新开始。先生是想把新闻放出来？那袁峰被捕后，他的儿子袁绍必然代替他的位置成为袁氏新任董事长……” 冷苍越说越不明白，正想问，触到白承允的黑眸时，一怔，随即了然：“我明白了先生。” 袁峰作为袁氏的现任董事长，虽然有些不良爱好，但能力还是有一点的。如果把公司交到袁绍那个败家子手里，那袁氏只会死得更快。 白承允这招，叫捧杀。 先把袁绍捧到至高的位置，再让他自己把自己作死。 冷苍忍不住为袁绍点蜡，同时也不由地怀疑，白承允用这么一招，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袁绍和他抢城北那块地呢？还是在替苏清月出气？ 如果是替苏清月出气，那他下一个消息，可就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冷苍跟了白承允这么多年，白承允的脾性冷苍至今没有琢磨透，但冷苍的脾性，白承允却一清二楚。 看到这个平时果断干脆的特助在汇报完事情后还没出去，白承允就知道还有事，并且还是让冷苍很头疼的事，“说吧。” 冷苍一噎，他在白承允面前就这么透明吗？一眼就能看透？ 可白承允已经主动问了，他再藏着掖着，只会把事情拖得更糟糕。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他索性把头伸了出去：“先生，之前安排的那个房屋中介打电话过来，说苏小姐决定不续租香樟花园的房子了。” 果然，话音刚落，书房里嗖地刮过一阵强劲冷风，吹的冷苍后脖颈直发凉，颈椎病都要犯了。 白承允没说话，但周身的气息完全变了。 中介都已知道苏清月不准备续租，也就是说，下午苏清月收拾行李时，其实并不是回香樟花园住？ 她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而这条退路，很明显，她不打算通知他。 没良心的女人。 冷苍看着白承允沉默，时间多一秒，他心里就胆寒一分，“先生，中介那边……” 白承允扔开手中的文件，没心情看了，“你看着办。” 冷苍：“……” 自家老板和百分之九十会成为未来老板娘的女人“吵架”了，波及到了他这个小学鸡，他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464章 逃不出来 大学路教职工宿舍。 苏清月来的路上，特地让司机拐道去了一趟仁爱医院，用信用卡买了一大包苏伯年用的进口药，足够他吃两个月的。 当然，她的信用卡也快要刷爆了。 一路上楼，敲门，苏芸芸的声音隔着防盗门还是清脆的，打开门看到是苏清月后，那语调就不那么欢快了：“姐，是你啊。” 拉开防盗门，对着里面喊了句：“爸，妈，我姐来了。” 苏伯年出院后就在主卧里卧床休息，一听苏清月来了，挣扎着要下床。 郭淑玲上前一把摁住，“你什么时候能把医生的话记在脑子里啊？” 她眼底深处尽是不乐意，起身出了主卧去迎接苏清月。 目光在触到苏清月手里拎着的药时，一怔，随即立刻换上了笑脸：“你这孩子，怎么又去给你大伯买药了？芸芸没跟你说他都换药了？吃普通的就可以的。” 苏清月把药递给郭淑玲让她保存好，“我问过医生了，大伯的身体要好得快，还是得吃这种。” 郭淑玲面露了难色，拎着药站在原地，想动又不敢动似的，“我们也想让他快点好，可你大伯脑子一根筋不听劝。而且你现在工作不顺利，这药又这么贵……” “放心吧大伯母。”苏清月拍了拍郭淑玲长回了一些肉的手背，“大伯那边，让我来劝。药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搞得定的。” 苏芸芸在旁边不屑地翻白眼，郭淑玲却喜笑颜开：“清月啊，你大伯没白疼你。快去看看他吧，刚才就想下床找你呢。” 苏清月点点头，松开郭淑玲进了主卧。 客厅里留下郭淑玲母女两人，郭淑玲悄悄戳了下苏芸芸的脑门：“你给我放机灵点。这几天你爸一直卧床，上个厕所都得我们伺候着，你还没伺候够？要让你爸尽快下床，就得恢复之前的用药，我们买得起？” 苏芸芸想到苏清月的穷酸样，撇撇嘴：“妈你还不知道我姐那工作室现在欠债多少吧？财务天天在群里安抚大家，我们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指望她给我爸买药啊？切！” 郭淑玲拎了拎手里的袋子，“这不是买来了？管她从哪里弄的钱，反正你爸有药吃，又不用我们花钱。所以你给我把眼睛瞪起来，机灵点，小不忍则乱大谋，明不明白？” “哟，郭女士都会拽文了啊？”苏芸芸调笑着，拥着郭淑玲的胳膊往厨房里走，“成了，不就是对苏清月客气点，我爸让她住过来我也别甩脸色？知道啦知道啦。” 主卧里，苏清月看着又憔悴了不少的苏伯年，压着心里的难受开起玩笑：“大伯你这次躺的时间可有点长，再这么下去啊，你可是连心柑都追不上了。” 苏伯年养病的期间都没带眼镜，但温润的模样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即便是病态，举手投足间也尽是书卷气。 “怎么也不带着心柑过来？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苏清月走到床边坐下，见苏伯年要起来，忙拿了靠枕垫在他身后，帮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啊，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呢，您就不用担心她了。倒是您，大伯母可跟我说了，您没经医生允许擅自换药，还没心柑听话呢。” 苏清月说完，先是一怔，怎么把白承允的话给学来了？果然这几天被他荼毒的太多了么？ 苏伯年没发现苏清月的怔神，只低头笑着，略显枯槁的手叠在苏清月的手上，“清月啊，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快点好起来，听大伯一句劝，好不好？” 苏清月抱着劝苏伯年的目的来，结果自己还没开口，倒被对方劝了起来？ 她失笑，“大伯，您说。” 苏伯年暂时没开口，只望着窗外天地连接处的那条虚无缥缈的线，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爸继承家业那会儿，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年纪。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以前这么皮啊，没少得你爸的遗传。” 苏清月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起父亲的事情，自从她出狱后，“父亲”这两个字好像就成了她的禁忌。在大伯家，没人会主动提起，他们都怕会惹她伤心。 但今天，大伯竟然主动提了，而且还是父亲年轻时候的事？ 苏清月倒有点无法想象稳重的父亲曾经也会有皮的时候，她眼角带了笑：“我爸和我差不多，你们当初也敢把苏家的家业交给他啊？” 苏伯年眸中落入了感慨：“因为我无心商场，只想岁月静好的做个大学教授，可苏家家业没人继承啊。那时你父亲还整天追着你母亲到处跑呢，我向他摊牌说明我的心意，他坐在阳台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跟我说，公司让他来。” 苏伯年说到这里一笑，低头的时候，有水汽落了出来，他也没擦，只笑着：“他自己都是个半大孩子，这身上的重担有多重，可想而知。可他为了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所有，咬牙撑了下来。哪怕后来你母亲病重，他能陪她的时间也少之又少，所以你母亲走了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你。你啊，实在是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你父亲对你母亲和你的爱，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衡量的。” 苏清月对母亲的印象，是模糊没有概念的。 别的孩子都会记得幼时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她柔声讲着故事，可她从来没有过。父亲也从来不提母亲，家里也没有母亲的照片，以至于她曾经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没有感情，所以即便一人去世了，另一人也无所谓。 原来不是。 苏清月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伯提了久违的父亲，让她一时很是想念，“大伯，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我们不是说，不提以前的吗？” 苏伯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苍老的疲累，“以前不提，是怕你伤心，可最近我躺在床上，时间多了，就总想以前的事。尤其你这次出事后，我看着新闻里的大火那么大，想着你在火场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那段时间里，你得多无助？你肯定是想逃，却又逃不出来。你会不会有放弃的时候？你放弃的时候，想的又都是谁？” 第465章 猝死 苏清月从来没和任何人谈过那场大火，在别人眼里，她劫后余生，是庆幸，是侥幸。可大伯问的却是她有没有无助过。 或许只有亲人，才会从另一种角度看待你，而那种角度，永远会让你心底最坚硬的地方变得柔软。 苏清月鼻子有些发酸，被她深吸了口气忍住了，“大伯，我哪有那么脆弱？再说了，我现在不好好地在你面前坐着嘛？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这不是胡思乱想，我们现在庆幸你没事，可万一当初你……清月，你是你父亲唯一的挂念，是他一生的珍宝，可如果我现在连他的宝贝女儿都保护不了，我怎么对得起他那些年对我的付出？我百年之后见了他，又该怎么跟他交代？” “大伯……” “清月，大伯老了，这剩下的岁月里，大伯什么都不想，就想一家人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的好好过日子，你……能答应大伯吗？” 苏伯年眼里的恳切带着水光，他自从病后，整个人都老了很多，脸上不仅有明显的老年斑，沟壑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那水光就落在沟壑里，将掉不掉。室内开了灯，光线虽然不是很亮，但也足够照清楚那些水光。 苏清月看着，加剧了心里的难受。 这是她的大伯。 她牙牙学语时，一个字一个字教她把话说清楚的大伯；她学走路时，弓着腰牵她的手让她一直不摔倒的大伯；她不开心时，为了哄她，学校里威严十足的导师，也会趴在地上给她骑大马的大伯。 还有后来，替她挡了车祸的大伯，和手术室里，因为心柑而生死未卜的大伯。 每个影像都深深地印在苏清月的脑子里，那是她最温情的记忆。在外面，她可以坚强可以无坚不摧，可大伯，是她一辈子的软肋。 “大伯，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嗯？”苏清月反过来握着苏伯年的手，掌心触到了他手上的粗糙，眼圈也开始冒红。 大伯的手，以前是最干燥温暖的，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 苏伯年知道苏清月骨子里永远有根犟骨头，不然当年她也不会跟在白承允身后那么多年。但他没想到，她竟然会点头答应？ 他心里一喜，双眼里的水光又多了些，他抬手胡乱擦了擦，激动道：“你肯听大伯的？那大伯让你搬到这里来住，你也愿意？” 搬到这里？ 苏清月朝外看了眼，苏伯年还以为她嫌弃，连忙接着道：“我让你大伯母把书房改成了卧室，你要是嫌书房小，就让芸芸住过去，你和心柑住她那间。” 苏伯年一直都觉得一家人住个三室一厅已经足够，但房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清月她们住过来必然会挤，可要再去租大一点的，又只会增加经济压力。 苏清月：“书房够我和心柑用的，芸芸在原来的房间也住惯了，别让她动了。” 时间如果倒回到一个月前，苏清月倒是可以拍着胸脯，跟大伯说一切交给她，她出去租个大的房子，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住。 可是现在，她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而且对方是大伯，她也没必要虚伪，“正巧我也没地方住了，那我就先和心柑搬过来，等我手头宽松点了，我们再换个房子。” 换不换房子，苏伯年全然无所谓：“只要大伯能天天看到你，只要你别再像以前那样，只顾着打拼而忽略了自己的安危，大伯住哪里都行。哪怕我们日子过得苦一点，但至少我们是在一起的。” 在一起。 多么美好的三个字。 苏清月哽咽着嗓子，顿了好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嗯，好。” 苏清月是第二天才告诉心柑，她们以后要住到大伯家里的。 心柑在电话里很高兴：“哇，外婆做饭也超好吃的，我以后不仅每天可以吃到外婆的饭，还可以和外公下棋受他的书香熏陶吗？妈妈我马上要成为文化人了。” 苏清月的手机是免提的，大家都坐在主卧里，郭淑玲本来眼底藏着冷漠，但听到心柑的捧场，眼角也泛开了笑意：“小心柑，想吃什么就跟外婆说，外婆都做给你吃。” 随着苏清月答应住过来，苏伯年心里的担子轻了，人立刻精神了不少：“外公的毛笔字也是不错的，还可以教小心柑书法哦。” 唯独苏芸芸噘着嘴，哼了一声：“小心柑，小姨可是白疼你了，你提了外公提了外婆，怎么就没提小姨呢？” 心柑嘻嘻笑着，整个房间都飘着她清脆的声音：“小姨，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要是整天缠着你，让你没时间交男朋友，外公外婆可是会着急的。” “哎呀这个死丫头！”苏芸芸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就想到医院里的医生小哥哥，她从脸红到了脖子，跺了下脚，跑出去了。 郭淑玲和苏伯年都没什么反应，只当苏芸芸是害怕被他们催婚。唯有苏清月，望着苏芸芸离开的娇羞背影，也不知怎地，脑海里就冒出了顾南生的样子。 应该，是她多想了吧？ 心柑挂了电话，前一秒还在笑呵呵的人，转而换上了惆怅的表情。 她从小床上爬下来，白色到脚踝的公主款睡裙让她像颗软软的棉花糖。她不太喜欢这么繁复的睡衣，但这是白元海给她准备的，还特地从老宅带回到秋园，她也不能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好意。 拎着睡裙的一角，心柑爬上了烨哥儿的小床，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人：“哥哥，太阳都照着屁股了，就算今天是周六，我们也不可以赖床哦。” 烨哥儿小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听到心柑的声音，他懒懒地应了声，想睁开眼。可胸腔突如其来的一股窒闷，让他眼前跟着黑了一下。 那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烨哥儿仔细琢磨这是怎么回事，那股窒闷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烨哥儿摸了摸那一瞬间冒出来的半脑门的汗，有点心虚。 果然是不能熬夜打游戏的，猝死的概率太高了。 “妹妹，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啊？苏阿姨吗？”烨哥儿翻了个身捉住了心柑的小手，攥在他手心里迷迷糊糊地问道。 第466章 尽快解决 心柑想起正事，小脸认真了：“哥哥，我妈妈要带我搬到外公那边去住，这很明显，苏姐的创业路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又双叒叕没钱了。” 烨哥儿关注的不是苏清月没钱，他睁开眼睛骨碌爬起来：“搬到你外公那边？不住香樟花园了？” 心柑外公住的地方烨哥儿是知道的，离秋园可是横跨了三个城区的距离。要是再遇上上下班高峰期，牛郎都带着孩子到银河对面见到织女了，他都见不到心柑。 这对烨哥儿是致命性的打击：“不行，你不是说你外公那边才三室一厅，你们住过去就是五个人，太挤了，这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发展。我跟苏阿姨说一声，让你留在这里住吧。” 心柑摇了摇嫩白的小指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哦。根本是因为苏姐没钱了。哥哥，你有那么多赚钱的方法，教给我一点吧。我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不能只让苏姐辛苦，我也该出份力的。” 上哪去找这懂事的妹妹啊。 烨哥儿摸摸心柑的爆炸头，反手捶了捶自己的小胸膛：“哥哥别的本事没有，赚钱可是杠杠的。走，我们先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哥哥带你走上康庄大道。” 烨哥儿没想到，他的人生也会迎来被打脸的一天。 饭后，两个小家伙去三楼书房开了直播，这也是心柑赚钱的方式之一，并且来钱也比其他方式快。 结果直播开了近十分钟了，直播间里的人却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进来的，看到是他们两个，又都退了出去。 烨哥儿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哪个程序出问题了？妹妹你先自己玩着，我攻入后台看一下。” 烨哥儿转身搬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编译器刷刷刷输入数行代码，皱着小眉头认真查看着。 心柑则对着镜头理了理自己的爆炸头，“哥哥，我最近的颜值有降低吗？还是大家都看腻了我们，不喜欢我们了呢？” 烨哥儿边输入代码边随机放送彩虹屁：“妹妹的存在就是完美的完美诠释，审美疲劳在妹妹身上是不存在的，妹妹就是行走的画报，只有妹妹的美貌，才能让世界实现和平。” 哇哦，听着好让人心花怒放啊。 心柑忍不住要为烨哥儿的彩虹屁拍手称赞，“哥哥今天也用美貌撑起了我空虚无味的人生呢。可既然我们的颜值都没有降低，那为什么粉丝都不见了？” 烨哥儿在后台没找到bug，倒是聂小倩他们，很快送来了原因。 “自从心柑妈妈出事后，心柑住院换肝的消息也跟着扩散，大家都说是心柑妈妈过度消费心柑，才导致她生病。所以现在心柑的后援会全都达成了一致，大家要保护心柑，不再看她的直播，也不再做她的粉丝。让她一个人健健康康成长，才是对她最大的喜爱。” 心柑：“……” 是该感谢粉丝对她的关爱吗？是该感谢吧？ 她心里苦，默默关掉了直播，把自己颓丧成一个“让我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独自心碎”的表情包。 可也就只有三秒的时候，三秒过后，心柑又满血复活：“条条大道通罗马，既然这条去不了，那我走另一条好了。哥哥，我们还有其他的赚钱方式吗？” 烨哥儿虎口抵着下巴，像个老成的小绅士，“既然你的粉丝结成了联盟，那你不仅走不了穿搭博主的人设，外面的平面模特之类的，可能也不会再用你了。” 他黑漆漆的双眼在书房里来回转着，最后停在了亮着的电脑屏幕上：“不如……你跟着我学代码？编一套程序出来，也是可以卖很多钱的？” 能卖很多钱？ “那还等什么？我们开始吧。” “开始就开始。”烨哥儿最欣赏的就是心柑的爽快，不拖泥带水，他放下电脑，边走向书橱边哼着跑调了山路十八弯的歌，“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心柑好心情配合着：“嘿嘿嘿嘿全都有哇，一路看天不……低……头……” 心柑本来还在欢天喜地地唱着，看到烨哥儿搬来的书时，调子慢慢拉长，到最后直接像耗尽的电池，彻底没了音。 她仰着爆炸头看着摞得高高的书本，发现她真的是得往上看天，低不了头，“哥哥，这是什么？” 烨哥儿从书后面绕过来，抹抹鼻尖上的小汗珠，“这是你学编程时需要用到的书。你不用担心，不需要全看，我会挑重点教给你的。” 心柑望着那摞书，不，那根参天的柱子，小嘴巴张成了“o”。 这么多，就算挑重点，等她学完，苏姐也得白发苍苍了吧？ 仁爱医院。 “阿嚏。” 苏清月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听到顾南生出声道：“你的身体还是不适合出院的，我重新给你办住院，你再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 “不用的。”苏清月连忙拉住顾南生，“我就是打了个喷嚏，说不定是心柑想我呢。”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银行的欠款还不上，公司也要进入清算阶段。创业路虽然收了阻，她也不能停下脚步，还得到处投简历，尽快找到工作才能撑起家里的各项费用。 她不想每天叫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各种催款电话。 怕顾南生又要拿出他的那一片学术理论，苏清月接着道：“我真的只是夜里没关窗，北间温度又低，所以早起的时候有点鼻塞。我谨记着你的医嘱呢，一发现身体不对立刻来医院，没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为了不住院，苏清月絮絮又叨叨的，也是拼了。 顾南生看着苏清月着急的样子，低头笑了笑：“你对住院的抗拒，和我那个去打针时的小外甥，一模一样。” 怎么还把她比作小孩子呢？ 苏清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我各项指标还可以吧？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来医院后直接找的顾南生，没让之前的主治医生知道，就是不想再大张旗鼓，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 第467章 仙风道骨 顾南生看着电脑里的数据，沉思了下：“暂时没什么问题，我让于医生给你加的那些药，你一定要按时吃。一氧化碳中毒的后遗症可大可小，千万不能忽视。” 没事就好。 苏清月起身背上她的包，和顾南生道别后出了他的临时办公室。 “清月？”背后传来李薇薇的声音，“你昨天不是出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清月转身，“我回来拿个药，这就走了。你呢？恢复的怎么样？” 李薇薇醒来后，苏清月就去看过一次，如果她现在也只是解释下就走人，多少有点过于冷漠。 李薇薇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有一两处还贴着纱布，“还行，这几天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也能去楼下花园透透气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苏清月又犯了社恐症，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恰逢有人从李薇薇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床薄毯，边走边温声念叨着：“这几天有点凉，你穿多一点，别感冒了。” 抬头，男人看到对面的苏清月时一怔，“苏小姐。” 苏清月记起这个男人来了，是那日在电梯口旁看到的，烨哥儿口里的“温叔叔”。后来烨哥儿有说起过他，好像是白氏集团在a国那边的分区负责人，温泽年？ 这几日一直是他陪着李薇薇？所以那天他说的为项目而回国，只是借口？ 苏清月明白了什么，但她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点点头，回应了下温泽年，“温先生。” 而后朝李薇薇晃了下手里的药盒，“薇薇，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薇薇没错过苏清月落在温泽年身上的眼神，恰逢温泽年的薄毯盖在了她腿上，她借着毯子的遮盖掐紧了掌心，“好，你路上小心。” 一路目送着苏清月进了电梯门，李薇薇收起眼底深处的暗色，艳羡似的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清月那样，也潇洒地出院啊？天天在这里待着，真的快要闲死了。” 温泽年目光落在李薇薇的发旋处，连唇角的弧线都是温柔的，“你自从进了白氏，连个年假都没休过，这段时间你就当是休假了。承允不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 李薇薇在温泽年看不到的角度，眸色划过冷厉。 苏清月出院就住进了秋园，她要再在医院待着，指望白兰儿那些废物去对付苏清月？呵。 “我是想休息，但烨哥儿他们小孩子都知道懒惰使人灭忙，我怕自己再住下去，脑子都要变迟钝了。而且这里的环境……总让我想起我爷爷离世那会儿，也是天天在医院里，睁眼闭眼，全都是白色。白色到了最后，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温泽年认识李薇薇几年时间，只从白承允那里听说过零星半点的李薇薇的身世，再多，白承允那个沉默性子，就不肯透露了。 这还是李薇薇第一次主动和他聊起她以前的事，他握着轮椅手柄的双手禁不住收紧，声音也低哑了很多：“薇薇，你要实在不想住院，我跟承允说一声，让他给你办出院手续？” “真的？” 李薇薇瞬间回头，望向温泽年的眼里都带了光，可那光也就只维持了一秒钟，便又回归寂静：“算了，公司最近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就别什么事都麻烦承允了。我还是在这里待着，等到彻底恢复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随着电梯“叮”的一声门开，白元海从电梯里迈出来。 他手持手杖，八十几的高龄了也依然身形挺拔，一身白色唐装配着头上的雪白发丝，让他行走间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李薇薇先是一喜，又转而换成了不赞同：“爷爷，不是不让您来医院嘛，这么多细菌呢。” 白元海无所谓地摆摆手，“我本来要去看烨哥儿和心柑，结果那俩小家伙在搞什么秘密培训，说是没时间陪我。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了。什么细菌？我再是个老头子，身体也没弱到能被一两点的细菌击倒。倒是你，刚才说什么恢复呢？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啦爷爷。” “爷爷，还是给薇薇办出院吧。” 走廊上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的否认来自于李薇薇，后者则来自于温泽年。 听着两人明显不同的意见，白元海挑了挑发白的眉毛：“薇薇也想出院了？” 不等李薇薇开口，温泽年先道：“今早晨顾医生给薇薇做了详细的检查，她的伤其实都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在家里和在医院没什么区别。” 白元海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在走廊上说话也不方便，便先迈步回了病房。 等李薇薇和温泽年也进来，他才道：“薇薇要出院，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那个公寓，连个正经像样的保姆照顾你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再自己独住？” 李薇薇按动着电动轮椅到白元海跟前，“爷爷，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不也好好的过来了嘛。您就别担心了。” 白元海一瞪眼睛，“这能和平时相提并论吗？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清月也是，刚才在停车场我看到她才知道她出院了。一个个的都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这样，让泽年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跟我一起去秋园，这段时间，你就在秋园养伤了。” 李薇薇想到白元海会把她安排到老宅，但没想到竟然直接去了秋园？ 她心跳一下子加快，要好好控制着表情，才能压抑住内心的欢喜，“爷爷，秋园是承允的地方，我去那里算什么啊？您要是真担心我，那我跟着您回老宅，我也好陪陪您，好不好？” 白元海拒绝的很干脆，“不好。就这么定了。你去秋园，等伤好了后，每天和承允一起上下班，能有个人照应着，我也放心。” “爷爷……” 李薇薇还想说什么，被温泽年拦住，“薇薇，就听爷爷的吧。北极圈的温度可是达到近50年最高了，就算为了北极熊，你和承允拼一辆车，减少一份尾气排放吧。” 白元海喜欢温泽年这个理由，“泽年说的有道理。现在不也提倡低碳环保？泽年，你这就去给薇薇办手续吧。” “好。”温泽年低声答应，转身出门时，眼底的光终究是慢慢暗淡了下来。 第468章 最好契机 秋园。 李薇薇在医院时收拾行李时，苏清月也再次回到秋园，收拾她的行李。 心柑学了一上午，脑袋都膨胀成两个大。她觉得自己不能晃脑袋，一晃，两倍大的爆炸头会给她来个倒栽葱，让她一头栽到地上。 烨哥儿看出心柑的痛苦，他也是没想到，性格带劲时尚感强智商也高的万能妹妹，在碰到数学这种东西时，会输得丢盔弃甲。 他极具耐心地讲完一道题，道：“妹妹，这一部分，你有哪里还没听懂吗？提出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心柑看着满屏幕的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木呆呆懵了半天，“我可能……脑袋里面没听懂。” 烨哥儿：“……”行吧。 心柑听不明白，再讲下去也是给她增添压力，烨哥儿便收了电脑：“学习固然重要，我们也得劳逸结合。走，哥哥带你去厨房找好吃的去。” 两个小家伙下楼时，苏清月刚拎着行李包出房间。 “妈妈，你这就要走吗？”心柑先看到了苏清月，小跑过去，伸手去拎行李包，“你身体还没好利索，不能拎重东西哦，我来。” 苏清月看着突然出现的心柑和烨哥儿，愣了下，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她进门时看到白承允不在家，还以为今天是普通工作日。 她也是这阵子忙晕了。 苏清月晕乎过后清醒过来，没真的让心柑去拎行李包。 “里面没几件衣服，不重的。我先回香樟花园收拾，等东西全搬到外公家了，你再跟着过去？” 之所以让心柑暂留在秋园，一个是因为心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秋园这边配备了儿科医生，可以很好地照顾心柑。苏清月不想和白承允有牵扯，但在心柑的问题上，她不会也不敢大意。 而且，大伯那边离心柑的幼儿园太远了。不仅要转车，那两趟地铁经过的还都是中心商务区，高峰期时全是爆满。心柑这小身板，估计能被挤成片状海报。 难题也就跟着来了。 苏清月放下行李包，蹲到和心柑平齐的视线，“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跟你商量。外公以前任职的大学里，有它专属的附属幼儿园，师资条件都不错，还是公立……” “苏姐，我们是要转学？”心柑听明白了，她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小下巴，“也是，外公那边离国际幼儿园太远了。在确保不迟到的前提下，我每天要至少早起一个半小时。小孩子睡眠不足，黑眼圈可是会跟随一辈子的。” 烨哥儿跑过来时，正好听到心柑要转学。 “妹妹，你不仅不住香樟花园，连幼儿园都不和我一起了吗？”晴天轰了个霹雳啊这是，“那我们以后还有什么机会见面？” 心柑也不太舍得烨哥儿，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们现在可没经济基础，“别担心啊，分别只是暂时的。我的乐高课交了一年的费用，我们每个周末还可以见一面的。” 一周一面，是不是也太苦了点？ 烨哥儿以前自己玩时，无所谓孤独不孤独。可人不能尝甜头，他难得遇到了心柑这么合拍的妹妹，这要分开，日子还不成了白开水，索然无味？ 烨哥儿无法接受没有心柑的日子，他拿出了传销级别的洗脑架势，并且知道擒贼先擒王，于是主攻苏清月。 “苏阿姨，‘孟母三迁’这一类的典故你可千万不能信，频繁换环境很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心柑留在国际幼儿园，班里有我和严谨希照顾着，没人敢欺负她。可换一家，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遭遇校园霸凌怎么办？” 苏清月神思一凛，这种社会上层出不穷的话题永远是每个家长心底的惧怕，监狱老大也不例外。 倒是心柑，满脸的无所谓：“哥哥，我是那种会被霸凌的人吗？放心吧，有人欺负我，我会用铲子拍在他脸上把他的脸拍平的。” 烨哥儿一噎，诚然这是心柑的风格，“妹妹，你是女孩子，不可以这么粗鲁的。还是留在国际幼儿园，让哥哥来拍平那些人，嗯？” 心柑拖了个长长的“嗯”，似是在考虑烨哥儿的话。 几秒种后，她赞同地点点头：“女孩子是不可以粗鲁的哈？那我用粉色的铲子好了，粉嫩嫩的公主款。” 烨哥儿：“……” 苏清月看着烨哥儿吃瘪，暗自笑了下，不过对孩子的管教，也不能放松。 她严肃道：“虽然还手可以让对方不敢欺负你，但我并不赞成你们这个年纪去以暴制暴，这解决不了最终问题。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要及时告诉老师和家长，让我们来给你们解决，知道吗？” 心柑抚了抚苏清月的心脏，安慰似的，“苏姐，我们只是在假设，世界还是美好的。而且你女儿这么漂亮，就算去了新的环境，也是可以做班宠的，安啦。” 这说得倒没错。 心柑那张小嘴，永远可以把所有人都哄开心。 白承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苏清月脑子不受控地浮现出白承允那张脸，她一怔神，连忙将人驱赶出去。 可有些人就是禁不住记挂。 苏清月前脚才想到白承允，黑色的迈巴赫后脚就进了秋园的大门，车停后，白承允从车上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去干嘛了，千年如一日都是正装的白承允，今天竟然穿得十分休闲。 白色的衬衣外搭一件卡其色的长款薄风衣，白金表盘在袖口处只露出一半，阳光下反射着凌厉的光。下身的休闲裤裤脚挽上去一道，精致的腓骨外踝在灰色的短袜边沿外，微微凸出着。 有那么一瞬间，苏清月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数年前，白承允还是少年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的休闲装扮，人虽然面瘫，但浅颜色的衣服总会多少冲散掉他周身的冷意，让苏清月有胆量可以靠近。 可是现在，白承允无论穿多暖的颜色，苏清月也知道他再是自己可以靠近的人。 大伯让她搬过去，是她离开的最好契机。 她从心柑身边起身，淡笑着打了个招呼：“烨哥儿爸爸，你回来了。” 不是“承允”，而是“烨哥儿爸爸”。 第469章 要抑郁了 白承允的目光扫过苏清月脚边的行李包，再配合着她的称呼，黑眸里的情绪冷却下来，“苏清月。” 苏清月知道白承允下一句可能会说，她的身体还没全好，和心柑一样留在秋园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话他昨天说过，当时苏清月觉得他霸权主义太浓厚，可现在回想，其实她当时心里是暖的吧？ 苏清月面上无常，甚至笑意更浓：“还没跟你说，我要搬到我大伯那边去了。我大伯母厨艺很不错，改天烨哥儿爸爸赏脸的话，我让她做一桌子好菜好好宴请你。” 白承允定定地看着苏清月，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变相告诉他，她有人照顾。 她在斩断所有退路，只为和他划清界限。 很好。 白承允收回视线，“苏小姐去哪儿是苏小姐的自由，冷苍，送苏小姐一程。” 冷苍觉得他今天要是真送苏清月走了，可能他这个特助也就得跟着走了。 好在这时苏清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冷苍听到苏清月接起后的第一声“朴先生”时，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朴先生”就是冷苍安排的房屋中介，他给苏清月的说辞是：“我帮您联系了房主，也给他看了重新装修后的照片。他很满意，但人家也不是个占便宜的人，直言苏小姐装修花费的费用，他会补差价给您。” “补差价？”苏清月还没回香樟花园看过，只知道房子先是白承允装修的，后来江扬帆又接手，力求装修材料没别的要求，就高大上三个字。可能白承允确实觉得江扬帆用的材料还不错，所以后来也没再插手。 那么现在的香樟花园，是被装潢成皇宫了吗？ 朴先生谨记着冷苍下达的任务呢，“对。不过房主最近在国外，短期内回不来，所以就让我问问苏小姐，这个差价用后半年的房租来抵，可不可以？” 苏清月更惊讶了，还有这种好事？ 这简直就是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突然捡到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天上会掉馅饼吗？ 不会。 苏清月知道这事太过蹊跷，但她暂时想不到背后主使这件事的人是谁，只道：“朴先生，您说的我会考虑。等我想好了，我再联系您？” 电话那边的朴先生明显愣了下，才吞吞吐吐道：“苏小姐，这种好事还考虑什么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苏清月笑着回了句“我知道”，便先挂断了电话。 心柑一直跟着苏清月，她根据手机的漏音多少猜到了大概，“苏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拥护你哦。” 小机灵鬼。 苏清月轻轻点了下心柑的额头，目光掠过往二楼走的白承允时，一顿。 这事，会不会和白承允有关？当初这房子也是烨哥儿极力推荐的，难不成这房子的真实主人其实是…… 苏清月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望了眼白承允宽厚的背影，抬脚上前：“承允。” 不是“烨哥儿爸爸”了？ 白承允挑眉转身，颀长的身形停留在红木台阶上，即使被栏杆挡住了他半边身子，他也依然长身玉立，“嗯？” 苏清月小跑跑过去，在离白承允还有两级台阶的地方停下，仰望着他，“香樟花园的房子……” 她还没说完，于尉拿着对讲机从外面进来：“少爷，老爷子来了。” 话音刚落，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并没有去车库，而是直接停到了主楼门口。 白承允侧头看了眼门外的黑色商务车，脚步经过苏清月时，看向她：“刚才想说什么？” 苏清月没有回答。 因为她看见黑色商务车的后车门自动拉开后，李薇薇被人搀扶着，从后座上下来。 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苏清月陡然清醒。 白承允还站在旁边，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她退开，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也是糊涂了，香樟花园是不是白承允的房产又能怎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承允得到了一个否定答案，却没离开，而是一直停在苏清月身边。 他不说话时，一双黑眸会格外深幽，苏清月感受着两道x光般的视线，觉得自己再被他看下去，可能就要什么秘密都无所遁形了。 她干脆先下楼梯，“爷爷过来了，别让他等急了。” 门外，李薇薇已经在佣人的搀扶下坐进了轮椅里。 白元海也从另一边下了车，绕过来看到人都在客厅，门口还放着个行李包，他一怔，“这是什么？小心柑，烨哥儿，你们的秘密培训这是结束了？” 心柑在烨哥儿的帮助下，先把行李包拎到一边别挡着路，才回道：“太爷爷，现在是中场休息。人虽然要紧绷着神经不能懈怠，但一直绷着，也是会断的嘛。” 白元海被心柑说乐了，“对，我们小心柑的神经可不能断，一定要好好休息。” 抬头看到苏清月和白承允一前一后过来，精矍的眸子闪过一道光线，他转头对于尉道：“去把我的那个房间收拾收拾，就让薇薇先住在那里吧。她这身子还不能上下爬楼梯，徒增负担。” 白承允浓黑的眉几不可察地一皱，正待开口，李薇薇在白元海身后悄悄摆了摆手，又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表情，用口型示意着：“先答应。” 白承允看着李薇薇的动作，又看着白元海对于尉的各种指挥，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苏清月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眼底笑开，慢慢转开了目光。 白元海没理这三个年轻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带着于尉和几个佣人去了他的房间。 白元海前脚刚走，李薇薇立马松了口气似的，“承允，我就想出个院，可爷爷死活不同意我再回公寓自己待着，非要把我塞这边来养伤。你先配合配合我，等他走了，我就回我那里。实在不想在医院待了，再待我可是要抑郁了。” 她又是比划又是夸张表情的，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个总会优雅端着自己的李薇薇。 第470章 失踪人口 这样的李薇薇，多了几分活力，让她更有了人气。可也正是因为这份人气，让人更添忧心。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之一，就是逃避之前发生的事实。而性格改变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则是逃避事实最有效的方法。 李薇薇失去的，可是一个子宫。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在自己失去了某个重要器官后，什么事都没有。 白承允的眸光里落入了不动声色的深思，“听爷爷的，先在这边住下，等伤好。” “怎么连你也……算了。”李薇薇无语，按动着轮椅到苏清月身边，“清月，还好这里有你陪我，不然公司里面对‘白总’，回秋园还要面对变成铁板的承允，我真的还不如去背几本英语大辞典呢。” 苏清月听着李薇薇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嗔意，眼底的笑意扩散到了眼角，连细纹都快要勾出来，“薇薇，你现在身体最重要。” 待不下去了。 她从心柑脚边拎起行李包，“我还有事，先走。” 李薇薇像是刚看到行李包，惊讶了句：“清月，你这是要走吗？” 正值白元海布置好一切从房间里出来，听到李薇薇的疑问，“啧”了声，“你这身体，不老老实实待在医院也就罢了，这又是要去哪里？哪里有秋园的医生配备齐全啊？” 苏清月回头望了眼。 白元海在看着自己，李薇薇在看着自己，两个小家伙，包括冷苍还有剩下的佣人，他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唯独白承允的，没有。 她攥紧了行李包的带子，有点硬，硌得她掌心发疼，一路疼到了胸腔深处。 “爷爷，我也有家人的，您放心吧。” 苏清月笃定，她在说出“家人”这两个字后，白元海不会再拦她。 白元海会对自己好，但白苏两家的世仇，永远都会是他过不去的坎儿。所以她的家人，也是不为白元海所容的。 果然，白元海脸色冷了下来，没再往前，只握着手杖沉声说了句：“让冷苍送你过去。” 苏清月没推辞，“好。” 和两个小家伙道了别，她转身，抬脚，迈出客厅的门，再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一步一步离开。 她的身后，佣人在为李薇薇忙碌着，嘘寒问暖，问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那终将是未来一直存在的画面，而她苏清月，也永远都只能是画面外的人。 冷苍亲自开车，一路开到大学路，中间每个红绿灯时，都会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苏清月。 苏清月假装没有发现他的欲言又止，在车停后更是拦住了冷苍，“我大伯家楼层不高，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说完自己先下车，拎着行李包扬长而去。 只不过脚步飞快的人，在拐过拐角隔绝了冷苍的视线后，却慢慢慢下了脚步，最后双腿像灌满了铅，再也前行不了一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每一件都让苏清月应接不暇，她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伤春悲秋一分钟。 手机屏幕上的秒钟倒计时归于零时，她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拎起行李包重新迈开腿。 干练利落无坚不摧的苏清月，瞬间回归。 她先回到大伯家把行李放下，也没来得及收拾，就和大伯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又出了门。 乘地铁去工作室需要40分钟，这40分钟，她可以发二十份以上的简历。 出了地铁手机信号满格，她又调出还没来得及发简历的公司的电话，能打通的，主动打过去询问：“您好，我在xx网站上看到贵公司登记了招聘信息，是要招聘服装设计师对吗？” “抱歉我们已经招满了。” “哦那只是个免费广告，我们现在不招人了。” “你先把简历发过来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 各种各样的答案，但统归到一起，就是一个意思——不要人。 苏清月不在意，她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找过工作，哪怕出狱后，也是自己单干。现在的就业大环境就是这么不明朗，她不着急，她可以慢慢来。 对，慢慢来。 这样催眠着自己，苏清月最后一次，踏入了她待了大半年的工作室。 许久没人来，当初警察来查封时又太过突然，整个工作室乱糟糟的，文件纸张撒了一地，桌面上也布了厚厚的灰尘。 工厂烧得只剩下了框架，工作室也这样糟糕，也难怪，她的资产会被清算了。 苏清月嘴角勾一抹无奈的笑，把纸张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好。再去洗手间接一盆水，湿了抹布挨张桌子擦起来。 这是她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是她热爱的喜爱的地方，就算要走，也要走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苏清月打扫完每个角落时，日头已经快要落山。她中午就没吃饭，可这会儿，竟也不觉得饿。 还有力气拿出手机查一遍招聘网站。 还是没有一家公司联系她，唯有的几封邮件，点进去，要不就是保险公司的招聘，要不就是街头发传单的广撒网广告。 苏清月看着写几封邮件略略的牙疼，她不会最后沦落到，穿着玩偶服去大街上发传单吧？ 一代服装设计师，还没功成名就，这就陨落了？ 悲哀。 苏清月锁上屏幕，眼不见为净。结果还没把手机扔进包里，铃声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某家公司通知她面试。 苏清月连忙划开绿色键接起，“喂，您好，我是苏清月。” 面试电话技巧之一，先语言客气自报家门，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这是苏清月今早晨才在x度上搜的经验。 听筒那边是个低沉的男性嗓音，磁性又醇厚：“苏小姐？我是孟培成。我就在苏小姐工作室对面的咖啡厅里，苏小姐能否赏脸，我们见一面？” 孟培成？ 苏清月脑海里迅速地翻找着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最后画面停留在中秋商会那晚上，和白承允打过招呼的那个男人身上。 也是那晚，yoyo不告而别，说是出去散心，但现在也没个消息。要不是偶尔还会更新个朋友圈，苏清月几乎要认为她成了失踪人口了。 第471章 不出手了 孟培成久等苏清月没得到回应，又问了声：“苏小姐？” “我在。”苏清月应了一声，“对面咖啡厅是吗？孟先生稍等。” 中秋那晚，苏清月和孟培成只是打了个招呼的关系，她想不到以他们这样的关系，孟培成怎么会找到她，并且还是一副有事要谈的架势。 但咖啡厅那么多人，孟培成也不会大庭广众下吃了她。这样的人物都能定位到你的最新位置，那你拒绝了一次，他也能再找你第二次。 既然躲不掉，何不迎难而上？ 苏清月去洗手间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着冷水洗了把脸，随手撸了个淡妆，又回工作室拿了清算所需的所有资料，才锁上门，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 咖啡厅。 孟培成包下了整个二楼，自己在靠窗的位置正翻动着一本财经杂志。抬头看到苏清月过来，他起身，绅士地为苏清月拉开椅子，“苏小姐请。” 苏清月礼貌谢过，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孟先生，我自认为我们过去并没有交集过的地方，您有什么事找我，不如开门见山？” 孟培成一身黑色西装，上至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下至低调奢华的白金袖扣，无一不透露着精英的味道。 只是这个人太冷，哪怕他嘴角挂了淡笑，他的眼底也是冰冷没有感情的，“苏小姐果然爽快，由此看来，我的这个决定，更加准确了。” 话落，他长指搭在手边的一份文件上，往前推到了苏清月面前，“苏小姐先看一下这个？” 苏清月最近打交道的文件，十有八.九全脱不开“还钱”两个字，因此孟培成那份文件乍往前推时，她习惯性地眼黑了一下。 等到打开，她眼更黑了，“孟先生这是？” 孟培成身子往后一倚，十指交叉落在身前，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如苏小姐所看到的，我们公司正缺一个服装设计师。而苏小姐的设计才华，在湖城是有目共睹的，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苏小姐在a国的伯乐？” 男人说话不急不缓，声调也清冽冷静。虽然对苏清月来说，这是一根莫名其妙的橄榄枝，但因为对方声线沉稳，谨慎如苏清月，也没法将孟培成和坏人挂上钩。 但是a国孟氏集团的堂堂总裁，远赴重洋到湖城，聘请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 苏清月合上文件，推开，“孟先生，我不太懂。” 她问的是为什么会聘请她，孟培成却答道：“这份合同于苏小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去a国工作，新的起点新的开始，那里也没人知道苏小姐的事情。而且我给的薪资，足够苏小姐照顾孩子和亲人。如果苏小姐舍不得家人，没关系，你们可以都过去，公司会给你们安排最合适的住所。苏小姐还有哪里不懂？” 这个男人在顾左右而言他。 苏清月更加怀疑孟培成的用意，她拎包起身，“孟先生，您能在我困难时伸出援助之手，我感激不尽。但人与人的交往，也都是相互的。我到贵公司工作，可以，但麻烦孟先生能给我真正的理由。我先走，孟先生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告诉我了，我们再联系？” 小脚牛仔裤搭配简单白色t恤的女人，这样的打扮在职场中算是不修边幅。但她双眸迥然有神，望向他的时候也丝毫不怯场，甚至这般名利放在眼前，她都不为所动，而是一眼看透他另有目的。 孟培成看向苏清月的眼神变了变，在保镖拦住苏清月时，抬手挥了挥，让人放行。 苏清月这边离开咖啡厅还没几分钟，消息就传到了秋园白承允的耳朵里。 “孟培成亲自来湖城？”白承允听着冷苍的汇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此时俊颜上也带了讶异。 冷苍暗自吐槽孟培成这是公然挖墙脚啊，还嫌这关系不够乱的吗？ 他把文件递到白承允面前，“这是孟氏集团专门给苏小姐订的聘请合同，我粗略看了几眼，条件非常优厚。” 白承允瞄了一眼文件夹，连打开的***都没有，“苏清月的答复？” “她说会考虑。” 白承允手中的parker钢笔倏然收紧。 这个女人，竟然还想考虑，翅膀真是硬了。 “她的那些债务呢？”白承允问道。 冷苍连忙递上另一份文件，“已经统计出来了，各项赔偿和贷款抵押之类的加起来，一共578万。这其中，不包括袁绍提出的千万赔偿金。” 提到袁绍，冷苍插了句：“袁峰于今晨被警方带走后，袁夫人担心袁峰在外的私生子会回来抢家产，紧锣密鼓地扶植袁绍坐上了袁氏董事长的位子。但目前袁氏各项丑闻层出不穷，银行撤资税务部门查税，袁绍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这些二世祖，酒场里拼酒玩女人个顶个的“好本事”，但一旦家里出了事，他们就成了一滩烂泥，扶都扶不上墙。 白承允对袁绍不感兴趣，只翻阅着苏清月的债款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嗯。” 冷苍：“？？？” “嗯”是什么意思？先生让他查了半天账，不是要帮苏清月做点什么？是他误解了？ 还是说，现在已经有孟培成了，所以先生就不出手了？ 冷苍饶是跟了白承允这么多年，一时也无法辩解他的深层含义，只好先拿回文件，退出书房。 结果手还没碰着门把手，白承允的声音透着森寒从身后传来。 “苏清月的欠款，先从我海外账户走。” 冷苍：“……是。” 今天的先生也是傲娇的呢，呵呵。 冷苍的办事效率向来都是高速有利，苏清月还没出大学路的地铁口，张娟的电话就打到了她手机上，“苏首席，您这是拉到融资了？” 什么融资？还a轮b轮呢。 苏清月没听明白，“张姐，怎么了？” 张娟一听苏清月这语气不对，“您还不知道？我们工作室的账户上，刚才突然进来一笔600万的款项，我粗略算了下，正好可以还清我们所有的债款，还有员工的工资。” 第472章 又成功臣 600万？ 苏清月被这个数字砸得头晕眼花，人差点没从电梯上滚下去，“哪来的钱？对方是什么账户？” “是海外的一个账户，我这技术有限，查不到对方的资料。”张娟财务能力可以，但涉及到it知识，就是完全的门外汉了。 苏清月更加糊涂了，“所以现在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却是不透露姓名的慈善人士？” 会是孟培成？先让她把钱用了换上贷款，等她还不起他的钱时，就只能给他卖命？ 孟培成招聘的是服装设计师吧？怎么听上去，更像是要找个给他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勾当的？ 但如果不是孟培成，谁还能帮她？ 苏清月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脸，她让张娟先别动那笔钱，挂了电话后打开通话页面，找了半天才想起来，她把白承允的所有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这就尴尬了。 所幸那11位数经年刻在脑子里擦都擦不掉，苏清月摩挲着键盘犹豫了半天，还是按了号码拨了出去。 接通的嘟嘟声响了两声，换成了机械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通电话。 挂她电话？ 苏清月朝着手机竖了个中指，想不管不顾了，可600万不是个小数目，她又不能不重视。 拉黑删除一时爽，加回好友火葬场。 监狱里从不低头的苏老大，站在人潮汹涌的地铁口，看着微信搜索框里白承允的名字，最后一闭眼，屈辱地点了“加入通讯录”。 漫长的几分钟过后，微信弹出提示。 苏清月赶紧点开，却在看到上面的字时，气血上涌直接从脚后跟涌到了天灵盖。 对方拒绝添加你为其好友。 苏清月握着手机阴森森直笑，白承允，你有种啊！ 秋园，餐厅。 李薇薇看着对面的白承允，这个惯常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人，此刻竟然在晚饭期间对着手机勾着唇角，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 李薇薇心里揪着痛，面上却一副好奇的样子，“爷爷，我们可是好久没看到承允这个样子笑了。看来公司的危机，彻底解除了呢。” 白元海早就看不惯白承允吃饭手机还放旁边了，薇薇这丫头竟然还给这小子打掩护，说什么公司的事情。 当年公司差点完球，白承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时，也没见他这么笑过。能让他有这种好心情的人是谁，又是什么原因，他这个老头子还没瞎。 薇薇还就在对面坐着呢。 白元海不悦道：“是吗？我倒要听听，公司有什么喜事啊？” 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白承允身上，连两个一直闷头吃饭的小家伙，都从盘子里抬起了头。 心柑偷偷拽一下烨哥儿，在他耳边用气声道：“哥哥，白叔叔这是又有新的春天了吗？” 网上都说了，当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出无意识的笑时，那他一定是坠入了爱河。 “白叔叔的爱河是哪一条啊？”心柑爆炸头上冒了个小小的问号，“他的后宫团那么强大，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条河的话，白叔叔可就是人类世界的‘水上威尼斯’呢。” 烨哥儿举着一叉子神户牛肉一脸的一言难尽，水上威尼斯这个称号真的是，威尼斯听了想打人。 “妹妹，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爸爸和你妈妈最近的气场，不太一样吗？”烨哥儿决定点醒一下被编程折磨的小脑袋都不灵光的心柑。 “不一样吗？”心柑眨了眨眼睛，灵动的双眼里闪烁的尽是迷茫，“是他们从二进制转到十进制了？还是放弃c语言转学j***ascript了？其实我觉得这两个都好难啊，尤其j***ascript，看着简单，但操作起来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哎。” 烨哥儿十分后悔让心柑接触编程，“我是说他们的关系。不过你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要察觉出成人世界的感情变化，有时候也是需要天生的敏锐感的。” 这句心柑听懂了。 什么“天生的敏锐感”？说直白了，不就是大猪蹄子天生自带的情感探测器吗？ 心柑有理由怀疑，她这个哥哥以后身边的女人肯定也不会少的。 两个孩子在自己的角落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白承允却八风不动地自顾自地夹着面前的菜，“爷爷，食不言。” 白元海七窍生了五窍的烟，还有两窍是最近有点鼻塞，“你也知道‘食不言’？都当父亲的人了，也不给孩子做个好典范。” 这也就是白承允快三十了，白元海给他点面子。要倒回去个二十年，白元海肯定把他的手机给扔垃圾桶里。 白承允没应声，端起水杯喝完杯子里的水，拿着手机起身：“你们继续。” 说完，自己径自回了二楼书房。 白元海什么饭都吃不下去了。 他还想借着这顿饭，提提白承允和薇薇的婚事，反正薇薇都已经搬到秋园来住了，这事早晚得提。 结果这小子是不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薇薇看着白元海怒不可遏的样子，手里的筷子几乎要被她夹断，“爷爷，您怎么还和承允置起气来了？您可不能生气，血压在那悬着呢。您也不想我身体还没好，就又要分心去担心您吧？也让我休息休息嘛。” 相对于白承允的冷淡和不听管教，李薇薇在白元海眼里，简直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想到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是自己养大的，白元海又深感欣慰。 他拍了拍李薇薇的手背，意味深长地道：“薇薇，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李薇薇扑哧笑了出来，“爷爷，您说什么呐？” 白元海却不再作声。 白元海虽然沉默了，但李薇薇重新得到了保障。她握着筷子的手指慢慢放松，一桌子的菜，也终于都有了味道。 白家老宅，风荷苑。 白承允没有告诉白元海公司有什么喜事，可这件喜事却越过秋园，飞进了秋思萍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秋思萍正准备着明日去寺庙祈福的用品，听到丈夫白广林的话后，手里的单子险些掉落一地，“你说白承允去澳洲谈了一个很大的项目，只要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白氏前些日子跌落的股票，就会全都回来？” 她不敢相信。 白氏都已经那样了，董事会股东也都对白承允有诸多不满，这摆明了是要让白承允下台的节奏，可怎么转眼间，他又成功臣了？ 第473章 狗男女 白广林给自己点了支雪茄，这还是他从老爷子那里顺过来的。可别说，这李薇薇从古巴带回来的雪茄，就是纯正。 想到李薇薇，白广林神色里添了不耐烦：“你就别整天幻想老爷子会放弃承允了。白氏最近这场危机，从老爷子回公司亲自坐镇就能看出来，他表面上是在稳住公司，实际上就是在盯着那些要搞鬼的人，不让他们给承允使绊子。你还真以为这点小风雨，老爷子就会对承允失望透顶？” 为什么不？ 成谦只是犯了一点小错误，到现在还在非洲，她这个当妈的想听听儿子的声音都不行。 可是白承允呢？ 因为他，白氏最近损失了多少个亿？可老爷子根本没动过要惩罚他的念头？ 秋思萍心理严重失衡了，她都已经做好成谦随时会回来的准备了，却是这么个结果，“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咱们成谦？” 白广林吐一口烟雾，“你还没看出来呢？老爷子这是把对大哥的爱，也叠加在了承允身上啊。要不然连个孙媳妇，都从小就给承允物色好了？这二房领着她的养女争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败给了李薇薇，也是热闹。不过……” 白广林顿了顿，有些地方没想明白：“这李薇薇不是割了子宫了？老爷子就算是一直在培养她，可她都不能生育了。” 说到这个，秋思萍心里就更加嫉恨，“你懂什么？李薇薇不能生育又怎样？白承允不是还有烨哥儿？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老爷子让白承允娶李薇薇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那作为赔偿，白烨霜就是下一代白家的家主啊！” 他们纵使是大房，纵使沈小雅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老爷子都不会再看一眼，一切在这里，就已成定局。 白广林到此时，脸色才终于变了：“你说老爷子是这个意思？” 那他们大房，岂不是要守着那个小破公司，混吃等死？ 白广林坐不住了，“那你说怎么办？” 秋思萍没说话，但眼里慢慢装进了阴狠。 白广林觉得秋思萍这眼神不对劲，正要嘱咐她别做傻事，被旁边突然响起的座机铃声吓了一跳。 白广林骂骂咧咧的：“这座机都八百年没个响声了，谁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把骚扰电话打到这里来？” 他抬手就要把电话拔掉，被秋思萍一拦，“别动！” 这种时候，这么突如其来的电话。 秋思萍眸光都颤抖了，她哆嗦着手拾起了话筒，听着那边沙沙的电波声，“成谦？成谦是你吗？” 听筒那边在几秒钟后的沉默，传来极低的一声，“妈，是我。” 真的是成谦。 将近一个月没听到白成谦的声音，那一声“妈”一入耳，秋思萍眼泪刷地流了满脸，“成谦，妈在，妈在这呢。你好不好？身上的伤怎么样？他们有给你药吗？你这项目，到底什么时候才完成啊？” 沈小雅拿着水杯下楼接水，听到秋思萍喊白成谦的名字时，心脏一阵狂跳。 没等她醒过神来，她人已经跑到了座机前，还是旁边的白广林吓得心惊肉跳地提醒她：“小雅，你跑慢点，楼梯那么多台阶，你现在可不能摔着。” 沈小雅置若罔闻，只紧紧盯着秋思萍手里的话筒，盼望着白成谦能找她。 她要告诉他，宝宝会动了，天天在她肚子里游泳，他也在找爸爸，想和爸爸做游戏呢。 秋思萍余光瞥见沈小雅一双眼睛实在是太亮，她沉了沉眼神，还是把话机按了免提，让大家都能听见。 可白成谦接下来的话，却让沈小雅如坠冰窖。 “妈，我是偷着出来的，时间不多，只能凭印象拨这个座机。我看新闻，清月出事了？她怎么样？现在事情解决了没有？那场火灾里她伤得严不严重？怎么后续新闻没有了？妈你能不能帮我去医院看看她，她和心柑孤儿寡母的，这种时候我又不在她们身边。” 一长串话下来，没有半个字是回答秋思萍的问题，也没有问关于沈小雅的任何情况。 通篇全是苏清月，好不容易有第二个人，还是苏清月的女儿心柑。 沈小雅晃了晃身子，她最近又瘦了不少，挺着五个月的孕肚，一晃，像个纸片人。 秋思萍饶是再担心白成谦，这会儿也有点不乐意：“成谦，你打电话回来就是为了苏清月的？” 这个孩子，因为苏清月他吃了多少苦头了，他怎么就记不住呢？ “成谦，你让妈说你什么好？你……” 秋思萍想说教，却被白成谦急匆匆打断：“妈，我没时间了，得赶紧回去，不然他们会发现。你明天就去帮我看清月，我晚上尽量再找时间，偷着出来一趟。” 话落，座机听筒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那一声声的，像是拳头大的冰雹，砸在沈小雅身上，她痛得恨不得弯下腰。 秋思萍还在生气白成谦到死也要吊在苏清月那棵歪脖树上，转头看见沈小雅一脸的泪，她压着的那股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小雅，你哭什么呢？成谦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天天哭天抹泪的，还想不想这孩子健康出生了？” 肚子里有孩子！ 什么都是“肚子里有孩子”！ 沈小雅觉得自从嫁进了白家，她的耳边除了这句话，就再也没了别的。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乖巧无比的一个人，看着满脸怒气的秋思萍，呵地笑了一声，难得地起了反逆的心思：“妈，我有时候真的挺希望，我肚子里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 “你说什么？”秋思萍在白成谦那里吃了瘪也就算了，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可这个沈小雅是几个意思？她也要造反不成？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你……” 沈小雅脚步未停，任凭嗓子干得冒了火，也没给自己倒水，转身上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一室漆黑。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了这种晚上不开灯的习惯。她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扇，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 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受到了母体情绪的波动，也跟着游动起来。沈小雅手搭在微挺的腹部上，死死咬着牙，眼底全化成了恨。 苏清月，白成谦，他们就是一对狗男女！ 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474章 那个名字 另一边，袁氏集团。 袁绍成了无头苍蝇。 银行贷款一停，手头上在进行的项目就得停。税务和审计部门一插手，公司的账务就跟万花筒似的，一天一个样，什么逃税漏税全被翻了出来。 几乎是一夜之间，在湖城挺立了几十年的袁氏，就像被爆破的大厦一般，轰然倒地。 袁夫人天天在家里哭嚎，咒骂着丈夫管不住自己，又咒骂着都这个时候了，那些外面的人还想着回来撕家产。 袁家哪里还有什么家产可言？ 袁绍坐在公司吸了整整一夜的烟，第二天一早开车堵到了苏清月。 苏清月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衬衣皱巴着，一角还塞在裤子里浑身烟味的人，没忍住，捂着鼻子退了一步，“袁先生？” 大清早的，过来要赔款的？ 袁绍抓了把头发，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苏清月，你那上千万的赔款我不要了，但作为交换条件，你让我见白承允一次。” 整个湖城的上流社会，现在都避他们袁家如蛇蝎。袁绍想了一夜，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就白承允能救他们家了。 苏清月微愕地看着袁绍，想笑：“袁先生，且不说我能不能让你见到白承允，就单论那千万的赔款，你不觉得可笑吗？或许你还想说，你们袁家要给我栽点赃，轻而易举？” 贱女人，讽刺他们袁家现在不行了？ 袁绍恨得眼睛发红，“只要你能让白承允答应救袁家，等我缓过来，我不会亏待你的。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是狮子大开口也就罢了，现在撑死算只蚂蚁的人，口气倒是不小。 苏清月还得去新公司面试，懒得再和袁绍扯皮：“袁先生，我知道你之所以找我，是觉得我能在白承允面前说上话。不过我想你误会了，我和白承允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真的想去找他，还不如去找白兰儿来得快一点。” 苏清月的本意是白兰儿作为韩梅的闺蜜，这个时候理应出点力，可袁绍却听成了另一层意思：“你知道了？” 苏清月一头雾水：“什么？” 袁绍邪邪地一笑，“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他转头上了车，发动引擎冲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白兰儿站在酒店的房间门口，看着从洗手间里刚洗完澡出来的袁绍，“你、你怎么又找我？” 袁家都那样了，袁绍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袁绍看着白兰儿的弱鸡样就来劲，他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将人扯到跟前，“宝贝儿，房间的费用我还没付，待会儿我们完事后，记得把钱付上，嗯？” 连开房费都要她出了吗？白兰儿心里又恼又恨，“我、我知道了。” “乖。”袁绍亲了白兰儿一口，忽然想起来：“说到钱，你知道老公最近手头紧吧？你那里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给我。” 又是钱。 袁绍每次找她，除了干那种事情就是要钱，还能不能有别的了？ 白兰儿想反抗，又怕袁绍会打她。袁绍开的房间都是隔音效果最好的，她就算被袁绍打死了，也不会有人听到。 白兰儿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唯唯诺诺地哀求：“袁绍，自从我们有、有关系后，我都给你多少钱了？我实在是没有了，你放过我吧。” 她把能卖的全部都卖了，上次的钱，还是偷偷打开林素华的保险箱，拿了林素华最不常戴的项链卖了钱，才得以给袁绍的。 袁绍一听没钱，脸色立刻从晴天转入暴风骤雨，“没钱？你***好歹是白承允儿子的妈，白承允会不给你赡养费？宝贝儿，你知道老公的脾气，老公生气了，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袁绍说着，手已经摸向了白兰儿细嫩的脖颈。 白兰儿脖颈周围的肌肤迅速起了颤栗，仿佛停留在脖子上的不是袁绍的手，而是一条毒蛇，剧毒的毒蛇。她一动，毒蛇就会伺机而动，将她咬死。 她说话都不成调了：“我、我没有撒谎，我真的都被你掏空了。而且我就算是烨哥儿的母亲又怎样，一个白承允都不娶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给我赡养费？” 是的，她就是白承允永远都不会娶的女人。 哪怕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烨哥儿作为联系，哪怕她一直等一直等。 可她等到了什么？ 苏清月得到了白承允的爱，李薇薇得到了白承允妻子的位置，独剩她一个白兰儿，孤苦伶仃注定要被世人嘲笑一辈子。 凭什么？ 白兰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袁绍，我在白家什么地位，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说的好听是白家大小姐，但说到底，我就是个不受宠的养女。我连苏清月和李薇薇的地位都不如，我哥真要给赡养费，也是给她们两人啊。” 所以你想要钱，就去找她们两人去要啊！ 袁绍眯了眯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球放射着阴险的煞气，“宝贝儿，你这招转移注意力用的不错啊。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擒贼先擒王，既然我们想要钱，想要翻身，那为什么不找最有用的那个，对不对？” “对对对。”白兰儿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点晚了，袁绍会后悔，“亲爱的，我们要干就干票大的，找苏清月和李薇薇，才是最主要的啊。” 以袁绍对女人不留情的手段，这两人随便抓了哪个回来，都得遭点罪。能死，那当然是一了百了最好不过。死不了，伤残了也比现在在她面前碍她眼要强得多。 谁知袁绍一声冷嗤，不屑地捏住了白兰儿的下巴，“找她们做什么？女人如衣服，这件没了就换那件，白承允要什么女人没有，我闲的没事干了，好不容易耗一次精力，逮个没用的女人回来？” 白兰儿脸上的得意一滞，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你、你不找她们两个，那你是想……” 袁绍冰凉的薄唇印在了白兰儿的耳垂上，明明他喷出的气息是热的，可白兰儿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凉。 她听见袁绍说：“傻瓜，对白承允，对白家来说，最有用的是谁，你不知道？” 白兰儿不想知道，她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第475章 厉害了 袁绍却无视她的颤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宝贝儿，你应该还记得，我手里有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吧？你要是不想让那些视频出现在白承允的邮箱里，就乖乖听我的话，现在就回去，今中午午饭前，我要见到你的儿子，嗯？” “不！不可以！”白兰儿没想到给袁绍出谋划策，最后却波及回到自己身上，“你疯了吗？那可是烨哥儿，白承允最最重视的儿子，你让我带他出来，你要做什么？绑架他跟白承允要钱吗？” “我知道他是白承允最重视的儿子啊，不然我也不会想朝他下手啊。”袁绍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外面的天气，极其平淡，“你说得对，我就是想要钱。我想过了，让白承允帮我，还不如让他直接给我一大笔钱。什么狗屁袁氏，都是垃圾，我有了钱之后去国外，也够我逍遥一辈子的。我为什么还要把这大好时光搭在一家破公司上去劳心劳力。” 袁绍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白兰儿知道他阴狠时的模样，烨哥儿如果真的落在他手里，白承允又不是肯妥协的人，那烨哥儿是生是死，没人敢确定。 她不能失去烨哥儿，哪怕她不能嫁给白承允，但烨哥儿至少是她的保证。她要是连这个保证都亲手送出去，她可就什么王牌都没了。 “我不会这样做的。”为了以后的将来，白兰儿难得有了一丝硬气，她推开袁绍，人也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袁绍，你休想伤害烨哥儿，我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汗毛的。” “啧啧，伟大的母爱。”袁绍一脸感动的样子，可眼底的狠戾却一点一点倾泻出来，“宝贝儿，看来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都忘记该怎么爱我了，是不是？” 眼看着袁绍靠近，白兰儿心里的惧怕升高到了极点，“你、你不要冲动，别打我，我、我想办法给你凑钱，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你给我钱？”有了更大胃口的袁绍，白兰儿那点钱已经不放在眼里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把烨哥儿带来，听到没有？” “不、不可……啊！” 头发根部突然传来的疼痛让白兰儿尖叫出声，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人就被袁绍一把揪了回去。紧接着，她的身上接二连三地传来痛楚。 “不要打我。求你了袁绍，别打了。”白兰儿挨了几下打后就缩着身子倒在了地上，想动，却遭到袁绍更狠的暴击。 “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打你？”袁绍的拳头从来不分男人女人，只分打得爽与不爽，“我给你延长到一天时间，你把你儿子给我带到楼下的咖啡厅。明天中午12点之后我要是还没见到你们两个，宝贝儿，你的那些精彩视频，可就要面世了。” 最后狠狠踹了白兰儿一脚，袁绍转身去换了衣服，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对面房间的门也打开，温泽年推着行李箱先出来，“薇薇，我说过你不用送我的。你身体还不宜出门。” 李薇薇按着电动轮椅在温泽年身后出来，厚厚的地毯让轮椅的轮子有点难以前行，她便行进得格外缓慢。 “我这段时间住院，你一直都在医院陪我，耽误了a国那边不少事务。于情于理，我都该来亲自送送你的嘛。”李薇薇笑着，“再说了，承允天天在公司里忙，烨哥儿也要上课，就我自己在家里，好无聊的。就当我出来放放风吧。” 李薇薇说“家里”，她的语气，也像极了丈夫忙于工作只好出来逛街打发时间的妻子。 温泽年温润的俊颜上还是清浅的笑，可双眼里的光泽却一点点褪了下去，“我让酒店给我叫了车，我自己去机场就可以。你赶紧回去吧，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知道的。”李薇薇按着轮椅又往前一小段距离。 这一往前，对面房间里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便映入了李薇薇的眼帘。 女人正挣扎着起来，她的嘴角有伤，也流了血，一张脸青青紫紫的，好不狼狈。 白兰儿？ 李薇薇在看到白兰儿那张脸时，饶是再淡定，此时也被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看向走廊尽头正在进电梯的男人，她确定那个男人，是从白兰儿的房间出去的。 男人返身按电梯层数时，李薇薇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韩梅的老公，袁绍吧？ 一个是闺蜜，一个是老公，还在酒店同一个房间里，这两人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呵，白兰儿不是一心想嫁给白承允？这是耐不住寂寞，连闺蜜的老公都不放过了？ 李薇薇在白兰儿转头看她这边之前，转了身，先行按着轮椅走向了电梯。 温泽年对对面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意，只跟在李薇薇身后，替她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所以等白兰儿擦掉嘴角的血抬头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她隐约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薇薇”的字样，也不在意，满心全是袁绍临走前留下的威胁。 她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把烨哥儿带来吗？如果带来了，她腆着脸多求求袁绍，他在拿到钱之后，应该会放烨哥儿毫发无伤的回去吧？ 可……万一呢？ 白兰儿陷入了天人交战里，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 苏清月第n次打给白承允，一如既往的机械女声坚韧不拔地提醒着她，白承允又挂断了她的电话。 可真是把白承允牛逼坏了。 苏清月盯着手机火冒三丈，银行又在她屁股后面催着，她快要被夹击成一个奥利奥饼干。 行，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苏清月连地铁都没坐，一路打车直奔197大厦，就怕时间耽误得久了，她的士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今天非一鼓作气把白承允拿下不可。 197大厦前台。 正是下午最让人浑水摸鱼的时候，前台小秘书之一正要偷偷拿出小镜子来看看自己的口红花没花，眼前一道浅色丽影风驰电掣般掠过。 她惊了一跳，抬头时，看到保安也跟在那个女人后面，正试图拦截：“这位小姐请慢走，您……” 第476章 趁火打劫 苏清月对保安视而不见，七寸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普通的脚步声也被她踩出了气势恢宏。 前台小秘书一看情况不对，匆忙也跟着上前：“这位女士，请问您找哪位？您有预约吗？” 预约？ 苏清月冷冷一笑，一张脸明明妆容极淡，可清冷的气质却让人不敢直视，“我找白承允，让开。” 找白总？ 保安和前台同时一怔，再看苏清月时，突然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 妈妈呀，看这架势不对，该不会是来打架的吧？因为之前苏清月出事，总裁袖手旁观吗？ 可这事都过去多少天了，不可能现在才来算账吧？ 苏清月在那两人愣神的空档里，已经走到总裁专属电梯前，按了电梯的上行键。 小秘书算是李薇薇的迷妹之一，也自然是站“李白cp”那一派，对苏清月的动作，她只想发笑：“苏小姐，这是总裁专属电梯，需要录入指纹才有资格……” 小秘书的话还没说完，苏清月将右手食指落在了指纹锁上，电梯应声而开。 苏清月斜睨了眼小秘书：“有问题？” 苏清月还是白承允妻子时，来过无数次197大厦。这总裁电梯的指纹还是当初她缠着白承允让他把自己录入进去的。 倒是没想到她离开这几年，白承允并没有取消指纹。 或许是白大总裁日理万机，并不在意这种小细节吧。 但小秘书没想到苏清月会有指纹，她脸色涨红地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保安意识到自己拦到这里，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苏小姐，既然您要找总裁，那您直接乘这部电梯上顶楼就可以。”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清月谢过保安，独自进了电梯按了顶层。 电梯门关，小秘书不甘地跺了下脚回到前台，另外几个同事见她回来，都扯着她道：“怎么回事啊？那人怎么进总裁电梯了？是谁下来接她了吗？” 几人离得远，都没太能看得清楚。 小秘书不情愿地把事情重新复述了遍，几个前台顿时炸锅了。 “总裁电梯竟然录了苏清月的指纹，我的天呐，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前阵子苏清月出事时，公司还下发了文件不得谈论她呢。原来总裁并不是不管她，而是将人藏到背后自己独自宠去了？哇，好浪漫啊。” “以前我觉得李秘是最适合总裁的人了，可自从见了苏清月后，我觉得只有她才是最适合总裁的人哎。他们两个的气场，简直就是天仙配啊有没有？” 最初的小秘书听着同事七嘴八舌地全都拥护起苏清月来，整个人又气又恼地。她眼珠子转了转，拿出手机，从公司群里找到李薇薇的号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苏清月马不停蹄上了最顶楼。 总裁办公室里，足够俯瞰整个城市风光的楼高几乎能看到外面的云层，阳光劈开朵朵棉花状的白云照进了落地窗后，将整个室内的黑白色调都涂上了一层金色。 白承允坐在正中央的大班桌后，静谧蓝的衬衣解了袖扣挽到小臂处。听见苏清月进门，他也没抬头，目光依然落在眼前的文件上，行云流水地签着自己的名字。 丫还装呢。 这个糟老头子，实在是三月里的萝卜——心里坏透了。 苏清月没时间和白承允啰嗦，她径直走到桌前，两手按在大班桌的冰凉桌面上，“白承允，那六百万……” 白承允没等苏清月说完，他拿起一份单独放在手边的文件，推到了苏清月面前。 抬头，他黑漆的眸光极具穿透力，声音也一贯的不疾不徐着，“这份文件，签字。” 啥玩意儿？ 苏清月是越来越无法和白承允的频道接轨了，她感觉自己还没上飞机，白承允就乘坐火箭冲出亚洲冲出大气层进入外太空了。 好难交流。 而且这份文件，怎么看怎么像是白承允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等着她自投罗网主动钻进来。 “这是什么？”苏清月戒备地拿过文件来翻开，“聘用合同？” 这四个字分开来看，每个字的意思她都理解。但合起来后，前面还加了一个“白氏集团”的前缀，后续里又标明了“聘用苏清月小姐”几个字，她就完全看不懂了。 “如你所见。”白承允扔下四个字。 见你大爷啊。 能不能说话别这么省？ 苏清月好暴躁啊，“白承允，我来这里不是跟你打哑谜的，我们先说那六百万，是你给的对不对？为什么？理由，目的。” 无缘无故用个幽灵账户给她打六百万，现在又扔给她一份聘用合同，苏清月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而白承允就是操纵她的那个人。 但显然白承允掌握了所有操控权，“过了明天上午，你银行的贷款再还不上，你的信用值将会被录入征信系统再也无法改变。苏清月，你要把你以后的路都封死？” 苏清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艰难处境，也正因为这点，她才不得不急于求证这笔钱的来源啊。 “所以呢？”苏清月双手抱胸直视着白承允，“你资助我这笔钱，又是为了什么？” 白承允修长的手指微曲落在大理石桌面上，下颚朝文件的方向点了点，“你现在到处应聘，很有可能会到白氏的对手公司去。以心柑和烨哥儿的关系，白氏的机密泄露到你那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的最简单有效方法，就是将资源握回在自己手里。” “于是你聘用我？” “工资按照最底层设计师标准，期间所有作品不得有自己的署名，全权属于白氏集团。而这六百万，就用版权的费用来抵，什么时候全部抵消了，白氏什么时候放苏小姐自由。” 苏清月刚才没看合同里的内容，被白承允这么一说，她头有点晕，“你霸王条款？” 还不得有署名，还还债，白承允这是趁火打劫吧？ 白承允毫不避讳苏清月的质疑，“或者苏小姐也可以硬气一点，扔掉这份合同出门左拐进电梯，然后明天登入银行的征信系统。两条路，苏小姐选择？” 第477章 树上吊死 她选择让白承允原地360度爱的魔力转圈圈爆炸！ 苏清月两眼发黑，想骂人，可一想到自己那将近600万的债务，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咽下所有的脏话。 “如果我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字，是去设计部门？”苏清月记得白氏是有设计部门的，但很少对外营业，大部分是负责集团内的工装设计或者白家的一切服装用度。 “苏小姐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后勤。”白承允面无表情道。 呵呵。 苏清月有气说不出，哗哗翻动着合同，一目十行地掠过所有内容，“等一下。” 在倒数第二页最后一行小字时，苏清月停了下来。 好险啊白承允个奸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讯息，要掺杂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差点掠过去，“白承允，任职期间不得有恋情是什么意思？白氏集团还管着员工不许恋爱？” 这是什么鬼条目？ 白承允老神在在，丝毫不觉得这一条有问题似的，“一个设计师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苏小姐这种恋爱脑，因为恋情惹出的问题还少？我聘苏小姐回来是让苏小姐给我赚钱的，而不是我闲着没事，整天给苏小姐擦屁股的。” 苏清月：“……” 冷静。 但凡她有门路能搞到钱，她会任自己在这里被白承允羞辱？问题不就在于她已经走投无路，除了向白承允投降，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算了，反正出去也是给别人当职员，在白氏，工资还能比那些小公司高呢。 苏清月这样安慰着自己，眼一闭心一横，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的呢，白总，您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白承允把他跟前的钢笔往前一推，“既然如此，签字。” “好。”苏清月尽量让自己绽放最大的笑容，然后一笔一划的，用恨不得划破纸张的力道，狠狠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总，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朝白承允伸手，白承允也给面子的握住她的手。 十指相接，苏清月咬牙切齿，白承允则眼底掠过愉悦的光泽。 秋园。 李薇薇看到前台小秘书的申请理由时，拖延了几分钟，点了通过。 一句又一句关于苏清月的消息冲进手机，李薇薇想象着总裁办里白承允和苏清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恨不得将手机扔到墙上摔个粉碎。 可她现在是住在秋园，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她不能轻举妄动。 李薇薇深呼吸了几次，逼着自己压住心里的怒火，在听到虚掩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时，连忙放下手机，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药瓶。 随着敲门声后门开，佣人端着托盘进来，床上的李薇薇像是被吓到似的，手里的药瓶掉在床上，药片洒了小半床。 “薇薇小姐，您没事吧？”佣人也不知道自己会吓着李薇薇，这可是秋园的贵客，万一生气了，她可担待不起，“我看您门开着，就没等您回应就擅自开门了，对不起。” 佣人放下托盘后，要上前帮李薇薇收药片，却被李薇薇抬手止住，“别过来。” “……是。”佣人不敢再往前一步，只等李薇薇自己收好了所有的药片后，才怯怯走过去，“薇薇小姐，您生气了吗？” 她来秋园的时间不长，但自从李薇薇住进秋园后，人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很少有见到对方这么严肃的时候。 李薇薇这会儿也才发现自己态度过激似的，挤了个笑容又把药瓶塞进枕头下面，“没事。厨房熬了汤吗？放床头柜上吧，我一会儿喝。” “好。”佣人又把汤端到了床头柜上，没敢再逗留，匆匆转身出去了。 李薇薇看着佣人离去的背影，眸光里落下深意。 当天晚上，于尉每日例行向白元海汇报李薇薇的身体情况时，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道：“老爷，白日里佣人看到薇薇小姐在吃药，但那个药瓶，应该不是薇薇小姐平日里吃的那些药。” 白元海最近对李薇薇的事情格外重视，一个女人，失去了那么重要的子宫，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还一如既往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李薇薇越是这样平静，白元海越是担心。 果然，问题来了。 白元海扔掉了手里的茶壶，紧攥着手机连声问道：“佣人有没有看仔细是什么药？不是让你们在薇薇出门的时候都仔细跟着？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去医院私自给自己开药了，你们竟然都不清楚？” 于尉老老实实挨训，等听筒那边的声音告一段落了，才恭敬道：“是，是我们失职了。” “岂止是失职！”白元海觉得他不能等了，李薇薇虽然住进了秋园，但显然秋园的佣人并没有当她是未来的主母。 他得立刻把薇薇的身份给落实了，一来是让她在秋园得到更好的照顾，二来，也算是给薇薇吃一颗定心丸吧。 白家老宅。 黑色的布加迪驶入大门时，刘永已在门口等候，“大少爷，老爷在茶室里等您。” “嗯。”白承允低低应了一声。 白氏拍下了城北的那块地，上头对这块地很是重视，白承允下班后，便和规划局的局长碰头吃了个便饭。 既是饭局，免不了推杯换盏，再有冷苍在旁边挡着，白承允也多少喝了几杯。这会儿正头脑昏沉着，偏偏老爷子还一连几通电话，追着他让他来老宅。 轻吐一口浊气，白承允迈步进了茶室。 一室古色古香中，白元海换了真丝家居服坐在正中紫檀木宽椅里，面前一盏浓茶袅娜着茶香气。白承允进来时，白元海正在往另一杯里倒茶。 抬眼看到白承允，白元海说了句“坐”，把注满茶水的瓷盏放到了白承允面前。 白承允看一眼清透的红色，“爷爷什么时候改喝普洱了？” 白元海意有所指地转着手里的茶，“提片喝的多了，也是时候换个口味了。人这一辈子，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478章 虚伪了 白承允酒气渐从身上发散出来，他觉得热，扯了领带又解开了两颗领扣。 呼吸得以顺畅，可脑子还是昏沉着，面前那杯浓茶正好可以解解酒气，他却连碰不碰，甚至都不再多看一眼，“始终独一味，也别有一番乐趣。” 几乎能听到“啪嗒”一声响，白元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了下来，这小子，当他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 “你这是摆明了要跟我作对？”他“啪”地放下瓷盏，茶水因为他的动作而四溅在桌面上。站在身后的刘永心一颤，想上前擦拭，也被止住。 白元海接着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什么意思，那我们爷孙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白承允稳如泰山地接招：“您说。” 白元海冷哼一声，“那些旧话我就不多提了，我就问你一句，薇薇你打算怎么办？她的手术同意书可是你签的字。” 白承允稍抬了抬眼皮，长睫在灯光下投了一小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不耐，“vivian当时情况凶险，如若不割掉子宫就会有生病危险。您也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是人没了，那就不止一个子宫的问题了。” “你小子还有理了？” “爷爷，如果是vivian以后的生育问题，那您大可不必担心。国外已经有人工子宫移植成功并生下孩子的前例，早在vivian做完手术后，我也让冷苍发布了消息，一有合适的子宫，就会给她安排。” “好，她身体上的创伤是可以治愈，那她心理上的呢？”白元海想到于尉的那通电话，神经就禁不住紧张，“你知不知道，薇薇在自己偷着服用药物？” “什么药？” “于尉还没查清楚，但八九不离十是抑郁方面的。当初薇薇的母亲就是抑郁症跳楼自杀，这病可是有很高的遗传率，我们不能轻视。” 白元海挂了于尉的电话后，还专门上网查了抑郁症的有关知识，越看心里越害怕。他这辈子有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就够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强势如白元海，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有心底最惧怕的地方。 白承允点了点头，涉及到健康问题，他也是认真的：“我会给vivian安排心理医生。” 薇薇需要的是心理医生吗？ 白元海真想敲开白承允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薇薇最需要的人是你，时至今日，你还看不出来她对你的感情吗？” 很明显，白承允看不出来。 白元海看白承允眼底骤起的情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突发心梗，白元海果断打断了白承允，接着道：“薇薇从被我领回来后就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对你，对白家，也算是鞠躬尽瘁。我本就有意让你们在一起，趁这个机会，正好，明天我就让刘永找人算一下黄道吉日，你们先订婚。等薇薇身体彻底好了，你们再正式办婚礼。” 白承允好看的浓眉皱了起来：“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你有什么不同意的？”白元海看着白承允这副坚决的样子就来气，“或许你是想娶苏清月？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我白元海这辈子承认的孙媳妇，除了李薇薇，再也不会有其他人。尤其是苏清月，只要她一天姓苏，她就永远都别想进白家的门。” 白家和苏家，注定永远都势不两立，这恩怨，过多少年也不可能解开，更不存在什么“一笑泯恩仇”！ 白承允酒气上涌，整颗脑袋都像扎进了无数根针，扎心的疼。白元海态度生硬，他的耐心也在酒意下消耗殆尽。 不等白元海再开口，白承允已站起来，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拖开长长的一道黑色，“爷爷，第一，你的孙媳妇还有沈小雅；第二，苏清月也可以不姓苏，她还可以随夫姓。” 什么夫姓？ 改姓白吗？ 挑衅，这是公然的挑衅！ 白元海气得恨不能给自己带个氧气面罩，白承允已率先开口：“刘叔，给爷爷拿降压药过来。爷爷，您好好吃药，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白元海一个人哆嗦着指头指着他的背影指了半天，想捞起个瓷盏扔过去，手都放到杯口上了，想到这套茶具的难得，又不舍地松开了手。 气死了。 老头子要被活活气死了。 冷苍一直在外面候着，见白承允沉着一张脸出来，就知道爷孙俩肯定又闹不愉快了。 他连忙打开后车门，“先生，我让于管家备了醒酒汤，我们现在回秋园？” 白承允听到“秋园”两个字，太阳穴神经质地跳了两下，头更疼了。 他先上车，仰靠在车椅椅背上闭着双眼，缓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去公司。” 冷苍一怔，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这个点回公司，先生今晚是要睡在公司？ 他也不敢问，只应了声“是”，便和司机交换了个眼神，一路开往197大厦。 197大厦。 苏清月踩着月色下了出租车，深秋的夜泛着凉意，连带着月光都冷飕飕的。她出门出得急，只披了一件薄开衫，车上觉不出什么，一下车，这温度差就出来了。 冷苍早在门口等着，见苏清月很冷的样子，理应绅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递给对方，但强烈的求生欲制止了他这个想法。 他迎上前，“苏小姐，这么晚让你赶过来，麻烦你了。” 苏清月想说“你们也知道麻烦？” 但现在白承允是她的上司，上司临时发布命令让她加班，她就是已经和周公摆好棋盘了，也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呵呵。”苏清月冷笑了两声，反正对方是冷苍，她也懒得虚伪了。 一路跟着冷苍进了总裁办，两人进门时，有人正端着托盘从里面出来，见是冷苍，便开口道：“冷助，一共三瓶药水，估计至少要两个小时。等差不多结束时你通知我，我过来拔针。” 冷苍点头，“好。” 第479章 不太乐观 苏清月看着离去的人，又看了眼冷苍，“是白承允在输液？他怎么了？” 大晚上叫她来加班的人，她人到了，他却倒下了？ 冷苍咳了声，给了苏清月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先生他……有点发热，明天还要去a国分部视察，为了避免在飞机上加重病情，所以提前输液。” 是这样？ 苏清月自认为白承允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认识他这么多年，可就见他感冒过一次。 但冷苍不想细说，她也就没兴趣再问，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白承允并不在办公桌前，而是进了里面的休息室，人合衣躺在床上，正闭目养神。 苏清月看了眼他扎针的那只手，白皙的手背贴着绷带，针管绕着绷带转了半圈，余尾扎进血管里。也不知那药液凉不凉，这室内的恒温起不起作用，白承允会不会冷。 她下意识想上前，脚步刚刚抬起时，脑海里蹦出了李薇薇的脸，她又顿在了原地，“白总，您对本次的设计，有什么要求？” 冷苍给她的加班通知电话里，言明白承允需要一套出席晚宴的礼服，因为时间紧迫，所以需要苏清月赶过来连夜确定最终稿，以尽快把衣服做出来。 诚然苏清月觉得这个理由很扯淡，白承允想要什么样的礼服没有？ 但还是那句话，老板就是上帝，她惹不起。 冷苍把人送到后便关门出去，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白承允和苏清月两个人。 休息室的装修风格沿袭了白承允所有住处的风格，不是黑就是白，一眼看上去和他的人一样，都冷冰冰的。 对于苏清月的问题，白承允也是冷冰冰的没有太多反应，“你看着办。” 你大爷哦。 既然她能看着办，那完全可以电话沟通啊，“我又不是没有你的尺码，还需要我大半夜专门跑一趟吗？” 就算出租车费可以报销，她的时间不是金钱啊？ 苏清月一腔怒火，白承允却睁开了眼，一双黑眸灼灼似人间最灿烂的烟火，“嗯？我的尺码？” 苏清月：“……” 她怀疑白承允在开车，但她没有证据。 这三更半夜的就是不能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太容易让心思飘往不正当的地方了。 苏清月别开视线，强行收回自己脑中的黄色废料，板着一张脸：“白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设计稿我会尽快赶出来，一定让您满意。” 白承允却道：“苏小姐对待工作，就是这种态度？” 她怎么了？ 苏清月皱着柳眉看向白承允，“白总的意思，是现在就要看到设计图的初稿？” 一边让她自己看着办，一边又质疑她的工作态度，呵，甲方爸爸了不起？金主就可以为所欲为？ 苏清月转身就想走，白承允悠悠地来了句：“苏小姐的债务，都还清了？” 苏清月转了一半的身子又转了回来，脸上堆满了诚挚的微笑，“谢谢白总的帮忙，都处理好了。” 是的，有钱就是了不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被金钱绊住了脚步的苏清月心里再有气，也得认命地走到白承允的床前，拖开椅子坐下去。 余光瞥到床头柜上有一本病历，她随手捞过来，准备在反面画设计稿的初稿，纸上的字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醒酒药过敏”、“饮酒复发”、“高烧39度”等字样清楚地记录在纸上，结合着时间表，白承允最近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一目了然。 苏清月没关注什么时候医生的字体这么好辨认了，她只看到了白承允第一次过敏时的时间。 恰逢是她发霉布料曝光出事的那天。 时间后面还加了标注，注明白承允在机场接受过一次短暂的输液。 是有多着急，在过敏后没有留在a国认真治疗，而是在机场匆匆输液，又连夜赶回国？ 苏清月再被关在警局，也知道那个时候白氏还没有完全被波及，白老爷子坐镇，完全可以压得住。 所以白承允那么急着回来…… 苏清月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麻，她明明已经过了爱幻想的年纪，可为什么看着这份病历，她总觉得白承允当初是为了自己才赶回来的？ “白承允。”苏清月的唇有些干，她这几年干脆利落说一是一绝不犹豫，可这会儿，有些话不吐不快，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吐，“你之前过敏的时候……” 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隔音性能极好的室内显得尤为突出，像是有根绳子扯住了苏清月的神经，她的思绪瞬间回笼，人也清醒了过来。 是她糊涂了，她在这种问题上较真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白承允等了半天见苏清月没再继续，漆黑的双眸微眯了眯，“苏清月。” 苏清月却不再多说，借着刚才进来的那条微信，朝白承允晃了晃手机，“白总，员工加班期间，也是可以看手机微信的吧？” 没等白承允回答，苏清月就迅速低下头解锁了屏幕，生怕再晚一秒，就会被白承允追到。 话还没问出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进了条微信，打断了苏清月的迟疑。 她干脆先放下问题，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是相熟的私家侦探发来的，她拜托对方帮她查一下乔中天的消息。 从她住院开始，乔中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无论是拨他的电话，还是打去公司，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天的火灾乔中天受的伤也不轻，现在又联系不上，苏清月这颗心老是惴惴着，实在是担心。 而侦探的消息像是要专门为了印证她的担心，先是发来了一个国外医院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乔中天入院信息的复印件。 复印的不是很清楚，对话框上面又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苏清月等不及，边起身往外走边翻出侦探的电话拨了过去，“纪先生，乔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听筒那边的声音似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苏清月还没休息，他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能查到的消息里，是乔中天受了很严重的伤，乔家连夜将他送出国外治疗，这是我查到的入院登记记录。从病情来看……不太乐观。” 第480章 苏清月一颗心直线往下坠：“你说乔大哥不太乐观？具体情况知道吗？” 乔中天是因为她才伤得那么重的，如果真的情况不好，那她得负一大半的责任。 其实侦探得到的消息也是不确定的，乔家把人捂得太严实了，如果他们能轻易打探到，那乔家也白在道上混了那么长时间了。 只好把他能打听到的，告诉苏清月：“说是脑部受到了损伤，有可能……是脑死。” 苏清月手里的手机险些握不住。 脑死是什么概念，她就算没经历过，也知道个大概。 后背蹭地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她白了一张脸，连声音都生了颤意，“麻烦纪先生再帮我确认一下，我需要最终的准确答案，乔大哥他……” 后面的话，苏清月没能够说完。 头顶突然压过来一道阴影，伴随着迫人呼吸的重度威压。五年间练就的警醒本能让苏清月第一时间返身防守，可拳头还没送出去，就被一股大力攥住了手腕。 “白……” “闭嘴！” 手机那边的侦探在苏清月话说了一半倏然断掉后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追问着：“苏小姐，你没事吧？” 苏清月这才想起手机还在通话中，她连忙要去挂断电话，手抬到一半被白承允拦住，手机也转到了他手中。 直到侦探追问无果主动挂断了电话，苏清月积攒了半天的力量终于可以发挥，她猛地推开白承允，厉声喝道：“你是不是疯了？” 白承允唇角挂着一抹鲜红，他察觉到痛意，抬手用大拇指抹了下，“嗯？” “白承允！”苏清月缓了好长一会儿，才压下了舌根的剧痛，让自己可以灵活发音，“你要是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你回去继续输液，退了烧自然就清醒了。就别玩这些动不动拔针的游戏，回去老老实实输你的液。” 都是要和别人结婚的人了，还把她压在墙上…… 苏清月恨不得送白承允一双熊猫眼再附加一套“还我漂漂拳”，给他展示监狱老大真正的技术。 白承允定定望着苏清月，像是在无声询问，这又和李薇薇有什么关系。 苏清月差点没笑出声，还跟她在这饭盒里盛稀饭——装糊涂呢？ 她一口郁气上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怎么，白总是要告诉我，你不会和李薇薇结婚？你……” “不会。” 淡淡的两个字，在沉静的办公室里散开，苏清月一开始都没注意，怒气发泄到一半了才想起来白承允刚才说话了：“嗯？你说什么？” 白承允难得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不会。” 苏清月脑子有些卡壳。 不会什么？ 她愣了几秒钟，才明白白承允的这句“不会”，是什么不会。 “你……”像是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带着杀意而来，结果却发现自己找错了对象，满屏尴尬里，苏清月不知该说什么，“那个……我……” 该死，苏老大的气势呢？拿出来啊。 “还有什么问题？”白承允道。 哪还能有什么问题？ 苏清月现在脑子就是被投过原子弹的轰炸现场，什么都是乱糟糟的，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 她只能依靠本能喃喃了句：“可是爷爷他……” “他是他。”白承允的语调丝毫没有起伏。 苏清月心里倒是起伏的要掀起滔天巨浪了，她甚至有种不知该怎么面对白承允的无措。 她想找点什么话题，哪怕验证一下她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可喉咙里像是堵了海绵，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时间不早了，白总先休息，我……” 迈出去的步伐被白承允截住，紧接着，苏清月整个身体都被揽进了白承允结实的怀里。 离得太近，苏清月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承允在说话时，胸腔里产生的震动。 他说：“待这里。” 像是带着不耐烦的霸道，又好像没有，苏清月木呆呆地张了张嘴，一身的炸毛，突然就这么被抚顺了。 怀里的人，千年难遇的有了一次乖顺。白承允嗅着苏清月发间清淡的香气，从老宅出来时就环绕心里的浮躁，如同船舶停入港湾，终于得到了平息。 苏清月直到第二天早晨从休息室的床上醒来，都还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她可能是被下降头了。 懊恼地耙了把头发，正巧白承允出浴室。 这个男人骚起来也是没边儿，竟然只围着一条浴巾就这样大喇喇地出来，苏清月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那连串的水珠沿着人鱼线滑进了浴巾以下。 大清早的就这么让人血脉偾张，苏老大万一把持不住呢？ 苏清月板着一张脸让自己尽可能的严肃冷漠无情，“白总不觉得自己穿的有点少？” 白承允面无表情地睨一眼苏清月，“更少的时候你没见过？” 苏清月一口老血呛在嗓子里，想发怒，视线却控制不住地瞄向那两条人鱼线。就是它们俩，在自己上方悬空着晃了整整一夜。 白承允昨晚那三瓶药液，输的其实是兴奋剂吧？ 第481章 猜测 苏清月动了动几乎要残疾的身子，脸上继续一副老僧入定般的淡然，“而我并不想多见，还请白总配合。” 白承允停下了去衣帽间拿衣服的脚步，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落在苏清月身上。 翌日清晨。 房间里荷尔蒙的味道实在太浓，白承允醒来后便开了窗通风。 此时，太高的楼层虽听不到鸟鸣啾啾，但也冲进了深秋清晨独有的寒凉。可明明都这么凉了，苏清月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空气里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承允再这么看下去，她可能就要撑不住了，她想到了心柑聊天时常用的一个表情包——你瞅啥瞅？ 苏清月知道白承允不可能回她一句“瞅你咋滴”，但她也没想到这厮竟然会来一句：“苏小姐没满足？” 苏清月如同被施了“葵花点穴手”，目瞪口呆的同时，身上的高温也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白承允！” 白承允对苏清月磨刀霍霍的表情完全不在意，并且还可以无比顺畅地接着道：“你昨晚很主动。” 够了！ 闭嘴！ 苏清月随手捞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样东西扔向白承允打断他：“滚——！” 白承允就是个混蛋。 苏清月一想到白承允所说的画面，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可显然，上帝觉得她还不够熟。 白承允慢慢举起了苏清月砸在他身上的东西，浓眉微挑着，眼神颇有点一言难尽的味道。 苏清月望过去，脑袋立时充血，拿根火柴棒在她脸上擦一下，都能轻易擦出火苗。 她厚如城墙的脸皮遭到了人类史上最严峻的挑战，她捂着脸没脸再看，“你、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白承允逗苏清月逗够了，眸底浮过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把那团轻薄的***放回到苏清月面前，声音低沉：“白色也不错。” 苏清月：“……” 她的四十米大刀呢？ 她一定要砍了白承允！一定要！ 白承允没给苏清月砍他的机会，他进了衣帽间，再出来时，就是禁欲系冷峻总裁。 可能因为要赶飞机，他没有走一贯的正装路线，只在黑色衬衣外搭了一件长款风衣。腕间的表盘换成了蓝宝石镜面，而下身则还是笔挺西裤，裤脚垂感极好地落在光亮皮鞋鞋面上，显得一双长腿又直又长。 他在接电话，偶尔会“嗯”一声，下达几个指令，等到了床边站到苏清月跟前，他挂了电话，道：“衣帽间有衣服你可以换，我九点的飞机，后天下午回来。” 苏清月怔了怔，那种“丈夫出差向妻子报备行程”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咳了咳，“放心吧白总，礼服会在后天您回来前定稿的。” “不是礼服。”白承允说了句。 苏清月“嗯？”了一声，下意识杠了句：“那白总难不成是想让我去接机？带着横幅鲜花的那种？” 这个女人，给她一根杠杆，她总能给你撬起地球。 白承允整理完袖扣，临出门前看了苏清月最后一眼，“后天下午前，搬回秋园。” 说完，又加了句：“不准再住一楼。” 不住一楼住哪里？他的房间吗？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凭什么要搬回秋园？ 就算白承允已经表明他和李薇薇不是那种关系也不可能会变成那种关系，李薇薇也留在秋园住着呢，她搬回去算什么？ 还嫌这关系不够乱呢。 苏清月翻着白眼，就当白承允刚才放了个废气。等人走了后，她下床梳洗干净进了衣帽间，在看到里面的摆设时，又被震惊了一把。 白承允说这里面有她的衣服，可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全面。从里到外，从正装到休闲装，从裤装到裙装，这显然是一个小型的衣柜。 说不准，比她自己的衣服都多。 若不是那些衣服都是自己的尺码，她会怀疑白承允是不是天天往总裁办里带女人。 苏清月看着这些衣服，一时间很是五味杂陈。最后挑了身浅色套装换上，扣扣子时因为太过走神，差点扣错。 她连忙逼自己收回心神，趁着外面还没人上班，先下到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确定了办公的环境，又到人事那边办理入职手续。 上午时针滑到九点时，设计部里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人事部主管带着苏清月进门时，设计部有那么一刹那，是安静的。 设计部是白氏集团最开放也最不受拘束的一个部门，都是才华横溢的服装设计师，当然是尽可能地往自己身上加时尚元素，生怕会落后于他人，被扣上“不fashion”的帽子。 相比之下，苏清月一身中规中矩的套装简直寒酸，完全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也没有别出心裁的设计。 最多就是一步裙下一双长腿笔直修长，每一寸肌肉都匀称的恰到好处。那纤腰也是不盈一握，在前襟一粒扣的衬托下，更加袅娜像是一折就会断。 可就是这样的套装，却让人觉得她就是女王。女王没有烈焰红唇，但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里，清冷的视线随便一扫，人心就会不自觉地跟着颤抖。 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气势，尽管她已经尽量藏拙在掩埋自己的气场了，可是有些东西，不是遮就能遮住的。 人群在一刹的静默后，有人悄悄冒了一句：“啊！是苏清月！” 苏清月？ 人群又是一阵惊愕，万没想到新到的同事，竟然是人生经历丰富的足以写本传记的苏清月。 设计部主管amy早就观察了苏清月半晌，在人事部主管开口前，勾动了她的红唇，带着一阵浓郁香气走过来：“苏小姐？幸会。” 苏清月从amy的眼中看到了“并不”两个字，她也笑了笑，不卑不亢地伸手，“以后请多多指教。” “好啊。”amy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秋园。 李薇薇夜里睡得并不安稳。 她的房间就在一楼，有一面窗正对着车库的方向。她昨晚入睡时白承允还没回来，她一直半睡半醒地等着白承允的车，但好像整整一夜，都没有车辆经过？ 手机里钻进来的消息，印证了李薇薇的猜测。 第482章 上进的机会 消息是昨天加的前台小秘书发来的：“李秘，我刚从门口保安那里套了话，说是苏清月大晚上来公司加班，上楼后再也没下来过。白总他……他也在楼上。” 孤男寡女，在深夜无人的办公楼上，两人会发生什么事，几乎都不需要细想，就可以想象得到。 李薇薇想自我安慰男人都是这样，她和白承允关系又没挑明，白承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过个夜，这很正常。 可对方是苏清月！ 偏偏是苏清月！ 李薇薇想麻痹自己都不可能，她恨得牙周的肌肉都酸疼着，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药瓶，抓起来就想往墙上扔。 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李薇薇匆忙收回手上的动作，理了理头发又清了清嗓子，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了，才开口道：“什么事？” 是于尉在外面，“薇薇小姐，早餐准备好了，是给您端到房间，还是您去餐厅？” 李薇薇沉默了两秒钟，“于管家，我去餐厅吧。” 于尉应了声“是”，就回餐厅继续布置去了。 李薇薇下床进了洗手间，镜前灯投射下的镜子格外能将人脸上的缺点照得一清二楚。她靠近镜面，看着眼角周围若隐若现的细纹，恨不得将那一块镜子给抠掉。 她不再年轻，再这么老下去，她拿什么跟苏清月斗？ 李薇薇到餐厅时，两个小家伙已经坐在椅子上喝着自己杯子里的牛奶。 白承允不在，烨哥儿就忍不住想释放下被禁锢的灵魂，伸出小jiojio去扩展自己能够作死的新疆土。 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奥利奥，正用叉子叉着奥利奥往牛奶里放，“妹妹，相信我，人家的广告语定为‘泡一泡’不是没有道理的。当黑色的曲奇饼干和白色的温热牛奶相碰撞，那一刻它们产生的灵魂共鸣，值得载入美食史上最华丽的篇章。” 心柑也想感受一下华丽的篇章，可她又不得不冷静地给烨哥儿泼一盆冷水：“哥哥，奥利奥里面有奶油，它们的灵魂是共鸣了，但你的灵魂也会跟着去医院吧？你是想给夜不归宿的白叔叔一个惊喜吗？” 这惊喜的成本是不是有点高？ 烨哥儿一个哆嗦，理智在“去***我就要享受”和“算了吧我不想打针”之间徘徊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后者。 “好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还要救死扶伤忙碌得很，我们就不要给他们增添负担了。” 于尉如负释重，趁机赶紧收走了所有的奥利奥，并且让佣人搜遍家里每一个角落，确定烨哥儿没有再偷偷藏不该吃的零食。 烨哥儿放弃了拓展疆土，注意力又回到了顶头上司身上：“公司不是刚谈成一个项目，足以度过前阵子的危机了吗？我爸爸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出去鬼混了吧？他是要在渣男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吗？” 心柑停下手里的杯子，上唇沾着一圈白色牛奶沫，“哥哥，什么是‘鬼混’？我小姨说我妈妈昨天也没有回外公家，她是不是也去鬼混了？和白叔叔一起混的吗？” 一连几个问题，于尉重重咳嗽，李薇薇也快要控不住脸色的难看，“烨哥儿，正是因为谈成了新项目，后续事情才会更多，所以你爸爸应该是在公司加班的。小心柑，你妈妈她……应该也是在忙吧。”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转得很快，前一刻还在想“鬼混”是什么，后一刻就转到了别处。 心柑抓着烨哥儿的袖口，“哥哥，我妈妈这么忙，我得加快步伐了。她马上就要过生日，我总不能连个像样的生日礼物都拿不出手。” “苏阿姨要生日了么？”烨哥儿来了兴趣，“最近外面不太平，到处乱糟糟的新闻让人看了心烦，我们就把苏阿姨的生日宴会摆到秋园来吧。正好薇薇阿姨也在，我们一起热闹热闹。薇薇阿姨，你觉得怎么样？” 苏清月过生日，为什么要到秋园？她又不是没自己的亲人！ 李薇薇气愤难平，脸上却笑着：“好啊，我也整天待着好无聊，不如一起想想怎么办这个宴会？” 她一定会给苏清月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宴的。 两个小家伙没看到李薇薇藏在眼底的森寒，只对头商量着该准备什么东西。 于尉的对讲机响起来，他忙按下键，边往旁边走边问什么事情。 片刻后，他回来，神色有些为难：“小少爷，兰儿小姐找您，说是有很急的事情。” 若是平常，于尉自会让白兰儿在外面待着，她爱等多久就等多久。可这急事可大可小，万一是真的急呢？ 烨哥儿听到白兰儿的名字，什么心情都没了：“她来做什么？就说我没空，去上幼儿园了。” 小少爷，兰儿小姐要一直在外面等着，待会儿你的车出门，不就穿帮了？ 于尉头疼，想转身出去回复白兰儿，李薇薇开口了：“烨哥儿，或许你妈妈找你是真的有急事？我们都在，她就算想做什么事情，也不敢的。” 烨哥儿没说话，小小的人儿，皱起眉来也气场足足的。 心柑在旁边看着，劝了句：“哥哥，之前我们在太爷爷那边时，和你妈妈玩得还是不错的。说不定是我之前教给大家的减肥操有效果了，你妈妈来继续学新的，我们要给好学的年轻人上进的机会嘛。” 烨哥儿想了想之前在老宅的时光，勉强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多叫几个人，一旦她仗着家里没人要欺负心柑，就把她给我拖出去。” 烨哥儿眼里，妹妹最大，其余人等，一概往后退。 白兰儿提心吊胆了一夜，生怕袁绍会在她没找烨哥儿前就提前下手，这天才刚亮，自己就开车下了落霞山，直奔秋园来了。 李薇薇看着风风火火跑进来的白兰儿，在看到她一脸浓厚的妆容和盖了大半边脸的墨镜时，唇角勾了勾。 再厚的粉有什么用？那伤也在那摆着，清清楚楚呢。 第483章 不会碰你 “兰儿，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饭吧？今早晨厨房熬的海鲜粥不错，你尝尝？”李薇薇热情地招呼着白兰儿，又对于尉道：“于管家，快给兰儿备一双碗筷。” 这样的热情到了白兰儿眼里，彻底变了味。 李薇薇这是当自己是秋园的女主人了？ 白兰儿本来是为烨哥儿而来，可看到李薇薇和烨哥儿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再加上李薇薇的语气，她顿时顾不得烨哥儿了。 “不用，李小姐的饭，我可不敢吃，也吃不起。”白兰儿冷着一张脸道。 李薇薇脸上的笑容一滞，“兰儿，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白兰儿双手抱胸，即便脸上有伤，也不耽误她扬着下颚用鼻孔看李薇薇，“我以前可真是小瞧你了。我一想到我叫了你那么多年‘姐’，我就觉得恶心透顶。” 白兰儿这副样子，显然也是知道了老爷子的打算了？ 李薇薇不动声色，“兰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误会了？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告诉我，我们姐妹……” “呸！”白兰儿高声打断李薇薇，“都说了别跟我谈什么姐妹，你这样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这两个字？你心里不虚得慌吗？也是，你既婊又立的这么多年了，怕是也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吧？” 李薇薇不说话了，她扯了扯嘴角，眼里落入一丝落寞。 烨哥儿看在眼里，刚放松了没多长时间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单为李薇薇，白兰儿这污言秽语的，让心柑跟着学坏怎么办？ 烨哥儿：“你如果是来撒泼的，那你可以走了，别忘了秋园对你的禁令。” 烨哥儿也是搞不明白，明明在别的地方白兰儿都还不错，为什么一进秋园她就不正常了。 白兰儿听着烨哥儿对自己的呵斥，又看了看李薇薇眼里的得意，身子晃了下：“烨哥儿，你不护着妈妈，你站在李薇薇那边？” 李薇薇还没嫁给白承允呢，烨哥儿这就已经接受这个后妈了吗？ 她是烨哥儿的亲妈，这辈子还没被烨哥儿维护过一次！ 白兰儿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墨镜下的眼圈红了，对李薇薇更加口不择言：“李薇薇，你看到烨哥儿护着你，你心里肯定高兴地开了花吧？贱人果然就是贱人，手段都比别人高超，我可真是佩服你，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隐藏自己的本事的？你……” “够了！”这次，换烨哥儿打断了白兰儿，他不悦地吩咐于尉：“把人带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烨哥儿！”白兰儿不敢置信地叫起来，于尉刚要动身，被李薇薇拦住：“烨哥儿，我和你妈妈只是有点误会，解开了就好了。你们先吃饭，吃完后乖乖去幼儿园。我们大人的事，我们单独聊。” 烨哥儿冷着小脸不作声，心柑暗自叹了口气，踩着椅子给烨哥儿盛了一碗海鲜粥：“哥哥，海鲜粥要趁热喝，凉了会有腥气的哦。” 白兰儿想说“用不着你个小东西趁机献殷勤”，李薇薇已走到了她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想把事情搞得更糟糕，就聪明点，闭嘴。” “你！”白兰儿偷偷瞥了眼烨哥儿，到底还是生了忌惮，在李薇薇说了句“跟我来”后，冷哼了一声，抬脚跟了上去。 李薇薇带白兰儿去了平时无人靠近的小花园。 秋园的灌木丛都是忍冬科，即便落叶已经黄了一地，小花园里还是翠绿一片，在园丁照管下浓郁青翠得惹人喜爱。 李薇薇随手揪了一片叶子放在手里把玩，回头看到白兰儿满脸的郁愤，笑了笑：“兰儿，你是不是听说爷爷要让我和承允结婚的事了？” 问问题就问问题，还特地带了“和承允结婚”几个字，是往她心上扎刀子吗？ 白兰儿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了，摘了墨镜几步上前，冲到李薇薇面前：“是啊，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得意？我和苏清月她们争了这么久，最后却被你渔翁得利。” 李薇薇稍稍往后退了退，脸上还是优雅的笑，“兰儿，你误会了，这都是爷爷的命令。我从小就在爷爷身边长大，没有爷爷就没有今天的我，我不能惹他生气的。” “呵，说你婊你还真婊啊。”白兰儿觉得李薇薇的笑可真是刺眼，让她想拿刀子一点点剜下来，“听听你这委屈的语气，你要真不想嫁，爷爷把刀落你脖子上，你就会同意了？” 李薇薇抿了抿唇角，“兰儿，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嫁给承允，那我亲自去跟爷爷提，我……” “然后你就出卖我，把我放到火尖上烤？”白兰儿脑子这会儿也不打结了，聪明得很，“李薇薇，你是不是当我傻呢？” 李薇薇看向白兰儿的眼神深了深，她倒是真没想到，白兰儿的智商突然给力了，“算了，你现在生我的气，我说什么都是错，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好吗？” “我跟你谈什么？谈我如何恶心吗？”白兰儿金句一出就再也停不下来，她看着李薇薇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手里的墨镜往包里一扔，白兰儿换了副闲散的姿势，语调也变了变：“差点忘了，薇薇姐前阵子是不是做了个手术？哎呀我忙得很，也没去医院看你。” 李薇薇脸色一变，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小腹。 白兰儿嘴角的得意更浓了，她忽地豁然开朗，像攻击人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对的方向，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李薇薇，其实说起来，你也挺可怜的。你看我哥，这辈子只可能爱苏清月一个人，所以即便你嫁给了他，守着的，也就是一个白家女主人的虚位。我哥白天在公司，夜里在苏清月的床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独守空房？对，说的就是未来的你吧？ “至于我，我虽然不能嫁给我哥，但我是烨哥儿的母亲啊。烨哥儿的病你也知道的，将来哪一天要是突然发作了，唯一的救命方法就是我和我哥再生一个孩子。这样我哥的所有孩子，就都是我生的。你一个连子宫都没有的女人……算了，有又有什么用，我哥又不会碰你。” 第484章 那就是她 白兰儿的话，就是最锋利的刀子，刀刀割在李薇薇心脏最脆弱的地方。李薇薇心脏一跳动，就是鲜血淋漓。 可她任凭心里血流成河，也不能在脸上溢出半点阴狠，“兰儿，我在白家这么多年，一心只为了白家，就算答应爷爷继续陪在承允身边，也只是想让白氏更上一层楼。我这么做有错吗？为什么你执意要把我说成是狼子野心？你觉得这样心里就会痛快，还是在你眼里，我真的就这么不堪？” 白兰儿看着李薇薇情深意切的一张脸，以及她眼里晃动着却不肯掉落的泪水，扭头嗤笑了出来。 这若是换作以前，白兰儿不仅会被李薇薇打动，还会因为自己误会了她而暗自懊恼。 可是现在，她要还相信李薇薇，她就是猪，“你别以为你出两滴泪，我就会觉得你是无辜的。这么多年了，我被你骗得还不够多吗？不过无所谓了，我之前也是气糊涂了，竟然和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在这里较真，何必呢？” 李薇薇眼泪彻底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地，“兰儿，是不是我们两人一定要成为仇人？你一定要这样，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白兰儿差点哈哈大笑，“拜托，谁是亲者谁是愁者？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共侍一夫都成为我哥的妻子，然后联合起来对付苏清月吧？哈！” 她一顿，脸上的笑立时换成了森寒，连眼底的光都跟着狰狞，“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让苏清月有好下场。薇薇姐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想想，我处理完苏清月后，会不会转过来处理你。你虽然背后有爷爷撑腰，但如果有一天，烨哥儿的亲生母亲和后妈两人只能留一个时，你猜，为了烨哥儿的身体，白家会留谁？” 白兰儿的战斗力，简直像是她的壳子里换了个灵魂，完全已经达到了爆表的水平。 李薇薇眼角还挂着泪，她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呵，还是白承允的秘书呢，原来也就是个战五渣啊。 白兰儿享受着胜利的滋味，拿出墨镜来重新戴上，墨镜的脚架碰到了脸颊上的伤，她也不在意，只转身回主楼客厅找烨哥儿。 于尉却道：“兰儿小姐，小少爷和小心柑刚才吃完早餐后，去幼儿园了。” 白兰儿扑了个空，但想到幼儿园里到处都有摄像头，袁绍应该不会白痴到去幼儿园里抓人吧？ 可今中午前她不带着烨哥儿出现，袁绍再发疯闹事，可怎么办？ 白兰儿一颗心惴惴着，始终想不到解决方法，在秋园待着也没用，只好先离开。 李薇薇听着遥远的大门外传来的超跑引擎声，知道白兰儿已经离开，她动了动身子，转向了无人的角落。 她身子转动的那刹那，眼里的泪霎时消失，脸上的表情也由楚楚可怜转为毒辣。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连卡都没换，直接按了一个号码拨出去，“给我办件事，记住，要闹大，越大越好，不用客气。” 星月酒店咖啡厅。 白兰儿还在咖啡厅里等袁绍消息时，林素华的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你在哪里？” 白兰儿当然不敢说她在干什么，只好先模糊问道：“妈，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听筒里林素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尖又利的宛如要把线路撕碎，“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这要让你哥看到，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的你知不知道？”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白兰儿被林素华骂的摸不着头脑，想再细问，那头已气得扔下句“赶紧给我滚回来”，挂断了电话。 白兰儿看着黑屏的手机一脸茫然，她端起咖啡杯时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便抬手叫人过来续杯。 这一抬手，她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有些人甚至还窃窃私语起来。 “是视频里的那个女的吧？不是说疑似白家养女？那个女的不就是白家的养女？之前网上讨论白家的新闻时，她的照片可挂在网上好几天呢。” “视频里的那个都没穿衣服，这个怎么看啊？不过单看侧脸的话，好像是有点像？” “话说白家养女不是钟情于她哥白承允，还给他生了个孩子嘛？怎么转头和别的男人在车里玩起来了？”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多姿多彩啊，要不说贵圈真乱呢，你还真以为，他们那个圈子里会有真爱？” …… 议论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嘲笑声，最后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白兰儿身上。 白兰儿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人群里，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群中时不时冒出来的几个关键词，再结合之前林素华的那通电话，她隐约能猜到一点，却不敢再细想。 不可能的！ 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白兰儿不敢再在咖啡厅里逗留了，掏出两张白元大钞垫在了杯子下，她拎着包匆匆离开。 可出了门才知道，她已没有地方可去。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看她。她像是能听到他们的心声，每个人都在讨论她，都在骂她，她脑子里嗡嗡一片，眼前也跟着漆黑。 最后没办法，她去前台开了间房躲进去，整个世界才归于安静。 令人窒息的安静中，白兰儿颤着手掏出手机。不需要看热搜，她微信里不断蹦出的消息里，就有好几个人给她发来了视频，问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白兰儿屏住呼吸，随便挑了一段视频点进去。 是地下停车场的偷拍，画质不太清晰。有好几次，女人还都无意识地对准了镜头。 白兰儿看清楚那张侧脸时，“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把手机狠狠扔向墙面。 手机的屏幕立刻碎了个四分五裂，白兰儿尤不解恨，追上去用高跟鞋狠狠踩了数脚。直到手机再也没有修好的可能，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白着一张脸六神无主。 怎么办？ 没看视频前她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可现在视频就摆在眼前，是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她！ 第485章 阴狠 她要完蛋了。 她这辈子都要完蛋了！ 五星级酒店的室内恒温系统在白兰儿身上失了灵似的，她剧烈哆嗦着，连外面射进来一点光线，她都觉得刺眼，都觉得那是有人在看她。 她神经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手动拉严实了窗帘。直到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才勉强松了口气，往回退了几步，跌坐在床头柜旁。 床头柜上的一部座机，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庆幸自己记得林素华的手机号，急急拿起听筒拨出去号码，嘟嘟声才响了没两声，就被挂断。 估计林素华这会儿正在应付白家的人，所有陌生号码，都成了拒接对象。 白兰儿只好再拨，好不容易第三遍时，电话才被接起，林素华的声音不客气地传来：“我说过多少遍了，那个视频是假的。我已经让律师处理这件事了，我们会让造谣的人受到法律的惩戒。” 林素华说的怒气冲冲，白兰儿听在耳里，却是热泪盈眶。 这个时候，林素华还站在自己这边，她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爱自己护自己的养母。 白兰儿抽泣了声，在林素华挂电话之前出声：“妈，是我。” 林素华的声音稍一停顿，可能是在确认电话号码，几秒钟后才道：“兰儿？你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手机打不通了？” “妈，我藏在酒店里，我不敢出去，他们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你快来救我。” 在林素华面前，白兰儿很容易释放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林素华长长地吸了口气，“既然藏起来了，那就先在那里待着。你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现在不能回来，不能让他找到你。” 白元海都知道了，那是不是白承允也…… 白兰儿哭得更大声了，“妈，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林素华确定了白兰儿的安全，声音也跟着回复了理智，“怕什么？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白兰儿等林素华挂了电话后，听筒还握在手里，脸上的泪却少了很多。 视频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放出去的？她和袁绍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被爆出视频？ 白兰儿闭眼仔细回忆着视频里的内容，那些画面是她不堪回想的，可现在，她不得不想。 车是袁绍的车，地点是地下停车场，看拍摄的距离，应该离车不远…… 所有因素综合起来，白兰儿倏地睁开眼睛。 苏清月。 她想起来了，视频里的地下停车场，是云聚阁的负一楼。那天她和袁绍在车里时，苏清月的车就在旁边！ 所以这事是苏清月干的？ 白兰儿顿时咬牙切齿，身上的力量在这一刻集体回归，她把听筒放回到座机上，起身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 苏清月，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 第三日，197大厦。 正值下班时间，苏清月的微信蹦进来一条消息。 是心柑发来的表情包：你的小可爱已上线.jpg。 苏清月这两天忙得要死，一直在适应新岗位，都没和心柑联系。这会儿看到微信，苏清月放下手中的东西，先去楼梯间给心柑打了个电话：“收拾好东西了吗？我还没下班，你先在秋园和烨哥儿玩一会儿？” 母女俩之前说好，这个周末心柑跟着苏清月回苏伯年那边住两晚上。 心柑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格外稚嫩，“苏姐，还记得袁媛吗？她从国外回来了，办了个party邀请我们过去玩。毕竟曾经是同窗，这个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嘛对不对？” 小家伙，想玩就直接说好了，还上升到面子了。 苏清月失笑，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你们先去玩，大约什么时间结束，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们。” 心柑在那头应着：“好哒，就这么说定了。” 苏清月挂了电话，转身回工作间时，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她抬手摸了摸眼皮，看来她最近果然是太累了。 星月酒店。 二楼宴会厅后方的休息室里，韩梅摔倒在墙角里，她的左脸高高肿起，上面的巴掌印一清二楚。 对面，袁绍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花衬衣，手里的烟直直朝韩梅戳着。韩梅要拼命地往墙角里躲，才能不让自己被烟头烫到，“袁绍，是你做错在先，你还有理了？我才走了几个月，你就和白兰儿滚到了一起，你们可真对得起我。” “闭嘴，臭娘们！”袁绍不耐烦地喝了声，“我要睡谁，什么时候还得经过你的批准？还敢给我甩脸子。要不是看你带袁媛回来还能起点作用，我他妈早打死你了。” 韩梅几个月没挨打，这会儿一个耳光就已经让她受不了，若是再挨点拳头…… 她哆嗦了下，眼珠子转了转，不敢说话了。 这时，休息间的门被推开，白兰儿冲了进来，直直扑到袁绍面前，跪倒在他脚边哭泣着：“袁绍，你怎么可以利用袁媛把烨哥儿骗到这里来？我说过我会给你筹钱的，你放了他，你别动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韩梅本来憋屈着，此时看到白兰儿，一腔火再也忍不住，全撒向了白兰儿：“你还敢到这里来？我出国前让你帮我看着袁绍，你就是这样帮我看的？你这个贱人，我当初怎么会认你做朋友？” 白兰儿被韩梅一扯，眼底飞速划过一抹阴狠。 可她面上掩饰的极好，像是刚看到韩梅似的，一脸惊惧：“韩梅，你、你也回来了？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视频是误会，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解释个屁！”韩梅狠狠吐了口唾沫，抬脚想要踹白兰儿，可还没碰到衣角，就被袁绍一把挥开：“给我滚一边去。我告诉你，今晚我要完成一件大事，你要识相，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惹事。” 白兰儿一听“大事”两个字，脸色刷地像涂上了白漆，“袁绍，不可以的，你不能动烨哥儿的。对，韩梅刚才说视频，这是个圈套，袁绍，你不能中计啊。” “圈套？”袁绍弹了弹烟卷上的烟灰，拎了下裤腿蹲在白兰儿跟前，“宝贝儿，几日不见，你用的词越来越高档了啊。我倒要听听，怎么个圈套法啊？谁圈套我？” “苏清月！是苏清月啊！”白兰儿忙不迭地抓紧袁绍，生怕他会离开，“你还不知道吧？视频是苏清月放出去的，那天她也在停车场，她偷拍了我们。” 第486章 送回家 “苏清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兰儿等的就是袁绍的这个问题，“因为她想一石二鸟。先把我们的关系捅出去，我好歹也曾经是白承允的女人，你睡了我就是给白承允戴绿帽子，白承允为了面子能放过你？而我是烨哥儿妈妈，视频出来我就再也不可能嫁给白承允，她就可以轻松上位了。袁绍，我们不能中了苏清月的圈套，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赶紧放烨哥儿走好不好？” “这样啊！”袁绍烟卷塞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在白兰儿以为他就要答应时，他突然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来个一箭双雕啊。” “什、什么？”白兰儿不解地看着袁绍。 袁绍朝白兰儿轻佻地吐了口烟圈，“宝贝儿，反正烨哥儿也来了，我们不用白不用，对不对？至于苏清月……苏心柑不也在么？我扣住了女儿当妈的还能不来？说起来，我还没尝过苏清月的味道呢，肯定很辣。” 白兰儿忍着呛咳的冲动，呆了呆，“你、你要对苏清月……她背后可是白承允……” “那不正好？”袁绍脸上更得意了，“有烨哥儿，又有苏清月，看来我可以敲一笔大价钱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看向旁边的韩梅，“你都听见了什么？” 韩梅再傻，也知道此时的袁绍，再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袁绍了。 时隔几个月没见面，袁绍比以前更加***了，她为了自保，只能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今晚就待在这个房间，哪里也不去。” “真乖。”袁绍起身，赞赏地拍了拍韩梅的脸，“你要表现好，等我拿到钱，我带你一起去国外。但如果敢坏了我的事，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再多杀几个人，也无所谓，你说是不是？” “……是。” 外面的宴会厅里，一群四五岁大的小孩子，全然不知道大人间的风起云涌。 严谨希抱着一大桶可乐，咕嘟咕嘟往袁媛的杯子里倒：“袁媛，我们认识的，都知道你是去国外学小提琴了。不认识的，还以为你去煤矿挖煤了呢。你看你瘦的，快喝点快乐肥宅水，补充下营养。” 作为今天的主角，袁媛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今晚的c位上。她确实瘦了不少，一双眼睛本来就大，此刻更是往外凸出着，像个母星遇到灾荒逃出来的et外星人。 但她拒绝喝可乐：“我瘦难道不应该是多吃肉？为什么要靠喝可乐增肥？” 严谨希吃惊的看着袁媛，“你不知道可乐的功效吗？” 他放下大桶，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声情并茂地念着网络上学来的广告词：“可口可乐小红瓶，每天一瓶，腹部除皱，面部增肉。只需三个月，填平你的腹部沟壑，让你脸大如盆，soeasy！” 袁媛：“……”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向烨哥儿和心柑：“我以为几个月过去了，严谨希会有所成长，看来时间对他不太友好，他并没有长进。” 心柑正在偷偷地给自己倒可乐，被烨哥儿抓了个正着，他先把心柑的杯子换成白开，才转头回答袁媛：“还是有进步的。至少他的胃，已经从16g升级到128了。” 严谨希低头瞅了眼自己弹性十足的肚皮，撇了撇嘴，“我这是紧跟时代潮流。现在谁还用16g的啊，都装不了几个app。” 心柑笑眯眯地当着和事佬，“谨希，没关系哦，我们这是肚量大，能撑邮轮的那种。” 哇，未来老婆是站到了他这边吗？虽然其实撑船就可以了没必要撑邮轮。 严谨希开心的像杯子里的可乐一样冒着欢快的泡泡，就差没起飞了，“心柑，还是你最疼我。没事，我不生气。烨哥儿是你的哥哥，以后我们也就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对吧。” 烨哥儿瞬间脸黑如墨，“谁是你哥哥？你和心柑的体型差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夏虫不可语冰，胖子不可求瘦，何必勉强自己？” 严谨希被烨哥儿文绉绉的一串话绕的两眼犯晕，什么夏什么冰，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个时候吃冰，不会拉肚肚吗？ “烨哥儿，你不是吃冰激凌会过敏吗？你不想当我的哥哥，但我作为妹夫，还是要关心你的。你要实在想来点爽的，我们来几杯鲜榨的果汁吧？这样心柑也能喝一点。”严谨希不失时机地对心柑献着殷勤。 烨哥儿虽不爽严谨希，但这小子对心柑的关心是实打实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只让心柑喝白开，也怪可怜的。 他点了点头，很快，有侍应生端着果汁送了过来。 袁绍紧随其后，当着孩子的面，他也没熄手上的烟，任其咕嘟嘟冒着烟气，“袁媛，难得你同学都来陪你，你们想吃什么，尽管提，玩得痛快点。” 袁媛对袁绍始终是惧怕的，她小声“嗯”了一声，“爸爸，我们已经点餐了。” 袁绍扫了一眼那几杯果汁，一脸慈爱地摸了摸袁媛的头发，指着那些伺候在一旁的服务生，“这边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出去吧。” 服务生们想说“菜还没上呢”，但整个宴会厅都被袁绍包下了，他们只有听令的份儿，因此也没多想，都齐齐退了出去。 宴会厅空下来还没几分钟，几个小家伙就一个个的全趴在了桌子上。 韩梅和白兰儿从休息室里出来，白兰儿还想挣扎一下：“袁绍，你让我带烨哥儿回去吧。你不可能从白承允手里拿到钱的，你惹恼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袁绍又倒了支烟出来，没点燃，只夹在嘴上叼着，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含糊不清的：“宝贝儿，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让我现在收手，你觉得可能？” 他说着，一手拎起了沉睡的烨哥儿，下巴点了点心柑的方向：“去给苏清月打电话，让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但怎么措辞，不需要我教你吧，嗯？” 最后一个“嗯”字，声调极度阴冷，白兰儿心都跟着抖了几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我、我知道的。” “真乖。”袁绍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白兰儿，经过韩梅时，道：“去楼上开间房，把袁媛和这个小胖子关进去，你负责看着他们。在我事成之前，看住这个小胖子，知不知道？” 韩梅还是存着点良知的，“袁绍，你只想绑烨哥儿和苏心柑不是吗？这个小……严谨希既然没什么用处，那让人把他送回家吧？” 第487章 满意了？ “送回去，让他的家人察觉到异常报警，然后你老公还没来得及把人转移，就被警察抓走，一切毁于一旦？” 袁绍毫不客气地朝韩梅的腿窝踹了一脚，将人踹跪在地毯上，“说了别耽误老子的事，老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我连袁媛一起扔郊外仓库去。” 袁绍还不知要怎样的丧心病狂，如果让袁媛也跟着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韩梅忍着腿窝的疼，立刻点头应下：“我、我这就把两个孩子去楼上。” 那边，白兰儿用新办的手机卡拨给苏清月，结果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苏清月刚出197大厦，接到了孟培成的来电。 之前苏清月签了白氏的合同后有给孟培成打过电话，但那天他不知在忙什么，只很急地说了声“苏小姐改日我再联系您”，便挂断了电话。 借着这次通话，苏清月没啰嗦，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孟先生，我找到了新的工作，所以您那边……” 孟培成作为孟氏集团的总裁，不是没有能力的，他立刻想到了原因：“苏小姐现在就职于白氏？” 这都能猜到？ 苏清月暗自咋舌，但也没否认，“是的。” 听筒里的孟培成低低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苏小姐了。如果将来哪天苏小姐后悔了，孟氏随时欢迎。” 一个在a国都排得上号的跨国大公司，对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这么礼待？ 苏清月没忍住，问了句：“孟先生，能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什么会聘请我吗？我还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 合作没谈成，孟培成也无需卖关子了，他如实道：“苏小姐有一个朋友，叫yoyo是吗？” yoyo？ 电光石火间，苏清月突然就想起了中秋那场晚宴上，yoyo曾问过她孟培成的事。 所以两人其实是认识？yoyo突然不辞而别，并不是去环游世界，而是躲情债去了？ 果然谁都不是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啊。 苏清月不可能出卖yoyo，“孟先生，我确实和yoyo是朋友，但她这个人总是行踪不定，我也很久没和她联系了。” 这倒是实话，自从中秋节后，苏清月的生活就是四个字，兵荒马乱。她哪里还有闲心去联系yoyo。 孟培成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很失望，听筒里经历了很长的一番沉默，在安静的环境里，苏清月几乎可以听到电流的沙沙声。 等孟培成再开口时，那一向冷清的嗓音，就多了几分低沉：“好的苏小姐，打扰了。” 一通电话挂断，苏清月看着转黑的屏幕，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锁屏。 yoyo当时离开，必然是有她的原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而苏清月尊重yoyo的处理方式，并且不会干涉。 毕竟那已经是yoyo和孟培成的故事了。 苏清月收了手机还没走两步，又进来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她以为还是孟培成，接起来后才知道是白兰儿。 白兰儿在袁绍和韩梅看不见的角落里，脸上没有半点慌乱焦急的表情，她的语气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苏清月，拜托你好好看好你的孩子行不行？身体不好就乖乖在家待着不好吗？出来玩图的就是一个开心，谁有闲心去分神照顾你家孩子啊？” 苏清月眉头一蹙，“你说心柑怎么了？” “谁知道啊。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看着这个也新鲜那个也新鲜的，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吧。这会儿在洗手间里吐呢。你赶紧的，这要是苏心柑身上有什么病再传染给烨哥儿，你们母女担待得起吗？” 白兰儿说完，不等苏清月有反应就挂了电话，然后把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给了苏清月。 苏清月收起手机小跑出门，正巧一辆出租车过来，她打开车门钻进去，把白兰儿发来的地址告诉了司机。 等出租车汇入车流主干道，她才趁这个空档，给烨哥儿打电话，问问心柑到底什么情况。 没人接。 苏清月眼底浮过疑惑，又接着拨打了心柑和严谨希的，竟然也没打通？ 她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安全起见，她调出白承允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关机。 苏清月这才想起来白承允在a国，按照他之前的说法，这个时间说不定正在飞机上。 只好自己先过去。 半个小时后。 苏清月按照白兰儿的短信上了二楼宴会厅，进门前，她又拨了一遍心柑的号码。 隔着门缝，她听到了电话手表的声音，也就是说，孩子们还在里面？ 苏清月放了心，推开门进去。 啪。 几乎是身后的门刚关上，宴会厅的灯光全部熄灭，同时，身后大门传来落锁的吧嗒声。 苏清月赶紧闭眼以让自己尽快适应黑暗，同时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防狼武器，耳听八方，谨慎地防备着所有的动静。 但并没有人靠近，也没有人下手。 就在苏清月也免不了疑惑时，对面墙上的投影屏突然亮起，心柑和烨哥儿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两个小家伙被拇指粗的绳子绑在车后座上，眼睛紧闭，身体瘫软。 苏清月脑中瞬间警铃大作，室内除了投影屏到处都是黑的，她朝虚空喊了一句：“白兰儿，你要做什么？连自己的儿子你也绑，你疯了吗？” 苏清月没等来白兰儿的回应，反而听到了男人轻浮的低笑声。 紧接着，有灯光打在苏清月这边，然后，一副手铐扔到了她的脚边。 那个男人的声音道：“看见你女儿了吧？要想让她好好的，就听话把那副手铐铐上。记住，别动歪心思，只要你有半点动作，我就会让你女儿身上添一道伤。” 苏清月顺着男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身影模糊，但她也看出来了个大概，“袁绍？” “是我。”袁绍被认出来了，却不上前，只催促着苏清月：“快点把手铐戴上。” 苏清月扫了眼地上的手铐，又看了眼屏幕上心柑和烨哥儿的样子，最终拾起来拷在自己手上，还朝袁绍晃了晃，“满意了？” 第488章 凑齐了 袁绍眯着眼远远望了眼，确定那副手铐确实在苏清月手腕上，得意地扬扬眉，走了过来，“我就喜欢听话的女人。” “是么？”苏清月淡淡一笑。 袁绍觉得苏清月这个笑容不对，但为时已晚。 几乎就在他靠近的那瞬间，苏清月突然身形暴起，一个跳跃跃到袁绍身边—— 袁绍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冰凉的链子勒住，人也被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然而这么剧烈的动作下，苏清月竟然可以站得又牢又稳。因为手铐的链子还勒在袁绍脖子上，她为了配合动作低低弓着腰，一只脚踩在袁绍的背上，狠狠捻动着。 “现在，两条路给你走：被我勒死，放了两个孩子。我给你十秒钟选择时间。” 女人的声音在未亮灯的房间里格外幽沉，冰凉冷漠的像个招魂的地狱使者。 袁绍被踩得想挣扎，但只要他动一分，脖子上的链子就紧一分。没几秒钟，他就脸红脖子粗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苏清月，你就不怕我死了，那两个孩子也跟着没命？”袁绍被压制的嗓音像只濒死的公鸭子。 苏清月轻声一笑，脚下的力度又加深：“无所谓啊。反正有你陪葬不是么？” 疯女人！她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 袁绍气急，想说话，苏清月却在他头顶悠悠开始倒数：“十、九、八……” 每数一个数，她周身都会泄出一分寒意，将本就没开空调的宴会厅，浸上一层森冷。 袁绍徒劳地张着大口，想呼吸却进不去新的空气，他快要撑不下去。 苏清月倒数到了：“三、二……唔！” 她太专注于对付袁绍，所以身后那抹身影轻手轻脚无声踩着地毯过来时，她并没有注意到。 苏清月最后的记忆就是有针管扎进了自己的脖间，紧接着，视线一片模糊。她回头去看，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白色裙角。 郊区，某废弃仓库。 苏清月再醒来时，是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 应该很久没人用，天花板上那台吊扇都掉了一个扇叶，剩下两个歪歪扭扭地挂着。最上面开一扇小窗，窗玻璃也碎了，呼呼的风吹进来，风扇跟着嘎吱嘎吱摇晃。 很显然，他们被转移了，并且这个地方离市区很远。以苏清月对湖城的熟悉程度，湖城近郊不可能有这么破败的房子的。 两个孩子呢？ 她立刻转头看向周围，在左手边的位置看到了还在沉睡的心柑和烨哥儿。 两个小家伙还是被绑在一起，头沉沉地耷拉在胸前。他们身上和脸上都沾了不少脏污，像两只迷路找不到家的小花猫。 确定了孩子的安全，苏清月稍放了心。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换到身后用粗绳绑住。 她试着动了动，绑得很紧，监狱里学到的那套结绳方法，估计暂时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只好先用手撑着地面歪歪斜斜地坐起来，这一坐，苏清月看到了右手边的白兰儿。 白兰儿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她手上也被绑了绳子，但意识却是清醒的。当苏清月望过去时，她的双眼里迸发出来的第一情绪不是求救，而是极度的恨。 “苏清月，你和你的杂种女儿要找死就死得远一点，为什么还要连累我和烨哥儿？” 苏清月斜靠着挂满了灰尘的墙壁，她一动，灰尘簌簌往下落，有不少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她也没理，只看着白兰儿：“白小姐这是在甩锅？” 白兰儿生怕苏清月会看出端倪，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激怒了袁绍，让袁绍也把她绑了过来的。 只有她也跟着被绑架，才能让自己的嫌疑洗清到最低，“苏清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若不是你把视频发到网上让全网皆知，袁绍怎么可能恼羞成怒要朝你下手？现在好了，连我和烨哥儿也被绑到了这里，烨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们母女两个拿什么来偿！” 苏清月还真不知道视频的事，但她也不打算再和白兰儿扯皮下去，“闭嘴。” 她的神色太过冷凝，在小窗投进来的月光下更显森寒。白兰儿还想说什么，看到苏清月这种脸色时，她咬了咬唇，不甘地选择了沉默。 不说话就不说话，她先把自己摘清就可以了，苏清月不是牛逼吗？那剩下的就交给苏清月，有本事带着他们几个逃出去啊。 苏清月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 且不说她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单就两个孩子，她一手抱一个也得负担五六十斤重的重量。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跑不快。 袁绍不是还没露头吗？那就暂且静观其变好了。 白兰儿还等着苏清月雄起，结果这个女人在打量了一圈周围后，不仅没起身，反而躺了回去，看那架势还挺悠闲？ 苏清月搞什么呢？ 白兰儿心急得不行，好在袁绍也没多啰嗦，约莫着苏清月该醒了，他就推门走了进来。 按开墙上的一小盏白炽灯，昏暗的光线和没开灯并没有什么区别，袁绍拿着手机慢慢走到苏清月面前，蹲在她身边时，笑了笑：“宝贝儿，喜欢这里吗？” 苏清月冷冷睨着袁绍，“袁先生大费周折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就为了给我们欣赏郊区坏境？” 袁绍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起来：“真不愧是白承允的女人啊，都这个样子了，还丝毫不慌乱，我佩服。只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拿起了手中的手机。 宽大的屏幕从苏清月眼前晃过，虽只有一瞬，但苏清月还是看到了白承允的脸。 那张每一处线条都经过上帝认真打磨的脸颊，她这辈子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白承允也看到了苏清月，他没作声，只是等着袁绍下一步动作。 等袁绍把烨哥儿和心柑拎到了苏清月旁边，他才把手机对准了几个人，“白总，看我多体贴。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你看，你的女人、儿子、还有女人的女儿，我都给你凑齐了。白总要不要一起过来？” 第489章 单打独斗 白承允没理袁绍，他透过屏幕，看着另一端的苏清月。 她的头发自上次剪短了后就变成了齐肩长，因为没绑，此刻有些乱。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亮，衬得周围的环境更加破败不堪。 她早已没了十几岁时整日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可如今的她，又别有一番风味，像是陈年的酒酿，越久越有陈酒香。 白承允的视线往旁边的两个孩子那里转了圈，又回到苏清月身上，“还可以？” 别人都不理解的哑谜，苏清月却听得懂：“放心。” 白承允没再说话，只深深地看了苏清月一眼。 苏清月知道，他是在说，等我。 她以前追逐着白承允时，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他。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时光也飞逝了这么多年，她依然一如既往的，他让她等他，她便相信，他一定会来。 袁绍还等着和白承允谈条件，结果白承允就和苏清月说了三个字，竟单方面挂断了视频？ 袁绍看着手机屏幕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气恼地站起来，一连串需要用“哔——”消音的国骂后，低头看到两个孩子时，抬脚就要踹过去撒气。 脚踹到半中间时，苏清月好心地友情提醒：“还没和白承允谈妥价钱吧？你猜，在什么都没谈的情况下，你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挂了彩，白承允看见后会怎么做？” 袁绍成功被唬住，他脚一直停留在半空，苏清月也不担心，甚至还笑眯眯的：“继续啊，我觉得你这一脚下去，白承允应该会卸你一条腿，或者价格少一千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白承允会选哪一种？” 妈的。 到底是不是女人？ 正常的不都应该像那边的白兰儿，哆哆嗦嗦随时都能吓得抽过去吗？ 袁绍想朝苏清月竖中指，但他的脚还没收回来，再伸手很有可能掌握不了平衡摔倒。 他气恼地收回了腿，恶狠狠地转脸吐了口唾沫：“别得意的太早。我现在不动你们，但等到白承允的钱一进我的海外账户，到时候……” 他勾了个自认为邪肆的笑，靠近苏清月：“宝贝儿，我挺喜欢你的辣的，我可要好好尝尝。” 苏清月丝毫不惧地回视，眼都不眨：“就怕袁先生到时已经没命消受了。” “呵，你当我没给自己安排退路？”袁绍送给苏清月一个神秘的笑，卖起了关子，“白承允想弄死我，还没那么容易。” 话落，他直起身子，走向外间时，又给白承允拨去电话。 他不信儿子女人还有女人的女儿都在这里聚齐了，白承允就真的不在乎。 白承允挂掉了袁绍的电话，神色清清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但冷苍跟了白承允这么多年，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白承允周身气息的转变。 很明显，袁绍那个不知死的，把他家先生惹毛了。上一个惹毛先生的人，是不是还在巴西的毒窟里卖屁股？冷苍思忖了下，觉得以这次先生的生气程度，袁绍应该没那么好运。 提前祝愿袁绍来生能做个人。 冷苍滑动着pad将定位最终确定，转身递给了后座的白承允：“先生，确定位置了，是东郊的废弃工业园，那里有不少老旧的仓库。” 白承允接过pad边察看着边道：“于尉回秋园了？” 冷苍：“回去了，并且让李秘也相信，烨哥儿是跟着心柑一起去苏伯年家过夜了。李秘不知道，再加上消息封锁的及时，老爷子应该也不会知道的。” 白承允点了点头。 一个袁绍虽然折腾不出太大的水花，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让老爷子知情的好，不然血压肯定压不住。 “都准备好了？”白承允关掉pad后问道。 地点都确定了，剩下就是一鼓作气直攻巢穴，冷苍最后确认了遍，“先生，随时可以出发。” “嗯。” —— 袁绍在被第四次挂断电话时，终于受不了这种变相的侮辱，火了。 论绑匪的逼格，他这种连价钱都没机会谈的，也算是绑架史上最憋屈的案例了。 他当即抄起刀子，决定给白承允点颜色看看。 破旧房间里，两个小家伙也醒了。 他们睁开眼看到周围环境时，并没有丁点的慌乱，尤其心柑，在看到自己身上还绑着绳子时，“哇”地惊奇出声：“妈妈，是被绑架吗？真是糟糕，看来我是卡达雅星球唯一公主的身份，要被暴露了。” 烨哥儿还发困着，相较于心柑，他不太有精神，小脸恹恹的，但声音还好：“苏阿姨，袁媛爸爸是想从我身上捞点钱？可真是智商堪忧，顶头上司平时连我的零花钱都是严格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他怎么可能给袁媛爸爸钱呢？这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从苏醒到现在，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苏清月没说过什么，袁绍也没进来过，烨哥儿却已猜到了所有。 这怕是神仙级别的iq吧？ 苏清月看到两个孩子都很平静，心里的担忧也跟着缓了缓，“你们两个，真的不怕吗？” 两个小家伙同时转头，看向苏清月的眼神里有疑惑，似是在说，为什么要怕？ 很好。 苏清月用额头碰了碰两个小家伙的脸，三人相视而笑，墙角里的白兰儿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嘭。 本就破旧的门扇被踹到墙上后晃了几晃，最终没撑住掉落在地。袁绍怒气冲冲地冲进来，他手里的刀在灯光下反射着阴冷的光。他身后，六七个壮汉个个肌肉发达，一看就孔武有力。 苏清月没想到袁绍还有帮手，而且这帮手素质都还不错，若要单打独斗，她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袁绍晃了晃手中的刀子，朝被绑着的几人吼道：“你们记得，变成孤魂野鬼后要索命，就去找白承允。我给他机会了，是他不知道珍惜。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没必要再等了。” 他说着，伸手朝烨哥儿抓去。 苏清月看出袁绍这次来真的了，她一惊，在袁绍靠近时飞起一脚，将他的手重重踢开，“袁绍，你最好脑子清楚一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他妈当然知道。我要钱！老子要很多钱！”袁绍说到激动处，眼球开始发红，脸也狰狞着，“臭女人，敢踢我。见过找死的还没见过这么主动的，想第一个死是不是？那我成全你啊！” 他朝身后的壮汉一挥手，“你们，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出去。” 第490章 逃脱的可能 壮汉们伸手来拖苏清月，却扑了个空。 苏清月往后一退错过壮汉的大手，背脊挺得笔直，“不劳烦各位，我自己出去。” 临出门前，她朝烨哥儿和心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 白兰儿见苏清月离开，眼底先是闪过快意，又抽噎了几声，拖动着身体爬到了烨哥儿面前：“烨哥儿，不怕，妈妈在，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真要保护，刚才干什么去了？ 烨哥儿不想在这种时候和白兰儿浪费时间，他选择直接性忽略，扭头看向心柑：“妹妹，苏阿姨不会有事。” 他语气笃定，明明身高都不够一米二，脸上还蹭了灰脏乎乎的，可他一双眼睛又黑又深，就让人没来由地想相信他。 心柑笑着点了点爆炸头，“嗯，苏姐可是坐过牢的女人，战斗力就算没爆表，但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她从下午放学后就只喝了点水和果汁，深秋干燥，一说话嘴唇滚出了几颗血珠。 可她也没去舔，只一味地让自己挂着笑脸，像一棵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 烨哥儿假装没有看到心柑身体两侧那两个紧握的小拳头，“对，有苏阿姨在，说不定我们待会儿回去，还来得及追个新番。” 白兰儿看着烨哥儿对苏清月无条件的信任，又想到自己刚才主动示好，烨哥儿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妈？ 白兰儿嫉妒地咬碎了牙，暗自盼望着那几个壮汉手重点，最好能把苏清月彻底打死。 外间。 人太多。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苏清月的双全还被绑在了身后，她能躲过第一次攻击，但第二次第三次就显出了疲力。 袁绍觉得自己成了一只猫，而苏清月就是那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耗子，他迫不及待地等着这只耗子能主动向他屈服求饶。 “苏清月，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他拖过来一把破旧的椅子靠墙坐下，眼底滑过一抹阴鸷，邪肆地勾了勾唇，“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饶过你。” 苏清月勾唇一笑，并没有过多描绘自己眉眼的女人，脸上的妆淡到几近于素颜。 袁绍从来都对这种清汤寡水不装扮自己的女人提不起兴趣，可此时的苏清月，单单一个眼神，就莫名地让他热血沸腾。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 苏清月看着袁绍的变化，又看到周围壮汉们准备看好戏的眼神，唇角笑意加深，慢慢走到袁绍身边，“想让我做点什么呢？” 女人笑意晏晏，清冷的声调故意放慢拖长时，别有一番味道。 袁绍脸上的笑直接变得得意着急，嗓子里发出嗬嗬声音：“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苏清月眼底波光流转，离袁绍更近了一步。 袁绍已经躺平在椅子上，但他还留着一丝防备，没解开苏清月的绳子，“宝贝儿，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苏清月俯下身子，头发散落在两侧，将她的脸收在了阴影中，“那你可要好好感受感受了！” 好好感受？ 袁绍的眼睛开始放光。 可是下一刻。 “啊——！” 凄厉的惨叫声贯彻整片夜空，惊起了外面一小片熟睡的飞鸟。飞鸟惊慌逃走的翅膀扇动声中，袁绍的声音格外痛苦：“把这个女人拖走，拖走！” 壮汉们惊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五分高的鞋跟踩在袁绍的裤裆里的？她的动作是有多快，他们竟然都没看清楚？ 而之前还露了疲态的女人，此刻却是眼中厉光闪现，看向他们的眼神像一头恶狼，“你们敢往前一步，我就踩死他。他还没给你们钱吧？是想出来接个活，结果人财两空？” 壮汉们脚步犹疑地停下，这次的活，确实是事后结账。如女人所说，雇主要死了，那他们找谁要钱去？ 袁绍见那群废物就这么听信了苏清月，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你们是不是傻？再不救我，我不还是个死？” 妈的苏清月是不是吃了大力丸？为什么他一个男人，还挣脱不开一个女人的束缚？ 苏清月纹丝不动，借着椅子倒在后墙壁上的支撑力道，将袁绍踩得更狠，“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是我的脚快，还是他们的动作快。” 袁绍快气爆炸了，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指着他扔在地上的一件衣服，“里面有张卡，卡里面还有十万，谁把这个女人拖走，这十万就是她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壮汉们先是扑向了那件衣服确定里面真的有卡，两眼一放光，拔腿一起朝苏清月扑过去。 袁绍还有点脑子！ 苏清月本就自己一人完全没有胜算，此刻更是形式急转直下。眼看那些人就要围上来，苏清月只能先放开袁绍，飞起一脚踹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可走了一个还有第二个。 眼看又有人冲了过来，而这次如果再被他们制住，那苏清月将再无反抗的可能，甚至还会把烨哥儿和心柑也搭进去。 偏偏她已偏离袁绍的方向，想擒贼先擒王也擒不到。 “唔！” 重重的拳头打在了苏清月的身上，她闷哼了声，身体跟着晃了下。 就是这一晃，有人瞅准了时机，抓住了她身后的绳子，“袁先生，抓住她了。” 袁绍还捂着裤裆缩在椅子上，满头大汗两眼翻白，苏清月的鞋跟是尖细的那种，刚才那一脚下去，他半条命都没了。 直到身上的痛苦慢慢消失，袁绍缓过了一口气来，他才重新站起，仗着苏清月被控制的动弹不得，上前就是一耳光。 啪。 即使苏清月躲得及时，她的脸也迅速肿了一大半。 袁绍咒骂着：“臭女表子，既然你活腻了，那老子也不用对你客气了。” 他说着伸手撕向苏清月的衣服，撕拉一声脆响，苏清月的上衣就成了碎片，险险挂在身上，露出了如玉的肌肤。 里间的心柑瞬间绷直了身体，烨哥儿也皱紧了眉头，两个孩子同时扭动了下身体，可绳子绑得太紧了，他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第491章 黑心棉 白兰儿摩拳擦掌地等待着苏清月的厄运，只要过了今晚，苏清月就彻底完了。 外间，苏清月咬紧了牙关，大脑迅速运转着。 袁绍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得意地拍了拍苏清月的脸颊，“还想动歪心思？你觉得都这样了，我会再让你逃走？” 他说着，扫了眼苏清月的身体。 妈的，这个女人看着没什么料，没想到皮肤这么好，嫩得让人忍不住想肆虐。尤其那腰，这么细，两只手就能掐过来吧？ 难怪白承允对她恋恋不舍，想必床上功夫也不会差了。 袁绍朝两边人一挥手，让他们控住苏清月，他不想再遇到扫兴的事，“宝贝儿，你乖乖听话，嗯？” 他邪肆地笑着，右手抬起慢慢靠近苏清月的胸口。 苏清月退无可退，她的腿脚都被人钉在了墙上，除非她有穿墙术，能躲进墙里面。 袁绍的手离她只有不到20公分的距离，苏清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全是狠戾：“袁绍，你最好弄死我，不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袁绍被苏清月的寒意一刺，手下意识要往回收。收到一半想起他所受的憋屈，又气得直接握住了苏清月细长的脖颈，“那你想让我怎么死啊？要是爽死的话，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了手，这个女人之前还用手铐勒过他，他现在也让她尝尝窒息时候的滋味。 苏清月重新闭上了眼睛不让袁绍看到自己眼里的痛楚，她要紧咬着牙才能忍过喉咙里的痛，她感觉喉管随时会断掉。 白承允他丫的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她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清月硬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她闻到了嗓子里的血腥气，呛到了鼻子里，一呼吸，全是铁锈的味道。 白承允…… 嗖！ 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像有什么利器割破了空气破空而来，苏清月还未细想怎么回事，施加在脖子上的力道跟着消失。 紧接着，袁绍杀猪般的惨叫声再次在漆黑的暗夜里响起，这次比上次还高了八度。 苏清月讶然抬眼，看到的便是袁绍举着流血的手在地上打滚，他的手背上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一看就很锋利，随着袁绍的滚动，在昏暗光线里闪烁着诡异的冷光。 苏清月先看了眼袁绍，而后才倏然抬头。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一件黑色衣服兜头而下，将她露了大半的上身盖了个严严实实。 熟悉的味道冲入鼻间，苏清月也不知是喉咙太痛还是晚上没吃饭太饿，那一瞬间，她竟然鼻子发酸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衣服外的世界乱成了一团糟。等苏清月扯下衣服披在身上，所有的壮汉已全被制服。来自秋园的保镖个个面无表情如最精锐的武器，一部分将袁绍等人控在了一旁，剩下的包围了整个仓库，地毯式搜索着潜在的危险因素。 白承允去了里间，再出来时，两个小家伙也被解绑，一个被白承允抱在怀里，一个跟在白承允身边。 同样都是被绑架，烨哥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得不到老父亲的拥抱。 可他并不敢向白承允提意见，只能暗搓搓朝心柑使劲：“妹妹，我们马上就要五岁了呢。” 这么大人了，是时候该直立行走了。 心柑捂着小心脏“虚弱”地倒在白承允怀里，嫩藕似的另一只胳膊紧搂着白承允，说话也有气无力：“哥哥，我们不一样，我是女孩子。今天这场遭遇对我来说太糟糕了，我需要一点点关爱，来弥补我弱小心灵所遭受的创伤。” 烨哥儿：“……”所以就来抢走他的父爱？ 白兰儿小跑跟在几人身后，先朝烨哥儿伸手：“烨哥儿，你今晚也吓坏了吧？妈妈抱你啊。” 烨哥儿看着白兰儿伸过来的手，换了个方向站到白承允另一侧，“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白兰儿没讨到烨哥儿的笑脸，心里暗恨，又转向了白承允：“哥，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袁绍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竟然利用袁媛。不过这次也是我没有照顾好烨哥儿，哥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甘愿受罚，我以后一定会认真照顾好烨哥儿，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白承允脸色淡得让人寻不到他的半点情绪，“冷苍，送她回去。” “是。” 冷苍应声出现，站在白兰儿身前，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兰儿小姐，这边请。” 白兰儿恼怒地剜了眼横在眼前的胳膊，想推开，想了想，又没敢。 白承允态度这么冷淡，是也看到她和袁绍的视频了？那她该怎么解释？林素华那边还没消息，她现在贸然洗白自己，万一打乱了林素华的步伐，两人的口供对不上呢？ 在一切都未知的前提下，白兰儿决定先按兵不动，听白承允的话回老宅。 白承允几人走到了苏清月跟前。 心柑直起身子，探过去摸了摸苏清月青紫交加的脖子：“苏姐，你受伤了。” 苏清月想说“没事”，心柑已经从白承允怀里落到地上，身高有限，她只能仰着爆炸头看向两个大人：“白叔叔，虽然我很难受，但貌似我妈妈的伤更重呢。” 苏清月觉得这黑心棉又要坑妈，果不其然，心柑往后一退，一脸诚挚地看着白承允：“白叔叔能扶一下我妈妈吗？她和坏人打斗了那么久，肯定也没什么力气了。” 烨哥儿在苏清月的问题上永远可以和心柑取得一致，他跟在后面添柴加火：“爸爸，我们男子汉，该男人的时候还是要男人点的。既然苏阿姨没力气走路了，那你抱着她出去吧。我们要和谐有爱互帮互助嘛对不对？” 苏清月：“不、不用了吧，我……啊呀！” 身体一个腾空离了地面，她被白承允打横抱在了怀中。 两个小家伙张大嘴巴两眼冒星星，尤其心柑：“哇，是公主抱哎！白叔叔你好man啊，你的手臂肌肉线条好匀称好有力，真的很让人有安全感哎。” 苏清月：“……” 够了你个黑心棉，你的彩虹屁都要把这夜空照亮了。 第492章 她疯了 “白承允，”苏清月哪能真在白承允怀里待着，她又没残废，“你放我下来，我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白承允垂眸看向苏清月。 这是苏清月被救后，接收到的来自白承允的第一个眼神。之前就算他人在面前，他也看都不看她一眼。 但苏清月莫名觉得这一眼，让她非常心惊肉跳，白承允怕不是在眼神里藏了什么刀片吧？ “我……怎么了吗？”苏清月想不明白白承允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她本着好学的精神主动问道。 白承允的声音一板一眼的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苏小姐真是巾帼英雄，轻伤不下火线。” 苏清月翻白眼，“我要下了火线，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 “闭嘴！”白承允真想找一团棉花把苏清月的嘴堵上。 这个男人！ 一言不合就发火，什么毛病！ 苏清月切了一声，想抱就抱吧，反正累得不是她，有人肉的搬运机，她为什么不用？ 袁绍和几个壮汉早就被人拖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 苏清月也没问白承允打算怎么处理袁绍，但想必他的下场不会太好，毕竟他绑架的可是白家的小少爷和……白兰儿。 白兰儿再是个养女，代表的也是白家的脸面。 苏清月被白承允抱着往外走时，从空隙里看了白兰儿一眼。不意外的，她触到了对方不加掩饰的嫉恨眼神。 苏清月被白承允塞进了布加迪的后座，两个小家伙则去了另外一辆装有安全座椅的车。 黑色的车队如游鱼般穿梭在寂静的夜里，深夜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一路没堵车，车队很顺利地回到了秋园。 刚入秋园的大门，苏清月和白承允就敏锐地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时针都走到凌晨三点上了，秋园的主楼依然灯火通明的，这灯光闪耀的样子，颇有点三堂会审的味道。 苏清月望了眼窗外，问白承允：“你不是说你封锁消息了吗？”这哪里像封锁的样子？ 白承允面上倒没什么惊讶，径自开车门下车，又转到苏清月那边开车门。 苏清月看他身子往里探，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你干嘛？” 白承允还没回答，一串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各种人声。 有白元海的：“回来了？怎么样？烨哥儿呢？心柑呢？他们有没有受伤？” 有李薇薇的：“爷爷您慢点，有承允在，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这里黑，您小心别摔着。” 还有于尉的：“先去热牛奶，小少爷和小心柑肯定饿坏了。洗澡水热一点，天冷了，泡个澡暖和暖和身子，别感冒。” 两个小家伙已经下了车，像是全然没有被晚上的变故所影响，手拉着手蹦跳到白元海跟前，“太爷爷，都这么晚了还不睡，你没有给我们做好榜样哦。” 白元海从得知烨哥儿和心柑出事后，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吊了一晚上，现在看到两个孩子活蹦乱跳的，终于放了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人放松了，老爷子也有了配合孩子开玩笑的心情：“对，太爷爷没有做好榜样，该罚。你们想想怎么罚太爷爷好不好？” 心柑吃吃笑着，挠了挠沾染了灰尘的爆炸头，“我最近从顾南生顾叔叔那里学到了一个降血压的良方，他说按时吃一个月的话，会很有效，不过就是有点苦。明天我就让于管家去抓药材，给太爷爷熬药，作为惩罚好不好？” 这哪是惩罚，分明就是孩子对老人的关心啊。 白元海更舒畅了，抬手招来于尉：“快带两个孩子进屋洗漱，让他们两个吃点饭垫垫肚子。再把家庭医生叫来，好好给两个孩子检查检查，有什么问题，及时发现。” “是。”于尉恭敬应了声，带着两个孩子进屋了。 孩子都走了，苏清月再留在车里已不合适，但白承允还堵在门口，她无奈推了推他，“你让一下，我下车。” 白承允睨一眼苏清月，一手探入她腿弯一手扶着她的背，将人抱了出来。 白元海前一刻还是乐呵呵的好心情，转头看到自己的孙子抱着苏清月，脸“啪嗒”一声直直掉到了地上。 他板着脸，手杖指向白承允：“这到底怎么回事？烨哥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绑架？亏袁家那小子已没什么人脉，时间又来不及，不然他和外省的某些势力勾结了，烨哥儿和心柑哪有这么容易救出来？” 白承允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听训。 都训到这地步了，还不把苏清月放下来，是谁给他们两个涂了“哥俩好”万能胶分不开了？ 白元海担心了一晚上都很平稳的血压，这会儿却隐有上升的趋势，他不悦地瞪了苏清月一眼：“这怎么了？” 苏清月要气死了，天知道她刚才费了多大的力气想从白承允怀里下来，这人却像被焊住了似的，岿然不动。 一个暗自挣扎，一个毫无反应，这样的僵持落入李薇薇眼里，她瞳孔一缩，死死盯着苏清月身上那件黑色西装：“清月，你没事吧？于管家去叫医生了，快进去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 苏清月头疼地挤了抹笑，“爷爷，薇薇，我没……” “她受伤了。”白承允截住苏清月，率先道。 白元海怒气一滞，精矍的双眼换上关切：“怎么会受伤？你去晚了？” 白承允心跳平稳地胡扯着：“上次运动会的腰伤落了病根，又扭到了。” 腰伤可大可小，白元海严肃起来：“你这孩子，当时我说让你做几个疗程的针灸你不听，那快进去，明天让中医过来。” “嗯。”白承允应了声，抱着苏清月越过众人，走过一楼，直接上二楼。 苏清月被他这顿操作惊呆了，她压低嗓音：“我什么时候留下病根了？明天爷爷让人来针灸，你替我扎针？” 那么长的针，她疯了吗？ 白承允反问：“不然呢？说你和袁绍他们打斗受了伤，让老爷子担心？” 诚然是不能让老人担心，“但我也没受伤啊！” 她顶多就是挨了几拳，然后脸上有点巴掌印，但被头发遮着，他们应该没有看到。 第493章 要暴露了 白承允：“不，你受伤了。” 苏清月：“？？？”被受伤？ 她好想甩白承允一脸呵呵，“等一下，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就算回到秋园，她之前的房间是在一楼，白承允这是要干什么？ 白承允以实际行动告诉苏清月他要做什么。 他把她抱进了他的房间，扔在了床上。 苏清月庆幸白承允的床比她的床软，不然她明天就得真的去针灸，“你发什么疯啊？爷爷他们都在楼下，你带我进你的房间？” 白承允脑子瓦特了？ 白承允无视苏清月的质问，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的黑曜石袖扣，然后一点点往上卷着衣袖，直到肘弯才停下。 他道：“论发疯，谁又能疯得过苏小姐？” 这怎么又把矛头对准她这边来了？ 苏清月十分佩服白承允颠倒黑白的能力，她紧了紧身上的西装以免走光，“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一下，我怎么发疯了？” 白承允轻掀眼皮：“不是让你等着？” 苏清月看向白承允的眼神微微一变，白承允都知道了？ “可是袁绍当时已经拿着刀了，我要是不主动激怒他引开他的注意力，他必然会朝烨哥儿下手。总不能让烨哥儿也像那些被绑架的孩子一样，少个耳朵少根手指吧？”苏清月道。 当初她上赶着送人头，让袁绍把她拖出去被那些壮汉围着打，说到底就是为了保护孩子。只是苏清月没想到，白承允竟然会猜到她的心思。 她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奶奶的，这种“她的心思只有他会懂”、“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怕不是今晚上被袁绍给打傻了吧？ 苏清月的说辞并没有让白承允的脸色有所缓和，他依然目光沉沉，苏清月见他这样也懒得跟他啰嗦，转了个方向想从床的另一侧下床。 “爷爷不是让医生过来给心柑和烨哥儿做检查？我去看看他们怎么样。”苏清月还记得烨哥儿刚醒那会儿精神蔫蔫的，她有点担心他。 白承允没动，只在苏清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俯身一捞，将人重新送回床上，“待着。” 苏清月目瞪口呆地倚在床头，“白承允，你这是要软禁？” 三番两次把她扔床上，她是沙包吗？ 白承允起身的动作一顿，看向苏清月的眼神一瞬间深了许多，“苏小姐喜好这么广泛？” 苏清月觉得这个“喜好”应该不是她平时接触的那个“喜好”，“白承允你脑子里是不是又装黄色废料了？白氏的上万名员工知道他们的总裁是这样的总裁吗？你简直……卧槽！” 苏·呆若木鸡·清月一脸凌乱地看着白承允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副手铐，把她拷在了床头上，“这是什么？” 不，这不是重点，“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苏清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她一个服刑过五年的人，会不知道真正的手铐长什么样子？ 白承允这一副，明显就是……那什么的时候用的特殊用品。袁绍那种二世祖有这种东西就罢了，白承允也有？ 苏清月脸色冷了下来。 白承允看苏清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当着她的面把钥匙收入了裤袋，“你的脑子只能用来想这些？”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离开的背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白承允最后的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王之蔑视？ 她气得拽了拽手铐，没拽下来铁环，手腕倒是被拽疼了，“白承允你大爷！你倒是让我先洗个澡啊！” 白承允早已下到一楼客厅，家庭医生给两个小家伙做完了检查，见白承允下来，主动道：“先生，小少爷稍微有点低烧，我给他开点平日里吃的药，夜里多加注意着点，应该就没问题的。” 烨哥儿的身体这两年虽然还不错，但之前也是打个预防针都要发烧好几天的，所以秋园常年备着烨哥儿的常用药。 白元海一听烨哥儿低烧，紧张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吓着了？” 转念一想，烨哥儿没有吓着别人就不错了，他哪是那么脆弱的孩子。 家庭医生看着刚出炉的检查报告，思索道：“应该是小少爷吃的安眠药里，有让小少爷过敏的成分。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小少爷的摄入量不算很多，不会再引起其他病情的。” 他说的隐晦，白元海和白承允却都听明白了。 烨哥儿的隐性病，从他出生接受了第一次全身检查开始，就成了白家的不定时炸弹，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的病会随时发作。 白元海也想不通，烨哥儿怎么会得这种隐性病，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 不过医生说没事，那他就暂且相信会没事吧，“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让两个孩子快点休息。正好明天周末不用去幼儿园，早晨就别叫他们俩起床了，让他们多睡会儿。” 两个小家伙从沙发上滑下来，和几个大人告别后，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上，心柑低着嗓音道：“哥哥，刚才那个医生说‘其他病情’，你是有什么隐瞒了我们？其实你被蜘蛛咬过，有特异功能，会吐丝？” 烨哥儿知道心柑是在故意说笑，以让他放轻松。 他摸了摸心柑的爆炸头：“我有一种先天病，这种病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但也有可能在某一天被某种原因突然诱发，说不准，也没法定。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瞒着我呢。”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早就黑进了家庭医生的电脑，看了这个病症的所有资料。 心柑眨了眨眼睛，“哇，你有隐形病，而我也时不时住个院换个肝还要不停地吃药抑制病症的发展，我们果然是有特别的缘分，所以才一路走来成为一家人哎。我们这叫‘难兄难妹’吗？” 烨哥儿严肃脸：“妹妹，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不要说出去。不然科研所一定会把我们俩抓回去，检查出我们身上的变异基因。那我们是卡达雅星球王子公主的秘密，可就真的要暴露了。” 第494章 带歪了 心柑立刻配合：“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让任何人发现，我们之所以生病，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适应地球环境造成的水土不服。” 烨哥儿喜欢“水土不服”这个理由，他拉着心柑的小手，“走吧公主，我们要通过梦乡和母星取得联系了。” 心柑乐呵呵爬上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开始绵长起来。 烨哥儿看心柑睡着了，小大人地叹了口气，他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为了不让大人担心，努力撑了一晚上。 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的烨哥儿，头一歪，人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旁边小公主床上“沉睡”的心柑，确定烨哥儿是真的睡着了，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在只点了地灯的房间里，格外明亮。 她轻手轻脚下床，爬到烨哥儿床上试了试他的额头，的确有点烫呢。 小短腿溜进洗手间，再出来时，心柑手里多了一条湿毛巾，她细心地叠成了方块，放在了烨哥儿的额头上。 看了眼时间，心柑又悄悄打开门，门一开，楼下客厅的声音便跟着涌了进来。 心柑出了门，趴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 是家庭医生还没走，正头疼地向白承允做着汇报：“先生，老爷子的血压虽然还算理想，但他心率不齐，血脂也高。现在是秋冬转换的季节，较平时更容易引起中风，所以还是卧床几天接受药物治疗比较好。” 白元海最受不了那些针啊药的往自己身体里扎，是药三分毒，“什么心率不齐，我就是今晚熬夜睡得太晚，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医生就知道白元海会是这个态度，他为难地看着白承允：“先生……” 白承允过去几天又是出差又是飞机，下了飞机又经历这么一场兵荒马乱，精力再旺盛的人，此刻也难掩眉宇间的疲惫。 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沉着嗓音道：“去开药吧。” 有了白承允的保障，医生仿佛得到了免死金牌，立马飞一般回他住的那栋楼拿药去了。 白元海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用得着你小子给我做决定？打什么针？我当年在战场上，胳膊中了子弹流了一地的血，都是自己用刀子剜出来没吃一粒药。” 李薇薇在旁边夫唱妇随地劝：“爷爷，您都说当年了嘛。您就听医生的，别让我们跟着担心好不好？” 白元海雪白的眉毛一挑，“薇薇，你这是嫌弃爷爷老了？” 李薇薇“哎呀”了一声，赶紧坐到白元海旁边搂着他的胳膊，“爷爷，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承允，你快帮我跟爷爷解释解释。” 一向大方优雅从不知撒娇为何物的人，此刻却语气娇嗔难得的有了小女儿害羞时的情态。 白元海看着这样的李薇薇，精矍的双眸深了深，转头看向白承允，看他会有如何反应。 李薇薇也暗自屏住了呼吸，她本不想太过火，可苏清月就在二楼白承允的房间里，她不得不为自己赌一次。 白承允不负众望地起身，俊美无俦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于尉，把vivian隔壁的房间给爷爷收拾出来，待会儿输上液后，让人仔细照看着。” 没有回应李薇薇，也没有再继续在客厅逗留，白承允转身要上楼。 李薇薇收紧的呼吸颤了颤，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眼底装入了佯装坚强的失落。 白元海看在眼里，气得拄了下手杖，“去哪里？” 白承允脚步一顿，“房间。爷爷还有问题？” 这还不是问题？白元海安抚地拍了下李薇薇，起身指向二楼：“苏清月就在你的房间里，你现在回去和她共处一室？你觉得这样合适？” 白元海问的如此直白，显然是要把白承允和苏清月的问题挑到明面上，以此来警告白承允。 可白承允永远都是白承允，他轻挑了下好看的浓眉，“我的女人，自然应该在我的房间里，这有什么不合适？” 我的女人。 简简单单四个字，彻底拉开了白承允和白元海的战场。 李薇薇脸色顿白，她刷地抬头看向白承允。 四目相接之后她又像是察觉到这个动作有多不妥，又连忙低下头，随便扯了张检查报告查看着，想伪装自己受伤的情绪。 这样的李薇薇让白元海心里只剩心疼，他更加恼怒，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杖抡到白承允身上，“你再跟我说一遍，那是谁？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你当我死了？” 白承允对着白元海的怒气依然一脸淡然，“爷爷，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答应过您任何事情。” 呵。 这话说的，敢情从头到尾都是他老头子的一厢情愿？ 白元海忍不住怒气了，可火发到一半，又忍不住停住。 确实好像是他的一厢情愿？这小子也的的确确从没答应过他会放弃苏清月？ 不对，差点被这小子给带歪了。 发现陷阱的白元海火大了，哄不好的那种，“你别以为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会去跟你掰扯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些事。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不准回你的房间，听到没有？” 他绝不允许白承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苏清月混到一起。 李薇薇见白承允没作声，咬了咬唇，换上笑脸起身：“爷爷，您怎么还跟个老小孩一样，和承允吵起来了？两个孩子都刚睡着，再吵醒他们，可是会长不高的。承允，你也是的，医生刚说了爷爷的身体不好，你怎么就……” 她走到白承允身边，像是刚才那些不愉快都不曾发生似的，扯了扯白承允的衣角低声道：“你先跟爷爷服个软，他就是犟脾气一时没想通。等到明天清月醒了，你们两个一起好好跟他说说，只要你们两个是真心的，他总不会一直为难你们的啦。” 白承允看了眼李薇薇，眸底深邃处缓缓归于沉敛，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几秒种后，他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第495章 大男子主义 等白承允直接乘室内电梯上了三楼客房，佣人也紧跟着上三楼去给白承允收拾房间，白元海才知道这声“好”字，是白承允变相答应了自己。 老爷子傲娇地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恰逢家庭医生带着输液袋进来，白元海也松了口风：“别输太多袋，年纪大了容易起夜。” 家庭医生难得碰到白元海这么配合的时候，赶紧不失时机地跟着白元海进了房间，给他扎上针。 所以进了房间的白元海并不知道，当佣人把三楼客房收拾好后，白承允重新回到二楼主卧。 几秒钟后，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沉睡的女人出了主卧回到客房，门关上后，里面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二楼的小心柑目睹了这场“战斗”，叹着气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届的大人，真的是越来越难带了。” 她先回房间给烨哥儿重新换了条湿毛巾降着温，刚才客厅里有大人在，她不能下楼。现在该睡的都睡了，她趁机跑下去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退烧贴出来。 上次她感冒时，烨哥儿给她贴过这种退烧贴。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贴在额头上凉凉的，烨哥儿会睡得舒服点。 小爆炸头颠颠地跑回房间给烨哥儿贴上，听到楼下家庭医生离去的动静，想起白元海此时正在输液，她又重新下楼，进了厨房。 白元海推着移动药架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听到了厨房的动静。 他停住脚步，身后的佣人忙提心吊胆上前：“老爷，还是我来扶着您吧，您手上还扎着针，这样太危险了。” 也怪房间里没有单独的洗手间，不然也不需要这么周折。 白元海瞥了眼佣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喷了口气：“我还没老到自己走不动的地步。” 话落，脚步半途改道，走向厨房。 厨房只开了一盏壁灯，黑白两色的简约风格在深夜灯光映衬下，多了几抹烟火气息。 煤气灶上，药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股中药味充斥在厨房几十平米的空间里，不算好闻，但也别有一番特色。 而最里面的角落里，心柑托着下巴坐在小凳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个小小的瞌睡虫。 于尉守在旁边，见白元海前来，下意识要出声：“老……” 白元海抬手拦住，下巴点了点心柑的方向，用眼神示意道：‘别吵着孩子。’ 于尉心领神会，放轻脚步先出了厨房，才低声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老爷子不是在房间里输液吗？怎么出来了？ 他无声问向白元海身后的佣人，佣人还没回答，白元海指了指心柑道：“这是做什么呢？” 于尉：“小心柑听到您身体不舒服要输液，正巧家庭医生的中药柜里都有她需要的药材，就让我去取了，要连夜给您把药熬出来。她说这药早晨空腹喝时最有效，早点喝了，您就能少输点液。” 于尉心里感慨着，这么小的孩子，竟比大人还细心，老爷子平时没有白疼心柑啊。 白元海也很是震惊，看着心柑困顿的模样，不悦道：“小孩子胡闹是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房睡觉，这身体哪能受得了？” 语气虽然严厉，但话语中的心疼，也是遮都遮不住的。 于尉正要解释是小心柑执意要亲自熬药，厨房流理台上的倒计时器突然响起，铃铃的声音在沉寂的暗夜里格外清晰。 那个前一刻还困顿得不成样子的小心柑，腾地从小凳子上直起身来。小手胡乱抹了把脸，人也紧跟着站起，把凳子挪到煤气灶前，踩着凳子查看药锅里的药。 一连串动作看的白元海心惊肉跳，他也顾不得手背上还有针，几步上前把锅盖抢在了手里，“小心柑，可小心烫着！” 心柑讶然回头，还残留着困意的眼睛望着白元海：“太爷爷，我戴着隔热手套，不会烫到自己的。倒是您，您怎么下床了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锅盖接回来，又往药锅里加了一碗水，动作娴熟地完全不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白元海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他一个小时前还和白承允因为苏清月的问题吵过，而现在苏清月的孩子为了给他煎一碗药，连觉都不睡。 他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心柑的爆炸头，“这些事情让于尉他们做就好了，你快去睡觉。” “没关系的哦。”心柑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从凳子上下来，“于管家还要分神照顾您，我来就好啦。而且我有熬药的经验，以前妈妈在监狱里生病时，都是我给她熬的中药，要出一碗药就出一碗药，绝对不会多的。” 熬药熬药，熬的是药的药性，也是人的耐性。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耐心，白元海颇感欣慰。 他年纪大了睡眠少，往日这个时间早就醒了，干脆也不回房间，让于尉给他搬了张椅子进厨房，坐在了心柑旁边，“来，太爷爷陪着你一起。” “不用的啊。”心柑跑到白元海另一侧给他整理垂下来的输液袋软管，免得回血，“这里我一个人完全搞得定，太爷爷您不是一直主张‘君子远庖厨’嘛，就不要待在这里了啦。” 白元海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如今从小心柑嘴里再重复出来，多少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的意味。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不在里面待着，那你呢？君子远庖厨，那小孩还不能进厨房呢。这厨房里多危险啊，万一被烫到被烧到怎么办？你忘了你江叔叔还把厨房给炸了？” 这世间有几个能像江扬帆那样，做顿饭把厨房炸了的啊？ 心柑知道白元海这是坚持要让她回房睡觉，只好耸耸肩妥协：“行吧，那我们两个都留在厨房好了。都说‘老小孩’，这老小孩固执起来，也很要命嘛。” 白元海“嗯？”了一声，挺起胸口瞪向心柑。 心柑捂着嘴嘿嘿笑，“好啦，我知道太爷爷是关心我嘛，可是药马上就熬好了，不能半途而废啊。而且天快亮了，我还要煮鸡蛋给我妈妈用呢。” 第496章 慵懒 “你妈妈用水煮蛋做什么？”此时此刻，白元海不是很想提苏清月这个人，她和白承允的关系，要成为他的心头病了。 心柑打开冰箱拿了几个鸡蛋出来，又踩着凳子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昨晚袁媛的爸爸要割哥哥的耳朵，我妈妈和他打了一架，脸上有伤呢。睡一夜估计会肿，我煮鸡蛋给她滚滚脸消肿。” 白元海一怔，“还有这回事？” 他只听说烨哥儿和心柑被绑架，白承允带人去救。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白承允就是个锯嘴葫芦，半点也不透露给他。 包括苏清月受伤，其实并不是腰伤复发，而是为了保护烨哥儿？ 白元海感觉输液袋里装的不是药，而是苦瓜汁，冲的他嘴里也跟着泛苦，他几次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心柑歪头看到他的犹豫，笑了笑：“太爷爷是想说‘谢谢’，但是因为我妈妈和白叔叔的关系，您又觉得这声‘谢谢’说不出口？” 白元海双眼往外凸了凸，“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心柑无视白元海的窘迫，拉回小凳子坐在他身边，“太爷爷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啊。我妈妈救哥哥，是因为她真的喜欢哥哥，而不是有所图，更不是为了改变白家人对她的看法。说句实在话，对我妈妈来说，白家人的看法，还不如一张服装设计图来得重要。” 白元海有点坐不住了，幸好心柑接下来话锋一转，突然扬了个大大的笑脸：“不过太爷爷一直英明神武真知灼见洞察人心明辨敌我，肯定不会怀疑我妈妈的用心的是吧？” 这一连串成语，白元海听得上头，他嘴唇都僵硬了，“……嗯，那是自然。” 心柑更进一步，“我也知道太爷爷从来都是喜欢我妈妈的，只不过她以前和白叔叔两人闹得太难看，以离婚为结局。太爷爷您最重视家庭圆满，肯定得生他们俩的气，觉得他们太不拿婚姻当回事了对不对？” 白元海当然没有这个想法，但他也不能跟心柑说当年白苏两家的真正恩怨，只能道：“嗯……是吧……” 心柑小大人地拍了拍白元海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我站在太爷爷您的角度上看，也觉得这两人太不懂事了。要我是太爷爷您啊，我才懒得管他们两个呢，有那个时间，不如多追几个《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不听》的电视剧。电视剧可比他们两个有意思多了。” 白元海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鬼灵精的丫头，早就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不说话，就沉沉地看着心柑。 于尉在一旁提心吊胆着，夜里老爷子和少爷争执时的态度，他又不是没看见，心柑这个时候提少爷和苏小姐的关系，怕是…… 早就站到了心柑那边的老管家没控制住爱心的泛滥，小声劝了句：“老爷，心柑还是个孩子，她……” 就在于尉觉得白元海会发火时，白元海忽然哈哈一笑，清朗的笑声在厨房里余音绕梁了好几圈。 于尉被笑了个一脸懵逼，白元海却点着心柑的额头道：“你个丫头啊，和你妈妈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白元海说的苏清月小时候，也已经是苏清月十几岁时了。 心柑摸着额头被点到的地方，“太爷爷，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啧，夸你一句，你个小家伙还跟我喘上了。” “我这是为了配合太爷爷的，相声里这不就是捧哏吗？” “哟，你还知道捧哏呢？太爷爷也喜欢听相声，来，太爷爷给你听一段好玩的。” …… 一老一少的祖孙两人，八十多岁的年龄差，却一起捧着手机听着相声乐呵呵的，完全没有沟通的障碍。 于尉本来还担心老爷子会朝心柑发难，此时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心里提着的大石也落回了肚子里。 看来，少爷和苏小姐，这就算成了？ 于尉的猜想在早餐时得到了证实。 白元海和心柑一夜没睡，但听了一早晨的相声后也精神抖擞，两人最先坐到了餐厅里。 紧接着李薇薇从房间里出来，她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如今不用轮椅也可以灵活自如地行走，完全看不出她前阵子还做过一个大手术。 烨哥儿睡到早晨时低烧转为高烧，家庭医生刚进房间给他塞了退烧栓，如若高烧不退，再视情况给他输液。 一家人就剩下了白承允和苏清月没出现。 白元海看着桌子上中西合璧的早饭，拾起筷子：“不等他们了。心柑昨晚就没好好吃饭，别把她饿坏了。” 李薇薇知道白元海喜欢心柑，如果心柑是别人的孩子那也就罢了，偏偏是苏清月的。 她压着那股不舒服，笑着道：“爷爷，您和心柑先吃着。我去叫承允和清月下来吃饭。昨晚他们也挺辛苦的，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 不仅关心白承允，连苏清月也一视同仁，白元海为李薇薇的大度点赞，“去吧，快去快回，你的身体也要注意。” “知道的。”李薇薇乖巧一笑，起身先上三楼，手还没落到客房的门板上，房门先从里被人打开。 只露了一条缝的窄隙里，李薇薇看到白承允一身灰色方格的休闲家居服，未打理的头发垂在额前，透着迷人的慵懒。 她很久没见到如此有生活气息的白承允了，只觉心跳都加快了几拍，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入了温柔：“承允，你醒啦？快换衣服下去吃饭……” 剩下的话，在门扇彻底被拉开，白承允和他身后的人都映入眼帘时，尽数咽回了嗓子里。 苏清月？ 她昨晚不是睡在二楼的主卧吗？什么时候去的三楼客房？是她不要脸地主动缠着承允缠进去的，还是承允…… 李薇薇不敢再想下去，她听到了自己心里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惨叫声，“清月，你也在啊？那我先下去了，你们两个快点哦。” 说完，不待苏清月和白承允有所反应，李薇薇转身去了电梯前，按了电梯下楼。 第497章 贤妻良母 等再从电梯里出来，她已经可以很好地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爷爷，承允和清月马上就下来了。” 白元海也没听着李薇薇下二楼的脚步声，他好奇地侧目看了眼，“这么快？” 李薇薇不动声色地笑着：“承允和清月正好在一个房间里，就省了我的时间了嘛。” 一个房间？ 白元海瞪眼了，他放下筷子快步走出餐厅，抬头时，正看到苏清月和白承允在三楼下二楼的楼梯上。 白老爷子好气啊，指向两人的手指颇有重度帕金森的架势，“你们两个！” 白承允顿住脚步，停在楼梯中间位置，居高临下地望向餐厅，“知道了爷爷，很快下去。” 白元海一噎，他是催他们两个下来吃饭吗？他是这个意思吗？ 臭小子，就知道曲解他的意思，他迟早得被这不肖孙子给气死。 苏清月没心情理那祖孙俩隔空的剑拔弩张，她早晨醒了后发现自己在白承允怀里时就开始头疼，现在已经发展成了牙疼。 白承允房间的衣帽间里有她的衣服，她匆匆下到二楼换了衣服，看到白承允从浴室里出来时，气得骂了句：“白承允，你到底能不能分清眼前的形势啊？爷爷还在秋园住着，你……” “你不饿？”白承允当着苏清月的面，十分自然地扯了浴巾，挑起当天要穿的衣服。 苏清月张口结舌地看着如此清凉的白承允，想说“饿”，又总觉得这个字在这种情境里，有种大伙都懂的别样含义。 呆了半天，她才勉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白承允，你是暴露狂吗？你、你……” 白承允骨节分明的长指从衣架上解下一件浅粉色衬衣，往身上穿时，送给苏清月一个“我的身体你哪里没看过”的眼神。 苏清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闷骚男人，真是年纪越大越浪得飞起，都快冬天了还穿粉色衬衣，怕别人看不到他的春心荡漾吗？ 她懒得再和白承允鬼扯，扔下人自己先下楼去了餐厅。 餐厅里，白元海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苏清月，脸上面无表情的，让人无法辨别他的喜怒。 直到白承允也悠闲走来，拉开椅子直接坐在苏清月的旁边，白元海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我昨晚说过什么，你转头就忘了？” 是想气死老头子吗？ 白承允接过于尉端来的鲜榨橙汁，“没忘。” 白元海眼一瞪，“你这是没忘？” 没忘转头都能忤逆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要是忘了，岂不是明天就能带着苏清月去民政局办复婚？ 白承允施施然地拿起刀叉切着盘子里的太阳蛋，一叉下去，鲜嫩流汁的蛋黄破皮而出。 “我在三楼的客房。”他淡定道。 白元海有眼睛，自己能看到白承允是在三楼的客房。但问题是苏清月也在同一间客房里啊。 他刚要发火，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你小子！” 好啊，跟他玩文字游戏呢？ 表面上答应他不回二楼的卧室，然后钻他没严令苏清月必须留在二楼主卧的空子，把人带到三楼客房。 意识到被亲孙子摆了一道的白元海，非常不高兴，十段相声也哄不开心的那种。 小心柑看着餐桌上的风起云涌，小声地叹了口气，起身摸了摸白元海的药碗，确定温度适宜了，又加了一小勺糖。 “太爷爷，这药第一天喝，您可以加一点糖。我听哥哥说甜食可以刺激大脑释放脑内啡肽，而脑内啡肽可以调节情绪，让人心情变好哦。”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心柑是在变着法子哄老爷子开心呢。 李薇薇一直一言不发，若在平时，哄老爷子开心这种事定然是落在她头上。她精准地掌握着白元海所有的喜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让白元海高兴的事情。 可她现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承允和苏清月就坐在对面，他们一言不发，甚至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像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但他们周身又无形之中生出了一道屏障，那道屏障形成一个两人世界，没人能参与其中。 李薇薇嫉妒的眼睛都要发红了，她等着白元海的表态，现在只有白元海站在她这边了。 白元海看着眼前的那碗药，又看到心柑熟练地剥了一个鸡蛋递给苏清月：“妈妈，放在脸上揉一下，明天可是要上班的呢。” 苏清月早就忘了脸上还有伤了，她从来不在意这些表面，“妈妈没事，不要浪费食物。” 好好的一个鸡蛋，滚完脸后就不能吃了，最近鸡蛋可是很贵呢。 苏·居家过日子贤妻良母型·清月自从工作室倒闭后，又回到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优良习惯。 白承允瞥一眼苏清月，在心柑要把鸡蛋收回去时，长指掠过餐桌接过来，捏着苏清月的下颚将人转向自己，同时把鸡蛋放到苏清月脸上。 “认真揉。”他命令道。 整个餐厅出现了长达半分钟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以于尉为首的佣人们整齐划一地往后悄悄挪了一小步，他们预感将有火山爆发。 而餐桌上，苏清月瞪大眼睛，心柑张大嘴巴，李薇薇满脸不敢置信，白元海本来还在看苏清月的伤，此刻却一口气没上来。 全桌只有一个白承允最为淡定，往常只吃一个太阳蛋喝一杯橙汁就结束早餐的人，今天还好心情地又给自己拿了个三明治。 一口三明治下去，白承允看到苏清月还捏着那个鸡蛋一动不动，他挑了挑眉，“怎么，还要我给你揉？” 苏清月想把鸡蛋塞进白承允的嘴里，她怕再不塞，白承允一定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白元海没给白承允这个机会，他啪地一拍桌子，手边的餐具跟着齐齐一跳，他人站起来，指着白承允：“你，跟我过来！” 李薇薇适时站起，埋怨地暗自瞪一眼苏清月，才柔声道：“爷爷，您还没吃饭呢。” 还吃什么饭，早就气饱了。 白元海脚下未停，一路上了二楼的书房，推门的动作都气吞山河，咣当一声，就差没把门摔下来。 第498章 硬气了 佣人们跟着一哆嗦，白承允却跟没事人似的，拿了餐巾擦干净嘴才站起来，双手抄袋的架势像是要去旅游，而不是受训。 祖孙两人都进了书房，书房的门也被关严时，李薇薇再也忍不住，开始朝苏清月开火：“看到他们为了你吵成这样，你满意了？” 苏清月皱了下眉，抬眸看了李薇薇一眼，先对心柑道：“心柑，你去看看烨哥儿怎么样了。” 心柑无语的滑下椅子，这些大人，总喜欢在谈事情时把孩子支开，真当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心柑也走了后，苏清月就无所顾忌了，她一边揉着脸上的鸡蛋，一边勾着淡淡的笑：“薇薇，这不像你。” 若这世上有“沉得住气”这个榜单，那李薇薇拿第二，没人敢拿第一。可今天她竟然主动攻击了自己？ 李薇薇哪能听不出苏清月话里的讽刺，可她再沉下去，就真把自己沉入海底彻底没希望了。 她掐紧掌心，冷着嗓音低声道：“苏清月，别以为承允现在向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他不过是念着那份旧情罢了。你早晚有红颜迟暮的那天，到时候白苏两家的世仇再被摆上明面，你觉得承允还会爱你吗？” 苏清月无所谓地摊手，“不爱就不爱啊。而且我们两个好像同岁吧？我老了，你也一样老啊，白承允不会选择我，那会选择同样迟暮的你？” “你？！”李薇薇被堵了个结实，她没了吃饭的胃口，也推开面前的餐具，“苏清月，得意忘形，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清月笑了，“那我该说什么？好怕怕吗？薇薇，别把自己弄得太难看。” 苏清月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李薇薇瞬间白了一张脸。 她就想让自己难看了吗？还不是被苏清月逼的？ 李薇薇没再逗留，绕过餐桌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张餐桌就剩下苏清月一个人，她给自己揉完了鸡蛋，又吃了两根油条，眼神一次也没看向二楼的书房。 可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到她握着筷子的手指十分用力，指尖都已苍白没有血色。 二楼书房里，白元海怎么看白承允都觉得不顺眼，“来，我给你机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白承允垂眸看着袖口上的袖扣，似是觉得和衬衫不太配，又抬手解了下来，“爷爷不是很清楚我的打算？” 清楚个屁！ 他宁愿糊涂！ 白元海觉得在谈之前，应该先让家庭医生把氧气罩拿进来，给自己随时备着，“我明明白白说过让你娶薇薇，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薇薇现在都住进秋园来了，是人都知道她将成为白家的新主母。你倒好，你把苏清月也接回来，做什么？还想娥皇女英都占齐了？” 白承允四两拨千斤地回应：“苏清月和vivian，并没有血缘关系。” 白元海要掐人中自救了，他说的是娥皇女英的姐妹关系吗？“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一句，你娶不娶薇薇？” “不娶。” 白承允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正了神色，一脸的严肃，“爷爷，您既然知道我的心意，又何必非要做这些枉费的努力？您若真疼vivian，您希望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一辈子都独守空房？” 他用的是“一辈子”。 表明了他和李薇薇永远都不可能，也表明了，他的心这辈子都会在苏清月身上。 白元海从未听过白承允的心声，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剖白心迹。 从次子意外离世，白元海把白承允接到了身边亲自培养，到白承允独当一面，如今已能带着整个白氏集团蒸蒸日上。这二十几年来，白元海自认他还是比较了解白承允的。 这个孩子，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会轻易做出许诺，更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为了一个苏清月，他竟然说“一辈子”？ 白元海忽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拄着手杖慢步走到窗前，落地窗的纱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挡住了外面萧瑟的秋景。 原来不止何时，连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 老了啊。 白元海长吸了一口气，前一刻还在伤春悲秋的老头儿，一个转身，瞪向白承允冷哼了一声：“你不想娶薇薇，我还不舍得让薇薇跟着你受苦呢？真当自己是块香饽饽，是个女人都抢着要？” 白承允垂眸淡定脸，“爷爷说得对。” “我当然说得对！”若是影子可以随着心情变化形态，白元海此刻的影子就是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你爷爷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大米都多。” 白承允：“过多摄入食盐，易导致血容量增加，从而导致血压增高，还会引起血管硬化。爷爷，您的血压不能再高了。” 这说的是摄盐量的问题吗？ 白元海被白承允气得双眼模糊，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吃你的饭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小心柑说得对，我有这时间，还不如带着他们两个去看几集电视剧。浪费人生。” 老爷子硬气了一辈子，能说到这地步，就算是变相的松口了。 白承允又觉得那副袖扣其实还不错，他重新戴回到衣袖上，临出门前，“我让于尉给您把药送上来。” 他知道，老爷子是不可能再去餐厅吃这顿早饭了。 总得有个适应的时间。 餐厅里，苏清月已吃的差不多。见白承允回来，她望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爷爷……” “吃完了？”白承允问道。 他的脸色太过平淡，苏清月暂时无法分辨出他和爷爷到底谈了什么，两人的情绪又如何，只好先点头：“嗯。” 白承允便把他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橙汁放到苏清月面前，“心柑上午有乐高课。” 苏清月很久没陪心柑去兴趣班，都快把这节课给忘了，“烨哥儿还发烧呢，肯定去不了。要不心柑也别去了，我上午还要加班，没时间送她。” 第499章 装些糊涂 白承允盘子里的太阳蛋已经冷掉，佣人本想上前重新给他做一份，被他拦住。 他切了块蛋白送入口中，蛋白带着若有似无的腥气，他皱了下眉，“我陪她去。” 苏清月狠狠一怔。 她知道白承允不是慈善家，更对孩子没有耐心，可他却说由他去送心柑？ 苏清月总觉得白承允从书房出来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她又一时辨不出来。 等白承允抬头看向她，四目相接，苏清月才意识到自己盯了人家挺长时间了。 挺尴尬的。 苏清月端起橙汁喝了好大一口，以遮掩着自己的不自在，她咳了咳，“那我上去叫心柑，顺便看看烨哥儿。” 白承允一双黑眸幽深着，看向苏清月的眼神里，隐有笑意划过。 苏清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觉得是时候发挥监狱老大的恶势力了。 “笑什么？”她面无表情道。 白承允浅浅勾唇，手中的叉子朝那杯橙汁一点，“这个，是让你端给烨哥儿的。” “……” 苏清月望着被她喝了大半杯子的橙汁，又看了眼白承允眼里越来越浓的笑，咬了咬牙，仰头把橙汁一饮而尽，“烨哥儿刚吃了药，你不知道感冒药和橙汁同服，会影响药效吸收？” 白承允配合地点头：“嗯。” 苏清月：“……” 特么的这头还不如不点呢，怎么看都怎么觉得白承允是在嘲笑，赤裸裸的嘲笑。 好气哦。 苏清月扔掉杯子起身，不想和白承允待了：“我上楼了。” 她转身时还是木着一张脸，人走到楼梯口时，嘴角却翘了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苏清月走到一半时，于尉拿着对讲机进了餐厅，对白承允道：“少爷，夫人带着兰儿小姐过来了，就在门外。” 林素华亲自带着白兰儿，这是坐不住了？ 苏清月没怎么在意，只隐约听到白承允低沉的嗓音里，有“进来”、“爷爷”等字眼。 退烧栓对烨哥儿并没起多少作用，苏清月进门时，心柑刚拿了耳温计给烨哥儿量过体温，莹白的小脸有些垮：“妈妈，哥哥这身体是不是也太虚弱了点？不过是秋夜里待的时间长了些，怎么还高烧不退了呢？” 苏清月拿过心柑手里的耳温计，看着上面39.1的度数，拧眉道：“你去找于管家，让他带医生过来。” 烨哥儿这个样子，不输液是不行了。 心柑蹬蹬蹬着小短腿去叫于尉了，苏清月俯身摸了下烨哥儿的额头，忍不住啧了声。 好烫。 像个小火球。 许是苏清月的手太凉，乍一放到烨哥儿额头上，他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却在苏清月要收手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难受……”他小声哼哼着。 苏清月认识的烨哥儿，从来都是少年老成睿智非常的形象，还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发烧了大半夜，哪怕几分钟前心柑还拿棉棒给他湿敷过嘴唇，可这会儿又已干得起皮。他小小的眉头紧拧着，即使在睡眠中也不安地晃着头，像是在寻求什么安慰。 苏清月看的心疼，上前半跪在床上，俯身捞起烨哥儿将人抱在怀里，小声哄着：“没事，待会儿我们打了针就不难受了，嗯？” 烨哥儿迷糊的意识里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熟悉的味道袭入鼻间，所有的难受都被清除了似的。他贪恋这种奇怪的温暖，小身子往里拱了拱，如同一个在母亲怀里得到满足的婴儿。 苏清月有那么一瞬，身体是僵硬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烨哥儿往她怀里拱时，她感觉像有一股电流窜进了心里。 就好像，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在她怀里，只不过这几年他走失了，她费劲千辛万苦如今才刚刚找到。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可抱着烨哥儿的双手，却是怎么都不舍得松开了。 一楼客厅里，林素华拉着白兰儿坐在沙发的一侧。 李薇薇也出了房间，和白承允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不时地给白元海添着茶水。相较于坐在对面的林素华母女，李薇薇更像是白家的人。 白兰儿又嫉又恨，不明白白元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穿李薇薇的真面目。 林素华见白兰儿一直盯着李薇薇，怕她沉不住气，暗自掐了她一下。 白兰儿吃痛，刚要喊“哎哟”，触到林素华警告的目光，她一凛，想起大清早过来的真正目的。 她忙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脸上摆上焦急：“爷爷，哥，烨哥儿怎么样？昨天回来后有没有被吓到？都怪我，是我识人不清，太过相信韩梅和袁绍。早知道他们夫妻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带烨哥儿去参加袁媛的party的。” 一字一句听上去像是请罪，但更像是把罪过引到袁绍和韩梅身上，她白兰儿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也是白兰儿为什么要让袁绍也绑架自己的原因。她必须先把自己撇清楚，不然她一个养女，被赶出白家大门是迟早的事。 李薇薇看着白兰儿哭哭啼啼的样子，眼底划过冷笑。 她端起茶壶到了杯茶水，起身送到了白兰儿面前，柔声道：“兰儿，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又不会因为你和袁绍夫妇有关系，就怀疑你故意带烨哥儿过去让袁绍绑架。我们都相信你的。” 这哪是相信？这分明是变相的挑拨！ 白兰儿气急败坏地跳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也是被绑架了的，我也受了伤的。” 说着，还撸起自己的袖子，向众人展示她手腕上被绑绳勒出来的青紫。 林素华也在旁边帮腔，她看向始终不做声的白承允：“承允，你不为你妹妹说两句吗？外人不了解兰儿，你也不了解？” 一个“外人”，轻松将李薇薇挑了出去。 李薇薇先是一愣，而后又垂下了眸子，慢慢坐回到沙发上，脸上有遮掩不住的难堪和失落。 白元海看在眼里，不悦地拄了下拐杖：“行了。既然两个孩子都平安地回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 老爷子何尝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家和万事兴，真要追根究底起来，这家怎么可能“和”了？ 适当时候，就是要装些糊涂。 第500章 清白无辜 白元海发了话，白兰儿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她得意地暗中瞪了李薇薇一眼，哼，还真拿自己当回事，想陷害她呢？ 林素华见白兰儿的事就此揭过，虽然她也想再待一会儿让兰儿和承允联络联络感情，但兰儿和袁绍的事还是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爆出来，她只能先带着白兰儿离开。 有时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心柑和于尉去叫了家庭医生进客厅时，冷苍也跟在后面急匆匆进来，看见满客厅的人，先是怔了怔，而后才走到白承允身后小声道：“先生。” 明显是有事要汇报。 白承允“嗯”了声要起身，白元海望过来，“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冷苍为难了：“这……” 白承允先挥手让家庭医生跟着心柑他们上二楼给烨哥儿输液，等心柑的小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道：“说吧。” 又是白元海又是白承允，冷苍不得不服从命令：“是关于兰儿小姐的事情。” 白兰儿还在得意中，冷不丁听到冷苍提自己的名字，她一哆嗦，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冷苍接着道：“袁绍称他早在绑架小少爷前，就把他和兰儿小姐的所有视频都发到了邮箱里。只要他一出事，邮箱就会把视频自动发送给各大营销号。” 视频。 所有的。 白兰儿如坠冰窖，寒气不断地从脚底往上冒，冻得她血管里的血液都无法流动，“撒、撒谎！我和袁绍能有什么视频？他、他在诬陷我，他这是想转移注意力，是想拉我下水以求自保！你们不要相信他，不能相信他的！” 她庆幸在来之前林素华有让她背过相关的台词，不然以她现在脑子里的混乱，她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素华也没料到事情会来得如此突然，她都还没想好如何让袁绍死的悄无声息，袁绍竟出其不意地咬了回来。 她稳住心神，顺着白兰儿的话道：“哼，这个袁绍可真够阴险的，好歹兰儿也和他的妻子是闺蜜，他怎么能用这么龌龊的方式来保住自己？这要传出去，兰儿的名声被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白元海本就沉着脸，此刻更是阴云密布，李薇薇适时出声：“说起来，前几天网上是不是也有段视频，说那是兰儿和一个男人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这个男人，该不会就是袁绍吧？” 白元海一听这话不对，“什么视频？” 他虽然跟烨哥儿学会儿了刷微博，但白兰儿的视频因为内容不合适只上了一会儿热搜便被撤下，底下人又不敢向白元海汇报，是以到现在白元海还不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 白兰儿想到那段视频，就被拽入了无限循环的噩梦里，她“啊”的尖叫出声，嘶喊着：“那是假的！那不是我！不是我！” 李薇薇一脸的不解：“可是上传视频的up主说疑似白家养女……” 她说到这里猛地顿住，像是才意识到她的话又多不妥似的，“爷爷，只是网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应该不会是兰儿。也或者说，是袁绍提前设下的陷阱，就为了有一天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兰儿拉下水。” 白兰儿才不相信李薇薇会替她说话，她恶狠狠地等着李薇薇：“你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别以为提出那段视频就能把我和袁绍扯在一起。我说过那个视频里的人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这一大清早的，白元海被吵得头疼，就算喝了心柑给熬的药，血压也有止不住上升的趋势。 他啪地一拍茶几，指着白承允：“到底怎么回事？这事你知不知道？” 白承允全程淡定地坐在沙发一隅喝着他的茶，被老爷子点明也是眼皮都没抬。 倒是冷苍主动道：“老爷，事情发生的时候，先生正在a国视察分部，并没有来得及关注这件事情。” 不管冷苍说的真假，白兰儿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白承允不知道，她就还有机会。 可白元海又把视线挪向李薇薇：“那你说。” 李薇薇一脸为难，语气里有犹疑又有劝解：“爷爷，兰儿都说了那视频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毕竟事关兰儿的名节呢，我们都别再提了吧。”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白兰儿今天算是看穿李薇薇了，这人脸上那张假面具真是让人恶心透顶，她气恼地握紧了拳头，想站起来反驳，被旁边的林素华拉住。 林素华叹气道：“爸，我看过视频，我可以担保那绝不是兰儿。还故意弄成偷拍的样子，画面模糊不清的，摆明了就是有心之人要置兰儿于死地。只不过兰儿到底是个女孩子，咱白家又家大业大的，哪能把这种事情闹到明面上？我也劝过兰儿了，让她先咽下这个哑巴亏，以后交友谨慎点，别再让人钻了空子了。” “有心之人？”白元海听出这视频是什么视频了，那他自然不能让人去拿来看，只能转向另一个重点，“听你这话里，是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林素华一惊，一副没想到老爷子会追问的表情，眼神更是下意识往白承允的方向扫了眼，又极快地收回来：“爸，我就是猜的，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白兰儿好歹也跟在林素华跟前生活了二十几年，母女两人的默契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林素华一个眼神，白兰儿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妈，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只顾及我哥的心情，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可你顾及到我了吗？就因为他是亲生的，而我只不过是……” “兰儿！”林素华高声喝住，脸上怒意明显，“说什么混账话呢？好了，你歉也道了，爷爷和你哥也原谅你了，我们该走了。” 说着，扯着白兰儿的胳膊就要起身。 白兰儿挣扎，“我不走！凭什么我要被迫认下这种事情？我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一出去大街上的人就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不要脸。可明明我是清白无辜的啊！” 第501章 两人更近 “你！”林素华扬起手就要朝白兰儿脸上招呼，可手掌落到一半，又不舍得似的，泪落了下来，“你是不是要气死妈妈？你就非要让这个家没个安宁的时候吗？” “妈……”白兰儿也委屈地落泪，母女两人就差没有抱头痛哭。 李薇薇一直眼底凝着嘲讽，白承允依旧置身事外，唯有白元海，脑壳更疼了，太阳穴也跟着突突地跳。 他正要开口，头顶突然冒出一道女声：“不如说给我听听，是谁心机这么重用这种手段陷害你？你一口一个顾及白承允，怎么，那视频是白承允放出去的？” 众人闻声抬头，二楼，苏清月端着一只杯子站在楼梯口处，看样子是要下来接水。黑色长裤白色上衣的搭配让她周身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清冷气息，那双眼睛更是布满了冰凉，仿佛一个眼神，就能冻结一条生命。 白兰儿早就从林素华那里得知苏清月也在秋园，可听听是一回事，如今亲眼见到，心里的妒忌顷刻间翻江倒海，冲得她两眼发红。 白元海见苏清月出来，拄着手杖起身，“烨哥儿打上针了？我上去看看。” 白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烨哥儿扎针时，周围除了医生，不得有任何人在跟前，佣人都要站房间外等着。 烨哥儿美其名曰“我们彼此给彼此留点空间”，实际上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他扎针时疼得面目扭曲的样子。 苏清月拿着杯子缓步下楼，“爷爷，医生重新量了温度，退下来一点了，就没有打针，在给烨哥儿做推拿。” 之前是心柑没有搞明白耳温计的用法，量错了。不过烨哥儿身上还很烫，医生便用了最保守的推拿法，让他先降温。 白兰儿眼看白元海要上楼，这要是他走了，戏就进行不下去，罪名就彻底落实在自己身上了。 她一咬牙，往前一步，抬手指向苏清月：“爷爷，就是这个女人，她一直在骗您呢。就是她和袁绍暗地里勾结陷害我。苏清月，你不要仗着我手里没有证据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白兰儿话音刚落，一直专注于喝茶的白承允倏然抬眼，幽深双眸里的视线黑而沉，如两把利剑。 白兰儿只觉自己好像被戳了个透心凉，她要使劲硬撑着，才能让自己不露怯。 白元海看了白兰儿一眼，又抬头看了眼苏清月，“兰儿，你说这事和清月有关？你确定？” 若是以前，白元海听到这种消息后怕是早已火气旺盛，但现在他也知道了苏清月是什么性子，她怎么屑于做那种事情？ 但如果不是苏清月，白兰儿又坚持指证苏清月，那这背后到底怎么回事，就得查清楚了。 白兰儿成功吸引了白元海的视线，暗中得意着，嘴上更加不把门了：“爷爷，我昨天也在现场，我亲眼看见苏清月和袁绍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有猫腻。这个女人，她就没想让我们白家好过，她就是回来复仇，要把我们家给搅散的。” “你闭嘴！” 白元海还没回应，二楼突地爆出一声沙哑的稚嫩厉喝。 烨哥儿站在之前苏清月的位置，一张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发烧热的还是气的。 心柑紧跟在烨哥儿后面，像个称职的小护士：“哥哥，你还没推拿完呢，这时候停了可是会功亏一篑的。苏姐的事情让她自己解决，我们给她点成长的空间嘛。” 烨哥儿肃着一张脸，严厉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四五岁的孩子，“妹妹，在我的地盘上，我不允许有人诋毁苏阿姨半句。” 他说着，抬脚下楼，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人隐约能听见激情澎湃的bgm。 心柑小小的“哇”了一声，“哥哥你这个样子好ma……” “man”还没完全出口，就见烨哥儿脚下一软，骨碌朝楼梯下摔去。 烨哥儿忘了自己还是个发烧的人，这会儿身体还绵软无力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呼出声，离得最近的苏清月迅速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杯子朝烨哥儿扑过去。 “噗通”。 身体与楼梯台阶相撞的声音，让人怀疑骨头是不是也会跟着碎裂。 苏清月倒吸着冷气仰躺着楼梯中间，她没顾得身体上的痛，只急急摸向怀里的烨哥儿：“有没有摔到？哪里痛？” 烨哥儿没想到苏清月会这么不要命地扑过来接住自己，担心台阶会伤到苏清月的骨头，他连忙翻了个身要爬下去：“苏阿姨我没事，你呢？” 人还没落地，被白承允从后面拎着衣领提起来，往上好几个台阶才放下。 苏清月也跟着道：“小心，地上有碎片。” 是她手里的杯子摔碎了，烨哥儿刚才从房间里出来得急，没穿鞋，这样贸然落地，很容易割伤。 烨哥儿难得听话地站在原地，也挡住了要上前的心柑，对白承允道：“爸爸，快抱苏阿姨回房间，让医生看看她有没有伤到骨头。” 心柑附和着：“对啊，年纪大了钙质流失，很容易摔骨折的。妈妈你不要乱动，要是摔折了肋骨，可是会插到内脏的。” 烨哥儿握着心柑的小手手，“别担心，以后我们监督苏阿姨每天按时服用钙片，保证等她退休后，去广场上跳舞都可以来34圈fouetté。” 苏清月：“……” 明明是该骨头疼的，怎么被这俩小东西气成肺疼了呢？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老胳膊老腿，苏清月身残志坚地想要坐起来。 正巧白承允伸出胳膊要抱她，一个起身，一个俯身，两人的脸在半空险些相撞，苏清月的唇更是离白承允只有几厘米。 苏清月内心卧了个大槽，这种死亡角度都能碰出来，老天是想让她死吗？ 她连忙后退，被白承允一记眼神横过来：“别乱动。” 苏清月：“！！！” 这厮竟然还敢转头看她，他不知道这一转头，两人更近了？ 底下那么多双眼睛都要把他们两个戳穿了，白承允的皮是有多厚，他半点都感觉不到？ 第502章 要娶的人 白承允无视苏清月眼神里的警告，面无表情地继续俯身，将人打横捞起，往楼上走去。 直到两个大人两个孩子都消失在楼梯上了，客厅里的众人才从这宛若一家四口的画面里醒过神来。 李薇薇只觉她的肺管子里都是血沫，呛得她喉咙发疼。 白承允和苏清月都到这地步了，白元海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薇薇想到早饭时祖孙两人的密谈，再看看此时白元海的态度，她忽地明白了什么。 爷爷他该不会…… 李薇薇心神不宁时，白兰儿和林素华也是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危险。 白兰儿不敢细想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时间白元海还打算让白承允娶李薇薇的，可怎么转眼间，白承允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对苏清月又抱又搂的，他都不加阻拦了呢？ 她再蠢也知道李薇薇从来不是威胁，苏清月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如果连白元海都同意了，那她这辈子…… 白兰儿要急疯了，她不能容忍苏清月这么嚣张下去，“爷爷，您还没看明白吗？苏清月为什么要发那段视频？她已经把我哥的魂给勾走了，接下来她就要毁掉我，让我做不成烨哥儿的妈妈，让烨哥儿也转到她的阵营里，争取早日上位。她其心可诛啊！” 林素华也忍不了了，“爸，您都忘了苏家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了吗？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全都白受了吗？您可以不让承允娶兰儿，但您也不能糊涂地答应他和苏清月复婚啊！这要是苏清月再嫁进来，我们白家可就成了全城人嘴里的笑话了。” 母女两人义愤填膺的，李薇薇嘴角飞快地勾过得意，“阿姨，兰儿，你们先别激动嘛，承允和清月或许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呢。我们要相信爷爷，他一定有自己的分寸的。” 听着像是在为苏清月开脱，但却让白兰儿更加激动：“这里有你什么事啊？真当爷爷把你养大你就是我们白家人了？而且你做这副大度的样子给谁看？你敢说你心里不嫉妒，你心里不恨苏清月夺走了我哥？苏清月整天戴着面具装好人，你呢？你比她可怕一万倍。” 整个大厅里，一时都是白兰儿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白元海听这场闹剧听了一早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够了！” 他厉喝了声，率先起身：“兰儿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清月所为，兰儿又受了什么委屈，我会让人一一查清楚。今天到此为止，都散了。” 白兰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这事老爷子要彻查？那万一被他查出来…… 林素华知道秋园不宜久留，拽着白兰儿先出了秋园，等上车后，她恨声道：“让你手下的那些私家侦探全来见我。” 白兰儿还在忐忑着：“妈，我该怎么办？” 林素华眼神一厉，“有我在，苏清月想翻出新花样，怕还是嫩了点。放心，我们先让袁绍永远闭嘴，剩下的脏水，我们全往苏清月身上泼。” 她倒是小瞧了苏清月，这才几天不见，竟然把老爷子都收服了。 再这样下去，苏清月就得在白家称王称霸，她和兰儿都得卷铺盖滚蛋。 林素华狠吸一口气，睨向白兰儿：“我找了个和你七八分相似的网红，你们那段视频是在哪里拍的？你再尽量把那辆车开到那里，我们把那段视频一帧不差地重新拍一遍。” 白兰儿想不到还可以有这种操作，她惊讶于林素华的智慧，“妈，你的意思是说，用高清版的来替代我那一版，这样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那不是我？可是、可是……” 白兰儿想到袁绍的威胁，心里惴惴不安的，手指也被自己拧成了苍白。 林素华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气得狠狠打了白兰儿一巴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实在耐不住寂寞，我可以给你安排各种男人。你怎么就偏偏和袁绍那种二世祖混在一起？你脑子是进水了？” 白兰儿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捂着被打红的地方喏喏道：“妈，要是被我哥发现那些视频，可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林素华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沉默了一阵，道：“让你手里那几个黑客速度快点，争取在你哥前面找到邮箱，把所有视频都销毁。我们已经走到这步了，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总之兰儿你记住，你哥最后要娶的人，只能是你。” 林素华语气坚定而阴狠，白兰儿本来还带着丝胆怯，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她慢慢也有了底气。 翌日，到了周一。 李薇薇大半个月没到公司，站在电梯前等总裁专属的直梯下来时，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十分陌生。 电梯门开，她才发现白承允和冷苍也在里面。 冷苍正在白承允身后汇报着什么：“……说是醒了，但情况不太乐观，刚醒就推入了手术室，您看……” 剩下的话，在冷苍看到了李薇薇后，被冷苍彻底终结：“李秘，怎么回来了？” 白承允也望过来，“身体可以？” 李薇薇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温总刚才给我电话，有个一直是我跟进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就干脆回公司了。放心吧，我都休养了这么久了，身体早就没问题了。” 白承允点头，“总之，身体要紧。” 李薇薇往旁边退了一步，先让白承允和冷苍出来，“知道的。你们先去忙吧。” 各自颔首道别，冷苍快步去给白承允开车后门，李薇薇则进了电梯，按了最顶层。 电梯门关，李薇薇脸上的笑尽数消失，她回忆着刚才冷苍的只言片语，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联系相熟的黑客。 很快，白承允那辆车被定位，随着红点的变化，最终停在了“青山疗养院”五个字上。 第503章 该有的姿态 李薇薇知道这家疗养院，是白氏集团曾经投资的一个高端疗养项目，不是有钱就可以入住的。 但白承允去那里做什么？ 在李薇薇的记忆里，白家除了大房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当年犯了错后被关在疗养院里一段时间。但后来就被转移到了西欧的一个海岛，最近的消息是得了重病快不行了。 难道是这个大儿子被秘密引渡回国，正在疗养院里治疗？ 李薇薇看着屏幕上的红点，掏出手机，拨了黑客的电话：“我要这家疗养院里所有病人的名单和资料，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今天进过手术室的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那头应了“是”，到底是用惯了的人，不出两个小时，疗养院的所有资料就进了李薇薇的邮箱。 李薇薇看着手术室病人的名单，在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和他的相关资料时，她听到了血液被冻僵的声音。 白承允，他竟然瞒着所有人，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秋园。 苏清月觉得今天的白承允，说不出是哪里怪，但总有点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她以为是连日奔波累坏了，便去厨房盛了碗参汤，送到了二楼的书房。 一开门，呛人的烟草味让苏清月怀疑书房是不是着了火。 她觉得奇怪的那个人，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没吸，只任由香烟袅娜着余烟。 苏清月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白承允。 哪怕当年白氏遭遇最大危机，他临危受命拒绝了常青藤大学的offer，而毅然接起那个烂摊子时，都一直是杀伐决断镇定自如。 苏清月把托盘放在书桌上，走到白承允跟前：“你……没事吧？你这副样子，让我有理由怀疑白氏是不是快倒闭了。我现在也算是白氏的员工，如果真倒闭，有遣散费吧？” 白承允掐掉手里的烟，转头看向苏清月，一双黑眸深邃似海，让人看不透它最深处的风景。 啧，平时她开这种玩笑，他早就怼死她了，现在竟然在实力cos“不和陌生人说话”？ 苏清月越发觉得白承允有情况，她呼吸紧了紧，刚要开口，白承允突然道：“有没有想过，去另一个城市生活？” 这是什么问题？ 苏清月莫名其妙，“我生在湖城长在湖城，这里有我留恋的一切，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为什么要离开？” 白承允点了下头，一秒钟前还扮深沉的人，忽然一个转身，将苏清月困在了他和窗户之间，“留恋？” 苏清月窘了。 她说了那么多话，白承允怎么就听到这么一个关键词？亏她还觉得他哪里不对劲，这一言不合就耍流氓的气质，哪里不对劲了？ 她无语地翻白眼，故意和白承允对着干：“对啊。我曾经的学校，住过的房子，看过的风景，这不都是应该留恋的……唔！” 捏住后颈的大手将她困了个结结实实，人也被抵在落地窗上动弹不得，苏清月感受着唇上的碾压，觉得自己出书房时可能又要被孩子们以为她吃了辣椒。 直到肺腔里的呼吸都被夺走，白承允才松开对苏清月的钳制，低沉的嗓音暗含了一丝沙哑：“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清月心里对白承允竖着中指，面上却笑得极其狗腿：“最留恋的，当然是白总您了。您是我过往岁月里最浓重的一笔，谁都不可取代，谁也不能描绘。这下满意……唔！” 白承允他大爷！ 不说他要被用强，说了还用强？到底要哪样啊？ 苏清月被抵在玻璃窗上足足思考了一整个人生，到最后出书房时，都没明白过来，白承允这丫到底怎么了！ 白承允出了书房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再下楼时，冷苍已在客厅等着：“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 白承允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出门，上车。黑色的迈巴赫穿破黑夜的宁静，一路直上落霞山上的白家老宅。 老宅的大门口，刘永一脸焦急地走来走去，在看到白承允的车时，赶紧跟过去：“大少爷，您可来了。” 白承允下车，系着西装扣的动作潇洒又帅气，似是完全没被刘永的急切所影响，“爷爷在哪儿？” 刘永焦急的表情一顿，看向白承允的视线里落入叹息：“老爷在祠堂，让您来了后直接过去。大少爷，老爷今晚上就喝了一小碗汤，降压药也没吃。您好好和他说说，可千万要稳住情绪啊。” 白承允脚步不停地直接走向西边的祠堂，在进门前，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刘叔，先去把降压药拿来吧。” 刘永一听就眼前一黑，今晚上这是要过不去了啊？“大少爷，您有话和老爷好好说嘛，万事好商量对不对？” 这祖孙俩，自从苏清月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就没几天缓和的时候。 白承允面色不变，只坚持着：“先准备好。” 说完，人进了祠堂。 白家从上百年前发迹一直到现在，有过低谷也有过巅峰，到今天能有如此底蕴，和过往的列祖列宗是脱不开关系的。 祠堂里没有太过现代化的东西，与老宅其他地方相比，甚至有一些陈旧。但每一寸地方都一尘不染打扫地极为干净，连每一个牌位都在昏暗的灯光下整洁如新。 白元海就站在一整片牌位前，手拄着手杖背影挺拔，在听到白承允进门的声音后，缓缓转身，表情严肃气场凛然。 “过来。”他指了指白承允，又指向他身旁的一个蒲垫，声音冷绝：“跪下。” 门外的冷苍意识到情况不妙，想上前劝导，被白承允一个眼神拦下：“关门。” “先生……”冷苍还想说什么，在看到白承允眼中的情绪时，最终选择了沉默，上前关上门，将祖孙两人彻底关在了门内。 白承允走到蒲垫前，膝盖落在垫子上，即使跪着，他也是身姿笔直，浑身上下找不出半丝颓败。 若是往日，这样的白承允定会得到白元海的赏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总是有人上人的傲骨，这才是白家继承人该有的姿态。 可现在白元海看着白承允这幅样子，只觉讽刺：“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在这吗？” 第504章 该做的事 白承允不动如松：“您说。” 还他说！ 还装蒜！ 白元海气血上涌，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放烟火，全是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你！”他高举起手杖，一副随时都会落在白承允背上的架势，“今天白天去了哪里？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一一给你提示？” 白元海自年龄大了后，时不时会像个老小孩一样气得上蹿下跳。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白元海真正生气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肃穆。 一如现在。 但白承允依旧没什么反应，“爷爷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 “你说我为什么再问？”白承允这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阵势彻底惹恼了白元海，既然说不通，那他就干脆挑明：“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子，当年口口声声告诉我苏振川死了，连你妈和兰儿都相信，是你亲手拔的氧气管。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他被你藏了起来，藏了这么多年，并且就藏在我们自家的疗养院里？” 可真是熟读了孙子兵法，将这招“声东击西”玩了个透彻啊！ 白承允没说话，白元海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只径自围着白承允转着，不停地数落着他。 “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还小，不懂父子之间的感情对你父亲没有留恋，我不怪你。但那是我的儿子，我从他小时候就开始认真培养的亲生骨肉！可我最重视的这个亲生骨肉，却被苏振川几刀结束了生命，苏振川亲手杀了他！我半截身子入了土，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体没体会过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当年你亲手把苏清月送进监狱，名为报复实则是保护她，为了不让你妈对她下狠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她出狱，你们又纠缠在一起，我依然可以不勉强你们，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苏振川是个死人。他以他的性命抵了我儿子的性命，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咽下这口怨气，我才能接受苏清月！ “可现在有人告诉我，苏振川没死？他当了几年植物人，今天还醒了随时都能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我的儿子，却要长眠于地下，永远都不可能醒？” 白元海想到逝去的儿子，心脏就一阵绞痛。他看向属于他儿子的那个牌位，这么多年了，还是新的，像是昨天他才亲手写下牌位上的字。 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忍过心里那阵痛后，再睁眼时，眼底落入冷酷：“你今晚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你父亲托梦说他原谅你了，你就起来。另外，苏振川既然还活着，那我也不可能去亲手杀了他。但让他再留在湖城，不可能。包括苏清月和心柑，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在湖城看到任何苏家的人出现。” 白承允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一紧，沉静了一晚上的脸色终于裂了一丝改变：“爷爷！” “怎么？我让苏清月离开湖城，你舍不得了？”白元海何尝不知自己这个孙子对苏清月的深情，“好，苏清月不离开，也可以。你要继续和她纠缠，我也不拦。但我不会放过苏振川。他不是醒了？那当年的帐我们就要好好算一算，就是不知他那把老骨头，能在狱里撑多长时间了。” 白元海不容拒绝的坚决，表明了他的态度。 要不苏清月离开，要不苏振川入狱，没有第三个选择。 白承允眼底的光渐渐归于沉寂，祠堂的光线投在他身上，落了一层昏暗的剪影。 那剪影在长久的凝固后才微微一动，声音也随之逸出：“我会送苏清月离开。” 白元海绷紧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手杖。 白承允宁愿选择让苏清月离开也不伤害苏振川，为的是那条人命？他自认为自己的这个孙儿，从来不是那么重视生命的人。 白承允如此对待苏振川，不过是因为苏振川是苏清月的父亲，他为了一个苏清月，宁可放弃心里最重要的！ 白元海无法确定这般痴情，对一个家族掌权人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是祸还是福。 他长叹一口气：“好，既然你说要送她离开，那就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她前脚刚走，你就后脚跟上。我要你——” 白元海一顿，长指指向儿子的牌位：“对着你父亲的牌位发誓，此生不再和苏清月有任何纠葛。我不会糊涂到让你们此生不再见，但如果你们还有半点感情牵连，只要我白元海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允许！” 白承允依旧直挺挺跪在那里，脸色寡淡，视线也寡淡。 对于白元海的条件，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白元海的话，并不能在他心底引起任何波动。 “好。”他最终给出了一个字。 算是达成了协议。 白元海知道他这个孙儿不轻易表态，但一旦说出口的承诺，就一定会遵守。 他态度缓和了些：“别怪爷爷逼你。是这白苏两家的世仇，是永远都过不去的坎。人活一辈子，可以忘掉很多事情，唯有仇恨，是谁都磨不掉的。” 所以纵然他喜欢苏清月这个孩子，但再喜欢，也终究抵不过“仇恨”二字。 夜已深，秋寒露重，这几日因为降了一股冷空气，夜里偶尔也会下霜。 难得白承允这么配合，白元海嘴上下着狠，但到底不忍心白承允在这么寒的夜里跪上一夜。 他拄了拄手里的手杖，“别以为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就会原谅你。在这里跪上三个小时，我会让人盯着你，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挺拔的身姿出了祠堂，没入了浓烈的夜色中。 冷苍见白元海走了白承允还没出来，就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了。他吸了口冷气，壮着胆子开门进去：“先生，我来替您吧。” 作为白承允的下属，主子受过，他代为受罚，不为过。 白承允垂着眼睑看着地面上的大理石纹路，在冷苍要过来扶他时，他一抬手：“去做你该做的事。” 第505章 最好看 冷苍头顶冒了个小小的问号，他愣了下，随即才明白：“先生是让我去查，老爷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确实是很蹊跷。 自白承允把苏振川藏进了青山疗养院后，白承允去过那么多次都没人发现，怎么就单单今天苏振川醒了，却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了？ “先生，我这就去办。”冷苍直起身来，又不放心地道：“我让于尉过来照顾您吧？” 祠堂里为了通风设置了很多老式的通风口，这风呼呼的刮着，白承允在这继续待下去，怕是得感冒。 白承允拒绝：“不必。” 于尉在秋园，有他自己该做的事。 冷苍连续被拒绝两次，表示很心衰，“那先生，我先走了。” 既然白承允不愿意离开，那当务之急，就是先处理幕后黑手的事。 秋园。 苏清月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全是乱七八糟的梦。 她昨晚被白承允按在书房折腾了一次，回房后靠在床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早晨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照醒她时，才发现昨晚连窗帘都没拉。 苏清月看着旁边空了一半的床，伸手摸过去，指尖冰凉的触感告诉她，白承允一夜未归。 结合昨晚白承允的不正常，苏清月直到坐到餐桌前还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苏清月这副思索的样子，在李薇薇眼里就成了魂不守舍。她勾了抹得意，拿起一片吐司慢悠悠地抹着花生酱：“清月，怎么没见到承允下来？他去哪儿了？” 苏清月从混沌中回神，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李薇薇：“你身为白承允的总秘，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李薇薇脸色一僵，“清月，你说话就非要这么带刺吗？” 经过那天早晨那场battle，怎么李薇薇还觉得她们以后可以和平共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清月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尤其李薇薇这种明面上看上去优雅纯良实则暗地里肯定使不少坏的，她有去分辨李薇薇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陷阱的功夫，还不如多画两张设计图。 剥了一个水煮蛋，苏清月慢条斯理地撕着蛋白放到心柑盘子里，自己则吃掉蛋黄，“薇薇，你想让我说什么？反正昨晚白承允没在我的床上，也没在你的床上，我们一比一打平？如果以后我们两人的话题要一直都是这种没营养的，那抱歉，我没兴趣参与。” 李薇薇本意是想旁敲侧击地让苏清月知道白承允的去向，从而把苏振川的事挖掘出来。 可苏清月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她被气得脸色铁青，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 呵，等苏清月是最迟一个知道苏振川还活着的事时，可别怪她没提醒过。 烨哥儿拉着心柑的小手从二楼下来。 烨哥儿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他一身暗纹方格绅士三件套，本就皮肤白，藏青色的外套更是衬得他像个白嫩的粉团子。 旁边心柑则走了运动风，爆炸头中间分线扎成两个蓬蓬的小圆球，运动装挑了红色，远远地走过来，像一团活力四射的小火苗。 等坐到餐桌苏清月旁边，心柑“哇”了一声，“妈妈，我们今天穿的是情侣装吗？” 苏清月低头看着自己随意搭配的黑白套装，她实在穿不了设计部里那花里胡哨的风格，还是坚持走自己的简约路线，“我是黑你是红，我们哪里情侣了？” 烨哥儿凑过来搭腔：“苏阿姨，黑红黑红，放眼现在娱乐圈的大流量，哪个不是因为身上那点黑料才更红的？所以黑红才是最完美的搭配嘛。” 苏清月被这歪理逗得发笑，“行吧，反正理都在你们手里。待会儿是谁送你们去幼儿园？需要我跟着吗？” 自从李薇薇受伤后，冷苍又忙，接送两个孩子的任务就分给了保镖。 心柑喝一口牛奶，夹了一块苏清月给她掰好的蛋白，摇头晃脑地嘻嘻笑：“妈妈，今天必须让保镖送我们。下午你也要拦着白叔叔，不要让他来接我们哦。” 白承允昨晚就彻夜未归，今晚会去接了孩子回来？ 苏清月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总控制不住地往白承允身上飘，像极了几年前总追逐在白承允身后的自己。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便强行让自己转换了话题：“你们两个小家伙，又想去干什么呢？” 烨哥儿清清嗓子，没说话，却一脸的“夸我”表情。 心柑在一旁主动解释道：“还记不记得哥哥和白叔叔的约定？这一个月，哥哥不仅让那家科技公司提高了两个百分点，而且还做了一个更简洁的系统，彻底让科技公司的大牛们俯首称臣了呢。今天下午我就要陪哥哥去烫头发，不过为了避免白叔叔出尔反尔，还是不要让他提前知道的好。” 经心柑这么一提醒，苏清月才想起之前的那个约定。 她还以为烨哥儿不可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尤其前阵子整个白氏集团的股票都在狂跌，科技公司作为其中一家子公司，肯定也会被波及。 结果烨哥儿不仅力挽狂澜稳住了子公司，还依然让它的业绩上涨了？一个四岁半的孩子？ 苏清月看向烨哥儿的眼神极其复杂，有些人真的是一出生就落在了罗马，并且罗马已经建成了。 愿赌服输，她不会干涉烨哥儿，也尊重和孩子的约定：“放心吧，我会拦着你白叔叔的。” 李薇薇不动声色地听着几人的聊天，末了才加进去：“烨哥儿，小心柑，我现在也恢复上班了，还是我送你们去幼儿园吧。而且下午你们要去烫头发，也得大人跟着，要只有你们两个，我们可不放心哦。” 两个孩子对李薇薇还是喜欢的，烨哥儿想了想，点头：“那麻烦薇薇阿姨了。” “想到烫什么发型吗？”李薇薇给烨哥儿倒了杯牛奶，亲切的像是他的亲妈。 苏清月知道李薇薇的目的，争孩子的宠呢，她淡笑了下，转头专心伺候心柑，没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只听到烨哥儿说：“想好了啊，锡纸烫嘛，这个最好看了。” 第507章 好手段 白元海冷哼一声，“他是答应了我，但他没说什么时候送走。以为这段时间不回秋园不和苏清月见面，我就可以不管不问？苏清月现在就在白氏上班，我就不信那小子不会从公司的监控视频里盯着苏清月。” 刘永：“……” 好好一个人中龙凤气场两米高的大少爷，被老爷子说成了一个监视人家的电车痴汉。 “那老爷您的意思是？” 白元海习惯性地摩挲着手杖，他也是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一闭眼，全是当年接回儿子时，儿子浑身是血的画面。 好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血压维持的还不错，看来小心柑的那个药方确实有用。 想到小心柑，白元海双眸里落入叹息：“如你所说，承允那小子能退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妥协。我要是再逼迫，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只能先把苏清月嫁出去，他们两人只有其中一人结婚了，两人间的线才会断啊。” 刘永明白了，“希望许部长的这个外甥是个好人，这样苏小姐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清月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外面也有人推门而去。 颀长的身形，干净的侧影，他全身站在逆光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苏清月却莫名觉得眼熟。 等人走出了逆光，率先打了招呼：“清月。” “南生？”苏清月可是被老爷子安排相亲的人，结果却碰到了小竹马，这尴尬指数简直要突破满天星，“呵呵，那个，嗯，你出来吃饭啊？这里是川菜馆，你们医生那么注重养生，应该不吃辣吧？”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换一家？ 顾南生笑得温和而直白：“清月，我就是要和你相亲的对象。”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苏清月，他又怎么可能前来？ 苏清月瞪眼了。 相亲对象是认识的人并且他对自己有意思，可她并不想让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对方也知道自己对他没意思却依然前来，怎么破？ 苏清月在开口之前成功把自己绕晕，“南生，那个，你知道的，我其实……” “饿了吗？”顾南生打断苏清月，“心柑的朋友圈里，说你换了新工作每天都很忙，都中午了，应该忙饿了吧？先吃饭？” 苏清月确实有点饿，但再饿此时也有点难以下咽。 她想找个理由先遁了，理由还没想出来，白元海过来了：“小顾？你就是小许的那个外甥？” 白元海本来还因为安排苏清月相亲而多少有点愧疚，此刻看到顾南生，他一瞬间什么愧疚都没了。 心柑和烨哥儿已经把顾南生和苏清月的事都告诉过他了，他也知道顾南生一直等的小仙女，就是苏清月。 “缘分啊这是。”白元海笑得十分开怀，就差没让民政局的人当场过来给两人办理结婚证，“行了，既然你们也认识，那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白元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苏清月本来想走，被白元海这么一插手，全餐厅的人都往这看，她要再走，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南生，我们去那边坐吧。”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个地步了，苏清月也觉得是时候和顾南生聊聊了。 不然这个直男脑子，怕是会一辈子都拐不过弯来。 苏清月知道顾南生口味清淡，便点了几道不怎么辣的菜。 等上菜的时间里，她开门见山也不拖沓：“南生，其实今中午这场相亲……” “我知道，不是你自己想来的。”顾南生捞过苏清月面前的餐具，倒了热水涮洗着，“清月，我说过我了解你所有的以前，有些事，自然也在我知道的范围里。” 苏清月就喜欢顾南生这么敞亮，他从不会遮掩自己心里的阴暗面，“既然你说你了解我，那想必你也知道我接下来会说什么？” 顾南生起身去倒掉涮杯子的水，再回来时，脸上多了几丝落寞：“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嗯。”苏清月点头，“或许你会说，我和他没有未来，隔在我们中间的障碍太多了，我和他在一起，只有苦不会有乐。可是南生，那是我从13岁起就喜欢的人，第一眼就喜欢，哪怕后来我们发生那么多事，等我再回来，我也依然对他恨不起来。知道为什么恨不起来吗？” 苏清月一笑，也不知怎地，忽然就有点感性地鼻酸，“因为爱。那种刻在骨子里怎么都磨灭不掉的爱，根深蒂固，哪怕经年累月，它也依然存在。” 自出狱后，苏清月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心里的想法，这是第一次。 而几十公里外的197大厦顶层，白承允听着窃听设备里沙沙的女声，黑眸里的光芒震动。 下一刻，他起身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走向门外。 李薇薇正在门口和小秘书聊天，看到白承允出来，脸上带了笑：“承允，是要去餐厅吃饭吗？今天的鹅肝不错哦。” 白承允脚步未停直往电梯，按开电梯门后走了进去。 小秘书好奇地探头望向关闭的电梯门：“白总这是去干嘛啊？我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急切的样子呢。” 连走路都带风，黑眸里的某种情绪也像要溢出来似的，小秘书自动脑补了一场抢亲的戏码，捂着心脏直呼受不了：“我迟早得倒在白总的西装裤下，我感觉自己心跳要爆表了。” 李薇薇被小秘书逗得发笑，嗔了她一眼：“你呀，工作上有看帅哥的这个积极性，现在估计都能顶替我了。不上进。” 小秘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想要狡辩，李薇薇摆了摆手：“不跟你扯了，我回去休息会儿。” 去茶水间给自己续了杯水，李薇薇回到办公室，门一关上，脸上的笑尽数化成了冰冷。 能让白承允失了方寸的，除了苏清月还能有谁？ 这都几天了，苏清月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湖城，看来老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啊。 苏清月和她那个女儿，倒是有把笼络人心的好手段。 第508章 养精蓄锐 李薇薇眼底露着寒意，拿出手机熟练的一番操作，一封匿名的邮件从她手机里发了出去。 黑色的布加迪从地下车库出来后，过两个红绿灯就可以到苏清月所在的川菜馆。 可白承允仍嫌远似的，短短一段路都变道了两次。 旁边的车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么壕的车，碰着一点都赔不起，所有的车宁可被抢道也要离远一点。 前方红灯亮起，白承允不耐地踩了刹车。他脑海里全是苏清月的那几句话，甚至能想象得到她说那些话时的表情。 十几岁的苏清月不是没说过爱，她天天缠在他身边，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永远都是皱皱的：“白承允，你看我的左心室右心房，全都是满满的对你的爱意，别人的心脏要是有两斤重，那我的至少要十斤。你说你怎么就能做到一点回应都不给我呢？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永远都是亮亮的，暗含着期待，又不敢把那期待表露出来。 像一只偷了食物没地方藏只能藏在嘴里的小仓鼠。 他没有告诉苏清月，他每次都要用多大的定力，才能让自己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并且声音也冰冷：“心脏作为脊椎动物身体里最重要的一个器官，重量最多不超过250克左右。女性的心脏也会比男性的体积小而且轻。所以十斤重，不存在。” 苏清月被他气的哇哇叫，一脸怨怒地喊着“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到了隔天，又巴巴地跑过来：“呐，以后你不准说那种不解风情的话了。不然我会走的，我走了就绝不回头，转头就恋上隔壁校校草的。”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会努力地靠近自己，有时两人有点肢体接触，她就会暗搓搓高兴上半天。 傻子。 若他不允许，她哪里有机会能碰得到他。 回忆戛然而止，白承允看着手机定位app上苏清月的红点已近在咫尺，绿灯一亮，他就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手机的声音突然爆响在车厢里。 车载蓝牙的连接下，整个车厢都充斥着手机刺耳的铃声，白承允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上面显示了“母亲”两个字时，眸光陡然凝住。 同一时间，苏清月听到餐馆外激烈的刹车声，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是对面百米左右远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的车来了个急刹。周围的车没想到黑车会有这么个操作，一时间整个路口都是此起彼伏的刹车声，场面很是混乱壮观。 那辆黑车的车型有点眼熟，可惜离得远苏清月看不太清楚，对面的顾南生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的那个角度，正好看不见路口的光景。 苏清月忙回神，“没事。” 她已吃的差不多，觉得也说的差不多了，“南生，我今天说的这些……” 顾南生低头笑了声，额前的刘海垂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看上去格外的神情落寞。 不过那落寞也就一瞬，下一秒，他抬头，眼底已是豁达的温润：“你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要再坚持，不就是破坏人家感情的不道德小三了吗？” 苏清月还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男小三呢，她有些哑然：“南生，你的这个比喻是不是有点……你这么黑自己真的好吗？” “若能博你一笑，再黑一点也是可以的。” 苏清月闭嘴了。 真是要命，还以为她都说清楚了，顾南生就不会撩了。 顾南生脸上笑意扩大，“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放心，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之于我来说，虽然有点遗憾，但我发现你在说清楚之后，我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或许对你，只不过是我这么多年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执念。一旦解开了这个执念，我也就彻底释怀了吧。” “幸亏你能这样想，我的罪恶感也就轻一点。”苏清月适度地开着玩笑，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唔，我得回去上班了。” 到底不是自己开工作室的时候，上班时间都是弹性的。尤其现在大半个设计部都在想方设法地给她小鞋穿，她更要谨慎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顾南生起身去结账，苏清月也没客气。等顾南生再回来时，朝她伸了一只手：“握个手吧。既然你这边的念想已经断了，我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湖城了。上次院长给我的那个机会还不错，我想去试试。” 那岂不就是要去美国？ 大洋彼岸时差都有12个小时的国家，这一去，可能这辈子都没大有见面的可能了吧。 苏清月想起一个博主说过的话，“很高兴认识你”这种话，其实在两人离别时说更合适。 她笑了笑，大方地伸出手，握住顾南生的那一只：“南生，很高兴认识你。” 顾南生也收紧了他的手，“我很荣幸，小仙女。” 即将入冬的淡白阳光下，男女两人相视而笑。 但同一时间的白家老宅，气氛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林素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着，旁边白兰儿一边给她递着纸巾擦脸，一边小声啜泣着：“妈，您别哭了，这么个哭法，会哭坏身子的。” 林素华接过纸巾捂着脸：“兰儿，你体会不到我心里的苦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活着，我意难平，我恨啊！” 白元海大中午的从川餐馆回来后饭都还没吃一口，就听林素华在这哭，他脑子里的血管都要被堵塞了。 朝刘永递一个眼色，刘永接到示意后微点了点头，弓着腰出了客厅。 再回来时，刘永附在白元海耳边低声道：“大少爷已经上环湾大道，估计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从197大厦到落霞山的路程可不远，大少爷竟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过来了，可见他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希望这祖孙三代，千万不要吵起来。 林素华听到了刘永的耳语，借着纸巾的遮挡，她转了转眼珠子，凄厉的嚎哭慢慢转成了低低的抽泣。 她要养精蓄锐，等白承允来了再发力。 第509章 360度无死角 黑色的布加迪很快驶入了老宅的大门，白承允没把车停到车库，而是直直开到了主楼门口。 白兰儿从窗户看着白承允下车，在林素华的暗示下，起身小跑到门口：“哥，你怎么才来啊？你快劝劝妈吧。上个月的体检报告里还说她心脏出了点小问题，再这么哭下去，小问题可要变成大问题的。” 她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把自己角度最美的左脸展示给白承允。 白嫩脸颊打了一层腮红后白里透红，再加上刚才哭过后脸上还挂着泪痕，袁绍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可都是会发狂的。 只可惜白承允半个眼神也没落在她身上，他连点回应都没给她，掠过她就进了客厅。 白兰儿不敢相信自己最有魅力的高光时刻竟然没起到作用，她气得想跺脚，余光瞥见周围站着的佣人，又不甘地把怨气收了回来，悻悻地跟在白承允身后回到了林素华身边。 林素华一瞥见白承允的身影，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嚎哭。 白元海被吵得想拍桌，念及她哭的是自己的儿子，又把手收了回来，只朝白承允点了点：“去劝劝你母亲。” 白承允在离林素华半米远的地方站住，林素华等了半天没等来劝，只能主动出击：“承允，你这是想做什么？你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死了的是不是？当初他被抬回来时，身上的血都沾到了你的衣服上，你一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这你都忘了吗？” 白承允那时还小，记忆虽不清晰，但也印在了脑海里。父亲没有被带到医院的太平间，而是直接抬回到老宅。路程太长，等进了老宅的大门，父亲身上的那几个血窟窿都已不再流血，全干了。 当时的记忆就是紧闭双眼的父亲，遭受重击的爷爷，还有失声尖叫痛哭的母亲，混乱的画面历经多年后已经失了颜色成了黑白。 白承允闭了闭眼，低声回了句：“没有忘。” 这一回应像是开启了林素华身上的开关，她猛地站起，一会儿指着白承允一会儿又指着自己：“你没忘你还骗我们苏振川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这个人？我原本也有爱我的人，有美满的家庭，可一夕之间这些全没了。 “那些年里我只要一想到苏振川还在湖城活得风生水起，我就恨不得拿刀去捅了他。所以当初我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我多开心啊。我特地跑祠堂去给你父亲烧了三天三夜的纸，就是想告诉他，我们的儿子不仅手刃了仇人，还把他的女儿送进了监狱。苏家家破人亡，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林素华说这些的时候，白元海也沉着一张脸，显然是被提起了伤心事。 一时间整个客厅都阴沉沉的，宛如下一刻就会降下倾盆大雨。 白兰儿一直在林素华身后拉着她，拉不住时，就哀凄地向白承允求助：“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妈都伤心成什么样子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才应该一条心的啊。” 白承允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无悲无喜的，让人辨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可林素华知道，白承允之所以这样沉默，不过是因为他的心还在苏清月那里。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想护着那个贱蹄子！ 林素华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发疼的胸口咬牙切齿：“承允，这么多年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算不体谅我的辛苦，你能不能体谅体谅你爷爷？他这么大年纪了，却还要初一十五的就得去祠堂看看他的儿子，你体会过他有多痛苦吗？” 一提及白元海，白承允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林素华赶紧趁热打铁：“我不管你对苏清月是什么感情，我只知道我容不下苏振川。我只要一想到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还是我儿子将他留在这个世上，我就恨不得现在连苏清月和苏心柑都一刀捅死。” 话音刚落，白承允倏然抬眼，黑漆的眼神凝了冷厉，直直射向林素华：“和她们无关。” 林素华一听白承允为了苏清月而公然反抗她，她顿时疯了：“什么无关？父债子偿有什么错？白承允，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要留着苏振川，好，可以，但是我绝不允许他们还留在湖城留在我的视线里。反正他们要么都死，要么就都滚。 “我林素华待在老宅里与世无争了一辈子，但并不代表我就什么势力都没有。你再能护着他们，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我见缝插针杀了他们几个，你可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林素华明显也不想要什么母子情分了，她只求一件事，那就是解决苏振川。 林素华这种近似于偏执的执着，得到了白元海的支持，他对白承允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你出尔反尔，你母亲不动手，我也会动手。这件事上，我们都已经给足了你空间，你不要得寸进尺。” 白元海的话又重又狠，是提醒，也是警告。 林素华暗自盯着白承允的脸色，以瞄准时机以再添把火。 她绝不允许苏振川留在湖城。 只要苏振川在湖城一天，当年她丈夫的真正死因就会有被揭露的那一天。她努力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遮掩住了一切，绝不能因为一个苏醒的苏振川，而毁于一旦。 只有苏振川出了湖城，她才有机会下手。 白承允站在几人中间的位置，他来得急，额前的刘海有几缕垂了下来，遮挡住了他的眉眼。 上次苏清月还说，别光忙着工作，头发该剪了。 他嘴上应着，可至今没让固定的造型师过来。 其实心里是不是也在期待着，或许哪一天苏清月会看不下去了，会像十几岁时那样？ 那时他刚接触公司，几乎每天都睡在了公司，哪有空去管什么头发长不长？苏清月看不下去，跑出去买了一套理发的工具回来。 “承允，你的头发都要遮住你360度无死角的脸了。我最爱的就是你的颜，遮住了我还看什么嘛。既然你没空，那我给你剪好了。” 第510章 专属理发师 有些人，剪自己的头发不行，但剪别人的头发却剪得头头是道。一通胡乱剪下来，竟也看得过去。 从此苏清月便自封为“白承允的专属理发师”，只要他头发长了，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拿着理发工具包出现。 以至于后来苏清月入狱，白承允某天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发现头发已经长到造成视线障碍时，他习惯性抬头，朝向苏清月常坐的那个位置。 “苏清月……” 剩下的话，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沙发时，变成利剑刺在了喉咙里，一呼吸，一嗓子的血沫。 从那时起，白承允开始彻夜彻夜的失眠。起初安眠药还有效，到最后，过量的药剂下去，他一闭眼，脑海里还全是苏清月的眉眼。 那是他的魔，他这辈子都越不过去的魔。 白承允一直沉默着，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林素华心里的鼓打得越快。 她实在是摸不透这个儿子的性子，比起容易掌控的白兰儿，白承允更像是一匹始终驯不服的雄狮，她完全奈何不了他。 她只能继续眼泪攻势：“承允，我孤苦伶仃了一辈子，可是我不后悔。我只要想到我的儿子成为了最让我骄傲的那个人，我就觉得我这辈子的苦全是值得的。可你现在，要为了一个苏振川和我反目成仇，为了护着苏清月，让你爸爸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 白承允的脸色较之前刚进门时更冷，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致命的寒意。白兰儿本来还想过去再劝两句，此刻也被这刺骨的寒凉给冻了回来，大气不敢喘一口。 还是白元海最后催促了句：“你到底什么打算？你是真想让我们一家人，因为这件事闹得分崩离析，让亲者痛仇者快？” 白承允插在裤袋里的双手收紧，黑眸里的光冷锐而深晦：“爷爷，苏清月从来都不是仇者。她欠白家的，五年的牢狱生活已经足够还清。” “那又怎样？”白元海终是没忍住，拍了桌子，一桌子的茶水四溅中，他气怒攻心道：“要怪就怪她的父亲是苏振川。她投谁家的胎不好，投了苏家的，这是她的命！” 命？ 白承允低声冷笑，以前的苏清月或许会觉得自己命不好，但脱胎换骨后的苏清月，从来就不知道“命”字怎么写。 她命由她不由天。 可如果再僵持下去，最后遭殃的只能是苏清月，白承允双手紧了又松：“三天。” 白元海和林素华同时一怔，齐声问道：“什么三天？” 白承允没了待下去的心思，他转身离开，到门口时站定。 阳光经过门口时将他的影子拖在地上拖了长长的一条，有落叶被风吹了进来，打了几个旋后落在了那片影子上。黑色的影和初冬的黄叠在一切，更显枯败。 白承允微微转头，光影将他的侧脸刻画成完美的线条，他低低回了一句：“三天后，苏清月、苏心柑和苏振川三人，我会安排他们出湖城。” 三天。 林素华在心里迅速地算计了一通，“说好了，三天就三天，一个小时都不准多。承允，你爷爷说得对，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等到我们亲自动手，事情可就难看了。” 白承允没有回应，径自抬脚出了门。 几十分钟前苏清月对顾南生说的那些话，让白承允有多震动，如今就有多尖利。像是最锋利的利刃，一刀接一刀地刺向白承允的心脏，毫不留情。 晚间，秋园。 苏清月给两个突然撒娇的小家伙讲完了睡前故事，看着他们熟睡后，才退出了孩子的房间，转头回一楼。 之前睡主卧是被白承允摁头带进去的，白承允如今又不回秋园，苏清月自然不可能再留在主卧，早就早早地搬回到了一楼她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去公用洗手间一番梳洗，苏清月擦头发时才发现自己没带换洗的衣服。她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时不时地犯迷糊，前一刻记住的事情转个身就能忘。 好在现在时间太晚了，佣人们应该都已经回后面的佣人楼里休息了。她试着开了条门缝看了眼外面，确定外面没人了，赶紧围上条浴巾跑回房间。 一进屋，窗前立着的一条身影让苏清月差点出于本能把手里的东西扔过去，还好她还能分辨得出这背影是谁的：“白承允？” 好几天不着家的人，一回来就出现在她房间里，搞什么鬼？ 苏清月浴巾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一想到白承允还待在这里，她觉得空气都有点稀薄：“你是来问烨哥儿的感冒？他早就好了，这几天吃嘛嘛香的。其余的，秋园最近也没什么事发生，所以……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你房间了？” 白承允手里夹着一支烟，没点燃，只放在手里把玩着。 听到苏清月的逐客令，他沉了沉眼神，“嗯”了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擦肩而过时，苏清月几乎能感受到白承允身上散发出的热量。 她也不明白一个男人身上为什么会那么热，白承允明明那么冷的一个人，可他的手却是四季都温热，到了冬天，更变成了她垂涎的暖炉。 苏清月像被烤到了似的，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白承允视而不见，错过她继续往前走。苏清月听着他的脚步声快要出门了，悄悄地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刻，关门声和关灯声同时响起，房间里陡然陷入一片漆黑。苏清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袭来的一股力量拽过去，重重抵在了门板上。 唯一的一条浴巾被扯开，苏清月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夜混乱。 直到天蒙蒙亮时苏清月才得以逃开，昏沉中她听到白承允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太困了，还没听清楚，人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等闹钟响后起床，白承允已不在，苏清月一边咒骂着一边扶着半残的腰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这次她学乖了，把该穿的衣服都带着，在洗手间里换好了衣服顺便撸好了妆容，她才出来挪步到餐厅。 第511章 生日快乐 两个小家伙已经在餐桌前排排坐，看到苏清月过来，两人从椅子上下来，一人拎个小花篮跑到苏清月跟前，踮着脚把花篮里的东西往上一扬—— 漫天的玫瑰花瓣中，两个小家伙一个鞠躬绅士礼，一个拎裙角公主礼，嘴里同时道：“祝苏阿姨/苏姐18岁生日快乐。” 苏清月看着洒落一地的花瓣，怔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哎呀。 还18岁呢。 苏清月再刚强也是个女人，是女人都会在乎年龄，她被戳中了“要害”，惊喜地蹲下身抱住了两个孩子，“我都忘了自己的生日了，你们却还记得，谢谢你们。” 烨哥儿被苏清月这么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出来，小脸蛋红了红：“不仅记得，我们还专门给苏阿姨准备了party哦。所以今晚不要加班，早点回来。如果可以的话，能上顶楼把我爸爸拽回来就再好不过了。他都多久没回家了，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嗯？”苏清月疑惑地看了眼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确实没有白承允的踪迹。 往常这个时候，白承允基本已经晨跑回来，要不在餐厅吃饭，要不在客厅里看当天的财经新闻。 可这两个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看于尉的反应和餐桌上的饭菜量，也不像是白承允回来了的样子。 苏清月忍不住问了句：“烨哥儿，你没看到你爸爸吗？” 烨哥儿一脸疑惑：“我爸爸不是很久没回家了吗？苏阿姨你该不会做梦梦到我爸回来了吧？” 苏清月被烨哥儿问的有些窘，若不是身上的酸疼还在，她还真的要以为昨夜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好，我今天下班尽量早回来。”明白过来白承允这是大清早走了，苏清月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起身带着两个小家伙回餐桌前，“有没有想吃的，我让于管家先备好材料，等我回来给你们做。” 心柑和烨哥儿笑眯眯摇头：“虽然很想吃你做的菜，但今天你可是寿星。生日当天劳累，可是得劳累一辈子的。所以今天你就轻轻松松的，什么都交给我们吧。” 两个小迷信。 苏清月失笑点了点他们的鼻尖，“那我就做甩手掌柜拭目以待咯。” 就是不知道今晚，白承允还能不能回来。 这是苏清月出狱后的第一个生日，她竟莫名地暗含了期待。 很快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苏清月本以为今天会很忙，整个设计部都在忙白氏集团明年的春季工装。每个部门每种行业都要各有各的特色，白氏涉及的行业又多，又要体现集团精神，所以单单一件工装，都格外繁琐。 结果今天整个部门都约定好了似的，不仅非常清闲，主管amy还飞去了巴黎参加一个时装秀。领头做决定的不在，底下的人当然要趁机会早早下班。 苏清月入职白氏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回家，她都有点不适应。 一路地铁回秋园，一楼的客厅已经被布置装饰好了。 苏清月看了眼清新的颜色，以蓝白为主又点缀了新鲜空运来的鲜花，整个主楼都弥漫在花香浓郁中。 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上次白承允过生日时那种土嗨土嗨的乡土气息。 客厅里不仅有烨哥儿和心柑，严谨希和lisa也在放学后一起跟着过来，见到苏清月时，都先送上了生日祝福。 一片其乐融融中，白承允拎着公文包进来，苏清月乍一看到他时觉得有些陌生，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是他剪了头发。 看上去精神很多，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她起身打招呼：“承允，你回来了。” 白承允要往佣人手里放公文包的手一个拐弯，十分自然地塞到了苏清月的手里，“嗯。” 紧接着，又是西装外套。 苏清月两只手被塞了个满满当当，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两人刚新婚的时候。 一开始白承允一进门总是习惯性地把东西交给佣人，她眼巴巴守在门口几次都被忽略，最后不满了。 “承允，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丈夫工作一天回家，为什么要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妻子？这是有原因的，你明不明白？” 白承允被她嚷了几次，便问了句：“什么原因？” 她立马不失时机地凑到了白承允跟前，“就像我现在给你脱西装，我们两人就会有肢体接触。夫妻两人一天未见了，这样一接触，就会摩擦出火花，到时候一个亲吻啊一个拥抱啊，都是可以促进夫妻感情的。” 白承允始终没有抱她也没有亲她，但却养成了进门就把东西递给她的习惯。 一如现在。 苏清月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怔然。她呆了半晌抬头，却发现白承允的眸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显然，他也想到了那些过往。 气氛一下子受到了冲击似的，明明客厅里还有四个到处跑的孩子，还有穿梭不断的佣人，可他们全都看不见，彼此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直到烨哥儿撞过来：“爸爸，您今天回家的时候竟然没有迷路？” 暧昧的空气一旦被打破就不可能再继续，苏清月连忙回神，逼着自己把视线从白承允身上收回来。 对面，白承允已经拎着烨哥儿走向餐厅：“等你成年了，你也可以忘记回家的路。还有，饭后好好交代你的头发问题。” 烨哥儿立刻耷拉下小脑袋，他的锡纸烫还没热乎过来呢。 苏清月把白承允的东西送上二楼，再下来时，烨哥儿正在指挥着佣人拉窗帘。 心柑看见苏清月，抬手招呼她：“妈妈快过来，哥哥要关灯给你点蜡烛了，再晚了你要看不见路了哦。” 话音刚落，客厅陡的陷入进黑暗中。秋园的装修材料都是最上等的，窗帘的避光性自然也达到了最佳。 苏清月还站在楼梯上，她从坐牢后眼睛就有点夜盲，黑暗里总看不太清楚东西。如今眼前一片漆黑，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落脚了。 第512章 熟悉的气息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苏清月听见心柑高声喊着：“白叔叔，你摸到我妈妈在哪里了吗？” 苏清月额角青筋一跳，小黑心棉，什么叫“摸到”？ 不过白承允过来找她了？ 正想着，熟悉的气息扑入鼻间，紧接着，白承允独有的热度围绕在了苏清月周围。 苏清月抬头：“承允？” “嗯。”白承允应了一声，拉住苏清月的手将其环到了自己脖间，“抓紧，我抱你下去。” 苏清月还未来得及阻拦，人已被打横抱起。 她窘了，“不用这样的，我还能看见点路，走慢点自己下去就可以了。你、你先放开我啊，孩子们都在呢。” 最后一句，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白承允知道苏清月是不好意思了，他低声一笑：“照你的速度，等你走到餐厅，孩子们应该都睡着了。” 苏清月感受着白承允低笑时胸口的震动，咳了声，不自在地主动转移话题：“这几个熊孩子，拉窗帘就拉窗帘吧，怎么不开灯啊？他们看不见撞到哪里怎么办？” “就一会儿，没必要。”白承允说着，人已经下了楼梯。 等再到餐厅，烨哥儿已经让于尉把蜡烛点上，虽然才一根，但也多多少少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苏清月早就在进餐厅前就从白承允怀里下来，她庆幸光线是昏暗的，孩子们并没有发现她的脸红。 心柑拍着自己旁边的椅子，“妈妈，坐到这边来。你可以许愿了哦。” 苏清月一直觉得众目睽睽下许愿是很尴尬的事情，那么多人盯着，她闭着双眼睛在那里许着哪个神也听不到的愿望，这种操作光听听就觉得要窒息。 可看到心柑亮晶晶的眼神，她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又被她咽了回去，改成了：“好啊。” 闭上眼睛，握住双手。 一许她余生虽漫漫，但求能平安顺遂；二许孩子们能健健康康长大，拥有他们该有的快乐；三许……她旁边坐着的男人，能三冬暖，能春不寒，能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几乎是生来最长的一次许愿，苏清月长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孩童们的欢呼声中，窗帘重新被拉开，乍然扑进来的光亮让苏清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再睁眼时，她撞到了白承允的目光。 那目光似是含了什么情绪，等苏清月想要仔细分辨，那情绪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都成了她的错觉。 不过她也没时间细想，烨哥儿已经把刀塞到了她的手里：“苏阿姨，快切蛋糕吧。” 苏清月接好刀子，朝烨哥儿笑了笑，转头把刀子放在了蛋糕上。 刀刃落在蛋糕上时，还没往下落，苏清月就好像碰到了硬物。 嗯……？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硬物，好像还很有弹性？ 苏清月摸不太清楚，余光瞥见烨哥儿、心柑和lisa已经不着痕迹地捏起餐巾，一副防备十足的姿态。 她心里有了数，刀尖戳向蛋糕时，人迅速躲往餐桌底下。 “嘭！” 果不其然的一声炸响，奶油四处飞溅中，苏清月从餐桌下抬起头来。 一眼望过去，三个孩子都用餐巾把自己挡了个结结实实。唯有严谨希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被糊了一脸奶油，眼睛眨两下，奶油就有出现了两个黑洞。 苏清月紧接着看向白承允，本以为会看到另一个蛋糕人，结果却看到那人慢条斯理地放下餐巾，整个人依旧清爽如故，也是半点没被波及到。 啧，白承允是怎么知道蛋糕有机关的？ 三个孩子一顿恶作剧只逮到了严谨希一个倒霉鬼，也没失落，都哈哈大笑着。 lisa一手拿着纸巾一手拿着勺子：“谨希，你是要纸巾擦干净脸呢？还是用勺子直接挖了奶油塞嘴里呢？” 严谨希欲哭无泪，抹了把脸好歹露出两只眼睛，指着lisa气恼道：“我respect你，所以在我发fire之前你最好赶紧go！” 最近的严谨希，是英语知识十分渊博的严谨希。 lisa一挑眉：“you让me最好赶紧what？” lisa一发火，严谨希立马怂了：“没有what，你听wrong了。” 转头瞪向烨哥儿：“烨哥儿，你生日的时候可千万不要邀请我，不然我一定会报仇的。” 烨哥儿老神在在丝毫不被影响，还是心柑好心提醒了句：“谨希，好像是你的生日在前哦。” 严谨希算了算时间，确实是哎。 小家伙们玩笑归玩笑，生日蛋糕其实还准备了另一份。等于尉再推上来，苏清月也切到了真正的蛋糕，收到了礼物，一场生日宴，也算接近了尾声。 心柑和烨哥儿去送lisa和严谨希，苏清月抱着礼物回房间。走到一半时手机响起了语音电话的声音，她抱着礼物再接电话有些麻烦，就干脆开了免提。 江扬帆跳脱的声音从听筒里蹦出来：“清月，你怎么没在公司啊？你不是说你最近老加班？我这怕你嫌我烦，特地晚点来接你，可是保安说你早就走了呢。” 江扬帆去197大厦接她，她还不知道，保安却先知道？这种可能性要发生的唯一解释便是，江扬帆又作妖了。 苏清月警惕地问道：“你做什么了？” 江扬帆没想到苏清月会那么快猜到，他嘿嘿一笑：“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嘛，我就买了蜡烛想在197大厦前的广场上给你摆个大大的心，以象征我对你火热的爱。” 结果蜡烛还没点完，被保安拿着灭火器喷了个底朝天。 耻辱啊。 江小爷的表白史上还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刻呢，他气不过，只能在苏清月这里找安慰：“清月，看在我这么真心的份上，我们今晚上出去约会吧？你想去哪里？” 苏清月想象着江扬帆被满楼人围观的样子，再一想她明天上班时肯定又是白氏员工们茶余饭后的新鲜题材，气得胃开始抽痛：“呵呵，要不要我想去浪漫的土耳其啊？” 江扬帆接的极快：“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 叮。 苏清月毫不客气地按了红色键，珍爱生命，远离江扬帆。 第513章 说一不二 另一边，江扬帆被挂了语音也不气馁，他充分发挥了狗皮膏药的属性，按着聊天框里的小喇叭：“清月，你要是不想去这些地方，那我们可以近郊两日游啊。就定在这周末好不好？带上心柑我们过一家三口的生活啊。” 美滋滋地松开手发送，江扬帆嘴角的弧度还没放平，就看到他发送的那段语音旁边多了一个小叹号。 小叹号红红的，还圆嘟嘟的，像是在跳来跳去嘲笑着他的天真。 继被手机号码拉黑后，他又被清月删了微信了？ 江扬帆表示他接受不了这致命的打击，指尖飞快发送了一连串的对话。 “老婆？” “亲亲小月月？” “清月你不能这样无情这样冷酷这样无理取闹。” “你把我加回来啊！你快回来没有你我承受不来啊——！” …… 每一句前面都是红红的小叹号，一下子连了一串，十分整洁喜庆。 江扬帆认清了现实，看着他那一地出身未捷身先死的蜡烛，再看看自己飘红一片的微信，嘤嘤嘤，今年的冬天来得比以往要早一些。 手机在手里转了几转，在险险落地之前，江扬帆翻出了他师父的微信：“师父，上次咱说的‘赋愁者联盟’您老人家考虑好了没啊？我已经到被小姐姐拉黑电话删除微信一条龙的境地了，再这么下去，小姐姐可是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呜呜呜。” 苏芸芸正在给苏伯年冲感冒冲剂，心里的怨气都要冲天了：“妈，你说我爸是不是傻？他前阵子身体好的时候苏清月天天凑他跟前当孝子，现在我爸就一个感冒，需要人照顾了，苏清月倒好，以出差为名直接不回来了。就这德性我爸还挂念着她，我也真是搞不懂了。” 郭淑玲养苏芸芸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你是埋怨你姐没回来，还是埋怨你姐这一走，也把顾医生给带走了？” 之前苏清月在这住的时候，那个顾南生顾医生倒是上门找过她两次。只要顾南生一来，苏芸芸就乖巧成了一只柔顺的鹌鹑，郭淑玲还能看不出来？ 苏芸芸以为自己埋的很深，没想到会被郭淑玲点破，她先是一惊，而后又气得跺了跺脚：“妈，你说什么呢？我……” “别说你没有！” 郭淑玲打断苏芸芸，“我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呢。不过既然这件事摆到台面上了，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同意。顾南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种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郭淑玲虽然市井，但对待苏芸芸的问题上，向来都分的清楚。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女儿这样的性格，嫁入高门大院只会吃亏。 与其最后被人家赶回来，不如找个平平淡淡的家庭，至少能尊重苏芸芸。 可苏芸芸明显不这样想，郭淑玲一说不让她和顾南生来往的时候她就火大了：“我高攀不起，苏清月那种坐过牢生过孩子的就能去高攀？为什么你们都向着苏清月？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女儿？” 她越说越大声，郭淑玲气得连忙拦住：“你爸还在房间里呢，你是想让他听见是不是？” “你们能做得出来，怎么就不能听见了？”苏芸芸没心情冲药了，扔下药包自己回了房间。 手机呼吸灯一闪一闪的提示有消息，她不耐烦地捞过来解锁，看到徒弟大帆的留言时，鼓着腮闷了半天气，点开对话框输入。 “行，既然要联盟，那咱就面基吧。改天定个时间，我们见一面，仔细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就不信，她得不到顾南生的青睐！ 秋园。 苏清月挂断语音删除江扬帆的微信后，转头看到白承允正接着电话往二楼走。 也不知是谁的电话，总之白承允的心情明显不怎么样，他周身散发的寒意都要冻死方圆几米的微生物了。 苏清月奇怪地望了一眼，这几天萦绕在白承允身上的诡秘气息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为情所困呢。 二楼书房，白承允听着电话里林素华的要求，脸色越来越寒：“您没必要见他。” “为什么没必要？”听筒里林素华的声音十分不悦，眼看就要在暴走的边缘，却又被她生生压下来似的，“当年你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的，我又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如今知道苏振川还活在这世上，我为什么不能去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承允走到窗前，想到楼下就是苏清月的房间，他又把隔音极好的窗户关严，才道：“苏振川醒了后也一直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您进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是真的神志不清，还是你为了不让我接触到他，故意骗我的？”林素华不依不饶，坚持自己的想法：“总之我今晚必须见到苏振川，你让守在病房门前的这些保镖让开。” 她好不容易查到苏振川在什么地方哪间病房，大晚上的来了，岂能铩羽而归？ 白承允太阳穴突突地跳，脑海里一会儿是苏清月晚饭时许愿的样子，一会儿是林素华和白元海的脸，双方交替冲击下，他胸腔里一阵憋闷。 林素华见白承允不吭声，又道：“你是怕我会伤害苏振川？病房里各种监控全都是无死角的，我要是动点手脚伤了他，那我还得去坐牢。苏振川可没那么值钱，我不可能傻到只为出口恶气，再搭上我自己的后半辈子。” 林素华虽然经常性的蛮横不讲理，但有时候也是说一不二的。 白承允握紧了手机，沉声道：“十分钟。十分钟后您要是还在病房里不出来，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协议，作废。” “放心，我只说几句话就出来，至于苏清月他们，承允，明天可就是最后期限了。” 白承允没再听下去，他主动挂断了电话，习惯性地摸向存放烟盒的地方。伸手摸了个空时，他才想起来上次在书房时，已经把所有的烟全吸完了。 内线拨出去，白承允低哑着嗓音唤于尉进来。 第514章 魔障 苏清月刚接到部门副主管的命令，临时派她明天去海城出差。她东西收拾了一半，想起有几瓶化妆品被她今早晨带到洗手间没拿回来，便出房间去拿。 还未进洗手间，碰到了于尉。 苏清月看着于尉手里的烟盒，柳眉蹙了蹙：“是白承允要？” 于尉叹了口气，“少爷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烟吸的可有点多了。” 苏清月想起那晚整整一书房的烟味，垂眸想了一刹，伸手：“把烟给我吧，我送上去。” 于尉一听，忙不迭把烟塞进了苏清月手里：“苏小姐，我们不敢劝少爷，您可一定得多说两句。吸烟对身体有害的。” “我知道。”苏清月笑了笑，不然她也不会主动上楼。 让于尉去忙他自己的，苏清月拿着烟盒敲开了书房的门。 白承允背对着房门没转身，只低声道：“把烟放桌子上。” 说完半晌没听到应答声，他疑惑转身，看到门口的苏清月时，黑眸一怔，随即了然：“苏小姐这么主动？” 这话听着有点伤人，像是苏清月主动上门在勾引他。 苏清月看在白承允心情不好的份上，没和他抬杠，只认真道：“于尉他们得听你的命令行事，所以你要什么他们自然得给你什么。可是白承允，烟不是好东西，照你这么个抽法，你是想年纪轻轻就得肺癌英年早逝？” 白承允勾唇一笑，走到苏清月跟前微一俯身捞过那盒烟，熟练地解开烟盒抽出一根。 因为叼着烟卷，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却又多了一丝往日所不曾有的邪魅。 借着那股子邪劲，他慢慢靠近苏清月，在她耳边低声道：“苏清月，你这是在……管我？以什么身份？” 苏清月呼吸滞了滞。 她没太仔细听清楚白承允的话，因为他低声逸出第一个字时，她突然想起了晨间白承允趴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说：“生日快乐。” 除去只给她过阴历生日的大伯，这个阳历生日里，原来白承允才是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苏清月下意识问了句：“白承允，今天早晨……” “早晨？”白承允接上苏清月的话茬，突地一笑：“苏小姐这是觉得和我睡了几次，就有资格管我了？” 苏清月心里的激荡猛地被冻住：“白承允，你说什么？” 白承允拾起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一团呛人烟雾喷出，他冷声讥笑：“苏清月，认清自己的定位，很难？” 什么定位？ 从头至尾她只是一个陪睡的？可明明那段时间的白承允…… 她不可能看错他眼底的情绪，她确定白承允对她是有感情的。 “白承允，你认真的？”苏清月一字一句确认道。 白承允没说话，但黑眸里的嘲讽以表明了一切。 苏清月胸口窜进了一股冷气，那气流到处乱扎，扎得她心脏都密密麻麻地破了很多小洞。她每一次心跳，都疼得往外流血。 白承允，你可真是好样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苏清月转而也换上了笑脸，她绝不允许自己走的太难看：“既然白总觉得我是多管闲事，那我当然也不能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白总您慢慢抽，将来举行葬礼时，就不用邀请我了，我没兴趣参加的。” 话落，她转身直出书房下到一楼房间，把所有的东西胡乱塞进了行李箱。 于尉看到苏清月拎着行李箱出来，一惊：“苏小姐，这大晚上的，您是要……” 苏清月努力让自己笑得自在：“于管家，我明天要出差，麻烦等心柑回来后您告诉她一声，让她这几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等我出差回来，就过来接她。” 苏清月要带心柑去苏伯年那边住，是早就说好的，于尉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他还舍不得小心柑呢。 “那、那行吧，苏小姐，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我坐地铁很方便的。”苏清月婉拒，拖着行李箱一路出了秋园。 二楼书房里，白承允站在窗前看着渐行渐远的苏清月，手里的烟卷被他捏在手心。 滚烫的烟头烫伤皮肉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白承允却始终未松手，直到有血从紧攥的指缝里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青山疗养院。 林素华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再看看旁边已经退让开的保镖，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剧。 苏振川，六年了，从你“死”的那天起到现在，我们可是六年没见了！ 林素华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缓步走了进去。 很普通的单人间，看来白承允虽然留了苏振川的命，但也并没有给他特殊的优待。最中间的病床上，苏振川带着氧气罩，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连接在仪器上，整个房间只有滴滴响的仪器声。 这是苏振川啊，缠了林素华大半辈子的魔障，如今竟这样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 报应！ 林素华嘴角凝起森寒的冷笑，她一步步走向病床，站在靠近仪器的那一侧。 苏振川自醒来后大部分时间都还是昏迷状态，偶有清醒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连人都认不清。 察觉到有人站在他旁边，他混混沌沌地睁眼，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剪影：“谁、是谁？” 连声音都这么苍老，怕是白元海在这，都要比苏振川中气十足很多。 林素华居高临下地睨着床上的人，“苏振川，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苏振川脸上的氧气罩里多了一层白雾，他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才攒了一点力量：“你是……” “都认不出我来了？”林素华俯低身子，色号极艳丽的嘴唇像是食人的恶魔。 她继续慢慢俯低身子，直到俯到苏振川耳边，才堪堪停下，用只有苏振川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本来我还担心你活着会对我造成威胁，毕竟当年我们两个可没少背着我丈夫……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第515章 好的福利 许是林素华离得太近，又也许是她话语中的某个字戳中了苏振川。意识模糊的人原本还有气无力，可下一刻突地抬手，枯槁的手臂像一截裂了皮的干树枝，紧抓着林素华不放：“是你！是你！” 苏振川想要起来，可奈何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只能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两眼凸睁着，连带着旁边的仪器都响起了剧烈的滴滴声。 估摸着医生听到声音后会很快过来，林素华也不恋战，只手指抚上苏振川的脸颊，像是痴情的少女在抚摸着恋人的脸。 可她的声音却阴森可怖：“这么激动做什么？看到老情人了，心跳加速？呵呵，振川啊，你的女儿苏清月可还在我的手里，我处理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所以你要是还想让苏清月活命，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有数的，嗯？” 苏振川咬牙蹦出了个“你！”字，还想再说什么，医生已经带了一串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眼看自己被众人包围，林素华离自己越来越远，苏振川最终颓丧地垂下了手臂，恼恨地闭上了双眼。 林素华由此知道了苏振川的态度，她眼底藏了笑，拎着手包踩着得意出了病房。 海城。 作为一个离湖城有几百公里远的海滨城市，海城虽处北方，但气候也不错，哪怕是已经入冬，天气也没有冷得让人受不了。 苏清月出差的第三天，接到了白承允的电话。 苏清月挂了电话后向主管请了假，下楼走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才发现不仅有白承允，还有心柑。 苏清月看着心柑，心头浮上某种预感，但没确定之前，她只能先不动声色。 倒是心柑，见到了苏清月十分兴奋：“哇，妈妈，这个城市红瓦绿树的好漂亮啊。听说冬天还会下雪哎，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是什么样子呢。” 湖城地处偏南，想要在冬天下一片雪，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心柑又不像苏清月小时候，可以肆意地去欧洲各国滑雪。 想到这，苏清月心里忍不住多了几丝愧疚，她给心柑把外套脱下来：“屋里有暖气，你穿这么多会热的。那边有一个儿童乐园，你先去玩着，我和你白叔叔谈点事情？” 心柑表示没问题，“白叔叔来的路上，心情好像很糟糕呢。冷叔叔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骂了一顿。你们两个要好好谈哦，不要一言不合就打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那么幼稚。” 苏清月捏了捏心柑的小鼻子，“知道啦，快去吧。” 心柑像乳燕归林般一头扎进了简易的淘气堡里，苏清月看她和周围的孩子玩得还不错，遂放了心，转身到白承允的那张桌子前坐下。 几天不见的人，苏清月总觉得白承允瘦了一圈似的，本就刀削斧凿般的脸部线条，此刻更显精细，像上帝单独将他重新精雕了一番。 苏清月到他桌前短短的几步，就已经收获了不少女人的视线，或八卦或嫉妒，但最终的落脚点，全都在白承允身上。 丫就是个招蜂引蝶的祸害。 那晚的不愉快还梗在心里，但苏清月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她主动道：“白总来海城有事？” 而且还带了心柑。 白承允看着眼前的人，说她没心没肺她还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这三天一看就是吃好喝好的，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不见半点情感受挫后的憔悴。 白承允心里堵了一口气，他将手边的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苏清月面前。 苏清月扫了眼：“哟，这是什么？怎么白总又想跟我签订什么协议？” 她边说边淡定地绕开绑住牛皮纸袋的白线，抽出了里面的一摞文件。 “调职通知书”五个大字，先映进了眼帘。 她一怔，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白承允，这是什么意思？” 白承允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黑色的衬衣衬得他面冠如玉，却也冷得冰凉：“如你所见。” 呵。 苏清月笑了出来。 “如我所见？”她把通知书全部掏出来，指着她最先看到的一行字：“你让我在海城这里，任职三年？” 平白无故被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一待就是三年，“白承允，你不是不知道，我所有认识的人都在湖城，那是我的根。而且我留在海城工作三年，心柑怎么办？我也是有半个家的人，你不觉得你这样的凋令，太不通人情太不合乎情理了吗？” 她人生最难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离开湖城一切重新开始。可为什么她宁愿吃苦也要留下来？不就是她舍不得那个从小长大的城市，舍不得那里的一切？ 可白承允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苏清月的质问，白承允始终淡薄着一张脸：“这是公司的决定，苏小姐作为员工，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当然，苏小姐也可以离职，但貌似湖城已经没有哪家公司，愿意聘请苏小姐？” 前阵子苏清月到处求职时，天天碰壁的经历不是没有。没有公司愿意用一个历史不光彩的设计师，哪怕那些事情已经澄清。 白承允想到刚才苏清月的一个问题，又接着道：“至于心柑，我已经给苏小姐送过来了。作为调职员工的福利，公司会安排员工的住处以及其子女的学校。文件里有几家幼儿园，师资力量都还不错，苏小姐可以看一下。” 连心柑的幼儿园都安排好了？ 苏清月笑了出来。 她翻出下面的文件，果然有几家幼儿园的介绍，并且每一个幼儿园周围，都有一套相应的学区房。 三室两厅，一百多平的面积，这福利，可真是不错啊。 苏清月扔开文件袋，明白了什么：“白承允，所以说这是什么？分手费？白总可真是大方啊。只不过陪你睡了几次，就能得到这么好的福利。是不是我选中一家幼儿园后，这房子的房产证上也会登记我的名字啊？” 白承允：“为了心柑顺利的上幼儿园，你名下有一套房子是必备条件之一。” 第516章 何尝不是 听听，送套房子都送的这么冠冕堂皇，怕被谁知道呢这是？ “所以呢？”苏清月双手抱胸，冷冷睇着对面的人，“白总从几天前就开始心情不好，是在想怎么把我甩干净？怕我缠着你不放？” 白承允抽出了一支烟，眸光在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时，又将烟卷塞了回去，“我要结婚了。” 平平淡淡的五个字，像是白承允根本不知道，这五个字背后所携带的威力。 苏清月的心脏猛然被一只大手捏住，撕扯着，她要硬咬住牙才能让自己的表情不出现半点纰漏。 “是吗？那可真是要恭喜白总了。不过白总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把我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有必要？” 白承允始终肃着一张脸，往日暗黑慑人的眼眸，此刻却半丝翻涌也无，“新娘眼里容不得沙子。” 沙子。 十年爱恋，两年婚姻，五年的牢狱生活后再纠缠在一起，苏清月到最后就落了个如此定位。 呵，明明更像傻子。 她是脑子进了大米粥了才会当这么久的傻子，“白总对新娘如此呵护备至，真是让人羡慕。不过……” 苏清月一顿，倾着身子靠近了白承允，“白总的新娘难道不知道，白总之于我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炮友？还沙子。白总对自己的定位，是不是也太高了？” 对于白承允来说，苏清月是那一粒沙。但苏清月也可以反弹，将白承允也当成一粒沙。 互相伤害罢了，有些刀子，捅着捅着自然就一回生二回熟了。 果然，白承允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他终于有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表情，“苏清月。” 有服务生把苏清月要的咖啡送了过来，苏清月道谢接过，脸上是全然无所谓的笑，“白总，我在呢。您还有什么吩咐，一并说了呗。话说除了房子和孩子的入学问题，我再没有别的好处了吗？新娘没有开张空头支票，让我随便填数字吗？” 白承允沉着脸不说话。 苏清月啧啧直叹：“那白总的新娘也太抠了。连一百块都不给我，还让我走得远远的？原来白总喜欢这种居家节约型的啊？早说啊，我也试试这种人设，说不定还能让白总动心，和我复婚？” 白承允倏地站了起来。 一高一低的视角差里，苏清月仰望着白承允的脸，真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连这种角度下颚的线条都完美呢。 可惜，要被别的白菜拱了啊。 苏清月喝一口咖啡，“怎么，白总赶时间要走了吗？那这上面的幼儿园，是不是我选定了后就会有人过来给我办理房子的事情？麻烦白总到时候派遣个麻利的人过来，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的。” 白承允一言未发，转身要走。 心柑额角冒着汗跑过来，“咦，白叔叔，你要回去了吗？” 白承允看着心柑素净的小脸蛋，一颗爆炸头蓬蓬的。知道今天要带她来见苏清月，特地换了件长袖的公主裙，说是本来要给烨哥儿穿的，两人中秋节时打赌烨哥儿输了的赌资。 但是她替烨哥儿穿在身上，这样苏清月就可以一下子见了他们两个孩子了。 面对心柑，白承允总绷不起脸来，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心柑的爆炸头，心情再糟糕也要和颜悦色：“白叔叔还有事。” “那白叔叔再见。”心柑摆手送别白承允，转头看向苏清月时，那个一直在笑的人，此刻已经冷了一张脸。 幸亏苏姐皮肤好几乎看不见毛孔，不然心柑都能看到她每个毛孔逸出的寒气。 小家伙叹了口气，爬到苏清月旁边的椅子上：“苏姐，失败是成功之母，失恋是成功之父。纵观古今，哪个伟人没有经受过情感挫折？这说明我们离霸道女总裁又近了一步哦。” 小棉袄该管用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苏清月怕自己的脸色会让心柑多想，她努力挤了抹笑，“可是怎么办？你要跟着妈妈留在这座城市，短时间内可能……见不到烨哥儿了。” 白承允的新婚妻子都受不了她这粒沙子，那心柑作为前妻的女儿，还是跟白承允没血缘关系的女儿，更不能往前凑了。 遇到白兰儿那种能被心柑唬住的还好说，要万一是个李薇薇型的，心柑遇到危险，她远在海城都鞭长莫及。 所以还是一直跟着她待在海城好了。 心柑“啊？”了声，小脸皱巴巴的：“苏姐，所以你这不仅是和白叔叔分手了，你还被他发配边疆了？” 这词用的，苏清月气恼地戳了心柑一下：“对，就是发配了。” 心柑表示不开心：“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苏心柑替母受过。唉，没办法了，谁让我们是母女，自我出生起我们两个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嗯，确实挺像蚂蚱的。 而且还是顺应了时节的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 苏清月也不想蹦，虽然她其实也可以把文件袋摔白承允脸上，带着心柑回湖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心里那口气过不去。 想让她留在海城？行，可以。反正她看了，新工作薪资待遇都是之前的好几倍，她有了这份工资，心柑和大伯的药不仅不用再愁，每个月还能剩余不少给大伯家当生活费。 房子也不用费心，之前还得付租金呢，现在连租金都免了。 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苏清月吐了口浊气，一手捞起文件袋一手给心柑套上外套：“走，妈妈带你去看幼儿园。” 心柑自己给外套拉上拉链，抬头：“妈妈，我的肚子里有提拉米苏吗？” 话题转的太快苏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怎么了？” 心柑拍拍小肚皮：“那么苏女士，在我们去看幼儿园之前，我可以让肚子里有一块美味可口的提拉米苏吗？” 小家伙，用词还真是越来越委婉了。 苏清月失笑，牵着心柑的手，“既然你的肚子都有这个要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你还真是心大，这个城市可是全新的环境，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会不适应吗？” 于苏清月来说海城是全新的开始，对心柑来说又何尝不是。 第517章 危险的做法 心柑无所谓地耸肩：“不担心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倒是苏姐你，不要老想那么多未知的可能性嘛。走一步是一步，你想的太多，小心年纪轻轻就变成核桃哦。小鲜肉可不喜欢吃核桃的。” 核桃又是什么梗？ 苏清月来回想了几遍，哦，核桃皱皱巴巴，小家伙说她皱纹多呢。 她佯装生气地捏了捏心柑的小手，拉着她出了咖啡厅的门。 本来还有些感慨，结果心柑站在路边，指着身后的咖啡厅大门：“妈妈，出了这道门，你就不再是苏清月，而是钮钴禄氏清月了。我们加油！” 苏清月：“……” 湖城，秋园。 烨哥儿很生气，想掀桌子的那种。 早晨顶头上司要带心柑走时，两人约定一个乖乖上幼儿园一个来个短途旅游，然后晚上见。 结果他乖乖上幼儿园的代价就是，心柑以后都要留在海城？ “我不同意！”烨哥儿拍着桌子，掌心都被拍得通红，“我不管你和苏阿姨两人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是你们，我和心柑同你们没关系。凭什么要把你们的过错强加到我们头上，让我们跟着一起承担？” 白承允一路开车回来，脑海里飘着的一直都是苏清月最后那几抹刺眼的笑。他闭了闭眼，嗓音低冷：“白烨霜。” 又来了又来了。 顶头上司又带着他的强权压迫来了。 烨哥儿据理力争：“我为自己争取自己该有的福利有什么错？心柑是我妹妹，我不想让我妹妹在那么冷的地方待着有什么错？她身体还那么差，万一得个感冒再诱发其他病状怎么办？你想到这些后果没有？” 白承允就是想过，所以才选择了气候宜人的海城。 可他却道：“这些从今以后都和你不再有关系。” 说完，也不等烨哥儿的反应，径自起身去了二楼的书房。 烨哥儿气鼓鼓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他可不能坐以待毙。 心柑走的第一个星期，想她。 心柑走的第二个星期，烨哥儿等来了一次机会。 周日。 严谨希一大早就让家里的司机送他来秋园，小胖子火急火燎的，快两个星期没见心柑了，肚子都瘦了一圈。 于尉一路引着严谨希上了二楼直到烨哥儿的卧室门前，严谨希挥了挥手：“于管家，您忙您的去吧，我自己进去找烨哥儿。” 象征性地敲了三下门，严谨希推开一条门缝呲溜钻进去：“烨哥儿烨哥儿。” 烨哥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干嘛？” “你还这么淡定呢？”要不是体重阻碍了严谨希，他一定会上蹿下跳，“我昨晚和心柑视频，她都不怎么开心。说新的幼儿园虽然不错，但都没有能玩到一起的。你想想那是人见人爱的心柑啊，这都没人和她一起玩，她是不是遭遇霸凌了？” 严谨希一想到心柑瘦弱的小身躯被一众小朋友堵在角落里欺负，他夜里都没睡好觉，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心柑身边。 烨哥儿依然淡定的没有表情：“哦。” “哦？就这个？”严谨希被烨哥儿的反应刺激到了，他抬脚上前就要数落烨哥儿的薄情寡义，“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掉心……咦？” 说到一半的话在看到烨哥儿手里的动作时，停了下来。 严谨希看看烨哥儿，再看看他跟前的大背包，里面塞了四五六件衣服，还有各种货币，还有乱七八糟的看不懂字的鬼画符。 严谨希眨了眨眼睛，“烨哥儿你这是干嘛？收拾行李是要出去旅游？” 烨哥儿推开严谨希，转身去看书桌上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严谨希像个小尾巴一样紧跟在烨哥儿身后，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突然福至心灵：“我滴个亲娘佛祖玉皇大帝哦，你该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去找心柑吧？” 烨哥儿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闭嘴。” 这是猜对了？ 严谨希瞬间热血沸腾了，他听到了命运的呐喊，也听到了心柑对他的思念。 对啊，他怎么能让他的未婚妻，在孤苦无依的海城自己一个人待着呢？ 他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里一敲：“有道理。说走咱就走啊，你走我走一起走啊。” 烨哥儿望向严谨希：“你也要一起去？” “当然了。”严谨希回答的利落干脆，“你这个当哥哥的都要去看心柑，我这个做未婚夫的，岂能不一起做个表率？我要还在湖城贪乐享福，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娶心柑？” “不行。”烨哥儿拒绝的也毫不留情。 严谨希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烨哥儿独自一人去找心柑，他小胖手指往前一点，气吞山河道：“你要不让我跟着，我现在就去把你要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你爸爸。” 谁都知道，烨哥儿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提到他的父亲，他一定会怂。 不出意料的，烨哥儿小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可是我都计划好路线了，你要跟我一起，目标太大，我们肯定还没走出湖城，就会被大人抓回来。” 要是被抓，岂不是更没可能再见到心柑？ 严谨希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壮烈一次的出走机会，就这么“中道崩阻，gg”。他没理烨哥儿，只在原地打着转，虎口停留在小下巴上不停地思索着。 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中，烨哥儿突然道：“唉，要是有认识的人开车经过海城就好了。” 咦？ 严谨希停住了脚步，双眼锃亮如500瓦灯泡：“烨哥儿，你提醒我了哎。” “什么？”烨哥儿不动声色地挖着坑，等着严谨希自己往下跳。 严谨希兴高采烈地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妈妈明天要去b市，她亲自开车去。到时候我们就跟着她的车，不想让她发现的话，我们两个就躲后备箱里。反正到湖城就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两个睡一觉就到了。” 烨哥儿为难着小脸：“这……不太好吧？如果被严叔叔发现了，会怪罪你妈妈。而且躲后备箱太危险了，我不提倡这么危险的做法。” 第518章 他宁愿死 严谨希厚实的肉手拍在烨哥儿身上，又拎了拎他已经收拾好的背包：“我们本来就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啊。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婆婆妈妈的。就这样，明天早晨咱们幼儿园门口见，我让我妈去送我。我再让云朵老师找我妈谈心，趁两人说话时，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爬后备箱去。” 烨哥儿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掏出了他一早就放在背包里的电脑：“我已经算好幼儿园门口都有哪些监控，到时我会黑掉这些监控，保证没人看到我们上车。” 不愧是烨哥儿，连一个摄像头都考虑的如此周全。 不过…… 严谨希看着烨哥儿的电脑，肉手摸了摸后脑勺，他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次日周一，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等烨哥儿手腕上他自己做的定位器显示已靠近海城，他趁严谨希的妈妈周玉把车停在服务区的空档里，拉着严谨希从后备箱里爬了出来。 旁边的人对一辆豪车里突然爬出两个孩子表示目瞪口呆。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拐卖人口的吧？” “拐卖人口的开几百万的车出来是不是高调了点？而且刚才看那司机是个女的，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啊。” 严谨希一听众人的猜测感觉要糟，他赶紧朝烨哥儿使眼色：‘怎么办？’ 烨哥儿淡定一笑，拍拍严谨希的头：“弟弟，睡后备箱好玩吗？这一路也体验够了，我们赶紧去找妈妈吧。” 严谨希被迫当了把弟弟，他忍耐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的，哥哥。” 众人恍然，这有钱人家就是会玩，舒适的车后座不躺，去躺后备箱。 两个小家伙趁众人分神之际赶紧溜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藏起来，直到看着周玉回到车里驱车离开了，才松了口气。 严谨希：“烨哥儿，我们革命的路程这算成功了一半了吧？接下来呢？这个地方离海城还有多远啊？” 烨哥儿拿出电脑调出地图，仔细确认了遍：“还有不到七十公里。” 相当于从湖城的最南边走到最北，但这个距离，坐大巴车显然不太可能。一来目标太大，二来大巴车上都有监控，顶头上司真要想找他，随便黑几个系统就能轻而易举把他抓回去。 烨哥儿想了想，打开编译器刷刷数行代码，严谨希在旁边看得头晕眼花，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电脑屏幕上跳出一条提示：您已下单成功。 严谨希看不懂了：“这又是什么啊？” 感觉和烨哥儿在一起，他的智商时不时就要被烨哥儿按在地上摩擦。 烨哥儿完全没有他干了一件大事的自豪感，平淡地道：“白氏旗下最近刚研发了打车平台，我刚才黑进系统打了辆车。” 严谨希眼里要冒星星了，“你好厉害啊。这样我们就不用怕黑心出租车司机宰我们两个小可怜了。不过这私家车安全吗？司机会不会看见我们两个小孩子，就把我们两个送去卖掉啊？” 他一身肉肉，就算按斤称，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 烨哥儿无语地白了严谨希一眼：“白氏的打车平台，每一个私家车司机都是经过严格考核，每一次行程后台也有严密的监控，乘客可随时向车里的报警系统发送求救语音。所以我们两个绝不可能有危险。” 要不是路程太远人生地不熟不能贸然选择出租车，而且选择别的平台打车还要动用电子付款，这样又会暴露行踪，烨哥儿才不会铤而走险去黑自家的平台。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顶头上司并不会想到他会用自家平台打车呢？ 就这样，在“佳儿幼儿园”下午四点半放学前，烨哥儿和严谨希已经站在了幼儿园的门口。 周围都是接孩子的家长，或老头老太太或孩子的爸妈。一群成年人中间，严谨希踮着脚望向幼儿园的大门内，颇有点鸡立鹤群的架势。 已经有好几个班的小朋友都走了，严谨希还没看到心柑，他不免有些着急，回头跑到墙角处找到烨哥儿：“这马上就要见到心柑了，你怎么也不激动呢？不过心柑这么久还没出来，她不会哪里不舒服，今天没来上幼儿园吧？” 烨哥儿头顶的鸭舌帽又往下压了压，把自己的脸挡得更加严实：“不会。我定位过她的小手表，就在幼儿园里。还有，你离我远一点，谢谢。” 严谨希挺起小胸脯：“为什么？你瞧不起我吗？” 烨哥儿看着严谨希身上的火鸡装，一言难尽。 严谨希美其名曰要给心柑一个别开生面的见面，下了车后特地去对面的肯德基换了一身正宗火鸡装，红色的长毛隔着数公分都能戳到烨哥儿的脸上。 偏偏严谨希还嫌不够显眼似的，头顶的帽子插了两根竖杆，中间的条幅上写着“心柑心柑最美丽，就像太阳照大地”。两只手里一手一个黄色的花球，和他身上的火鸡装正好凑成一盘西红柿炒蛋。 这样的装束从一开始让众家长忍不住发笑，到最后对严谨希都存了疑惑，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哪里不太正常。再让烨哥儿靠近严谨希，他宁愿死。 所以面对严谨希的质问，烨哥儿也实话实说：“心柑之所以还没出来，说不定就是看到你这身装扮了。” 严谨希冒了个大大的问号：“那不是更应该提早出来吗？” 我勒个去这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烨哥儿要疯了，要不是他现在不能用电话手表打电话，他早就和心柑商量好换个地方见面了。 两人正进行着“兄弟阋墙”的戏码，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甩着长长的马尾过来，指着严谨希头顶的条幅犹疑道：“你们……是找心柑，苏心柑吗？” 严谨希立马要回应，被烨哥儿摁住捂紧了嘴巴。 烨哥儿看了眼女孩儿的服装，在扫到左胸口上“佳儿幼儿园”的标志时，才松开严谨希，礼貌道：“是的，请问您是心柑的老师吗？” 第519章 咸猪手 女孩年纪也不大，一个刚毕业的幼师，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小绅士，还这么有礼貌，她眼睛都要笑弯了：“我是啊我是啊。你们等一下哈，小心柑的妈妈给她办了托管，她不跟着别的小朋友一起出来的。我去叫她。” 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小心柑不能出幼儿园，你们也不可以进去哦。” “谢谢老师。”烨哥儿对这个老师的印象不错，以幼儿的安全为己任，心柑在这个幼儿园，他放心。 很快心柑被领了出来，在看到门口的烨哥儿和严谨希时，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讶：“哥哥？谨希？怎么会是你们啊？” 小花老师说外面有人找她时，她是死活都没想到，找她的人是会他们两个的。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白叔叔和严叔叔呢？没有大人跟着吗？” 严谨希终于见到魂牵梦萦的心柑，人都恨不得钻进隔开他和心柑的栅栏里：“心柑，现在是我们见面的时间，我们不提扫兴的大人，嗯？” 于是心柑明白了：“你们两个离家出走？从湖城？” 烨哥儿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妹妹，措辞要准确，这不是‘出走’，而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严谨希立马附和，还荒腔走板地唱了几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它一点都不无奈~” 心柑、烨哥儿：“……” 好想装作不认识严谨希哦。 因为两人的到来，心柑蔫了两个星期的心情终于放了晴，小圆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你们等着，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们。今晚我们去吃顿好吃的，也算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苏清月听到电话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直到听筒里传来烨哥儿的声音：“苏阿姨，是我。” 苏清月要窒息了，难怪她从大清早就开始眼皮跳，敢情在这里等着她呢，“烨哥儿，你怎么过来的？你爸爸知道吗？” 当初她和白承允分开时，可闹得不是很愉快，如果现在因为孩子而要恢复联系，苏清月心里还是挺过不去那个别扭劲的。 烨哥儿笑声无比纯良：“当然是坐车来的，总不能是大风刮来的嘛。现在是冬季，风都是从西伯利亚吹来，我们要跟着风走，可是要去太平洋的。” 苏清月成功被“西伯利亚的风到底怎么吹？”给分走了心神，等向主管请了假赶到幼儿园门口，才想起正事：“不行，我得给白承允打电话。” 她心里再别扭，也不能不顾及孩子的安危。 烨哥儿伸出了一只尔康手，面色严肃：“苏阿姨，既然你和我爸爸已经和平分手了，那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联系的好。这样藕断丝连恋恋不舍的，只会让你们‘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对谁都没好处的。” 苏清月可真是佩服烨哥儿的小嘴巴，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她想笑，但为了给烨哥儿面子，只能配合道：“所以，然后呢？” 烨哥儿握住了苏清月拿手机的那只手，表情真诚而真挚：“而且苏阿姨，你虽然和我爸没联系了，但我们却还是好朋友，难道你宁愿通风报信，也不愿守护我们两人的感情吗？” 严谨希目瞪口呆地看着烨哥儿给苏清月洗脑，他后怕地趴在心柑耳边和她咬耳朵：“幸亏烨哥儿不是什么传销组织的领头羊，不然这个组织得多可怕？” 心柑捂着小嘴笑了会儿，站在了苏清月那边：“哥哥，我妈妈也是担心你嘛，你要是不跟白叔叔说一声，他会着急的。” 烨哥儿切了一声，皱着鼻子摆了摆手：“他最近一直都夜不归宿，还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鬼混呢，还会在意我？再说了，他堂堂一个白氏的总裁，查什么买票记录查不到，还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到的海城什么时候和你们汇合？” 苏清月听到白承允整日夜不归宿的时候，就垂下了拿着手机的那只手。 白承允应该不是花天酒地，而是和他的新婚妻子住到了一起，两人在为婚礼而忙碌吧。 这还没结婚，就把烨哥儿自己一人扔在了秋园，真要等娶进门了，是不是就容不下烨哥儿这个孩子了？ 也不知道白承允找了半天怎么会找这么个脾性的妻子回来，苏清月心底那口气又涌了上来。既然烨哥儿已经不受重视，与其让他成为小白菜地里黄，还不如留在她这里。 白承允不当烨哥儿是儿子，她还当烨哥儿是个宝呢！ 心里做下决定，苏清月用叫车软件叫了辆车：“我们先去吃饭，你们几个也这么久没见了，先让你们玩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烨哥儿努力让自己不笑，他矜持地背着手，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苏阿姨了。” 严谨希就没烨哥儿那么“口是心非”了，他是实打实地高兴，本来就像火鸡，此刻更像乐成了一团火：“苏妈妈，我看心柑在这里挺孤独的，要不我跟我爸爸商量下，让他帮我把学籍转到这里来吧。” 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严谨希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他转身握住心柑的小手：“心柑，我可是为了你背井离乡，从此我家乡的人再也没喝上一口井水哦。” 心柑：“……谨希我们二七十四天没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从此我失去了双眼。” 烨哥儿一把拍掉严谨希的“咸猪手”，冷面拒绝：“不行，你必须回去。明天我会给严叔叔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严谨希要在这待很长时间，严家找不到人岂不得疯？到时候顶头上司必定怪罪于他，这样他也得跟着回去。 严谨希还没热乎过来呢，“为什么啊？我还想和心柑玩呢。” “那等周末的时候，你可以让严叔叔送你过来啊。每个周末有两天，你就可以和心柑待两天。不然你待的时间长了，惹怒了严叔叔，你说他会不会再让你来？” 第520章 唯一筹码 严谨希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以他爸爸的脾气，真要惹火了，软禁什么的怕都是轻的。 他便点了点头：“那成交。我明天先回湖城，周末的时候再见。” 烨哥儿笑而不语。 傻孩子，且让他再高兴个几秒钟吧。在离家出走的情况下被带回湖城，严家能再让严谨希出门一步才怪。 同一时间，197大厦。 冷苍拿着pad敲开总裁办的大门，“先生，小少爷已经和小心柑他们会合了。看苏小姐身上的定位，也是已经和孩子们在一起了。” 白承允接过pad看着屏幕上的几个点，在看到苏清月的红点时，眸色怔了几秒，才开口道：“海城那边最近如何？” 冷苍：“暗中保护苏小姐他们的人暂时没遇到什么危险人物，苏小姐的电话和微信也在实时监控着，只要有人找她，都会被我们先拦截，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会发给她。至于苏振川，已经在海城一院住下，他的主治医生中午时还说过，他各方面恢复的都还不错。” 白承允一边听着，一边点开了照片栏，那里，有苏清月他们最新的照片。 海城已经到了要穿羽绒服的季节，照片里苏清月和心柑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远看上去像一大一小的两个糯米丸子。 倒是过的挺开心，看来之前的事对她是丝毫都没产生影响。 白承允放下pad，pad的一角刮到了他掌心里的伤处，他皱了下眉。 冷苍作为白承允的贴身助理，自然没错过这一表情。 白承允的手心是半个月前伤的，后来去海城的时候为了不让苏清月看出端倪，自己拆了纱布。来回近十个小时的车程，等回到湖城，伤口已经化脓。 当天晚上白承允就来了一场高烧，连续一夜不退，但冷苍至今记得家庭医生的诊断。 “伤口只是其次，心火才是最重要的病因。” 对于这个诊断，冷苍不能再认同。 苏清月走了半个月，整栋197大厦也阴霾密布了半个月。当总裁的把自己活成了人形机器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伏案劳作，他们下面的人哪敢吭半声不满？ 但是再这么下去，白氏集团的高层们怕是要集体去植发了。 冷苍看了眼大班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时间太长，所有的菜早已没了热气。他暗叹一声，端起托盘退出了总裁办。 李薇薇站在门外，看了眼冷苍手里的托盘，柳眉紧蹙：“白总中午又没吃饭？” 冷苍摇了摇头。 不仅中午，早晨也只是喝了两杯黑咖，昨天晚上有应酬，还空腹喝了好几杯红酒。 李薇薇眼底情绪流露，“这怎么能行？身体还要不要了？把饭给我。” 她说着要去接冷苍手里的托盘，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算了，这些也都凉了，吃了对胃不好。我去餐厅让厨师再做一份。” 冷苍如今已经知道李薇薇对白承允的心思，但想到白承允的立场，他阻拦道：“李秘你忙你的吧，我去把这些菜热热。” “那怎么行？”李薇薇像是没察觉自己的口吻有多像当家主母似的，“你们男人啊，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微波炉加热饭菜会让菜失了口感，白总本来就胃口不好呢。” 说完，也不等冷苍再有反应，李薇薇转身去了电梯口。 冷苍见状，也只好去茶水间把冷菜处理掉。 等李薇薇再回来时，她手里拎了两个食盒，敲开总裁办的门，她笑盈盈道：“白总，我让餐厅又做了两道小炒，都是清淡口味你最爱吃的。快来吃吧，饭凉了对胃不好的。” 白承允正在签字的笔狠狠一顿，看向门口方向的黑眸里情绪暗涌，像静谧的深海陡然起了滔天巨浪。 李薇薇还从未在白承允的眸光里看到这种情绪，她的心跳陡的失了几拍，才要开口，却看见白承允双眼已恢复平静，像是刚才那几秒钟的风起云涌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李薇薇不需要多想，就已明白其中的问题——苏清月曾经也说过她刚才的话，所以白承允把她当成苏清月了？ 对着苏清月就情绪翻涌，对着她就平静无波？ 李薇薇心里暗恨，为什么苏清月都已经离开湖城了，还对白承允这么有影响力？ 她咬着牙，进门走到大班桌前：“白总，身体要紧。你也不想今晚去见爷爷时，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吧？” 李薇薇搬出了老爷子，白承允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放下手中的钢笔，接过食盒，入口的饭菜索然无味，他随便吃了几口便推开不再碰：“端下去吧。” “……好。”李薇薇深知她已劝不动白承允，她收拾好食盒退出总裁办，转到楼道垃圾桶前连同食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掏出手机，她飞快按了一条消息发送：“苏清月那边为什么还没消息？孤儿寡母的两个人，你们都解决不掉？” 等了两三分钟，那边也没回应，李薇薇来回踱了几步，又把烨哥儿离家出走去海城找苏清月的事，以匿名邮件的方式发送了出去。 白家老宅，风华苑。 自林素华让人上传了新的高清视频后，白兰儿已完全从视频事件中脱身出来。 而袁绍和他录下的那些视频，也早就被暗中处理掉，再加上苏清月滚出了湖城，白兰儿最近过得可算是春风得意。 只不过邮箱里突然进来的一封邮件，让她很恼火。 “妈。”白兰儿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找到林素华，把邮件内容给她看：“怎么办？烨哥儿竟然去找苏清月那个贱人了。我哥明明知道，却不阻拦？” 烨哥儿可是她手里仅剩的唯一筹码，要是也跟着苏清月走了，那她还有什么胜算？ 林素华听到烨哥儿离家出走时先是一惊，看了邮件的内容后反而不急了：“这发邮件的人，是不是经常联系你的那个？” 白兰儿点点头：“对，上次我们找了黑客想追溯源头找到是谁，都没找出来。” 林素华放下了白兰儿的手机，“既然找不出来，那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第521章 双胞胎 “什么意思？”白兰儿不明白了，“妈，烨哥儿在苏清月那里呢，时间一长，苏清月肯定会借着烨哥儿和我哥恢复联系的。” 她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让苏清月滚蛋，要是再让他们联系，苏清月岂不是很快就会再回湖城？ 林素华最头疼的就是白兰儿的沉不住气，“烨哥儿虽然是个问题，但现在苏清月的周围全是你哥的人，要不然我们会等了这么长时间，还让苏家那三口人安然活在这世上？” 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想他们死，可阻碍就摆在那里，她有什么办法？ 林素华吸了口气，对白兰儿道：“我知道你心急，但发邮件的人摆明了是想拿我们当枪使，他必然也知道苏清月身边有人下不了手，所以才用烨哥儿来刺激我们。” “借刀杀人？”白兰儿恍然大悟，可还是不太懂，“那我们把烨哥儿的消息透露给老爷子不行吗？让老爷子去对付我哥。” 林素华摇头否决：“老爷子和你哥的关系，现在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稍微一丁点刺激，就会让这两人反目相向，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用烨哥儿去刺激老爷子。总之我们先静观其变，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幕后耍手段的黑手，找出来。” 白兰儿转了转眼珠子，“妈，您这是有目标了？” 林素华森然一笑，“围着你哥转的，一共有那么几个，这还用想？让你手里的私家侦探撤回来几个，转盯着李薇薇。我就不信，她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白兰儿一听李薇薇的名字就火冒三丈：“果然是她。还在老爷子面前扮女强人，说什么一心只想工作不谈男女之事。我呸！” 她白兰儿，一定会让李薇薇变成一条丧家之犬，滚出白家。 烨哥儿留在海城，颇费了一番波折。 起初是苏清月不同意。 她以为烨哥儿只是来找心柑玩，逗留一两个星期就会回去。结果等严谨希走了后，烨哥儿提出要去心柑的幼儿园上学。 苏清月：“？？？” “烨哥儿你不回家，你爸爸他……会生气的。”且不说白承允那关过不去，要是让白元海知道她和心柑把烨哥儿拐到海城来了，得气得脑溢血吧？ 烨哥儿刷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苏阿姨，你看看，我都跟我爸爸申请过了，他同意了。” 苏清月不信，凑过去看了眼屏幕，上面确实是烨哥儿和白承允的对话。 “爸爸，我想留在苏阿姨这里上学。” “以后不用回来了。” 这是什么语气？ 苏清月气坏了，人家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白承允倒好，连儿子都忘了？ 烨哥儿偷瞄了眼苏清月，看到她气呼呼的，立马不失时机地开始年度大卖惨。 “苏阿姨，我又想了想，要不还是算了。你自己带着心柑也不容易，我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明天就回湖城吧，等我爸和别人结了婚，他们再生了新的孩子，到时候我积极点给他们看孩子，表现得好，他们也会喜欢我的。” 苏清月纵然知道白家有一大片佣人，还轮不到烨哥儿这个小少爷去看孩子，但脑子就是不受控地出画面了。 像是看到了烨哥儿挽着袖子坐在一个大盆前，盆里全是新弟弟的衣服，烨哥儿边洗着边唱一曲“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苏清月受不了那样的画面，她立刻拍板：“烨哥儿你就在这待着，我明天就去给你办入园手续。” 不论白承允和新婚妻子以后会不会有孩子，但就目前白承允的态度来看，烨哥儿回秋园也不会幸福。与其回去要受委屈，还不如在这里快快乐乐的生活。 烨哥儿热泪盈眶，伸着小短胳膊抱住了苏清月：“苏阿姨，我好爱你啊。” 苏清月感受着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那块空缺再一次被补齐。 她想起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了。 而烨哥儿，在苏清月看不见的角度里，朝心柑挑了挑眉，心柑捂着嘴偷偷笑，却没告诉苏清月。 有哥哥在，她也不会再孤单了。 通过了苏清月这个坎，接下来就是幼儿园的户口问题。心柑的“佳儿幼儿园”是一所公立幼儿园，户口是最基本的入学条件。 苏清月还在头疼着，想实在不行咬咬牙给心柑转园，让他们两个去上私立。但烨哥儿一通鬼斧神工的操作，“白烨霜”三个字，安然地躺在了苏清月名下的户口本里。 苏清月惊呆了：“烨哥儿你怎么办到的？” 白承允该不会连烨哥儿的户口都不要了吧？ 烨哥儿竖着指头“嘘”了声：“苏阿姨，要快，我黑进系统里面改了你户口本里的资料，但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系统里的可以改，但实体户口本的呢？ 苏清月连忙去翻户口本，发现相关页也跟着改了。 苏清月把自己变成了“惊呆×2”的表情包，心柑解释道：“妈妈，我和哥哥也是刻过萝卜章的人，这点难不倒我们的。幼儿园那边其实就是走个过程，留的档案都是复印件，看不出真章假章的。” 苏清月觉得自己在带着两个孩子走上犯罪的道路。 但公立幼儿园两个孩子一个学期的学费加起来，都不够私立幼儿园一个月的，想到这个关键因素，苏清月在这条道上一去不复返。 于是佳儿幼儿园的所有家长都知道，大一班新多了两个超级可爱的宝宝，一男一女，像一对双胞胎。 时间就这样飞逝而过，白家像是放任了烨哥儿一般，从未来海城找过人，苏清月也从未接过任何人的电话。 苏清月甚至觉得他们“一家三口”将会永远定居海城了，结果转天湖城就出了事，她必须得回去。 是大伯母郭淑玲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清月啊，不好了，出事了。你能不能跟你领导请个假，先回来一趟啊？” 苏清月认识郭淑玲这么长时间，还从未听她如此惊慌失措过，“大伯母，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第522章 极其脆弱 郭淑玲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是芸芸，和你大伯吵架，你大伯把她关在了房间里，说要饿死她。我劝了大半天，可你大伯这次是铁了心了就是不松口，我这也没办法，只好找你了。” 大伯为什么要关芸芸？ “大伯母，是芸芸做什么事情了吗？”苏清月知道大伯不是不讲理的人，能让大伯这么生气，定然又是芸芸闯什么祸了。 郭淑玲顿时憋住了哭音，声音也支支吾吾的：“那个……我……芸芸她……” 苏清月急得额头都有点冒汗了：“大伯母，都这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呢？我们是要救芸芸出来的啊。” 郭淑玲知道苏清月说的有道理，便心一横：“芸芸昨天晚上彻夜未归，今早晨回来的时候那脖子……脖子都没法看。被你大伯发现了，你大伯气得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死活不开口，你大伯就把她关了起来。” 郭淑玲说着说着就开始嚎哭：“清月啊，大伯母没求过你什么，就只求你这一件事。你帮帮大伯母，救救芸芸，不然你大伯真的会饿死她的，他这次是真生气了啊。” 郭淑玲虽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语也模糊不清的，但苏清月还是听懂了。 这个苏芸芸！ 她连忙安抚郭淑玲：“大伯母你别急，我这就订机票赶回去。” 挂了电话，苏清月没急着打开订票app，而是双手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随即，她点开微信找到顾南生，“南生，你最近有联系我的堂妹芸芸吗？” 她知道苏芸芸对顾南生的感情，所以当她听郭淑玲说苏芸芸和别人发生了这种事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南生。 她屏住呼吸等着顾南生的答案，可消息才发送出去，旁边就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叹号。 嗯？ 苏清月看着那个小叹号莫名其妙，难不成，她和顾南生摊牌之后，对方还删了她微信老死不相往来了？可那天告别时，他们两人的气氛不挺友好的吗？ 苏清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干脆也不用微信了，直接找出顾南生的号码拨过去。 算是意料之外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听筒里果然响起了“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 真拉黑了啊？ 苏清月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一上来，捞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过去，等待几秒接通后，她直接问：“南生，你怎么回事啊？” 听筒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带着惊讶问道：“清月？是你？” “是我。”没想到我会用座机打吧？苏清月头顶上的红色小耳朵闪着小恶魔的得意。 谁知顾南生的声音也急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个月来我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通？你到底去哪里了？” “你打我电话打不通？”苏清月看着自己的手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先是点开微信，最近的联系人除了工作上新加的那几个同事领导，再就是大伯一家和心柑烨哥儿两个小家伙。 而通话列表里呢？除了心柑烨哥儿，还有大伯一家，再无其他。 苏清月后背陡的冒了一片冷汗，她最近又是上班又是照顾两个孩子的，根本就没分神去在意别的事情。原来她的手机在无形中，早就“出了问题”？ 而这个“问题”出自于谁的手笔，一想便知。 苏清月心里愤怒到了极点，可面对顾南生，她也不能说出实话，只好先敷衍道：“我还想说我联系不上你呢，看来真的是我手机出问题了。我很快会回湖城，等我回去后再找你。” 告别顾南生，苏清月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特地登陆了订票app，选了最早班次的飞机点击购买时，果然，买不了。 所以说白承允不仅把她留在了湖城，还控制了她的手机，她的身份证连一张机票都买不了？ 苏清月当即拨了白承允的电话号码，呵，他自己的电话倒是可以拨通，是不是这一个月，他就等着自己主动联系他呢？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苏清月劈头盖脸砸过去：“白承允，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承允那边好像在开会，苏清月只听他说了句“休息十分钟”，又是一阵脚步声后，听筒里才传来冷清的嗓音：“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不见，白总装蒜的本事可是见长啊。”苏清月冷声讥笑，“我的手机打不出电话，身份证也买不了机票，你敢说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白承允反问：“苏清月买不了票难道不应该先去查自己的信用值？” 这话什么意思？说她上了征信系统的黑名单了？ “可我欠的钱不是都用你的钱还清了吗？”苏清月下意识道。 白承允声音更冷了，透过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无情：“苏小姐和我是什么关系，我要替苏小姐还钱？” “叮”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听筒那边白承允的气息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苏清月被这一通电话气得脑壳疼，她想先查征信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想到大伯母的焦急，又放下了手机，先去找主管请假。 好在这几天她工作量不多，主管又是个好说话的，苏清月请完假去幼儿园接了心柑和烨哥儿两人，打车去了汽车站。 高铁和飞机都不能走，只能靠大巴车回去了。 一路颠簸，两个孩子跟着受了不少的苦，等进了湖城地界，已经接近凌晨。 苏清月又马不停蹄地拦车直奔大学路，车上两个孩子再也没熬住，都睡了过去。幸好郭淑玲一早在楼下等着，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上了楼。 一进门，苏伯年听到动静从主卧里出来，一见是苏清月带着两个孩子，再看看跟着进来的郭淑玲，明白了：“胡闹。清月在海城工作的好好的，你把她叫回来做什么？” 郭淑玲和苏伯年对抗了一天了，这会儿情绪也是极其脆弱，苏伯年才一开口，她泪就流了下来：“是我想麻烦清月吗？你狠了心地要饿死芸芸，这都一天了，孩子连口水都没捞着喝，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不想让我女儿遭罪！” 第523章 全新的起点 “你不想让芸芸遭罪，你就让清月遭罪？”苏伯年怒不可遏，刚要抬声说话，看到趴在郭淑玲怀里的心柑哼哼了两声，似是要醒过来，连忙又压低嗓音：“快先把两个孩子放卧室里去。这都几点了，还让他们两个跟着奔波，心柑这身体能受得了吗？” 郭淑玲心里怨恨着，苏清月的女儿不过是晚睡了会儿，苏伯年就这么着急上心，她的女儿可是被饿了渴了一天了。 可她还得用着苏清月，只能先压着怒气，在苏清月放下烨哥儿时，轻轻拽了她一把：“清月，你也看到你大伯的脾气了，你快帮我劝劝他吧。” 苏伯年教书多年，身上虽然养成了温润的性子，但也有教书匠都有的硬脾气。一上来那股倔劲，真的是谁都压不下去。 苏清月笑着拍了拍郭淑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去了客厅：“大伯，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我先进去看看芸芸好不好？我知道你生气，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总要解决问题的嘛是不是？” 苏清月好言好语地劝着，苏伯年能横眉冷对郭淑玲和苏芸芸，但面对苏清月，却永远板不起脸来：“她要是不配合，你就赶紧出来，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会的。”苏清月从苏伯年手里接过钥匙，打开门时，朝郭淑玲使了个眼色。 郭淑玲一见门开了，大大松了口气，忙拖着苏伯年往书房走：“今晚咱俩在书房将就一晚吧，不早了，让清月和芸芸谈，咱不插手了。” 等客厅里没了两位老人的身影，苏清月才迈进苏芸芸的卧室。 卧室里没开灯，唯有零星的月光照进来，投在苏芸芸的脸上，让她的脸色在黑夜里透着一股子惨白。 若不是那身子动了动，苏清月几乎要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一具死尸。 她抬手按开了开关，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苏芸芸抬手遮住了眼，人也从床上坐起来：“你来就有用了吗？我说过不会说那个人是谁的，都给我滚！” 饿了一天了，脾气倒没饿小。 苏清月反手关上门，拖了把椅子到床前坐下。 离得近了，她才看见苏芸芸脖间的青紫，满满当当的，可见状况之激烈。 哪怕是堂姐，面对这种画面，苏清月也有些尴尬，她咳了声，换了个二郎腿的闲适姿势：“ok，我也对那个人是谁，没什么兴趣。我就问你一句，那个人是你喜欢的男孩儿，还是单纯的……419？” 苏芸芸身子一僵，脖子梗了半天扔了句：“和你一样，喝醉了。” 苏清月笑了出来，“所以是419了？” “那又怎样？”苏芸芸直起身子，像只要迎战的公鸡，“你都能酒后乱性和别人生个孩子，我还没结婚没对象呢，和人家睡一次怎么了？” 苏芸芸是打定主意要把所有刀子都往苏清月身上扎，可苏清月却淡定回道：“对，我是和别人生了个孩子，如今什么境地你也看到了。撇开心柑是个好孩子这些因素不谈，单就我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的辛苦，你也想像我这样？你自己都是个孩子，你要是再生一个，你养得起他吗？” 谈及金钱和责任，苏芸芸终于变了脸色，她的脸较之前更为苍白，眼底的光也开始晃动出怯意。 苏清月看苏芸芸的样子就知道她害怕了，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说到孩子，你吃事后药了没有？” 苏芸芸整天大大咧咧的，哪知道这些事情，“我应该不会和你一样倒霉吧？” 苏清月：“……” 可真是能把天聊死。 苏清月看了眼时间，太晚了，便打开外卖app找了个深夜跑腿的，让对方去买一盒事后药。 同一时间，秋园二楼的书房里，白承允看着专门用来监控苏清月手机的那台电脑上的订单，在看到“事后药”三个字时，黑眸倏地刮起了风暴。 “怎么回事？”他问向冷苍。 冷苍被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试着探头看了眼屏幕，随即也大惊失色：“先生，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我敢保证，苏小姐周围连只公蚊子都没有，她的主管我都特地找的女性。” 白承允看了冷苍一眼。 冷苍接收到眼神，立刻道：“先生，我这就去查是怎么回事。” 转身要走，想起烨哥儿也跟着回湖城了，他又转身问道：“先生，您给老爷子的说法是小少爷出国参加机器人培训去了，现在小少爷跟着苏小姐回来了……” 苏清月临时回湖城，确实不在白承允的计划之内，她要回来，两个孩子也必定会跟着。 白承允思索了几秒，“先去查苏清月那边是怎么回事。” 如果苏清月明天就走，那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现在的湖城之于苏清月来说，并不适合久留，太多双眼睛暗中盯着她了。 “另外，护好他们几个，别让老爷子发现。”白承允又叮嘱了一句。 冷苍应了声“是”，出了书房先去查事后药的事了。 翌日。 苏芸芸像是被封印了死鸭子属性，任郭淑玲说破嘴皮子，苏清月和苏伯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就是死咬紧牙，坚决不说那个男人是谁。 苏伯年差点被气得中风，苏清月担心他的身体，朝心柑和烨哥儿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的嘴甜哄着，才把苏伯年哄得心情好了点。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苏芸芸这事现在已经成了他们家的一根刺，那根刺扎在了血肉里，时不时地就会出来作妖让人痛一次。 苏清月想了想，先私下里和苏芸芸商量：“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去海城？” 苏芸芸被众人折磨了一天一夜，什么精神都没了，整个人趴在床头上恹恹地抬不起头来，说话也有气无力：“去那里做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 苏清月道，“正是因为没去过，所以才是一个全新的起点。” 第524章 添堵 顿了一下，苏清月继续道：“一个是新的开始，一个是乱糟糟的过去，你想要哪一个，选择权在你。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对你影响很糟糕你一刻都不想回想，那不如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但如果你对那个人有情，还想留下来让自己试试，那你就去闯。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这一家人，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从昨天早晨进家门开始，整个三室两厅一百多平的房间里，就不断上演着哭泣和责问。苏芸芸早就烦透了这种感觉，她甚至有了一点厌世的心理。 可现在有人跟她说，让她随心所欲的选择，有人在背后给她支撑，她心里那点火苗，又有点想要燃起的苗头。 她慢吞吞坐起来，看着苏清月：“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总不能去应聘个保洁员打扫卫生吧？” 苏清月眉头一挑：“你还会打扫卫生？” 平时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主，知道笤帚和拖把各自是干什么的吗？ 苏芸芸被调侃，也没心情恼怒，只低头瓮声瓮气道：“那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去烦你，你可是他的宝贝侄女，我累死也不能让你累死。” 这话有埋怨的语气，但也间接表明了苏芸芸的松口。 苏清月站起来，拍拍苏芸芸的肩膀：“只要你想去，剩下的交给我。” 中午的餐桌上，苏清月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苏伯年第一个反对：“不行，你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够累了，芸芸她连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去了不是给你添堵吗？” 郭淑玲虽不爽苏伯年的这个说法，可让苏芸芸一下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也舍不得：“我看这事就算了吧。清月，我知道你是为了芸芸好，但海城太远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就剩我和你大伯在家，这不成了空巢老人了嘛。”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郭淑玲就忍不住低头抹眼泪，没有父母，是愿意孩子远离的。 苏清月给两个小家伙夹了菜让他俩先吃着，自己放下筷子道：“大伯母，这也是我想说的。既然大伯已经退休不需要上班了，不如我们一起搬到海城吧？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气候还不错，空气也好，很适合养老的。” 郭淑玲没想到苏清月会有这个想法，“一、一起去？” 苏伯年和苏芸芸也有些吃惊，都抬头望向苏清月。 心柑喝了口水，加入劝说的阵营：“外公，外婆，海城真的不错哦。冬天它们室内竟然有暖气，我们赤脚踩在地上也不会冷，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爽啦。你们就跟着一起去嘛，我妈妈工作忙，你们两个老人去了，可以帮她带带孩子，到时候我和哥哥，就拜托你们咯。” 人到了老年，都会有含饴弄孙的渴望，苏伯年都没能逃开这个魔咒，更别提郭淑玲有多心动了：“老苏，你觉得呢？” 苏伯年的视线在心柑身上逗留了许久，久到苏清月都要开始第二波劝说了，他才叹气道：“让芸芸跟着过去吧。之前她在清月的那个工作室，干的时间不长，但也成长了不少，让她跟着清月，我放心。” “那外公您呢？”烨哥儿主动问道。 苏伯年乐呵呵笑了声，给烨哥儿夹了块排骨，“我啊，就和你外婆留在这里吧。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思想，我们老了，就更不想离开这个城市了。” 苏清月知道苏伯年其实是不想跟着去了，给自己添麻烦，“那大伯，我请假的时间不长，明天我就带芸芸过去。等来年春天暖和了，你和大伯母就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当是短途旅游了。” 这个苏伯年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他爽快答应：“好。” 家里的问题算是暂时得到了解决，但苏清月心里还是不放心，她特地出门买了部二手手机，临时办了个卡号，拨了顾南生的手机：“南生，是我。今晚有没有空？我们见个面。” 湖城最近正在举办一个医学界的学术会议，就在白家旗下的五星级酒店雅悦酒店举行。顾南生作为仁爱医院外科的代表，需要在下午出席会议。 苏清月便把地点直接定在了雅悦酒店：“它顶层的旋转餐厅还不错，到时我们在那里见面吧？” 苏清月的目的很简单，确定苏芸芸419的对象到底是不是顾南生。她虽然相信顾南生的人品，但她那么爱白承允，都能喝醉后和别的男人滚到床上去，可见酒精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大伯和大伯母，想到要去的是五星级的旋转餐厅，苏清月换了身简单又不失庄重的衣服，打车前往雅悦酒店。 晚间七点过一刻的时候，载着苏清月的出租车停在了雅悦酒店门前。 苏清月下车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后方驶来，直接开进了左边的地下停车场。 苏清月并没有看到迈巴赫，顾南生十分钟前说他已经到了，她不喜欢被人等，抬脚匆匆进了电梯，按了顶楼的层数。 一个月不见，顾南生的气质较以往好像更干净了些，苏清月看得啧啧直叹：“顾医生，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都成黄脸婆的时候，你还是青葱美少年一个了。” 顾南生绅士地起身帮苏清月拖开椅子，看到苏清月脖颈下露出的一点红时，问道：“你这是……拔罐了？” 苏清月斜一眼顾南生：“怎么，小仙女就不能有颈椎的毛病，就不可以尝试一下拔罐神技吗？” 她也是最近伏案时间太长，颈椎出现了问题，推拿了一段时间没出效果，只好试试拔罐。 可她的皮肤白，平时稍微碰一下都会红。她只去试了一次，结果这身上的七星瓢虫印记都跟了自己一个多星期了，愣是没消下半点。 顾南生看到苏清月略带崩溃的表情，忍不住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创了一套推拿手法，对颈椎很有效，你要不要试试？” 做医生的，在手术室里经常一待就是数个小时，颈椎较常人来说会更为严重一点。 第525章 消化不良 苏清月眼前一亮，她都要被后背的疼折磨死了，“真的有效？你告诉我手法，我回去让心柑帮我按。别看她年纪小，她手法不错的。” 顾南生便给苏清月推拿了一会儿，虽然场合有点不太合适，但十分钟过去，苏清月确实轻松了不少，“南生你是华佗转世吧？如果我是富婆，一定聘请你为我的私人按摩师。” 两人自摊牌后，相处模式完全进入了rx的状态。苏清月挺喜欢这种状态，毕竟自她出狱后，能和她如此相处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顾南生也配合地开玩笑：“你知道的，只要小仙女一声令下，我愿意终生免费为您服务。” 苏清月忍俊不禁，不过还没忘了正事：“南生，你最近和我堂妹芸芸，有联系吗？” “谁？”顾南生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怔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对，你有个堂妹。她出什么事了吗？” 苏清月在监狱里时，曾修过微表情之类的课程，即便只学到了皮毛，但她能确定，顾南生是真的没有撒谎。 他甚至有可能在学术之外，就认识她一个异性。其他的，就是两类：病人和非病人。 可如果不是顾南生，那还会是谁？总不会是苏芸芸在夜店随便找了个男人…… 苏清月啧了声，难不成除了让苏芸芸吃事后药，还要再来一次hiv阻断药？ 顾南生察觉到苏清月的头疼，追问了句：“清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清月回神，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一问，现在没事了。” 顾南生看出苏清月不想多说，他尊重她，所以也不再追问，只招来了侍应生：“想吃什么？这算是我们两人的散伙饭了吧？我下个星期，就要出发去美国了。” “定下来了吗？”苏清月记得之前顾南生有说过他要去美国，但没想到这么快。 “还是很久以前的一家医院的offer，前段时间又联系我，所以我想先过去看看。可能的话，我以后会留在那家医院。”顾南生道。 苏清月了然点头，两人点了菜等餐期间，白承允和李薇薇出现在了电梯口处。 李薇薇一件及踝的黑色长裙，长发尽数挽起，端庄又大方。只不过脚下的高跟鞋太高，优雅如她，走路也有点艰难。 她深吸了口气：“承允，我一定要吐槽andy的设计理念，他把鞋子设计的这么反人类，真的有凡人能够驾驭吗？” 白承允扫一眼李薇薇的鞋子，眉宇轻皱：“你可以不穿他的鞋子。” 李薇薇最近在白承允面前露的小女儿情态，越来越多：“拜托，我们今晚是和andy吃饭。我们要拿下巴黎的时尚资源，就必须要和andy搞好关系。我作为你的秘书，不穿着他设计的鞋子出席，这不是在变相驳他的面子吗？” 不等白承允有反应，李薇薇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所以白总，为了避免我可能不慎摔倒出丑，能不能借你的胳膊一用？” 白承允和李薇薇作为多年的朋友，他又一向绅士，这点要求，自是不能拒绝。 于是苏清月偶然一个抬头时，就看到了李薇薇挽着白承允的胳膊，两人亲密地朝她走来。 但对于苏清月来说，这画面产生的震撼力，还远不如李薇薇身上的那件黑裙。 然而李薇薇并没有察觉出异常，她只笑着上前：“我远远看着像你，承允还说不可能，早知道我就和他打赌了。” 人都到眼前了，苏清月不站起来，也说不过去。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餐巾擦了嘴后站起：“白总，薇薇，好久不见。” 这一站起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微微一怔。 李薇薇身上的那条黑裙，和苏清月身上的那条，如出一辙。 两人虽各有千秋，一个优雅一个清冷。但苏清月比李薇薇白，本来就是个行走的发光体，在黑裙的衬托下，细长的脖颈更让她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李薇薇不用侧脸去看，都能感受到白承允落在苏清月身上的深沉眸光，她掐了掐掌心，面上若无其事地和苏清月开着玩笑。 “我应该出门前打电话问你穿什么衣服的，不过能和服装设计师撞衫，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了我的品味不俗？” 苏清月客套的笑着，她对李薇薇永远都是十年如一日的谈不到一块去。只是没想到白承允所谓的新婚妻子就是李薇薇，他们两人的感情还真是斩不断啊。 苏清月没反应，倒是李薇薇今晚上像打了鸡血似的，和苏清月打完招呼，又看向顾南生：“顾医生，之前托你的照料还一直没正式谢过你，我住院那段时间，麻烦你了。” 顾南生扣着西装扣子起身，“医生的职责所在，李小姐不必客气。” 李薇薇这才低头看了眼时间，转头看向白承允。 这次，她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有外人在的情况下都是喊“白总”，而是直呼其名：“承允，andy差不多快到了，我们先过去准备？” 白承允“嗯”了一声，率先转身，李薇薇忙和苏清月、顾南生摆了摆手，跟在他旁边一同离去。 从始至终，白承允没有和苏清月说半个字，两人甚至连对视都没有，陌生的像是两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顾南生看着李薇薇和白承允进了对面的包厢，自己解开西装扣坐回到椅子上，先是体贴地问了句：“要不，我们换家餐厅？” 苏清月表面上没受白承允的影响，但精神明显不如之前集中，她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嗯？为什么？” 顾南生意有所指：“怕你消化不良。” 苏清月的那口气确实还憋在心里，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对白承允那么冷淡，她笑了笑：“没那个必要。” 见苏清月确实没这方面的想法，顾南生便转了话题：“或许，我下周可以不用去美国了？” 这话题是不是也转得太快了点？ 秋名山车神拓海亲自上阵，这个弯也漂移不过去啊。 第526章 小仙女 苏清月捂着脑袋，觉得惯性头疼还有三秒钟抵达现场：“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 去美国是因为她，不去美国也是因为她？这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顾南生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所以你和白承允？” 他再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看出苏清月和白承允之间出了问题。 一个月前苏清月还向自己诉说对白承允的爱意，和她小时候缠着自己时的神态完全不同，只要一提到“白承允”三个字，她的眼睛都是亮的。 那是真心爱一个人时的眼神，不然他也不会放弃的这么干脆。 苏清月耸耸肩，轻描淡写道：“感情走到尽头覆水难收什么的，这不是恋爱男女都会有的结局么？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她和白承允，还不是正常的恋爱男女。五年前她就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五年后她又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第二次。 也是够蠢。 顾南生身子稍稍往前一倾，气质干净的人做起这个动作来，竟然能散发致命的魅力，“于是我又有机会了？” 苏清月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咳得惊天动地。 果然！ 顾南生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对面，黑眸一闪，压低了嗓音：“众所周知，雅悦酒店旋转餐厅里的包厢用的都是双面镜，说不定现在白承允正在看你。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来点刺激的？” 这个顾南生，皮起来还是真皮！ 苏清月哑然失笑，“我们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而且白承允他怎么可能看她？今晚他和李薇薇的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可能用不了多久，白家就会对外宣布他们两人的婚事了吧。 顾南生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可能真的去做，“其实今晚上的晚餐，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苏清月经过这一晚上的相处，隐约摸清了套路：“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以顾南生的直男脑子，苏清月实在想不出他口中的“惊喜”会是什么，而且，为什么要有惊喜？ 顾南生解释道：“是之前想跟你求婚……” “咳咳咳……”苏清月刚缓下去的咳嗽又涌了上来。 不远处，李薇薇正在和白承允核对着待会儿要和andy讨论的事项，余光察觉到白承允有点异常，她抬头，才发现白承允正在看着玻璃墙外苏清月的方向。 之前当着苏清月的面时收敛的情绪，此刻虽然没有尽数外露，但也已经不屑遮掩。 李薇薇手中的pad屏幕几乎要被她捏碎，她咳了声：“承允，你和清月的事我都听他们说了，其实我觉得……你如果真的喜欢清月，那大可向爷爷他们表明你的心迹，我想爷爷他们也不会那么死板，只抓着那点旧仇……” “vivian。”白承允淡淡打断李薇薇，敲了敲手腕上的白金表盘，“andy还有五分钟就到。” 李薇薇被呵斥了也不恼，“你啊，别怪我这个朋友没提醒你，感情这种事就是那一瞬间的事，你要是抓不住，那可就永远都抓不住了。顾医生明显对清月很有意思，你要是再不出手，清月可就跟着……” 李薇薇还未说完，眸光扫到苏清月那一桌，到嘴的话临时变成了：“天！承允，我该不会要一语成谶了吧？” 刚才还只有苏清月和顾南生的小方桌旁，是西装革履的侍应生推着一个蛋糕。蛋糕旁的醒酒器里红酒摇曳生姿，随着推车的行进而不断在玻璃壁上挂出一层又一层的酒色。 而紧跟侍应生后面的，是拎着小提琴的小提琴师，琴弓搭上后，乐曲倾泻而出，悠扬又浪漫。 李薇薇惊得掩住了嘴，失声道：“顾医生这是想要求婚？” 又是蛋糕又是小提琴伴奏的，还有各种彩色气球将两人围绕其中。一时之间，苏清月那一桌成了整间餐厅最亮眼的存在，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直播了这让人少女心炸裂的一幕。 白承允的脸色还是冷冷清清淡漠又薄凉，可双眸深处却早已刮起了十级旋风，随时都有可能席卷周围的一切。 苏清月哭笑不得地看着顾南生的安排，她要醉了：“南生，我们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以前年少时看电视剧，每当看到偶像剧里有这种镜头时，她都会代入自己和白承允。 想象对面的男人是白承允，而曲子结束后他单膝跪地缓缓打开戒指的盒子。还没等幻想到白承允说出“嫁给我”三个字，苏清月都要兴奋地抱紧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了。 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因为对面坐的不是白承允，还是她年纪大了心里的老鹿早撞死了，她这会儿只觉得尴尬癌要生出来了。 顾南生看出苏清月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抬手挥退小提琴师，亲自给苏清月倒了杯红酒：“这瓶酒也是准备求婚时用的，本来想选我们出生那一年的，可是你知道，那一年霜冻比较厉害，所以还是选了90年的。现在，就当是给你补过个阴历生日好了。” 苏清月的阴历生日早就过了，之前苏伯年打电话时还满心遗憾，要飞到海城给她过生日，被她好一个劝才劝下。 对于苏清月来说，生日不生日的，只不过是一个年岁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比起求婚，她宁愿补过生日。 怕顾南生随时会改变主意再从口袋里掏一枚戒指出来，苏清月主动端起酒杯：“南生，祝我生日快乐，也祝你在美国前程似锦。” 顾南生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语气不无遗憾：“前程似锦什么的，哪有如花美眷来的快乐？” 苏清月口里的酒，顿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顾南生哈哈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说了是给你过生日，就绝对不可能你吃蛋糕的时候吃出戒指来。安心喝了这杯酒吧，生日快乐，小仙女。” 这一个月来，苏清月整日在工作和两个孩子之间周旋，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但一杯酒下肚，该催发的不该催发的情绪，就这么全都涌上来了。 酒量不行的她，也和顾南生干掉了一瓶红酒，到最后离开餐厅时，步履都有些不太稳。 第527章 我爱的人 顾南生细心地给苏清月披上她的大衣，又把自己脖间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男士用的藏青色，围在她身上竟也意外的好看，衬得那张酒醉后浮着红的脸颊，面若桃花肤若凝脂。 怕苏清月会摔倒，顾南生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小心。” 苏清月哼哼了声，感觉到胳膊上有一股力道支撑，干脆眼前一黑，借着那股力道扎了过去。 顾南生刚要抱住“昏迷”的苏清月，身后传来“笃笃”的清脆高跟鞋声，紧接着一声惊呼：“清月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吗？” 顾南生抬眼看去，正是白承允和李薇薇相携而来，本来还有一个外国人，但那个外国人应该是住在底下的客房，乘直属电梯先下去了。 白承允也看向苏清月，一双好看的浓眉紧蹙得能夹死苍蝇，“vivian。” 他没说具体命令，但李薇薇却心领神会，她几步上前，笑得真诚而优雅：“顾医生，既然清月喝醉了，就把她交给我们吧。白总会送她回家的。” “白总？”顾南生睨一眼白承允，结实精壮的手臂一错，拥着苏清月避开了李薇薇的接触。 之前有苏清月在，顾南生就给白承允和李薇薇留几分薄面，现在苏清月醉得自己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顾南生自然不会再吝惜那点火力。 他嘴角挂着讽笑，看白承允的表情如同在看一个渣力十级的渣男：“白总是清月的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能带她走？如果随便出来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将人带走，白总又当我是什么？” 挑衅的态度已经摆的不能再明白，白承允的双眸倏然爆出冷寒，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都会将顾南生撕成碎片。 顾南生毫无畏惧：“就这么两句白总就生气了？看来白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心里没什么数。” 李薇薇跟在白承允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敢如此对白承允讲话，而且说得这么尖酸刻薄，她忍不住皱了眉：“顾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见清月喝醉了，想帮她而已。大家都是朋友，这无可厚非啊。” “朋友？”顾南生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语，眸光扫向李薇薇：“李小姐，朋友也可以分很多种，但我想清月并不需要李小姐的这一种。而且李小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你是清月所谓的‘朋友’的同时，又是白承允的谁？” 李薇薇这一刻仿佛在顾南生身上看到了苏清月的影子，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连怼人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她心里暗恨，却不得不维持着表面功夫：“顾医生，我和白总我们……” 顾南生不客气地打断李薇薇：“你们是什么？你是他的未婚妻，女朋友，还是只是单纯的秘书？如果是秘书，我为之前的言论道歉。但如果是前两者，那李小姐现在是在做什么？维护你的爱人？一边明知道白承允和清月是什么关系，一边又在这惺惺作态，李小姐这副嘴脸，是不是太难看？” 顾南生从一开口就没打算留情，他记得晚餐前这个女人故意挽着白承允出现时，清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掩饰的再成功，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人护着清月，那就由他来，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别人休想伤害。 李薇薇还没被人当着白承允的面这么怼过，一时之间像是有无数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整片脸颊都火辣辣的疼。 可她又不能像白兰儿那样找白承允诉委屈，只能打落牙活血吞，哪怕心里恨得想拿刀捅了顾南生和苏清月，也得让自己僵硬地笑。 顾南生解决完李薇薇，又转回到白承允身上：“白总或许还不知，之前白家老爷子给我和清月安排了一次相亲。然而就是在那一次，她选择了你。我喜欢清月，从小就喜欢，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放她去追逐她喜欢的人。 “但我没想到白总就是如此回应她的喜欢？没有男女界限，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清月？白总想要坐享齐人之福，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毕竟，我真的要抢清月，就算白老爷子来了，怕是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白承允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眼神也锋锐得像是能将人劈成两半，他的嗓音紧绷冰冷，如同淬过冰：“顾医生这是在为苏清月鸣不平？” 顾南生冷冷一笑，俯身将苏清月打横抱起进电梯，在电梯门关闭前，他凉声道：“不是为苏清月，而是为我爱的人。” “我爱的人”四个字犹如最强劲的导火索，将白承允埋在黑眸深处的情绪，彻底引燃。 李薇薇还想趁顾南生走了自己就又能和白承允一起，谁知在下一部电梯升上来时，白承允一脚踏入，转身对她扔下一句“你自己打车回去”，关闭了电梯门，也跟着下楼。 李薇薇望着紧闭的电梯门上倒映的自己的身影，气得脸都白了好几层。 顾南生车停得比较远，他抱着苏清月还没走到车前时，身后突然炸响激烈的引擎声。 紧接着，黑色的迈巴赫如游鱼穿破深海，它尖锐地一脚刹车停在了顾南生旁边。门开，白承允颀长的身形从车里下来。 当苏清月的身影被白承允从自己怀里剥离时，顾南生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白总这是做出决定了？” 模棱两可的问话，白承允却懂得其中的含义。 他回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危险弧度：“我的女人，就不劳顾医生了。” 与之前的咄咄逼人全然不同，这次，顾南生没有动作，任由白承允将苏清月带走，塞进了副驾驶扬长而去。 直到布加迪拐入拐角再也看不见，顾南生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身。 他能为苏清月做的，只能这么多，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晚间九点钟的湖城道路没了白日的拥堵，连路灯都透露着萧瑟的味道。 白承允将油门又踩低了一阶，过快的速度让副驾驶上的人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第528章 渣男 等白承允从后视镜里看过去时，苏清月已经转醒，正抄手冷冷地望着自己。 见他看她，苏清月面露憎恨之色，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渣男。” 白承允生生被气笑了，余光瞄了眼右反光镜，确定右车道上没车，他打了右转向灯将车停靠在路边，“苏清月。” 苏清月正头晕着，幸好白承允及时停了车，要不然她估计得吐车上。 缓过胃腔里的那股不适，她又恢复苏·高冷·清月的姿态，高高昂着下巴。 “白总有事？” “没事麻烦你开车门，我要下车。” “我一想到要和白总这样的人待在一个空间里，要呼吸你吐出来的二氧化碳，我就觉得超级恶心。” 一连三句，结合之前那句“渣男”，白承允确定，苏清月还没“醒”，她在说醉话。 就这点酒量也敢在外面喝酒？ 想到刚才顾南生抱她的画面，白承允眯眼看着苏清月脖间的那根围巾，骨节分明的长指三下五除二，围巾被扔在了车后座上。 苏清月一分钟前还神圣不可侵犯，此时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睛里全是提防：“白承允，说你是渣男你还真是渣，大马路上你都能脑子产黄色，你这么牛x，whydon''tyouflyinthesky？” 学霸如白承允，也是反应了一刹，才明白苏清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揉了揉太阳穴，“你喝醉了。” “所以呢？”苏清月又恢复抬着下巴的姿势，“趁我喝醉就想行不轨之事？那万一之后我又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岂不又要给白总增添烦恼？而且白总都要结婚了，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鬼混？还是说白总觉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格外刺激？” 苏清月每字每句都条理清楚逻辑认真，要不是她的眼神还浑浊着，白承允几乎以为她是在装醉。 “不会结婚。”他低声道。 反正酒醒后的苏清月，不会记得任何事情。 苏清月“嗯？”了声，不满地拍着副驾前面的台子，手心拍的啪啪响，“自己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说话不会大点声？老师有没有教你说话的时候要看人的眼睛？白承允你的礼貌呢？抬头！让我看看是谁的小眼睛没有看老师！” 这就是彻底开始耍酒疯了。 这种样子的苏清月也不可能送回苏伯年那里，两个孩子还在，说不定能被她从被窝里扒出来上一堂生动别致的高数课。 白承允看了眼周围，重新发动引擎，车流汇入主干道后调头，朝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驶去。 翌日。 苏清月醒来时头痛欲裂，感觉后脑勺像是被人闷了一棍子。 谁敢打监狱老大？ 起身，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皱眉，不像是酒店，但这干净的一点人气都没有，也不像是正常人住的房子。 难不成是顾南生在湖城的住所？昨晚她酒醉之后被顾南生带回来了？ 苏清月揣着一肚子疑问下床，边揉捏着不舒服的后颈边出了房门，在看到客厅沙发上端坐着的人时，惊得退了一步：“白承允？你怎么在这？” 白承允眼皮未抬，专注地看着pad上的财经新闻：“这是我的房子。” 苏清月迅速地扫了一眼，呵，还真是狡兔三窟，“所以昨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南生呢？” 她明明和顾南生在一起，中途怎么会插进来个白承允？李薇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承允带走她？白氏的新任当家主母，是不也有点过于贤惠了？ 可发生了那么多事，苏清月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她这该死的一喝醉就断片的毛病可真是致命。 想到了关键问题，苏清月又问：“白总明明可以把我送到我大伯那里的，为什么还要带到这里？我们两个昨晚……” 白承允终于抬眼，黑眸里的光直直落在苏清月身上，“苏小姐的想象力，还是不要太丰富的好。” 言外之意，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苏清月感受了一下身体，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事就没事，白承允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 她也真是闲得没事干了，第一眼看见白承允的时候不就应该抬脚走人？还在这里跟他啰嗦什么？讨论婚礼准备到哪一步了？ 苏清月心动付诸行动，回卧室拿了自己的包，连看都没看白承允一眼，径自出了门。 结果到了大伯楼下时，苏清月又看到了白承允的迈巴赫，稳稳当当地停下单元门前的停车位上。 苏清月刚要问白承允来这做什么，单元门打开，苏伯年和郭淑玲一人领着一个孩子出来，手里拉着买菜的小车子，一看就是要去附近的农贸市场。 烨哥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农贸市场，正兴奋地拉着郭淑玲问这问那的，抬头先是看到了苏清月，紧接着又看到了熟悉的迈巴赫。 我滴个乖乖来。 烨哥儿缩着脑袋就要往回走，白承允已从迈巴赫上下来：“白烨霜。” 苏伯年夫妇虽然之前和白承允打过照面，但如今再见，也还是各种别扭。 不过苏伯年也不干涉苏清月的事，他只是松开了心柑的小手，“你妈妈回来了，你和烨哥儿先陪她上楼吧。我和你外婆去买菜，今中午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心柑甜甜地答应，看着两位老人走远了，才不赞同地看向苏清月：“妈妈，你昨晚又夜不归宿，这样是会在渣女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的。” 个黑心棉，哪有这么说妈妈的？ 苏清月无力解释：“妈妈昨晚和你顾叔叔吃饭，喝了点酒，怕你外公担心，就直接睡在外面了。” 心柑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和顾叔叔吃饭，却和白叔叔一起回来？” 她蹬蹬蹬跑到苏清月身边，小声道：“苏姐，知道你行情好，但你也不能这么挥霍啊。这是脚踏两只船，不道德的。” “我没有！”苏清月要醉了，“还有，谁教你‘脚踏两只船’这个说法的？” 熊孩子，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第529章 不敢主动挂 心柑没回答苏清月，只依旧问着：“那你和白叔叔这算什么啊？旧情复燃吗？果然是流水的小鲜肉，铁打的白叔叔？” 苏清月：“……” 母女这边话题走向聊不下去，另一边的父子气氛也不是很友好。 烨哥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就差没找根电线杆抱着：“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要和妹妹在一起。” 白承允站在一米外的地方，双手插袋眸光冷凝：“你确定？” 烨哥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整日整夜的不回家，我一个人在秋园还有什么意思？是你先放弃我的。我又不是冷宫里的妃子，得老老实实上演苦情剧等待皇帝的垂怜，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旁边的苏清月和心柑听得目瞪口呆。 心柑：“妈妈，哥哥是被谁附身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刚了？我们需不需要先过去站他身边，这样白叔叔揍他的时候，我们多少也能拦一下。” 苏清月看白承允那模样，确实是被气着了。她也担心他会揍人，让心柑留在一旁，自己走过去，也不说话，就站在烨哥儿旁边。 但肢体语言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你敢动烨哥儿一根手指头试试？ 烨哥儿一见有人帮她，立马顺杆子爬上去，小手紧紧地扒着苏清月的大腿，仰着头：“苏阿姨，还是你懂我。我以后就跟着你和妹妹过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了。” 烨哥儿主动给苏清月盖了章，苏清月一惊：“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烨哥儿的妈妈”这个身份，可是已经有人做了，而且白承允还在这儿呢。 烨哥儿看出苏清月的意思，他松开苏清月，拍了拍她的手：“苏妈妈，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不想和我爸爸捆绑cp。你放心，我们的关系是独立的，和我爸爸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永远都是你的毒唯，不做你们的cp粉。” 这就“苏妈妈”了？！ 苏清月有点眩晕，她在听到烨哥儿叫她“妈妈”的时候，竟然有那么点小激动。而且不是作为白承允的女人的激动，而是她和烨哥儿之间的。 仿佛烨哥儿生来就应该叫她“妈妈”一样，她等这一声已经等了很多年。 连苏清月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旁边的心柑晃着爆炸头跑过来：“哇，哥哥，你是在跟我抢妈妈吗？一声招呼都不打这样真的好吗？” 烨哥儿转头劝心柑，拉着她的小手语重心长地道：“妹妹，记不记得哥哥教你的计算机知识里，有一项叫‘资源共享’？独有妈妈不如众有妈妈，你有母爱，让我也享受下母爱，你乐我乐大家乐，这样多有爱，对不对？” 两个小家伙，穿着同一款式的军绿色长羽绒服，从头裹到小腿的样式让他们像两个新出锅的竹筒粽子。同样的白嫩皮肤，同样的高鼻梁大眼睛标配，从侧面看，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像双胞胎。 心柑认真地考虑了下烨哥儿的话，最终点了点头：“行吧，哥哥也怪可怜的，那我把我的妈妈分享给你好了。然后我们再尽快找个后爸，到时候我们就是快乐的完整一家人了。” 也未经大人同意，两个小家伙自己拍了板。 白承允连黑如锅底，他掏出手机直接拨给了冷苍：“把小少爷的一应物品全部打包送到海城，还有他的户口，一并办到苏清月户口下。从今天起，白家再也没有白烨霜这个人。” 一语既出，在场的其他三人心思各异。 苏清月最先忍不住，她直直戳到白承允跟前，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认真的？白承允你对你妻子还真是真爱，人还没娶进门，孩子都不要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说这种话对烨哥儿造成的伤害？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他们只是表面的坚强而已。” 白承允面色未动，黑眸里还是透着冷：“苏小姐这么了解孩子的心理，把孩子给你不是正好？” 去他妈的正好啊！ 正好你和你的新婚妻子整天在家里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这样也不用顾忌孩子了是吧？ 苏清月登时火冒三丈，见过不负责任的家长，但真实的就在眼前而且对方还是白承允时，她更想一拳头过去揍得他爹妈都不认得他。 “白承允，这可是你说的。把烨哥儿给我，让我带去海城。一言为定，可别后悔。” 往后一退，苏清月扬声对烨哥儿道：“烨哥儿，湖城我们待的时间够长了，确实也没意思了。从今天起，苏阿姨……不，妈妈带你去海城，我们在那里开始全新的人生，你要不要来？” 烨哥儿叫的还是“苏妈妈”，苏清月直接自己把姓给去掉了。 烨哥儿一想到从此要天高海阔任鸟飞，脚上再也没了绑脚的绳子，他略激动，但声线还稳定：“那就拜托妈妈了，我会好好听话的。” 苏清月朝白承允哼了声短促的鼻音，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回头：“走，我们上楼收拾行李，下午就回海城。” 也没和白承允打招呼，还是心柑贴心地在进单元门前，偷偷朝白承允挥了挥手，无声道：“白叔叔再见。” 白承允给了心柑一个笑容，自己也回到了车里。 手机上，冷苍的通话还在继续。 冷不丁接到白承允这么一个命令，还听到了听筒里苏清月的叫嚣，冷苍汗都下来了，白承允没挂电话，他更不敢主动挂。 确定周围安静下来了，冷苍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您刚才说的事情……” 白承允这才发现手机没挂，他挠了挠眉心，这两天也真是被苏清月给气着了，“刚才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办。但是，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冷苍更惊了：“可是烨哥儿的户口……” 一个户口而已，不把烨哥儿送过去，谁能保证苏清月就能乖乖待在海城，不会带着心柑不打招呼地离开？ c国天大地大，她真要走了，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第530章 一席之地 “迁过去。”白承允落下命令，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苏伯年家的窗户，发动引擎离开。 就这样，苏清月带着两个孩子，又带了一个苏芸芸，当天下午回了海城。 苏芸芸从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北方，一下大巴车，她被北方的空气震得连打了三个喷嚏：“怎么这么干啊？不会流鼻血吗？而且好冷，早知道我就穿羽绒服了。” 心柑看着苏芸芸破洞的牛仔裤里白白的皮肤，她也觉得冷：“小姨，你需要的恐怕不止是一件羽绒服，还得再加条秋裤哦。” 那是什么玩意儿？ 苏芸芸瞪大了眼睛：“心柑，穿秋裤，毋宁死。” 她可以不穿破洞牛仔裤，不穿丝袜配短裙，但是秋裤是她最后的底线，谁都别想突破。 烨哥儿跟着叹了口气：“小姨，你还是太单纯。再呆几天你就知道，秋裤不是你不想穿，就可以不穿的。现在去买它还来得及，你将会像襁褓中的婴儿待在母亲怀里一样，那不是母爱，而是秋裤带给你的温暖。” 苏芸芸被两个小孩唬得一愣一愣的，这秋裤不是秋裤，是邪教吧？ 苏清月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几人一路回到现住的房子。一进门，苏芸芸还没来得及感受暖气是什么样子，就被里面的装修惊呆了。 “姐，这房子……”她呆呆地指着里面的所有家具，“你是把香樟花园搬到这里来了吗？” 同样的三室两厅，同样的布局，连家具的款式和摆设，都和香樟花园的那栋房子一模一样。 苏清月闻言，正在放行李的手一顿，面色平静道：“那里住习惯了，如果再摆新的，心柑很容易忘记新格局，会碰到。” 她没有说，自己刚进这套房子时，心里的震撼不会比苏芸芸的少半分。 房子是白承允安排的，也就是说，里面的一应布置，也同样是出自他的命令。 可当时他因为一个新婚妻子而把她安排在这里，她只觉得这样的布置，完全就是讽刺。她几度曾把里面的布局打乱重来，可第二天，还是不由地又摆回去。 可见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存在。 走的时候苏清月也不知会在湖城逗留几天，所以提前清空了冰箱，这个时间再去买也来不及，她干脆带着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去吃了顿大餐。 也算是庆祝烨哥儿加入了他们的新家庭，苏芸芸也有了新的开始。 几人就这样稳定地生活了下来。两个孩子素来懂事，自然不会给苏清月添麻烦。苏芸芸也慢慢改了自己的急脾气，也在认真地跟着苏清月学习设计，她本身就有绘画底子，进步还不错。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幸福也跟着唾手可得。 一个月后。 海城迈入了严冬时节，连苏芸芸都没守住底线，乖乖地去买了好几条秋裤。苏清月个老寒腿更不用说，恨不得出门把棉被裹在身上。 这日，苏清月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 大中午的，同事都在午休，苏清月怕打扰到大家休息，连忙接起来：“喂，哪位？” 听筒里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才响起温和的声音：“清月，是我。” 苏清月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差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乔大哥？真的是你吗乔大哥？” 多长时间了，她托了那么多人去打听乔中天，却没回来一点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跟她说乔中天可能出事了，甚至有可能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不相信，固执地再换一批人继续打听。 如今终于听到乔中天的声音，苏清月有那么一刻，鼻子都是酸的，“乔大哥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乔中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像是春日里徐徐吹来的暖风：“抱歉清月，让你担心了。现在有空吗？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苏清月又是一惊，乔中天能这样说，就代表他人在海城。她知道乔中天要查到她在哪里，也是很容易的。 说了声“你等我一下”，苏清月急匆匆挂断电话，和主管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再加上午休时间，足够她和乔中天叙旧了。 一楼咖啡厅。 苏清月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乔中天时，心里的激动还没有平复。 她仔细地观察着乔中天，在看到他额头很长的一条疤痕时，眼圈红了：“乔大哥，这就是那次火灾留下的？是我拖累你了。你这么久没出现，是不是当时伤得很严重？他们说你去国外治疗了，你……” 乔中天给苏清月要了一杯热可可，温声打断她：“清月，当时的伤只是小事，和你没关系的，你别自责。” “可你这么长时间没出现。”苏清月不太相信乔中天的说辞，她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乔中天只好解释：“是我借此机会，去做了一件比较大的事情，铲除了一些一直以来想要解决的对手。因为事情比较重要，所以需要保密，也就没跟你说。” 苏清月是多少知道点乔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的，也知道这些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乔中天的心头病。 她稍稍放了心，“那现在呢？都解决了吗？” 乔中天点了点头，“没解决，我也不会来见你了。” 要不是当初那些人想用清月这个软肋来威胁他，他也不会这么久都不出现。好在现在所有的危险都消除了，他能确定在乔家，再没不会有人想对清月动手。 他要带她进乔家，就得先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他给她的只可以是幸福，而不能有半点糟心。 但代价就是长时间的避而不见。 才几个月的时间，眼前的人似乎比之前气质更清冷了些，人也较以往更有了自信的风采。 她一身黑色套装，头发随便用一支铅笔挽成简单的发髻，有几缕头发散落在耳边，让她添了一抹慵懒。皮肤也更加健康，阳光下都不见一丝毛孔，整个人像一块上好品质的冷玉，微微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乔中天知道，他当初发掘的璞玉，已经完全开发出自己的光彩了。 他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的着迷，说出了他找到这里的真正来意：“清月，有没有想过东山再起，让你的工作室在海城，拥有一席之地？” 第531章 怨气满满 苏清月的心狠狠一震，“工作室”三个字带给她的震撼，远比她再见到乔中天时的更猛烈，“乔大哥，你是来跟我谈合作？”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这是什么意思”，而是最直接的“合作”。 乔中天就喜欢苏清月的这股通透，和聪明人说话，从来不累：“我虽然铲除了一些对手，但自己也元气大伤。你知道，我自从接管了乔家后，为了让它走另一条路，这么多年来，一直只专注于面料行业。” 苏清月点头，“面料大王”的称号，不是谁都能得，也不是谁来个兼职就能做的十足完美的。 能做到这个位子上的人，必然是百分精力全部投入，才能维持住这般地位。但这样也同样会有弊端，产业太过单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乔大哥你是想趁此机会，让乔氏转型？”苏清月问道，“因为是面料，所以服装业是最简单快捷的路径之一？” “而与你合作，则是开启服装业的最简单快捷的一条路。”乔中天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清月，我有钱，你有能力；我有人脉，你有才华。我们合二为一就此合作，你，有没有信心？” 苏清月不会说，乔中天他太看得起自己。国内那么多有名的设计师，她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角色，很有可能担不起重任。 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有野心，并且野心的光明正大。 她就是要出人头地，就是要让自己的才华被世人所知所见所接受，就是要给自己创造优渥的生活，让孩子不再为金钱而忧。 而这些，她作为一个普通的白氏员工，即便白承允给她的工资已经算是顶级了，但还不够。 她要她的每张设计图，都有她的署名，她不想再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无名氏”。 “乔大哥。”服务生早就送来了热可可，苏清月一直没动，此时却端在手中，和乔中天的郑重一碰，“我，有信心。” 上等的骨瓷杯子轻轻碰撞后，发出悦耳的清脆声。 苏清月和乔中天相视一笑，“合作愉快。” 乔中天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起身告别，先去选工作室的地址，还有各种准备。苏清月回到公司，在电脑上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 白承允和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知道苏清月辞职的。 心柑二话没说，去自己卧室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前阵子我跟哥哥学编程，在哥哥的帮助下开发了一套软件，卖的钱不多，但也够我们一家花一段时间的了。” 她很认真地把卡塞进了苏清月的手心里，仰起爆炸头看她：“苏姐，我知道你上一个工作室就那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你心里一直都不甘心。如今乔叔叔给了你机会让你死灰复燃，你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苏清月看着手里的银行卡，鼻子有些酸，但也有些略略的惆怅：“心柑，你其实可以用……卷土重来啦，重振旗鼓这些词的，死灰复燃什么的……要不妈妈给你报个阅读班你跟着上几节课怎么样？” 这成语用的，苏清月简直不忍直视。 心柑表示这几个词语不都一个意思吗？既然大家都相同，那用不就是了？ 烨哥儿在旁边握住了苏清月的另一只手：“妈妈，大丈夫不拘小节，我们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妹妹就想跟你说，我们都是有赚钱能力的人了，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辞职了家里生活没保障。放心，我们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有我们在，保证后院绝对不会失火。” 苏清月：“……烨哥儿你也跟着妹妹一起上阅读班吧……” 三人正说着，苏芸芸从培训班里下课回来，听到苏清月辞职的消息先是一怔，随即道：“我刚才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看见招小时工店员，反正我晚上又没事，我去那里打工吧。” “打工做什么？”苏清月问了句。 苏芸芸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整天吃你的喝你的，你照顾两个孩子，还得负责我爸的药费。现在工作室连个雏形都没见着，万一又失败了，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啊？我不得出去挣点钱？饿着我们没事，饿着心柑和烨哥儿怎么办？他们长身体呢。” 苏芸芸一番话说得怨气满满，苏清月却看着她，低声轻笑。 苏芸芸被笑得炸毛，就差没竖直她的隐形尾巴了：“怎么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你又不是没失败过。到时候难不成让我们跟着你露宿街头啊？” 苏清月慢慢收回了笑，轻拍了下苏芸芸的肩膀，“之前我带你来海城时，其实并不确定对你是好是坏。说句不好听的，你被大伯母惯得太厉害，完全就是个长不大的巨婴。但是现在看来，还不错。我妹妹啊，突然长大了呢。” “说什么呢？”苏芸芸被苏清月突如其来的感性惹得一身鸡皮疙瘩，她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又不是你男人，这么肉麻有什么用？不说了，换衣服去了。” 说完她起身，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时不时勾动的唇角，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苏家这边一派温馨融洽，但远在湖城的秋园气氛就不是很友好了。 二楼书房，白承允看着电脑里的那封辞职信，一张脸上阴云密布，随时都能出现惊雷。 冷苍心里苦，却又不能退出去，只能道：“乔中天在海城那边资源还不错，所以这次苏小姐工作室的定位，就是只面向高收入群体，为他们设计高级私定。” 苏清月之前的那间工作室，又是私定又是成人制衣，还有童装和网店。经营的太多太杂，其实也并不是好事。还不如专一面向一个群体，在这个群体里打开市场了，照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白承允扫了冷苍一眼，黑眸里的含义明明白白地写明，他想听的是这些？ 冷苍想哭，他就是知道接下来的不能说，所以才挑了最不重点的啊。 可白承允的视线实在太有压力，冷苍只能道：“另外，苏小姐还表示，她辞职后也不会占着公司的房子不走，她会尽快找到新的住所，把房子空出来……” 第532章 全都死光 白承允的脸刷地下起了冰雹：“房产证上已经是她的名字了，她还想往哪搬？” 身边还有两个孩子，是嫌折腾孩子折腾的不够？ 冷苍想自动闭麦，他这个时候回应就是惹火烧身，但他又不得不出声：“先生，我让人事部通知苏小姐，驳回她的辞职申请。” 苏清月当时签订调职合同时，合同上有明确条文，标明公司有权利驳回苏清月的任何辞职申请。若苏清月执意辞职，则需要交还大量的违约金。 以目前苏清月的经济实力来说，这笔违约金，相当于是天价数字。 白承允不置可否，点了点桌面：“你看着办。” 冷苍为了保命麻溜地退出了书房。 可他没想到，白氏的合同刚，苏清月更刚。 第二天海城分公司的财务就收到了一笔款项，按金额来看，和苏清月规定要交的违约金，一毛钱不差。 这笔钱是谁掏的，不言而喻。 冷苍汇报这个消息时，白承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当天下午进总裁办汇报工作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全被骂得狗血淋头。 高层们叫苦连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植发潮。 苏清月也想去植发。 她最近忙得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三份，早晨起床梳头时，头发都一把一把的掉。 心柑为此特地在放学后和烨哥儿两人去买了黑芝麻，回来煮白粥时加里面，给苏清月以形补形。 苏清月却忙到连喝口粥的时间都没有，短短半个月，人瘦了一大圈。 乔中天看得心疼，特地抽出时间飞了一趟海城，中午约了苏清月出去吃饭。 苏清月埋头在工作室的装修中不能自拔，甚至还亲自上阵刷起了墙漆，“乔大哥，有什么事我们在工作室谈也可以啊。出去吃一顿饭的时间可以做好多事了。” 乔中天二话不说摘了苏清月头上报纸做的帽子，拉着她去了街对面的美食城，“不走远，来回十分钟的路程，一顿饭的功夫，你也不可能成为世界首富。”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乔大哥，我可是和你签了对赌协议的。而且我的违约金，我的房款，可都是跟你借的，我要是不抓紧时间，到时候卖肾都凑不够钱的。” 乔中天吃饭不挑，便随便选了家养生粥店，给苏清月专门点了份川贝雪梨粥，“我看你一直在咳嗽，喝点润嗓子的吧。北方天气干燥，冬天又冷，你要小心身体，别感冒。” 其实乔中天是想说，欠他的那些钱，还不上也没关系，至少这样他们的关系就一直都不会断。 但他也知道，清月醉心于新事业的发展，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他已经站在了她身边，慢慢的一直陪着，润物细无声，总有一天，清月会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他。 两人匆匆吃了一顿饭，又商量了很多合作的细节，苏清月这次专门雇了法务以备不时之需，她回头又让法务把这些细节加进了最新的合同里。 就这样，忙碌了近一个月后，苏清月在海城的工作室，正式开张。 乔中天用他强大的人脉请来了时尚圈和娱乐圈的众多大腕捧场。在这些大腕的影响下，#苏清月工作室#的话题，当天就冲进了微博热搜，引起网友热议。 【是之前的那个苏清月吧？她这是又重新开始了？竟然还能和乔氏合作，她背后到底有多少条线支撑她啊？真·人生赢家。】 【撇开她那些是非不谈，她个人还是很有才华的，这样的设计师如果泯然于众，也是挺可惜的。】 【乔氏可是做面料起家的，乔中天这个“面料大王”的称号也不是盖的。有乔氏专利的高档有机面料做保障，这次苏清月的衣服肯定都没问题了吧？】 【再没问题也和我们平民没关系。那可是专门的私定，并且每件衣服都带有检测部门亲自检测的合格证书，一件衣服只此一件绝不多做。衣服都能带证书，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弹跳力免疫力巧克力……】 如网民所说，苏清月这次打定了主意就只走高端路线。而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穿的就是一个独特个性和放心，这三种要素她的衣服都具备，尤其那张合格证书，更是让所有买家都赞不绝口。 一时间，苏清月的牌子彻底打了出去，甚至开始有名媛不再专注于欧洲大牌，而是拼了命地想拥有一件苏清月设计的高定。 但高定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亲想买衣服？可以，先预约下订单。至于前面排队的？哦，已经排到半年后了呢。 苏芸芸作为苏清月的新助理，每天都看着那一连串的订单直呼有毒：“这些有钱人是脑子进水了吗？怎么越买不到，还越打破头地都想要呢？” 心柑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小姨，这叫‘物以稀为贵’，我妈妈抓得就是顾客的这个心理呢。” 烨哥儿跟着点头：“不信你可以试试，同样一件衣服，你把价格去掉一个零，每个颜色流水线做上不用多，五件就可以，保证那些名媛连看都不看。” 苏芸芸瑞思拜。 苏清月搞事业搞得风生水起的消息自然也传回到了湖城，白承允没什么表示，白兰儿等人却坐不住了。 白兰儿看着手机里关于苏清月的消息，气得恨不得把手机砸碎，“妈，我们把苏清月赶出湖城，是让她活不下去的，她这怎么还越活越精彩了？” 再这样下去，还怎么搞死她？ 林素华心里也着急，海城传来的消息里，苏振川神志已经在恢复中，偶尔还能坐起来一段时间了。 如果苏清月再强大了，苏振川有了倚靠，那某些事情，迟早是要捂不住的。 “实在不行，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林素华攥紧了拳头，“烨哥儿不是在苏清月那里？我们就闹，不仅要闹得让老爷子知道，还要让苏清月再也没了和你哥在一起的心思。这两个人只要一决裂，你哥的人从海城撤走，我们就立刻下手，让他们该死的全都死光。” 第533章 爆炸性消息 林素华双眼里的杀气太盛，白兰儿被吓了一跳，有些胆怯：“妈，哥他真的会和苏清月决裂吗？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吗？” 林素华转头握住了白兰儿的双手，紧紧抓着她，眼里的光隐约有了疯狂的颜色：“必须有机会。苏清月现在不是仰仗乔中天？那我们就拿这点做文章。兰儿，你放心，妈一定会让你成功的，妈绝不允许事情出现任何差错。” 白兰儿觉得林素华是在说让她嫁给白承允的事，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像是她没摸到真正的重点。 她也不敢细问，只能乖巧点头：“妈，我也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母女两人互相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可她们还没开始计划，中间就出了第一个差错。 苏清月早晨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邮件，以及各个订单的最新进展。 今天的第一封邮件，是一封匿名邮件。 苏清月对这种匿名邮件已经不感冒，她没有顾忌地点开，却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惊得刷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去看电脑旁边的日历，不是4月1号，不是愚人节。 可谁又会在不是愚人节的时候开这种玩笑？ 什么叫“你的父亲苏振川还活着”？ 苏清月肺腔里的每颗肺泡都在颤，像是一下子被人扔在了冰天雪地的零下几十度里。而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夏装短袖，她冷得发抖，冷得头脑嗡嗡声一片。 不可能的！ 苏清月转动鼠标想关掉邮件，手动了好几下都没对准右上角的小叉号。她最后生了一股暴躁，直接啪地把电脑给粗暴合上。 电脑在一阵细小的嗡鸣声后归于安静，可苏清月心底的惊涛骇浪却越掀越高，隐有将她吞没之势。 耳边全是嘈杂的尖锐的声音。 “我哥专门将你坐牢，净身出户，一无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苏振川，那老家伙已经气死了，骨灰盒都被我哥给扔了。” “当年，你爸爸没有被气死，一定要顶着一口气见到你，可是我哥拔了他的氧气管。” 白兰儿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她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到底邮件里说的是真的，还是白兰儿才是真的？ 苏清月颤着呼吸，嘴唇哆嗦着，她想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可视线像被黏住了似的，就停留在那台笔记本上，死活都不肯移开。 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重新打开电脑重新输入密码，又重新滚动着鼠标的滚珠，将那封邮件从头看到了尾的。 最末尾的地方，一张照片突然入目，是头发发白形容枯槁的苏振川带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那个样子绝不是苏清月坐牢前的样子。 她坐牢前苏振川的头发都还是黑的，脸上和脖子上也没有那么多老人斑。 苏清月撑了多年的坚强，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如大厦将倾，轰然倒塌。 苏芸芸正端着一杯咖啡往里走，抬头便看见了苏清月满脸的泪。 她吓坏了，当初心柑住院要换肝的时候，她都没见苏清月哭过的，“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芸芸也顾不得咖啡烫，往桌子上一扔就跑到苏清月面前，转过电脑屏幕看她到底在看什么：“是不是又有人给你发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别理那些混……” “蛋”还在嗓子眼里，苏芸芸的声音就变成了惊呼：“二叔还活着？姐，这是真的吗？这封邮件里说二叔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芸芸觉得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想当年他们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白承允那边的人可是说人已经火化了的。 如果人还活着，那当年火化的是谁？ 苏芸芸接着看邮件的内容：“这个人还说大伯之前一直都住在青山疗养院，姐，咱们湖城还有个疗养院叫青山疗养院？” 若时间退回到半年前，苏芸芸问这个名字，苏清月也是不清楚的。她年少时整天浑水摸鱼就知道围着白承允转，哪里会去在意湖城有什么疗养院。 可那次心柑的主治医生介绍的唯一肝源，就是来自于青山疗养院，她还专门去过，虽然还没进门口就被人告知肝源不能用了。 苏清月眸光猛地一震，她想到了最关键的所在：“原来是他在堵着我，故意不让我去？” 苏芸芸见苏清月前一刻还满脸泪，这会儿又勾出讽笑，她害怕极了：“姐你没事吧？你别激动，这事咱还没最终确定，你这个时候一定要撑住的啊。” 撑得住，她必须要撑得住，不然她怎么去问白承允事情的经过！ 连她当初进一次疗养院都千方百计设计她离开，白承允这些年，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苏清月恢复了理智，她抽了张纸巾擦干脸，又清了清嗓子：“芸芸，你先留在海城，照看着工作室和心柑他们。我回湖城一趟。” 她必须亲自见白承允一面，而且邮件里只说爸爸之前住在青山疗养院，现在还不知被转移去了哪里，她必须去问清楚。 苏芸芸一听苏清月要单枪匹马杀回去，忍不住有些担心：“姐，要不让小花老师照顾心柑和烨哥儿一晚上，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苏清月拒绝间，已经关了电脑又收拾好了东西，整个人干脆利落的，像是丝毫不再受这个爆炸性消息的影响，“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摁住了拎着包带的不停发抖的另一只手，苏清月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出了办公室。 几乎是苏清月刚下工作室办公楼的电梯，白承允就接到了相关的消息。 冷苍立即去查消息到底是从哪里走漏的，而白承允看着大班桌上的手机，最终还是拿起来，拨了苏清月的号码。 苏清月接到电话时，人还在路边等出租车。 她一看手机是白承允的号码，一颗心就往无限黑暗的地方坠落，连同她的视线都跟着黑了黑。 第534章 王八蛋 苏清月慢慢滑动了绿色键，双方长时间的沉默里，白承允率先出声：“在海城等着，我下午到。” 苏清月手里的包，“啪”地掉落在地。 有人领着幼童从她身边经过，小女孩懵懂地指着苏清月，抬头问大人：“妈妈，那个阿姨好像心口疼的样子，我们要不要帮她叫救护车啊？” 那个妈妈顺着孩子的视线望过去，冬日惨白的街头上，黑色长款羽绒服包裹着的女人，脸色比天上挂着的日头更要白上几分。她紧紧揪着自己的左胸口，像是喘不动气似的，一直在张大嘴呼吸着。 离得近了，能看到那女人眼底有泪在转动，可她却倔强地只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抓得指尖泛白没有一点血色了，泪也不肯掉下来。 这是怎样的伤心，才能让人有这样的表现？那个妈妈叹了口气，领着孩子匆匆走了。 苏清月没回工作室，也没去任何地方，她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冬天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她的脸色也跟着发青，她却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失了五感的雕塑。 白承允下了专机一路疾驰到苏清月工作室的楼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心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白承允闭了闭眼，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边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了苏清月的身上。 久违的薄荷清淡伴着一点温热袭来时，苏清月麻木的身子条件反射地一动，她呆了呆，才慢慢从迷茫中回神，抬眼看向来人。 只一眼，眼神倏然冷却，下一刻，白承允的大衣也被扔了回去，苏清月忍着腿上的麻痛起身，“白承允，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我爸爸没有死是不是？你说，我爸爸是不是还没有死，他是不是在活在这个世上，而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 苏清月怎么把大衣扔回来的，白承允就怎么给她披回去，见她又要挣扎，他沉声落下威胁：“再敢脱，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苏振川。” 苏清月的心重重一晃，她要咬牙憋住胸腔里那口气，才能让自己的视线不被泪水模糊。 她今早晨哭过一次了，那已经是破例，爸爸说过，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眼泪，他会心疼。 她不能让爸爸心疼，“所以白承允，我爸其实还活着，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被你藏了起来，连我后来出狱了，你都不肯告诉我实情？而且我不是没有问过你关于我爸爸的事情，可我都主动问了，你竟然也能做到闭口不言？白承允，你凭什么要隔开我们父女？你这是在做什么？软禁？你是有多恨我，才不惜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看着我那么痛苦你就开心是不是？” 苏清月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嘶吼，旁边不断有人经过，也不断地有人将视线投到她身上，可她哪里还在乎得了别人的视线。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脖子上蹦起的青筋，微敛双眸：“还不到时候。” 苏清月“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动作幅度太大，带落了她挂在眼睫上拼命忍着不掉的泪花，“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如果不是有人给我发了邮件，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爸真的彻底没了，你才会通知我去参加他的葬礼啊？” 白承允一双瞳仁漆黑而沉幽，没人能看得懂其中的情绪，只能从他的嗓音里判断。 可偏偏他的嗓音也无波无澜，平静非常，“不会。” 呵。 苏清月身子踉跄了下，喃喃低语了声：“你跟我说‘不会’，我的下意识反应，竟然还是想相信你？可笑，太可笑了。白承允！” 她恶狠狠喊了白承允一声，再抬头时，拳头也落了下去：“你混蛋！你骗了我这么久！你明知道我对我爸是什么感情，你还做这种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无数的拳头落在了白承允的胸口上，白承允一动未动，任苏清月捶打着，等到她发泄完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了，才抬手将人抱在了怀中。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苏清月猛然抬头，明白了一切：“那人说你把我爸爸转移了，是转移到了海城？我爸爸他就在海城？” 原本还以为要回湖城或者更远的地方，可没想到没有天南也没有海北，爸爸就近在咫尺就在眼前？ 苏清月要用力握住右手，才能控住自己不扇白承允一巴掌。 他就是个混蛋！ 十足的王八蛋！ 低调的黑色辉腾从苏清月工作室楼下行驶了不到半个小时，停在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人疗养院里。 一下车，入目的全是参天的大树。若是夏天，便能看到娇艳欲滴的红瓦绿树，再加上蓝天白云，以及栅栏外的阵阵海涛声。苏清月脚落在故意做旧的青石板路上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偏隅一方的世外桃源。 白承允竟然将爸爸藏在了这样一个地方？ 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奇怪的情绪，苏清月也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她默不作声地跟在白承允身后，进了电梯直达顶层后，才发现这里和仁爱医院一样，整个顶层都被空了出来，只有一间病房住了人。 里面住着的是谁，不言而喻。 苏清月在来的路上想过很多种见了爸爸后该怎么进行开场白，可人真的到了门前了，她却转身倚在了墙上，后背紧紧抵着墙面，像是在寻找什么依靠。 白承允一个手势止住了要过来打招呼的主治医生，人走到苏清月旁边：“你若是还没准备好，就先回去，你父亲一直都在这里，你可以随时过来。” 间接表明了他不会再私下里将人转移，也间接同意了苏清月以后想来就来。 苏清月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说了声“不必”，人转头先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等再出来时，她洗过脸重新画了个淡妆，人也比之前精神了很多，连眼底都有了神采。 第535章 释放就好 白承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苏清月，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会出现脆弱的一面，也只是一瞬。 她在事业上永远都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情感上亦然。 白承允目送苏清月进了病房，自己也转身离开，接下来是他们父女相聚的时光，他不适合继续留下。 苏清月进到里层的病房间时，苏振川还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她就站在门口，小腿灌了铅一般，重，她抬不起脚，浑身无力。 真的是爸爸。 六年前她在牢里时，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她出狱后，想要去拜祭却连骨灰都没有的爸爸。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梦见爸爸就站在她身前，也不说话，只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眼无神。 她不想见到这样的爸爸，她所有的记忆里，爸爸总是神采飞扬，哪怕公司遇到危机也会乐呵呵地对她说：“清月啊，万一爸爸那天破产了，我们就去开个卖红薯的小店怎么样？爸爸可喜欢大冬天里吃烤红薯了，可年轻的时候胃不好，你妈就老管着我不让我吃。后来你妈走了，什么烤红薯也都没滋味了。” 她那时尽是嫌弃：“爸，就咱父女俩这五谷不分的样子，你确定咱能烤的熟红薯？或者不会把马铃薯当成红薯？” 爸爸被逗得哈哈大笑，连眼角的纹路都透着开心。 可一到了梦里，他就变得没有神采只剩空洞，连一声最普通的“清月”，都不给她。 有多少这样的梦后，她是湿着眼眶醒来的？她无数次盼着人生能有奇迹，能让她穿越回过去，让她再见爸爸一次，哪怕不说别的，就告诉他：这辈子我们没缘分，没关系，下辈子我还当你的女儿，咱都平平安安的，直到百岁。 终于。 算是奇迹吧？爸爸还活着，现在就躺在她面前，虽然一身病态完全没了之前的半点影子，可那张脸，真真切切的就是她的爸爸，苏振川。 苏清月眼底的湿意又涌了上来，她拼命地睁大眼睛仰着头。等那股鼻酸被她压下去了，她才慢慢上前，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病床前。 往日的黑发，尽数换成了白发，而且还不是白元海那种健康亮泽的白，整个颜色都灰扑扑的，让人感觉像是营养不良。 脸也全部都是皱纹了，甚至还有老人斑，她入狱之前的爸爸，明明还丰神俊朗身材挺拔，说自己四十也是有人信的。 这么老了。 苏清月再怎么压制，视线也还是模糊了起来。她颤抖地伸出手，指尖停顿了无数次，才轻轻落到苏振川的脸上。 “爸。”她用气音低低喊了一声。 沉睡中的苏振川突然颤了下睫毛，眼皮跟着一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还是模糊的形象，他缓过了初醒时的那阵眩晕，等眼前的黑暗彻底退散了，才又抬眼看去。 这一眼，苏振川先是一怔，而是又不敢置信地睁大，凸出。 “清、清月？” 沙哑的嗓音，如同枯老的树皮经不住风雨掉落在地，又被人踩成了碎渣。 苏清月的眼泪，刷地大颗滚落。 是爸爸的声音，真的是爸爸的声音。 像是一下子穿梭回了小时候，爸爸每次出差她都得回到大伯家住。等爸爸要回来的电话打来了，她就抱着洋娃娃坐到大伯家门口，等着爸爸的那辆车子来接她。 有时会等一个多小时，有时也等不了多长时间，那辆车一停，爸爸从车上下来时，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朝她张开手：“清月，来，爸爸抱。” 时光荏苒，二十几年后的今天，苏清月没想到她还能再听到苏振川叫她一声“清月”。 她一下子没忍住，俯下身子将额头抵在苏振川的手背上，语声哽咽：“爸，是我。我来晚了。” “傻孩子。不晚，一点都不晚。”苏振川的泪也顺着太阳穴落进了灰白的头发里，一会儿就湿了一小片枕头。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手，搭在苏清月的头发上，像她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轻轻拍着：“清月，爸爸真高兴，爸爸又见着你了，爸爸还以为……” “爸！”苏清月抬头打断了苏振川，她不想听到那些假设。 说她迷信也好，说她痴傻也罢，经过了这样一场生死离别，人生有幸又能再见，她不想出现任何不吉利的可能性。 苏振川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他吃力地笑了声：“傻孩子，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傻。” 他说着，就想坐起来，但身体动了几次，胳膊却始终撑不起来。 六年前的苏振川还可以去打高尔夫，如今的他却连自己坐起都困难。 苏清月知道爸爸好强，她转头假装没看到他的窘迫，捞起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倒了一杯温水，“爸，你刚醒，喝口水润润嗓子。” 然后借着喝水要坐起的借口，她扶着苏振川坐起来，又到床头把床升到了合适的高度。 苏振川喝了几口水，父女两人间的伤感气氛也跟着被缓冲了不少，他把杯子递还给苏清月，又侧头打量着她，“我的女儿一看就长大了，这身上好像还有了女强人的架势了？” 苏清月是从工作室来的，进了室内脱掉羽绒服后，身上就是一身套装系的深色长裤配小西服。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就是一身普通的日常通勤装，但到了苏清月身上，就带了一股凌厉的飒爽味道。 这是当年的苏清月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气质。 “哪能还停留在当年啊，这么大年纪装嫩，要被人骂的。”苏清月配合地开了句玩笑，让病房里的空气更为轻松了些。 她不想让她和爸爸的第一次见面就只有哭天抹泪，她心里的那些情绪，自己压在心底等没人时再释放就好。他们父女两人的相处永远都是轻松自在，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要这样。 于是她便顺势说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我在狱里表现的还不错，所以提前释放。出狱后自己建了个工作室，生意场上嘛，浮浮沉沉在所难免。失败过一次，最近刚开始第二次创业，所幸发展还不错。你知道你女儿我的，别的不行，但服装设计这方面，我真的蛮有天赋的，所以大家都还比较给面子，都挺喜欢我做的衣服的。” 第536章 红了下脸 苏振川是知道自己女儿在服装设计方面的才华的，他当初甚至想把苏氏转型靠向服装行业，这样将来清月接班时，也不会太累。 只可惜他一次投资失败后，苏氏就一直在走下坡路，那几年他努力补救都没什么效果，更不用提公司转型了。 所以后来公司破产，其实和白承允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敌不过大势所趋罢了。 不过现在知道清月还是做这方面的事业，苏振川多少也放心了些：“嗯，我一直都知道，清月很厉害的。” 被别人夸，苏清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接受，但这话从自己父亲口里出来，苏清月却罕见地红了下脸，连忙主动转开了话题：“爸，我还没跟你说，你有一个外孙女，叫心柑。今天她要上幼儿园，改天周末，我带她来看你。” 苏振川对苏清月最后的记忆，也就是她入狱，连开庭都没等到，人就陷入了昏迷中再也没醒来。对于苏清月怀孕的事，他是一直都不知道的。 现在听苏清月这么一说，他惊了下：“清月，这个孩子是……” 苏清月低头笑了笑，轻轻摩挲着苏振川的手：“爸，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我和白承允在那件事之后，就已经离婚了。” 她说的隐晦，但苏振川却已明了了一切：“好，只要你能开心，你做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的。至于孩子，你说得对，那是我们的。” 苏清月就知道，苏振川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心里暖烘烘的，抬眼时，看见他神色间多了抹疲惫。 才说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这身体得虚弱成什么样子？爸爸这些年到底遭受了什么？ 苏清月胸腔里塞了一团棉花，又被灌了无数斤水，连带着心脏都沉甸甸的，她感觉她的泪又要往外涌了，连忙忍住，道：“爸，我工作室还有事要处理，今天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苏振川舍不得苏清月离开，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可自己的精力又确实有限。 苏清月看出苏振川心中的不舍，握紧了他的手：“之前是我不知道你还……现在知道了，以后是可以随时来看你的。放心，我下班后一定会过来的。” “别。”苏振川忙拦着，“你工作忙，别来来回回跑。听爸的话，今天这都周四了，等周末你再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苏清月也知道苏振川需要大量的休息时间，也就不再坚持：“那我周末再来，给你看看你的小外孙女，很乖的。” 苏振川想到自己六年后再醒，不仅能再见到女儿还多了一个小外孙女，不仅多了丝期待。 苏清月把病床放回去，又扶着苏振川躺下，几乎是才碰到枕头，他就闭上眼睛陷入了半昏迷半沉睡的状态，任她在他耳边喊了几声“爸”，都没反应。 这样的状态…… 苏清月心里难受极了，给苏振川掖好被单出了病房，转头进了隔壁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她倒要问问，这几年白承允都对她爸做了些什么，以至于爸爸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显然也提前接到了白承允的指示，对苏清月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老先生前六年一直都是植物人状态，好在这几年都是尽心护理着，各方面机能虽退化的厉害，但较平常的植物人，还是要好很多倍的。这也非常有利于他后期的康复，只要心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苏清月想过千万种可能，都没想到爸爸是成了植物人，难怪白承允能将他藏得这样隐秘，谁都不知道。 不过医生的说辞里…… 苏清月凝了凝神，确定道：“您说我爸爸这几年都是尽心护理？” 难道不应该是被禁锢在医院不管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医生的回答打破了苏清月的认知：“虽然我不知道苏老先生以前是在哪家医院，但可以看出，他无论是药物上还是护理上，接受的治疗都是顶级规格的。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金钱和耐心，苏老先生能不能醒，都是一个未知数。” 苏清月张了张嘴，声音哑在了嗓子里，尽数化成惊讶。 她裹挟着愤怒而来，可现在却被人告知，那个让她愤怒的人，其实是在做好事？ 医生误以为她是别的想法，主动劝道：“我也听说了你们家的情况，你前几年因为私人原因不能在你爸爸跟前照顾。这个没关系，孝心嘛，不分早晚，以后你尽心尽力就可以了嘛。” 苏清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告别医生后，混混沌沌地进了电梯。 脑海里一会儿是医生的那些话，一会儿是自己疯了似的捶打着白承允的画面。 原来她以为的那些，全部都是错误的？其实白承允他…… 苏清月心情复杂地靠在电梯墙上，她忽然就看不懂白承允了。 住院楼前的门外，白承允的辉腾还停在那里。他人没在车里坐着，而是倚靠在主驾的门上，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他身上的那件大衣又穿了回去，没系扣子，露出了里面的v领开司米开衫，内搭灰色衬衣。这样的穿着在湖城已是足够，但在海城，却完全撑不住海风呼啸。 可他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似的，手指夹了支未点燃的香烟，长身玉立贵气逼人，察觉到她的眸光时，他转头望过来。 两人的视线就在空中轻轻碰撞。 苏清月心跳稍微加急，她低头迈下台阶，主动过去拉开了副驾的门。车没关引擎，暖风一直开着，乍一坐进去，像是人泡进了温泉里。 白元海耳提面命的“勤俭节约”一贯都是白家的家训之一，这不仅体验在餐桌上，还渗透到了生活的各个细节。 所以白承允不同于那些二世祖公子哥儿，从来不会花天酒地更不会无端地浪费。像大冬天人不在车里却维持开着暖风这种事，浪费的不止是能源，还污染了环境。 可白承允今天却做了，苏清月起初还疑惑，在她身上融入暖意整个人都舒服过来时，她心里突然想，白承允是不是怕她冷所以才开着车？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她否决，白承允已经娶了李薇薇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但有些事，她还是想确认。 第537章 不敢相信 苏清月转头看向跟着坐进来的白承允：“医生说我爸爸被照顾的很好，那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白承允，让你对我说一句实话，就那么难吗？” 白承允没回答，他摸向启动键，长指按在上面了才想起车子是发动状态的，他只需松开手刹就能走。 这异样的动作没能逃过苏清月的眼睛，无需再追问，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之前是我太冲动，很多事情都太直观没有考虑清楚。”既然得到答案，那有些道歉，就必须要出口，“其实这些年，我应该向你说声感谢。并不是为我个人，而是整个苏家，都要谢谢你，为我爸爸做出的一切。” 那个医生也说了，如果没有白承允一直在努力，爸爸要不就会沉睡不醒，要不早就已经离世，根本到不了今天也不会和她聊这聊那。 撇开所有不谈，就这份恩情，苏清月在明白过来之后，她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的。 白承允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短促地“嗯”了声，将车子驶出停车位：“是要回工作室还是去接心柑他们？” 苏清月看了眼时间，“回工作室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孩子的话，最近都是交给芸芸去接，她长进了不少，能帮我很多了。烨哥儿也很听话，昨天晚上上秤还胖了……” 她说到高兴处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白承允，那张习惯性面无表情的脸一进眼帘，她顿时收了声。 是她一时忘形，忘了他们两人如今已经不适合无话不谈，他已为人夫，该有的界限，都要在心里标出明线来了。 白承允等了会儿没等到苏清月的下文，余光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继续了？” 苏清月只笑着摇了摇头，“他是胖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话说到这就打住，多余的，她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沉默就一直蔓延到工作室楼下，苏清月下了车，目送白承允的车调头后驶向另一个方向。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去机场大道的。 他这又要回湖城？ 想到湖城，苏清月敲了下脑袋，她这个记性，怎么就忘记重点了呢。 赶紧掏出手机拨了大伯的电话，等接通后，她哽了下嗓子：“大伯，我给你和大伯母买明天的飞机票，你们两个来海城一趟好不好？” 大伯身体还落着各种病根，她也不敢贸然把爸爸还活着的消息就在电话里告诉他。万一他受不了那个刺激，等上飞机后再出现病症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苏清月打算先让他们过来，等接到人后，直接带到疗养院。 有时候最直面的冲击，力度反而不会那么厉害。 苏伯年还以为是苏芸芸闯了祸，难怪刚才打电话给苏芸芸，她半天都没接，“清月，我这就去把芸芸带回来，不让她在那里给你添麻烦了。” 苏清月一听就知道大伯误会了，但也没法解释：“大伯，不关芸芸的事，她很好。总之你们先过来，就当……我们不是没回去过年嘛，现在春运大潮也过去了，你们过来玩一玩，嗯？” “真的没事？”苏伯年再三确定，得到苏清月的肯定答案后，他挂了电话，可眼皮还是跳得厉害。 郭淑玲从厨房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道：“怎么了？是海城那边出事了？” 之前苏清月的工作室开张，几个人忙得连春节都没回来。郭淑玲还是第一次离开苏芸芸这么长时间，最近也是想得慌，时常夜里会做噩梦，梦些不好的事情。 苏伯年在苏清月那里没得到正确答案，更不会给郭淑玲添堵，他只道：“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过去。” 苏清月给二老买的中午的机票，时间充裕，等飞机降落在海城机场，已经下午过了大半。 为了方便，苏清月从乔中天在海城的分公司那里借了一辆公车，接到苏伯年夫妇后，直接开往疗养院。 等苏伯年看到疗养院的牌子时，他莫名其妙地心里一颤，“清月，你带我们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一下飞机他就发现了，清月的状态不对。眼睛带着红肿，像是哭过，但当初心柑出事时都坚强不倒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哭？ 这得是多大的事？ 苏清月还是没说实话，只把车子开进了停车位，下车打开后车门：“大伯，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苏伯年心跳的更快了，他和郭淑玲交换了个眼神，两人惴惴地跟在苏清月身后，一路上了顶层。 还未到病房门口，几人就听到了心柑乐呵呵的笑声，中间夹杂着烨哥儿的说话声，听得出来，病房里十分热闹。 郭淑玲疑惑地问了句：“这怎么两个孩子也在？清月，这里面住着的人，该不会是芸芸吧？” 来机场接人的只有清月没见到芸芸，这孩子几个月没见她爸妈就一点不想？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她来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住院了？ 一旦有了这个设想，郭淑玲眼前顿时一晕，人差点没扎到地上。 苏清月出手扶住，里间的人听到了动静，房门打开，心柑那颗爆炸头先探了出来。 在看到外面客厅站着的人时，小白牙晃了晃：“外公，外婆，你们也来啦。” 她蹬蹬蹬跑过来，拉住了苏伯年的手：“外公，我跟你说哦，我有亲外公了。我妈妈以前跟我说我的亲外公去世了，原来没有哎。你快来，我带你去看。” 孩子的童真在这一刻展现无遗，无需过多的俏皮言语，最朴实的解释，恰好能体现她最真挚的开心。 苏伯年却一个踉跄，耳朵瞬间嗡嗡响了起来：“小、小心柑，你说什么？什么‘亲外公’？” 他晃着身子，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模样，又转向苏清月：“这到底怎么回事？清月，你说，你带我来看谁？” 苏伯年作为一个文科教授，温文儒雅了一辈子，苏清月很少见到他这么急的说话。 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眼神里也全是急切，嘴唇哆嗦着，似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第538章 没有良心 郭淑玲也惊呆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哑声说了句：“心柑……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心柑拖了苏伯年半天也没拖动，撅着小嘴表示不开心：“外公，到底是谁，我们进去看看不就好了吗？” 小小的孩子，哪里知道“近乡情怯”四个字，最为揪心，也最为可怕。 苏清月咽了下喉咙里的难过，这两天她眼圈红了多次，那股子红色像是附着在了上面一样，去都去不掉。 她吸了吸鼻子，上前握住了苏伯年的大手，轻声道：“大伯，你跟我来。” 苏伯年像个懵懂的孩子，终于被苏清月扯动，一步，两步，蹒跚晃一下，再一步，两步…… 终于越过里间的房门，终于看到里面病房的全套。 是标准的vip单人间装备，站在门口第一眼看到的是前方的单排沙发，沙发前一张白色茶几，和暗色系的沙发正好形成反衬。 茶几左边，便是病床那部分。房间里滴滴响着检测器的声音，而这片滴滴声中，最中央的病床上正坐着一个人。他没说话，但苏伯年也能感受到他投在他们身上的眸光。 苏伯年沉了半天的呼吸，才积攒了胆量，把视线慢慢移向那两束目光。 四目还没相接，身后的郭淑玲先惊呼出声：“小叔？你还活着，你没死？” 心里的猜测有了答案，苏伯年身子重重一晃，人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顿时人仰马翻。 进电梯前苏清月还特地让郭淑玲翻出药来给苏伯年先服下，可还是没起作用。 郭淑玲也顾不得床上的苏振川了，她慌忙去扶苏伯年，嘴里嚷嚷着“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 苏振川也想下床，手都伸到一半了，又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床上，最后被烨哥儿拦住，哄劝着他先别添乱。 好在苏伯年只是短暂的昏迷，刚被苏清月扶到了沙发上，他就长舒一口气，悠悠转醒。 还不怎么清晰的视线里，苏伯年看见苏振川就坐在他正对面的病床上，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而这个比自己还年轻了好几岁的弟弟，如今形容枯槁头发灰白，连脸上的皱纹都比自己的还多，更不用提那佝偻的身材和被病气侵袭后浑浊的目光。 这是他的弟弟啊，六年前他以为他们天人永隔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弟弟，他当年拼了命都没有护下来的弟弟。 他还活着！ 苏伯年一下子没忍住，老泪纵横：“振川，是你啊振川，真的是你！” 边哭着，边起身扑向了病床前，紧握住了苏振川的双手，又是攥又是摸的，似是非要感受到人体的温度，才能彻底放心。 苏振川昨天已经流了一场泪，可今天再见自己最亲的兄长，又是没忍住，也跟着流泪：“哥，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一个不断地询问，一个不断地点头，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却偏执地只围着这一个问题打转。 郭淑玲在一旁也跟着抹泪，两个孩子则自发自动地回到了苏清月身边，把这感人的一幕留给病床前的兄弟俩。 心柑牵着苏清月的一只手，仰头：“妈妈，我们是完整的一家人了呢。有两个外公，有外婆，有妈妈，还有小姨。只可惜小姨要镇守工作室不能来……” 烨哥儿忙不迭地在旁边补一句：“妹妹，还有我这个哥哥呢，我现在可是你们家户口本上的人了，这关系是经过法律认证不可磨灭的。” 心柑笑得像棵向阳开放的向日葵：“嗯，还有哥哥，这个最重要。” 苏清月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感受着他们软乎乎的小手在手心里化开的温度，在看着床上的大伯和爸爸，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她有完整的家了。 —— 湖城，白家老宅风荷苑。 秋思萍听着电话里的汇报，“嗯”了几声，挂断通话把手机扔向了一边。 一旁，白广林百无聊赖地调着电视台，见她结束了，问道：“那边怎么样？可还顺利？” 秋思萍鼻子发出了短促的一声不屑，“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多复杂？” 白广林担心的又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事万一被承允知道，他不会拿我们开刀吧？成谦在非洲马上就能回来了，可别在最后关头了再出岔子，让承允再随便找个由头，把人压在那里不放回来。” “他敢！”秋思萍立刻柳眉倒竖，人都坐直起来，“这可是他不仁在前。谁不知道我们白苏两家是什么关系？都仇恨到这地步了，他倒好，他亲手把仇人藏起来还一藏就是这么多年。我作为白家的一份子，把这事捅给苏清月怎么了？他有本事藏人，就该想到会是个什么后果，凭什么拿我儿子出气？” 自从上次苏清月出事连累了白氏，秋思萍等了半天不仅没等到白承允下台，还看着他带着白氏越来越发达，这心里的怒火就再也没平下去。 连带着她的人，都尖锐暴躁起来，完全没了之前雍容华贵的世家夫人姿态。 为了一个儿子，秋思萍就快要疯魔了。 白广林知道秋思萍如今的状态，也不多劝，只道：“你悠着点，别做的太过。只要白承允现在还是白家的家主，他就有权利做任何事情。你别为了那一己私欲，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为了一己私欲？”秋思萍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就是这么评价我的？说到底我为了谁？白广林若不是你没出息连个家业都夺不过来，我至于劳心劳力地在这里给你想方设法？谁不想当甩手掌柜整天打打牌逛逛街？” 白广林脾气暴，哪里能容忍秋思萍大呼小叫，他“嘭”地把电视遥控器扔出去，指着秋思萍鼻子道：“你这是要跟我算旧账？始终觉得当年你没嫁给我二弟可惜了是吧？你也不想想，你真要嫁给他，你能生出白承允那么优秀的儿子？” 秋思萍瞪大眼睛看着白广林，气得脸色发白人也哆嗦：“白广林，你竟然这样说我？我秋思萍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现在用这种陈年芝麻大的事来扎我的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第539章 撕成碎片 白广林被吵得烦了，踹开跟前的茶几站了起来：“整天大呼小叫，简直不可理喻！” 话落，捞起外套出门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秋思萍知道白广林这一出去，必然是又去哪个温柔乡里了。她紧抓着双手，新做的甲片插进了掌心将指甲掰出一片鲜血淋漓，她也不疼，只狰狞着一张脸。 最后，侧过身子拿起手机，点了一个号码拨出去。 不是谁都看好白承允？那她就让他彻底毁灭。她就不信经过这件事，老爷子还能再让白承允留在白家继续折腾。 她一定要向所有人都证明，她的儿子成谦才是最好的，她生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 二楼楼梯口的阴暗处，沈小雅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楼下的闹剧，面无表情。 秋思萍只要肯下手，自然就会有上钩的。很快，白兰儿咬钩了。 这次，她没有再去找林素华。 自从发现苏振川还活着后，她想了无数种对策，但无一不被林素华拦了下来。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替她挡风遮雨的母亲，这次却畏首畏尾了？ 说是不能让渔翁得利，她们要按兵不动。可再这么按下去，白承允怕是要娶苏清月进白家的门了。 白兰儿一想到连烨哥儿都去了苏清月那里，她就再也忍不住，听信了她手里一个私家侦探的建议，直接去了警察局。 当天下午，苏振川的病床还是一派其乐融融时，欢乐的气氛突然被打破。 正值周末，苏伯年夫妇自上次来了海城就再也没离开，苏清月也带着两个孩子和苏芸芸来了疗养院。一家人难得凑齐了，正在商量今晚做点什么饭就在疗养院吃，警察进来了。 苏清月看到警察时心头习惯性地一跳，先是想她工作室最近接的单子有没有出现问题。 她被警察带走过数次，她下意识就认为警察是来找她的。 结果警察道：“请问哪位是苏振川先生？我们有一起26年前的恶性杀人事件需要向他了解一下，还请配合我们，回湖城的警局调查。” 警察话一出，病房里霎时安静的针落可闻。 还是苏清月先醒过神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围裙，也顾不得脱：“警察同志，您说什么？恶性杀人？26年前？” 这几个因素联合起来，直指向谁，一目了然。 而且还要回湖城调查，从海城到湖城这么远，爸爸的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再加上白家在背后使劲，此去只能是凶多吉少。 苏清月来不及考虑太多，率先拦出来：“这事是不是有误会？而且26年前的案子，不是已经过了有效期了吗？” 警察只是来带人，态度都很温和：“这位小姐，刑事案件虽然有有效期，无法再追究嫌疑人的刑事责任，但作为受害者家属，还是有有权利报案的。” 只要有人报案，那作为执法部门，自然要保护公民的权利。 言外之意，便是他们今天一定要把人带走。 苏伯年等人都很激动，尤其苏伯年，脸都胀得通红像是被气坏了：“警察同志，当年这件案子不是没被审理过，但证据不足我的弟弟更是不具备任何犯罪条件。这是都留有记录，谁都可以证明我弟弟是清白的，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又要把这件事拿出来再审？” 警察解释道：“报案人称他们六年前就掌握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苏振川先生和这件凶杀案有直接的关系。只不过当时苏振川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出，报案人才没有将证据拿出来。” 如今确定苏振川还活着，那自然要重新报案申请重新审理了。 苏清月还想据理力争，苏振川出声止住了她，“清月，过来扶爸爸下床。”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振川这几日又恢复了一些，只是就算能下床，也得在轮椅上。他的植物人生涯太长了，尽管白承允一直让护工细心照顾他的双腿，但还是避免不了肌肉萎缩。 苏振川拖着还不太灵敏的身体要下床，两个孩子都一脸紧张，心柑小手紧紧地抓着苏振川的大手，烨哥儿则面向警察：“能冒昧问一句，报案人是哪位吗？” 他再小，经过这么多事，也多少了解了两家的关系。 警察想两方人迟早要碰面，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如实回答道：“是白兰儿小姐，她声称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指证苏振川先生的罪名。” “白兰儿”的名字一出，烨哥儿小拳头立刻握了起来，小脸也紧绷着，转身冲出了病房。 没人注意的视线里，苏振川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是狠狠一怔，随即眼底落入苦涩，下床的动作更加坚决。 苏清月想拦，苏振川又在下床，她又连忙跑到床边扶住苏振川：“爸，这事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先别急，让我来处理，嗯？” 苏振川淡笑着拍了拍苏清月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清月，如你大伯所说，我和那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行的端坐的正，不怕。而且警察同志也说了，只是回湖城了解下案件，等一切都搞清楚了，我就回来了。” “那可是湖城，又不是医院对面咖啡厅，你的身体……”苏清月又气又急，早知道白兰儿会来这么一出，她应该早早就把她撕成碎片，让她再也不敢作妖的。 苏伯年见弟弟主意已定，叹了口气：“清月，扶你爸爸到轮椅上吧。我们一起陪他回去，没事。” 最后的“没事”两个字，也不知是在安慰苏清月，还是在安慰自己。 苏振川递给苏伯年一个微笑，在苏清月扶他去轮椅上时，轻声说了句：“这几天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说，但也不知怎么开口。等爸爸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嗯。”苏清月并没有心情想苏振川到底要和她说什么事，警察已经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苏振川，要推着他离开。 心柑一见苏振川真的要走，急了，“外公！” 第540章 凝血障碍 忙好不好？外公的身体不能出病房的，会很危险的……啊！” 小家伙的小短腿跑到一半时，被掉落在地的被单绊倒，没控制住自己，整个人撞倒在病床的栏杆上。 “嘭”的一声响，病房里所有人的心都被这声巨响吓得提了起来。 苏清月前一刻还在担心着苏振川，此时又不得不赶紧转向心柑：“怎么摔倒了？疼不疼？快起来！” 心柑也不知是摔懵了还是怎么回事，还直愣愣地坐在地上。苏清月往心柑那里跑时，为首的警察道：“因为苏振川先生身体实在特殊，所以家属可以跟过来。但只能两个，不能再多。我们也有规章制度，还请大家配合。” 苏伯年看心柑好像摔得不轻，他先上前：“清月，你先顾好心柑，我和你大伯母跟着回去。等你处理好这边了，再坐飞机回去和我们汇合。” 事发突然，苏清月自己都忘了她还买不了飞机票，只点着头：“大伯，大伯母，你们先去，我在这里想办法。” 警察推着苏振川出了病房，苏伯年和郭淑玲紧跟其后。苏清月见人都走了，蹲在心柑身边伸手去抱孩子，这一低头，才看到心柑额头上的血。 “心柑？”苏清月心脏都要跳停了，她怎么当妈的，连孩子撞破头了都没有发现？她到底在做什么？“芸芸，快叫医生。” 苏芸芸刚把苏伯年等人送进电梯，一进门就听到了苏清月的惊呼，她一看心柑的血也吓坏了，转头奔向隔壁的医生办公室。 医生很快就到，身后的护士端着托盘里面的瓶瓶罐罐也准备齐全，可等医生要上手了，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们确定这只是撞的？”医生皱眉看着心柑的伤口，就这么一小会儿，心柑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一小半上衣都染了血，刺目猩红。 “这血根本止不住。”医生手上的一应工具全都没了用武之地，他皱着眉抬头问向苏清月：“孩子之前有没有凝血障碍之类的病症？” “没有。”苏清月先是答得斩钉截铁，话出口了又被绊了一下，“但是之前她有严重的贫血，并且因为血液方面的问题，换过肝。” 苏清月越说心里越没底。 虽然艾瑞克杨交待的那些药，她一样都没给心柑少吃，平时也都注意着，上个月的体检还都是合格的。但艾瑞克杨也说过，心柑的血液太过特殊，随时都有可能变异。 所以这次，换成凝血障碍了？ 苏清月一颗心霎时揪了起来，乍看还是镇定的模样，但声音还是哆嗦了起来：“医生，这血止不住，会是这方面的原因吗？” 医生说到底也只是疗养院的医生，他啧了声：“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边是疗养院，设备之类的都不如医院的精准，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转到市妇幼，别耽误了孩子。” 苏清月攥紧了手心，努力稳着呼吸：“好，麻烦医生了。” 医生知道苏清月的重要性，不然白承允也不会亲自下指令让他们负责照顾，于是主动道：“我现在先给孩子粗略包扎一下，让她血流得别那么快。然后安排这边的救护车直接送到市妇幼，这样你们也能省点时间。” 烨哥儿跟白承允打完电话告完状进门，本来还想邀功，结果一看心柑满脸是血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他一惊，跑过去：“妈妈，妹妹怎么了？” 苏清月手上都是心柑的血，想碰烨哥儿又怕把血碰到他身上，便没伸手，只用胳膊轻轻揽了一下：“没事，只是碰了一下，我们现在去市妇幼做个急救就会好的。” 话是这样说，但心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敢确定。 烨哥儿听出了苏清月话里的焦虑，他张开双臂抱了下苏清月：“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帮手。” 说完又跑出了病房。 苏清月不知道烨哥儿会找什么帮手，她怕他乱跑，连忙对苏芸芸道：“你快跟上烨哥儿，别让他跑丢了。” 自己则跟着一众医生护士，把心柑抱上推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电梯，又到外面的急救车。 一楼大门口外，苏振川等人还没上警车，有人半道拦了下来，正在跟警察交涉。 是疗养院的法务部律师，手里拿着一系列病历：“我作为苏振川先生的委托律师，有责任代他争取一切权利。这是医生的所有诊断书，可以证明苏振川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甚至到警局提讯。” 警察没想到半途能杀出来个拦路虎，但这种过期的刑事案件，他们本来就是走个过场。 能审出东西来，自然对受害者家属也有好处，至少亡灵也能得到安慰。但若审不出来，毕竟时间太长了，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 所以一有人出来拦，他们也没什么反应，只检查了下各种病历确定属于合法范畴不是做假，便也没再坚持：“那等苏振川先生身体好点之后，我们会派专人过来在病房里进行一次询问，希望苏振川先生到时能够配合。” 警察都给面子了，律师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一定。配合执法部门查案，是我们每个公民该尽的义务。” 说的好听，做的也漂亮，亲自把每个警察都送上了车，大家一团和气，你不伤我我也不伤你。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被平息，警车开走了，苏伯年一颗心也真正放了下来：“振川，没事了，我推你回病房。” 正要转身，看到苏清月小跑跟在一辆推车旁边，而心柑躺在上面，白色的床单都被鲜血浸湿。 郭淑玲先叫了起来：“清月，这是怎么了？” 苏伯年也推着苏振川赶紧上前，苏清月见众人还没走，周围也没警车，她讶异了下，但也没时间去想别的。 “爸，大伯，大伯母，心柑，你们别担心。” 第541章 插手 郭淑玲是实打实地心疼心柑，她跺着脚：“哎哟，这哪里像是没事啊？小孩子一共才多少血，这都流了多少了？” 人也要跟着苏清月他们去，被苏伯年一把拉住：“让清月自己去吧，人多了还添乱，我们先回病房等消息。” 急救车拉开警报乌拉乌拉地带着心柑和苏清月走了，一众人看着尾气慢慢消失，心情都是格外沉重。 苏清月尤为不好受。 急救车到了市妇幼，医生简单检查了一番后，二话没说就把心柑推进了急诊室抢救。苏清月一见属于手术室的红灯亮起，仿佛又回到了心柑住院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她腿都软了几分。 人无力地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不断地想着如果这次心柑再生重病她该怎么办。前有爸爸的事情还没解决，心柑又紧接着在后，工作上还有好几座大山等着自己去处理，苏清月觉得肩背格外沉重，快要被压垮。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清月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响。 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有急切的，也有沉着的。而这一串脚步声中，有一人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了苏清月的心尖上，每一步，都带得她呼吸一颤。 她以为自己听错，也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直到那双脚停在了自己面前，她才不敢置信地抬眼。 黑色的意大利高定手工皮鞋，连纹路都透着高级奢华。垂感极好的裤腿流畅笔挺，将一双长腿衬得格外修长。 再往上，垂到膝盖位置的黑色开司米大衣，黑色的衬衫，领扣开了两颗露出利落的锁骨和微凸的喉结，精致的下颚线一如既往的迷人性感。 苏清月一双眼睛忽然就湿了起来，从心柑撞到流血开始就极力压制的心跳和慌张，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任性的孩子，就是再也拦不住，就是想出来释放。 苏清月紧咬着牙根才挺过那阵脆弱，她起身，胡乱地揉了下眼睛，笑着：“不好意思，眼睛进沙子了，有点难受。你怎么来了？还知道心柑在……” 话问到一半自己又停了下来，原来烨哥儿说的去找帮手，是找白承允去了。 可从湖城到海城的距离也不近，他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过来。 苏清月的眼睛又没出息地红了一圈。 白承允看着眼前的人，她一直低着头，想掩饰眼里的慌张，那瘦削的背脊也坚强地挺着，不让人看出她半点软弱。 还是那个什么都打不倒的“苏坚强”。 白承允垂在身侧的大手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抬起，只淡声道：“艾瑞克杨正在回国的途中，预计半夜就能到湖城。” “湖城？”苏清月一听地名刷地抬头，“怎么是去湖城？”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苍白的脸颊，心里被蛰了一下，“心柑一直都是在仁爱就诊。” 说的也是。 这边的医生都不了解心柑的情况，就算从仁爱把心柑的病历调过来，医生也要花时间去了解情况。 正说着，烨哥儿的小身影也从下一趟电梯里出来，小短腿蹬蹬蹬地跑着，气息也有点喘不匀。 一路跑到大人跟前，烨哥儿先是哀怨地看了不等他的顶头上司一眼，才对苏清月道：“妈妈，妹妹怎么样了？外公他们已经在直升机上等着了，我们赶紧回湖城吧。” 白承允是开直升机来的，并且还把爸和大伯他们也接上了？ 苏清月满心震动，她抬眸看向白承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大开的急诊室门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有跟着白承允一起过来的医生走过来道：“小心柑暂时没什么危险了，血也止住了，可以转院先回去了。” 苏清月一口气松了下来，还没来得及问心柑具体什么情况，见护士将心柑送了出来，她又赶紧先扑向心柑。 小圆脸因为失血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衣服上的血已经干涸凝固，变成了一张硬纸板。好在脸上和脖子上的血都被擦拭干净，苏清月怕现在给心柑换衣服会碰到她的伤口，便将就着想等回到仁爱后一并换病号服。 就这样，心柑又被送上了直升机，苏清月也和苏振川等人汇合，小声告诉了他们心柑的情况。 几个老人放下心来，在看到苏清月身后的白承允时，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 苏振川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见到这个前女婿，本来两人关系也没怎么融洽，苏清月自嫁人后，还没带着白承允回过一次娘家。当年要不是苏清月执意要嫁，他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苏伯年则想到了那个临时蹦出来的委托律师，本来他还想怎么会有律师，现在看到白承允，再看看这阵仗，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拍了下旁边郭淑玲的手，让她不要把嫌恶表现的那么明显，“这是清月的事情，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就别插手了。” 郭淑玲撇了撇嘴，轮到苏清月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轮到芸芸了，就要那么严格的管教了？ 她们娘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几天，这下倒好，出了这回事，芸芸又要留守海城看管工作室，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 郭淑玲心里再埋怨，也抵不住直升机慢慢上升腾空。一个半小时后，平稳降落在了仁爱医院的顶楼上。 因为都是医院，白承允直接安排了苏振川也住下，都是顶层svip层，和心柑相邻的病房。 苏清月安顿好心柑后去看苏振川，回来的途中她已经知道了苏振川为什么没被带走，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她心里还是不放心。 “爸，我现在认识的人也比较多，我尽量给你找找关系，我们能不去警局就不去。另外白兰儿那边我也会找人下手，尽快查出她手里的证据是真是假。” 对于白兰儿这号人，苏清月始终觉得她的智商有限。就算白家手里真的有证据，那也是白元海出面甚至林素华，现在一个最上不了台面的白兰儿出来蹦跶，她手里那份所谓的证据，自然令人怀疑。 第542章 毁了她 苏振川握着苏清月的手，也不说话，只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很长时间后，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因为情绪的作祟，嗓音都苍老了几分：“清月，记不记得爸爸在走之前说，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嗯。”苏清月记着呢，“爸，什么事？” 她印象里的爸爸，总是干脆利落，还真是少有这种犹豫不决一句话总是要说不说的时候。 她从椅子改坐到床边，玩笑道：“爸，你能别这个样子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着我和我妈，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呢。” 谁知她话一落，苏振川脸色登时大变，人也多了不安。 苏清月瞪眼了，“爸，你该不会……” 苏振川闭了闭眼，像是不想回忆那段过往却又不得不认命：“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但确实……你还有一个姐姐，比你大一岁……” 什么叫晴天霹雳？ 就是你以为一切都在转好，爸爸也不需要去警局，女儿身体情况也稳定，所有事都在往好的那一方面发展时，突然有人向你扔了个惊雷。 而这个惊雷，早在进三十年前就存在？ 苏清月不知她该笑还是该哭，她的手还在爸爸的手里，可此时她却觉得滚烫，“也就是说，你曾经婚内出过轨，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竟然还比她大？ 苏清月脸都僵硬了，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所以那个所谓的姐姐是谁？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和她相认对不对？她的母亲来找过你了？还是说这么多年，你们一直有联系？” 她每问一句，苏振川的脸色就灰白一层，等所有问题都抛出来，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能倒回到床上再次回到植物人状态。 苏清月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咄咄逼人，她也是乍一听到这种消息失了理智，有些没收住。 起身抹了把脸，苏清月尽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争取让自己笑出来：“爸，是我说话太冲了，我不该这样问你。” “不，是我的错。” 苏振川只要一闭眼，过往的一幕一幕就全化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地往他心上扎，那是他永远都去不掉的耻辱，他人生最大的败笔，“清月，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我不会抵赖。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我哪一天不在了，你在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你们可以相携一起走……” “亲人我有大伯他们，也有心柑，这些就已足够。”苏清月对所谓的姐姐完全没有兴趣，她拒绝接收这个新出现的人，不管当初爸爸有没有什么苦衷，“爸，我们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她怕自己再说下去，又会控制不住情绪。 苏振川欲言又止，“清月……” “爸。”苏清月迅速退开一步，“心柑还在睡，我过去看她怎么样。” 也不等苏振川再说什么，苏清月执意转身，利落地打开房门出了病房。 苏振川看着开了又关的房门，眼底落入了灰尘，变成了灰蒙蒙一片。 他转头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双手抓紧了被单，手背上青筋蹦起，每一根都是愤怒和无奈。 到了晚间时，苏振川的手机再次响起，在空旷安静的病房内，犹如一道怨灵，紧紧地缠着苏振川不放。 苏振川从睡梦中惊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熬过心头的那阵突突直跳，才缓缓抬手，捞起手机。 也没看屏幕上的号码，毕竟苏清月才给他办的手机卡，上面没几个联系方式，除了那人，不作他想。 果然，电话一接通，尖锐阴狠的声音就冲破听筒传了出来：“苏振川，你考虑好了没有？” 苏振川不说话，他自己还不能坐起来，也没人给他摇动床头，他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林素华一听苏振川没反应，声音更大了：“你是觉得你只有苏清月一个女儿就可以了是吗？你觉得苏清月搭上了白承允，你们就可以安枕无忧从此康庄大道了？苏振川，苏清月能不能嫁进白家，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就算白承允对她有意，可中间还有个兰儿，兰儿才是白承允儿子的妈，你要搞清楚！” 苏振川疲惫地闭了下眼睛，像是不想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兰儿只是一时糊涂，她又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再说了，要不是苏清月整天在她背后对她施压，她会去警局告发你？她也不是身不由已？” “林素华，‘身不由已’不是这样用，这是自私。为了一己私利，撒谎，诬告别人，这都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你就是这样教育兰儿的？你这不是在帮她，你是在毁了她！” “那你要我怎样？我千辛万苦把兰儿藏在我身边不让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世，这些年我过的多苦你知不知道？而且犯法怎么了？又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你肯承认，那兰儿就不算是做假证，更不算是诬告。苏振川，反正我话放这里了，要不要看着你女儿坐牢，你自己看着办。” 林素华似是多说一句话都嫌烦，威胁完苏振川，她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苏振川看着转黑的屏幕，打开了短消息界面，良久的黑暗后，他才哆嗦着手指，在林素华刚才用的那串号码下打出了一条短信。 内容简短，只有一个字——好。 翌日。 苏清月起了个大早，把积压在邮箱里的工作都逐个处理完毕又交代给苏芸芸怎么做，估摸着厨房里熬的粥也好了，她起身去外间的小厨房。 盛出一碗来给心柑晾着，苏清月端着剩下的去隔壁，准备叫苏振川起床吃饭。 一出门，和刚出电梯的警察打了个照面。 苏清月差点没端稳手里的砂锅，眼看着那几个警察离病房越来越近，她上前一步：“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第543章 供认不讳 到了这一步，苏清月已经胆怯到不敢直接问那些警察是不是找苏振川的，她很怕一语成谶。 可她不问，那些警察也没留情面，直接道：“苏振川先生已经对他当年的罪证供认不讳，所以即便是过了刑事期，我们也要将他带回警局进行审问，还请家属配合。” “供认不讳？”苏清月几乎要不认识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不可能，我爸爸不可能做那种事情，他说过他没做，就一定是没有。” “可是今早晨我们接到了他的自首电话。”为首的警察一脸严肃，“这位家属理智一点，不要妨碍公务。” 几人说话间，苏振川已经在护士的帮助下上了轮椅，也被护士推了出来。 “清月。”他喊了声苏清月，朝她暗自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激动，而后对警察道：“警察同志，我们走吧。” 警察上前接过苏振川的轮椅，苏清月眼看着苏振川又要被人带走，失声喊道：“爸，这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爸爸说万一哪天他不在了，还要她和那个所谓的姐姐和睦相处，是在变相交代后事？ 她昨天竟然还以那种态度结束对话，她甚至还朝他发了火。 苏振川还是一脸慈祥的笑容，像是他要去的不是警局，而只是去楼下散个步：“清月，我没事。” 说完这几个字，他人就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的关合，苏清月再也看不见他。 苏清月放下砂锅，头疼地捂住了脸，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回房拿了手机，翻动着电话簿里的人，最后想了半天，还是停在了乔中天的名字上。 用另一部能打电话的手机拨出去，等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提示她用户已关机。 她这才想起来，乔中天之前说他最近会去一趟g国，那他现在可能就是在飞机上。 乔中天联系不上，就断了一条人脉。苏清月急得抓头发，好不容易熬到苏伯年他们过来，有人帮她照顾心柑了，她马不停蹄往警局赶。 去了警局，却被告知家属不得探望，但可以请律师。苏清月又连忙联系海城工作室的法务，让他尽快赶过来。 有女警见她在走廊上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好心劝了一句：“你要找律师，最好找顶级的。这个案件牵扯到了白家，白家背后可是有一整个律师团，等闲律师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白家？ 苏清月来回走动的步伐一顿，脑海中有一条线，突然清晰了起来。 她匆匆朝女警道谢，转身出了警局，打车直奔197大厦。 她之前来过197大厦，楼下的前台和保安都认识了她，知道她还有总裁专属电梯的指纹，因此都没怎么拦，让苏清月顺畅地直奔最顶层。 总裁办里，李薇薇正抱着一摞文件等着白承允签字。白承允签一份她递一份，两人多年形成的默契下，那么多文件也能做到丝毫不乱。 “嘭”的一声踢门声，引得外面秘书室的人都忍不住伸头往外观望，碰到了白承允的目光，又嗖嗖地全都把头缩了回去。 李薇薇转头看到是苏清月，眼底划过冷漠，脸上却带着笑容：“清月？昨天听说心柑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苏清月没心情和李薇薇来这些虚情假意的寒暄，她视线一直放在白承允身上，一瞬不瞬，“薇薇，我有点私事要和白总聊一下，麻烦你？” 李薇薇抱着文件的双手一紧，她笑了笑：“好啊，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越过苏清月出了总裁办，李薇薇手心被文件夹硌出了长长的一条红痕。 总裁室里，风雨欲来。 苏清月没啰嗦，上前冲到大班桌前，双手按在大.理石桌面上。桌面冰凉，却冰不透她心里的怒火：“白承允，你们干的好事。” 白承允写完“允”字的最后一笔，才合上文件盖上笔盖，蹙着眉心抬眼看向苏清月：“怎么？艾瑞克杨出问题了？” 艾瑞克杨是半夜下的飞机，白承允让司机去接了他后直接送到了医院。今早晨一大早有个项目出了问题，他赶来开会，就没来得及问医院那边的情况。 苏清月清冷一笑，眼底的光都是寒的，“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是，你专程把艾瑞克杨叫过来医治心柑，我是该感激你。你还专门用直升机把我们从海城接回来，我也该感谢你。但你前脚做了这些，后脚就把我爸送进监狱，这是什么？打一巴掌前，先给颗枣？” 白承允整理文件的动作一顿，看了苏清月几秒钟，随后按了桌上的内线，叫了冷苍：“苏振川怎么回事？” 哈！装的可真像！ 没等电话那边传来冷苍的声音，苏清月“啪”的一声主动摁断了电话，睇向白承允：“在我面前演戏，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白承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不……” 她说到这里就笑了，“我错了，你演技一直都很好。六年前你可以让我以为你娶我就是真心爱我，然后一步步掏空我们家的家产，等到我什么都没了，再把我送进监狱从此暗无天日。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你一直都是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的。” 苏清月的话语里讽意十足，白承允的眉头越皱越紧，黑眸里的风暴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却被他死死地压制着，没有爆出来，“苏清月，你一定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苏清月梗着脖子，白承允的极度威压下，她也可以做到完全不落阵势。 “你跟我讲‘青红皂白’？我爸大清早就被警察带走，谁跟他讲‘青红皂白’了？我爸昨天还跟我说过，当年的事情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从头到尾都是被冤枉。也许你们会说你们手里有证据，但我也坚信，我爸从来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他不屑撒谎他也不会撒谎。他说没有做过，就一定没有！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到了今早晨却成了他对一切罪状供认不讳。短短一夜之间差别这么大，你们白家没插手没用什么猫腻，谁信？让我猜猜你们是怎么威胁的。他现在已经没了苏氏，也身无分文，所以你们用的是家人？你们拿我拿心柑拿我大伯去威胁他，如果他不认罪，我们就会危险就会在湖城无立足之地？” 第544章 见分晓 “苏清月。”白承允紧绷着呼吸，俊颜上的每一寸线条都是冷肃，“这只是你的臆想，没人逼他做这些事。” “我会信？”苏清月声音陡然拔高，眼底就要喷出怒火，“白承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经历了这么多事了，我会不知道你们白家是什么尿性？林素华和白兰儿做的那些事还不够脏吗？白兰儿当年都能自己捅自己两刀，然后污蔑到我头上来，现在陷害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岂不更是轻而易举？” 当年的事一被提及，整个总裁室的气温都直线下降，白承允的脸色不好看，苏清月眼里更是充满了恨意。 像是两张弓箭，弓弦都被蓄满力量拉到了极致，只要一松手，弦上的箭就会送出，扎对方一个透心凉。 最后还是白承允先松了弦，主动退了一步：“苏清月，你先回去，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我已经够冷静了。”苏清月不仅不退步还继续上前，只不过语调低沉许多，还多了抹悲凉的疲惫：“白承允，在我知道我爸爸这六年来一直是你在照顾的时候，其实我是很感恩的。那时我就想，无论以前你对我做过什么，都不重要了，再多的恨都被抵消，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可为什么我才刚刚放下，你们又玩这套？ “我爸爸当了六年的植物人，他才刚醒没多久，身体机能都还没恢复，别说走路，自己都爬不起来。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们也不放过？你们就一定要把当年那件案子翻出来找一个人定罪，否则你们就意难平是不是？好，可以，那你们朝我来啊！ “反正我又不是没坐过牢，大不了我再进去一次。这次我同样不请律师不为自己辩护，什么罪名我都认，要判无期还是死刑随你们选择，你们觉得哪种解恨我就接受哪种，行不行？这样能不能让你们心里舒服点？这样能不能平息你们心里的愤怒？如果能，麻烦你们现在把我爸放出来，他的身体状况，只能待在医院而不是审讯室。” 苏清月说到最后，那双曾经总是弯着肆意笑意的眼，又飘出了泪花。 可依然还是倔强地不肯滴落，就算越积越多，还都包着恨，如凌厉的剑。 白承允只觉那些泪化成的剑全刺进了他的胸膛，他呼吸困难，只能解开领带扩大呼吸的面积，“放心，你爸爸不会在里面那么长时间，我会想办法。”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苏清月一把挥开白承允伸到她跟前的手，力道之重，白承允的手背和她的掌心，同时红了一片。“你想什么办法？你现在是白家的家主，他们做什么事，没有你的允许，他们敢做？你在我面前扮演无辜，到底有什么意义？有这个必要？” 苏清月已经不想思考，她满脑子都是愤怒连肺管都被怒火充斥着。她知道自己心里那杆秤偏的厉害甚至有可能一棒子打死了所有人，可她并不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冤枉人。 她只想把爸爸救出来，她不能让他和自己一样，在那种连外面是日升日落都不知道的地方待着，绝对不能。 指甲掐进了掌心，有血慢慢顺着指甲流了出来，她死死攥着，不介意那些血更多：“白承允，我不信你们白家就家大势大到一手遮天，连法律都能为你们所用。我相信正义的存在，一如我一直在教心柑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所以，你们不是能把我爸关进去吗？那行，既然我替他顶不了罪，既然你们一定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爸头上，好，那我们就法庭上见。一审不行，我就上诉二审。二审不行，我就上更高一级的法院。我把我这辈子都搭上，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苏清月走后十几分钟，整个总裁室都还是冰凉的。 冷苍进门时，差点被冻出风湿：“先生，查清楚了。凌晨一点左右时苏振川曾接到一个匿名电话，之后他也往这个号码上发送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好’字，应该是这通电话里，两人协商了什么事情。我现在就去查这个号码是谁用过。” 要查一个黑市里的号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冷苍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工作量。 谁知白承允道：“不必。” 他的脸色还是一片极寒，几乎要往下落冰渣子，一双眼睛也成了千年寒潭。 冷苍没想到白承允会不让他查，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 能打电话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掰指头一个个排除都能排除出最正确的答案。 只是能让苏振川低头认罪，这威胁的理由是什么，就耐人寻味了。 冷苍心里叹了口气，想起另外一件事：“先生，之前我们查的两批黑客，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兰儿小姐手里有一批。他们活动的时间，和苏小姐被陷害的大多数时间都能对得上。至于另一批，也很快就有眉目了。” 白承允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冷苍先出去。 冷苍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躬身退出了总裁室，门外，李薇薇抱着之前那摞未签完的文件在等着。 见冷苍出来，她一脸好奇地问道：“白总和清月这是怎么了？刚才清月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呢。他们没事吧？” 冷苍看了眼李薇薇，眼底闪过喟叹，“先生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是要签字？那你先进去吧。” 李薇薇没错过冷苍眼底的情绪，她笑了笑，摇头：“算了，我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里面绝对不适合人类生存。为了保命，我还是待会儿再去吧。” 抱着文件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薇薇确定了白承允的心情糟糕，她的心情却晴朗了起来。 掏出手机，她下了新一步的指示：“把烨哥儿的户口迁在苏清月名下的事情，透露给大房，做的干净点，别露了马脚。” 冷苍最近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他可是白承允的另一双眼睛，所以她做事得更小心才行了。事情到了一切都可以立马见分晓的时候了，她千万不能出差错。 第545章 火山爆发 白家老宅。 白承允还没用午饭就被白元海一个电话叫回了老宅，电话虽然是刘永打的，但白元海的咆哮却隔着听筒都能听得见。 所以白承允一进茶室，迎面就飞来一个瓷盏。三年前白元海在拍卖会上拍到的清代孤品，世间只有这么一套，如今却被他拿来当武器，可见老爷子的怒火已经到了火山爆发的地步了。 白承允头微微一偏错开瓷盏，瓷器与地面发出的清脆碎裂声中，他不紧不慢地坐到了白元海对面：“爷爷，何事？” “你还敢问我？”白元海恨不得把整个茶壶都扔到白承允的脸上，“过去这将近半年的时间，烨哥儿的机器人培训训的怎么样了？” 白承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杯子轻轻嗅了嗅茶香：“爷爷，既然您已知道，何必再问这些。” 白元海掐自己的人中都救不了自己了，他四处看周围有没有趁手的东西，在看到手杖时，二话不说抡起来就给了白承允一棍子：“混账东西，你这是觉得自己还做的有理了？我们白家的子孙，第四代就这么一根独苗，凭什么你要迁到苏清月的名下去？她苏清月算什么东西，也能让烨哥儿叫她一声‘妈’？她有这个资格吗？她配吗？” 老爷子气糊涂了，什么口不择言的话也都冲出来了。 也不怪他生气，平白无故被骗了小半年，昨天听说烨哥儿和心柑一起回来时，他大半心神都被心柑生病吸引走了，根本没想别的。 直到今天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才想到这俩孩子怎么可能一起回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白承允挨了一棍子，身形也是岿然不动，似乎那根手杖并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只是淡定地放下杯子，站起来和白元海等高视线，嗓音沉着，但视线却是冷的：“爷爷，上次我就说过苏清月和我的关系。既然她是我的女人，凭什么我的儿子不能叫她一声‘妈’？至于她配不配，我说了算。” 逆子！ 大大的逆子！ 白元海气得两眼昏花，过往的祖祖辈辈像是一连串手拉手的小人，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齐声问他还有没有脸去见他们。 “白承允，你可真是好样的。我花了二十多年来教育你，结果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混蛋，早知你是这样的，白家我给谁也不会给你！” 白承允无所谓：“这份家产，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当年就是因为他顾忌的太多，所以失去的也太多。足够了，他到了这一步，也对得起白家了。 白元海一听这语气不对，他眼一瞪，“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要为了那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先把烨哥儿弄过去，现在你也要跟着一起过去是不是？” 白元海一声比一声高，震得天花板都要往下掉灰尘，“我告诉你，你休想！你以为在苏振川出现之后，我还会同意你和苏清月继续在一起？不可能！我现在就把话放这里，你必须给我结婚。不想娶薇薇，可以，除了薇薇以外，湖城的名媛你随便挑，挑了哪一个，我们立刻订婚。” 话说到这一步就是撕破了脸，白承允倏然抬头，在苏清月那里没有刮起的风暴，此刻尽数展露无遗：“爷爷！” “你还知道你该叫我‘爷爷’？”白元海反指着自己，手指头都在哆嗦，“你要还当我是你爷爷，你就赶紧选人。不然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苏振川现在不是在警局？我虽然退下了那个位子，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我不会让他死，我就让他在牢里待着，让苏清月痛苦。我就不信白苏两家发展到这一步了，苏清月还会和你在一起！” 茶室里咆哮声震天，刘永在门外听着，几度想进去。可白元海事先就下了命令，今天他们祖孙两人的谈话，不准任何人插手。刘永是有心，也没那个违抗命令的胆量。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几圈，他忽然想到了李薇薇，连忙电话打过去：“薇薇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吵起来了。家庭医生前天才给老爷做了体检，说他最近的血压十分不理想，绝对不能生气，您快回来劝劝吧。” 整个白家，也就李薇薇能劝得动白元海了。 刘永打完电话回来，偷偷地往茶室里看了一眼，茶室里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和白元海的气急败坏不同，白承允始终淡定，如同胜券在握的将军，上了战场也从从容容。 “爷爷，当初我们达成了协议，我也按照协议将苏清月他们送出了湖城。可如今，是你们先打破了约定。” 白元海一敲手杖，“怎么，你这意思是我们破坏约定在先，所以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命令，坚决不和别的女人结婚？你就认准了苏清月了是不是？” “是！” 一个字，白承允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那双黑眸里的光，是白元海从未见过的坚定。 白元海手捂在心脏上，被白承允气得心肝脾肺胆都一起疼，“你个逆子，到底苏清月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都敢对你爷爷这副态度？白家的家训，你还能记得几个字？” “我记得每一个字。”白承允不卑不亢，哪怕白元海在气绝的边缘上了，他也丝毫不退步，“但家训是家训，苏清月是苏清月，这两者从来就没必要混为一谈。而且，苏清月为此坐了五年的牢，苏振川也躺了六年，他们还的够多了。” “哪里能够？”白元海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白承允嘴里说出来，“苏清月坐牢也有出狱的时候，苏振川如今也康复，他们都能活着，而我的儿子呢？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再也见不到我的儿子，这是他们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人命确实是这世间最无法偿还的东西，但如果根本就不需要偿还呢？ 白承允理智分析：“爷爷，当年的事情本身就有存疑，我们从来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我父亲是苏振川杀死的。” 第546章 算是了结 “你要什么证据？”白元海又想把手杖抡到白承允身上，可手都举起来了，又死活都落不下去，只能指着白承允恨恨道：“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没有第三者，那你父亲不是被苏振川杀的，还能是他自己捅的自己不成？你为了一个苏清月，你连你父亲都要怀疑？” “她承受的非议，已经够多。”白承允道。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挡住那些非议。 白元海看出了白承允的想法，他狠狠一震，捂着胸口倒在了紫檀木椅上。 白承允以为白元海是晕倒，下意识伸手要扶，被白元海重重拍开。而他自己，长久的闭着眼睛，神色间满是疲惫。 等再开口时，嗓音都多了几分劳累：“罢了，多说已无意义。反正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除了苏清月，你爱娶谁就娶谁。否则，别怪我老头子对苏清月下手。” 白承允慢慢把手收了回来，站直，颀长的身形立于茶室中央，淡漠如清冷贵公子。 “爷爷，除了苏清月，我谁都不会娶。”一如当年他闷不做声地将苏清月带回家，没有告诉白家任何一个人关于苏清月的真正身世。 当年的白承允有多费心思藏住苏清月，如今他就有坚决要维护这个人，“我要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但如果爷爷对她做了什么，那到时，您别怪我。” 连老头子都威胁起来了？ 白元海颤着指尖指向白承允，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堵得他“你”了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白承允没有多逗留，他放下那句狠话后，便出了茶室。 刘永急得头发都要全白了，好不容易看到白承允出来，急急上前：“大少爷……” 白承允目不斜视，只冷漠地“嗯”了一声，便越过刘永走到冷苍跟前，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牛皮纸袋后，又转道走向风华苑的方向。 这是要做什么？ 刘永在白家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白承允主动去过风华苑，可今天却…… 他直觉这天要变天，他是拦不住白承允了，只能先进了茶室：“老爷，大少爷去风华苑了。” “他去那里做什么？”白元海也是惊奇，白承允和林素华的母子情分从来都是淡到不能再淡，别的孩子缠着母亲的时候，白承允从来都是拒绝和林素华接触。 刘永把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白元海“啧”了一声，拄着手杖起身：“过去看看。” 风华苑。 白兰儿在楼上听到佣人喊“少爷”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匆忙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又补了一层妆。她前阵子刚做了微调，这两天正好刚恢复好，只要把眼角的妆稍稍加浓一点，就和苏清月那双眼睛几乎相差无几了。 白承允看中的不就是苏清月的脸？那她就把自己一步步做成苏清月的样子。虽然心里恶心，但至少她也恶心了苏清月，算是赚到了。 确定自己没问题了，白兰儿拎着裙角下楼，声音欢快：“哥，你怎么过来了？” 她还从来没在风华苑里和白承允见过面呢，想到这，白兰儿一颗心激动得怦怦跳。 林素华看到白兰儿的眼妆时就闭上了眼睛，她本不想让白兰儿下来的。白承允来得太突然，但谁都能看出他是为何而来，兰儿这个时候出现，就是自撞枪口。 尤其她的眼睛。 林素华为了不让白承允发现端倪，一把捞住白兰儿将人拽到了身后，而自己则笑脸迎上：“承允，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让厨房给你做点。” 白承允淡淡地望过来，身高的优势让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白兰儿的脸。 黑眸倏然凌厉，白承允坐到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还没开口，客厅就刮起了锋利如刀的冷风。 “苏振川，是怎么回事？”他冷声问道。 白兰儿被冻得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白承允是为何而来，然而想走已不可能，她只能悄悄地拽林素华的衣袖：“妈。” 林素华心里气啊，现在也知道叫她“妈”了，早干嘛去了？ 最近她对白兰儿确实有些疏于管教，以至于白兰儿做事都开始不和她打招呼，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警察去找苏振川这种低级错误。 她暗自瞪了白兰儿一眼，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坐到了白承允的旁边：“承允，苏振川不就那么回事嘛。听说他已经认罪了？哼。天道好轮回啊，老天终于是开眼了呢。” 白承允眼皮淡淡掀起，“他为什么会认罪，母亲您不知道？” 林素华呵呵假笑着：“他有罪当然会认罪了，难不成，是有人把刀加他脖子上逼他承认的？” 白兰儿已经猜出白承允是来找她算账了，为了摆脱嫌疑，她抓住机会顺着林素华的话道：“就是啊哥，你可不能轻易听信某些人的。苏振川当年害得我们的父亲惨死，这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说着，白元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刘永。林素华见白元海来了，赶紧起身让出了位置：“爸，您坐。” 白元海没理林素华，只坐到了白承允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林素华也没在意，只要白元海来了，就有人压着白承允，那苏振川的事就好解决，她也就能保住兰儿了。 心情放松了些，林素华先是客气地讨好白元海：“爸，前几天有人送了上好的茶叶过来，我一直想给您送去，还没来得及。我让人泡了，您尝尝？” 白元海摆了摆手，沉着嗓音拒绝：“不必忙活了。你也坐，说说，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白承允冰着脸不说话，林素华转了转眼珠，主动道：“爸，还不是苏振川的那些事。他都已经认罪了，警察也把他带走了，我们去走个过场结案，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只有了结了，缠在林素华心头多年的魔障，才能真正解除。 白元海也一早收到了消息，他神色里并没多少震惊，“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疑问？” 白元海也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每次这件事被翻出来，他胸口里的那片刀子就要从头到尾滚一遍。他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经不起几把折腾了。 第547章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林素华欲言又止，看了眼白元海，又偷瞄向白承允，像是慑于白承允的威压，不敢多说话。 白承允接收到林素华的视线，他捞起茶几上的牛皮纸袋，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扣子上的白线，一边道：“有没有疑问，相信母亲心里自有定论。” 他一顿，唇角勾了讽笑：“毕竟你们编造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素华一震，直觉纸袋里的不是好东西。她飞快地和白兰儿交换了个眼神，白兰儿惴惴着，涂了腮红的脸也开始透出惨白。 倒是白元海，指了下纸袋：“这是什么？” 白承允解开袋子后，里面的文件拿出来，递向身后。一直在后方当隐形人的冷苍上前接过，稍作整理后送到了白元海面前：“老爷，您看。” 刘永立刻把随身携带的老花镜递上去，白元海戴上老花镜后，纸上的字瞬间清晰。 只看了半页，他就“啪”的把纸拍在了茶几上，怒目瞪向林素华和白兰儿：“这上面说的可都是真的？” 看白元海这反应，林素华就猜到了文件上的都是什么内容，但她还一副装蒜的模样：“爸，您说什么呢？什么真的假的？” 白元海冷冷一哼，手里的文件齐齐飞向了林素华。 漫天纸张中，林素华随便接了一张拿来看，只几个字，她的心就扑通扑通跳着，几欲跳出嗓子眼：“爸，您可不能信。承允，你这都是哪里查来的？这是污蔑，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这么污蔑你妈妈吗？” 白兰儿看到林素华脸色大变就知道不好，她也拦了两张纸，匆忙看了几眼，还没看完全，人就已经哆嗦得不行。 怎么会查到？母亲做这些事的时候，不是拍着胸脯说过，保证万无一失没人会找到她们头上来吗？ 现在白承允找来了，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把苏清月护到底。可苏清月被保护了，她们娘俩呢？她们又该怎么办？ 白兰儿一脸慌乱，完全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只知道害怕，唯剩一个林素华还在替她撑着：“承允，这些资料是不是苏清月给你的？她为什么给你这种东西你想不明白吗？为了给她爸报仇，她这是要离间我们母子啊。你不能中了她的圈套！” 白承允面无表情，看林素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当年的协议，母亲可还记得？” “什、什么？”林素华噎了下，本来还有泪珠挂在眼角将落未落地扮可怜博同情，此时也掉不下来了，“承允，你说什么协议？” 白承允：“我送苏清月坐牢，兰儿撤回诉讼。” 林素华和白兰儿同时瞪大了眼睛。 当年苏清月那两刀子，以白家的势力，就算白兰儿只是个养女，林素华也有能力让苏清月把牢底坐穿，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眼见就要成功时，白承允插了进来，扔出一纸协议，承诺他会亲手将苏清月送进监狱。但同时，白兰儿也不得再插手这件事。 林素华当时想的是反正苏清月这牢是坐定了，就算只是坐几年，等她出狱时，兰儿也成了白承允的妻子了。苏清月再能耐，也不可能掀起任何波浪，便同意了那纸协议。 只是那协议都不知道被林素华放到哪里去了，白承允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承允，你说这个做什么？”林素华边说着，边忌惮地看了白元海一眼。 这件事，白元海可是不知道的。 所幸白元海还在气头上，并没在意这什么劳什子协议。 白承允也没理林素华的问题，他只抬手朝冷苍做了个手势：“带兰儿回秋园。” “哥！”白兰儿可不认为白承允让她去秋园是要和烨哥儿母子团聚，然后过一家三口的生活，她这一去，是生是死怕是都不知道。 林素华也急了，眼见冷苍带来的保镖要冲向白兰儿，她起身挡在了白兰儿面前，朝白承允喝道：“承允，兰儿可是你的妹妹，烨哥儿的母亲，你这一副抓犯人的姿态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就要推开冷苍不让他靠近。 冷苍不退反进，双手垂在身前交握着一副礼貌的模样，但出口的话却字字珠玑：“夫人，先生说了，当年所有的恩怨，都从苏清月坐牢那天起一笔勾销。但你们暗地里还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违背了协议。” 这种话若放在平时，冷苍是断不会说出口的，先生的家事，从来不是他一个特助能够过问的。 他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不过是白承允的指示，他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但看在林素华眼里，就成了大逆不道，她直直戳向冷苍的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 冷苍避开林素华尖利的指甲，往旁边看了一眼。 保镖得到指令，立刻恢复步伐，刷刷往前一站，将白兰儿夹在了其中。 白兰儿162的身高夹在近一米九的保镖群里，像是弱鸡被丢进了狼群，她吓得尖叫起来：“妈，救我！我不要去秋园，我不去！” 以前都是她想去秋园却去不了，现在能去了，秋园却成了魔窟了。 白元海被白兰儿喊得头疼欲裂，他敲了下手杖：“吵什么？” 白兰儿以为白元海要帮自己，脸上刚挂上欣喜，就听白元海道：“你最近行事确实是越来越乖张了。昨天有人到海城去抓苏振川也是你去举报的？这都做的些什么事？跟着你哥去秋园让他管教管教也好，慈母多败儿，你们还真想等人戳到咱们白家的脊梁骨了，你们才肯收手？” 连白元海都同意了，那岂不就是没了转圜的余地？ 林素华彻底慌了，人也失了镇定，嘶喊着：“爸，连你也觉得我们有错？我们不过是想讨个公道罢了，他苏振川本来就有错不是吗？” 白承允笑容失温，一双眼睛冷得像要掉渣：“苏振川究竟有没有错，自有法律部门去裁决。但你们做的这些事一旦被揭出去，到底是谁先坐牢，你们最好想清楚。” 威胁。 这是威胁。 林素华目光晃动着看向白承允，算是彻底明白了白承允的目的——他要用这些证据换苏振川，他是要铁了心要和苏清月在一起？ 第548章 说闲话 林素华心里恨到了极点，“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苏清月？是，她苏清月是坐了几年的牢，按照协议，是可以抵消一切恩怨。但她不该出狱后还来纠缠你，整日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 “她要是带着她的女儿去了别的地方，那我们肯定都是相安无事。可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你要我怎么能忍受她不仅被提前释放还活的越来越滋润，而我的丈夫，却要长眠地下我再也见不到他？ “我守寡了一辈子，你们谁体会过我的痛楚？要不是兰儿整日陪着我，我过的会有多冷清你们谁替我想过？我不过就是看不过去。既然法律制裁不了他们苏家，还让他们都活得好好的，那我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动手，替我死去的丈夫报仇？” 林素华专门挑那根白元海最禁忌的刺，她就是今天搭在白承允手里，也得把白元海也一同拉下水。 果然话音刚落，白元海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双手紧握交叠在手杖的龙头上，已经到了随时会爆发的边缘。 白承允脸色更寒了几分，人也站起，冷声道：“你要动手，可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你们随便动。但是苏清月，你们别想碰她半根头发。” 他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重若千斤又威胁力十足。 白兰儿第一次见白承允将苏清月摆到了明面上，她踉跄了几步，要不是被保镖夹着，人早已瘫倒在地。 没希望了，是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林素华也没想到在白元海在场的情况下，白承允还能说出这种话，她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失声喊道：“你疯了是不是？爸，您就看着承允这个样子吗？我们白家，是要毁在苏清月手里吗？还是您也觉得，我做那些事做错了？我不该替我丈夫出口气？” 她及时地拉了外援进来，白元海沉沉地闭上眼睛，长吸了口气：“你要出气，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该伤及无辜。” 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早已被佣人捡了起来重新整理好，放回到白元海跟前，他随手翻了翻，指着那些白纸黑字：“往山上放一条毒蛇去咬苏清月这种事你们都做得出来，当时烨哥儿和心柑可是也在场，你们就没想到会咬到他们？” “爷爷，不会的。”白兰儿本来还瘫软着身体，眼见林素华也被骂，又赶紧直起来帮林素华，“苏清月手上的手环被涂了特殊气味，那条蛇只会咬她，不会咬别人的。” “兰儿！” “混账！” 林素华和白元海的声音同时响起，吓得白兰儿一哆嗦，她又做错了？ 林素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终究是不能指望白兰儿有什么出息的。 白元海被气得摔了手杖，“你们别的心思没有，害人的心思倒是一个比一个精明！这毒蛇暂且另当别论，工厂呢？你们可真是厉害了，相关人员都没查出来问题，你们这是做的多滴水不漏？你们知不知道，因为苏清月工厂的那次爆炸，薇薇她被波及，失去了什么？” “啪！”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闷响，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薇薇。她的脚边躺着一只手包，显然是刚才掉在了地上。 白元海一惊，连忙朝李薇薇招手：“薇薇，你怎么来了？你……” 李薇薇工作时的妆容从来都是极淡，连口红都是涂的安全色，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于是那惨白的唇色没了遮掩，就这样明晃晃地被揭露在众人视线里。她自己似是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便咬了咬唇，努力把嘴唇咬得鲜红了一点，才挤了点笑，走进去。 “爷爷，刘叔给我打电话说您正在生气，我特地过来看看。您怎么回事啊？医生不都说了要平心静气的嘛？您还答应我过段时间要去瑞士滑雪的呀。” 李薇薇越平静，白元海心里越担忧，他握住了李薇薇的手，朝白承允使了个眼神，让他也说两句，劝劝李薇薇。 李薇薇却没等白承允开口，自己先说道：“爷爷，您给承允使什么眼色呢？您该不会是担心我听到那些话，不开心吧？” “薇薇。”沉稳如白元海，声音里也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从来都是当亲孙女养着，心疼是真的心疼。 “爷爷，我没事的。”李薇薇唇色还是极淡，她握着白元海的手，头却低垂着，掩住脸上最真实的情绪，“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不说啊，我都快忘记了呢。” 白元海知道李薇薇是在安慰自己，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不说别的，每天要吃的那些药就不能停，否则就会影响她正常的生理健康。 好好的一个孩子，本来应该嫁人生子美满一生的，可她的人生还没正式开始，就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 白元海胸腔里被堵了灌满水的海绵，满心沉重，“薇薇啊，是我们白家对不起你。你放心，爷爷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个交代是什么，在场的人都明白。 白兰儿睁大了眼睛，想说话，被林素华扔过来一记眼神堵住，只能暗自着急，狠狠地瞪着李薇薇。 李薇薇要是敢点头答应，她一定会跟她拼命。 李薇薇察觉到白兰儿的目光，眼底冷光一闪而过，“爷爷，您不是又要给我乱点鸳鸯谱吧？可千万别。您要真心疼我啊，就让我多工作，我要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发大财。” 白元海被逗笑，心里轻松了点，他沉思了几秒钟，抬头对白承允道：“之前不是把兰儿的股份收回去了？反正也不多，让法务那边走走程序，都移到薇薇名下吧。” 一语既出，林素华和白兰儿脸色登时像便秘了一个月。 林素华还能沉得住气，白兰儿却不行：“爷爷，虽然我的股份被收回去了，我没有权利再过问了，但凭什么要给李薇薇？她算是……” “爸。”林素华及时截住白兰儿未说出口的“什么东西”，上前道：“这是不是不太适合？兰儿手里那股份，说多不多，但也不少呢。薇薇她只不过是承允的秘书，要是手里也握了股份，传到高层的耳朵里，怕是会说闲话吧？” 第549章 不通融 白元海“哼”了一声，“闲话？我白元海当做亲孙女养着的人，给她点股份，谁敢说闲话？还是你们心里不满意，你们有闲话？就你们做的那些破事，这点股份都不够还的，还有脸心疼有脸不乐意？” 老爷子一旦威严起来，一个眼神也能让人瑟瑟发抖。 林素华胆寒地哆嗦了下，迈出去的步伐又老老实实地收了回来：“爸，瞧您说的，公司的事一直都是您和承允拿主意，只要你们同意，我哪敢说什么。” 白元海顺着林素华的话看向白承允：“你呢？什么意见？” 白承允不置可否，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无所谓。” 李薇薇插了句：“爷爷，您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啊？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赚来的钱，那样才更有意义，花的才更爽呢。” 白元海大手一挥，没把李薇薇的意见当回事：“这你就不用管了，爷爷说送你就是送你。这不是白家给你的补偿，白家欠你的，不是一点股份就能还得清。这是我给你的嫁妆，等你以后嫁人了，有股份傍身，也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李薇薇听到“嫁人”两个字时，下意识扫了白承允一眼，视线递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赶紧收回来，像是怕被人看到：“爷爷，我是嫁人，怎么让您说的像是我要掉进土匪窝？您要这样说，那我可不敢嫁了。” 白元海没错过李薇薇望向白承允的视线，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两人几眼，“放心，顶多就是让你去做个后妈，怎么能算得上是土匪窝。” 嫁给谁会直接当后妈，不言而喻。 白兰儿前脚看着自己曾经的股份落入了李薇薇的手里，后脚看着自己的儿子要叫李薇薇“妈”，她气得嘴唇都咬出了血：“爷爷，您……” “够了。”白元海打断了白兰儿，不想再多听她说一个字，“有什么不满，也给我放肚子里憋着。冷苍，带她去秋园。” 若之前白兰儿自杀那一出还博得了白元海一点同情值，此时此刻，那丁点的同情值也全都变成了厌恶。 白兰儿还想挣扎，架着她的保镖没给她机会，一人一只胳膊，拎起来就往外走。 林素华眼见白兰儿就要被拎走，想扑向白元海，扑到一半又转头向白承允：“你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的时间我也会好好管教她，行不行？她要去了秋园，你整日关着她，那她还……” 白承允避开林素华的触碰，黑眸里的光又冷又淡：“母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话落，也没向众人道别，自己径自离开。 李薇薇看着白承允走了，连忙朝白元海道：“爷爷，承允下午还有会，我得跟他一起回去提早做准备，我先走了。” 白元海就喜欢李薇薇这认真的样子，他满意地点头：“嗯，你多陪陪承允，有些感情，处着处着就会有的，别不好意思。” 李薇薇窘得满脸通红，跺脚娇嗔了句：“爷爷，都说了让您别乱点了，您还不听。再这样我可不来陪您了。” 白元海哈哈大笑：“不来也没事，等你和承允结婚啊，我就搬到秋园去，和你们一起住。” 说到一半，他顿住，恢复了严肃神色：“薇薇，你知道爷爷轻易不开玩笑。我说你们会结婚，就一定会把这桩婚事办成。走吧，我也回去了。” 李薇薇搀着白元海，两人一个别扭推辞一个果断不容拒绝地说着话离开，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了一个林素华。 林素华是打死都没想到，今天这出戏，竟然会是李薇薇成了最大的赢家。连老爷子都拍胸脯保证她能嫁给白承允，兰儿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外，林素华掐紧双手，眼里落入阴狠。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罢了，想嫁进白家，可没那么容易。 她正要转身捞手机做出安排，冷苍的身影突然在门口重新出现：“夫人，先生让我提醒您，那些资料都是有真材实料的证据的。所以该怎么做，夫人想必心里有数。” 冷苍说完就转身，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和佣人的惊呼声。 他没在意，继续恢复步伐去朝白承允汇报。 白承允在解决林素华和白兰儿时，苏清月也在为苏振川跑断腿。 她联系不上乔中天，就自己联系了乔中天的律师于谦。 毕竟放眼湖城，能和白氏首席律师钱豪相抗衡，而她又恰好认识的，也就只有一个于谦了。 咖啡厅。 苏清月等来于谦后，也没铺垫，直接道明来意：“于律师，这个官司，您有几成把握？” 她要提前先问好，以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出应对的对策，应该还来得及。 于谦翻看着苏清月给他的资料，眉头皱得深深的：“苏小姐，不瞒您说，把握不大。” 苏清月双手紧握放在桌面上，上半身也因为紧张往前倾着：“怎么说？” 于谦点了点桌面上的纸张：“且不说对方是白氏的律师团，钱豪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多年前我和他交过几次手，那时他还初出茅庐我就已经略显吃力，现在怕是……而且这个案子最关键的一点，是您的父亲认罪了。只要他认了罪，我们做再多的努力都是没用的。” 苏清月一急，差点碰倒手边的咖啡杯。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杯子，又抽了张纸擦着溅在手背上的咖啡：“可是于律师，我可以确定我爸爸是无辜的。他之所以认罪，应该是白家有人威胁他了，他也不是迫不得己，他绝对和当年的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谦点头：“这点我倒是认同。如果有关系，以白家的势力，当年也不可能搜不到关键证据，以至于这件案子就一直这么悬着。所以苏小姐，我还是建议您走下捷径，让您父亲改口。只要他不认罪，再加上没有证据，这件案子必定还是一个‘拖’字，到时我可以提出取保候审的申请，毕竟您父亲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这里不会不通融。” “也就是说，案子还是会继续，我爸爸身上还是会沾着这样的脏水？” 第550章 发高烧了 “苏小姐，这件案子时间太长了，一旦翻出来，要结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知道您是想一劳永逸让您父亲从此安枕无忧，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这个建议，是最简单最保险的，您考虑一下？” 于谦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了后放进了之前的牛皮纸袋里。苏清月看着那些资料重新被装起来，像是看到了爸爸被关进了监狱。 她吐了一口浊气，迅速做出决定：“于律师，我现在见不到我爸爸，只有拜托你了。麻烦你见我爸爸的时候替我捎句话，就说我和心柑都在外面等他，我们绝对不会有事，让他听你的。” 于谦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正巧我今下午比较空，那我现在就抓紧时间去警局，把能办的手续都办一下，争取早日把您父亲接出来。” “谢谢。”苏清月郑重道谢，看着于谦离开，心头的沉闷却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半分。 翌日。 苏清月把心柑再次拜托给苏伯年夫妇，自己去和于谦商量进一步对策时，接到了烨哥儿的电话。 从海城回来后，烨哥儿还没来医院看过心柑，几天没见，苏清月也挺想这个小家伙的：“烨哥儿，你是要来看心柑吗？” 听筒里烨哥儿的声音闷闷的，也很低：“妈妈，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过去找你。” 苏清月听着烨哥儿这声音不对，她心里一颤，直觉道：“你没在家？怎么了这是？现在在哪里？” 烨哥儿顿了下才道：“我离家出走了，现在在出租车上。” 这孩子，怎么还离家出走上瘾了？ 苏清月头疼地挠了挠眉心，让烨哥儿把电话开了免提，告诉司机自己所在的地址，又记了司机的车牌号。 等了没半个小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苏清月跟前，车窗里，烨哥儿的小脑袋正翘首往外望着。 苏清月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打开车门，牵着烨哥儿的手出来，又付了车费：“你怎么又……” 未问完的话，在看到烨哥儿苍白的脸色时，惊了下：“烨哥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烨哥儿有气无力地软倒在苏清月怀里，两只小胳膊紧搂着她的脖颈，一向以“年轻人”自居的人，竟也难得了有了几分孩子气。 “妈妈，我确实是不太舒服。昨天下午太爷爷趁我爸爸不在，把我带回了老宅，不准我和妹妹再有来往，气得我肠胃炎都犯了。” 烨哥儿没说他这一天一夜里跑了多少次厕所又上吐下泻得多厉害，他只软软地靠在苏清月怀里，越来越喜欢苏清月身上的味道。 苏清月急坏了：“你不舒服怎么还跑出来啊？还离家出走，要是半路出了事怎么办？” 烨哥儿听着苏清月的语气有点严厉，他想起当年苏清月第一次去秋园找心柑那次，惊得直起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 “妈，你不会也要像上次打妹妹那样，打我的屁股吧？不可以！士可杀不可揍屁股！而且我要真留在老宅，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户口还在你名下呢，你不能不要我。” 烨哥儿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权益，苏清月被气得笑，故意使劲点了下他的额头：“你啊，现在病着，我就先不揍你。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谈谈，到底时不时离家出走这种行为对不对。” “那在谈之前，可不可以先给我做点吃的？我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好饿。” 烨哥儿要卖起萌来，等闲人也是挡不住的。他眼巴巴地望着苏清月，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漆黑，苏清月看一眼心就软得不行了：“走吧，我带你去外公家。” 苏清月知道烨哥儿不想让白家的人找到他，所以也没带他去仁爱医院，而是回了苏伯年那里，给他熬了一小砂锅的白米粥。 谁知烨哥儿一小碗下去，突然抱着肚子蜷缩在椅子里，额头上也开始滚落大颗的汗珠。 苏清月吓掉了手里的碗，踩着一地的碎瓷片跑到了烨哥儿跟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要抱烨哥儿，手才一放到他的身上，就感觉到了他体温的不正常。 太热了，和她刚见到他时的体温完全不同，而且比上次发烧时，还要热出很多。 苏清月忙一手抱着烨哥儿一手翻出药箱，从里面拿了个耳温计放在烨哥儿的耳朵上。 40.2度。 苏清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掰了电池重新开关机又量了一遍，还是那个数。 这会儿，烨哥儿在她怀里已经开始抽搐。 再这么下去，怕是会高烧休克，苏清月捞起大衣包住了烨哥儿，自己就穿着一件薄毛衣冲了出去。 仁爱医院离教职工宿舍太远了，苏清月就让出租车往最近的医院赶，途中她还给白承允打了个电话。 都这种时候了，为了孩子，也不在乎她昨天还和白承允吵过架，把白家的大部分人都拉入黑名单了。 结果白承允的手机半天都没人接听，苏清月只好又拨给冷苍，接通后没啰嗦直接问道：“白承允人呢？” 这么直截了当触人灵魂的发问让冷苍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小姐？先生正在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您找他？” 难怪没接电话。 苏清月重新抽了张湿巾搭在烨哥儿额头上，给他做着物理降温，同时手机夹在肩膀上费力道：“烨哥儿在我这里，发高烧了，四十多度，我现在带他往医院赶，他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白承允在进会客室之前就知道了烨哥儿离家出走的事，他知道烨哥儿只会去找苏清月，所以也没让人找，只让人盯着苏清月那边。 没想到烨哥儿病了。 冷苍也开始着急，但白承允这次的客户太重要了，他绝对不能进去打断，只能对苏清月道：“苏小姐您先带小少爷到仁爱，我让家庭医生在那里等着您。小少爷从昨天起身体就不太好，医生说他的过敏源比之前更多了，所以在他们不在场的情况下，绝不可以轻易用药。” 第551章 他疯了吗？ 苏清月隐约明白了烨哥儿为什么会突然腹痛发烧，应该是白米粥里面恰好有了新的过敏源。她摸了摸烨哥儿的额头，感觉温度好像比之前低一点了，便又跟司机改了地址。 可到底还是距离太远，又临近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走走停停。到最后一段时，苏清月实在等不及，下了车抱着烨哥儿往医院方向跑。 初春的街道还残余着冬日的凛冽，这两日又恰逢倒春寒降了一股冷空气，街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恨不得赶紧回家钻进被窝里取暖。 就是这样的天气里，苏清月穿着那件寒风一吹就透的毛衣，踩着五六公分高的高跟鞋，抱着烨哥儿跑得不顾一切。 等到了医院，她一身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曾经扭过的那只脚踝也高高肿了起来，像个破败的大馒头。 院长张建龙早就随秋园的家庭医生一起在门口等候，烨哥儿一到就放在了移动床上推进了急诊间。 “医生，怎么样？”苏清月等到里面出来一个人时，赶紧抓住对方急声问道。 医生也只是仁爱的过来帮忙的医生，对烨哥儿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能回答道：“打了退烧针，现在正在做相关的检查，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回到病房等退烧了。” 话是这样说，但烨哥儿可是白家的小少爷，整个白家放在掌心上的宝贝，谁敢怠慢？ 于是检查细到不能再细，恨不得每个毛孔都要看一下有没有毛病，直到白承允也赶到了医院，苏清月都还没等到结果。 四目相接，大方如苏清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白承允打招呼，“还在里面检查。” 说完，就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了。 白承允沉幽的视线落在苏清月身上，在看到她上身的毛衣时先是眉头一皱，脱下大衣披在了她身上：“穿好。” 几乎是熨帖到心尖上的温暖袭来，一冷一热的对比下苏清月忍不住哆嗦了下，她垂眸扫了眼大衣，刚要抬手，头顶落下威胁：“你敢脱下来试试。” 苏清月也皱眉了，“白承允，以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白承允不退反进，手一伸，撑在苏清月耳边的墙上，人也压了下来，俯到了能和她平视的角度。 苏清月在这样的姿势下目瞪口呆。 这是壁咚？ 是的吧？ 她一抬头，正好可以看到白承允黑色衬衣上的喉结，微凸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白承允除了那张脸，最吸引苏清月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手，一个就是喉结。 现在这喉结就近在咫尺，苏清月感觉这距离太不妙了，太容易让人失守了。 可偏偏那人一脸正经清风霁月的，对比的好像只有她脑子里才全部都是黄色废料。 苏清月恼恨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让自己的脸是冷的：“白先生确定要在这种时候研究我们的关系？” 话音刚落，院长张建龙率先从急诊间里出来，身后跟着秋园的两个家庭医生，一同汇报道：“小少爷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最终还要等明天早晨所有检查出了结果后才能定论，不过现在可以先回病房了。” 白承允问道：“是过敏引起的发烧，不是感冒？” 这点医生还是能确定的：“不是。” 白承允便指挥道：“在心柑的病房里加一张床，把烨哥儿送过去。” 苏清月一怔，随即明白了白承允的用心。 艾瑞克杨来了后给心柑改了相应的治疗方案，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心柑已经可以随时出院。白承允把烨哥儿送过去，就是想让他醒来后可以第一眼看到心柑吧？ 孩子只有高兴了，病才会好得更快。 护士们一通忙碌推着烨哥儿去顶楼了，苏清月紧张了半天的情绪一旦松散下来，才察觉出身上的不对劲。 她头晕乎乎的不说，脚踝也阵阵发疼，看来之前的那一通跑，留下的后遗症不少。 白承允也察觉到了苏清月的异样，在看到她的脚踝时，双眸里的颜色已经换成了不悦。 苏清月刚想瘸着脚去护士站要两贴膏药贴脚踝，身体一个悬空，被白承允打横抱起：“喂，你！” 白承允冰着一张随时都能降雪的脸，声音也寒着：“还想要你的脚，就别乱动。” 明知道脚受过伤，还总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是想老年之后得骨质增生？ 苏清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当时被烨哥儿吓坏了，到门口塞了双鞋就跑，没穿错就已经很不错了，谁知道能把脚给跑肿了。 正要理论，苏清月忽然发现白承允停住不动了，她好奇地抬头，顺着白承允的视线望了过去。 对面的大门口处，白元海拄着手杖站在最前面，一脸冷肃。 他的身后，左边刘永右边林素华。刘永是欲言又止，林素华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她哆嗦着手指头，恨不得手里拿着一把刀，可以直接把苏清月剁碎：“承允，你怎么又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你是鬼迷心窍了吗？快把她放下。” 白元海沉着脸不说话，但也没呵斥林素华的大呼小叫，显然是同意了她的观点，允许她当自己的代言人了。 苏清月轻笑了声，当她多想让白承允抱着呢？ 扭动了下身子要落地，结果她刚动了一下，白承允就收紧了手臂上的力道，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不是说了，别动？” 啧。 有没有眼色啊？ 这幸好是眼神不能杀人，不然苏清月早就在一众人等的视线里七零八落死无全尸了，这白承允竟然还敢公然叫嚣，他疯了吗？ 苏清月咬牙压低声音：“你看不见爷爷都被气得脸色发青了？你是仗着这里是医院可以抢救及时？” 白承允面无表情，“啰嗦。” “……” 行吧。 苏清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感觉自己有点烧，这会儿身上多少有些无力，白承允又抱的那么紧。她是真的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去反抗了，索性就把主场让给他们。 第552章 避之如蛇蝎 林素华见自己喷了一顿没得到半点回应，一张脸又红又黑几分钟内颜色就变化了好几种。 “承允，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和爷爷？今中午你还为了这个女人来威胁我，现在又公然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你要湖城人怎么看我们白家？你是真要让我们成为别人的笑柄吗？” 白承允终于给了林素华一个眼神，“谁敢？” 话说，抱着苏清月进了电梯，按了顶层的层数。 眼见着电梯门就要关上，林素华气得就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她紧攥着手包要追过去，被白元海一声喝住：“够了！” “爸！”林素华不敢置信地望着白元海，老爷子这又是要妥协？到底他是有多喜欢苏清月，世仇在那里摆着了，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元海让刘永按了另一部电梯，“先上楼看看烨哥儿的病情，孩子要紧。” 一提到烨哥儿，林素华明智地闭了嘴。他们之所以来仁爱，也是接到了烨哥儿在这里的消息，不然她哪有资格和老爷子一同出现？ 林素华铆足了劲，先憋下这口气，等着进了病房再发一通。她今天是必须要把苏清月这根刺彻底扎进白家人的心里，以早日把兰儿救回来。 只是没想到，白承允竟然让人把烨哥儿安排在了苏心柑的病房里。 林素华一进病房都惊呆了，房间里不仅有苏心柑那个小杂种，竟然还有苏家的其他人？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苏振川那个无能的大哥，苏伯年吧？ 别人不知道林素华和苏振川之间的纠葛，但苏伯年是多少知道一二的。有这么个人在，林素华顿时忌惮了不少，一肚子话都憋在了心里，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 苏伯年和郭淑玲也是五味杂陈，他们在烨哥儿进病房时就想到了有可能会见到白家的人，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夫妻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苏伯年看出郭淑玲心里不愿，暗自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清月脚受伤了，等她把伤处理好了我们再走。” 现在走了，留清月一人面对白家这么多人，万一吃亏了，谁来帮她？ 郭淑玲难得地没有反驳苏伯年，只疑惑道：“之前也不是没见过白家老爷子，不是对清月和心柑很不错的吗？” 苏伯年摇了摇头，点出了重点：“那是振川不在，现在大家都知道振川还活着，不然清月为什么突然去海城发展？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也算是明白了，过去这几个月，清月怕是没少受委屈，他这个当大伯的才发现这个问题，真是失职。 郭淑玲和苏伯年几十年的夫妻，哪能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她叹了口气：“那你去给清月找双棉拖，脚都肿了，可不能再穿高跟鞋了。放心，我在这护着她呢。” 郭淑玲也是不想让苏伯年在这里看着白家那些人心里堵得难受，苏伯年明白了她的好意，拍拍她的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 其实白元海并没有分给苏伯年夫妇多余的视线，他只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 烨哥儿还在输液，人昏睡在临时加的病床上，对病房里的风起云涌一无所知。心柑在烨哥儿的病床上，跪坐着两条小腿在烨哥儿旁边，正拧着湿毛巾往烨哥儿额头上放。 看到白元海他们进来，心柑绽了个大大的笑容：“太爷爷，您不用太担心哥哥的，我随时守着给他降温呢，保准他一会儿就醒了，又能生龙活虎。” 白元海嘴角下意识上扬，人也上前一步，关心的话都到嘴边了，余光瞥到被白承允放在沙发上的苏清月，那迈出去的一脚又收了回来。 人也冷淡着，只拄着手杖站在门口的空地处，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心柑的湿毛巾刚整理好，她听到白元海的声音，又长长了不少的爆炸头一歪，看向白元海的眼神里装进了疑惑。 七窍玲珑心的机灵鬼，看了看白元海又看了看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苏清月，一瞬间就了然了一切：“太爷爷，我觉得还是给哥哥重新换一个病房吧，大家都挤在这里，空气不流通，很不利于哥哥恢复呢。” 林素华在苏伯年出了病房的那一刻，就什么嚣张劲全都回来了，她踩着高跟鞋上前，鞋跟在地面上笃笃响的恨不得戳出洞来。 “知道挤还不赶紧走？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住到这种病房里来？真当我们白家是慈善机构？当吸血蚂蟥当上瘾了是不是？就白苏两家的关系，你们脸皮是有多厚，才能一次次地住在这里，赶都赶不走？” 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林素华笃定了老爷子不会拦她，她坚信，老爷子也是想让苏心柑走的。 但白元海不吭声，并不代表别的人就都是愿意吃亏的哑巴。 苏清月听到一半的时候眉头就拧了起来，踹掉脚上碍事的高跟鞋，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要起身。 人起到一半，肩膀上忽然落下来一只胖乎乎的肉手，那手一用力，又将她按回到了沙发上。 苏清月一惊，抬头看向来人：“大伯母，你？” 郭淑玲瞥了她一眼，冷着脸：“脚都伤了就老老实实坐着，要再折腾骨折了，还想让我这个老婆子，照顾完你大伯又来照顾你？” 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苏清月还未回答，林素华在旁边撇着嘴冷嗤了声：“哼，连自己的亲人都避之如蛇蝎，承允，你怎么就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郭淑玲本来还在看着苏清月，此时骤然抬头，死死盯着林素华，人也往前一步，戳到她跟前：“怎么二夫人在白家守了这么多年的寡，深居简出的，还学会看面相了？那你倒说说，我们家清月是什么面目啊？” 这么多年来，还没人能当着林素华的面说她守寡的，郭淑玲一上来就抛了这么个重磅武器出来，她脸都气紫了：“你说什么？你是谁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第553章 逍遥法外 “你管我是谁，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高高在上了？”郭淑玲即便嫁给苏伯年这么多年，也从来都不是大家闺秀追求温婉的人，但就是这份市井气息，让她在怼人时可以完全不落下风。 她抄着手，身高虽然不如穿着高跟鞋的林素华高，可仰着头时气势也没输多少，“白二夫人，当年清月嫁进白家的时候就没少受你的刁难，我们为了一个‘家和万事兴’，替她忍了。现在清月可是单身，跟你们白家没半点关系，你还腆着张脸凑上来，你这不是找骂是什么？” “你！”林素华被堵了个结实，偏偏郭淑玲即便瘦了也是一身横肉，一看就是个打不过的，她只能先退后一步，指着郭淑玲，朝白承允道：“承允，你都看到了？这就是苏家人的素质，简直就是刁民泼妇！” 白承允双手抱胸站在心柑那张病床的旁边，他微垂着眼帘，五官沉默深邃。但他不说话，气势也摆在那里，不容人忽略。 搞得林素华想在白承允那里找寻点支撑都找不到，还被郭淑玲半道把话截走：“对，我们苏家就是这种素质，你看不惯就让你的儿子走人。真当你儿子是个宝，我们家清月就得上赶着留在他身边呢？白二夫人怕是不知道我们清月有多少人追吧？不过说到这事，我们还真得好好理论一下。” “理论什么？”林素华不由地上了钩跟着郭淑玲的思路走了。 郭淑玲一嗤，“让你们家白承允管好自己，别整天缠着我们家清月。我们小心柑住个院都得巴巴地非要带到顶层svip病房，我们不好驳他的面子，但那些医生护士整天把我们清月和白承允凑成了一对，我们也很为难的。” 这婊里婊气的。 苏清月眼都要瞪圆了，一是没想到郭淑玲能出头维护自己，二是由郭淑玲说出这种话来，她怎么不仅一点都不讨厌，还想偷笑呢？ 怕自己忍不住真笑出来，苏清月忙把头转到一边，结果转到一半时撞到了白承允望过来的眼神。 那双黑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如墨，苏清月还以为他听到郭淑玲的话后会生气，可她却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很浅很薄，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等到你仔细看了，又会在那笑意背后，看到一丝丝近似于宠溺的感觉。 苏清月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慌忙把脸转回之前的方向。即便如此，也无法忽略投射到自己身上的两束视线，灼热的，几乎要将她穿透了。 林素华专注于和郭淑玲打嘴仗，白元海却没忽略白承允和苏清月间的眉眼官司，他不悦地清了清嗓子，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一出声，病房霎时落入压抑般的安静，秋园的家庭医生拿着几张化验报告敲门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修罗场。 气氛不妙，医生也不敢多逗留，只把化验报告给了白承允：“先生，小少爷今晚发病的原因找到了，是食用的白粥里有过敏源。我已经给小少爷做了过敏源检查，等明天出了报告，以后饮食严格按照报告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白承允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医生先出去。 病房门甫一关上，白元海伸手跟白承允把报告要过去查看：“医生不是说了这两天烨哥儿只能喝水，不能吃任何东西？怎么又让他喝粥了？” 烨哥儿从昨天下午开始又吐又拉，吓坏了老宅的所有人，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喝水和葡萄糖输液，等稳住了病情再慢慢添加饮食。 白承允淡淡回，“是我没注意……” “是我给烨哥儿煮的粥。”苏清月打断白承允，她不需要他替她背锅。 从沙发上站起来，苏清月认真对白元海道：“爷爷，我应该在煮粥前问问烨哥儿的病情的，是我疏忽了。” “这是疏忽？”白元海看着检查报告上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据，又心疼又着急：“你这幸亏送的及时，要是晚一步，烨哥儿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这责任你苏清月担得起？” 白元海面色严肃，看苏清月的眼神全是不满意，有些话他没有直说出来，苏清月也不至于笨到参不透。 一肚子话在看到烨哥儿烧得通红的小脸时，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她忍下了心里那股酸涩，挤了抹客套的笑：“抱歉，我……” “你什么你？”郭淑玲一把把苏清月拉到了自己身后，横她一眼，“跟你没关系的事，在这里瞎认什么错？” 怼完林素华的郭淑玲，又把矛头转向了白元海：“白家老爷子，我敬你是个长辈，但你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清月知道烨哥儿过敏吗？她还不是看着孩子饿了，着急，就想给他做点吃的？真要害他的话，可不会费神做什么养胃的白粥，而且还等到回到湖城。烨哥儿跟着清月在海城那么长时间，她有的是杀人不留痕的时候。” 一句“杀人不留痕”，突然就戳中了白元海心里最痛恨的一点。 当年苏振川杀他的儿子，可不就是杀人不留痕，半点证据都没落下？ “你！”白元海一手捂住发疼的胸口，一手指着郭淑玲，身子晃得像是随时能晕倒在地。 林素华抓住机会上前扶住白元海，尖声道：“爸，您别生气，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说完，又朝着郭淑玲等人道：“可真有你们的。你们觉得警察找不到证据，苏振川就可以逍遥法外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就冲刚才那句话，我们就一定会让苏振川把牢底坐穿。” 郭淑玲哑了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讷讷地看向苏清月，神色终是有了慌张：“清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替你出口气，我……” “好！” 剑拔弩张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众人寻声望去，是拎着一个鞋盒进来的苏伯年。 第554章 抑郁症 苏伯年怕苏清月穿了棉拖脚会冷，特地去医院对面的店里买了一双平底鞋。 此时，他手里的鞋盒还没打开，人也只站在门口，可脸上却是义正言辞的严厉，连看向白家人的眼神，都不卑不亢地像个勇士。 他一字一顿道：“当年的事，明明没有任何证据，你们都能整天指责是我的弟弟杀了人。那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能让一个清白的人平白无故地戴上杀人凶手的帽子。六年前我没有能救得下清月，六年后，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和你们白家彻底掰扯清楚，到底孰是孰非，孰黑孰白！” 苏振川每一字都铿将有力，像是兵刃相接，铁与铁之间划出的声音振聋发聩，又直戳人心。 一个郭淑玲，一个苏伯年，夫妻两人就算是一直都在平民阶层，几乎都和上流社会没有过交际。但此时，为了家人，他们毅然决然地站在了苏清月身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 苏清月的鼻子很没出息地有点发酸，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孤身于世一条独木桥走到黑了，没想到一回头，桥上还有陪着她的人。 已经不能用感动来形容此时的心情，苏清月盈着满心的暖意，看向林素华的眼神却是冷的。 “白二夫人，”她也和郭淑玲统一了对林素华的称呼，“如我大伯所说，我爸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拼死查到底。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一点正义都没有，到时我们就来看看，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是间接对白元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论之前她和白元海有多深的感情，但过了今晚，他们就正式站到了对立面。 白元海的龙头手杖直戳着他的掌心，指甲也几乎在手杖上留下印迹。 林素华还想叫嚣，苏清月却没给机会，她换上苏伯年买来的平底鞋，走到病床前：“心柑，我们回家吧。” 这里，他们不能再待了。 心柑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笑容满面：“好啊好啊，艾瑞克叔叔今上午就说我可以随时出院的。正好我想吃大外婆做的煲仔饭了，我们回家做吧？” 贴心的小棉袄，永远不会点破大人间的那些龌龊事，有时候甚至比大人还通透。 心柑才住了两天院，医院里又什么东西都有，几乎不需要收拾。苏清月给心柑穿上外套和鞋子，也没和白元海道别，背着他们向病房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怀里突然一轻，一只大手抱走了心柑。 苏清月转头，看到了白承允精致的侧脸，她微微一晃神：“你做什么？” 白承允抱心柑的动作自然地像是刚才病房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脚有伤。” 说着，越过苏清月继续往前走。 后面连续传来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先是林素华的气急败坏：“承允，你要做什么？” 接着就是白元海，他没说话，但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拄，力道之大，估计大理石瓷砖都要出现裂缝。 白承允脚步先是一停，被白元海看到，厉喝了句：“你出了这个门，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孙子。” 苏清月头疼地扶了下太阳穴，她和白家的纠葛已经够让她烦了，白承允又掺和进来，这算是什么？ 为了她，宁愿面对千夫所指吗？ 她自认白承允不可能对她有这般深情，“白先生，把心柑还给我吧。” 现在白苏两家阵营，他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好好待着。而她身边，并不适合让白承允出现。 白承允只是淡淡地扫了苏清月一眼，而后错开她伸过来的手，抱着心柑继续离开。 身后劝白元海的声音七零八落地响起，白承允听而不闻。 倒是一直在病床上昏睡的烨哥儿，忽地呢喃了一声：“妈妈。” 他的声音极低，还带着感冒发烧后的沙哑，几乎没人发现这一声呼唤，苏清月刚抬起的脚却重重地落了会去。 有那么一刹那，她是想回头，冲到烨哥儿跟前看看他叫她做什么的。 可终究不能回，她已经出了这个病房，她和白家的一切，都要一刀两断不能再有牵扯，包括叫了她几个月“妈妈”的烨哥儿。 苏清月满脑子都是烨哥儿叫自己“妈妈”时的画面，她机械地往前走着，对白承允抱着心柑离开，也没怎么在意了。 心柑看着这一切，小胳膊搂上白承允的脖颈：“白叔叔，你不回去哄哄太爷爷吗？他好像不太好呢。” 白承允对心柑，再生气的时候声音也是低的：“没事。” 心柑不赞同地摇摇头：“我本来挺想让苏姐和你复婚的，但如果她嫁过去后，是这种生存环境，那我可真的要重新考虑考虑了。总不能苏姐坐了五年牢都没坐出的抑郁症，进了你们白家门后却得了。” 白承允眼底有了笑意，“不会。” 一大一小小声交流着，心柑在笑，白承允也在笑。 苏清月醒过神来，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回头看到跟上来的大伯和大伯母时，从他们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真糟糕。 等到了楼下，冷苍早已安排好车在住院楼门口等着，见众人出来，忙打开了后车门，先让苏伯年和郭淑玲坐进去。 苏伯年夫妇没动，苏清月看了眼，朝冷苍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门口很多出租车，我们打车回去就可以。” 冷苍一怔，从白承允那里得到示意后，又关上车门，从副驾里拿出来一包药：“苏小姐，这个给您。” 苏清月接过来，看到了里面的退烧药、感冒药和各种消肿去痛的喷雾，一看就是白承允让冷苍准备的。 心头那只大手又跑出来攥她的心脏，她被拽得生疼，也忍住，把心柑从白承允怀里转给苏伯年：“大伯，你和大伯母先带心柑回去，我稍后再回。” 苏伯年看着路灯下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清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大伯都站你这边。” 第555章 擦肩而过 “嗯。”苏清月勾了抹浅笑，等苏伯年他们带着心柑走了，才回头对白承允道：“对面咖啡厅的咖啡不错，过去坐坐吧。” 不等白承允同意，自己先往路对面走去。 很近的一段路，苏清月却走得格外漫长。她看着她和白承允的身影慢慢地从脚下延伸过来，拉长，等到了咖啡厅门口时，又被强烈的灯光拖到了身后。 像极了他们的关系，一路走来，由远及近，等到近在咫尺以为那就是永远了，下一刻又会被生生拖离。 苏清月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等白承允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约你过来的目的。” 白承允沉眸看着对面的女人，室内开了暖风很热，她脱了他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的毛衣，裹着她清瘦的身材。自去了海城之后，她又瘦了不少，巴掌大的脸上几乎没了肉。 可那双眼睛还亮着，昭示着她对生活的希望，从来都未断过。 “苏清月，我说过这件事我会解决。”白承允道。 苏清月低头笑了笑，夹了两块方糖扔进自己的杯子里，“白承允，说实话，刚才在病房里，我挺惊讶你竟然站在了我这一边。不过你也看见爷爷的态度了，我们两家注定是水火不相容的，所以……” 剩下的话，苏清月不说，白承允也知道了她想说什么。 还是18岁那年的苏清月，拼了那么长时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耗尽了毕生精力”后终于考了个不错的成绩。虽然和他不是同一所大学，但两所大学也相邻，从他的宿舍到她的宿舍，步行不过20分钟。 那时他已经接手了白氏，几乎天天睡在公司。苏清月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第一时间跑到197大厦，向他炫耀。 “承允，看到没？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见他没搭理她，她也能自说自话进行下去，“只要功夫深，学渣也能迎来春。你说过的，只要我考上你规定的那几所大学，我就可以做你的女朋友。那从今天起，我们就确定恋爱关系喽？” 白承允没有表示，但嘴角微勾的弧线，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只可惜苏清月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他的真实情绪。 苏清月还在像小麻雀一样叫喳喳：“你放心，我虽然是天蝎座，但我一点都不渣。认准了你，就会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你的家人来拆散我们，我都会紧牵着你的手不放，绝不会轻易向他们妥协的。” 此刻。 白承允看着咖啡杯里黑漆漆的液体，苏清月当初的誓言还在耳中回荡，可如今她却主动退出。 他目光看似淡漠，又深沉暗涌，“苏清月，你不相信我？” 苏清月脸上的笑更深了，像是这些事情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她已看开了一切，什么都无所谓。 “承允，我还能这么平静地跟你在这里聊，就表明我是感激你的。既然感激，怎么可能不信？但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 她顿了顿，头微微垂下，细嫩的脖颈在灯光下散发着轻柔的光泽，“我们中间夹杂的问题太多太多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这么多年了，哪怕你曾经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让我坐了那么多年牢，但我还是挺没出息地爱着你，我根本就忘不了你。” 白承允双手倏然握紧，黑眸里汹涌滔天，“苏清月。” “你别说话。”苏清月抬手打住白承允，“让我一下子说完。都这么大年纪了，说这些话怪矫情的，难得能积攒出勇气来，你让我先说，嗯？” 白承允沉沉看着苏清月，默认了她的要求。 苏清月便道：“刚开始挺恨你的，恨你为什么那么无情，我那么多年的感情喂了狗，我也很委屈。但越和你相处，越知道所有的恨都是在爱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可能真的是以前那些年爱的太用力了，留下了后遗症，连我自己都解不了这个毒。” 她说到这里，双眸里的笑意添了点不好意思。但她做事求的就是一个坦荡，感情在就是在，没必要遮遮掩掩。 她接着道：“以前不懂事，总觉得既然是爱，那在一起就好。现在接触的多了才知道，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两个人结合，不是单纯的两个人的事，他们背后有各自的家庭。而这个家庭里但凡有一点点不确定，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一个毒瘤，一旦扒开，必定鲜血淋漓。 “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人非草木，我哪能感觉不出来。但是承允，这一次，恕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勇往直前地冲了，我有太多要保护的人，他们也给了我很多的爱，我不能自私地置之不理。所以，今晚这杯咖啡，就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等我爸爸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定居海城，此生，我们就此别过吧。” 苏清月语调一直很平缓，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极其普通的故事。可故事到了结尾时，她还是不免红了眼圈。 为了不让那圈红继续扩大下去，苏清月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币压在了咖啡杯下，拎着包起身。 越过白承允身边时，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力道阻住了她。 低头，白承允的手紧攥着她的，因为太过用力，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蹦起，似是随时能破皮而出。 白承允没有抬头，额前垂下的发丝打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小半张脸，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苏清月。” 曾经的苏清月，多喜欢白承允连名带姓地叫她啊。她甚至能做到只凭这三个字，就能断定出白承允是什么心情。 生气的，无语的，妥协的，那都是他给她的专属，一辈子都难以磨灭。 只可惜，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苏清月吸了吸鼻子，笑的时候带出了眼里的水意。她连忙仰头压下去，空闲的那只手落在白承允的手腕上，用力，拽开。 咖啡厅里突然扬起一段情歌的高潮部分，男女恋人的分分合合，在情歌里格外荡气回肠令人心酸。 苏清月带着那股心酸，抬脚，迈步，踏在从未有过的决绝上，和白承允擦肩而过，离开。 第556章 每况愈下 冷苍进咖啡厅找到白承允时，跟在白承允身边十几年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白承允这种样子。 明明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年轻总裁，身价千亿，贵气非凡。但冷苍就是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像是多了一层灰败，可细看过去，那层灰败又杳无踪迹。 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冷苍想起正事，急急往前走了几步，“先生，刘管家刚才打了电话，说老爷子身体不适。” 白承允眉头一皱，边问着，边起身往外走，“怎么回事？” 冷苍跟在后面，“刘管家只说了身体不适，让您赶紧回去，具体的，没有明说。” 白承允一双好看的浓眉顿时皱得更紧，从他有记忆起刘永就是跟在爷爷身边的，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没有模糊不明说的时候。 他脚下步伐加快，等回到医院，才知道事情并不一般。 刘永在抢救室的门前急得六神无主，见到白承允时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大少爷，医生说有可能是脑溢血，但老爷晕倒前明言禁止我通知您回来，所以……” 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不能明说的原因。 白承允点了下头，让冷苍把院长张建龙叫过来：“里面具体什么情况？” 抢救室里的可是白家老爷子，张建龙一想到这个咖位，人都不由地哆嗦：“白总，目前一切都还顺利，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能开颅，只能保守治疗。您放心，现在在里面的，已经是我国最精锐的心脑血管团队了，老爷子昏倒前的病情不算严重，应该是没问题的。” 提心吊胆地汇报完，张建龙等了几分钟见白承允没有表示，才悄摸摸地退到了一边等着。 手术室门前，永远都是最焦急也最让人窒息的地方。林素华坐在走廊对面的长椅上，本来还想发几句牢骚，但白承允的脸色实在太可怕了，她只能选择做一个闷嘴葫芦。 中途的时候李薇薇过来了，一看就是接到消息后赶过来，一向优雅得体的她，连头发都乱糟糟的。 “承允。”李薇薇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又看了看垂眸沉默的白承允，脸上的焦急几乎带了泪意：“爷爷怎么回事？今早晨我问家庭医生时，还说血压终于降下来了的，怎么突然就……” 像怕是再说下去会出现不吉利的事情，她生生压住自己，紧攥着白承允的袖口道：“爷爷吉人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白承允看着袖口上李薇薇的手，脑海里却浮现了几个小时前苏清月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他疲累地揉了揉太阳穴，将另一只手抽回，“嗯。” 李薇薇看着骤空的指尖，暗自咬了咬牙，识相地没再说话。 走廊又恢复了安静，好在也没等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生先走了出来，朝白承允汇报了好消息，但也没留情面：“老爷子之所以昏迷，还是情绪受到了冲击，导致血压上升。这个岁数最经不起的就是受到刺激，所以后续治疗里，一定要让他心态平和，万不能再生气。” 李薇薇看出白承允心情不好，她主动做了他的代言人，向医生道谢：“好的，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护士将白元海推回了svip层，病房就在烨哥儿的隔壁。烨哥儿睡了大半夜刚退了烧，但人还没醒，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白元海则是在第二天早晨醒的。 到底是年岁大了，这么一折腾，人都颓靡了许多，虽没有什么后遗症，但说话时，还是稍微有些不清晰。 他也没在意，一辈子都闯荡过来了，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毛病就斤斤计较，只指着白承允，让他到病床前。 “我把话撂这里了，一个星期内，你给我订婚。之前我还可以给你选择，现在选择也没了，就薇薇。我白家未来的家主夫人，除了李薇薇，不可以是任何人。” 即便隔着氧气罩，语速也比平时慢了很多，但白元海语气里的坚决，依然不容抗拒。 白承允清隽的脸颊冰冷如刃，一夜没睡，他腮下冒出了浅浅的青色胡茬，让他多了点和往常不一样的味道。 白元海等了半天没等来白承允的表态，一激动，床头的检测器立马“滴滴”响了起来。 李薇薇连忙上前，握住了白元海的手轻声哄着：“爷爷，承允今上午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有什么事，等我们开完这个会再细细地谈，好吗？” 白承允这副死样子，薇薇都不生气，还站在他那边变相护着他，这臭小子还有什么脸不满意？ 白元海气得直喘粗气，但李薇薇的劝说也起了作用，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薇薇，让他滚，别在我这里碍眼。” 李薇薇又是笑又是哄的，“爷爷，我这就把他赶走，才不让他在这里气您。您好好休息，听刘叔和医生的话。等上午的会议结束了，我和承允再过来，嗯？” 白元海情绪这一波动，确实有些累，他点了点头，刚一闭眼，人就陷入了昏睡中。 刘永急忙叫了医生过来，一番查看确定没事后，白承允和李薇薇先回了公司。 会议结束，白承允前脚刚进总裁办，冷苍后脚跟着进去，低声汇报道：“先生，警局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老爷子不惜动用他以前部下许部长的关系，严令苏振川的案子一定要严办，苏小姐的律师提了取保候审的要求，都被驳回了。” 白承允知道，白元海这是正式开始朝他施压了。 冷苍接着继续汇报：“另外，苏振川半夜时也经历了一次病变，他本来就是在没养好身体的情况下被关了进去，里面医疗条件跟不上，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苏小姐和她的律师正在各方面想办法，但目前来看……不是很乐观。” 白承允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拽开扔在了桌子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林素华那边松口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第557章 冥顽不灵 白承允虽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苏振川暗中捞出来，但爷爷现在就躺在病床上，只要他一动作，必定会刺激到爷爷。 医生说过，爷爷的身体经不起再来一次抢救。 冷苍下午再去找白承允时，白承允就站在落地窗前，他手边落地架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整个总裁办完全可以来一出八仙过海腾云驾雾。 冷苍还从没见过白承允吸这么多的烟，他关上门不让烟味透出去，又把所有的窗都打开，增加换气的速度。 “先生，刘管家打电话过来说老爷子中午睡了一觉后，现在醒了，我们要去医院吗？” 刘永的这通电话想必也是白元海示意的，间接给白承允下最后期限。 白承允捻灭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面无表情地“嗯”了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领扣还开了两颗，197大厦全楼都是恒温系统感觉不到冷，但外面却不一样。 冷苍连忙从衣架上拽下白承允的大衣跟上去，出门时，碰到了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的李薇薇。 李薇薇一见冷苍的急色，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爷爷那边又有什么情况？” 冷苍解释道：“不是，是先生穿的不多我怕他会感冒。” 李薇薇看了眼在电梯前等着的白承允，眼底飞速掠过得意，面上却带着疑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医院？行吧，我留下来坐镇，要是爷爷那边有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冷苍见电梯门已开，匆匆朝李薇薇点了点头，抱着白承允的大衣追过去也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李薇薇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杏眸里的眼神，却在渐渐加深。 仁爱医院。 白承允先去烨哥儿的病房看了烨哥儿，他今天早晨走的时候，烨哥儿还没醒。 但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心柑一贯住的那间病房里，而心柑不见踪影，聪敏如烨哥儿，自然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白承允进病房时，于尉端着杯水站在床头，正在哄烨哥儿喝水。 烨哥儿不能吃东西，但是水分要保证充足，不能脱水。 烨哥儿一向不会朝人发火，可此刻却板着一张小脸，威严十足：“于管家，我说过不想喝。妹妹到底去哪里了？是你们赶走她的？她几天前还流血流的昏迷，你们现在就赶走她？” 于尉虽然只负责秋园，也是知道白苏两家的那些事的，他头疼地咳了声，想着要怎么解释时，抬头看到了白承允。 “少爷，您过来了。”于尉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忙将水杯放下，将烨哥儿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白承允。 烨哥儿此刻看白承允，是怎么看都怎么不舒服。 他脸色还带着高烧后的坨红，嘴唇也干得起皮，两只小胳膊却抱在胸前，气势十足：“你也是来分开我和妹妹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把大人世界里的恩怨，强加到我们身上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各自守好自己别去触碰对方的底线，不行吗？” 白承允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又把床尾的移动桌拉到了烨哥儿面前，把水杯放上去：“喝水。” 又是这种态度。 每次说到这种问题，就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成人世界高高在上一样。又或者变相施压，用家长权威来震慑他们，让他们屈服。 烨哥儿气得想掀桌，他少有地耍起了性子：“我不管，我就要妹妹。我都已经把户口迁出去了，我现在是我妈妈的孩子，你们没权干涉我的自由。” 白承允没理烨哥儿的闹腾，只点着那杯水，“自由两个字，从来都是相对的。你现在唯一的自由，就是把这杯水喝了，然后待在病房里好好养病。不然就你这副身体，连医院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我连妹妹都见不到我还怎么养……”烨哥儿满脑子都是心柑，连思考能力都打了折扣，他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眼睛慢慢亮了：“爸爸，你是说我……” 白承允站了起来，漆黑的双眸里尽是警告意味：“老老实实待着。” 烨哥儿亮晶晶的双眼骨碌碌转了几圈，人都比之前有了几分精神：“遵命。我听说太爷爷也生病了就住在隔壁，爸爸你帮我去看看太爷爷吧，我还感冒，过去会把病气传给他的。” 白承允“嗯”了声，解决了烨哥儿才去了白元海的病房。 白元海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整个人很憔悴，看见白承允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薇薇呢？为什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白承允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翘了个二郎腿的动作，裤腿上滑露出了劲瘦的脚踝，“不是您让刘叔叫我过来的？” 白元海的用意被挑明，他气得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叫你过来？明天带着薇薇一起过来，我找了大师给你们算订婚的日子，你不准再给我玩花招，听到没？” 白元海话落之后，病房陡然陷入了几近窒息的沉默里。 白承允眼睛望向窗外没有说话，白元海也不催他，就等着，看他会如何表态。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久到白元海的耐心快要耗费殆尽时，安静的室内才响起不高不低的一声“嗯”。 白元海蓦地瞪凸了两眼，要不是身体不适，他早已直直坐起看向白承允：“你答应和薇薇订婚了？” 白承允的面色空茫一片，让人找不到半点表情，“嗯。” 白元海知道这是自己施加的压力起作用了，白承允之所以能妥协，为的就是让苏振川早日出警局，说白了，他还是为了苏清月。 这又何妨？只要他和薇薇订婚，和苏清月一刀两断，这个时候为苏清月做点什么，白元海还是能容忍的。 白元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既然决定和薇薇订婚，那有些事，我不提醒你，你心里也有数吧？” 白承允还是一个字：“嗯。” 白元海上一次见到这么听从命令的白承允，还是他三四岁时刚被自己接到身边要开始培养的时候。 他也明白自己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但如果不是世仇就在那里摆着，谁又想当一个冥顽不灵的大家长？ 第558章 退避三舍 压迫到这个程度，白元海也见好就收，“行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白承允没作声，只起身时看了白元海一眼。 他身形挺拔，身上还是冷苍塞给他的那件黑色开司米大衣，颜色简单，却又和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不谋而合。 同样的冷酷，同样的凛冽，透着倨傲的俊颜上一双黑眸又冷又深，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寻常人害怕地退避三舍。 直到病房的关门声传入白元海的耳中，他才从白承允的那记眼神中醒过神来。他怔愣地抚着左胸腔里跳动厉害的心脏，心里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培养了他这么多年，倒把教他的那些，都反馈回自己身上不说，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他这个老头子都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吓到。 刘永在白承允走了后才进的病房，试探着问道：“老爷，您和大少爷……” “他同意了。”白元海也不知该不该把这口气松下来，“你去和小许打个招呼，让人把苏振川送出去吧。” 刘永一惊，刷地抬头：“老爷，您要放了苏振川？” 大少爷之所以同意婚事，一半原因在于老爷的身体，另外一半恐怕就是苏振川了。这要是把苏振川放了，大少爷不会临阵反悔么？ 白元海看出了刘永的顾虑疑惑，他笃定道：“放心，那浑小子还不至于说话不算话。” 而且那小子临走前那一眼，不就是在暗示他赶紧把苏振川放了？ 臭小子，为了个女人，都敢威胁他爷爷了。 —— 白承允要和李薇薇订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众耳中。 苏清月前一天在风里跑了那么久，又穿着被汗湿透的衣服整整一晚上，回到苏伯年家后就得了感冒。 她起初没在意，随便塞了几粒感冒药就熬夜赶稿，她这几天耽误的时间太多，而且她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 只有忙得脑子没时间想别的了，她才能让自己冷静。 熬夜加拼命工作的结果就是，苏清月到了第二天下午高烧到了39.5度。她实在撑不住，从之前冷苍给她的那一袋子药里面扒拉出来一盒退烧的，吃下后，一觉睡到了大半夜。 床头柜上的夜光钟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外面万籁寂静。偶然有车辆驶过的声音窜进来，带着一束光，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苏清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身上也轻松了点。她撑着胳膊起身，看到手机呼吸灯一闪一闪时，又捞起手机查看，以免错过工作上的重要内容。 从头翻到尾，除了一些公众号还有新闻的推送，就剩下苏芸芸的消息。苏清月点开，还全是长段语音，她只能又点了一下。 苏芸芸的声音一下子冲出手机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姐，你和白承允怎么回事？你们回湖城不还是白承允特地来接的？二叔这么多年也是他在照顾，我还以为你们这是要破镜重圆，我还想极力反对的。” “可今下午有客户来拿衣服时，说湖城的豪门里都传来了，白家不日将举行白承允和李薇薇的订婚宴。这都传到海城来了，应该是靠谱的消息吧？姐，你是不是又被那个渣男欺负了？” “我说之前怎么还把烨哥儿送到了海城，还让烨哥儿叫你‘妈妈’，敢情是在给他新婚妻子腾位置，别让孩子影响他们的新婚生活啊？姐你是不是个傻的？就这样的贱男人，你还帮他养孩子？你到底看中他哪一点了？” 苏芸芸一说一大串，后面还有好几条，苏清月点了下屏幕截住了自动播放。芸芸从来都是看不惯白承允的，苏清月不听也知道，之后的内容无非就是在发白承允的牢骚。 发了有什么用呢？ 她昨晚就和白承允摊牌，主动结束了一切了啊。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一天，白承允就要和李薇薇订婚了。 苏清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心里的感受，像是塞了一团乱麻，戳得她的肺管子乱七八糟的又疼又难受。 也睡不着了，她索性下床，借着没拉的窗帘看着外面的夜色，脑子里的，全是当年她和白承允的一点一滴。 失眠的不仅仅是苏清月一个人。 秋园白承允的卧室里，他手边的烟又换了新的一包，烟灰缸里的烟头高度再次创了新高。可他还是点燃了新的一支，深深一口后，让尼古丁充斥到肺腔里的每个角落。 他的烟瘾从来都不是很大，第一次吸烟还是刚接手白氏时。 整个公司又是内忧又是外患，他再有商业天赋，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也整日里奔波忙碌。 饭点的时候出席于各个饭局和人推杯换盏地应酬，其余时间就回公司无休止的开会工作。 有一次连黑咖都没用了，他就让冷苍去给他买了一包烟回来，用烟提神。刚开始吸烟的人滋味并不是很好受，他呛得咳嗽了半天，但好歹是彻底清醒了。 第二天苏清月让家里的保姆做了菜她送过来，也不知她鼻子是什么做的，他清晨时都洗过澡了，还是被她闻到了烟味。 苏清月当时眼圈就红了：“承允，你以前从来不吸烟甚至还讨厌烟味的。我真没用，要是能像薇薇那么能干，至少可以来这里帮帮你，你也不用那么累了。” 那个时候的苏清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像现在，明明是在笑，可她眼底很少有真正带笑意的时候。 白承允夜里忙到四点，睡了两个小时又起来雷打不动的跑步，紧接着开了一上午会，这会儿头都嗡嗡响。 苏清月一带上哭腔，他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燥意：“不需要。” 苏清月被他冷硬的语气吓着了，反应过来后讷讷地揪着自己的小手，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那你记得吃饭，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耷拉着小脑袋出了总裁办的门。 第559章 几近崩溃 白承允看着厚实的木门开了又关，心头那阵短暂的燥意全换成了心疼，他推开跟前的文件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大门又被从外推开。 紧接着，苏清月清瘦的身影奔进来，也没在意他为什么会在门口，只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 “白承允，我警告你，我看在你累的面子上，就准你凶我这一次。以后你要是敢再这样对我，我、我一定会走得远远的，让你连碰都碰不到。” 苏清月也是委屈的，她说是成为他的女朋友了，但他从没有明面上点过头。要不是她瞅准他回学校上课的时间就去缠着他在他眼前晃，两所大学的人可没几个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的。 结果好不容易趁着没课给他送次饭，竟然还被凶？ 苏清月威胁完，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呢，就奶凶奶凶的：“还有，不准再吸烟了。我知道你累，但越累身体素质越差，你再吸烟，万一得了肺癌怎么办？” 白承允被气笑了，“你就不盼我点好？” 苏清月鼻子喷了口不爽的气，傲娇道：“那我不管。我现在只是你女朋友，你要挂了，我还能转头找别的帅哥。你说你要是等我们结婚了你再挂，那我岂不是得给你守寡？我告诉你没门，你今天下葬我明天就改嫁。” 苏清月一直就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着他，小嘴委屈地撅着，透着诱人的嫣红。 白承允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耐力，才逼着自己把视线从那双红唇上挪开。他去谈判桌上谈一笔上亿的生意，都没这么困难过。 从苏清月闹了那一次后，没人知道，白承允真的再也没有吸过烟，直到后来苏清月入狱，他才重新夹起了烟卷。 “咚咚。”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打断了白承允的思绪，他回神，清了清被烟气浸染的沙哑嗓音：“什么事？” 门外于尉的声音传来：“少爷，兰儿小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您要和薇薇小姐订婚的消息，正在闹……” 能让于尉不顾深更半夜还来敲门的，想必不是一般的闹腾。 白承允把手上的烟卷摁进烟灰缸，起身开了门：“去看看。” 门开的一刹于尉闻到满室的烟味时还怔了怔，白日里冷苍还告诉他，少爷吸了很多烟，让厨房做点清肺的晚餐。 这哪是很多？这都得好几包了吧？ 于尉担忧地看了白承允一眼，有些话他一个做管家的也不便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很快到了地下室。 白兰儿被带到秋园之后，就关进了地下室，除了每日送餐的佣人，不得和外人有任何接触。 这种情况下也能知道消息，想必其中林素华出了不少力，手都已经伸到秋园来了。 白承允冷着脸，踏着夜色进了地下室的门。 最中间的客厅处，白兰儿正拿着一把刀子，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是哭又是叫：“我要见我哥，你们把我哥叫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我一定会死的。” 她两天没好好吃饭了，也没化妆，一张脸蜡黄蜡黄的，精心微调过的眼睛，都离苏清月那双眼十万八千里了。 白承允踏着台阶一阶阶下去，白兰儿百忙之中听到动静，连忙抬头，在看到下来的人是白承允时，又由哭变成了笑。 “哥，哥你终于来见我了。你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说着要上前，扑到白承允的怀里，好好求一顿安慰。 白承允一记冷眼扫过来，黑眸锐利地像是能将人一分为二。 白兰儿被这压迫凌人的眼神一吓，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动作太突兀，差点让她把手上的刀扎进另一只的手腕里。 她害怕了：“哥，你、你不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白承允冷冷地睇着白兰儿，“闹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个个冷若冰霜，整个地下室都要结冰了似的，冻得白兰儿直打哆嗦。 她终于意识到白承允是来做什么的了，又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她“哇”的一声又嚎哭起来。 “哥，你为什么要娶李薇薇？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烨哥儿的妈妈，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我才是真的爱你的那个人，我才是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那一个啊！” 于尉本来领着佣人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此刻听着白兰儿的哭泣，一众佣人脸上都浮了尴尬。他便挥了挥手，先让人都散了，只留他自己在门口候着。 白承允对白兰儿的哭泣丝毫没有动容，他眼里的光天寒地冻：“如果不是烨哥儿的母亲，你觉得你还会留在这里？” 白兰儿一噎，狼狈地打了个哭嗝。她不在这里，难不成还会被送到警局，把她关起来吗？ 为什么对苏清月就可以倾注自己所有的感情，对李薇薇就可以向爷爷妥协，唯独她，等了六年精心策划了六年，却什么都没有。 连烨哥儿的户口都改到了苏清月的名下，她还剩什么？ 白兰儿要气疯了，她恨不得苏清月和李薇薇就在自己眼前，她要把手里的刀子捅到她们身上，将她们碎尸万段。 “哥，你是一定要娶李薇薇是不是？就算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肯看我一眼，你对我永远都没有感情是不是？” 白承允漠然着一张脸，即使身上是一袭休闲的家居服，连颜色都是偏暖的浅灰色，却依然盖不住他周身萦绕的寒意。 他看白兰儿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白兰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几近崩溃，一咬牙，手上的刀子往下切了切：“哥，你要娶李薇薇，好，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要让全湖城的人都知道，你和李薇薇的婚姻，是踩着我的尸体完成的！”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白兰儿额头冒出一片冷汗，她上次这样疼，还是被林素华用碎片划了一道。那道伤后来好了之后，虽没留下疤痕，但也有浅浅的印迹。 如今，她要重新划开那条印迹，只为给自己谋取最后的福利。 第560章 治愈率 “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和李薇薇好过，我化成厉鬼，也要整天缠着李薇薇，我不会让你们幸福的！” 白兰儿死咬着牙等待白承允的反应，可白承允只是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侧头对着于尉的方向道：“让医生过来，看着她割，等割完了，包扎好。” “叮”的一声刀刃落地的声音，白兰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承允，她都听到了什么？ “你竟然冷血到，可以看着我死？你就不怕我真的会死吗？”她使出全身力气嘶吼着，手腕上划出的伤口，因为过度用力，伤口裂大，血汩汩流了出来。 白承允对白兰儿手上的血视而不见，“于尉，她再这样闹下去，就让冷苍把之前收集到的证据，全送到警局。” “你这么狠心？”白兰儿手腕也疼心里也疼，刚做了手术的眼睛在大哭过之后更疼，肿成了桃子几乎睁不开，“你要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像当年送苏清月那样？白承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白承允转身踏上台阶，等到了门口时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兰儿：“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的不明不白，白兰儿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 最后一次允许她闹腾，之后她要是再不乖乖听话，她就只能去坐牢。 照那天她看到的那些资料，她真进去了，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哈！哈哈……”地下室的门重新被关上，白兰儿站在清冷的空间里，先是笑，又是哭，哭累了之后，再放声大笑着。连医生过来给她包扎手腕的伤口，她都没停下。 秋园所有的人都认为，白兰儿的气候就到这里了，谁都没想到，第二天还能来个峰回路转。 艾瑞克杨在稳定住了心柑的病情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抽了烨哥儿的血液去了实验室做了进一步化验。 结果出来时，他第一时间去了197大厦找白承允。 “你怎么来了？”李薇薇正在总裁办的前台小秘书那里布置任务，见到艾瑞克杨，她真是想生理性地讨厌：“承允刚开完会，在休息，你又有什么事想烦他？” 脱了白大褂的艾瑞克杨，永远都是一副风流模样。 他那双桃花眼只要眼尾往上轻轻一挑，眼里就能开出桃花：“我说vivian，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低级，来找承允就不能是正事？” 李薇薇没给艾瑞克杨一个正眼：“你哪次找他，不是把他拖到夜店？” “哟，婚还没定，就当起管家婆来了？看来有些人的心啊，啧啧。”艾瑞克杨的眸光意味深长地从李薇薇身上掠过，他没明说温泽年的名字，李薇薇却感觉了出来。 她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冷声道：“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承允有没有醒。” 白承允前天夜里一夜没睡，昨天又听说白兰儿夜里大闹秋园，这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所以她偷偷在咖啡里加了片安定，让白承允开完会后休息一会儿。 艾瑞克杨大手一挥，“我自己进去，不必麻烦李小姐了。” 说完越过李薇薇，推开总裁室的门。 有浓重的烟味飘了出来，不仅艾瑞克杨皱了下眉，连李薇薇也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那片安定，竟然没起丝毫的作用？白承允的失眠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艾瑞克杨进门时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他先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到了白承允面前，才道：“你要想英年早逝，出门往马路上扎一头就可以，何必用这种慢性的？” 白承允没理艾瑞克杨的调侃，只用下颚点了点牛皮纸袋，“是什么？” 艾瑞克杨正了神色，“烨哥儿的血液检查报告，你怕是……得开始戒烟了。” 白承允拧了眉心，把烟扔进烟灰缸里，长指绕上牛皮纸袋的白绳一圈圈解开，在看到里面文件的内容时，俊颜立刻严肃，“你确定？” 艾瑞克杨耸耸肩，给自己拖了把椅子，“当年烨哥儿出生体检时，我就预测过他体内的pech指数迟早会超出常人的正常值，而一旦爆发，除了你再生一个孩子用脐带血救他，别无他法。” 他说着，身子往前靠了靠，从白承允手里夺过文件，指尖划出其中一项数据。 “烨哥儿这次又吐又拉，过敏症还严重了不少，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预告。你看他的pech指数，明显上浮了很多。照这个速度，你现在着手准备要孩子，等到孩子出来，正好可以给烨哥儿用。再晚，耽误烨哥儿的病情，到时大罗神仙降世都救不了烨哥儿。” 再生一个孩子，必然要孩子的父亲母亲都一致才可以，而烨哥儿的母亲…… 白承允脸上难得有了不耐之色，他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就没有别的办法？” 艾瑞克杨吊儿郎当地一笑，“怎么，以为烨哥儿都五岁了，医学也应该有五年的进步。五年前需要脐带血，现在就会有新的技术？大哥，要发展这么快，癌症早就攻克了。” 白承允深吸了一口烟，浓浓烟气中，他眉宇间的皱褶几欲夹死苍蝇。 李薇薇端着两杯咖啡敲门进来，闻到一屋子烟味时，先是去开了窗，然后才到两人跟前把咖啡放下。 机敏如李薇薇，怎么可能看不到白承允的异常，她若无其事地问了句：“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你们好像……不太好。” 艾瑞克杨先看了沉默的白承允一眼，又扫了下桌上的文件，别有深意地道：“我们正在说，烨哥儿很有可能会发病，为了提前预防，承允要和白兰儿再生一个孩子了。” 李薇薇庆幸她前一刻已经把咖啡杯放下，不然此刻桌上必然全是洒落的咖啡。 她指甲紧掐着手里的托盘，一颗心紧绷着，可脸上却又不得不全是担忧，不露半点嫉妒：“烨哥儿很严重吗？我以为他真的就是普通的肠胃炎，怎么会突然发病？承允要是再生一个孩子，烨哥儿的治愈率会有多少？” 第561章 没恶意 艾瑞克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还是他的amy、mary、lily等人可心，想要什么从来不掩饰，他几个包就可以哄得她们眉开眼笑。 反观李薇薇，白承允都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她竟然还能号无异常地询问。好像她真的非常担心烨哥儿，为了烨哥儿，她可以不顾一切。 可怕。 艾瑞克杨心里讥讽，“只要有合格的脐带血，可以保证烨哥儿以后再也不会犯病，长命百岁都没问题。” “那还等什么。”李薇薇转头看向白承允，她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控制的极好，像是大度，但也暗藏悲伤似的，“承允，烨哥儿还那么小，我们……” 如同在逼着自己强颜欢笑，李薇薇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接着道：“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和兰儿谈，我帮你去找她？我们女人之间……或许更有相同的话题。艾瑞克也说了，这事是为了烨哥儿，我们不能耽误。” 艾瑞克杨都要给李薇薇鼓掌了。 “白兰儿那脾气，她会听你的？”而且白兰儿不用人劝，都会主动爬上白承允的床吧，“不过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道你对烨哥儿是真的关心。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治好烨哥儿的。” “你也有这么点用处了。”李薇薇收回情绪，状似嫌恶地瞪了艾瑞克杨一样，“好了，你们聊，我还有几份资料没有整理，不打扰你们了。” 紧盯着李薇薇关上了总裁办的门，艾瑞克杨才转身看向白承允。 “你确定要和她订婚？都为苏清月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了，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为什么突然放弃？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连着两天没睡，白承允的眼睑下浮着淡淡的青色，神色间也装了疲惫，“爷爷病了。” 艾瑞克杨拖了个长音，“你是说，老爷子用他病了来逼你娶李薇薇？” 他身子往后一仰，满脸写着“你也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啊”。 白承允瞥他一眼，冷着脸：“你有这时间，不如去研究下烨哥儿的病情。” 一言不合就送客。 艾瑞克杨嫌弃地“啧”了声，“行了，让你承认你对你爷爷有感情，不想让他就这么一病不起，有多困难？要不苏清月出狱后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总是把所有感情这么收着，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他虽然认识白承允的时间不长，也就这几年，但也能看出来白承允是一个极其注重亲情的人。 再加上童年时父亲的缺失，母亲的唯利是图和冷淡，白元海就成了白承允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他嘴上不说，但谁都能看出他对白元海的重视。 艾瑞克杨叹了一声，心思一转，起身朝白承允抛了个wink，“我看你最近也绷得挺紧的，今晚小哥哥我带你去嗨一下放松放松心情？我们要学会释放，不然无论以后你娶的是李薇薇还是苏清月，你怕是要让人家年纪轻轻跟着你守活寡了。” 白承允脸色本来就是冷的，此时更是刮起了九级风暴。 他抬手按下了桌上的内线：“冷苍，送客。” 艾瑞克杨倒吸了口冷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行了，我自己走，不用你让冷苍带保安来。反正我把话带到了，这孩子到底生不生，你尽快决定。” 艾瑞克杨都已经把消息送到了197大厦，林素华那边自然也很快得知了这件事。 等到晚上白承允和李薇薇先后出现在白元海的病房时，林素华瞅准了时机，也跟了过去。 她笃定白承允不会主动向白元海说这件事，于是她进门先是哭：“爸，烨哥儿的病情是不是真的？我们可怎么办？烨哥儿可是我们全家的宝，我们不能让他有事的啊。” 白承允狠狠皱起了眉头，表情瞬间阴沉。李薇薇也放慢了呼吸，面色跟着惨白。 唯独还被蒙在鼓里的白元海，惊得让刘永给他把床位调高，指着林素华道：“你说烨哥儿怎么回事？他怎么了？不是在隔壁病房好好的吗？” 小家伙今下午还和他视频了，小脸还是红扑扑的，没完全退烧，还约定了等感冒一好就过来看他。 林素华挤了挤眼睛，让泪更多，人也到了病床前，“爸您还不知道吗？那个艾瑞克医生给烨哥儿做了检测，说他有发病的危险了。如果现在承允不赶紧和兰儿生个孩子，很有可能会耽误烨哥儿的治疗的。” “生、生孩子，和兰儿？”白元海瞪眼了，他下意识看向李薇薇。 李薇薇整个人隐在墙角的阴影里，她本就体形纤弱，被暗光一笼罩，更像极了薄弱的纸片人，顶点风就能吹到一般。 她这个样子，显然也是知道了消息，并且心里十分不好受了。 白元海一颗心登时复杂起来。 他是真心实意想让薇薇获得幸福，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借着苏振川这个时机，强迫承允娶她。 但烨哥儿也是他最疼爱的重孙子，白家第四代可就这么一根独苗，绝对不能出事。 白元海头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斜了眼白承允：“那个艾瑞……小杨，他真的这么说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承允还未作声，李薇薇抢先一步迈出了阴影，脸上挂着笑容：“爷爷，艾瑞克现在也算是顶级的血液专家了，他做出的诊断，不会有失误的。我特地咨询过，这种病情，脐带血是最保守的治疗方法，为了烨哥儿，我们还是不要冒其他险了。” “可是你……”白元海为难地看着李薇薇，这都什么事啊。 林素华看着众人的神色，心里满是得意，“爸，薇薇说得对，烨哥儿最重要的。唉，只可惜薇薇她不能生孩子，不然让她帮兰儿生孩子，这孩子也算是她生的……” 林素华把该说的都说了，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似的，“哎呀”了一声：“薇薇，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没恶意的吧？” 李薇薇补过妆的脸已经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眼瞳里的光也变成了碎裂的镜面，“嗯……” 第562章 休养两天 眼看着李薇薇像是随时都会跌倒在地，白元海不悦地咳了声，瞪了林素华一眼：“你要真关心烨哥儿，就去隔壁病房，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爸……”林素华达到了目的，被白元海呵斥也不在意，她借着白元海的逐客令，讪讪假笑着：“那、那我去看烨哥儿了，您早点休息。” 林素华一走，整个病房就陷入了沉闷的安静，宛如夏日里最闷热的季节，一点风都没有，让人呼吸都困难。 最后还是李薇薇先出声，她还是带着笑，只不过声音带了细微的不对劲：“爷爷，我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我先回趟公司，让承允陪您吧。” 不等白元海表态，李薇薇转身疾步出了病房。 白元海转头，把对李薇薇的心疼全化成愤怒，喷到白承允身上：“你以为你在那做锯嘴葫芦就没你的事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从接到这个消息开始，就不断有人问白承允，该怎么办。 他一向沉冷的眉眼难得起了烦躁，黑眸里也盛了微怒：“再决定。” “决定什么？”白元海好想抡手杖打人啊，“这都已经火烧到屋顶上了，你还要问问用海水灭还是淡水灭？现在是淡定的时候吗？” “那爷爷的意思是？”白承允转手就把烫手山芋扔进了白元海怀里。 白元海一噎，脑门差点又充了血晕过去，“你、你小子的事情，你来问我？我替你做决定有用吗？” “既然如此，那爷爷就别插手了。”白承允淡定起身，也出了病房。 白元海指着紧闭的病房门指了半天才缓过那口气，他咬牙朝旁边一直做隐形人的刘永吐槽：“看着吧，让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的是他吃苦头的时候。” 刘永这次站在了白承允那边，“老爷，大少爷也是为难嘛，一边是薇薇小姐，一边是兰儿小姐，可偏偏这两个人又都不是他……” 白元海一哼，截断刘永：“不是他喜欢的？他喜欢哪个，谁不知道？这小子，要是现在告诉他要跟苏清月生个孩子，你看吧，他保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永想象了下白承允变兔子跑的画面，老脸有些没忍住笑：“老爷，这都是孩子们的事，我们还是别插手了，您身体还没恢复好，咱还是以养病为主吧。” 白元海傲娇地一抬下巴，没好气地道：“当我想理这些糟心事？苏振川放了没？清……苏清月去接人了吗？” 刘永：“跟那边打好招呼了，估摸着时间，苏小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吧？” 苏清月确实接到了电话。 是于谦打来的，稳重如官司都未输过的金牌律师，语气里也满是惊喜：“苏小姐，好消息，苏老先生刚翻供，白家就撤诉了。我现在就去给苏老先生办相应的手续，您和您的家人可以过来接他了。” 苏清月刚开始听到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她和于谦奔波的这几天，完全就是毫无头绪。 她以前就知道白家在湖城势力有多广泛，但真正往深里接触了，才知道它的可怕。 白家要狠起来，它可以把你所有的路都堵得密密实实连丝风都不给你透，苏清月被折腾的感冒翻来覆去始终低烧高烧轮番来。 如今突然柳暗花明，苏清月怎么可能不惊讶：“于律师，你确定……白家撤诉了？” 之前态度还那么坚决，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卦，又不是…… 苏清月心思一顿，猛地想到了什么。 苏伯年带着心柑下完了一盘棋，抬头时，就看到阳台日光里苏清月微弯的背脊。 像是骆驼驮了太多的稻草，它再不想直挺背脊也被压完，浑身疲累又无力。 苏伯年一震，扔下棋子去了阳台。 “清月，怎么了？”他弓着身子去看苏清月，在看到她眼角的微红时，心里更为担忧：“是不是你爸爸出事了？” 苏清月已经想明白了一切，白承允和李薇薇订婚，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就在这里？ 白承允他…… 再想只会让自己眼圈更红，苏清月连忙收回所有心思，瞪着眼睛笑了笑，以逼退眼角的红，“大伯，没事，是爸爸可以出来了，我现在就去接他。” “是、是吗？”苏振川的平安无事瞬间转走了苏伯年的注意力，他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似的，“那我们快收拾收拾，去接你爸爸回来。” “不急的。”苏清月拦住要去换衣服的苏伯年，“我爸在里面待了几天，身体不是很好，我先把他送到医院让他休养两天。” “好。好。”苏伯年又急忙去安排住院的事。 等到苏清月接到了苏振川，两人就直接打车去了离教职工宿舍最近的市立三院。 心头上的重担一旦消失，苏清月的感冒都好了不少。她想着家里没药了，便趁着在医院方便，去药方再开点感冒药。 “清月？”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阻住了苏清月的步伐，她好奇转身，还没看见人，就被搂进了一具温软的身体里。 身体的主人又是心疼又是兴奋地，就差没跳起来：“哎哟，你看看你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的。你现在住哪里？阿姨每天给你炖汤补身子，好不好？” 苏清月头顶落下几条黑线，江家人这自来熟的习惯，真是与日俱增啊。 她不自在地从江扬帆的母亲林清华怀里脱离出来，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江夫人，好久不见。” 林清华“哎”了一声，紧紧抓着苏清月的手不放：“清月，我们是很长时间没见，但你不能对我这么生疏啊。什么‘江夫人’，都把我叫老了，我不开心。” 苏清月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打岔道：“您……怎么在这里？您身体没事吧？” 而且以江家的身份，看病不应该去高级私立医院吗？ 林清华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身体好着呢，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那一定是冥冥中自有缘分。我今早晨还问小帆怎么最近都没和你联系，你看，转头我就看到你了。这说明什么？” 林清华说完就不继续往下说了，只两只眼睛拼命地忽闪着。 第563章 清心寡欲 对方好歹是长辈，苏清月也不能驳面子：“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们两人就是注定的婆媳啊。”林清华激动地满眼放光。 苏清月：“……” 刚好了一丁点的感冒好像又要卷土重来，苏清月痛苦地晕乎乎着：“江夫人，我想我上次跟您见面时，就说的听明白的了，我和江扬帆他……真的不来电的。” “你嫌弃我儿子？”林清华眼一瞪，紧接着自己又嘟哝了句：“嗯，我也挺嫌弃。不过他虽然逗比了点，但其实对人特别好，清月，你可以多看看他的优点嘛。哦对了，你现在就可以看啊。” “什么现在？”苏清月脑中立刻警铃大作，这江夫人该不会是要说，江扬帆就在附近吧？ 她有小半年没见着江扬帆，自从她把手机号和微信号都删除了后，自己的手机也被白承允监控着，江扬帆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她。 所以她都快忘了江扬帆长啥样子了。 然而上帝就是这么友好，知道你忘记了，它就亲手把人送来，让你亲自瞧。 林清华还没回答苏清月的问题，江扬帆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中药袋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范围里。 林清华当即眉开眼笑：“小帆啊，你快一点，看我遇到谁了。” 公立医院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江扬帆一身低调的黑色西服，头顶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辫子。可和他身上那身西服一样，处处透着奇怪的感觉。 以前的江扬帆，不说穿的花里胡哨恨不得成为人群中的最焦点，性子上也是活力四射上蹿下跳的，恨不得让人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可现在再看，总觉得有股死气沉沉的气息萦绕在他周围。连脸颊都瘦了很多，整个人像是瘦脱了形似的。 这个样子的江扬帆，苏清月难免多看了几眼。 若是半年前，苏清月这样的眼神投在江扬帆身上，江扬帆怕是早已高兴地蹦过来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结果苏清月一记眼神递过去，江扬帆非但没有表示，还急急躲开，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苏清月。 连林清华都察觉出了异常，她松开苏清月，一把把江扬帆拽到跟前：“你干嘛呢？这么长时间没见着清月了，你就这副死德行啊？快打招呼啊。” 个死孩子，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好不容易遇到一次还不赶紧表现，难不成还要你妈帮着你追啊？ 林清华都急了，江扬帆这才像刚看到苏清月一般，朝她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清、清月，你回湖城了啊？” 苏清月只诧异了几分钟，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个年纪的都还算是个大男孩，没个定性。以前说是喜欢自己，但半年过去了，又没见过面又没联系的，估计早就移情别恋，谁还记得她啊。 这么一想，苏清月顿时放松了不少，“嗯，回来办点事。” 江扬帆脸上的笑更糟糕了，“哦、哦……” 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林清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一个王者掉落到了青铜，还是个死活都带不起来的青铜，她想杀人。 凑近江扬帆，她压低嗓音轻斥：“继续啊，多说两句啊。我跟你说我就看好清月当我儿媳妇了，你要不把她娶回来，我跟你没完。” 江扬帆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入了佛门清心寡欲的表情。 正巧苏清月留下来也不知该聊什么，便趁机道：“江夫人，我爸爸还在楼上住院，我先回去照顾他了。” “哎呀，你爸爸在这里啊？”林清华不失时机地道：“在哪间病房啊，我去看看，这可是未来亲家公呢。” “亲家公”三个字让苏清月头皮都要炸了，她呵呵僵着笑脸：“不用了江夫人，你们忙，我先走了。” 不等林清华再开口，苏清月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对母子。 眼见苏清月跑得没影了，林清华咬牙切齿地拧着江扬帆的耳朵，一路把他拧进了车后座。 “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又是海誓山盟又是情深似海地非清月不娶，现在你给我cos‘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还真是承袭了你爸的基因，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怎么就不学好呢？” 林清华用力点着江扬帆的脑袋，戳得他的头一晃一晃的。江扬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捂着耳朵和脑袋跳起来躲闪，而更像一条无欲无求的咸鱼，任林清华戳痛了手指，也绝不翻个身。 就没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小脸寡淡的，像是能随时哭出来。 林清华渐渐放缓了手里的动作，脸上的气愤也换成了担忧：“小帆啊，你跟妈说说，你究竟怎么了？你最近瘦这么多，不是身体问题，是心病？你和清月，闹什么矛盾了？” 江扬帆闭眼搓了把脸，将所有的表情都揉碎，“妈，我没事，你别瞎想了。另外，我和清月不可能了。我想通了，她的心又不在我身上，我何必浪费大好青春。” 林清华不屑地呸了声，“你跟我说这套，你觉得我会信？你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摇摇尾巴我都知道你拉什么颜色的……哎哟这个粗俗了，换个说法，我能不了解你？说！” 江扬帆瘦得颧骨高高凸起的脸浮上了不耐烦：“我说过我不喜欢苏清月了，还要我说什么？” 林清华火气又上来了，她左思右想，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死孩子，你该不会和别的女人睡了吧？你背叛清月了？” 江扬帆身子重重一震，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林清华一看这反应，惊呆了：“你、你真的跟……小帆，你是要气死我吗？清月多好的孩子啊你不知道珍惜。你说，那个女孩是谁？你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江扬帆捂着头，周身涌出一股疲倦至极的状态，连嗓音都沙哑着：“我不知道，那天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妈你别问了，这事就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 “怎么能不提？”林清华可不惯着江扬帆，“且不论清月，你和那个女孩发生了关系，这就事关了另一个女孩。你不会渣得没负责任吧？我告诉你江扬帆，你可以花心可以换女朋友，但你不准在碰了人家之后，穿上裤子不认人。” 第564章 大惊小怪 “我怎么负责？”江扬帆被骂得声音也大了起来，“那件事之后她第三天就离开了湖城再也没出现，所有的联系方式也都删了个一干二净，这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江扬帆一想起那天早晨酒醒后的混乱，就恨不得一刀子捅死自己。他烦躁地耙了把头发，也不想在车上待了，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留下林清华一个人，看看江扬帆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医院大楼，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 罢了，没缘分终究是没缘分，不能强求了。 抬手按了按胀疼的太阳穴，林清华对前座的司机兼助理道：“去查一下和少爷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当日是什么情况。” 查清楚，一方面是确定女孩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好排查出不必要的麻烦。 江家好歹也算是名门贵族，要是有心之人特意安排一场戏，等几个月后有人抱着孩子上门了，那可就麻烦了。 白家老宅，风华苑。 林素华让厨房做了最滋补的药膳，又亲自下厨做了白兰儿最爱吃的菜，端到白兰儿的床上，满眼心疼地看着她：“多吃点，你看你人都瘦了。” 白兰儿手腕上还包着白纱布，被关在秋园几天，又没吃好又没睡好。眼底下围了一圈浓黑，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闻着食物的香味，都快哭了：“妈，您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哥他太狠了。” 她有时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执意嫁给白承允这么冷情的人？以前是为了摆脱袁绍，可袁绍的坟头草都快两米高了，她还执着个什么劲？ 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得早死多少年？ 白兰儿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哭唧唧：“妈，我反悔了，我不想嫁给我哥了。他太过分了，竟然看着我去死。” “说什么胡话呢？”林素华不悦地瞪了白兰儿一眼，“现在是老天帮我们，让烨哥儿发病，需要你和你哥重新生个孩子来救烨哥儿。不然就你哥那脾气，他会同意我去把你接出来？” 真要没烨哥儿，兰儿这辈子得被关到什么时候，没人敢确定。兰儿有句话说的对，论狠，没人比得过白承允。 白兰儿本来还吃得挺香的，一听林素华的话，面前的菜顿时索然无味。 她恹恹地放下筷子推开面前的小桌子，神情萎靡：“妈，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别人不知道，我们两个还能不知道烨哥儿是谁生的？现在让我和我哥再生一个，将来孩子出生后血型不符，那不就什么馅都露了嘛！” 白承允查出她们做的陷害苏清月的事情，都把她关到秋园了。若让他知道当年她和母亲还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他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里，白兰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嘴也顾不得擦，跪坐起来蹭到林素华跟前，紧抓着她的袖子：“妈，您可得想想办法，我们不能败露的啊。” 林素华狭长的柳眉一竖，眉眼里尽是把握：“怎么可能败露？那时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每一步计划都缜密没有漏洞，每一个环节都不可能出错也不会出问题，这事就算想查，也永远都查不到我们身上。” 林素华可以拍着胸脯说，只要她们不主动把烨哥儿的身世说出来，没人会知道这回事。 白兰儿却不这样想：“妈，您忘了还有当年监狱里的那个产科医生了？我们现在虽然帮助她爬到了更高的位置，但万一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有人给她更优厚的条件呢？她能出卖自己一次，就能出卖第二次啊。” 林素华眼珠子一转，瞳孔里也慢慢装进阴狠：“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不过现在烨哥儿的事重提了，我们还得用着这个人，暂且就别动她。等你确定怀上孩子了，到时候……” 林素华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可是孩子呢？”白兰儿看了眼房门，即便门是关得严严实实的，也压低了嗓音：“我哥同意跟我生孩子吗？那个孩子，我们又该怎么办啊？” 林素华沉思了几秒钟，安抚着白兰儿：“你放心，不就是个孩子？当年我们能把烨哥儿带回来，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你生的，现在，我们就能再来一个。” 白兰儿还想再问，被林素华按住：“行了，你就准备好你的肚子让它能争气点把胚胎稳住就可以。不然你和你哥一旦彻底没了牵扯，我们娘俩就只能守着这点财产过了。先静观其变，等你哥那边同意了，就几颗卵子，我还是能搞得来的。” 林素华虽然爱说大话，但她也从来都能把事情办得成功又漂亮。白兰儿见她如此胸有成竹，紧绷的心脏也渐渐放松下来。 “妈，要是我把这个孩子也生下来，我哥应该是不会娶李薇薇的了吧？”她问道。 林素华轻蔑一笑，“你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你哥要再不娶你，那白家可就真的成为大众的笑柄了。你啊，就收拾好自己，随时准备待嫁吧。” 白兰儿立即眉飞色舞，又把小桌子拖回来，拾起了筷子：“妈，那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林素华淡笑着拍了拍白兰儿的手背，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狠辣。 197大厦。 冷苍敲开总裁办的门，进门时，神色间还有些犹豫。 白承允睨了冷苍一眼，“什么事？” 冷苍又斟酌了一刹，才开口道：“先生，李秘这几天有些不对劲。” 自从白元海下了命令，要求白承允必须娶李薇薇后，除开必要的事情，李薇薇就很少进总裁办，连平时的咖啡都是让前台小秘书送进来。 听到“不对劲”三个字，白承允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怎么了？” 冷苍咳了声，“刚才监控室的保安过来汇报，说李秘经常会去天台坐着，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可他们每次上去，李秘都会说她只是在透透风，不用大惊小怪。” 白承允听着，皱起了眉。 第565章 越来越清晰 知白承允如冷苍，岂能不知道这个皱眉是什么含义，他连忙解释道：“倒不是我八卦，是保洁也在说，李秘的办公室最近总能扫出很多头发。还有人看到她大把大把的吃药，问她是什么，她都解释说是维生素。 “而且，这一连几天了，李秘都是加班到深夜。秘书室的人都闲得快发疯了，因为李秘把他们的工作全都做完了。先生，和澳洲那边的项目马上就要提上日程了，李秘作为主负责人，这样的状态，怕是会出乱子。” 白承允刚开始是责怪冷苍的多管闲事，但几句听下来，面色也开始凝重：“嗯，你先出去。” 说完，按了桌上的内线，叫了李薇薇。 李薇薇过了十几分钟才进来，远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眼底也笑盈盈的，和往日的优雅没什么差别。 但靠近了，就会发现她的气色不过是妆容堆叠出来的，想必之前的时间，是去补妆了。 白承允脱开上司的身份，站在朋友的位置上劝说道：“vivian，你最近太累，需要休息。” “没有啊。”李薇薇回答的滴水不漏，“你看我这样子，哪里像是累啊？哦，你不会是听他们说我加班吧？澳洲的项目可是重中之重，我不认真对待，万一出问题，我可担待不起。” 她话语里甚至还含了一点俏皮，语气也极为轻松。 可这才是问题所在，李薇薇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她在工作时的性格，都是成熟稳重的。 白承允眉头没有松缓，反而皱得更深，他明白了为什么冷苍会把事情汇报到他这里来了，李薇薇的状态确实不对。 他强行道：“让你回去休息是命令，而不是建议。你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我放你一周假，你好好放松放松。” “一周？”李薇薇轻呼了声，人往前一步：“澳洲的项目三天后开始，你却让我休息一周？你的意思是，项目负责人也要换掉？” 白承允不想解释的太多，只道：“冷苍会接手，你什么时候休整好了，随时回来继续。” “承允……”李薇薇忽然换了个称呼，她想说什么，可只是嘴张了张，最终连眼底的光都归于沉寂：“好，你是我的上司，你说什么，我自然是听什么。我出去交接工作了，我们……一周后见。” 李薇薇面色没有异常的退出了总裁办，白承允以为她是真的听从命令了，可半个小时后，冷苍就敲门疾步走了进来。 “先生，李秘出事了。” 白承允从文件里抬起头，眸光凝重：“说。” 冷苍喘了口气，“李秘电话里最后一个联系人是开发部的员工，所以医院打给了这个员工。她在回家的途中出了车祸，目前具体情况未知，但我已经让人安排，把李秘转到仁爱医院了。” 话音刚落，白承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白元海的声音从听筒里蹦出来：“薇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底下人说她出车祸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白承允捏了捏皱着烦躁的眉心，“她在去往仁爱的途中，我现在就赶过去。” 白元海说了句“这还差不多”，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桌子上还有成堆的文件没看完，白承允推开文件起身，边从身后的椅子上捞起西装外套边对冷苍道：“四点钟的会议取消，改到明天上午九点半。晚上的饭局让郭副总代我出席。” 冷苍立即将命令发布下去，然后紧跟在白承允身后一起下了地下停车场。 仁爱医院。 白承允的迈巴赫驶进地下停车场时，白元海已经不顾刘永和医生的阻拦，强硬地坐在轮椅上自己到了手术室门前。 白承允到达时，白元海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就才到？薇薇进手术室都半天了，她可是要成为你妻子的人，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她？” 白承允没应声，只转头看向伺候在旁边的院长张建龙。 张建龙得到眼神暗示，忙上前道：“薇薇小姐车祸时小腿卡在了驾驶座里，造成了腿骨粉碎性骨折，医生正在做清创。其余还有大大小小的伤，但都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白承允点了点头，白元海看着他冷淡的样子，又来气：“怎么，没撞出个好歹来，你就不用心疼？薇薇出来后，让她现在医院住着，等她可以出院了，你带她回秋园，给我好好照顾着，听到没有？” 李薇薇也不是没去过秋园，白承允对此没什么反应，低低应了一声，起身朝楼梯间走去：“我出去趟。” 白元海看他拿出了烟盒，到嘴的呵斥又咽了回去。 算了，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一切还是等薇薇住进秋园再做定夺吧。 白承允在楼梯间里待了没几分钟，幽闭的空间里空气沉闷，他胸口堵得慌，索性下了楼梯去楼下花园。 经过一楼大厅导医台时，熟悉的声音窜入了耳中。 “妈妈，哥哥真的会收到这些礼物吗？会不会还没有到顶楼，就被人扔了出来啊？” “你知道太爷爷这个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只是把礼物送到这里并没有上楼见烨哥儿，他不会生气的。” 白承允寻声望去，导医台前，苏清月带着心柑，正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里面的小护士。 几天没见，苏清月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脚下图方便蹬了一双帆布鞋，再往上是小脚牛仔裤。头发已经可以扎起来，又成了熟悉的小兔子尾巴，随着她的动作在颈后扫来扫去。远远看着，像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大学生。 而心柑和她穿了母女装，同样的帆布鞋同样的风衣，只不过到了脑袋那里就换成了蓬松的爆炸头。 母女两人低声交流着，脸上都是放松的笑。周围人来人往穿梭不断，可白承允只看到了苏清月和心柑。所有的人都成了背景板，而最中间的那两人，却越来越清晰。 第566章 出来迎接 苏清月感觉到有两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下意识抬头去看。 意外撞到白承允的眸光，她先是一愣，而后才大方地主动打招呼：“心柑想烨哥儿了，我带她过来。放心，我们不会上楼让爷爷看到的。” 其实之所以带心柑过来，也算是和烨哥儿告别。爸爸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回海城的计划便被提上了日程。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举家搬去海城了，到时候烨哥儿再一出院，那恐怕就连礼物都送不到了。 白承允一步步走近苏清月，视线半分也没有从她身上错开。 他没穿西装外套，雾霾蓝的衬衣卷了袖口到小臂处，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领扣开了两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又瘦了，好像锁骨比以前更突出。 而那双黑眸清潭如墨，灌上了浓烈的幽邃，似深情，却又不太像。 苏清月还从未见过白承允有过这样的情绪，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白承允是要将她的身影刻到自己的骨子里。 可说过不再见面了啊。 苏清月退后了一步，“礼物送到了，我们就不逗留了，先走了。” 她拉着心柑就想走，脚还没抬起来，就看见白承允一个俯身，将心柑抱在了怀中，低声道：“我带你去见烨哥儿。” 心柑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又灿烂着笑容摇了摇头：“不用了白叔叔，你帮我把礼物带给哥哥就好。” 白承允像是没听到心柑的话，执意抱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苏清月急急忙忙追上去，想拉住白承允的手快要碰到他的衣袖时，又被她强行收了回来：“白承允，我们那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吗？你把心柑给我。” 白承允换单手抱住心柑，另一只手按了上行键，而后才看向苏清月：“脚好了？” 苏清月没想到白承允还记得自己的脚，她淡淡笑了笑：“只是肿了，喷了两天药就好了。” 白承允点了点头，抱着心柑进了电梯。 心柑朝苏清月招手：“妈妈，快进来啊，哥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肯定也想你了。” 白承允长按着开门键，看向苏清月：“进来。” 语气平常的，像是丈夫抱着孩子在催促慢吞吞的妻子。 年少时苏清月隔三差五地就会幻想她和白承允结婚生子后会是什么样子。 高大的白承允肯定是抱孩子的那一个，而她也依然会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帮他照顾孩子，一边垂涎他的颜值。 也或许她手里会拿着一大团棉花糖，塞给孩子一点，再揪一点，塞给白承允。他最讨厌吃甜食，每次她塞给他甜食他都会皱眉头，却又从来都不斥责她。 曾经的岁月里，苏清月固执地将那份包容，幻想为那是白承允对她的宠溺。 少女就是这样，总会变着法地给自己找糖吃。 可现在的都是血，哪来的糖？就算能找出来，也是硌人的血糖，稍有不慎就会连喉咙都划破命丧黄泉。 她得惜命啊。 苏清月看着心柑伸出的小手，又看着白承允黑眸里的光泽，最终还是低头一笑，往后退了一步。 “心柑想去看烨哥儿，那麻烦你帮我带她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什么时候结束了，让心柑给我打电话，我在这里等着她。” 明明白白的拒绝，而拒绝的原因，苏清月懂，白承允更懂。 白承允黑眸里瞬间风起云涌，就在苏清月以为要有什么情绪溢出来时，电梯突然响起了长时间未运行的警告音。 于是一扇门，慢慢闭合，门里的白承允和心柑越变越窄最后成了一条线再也看不见。门外的苏清月仰起了头，长久的沉默后才深吸了口气，转头出了住院部，去对面的咖啡厅坐着等心柑。 两个小家伙见面的消息，自然进了老爷子的耳朵。 白元海还在手术室外等李薇薇的消息，见白承允回来，气得不打一处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说了不准烨哥儿再和心柑来往，白苏两家从此断了一切联系，你这是做什么？带头造反？” 白承允俊颜透着寒色，连瞳孔里的光都是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爷爷，烨哥儿是我的儿子。” “儿子怎么了？儿子你就有权利安排他的一切了？”白元海按着轮椅上的按钮往前半米，离白承允更近：“那你还是我的孙子呢，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安排？” 白承允正要开口，白元海抬声打断：“行了你不用说了。” 反正也冒不出什么好话，他已经人在医院了，不想被气得再进一次手术室。 说话间李薇薇被送了出来，她的腿部手术虽然只需半麻就可以，但白元海知道了她连续加班几天的事情，心疼地不行，让医生给她药水里加了安眠的成分。 同样也被送往svip层，上楼的时候白元海还自嘲道：“从svip层辟出来后，还没一下子住过这么多白家人。” 说完瞪了白承允一眼，言外之意很明显，之所以住进这么多人来，都是白承允的锅。 白承允视而不见，自己给自己封了一道屏障，等老爷子和李薇薇进了病房了，他又转身去了烨哥儿那里。 烨哥儿和心柑正在手拉着手依依不舍，“妹妹，再过几天我身体好了，我就去海城找你们。再晚点小学就要开始报名了，我们两个可不能耽误了。” 烨哥儿和心柑按年龄算是上不了小学，还得来一年学前班的，但以他们两人的智商，让学校破格录取也不是不可能。 心柑这次没同意，“不准再自己离家出走了哦，从湖城到海城那么远，你现在可是个柔弱男子。万一病倒在路上，被人贩子拐走了是小事，你把人贩子集团从内部瓦解了，人贩子是要哭的。” 白·柔弱男子·烨霜表示对心柑的这个彩虹屁十分受用：“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嘛。你等着我哦，我的户口不在这，上不了小学，只能去海城的。” 才怪。 烨哥儿之前上的国际幼儿园都是从小到大一条龙的，白家又是最大的股东，烨哥儿要去上学，校长还不得亲自出来迎接？ 第567章 受第二次伤 心柑也没戳穿，只呲着小白牙一笑，“知道啦。我过几天就走了，有事的话我们电话联系。” 两个孩子，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白元海不再让他们见面的事。 于心柑来说是能在过去结识了烨哥儿这么个朋友，即使以后不再来往，她也满足了。 于烨哥儿来说，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天涯海角他都去得了。 白承允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上前：“心柑，我送你下去。” 心柑“嗯”了一声，从病房上爬下来穿上鞋子，和烨哥儿道别后跟着白承允下了楼。 提前给苏清月打电话，没人接，心柑还想着苏清月这是去哪里了时，看到了住院部大门口的乔中天。 “乔叔叔？你怎么来了啊？我妈妈呢？”心柑微微张了张小嘴巴，看了眼乔中天，又用余光偷瞄了眼白承允。 哇哦，修罗场。 乔中天刚下飞机就从机场赶到了这里，脸上还带着旅途劳顿的疲惫，见到心柑，他温和地笑着：“你外公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妈妈就先去医院了，让我来这里接你。” 他没说是他自动请缨，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但对白承允，绝对有杀伤力。 果然，白承允脸色不是很好看，掠向乔中天的眸光里，刀光剑影：“乔总这么有空？” 乔中天耸肩，样子无奈，可语气里又全是心甘情愿的宠溺：“没办法，妇唱夫随，老婆是用来疼的。” 白承允眼里的光更冷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乔总，乔总比以前更自信了。” 乔中天以牙还牙，完全不落下风：“不自信，怎么给清月幸福？倒是白总，都已经是要订婚的人了，那就麻烦白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有些界限，还是不要轻易越过去，白总觉得呢？” 白承允瞳孔里的光暗沉到极致时，忽地笑了：“这么说，下次再见，就是要喝乔总的喜酒了？” 乔中天知道这是讽刺，也毫不犹豫地接下：“白总没听说过‘人定胜天’这句话？更何况我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连老天都帮我，我岂能辜负？” 白承允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话，他玩味地咀嚼着“老天”两个字，脸上明明是笑，可一双黑眸却越来越深，直到阴翳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心柑作为现场唯一的见证人，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 她应该在这两人开口前就把人拉开的，再这么继续下去，这两个大人会打起来吧？她可不想被带到什么《惊！光天化日下两大男人竟干出这种事？》之类的头条上。 没等他们再开口，心柑机灵地钻到了两人中间，仰起蓬蓬的爆炸头：“乔叔叔，趁晚高峰没来还没开始堵车，我们去找我妈妈吧。白叔叔，你也回去照顾烨哥儿，帮我向太爷爷问好哦。” 心柑已经开口，白承允和乔中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选择了休战。 一个领着心柑回车里，一个回病房，像是刚才的争执，不过是过往路人的错觉。 市立三院。 苏清月送走了整整一个医疗团队的专家，回到病房时，接收到了苏振川眼中的疑惑：“清月，这些医生是……” 苏清月也是吃惊，乔中天只说他联系了比较有经验的专家可以给爸爸会诊，但她没想到会是一整个团队。 并且听其他医生的话里，这个团队里的人个个都是科室里的精英，被派来给苏振川看病，简直就是杀鸡用了牛刀。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便含糊道：“你不是出来后身体一直不好嘛，我就找医生过来看看。确保你没问题，我们才好启程去海城啊。” 苏振川佯装不悦地斜了苏清月一眼，“还在这里跟爸爸装傻充愣呢？我问的是这个吗？你大伯说了你也就开了个工作室，还是和人合伙的，哪有能力能找来这么顶级的医疗团队？” 苏振川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苏清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正要回答时，苏伯年拎着保温桶从外面进来，第一句就是：“清月，刚才那些人是从这里出去的？哎哟，小乔问我你爸爸的病情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竟然还这么上心。” 苏清月先瞪眼：“大伯，是你跟乔大哥说的啊？” 难怪今天乔中天给她电话时，一开口就是这个，她还以为是于谦告诉他的。 紧接着苏振川也冒出了问号：“哥，这个‘小乔’又是谁？” 乔中天可是目前苏伯年最欣赏的青年之一了，之前那个顾南生虽然也不错，可惜出国了，那这个乔中天可不能再错过。 于是接下来的数分钟里，苏清月作为一个听众，听着苏伯年向苏振川各种安利乔中天，就恨不得乔中天是他自己的儿子了。 苏振川对乔中天这个小辈还有印象，他“啧”了声，不太赞成：“哥，乔家的水太深了，当初这个乔中天虽说要洗白，但那么多年的背景了，哪是那么容易洗得白的？清月和这种人来往……” 苏伯年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看中的人，亲弟弟也不行：“乔家前阵子可是大换血，几个旁支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听说还是小乔的手笔。振川啊，你不要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不是每个人都是白承允的。” 苏清月为无辜被牵扯进来的白承允点了根蜡：“大伯，爸，我和乔大哥就是普通好朋友，我们这么议论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苏伯年还想为乔中天争取，被苏振川半路截断：“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这一类人，深情的时候情深似海，绝情起来，也可以六亲不认。” 清月已经受过一次伤害，可断不能让她再受第二次伤。 苏振川对乔中天持保留意见，以至于乔中天送心柑过来时，他脸色都很严肃，活脱脱一个严厉的大家长。 乔中天没多逗留，和苏家二兄弟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便退出了病房。 苏清月去送他，两人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时，乔中天突然笑了声：“你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第568章 再冒一次险 苏清月有些窘，她不好意思地挤了抹笑：“乔大哥你别误会，我爸爸就是身体不舒服，他平时很和蔼可亲的，不会不喜欢你。” 乔中天挑了挑眉，在看到一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过来时，将苏清月拉到了另一边护住。 这一变换位置，周围又有人挤了过来，苏清月和乔中天的距离被动地缩短，两人险些贴到一块了。 苏清月正在想自己和乔中天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忽然听到头顶上方递来一声疑问：“那你呢？” 苏清月“嗯？”了一声，抬头不解：“什么我呢？怎么了？” 乔中天定定地看着苏清月，离上次海城见面已有很长时间，许是因为事业发展不错，她星眸里的光亮又重新回来。这样仰头的视角里，他像是一下子跌进了漫天星河。 她依然是那个初见的苏清月，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初心，拼搏的心不变，坚韧的心也不变。 苏清月望着乔中天的那几秒钟里，乔中天的心思已经转了山路十八弯。每过一弯，那句“你喜不喜欢我？”都想脱口而出，可话就要冲出喉咙了，又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乔中天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有些事，现在依然不是说的时候。他能以这样的形式陪在她身边已经足够，还奢望那么多做什么呢？ 是他的终归是他的，他只需要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就可以了。 深夜，秋园。 冷苍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敲开了二楼书房的门。意外的，今晚的书房空气十分清新，没有丝毫烟味。 只不过空气有些冷，冷苍还以为是开了窗，走近了才发现白承允正在看电脑上的照片。 一帧帧画面，全是苏清月和乔中天。应该是两人晚餐时拍的，照片里苏清月的笑容像是一朵向日葵，向阳而生，灿烂了整个画面。 冷苍知道书房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气氛了，苏清月从出狱后归来，就从来没对着白承允这么笑过。 他咳了声，为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而悲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先生，兰儿小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白承允闻言抬头，从冷苍手里接过资料，翻看了几页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确定没问题？” 因为事关白兰儿的身体状况，冷苍也没有看，只能道：“是艾瑞克杨医生亲自做的检测结果，应该没问题。不过杨医生刚才电话里也说，之前是给了兰儿小姐最多半年的备孕时间，但从这份体检报告来看，情况不是很理想。” 白承允点了点头，将资料放进了牛皮纸袋，又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翌日，白家老宅，风华苑。 白兰儿最近总是各种营养加身，还不惜每天早起晨跑，又办了健身卡辛苦练着瑜伽，只求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以能顺利怀上孩子。 白承允的车开到风华苑门口时，她也是刚做完瑜伽回来。一见白承允下车，她欢喜地跑过去：“哥，你来找我？” 是要跟她说准备要孩子了吗？那白承允是想……以什么样的形式来要这个孩子呢？ 白兰儿想到某些可能会有的画面，脸都红了，人也低下头娇羞着，声若蚊蝇：“哥，正巧妈打电话说午饭都准备好了，你也一起来吃饭吧？” 感情不就是处着处着就处出来了吗？她得加把劲，多和白承允相处相处。 白承允穿了一身的黑，整个人都泛着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冷冷地睇了白兰儿一眼，掠过她直接进了风华苑的门口。 白兰儿被白承允这么一盯，直觉有事要发生，她胆寒地哆嗦了下，连忙收起旖旎心思，抬脚跟在了白承允身后。 客厅里，林素华正张罗着佣人给白兰儿盛出参汤来晾着，一回头看到白承允和白兰儿一同出现，她一惊：“承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来看兰儿的吗？” 林素华也是极力想把这两人凑作对。 白承允薄唇微抿，目光锋锐得像是一把利剑，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到了茶几上：“母亲看看这个？” 上次白承允拿着一个文件袋出现时，里面全是林素华和白兰儿做的那些坏事，以至于现在母女两个一看牛皮纸袋，就习惯性地浑身发冷。 两人隔空迅速交换了视线，先是林素华也坐到了沙发上，紧接着白兰儿也跟了过去，老老实实地缩在林素华旁边。 所以那份体检报告一抽出来，母女两人同时看到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白兰儿一张脸褪成了惨白，手里的包也失手掉落在地，林素华则抖着那几张纸质问道：“承允，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儿都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也说她的身体没问题了，你还另外找人查她？还查出这种东西，这简直就是在造谣！污蔑！” 白承允黑色的西装袖口处，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一截白色衬衫，延伸到瘦削好看的手背上。 他的手放在沙发的木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声音虽低，却暗含威压：“母亲若有存疑，我们可以亲自再去医院重新检查一番。” 他着重咬重了“亲自”两个字，一语既出，林素华和白兰儿同时成了两个鹌鹑，只会缩着脖子，不敢再冒头。 不能再继续纠扯下去，不然把兰儿和袁绍那一段扯出来，这事更没完没了。 白承允见两人不再闹腾，便开门见山道了来意：“既然报告里确定兰儿在过去的近一年时间里曾服用大量避孕药，并且体内的激素还没有消退干净，那这个孩子，不能由兰儿来怀。” “什么意思？”林素华腾地挺直了背脊，白兰儿也是一脸惶然：“哥，怎么就不能让我怀？我最近有好好锻炼身体的啊。” 白承允清隽的脸庞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你的身体，你是想烨哥儿和另一个生命跟着你再冒一次险？” 林素华知道，烨哥儿好了她们母女才能好，虽然不甘心，“那你打算怎么办？拖得越久烨哥儿就得遭受病痛的折磨。你忍心看着他那么小就天天躺在病床上，最后治也治不了？” 第569章 算是女人吗 林素华知道白承允冷淡，但他对烨哥儿是真心疼爱，所以专门放大烨哥儿的悲惨，以让白承允能够改变主意。 白承允不为所动，只停下了敲击沙发扶手的动作：“我会试管婴儿，至于母体，我会另找健康的。” “你的意思是……”林素华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白承允还留了这么一招。 白兰儿在昏沉了几秒钟之后，也清楚了白承允的套路。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承允，长久的沉默后，迎来了爆发。 “哥，你就是看不上我，就是觉得我给你生孩子，让你觉得屈辱是不是？你不碰我就算了，竟然还要把我的孩子放别人肚子里？你想要谁生？李薇薇吗？她现在就是个不下蛋的鸡，想生还没那个条件呢。还是苏清月？你要把我们的孩子送去给苏清月孕育长大吗？” “苏清月”的名字一窜入空气，白承允倏然抬头，黑眸里的光像穿透云层的光亮，笔直又凛冽。 白兰儿被这目光一刺，顿时连呼吸的能力都没有了。 旁边的林素华也呵斥了声：“兰儿，你胡说什么呢？” 提谁不好提苏清月那个贱人，白承允一看就是从未往那方面想，这下倒好，给他提了醒了。 林素华心惊胆战地试探道：“承允，谁都行，但苏清月不可以。” 白承允没什么表情，“我自有决定。” 这就是想用苏清月了？ 这下连林素华也不淡定了，她猛然从沙发上站起，反手戳着自己的胸口：“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我说了不可以！这世间女人千千万，你不想让兰儿生，随便哪个女人，我不阻拦你。但如果对方是苏清月，那我就死给你看。” 她就不信，白承允能为了一个女人，连妈都不要。 白承允一脸的无动于衷，他弹了弹裤腿上的皱褶，也跟着起身：“这件事就不劳母亲费心，你们只需准备好，到时我会派人来接兰儿去医院。” 准备的，自然是白兰儿每个月的排卵期时间。 眼见着白承允就这么走了，白兰儿哭哭唧唧地拽着林素华的衣袖：“妈，我哥是不是去找苏清月那个贱人了？他到现在都不肯放手吗？” 林素华被哭得烦躁，手一挥，甩开了白兰儿：“还不是你个蠢货？哪有主动把敌人带出来的？” 白兰儿也委屈啊，“那现在和我哥有牵扯的，除了李薇薇就是苏清月，我不提她们提谁嘛。” 还有理了。 林素华觉得白兰儿迟早得挖个坑把她自己给埋了。她现在还在她身边，能护得了一时的周全。可她迟早要先白兰儿一步离世，这么蠢的人，到时可怎么办？ 同是那个人的孩子，怎么就一个精明的能让白承允死心塌地至死不渝，一个就孺子不可教呢？ 林素华头都疼了，白兰儿还不自知，还暗搓搓地想搞点小动作：“妈，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同意的。我哥他不碰我，也行，但这个孩子有我的一半，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你不放弃你还想怎样？”林素华吃饭的胃口都没了，佣人端了菜到餐厅，她闻着菜香味只觉得反胃生气，“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除了妥协，你以为你哥还真会受你的掣肘？他要生气了，把你绑到医院按到手术台上，你能反抗得了？” 白兰儿顺着林素华的话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白承允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顿时有点慌了：“那怎么办？取卵子那么疼，我总不能受半天罪，给苏清月做嫁衣吧？” 给李薇薇也就罢了，还给苏清月？她恨不得杀了苏清月，又怎么可能让她得意！ 林素华揉着针扎般的太阳穴，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总之这件事你就听你哥的，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别人去生又怎样？只要你是孩子名义上的母亲，我们的后路就是康庄大道。但你要拒绝，让烨哥儿也跟着出事，我们就得给烨哥儿陪葬。两条路，你自己选！” 林素华说是给了两条路，但白兰儿只要还残存着点智商，都会乖乖地选第一条。 她恼恨地握紧了双手，一点都不想咽下这口气。 于是到了下午，仁爱医院传来李薇薇已经醒了的消息时，白兰儿回房间一番盛装打扮，开车去了医院。 李薇薇送走了担心她的老爷子和过来探病的烨哥儿，神色不免有些疲惫。刚想按下门口“请勿打扰”的标识休息下，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笃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李薇薇抬头望去，白兰儿一袭白色蕾丝连衣裙，外套长款大衣。脚上一双黑色长款靴显得双腿笔直又修长，再加上垂到腰间的如瀑长发，整个人都透着楚楚可怜的清纯。 李薇薇知道这是白兰儿的标配，林素华一直将她打造成最纯真清澈的模样，可谁人不知白兰儿外表下的龌龊肮脏？ 她笑了笑，主动打招呼：“兰儿，怎么有空过来？” 室内开了恒温很热，白兰儿施施然脱下身上的大衣，拖了把椅子坐到李薇薇床前：“我啊？过来做个检查啊。我和我哥马上就要要孩子了，为了胎儿的健康，有些检查是必不可免的。” 既然苏清月那边触不了霉头，白兰儿只能来找李薇薇寻找存在感。她气不顺，那她也要拉着别人下水，能气死一个是一个。 结果李薇薇竟然一脸淡定，连脸上的笑都不减半分：“孕前检查确实很重要，不然万一母体要有什么问题，对胎儿可是致命性的危害呢。” 白兰儿本来还洋洋得意的，想李薇薇不过如此，她都杀到门上了，不也得夹起尾巴在她面前老老实实做人？ 可品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李薇薇的话里有话：“你说谁有问题呢？再有问题能有你严重？你可是想怀个孩子，都没地方怀上。我起码还算是个完整的人，你算什么？你还算是女人吗？” 第570章 生育机器 心中最隐秘的痛被白兰儿毫不留情的揭出来，李薇薇藏在被单下的双手差点掐破了手掌心。 她咬牙撑了一会儿才撑过那阵痛，面上笑容更深：“兰儿，我们好歹也曾姐妹相称过，你一定要这样敌视我吗？” 白兰儿恶心的就是李薇薇这副白莲花一脸大度的模样，她挑眉哼了声。 “那是以前，我眼瞎，识人不清。你要让我不敌视你，你把白承允让给我啊。明明心里高兴的要命恨不得明天就嫁给白承允，还一副这都是爷爷逼你的你也没办法的委屈模样。李薇薇，婊还是你婊，我自愧不如。” 不等李薇薇有反应，白兰儿又接着道：“不过无所谓了，你再是他的未婚妻，也是我先爬上的床。说不定等你们正式订婚的前夜，他还在我的床上呢。所以我提前跟薇薇姐说一声不好意思了，毕竟为了烨哥儿，我们也没办法对不对？” 就算之后李薇薇会知道白承允用的是试管婴儿的方法，但白兰儿就想膈应李薇薇。看着那装模作样的笑一寸寸减少，她心里的快意就愈发强烈。 在白承允那里受的委屈全部被找补了回来，白兰儿也聪明了一回，不再逗留。 她慢悠悠起身，整理着裙摆，“薇薇姐，你手术后刚醒，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可千万要好好养伤，要是耽误了订婚的良辰吉日，那你和我哥，可能要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白兰儿神清气爽地穿上大衣走出了病房，李薇薇看着慢慢闭合的病房门，连眼底的笑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她狠狠吸气，深呼吸，咬得后槽牙也发酸了，才缓过那口气。 白兰儿算是哪门子野鸡，也敢在自己面前加戏？ 李薇薇双手掐得越来越紧，大脑飞速旋转着，不一会儿，她嘴角就重新浮上阴冷的笑容。 白兰儿在李薇薇那里获得了爽感，又去大肆购物挥霍了一通，想去新做个美甲时，林素华的电话过来了：“你在哪儿呢？赶紧去医院。” “怎么了啊？”白兰儿吸着杯子里的奶茶，惬意地晃着身子，“妈，该不会是爷爷病情加重了吧？” 那可是好事。只要老头子一死，白承允绝对不会再娶李薇薇，这样等她生下孩子来，白家还不得什么都是她的？ 白兰儿想到那样的光景，愉悦地都要笑出声来了。 林素华亲自给她泼了盆凉水，“是你爷爷让大家过去没错，但是是宣布你哥和李薇薇订婚的事宜，让我们全都到场。” 白兰儿嘴里的吸管掉了出来，“不早就说了要订婚？那还宣布什么？还让我们到场做什么？” 白兰儿直觉事情不对劲，等她到了医院，果然是非常不对劲。 白元海的病房里，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移到了客厅沙发主座的位置。若不是身上那身病号服，白元海神情威严的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是个病人。 旁边，白承允独自一人占了一条很长的沙发。而白元海的另一侧则是李薇薇坐在轮椅上，左小腿打了石膏。 林素华和白兰儿进来时，白元海正在关心李薇薇的伤势。几人目光相撞时，白兰儿清楚地从李薇薇眼中看到了讥讽。 她心里的不安更加扩散了，人也忐忑着：“爷爷，出什么事了，要您把我们都叫来啊？” 白元海看向林素华母女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异常，他摩挲了下手杖的龙头，清清嗓子：“前几天让大师查了个黄道吉日，适合承允和薇薇订婚。但现在薇薇受伤了，所以订婚一事……” “要推迟吗？”白兰儿忍不住插了句。 林素华狠狠瞪她一眼，“安静，听你爷爷说话。” 林素华都生气了，白兰儿就不情不愿地“哦”了声，往后退一步，缩在了林素华身后静等佳音。 结果等来的却是白元海道：“我想了想，稍后承允还得忙烨哥儿的事情，不能分心。干脆就把订婚日期提前，也不宴请宾客，就家里人坐下来吃顿便饭吧。薇薇，爷爷知道这样委屈你了，你放心，等你们婚礼时，爷爷一定给你们办一个世纪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白兰儿惊呆了，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订婚不仅没延迟，反而还提前？ 而李薇薇还一副感动的样子，人也乖巧地摇头：“爷爷，您做主就好，我什么都听您的。只要您健健康康啊，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听听。 这都说的什么话？这么恶心的婊言婊语，就没人听出来吗？为什么白元海还那么欣慰，他怎么就看不穿李薇薇的真面目？ 白兰儿肺都要气炸了，她暗中期盼着白承允能说两句，可他全程置身事外地坐在那里，好像白元海刚才说的，是李薇薇和别人的婚事。 林素华察觉到白兰儿的蠢蠢欲动，她暗自拧了白兰儿的胳膊一下，横了她一记眼刀：‘不想横生枝节，就给我闭嘴。’ 连林素华都向着李薇薇了吗？ 白兰儿更不甘心了，可紧接着，白元海又扔出了另外一个炸弹：“还有兰儿要生的这个孩子，等生出来后，就养在薇薇身下吧。” 如一个重磅炸弹扔在了林素华和白兰儿身边，两人被这“嘭”的一声巨响炸了个六神无主，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 林素华率先质疑：“爸，为什么？那是兰儿辛辛苦苦养的孩子，烨哥儿到现在都还没叫她一声‘妈’，她已经够苦了，难道您连她的第二个孩子也要剥夺走吗？这要让外人知道了，不得说咱们白家把兰儿当生育机器了？” 白兰儿也嚎哭起来：“爷爷，哥当时抱走烨哥儿时，我虽然怨过，但我也不敢说什么，每次只能偷偷地去看孩子。这几年来我心里有多苦，我从来没有跟你们说，我就盼着这一个孩子能跟着我，您为什么还要把他给李薇薇啊？那我到底算什么啊？” 母女两人一个伤心一个落泪，本来安静的病房立刻吵闹了起来。 第571章 你应该去死 白承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眼底是漫无边际的冷嘲。李薇薇则揪着腿上的毛毯，也加入了劝说的阵营：“爷爷，我也觉得不妥呢。兰儿生个孩子不容易，我们还是别把他们分开了。” 白兰儿一听李薇薇出声，刷地伸出指头指向她：“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你就是个贱人，抢了别人老公还要抢别人的孩子，这一次的车祸为什么没有撞死你？你应该去死！” 恶毒的咒骂一句接一句，白元海全部听在耳中，心里本来还起了点怜悯犹豫，此刻却半点不剩。 他啪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够了！你听听你说了些什么？就你这样还想当母亲，孩子跟着你得变成什么样子？我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白家的后代考虑。而且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薇薇的子宫不是因为你们才没的？你们两个也敢有意见？” 眼见着老爷子又要翻旧账，林素华识时务者为俊杰，理智地稳住了心里的火气，也拉了白兰儿一把：“爸，您说得对，是我们没考虑周全。这孩子是得给薇薇，不然她一辈子都没孩子，也是可怜。” 认错的同时，不忘还踩李薇薇一把。 白兰儿被林素华扯住，还想说什么，又被林素华拧了一下，她胳膊都要起青了，而这些，都是李薇薇给的。 她怨毒地盯着李薇薇，终于知道了进门时李薇薇眼里的光是什么意思了。 可真是厉害。她下午才找回了场子，到了晚上李薇薇就能给她全部翻盘，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白兰儿暂时稳住了情绪，等到白元海又宣布了几件事情，而后才放大家离开时，她趁林素华不注意，又进了李薇薇的病房。 “贱人，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你今下午说服爷爷，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吧？”白兰儿只恨自己手里没有武器，不然她肯定会和李薇薇同归于尽。 李薇薇推着轮椅越过白兰儿，先是关严了病房的门，才转回去面对白兰儿，笑容灿烂：“兰儿怎么还不回去？这么晚了，不会耽误你爬上你哥的床吗？” 这是知道了白承允要另找人孕育孩子的事了？ 白兰儿也不慌，只恨极道：“李薇薇，你可真行，我小看你了。” 李薇薇淡淡笑着：“真是不好意思了。以后啊，烨哥儿要叫我妈妈，你的第二个孩子也要叫我妈妈。不过我这人向来大度，你要想看孩子，多过来求求我，我心软了，说不定也会让你见一面的。” 她说话时，完全没了她平日里优雅的模样。她是在笑，可更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那毒液就会喷发出来，致人死亡。 白兰儿这是第一次见李薇薇露出这种样子，她先是心里一颤，才醒过神来：“哟，装不下去了？你就不怕让我哥看到你这副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李薇薇吧？ 平日里人畜无害优雅高洁，她用这张面具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 李薇薇也不介意白兰儿识破自己，她关上门就是为了要成功吓退白兰儿，不来点狠的，只怕这人还要在自己面前继续蹦跶。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最大的敌人是苏清月，她才不会在这种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 面对白兰儿吃惊又愤恨的神色，李薇薇往前倾了倾身子。 “被承允看到又怎样？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个样子啊。兰儿小姐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修炼修炼自己，别说你把眼睛整成苏清月的眼睛，你就是把整张脸都复制成苏清月，承允也懒得多看你两眼吧？” 提到眼睛，白兰儿下意识地抬手盖在脸上退后一步，没想到李薇薇竟然是第一个看出她动了眼睛的？ 但是下一刻，她又满腔怒火烧了起来：“你也知道苏清月在我哥心目中的地位？你以为你嫁给我哥，我哥就会多看你了吗？我告诉你，你妄想！” “是不是妄想，我们拭目以待啊！” “你！”白兰儿要被气死了，“你太不要脸了，你简直……” 白兰儿正说着，忽然看到李薇薇按着轮椅上的按钮朝她扑了过来，这动作太突然，她不解地问了句：“李薇薇你又想干什么？” 李薇薇没有回答，只给了白兰儿一个别富深意的笑容，下一刻，她“啊”地一声尖叫，连人带着轮椅摔到了地上。 白兰儿还没反应过来，病房门被从外推开，门外，白元海和白承允站在那里，林素华在最后面。 而门内，李薇薇狼狈地躺在地上，毯子掉下来露出了她打着石膏的腿，看见外面的人时，先眸中含泪脸上又带笑地急急说了句：“爷爷，承允，你们别误会，是我自己摔倒在地的。” 这话什么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兰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从来都是她玩鹰，可今天竟被鹰啄着眼睛了？奇耻大辱！ 她不服地叫嚷：“李薇薇，本来就是你自己摔倒的，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李薇薇还半趴在地上，想起来，但腿不给力。白元海看到这幅画面被气得差点脑充血，指挥着白承允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薇薇抱床上去？叫医生，让医生过来看看腿有没有摔到。” 基于多年好友的关系，白承允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理李薇薇，即便是这样亲密的接触。 他越过白元海走到李薇薇身边，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来，几步走到了病床前才将人放下。 白兰儿的世界要崩塌了。 她平白无故被扣了一口锅，结果没人理她不说，她还亲眼看到了白承允抱李薇薇。 贱人李薇薇还趁所有人不注意时，朝她抛了个挑衅的眼神，还故意往白承允怀里挪了挪。 她都没被白承允抱过！ 白兰儿疯了，拔脚就要冲向李薇薇：“你个贱人，我今天要撕破你的脸皮，让你再诬陷我，让你再耍花招！” “够了！” 来自白元海的一声有力咆哮，成功止住了白兰儿的步伐。 第572章 没有碰她 白兰儿仓皇回头，看到白元海铁青的脸色时，还是带了胆怯：“爷、爷爷，我真的没有碰她，我发誓。” “我有眼睛看！”白元海此刻看白兰儿，哪儿哪儿都是不满，他先是瞪向林素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林素华也是头疼欲裂，她只是找白兰儿，哪能想到老爷子和白承允也会一起过来。老爷子是有多关心李薇薇这个外人，生怕她会被欺负？ 等到了病房，这一看就是李薇薇在故意陷害，可前面有白元海和白承允两个人在挡着，她贸然冲过去，只会让老爷子更生气。 到这一步，林素华只能打落牙和血吞：“爸，是我不对，我这就带兰儿回去，好好教训她一顿。” 白兰儿还等着林素华给她说好话呢，结果唯一的同盟军也转到了李薇薇那里，她血都要喷到天花板上了：“妈，连你也这么说？” 林素华赶紧给白兰儿使眼色，祖宗啊，你可赶紧闭嘴吧。 白兰儿心里只剩委屈，哪里还顾得接受信号，她还想为自己争取清白，被白元海冷声一斥：“就这副样子，让你教训，怕是也教训不好了！” 他大手一挥，落下决定：“我看你就是上次没被关够。承允，让人把她再带回秋园，上一次的教训太浅，这一次就关的时间长一点。什么时候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一句定生死，白兰儿就这样被保镖夹着，再次送往秋园。 林素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现在只能求试管婴儿的事早日提上日程，不然兰儿可真就完了。 李薇薇不费吹灰之力就来了个大获全胜，等所有人都走了后，她又换了手机卡，拨通最常用的号码：“查一下，白承允打算让谁生这个孩子。查到后，把那人所有的资料都报给我。” 这个人最好不是苏清月，不然，别怪她手太狠，让心柑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一个星期后。 托乔中天找来的专家的福，苏振川的身体恢复的很好，除了常年植物人留下的难以清除的病根，精神上已经比之前好太多。 苏振川的身体没了问题，一家人去海城的事便被提上了日程。这次因为有了苏振川，所以苏伯年和郭淑玲商量了下，干脆也打包了行李，在苏清月房子附近又租了个三居室，举家搬过去。 去海城的当天，乔中天开了辆房车过来接苏清月他们，又让助理王峰申请了航线。 苏清月十分不好意思：“乔大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自己坐飞机过去也可以的。” 现在她的一切都被解绑，不仅手机能正常使用了，身份证也可以买机票了。 乔中天亲自给众人把行李搬上车，“作为工作室的最大股东，我也不能常年不去工作室一趟吧？正好顺路，我自己也是一架飞机，你们一起，飞机上还热闹。” 乔中天总是这样，他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让你如春风拂面般温暖，却又不给你压力，让人即使受了帮助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苏振川这段时间一直暗中观察乔中天，发现这个小伙子好像确实不错。 苏伯年哪能看不出亲弟弟的心中所想，仗着乔中天和苏清月离得远，他对苏振川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越来越觉得小乔对清月是真的好，是最适合的丈夫人选了？” 苏振川心里叹息，当父亲的永远都是个矛盾体。希望女儿获得最大的幸福，可当这份幸福真的来敲门了，又会舍不得女儿嫁人。 他摆了摆手：“罢了，一切还是以清月为主，她要是喜欢，我自然不会拦她。” 一如当年清月带着白承允回家时，就算他的母亲是林素华，就算白苏两家还有世仇摆在那里，只因为清月喜欢白承允，他还不是照样点头答应了那门婚事？ 对于清月的选择，他这个父亲从来都是支持，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承受半点家人的压迫。 等乔中天和苏清月搬完了所有的行李，苏振川他们又上车各自坐好，司机便按下启动键驶向机场。 机场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乔中天的助理王峰在接到众人后，给大家办好了所有手续。 一行人正要离开时，机场的大屏幕上突然插入了一条新闻。 苏清月在听到“白承允”三个字时，脚步骤然停下，眼睛也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大屏幕。 一团混乱的画面中，有女人的尖叫声也有过往行人的嘈杂声，镜头因为拍摄者的跑动而不断晃动着，画质很不清晰，却可以看到浓烟四起。 画面的画外音是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据悉，此次恶性事件一共造成十余人不同程度的烧伤，而白氏总裁白承允，也在此范围内。” 主持人再说了什么，苏清月已全然听不见，满脑子都是白承允受伤了。 受多重的伤？严不严重，厉不厉害？他现在怎么样，他现在，又在哪里？ 苏清月耳蜗里全是嗡嗡的回响，脑海里一会儿是她和白承允的过去，一会儿又是那场决绝的分离。 直到苏振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清月才回过神来，怔怔道：“爸，你叫我？” 苏振川看着苏清月六神无主的模样，他自从醒来后，知道他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女强人，还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白承允终究还是她的劫，怕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他唉了声，指着苏清月的包：“你手机在响。” 苏清月又是一愣，机械地顺着苏振川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才听到熟悉的铃音。 她勉强朝众人挤了个笑容，掏出手机按了接听。 是冷苍的声音，难得的，这个办事颇有白承允风格的冷静助理，声音竟也有几分慌乱：“苏小姐，您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冒昧地麻烦您来一趟仁爱医院，先生他……他受伤了。” 冷苍其实不敢说让苏清月去医院的真实理由，他得先把苏清月骗到医院再说。 第573章 激荡越大 苏清月一听白承允在仁爱，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往回走了两步。 两步之后又快速停下，她的身后，是她的家人在等她。尤其是苏振川，她不能总让爸爸跟着受委屈了。 逼着自己狠硬了一颗心，苏清月木然地回了句：“我马上要上飞机了，而且白承允受伤，自然有能照顾他的人在，你应该去找他们的。” 不等冷苍再有回应，苏清月迅速挂断了电话，快速走回到苏振川旁边，推着他的轮椅：“爸，我们走吧。” 表情正常的，像是完全没被这件事情所影响。 可谁又不知道，苏清月越是冷静，说明她内心的激荡越大。 苏振川按着轮椅上的控制键，没让轮椅走动。 苏清月被迫停下，稳住嗓音问了句：“爸，您干嘛呢？” 苏振川看着苏清月眸光里的隐忍，沉默了几秒钟，才拍着苏清月的手背道：“我以前教过你，万事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要勉强。爸爸不希望你为难，也更不希望你留有遗憾。所以清月，去吧，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 “爸……”是她做的还不够好，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吗？ 苏清月眼底晃动着震动的光芒，她一时词穷，都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心柑站在苏伯年身边，晃了晃又该打理的爆炸头：“苏姐，你也教过我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的初心是什么，那就去做啊。” 连心柑也…… 苏清月的视线从对面的家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有抗拒也没有不满，他们都在微笑着，无声地告诉她，快去。 她的脚步顿时沉重了万分，还是乔中天上前，指了下王峰：“从机场过去太远，让王峰送你。你要是时间赶不及就告诉我们，我先把伯父他们送过去。等你有空了，自己买票过去也可以。放心，海城还有你堂妹在，我也会帮衬着照顾伯父他们的。” 乔中天也给予了最温柔的支持。 苏清月一颗心被烘的暖暖的，有些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助力，才会让人产生冲动的决定。 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生怕下一刻就会反悔似的，朝众人点了点头：“我很快回来。” 说完，也没让王峰送她，自己出了机场打车奔向仁爱医院。 仁爱医院。 冷苍正忙得焦头烂额，他一边让公关部撤下了所有关于白承允的消息，并发表声明证明白承允没事，以稳住股市。另一边还得劝服着白承允，让他接受医生的治疗。 所以等他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奔向急诊的苏清月时，冷苍觉得天使降临了。 冷傲如冷特助，都想抱着苏清月的大腿哭了，“苏小姐，您来了。” 谢天谢地，只要有苏清月出现，十个白承允也能顺利搞定。 苏清月下了车后跑进医院主楼的，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白承允呢？他伤得怎么样？” 一路上有过各种设想，但每一种在她想到一半时都被她强行从脑中删除。她坚信白承允一定是没事。 可前脚觉得他没事，后脚又管不住自己地闷头往医院冲。 她彻底认清了自己，她躲不过白承允了，这辈子都注定躲不过了。 冷苍领着苏清月去白承允的病房，边走边解释道：“先生除了烧伤外，还被炸弹波及有轻微的脑震荡。可他执意自己没事，简单的治疗后就要出院。” 若不是老爷子强行镇压，白承允此时怕是已经在197大厦召开新的会议了。 苏清月听得胆战心惊，“怎么会有炸弹？他周围那么多保镖，就没人发现有危险靠近吗？” 又是烧伤又是脑震荡的，白承允估计活了这么多年，都没遭过这种罪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发生这种事了？”苏清月又问道。 冷苍在之前的时间里已经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他复述给苏清月道：“还是很久以前万花城的那个去世的保安，他父亲嗜赌如命，很快就花光了当时收买他们的钱。再加上因为白氏的曝光，他们一家才没了收入来源被周围的人瞧不起，他怀恨在心，便买了汽油弹早早守在197大厦前的广场上。” “白承允的车队不是直接下地下停车场？”苏清月插了一句。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 冷苍简直无语凝噎，“是那个保安的父亲看见车队奔过来时，先生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还以为是苏小姐，就下车扑了过去。” 等被扑的那个人被白承允护在怀里了，他才发现那人并不是苏清月。可为时已晚，汽油弹已经炸开了。 苏清月听到白承允受伤的真正原因时，心情复杂地让她不知该说什么。 冷苍也没冷场，自顾自地继续道：“先生之所以不肯就医，还让医生把他的伤势保密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就是怕老爷子知道了他救人的真正原因后，会拿苏小姐出气。” 所以一开始冷苍给苏清月电话时，也没明说白承允不肯接受治疗。因为以苏清月往常的性子，听到这种理由只会呛白承允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找她做什么，她就更不会来医院了。 冷苍这个小学鸡整日被夹在白承允和苏清月中间，也是辛苦。 眼见病房就在前方，苏清月问了句：“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冷苍：“我出来接电话前，先生还在看文件。医生说身上的伤虽然包扎了，但为了避免夜里发炎高烧，还是要输液的。” “他不同意打针？”苏清月气得想翻白眼，她朝冷苍摆了摆手，“你去让医生准备药液吧，弄好了后就送进来。” 果然还是找苏清月管用。 冷苍高兴地应了声，转身快步去找主治医生了。 苏清月等冷苍走了后，径自推开了病房的门。房间里，白承允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坐在床上。他的左手蒙了厚厚的纱布，脚腕上也隐有纱布的踪迹，只不过被裤子遮住，看不真切。 近十天没见面，此时一见，苏清月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低头笑了笑，将门开的更大，走了进去。 第574章 哪敢造次 白承允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还以为又是医生过来了，冷冷地回了句：“出去。” 话音刚落，文件被抽离，白承允刚要皱眉，眸光落在了捏着文件的那只纤手上。 苏清月的右手虎口附近，有颗痣。很小很浅，若不仔细观察，甚至会看不到。 年少时苏清月还曾特别认真地给他看过那颗痣，并且言之凿凿道：“你不知道吧，虎口有痣就是上辈子什么人留下的记号，这辈子也总会遇到。我以前不信这个说法，不过我在遇到你之后，我就信啦。我们上辈子肯定也是情侣，约定好了这辈子再见。两世情缘呢，你对我好一点，知道不？” 每次她说“知道不”三个字的时候，总会扬着小脸，鼻子也皱起来，像只傲娇的小狮子。 这颗痣印在白承允心上多年，如今重现，他先是一顿，而后才惊愕抬头：“苏清月。” “是我。”苏清月表情有些不自在。 主动说不再联系的人是她，现在又主动出现，她总是在亲手掰倒自己立的g。 为了掩饰自己那份不自然，苏清月故意板着脸：“白承允你几岁啊？受了伤乖乖接受治疗，是心柑和烨哥儿他们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现在是在闹什么？以为自己是钢铁侠无坚不摧吗？钢铁侠坟头草都两米了你还敢跟他学？” 白承允也不回应，就看着苏清月。 他不说话，那双黑眸却深邃如海，望着一个人时，像是充满了深情，可等你再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苏清月被他看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直觉再待下去会不太好，她别扭道：“冷苍说你受伤了，我就过来看看，毕竟你也是烨哥儿的爸爸。既然你没事，那就好好配合医生，我、我先走了……” 话说到最后，白承允的眼睛越发幽深，苏清月有点控制不住的嗓音发颤。她心里鄙视着自己的怂，转头就要走。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苏清月被拽住，低头时看到了白承允的手。 他拽着她，声音也轻：“别走。” “嗯？”苏清月心跳声太大了，以至于她都没听清楚白承允的话。 白承允又看苏清月一眼，苏清月前一刻还在想白承允这个眼神不对，下一刻眼前一花，人就到了白承允的怀里。 身体与身体相贴，白承允微带着凉意的薄唇压在苏清月耳垂上，重复了一遍：“别走，听清了？” 苏清月岂止是嗓音颤，连肺管子都跟着哆嗦了，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白承允的声音还是富有磁性的低音炮。这种近距离说话，她哪里承受得住？ “白、白承允，你有话就好好说，别、别动手动脚！” 苏清月的威胁不是很有力度，白承允充耳不闻：“嗯？” 一个“嗯？”字让苏清月莫名其妙，但转念就想到了原因。 还是很久以前，她拿着一个段子说给白承允听：“当情侣跟你说别动手动脚的时候，那就是暗示，在暗示你动嘴，用吻征服她。” 她那个时候多大胆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而白承允的表情显然也是这样想，他肯定会觉得自己特别不矜持？ 但当时就是鬼迷心窍啊，白承允连手都不给她牵，好不容易搜罗来这个段子了，都暗示的如此明显了，他怎么还不为所动呢？ 苏清月一想到自己多年前还给自己挖过这么一个坑，就想自己把自己活埋了。 她话都结巴了：“你、你不准胡思乱想，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那个意思的。你都即将为人夫的人了，有点自觉，ok？” 白承允的的声音依然很低，带动着胸腔微微震动。那震动从苏清月的后背传到了前心，震得她心尖也跟着酥麻。 像是喝了两斤假酒，苏清月情不自禁地意识渐入昏沉，连白承允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几秒钟后她才认知到那两个字，是——“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和李薇薇订婚，还是不会有为人夫的自觉？ 苏清月转头想问，可白承允显然不想多说，已经松开她往后倚到了床头上。 “担心我？”他唇角勾着揶揄，眼底的笑也带着调侃。 苏清月瞬间被转移了心神，脸色藏了一点窘迫：“不是说了你是烨哥儿爸爸？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白总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白承允嘴角那抹笑更深了：“若我偏要多想呢？” 苏清月下意识看了眼床头，没有看到输液袋，白承允的手上也没扎针。 没有用错药的机会，这人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还是说因为输液不及时，他发烧导致了神志不清？ 苏清月认识白承允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他在感情问题上如此较真。若当年他有一半的这种精神，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岁月没有回头路，人还是要往前冲啊，说过的话不能当放屁，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 苏清月收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白总要多想我也没办法，毕竟大脑长在白总的头上，我也没权利在里面设置程序，让你往东你就往东。”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脸上一点一点浮上来的冷淡，瞳孔里的光暗了暗，随即又恢复正常。 罢了，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 两人沉默间，病房门被敲响，冷苍在前，身后跟着主治医生和护士。 白承允的眉心又要蹙起，苏清月赶在他开口前低斥了句：“我让冷苍去准备的，你伤成这样没进icu就谢天谢地了，还敢拒绝进一步治疗？白承允你是嫌自己命太大了是不是？” 也不等白承允持反对意见，苏清月大手一挥，朝医生摆了摆手：“麻烦医生了。” 主治医生本来还有点胆怯。之前他不是没进来过，但白承允周身像封了五公里的寒冰一般，他还没完全靠近就被冻死了，他哪敢造次？ 可这一次他让护士端着药过去时，白承允竟然只掀了下眼帘，就不再反抗了？ 是旁边那位女士的功劳？暴躁的大狮子被美人一安抚，就变成顺毛的温顺忠犬了？ 妈呀，无形被喂狗粮最为致命，他做错了什么要接受这种惩罚？ 医生心里默默流泪，麻利地给白承允扎了针又交代了护士接下来的换药流程，便无声退了出去。 第575章 存在感 冷苍还想再汇报点什么，无意间碰到了白承允望过来的眼神，他心里一个哆嗦，马不停蹄地也滚了出去。 算了算了，先生好不容易有个二人世界的相处时间，他就自觉点，别在那里发光发热了。 病房又恢复了安静，可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却没了话，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声胜有声。 等苏清月再抬头时，白承允已阖上双眸头歪向了一侧。 她让冷苍嘱咐过医生，在药里加点安定，他难得受次伤可以休息一下，让他睡个好觉吧。 “白承允？”苏清月试着叫了声，等了两秒钟没等来回应时，她起身把白承允身后的枕头抽出来，让他平躺下去，又去床尾把床放平。 安定很给力，她这么折腾下，白承允都没醒。 于是常年潜藏在心底阴暗处的情愫无声伸出了枝桠，在阳光下肆意生长，苏清月看着白承允的睡颜，终是没忍住，抬手轻轻抚了上去。 美人在骨不在皮，白承允就是天生的骨象优等。他的五官分开来每一处都是完美，合在一起更是完美到了极致。 一如这经常皱褶的眉心，若是常人，怕是早就生了川字纹，可白承允的眉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滑，连半点皱纹都没有。 眼角也是，明明马上要奔三的人了，竟然看不见细纹？苏清月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有些嫉妒。 不过也是，若不是这张脸这么优秀，她当年又怎么会在那一撞之后就迷了心失了智，从此踏上不归路？ “白承允。”苏清月又低低喊了一声，指尖抚到白承允削薄的双唇时，顿了下。 她俯身，慢慢靠近，像是鬼迷心窍，又像是被白承允鼻间清浅的气息吸引，她就想再近一点，就想尝一下那双薄唇是什么味道。 可当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就剩下几厘米时，她又抬起身子倏然远离。 “才不会让你占到便宜。”苏清月自言自语了一句，脸上明明挂着笑，眸光里却渗了点湿意出来。 该结束了。 这不到一个小时的相处，简直就是从上帝手里偷来的。而且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互撕，还能给以后的记忆画个圆满的符号。 “白承允，有些话，也就能在你睡着的时候说一说。” 苏清月给白承允掖了下被单，眸中的湿意换成了浅笑，“我们就这样吧，能有这次见面，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后我们一南一北，此生不再见，你就和李薇薇好好地过。而我，也会带着心柑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头，你为我做的那些，我也会终生感激……” 苏清月说的正起劲，沉睡中的白承允忽然睁开眼睛，眸光如炬：“你都知道什么？” 饶是苏清月再胆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发懵，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他为她做的那些事。 不对，他不是睡着了吗？还能听见她说话？那刚才说了那么多，他又听见了多少？ 一想到自己的半表白被听了个全部，苏清月羞耻地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又羞又窘，心跳的砰砰砰，耳垂也跟着通红：“不、不是，白承允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 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刚才还瞪着眼看她的人，双眸一闭，又陷入了无知无觉中。 苏清月：“？？？” 这厮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不管睡没睡，苏清月也没了继续的心情了。她又等了五分钟，确定白承允不会再醒来，起身，走得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病房门一关，从此她和白承允，就是两个世界。她敢于道别，就敢于和过去说再见。 人终是要向前看的。 苏清月低头看了眼腕表，她现在打车去机场，时间还来得及。 经过楼梯间时，门后传来的一声低语，阻住了苏清月的步伐。她转头，看到了门缝后的李薇薇。 李薇薇坐在轮椅上，额头上的伤口虽包着纱布，却没影响她的丽容，反而还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只不过那眸子里的情绪就十分耐人寻味了，连出口的话语，都夹枪带棒似的：“苏清月，我们谈谈？” 苏清月还未见过李薇薇这种样子，她又打量了李薇薇一番，这才发觉她确实是不一样了。 以前的李薇薇惯会优雅的姿态，一天24小时，怕是连睡着时也要保证每一根头发丝都不出问题。 现在，那双眼睛里，明显灌了戾气。 苏清月挑了挑眉，意外李薇薇有这种变化的同时，也点头：“李小姐想跟我聊什么？” 没再称呼对方的名字，都到这地步了，双方都没必要再维持虚假的客气了。 李薇薇拉开楼梯间沉重的木门，示意苏清月进去。显然有些话，只适合关起门来说。 苏清月也没在怕的，李薇薇的那点武力值她一只手都能解决，更何况是在光天化日下的医院。 木门重新被合上，楼梯间就成了一个半幽闭的空间。 相对而立的两个女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穿着病号服，妆容却精致连头发都没有丝毫的懈怠。一个装扮简单，可周身散发的气息，却独特又清冷，无人能及。 李薇薇真是讨厌透了苏清月现在的这副模样，以前的苏清月多小白多蠢，她只要动动手指，苏清月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可五年的牢狱生涯不仅没毁了这个人，还让她涅槃重生连智商都提升了不止两三个level，她是在坐牢的时候去进修了吗？ 一想到她刚才在病房外看到的画面，李薇薇心里的嫉妒就翻江倒海：“苏清月，我希望你能认清楚到自己的身份，再过几天我就会和承允结婚，你也不想自己被挂上第三者的身份吧？” 苏清月笑了：“真要论起‘第三者’，有谁敢在李小姐面前造次？” 李薇薇脸一白，苏清月犹嫌力度不够似的，接着道：“以前我和白承允恋爱结婚时，李小姐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时不时在我们面前刷存在感。那时我年轻，确实是没看出李小姐的心思。后来我坐牢，白兰儿为白承允生孩子时，李小姐也没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吧？” 第576章 美味可口 “苏清月，你什么意思？”李薇薇眼睛都红了，瞳孔里弥漫的皆是杀气。 苏清月不为所惧，只自顾自道：“再后来，我出狱和承允又重新在一起，那是谁借了爷爷的手，促成白承允的婚事的？你敢说你们两人的订婚，你没有插手过半分，都是爷爷下的命令你只能遵从？李薇薇，这话你拿去骗骗白兰儿，还能换来她的气怒攻心。来我这，就是自取其辱。” 李薇薇可以婊里婊气，但她苏清月的撕逼能力也不错啊。坐过牢的人，什么人没见过，当监狱老大是个摆设？还敢撕到她面前来，谁给她的勇气？ 李薇薇确实气，她还想以苏清月的傲气，只要提出她和白承允的关系，苏清月必定会转头就走并且再也不会出现。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人竟然还跟她杠上，战斗力还这么足。她在白兰儿那里从来都是掌握决胜权，到了苏清月这里，竟被她给秒了？ 李薇薇气得握紧拳头，声音也嘶哑着：“苏清月，你要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我就成全你。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和承允见面了。你们两个，不适合。” “合不合适由我们来定，和你无关，嗯？”真是托李薇薇的福，苏清月现在一点都没有离别的伤感了，她要不是看在李薇薇还坐在轮椅上，她把人踹下楼梯的心都有。 “李小姐，或许我也该叫你一声‘白太太’能更让你满足？白太太，你有和我在这里唠嗑的时间，不如去管好你自己。而我的事情，自有我自己决定，不需要也不可能，让你来插手。” 苏清月没再给李薇薇反击的机会，两人都谈到这程度上了，难不成下一刻还能握手言高举love&peace？ 既然不可能谈和，何必在这里浪费人生？ 眼见苏清月拉开门就要走了，李薇薇眸光一厉，高声喊了一句：“苏清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那白兰儿呢？你就不想知道她做的那些事？” 苏清月开门的动作未停，“李薇薇，别想着用别人转移视线，我不吃那一套。” 李薇薇依然不放弃，按着轮椅往前追了几步：“我可真没想到苏清月你会是这种反应，你这是想放过白兰儿？她不仅烧了你的工厂，还威胁你父亲去坐牢，当初苍岚山上你被蛇咬，也想不到是白兰儿一手设计的吧？” 苏清月终于顿住了脚步。 她没回头看李薇薇，只顺着她的话快速地理了下时间线，脑中被照进了一盏灯一般，瞬间明亮。 不说别的，就苍岚山上那条蛇，难怪当初她那个手环味道怪怪的，原来原因在这里？ 还有爸爸，她想过是白家威胁的，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白兰儿的功劳。 可真不错。 苏清月转头时，眼里的怒气已一闪而过，她呈现给李薇薇的，是不露半点端倪的：“李薇薇，以前我没注意，但现在想想，你的借刀杀人这一招，用的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不过可惜，这招在我身上没用，您还是趁早歇歇，嗯？” 苏清月这次是真走了。 留李薇薇自己一个人在楼梯间里，双眼猩红，嘴唇几欲咬碎。 苏清月，她一定会让她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隔壁白元海的病房。 刘永端着一盏药膳推门进来时，白元海微掀了掀眼皮，“走了？” 刘永“嗯”了声，挪了小桌子到白元海面前，又给他揭开汤碗的盖子，“医生给大少爷打了针，大少爷睡着之后，她就走了。没逗留，很干脆。” 白元海有时候，欣赏的就是苏清月这股子凌厉劲儿，有点像他年轻的时候，说干就干，绝不啰嗦。 若不是白苏两家的世仇在这里摆着，他又怎么舍得为难苏清月？这孩子也算是从十几岁起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中间起过误会，后来也是品行证明了一切。 可终究是没有做亲人的缘分啊。 白元海叹了口气，面前的药膳做的再美味可口，他这会儿也有点食不下咽。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汤碗的白瓷盖子，“刘永啊，你说那天我们去警局见苏振川时，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刘永一怔，老爷子主动提起苏振川，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老爷，真真假假都已经过去了，咱现在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等兰儿小姐的孩子再生出来，您还能再看几年孩子呢。” 白元海不喜欢白兰儿，却不排斥孩子，他摆了摆手：“老了老了，烨哥儿是长大了我还能带两年，再来个小婴儿，我可养不了。这个孩子啊，只求到时能把烨哥儿救好，不然……” 烨哥儿生下来就体弱，全家人提心吊胆了几年，吃穿用度全是精心的不能再精心。尤其白家第四代就这么一个宝贝，还是高智商的，真要治不好，白发人再送一个黑发人，白元海受不起那刺激。 刘永连忙又哄着白元海，说着烨哥儿吉人天相一定没事。他以为他把话题扯远了，可哄好了人后，白元海竟又回归到了最初上。 他嘀咕着：“还记不记得苏振川那天都说了什么？我这脑子最近有点乱，老记不清事。” 刘永叹了叹，想起了那日警局的审讯室内，苏振川哪怕是坐在轮椅上面对白元海，也是铮铮铁骨一架绝没低半点头的架势。 他以前还想苏清月出狱后硬气了不少，现在想想，这要是骨子里的遗传吧。只不过年少时一心只为白承允，没有露出来而已。 刘永还记得苏振川的言之凿凿：“白老先生，我当年把女儿嫁给你们白家，你们却让她平白无故地去做了五年牢。理由是她伤了白兰儿没错，但真要深挖起来，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您确定经得起挖吗？白家就算再一手遮天，真理也会站在正义的这一方。若我坚持下去，您觉得白兰儿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所以现在白家让我认罪，虽然也不是不可以，我一把老骨头了，受这个冤屈无所谓。但作为交换条件，我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尤其是清月，我不允许白家任何一个人再出来伤害她。” 第577章 不了了之 白元海年轻时纵横战场，退伍后又纵横商场，什么人没遇到过。但像苏振川这种，敢当面威胁他还提条件的，还是第一个。 白元海当时就有些压不住怒火，“你提出要见我一面，就是想说这些废话的？你真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能动得了白家分毫？” 有其女必有其父，往常有人对苏清月说这种话，苏清月就敢当场拍桌子，管你对方是谁，来谁杀谁。 苏振川虽然没拍桌子，但脸色严肃一副不容欺压的状态，“我是没以前有能力，但我有一颗护着我女儿的心。她受的苦已经够多，我不允许她再继续苦下去。另外，白家一直指证是我杀了白家二公子白广青，当时没有第三者在场，白老爷子想拉我顶罪，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白广青真正的死因，白老爷子还是仔细查查，或许，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元海眯着精矍的双眼，眸光里尽是审视。 苏振川却不再多说，他保住清月的同时，也不想伤害另一个女儿。所以他只能点到即止，白元海若真想查，总有查到的那一天。 这期间，就算他暂时被当做凶手关在牢里，只要清月和心柑是安全的，他就无所谓。 不得不说，苏振川虽然算是威胁了白元海，但作用还是有的。他卖的那个关子让白元海决定暂时不动这个人，不然白承允让他放人时，他也不会那么痛快。 如今事情过了几天，白元海重新想起来时，神情凝重了几分：“刘永，你让人把当年的所有资料，都送到警局，然后给小许去个电话，让他用最精锐的团队，分析那些资料里都有什么漏洞。针对这些漏洞，一个个地分析，我就不信，揪不出背后的人来。” 那年广青被抬回白家时，白元海只顾着悲痛，错过了追查凶手的最佳时机。后来查到案发当日广青和苏振川见过面并发生了口角，所以白元海才断定苏振川就是凶手。 那个年代没有监控，只要没第三者在场，就很难取得案件的突破。因为苏振川一口咬定事情和他没关系，案发现场又没提取出什么有利讯息，所以案子才这么不了了之。 现在重新回头，结合苏振川的话，确实是很耐人寻味。 或许这个凶手，一直就是身边的人？ 白元海握紧了白瓷盖子，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姑息。 翌日。 白承允醒来时，视线还有些模糊。虚化的视角里他看见有个人趴在床头，像是累极睡着了的样子。 他心里一暖，刚要抬手去摸那颗脑袋，余光在瞥到那人身下的轮椅时，动作定住。 与此同时，李薇薇感觉到了白承允的苏醒，她动了动身子，慢慢地抬头：“承允，你醒了？” 白承允黑眸里的欣喜，不着痕迹地转成了客套的疏离：“你怎么在这？” 了解白承允如李薇薇，她怎么可能感知不到白承允的情绪变化，她若无其事地淡笑着：“你夜里发烧了，医生加了退烧针的药也没起作用。于管家年纪大了不能熬夜，冷苍白天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就剩我一个闲人，我就过来照顾你咯。” 李薇薇说话时，白承允扫了一圈病房。没有半点苏清月留下的痕迹，连空气都陌生的像是她从来都没来过，昨晚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白承允捏了捏发疼的额角，面无表情：“你的腿还没好，也要多休息，回病房吧。” 李薇薇也没推辞，她惯会看人脸色，也最懂进退。 “于管家待会儿就过来送饭了，我知道你发烧后没什么胃口，就让他只煮了点白粥。你多喝点，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快点好。好了，我不耽误你休息了，我回去了。” 白承允“嗯”了声，等李薇薇出去后，叫进来冷苍：“她人呢？” 冷苍不想说，又不得不捂着脑袋赴死：“苏小姐她……昨晚就乘坐乔中天的私人飞机，一家人飞到海城去了。” 白承允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女人，回海城也就罢了，还坐乔中天的私人飞机？ 冷苍见白承允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把昨晚查到的一些讯息先汇报给白承允，以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先生，那个去世保安的父亲算是被撺掇的，并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人放了回去，然后派人暗中跟着，看他去赌场时，和哪种人接触的比较多。” 赌徒在赌场输钱时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操控的，这个人的突破口，一定是在赌场的某几个人身上。 白承允对冷苍办事还是放心的，“你看着办。” 他只要最后的结果。 能动到他头上的人，显然是对白家这份家业十分感兴趣的，是哪些人，其实很容易猜到，但他需要的是证据。 只有把证据甩到那些人面前，他们才会有所收敛，不然就是吸血僵尸，永无止境。 白承允在医院待了三天，三天后医生宣布可以回家养伤。同时老爷子和烨哥儿的病情也稳定下来，顶层svip层，顿时只剩下一个李薇薇。 白元海怕李薇薇孤单，特地招来医生询问：“薇薇的伤势，若是在家里休养，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心说无论是白家老宅还是秋园，配备的家庭医生都能组成一个小型医疗队了，就算让病人回去，又能有什么影响？ “老爷子，薇薇小姐的伤势主要在腿部，只要卧床多休息暂时不要用腿，基本问题不大的。” 白元海听后放了心，大手一挥，自己做了决定：“薇薇跟着承允回秋园，你们两个都有伤，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烨哥儿就跟我回老宅吧。” 烨哥儿还想着出院后偷摸摸去海城呢，“太爷爷，您身体刚有起色，医生说您要静养才行，我还是回秋园，还您一片安静天空吧。” 烨哥儿一脸的“我很懂事您不用客气”，打了包就要往白承允身边钻。 被白承允抬手拦住：“听太爷爷的。” 第578章 被看出来了？ 烨哥儿一脸震惊，父亲置亲生儿子于不顾，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爸爸，我住院这段时间您没陪几天床也就罢了，现在我们父子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您也要拒绝这美好的快乐吗？您不觉得我们的父子情比之前单薄，很快就要薄如蝉翼了吗？” 白承允冷漠脸，“我要出差去查看原料产地，你是想一起去体验当地风土人情？” 烨哥儿想了想那边的网络情况，他可不想在跟人打游戏时，别人已过万重山，而他还没出一扇门。 他脸上换上严肃：“爸爸，您是去工作，我怎么可以去拖您的后腿呢。您放心去吧，我会在老宅陪着太爷爷，绝不做您工作上的绊脚石的。” 于是一行四人，两人去了白家老宅，两人去了秋园。 李薇薇腿脚不便，住的就还是上次的房间，佣人给她收拾好行李后，正要扶着她去床上躺下，房门被敲响。 李薇薇回头，看到来人是白承允时，头发遮挡下的脸颊浮了一抹红：“承允，你的伤才刚结痂，也要多休息才行的。” 白承允进了门，等佣人出去后，才把房门关上：“有些事，需要谈谈。” 李薇薇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咯噔一下。 为了压住那份不安，她坐到床上后又捞过床头柜上的水杯，紧紧攥在手里：“瞧你这一脸严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讨债呢。白总，我可没挪用公司什么公款，我勤勤恳恳着呢。” 俏皮的玩笑话并没有换来白承允神情上的放松，他也没到床边，而是坐到了侧面的沙发上，开门见山：“vivian，我们不能订婚。” 李薇薇手中的水杯险些被攥破，“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个？是不是爷爷又给你施压了？你别听爷爷的，他就是这次生病总想些有的没的，焦虑着呢，我们多劝劝他就好的。” 她特地咬重了“生病”两个字，间接给白承允提着醒。 白承允却像没注意到似的，径自道：“你值得更好的幸福。” 李薇薇想咆哮，她想大声告诉白承允，她最大的幸福就是他。 她爱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又守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幸福能比他更珍贵？ 可她什么都说不了，只能听着白承允继续道：“另外，艾瑞克已经在国外的资源库里找到了最合适你的子宫，等你的腿养好了就可以手术。” 这算什么？ 补偿？ 给她一个子宫让她重新成为完整的女人，却不允许她嫁给他，那她要这个子宫有什么意思？她再完整又有什么用？ 李薇薇心里翻江倒海，全是几天前她对苏清月说的那些话。 真是打脸啊，前脚她一副正宫的姿态赶苏清月走，后脚白承允就为了苏清月，赶她走？ 这是不是天道好轮回？ 掌心里的水杯成了李薇薇唯一的支柱，她用尽全力握着，指尖泛白，“承允，其实一直想问你，在你眼里，我算是你的什么？” 算是破罐子破摔，她就想放肆一次，得到一个让她死心的答案。 白承允没有半分犹豫：“朋友，工作伙伴。” 看，连亲人都不算，更何况是恋人？ 无限的悲伤涌了上来，李薇薇手一哆嗦，杯子里的水撒了一身。 她慌乱地拍打着身上的水珠，脸色苍白如纸，却坚持笑着：“你看我毛手毛脚的，承允，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李薇薇那件衣服，确实是湿得不能再穿。 白承允“嗯”了一声，起身出了房间。 李薇薇没有抬头看白承允，却能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身上那两道意味深长的眸光。 被看出来了？还是没有？ 走到了这一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不妥，可当时也是脑子昏了。 她这些天多高兴啊，以为能嫁给白承允了。就算他不爱她，但只要能结婚，能给她照顾他的机会，她相信自己总有融化冰山的那一天。 可这场梦醒的太快了，白元海刚出院，白承允就等不及了。 还是太操之过急，她不能乱。 李薇薇下床换了件衣服，又自己坐轮椅进室内电梯，主动敲开了白承允的书房。 “刚才是我情绪没控制好，让你笑话了。”经过一番整理，李薇薇的笑容已无懈可击，“我只是觉得订婚的消息都传出去了，临时取消，还不知道大家会对我是什么看法。” 是人都会重视名誉，李薇薇自认为这个理由应该还说得过去。 而且白承允向来只会费心神去研究苏清月的想法，其余人的，他从来都不屑浪费时间。 果不其然，白承允没有在李薇薇的话上多浪费心神，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份文件，边递给李薇薇边道：“这点你无需担心，我会处理好。” 白承允都这么说了，李薇薇只能先心怀忐忑地接过文件，在看到“协议”二字时先是心里一松。 不是白承允查到了她某些事情就好。 但紧接着，她又气愤不已，“承允，这是？” 白承允修长的十指交叉于胸前，线条完美的下颚点了点文件的方向：“作为补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身体。” 李薇薇问的是这个吗？ 她问的是下一页上，关于两人不会订婚的那些事项。这到底算什么？先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李薇薇要努力控制手上的力道，才能保证手里的文件不被自己捏皱，“说的好像我不相信你似的，你还能害我不成？” 白承允面色淡然，“算是承诺。” 她要这劳什子承诺有什么用！ 李薇薇的笑都要挤不出来了，她勉强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笔，打开笔盖，匆匆在文件的最末尾签了自己的名字：“既然你这么有诚心，那我就不客气咯。” 等白承允也落下行云流水的笔势，李薇薇拿了其中一份，笑着向白承允道别，出了书房。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将文件拧成了一个纸团，又狠狠地，把它当成苏清月的尸体，一点一点撕碎。 这次，她算是败的一塌糊涂。 第579章 有备而来 翌日。 冷苍大清早就给白承允送来最新的消息：“先生，老爷的案子有进展了。” 白承允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还围着浴巾，头发也没擦。水珠滴落在身上后，又沿着结实的肌理顺滑而下，隐入浴巾不见。 饶是冷苍一个大男人，都不由地要羡慕白承允的身材。同样都是在办公室里辛苦劳作十几个小时的人，社畜就是社畜，永远都不可能达到老板的风姿。 白承允翻找着当日要穿的衣服，“怎么样？” 冷苍从男色中回神，敛正神色道：“我们顺着当年的事情一点点查过去，发现当时的案发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出现。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当初送老爷回来的那个司机，没过多久就从白家辞职了。” 白承允当时太小，并没有多少能力去查探那件事。而老爷子又悲伤过度，很多细节都被人忽略。 过了这么多年事情再被提起，那个司机的离职，确实是有疑点。至于到底有没有第三者出现，找到司机，想必就会得到答案。 白承允挑了一件灰色衬衫出来，穿在身上，“那个司机现在在哪里？” 冷苍：“现在能查到的，只有他辞职后就举家移民到了国外。应该也改名换姓了，所以查起来比较困难。” 白承允点了点头：“尽快。” “是。”冷苍应下，犹豫了一下，又道：“先生，我们在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查这件事情。想来，应该是老爷子那边的？” 能对一件26年前的案子还有兴趣的，除了他们白家人，顶多再就是苏家，想极力刷清自己的冤屈。 可要查这么久以前的事，苏清月还没那个实力。 除非乔中天帮忙。 冷苍能想到乔中天，白承允自然也能想到。 他指尖落在西裤上，眉心一凝，转头看向冷苍：“原料基地那边，另外派一个人过去。对外，就说我也在。” 冷苍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先生，您要……” 白承允：“订去海城的机票，最近的一班。” 冷苍懵逼了，白承允这是要去海城？ 苏清月才没走几天，这就等不及要去见面了吗？他这是被撒狗粮了？ 冷苍心里苦，转头给白承允订了机票，自己则前往原料基地，给白承允打幌子。 海城，多瑙河咖啡馆。 苏振川看着对面的白承允，有些一言难尽。 他没心思喝什么咖啡，只要了一杯白开水，枯槁的手摩挲着水杯光滑的杯璧：“白先生远道而来，还专挑清月和心柑都不在家的时间，想来应该不是只想和我喝咖啡的吧？” 白承允确实有备而来。 冷苍虽然查到了司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保司机还在不在人世。所以双管齐下，最好是能在苏振川这里打出一个突破口。 白承允也推开跟前的咖啡杯，“伯父……” 才一个称呼出口，苏振川就抬手打住：“我和白先生非亲非故，这声‘伯父’，我当不起。” 苏振川对白承允，不是没怨念的。他就清月这么一个女儿，自己放在掌心怕摔着的宝贝公主，嫁给白承允后，可有过一天的幸福时光？ “白先生，当年清月执意要嫁给你，我为了能让两家避开，在见了你一面后不惜抛下公司，以生病休养为由躲到了国外，就为了不让你的家人发现清月的父亲是我。 “而清月嫁过去后，你一没有办婚礼，二没有把她介绍到世人面前。若不是几年前你们的离婚案轰动全城，怕是也没几个人知道你结婚了吧？所以其实当时，你就已经知道白苏两家的世仇，你是有目的而来？” 苏振川在国外听到苏清月出事的时候，急着回国出了车祸，从此再也没有醒来。现在他什么都恢复了，偶尔空闲时坐下来想想，总觉得那场婚事实在太过草率。 但凡他当时要做个恶人，拦着清月一点，也不会酿成后来的这些悲剧。 白承允又何尝不知道苏振川的心理，但不该是他的锅，他也绝对不会背。 “没有目的。”他淡淡回道。 苏振川才不信，“那你还那么冷淡地对她？你以为我不在，就对我女儿的事情不清不楚了吗？” 白承允却不再解释，他换了个话题：“既然要讨论当年，不如伯父先说说，您杀我父亲的理由是什么？” 苏振川握着水杯的手一抖，差点洒了一桌子的水，“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 虽然已经出了警局，但苏振川也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清楚地明白，只要这件案子一天没有结果，这块大石头就会压在自己身上一天。 总有一日，他还是会被牵连会再进一次警局。 有些事情想通了，苏振川也无所畏惧了：“白先生若是对当年的事情还有疑问，那像上次那样，直接让人将我带走便可。我可以承认你父亲的死是我的责任，但这件事，和清月、和心柑，统统都无关。判刑也好，坐牢也罢，总之你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不准伤害我的女儿和我的外孙女！” 白承允在来之前就猜到了苏振川必定会是这种态度，他并没有太惊讶，只一点点地抛出诱饵：“伯父可曾见过我父亲的司机？” 他故意说的隐晦，说完了后，就静等苏振川的反应。 果然，苏振川在听到“司机”二字时就睁凸了双眼，表情管理宣告失败，“你、你……” 白承允再进一步：“我已经找到了我父亲的司机，或许，我应该带他来和伯父对峙？” 一步一锤，锤的苏振川头晕眼花，神情都颓丧了不少。 他记得那个司机。 当年，是林素华电话里哭泣白广青知道了白兰儿的存在，要是被白家人知道白家的儿媳妇和苏家的家主还有个私生女，那林素华就全完了。 是父亲就会有恻隐之心，为了保全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孩子，苏振川还是答应了见面。 还没说几句话，白广青带着司机出现了。 这种情况简直有口莫辩，苏振川正想着怎么解释，林素华趁着司机转头离开，一个花瓶砸在了白广青的后脑勺上。 第580章 第580章 下了药的酒 苏振川还记得林素华那张狰狞的脸：“振川，这人不能留。我们必须杀了他灭口，不然白家受不了这个屈辱，一定会拿兰儿撒气。你想让兰儿一个几岁的孩子，就被他们拿去处理掉吗？” 一个豪门世家能立足于顶尖，背后不可能太干净，若真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们有的是办法。 但兰儿是条命，白广青就不是了？ 苏振川厌恶了和林素华的接触，他此生最后悔的，就是不该在那晚的酒宴上喝下那杯被林素华下了药的酒。 所以对于林素华的建议，他唯剩冷漠：“林素华，你到底是想保住兰儿，还是想保住你白家少夫人的位子？” 林素华被苏振川质问也无所畏惧，她狞笑着：“这有什么区别吗？若不是你执意不肯伤害你的宝贝女儿苏清月，我会没办法只能把兰儿扔在孤儿院？但是白广青死了就不一样了，没人知道我们的秘密了，我还可以以收养的名义把兰儿接到白家。这样兰儿也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而不用再在孤儿院里受苦了。” 苏振川指着窗户外的街道，对面停车场里，还能看得见白广青的司机坐在车里等着，“那他呢？他可是今天送白广青过来的人。” “他？”林素华跟着往外看了一眼，眼底浮现不屑，“一个蝼蚁而已，白广青我们都处理了，还差一个司机？” 丧心病狂！ 不可理喻！ 苏振川觉得再待下去，空气都要透出恶心的味道：“林素华，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会派家庭医生来查看白广青的伤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条活生生的性命。” 苏振川走得干脆利落，却在第二日的新闻里，看到了白家二少爷白广青意外身亡的消息。 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如今白广青的儿子白承允找上门来，他总有千般清白，可如果他合盘托出当年的事情，林素华和白兰儿的身份，也就必然会遭到暴露。 林素华无所谓，兰儿她这一生都被蒙在鼓里，若也被牵扯进去，太可怜。 他这个父亲没对兰儿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有些事，就当是他还的债吧。 苏振川坚定了心里的想法，眼神也慢慢渗入冷静：“白先生既然找到了您父亲的司机，那直接去问司机不是更省时省力？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想再多折腾，你们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最后的结果吧。” 苏振川这副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合作。 白承允可知道苏清月骨子里的倔劲是随谁了，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长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着，黑眸中的光线倏然深沉，唇角也勾了微小的弧度。 熟悉白承允的人都知道，只要他在谈判桌上露出这个表情，那他一定会大杀四方，绝不会给对方留半条底裤。 苏振川刚感觉到自己周身都像是被冻在了白承允散发出的寒意里，就听到白承允缓缓开口。 “伯父，据我所知，白苏两家从未有过任何商业往来，甚至在这之前，您和我的父亲，都没有见过面。” 白家在湖城从来都是顶尖的位置，苏家跟白家比起来，顶多算是个小康。更何况在苏振川接手后，苏氏更是每况愈下。不然当初他带苏清月进白家，也不会只要他做做手脚，就没人知道苏清月是苏振川的女儿。 苏振川暂且还算镇定：“那又如何？白先生天资聪颖，难道没听说到六度分离理论？最多通过五个人就能认识一个人，苏家就算再不济，多找几个人见你父亲一面，也是能办到的。” 白承允挑了挑眉，不在意这一条被苏振川反驳，而是接着道：“伯父这是打定主意就是要认罪？那伯父可曾想过苏清月会是什么心情？心柑在知道自己有一个杀人犯的外公后，又会有什么反应？伯父向来最重视孩子的教育，可您就是这样给孩子做榜样的？” 孩子就是苏振川的死穴，他一哑：“我……” 白承允打断他，“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您喊了那么多年冤枉，包括苏家破产苏清月要坐牢，您都在坚持自己的清白。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您却要认罪？ “另外，伯父可知道苏清月在湖城待不下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背着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的骂名，被各种指责，各种辱骂。现在她的事业又一次如日中天，假若这时让她的客户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您说，她的工作室还能不能再继续？” 一连串质问下来，苏振川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捂着发闷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白家的家主，攻人先攻心。偏偏他的攻心，又是每一条都能戳中苏振川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完全就是箭无虚发，招招致命。 但凡苏振川的定力再少上那么一两分，他此时恐怕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一个字不落了。 苏振川深吸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将捂在胸口上的手撤到桌下隐藏，面色极力淡然道：“白先生说的不错，我是不该拖累清月和心柑。但白先生又怎么知道，何为真何为假呢？” 这和苏清月一模一样的倔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了。 白承允揉了下眉心，耐心即将告罄：“伯父……” “够了白先生。”苏振川不能再让白承允牵着他的鼻子走，他抬手打断白承允，脸上多了几分怒色：“白先生在这里苦口婆心，究竟是为寻找真正的凶手而来，还是为我女儿苏清月？” 白承允面色不改，并没有因为被苏振川戳穿而出现半点不自在。 这小子！ 他苏振川好不容易养大一颗白菜，能让白承允一而再再而三地拱？不说白苏两家的世仇一直摆在那里不可磨灭，就白承允以前的所作所为，苏振川就十万个不乐意。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对比之下，乔中天简直就是最优良的丈夫人选。 第581章 一丝怒气 想到乔中天对清月的各种体贴各种温暖，苏振川看白承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白先生若是为清月，那我现在就可以直说，白先生不必费这般心思了。你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清月的心还在你那里，我也不会同意。 “另外，我们两家有恩怨也好，有仇恨也罢，你们想要报复，就尽管冲我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心甘情愿背负这个错误。但是我的女儿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白家和白先生，放过她。” 苏振川说的既诚恳，又暗中摆明了他的态度。 白承允明白要从苏振川身上找缺口攻陷，是不可能了。他轻轻勾唇一笑，系着西装扣子起身。 “伯父既然主动谈到了清月，那我也可以告诉您，我不可能放过她。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她和任何人在一起。” 苏清月，只能且必须属于白承允。 苏振川倏然抬头，满目震惊地看着白承允。 虽然两人曾是翁婿关系，但其实他并没有见过白承允几次面。 不过那为数不多的几次里，他也能看出来，白承允是个极其内敛的人。这样的人能杀伐果决挥斥方遒，可遇到感情问题，他们从来不会表露半分。 如今，苏振川却亲耳听到白承允近似于宣誓的宣告，他怎么能不惊讶？ “你……”苏振川纵有一腔的反对，也都梗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以清月对白承允还残留的心思，以白承允的势在必得，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要重新在一起，他怎么可能阻拦得了？ 更何况他还是个从来都不会阻碍孩子半分的家长，这可如何是好？ 苏清月推开咖啡店的门进到里间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振川抬手指着白承允，一脸的气愤和一言难尽。 这样的画面落入苏清月眼中，让她不产生误会都难。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拉起苏振川将人护在身后，像个气冲冲的小狼崽一样瞪着白承允：“你怎么来了？你找我爸做什么？” 白承允并没有惊讶于苏清月的突然出现，他来到这个城市，就没打算要避开她。 天气日渐回暖，但海城地处北方，还残留着春日的料峭。因为冷，苏清月长款大衣外围了一条浅灰色围巾，宽宽大大的样式将她包裹的只剩一个小脑袋。再加上半丸子头，更显得她脸小得还不如他的手大。 只是那细嫩的眼圈下还是浮了青黑，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连续熬夜加班，再继续下去就可以去动物园当国宝了。 白承允皱了眉，“很忙？” 苏清月一怔，这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白承允，你少给我扯开话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承允没回答她，只侧头看了苏振川一眼：“伯父，我今天说的事情，希望您能认真考虑。” 苏清月本想揪住白承允，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又任由白承允离开，自己则急急转头看向苏振川：“爸，他跟你说什么了？他为难你了？” 苏振川暗中叹一口气，也是太巧，他和白承允就坐在落地窗边，而这间咖啡馆，又是苏清月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避重就轻地道：“你怎么大中午地回来了？是工作上出问题了？” 苏清月听出这一个两个的是都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了，她佯装不悦地看着苏振川：“爸，你这是站到白承允那边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啊？” 苏振川醒来后，还没怎么听过苏清月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苏家还在，清月也是那个会趴在他膝头撒娇的那个时代。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想到过去的种种，苏振川本来还被白承允说的有些心动，可此时他的心又坚硬了起来，“清月，你放心，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清月却听明白了。 看来白承允确实是为难爸爸了，只是不知道是哪种“为难”，以至于爸爸想的是保护她，而不是彻底洗清自己的冤屈。 苏清月决定找个机会跟白承允好好聊聊，把所有事情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们举家搬到海城已经算是最大的退让了，也希望白家以后不要扰了他们的清净。 结果苏清月还没想好以什么理由找白承允，就先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她现在的客户主要就是豪门的太太团和众千金们，资源虽然很多，但有一个弊端就是这些人是上帝中的上帝。为了做到服务至上，她通常要亲自上门为她们量尺寸，出设计图。 苏清月让苏芸芸粗略地算了算这笔大单子的利润，短暂地权衡过后，心甘情愿地放下手头的工作，收拾了行李去y市出差了。 y市，临海别墅。 苏清月在保安室填完了资料又接受了最严格的检查后，才被放进了这个私密性已经严格到令人发指地步的小区。 一路坐电瓶车到达最后面一栋别墅，苏清月按了半天门铃，才听到门扇“咔”的发出松动声。 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看上去，更像是有人在里面，用遥控开了门。 就算不想亲自来开门，里面连个佣人都没有？ 苏清月打量着只开了一条缝的厚重防盗门，眸光里多了一丝警惕。 想弄死她的人不是没有，不过如此大费周章，又是高价下订单，又是把她骗到人生地不熟的y市，这个仇家对她怕不是真爱？ 苏清月摸了摸包里的防狼喷雾和电棍，正要把喷雾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防盗门突然被一股大力从内往外推开。 若不是苏清月躲避及时，她现在的脸恐怕已经扁成一张纸了。 门内，男人沉醇的嗓音和他推门的力道同样包含着怒气：“不进来，在外面傻站着干什么？” 苏清月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人，退后一步看了看门牌号，又拿出手机对照了下苏芸芸给她的地址—— 是这间别墅没错。 可为什么白承允会在这里？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一袭宽松休闲的家居服，配着耷拉在额前的碎发，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少见的慵懒。 只不过这慵懒之外还有一丝怒气，而引出这份怒气的人，显然就是苏清月。 第582章 神操作 苏清月眨巴了几下眼睛，指了指白承允又指了指自己。 “你生的哪门子气？”她戒备心比常人高一点还有错了？“难不成我要在你开门后直接推门进去？怎么，你是在里面准备了什么惊喜就等我进去自己发现？那我要不要配合地捧心大喊‘omg’啊？” 白承允脸色十分难看，苏清月都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眸光里阴恻恻的，像是在磨刀。 莫名其妙。 苏清月懒得翻白眼：“所以订单其实是你下的？难怪中午时在咖啡馆里走得那么急，就是想赶紧回去憋大招啊？不过这就是你的大招？” 她满脸“这是不是也太低级了”的表情，斜睨着白承允：“说吧，把我骗到这里来，什么目的？” 白承允额角的青筋隐隐蹦得欢快，他睨了苏清月一眼，转身进了客厅。 到了这一步，苏清月也没必要再走，她倒想进去看看，白承允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她跟在白承允身后拉开门进去，乍一进客厅，她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循着香味望过去，不远处餐厅的桌子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却都是她爱吃的重口味。 打死苏清月也不会相信，白承允会放弃他近三十年的养生生涯去吃这么辣的菜，他平时吃的那些饭，在苏清月眼里就跟清汤寡水没什么差别。 所以这桌子菜…… 苏清月还没开口，白承允已经率先走向餐桌，边走边回头：“去洗手。” 得，真是给她准备的。 还真是有惊喜啊？ 苏清月想象着几分钟前白承允按着遥控器开门后，自己则坐在餐桌前等她进门的画面，再想想等了半天没见她进来后的表情。 啧，伤害值一看就很高，还挺刺激。 苏清月也搞不明白白承允这是闹哪出了，她站在那里没动，白承允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住脚步：“今中午就没吃，你不饿？” 苏清月确实是早晨就匆匆吃了一个小笼包，再就忙得没进食。下午的飞机她买的又是最便宜的经济舱，自然也不会有吃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苏清月疑惑地蹙眉：“你怎么知道我中午没吃？白承允，你在我身边埋了多少人？” 之前是监视着她的手机，连电话和微信她都没自由，现在又开始监视她的生活了？ 白承允回答地相当坦然，“这段时间比较乱。” 敢情还是在保护她呢？ 苏清月终于还是翻出了白眼，她是真饿，也不客气，去洗手间洗了手大喇喇地坐到了白承允对面，“既然白总盛情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不再问白承允什么目的，也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有些事该出现答案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她要是什么事情都费心去想去思考，她的脑容量可不够用的。 桌上的菜基本都是辣的，白承允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就看着苏清月吃。 苏清月也不介意被他看，吃的辣出汗来了，还能自然地朝白承允一伸手：“劳驾下白总，把你手边的纸巾递给我呗。” 白承允长指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看到苏清月泛红的精致小脸时，眸色深了深。 曾经的苏清月，也是带着他走街串巷翻找过各种苍蝇馆子的。 那里的环境没几个好的，他每次都要极力忍耐才能让自己坐在那里。 苏清月则不同，她身上从来没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模样。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夜市，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坐在一个垃圾桶旁吃完一顿烤串，十分接地气。 那时的苏清月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会被辣得不行，还拼命地加辣椒，最后辣得不停地吐舌头，脸也红成了一颗红苹果。 等吃完饭了，她就会扮虚弱：“承允，我刚才吃的太辣了，头好晕，你扶着我好不好？” 这么大胆的要求，却不敢主动凑上来，一看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白承允看着她手捂在肚子上扮演的头晕，选择无视：“下次不准再吃这么多辣。” 苏清月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想生气又不敢，只能气急败坏地跟在他身后：“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下，看到我难受后扶我一把，最好再来个公主抱？我就这么没有魅力，人都要晕倒在你面前了，你还能八风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白承允，我到底算你的什么啊？” 算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也是他不敢承认的人。 年少时白承允可以面不改色地谈下几亿的合同，可以干脆果决地处理掉一批公司元老，哪怕他们每天去总裁办跟他哭诉着他们的可怜。 在他眼里，所有人的哭泣都是笑话，唯独苏清月的，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的假哭，也会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可世仇摆在那里，他只能冷漠：“再有下次，你自己来。” 这个威胁力度够大，苏清月立马老老实实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能一口气跑回大学城。 现在，苏清月再一次坐在了他对面，吃辣吃得满脸通红。白承允看了一会儿，朝她伸手：“手机。” 苏清月好久没吃过这么辣的菜，耳朵都是嗡嗡的，勉强听到白承允的话时，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下意识地把手机递了出去。 然后她就看见白承允拿针戳出卡槽抽了她的手机卡不说，还把卡和手机一同锁进了客厅沙发旁的一个保险柜里。 那保险柜型号很小，也不是镶嵌在墙里的那种，一看就是特意摆在那里。 就为了锁她的手机？ 苏清月瞪大眼睛看着白承允这一顿骚操作，等保险柜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才醒悟过来：“你干嘛？” 白承允扔过来一句：“吃你的饭。” 她人都要被关起来了，还有哪门子心情吃饭啊？ 苏清月扔下筷子起身，快步走到保险柜跟前，蹲下身子对着键盘戳了一通。 不是白承允的生日，也不是烨哥儿和李薇薇的，甚至更不是她的？ 苏清月气得磨牙，想再试一遍老爷子白元海的生日，白承允凉凉的声音从后方淡定传来：“只有五次机会。” “过了五次又怎样？” “永久封锁，再也打不开。” 第583章 想迷晕我？ 苏清月笑了，捏着拳头指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砸开不就得了。” 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她苏清月还搞不定一个保险柜？ 白承允转身从沙发旁的矮柜抽屉里抽出一本小本子，扔到了苏清月面前。 苏清月不明所以地捡起来，在翻开后看到保险柜的材质时，怒了。 “白承允你到底想干什么？用一个这么高端全球才产了不到十台的保险柜，就为了锁我的手机？你脑子进大米粥了吧？” 这人绝对有毒，他是不是下午坐飞机穿越大气层时，把脑子也给穿坏了？ “你把保险柜打开，把我手机拿出来。”苏清月再次咆哮，她还有那么多工作，这手机一关，客户联系不上她，得损失多少？ 白承允似乎看出了她的气恼，在扔了说明书之后又扔了一本支票簿过来。 苏清月睇着那本空白的支票簿，轻哂：“哟，白总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数字我随便填，我损失了多少白总都可以赔偿？” 白承允就站在苏清月侧前方的位置，他的头发已干了大半。那么冷硬的一个人，发质却出奇的松软，在干了之后也软塌塌的垂着，乍一看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身上的家居服也不是很合身，他腿太长了。平日里的西装之类的可以定制，但成套的家居服，别人穿了还要裁去一块的裤长，到了他腿上永远都是九分裤。 于是那精致的腓骨露了出来，一个大男人，连脚踝都生的那么漂亮，让人想伸手去摸两下，感受那骨骼的凸起是什么味道。 只是被家居模样软化了棱角的男人，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的可恶：“苏清月，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谁规定白天不能做梦？ 苏清月切了声，扔掉支票簿走到白承允跟前，看着他那张禁欲的脸，忽然恶上心头。 她故意贴近白承允，踮着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白总，白天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啊。我这个人呢，从来就喜欢为金钱折腰，只要您给的价钱合适，我们万事好商量，也万事都可以……做的。” 反正她问什么白承允也都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说，那她就恶心他。 她不信都恶心到这份上了，白承允还能纹丝不动。 最好惹怒了他，让他把她扔出去。自从进了这栋别墅苏清月就没掌控过主场，再这么下去，她就要被白承允完全牵着鼻子走了。 白承允垂眸看着树袋熊一般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两人距离太近，他几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每一寸都和他无比贴合。 白承允黑眸里的光渐渐幽深，苏清月本来还胜券在握，一见白承允眼神不对，她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往后退去。 已经晚了。 后腰缠上来的手臂将她刚离开了半寸的身体又重新压回去，苏清月没防备，一下子撞在白承允结实的胸膛上，差点没撞出泪来。 “白承允你大爷，你……唔！” 从上而下的突袭，苏清月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她挣扎，白承允就会收紧手臂。等所有能动的部位都被困得严丝合缝了，她人也没了力气，软在了白承允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好在白承允还没禽兽到在客厅就把她给办了，一吻结束后，苏清月缓了好长一会儿，才把自己从濒临窒息的边缘给救了回来。 反过神来后，苏清月抬手就要给白承允一个大嘴巴子：“白承允你混蛋，你！” 白承允反应极快地握住了苏清月纤细的手腕，也没太过用力，她如今那几两肉，手腕都细的像是一掰就会断。 “苏清月。”白承允声音里暗含了警告。 呵，还有脸了。 苏清月炸毛了，“你一个即将和别人订婚的人，做这些事情合适？” 他把她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承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动确实有些不妥，他松开苏清月，再次拉开矮柜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清月。 有了之前说明书和支票簿的基础，苏清月压根就没想白承允还能翻出朵什么花来。 尤其文件一开始是什么“甲方会对乙方身体负责”之类的内容，看的她简直一头雾水。 直到翻到了第二页，出现了有关订婚的内容，再看到下面签名处落着白承允和李薇薇两人的大名时，苏清月渐渐明白了什么。 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瞎想，苏清月又倒回去重看了一遍，不可思议：“白承允，你还和李薇薇签这种合同？” 一时不知是该感慨白承允的认真，还是给予李薇薇同情分。 那日在医院，李薇薇还一副正宫的口吻命令她思想有多远就离白承允有多远，所以李薇薇在签这份文件时，得是什么样的心情？ 白承允见苏清月看完，抽回文件重新放进了抽屉里：“空口无凭，你会信？” 苏清月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们两个不会订婚，才特地做了这份文件似的。” 白承允没说话，但那双瞳仁里的幽光，却深邃了不少。 苏清月很少见他有这种流露真情的模样，她心脏被猛然一击，下意识喃喃道：“不、不会是真的吧？白承允你什么意思啊？我有那么重要吗？” 这话听起来像疑问，但更多的是自嘲。 白承允听出了苏清月话中的意味，他“嗯”了一声，点头：“有。” 苏清月这下连惊呆的表情都不会做了，“你、你被谁附身了？” 这情话满级的boy究竟是谁？白承允什么时候这么嘴炮能力max了？ 苏清月等了半天没等来白承允的回答，反而听到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还不困？” 今天的白承允格外难以交流呢，果然他们之间的代沟已经达到银河系级别了？ 苏清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困？难不成你在菜里下了药，想迷晕我？” 白承允摇了摇头：“没有。” 第584章 给你幸福 苏清月刚想说“量你也没那个胆”，就听到白承允紧接着来了句：“但是水里有。” 苏清月：“？？？” 她刚才吃菜吃的太辣，可是喝了不少水，“你在水里放了什么药？” 仿佛是在给她答案，苏清月才问出问题，脑子一阵晕眩。然后像是有人拉下了她脑中的电源，她眼前一黑，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白承允看了眼腕表上，比预计时间晚了五六分钟，速度太慢。 苏清月睡着后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就势俯身一捞将人打横抱起，进了二楼的主卧，将她放在了床上。 她的眼下还是一圈青黑，眉宇间的疲惫也遮不住。从海城到y市近一个半小时的飞机，一看她就是在飞机上也忙着工作了，根本就没有休息。 若不是他动用了点小手段将人骗到这边来，她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睡个好觉？ 夜渐深。 远在海城的苏振川看着挂钟上的时间，再一次拨打了苏清月的电话。 依然还是机械的女音，这一晚上，他已经听了不知有多少遍了。 客厅里，乔中天正在陪着心柑玩乐高，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竟然也出奇地配合。往往是心柑想要什么零件，还没开始找，乔中天已经拿在手里递给了她。 心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乔叔叔，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只可惜我们年龄相差太大，忘年恋是很浪漫但是不是我的菜。” 乔中天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怎么办，被小心柑嫌弃了。” 心柑一笑就亮出了一排小白牙，粒粒分明像是最纯净的小贝壳，“没关系啊乔叔叔，子债母偿的故事也不是没有过，既然我们有缘分，那我把我妈妈介绍给你好不好？” 这是心柑第一次直截了当地问乔中天。 从搬到海城开始，家里上有三个老人下有她一个小孩，苏姐自己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太辛苦。心柑觉得是时候帮苏姐找个能照顾她的男人了。 只是苏姐最近把自己忙成了一个陀螺，吃饭都是整天有上顿没下顿的，指望她自己出击去找下半辈子的幸福，估计她会直接嫁给工作。 饶是乔中天在商场上可以称王称霸，但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柑是在给他做媒。 这就说明，心柑是接受他了，如果他再放手追清月，就没了最基本的阻碍了？ 乔中天心里宽慰，脸上的笑越发温和：“乔叔叔掩饰的这么失败，连小心柑都看出我的心思了吗？” 心柑放下手里的乐高，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乔中天的肩膀：“乔叔叔，不要因为我妈妈没发现你的感情，就感到沮丧和气馁嘛。感情就是一座高峰，我们只有耐心爬到顶端，才能发现这得来不易的最美风景啊。” 看着化身鸡汤博主的小心柑，乔中天哑然失笑。 苏振川远远看着乔中天和心柑的互动，心里更如同翻倒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上星期刚照的全家福，几经思考，还是拄着拐杖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严后才拨出了中午时白承允给他的号码。 像是白承允笃定他会打这个电话，电话接通时，白承允的声音毫无起伏：“伯父，看来您是想通了？” 这满是把握的语气气得苏振川心口疼，他厉声问了句：“白先生，我的女儿在你那里？” 清月回来收拾行李时说她要去y市出差，她前脚刚走，白承允就打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电话来。 当时他没明白白承允是什么意思，但结合现在清月的手机打不通，他大概了解了，白承允这是在变相给他施压。 白承允开诚布公，没有丝毫隐瞒：“伯父，清月能留在我这里，她的态度也已经非常明显。您真的确定要坚持那份愚昧的坚持，而置您女儿的幸福于不顾？” 苏振川手机都恨不得捏碎：“你怎么能保证，她跟了你就是幸福？你们不是没结过婚，结果呢？你害她大好时光全在牢里度过。白承允，我就问问你，你可还记得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清月？你再看她现在，她肩上背负了什么，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装眼盲？” 提起以前，苏振川怕是最意难平的那一个。 女儿最需要人的时候，他远在国外变成了植物人。等到女儿受完所有的苦了，他才醒过来。 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 许是苏振川也戳中了白承允的痛点，听筒里弥漫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苏振川怀疑电话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时，白承允带了暗哑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他想护她一生一世的，却终究让她错付了感情，“但是伯父，往后余生，我会让她幸福。” 像是宣誓，又像是保证，苏振川听在耳中，也是久久都没有回应。 很多年前，他牵起清月母亲的手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往后余生，我会倾尽所有给你幸福。” 现如今，也有人对他女儿说了这句话，苏振川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先结束这次通话：“白先生，希望明天这个时候，我的女儿会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介意也动用法律的手段。” 姑且不论白承允究竟是不是真心，在白苏两家的事没完之前，还是不要让清月和白承允多接触的好。 白承允也明白苏振川的打算，他只补了一句：“也希望明天这个时候前，伯父也能告诉我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我们都希望，我们爱的人会得到幸福。” 他们共同爱的那个人是谁，还用细想？ 苏振川烦躁地挂断了电话，客厅里心柑和乔中天的笑容透过门缝传了进来，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力地颓倒在床上。 翌日。 苏清月很久没睡这么个好觉了。 一觉醒来，感受着外面的阳光穿越玻璃洒在她身上，她一伸手，指缝里都是金黄色。 而她，一夜沉睡后所有的疲惫都跟着一同消散，连伸个懒腰也无比的爽。 第585章 被偷拍了 苏清月赖在床上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打量着室内的环境。 典型的白承允风格，不是黑就是白，住在这种地方，真是整个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也能看出白承允很少来这边，房间里布置的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套简易沙发。床的另一侧床单整洁，一看就没人睡过。 所以过去的一夜里，白承允是在另一个房间里睡的？ 苏清月脑中冒出了这个问号后，才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她老脸一红，连忙进了房间自带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等洗漱完再出来，白承允站在房门口的位置，眸光转向她：“下楼吃早饭。” 睡得饱饱的还有早饭送到嘴边的感觉，真的不要太自在。 苏清月从衣帽间里随便挑了身衣服换上，下楼进餐厅时，白承允已经把五星级饭店送来的早餐全摆在了餐桌上。 苏清月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白承允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放在她眼前，她忽地一笑，低头轻声说了句：“白承允，我们这算是什么啊？” 远离湖城和海城，他们简直像是来偷情的。诚然白承允和李薇薇是真的没关系，他们两个也都是单身，但这样真的适合？ 苏清月百年难遇地有点伤春悲秋的架势，被白承允瞟了一眼，扔过来一摞资料：“选一个。” 苏清月端起加了蜂蜜的白开喝了几口，顺手翻着那摞花花绿绿的册子，看了几眼才发现，都是y市的旅游景点。 她觉得人生有些过于玄幻：“白承允，你该不会是想今天带我出去玩吧？就这些地方里，随便挑一个？” 白承允不答反问：“不想？” 苏清月：“……” 多年前，她攒了多少的旅游地点又抄录了多少攻略，又不断地安利给白承允，就想着某一天，他会牵着她的手游遍每一个地方。 可等啊等，白承允永远都没空。 如今她心里的老鹿都撞死了，一心只想发财，唯有钱才给她最大的安全感，白承允却主动要带她出去玩了？ 他们两人果然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苏清月嫌弃地把那些册子都扒拉开，“没心情，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画两张设计图。还有，把我手机还给我，我爸和心柑找不到我，他们该着急了。” 白承允把那些册子又推回到苏清月面前：“第一，你爸知道你在我这里。第二，想要拿回手机，选。” 苏清月怒了。 她手机里全是客户的资料，就算有云空间，但微信里的聊天记录是不包括在内的。白承允用手机威胁她，简直就是掐住了她的命门。 而且今天的白承允走的是霸总路线？ 苏清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觉得，你要你觉得？我要全都听你的，这个事不需要讨论，不然我就别干了？” 白承允皱着眉，显然没get到苏清月的点。 苏清月也没指望他一个从来不在网上冲浪的人会明白她的意思，她给自己夹了个小笼包，闭着眼从册子里随便挑了一张出来：“就这里了。” y市奇迹游乐园。 作为足以和美国d家游乐园媲美的高端旅游景点，奇迹游乐园从开园起就日日爆满，随便一个项目都能排上一个多小时的队。 苏清月还以为今天不是节假日，游乐园里人能少一点。可站在园区门口了，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 看着门口涌动的人潮，她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头找白承允：“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让白承允在这人海中挤来挤去，她怕白承允会受不了爆发，派人拿几个炸药包过来把园区给炸了。 谁知白承允竟异常平静，不仅没答应苏清月的要求，还抬脚迈向饮料区。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两杯造型超可爱的饮料。 一个常年冷着一张脸周身几米内更是能冰到寸草不生的人，却一手一个卡通杯？ 这画面美得苏清月不敢多看，等手里被白承允塞了其中一杯，她实在没忍住，吐槽了句：“白承允你有毒吧？你知不知道你买的这个是情侣专属的？” 白承允悠悠然望过来，漆黑的瞳仁里光芒涌动：“怎么，不喜欢？” 苏清月一口西瓜汁喷了出来，波及范围之广差点溅到了白承允身上。 这厮知道这是情侣杯还买？他的意思是…… 苏清月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但心里的老鹿隐有返老还童之势。 这不太妙，她可是立过和白承允此生不复相见g的人。这次算是意外不计在内，但也不能g倒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接过白承允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苏清月清清嗓子一脸严肃，“白承允，等我拿回手机，我们就各回各自的轨道恢复以前的生活了。既然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那就别瞎撩行吗？” 苏清月说的义正言辞，就差没在自己身上贴一个“我超级正经”的标签。 白承允眸光扫过她过分认真的小脸，没了黑眼圈，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眼睛也亮亮的，除去那份沉稳，还隐约能看见十几岁时的苏清月的模样。 他往前一步，俯身，靠近她最敏感的耳垂处，喉咙里发出的嗓音，沉醇的像是大提琴在深情演奏：“何为撩？” 不等苏清月回答，他头一歪，菲薄的双唇堪堪落在苏清月红唇几毫米外。 似接未接的距离，呼吸却相抵，偏偏都那样近了，他还无所顾忌地开口：“是这样？” 边说着，边伸手揽住苏清月，将人拥入怀中，肆无忌惮地相拥：“还是这样？” 属于白承允的清爽气息弥漫在鼻间，苏清月满脑子空白，只剩下了自带尖叫音效的四个字—— 阿伟死了！ 而且这是什么场合？周围乌央乌央的人群，苏清月余光里已经能看到有人举起了手机在拍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大网络时代，一张照片都能传的满天飞，这要传回湖城，还了得？ 苏清月可不想让白元海再进一次医院，她急急推开了白承允，在触到他微带疑惑的目光时，低声喊了句：“你没看到我们被偷拍了吗？” 第586章 看够了？ 苏清月还以为她说了这句后，白承允会有所收敛。 结果他不仅牵着她的手不松开，还走到那个偷拍的女生面前：“你拍了照？” 是个很年轻的小女孩，顶多也就十七八岁。还没怎么有人生阅历的年纪，乍一接触白承允这种气质上乘气势也冷冰冰的人，整个人都懵了。 “对、对不起……”小女孩慌里慌张地道着歉，“我就是看你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太美好了，没忍住，拍了一张，我、我这就删掉。” 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苏清月刚要放宽心，看到白承允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小女孩面前一伸，“手机。” 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就跟债主要债似的，小女孩一激灵，刷地立正站好，手机也双手奉上。 手机的屏幕还停留在相机页面上，白承允一点，翻出了他们被偷拍的那张照片。 小女孩的拍照技术不错，周围的人来人往都被她虚化成一团虚无，唯有最中间的那一对男女，一黑一白，一高一矮。 他们贴的很近，女人脸上有惊愕也有忍不住的羞涩，耳垂都带着羞红。男人则微微低着头，身高的缘故让他身子也稍微下倾着。因为侧脸的缘故，他完美的侧颜线条像精工打磨过，每一寸都完美地让人想尖叫。 俊男美女的组合，尤其是这么暧昧的距离，随便一拍，就是大片。 连苏清月都想叫好，她和白承允还没合照过，更别提什么结婚照。这一张，貌似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张合照？ 想到这张照片即将会落个被删除的命运，苏清月难免有些可惜。 白承允漆黑的眸光从苏清月脸上扫过，一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还没等苏清月明白过来，那张照片已经传到了白承允的手机上，而后他才点了删除，还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如蒙大赦，撒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停下，转头对苏清月道：“小姐姐，你和这个哥哥真的好般配，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苏清月：“……” 般、般配么？ 她耳垂上的红又有加剧的趋势，为了掩饰心里那点压都压不住的欣喜，她连忙转移心神：“白承允，你怎么还把照片传你手机上了？” “不是你喜欢？”白承允淡淡道。 苏清月星眸微睁，心跳突突快了两下。 白承允又道：“回头传你手机上。” 苏清月想起自己还锁在保险柜里的手机就恼火，没忍住呛了句：“谁说我喜欢了？再说了，传给我做什么？你要自我欣赏就自己留着，给我，还要我拿去当屏保不成？” 她故意说气话气白承允呢，谁知白承允却点了点头：“可以。” 末了还加了一句：“还有微信头像。” 苏清月无语了，“你也太自恋了吧？凭什么我的微信头像要带着你？我觉得现在那个头像就挺好的。” 她现在的头像，还是心柑给她换的，是心柑的小偶像陆放的写真。心柑美其名曰要提高她的审美，多看几张帅哥的图片养养眼。 苏清月刚开始觉得别扭，她一个快三十的人了，用个小鲜肉的照片做头像，多花痴啊。可看着看着，又觉得这个小鲜肉长得确实不错，心情不好的时候舔舔颜，都可以up好几个level。 不过现在白承允竟然还敢对她的头像指手画脚，他凭…… 苏清月心思一顿，百转千回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白承允，虽然我们最近微信没联系，但你没少偷窥我的微信是吧？”不然怎么会连头像都一清二楚？“哟，白总该不会是看着我用小鲜肉，吃醋了吧？我说这空气里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原来是酸啊？” 她说着，还故意掀着鼻子，头撇向一边吸了吸旁边的空气。 俏皮的样子，是十几岁时的苏清月，永远都没心没肺，活得潇洒自在。 白承允不置可否，只一双黑眸幽幽望着苏清月。瞳孔越往里颜色越深，如同烟花绚烂过后的夜空，深沉安静，却又吸引着人想去探究他的内心世界，想看看那一方宁静里，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苏清月一时看的失神，等白承允的嘴角忽地勾了一抹轻笑，她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多久。 慌忙将视线移开，白承允却明显不想放过她，低醇声音轻轻逸出：“看够了？” 苏清月后悔今天出门就这么素着一张脸，都没有粉底可以遮住她脸上的红。 她佯怒恶狠狠地瞪了白承允一眼：“放心吧，再看我也不会拿你的照片做头像的。” 白承允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白氏明年的计划之一，是开启白氏娱乐王国。” 白家要踏足娱乐圈？ 苏清月心里微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解，现在娱乐产业虽然是严冬，但只要认真做作品，让大众接受并立足不败之地还是可以的。以白承允的作风，他带领的娱乐公司，一定不会太差。 “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苏清月不明白，“难不成白总还想我换哪个小鲜肉做头像，你就把他签过来雪藏他？” 白承允接过苏清月喝完的那杯果汁，转头扔进了垃圾桶，又把手里的另一杯递给她。等两只手都空了，重新牵起她，领着她去门口验票进园，边走边落下威胁。 “你可以试试。” “……” 苏清月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白承允幼稚起来，也是没谁了。 进了园区，就需要开始挑选游乐项目，总不能花了钱进来，什么都不玩，而是挑个凉快的地方坐到天黑。 苏清月一手拿着果汁，一手翻阅着园区图，有些不方便。她也没想太多，很自然地将杯子往白承允手里一怼，“拿一下。” 动作太突然，果汁撞在白承允手里时，多少洒出来一些，湿了苏清月一手。 苏清月“哎呀”了一声，想擦手，可手里又拿着图，自己把自己困了个结实。 正想着该怎么办，白承允已先她一步，捞起她的手包从里面找出湿巾，捏着苏清月的手细细擦拭了起来。 第587章 执手又偕老 十指连心。 苏清月像是此刻才知道了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她的指尖就被白承允捏在手里，指尖与指尖的接触，宛如捏住了对方的心动脉，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而白承允的动作熟练又自然，仿佛他曾做过千百遍，苏清月就是一直他放在心里宠着的那个人。 苏清月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很感性，鼻子都有些发酸，声音也带了鼻音：“承允，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自两个关系缓和以来，苏清月还没这样叫过白承允。 白承允给苏清月擦手的动作一顿，双眸里的光明明灭灭，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可以。” 可以什么啊可以？她难得能主动一次，他就不能多点回应？ 苏清月以前可以迁就白承允的冷漠，现在可是爱谁谁，她抽着手就要往回收，被白承允半路拦住，“做什么？” “再擦就擦破皮了，我抽回自己的手啊干什么？”苏清月没好气地回道。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点矫情，可谁让女人脑子里一有点恋爱的因素，就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呢。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气鼓鼓的小脸，低头笑了笑，重新将她的手拉回来，不仅没放开，还一并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不是要执手又偕老？乖乖待着。” 被藏进口袋的手，像受惊的小兔子进了陌生的山洞。苏清月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呼吸也收着，就怕哪一口没喘好，被白承允听出异常。 她和白承允关于牵手的记忆，真的是少之又少。 年少时她总垂涎那双手，可也就是想想。天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到了苏清月这里，再大的胆也让她不敢生出亵渎白承允的心思。 等到了婚后，以为可以迈入十八禁生活了，结果白承允天天睡在公司不回家，偶尔回来一次，两人就差没有盖着棉被纯聊天。 以至于那时的苏清月看到偶像剧里男女主牵着手在月下压马路，都要关了电视眼不见为净。 记忆恍惚里，苏清月就这么被白承允带到了旋转木马的队伍后。 她听到音乐的响起才猛然回神，看着眼前的木马怔怔发愣，“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多、多幼稚啊。” 说着，人就要转头走开：“还是去玩过山车吧，那个比较刺激，还能激发我的创作灵感，多一举两得。” 白承允没让苏清月走开，他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拽，人就被拽进了他的怀里：“不是在日记里写过，想和我坐一次旋转木马？” 苏清月：“！！！” 今天真是阿伟死了又死的一天，阿伟孟婆汤都喝了好几碗了。 苏清月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看我日记？” 她是在日记里写过没错，那个年纪的小女孩，哪个没点幻想啊？ “不对啊白承允。”苏清月突然发现了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日记里写了什么？我的那些日记，不都没有了吗？” 她当年被办案的工作人员带走的猝不及防，等醒过神来人已经在警局，所以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随着苏宅被拍卖而不知所踪。 那白承允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清月执拗地盯着白承允，就看他会给自己个什么答案。 白承允抬手挠了挠眉心，对苏清月这种时不时就会灵光许多的脑子也是没办法。 他总不能告诉她，苏宅里所有她的东西，其实都被他收在橘园的某个房间里，一直保存的完好无损。 苏清月还在等回答，白承允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还坐不坐了？” 苏清月眯了眯双眼，直觉白承允一定有问题。他不说也可以，她有的是机会自己寻找答案。 没再纠扯这些问题，苏清月看到队伍马上就要排到她了，转头把手里的水杯和地图递给白承允：“你帮我拿着这些，顺便选一下接下来玩什么吧。我坐完一圈就回来。” 她是真想坐，这玩意从她有记忆起，就好像没再去过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就当是弥补童年缺憾了。 白承允没接苏清月的东西，反而是先她一步迈了进去，选了一匹看上去最普通的木马，自己先踩着脚踏，坐了上去。 苏清月一脸懵逼中，看见白承允朝她伸手：“还不上来？” 几乎和人等高的木马上，白承允一袭黑衣，内搭白色衬衣。他没有系领带，领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的皮肤，很白，衬得他又干净又纯粹，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子。 而他的面前，苏清月一身白裙随风飘逸，长发掉落几缕散在耳边，让她有种别样的美。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白承允的眸子里有震惊也有甜蜜。 这样的画面，再次引爆了周围女孩们的尖叫。 “柠檬树下柠檬果，我今天又是酸酸的一天。” “为什么人家的男朋友就是王子，而我的就是臭吊丝，连坐在木马上都像是要抠脚丫子？” “天呐我又可以了，请问这样的男朋友哪里可以领到？我也想去领一个。” 周围的羡慕声越来越大，最后吵得苏清月回神，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白承允的手还没收回去，苏清月看着他，最终一笑，伸手，牵住，在他的带领下，坐在了他的怀里。 音乐起，木马跟着旋转，苏清月18岁时的那个梦，终于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有了旋转木马的美好开端，接下来的项目无论是惊险的还是柔和的，苏清月和白承允都配合的不错。等到两人从游乐园里出来，日头已经过了最高点开始往西偏移。 苏清月一把老骨头在游乐园里泡了半天，还是有些累的。白承允先倾身给苏清月系了安全带，才回头系自己的：“去吃饭？” 园区里的饭都偏向于快餐化，苏清月担心白承允吃不惯，两人就没用午餐。 因为之前两人间的良好气氛，苏清月决定对白承允好一点：“冰箱里有菜吗？有的话，回去做吧。” 自苏清月从香樟花园搬走后，白承允还没吃过苏清月做的饭。他微一思索，发动引擎往他住的地方开。 第588章 昭告天下 很快到家。 苏清月回房间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白承允出来时，看到她已经将小排下锅，头上又戴了一次性浴帽，只不过里面的头发还湿着，浴帽里积了不少水。 他皱眉，回洗手间拿了干毛巾出来，进厨房摘了苏清月的浴帽，“擦干。” 冷不丁一条毛巾兜头而下，苏清月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摆摆手：“屋里恒温我又不冷，我现在头发还不长，很快就干的。” 但是等到擦干再吹好，这顿饭可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了。 苏清月说话时，有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在胸前，浅薄的布料很快被打湿，泅透出一小片皮肤。 白承允心里旖旎突起，强行让自己移开目光，拿着那条毛巾重新盖在苏清月的头上，亲自给她擦了起来。 “教育别人的时候不是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就这么不讲究，又不是那个坚持不擦干头发老了后会得偏头痛理论的苏清月了？ 白承允的力道不算轻，苏清月被他揉的七荤八素感觉脑浆都要被晃出来了。 可偏偏她力气比不过白承允，视线又全被大毛巾挡住，只能闷声反抗：“白承允，你温柔点会死吗？” 瓮瓮的声音从毛巾里传出，似委屈又似不满。白承允难得好心情的一笑，手劲放轻了不少。 只是这一轻，另一种感觉就出来了。 苏清月能感觉到白承允的指尖时不时地会擦过自己的耳垂，他的指尖是凉的，而自己的耳垂却是热的。 一冷一热的对比格外清晰，尤其视线被遮住的情况下，那种感觉更是被无形放大了很多倍。 像是，情人的呢喃，在耳边轻声绽放，苏清月本来还没什么，可随着时间的蔓延，她猛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也开始提升了。 要糟。 离异老妇女的成人世界果然是不可描述的，丁点心思都能扩大化变成黄色废料，这还了得？ 苏清月只觉再像这样下去要出事，她慌忙抬手按住白承允，人也急急的：“好、好了，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白承允没动。 苏清月心里一惊，正想着白承允是不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某些龌龊，眼前忽然一亮，头顶的毛巾被白承允掀开，扔到了旁边的地上。 也不知是谁先动手的，总之等苏清月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时，她已经被白承允按在了流理台上，所有的力气都被剥夺了个一干二净。 “白承允！”苏清月气得捶流理台，“你疯了吗？”竟然在这种地方！ 白承允压制着呼吸，眼睛却赤红着：“嗯，是疯了。” 昏天暗地！ 苏清月被料理的头晕脑胀没了半点思考能力，整个厨房都弥漫了焦糊味，她才想起锅里还有排骨。 她扭转着身子去推白承允：“混蛋，排骨糊了。” 白承允还算有点良心，勉强放过了她，她慌张收拾好自己又去关火，看着一锅黑乎乎已看不出原样的排骨，欲哭无泪。 “白承允，你知不知道，我也就二十岁第一次下厨时，才有这么失败的作品？”如今的苏清月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这么一锅糊排骨，简直就是她人生最大的败笔。 白承允看了眼苏清月，她刚经过滋润，一双眼睛都透着媚意。哪怕是怒目向他，那眼底的水润也盈透着妩媚的光泽，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是娇嗔。 二十岁时的苏清月是没有这种成熟风韵的味道的。 那时的她只会单纯的难过，捧着一口锅一脸的郁闷和生无可恋：“白承允，我难道真的当不了贤妻良母？我可是严格按照菜谱的步骤来的，可为什么菜谱就可以色香味俱全，我的就是黑乎乎一片？” 她噘着嘴，还不忘把《童话》那首歌改编成自己的：“你哭着对我说，菜谱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做出菜谱的样子……呜呜呜，白承允，我是不是没资格嫁给你了？” 白承允当时看着她被烫伤的手，还有泪汪汪的双眼，其实是生气的。 不过是一顿饭，不管是老宅还是他结婚后会住的橘园，都有各种厨师中西餐分分钟做出来，哪里需要苏清月下厨？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可苏清月不知道他气的是什么，还以为他是生气她把他们家厨房给弄坏了，人怯怯地缩到角落里：“好啦，你别发火了嘛，我也是为了给你做顿饭吃，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呀。那个、那个厨房的维修费，我会出的，保证和原来一模一样。” 白承允任由她误会，也不解释，连维修费都一分没少要。听说苏清月还是自己赚的钱来填补的那次费用，为此她还熬了几个通宵卖了几份设计稿。 手还没好就通宵画图，从那之后，白承允再也没允许苏清月下过厨房。 往事历历在目，两人心有灵犀地都想到了那一次。白承允看了眼锅底，赞同：“嗯，很像。” 话落，还掏出手机对着锅“咔嚓”一张照片。 苏清月目瞪口呆：“你拍照干嘛？” “不是你曾经说过，要记录每一次失败时刻，这样才会换得成功？”白承允流畅回答。 苏清月张了张嘴，想回到过去扇整天洒鸡汤的自己两巴掌。 “诚然我是这样说过，但要不是你刚才……这样那样，这饭怎么会糊？我现在厨艺一级棒好不好？还给我拍照，下一步是不是要发朋友圈昭告天下啊？” 白承允收手机的动作一顿，“你确定？” 他说话时，眉梢微微上挑，一双黑眸璀璨肆意，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想住进他那双眼睛里。 苏清月暗恨自己的不争气，怎么白承允一给个眼神，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确定什么？”她跳得都忘记了白承允之前问的是什么。 白承允垂眸，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点了几下，而后把屏幕转向了苏清月：“这样？” 苏清月不明就里地看了眼，只一眼，她就瞪大了眼睛：“白承允你竟然发朋友圈？把我做废了的菜？” 第589章 露出破绽 他是疯了吧？ 谁都知道白承允的微信就是形同虚设，朋友圈万年不更一条，好不容易一个更新，也是转载的白氏集团的新闻。 突然炸了这样一条与生活相关的照片上去，就算没有配文字，也格外让人遐想了。 果然，白承允的朋友圈刚更新了不到两分钟，下面出现了留言。 艾瑞克杨：【？？是本人？】 烨哥儿：【爸爸，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两下眼。】 白元海：【这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删了。】 温泽年：【下次聚会不用叫我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孟培成：【同上，谢邀。】 苏清月认识的也就这几个，但是这几个的扩散范围也足够了。 她气得把手机拍到白承允的胸口上，“这下连爷爷都知道了，你满意了？” 她是真生气，所以力气也很大，白承允一个一米八几的人都被她推得身子晃了晃。 苏清月一见他往后倚，他身后就是那口糊了的锅，要是撞上这厨房可一时半会打扫不干净，她又本能地伸手去拉他。 这一推一拉，也不知是怎么个走位，白承允的衣角还没怎么碰着，她人倒是撞进了他的怀里。 撞得太狠，白承允嘶了口冷气，声音却带着笑意：“投怀送抱？” 去你妹！ 这四个字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吗？ 苏清月抬头瞪向白承允，自己只顾着释放愤怒，却没察觉到本就没怎么收拾好的领口，此刻更是散开了几分，有些春光若隐若现，更具吸引力。 白承允的眸子瞬间幽深，苏清月还没来得及退后，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出了厨房。 苏清月腿立马软了：“白承允，你冷静！你放下我听见没有？你刚才都有过……” 白承允无视苏清月的挣扎，困住她直上二楼卧室：“这个时候，你最好留点力气。” 苏清月：“……” 她的力气，到最后还是被榨了个干，人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记忆了。 等再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地灯，也看不清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了几点。 苏清月忍着身上的酸痛爬起来，下床时差点没整个人都摔趴在地上。她恶狠狠地诅咒着白承允，从床到洗手间的距离，她足足画了一千多个圈圈。 可外面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苏清月直到洗完澡又换了身衣服，下楼时都没听到白承允的动静。不过餐厅里有饭香味，她中午就没吃，下午又被白承允碾压了那么久，早已饥肠辘辘。 一路顺着饭香味过去，菜都盖着盘子放在餐桌上。苏清月一一掀开，有重口味的也有清淡的，只是卖相比较一般，一看就不是五星级饭店的外卖。 盘子的旁边放了她的手机和一张纸，苏清月先拿起纸，上面是白承允遒劲有力的字体：“有事，先回。” 什么急事，竟然能让白承允连夜赶回去，该不会是老爷子真的又出事了吧？ 苏清月一惊，捞起手机就想给白承允打电话，一解锁先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爸爸的，她又放下白承允，先给爸爸回过去。 等接通的空隙，她去厨房拿筷子时，在流理台上看到了几张纸。她随手翻了翻，知道了外面那一桌子菜是怎么来的了。 全是白承允做的？而且每张菜谱上的克数都被标注出来，可以想见白承允做那些菜时，其态度之严谨怕是已经达到了科研地步。 傻子。 苏清月压不住勾起的唇角，她细心地将那些菜谱都收起来，刚要出厨房，电话接通了。 苏振川的声音又气又急：“清月，你、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清月听着苏振川声音里的欲言又止，明白他是在顾忌什么，“爸，现在太晚，我买不到机票，明天回去。放心，白承允他回湖城了，我们没有在一起了。” 隔着听筒苏清月都能听到苏振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也别急。你最近太忙了，就当这次是休假，趁机放松放松。” 苏清月没有立即挂断电话，她手里还捏着白承允做菜的那些菜谱，而几步外的餐桌上，那些饭菜也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都是白承允为她做的，他心里是真的有她的，是吧？ 苏振川没听到苏清月的声音，还以为那边出了什么事，“清月？还在听？” 苏清月回神，小小地应了一声，几秒之后才咬了咬唇，慢吞吞道：“爸，如果有一天，我和白承允又走在了一起，你……会不会生气？” 苏振川一听苏清月这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这个女儿，脾气秉性其实和他一模一样，都有一种骨子里的倔。平时表现不出来，但一旦打定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终究是拦不住了？ 苏振川叹息着闭上了双眼，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清月，你成人那年爸爸就跟你说过，以后的路，都要你自己走，你自己做决定。虽然我并不喜欢白承允，但如果你已下定决心，那我……不会干涉你。” 苏清月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起来，她这两天真是太感性，都变得有点不像她自己了。 “爸，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和白承允怎么可能，我有数的。”她听出了苏振川语气里的失落，他身体还没完全好，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和苏振川道别挂了电话，苏清月坐到餐桌前，吃了几口后，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白承允发了过去。 “味道不错，看来将来哪天白氏倒闭了，白先生还可以去做个大厨。” 湖城，机场高速。 白承允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时，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微响。 前座副驾上的李薇薇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白承允手机的呼吸灯在一闪一闪。 是微信的声音，可就她所知，白承允的微信是关闭了声音的。 怕自己看得太久会露出破绽，李薇薇转回头，改从后视镜里观察。 于是她看到白承允解锁了手机，再看到白承允看手机时，黑眸里的光都是柔和的。 她认识白承允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白承允只有在看和苏清月相关的事情时，才会有这种眼神。 所以刚才的微信是苏清月发的？ 白承允的微信，专门给苏清月设置了提示音？ 第590章 第590章 私奔什么的 想到下午白承允发的那条朋友圈，李薇薇指甲掐破了掌心，声音也极力稳住才能轻松。 “承允，我在凯琳酒店那边下，吴总还在等我，我要尽快把合同送过去。你也真是，说消失就消失，害我还得跑机场来追着你签这个加急文件。” 白承允昨天走得急，确实是忽略了还有一份重要文件没有签，他放下手机，看了眼前面：“冷苍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本来是冷苍来接白承允，但郊区一个工厂临时出了点问题，他赶过去处理。正好李薇薇也找白承允有事，就由她来接机了。 李薇薇也没和冷苍联系，只能模糊道：“那边的问题不大，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好的。你接下来是去哪里？我让他去跟你汇合？” 白承允看了眼窗外，夜色深浓，带着一点春季的躁动。湖城向来没有春天，估计顶多再过半个月，天就要开始热了。 说了句“不用”，白承允给苏清月回了条微信：“我让冷苍给你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 怕她会连夜赶回去，白承允特地提前准备好了机票。 苏清月回信息回的极快，才不到一分钟白承允的手机再次亮起，他点开，看到苏清月的消息。 “白总这么大方，难不成是在付过夜费？就一张机票钱，白总也太会占便宜了吧？” 皮。 白承允好心情地唇角微勾，给苏清月回过去一句：“下次允许你占回去。” 远在y市的苏清月酒足饭饱后，把剩菜倒进了垃圾桶，然后边围围裙刷个碗，抽空再骚扰白承允一下：“那得看白总的服务如何了，我要求很高的。” 想着上次他们讨论白承允的服务时，苏清月还给了白承允两百块钱。 物是人非，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年，他们两人的心境竟能改变这么多，连苏清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清月还等着她这句调戏之后白承允会回复什么，可等她刷完碗洗完澡上了床，都没有等到白承允的消息。 生气了？ 不至于这么小气的吧？ 苏清月腹诽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可直到第二日她下了飞机回到海城的工作室了，微信置顶的白承允一栏里，依旧没有白承允的消息。 苏清月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心脏也跟着怦怦跳。 这股预感，在她推开工作室的门时，变成了现实。 苏芸芸一见苏清月进来，小跑着过去，把人拖进了苏清月的办公室：“姐，你知不知道白家出事了？” 苏清月陡然一咯噔，呼吸都乱了几拍，“哪个白家？白承允？他们家怎么了？是老爷子还是……” 想到白承允一直没回复她的消息，苏清月不敢再说下去。 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想也不行，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苏清月抬手敲了一下木头办公桌破解不吉利，追问道：“白家怎么了？” 自从苏清月的工作室改变了服务群体，苏芸芸即使在海城，也能第一时间掌握湖城的各种豪门八卦。 她见苏清月是真着急，先安抚了句：“放心，祸害遗千年，白承允才没那么容易出事。是白家大房，叫什么来着？” 她能听到八卦，却记不住那些不熟悉的人的名字。 苏清月接上话茬：“大房，白广林？” “对。”苏芸芸打了个响指，这个名字就对上了，“听说是昨晚的事，白广林夫妇深夜外出，经过无人街道时和一辆无牌大卡车相撞。大卡车肇事逃逸，而白广林夫妇和司机，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白家现在在举行丧事呢。” 丧事…… 当初苏清月住老宅时，白广林夫妇虽然没少排挤她，但突然两个人都没了，她也不是不震惊的。 这是白元海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白家第二代到现在为止算是一个都不剩了。而且白广林夫妇还是白成谦的爸妈。 想到这个昔日好友，苏清月下意识摸出手机想打给白成谦，指尖在屏幕上逗留了许久，还是转而打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应该是在忙，苏清月等到铃声快结束时才听到接通的声音。 “承允？”她低低唤了一声。 “嗯。”白承允的声音也是极低，中间夹杂着不少嚎哭声，嘈嘈杂杂的，带动着听筒也乱糟糟。 可即便如此，苏清月还是听出了白承允声音里的疲惫。 他在y市陪了自己两天，连夜飞机回湖城，怕是落地没多久，白广林夫妇就出事了吧？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一边要处理丧事一边又要照顾白元海，想必过去的这一夜，白承允并不轻松。 有些话已无需多说，苏清月本来还想问问白广林夫妇的事，可听到白承允的声音后，又觉得什么都不必问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问缘由，或者说一声“节哀”，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悄悄叹了口气，苏清月低语了句：“没事，我就告诉你，我到工作室了，你先忙？” “嗯。”白承允极其简略地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苏清月也收起手机，转身时，撞到了苏芸芸极其复杂的目光。 “怎么了？”她问道。 苏芸芸撇了撇嘴，眼神里多有不赞同：“姐，你真该去照照镜子，看你刚才给白承允打电话时，你的脸有多甜蜜。要不是你眼角有了褶子，我还以为我穿越回了几年前。你别以为我那时小什么都不懂，我可都听说了，您当时那写照搁现在，就是活脱脱的舔狗一族。” 苏清月“啧”了声，舔狗她忍了，她那时确实挺跪舔，“但什么叫褶子？” 她眼角是有细纹没错，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现在出去说自己是大学生都有人信好不好？ 苏芸芸嘴角弧度转为不屑：“姐，人贵有自知之明哦。心柑都知道，有就是有，不能逃避。不过话说回来，你和白承允这算是……复合了？二叔知道吗？白苏两家闹成这样，你们还有可能嘛？该不会到最后你会为爱来个私奔吧？” 以当年苏清月对白承允的狂热，私奔什么的，她可真的能干出来。 第591章 第591章 命中注定 苏清月戳了戳苏芸芸的脑门：“放心，就算私奔，我也不会缺了你的工资的。” 没再在白家的事上好心神，她撸了袖子开始干活：“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苏芸芸一秒进入工作状态，和以前那个“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的她，判若两人，“b市徐夫人的晚礼进入最后阶段，需要你亲自验收。湖城那边有个慈善show，待会儿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要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就给你推了。另外……” 苏清月一听“湖城”两个字，打断苏芸芸：“你先把show发给我，我看一下。” 苏芸芸听话地转身，走了几步才醒悟过来：“姐，以你现在在时尚圈的地位，去这个show可有点降咖呢。你该不会是为白承允吧？这玩意儿正好在湖城举行。” 苏清月也没掩饰自己的目的，大大方方承认：“本来没这个想法，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就给我买最近一班回湖城的机票吧。” 若是几个月前的苏芸芸，此刻怕是已经暴走，指责苏清月怎么就离了白承允活不了，并咒骂白承允一万遍了。 人终究有长大的时候，如今的苏芸芸成熟了许多，只会道：“你的感情我不干涉，但你告诉白承允，别当我们苏家没有人。他要是再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社会你芸姐还是呛口小辣椒，惹不起惹不起。 苏清月失笑摇头：“我先整理下工作，稍后回家看看我爸。你买好机票后告诉我一声，我从家那边直接去机场。” 苏芸芸闭了麦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但临出门时又忽然停下，转头时，脸上也有了几分犹豫。 “姐，你最近回湖城的次数挺多的，有没有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人啊？” 苏清月百忙之中抬了个头：“比如？” 湖城她不该见也不想见的人可太多了，列个黑名单都得是加长款。 苏芸芸手握在门把手上，指甲不长，但抠着门把手的指尖也用力，几乎要将那瓣指甲抠下来似的。 “比如……你那些追求者？你和白承允都这样了，那……江扬帆之类的，就没跳出来刷存在感？” 苏芸芸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敢说出那个名字，说完后她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又用余光偷瞄了苏清月一眼，看她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苏清月忙着工作呢，只在听到“江扬帆”这三个字时，习惯性地皱了下眉：“见倒是见过，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其余的，比如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苏清月没细说。那是属于别人的私事，她不能擅自评头论足。 苏芸芸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寥寥几句，有些不太甘心：“然后呢？他就不纠缠你？” 苏清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慢悠悠地抬起头：“你今天怎么对江扬帆格外感兴趣似的？你们不向来都不是冤家不聚头？” 想当初她手机里江扬帆的号码，不就是苏芸芸给拉黑的？ 苏芸芸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他纠缠嘛。他那种没脑子的，再给你惹出事来。行了不提他了，我去给你买机票了。” 说完，人匆忙出了办公室。 苏清月望着重新紧闭的木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脑中隐约有什么闪了过去，可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什么都没了。 她也不过度纠结，只抓紧时间处理工作，以求能早点赶到湖城。 苏清月上飞机时，白家的葬礼已经开始进行。 没有大肆操办也没有在殡仪馆多做停留，白广林出车祸时，因为没系安全带从车后窗甩了出去。又被失控的卡车连番碾过，等救护车赶到时，整个人都已模糊成一团血肉，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为了避免刺激到白元海，刘永私底下联系了白承允后，在白承允的授意下，连夜将白广林夫妇火化。 又为了不让白元海太过悲痛，也没管什么葬礼的礼节，第二天中午等白成谦从非洲赶回来下飞机后，一家人便奔往墓地同白成谦汇合，将白广林夫妇安葬。 这种事情，处理的越快，越能减少悲伤。 湖城，陵园墓地。 沈小雅快到预产期，人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挺着个肚子不方便，有佣人过来想扶着她，她看了不远处的白元海一眼，朝佣人摇了摇头。 从昨晚出事到现在，白元海就是一直挺直着背脊，哪怕头发一夜之间灰败了许多，人也坚持着屹立不倒。 周围都是平时很少来往的白家人，各个一袭黑衣，再加上天空飘零下的零星雨丝，更加显得整个墓园肃穆又冷清。 一如沈小雅的心境，她觉得她在白家的这几个月，是她人生最漫长痛苦的几个月，以至于听到公婆去世的消息时，她的内心都没掀起什么波澜。 人群突然起了喧闹，窸窸窣窣的低语声中，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来，道路的尽头，白成谦推着一个轮椅上的人，渐行渐近。 从去年的中秋节后，沈小雅就没再见过白成谦，连视频都没有过。此刻乍一见，她恍如隔世，只觉陌生。 她再也不是那个见到白成谦就心跳加速的人了，现在就算白成谦过来拥抱她，她也可以做到内心毫无起伏。 心里难过，沈小雅就干脆别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那个让她伤心的人。 白成谦也没分给沈小雅半个眼神，他只推着轮椅慢慢往前，但周围的人却再也忍不住，议论声渐大。 “那是大房的老大白成谨吧？他之前一直被软禁在青山疗养院，但听说，其实是被发配在北欧还是西欧的一个孤岛上，整个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那是不是也太惨了点？想当初多么风光的白家大少爷呢。他比承允大不了几岁吧？你看现在老的，两人站一起，说是承允的爸爸都有人信。这身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这还不是自作孽？当年老爷子明言以后会由承允继承白家，成谨还不死心，还想害承允。也就承允命大躲过了那一劫，不然这墓园里，几年前就得多一块墓碑了。” “承允何止是命大，前两年旧伤复发到连肾都要换，没几天就能找到合适的肾源。所以说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费劲心机也没用。” 第592章 第592章 死者为大 众人还在议论着，白成谦和白成谨两兄弟却恍若未闻似的，径自走到白元海跟前。 “爷爷，我们回来了。”两人齐声道。 白元海在祠堂里枯坐一夜，形容有些枯槁，人虽能坚持住，但精神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他抬眼看了看白成谦两人，在触到白成谦又瘦又黑的脸时先是一怔，等目光落到了白成谨身上，那痛也跟着出来了。 这也是当初他引以为傲的孙儿之一，可如今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体却虚弱到要靠轮椅出行。他白元海要强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要看着子孙一个个先离他而去？ 罢了。 白元海叹了口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回来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开始吧。” 二儿子白广青的墓碑就在旁边，如今又加了一块白广林夫妇合葬的。白元海听着牧师的悼词，双目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了下去。 因为白承允提前有过交代，时间不宜过长，所以牧师也极为简练。等白广林夫妇入土为安，刘永便先送白家的一众亲人先离开。 白承允要送白元海先回车里时，从出现起就一直沉默的白成谨，突然出声。 “承允，趁着现在我们还在墓园，还在我父母的墓碑前，有些话，我觉得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 此话一出，连白元海都停住了脚步，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什么话？成谨，你是还对当年我逐你出国的事有着怨言？” 白成谨苍白的面孔上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阴郁，他极瘦，坐在轮椅上也是佝偻着身躯，弯曲的脊骨高突着，没有半点肉。 面对老爷子，他脸上还是很尊敬的：“爷爷，当初是我鬼迷心窍，我甘愿受罚，怎么会有委屈怨言。我要说的，是我爸妈的。” 他被押上飞机出国时，父母连白头发都没有一根。如今终于踏上故土，见到的却只剩一抔黄土。 白元海想到这一点，坚硬了一辈子的心也软了下来，连语气都缓和了不少：“我知道你们兄弟没见着父母最后一面，心里定是难过。但事已至此，我们白家的子孙，不能太伤春悲秋。” 白成谦握在轮椅把手上的双手倏然握紧，二叔死的时候他虽然还没出生，但也知道因为二叔的突然离去，老爷子悲痛过度生过一场大病的。 可现在轮到他父母了，还是一下子去世了两个人，老爷子竟然说“不能”？ 好一个“不能”！ 他眼底的愤怒差点就遮不住，前面的白成谨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清咳了声，提醒他注意仪态。 白成谦即便和白成谨数年没见，也是最听这个大哥的话。白成谨提示一出，他强行忍下怒气，将场子还给白成谨把控。 只不过目光在扫过白承允时，还是没藏住恨。 白承允今日也是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口袋别了白色小花。他一直站在白元海身旁，冷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如同强大的王者，有足够的资格和姿态，睥睨这世间万物。 白成谨最恨的，也是白承允的这份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暗中握了握双拳，放松语气道：“承允，我在下飞机后见到过来接我们的佣人吴妈时，听她说我父母昨晚之所以那么晚还外出，是你叫他们出去的？你看我和成谦急急忙忙赶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可否问一句，你叫他们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一语既出，周围剩下的几个人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承允身上。 白元海和刘永是震惊，李薇薇是疑惑，冷苍欲言又止。沈小雅则是一潭死水，即使望向白承允，也是目含讥诮，仿佛早就看透了这世态炎凉的好笑把戏。 白元海等不及白承允回答，急道：“承允，成谨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找你大伯他们了？什么事不能在老宅里说，还非得出去？” 白承允清冷的眉眼淡淡掀起，黑眸里的光平静无波，“有事。” 简单的只回了两个字，多余的，却不再多说。 白成谦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连夜赶路，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瞪起人来，格外恐怖。 “白承允，我爸妈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你连他们都不放过？爷爷早说了白家的家产是你的，就算这样，你也不肯留他们，一定要除掉所有后患才行？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我们兄弟二人了？” 这言语就过激了。 果然，话音刚落，先是白元海高声斥责了句：“成谦，在非洲待了这么长时间，这性子都没给你磨好？” 白成谨也出声，声调没什么起伏，却没少半分威严：“成谦，向承允道歉。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你这就是污蔑，你还嫌白家不够乱吗？是要让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这话虽然听上去很识大体，但一牵扯到“证据”二字，就格外引人深思耐人寻味了。 白元海没想到葬礼刚结束，就要面对这种事情。他扶了扶汩汩作疼的太阳穴，指着白承允道：“你跟我回老宅，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们兄弟俩，赶飞机回来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 白成谦还想说什么，被白成谨压住：“是，爷爷，我们就先走了。” 原本墓碑前就没剩几个人，白成谦他们走后，更是寥寥无几。 白承允漠然着一张脸，上前扶白元海：“爷爷，先回去吧。” “不急。”白元海躲开白承允的触碰，疲累的双眸恢复了些许精矍，尽数落在白承允身上，“成谨有句话说得对，在你大伯和大伯母的墓碑前，有些事，更容易说清楚，也让他们能够泉下有知。” 他叹口气，拄着手杖转了个身面向儿子和儿媳的新墓碑，“爷爷是相信你不会做出糊涂事，但你素来和你大伯没什么接触，为什么突然要见他们？” 白承允淡淡道：“只是问他们一些事情。” “什么事？” “爷爷，都过去了。” 死者为大，白承允还是会给白广林夫妇留些颜面的。 第593章 第593章 笑到最后 可事情已摆到了明面上，白元海不可能不问清楚：“这事只要成谨他们提了出来，就过不去。现在在场的都没外人了，你对我也要有隐瞒？” 白承允还是闭口不言，白元海气得鼻子喷了口气，视线略过冷苍时，一顿，指向他：“你！整天跟在承允身边，他有什么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他不说，你来！” 白承允都没开口，冷苍哪里敢多说一个字，最后还是李薇薇站出来，不确定地道：“冷助，昨天你打电话时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两句，好像你在说爆炸的事情？难不成上次广场上害承允受伤的那次爆炸事件，其实……是和大伯有关？”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只需要一两个关键词，就可以瞬间想明白一切。 白元海身体重重摇晃了下，看向白承允的目光里含了不敢置信：“承允，是这样？” 白承允依然沉默，但这种时候的沉默，往往就是默认。 白元海想通了一切，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所以昨晚你是为了给他们保全点名声，才约他们在外面见面，但是没想到中途会出车祸？” 白承允终于开口：“爷爷，都过去了。” 家门不幸。 白元海平生最恨豪门里的蝇营狗苟精心算计，所以自他接了白家后，他都是第一时间明确下一个白家接班人，以断了所有人想争权的心思。 可谁知他已经明确到这份上了，还是止不住罪恶的衍生，他的亲儿子，竟然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 荒唐！ 可笑！ 白元海再睁开眼睛时，看向白广林夫妇的墓碑多了几分不明情绪，似失落，又似愤怒。 他重重拄了下手杖，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精神气：“回家。” 白承允朝刘永使了个眼色，刘永接收到后连忙上前扶住了白元海：“老爷，是该回去了，小少爷还在家里等着您呢。” 即便是白家这种开明的大家族，也有循规蹈矩的时候。所以今天的葬礼，烨哥儿作为一个小孩子，只身留守在老宅，并没有来参加。 白承允也接着道：“让烨哥儿在老宅住几天，陪陪您。” 如今老宅一下子没了两口人，必定比之前更冷清，让烨哥儿留在那里，好歹也能热闹热闹。 白元海可有可无地“嗯”了声，在刘永的搀扶下上了他的黑色商务车，率先离开。 清冷的墓地只剩下了白承允三人，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对李薇薇道：“这两天你也辛苦了，腿还不方便，先回去休息吧。” 李薇薇还坐在轮椅上，为此白元海还特地调了两个佣人跟随着她，贴身伺候着。 听到白承允的话，她清浅一笑：“你未免把我想的也太娇贵了。我前两天不也在公司忙得好好的？要再在家里躺下去啊，我可就躺废了。我还是搭你的顺风车，回公司吧。” 白广林夫妇是人死如灯灭，但白氏还得继续运营，白承允结束了葬礼，还得回去再开两个会。 这会儿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他便点了点头：“若是撑不住，不必勉强。” 李薇薇笑着摇头，在佣人的帮助下，坐进了白承允的车后座。 冷苍等白承允坐进另一侧后，自己回到副驾，一行车队前后三辆车，浩浩荡荡驶向197大厦。 车队行至半路时，白承允的手机铃声“叮”的一声轻响。 坐在旁边的李薇薇立即绷紧了神经，又是微信声，又是苏清月？ 说着不会缠着白承允，可白承允才回到湖城多久，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联系他，苏清月可真是好样，既当又立。 李薇薇恼恨地调整了下坐姿，确定前面的后视镜不会收到自己的身影后，用余光悄悄看向白承允。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承允嘴角的那抹笑。 真刺眼。 紧接着，车厢里响起白承允低沉的嗓音：“冷苍，你在前面路口下车，去秋园接个人。” 冷苍下意识想问“接谁？”。 这烨哥儿在老宅，他和李薇薇在车上，秋园除了于尉和大批佣人，就剩下了四大护法。 四大护法也不能以“人”来计量啊。 冷苍一头雾水地转身，目光还没落到白承允身上，突地一个激灵明白了过来。 “是。”他赶紧应声，麻溜下车去完成他的重大任务去了。 两个小时后，197大厦。 苏清月一天之内做了两次空中飞人，虽然都是短途，但也止不住疲惫。 跟着冷苍上了顶层后，她实在是困，就先去茶水间给自己来一杯咖啡。 曾经她也是顶层茶水间的常客，只为能调出白承允喜欢的那杯咖啡。冷苍也知道这段历史，所以也没陪着，见苏清月进去后，自己先回办公室准备开会用的资料了。 苏清月没想到能在茶水间里碰到李薇薇，她手里的杯子，还是白承允惯用的那个。 其实这样看来白承允还是挺长情的一个人，这个杯子，他用了得小十年了吧？还是当初他刚空降白氏时，苏清月特地飞了趟英国，给他定制的一款骨瓷杯，作为他接手白氏的礼物。 只不过苏清月之前来白氏时，没几次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哪里会去在意白承允用的是什么杯子。 眸光扫过那只杯子，苏清月笑了笑：“李秘这是在给承允倒咖啡？我正要进去，或许我可以代劳？” 她只是不由地想让李薇薇少碰那只杯子，毕竟也是她送的，有过特殊意义的。可这话听在李薇薇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反正这会儿茶水间里也没别人，李薇薇也懒得再伪装：“苏清月，你还真以为去个y市陪了承允两天，又让他破天荒发一条朋友圈，你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成功上位了？看来贵工作室最近的业绩确实不错，连带着苏小姐人都膨胀的过于自信了呢。” 听听这小嘴伶牙俐齿的。 苏清月也不生气，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语调懒散：“要论自信，谁又能和李小姐争锋呢？” 李薇薇哪能听不出苏清月的讽刺，她放下杯子往前推动轮椅：“那不如我们拭目以待，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594章 第594章 情话三百句 “和你比？”一站一坐，苏清月凭着身高的绝对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薇薇：“比什么？谁会嫁给白承允？” 她笑了，淡妆也倾城好看，“薇薇啊，人与人呢，是有着大不同的。你的一生都在致力于如何能成为白夫人，可是怎么办，我对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在讨论菜市场上的一颗大白菜，到底有没有必要购买。 李薇薇被气得腮帮子都咬得发疼，苏清月这是仗着白承允的心在她身上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真的没兴趣，还是因为爷爷在那挡着，你想进白家也进不了？苏清月，说句实话又能怎样，我还能瞧不起你？”李薇薇铆足了劲就想反击苏清月。 苏清月却懒得再恋战，她是来找咖啡喝的又不是来干架的。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站直了身体：“脑袋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怎么想随你咯。总之我就一句话，白承允的妻子，爱谁当谁当。” 话音刚落，身后一串脚步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苏清月听到动静才意识到有人走过来，她一边懊恼自己太专注于撕逼忽略了周遭，一边回头看过去。 寂静长廊上那抹人影映入眼帘时，苏清月怔了怔：“承允？” 茶水间里的李薇薇听到苏清月的称呼，人差点没从轮椅上摔下去。 白承允过来了？ 什么时候？她和苏清月的对话，白承允又听到了多少？ 李薇薇此刻也满是后悔，是她最近被苏清月逼得太紧，以至于失了方寸，没控制好情绪逞了一时之快。如果被白承允知道了她的心思，那这么多年的布置，可就全完了。 她忐忑地紧盯着门口，就想看看白承允是什么面部表情。可她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门口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了苏清月的胳膊后，一声不发地将人扯离了她的视线。 所以白承允是主动出来找苏清月的？哪怕她也在茶水间里，他都懒得现身看她一眼吗？ 李薇薇一时也不知是该庆幸白承允没听到重点，还是该悲伤她注定是个背景板，永远得不到白承允的注意。 门外，苏清月踉跄跟在白承允身后，若不是她腿长勉强能跟上步伐，怕是已经被白承允拖在地上摩擦了。 “白承允，你慢点！”苏清月忍不住发出牢骚。 白承允恍若未闻，两人的身影穿过走廊时被秘书室的一众人等看见。众人好奇地投过来目光，在接触到白承允冷凝的视线时，又像打地鼠盒子里的老鼠一样，嗖地把头缩了回去。 苏清月就这样被拖进了总裁办，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室内光景，就被白承允“嘭”地一声摁在了门上。 长达数分钟的惩罚轰轰烈烈拉开序幕。 苏清月一脸懵逼，最开始没掌握得了主动权，接下来就是领土的流失，步步错步步退。 等到衣着也开始凌乱，她才恍然回神，剧烈地扭动着身子将自己和白承允错开：“白承允，你不是要在这里吧？你疯了？” 白天宣那个啥也就罢了，外面还有一众员工啊！ 嘴里的美味猎物离开，白承允不满地抬眸，黑眸落在苏清月微肿的唇瓣上：“话多。” 废话。 再不多就要被你吃干抹净了，她又不傻。 苏清月心里暗自腹诽，眸光精明转过白承允的薄唇，在看到上面的几抹红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承允眯着双眼，“笑什么？” 苏清月想憋也憋不住，也没掏纸巾，就用指尖轻轻擦过白承允的唇角，给他看了看指肚上沾到的红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承允，竟然还挺适合豆沙红。” 是他刚才过于急切，吃到的苏清月的口红。 白承允垂眸扫过苏清月嫩如白葱的指尖，最后又回到她的唇上，倏然一笑。 如暗夜里有烟花划破夜空，璀璨光亮能照耀人的一生，苏清月正沉迷在白承允的笑容里，忽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落下低语。 “还是昨天那个味道不错。下次换那个，嗯？” 昨天苏清月涂着口红时，还是在厨房里。想到当时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苏清月腾地涨红了一张脸，恨恨道：“真该让白氏的员工都来看看，他们平日里一脸禁欲相的总裁，是多么的道貌岸然。” 白承允眼底笑意加深，拥着苏清月的手下滑到她手腕处，牵住那盈盈一抹细腕带着人走向沙发，“只在你面前。” 苏清月被领到沙发上坐下了，才反应过来白承允刚才是说了一句情话？ 她人都要惊悚了：“白承允你又双叒叕被谁附身了？还是私底下偷偷研究情话三百句了？” 时光倒退六七年，如果当初白承允的嘴也这么甜，苏清月能把心掏出来爆炒了喂给白承允。 白承允睨了苏清月一眼，没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突然正色道：“关于vivian，我会将她调离总公司。” 正巧a国那边开了分公司，需要总部调一名高层过去，这对李薇薇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苏清月动作一顿，“你刚才……都听到了？” 白承允否认：“没有。” 但即便没听到，有些事情一串联，也很容易想通。 苏清月明白了白承允的意思，禁不住想给李薇薇点蜡。 陪在白承允身边那么多年，连白元海都主动给他们牵了好几次红线，白承允却依然直男如钢铁，对李薇薇的感情感觉不到半分。 如今终于发现了问题，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李薇薇也算是个可怜人了。 苏清月叹了口气，她没必要圣母，只是就事论事：“从你接手白氏起李薇薇就做你的秘书，单就同事而言，整个白氏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你这么有默契的。你要真将她调离了，临时调一个秘书上来，还要浪费时间磨合。” 白承允挑眉看着苏清月，深邃的眼神里像是灼热又像是清冷，明明是矛盾的对立面，却很好地糅合在那双漆黑里，让人更加看不懂他了。 第595章 第595章 荒无人烟 苏清月一张老脸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小声嘟囔着：“我可不是大方。爷爷刚没了儿子和儿媳，心情肯定抑郁，他不是最疼李薇薇嘛，这个时候要让她远赴国外，爷爷肯定不高兴的。” 听听，多么孝顺的理论，她自己，第一个被感动。 白承允：“爷爷也很疼你。” 这倒是实话。 苏清月当年住在橘园时，白元海还整天美其名曰让她陪着自己，其实就是怕她一人在橘园里寂寞。对白元海来说，他肯定曾经也是真心当她是亲孙女看待的。 只可惜，没有缘分啊。 苏清月耸耸肩：“你傻啦？我们两家现在是什么关系？估计我前脚进了197大厦，爷爷那边已经知道了，正在生气呢。” 她也是鬼迷心窍，总在致力于打肿自己的脸。说好不联系，可白家一出事，她还是巴巴地赶过来，想第一时间陪着白承允。 白承允听出苏清月语气里的失落，这对如今的苏清月来说，倒是鲜少能碰到。 他道：“再等等，爷爷会原谅你的。” 他说的模糊不清，苏清月的智商却给力了一把：“什么意思？” 没等白承允回答，她自己先理清了思路：“当年的事情，有转机了？所以你那天去找我爸爸，其实是询问事情的真相？我又条形码了？” 白承允不太懂“条形码”又是什么梗，只眸子里闪过饶有兴趣的调侃，“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苏清月脸上的红复又涌了回来。 那日是她咄咄逼人在先，一上来就先给白承允落了罪名，他确实是没什么机会解释。 苏清月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认错时就认错。 “那天是我冲动了，没有问清楚。不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有请过私家侦探去查，但事情太久远了，他们根本查不到。” 当然了，若是那么容易查到，以白家的势力，也不会拖这么久。 白承允对苏清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道：“暂时只是有一点线索，等冷苍那边有进展了，我会通知你。” 苏清月点了点头，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她和白承允会走到哪一步无所谓，重要的是一来可以让爸爸摘掉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标签，二来，她总觉得当年有什么隐情，是爸爸不想说的。 但这件事情一定极其重要，她觉得有必要探究清楚，或者，和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有关？ 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不仅确认了白承允的状态还不错，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苏清月挺满足，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想起身道别。 这时，冷苍敲门进来，求生欲极强地没有看沙发上靠在一起的两人，而是眼观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先生，现在开始会议吗？” 白承允“嗯”了一声，起身，苏清月便也顺势跟着他一起起来：“你忙吧。我在丽清酒店那边还有个时尚show，我过去看两眼。” 白承允接下来的会确实挺重要，不能缺席，他看了眼腕表，对苏清月道：“让司机送你过去，结束后接你直接回秋园。” 这话说的，好像秋园是他们共同的家，在外面忙碌了一天的人回到家里后，有爱的那个人在等着对方。 很温暖的画面，但两人现在的关系明朗了很多了，苏清月也不敢保证，她会有这样的机会。 轻轻摇了摇头，她低声道：“不用了，我定了晚上回海城的机票。那边工作忙，也好几天没有陪心柑了，我得回去。” 提及心柑，白承允瞳眸里也闪过柔软，正要开口，苏清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像是在预告着事情的紧张，那铃声又急又快的，苏清月下意识和白承允对视了一眼，匆忙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是苏振川的来电，苏清月还以为是父亲对女儿的查岗，接起来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苏振川的声音慌乱着：“清月，我和你大伯过来接心柑放学，可是她突然晕倒了。人好像也烧得厉害，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 突然晕倒，急速高烧，昏迷不醒…… 这些熟悉的症状一起扑入了苏清月的脑海里，撞得她脑子轰得一下子炸开，一时间整个大脑都是空白，荒无人烟。 白承允一看苏清月的脸色不好就猜出事情不对，他从苏清月手中拿出手机，直接对话苏振川：“伯父，麻烦您先将心柑送往最近的医院，让医生先检查，我们会尽快赶到。” 苏振川给女儿打电话，沟通的却是白承允？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目前心柑的事情最重要，当下也没说什么，说了句“你们来的路上小心”，便挂断了电话。 白承允收起手机时，苏清月也恢复了冷静自持：“承允，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点突兀，但事出紧急我也没办法，我能不能……” 她还没说完，白承允已经打断他，朝冷苍道：“让秋园的人把直升机准备好。” 苏清月张了张嘴，看向白承允的眼神里不无惊讶。 他怎么知道，她想跟他借直升机用？ 心柑的病情，只能去仁爱就医。但如果是坐普通飞机回去，再带心柑回来，这一来一去很有可能会耽误病情，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苏清月吃惊的空隙里，白承允已经走到衣架前取下西装，边往身上穿边落下吩咐：“会议推延到明天上午，打电话给艾瑞克杨，让他取消休假，立刻回湖城。他要是回不来，你再派一架直升机，亲自去接他。” 冷苍手里还拿着会议的资料呢，突然被通知会议改期，他暗自着急，没忍住小声提醒了句：“先生，这次的会议很紧急，如果推迟到明天，怕是会耽误投标时间，也会影响策划部那边的进程的。” 白承允能借直升机苏清月已足够感激，她哪里能再影响他的工作。 她也跟着劝：“承允，我知道你也关心心柑，但目前情况还没确定，我们或许不必这么慌张的。你还是留下来开会，我自己回海城就好。” 白承允不为所动，依旧对冷苍道：“按我说的办。” 第596章 第596章 说生就生 冷苍听着白承允这语气，就知道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认命：“是，我这就去下通知。” 白承允俯身，一手捞过苏清月的包，另一只手牵着她，走向门口：“先回秋园。” 他那架直升机许久没用，虽然平时有做保养和维护，但临时飞这么远，也要仔细检查一番，慎重为上。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赶回秋园，从那边出发。 苏清月就这么呆愣愣地任由白承允拉着，出了总裁办又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幽闭空间里的光线格外足，从头顶洒下投照在白承允身上。灯下出美人，碰上白承允这样的男色，他那张脸更加鬼斧神工宛如精雕。 苏清月曾在某部小说里看过一句话，“她爱的那个男孩，有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她曾一度也认为，白承允的侧脸，也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独一无二。 如今这张侧脸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她看着他为了心柑推掉自己的工作，又把所有关于心柑的都安排好。反观她这个母亲，都没出什么力。 苏清月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庆幸，像是漂浮了很久的孤舟，终于有一天被风吹进了港湾，从此有了停靠。 原来有人依靠有人替她负重前行的感觉，是这样。 转身偷偷擦了下发红的眼眶，苏清月捏了下被白承允牵住的那只手，“承允。” 很幸运，我还爱着你。 白承允回过头，没有等到苏清月的下文，也没追问，只声线华丽地开口，带着熨帖人心的安全感：“我在。” 苏清月鼻间更酸，握着白承允的手，也收的更紧。 她也会，一直在。 地下停车场。 早在白承允带着苏清月离开时，冷苍就电话通知了司机做好准备。因此两人一出专属电梯，车就已经打开车门在电梯门口等着。 上车，离开，司机也知道事情紧急，所以车速开得又稳又快。 只是在出地下停车场时，一辆红色的超跑突然从岔路上斜插过来，若不是司机反应灵敏刹车及时，两车必定躲不开这一撞。 苏清月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这突如其来的刹车闪得她一晃，整个人惯性地朝车门上甩去。 好在白承允反应极快地拉住她，又轻松将她拽进怀里护住，才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 苏清月安全了，白承允的低气压却上来了。 他微掀眼睑透过隐秘性极好的黑色车膜，看着白成谦从红色超跑上下来，气势汹汹地冲向他的车。 “白承允，你下车。” 白成谦拍着白承允的车窗，他的眼睛里还是满满的红血丝，可见他回老宅后，并没有多休息。 苏清月没想到来人会是白成谦，她也是很久都没有见他，如今一见，感觉像是隔了两个世纪。 曾经是那么并肩共进的好友，如今却连见一面都不合适。苏清月看着又黑又瘦的白成谦，眼底浮过感慨。 白承允冷眸掠过苏清月的眼神，皱了下眉心。苏清月看他这样子感觉像是要吃醋？还没解释什么呢，头顶突然一件西服兜头而下，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待着。”冷硬抛下两个字，白承允按键，将车窗降下来几公分，看向白成谦：“什么事？” 车窗一下来，空气涌入的同时，白成谦的声音也清晰了很多：“白承允，你别以为有爷爷护着你，我就不会追究我爸妈的事情。你下来，我们当面对质。” 白成谦也是回老宅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父母对白承允有意见，平时的客套不过是做做样子，向来都很少往来。若他们不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答应白承允私底下见面？ 苏清月听到白成谦说到他的父母时，心里暗自惊了一下。听白成谦这话里，白广林夫妇的意外，其实是和白承允有关？ 怎么会？ 她想拉下衣服来问个究竟，手扯到一半时想到外面的白成谦，又停下了动作。 有些见面，不适合就别见，省得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她这一动作，白成谦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牵到了她身上。 即使是很窄的一条缝隙，即使苏清月还被衣服盖着，白成谦依旧从她身上感知到了无比熟悉的感觉。 他眯了眯眼，刚想要探究西装下的人到底是谁，白承允倏然将车窗往上一提。 白成谦只听见一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就看见白承允的车挂了倒档后退，绕过他的车后扬长而去。 白承允这么急，他在躲什么？难不成刚才车上的那个人是…… 白成谦瞳孔里的光一震，抬腿就要跑向自己的车，发动引擎追上去。 可油门刚刚踩下，车厢里又响起急切的铃音。他看了眼屏幕，不耐烦地挂断，那边却像铆足了劲似的，就想打通他的电话，就不断地一遍遍地拨。 所有耐性都被耗尽，白成谦厌恶地滑动绿色键，语气恶劣：“沈小雅，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情找我。” 那边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才传来一道极其愤怒的声音：“白成谦，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小雅的？难怪她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白成谦没想到对方会是沈小雅的父亲沈忠义，对方是长辈，他就算再不喜欢沈小雅，长辈的面子他也会给一点：“爸，您找我什么事？” 白成谦转缓的语气不仅没让沈忠义消气，反而声音都更大了几分，接近于咆哮：“你要是心里还有小雅，就赶紧滚到仁爱医院。小雅快生了。” “叮”的一声，沈忠义主动挂断了电话。 白成谦听着听筒里干脆果决的挂断声，一个恍神，险些人带车撞到旁边的路沿石上。 他急急踩下刹车，后背缓缓起了一层汗之后才醒过神来，想起沈忠义刚才说了什么。 沈小雅预产期不是还有半个月？怎么说生就生？ 孩子…… 白成谦想到这个即将降临的生命，心里没有该有的期待，满满的全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他并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可沈小雅终究是自己的妻子，她人在产房里生孩子，他不去看一眼，也说不过去。 白成谦思考了两秒钟，最终放弃了白承允这边，重新将车汇入车海，开向仁爱医院。 第597章 罕见病 晚间，仁爱医院。 沈小雅是不小心摔倒在地才引发了预产期提前，送到医院的时候宫口已开，医生干脆打了催产针，让她分娩。 她在产房里经历着撕心裂肺的痛，几个小时后，终于顺利生下了一枚男婴。 与此同时，载着心柑的直升机也降落在了楼顶的停机坪上。艾瑞克杨早就从邻市赶了过来，等心柑下了直升机后，直接推进急诊室，由他亲自查看病情。 事发紧急，苏振川等人就先留在海城，白承允让冷苍给他们买了第二天的机票，他们可以晚点来。 急诊室外，苏清月看着紧闭的大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画面，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心柑又要遭什么罪。 白承允拎着一个保温桶从电梯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苏清月垂头背靠在墙上的画面。 一路着急，她的马尾松散了很多，有不少碎发垂落在额前，她也没多分神，任由它们乱糟糟地堆在那里。 比起下午时的精神气十足，此刻的苏清月明显周身蒙了厚厚的一层疲惫。那倦意压得她脊椎略弯，眼看就要撑不住时，她又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重新挺直腰板。 这个女人，她在他面前可以展现娇羞的、笨拙的、任他为所欲为的乖巧，甚至是憨憨的一面。可当她独自一人，或者是作为心柑的母亲时，她又可以强大到撑起整个宇宙。 白承允眸底深处划过幽暗情绪，他拎着保温桶走过去，旋开盖子后舀了一碗粥出来：“先吃饭。” 他知道苏清月必定是吃不下，所以只让于尉熬了粥送过来。 果然，苏清月乏力地摇摇头，见白承允一直看着她，又勉强挤了抹笑容：“我还不饿，先等心柑的消息吧。等她出来后我再吃。” 白承允没有让苏清月再有躲避的机会，他直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确定等心柑出来，你有力气照顾她？”他不容拒绝地道。 苏清月大清早从y市赶回海城，又在海城和湖城之间来回飞了两次，再加上中晚饭没吃，此刻确实已筋疲力尽。 白承允才一拽，她就没控制住腿软，整个人都倾倒过去，跌落在了白承允腿边。 熟悉的薄荷清淡扑入鼻间，苏清月心里的慌乱被熨平了些。她看着那碗粥，明明是诱人的香气，她却什么都闻不到。 “承允，”她双手紧紧纠扯着，像是在拼命地给自己输送力气，“其实我有时会想，是不是我以前做的那些事，就整天缠着你啊之类的，真的很让人讨厌，很遭人烦，很伤天害理？所以上苍要这么惩罚我，让心柑也跟着受累。 “可是我宁愿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我，有什么罪，都让我来扛。心柑才过完五岁生日没多久，她这一年不断地住院，连肝脏都换了一个。我五岁的时候在干嘛？我没心没肺地跟着小帅哥玩游戏。我的孩子呢？却要在五岁的时候遭受这种痛苦。” 无论心柑以前病成什么样子，苏清月都从未对人表露过这种心态。她从来都是把自己很好地藏起来，她不是没有脆弱，她也是个凡人是个普通的母亲，也会在孩子遭罪时，难过地想大哭一场。 但哭又不能换来心柑的健康，她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集中精神想想医治心柑的办法。 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是刚才往白承允身上那一撞，忽然就把她堆积多年的坚强全都撞散了，让她变得不像正常的自己？ 白承允眸光掠过苏清月苍白的脸，又看到她发红却极力忍耐的眼眶，还是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将粥碗塞进她手中。 “苏清月。”他也低唤着她的名字，“我说过，我在。” 还有，她年少时做过的那一切，从来都不是骚扰。 一声“我在”，让苏清月笑得眼泪从眼眶里喷溅出来，她抬手拭掉泪意，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在。” 所以才会这般失常啊。 苏清月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偶尔喝一口，艰难地咽下去。 好在没受太久的折磨，艾瑞克杨从急诊室里出来，一身白大褂的包裹下让他没有半点平日里轻浮倜傥的模样。 手指抬了下眼镜，艾瑞克杨径直走到苏清月身边道：“苏小姐，心柑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你不需要太担心。不过有个问题，可能需要跟你谈一下，我们去办公室？” 自从烨哥儿也在仁爱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后，白承允就让人整理了一间办公室出来，单独给艾瑞克杨常驻。 苏清月敏锐地听出艾瑞克杨话语里的些许隐藏，她倏然握紧了手里的粥碗，力道之大，差点把碗掰成两半。 “好。”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也尽量让自己把碗递回给白承允时，脸上没有半点异常，“承允，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心柑，我、我很快就回来。” 对，很快。 艾瑞克杨可能也就是说下心柑的医药费的问题，毕竟那些药，对普通人家来说算是天价了。 没关系，她可以挣很多的钱，她可以养得起心柑，保证把她养得健健康康的。 苏清月秉着呼吸跟在艾瑞克杨身后进了办公室，“艾瑞克，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艾瑞克杨朝苏清月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自己则打开角落里的书柜，拿了一个牛皮纸袋出来。 他拿出纸袋里的一摞厚厚的资料，递给了苏清月。 “苏小姐，心柑第一次发病时，我当时有怀疑她和某种罕见疾病有关系。但当时全面检查下，并没有发现这类疾病的半点因素，所以我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苏清月看着资料里密密麻麻的字，那些字单独拆开她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组合成医学名词后，就变得艰涩难懂了。 她没了看下去的心思，索性直接问：“艾瑞克，你的意思是说，你最初的怀疑其实是正确的，心柑确实得了那种罕见病？” 第598章 没得救 “nrd。”艾瑞克杨指尖划过资料最前端的一串字母，“它的名字具体很难定义，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血液变异症。它会随着人体的生长不断变化，这次或许是肝脏出问题，但下次就是肾脏，或者别的身体器官。因为它太具不定性，没人能确定它下一步会发生在哪里。” 苏清月按照艾瑞克杨的话对照了遍心柑的病症，发现确实是这样：“可你也说心柑之前……” “以前没发现，是因为心柑的特殊体质，她体内的pdtc，完美地遮盖住了她的病因。”艾瑞克杨解释道，“当然，目前我也只是猜测心柑是这种病，具体检查，还要等明天的结果出来再能彻底下定论。” 苏清月扯着嘴角无力地笑了笑。 她知道艾瑞克杨是在安慰她。像他们这种顶级学术级人物，只要能做出判断，就基本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千想万想，都没想过心柑的人生会这么难走，“那如果确诊了，心柑会……会怎么样？” “两条路。”艾瑞克杨在扮演医生角色时，从来都是冷心冷情严格认真，即便是苏清月在他面前露了颓色，他也不会出现半点不忍。 他依旧我行我素地阐述道：“第一条是生路，趁心柑现在病情还在初期，你和她的父亲重新生个孩子，这种疾病虽然刁钻，但只要有同胞弟妹的脐带血，那救活的成功率，可达85以上。” 救活？！ 这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苏清月，她猛然抬头：“那如果没有脐带血，心柑就只有第二条路，死……死路？” 心脏倏地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那只大手知道苏清月痛苦，还故意作恶似的，握着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力道，她能清楚地尝到血腥涌上喉咙的味道。 苏清月都不敢张口，她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喷出一口血来。 可她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出声：“好，我知道了，是要生个孩子对吧？只要生个孩子有脐带血，心柑就有救是吧？” 对，生个孩子，她现在得去找人，她得找到心柑的亲生父亲。 苏清月满脑子都是找人，出了艾瑞克杨的办公室就要往电梯走。 恰好电梯门开，苏清月像只无头苍蝇一头扎了进去，被里面的人一把拽住，又重新出了电梯。 这个时候，谁拦她？ 苏清月眼神猛地划过寒光，抬眸瞪向来人，在看到对方是白承允时，她一怔：“你不是在急诊室？怎么上来了？” 白承允眸光从苏清月脸上扫过，在触到她的眼底深处时，察觉到了她努力隐藏却又遮不住的慌张。 艾瑞克杨跟她说了什么？ “心柑在病房。”白承允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又拉着苏清月将人往旁边拖走了几步，“去哪？” 苏清月被白承允这么一拖拽，混沌的大脑皮层像是被扎了一针，陡然清醒。 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艾瑞克杨让她再生一个和心柑同胞的弟妹，可要同胞，就必须和…… 苏清月想起了那个男公关，想起她出狱后他还来纠缠过自己两次，闭紧双眼压住了心底的愤怒和屈辱。 是她一听心柑这病没得救，慌了心神自乱阵脚了。 所有理智都在刹那间归位，苏清月又回到那个无比清醒的自己，强大又强悍。 “没去哪儿。”她一瞬变脸，笑着朝白承允摇摇头，“既然艾瑞克杨也说心柑没事了，那这边我来就好了。你先回去忙吧。” 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睛总会不自觉地上瞟或者来回乱晃。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那双看左看右就是没有直视他的双眼，不动声色地“嗯”了声，“我会派几个人过来，有什么事，你可以找艾瑞克杨。” “好啊。”苏清月脸上的笑容更加洋溢，就差没在身上写满“轻松”两个大字，“那我就先谢谢你咯。我还有好多设计图得赶出来，自己一个人照顾心柑，确实有些吃力。那我先回病房陪心柑去了，不送你了。” 话落，苏清月朝白承允挥了挥手，转身朝病房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闪入病房消失不见，白承允才慢慢将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侧身看向冷苍：“去找艾瑞克杨。” 十五分钟后，仁爱医院地下车库。 艾瑞克杨脱下白大褂后，整个人风流的恨不得立即化身蝴蝶飞进花丛里。他闲散地出了电梯，扫到黑色布加迪外站着的冷苍时，又晃晃悠悠吹着口哨走过去。 “怎么？”艾瑞克杨朝冷苍抛了个媚眼，“你家主子找我什么事？”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要去夜店嗨一晚上？ 冷苍一个比钢筋还直的直男，在艾瑞克杨扑过来时，被他身上的香水味刺得倒退了一大步。 若不是艾瑞克杨是白承允的朋友，冷苍的军体拳可能早已压抑不住灵魂的骚动了。 他强忍着上头的味道，回道：“先生在车里等您。” 艾瑞克杨借着黑色车膜风骚地理了下十斤发胶的发型，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干什么啊这是？神神秘秘的，搞地下党接头？还得让我跑地下来。” 他说着，人坐在了白承允身旁。 白承允缓缓抬起黑眸，俊颜上的表情极淡，“苏清月怎么回事？” 呵，还以为这位爷是想通了想去放肆人生，敢情还禁锢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呢。 艾瑞克杨挑了挑眉，故意道：“她没跟你说？” 白承允默而不语，车厢里开始窜出极强的冷空气，像是随时能变成一把利剑，只要艾瑞克杨哪个字没用对，就会戳到他身上。 艾瑞克杨可是“吓大”毕业的，他毫不care白承允的冰冷，继续恶意满满：“那我就更不能跟你说了。你知道的，保护病人隐私，是每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话音刚落，艾瑞克杨听到了刀锯斧钺齐齐奏响的声音。 他还以为白承允能把自己踹出去，结果白承允只是收回了眼神，捞起旁边的电脑。 艾瑞克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心柑的病例。 他表情一僵，随即跳了起来：“你特么又黑我电脑？” 上次白承允黑他电脑时，顺带着把他几个g的“成长道路上的人生导师”视频给删了个一干二净，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三分之二。 第599章 他亲生的 白承允脸色更寒，显然没心情和艾瑞克杨开玩笑：“说。” 仅仅一个字，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艾瑞克杨认识白承允的这几年，知道这个人冷面冷心活得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但这个样子的白承允，他还是第一次见。 情字当头啊。 艾瑞克杨心里喟叹，也慢慢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直了身体。 “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做什么？”他朝白承允的电脑点了点下颚，“如你所见，心柑的病也只有脐带血能救她，所以苏清月需要和心柑的亲生父亲，再生一个孩子。” 白承允双眸里霎时风起云涌，如台风过境时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艾瑞克杨看着白承允铁青的脸，得意地笑了：“哟，这是吃醋了？可我听说当年你和苏清月算是双双出轨，将心比心，你也没资格吃这醋吧？再说了，你不也得和白兰儿生一个？你们两个五十步笑百步，你插/我一刀我捅你一剑，多公平多友好。” 他说完，想了想，“啧”了声：“你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毒？两个不同父母生的孩子，竟然也能同时都需要脐带血？这要心柑和烨哥儿的父母是你和苏清月该多好，你们可以一举两得了。” 这话就有点扎心了。 但艾瑞克杨无所畏惧，人生难得一回扎，此时不扎何时扎。 白承允在短暂的阴沉后褪去了少许的岑冷，看向艾瑞克杨：“别的办法。” 啧。 为难他呢这是？ 艾瑞克杨霍地转身拍着自己的胸口：“白承允你能不能每天扪心自问一句你是人吗？什么叫‘别的办法’？我是华佗再世还是能起死回生？我要是有这医术，烨哥儿我也能一起包办了，你也不用去面对白兰儿那张硅胶脸。” 当他想整天看着白承允和苏清月生死虐恋纠结情深呢？他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友的女人去怀别的男人的孩子？ 不到走投无路的那一步，谁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艾瑞克杨难得能顶着白承允的压力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爽完了后又有点后悔，担心白承允半夜会派人来暗杀他。 结果白承允只低低地应了一声，接下来就坐在后车座里，一直沉默。 头顶的车灯在自动熄灭后，车厢回归黑暗，唯有外面停车场的灯洒进来几缕零散的灯光。那些光线本就暗，投在了白承允脸上后，更是将他笼入了无尽暗夜里。 艾瑞克杨突地想起来刚认识白承允那时候。 那时苏清月入狱没多久，苏家被全部收入了白氏囊中，外界的人谁人听了不会对白承允竖一个大拇指，说论狠还是白承允最狠。 没人知道，这个狠到连自己妻子都送进监狱的人，半年内飞了a国近二十次，只因那里有一个世界闻名的心理催眠大师。 正巧艾瑞克杨那段时间突然对心理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大师手下做一个助理。 他清楚地记得白承允在最新一次催眠失败漠然离开诊所后，大师摘下眼镜直叹：“若不是这个人的心理强大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普通人到了他这个抑郁等级，怕是早已自残或者自杀了。” 这样的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后来艾瑞克杨通过温泽年的关系认识了白承允，这几年，他亲眼见证了白承允如何一步步把自己活成了人间冷兵器。 白承允既没有爆发也没有灭亡，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直到去年苏清月出狱，他才终于有了一点人气。 只可惜，这两人终究缘分太浅。 艾瑞克杨看着陷在沉寂里的白承允，手抬了又抬，最后还是落在了白承允的肩膀上。 “行了，真是败给你了。我拼尽此生所学，再去求我导师出山帮忙，一定给心柑另外找个治疗的方式，保证苏清月这辈子只有你，行了吧？” 白承允还是没说话，艾瑞克杨懒得再理这个闷葫芦，朝他甩了甩手，下车自己去找逍遥自在了。 冷苍一直在车外，看见艾瑞克杨离开了，才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先生。” 他躬身等着白承允下命令。 白承允透过车窗看着艾瑞克杨找到自己的跑车，又看着他发动引擎驱车离开，到尾灯灯光消失整个地下停车场又恢复安静了，他才缓缓开口。 “加大人手去找李建强。” “可是先生，之前我们也到处找过，至今都没有李建强的下落……” “找不到，就让他彻底消失。” 白承允冷声落下指令，冷苍心神一震，愕然抬头看向白承允。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眉眼深沉阴翳，而那双最能表达感情的黑眸里，清清楚楚地埋着杀气。 先生他…… 冷苍只起了一个念头，便不敢再往下继续想半分。他老老实实地回了声“是”，转身正坐在副驾上，心思几秒钟内翻江倒海了好几个来回。 要起风了。 白家老宅。 刘永端着杯热水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依旧坐在客厅沙发上没睡的白元海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往常老爷子睡不着失眠时，还会去茶室里坐坐，摆弄摆弄他那些最爱的物件。可今晚上老爷子都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个晚上了，之前烨哥儿陪着的时候还能笑笑，烨哥儿去睡下后，老爷子就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霭。 真该让成谦少爷过来看看老爷子现在这个样子，他下午时还过来闹了一场，指着老爷子的鼻子大骂：“你没有心，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爸妈的死活。你心里只有白承允。” 当孙子的指责爷爷没有心，这要让外人听到，还不知道怎么笑话白家呢。 刘永在旁边看的着急，又看着老爷子脸色又急又怒却又不得不隐忍，他没法只能劝：“二少爷，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呵。” 白成谦一脸阴鸷，瞪着刘永的眼里都全是恨：“他哪里心疼了？这件事明摆着就和白承允有关，可他竟然让我们不要再过问？他有当我爸妈是他的儿子儿媳吗？在他眼里，只有那个死了多少年的二儿子才是他亲生的！” 第600章 故作纯良 “混账！”白元海一声咆哮，手里的手杖抬起就要抡到白成谦身上。 祸不及死者，更何况是一个逝去了二十多年的人，那个人还是白元海心头最大的伤痛。如今白成谦不管不顾地扯出来，还用这种大逆不道的语气，白元海心头怎么可能平静。 眼看那手杖就要落到白成谦背上了，刘永心一横，上去将人拉开，边拖着往外走边哄着：“二少爷，您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有失考虑。我们先冷静下来，等明天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提这个事，成吗？” 家里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如果白成谦再把老爷子气病了，那白家可真就家不成家了。 白成谦虽然被刘永扯着走，但表情依然桀骜不服。刘永看着他脖子上梗起的青筋，就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轻易结束。 怕是未来一段时间，白家都要不安宁了。 此刻。 思绪回归，刘永心疼白元海，他轻脚上前，把水放在白元海面前：“老爷，夜深了，咱还是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医院，看看二少奶奶和孩子呢。” 幸好沈小雅提前产子，这也算是乌云重重的白家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了。 提到孩子，白元海微阖的双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医院那边可有新消息？” 刘永见白元海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心里的紧张稍稍放松了些：“二少奶奶回到病房后就睡下了，成谦少爷也没乱跑，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哎哟别看二少奶奶平时瘦弱不堪的，这生的孩子足有七斤重，是个大胖小子呢。” 老一辈的旧想法，都是孩子胖了才招人喜欢，白元海也不例外：“明天去医院时，再多加两个营养师带过去。小雅要在沈家坐月子也行，现在老宅这个情况，她也不适合回来。” “好。”刘永把白元海的吩咐都记下，想到心里一直藏着的某件事时，他抬头觑了白元海一眼。 主仆关系几十载，白元海怎么会发现不了刘永的异常，他抬起眼睑望过去：“还有什么事？” 刘永觉得事情确实拖得太久了，既然早晚得说，不如一下子来个痛快，也能让老爷子尽早恢复过来。 他又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之前查到当年辞职的司机时出了点岔子，不过好在顺着他以前的关系网一点点摸过去，终于让我们在南非找到了他。” “找到了？”白元海身子坐直起来。 刘永怕白元海过于激动，忙接着道：“昨天就被带回来了，正要向您汇报时，家里又出了这个事。我就自作主张，先把人扣了下来，把能问的，都问出来了。” 刘永能说问出来了，就说明他问到了重要讯息。 白元海敛了神色，拄着手杖站了起来：“人在哪儿？带我过去。” 刘永见白元海要往外走，他伸手拦了下，“老爷，或许……您可以直接问二夫人……” 林素华？ 白元海转身，疑惑地看向刘永：“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仅有关系，这关系还…… 牵扯到了白家的家丑，刘永也不能说的太明白：“老爷，您还是问二夫人吧。” 白元海打量了下刘永，从他的犹豫里猜出了什么。 怒气隐有上浮的架势，他不悦地哼了声：“既然跟她有关，那就让她去祠堂见我。让她当着广青的面，当年她做了什么，这些年又隐瞒了什么，统统交代清楚。” 祠堂。 林素华从风华苑到祠堂的路上，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很多种白元海找她的可能。 尤其这么晚了，她都睡了一觉了还要强行命令她过来，莫不是大房那两个短命鬼的死，真的和白承允有关？ 那也应该找白承允，找她做什么？ 林素华嘀咕着，小心翼翼地抬脚迈进祠堂。 乍一进去，冷风穿堂而过，嗖地一下像是穿透了她的身体。林素华听着耳边低低呜咽的风声，陡的升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抬头看到丈夫白广青的牌位时，总觉得那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阴森森的，极为可怖。 “爸。”望着站立在诸多牌位前的挺拔背影，林素华讨好地一笑：“都这么晚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元海的视线慢慢转向林素华，精矍有力的眸光像是能剖开人心的刀子，能一把将人心里最肮脏的一面剖解出来，让人无所遁形。 他面色极淡，又极冷，先是轻飘飘地扫了林素华一眼，才又转头看向那些牌位：“几个月前我让承允来这里时，也是让他跪在牌位前，好好给白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果然是和白承允有关？ 林素华讪笑着，眼珠子转得极快：“爸，承允这性子啊，就是太倔，老是做些他认为对的事情，惹得您生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让他以后都老老实实的，绝不再给您添堵。” 这话听着像是在表态，可从林素华嘴里冒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甩锅。 白元海眼里落下讽刺，“我这辈子做决策无数，但最正确的，就是没让承允在你身下长大。不然这孩子，这辈子都会完蛋。” 这是在骂她吧？ 林素华笑纹僵了僵，有些坚持不下去，“爸，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怎么还越来越让她听不懂，让她完全没有招架的办法了呢？ “哼！” 白元海又是一声冷哼，随着手杖拄地的声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装蒜？我让你来广青牌位前站着，你心里就没有半点心虚害怕？你还真要我把广青的司机带到你面前，和你一字一句对峙？” 林素华一听“司机”两个字，腿就软了，脑子里慌乱一片，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 她努力挤着笑，“爸，您说什么广青的司机？当年广青出事后，那个司机不是辞职回老家了么？怎么他又回来了？” “你还装！”白元海庆幸刘永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不然他很有可能被林素华这张故作纯良的脸骗过去。 一想到就是这样一张画皮留在白家这么多年，让她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白元海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把林素华赶出去。 “刘永！”白元海喝了一声，“去把司机带过来。” 第601章 无所遁形 刘永当然知道白元海这是在发虚招，他配合地应了声“是”，抬脚要走时，严肃地对林素华下了最后通牒：“二夫人，您现在还有机会解释，真等到我把司机带来了，可就什么都晚了。” 说完，也不走，就故意站在林素华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刘永在白元海身边待久了，即便一个管家身份，身上也多多少少沾了白元海的气势，不说话时，格外威严凛冽。 林素华被他这一通威胁，心思飞快地转动着，在刘永第二次抬脚时，终于绷不住，哀嚎了一声：“爸，您若是要问当年的事情，我也是一个受害者，我也是无辜的啊！” 她可以确定，白元海是真的找到了司机，否则他和刘永不会如此笃定。 这种情况下，她只有主动交代才能争取一条活路，不然等司机也过来，人一多，什么能挖的不能挖的，都有可能保不住。 打定了主意，林素华正式开始卖惨：“是，如您知道的那般，当年广青出事时，现场确实并不是警察查到的只有他和苏振川，还有、还有一个人，就是我……” 一语落下，白元海身形重重一晃，两眼眼看着要翻白。刘永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又朝外面的佣人喊道：“叫医生，把医生叫过来。” “不用！”白元海抬手阻止，脑子里像是真的有血管爆开似的，他一张脸都气得发红，额角的青筋也在不停地蹦跳着：“让她继续说，我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 刘永清楚白元海脾气犟，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他又朝等候命令的佣人摇了摇头，回头拖了一张木椅塞到白元海腿后。 “老爷，您不叫医生也行，但您好歹坐下说吧。这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明早小少爷醒了后，他心里也会不好受的啊。” 烨哥儿就是最完美的武器，总能360度无死角地让白元海服软。 白元海扶着手杖坐了下去，对林素华道：“你，继续。” 林素华看着白元海变脸，心脏快要吓停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得对不对草不草率，但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她也没办法，只能闭着眼往前走。 “爸，其实当年的事情是有误会的，您听我好好跟您解释啊。”林素华小碎步前行了几步，在离白元海仅剩不到半米的距离时，又惊骇地停下。 白元海眸里冷光如刃，“二十几年了，白家耗了多少精力去调查广青的案子？为什么一次次无功而返，原来是你在后面捣鬼。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祠堂里的风随着夜色的加深更为肆虐，刘永担心白元海受凉，回主楼拿了一件外套回来给他披上。 但林素华身上还是单薄的家居服，人也因为受惊而哆嗦着，一张脸在灯下惨白惨白的。 她咽了口唾沫，嗫喏道：“爸，这件事说到底，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在嫁给广青前，我和苏振川短暂地交往过。但我发誓，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就分手了。可我没想到，那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林素华形容委屈眼里也存着泪，神情恍惚着，像是真的当年曾受过很大的伤害，“我即便嫁给了广青，苏振川也没停止骚扰我。我甚至想过报警，为了白家的名声，我都忍了下来。直到那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约苏振川在外面见面，告诉他要是再不放过我，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林素华说的“那一天”，应该就是广青出事的那天了。 白元海脑子里又浮现了二儿子被抬回来时满身是血的画面，他握紧了龙头拐杖，声音沙哑着：“然后。” 林素华蓦地流下泪来，她没有纸，就用手狼狈地擦着：“然后，广青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带着司机去那个包厢，说是要捉奸。苏振川以为我和广青联手要害他，就用花瓶把广青、把他砸晕了…… “我当时吓坏了，司机早就下楼去车里等着了，在场的就只有我一个，如果苏振川发疯，没人能拦得住他。我就拿了刀子想跟他拼命，结果他一个手刀就把我砍晕了。” “你晕倒了？”白元海狐疑地盯着林素华，想从她的微表情里找出破绽。 林素华大气不敢出一口，她知道白元海精明，等闲人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她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最精湛的演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是的。”她低泣着点头，抬头摸了摸脖子，像是二十几年前被砍手刀的痛，还残留在后颈上，“我醒来时，人被搬到了旁边的包厢，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吓坏了，回到原来的包厢也没见着广青和苏振川，我只好匆匆回家。可我前脚刚进门，广青他就……” 白元海闭上了眼睛，显然也想起了当初。 但时间上确实没错，他也记得，是林素华的车刚回来不久，广青的尸体也就跟着回来了。 如此听来，好像暂时没什么问题。 白元海起身，在林素华面前踱了几步，每一步都脚步沉沉：“既然你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花大价钱把司机送出国？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闭口不提？” 林素华心里暗咒了一声“老东西”，怎么就那么不好糊弄。 她卖可怜卖的更惨：“爸，您也不想想，这件事的起因就是我和苏振川。可我是白家的儿媳妇，要是我把这件事说出来，让全城都知道我和苏振川的事，那白家还有何脸面？我们一家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这么说来，还是你为了这个家着想？”白元海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 林素华却坚持道：“爸，我在白家这么多年，除了因为苏振川而看不惯苏清月，我可曾做过半点对不起白家的事？我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守在风华苑，我但凡对白家有异心，我不早就带着承允离开白家了吗？” 白承允可是白元海的死穴，他雪白眉毛一挑，“承允也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你该庆幸他今天不在老宅，不然让他知道他父亲的死因和母亲有关，你看他会不会把你挖个底朝天，让你所有谎言都无所遁形！” 第602章 闷出自闭症 “爸！”林素华失声喊起来，为了真实度，甚至还扑通跪倒在了白元海跟前，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是假，我一定不得好死的！” “够了！”白元海抬声呵斥住。 刘永也出声道了句：“二夫人。” 白家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白广林和秋思萍都还在头七，白元海格外听不得这个“死”字。 太晦气。 也是白家出的事太多，白元海了解了缘由后，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继续下去了。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若以后但凡让我发现你在撒谎，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老头子这是相信她了？ 林素华心里一喜，身子挺直了不少，“爸，就算您饶了我，以承允的性格也不会轻易饶恕。我就算是为了承允，也不敢扯谎的。” 算了。 大儿子刚走，大孙子还病成那个样子医生都说时日无多，再闹下去，这老宅就要空荡荡连个人都没了。 白元海闭了闭眼，指着风华苑的方向：“这次，我放过你，为的不过是一个‘家和万事兴’。但从今以后，你就在你的风华苑里待着，没事少出来丢人现眼。另外，你最好闭紧了嘴巴，这件事，我不会让承允知道半个字。” 林素华腹诽，她当然更不想让白承允知道。白元海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只想求个安稳，所以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她。真要让白承允知道了，就算她是他妈，白承允也会竭尽全力挖出当年的真相。 他为的，可是那个贱人苏清月。 林素华确定了白元海再也没了审下去的欲望，试探着从地上爬起来：“爸，要是没什么事了，我送您回主楼吧？太晚了，您再不休息，身体可撑不住的。” 白元海撇开林素华伸过来的手，招了刘永过来，落下命令：“在风华苑门口多加派人手，以后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风华苑。” “是。”刘永点头，经过林素华身边时，做了个“请”的动作：“二夫人，您先回吧。” 林素华知道自己这一回去，就再也没了自由了。 好在她把能安排的，都提前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算被软禁了，她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现在就等着兰儿能给承允生个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她们母女就有再见天日的那一天。 第二日，仁爱医院。 黑色的商务车直接开到住院部门口，副驾驶上的刘永先下车，快速到后面扶白元海。 烨哥儿跟在身后，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小脸又恢复红润。身上一身浅蓝色竖纹三件套，既活力可爱又不失小绅士气息。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上等的紫檀木，每一处的花纹都细致到精美，最中间用楷体刻出“长生”二字，连笔画都栩栩如生。 几人往电梯口走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烨哥儿？好巧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严谨希圆滚滚的身子由远及近地跑来。他最近皮肤比之前更白，再加上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远望过去，像是滚过来一颗大雪球。 “雪球”到了烨哥儿面前停止滚动，一脸担忧地望着烨哥儿：“你怎么又来医院了，该不会是又生病了吧？可我看着你脸色挺好，印堂也没有发黑啊。” 烨哥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严谨希，“印堂发黑是和运势有关，关身体健不健康什么事？” 还印堂，他知道印堂在哪个位置么？ 严谨希被戳穿，害羞地拍了拍圆硕的肚皮：“那你这是要去干嘛啊？我昨天吃多了不消化，我妈妈带我过来开点药，你在这陪陪我好不好？我自己一个人人生好空虚寂寞冷啊。” 烨哥儿刷地举起一只手，格住严谨希的靠近，来了一段某乎体：“谢邀，没心情。” 严谨希嘤嘤嘤。 烨哥儿自从从海城回来后，又是生病又是休养的，还没回幼儿园上过课，人也基本都待在老宅没有出过门。 白元海知道他是在生闷气，觉得自己把他和心柑隔开了，心里怨着呢。他也担心烨哥儿再这么闷下去，迟早得闷出自闭症来。 现在看见有同龄孩子出现了，白元海连忙道：“烨哥儿，太爷爷自己上去看看小弟弟，你在这里和谨希玩吧。放心，你的长生锁，我会帮你转交给弟弟的。” 而且多和别的孩子玩玩，或许就忘记心柑了。 烨哥儿脸色高冷，从头发丝到脚都透着嫌弃：“太爷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严谨希玩不进去。” 和心柑能玩进去，但是也不能再和心柑接触啊！ 白元海连心柑就在顶层住院的消息都没透露给烨哥儿，只催促着：“都是同学，怎么会玩不进去。你就留在这里吧，太爷爷很快就下来了。” 说完，从烨哥儿手里接了装长生锁的盒子，和刘永他们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上，几秒钟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烨哥儿忽然一个变脸，拉着严谨希溜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怎么样？确定了没有？”他急急问道。 严谨希朝烨哥儿竖了个大拇指：“您可真厉害，就凭昨晚偷偷和心柑视频没打通，又查到她小手表的定位在湖城，就确定她又住院了。烨哥儿你的大脑是机器人的构造吗？” 烨哥儿烦躁地推开严谨希的彩虹屁，“心柑到底在不在顶层？” 他昨晚就发现了异常，只不过他被太爷爷安排的人看着，连老宅的门口都迈不出去。可心柑又联系不上，苏清月的手机又打不通，估计是被太爷爷的人给他阻断了信号。 没办法，只能趁太爷爷今早要来医院看新出生的弟弟时，他拿了自己的长生锁说要亲自送给弟弟，又暗中联系了严谨希，两人在医院汇合。 严谨希听到烨哥儿的问题狂点头：“是在顶楼没错，半个小时前刚醒，lisa在陪着她。不是我说你啊烨哥儿，怎么你和心柑见个面这么普通的事，还被你弄成了谍战大片啊？我刚才在你太爷爷面前，紧张死了。” 第603章 产后抑郁症 烨哥儿没心情理严谨希的吐槽，当他想费这么一番功夫啊？ 时间紧迫，烨哥儿担心外面还有白元海的人，特地拉着严谨希爬到二楼才去坐的电梯，直奔顶层svip层。 病房里，lisa穿着迪士尼风格的皇后服，头发高束成发髻，脸上也化了浓妆。乍一看，还真有点童话故事里后妈的味道。 心柑刚醒没多久，精神还恹恹，但有好朋友陪着，情绪又好了不少。 她垂眸看着lisa手里转动的苹果，眼里闪过不忍。 正巧严谨希和烨哥儿推门进来，严谨希看着lisa跟前四处掉落的果肉，“妈呀”了一声，没忍住吐了个槽。 “lisa，你确定你是在削苹果？人家白雪公主她后妈至少还给个完整的苹果呢，怎么到你这里就只剩下核了？你为了走你今天高贵皇后的人设，也真是拼了。” lisa也知道自己削的实在是烂，但她知道是一回事，被严谨希揭穿就是另一回事了，“哼，本皇后能亲手削苹果已是尔等平凡庶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福气了，轮得到你在这里瞎bb？” 两个孩子一段时间没斗嘴了，一时王不见王气氛十分激烈。 烨哥儿没管那俩人的剑拔弩张，自己脱了鞋子爬上心柑的床，手碰了碰她发红的小脸：“怎么又生病了？我看还是海城那边风水不好，上次我回来后不也病了？我跟我爸爸说一声，还是让你们搬回来吧。咱土生土长的湖城人，就不去海里凑热闹了。” 心柑也是好久没见着烨哥儿，见了面才发现，平时那些视频啊电话，总归还是有距离的。 哪能比得上现在面对面的亲切。 她歪着爆炸头蹭了蹭烨哥儿的手心，像个被顺了毛的小猫咪，“没有生病呀哥哥，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找个理由回来看看你嘛。” 又在安慰人。 烨哥儿手心里还是心柑滚烫的体温，她的嘴唇干得起皮，小脸也烧得红扑扑的，这哪是一个健康人的状态。 但他还是顺着心柑点头：“下次想见哥哥了就直说，我溜到海城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别辛苦来回跑了知道吗？” 严谨希和lisa大战了几个回合，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对兄妹亲密的样子。 他嫉妒了，也脱了鞋子爬上去：“心柑，还有我。有句话不是说你走一步，剩下的99步都由我来么？你不用动，我走一万步都可以的。” 心柑眨了眨眼睛，几个月不见，严谨希撩妹的手段还真是一成/都没变。 lisa在旁边嗤之以鼻：“怎么，还每天一万步活到99啊？您最近又胖了不少吧？真要走一万步了，您怕是一起步就得累瘫在地了吧？” 胖就是严谨希的死亡点，他跳脚了：“我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肉，你凭什么瞧不起它们？你想过肉肉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考虑你自己！” lisa、心柑、烨哥儿：“……” 这突如其来的言情体是怎么回事？ 顶层心柑病房里满是欢乐时，产科专门为沈小雅辟出来的加护病房里，空气就不那么融洽了。 沈小雅凌晨醒了后刀口一直在疼，加了止疼震动棒也没多少效果，是以人虽然醒着，但整个人都十分困倦，精神也不是很好。 可沈小雅都这副样子了，白成谦还跟没事人似的自己坐在沙发上，手指百无聊赖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一副老婆还没手机重要的样子。 沈小雅看的黯然，白元海看的也来气。 他不悦地咳了声，直接点名白成谦：“没看到小雅难受着？该叫医生过来查看就叫医生，该嘘寒问暖就嘘寒问暖，都是孩子的爸了，就得学会照顾人。” 一番话，说的沈小雅心里越发难受，眼圈也红红的，眼泪将掉不掉。 白成谦却听得不耐烦，他烦躁地收起手机，抬头迎面刚：“爷爷，您心里不是只有白承允么？怎么会还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 这就是昨天的气还没消，还憋在心里憋着呢。 要不是沈小雅在旁边又刚生产完，白元海的手杖怕是早就落到了白成谦身上。为了能让沈小雅做个好月子，白元海给白成谦留一次颜面。 “好，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你，但你也别有后悔的那一天。”他道。 沈小雅还虚弱着，她的父母又还没到，气氛闹成这样子，白元海也没了留下去的心思。把烨哥儿的长生锁送给了孩子，白元海便带着刘永出了病房。 除去一个酣睡中的孩子，偌大的空间里就剩下了沈小雅和白成谦两个人，空气憋闷，沈小雅渐渐有了缺氧的憋闷感。 难怪有人会得产后抑郁症，原来女人在生了孩子后真的会变得异常脆弱。 她原以为自己对白成谦已经死心，已经毫无波澜，可心理脆弱的驱使下，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了。 隐在被单下的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沈小雅忍住了心里那阵痛后，才装作无所谓地道：“爷爷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待会儿爸妈就会过来，我这边也有好几个护工，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柔柔的，低低的，像是春日里秦桑低绿枝的美景，但总带着点被雨打湿后的萧瑟。 白成谦本来想走，听出沈小雅声音里的压抑，起身后抬起的脚步还是转了个方向，走进了外间的厨房里。 沈小雅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没了，还以为白成谦真走了。 她心头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将她的心脏狠狠砸出了一个坑。她抬手捂住胸口，疼地身子佝偻了起来。 眼前忽然递过来一杯热水，热气袅袅中，透明的玻璃杯壁上印着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又好看。 沈小雅一惊，抬头，在看到白成谦被额发下垂遮住了一小半的脸时，张了张嘴：“你、你没走？” 白成谦脸色还是极冷的，只不过语气缓和了点：“你嘴唇很干，喝点热水吧。” 若是平常，“喝热水”的直男论调怕是只会惹来嘲笑，可沈小雅听着，心里却悄然炸开了一朵花。 其实白成谦他……也不是没有救？现在孩子也出生了，如果他们好好过日子，一切也有挽回的可能的，是不是？ 沈小雅胡乱猜测着，门口传来敲门声都没有注意。 第604章 杀气凛冽 门开，李薇薇坐着轮椅进来，腿上放了一大束花。 沈小雅手里还握着白成谦塞过来的杯子，手心烫热，连带着她的表情也被温暖：“薇薇姐，你怎么过来了？你腿还没好呢。” 在白家，李薇薇算是沈小雅比较熟的一个人，两人来往不多，但关系一直还不错。 李薇薇把花给了白成谦让他去插起来，又去婴儿车里看了眼孩子，才回到病床前：“你为我们白家添了丁，这么大的喜事，你也遭了罪，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嘛。” 一番寒暄，两个女人，一个没结婚的，一个新晋宝妈，竟然也能交流出一通育儿经，说的头头是道。 白成谦听得无聊，又回到沙发上坐下，刚准备拿出手机玩一局游戏，听到李薇薇道：“我们又不求孩子成龙成凤，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你看心柑，平日里看着多聪慧的一个小姑娘，可是身体不行，也照样让人操心啊。唉，这次住院，还不知是什么结果呢。” 一语既出，沈小雅和白成谦同时一震，沈小雅率先问道：“心柑又出院了？在……顶层？” 她隐约听说过，每次心柑出院，都会被安排在只有白家人才能入住的顶层。 李薇薇像是没察觉到两人异色似的，点头道：“刚才在楼下我还碰到了清月呢，她也是辛苦，心柑昨天才入院，今天她脸色就憔悴了不少。” 一句“憔悴”，让白成谦瞬间绷紧了身体，沈小雅看在眼里，只觉手心里的那杯水，不知何时已变凉，凉得她心头发慌又悲哀。 李薇薇看着沈小雅眸子里一点点黯淡无光，她眼底飞速闪过得意，换了话题：“我看你脸色也不好，还是要多休息。我还得去公司一趟，改天再来看你。” 沈小雅勉强挤了抹笑，还没等她说什么，白成谦已经站了起来：“我送你。” 沈小雅脸上唯一的笑也僵硬了。 白元海作为白成谦的爷爷，走的时候他都没送。现在李薇薇一个半亲半熟的人，他反而上赶着去送？ 到底是去送人，还是借机去别的地方找别的人？ 如果几分钟前白成谦递的那杯热水给了沈小雅久违的温暖，当初有多暖，她此刻心里就有多冷。 她别开脸看向窗外，听着白成谦和李薇薇离开后的关门声，停在眼眶里忍了半天的泪，还是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 白成谦其实是第二日才上楼找的苏清月。 他前一天送走了李薇薇后只是顺道接了个电话，但在沈小雅眼里却是给他定了罪。所以第二天白成谦又离开时，沈小雅已经心如死灰。 白成谦是步行，一步步地台阶走上顶层的。 从昨天起，他就在忍耐。 他告诉自己，他已为人父，是时候该挑起一个家庭来，而不应该再想着别人。 可一想到苏清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些被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哪怕是爬十几层楼，他也走得甘之如饴。 顶层楼梯间。 白承允看着面前满脸疲累却始终撑着一口气的人，黑眸里的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问了句：“心柑的病怎么样？” 苏清月低了下头。 所有的结果在昨天上午时就出来了，如艾瑞克杨预测的那般，心柑确实需要一个弟妹来给她脐带血，不然就会…… 这样强迫性的生死离别，苏清月和心柑不是没有经历过，上一次若不是大伯捐肝，心柑此时怕也早已不在人世。 可正因为经历过一次，苏清月的心就更痛苦万分。明明连大伯都给心柑捐了肝了，她也那么努力地活着，可为什么命运就不能放过她，偏要向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手呢？ 心头沉重，苏清月脸上却盛着笑，那笑容虽累，眼底的光却坚毅：“没事，艾瑞克说了，就是之前的药物需要调整。等、等新的药方研制出来了，就没事了。” 她知道白承允迟早有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天，但莫名的，在没有找到李建强之前，她不想说出实情。 白承允沉着嗓音：“其余的呢？”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视线一直落在苏清月脸上。 可苏清月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半丝变化，甚至连笑的纹路始终如一：“其余的什么？你是想帮忙？不用了啦。心柑不是什么大病，你能帮我把她带回湖城又给了她这么顶级的医疗条件，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一番话客套又官方，仿佛是哪个部门的代言人在做着冷漠疏离的报告。 白承允眯了眼，他眸子里的光线铮然间杀气凛冽，他主动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女人却还是不肯说一个字？ “苏清月。”白承允的声音里渐渐压不出怒气。 苏清月察觉到异常，缓缓抬头：“嗯？怎么了？” 她的头有点疼，后脑勺被闷了一棍子似的。乍然抬头，整个后颈的神经都扯得难受。为了避开那股难受，苏清月的脖颈以一种离奇的角度轻仰着，让人看着别扭又难受。 可她还是看着白承允，眼里的光水润润的，眼周埋着青黑色，一看就知道她夜里并没有休息好。 脸色也苍白着，衬得那瘦削的身子骨随时都能倒下似的。 白承允满腔的怒气，在触到苏清月的疲惫时，刹那间鸣金收兵将一切幻化虚无。 他最终道：“没事。” 苏清月也没心思去探究白承允的真实想法，她太累了，脑子已经转不动。 见白承允没事了，她便离开倚着的墙直起身子：“心柑还在睡，我去给她煮个水果茶，等她醒来后喝。” 话落，她抬脚，一股猝不及防的眩晕铺天盖地而来，她身形一晃，人不由地往后仰去。 白承允黑眸一厉，眼疾手快上前，将人抱在了怀中，“苏清月？” 足足隔了数秒钟，苏清月才缓慢吐出一口气，低低应了一声：“我刚才是晕了？” 怕白承允说出什么生气的话，她又紧接着道：“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工作室有个设计师请假了，所以工作量有点大。我没事，先回去了。” 第605章 不过如此 苏清月要走时，被白承允一抬手，重新回到了白承允的怀抱。 鼻间淡雅清香凛冽，而和苏清月耳朵紧贴的胸膛，也随着声音轻轻起伏：“待着，别动。” 苏清月感受着白承允宽厚的胸膛，原本冰冷的温度，因为两人的相贴而逐渐升温。那温度点点扩大，包围着苏清月，让她整个人都像是陷进了柔软的温泉里。 紧绷了两天的神经，因为这点温暖而有了片刻的放松。苏清月顺从地趴在白承允怀里，汲取着他递来的温暖的同时，心也踩着缓慢的步调安稳了下来。 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以享受这片刻的停歇。 白承允看着怀里老老实实待着的人，瞳孔深处的光还是柔软了不少。 算了，还是别逼她太急。 白成谦踩上平台前最后一阶台阶时，刚转过弯，就看到了上一层平台处相拥的两人。 男人身形高大长身玉立，宽厚的肩膀结实有力，能给女人最大的安全感。 而他怀里的女人也小鸟依人温顺乖巧，老老实实地待在男人怀里，像是那里就是她所有的天地。 很唯美的画面，可白成谦看到的那一瞬，双眸却睁凸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完剩余的台阶，在相拥着的两人转头看向他时，目眦欲裂：“你们在干什么？” 相较于白成谦的问题，苏清月更讶异于他的出现：“成谦？你怎么在这里？” 她并不知道沈小雅已经生产的消息，这两天她全神贯注在心柑身上，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她只是普通一问，白成谦听来却觉得无端讽刺，他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清月的胳膊，想要将人拽出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呢？苏清月，你又在做什么？”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还有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苏清月眉心狠狠皱了起来。 她没让白成谦扯着自己，在白承允的视线化为厉光时，她将手强行抽了回来，语气也不太好：“成谦，你又怎么了？” 好比是点燃了炸弹的导火索，这个“又”字，让白成谦彻底炸了毛。 他刷地抬手，先指向白承允：“清月，你认真看清楚你眼前这个男人，他是要和李薇薇订婚的。你赔了你生命里最好的那段时光还不够，现在你要连你的名声也搭上，心甘情愿做一个万人指骂的小三？你是不是疯了？白承允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他把姿态放低到这种程度？” 白成谦一番话说得又长声音又厉，楼梯间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都被他吵得嗡嗡回响，一时间噪音四起。 苏清月头疼地揉了揉被噪音炸裂的耳膜，生气又无奈：“成谦，我怎么选择是我的事情，承允他……” “他怎样？”白成谦听不进去半个字，一双眼睛赤红着，像一个发了疯的狮子，谁也挡不住。 他粗鲁打断苏清月，转向白承允：“你可真是好样的。清月是你的妻子时你头也不回地把她踢进监狱，现在她有了新的人生了，你家里放着个李薇薇，外面还要养着苏清月？白承允怎么什么好事都得你占着，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 白承允能让白成谦嚷嚷了这么久，已经算是给他逝去的父母一个面子。他瞳眸里阴翳沉沉，像是随时都有崩塌之势，会将白成谦压进废墟之中。 苏清月看得心惊胆战，她虽没见过白承允真正的发火，但如果真把他的怒火点燃了，十个白成谦都不够死的。 病房里还有心柑需要她照顾，这边又乱成这个样子，苏清月心头烦躁，没控制住自己，提了嗓音：“成谦，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语气。 白成谦眼底的火苗戛然而止，统统换上了不可置信，出口的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孩子？我是个孩子，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还是你为了能和白承允在一起，宁愿把我当成孩子，也要忽略我对你的爱？苏清月，你就离了白承允你活不了？你怎么那么贱——” “贱”字还未完全出口，白承允猛地提起一脚。 苏清月还未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白成谦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撞到了楼梯的栏杆，又被“咣”的一声反弹回来，重重跌落在地。 白承允脚落下，古神般精致的俊颜像是覆了一层薄冰，语气也森寒：“再多说一个字，你试试。” “呵。”白成谦嘴角挂了血丝，他跪倒在地上，喘了半天的粗气，才稍稍缓过神来。 抬头，他咧嘴笑着，被血染红的牙齿配着诡异的笑容，格外狰狞：“怎么，我说中了你们两个的致命点，你忍不了了？可是我哪点说错了？你不就是不要脸，她不就是贱？真是般配真是天作之合，我是不是该为你们鼓掌啊？唔！” 白承允又是一脚，踹得白成谦躺在地上闷哼，直翻白眼。 苏清月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她脑仁都疼了，见白成谦还不知死地想开口，她狠狠瞪过去一眼：“够了，成谦。你要是想死，可以直接让手术台上，签一份遗体捐赠协议。在这里打嘴炮，你觉得自己很英勇是不是？” “清月，你……”白成谦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但他没料到苏清月会站白承允？ 刚想完，就见苏清月又转向白承允：“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打架？这是什么，迟来的中二热血，让你压制不住的奋勇少年之魂？有这时间，你去签个几亿的合同不行？带着白氏蒸蒸日上不好？” 没差别的，苏清月把两人好一顿喷。白成谦躺在地上脸色青白交替，白承允阴着脸，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清月却懒得再理两人，她管两人在这里打的是死是活呢，她转头出了楼梯间，忙自己的事去了。 楼梯间只剩下两个大男人，彼此都看彼此不顺眼。 白成谦擦掉嘴角的血，抓着栏杆一点点站起来，嘶嘶笑着：“原来我们两个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白承允，你以为你抓住苏清月的心了？呵呵，不过如此嘛。” 第606章 献祭 白承允睇视着白成谦，封了寒霜般的五官，沉冷又凌厉。 他一字一句道：“离她远一点，否则……”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威胁，白承允拽松了领带，转身出了楼梯间。 白成谦揉了揉发疼的肚子，低咒了声，一步步又回到了产科的楼层。 沈小雅的病房里，沈母钟月玲用温水湿了毛巾，给沈小雅擦着身子上的汗。 沈小雅的刀口还在生长期，暂时不能碰水洗澡。 钟月玲去洗手间换了盆温水，出来时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埋怨了句：“你这都生了孩子了，他也不留在这里照顾你？” “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小雅想着从昨天起就行踪不定的白成谦，眼神冰凉了下，怕被母亲看出异常，又笑着。 “妈，你也知道成谦回来的太突然了，非洲那边的项目其实还没结束呢。他有工作在身，也是身不由己嘛。不过幸好，有你在这里陪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替白成谦说着好话时，也不忘吹一波钟月玲的彩虹屁。 钟月玲颇为受用，嗔怨地戳了下沈小雅的额头：“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要我年轻时候你爸爸对我这样，我早就把他踹走让他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父母的恩爱，沈小雅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她这辈子，注定是和恩爱没缘分了吧。 “妈，我和成谦或许现在不完美，但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也会像你和爸爸那样幸福的。”沈小雅安慰着母亲，也安慰着自己。 钟月玲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傻，她叹了口气，想起厨房里还炖着汤，把毛巾扔进了水盆里：“我去看看汤。” 钟月玲前脚刚走，白成谦从外面进来。黑色的外套上沾了不少灰尘，而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色的痕迹。 沈小雅惊愕地看着这副样子的白成谦，瞪大眼睛惊呼道：“成谦，你这是去哪里了？” 白成谦还沉浸在愤怒的情绪里没脱离出来，若不是他把手机落在病房，也不会回到这里。 本就烦闷，再被沈小雅一问，白成谦这几日来积压的燥郁顷刻间爆发：“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小雅，你真以为你挂着个我妻子的名份，就可以对我管天管地了？” 他的声音大，又接近于咆哮，婴儿床上沉睡的孩子一下子被吓到，短暂的安静后嗷地一声哭了出来，尖锐又刺耳。 沈小雅从生下孩子以来，还没听孩子哭得这么凄厉，她吓坏了，也不顾自己刀口恢复的不好，掀了被单下床，赤着脚朝婴儿床那边跑去。 与此同时，钟月玲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回来，在看到哭嚎的外孙和奔跑的沈小雅时，气不打一处来：“小雅，你快停下，别跑！你现在的身体不能跑的啊！” 像是母亲的提示按开了自己身上的某个开关，沈小雅身子重重一晃，刺痛从小腹处出发迅速延伸至四肢。 她痛极低头看去，小腹处的衣服，已渐渐被鲜血湿透。 是剖腹产的刀口裂开了。 迟来的痛唤醒了沈小雅的痛觉神经，她一张脸痛得惨白，像是所有的血都顺着伤口流了出去。 孩子还在哭，她却不得前行，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孩子干着急。 钟月玲手还是湿的，也顾不得端庄娴雅了，匆匆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跑过去单手抱起了孩子，又回去扶沈小雅。 “你可千万别再动了。”钟月玲看着沈小雅湿透了的病号服一脸惊惶，她想出去叫医生，可又怕这一走，小雅再支撑不住摔倒怎么办。 一向以礼待人的温柔沈太，这时也不管礼节那一套了，她狠狠地瞪着白成谦，眼神不善：“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小雅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过来抱她回床上吗？”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白成谦从看到沈小雅的血开始就发怔，人混混沌沌的，脑子里一会儿是白承允和苏清月相拥的画面，一会儿是沈小雅满脸委屈含泪欲哭的样子。 被钟月玲这么一喊，他才晃过神来，注意力全部转到沈小雅身上，上前将人打横抱起，往病床走去。 除去曾经荒唐的那几夜，白成谦是没有抱过沈小雅的。 而且他们荒唐的时候，白成谦要不喝醉酒要不就是被下药，人醒来后事情早已翻篇，哪还记得发生过什么。 所以这算是第一次清醒状态下抱沈小雅，人在怀里白成谦才发现，沈小雅轻的好像只有一把骨头。 不是说孕妇都会胖很多？可她怎么这么轻，像是怀里抱了一张白纸，轻如缥缈。 白成谦下意识蹙起了眉心，动作也有些僵硬。 这样的表情落入沈小雅眼中，就成了嫌弃。 她心里的荒凉无限扩大，小腹的伤口有多痛，心脏那一块就更痛出数百倍。 等到她人终于回到了床上，她别开脸，不去看白成谦，声音也冷着：“你先回吧。” 白成谦还从未听沈小雅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他看了她一眼，匆忙道了歉，又抬手按下了床头的呼救铃。 医生很快过来，一番补救后，临走前严肃地落下警告：“虽然伤口不大，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这几日二少奶奶就先别下床了，等什么时候伤口有好转了，再下地多走动。” 钟月玲怀里的孩子已经被哄好，又沉入了酣睡中，她也没把孩子放下，一直抱在怀里，“医生，之前不是说有机会的话还是要下床多走走？这样一直待在床上，不会对她以后有影响吗？” 钟月玲当初生沈小雅的时候是顺产，对剖腹产的知识，了解的并不是太多，只能听医生的。 医生也是无奈：“沈夫人，这不是没办法么？二少奶奶伤口再裂开，子宫会留下疤痕，对以后再生育和子宫的健康，都会产生影响的。” 连子宫都会被影响？ 钟月玲吓坏了，等医生走了后，一腔怒火全喷在了白成谦身上：“现在你满意了？你要是不想让小雅生下你们白家的子孙，你大可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她？而且我们看得上白家吗？你以为你们白家站在顶尖，我们就得仰望你们？就得拿自己的孩子出来献祭？” 她声音一拔高，怀里的孩子又有被惊醒的趋势，她又连忙收住声，轻轻摇晃着孩子小声哄着他。 第607章 拔刀相向 白成谦一直闷不做声，沈小雅看累了，也听累了，连声音里都全是疲倦：“这几日你在这里陪着，我很感激你，但是抱歉，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麻烦你走，行吗？” 几乎是带了恳求的语气，又绝望又哀伤。 钟月玲听得心痛，瞪着白成谦：“没听到小雅说什么吗？我们这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们伺候不起。” 一连两道逐客令，白成谦想留下也不可能。他冷了下脸色，最后看了孩子一眼，转身离开。 房门甫一关上，沈小雅的泪就刷刷落了下来。 钟月玲又是叹气又是难过，憋了半天，没憋住，问了一句：“小雅，我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合适，但你看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不我们……” “妈！”已经猜到母亲会说什么的沈小雅，匆匆打断了钟月玲，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摇了摇头：“既然不合适，那我们就别说了，成吗？” 这是还不舍得？ 白成谦到底有什么好，小雅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钟月玲也清楚女儿的倔脾气，她也不再劝，转头把睡熟了的孩子放回进了婴儿车。 —— 第二日。 苏清月下楼去给心柑买水果时，接到了苏芸芸的电话，小丫头激动的声音让苏清月一上来就遭遇了一场耳膜地震。 “姐，你可真是一头牛和一杯啤酒的完美结合体。”苏芸芸毫不吝啬自己的彩虹屁，“gigi这样的咖位你都能请过来，我们工作室，能开得起工资吗？天呐名设计师就是牛，人家一进门，身后的团队往我们面前一站，我们全被衬成了乡下小土妞，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苏清月听得云里雾里，心柑夜里又是高烧又是肠胃不好上吐下泻的，她没用护工，自己亲自忙活了大半夜。临天亮了才睡了一个半小时，这会儿头痛欲裂。 她压着熬夜后突突直跳的心脏，问了句：“芸芸，你在说什么？什么gigi？哪位？” 苏芸芸一听苏清月这语气，也懵了：“国内服装设计新秀gigi啊！去年法国的那个时装周，她一个show下来惊艳了全球时尚圈，现在可是时尚圈的宠儿，姐你不是上个月还让我研究过她的风格，怎么转头就不认识了？不对，你不认识她，又怎么可能请得到她呢？” “我请她？” “对啊，十分钟前gigi直接带着团队过来，说是加入了咱们工作室，让我打电话通知你。你手上要是有没完成的稿子，先拿过来都移交给她。” 这下连苏清月都瞪大眼睛了，她张了张嘴，刚想发问，脑海突然闪过了什么，她急忙道：“芸芸你先等我一下，我确认一件事情。” 挂了苏芸芸的电话，苏清月转头拨给了白承允，直接辟入正题：“gigi是你让她去我工作室的？” 能请得动这种大咖的，除了白承允就是乔中天。但乔中天正在到处帮她找李建军，应该分不出心神来协助她的工作。 白承允应该是正在车上，周围环境极为安静，带动着听筒里的电波也毫无杂音。 “嗯”。他简短的一个字，算是回应。 即便苏清月之前猜到了答案，但白承允承认时，她的心还是被重重撞了一下，“你怎么想起……要请她？” “你不忙？”白承允反问道。 苏清月噎了下，诚然她是很忙，她巴不得工作室多几个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分担她的工作量，让她可以全身心去照顾心柑。 “那你要找也找个咖位低点的啊，她在国内时尚界的地位甩我好几条街，我请得起？”哪有请人请的比老板还厉害的？老板不要面子？ 白承允似是察觉出了苏清月的心思，隔着未知的距离，他低低一笑：“她的设计风格和你很像，至于工资，不需要你操心。” 白承允的意思是他会掏钱给gigi，她全程只当甩手老板就可以？ 哇哦。 财大气粗惹不起。 免费的劳动力，还是个大神，苏清月不用白不用。她收线后又给苏芸芸回过去电话，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后，顿时无事一身轻。 资本的力量就是这么让人瑞思拜。 “清月。” 苏清月卸下一桩心事后正要继续离开时，身侧传来的声音让她脚下一滞。 回头，白成谦熟悉又陌生的俊颜映入眼帘。 他像是没睡好，眼圈下青黑的一小片，头发没打理，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皱巴巴的。 打眼一看，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矜贵气息，整个人都落魄的像个流落街头的流浪汉。 明明昨天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化这么大？ 苏清月免不了蹙眉：“成谦，你没事吧？” 白成谦原本还沉浸在昨日的口无遮拦里，他几乎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他指着苏清月骂她“真贱”，苏清月气得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以为经过昨天那一闹，苏清月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此时听着她的关切，他瞬间亮了双眼，人也跑到了苏清月面前。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你不怪我？”白成谦激动地像个手舞足蹈的孩子。 苏清月额角一片黑线，这都哪跟哪儿啊？ “成谦，”白成谦靠近一步，苏清月就退后一步，“我们曾经是朋友，那关心对方就是最起码的礼节。但也仅限于礼节，没有也不可能有别的感情，你能明白？” 她故意说的狠，说的不留情面，她必须和白成谦斩断界限，不然将后患无穷。 白承允先是一怔，而后眼底的光迅速退却，脸色也跟着铁青起来。 “所以就是单纯的客套，就是对我可怜的施舍？如果现在是白承允这个样子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已经拖着他去看医生，然后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甚至不惜照顾到床上去？” 在有了昨天那场经历后，苏清月并不惊讶白成谦会说出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话语。 可就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个样子，苏清月才更难受。 曾经并肩作战互相陪伴了那么久的朋友，如今却要拔刀相向？ 第608章 暗示 苏清月闭了下眼，忍下了心底那股愤怒：“成谦，这是最后一次，我听你说这种话。如果再有下一次，哪怕我们以前关系非常好，我也不会再忍。你知道我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要主动犯我，我绝对不会退缩。” “到底是为什么？”白成谦本来就在又气又悔之间徘徊，情绪的不定性随时可以将他引向极端，“苏清月，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恨不得把心剖给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白承允？你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执迷不悟，就非白承允不可？” 面对白成谦的怒火，苏清月镇定之外还多了层坚定：“因为我爱他，从前、现在，以及过去，都爱。” “你再爱又能怎么样？他要娶的是李薇薇不是你！当年你们结了婚他都能出轨，能出一次就能出第二次，能送你进监狱一次也能送第二次。即便这样，你也要把心扔给他糟蹋？你还要让你的人生再毁一次？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心柑想想吗？” 若是往常，白成谦的话就是字字珠玑全戳在了苏清月的痛处上。 可她现在只能忍下这股痛，先将其转化为武器，击退白成谦这边：“这个问题我昨天就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关系，同理，也跟你没关系。” 白成谦睁大眼睛，重重倒退了一步。 相识十几年，他心甘情愿做那个不该拥有姓名的人，甘之如饴踩着她的影子默默跟在她身后，可到头来，他成了“别人”？ “苏清月，你怎么就能狠心成这个样子？”白成谦心口像是被扎了好几刀，数个血窟窿在那里汩汩冒着血。 苏清月懒得和白成谦纠缠了，该说的狠话也都说了，就到此为止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手腕上传来的一股力道绊住。白成谦死死攥着她，结实的小臂一用力，就要把她往自己怀里拽。 “清月，你别走，我、我刚才又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成谦一边拉着苏清月一边慌张地解释着。 没完没了了。 苏清月不想和白成谦撕得太难看，可事到如今，她不下点狠料，真的不行了。 眼神一厉，属于监狱老大的风采霎时立现，苏清月就着白成谦拉她的动作揪住了他的衣服，同时膝盖一抬，狠狠撞向白成谦的腹部—— “住手！” 身后方突然炸响一声怒吼，苏清月急急收住动作，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白元海的脸。 不仅白元海，他的旁边是沈小雅的父母，而他的身后，是白承允和李薇薇。 得。 再加上一个刘永，他们这正好可以凑齐两桌麻将。 白元海见苏清月的膝盖还停在半空中，他习过武，看得出苏清月这架势就没打算留情。这一撞上去，白成谦不内伤也得在床上躺几天。 但他没资格也没理由去责怪苏清月，明眼人刚才都看到白成谦对她的纠缠了。 而且沈小雅的父母就在旁边，有些话，就更不能当面说出口了。 憋了一肚子火，白元海冷着脸看向白成谦：“不是让你先上去，不用等我们？我让厨房给小雅熬了补身子的，你先拿上去。” 白元海已经够委婉地在暗示白成谦别再胡闹，给他搭的台阶都快搭成天国的阶梯了。 他也是今早晨才听说了白成谦干的好事，如今白成谦又没了父母，只能他这个大家长豁出去一张老脸，来向沈家人赔罪了。 结果白成谦丝毫不觉得他和苏清月光天化日下“拉拉扯扯”有什么问题似的，他躲开了苏清月攻击他的方向，但手还是攥在她的手腕上。 苏清月哪能容得白成谦再“放肆”？她用余光都能瞥到白承允望过来的眼神，就要把她的手腕给烤化了。 更何况两人这个样子，本身就不合适。 用尽全力一甩手，苏清月撇开白成谦的钳制，对白元海，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爷爷，好久不见。” 白元海并不想见。 他发出了声短促的鼻音，勉强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心柑怎么样了？” 苏清月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暗示完白成谦又来暗示她。 不就想借心柑让她赶紧走？ 苏清月耸肩，决定给白元海面子：“心柑还好，她自己在病房，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先回去了。” 白成谦一听她要走，下意识伸手阻拦：“等等。” 这手一伸出，周围气温骤降，以白承允和白元海为中心的方圆几米迅速展开冷气旋，旁边的沈忠义夫妇也气得脸色铁青。 原本还能卖白元海面子，毕竟也算是长辈，可现在要是再忍，那沈忠义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了。 他一甩手，声音不悦：“老爷子，我看这事也没再谈的必要了。小雅是我的女儿，我能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就能顺顺遂遂地度过余生。她和成谦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沈忠义是极力主张女儿和白成谦离婚的那一派。笑话，他捧在手心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凭什么要送给白成谦让他糟蹋？ 白成谦此刻脑子里全是苏清月，他总觉得苏清月这一走，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而沈忠义的话，则从另一方面挑起了他的反骨，他本可以向沈小雅认句错，此时也梗起了脖子：“离婚？你确定？” 行为不检点，言语还乖张戾气，沈忠义眼睛都怒成铜铃了：“老爷子，你也看到他的态度了。” 白元海何止看到了，他简直想现场把白成谦大卸八块。 以为把人扔到非洲遭点罪让他感受一下人间疾苦，他还能多反省反省让自己成熟点。他倒好，还越学越回去了。 这下连白元海也遮不住怒气，眼看就要抡手杖当场进行家法了。 一直沉默的李薇薇慌忙按着轮椅上前，轻轻拽了下白元海的手，“爷爷，您别生气嘛。” 又笑着对沈忠义道：“沈叔叔，我们肯定都误会成谦了。他刚回国没多久，之前又一直和清月交好，难得碰上一次面，免不了要叙旧的嘛。” 苏清月的白眼换成了个大的，结结实实的。 好一个“一直交好”！ 李薇薇这段位，几天不见是又升华了一层啊。 第609章 他是个废物 苏清月能听出来李薇薇的潜台词，沉浮于商场几十年的沈忠义自然更不笨：“呵，那就让他好好在这叙旧，我们更不敢打扰他了。” 留在这里也是添堵，沈忠义回头看了妻子一眼，两人默契地同时抬脚，朝住院部大门内走去。 这事情还没谈就弄的这么糟糕，白元海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心累。 他可以把白成谦往死里打，但是打完了之后呢？怕是只会更让他产生逆反心理，白家已经够家不成家了，难道连小一辈的小家庭也要跟着散成沙？ 为了大局，白元海强行忍下心头上烧着的旺火，他拄着手杖上前，经过白成谦身边时，顿了顿。 等他再开口，声音里就多了几分沧桑：“你也听到你岳父的话了，既然人家态度已经很明确，那我就问问你，你对小雅究竟是什么态度？你在看到那个孩子时，又是什么心情？我是很想揍你一顿，但我今天给你机会。你要继续过日子，那你跟着我上楼，好好向沈家认错。你要不想过了，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放心，绝不会有人阻拦你。” 白元海也没给白成谦多余的时间考虑，他说完就自己率先进了大门，白成谦要不要跟上去，全在这短暂的一念之间。 苏清月离白成谦最近，能看出他面上划过的一瞬间的犹豫。 能犹豫就好，至少表明了白成谦不是真的半点良心也没有，连沈小雅还在哺乳期都不顾，就把人家甩了。 到底还是有点担心这个昔日至交的，苏清月心里有了点安慰，才要放缓口气也劝一句，就感觉到背后袭来一股冷风。 她回头，才发现白承允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面色也十分不善：“还要在这站着？想改行当雕像？” 啧。 雕像怎么了？自由女神屹立了多少年不倒了？ 苏清月瞪了白承允一眼，眸光里流转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这就不劳白总费心了，我行为艺术您管得着？” 白承允面上没太多表情，只是眼神轻飘飘的，瞳孔里的光也像是一个悄无声息的黑洞，能吸人魂魄的那种。 他一字一句开口：“自己上去，被拖上去，选。” 苏清月一怔，脑海里跟着浮现了被拖走的画面，她脸控制不住地红了下，“你发什么神经呢？” 大好时光就不能去公司多看几份文件？ 偏要来这里对她冷着一张脸。 苏清月眸中的嗔意遮都遮不住，要是两颊再气呼呼地鼓一点，就完全是年少时苏清月的复刻版了。 岁月带给了她宝贵的人生经验，可有些品性，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告诉别人她始终初心如一。 白承允黑眸里的冰冷虽然退却，但脸还是挂着一层薄冰。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展开，最后落在苏清月的手腕上，包住，牵起。 苏清月被他这一系列骚操作给惊呆了，“白承允你这是什么意思？” 诚然她手腕被包住的这一部分，几分钟前还被白成谦握在手里，所以就隔着手帕挡住？那待会儿上了楼，是不是还得被摁在洗手盆前洗脱一层皮？ 白承允给了苏清月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拉着她就要走。 白成谦脱口而出：“白承允，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害她？你就非要把她放在火堆上烤，让大众斥责辱骂她你才开心？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为什么就不能放手？” 白成谦的问题像爆竹，一个接一个地炸在空气里，放眼望去硝烟四起，随便挑一处都是爆点，危险性十足。 白承允和苏清月同时停下了脚步，连最远处的李薇薇，都紧张地握紧了轮椅的把手，想期待地观察白承允，又不敢将那份感情全部暴露出来。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白承允表态，包括苏清月也在几秒钟后意识到，她好像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结果万众期待之际，白承允的视线在白成谦身上虚虚一晃，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王者巡查江山时看到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喽啰。 面对“小喽啰”，白承允淡淡开口：“你，没有资格同我讲话。” k.o！ 白成谦不敢置信的表情堪比遭遇了渣男的傻白甜，然而白承允已不再给他任何机会，拖着苏清月施施然离开。 俊男美女的搭配，连背影都是那么和谐，宛若天生一对。 白成谦嫉妒得发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然转身离开。 经过李薇薇身边时，李薇薇突然转动轮椅挡住他：“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去楼上向沈小雅道歉，而不是逞这一时之快，让自己永无翻身之地。” 白成谦这才发现现场还剩下一个李薇薇，他冷眼扫过去，眼含讥诮：“李薇薇，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有什么资格对着我指手画脚？爷爷当你是他的亲孙女，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我姐。让开！” 话落，白成谦换了个方向要绕开李薇薇，又被李薇薇抬起来一只手阻拦：“白成谦，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斗不过白承允？因为你太过激了。稍微一点小事你就这么大动干戈恨不得和全世界为敌。你要是有半点白承允的沉稳，你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我为什么要和白承允比？他算老几？” “对别人来说承允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苏清月，承允就是她的天和地。人家天和地都有了，凭什么还要分眼神给你？” “你故意刺激我？”白成谦眯了双眼，有怒色淡淡从双眸里溢出。 非洲大半年的时光也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白成谦现在的眼神比以前更为凌厉，偶尔也会露出独当一面的杀伐果决。 而李薇薇，要的就是白成谦的这种感觉，如果他是个废物，她也不会分眼神给他了。 推动轮椅稍稍往后一退，李薇薇上下打量了下白成谦：“这跟刺激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应该也明白，以你现在的能力，离了白家，你就只能是一事无成。所以你只有一条路，老实上去跟爷爷卖个乖，不然，你拿什么和白承允斗？你又怎么可能夺得回苏清月这个人？” 第610章 背道而驰 白成谦听着听着就笑了。 他俯下身子，双手撑在李薇薇的轮椅扶手上，和她靠的近，却无半点暧昧，只有阴冷的敌视。 “李薇薇，想要和我合作，让我帮你夺回白承允就直接说，至于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知道你的人，怕是真会以为你是为了我着想呢。” 白成谦毫不客气地挑明，李薇薇也不生气，她再退一步，错开白成谦，抬头迎面直视他：“所以呢？这场合作，成谦少爷可有兴趣？” 白成谦慢慢直起了身子，双臂交于胸前，身姿闲散，连嘴角的笑都带着那么一丝邪气。 “有没有兴趣……得看你的诚意有多少，我获得的价值又有多少了。李薇薇，我前半生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你想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呵，我还没那么傻。” 李薇薇涂得极淡的唇色也轻轻漾开，若是熟知她的人，都会发现她的笑已不同以往。 那是除去优雅的外衣后，极为罕见的一种阴寒。像一条危险至极的美女蛇，美貌只是她用来当武器的表面。最真实的，其实是表皮下的毒液，一旦出击，没人能躲过。 连白成谦都感觉到了一丝胆寒，李薇薇却绽放地更为肆意，像是完全不介意被白成谦看到她这副样子。 她轻轻启唇，用极慢的语调低声道：“成谦，我们又不是没有合作过，你何必如此戒备呢？我们上一次合作时，结果不是挺让彼此开心的吗？” 白成谦的脸色倏然冷却，如幽深的湖底被投入了速冻剂，整个湖面都迅速结冰，冷意瘆人。 “李薇薇，我记得我们当初散伙的时候，有说过这件事再也不提。你现在提出来，是想我们两个一起死？” 李薇薇笑意加深，“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就像当年，你不主动交代我也装傻，谁知道真正让白承允和苏清月双双婚内出轨的幕后黑手，是我们两个呢？” 说到这里她一顿，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的嗓音就是毒蛇在嘶嘶吐露着毒液：“对了，你说如果哪天苏清月知道，促使她和一个男公关上了床的原因有你这个挚友的一份功劳时，她会怎么想？啧啧，要是我啊，我应该会杀了你吧？” “李薇薇！” 白成谦突然暴躁起来，眼睛里的红快速弥漫在眼白里，一条一条的红血丝，让他恐怖的成了一个恶魔：“你敢告诉她？” “放心，我不会那么蠢的。” 把白成谦卖了，岂不同时也卖了自己？李薇薇才不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我们就事论事，当年我们能合作成功，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只会更成功。你当我刚才的话是递橄榄枝也好，是威胁也罢，总之，我们的目标一致，就有合作的理由，不是么？” 一个为了白承允，一个为了苏清月，虽然男女不同，却都是为了自己能得到那份一直妄想的感情，可不就是目标一致？ 白成谦在经历最初的愤怒、质疑、思索之后，发红的眼球渐渐冷静了下来，人也跟着恢复了清醒的神志。 “只为情？”他戒备地确认道，“不为其他？” 李薇薇悠闲地抚弄着自己的指甲，没做美甲，却保养的极好，根根饱满。正是白承允最喜欢的健康的颜色，看，她连指甲盖，都仿佛是为了白承允而生，所以苏清月算什么？ 一个注定要被赶走的入侵者罢了。 眼里藏了狠戾，李薇薇抬眸：“我只要白承允这个人，其余的我统统都不感兴趣。至于你，你要是心里不平衡，那作为合作方，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点好处。” 白成谦的眼神里终于冒出了更大的兴趣：“比如？” 李薇薇摊了摊手，“你知道的，现在我手里的股份，在白家的小辈里是仅次于承允的。等我们都成功了，我可以转给你两个百分点，算是我的诚意，如何？” 这诚意确实很足了。 百分之二对别的公司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白氏的百分之二，那也可以是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白成谦混到现在，手里也总共不到三个百分点。 能得到苏清月，又能得到股份，何乐不为？ 白成谦凝出势在必得的笑，朝李薇薇伸出手：“那就预祝我们……马到功成？” 李薇薇淡漠地看着那只手，并没有伸出自己的：“说这些话怕是有点早，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赶紧上楼，好好表现。能骗得过那些人了，我们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 有道理。 白成谦给了李薇薇一个赏识的眼神，“果然是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希望你以后也别做出拖后腿的事，我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抬手看了眼腕表，白成谦眼中厉光一闪而过，终是转身上了楼。 而李薇薇则背道而驰，和他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再不抓紧时间，白承允的心可就系在苏清月身上永远再也扯不回来了。 顶层svip层。 苏清月一路被白承允拽着进了心柑的病房，心柑还在睡，小手上白色胶带一条一条的，护着手背上的留置针。 她的头顶，细长的药管缓慢地滴着药液。才短短几天，心柑输的液加起来比苏清月这辈子输的都要多。可这么小的身体却像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似的，再疼再难受，也一声不吭一滴泪都没掉。 苏清月看着心柑的睡颜，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更加软塌，她上前给心柑掖了下被角，又调了下输液的速度。 等这些忙完，转身时，她看到了白承允十分不友好的脸：“你干嘛？” 阴沉沉的，她欠他钱了？ 白承允掠过心柑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眼里划过疼惜。但这样的疼惜转到苏清月脸上时，又变成了冷硬。 “忙完了？”他问道。 苏清月看了看白承允，又看了看心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算、算忙完了吧，有事？” 白承允没回答，只俯身捞起苏清月的手，将人一路扯进了洗手间。 第611章 不许她触碰 苏清月被扯了个七荤八素，人撞到了洗手台被突然打开的水龙头溅了半身水时，都没明白过来白承允想要干什么。 “白承允，你疯了？”苏清月低头看着自己半湿的上衣，湖城这几天有点热，她都是单穿的浅色衬衣，被水打湿后，什么春色都遮不住。 白承允似是对那诱人的颜色无感，只冷着脸，用下颚点了点洗手盆的方向：“洗干净。” 什么洗干净？ 莫名其妙！ 苏清月还想着她来不及出去买水果了，要不要打电话给爸爸让他过来的时候随便买一点，她哪有闲心在这里陪着白承允打什么哑谜。 “白承允你要发疯就回你的公司或者秋园发，那里多的是人配合你。”苏清月推了下白承允，想让他让开路。 白承允却一把抓住苏清月的手腕，直接将她的手塞到了水流下方冲洗起来。 苏清月刚开始还想反抗，手上都注入力气了，又忽然醒悟。 白承允洗的这只手，不就是之前被白成谦攥住，之后又被白承允特地用手帕隔起来的那只？ 老男人吃起醋来行为这么让人迷惑的吗？ 苏清月明白了缘由，无语的心情顿时好了大半。她也不往回抽手了，就任由白承允给她涂上了洗手液，再用力搓着，像是不搓掉白成谦的气息就不罢休。 不过这力气是不是用的有点过？ 苏清月看着泡沫下发红的手腕，忍不住嘶了一声：“白承允，再搓就要掉皮了，你知道破皮会疼吧？这么丧心病狂你能不能行了？” 白承允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黑眸因为怒气而全沾染了极盛的黑：“你还知道疼？” 知道疼还不老实，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阴沉的脸就想笑，她拧小水龙头把手腕冲干净，抽了纸擦干后，才倾着身子靠近白承允，吐气如兰。 “当然知道呀。我还知道，白总吃了好大的醋，哎呀这整个洗手间都跑满了酸味了，待会儿心柑醒了进洗手间时，会不会被熏到啊？我得去打开换气扇才行。” 她故意说的恶意满满，就想逗白承允，看他一点点崩掉。 白承允何尝不知苏清月的用意，他垂眸扫过那张灵动的小脸，眸光触到星眸里晶晶亮的狡黠时，脑海像是骤然劈进了一道光，将他带到了数年前。 没人知道，最让白承允心动的，就是苏清月像小狐狸时的这种狡黠。 再加上被打湿的衣服，洗手间里昏黄不明朗的光线，苏清月身上似有还无的香气，种种叠加起来，就是气氛的燃烧。 苏清月刚察觉到白承允狼变，就被他按在了洗手台上。紧接着就是衣料撕裂的声音，扣子蹦在了地上，连蹦了好几下，声音清脆又激烈。 白承允你大爷！ 苏清月想反抗，白承允双眸狠狠闪过不悦，食指卡进领带结将领带一拽—— 下一刻，领带绑到了苏清月的手腕上，幼年时从白元海那里学来的行军结，在这个时候将用处发挥到了极致。 苏清月被正法地死去活来，昏沉间还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作死地去挑衅白承允了呢？ 后悔。 非常的后悔。 —— 顶层病房热火朝天时，产科层沈小雅的病房里，却是水深火热。 白元海拉下脸来亲自说着好话，沈忠义和钟月玲夫妇就是再不满，也不能驳了白家老爷子的面子。 更何况还在沈小雅面前，他们更不能表现出什么异常。 但刚生产完的产妇情绪何其敏感，就算一众人极力将自己的怒气压到最低限了，沈小雅还是察觉出了空气里那一点点不寻常的味道。 她刀口恢复了一点，能把病床摇起来坐一会了。接过钟月玲特地给她熬的有利于刀口恢复的鸽子汤，她小声问了句：“妈，你们怎么了啊？我看爸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和爷爷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沈小雅了解父亲的脾气，虽然沈家家规奉行的是忠义仁厚，但她的父亲就是能够既做到品格善良，又能脾气爆得像一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就爆两下。 钟月玲心里埋怨更深。 现在哪个女人怀孕不是把自己养的健健康康脸色红润的，可她女儿从怀孕起就每次见面都在瘦，有一阵那阴郁的样子，简直都找不到从前半点快乐的小天使模样。 小雅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白成谦所赐？他们都已经给他机会改正了，结果他刚才在楼下，那都是什么态度？ 丈母娘看女婿再越看越满意，到了钟月玲这里，也被白成谦一次又一次的唱反调给毁了。 可终究是不能说，女人月子里最重要，断不能伤心落泪，会留下病根的。 钟月玲咽了咽嗓子里的怒气，努力扮了笑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隔三差五地就犯次‘病’，你就当他是间歇性疯病发作，咱不理他。” 父母几十年恩爱如初，母亲能这样说，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沈小雅放了心，没喝几口汤，病房门再次被打开，白成谦高大的身形从外进来，带着一身莫名的气息。 那是让沈小雅陌生的气息，好像眼前这个人变成了陌生人。但沈小雅转念一想，白成谦于她来说，何时是一个熟悉的人了？他从来不曾把自己全部展示给自己，连他的世界，他都不许她触碰。 想到过往种种，沈小雅捏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继而又低下头喝起汤来，像是如今的白成谦对她来说，已无关紧要。 沈忠义夫妇却不这样想，尤其沈忠义，在看到白成谦进来时，下意识想要发火。话都到嘴边了，撞到了妻子钟月玲递过来的暗示眼神，他又不甘地把怒火压了回去。 白元海没错过沈忠义夫妇两人的眉眼官司，他暗中叹了口气，指着白成谦：“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不是有话要对小雅说？” 说完，又对沈忠义夫妇道：“小沈啊，年轻人之间交流，我们就不碍着他们了吧？正好我们也商量一下小雅的事。” 钟月玲一怔，先问道：“老爷子，我们小雅什么事？” 第612章 满心怒火 刘永上前，替白元海道明了今日过来的第二个来意：“沈先生，沈夫人，二少奶奶在医院里住着，终究不方便。所以我们老爷想跟二位商量一下，要不让二少奶奶回沈家坐月子？医疗方面二位可以放心，我们老爷已经安排了一整个精英医疗队，可以跟去沈家，全方位照料二少奶奶，绝不会有半点疏漏。” 钟月玲听完，和丈夫交换了个吃惊的眼神。 之前她还和丈夫商量过这件事，想着白成谦的父母都过世了，白家就剩下些大男人也细心不到哪里去，要是能把小雅接回家坐月子该多好。 但现在的人坐月子，基本都是在月子中心住完一个月才回家，豪门更是不差那点钱。沈忠义想了想，觉得还是遵循白家的意见，若到时他们对小雅不好，他们才出手也来得及。 没想到如今白家竟然主动提起了？ 这么好的时机，钟月玲当然不会错过，她喜上眉梢，因为怜爱女儿而产生的抑郁全都不翼而飞：“还是老爷子想的周到，那咱去外面商议商议这事？” 沈忠义见妻子高兴了，自己也不再有怨言，跟着白元海他们出了病房。 等到事情商量完毕，沈忠义回了公司，而钟月玲则急忙回家给沈小雅收拾出一间一楼的房间，方便她坐月子。 于是等刘永再来敲开病房门时，外面就只剩下了白元海一个人。 白成谦道完歉之后就一直坐在沈小雅病床边，夫妻两个陌生的空气都跟着冷凝。 刘永看着这样的气氛只有在心里哀叹，“二少爷，老爷有事找您。” 白成谦抬头，愣了一下后才“嗯”了声，在刘永的带领下，到外面的楼梯间见到了白元海。 “爷爷，”白成谦皱眉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什么话，还得在这里说？” 白元海转过身来，没理白成谦，而是先朝刘永挥了挥手：“你先去安排去沈家的医疗队的事吧，看看还需要添什么，千万别让沈家觉得我们怠慢了小雅。” 刘永应声离去，空荡的楼梯间里，登时只剩下祖孙两人。 白成谦眉头皱得更深了：“爷爷，到底什么事？” 白元海摩挲着手杖，长长的沉默后，抬脚迈上台阶，选了个居中的位置坐下。 和气的样子，像个接地气的小老头，还拍着旁边的位子对白成谦道：“过来坐吧。你小的时候，不就喜欢和我坐在一起晒太阳？” 久违的尘封记忆忽然被揭开，白成谦眉眼间落入一抹恍惚，顿了片刻，还是提了提裤腿，坐了过去。 时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白元海的头发还没有那么白，而白成谦也只是个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孩子，坐一会儿自己都能骨碌好几次。 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过久违，白成谦心里那点戾气逐渐沉静下来，嗓音也多了几分平静：“爷爷，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都听着。” 不管这句话有没有诚意，白元海都多少有了点欣慰。 他把手杖放平摆在身旁，白色仙风道骨的唐装让他看起来威严又不失和气。 “白家你这一辈里，你是最后一个出生的孩子。那时候你二叔刚去世没多久，我重新接手公司，一面要忍受着丧子之痛，一面还要去压制公司里那些蠢蠢欲动的牛鬼蛇神，等回到家，还要挪出最后一点精力，看看承允一天下来的学习成果。 “那段时间是白家最灰暗的时候，因为我的缘故，整个老宅都跟着死气沉沉。直到你的降生。” 白元海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 他精烁的双眸此时落入了温情，视线虚幻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像是看到了当年白成谦刚出生时的画面。 他作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接着道：“我能从伤痛里走出来，可以说有一半是你的功劳。所以这三个孩子中，其实我最宠的是你，再加上你从小体弱多病，我就想把这世界最好的最轻松的，都给你。只要你能快快乐乐长大，那些困难，我可以全部分给你哥和承允，有他们在，天塌下来也是他们给你挡着。” 这是白元海第一次对白成谦剖白心迹，楼梯间里宽阔，人说的话多了，就渐渐有了回音。 那些回音带着年迈的沧桑，带着久违的亲情，像是一只大手，慢慢掀开了那些过往的记忆。 那些记忆白成谦能记住的不多，但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夏日午后特别炎热，他热得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总有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拿着扇子，不厌其烦地给自己扇着风。 记忆有多遥远，它被再次翻出来时，产生的情感共鸣就有多深刻。 白成谦满身满心的怒火，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几分钟前李薇薇埋给他的野心还在熊熊燃烧着，此时却全部平静了下来，一丝生息也无。 他也分不清自己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只沉默了半天，最后别扭地转开脸：“爷爷，都多久的事了，您说这些做什么？” 白元海没错过白成谦的反应，他能这样，就说明还有救。 白元海多了点欣慰，接着道：“这不是因为你现在也当父亲了？男人三十而立，当为一个家庭的支柱。你纵然离三十还早，如今有了孩子，就应该成熟起来。以前我放任你不管，任你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你现在有了家庭有了妻儿了，成谦，是时候该收起你的任性了。” 白成谦依旧扭着头，没吭声。 白元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们祖孙俩关系变坏，就是从当年我默许承允将清月送进监狱开始的。白家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有很多事情，都脱不开苏清月，乃至她背后的苏家。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那么狠心……” “您也知道您狠心？”白成谦猛地转过头，眼底又有了恨，“清月多喜欢您，天天变着法儿的哄您开心。可真的到了利益冲突的时候，您二话不说扔掉了她这颗棋子。之于我们白家，她算什么？她那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笑话吗？” 第613章 被变相调戏 白元海明白苏清月是过不去的坎，既然这个坎逃避不了，那不如迎头直面。 “对清月，我是有错，但如果当时我不阻止，那只会酿成更大的错。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你二婶为了给丈夫报仇动用不干净手段杀了清月？还是兰儿以故意伤人罪立誓致清月于死地？当时那个情形，清月只有进了监狱，才是最安全的。” 当时白承允走了这步棋，目达耳通如白元海，怎么可能猜不透这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儿的真正意图？ 不过是有些事，不想说破做绝罢了。 可对于白成谦来说，这些真实却是第一次被揭上台面，他一时有些发怔，脑子也跟着混乱起来。 白元海没给他机会多想，他借着白成谦的肩膀站了起来，手杖也重新拿回手中。 “行了，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你该是时候放下过去，开始和小雅的新生活了。小雅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整个孕期你都不在她身边陪着，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将心比心，想想小雅的痴情再想想你，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 白成谦看着白元海一步步下了台阶，看着他往日矫健的身子如今也有了磕磕绊绊的样子，某一瞬间，他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他鼻头也跟着发酸。 之前和李薇薇谈判时的那个白成谦也好像成了讽刺，有那么一刹，他甚至还产生了片刻的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白元海临出楼梯间的门前，最后道：“小雅今下午就会跟着她父母回沈家，你若是想回头，就跟着去沈家住一段时间，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但你一旦做出这个决定，那今早晨和苏清月的见面，那就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你只能一心为你的家庭，而不可以再去纠缠苏清月半分。 “你放心，我向来公平公正。我不允许你和苏清月在一起，承允那边我也会强行干涉。至于你书房抽屉里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我也希望你能理智处理掉。” “啪。” 安静的只有人声的楼梯间周围，突地响起一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白元海和白成谦同时警醒，白成谦大步从台阶上踏下来时，白元海已经拉开了楼梯间厚重的木门。 外面的走廊上，除去偶尔经过的医护人员，再别无他人。 只是靠近木门的地方，一瓶挂在墙上扶手栏上的免洗消毒液，掉落在地。 白元海警觉双眸落下警惕：“你去看看小雅是不是躺在床上。” 刚才他们最后那段对话关系到了苏清月，甚至还出现了“离婚协议书”，如果被沈小雅听到，怕是会让她胡思乱想。 白成谦则摇了摇头：“不会是她。昨天她刀口裂开了，医生不让她下床的。” 那这消毒液的瓶子就是自己掉的？ 白元海也不想节外生枝，他点了点头：“回去照顾小雅吧。记住，今下午是你最后的期限，要怎么走，你尽快想清楚。” 没再给白成谦多余的眼神，白元海也没等刘永回来，而是自己进了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楼层数。 解决了白成谦还有白承允，他这个大家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安享天年？ 顶层svip层。 苏清月庆幸病房里什么都一应俱全，她之前也特地拿了几件衣服放在衣柜里，不然她今天怕是要穿着白承允的西装来个真空秀。 匆匆冲了澡又换了身衣服，苏清月出洗手间时，心柑已经醒了，正在和白承允说着什么。 时针过了十点，外面的阳光就强烈了几分，透过玻璃晒进病房里时，都带着一股气势汹汹。 而满屋的阳光里，心柑和白承允面对面坐着，两人脑袋靠得极近。从苏清月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们的侧脸，一大一小极为和谐。 是很美好的画面，苏清月甚至觉得心柑的鼻梁和白承允的很像，若单从侧脸来看，说这两人是父女怕都有人相信。 只可惜。 苏清月收起心思，抬脚走到病床前，试了试心柑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艾瑞克说下午还要给你做个检查，所以今天不能吃太多，我先给你盛碗粥垫垫肚子？” 心柑就着苏清月的手蹭了蹭，而后抬手摸了摸苏清月的眼底：“苏姐，你又不听话熬夜了么？还是我夜里又不给力，给你拖后腿了？” 心柑自从住院以来，会经常性陷入半昏迷，即便中途醒来呕吐之类，在第二日也会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 苏清月被问的心里发酸，脸上却依然是调侃的笑：“成为霸总的第一步，就是要熬夜和自己的头发说再见，所以这不是黑眼圈，这是——” 她故意拖了个长音，心柑立马心领神会地跟上，母女两人异口同声道：“荣誉的象征。” 这下，连白承允薄唇也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心柑看到，乐呵呵地捂嘴笑起来：“白叔叔，你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么？可是你发量依然很惊人啊。” 苏清月立即抢答：“你白叔叔啊，那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我们凡人比不得的。” 她本意是想抓住难得的机会揶揄一下白承允，谁知对方却没有半点愠怒，还点了点头，沉醇的嗓子宛如开了低音炮：“嗯。” 苏清月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白承允他“嗯”什么？ 她疑惑地望过去，在撞到白承允那双漆黑的双眸时，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光——她说的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而白承允自行或者故意将其理解成了，她也“难弃”他，对他难舍难分？ 白承允的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苏清月想着之前洗手间里的荒唐，脑袋忍不住像充了血一样，耳垂都跟着鲜红欲滴。 心柑看到了苏清月的脸红，好奇地伸出手也探在了苏清月的额头上：“妈妈，你也发烧了吗？又没有人跟你告白，你怎么还脸红了？” 傻孩子，是没人跟你妈告白，但是你妈被变相调戏了。 苏清月暗自狠狠瞪了白承允一眼，白承允恍若未觉，可眼底渐亮的光芒，却出卖了他的愉悦。 第614章 你变心了 苏清月待不下去了，给心柑身后又塞了一个又大又软的枕头让她坐着舒服点：“我去给你盛粥。” 苏清月踏进外间小厨房还没半分钟，听到了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 她现在对这个声音极其敏感，迅速转头，果然看到了白承允的手就落在门锁上，还没移开。 苏清月：“白承允你敢再无耻点吗？” 白承允看苏清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女人，智商只是偶尔高光，想象力却永远都不会掉线。 他收回手插进裤袋，慢慢走向苏清月。 男人从洗手间出来后就脱了西装外套，领带早已报废，就干脆解了衬衫的扣子，露出了冷白的皮肤。 他下身一条黑色窄版长裤，裤脚到脚踝处戛然而止，九分的长裤衬得他一双长腿更加笔直修长。配合着上身的白衬衣，完全就是学生时代让无数女生疯狂的禁欲学长。 苏清月还记得第一次见白承允穿黑西裤白衬衣，还是在新学期的开学仪式上，白承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他只往台上那么一站，底下的气氛就瞬间掀至高潮。 她当时多骄傲自豪啊，白承允在上面讲话，她就在下面一边听着，一边幻想等白承允下了讲台，会破开层层人海，在自动分流出的小路上，一步步走向她。 啧。 简直就是王子与公主的现实版。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白承允，连个眼神都不会多分给苏清月一点，她也就只能自己圈地自萌。 如今，这样的画面终于出现。虽然从门口到流理台的距离最多也就两三米，白承允那大长腿两步就能走完，但苏清月仍然止不住心跳。 等白承允到了她跟前，呼吸相抵时，苏清月说话都带了颤音：“白、白承允，心柑还等着我给她盛粥呢。” 白承允黑眸有戏弄一闪而过，“所以？” “所以你不准乱来啊！”这都要她明说吗？“你能不能分清时候？而且刚才不是已经都……” 当自己是电动小马达啊？一天24小时不停歇。 白承允眸中的笑意再也遮不住，他低低笑了声，瞳孔深处在亮到极致时，竟然也有一种潋滟清绝的独特风情。 苏清月看呆了，混混沌沌中听到白承允问了句：“谁说我要乱来？” 脑中旖旎像是被狠狠扇了一个大耳刮子，声音清脆且响亮。苏清月快速回神，在触到白承允眼里那饶有兴致的光泽时，气得翻了个白眼。 “白总。”她推开几乎要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没好气道：“我们小平民呢，最开不起玩笑了，您要拿人开涮，出门左拐下电梯，找别人成吗？” 白承允好心情地抬手，在苏清月脑门上弹了一下：“快到生理期了？” 话题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苏清月惊悚地瞪着白承允：“你连我的小日子都了如指掌？白承允你是魔鬼吗？” 白承允不理会苏清月的吐槽，只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是安全期，就不准吃药。” 在洗手间是他没控制好自己，但事后药这种东西，也是能不吃就不吃的。尤其苏清月这身体，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能养还是得养着，不能伤害。 苏清月搞了半天才明白白承允的真正目的。 她怔了一下，脑子里第一件想到的，不是她到底该不该吃药，而是她今天和白承允过于甜蜜，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和李建强生个孩子。 这是一根隐藏的刺，从它出现开始苏清月就极力想要忽略它忘记它，可它总有本事能在所有不合时宜的时候，自己主动蹦出来扎你的心。 苏清月所有沸腾的心思全在这一刻冷却了下来，她往后退了一步，争取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地强笑着：“哟，白总这是在怕我怀孕会拿孩子来要挟你？放心，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再说了，我怀谁的孩子，也不能怀您的啊。您的红颜知己那么多，再把我给剁碎了。” 她特意说的轻佻又轻松，像是一个完事后提上裙子不认账的渣女。 白承允俊颜霎时难看地冷凝成霜，声音也含了冰刀似的，“不想生我的，那想生谁的？” 苏清月神经陡的跳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她怀疑白承允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问的这个问题不是问题，而是试探。 试探她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他，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李建强再生一个孩子。 苏清月快速冷静地回想了下，确定自己没有在白承允面前露过任何破绽，她稍稍放松了些，假笑着。 “白承允，你这问题就问的无聊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孩子？我们现在的关系说的好听是你情我愿，说的不好听就是解决欲望的py！就这样我生孩子？生下来你会认？” 苏清月已竭尽所能地把话说的难听，她想明白了，她得赶紧赶走白承允。 不管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向，他留在她身边，都是一个高危险性的定时炸弹。 苏清月已经等着白承允怒极摔门而去了，结果他不仅没走，反而更往前一步，将她抵在了流理台上。 “我认。” 简短的两个字，利落干脆毫不犹豫。 苏清月愣了半晌才明白白承允说的是什么。 妈的。 他来了他来了，他又带着他八百年才出现一次的深情走来了。 苏清月想掀桌子。为什么每次她刚下定决心要把白承允推出去了，白承允总能变着法儿地让她又转为死心塌地，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白承允。” 苏清月脑袋嗡嗡的，被刺激的，“你能别来这套吗？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 “理由？”白承允执意要一个答案似的，紧盯着苏清月，“你变心了？” 牛郎能不在七夕那天去和织女相会，苏清月也不可能对白承允变心。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真正问题从来都不是我们彼此的心意。” “那就生。”白承允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但如果苏清月能抬头看他一眼，就会看到他黑眸深处飞速闪过的异样光泽。 第615章 太刚了 苏清月只顾着张口结舌，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是俗不可耐又贱的可以。白承允不过是说他会认她生的孩子，她这心跳怎么就砰砰砰不停歇了？ “不是，我又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啊？”苏清月终于悬崖勒马，把自己拉回到理智的边沿上。 “你不愿意？”白承允反问道，深瞳里的幽光似深情，又似凉薄。 得，问题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苏清月决定结束这场小学鸡式的交流，再继续下去她得耗费大半血，她还得留着充足的血量备战接下来的战争呢。 不再和白承允啰嗦，苏清月打开橱柜拿出碗勺，给心柑盛了半碗粥，放在托盘上端出去。 一开厨房的门，苏清月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人时，愣了下：“刘叔？” 刘永在这里，那白元海就在病房里面了？ 刘永对苏清月还是很友好的，他客气地朝她笑笑：“老爷子听说心柑病了，过来看看她。” 白元海还是疼心柑的吧？ 苏清月蛮欣慰，朝刘永点了点头，走到里间病房门口，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要拧开门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是心柑稚嫩又不失气势的声音：“太爷爷，我昨天看了一个笑话，说小明的爷爷之所以活到105岁，就是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 隔着一扇门，苏清月都觉得白元海有被内涵到。 果不其然，白元海的声音透着那么一丝不悦：“小心柑，小明的爷爷和我有什么关系？” 心柑的声音甜甜的，可怎么听都觉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个笑话讲给太爷爷听啊。以后太爷爷只每日练练太极，上网冲冲浪，放下凡尘一切俗事，肯定也能健康长寿，说不定都能等到我和哥哥生宝宝哦。” 苏清月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可以确定，白元海之前肯定是和心柑说了什么，虽然不会说的太直白，但心柑那么鬼灵精，怎么可能想不到？ 今天的小棉袄终于上线，是“护妈宝”本宝了。 白承允紧跟着过来，看到苏清月停在门口时，就明白了门内的情况。 他绕过苏清月要开门，紧锁眉头的样子让苏清月心头跟着暖了暖。 她拦住白承允：“目前战况来看，老爷子没战得过心柑，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 白承允一个臭脾气，白元海一个硬脾气，祖孙俩一见面，怕是得像碰碰车火花四溅。 白承允睇了苏清月一眼，没理她，依旧我行我素地拧开门把手，自己率先进去。 病房里，白元海正被心柑堵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屈得慌。回头一看白承允进来了，顿时有了撒气的对象：“公司不忙？” 白承允回答的相当坦然：“嗯。” 白元海又是一口气没上来，他压着蹭蹭直上的血压，矛头转向了苏清月：“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若是半年前，苏清月说不定会听话地放下托盘，老老实实跟着白元海出去，不惹他生气以免脑溢血。 可今天的苏清月就想来这么一场叛逆。 她先走到病床前把粥碗递给心柑，让她先吃着，才回头对白元海道：“爷爷，您想说什么，其实我心里已大体有个数了。” 白元海雪白眉毛一挑，历经了风霜的眸子立刻凝出凛冽：“嗯？” 苏清月没在怕的，她双手抄胸气势也足足的，“无非就是我和承允那些事。爷爷，过了这么久您还没明白吗？我们两个要真想有什么，您不仅拦不住，我们也不会给您机会拦的。” 白元海刚被心柑内涵完，又被苏清月扎了一箭，膝盖生疼。 苏清月无视白元海的愠色，接着道：“其实我们现在都平平静静互不干涉，这种状态挺好的。真要等哪一天撕破脸了，我们彼此也难看，您说是吗？” 听这客气的，还特意用了“您”字。 白元海好气啊，也不回答，而是把问题扔给一直沉默的自家孙子：“你也这样想？” 白承允面色淡然，“爷爷，我说过，当年的事情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你就为了这薛定谔的‘简单’，而孤注一掷，甚至置我的话于不顾？”白元海血压压不住了，“那薇薇呢？你是要和薇薇订婚的人，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白承允细长的眼瞳中蕴含着薄冷，肢体语言就一句话——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心柑，咽下一大口粥后，歪着软塌塌的爆炸头道：“太爷爷，那您想过白叔叔的感受吗？人与人之间是要相互尊重的。但如果这份尊重变成了无妄的压力，我觉得就没必要再遵守哪些条条框框了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9012年，水果机都迈到ios13上了，太爷爷您的系统也是时候该更新了。” “心柑！”白元海板起了脸。 心柑依旧笑嘻嘻的，“太爷爷这是担心自己会落后？没关系呀，改天我和哥哥好好给您上节课，最近好多网络新词呢，到时候啊，您bdjw。” 白元海体内对知识的渴求激发了他的本能，他下意识问了句：“bdjw是什么意思？” 心柑米粒般的小白牙一露，“不懂就问啊。是不是很带感？太爷爷，成年男女的感情太复杂枯燥了，我们有那时间，不如多学习学习新知识，您说是吧？” 这小丫头，还一套一套的。 白元海是拿心柑没办法了，另外那两个大人，刚才只说了几句，他就心跳都加速了，他还想多活两年。 明白了多说无益，白元海又和心柑聊了几句，拄着手杖离开病房。 经过白承允身边时，他看了白承允一眼，沉声道：“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心柑望着白元海的背影偷偷吐了吐舌头，等人走远了，外面也传来关门的声音了，她才换上真情实感的笑脸，朝房间内的两个大人竖了个大拇指。 “白叔叔，苏姐，你们刚才为爱情战斗的样子太刚了，我看好你们哦。” 这怎么就爱情了？ 苏清月耳垂红得几欲滴血，她佯装生气喝了一句：“心柑，不许胡说。” 第616章 这才是爱 心柑朝苏清月不赞同地摇摇头：“苏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大家坦诚一点把心迹都剖明了，不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这小黑心棉最近在病房又研究什么狗血电视剧了？ 苏清月被心柑说的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心柑看了眼害羞的苏清月，转头看向白承允：“白叔叔，其实我不太赞同我妈妈和你在一起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她找个小鲜肉。” 苏清月心脏狠狠一颤，上次心柑让她找个小鲜肉时，还是有可能找不到适配肝源时。 这次的病情他们谁都没对心柑提起，但这小丫头何等的古灵精怪，谁敢保证她没有猜出什么来？ 苏清月心有点慌，她很害怕心柑知道自己这次的病情是药石无医，“心柑……” 心柑回头，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的小脸上一派天真的疑惑：“怎么了苏姐，你不喜欢小鲜肉吗？放心，不是江叔叔那种不靠谱的。” 她说这话时，葡萄般的黑眼珠里澄澈无比，不见半点假装。 仿佛真的只是在单纯地讨论一个问题，关心苏清月的终身大事，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又在交代后事。 可是母子连心，苏清月怎么可能猜不出心柑的心思。她越是这样，苏清月一颗心越往无限深处跌落。 苏清月要努力才能挤出笑：“对，小鲜肉可奶可盐又a又暖的，谁不爱呢？” 话音刚落，白承允的脸部线条急速转冷，深刻凌厉得像是被削过一般，眼神释放出的寒意，更是压力十足。 苏清月却没心情理他，看心柑吃完粥了，又抽了湿巾给她擦手，自己则端了碗快速离开病房。 苏清月刚出门的那一刻，心柑脸上的笑容就顷刻间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了和她小小年纪明显不符的疲惫。 白承允亲眼看着心柑变脸，神经一紧，大步迈过去：“心柑？怎么了？” 心柑揉了揉发胀的胸口：“我没事呀，只是刚才吃的有点多，全堵在这里了。” 小小的手儿，手背上还扎着针，肉眼能看到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扎针而青紫了大片，看上去格外可怖。 白承允心情淤堵了不少，“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 心柑摇了摇头，“要是跟苏姐说我没胃口，她肯定会担心的啊。她最近为了我的病已经够辛苦了，就不要再给她添心理压力了嘛。” 白承允黑眸微微一凸，苏清月是不是还以为心柑被蒙在鼓里？ 心柑看白承允面色凝重，浮了朵无力又苍白的笑：“白叔叔，你别这个表情嘛，我还是可以努力一下，活到你和我妈妈举办婚礼的。不过问题是……” 她咬了咬唇，面色变严肃：“白叔叔，你也知道白家对我妈妈来说，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龙潭虎穴。我希望她的下半生没有我之后每天都能过得幸福，哪怕日子贫穷，只要她嫁的那个人是真心对她，我也就能安心的离开。可是白叔叔，你确定能给我妈妈这样的幸福吗？” 这是心柑自发病以来，第一次和别人直言不讳地聊起自己的病情。 明明是生死的问题，可心柑却一脸的风淡云轻，似乎生死对她来说，不过是明天的日升日落，花谢花开。 白承允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如同一团洗了水的海绵堵在心口处，沉甸甸的，压得他难以呼吸。 好半天，他才慢慢抬起手，最后落在心柑的爆炸头上，轻轻抚摸着，神情如立誓般庄重：“我会。” 心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小身子晃了一下，迷迷糊糊间还不忘继续保持着笑容：“白叔叔要记得自己的誓言哦。我累了，先睡一会儿，苏姐回来后，让她别担心我。” 白承允低低应了一声，把心柑的床放平，又给她整理了下被褥。 小家伙明显体力不支了，才短短几分钟，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病房内，登时安静如初，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而门外，苏清月仰头靠在门框上，双手抓着手里的托盘。因为太过用力，她手背上的青筋暴突着，塑料的材质几乎要被她掰碎。 她果然没有猜错，心柑什么都知道，却选择什么都藏在心里，她那小小的身体，怎么支撑得住？ 苏清月胸口又闷又疼，要使劲后仰着脑袋拼命睁大眼睛，才能把眼底那圈红逼退下去。 她一定会治好心柑，一定要！必须要！ —— 白元海下了电梯回到车里时，才发现李薇薇还在等着，手边摞了很多文件，正在认真的看着。 白元海看到这样的李薇薇只剩心疼，他不悦地斥责了句：“你腿还没好，忙什么工作？手下的人呢？” 李薇薇拿开文件让白元海坐下，语调轻快：“爷爷，这些都是承允下午开会要用的。底下的人不太了解他的习惯，所以还是我来吧。再说了，我只是腿受伤了，要是一直这么闲着，我会闲出病来的。” 温婉居家，不骄不躁，有着传统妻子该有的样子，又能在事业上给承允帮助，连身在病中都不忘为白承允铺垫好所有的路。 多好的孩子。 白元海想到之前病房里的那一出，心头就很不是滋味，他对李薇薇有多满意，此刻就有多少歉意。 他叹口气，试探着道：“薇薇，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承允的婚事，你们……” 白元海有些说不下去，毕竟这门亲事是他一手促成的，薇薇又一直心仪承允，要他怎么开这个口？ 李薇薇主动道：“爷爷，您是不是想说，我和承允的婚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白元海哑口无言，大半截身体都入土的年纪了，却感觉自己没脸面对一个小辈。 李薇薇淡淡一笑，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转而握住了白元海的手。 “爷爷，您常说您吃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那您也一定知道，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占有他，要随时随地都和他在一起，才是爱啊。” 白元海听出了李薇薇语气里的伤感，他心疼地反过来轻拍着她的手：“爷爷知道你委屈，爷爷一定会……” 第617章 稀世珍宝 李薇薇及时打断白元海，轻轻摇了摇头：“爷爷，您要是真疼我，那您答应我，别逼承允，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薇薇，你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争取？” 李薇薇还是摇头：“若承允但凡有一点点喜欢我，那我一定会争取。爷爷，不怕您笑话，对待感情，我有着和追求事业一样的野心。但也正是这份野心，让我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谁都看得出承允心里只有清月，他爱了她那么多年，他们两人，是谁都插不进去的城墙铁壁。连我一个外人，都会为了他们的爱情而感动。所以爷爷，我们还是算了，别再逼承允了。” 李薇薇说这话时，眼里有遮不住的伤感，也盛着努力撑下去的坚强。从她被养在白元海身边起，她就是个积极向上无所不能勤劳奋勉的孩子，何时露出过这种脆弱的表情？ 白元海更生气白承允，可眼前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那小子刚起来就是个铁头，绝不能逼得太紧。 于是他只能先安慰李薇薇：“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李薇薇“哎呀”了一声，盈盈笑着：“爷爷您别这么在意了啦。说不定我会化悲愤为力量，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呢。比起幸福小女人的设定，我还是更喜欢事业女强人啦。” 李薇薇素来姿态优雅，也只有在面对白元海时，才会偶然有点小女儿情态，像个长不大的撒娇孩子。 白元海像是看到了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孩子，这时光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感慨更多：“嗯，爷爷会帮你，让你事业爱情双丰收的。” 李薇薇见好就收，不再过度倾诉自己的感情，而是温柔又乖顺地哄着白元海：“只要爷爷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丰收啦。” 白元海被哄的十分满意，心头上的郁结总算是松快了些。 李薇薇跟着白元海的车一路直到197大厦才下车，等到白元海的黑色商务走远了，她才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了备用的电话卡。 电话是拨给白成谦的：“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对你很有利，你要不要听一下？” 本来这个消息李薇薇是再想捂一捂，等到最佳时机再放出来，以取得最爆炸的效果的。 可现在连白元海都有默认白承允可以和苏清月在一起的迹象了，她要再耽搁，就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李薇薇觉得白成谦是最有利的武器，结果等来白成谦一句不耐烦：“我最近都有事，你要是行动就自己行动，别妄想拿我当枪使。李薇薇，咱俩就算是合作，也是平等之后才能共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阴险的一套。” 说完，“叮”地挂断了电话。 李薇薇望着转黑的手机屏幕气得嘴张了半天，才喘上一口气来。 废物！ 要不这么多年都没有取得苏清月的芳心，就他这个样子，谁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李薇薇没了武器，但又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她转动着轮椅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最后一咬牙，编辑消息发给了私家侦探。 侦探界也是合作互助的关系，这边才收到消息，那边就可以通个气。 于是很快，还在医院的苏清月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纪先生？是有消息了吗？”苏清月每天在煎熬中度过，既希望李建强快点被找到，又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来。 结果侦探一上来并没有和她谈李建强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角度清奇的：“苏小姐，冒昧问一句，您最近和白承允白总……可有什么过节？” 苏清月一脸懵逼，这和白承允又有什么关系？“没……有吧？” 侦探听了后沉默了几秒钟，才接着道：“那我知道了。我这边是收到了一点消息，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其真实性。等我验证过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苏小姐的。” “也就是说，有希望了？”苏清月的心扑通扑通加快。 侦探却不再多说，事关白家势力，他也不能满嘴跑火车，他还想在湖城混下去。 苏清月看着转黑的屏幕，有些不太明白这通时长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背后的意义。 难不成侦探是在怀疑，李建强和白承允的事有关？ 脑海里一旦浮现了这个可能性，苏清月脚底倏然冒了一股凉气。她瞥了一眼里间紧闭的房门，短暂的思索后，决定起身去找白承允。 可是也不知是她坐在沙发上时间太长了，还是最近太过劳累，这突然一站起来，她眼前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眩晕，整个人不受控地往沙发上倒去。 “唔！” 想象中摔倒在地的痛苦并没有降临到身上，苏清月闷哼了一声，等那股黑暗散去后，才发现自己倒在了白承允怀里。 抬眸，白承允清冷的脸上闪过凝重：“怎么了？” 苏清月又闭眼缓了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就晕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庆幸白承允出现的真是及时。 若刚才不是他扶住了她，她百分百得撞到身后的茶几上。到时候摔个头破血流，谁来照顾心柑？ 苏清月等到所有的不适都如潮涌般退却后，推了下白承允：“我没事了，让我起来吧。” 从她晕倒到现在，她人一直在白承允怀里，他也紧紧护着她，让她有种自己就是白承允的稀世珍宝的错觉。 白承允接下来的行动告诉苏清月，这不是错觉。 他避开苏清月的推动，一个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去查一下。” 嗯？ 这个剧情转变的就有点快了。 苏清月目瞪口呆，想下来又敌不过白承允的禁锢，只能哭笑不得：“查什么啊？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好着呢。” “好到晕倒？”白承允冷冷一瞥，示意苏清月闭嘴。 苏清月嗨呀好气啊，她百八十年里就露了这么一回儿脆弱，还被白承允撞了个正着，她这是什么非酋体质？ 第618章 不可以分开 “我不能离开。心柑睡着了，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苏清月试着找理由，她总觉得她不能去做这次检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要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病房门开，外面站着的两个护工老实敦厚，一看就是能照顾孩子的。 “先生，我们过来换班，您和苏小姐好好休息，小心柑就交给我们了。”护工之一道。 行吧。 白承允切断了所有后路，苏清月只能认栽。 好在白承允也没带她去别的地方，只到了隔壁艾瑞克杨的医生办公室，让他抽了血拿去化验。 艾瑞克杨去检验科送血样时，白承允又拿回来两片安定，递给苏清月：“吃了。” 苏清月瞪着那两片药，“谋杀？” 白承允黑眸蹭的闪过杀气，苏清月被瞪的小声嘟囔了句：“真是年纪越大越没幽默感，连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了。” 她没再和白承允周旋，也确实是有些累，便吞了那两片药后，老老实实睡个好觉。 白承允刚把睡熟的苏清月送回病房安顿下，出门时，碰到了拿着检验报告回来的艾瑞克杨。 艾瑞克杨一身白大褂，从上到下没有一丝褶皱，连最容易脏的袖口都一尘不染宛如白雪。 见白承允出来，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冷光，朝白承允勾了勾手指：“有事谈，来。” 艾瑞克杨是禁欲，白承允就是矜傲，两个王不见王的男人，短促的视线相撞后都归于沉默，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门关，就是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艾瑞克杨做了个“请”的姿势，在白承允坐定后，他双手按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你和苏清月，为爱鼓过掌了？” 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超严谨”的学术派男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出这种话，画风违和感瞬间爆表。 白承允好看的眉峰蹙了下，面部表情表达了他的不悦：“有话直说。” 艾瑞克杨修长的手指按着一张检验报告，慢慢滑到对面白承允跟前：“如图，你们做过，那恭喜你，你又要当父亲了。如果没做过，也恭喜你，你喜当爹了。” “父亲”两个字宛若十万伏特的雷击，在天空炸响了一道闷雷后，毫不客气地，直挺挺地劈到了白承允面前。 精英如白承允，睿智如白承允，也千年难遇地出现了长达两分钟的灵魂出窍时间。 直到艾瑞克杨敲了敲办公桌，指关节与桌面相撞后的清脆声响透着白衣艾瑞克杨所独有的不耐烦：“白承允，你这个表情，我会认为你是属于后者。” 诚然“白承允喜当爹”这样的剧情，六年前苏清月就友情出演了一次。历史轮回，好戏又要重新上演？ 白承允在艾瑞克杨的催促里终于回神，他一双黑眸直盯着面前的报告单，瞳孔还是深邃无比的幽沉，如万丈深海深不可测。 只有白承允自己，才能知道深海最深处是怎样的滔天巨浪。 “你确定？”白承允压抑着嗓音里的异样情绪，一个一个数据望过去，有一些太专业他不敢确定其含义，但其余的还是可以看懂。 艾瑞克杨坐了下来，手肘支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hcg在2500左右，目测应该是孕期第三周。但因为时间太早，还不能下最终结论。你要是想要最准确的结果，我建议你再等半个月。” “不必。”白承允拿起检验报告起身，临出门时，背对着艾瑞克杨落下交代：“如果她问起来，如实说。” 这下轮到艾瑞克杨追问“你确定？”了。 白承允没给他眼神，打开房门，也没回心柑的病房，而是直接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 冷苍早就在车里等着，先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白承允：“先生，这是稍后开会时用的资料。” 白承允“嗯”了声，没接。 冷苍这才发现白承允手里还有张纸，看形状像是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先生，您没事吧？” “开车。”白承允低声命令，华丽的声线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冷苍便知道白承允这是低气压了，他也不敢再多言，朝司机使了个眼色，自己也转过身去不再看向车后座。 黑色布加迪缓缓驶出停车位，地下车库里的灯光像是魔幻的精灵，车体每经过一盏灯，就会有精灵的光泽投进到车里。 被黑色保护膜阻挡过的灯光，小尾巴格外悠长，打在白承允的脸上，将他精致的一张脸划出了一道道格子。像是中世纪的复古壁画，迷人又神秘莫测。 可是壁画的温度，正在无人察觉的维度里趋近失衡，白承允的脸上，逐渐换上了别的表情。 等到车体终于驶出了地下迎来了外界的光芒万丈，冷苍猛地听到车后座传来白承允的命令。 “从现在起，全面监视苏清月的手机。她但凡有一举一动，全部直接连到我的手机上。” 冷苍讶异地想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白承允，头抬到一半被后面的冷空气一冻，又赶紧缩了回去。 “是。”不管先生和苏清月出了什么事，他听话办事就是了。 第二日。 托那两片安定的福，苏清月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来时，心柑正在隔壁床上朝着她笑：“妈妈，你有说梦话哦。” 苏清月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毛病，“我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心柑灿烂一笑，爆炸头都格外有阳光的温度。 “你说……”她故意拖了个长音，在苏清月紧张地望过来时，葡萄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说从今以后要每天爱你的小棉袄多一点。你要陪你的小棉袄长长久久，和她永远都不分开。” 这个小调皮。 苏清月绵延了数天的疲惫就这样全被心柑卷走，她下床抱了心柑一下，又点了点她的额头。 “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能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们两人能修到母女缘分，估计上辈子光回头去了。看在这折了脖子的份上，我也要陪我的小棉袄一生一世，绝对不可以分开啊。” 第619章 激动不已 心柑笑得更开心了，伸出小拇指朝苏清月勾了勾：“我们拉钩。” 苏清月配合地拉完勾，看了眼时间，“妈妈昨天下午光睡觉去了，艾瑞克有过来给你做检查吗？” “有的啊。”心柑点了点头，“他还说上午应该就出结果了，你可以过去找他。” 苏清月比了个“ok”的手势，让护工进来帮忙照顾心柑后，自己洗漱完又换了身衣服，出门去找艾瑞克杨。 艾瑞克杨对于心柑的身体状况只做了简短的汇报：“目前来看这段时间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我也把心柑的资料传给了我的导师，他对这类疾病比我有经验，我们等他的好消息？” 苏清月一听心柑有进步，提了几天的心往下放了一点。她谢过艾瑞克杨，转身要走。 艾瑞克杨突然出声：“苏小姐就不好奇，你昨天的检查结果？” 苏清月愣了下，才想起她昨天差点晕倒，还去抽了一管子血化验的事。 她都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我身体应该没事的吧？只不过是最近太劳累了。” 她把昨天对白承允的那套说辞，又说给艾瑞克杨听。 艾瑞克杨抬了下眼镜，“如果不是呢？” 他的表情惯常的严肃，肃穆到苏清月心里免不了咯噔了一下，“艾瑞克，你不要吓我。” 艾瑞克杨耸了下肩，“所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又来这套。 苏清月想无语地翻白眼，“随便吧，总不可能是我得绝症了。” 那白兰儿等人不得锣鼓喧天奔走相告？ 苏清月十分淡定，但她没想到艾瑞克杨会抛给她这么一个炸弹。 一直等到苏清月回到病房，她人都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心柑看出苏清月心不在焉，还以为是自己彻底没救了，她展了一个大大的笑颜：“苏姐，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跟我说说啊。你自己迈不过去，说不定我扶你一把，就能过去了啊。” 苏清月闻言，呆愣愣地看着心柑，心里五味杂陈。 艾瑞克杨的话还犹在耳边回荡：“好消息是你当初第一次生产时虽然留下了后遗症，子宫伤疤太多不宜受孕，但你还是怀孕了。对，坏消息就是你现在肚子里有一个孩子，要救心柑，你需要先打掉这个孩子，才能再一次怀孕。” 同一时间经历大悲大喜是怎样一种感觉，苏清月这下彻底有了感悟。 她被生生叉在了岔路口上，被逼着要她做出抉择。 “妈妈？”心柑久等苏清月没得到回应，忍不住担心起来：“你没事吧？” 糯软的童音带着担忧冲入耳中，苏清月木呆呆地回了句：“没事啊。” 话落，她才陡然惊醒，她这个状态怕是会让心柑多想，毕竟她刚才是去拿心柑的体检报告的。 她又连忙挤上笑容解释：“你小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个订单出现了问题，我正在想怎么解决，挺棘手的。至于你，艾瑞克说你恢复很快哦，再住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回家休养啦。” 心柑眨了眨眼睛，有点猜到了什么，却不说，只是配合地做出期待的样子。 “那可以去幼儿园吗？昨天和谨希打电话时，他说他们最近在学奥数了呢。也不知海城的幼儿园在进行什么课程，我离开太久，会落下功课的。” 学校永远都是心柑的向往，无论她离开多久，都会惦记着。 只是心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再回校园吗？ 苏清月心里一酸，抱了抱心柑：“放心，改天让烨哥儿过来给你补课，我的心柑那么聪明，一定会跟得上进度的。” 心柑软软的小身子就在怀里，苏清月不由地想抱紧，想感受女儿在怀里的感觉。 她越抱越紧，越抱越难受，直到心柑不舒服地哼哼了声：“苏姐，你是要谋杀吗？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苏清月如梦初醒，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赶紧松开，转而摸了摸心柑的爆炸头：“想抱抱你，检测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瘦嘛。不过好像真没太多肉了，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等心柑做出期待的表情，苏清月俯身在她光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慢吞吞走出了病房。 一切都正常的，像是这个春末的上午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苏清月的脸上是笑，心柑的脸上也是笑，她们彼此朝对方挥着手，尽管心里再苦，也努力把最明亮的笑容传递给对方。 只是病房的门甫一关上，苏清月就再也撑不住。她脸上的笑容光速消失，捂着嘴奔出病房，一头扎进了走廊上的公用洗手间。 直到钻进里面的格子间里将自己牢牢锁住，苏清月才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晴天霹雳。 如果她怀孕的消息最初只是给了她震动，她只是迷茫自己怎么会怀了白承允的孩子，那在刚才抱过心柑之后，她肚子里的那颗萌芽就成了刮骨疗毒的痛。 该怎么办？ 她已经不关心为什么她会这么巧的怀上白承允的孩子，她只在意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心柑还在等着脐带血，即便是她现在病情暂时得到了稳定，但谁又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全被这个不请自来的孩子打乱了计划，c国又有着不准堕胎的法律规定…… 脑海中闪过堕胎的念头时，苏清月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是有想过……堕胎，不要这个孩子？ 手控制不住地覆到了小腹上，那里平坦如初，除了生心柑时留下的疤痕，再无其他。 而这平坦之下，正在孕育着一条新的生命。这条生命，还是她和白承允一起创造的？ “承允，你喜不喜欢孩子？等我们结婚后，我给你生好多孩子好不好？” “苏清月，你知不知羞？”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往封建了说是传宗接代，往爱情上说就是我们的结晶，是我不爱你还是你不爱我啊？我们彼此相爱，那肯定得有我们的孩子啊。白承允，我喜欢给你生孩子。就算他们说生孩子很痛很累，但只要想到那是你的孩子，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多年前的誓言还回荡在耳边，苏清月甚至还记得自己那时只要一想到一家几口的美好画面，就会激动不已。 如今这样的画面终于有机会出现，可到头来却…… 第620章 迫不及待想嫁 苏清月死死抠住自己的肚子，她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每根乱麻上又都带了刺，齐齐扎进她最脆弱的地方，让她痛苦不堪。 只有偶尔会传出一滴滴水声的洗手间里，渐渐响起了女人的呜咽声。 起初只是低低沉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怕被人听到。 到了后来，声音渐渐加大，渐入了撕心裂肺，也渐入了痛苦不堪。 仅一门之隔的外面，白承允高大的身影站在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他的整张脸被裹在了背光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垂在身侧的拳头却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那些被压制的情绪，慢慢开始压不住，眼看就要破皮而出。 室外，太阳收起所有阳光躲进了云层，阴暗铺散大地，也铺散进人的心间。 —— 从那天起，苏清月就像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在面对心柑时的放松，她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表情管理技能，才能保证自己在心柑面前不露出半点异常。 但出了那间病房，在心柑看不到的地方，苏清月焦虑、着急。她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找不到出口的方向，只能在黑暗世界里原地打转。 越转，肚子里的胚胎越大，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早晨已经有了孕吐的迹象。 她不能再拖了。 这天，白承允专门用来监测苏清月手机的电脑上，传来了最新的动向。 只扫了一眼，白承允冰雪覆盖的俊颜上瞬间阴云密布。 他推开椅子起身，连身后的西装外套都没穿，大步出了总裁办。 而他看过的那台电脑上，开着网页的搜索框。框里的内容简单粗暴——意外流产的方法有哪些？ 苏清月！ 白承允自己开车，从197大厦到仁爱医院，往常40多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不到25分钟就杀到了。 心柑的病房里，心柑在沉睡，旁边有护工照顾着，并没有苏清月的踪影。 白承允面上阴翳更广，他回忆着网页上的那些内容，最后经过楼梯间时，直觉性地停下了脚步。 门开，苏清月果然站在楼梯最上面一阶上，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能跌落在地，顺着台阶滚下去。 该死！ 白承允黑眸微张，三步并作两步，将人狠狠拽离了台阶。 苏清月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控住，肩胛骨与墙面相撞后的剧痛让她不由地皱紧了眉。紧接着，小腹也有短暂的刺痛，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做出防守动作，在手肘要格出去挡住来人时，熟悉的薄荷气息扑入了鼻间。 她一顿，看到来人真的是白承允时，愣了愣：“承允？” 白承允寒霜交加的脸上覆了无数层寒光，声音透着森寒：“苏清月，你想干什么？” 苏清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白承允的问题时，灵眸不受控地朝台阶望了两眼。 她不回答，白承允也明了了她的意思。 幽深狭长的双眸猛然眯起，甚至还有赤红开始在眼眶里升起盘旋，“苏清月，你想从这里滚下去，用这种方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有些事情一旦挑明，就是最后那层遮羞纸也没了，两人彻底互相坦诚。 可现在并不是苏清月想泄露自己的时候，她先是惊愕地看着白承允，而后脑子稍稍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缘由：“艾瑞克告诉你的？” 也对，以白承允和艾瑞克杨的关系，她怀孕的事白承允必然是第一时间知道。 可为什么现在才找来？“你在等着我，主动跟你交代？” 白承允瞳孔的颜色更加彻骨沉黑。 他是在等，她倒好，等了这么多天，等来了她想方设法要弄掉孩子的消息，还不惜伤了自己。 既然白承允已经知道，苏清月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她耸肩笑了笑：“好吧，我是怀孕了，也很不巧，是你的。” 白承允不喜欢这种说辞，他淡淡提出警告：“苏清月。” 苏清月不为所惧：“总要解释一下嘛。毕竟在你眼里，我整天跟这个男人有染跟那个小鲜肉有来往的，我要不说明，你再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头顶发绿，那我多冤枉是不是？” “所以？” “没什么‘所以’啊。我就跟你说一声。意外嘛，我们谁都不想。可我们国家的法律你也知道，不能堕胎。不过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好它，那种二十年后我带着孩子回来复仇夺家产的戏码，不会发生的。” 她说的俏皮又轻松，仿佛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白承允脸色彻底黑下来：“若我不同意呢？” 苏清月的神经狠狠一颤：“白承允，你不是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 是讨论过，在病房的小厨房里，苏清月还记得那天的温馨和感动。 可感动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治好心柑的病。 她咬牙下了狠心，脸上笑靥如花：“白承允，你别逗了。你说生下来就生下来啊？白苏两家的世仇查清楚了吗？爷爷允许你娶我吗？这些都没有解决清楚，你凭什么让我给你生孩子？我已经当了一次未婚妈妈，你还想让我当第二次？” “那就结婚。” 哈！ 更好笑了！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就迫不及待想嫁给你？”苏清月笑里渐渐带了水意，“白承允，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若一切尘埃落定，她必然欣喜地迎接这个孩子。有她，有白承允，还有心柑和烨哥儿，他们一定给他奉上这世间最美好的等待。 可现实，不允许！ 真正的理由，也不能让白承允知道。 苏清月觉得她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露出马脚：“就这样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也挺好？但我也不蠢，什么从楼梯上滚下去这种方式，也亏你能想出来。” 她漾着水汽的眼睛清浅一笑，拍了拍白承允的胳膊，错过他率先朝外走去：“心柑还在病房，我去照顾她——呀！” 第621章 反应这么大 重新袭来的力道将苏清月再次往后拽，只不过这次她没有被摁在墙上，而是被白承允牢牢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他结实的胸膛和她的窄背相贴，心脏与心脏的距离，到达了最低点。 苏清月张了张嘴，任由白承允从背后抱着她，也没回头：“承允……” “苏清月。”白承允的声音里像是饱含隐忍，如同情绪到了最顶值却不知该如何抒发，“你确定，不要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多美好的词语。 苏清月一下子就神识混沌，宛如坠进了苍苍一片的白茫世界，她什么都看不清，唯有耳边，能感触到白承允的呼吸。 她努力挤了抹笑：“我不都说了嘛，这个孩子他……” “白苏两家的世仇我会解决，爷爷那里也不是问题。”白承允收紧手臂的力道，这是他第一次抱苏清月抱的这样紧，“苏清月，只要你点头，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苏清月脑子更乱了。 曾几何时，她做梦都想有这么一个人，给她撑起一片天时，会告诉她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为什么是这种时候？老天到底给了她什么样的剧本，总能让所有事都出现的不合时机？ 苏清月感觉自己嗓子都哑了：“承允，你能这样说，我其实……很开心了。但是……” “没有但是。”白承允松手，将苏清月转过来面对他。 四目相接，苏清月竟然从白承允的深眸里，看到了清晰可见的深情。 她呆住了，听着白承允对她道：“你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这个孩子。剩下的，我会解决。” 苏清月眼眶里逗留许久的泪，终于“啪”地大颗滚落在地，“我……” 她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所有的心神都被白承允牵引住，她想奔跑出去，还没开始迈步，就被白承允拉了回来。 而她对他的牵制，竟然想心甘情愿地接受。 至少在这一刻，苏清月忘记了心柑，也忘记了所有的难题，只想脆弱一次，天塌下来也让白承允替她顶着。 最后苏清月怎么回的病房，她已记不清楚。只记得白承允叫来了医生，给她做了更全面的检查。 心柑在醒来后，从护工那里知道苏清月有了宝宝后，也高兴坏了：“妈妈，我可以当姐姐了？” 哇哦，这个称呼真的好酷啊。 病了多天小脸蛋上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的心柑，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开心起来，整张小脸都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苏清月看着心柑的笑，更加心乱如麻。 她彻彻底底失了方向。 三天后。 苏清月过了浑浑噩噩的三天。 这三天里，白承允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病房，心柑在里间住着，他就在客厅里办公。 为了能让苏清月得到更好的休息，他甚至还把客厅的沙发换成了更为舒适的沙发床。 而心柑的病情也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连艾瑞克杨都直呼是奇迹：“可能是遇到了让她高兴的事情。人的病情也是可以跟着心情走的，笑一笑百病消嘛。” 所以连心柑都是期待这个孩子的？那这样继续下去，会不会哪天心柑的病就会自己好了？ 苏清月一边幻想着，又一边清醒着。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几天前的坚定像是被水流日复一日滴着的石头，渐渐要被穿透。 直到那天白承允回公司开会，她再次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之前有多期盼侦探带来消息，如今苏清月就有多抗拒这通电话。 她等手机响了很久，才慢慢接了起来：“纪先生。” “苏小姐，”侦探的声音带了笃定的欣喜，“我这边消息终于确定了。具体情况，我给您发微信，您自己看吧。” 苏清月疑惑地挂断电话，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而是要发微信？ 她指尖点开微信的绿色图标，等了没半分钟，属于私家侦探的头像上就出现了红色的数字标志。 她点进去，是照片。 第一张照片缓冲出来时，苏清月还没搞清楚是什么问题。等到所有的照片都看完了，她才逐渐明白过来。 于是一股凉气从脚底升旗，经过四肢百骸后迅速扩散至全身，苏清月反复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满目震惊。 照片的内容很简单，是冷苍和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车里押送了一个人下来，进了一栋荒废的楼里。 被押送的那个人全程只有背影，再加上黑夜里像素很糟糕，只能看见一个大体的轮廓。 但这已足够！ 李建强。 哪怕苏清月只见过这个人两次，但她记得他的体型又肥硕又高大，还佝偻着背，走路偶尔会一瘸一拐。 相片里的背影，完全符合这个形象。 所以她这一个月来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李建强的原因，就是他被白承允藏了起来？ 结合白承允最近对她的异常温柔，苏清月拿着手机的手，剧烈哆嗦了起来。 白承允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苏清月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 他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转头进洗手间洗了手才出来，边挽着袖子走向苏清月边问道：“今天怎么样？” 苏清月的孕吐比常人更为严重，才短短几天人就又瘦了一圈。 苏清月循着声音望过去，看着白衣黑裤的男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白承允用三天的时间给她编织了一场顶级温柔盛宴，此刻却只剩下心寒。 可她却不能表现出半点心痛，敌人还没脱下他的伪装，她断不能先崩了自己，失了最有利的先机。 苏清月任由手机边缘硌痛手掌心，她看着白承允，尽量不让自己笑的那么假：“还好，今天护工买的车厘子很新鲜，我多吃了点，也没有吐。” 她的语气太正常了，完全就是沉浸在爱情里的听话小女人，白承允点了点头，“喜欢吃就让于尉派人多空运些过来。” 连一点水果都要从国外空运，若不是苏清月看过那几张照片，她这时得多幸福啊。 她嗓子里哽了长刺，一根根扎得她疼，“不用那么麻烦的，说不定我明天就不喜欢吃了。” 她顿了顿，稍微收紧了掌心，试着迈出了第一步试探：“承允，你有没有想过，我妊娠反应这么大，会不会是胎儿不健康？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我们就不能留了吧？” 白承允看了眼苏清月，大手覆在她的头发上，“胡思乱想。” 第622章 让人胆寒 “我说万一嘛。”苏清月只觉头顶的那只手是恶魔的鬼手，他轻轻拍下时，她整个灵魂都差点被震出来，“看你紧张的，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啊？”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故意带了丝亲昵，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乖巧地轻蹭着主人以求宠溺。 白承允黑眸里的光晕开，瞳孔里落入了难得一见的体贴：“只要是你的。” 苏清月呼吸骤然收紧，胃腔里涌起的恶心让她眼睛都冒了泪花。 白承允察觉到她脸色不对，立时直起身子：“怎么了？想吐？” 他说着，就要抱苏清月去洗手间。 那双手覆在自己的皮肤上时，苏清月再也忍不住，“啊”地一声狠狠将人推开：“别碰我！” 白承允没防备，被苏清月这一推，差点跌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他慢慢眯起了双眸，黑色瞳仁里落入探测：“苏清月？” 苏清月哪里还伪装的下去，她呵地一声笑了出来，眼底有泪花，带出来几滴，打湿了长睫。 “白承允，你可真行，为了给我编造这样一个梦境稳住我，这几天你是不是都下了血本了？天天扮演温柔的角色不累吗？这样的面具盖在脸上，你不难受吗？” 苏清月字字珠玑，全部都往最狠的地方戳，她就没打算留情面。 白承允眼底的柔色一寸寸褪下，转而换上了凝重：“苏清月？” “怎么，你是要问我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苏清月呵呵笑着，水意底下尽是嘲讽，“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没数吗？都这个时候你还在装蒜，有意思吗？你把李建强藏起来的时候，就该想到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李建强”三个字一出，白承允眸光倏然凌厉。 苏清月看在眼中，笑容里讥讽更甚：“你看，这就藏不住自己了吧？所以这段时间都算什么？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天天对我这么好恨不得把全世界送到我面前，就是为了蒙蔽我，让我迷失在你的温柔乡里，让我不再去想李建强？这样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没等白承允回答，自己先猜测着：“是心柑不重要，她死不死无所谓，你只要保住你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不，不对，李建强之前就被你藏起来了。 “那就是即便你知道了心柑的病情，也依然不让我跟李建强生孩子。只因为我和李建强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你心头的一根刺，而你绝不允许这根刺再次发芽？” 想明白了缘由的苏清月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抑制不住眼眶湿润，她得死死压住那股鼻酸，才不会让自己在白承允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白承允，你太卑鄙了！而我竟然无形中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利，不惜将自己变得不像我自己？” 她一想到这段时间她沉溺于白承允所谓的“爱”里，就恶心的快要吐出来。 白承允的眼神在苏清月结束了所有质问后，一寸寸冰冷下去，最后覆了霜，结了冻：“谁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苏清月闭上了眼睛。 她刚才那么恨，但心里还是存了期盼。 她奢望白承允能告诉她，她收到的是假消息，是有心之人的故意为之，这是一场离间他们的阴谋。 可白承允竟然承认了？ 她的心彻底凉了：“难怪我雇了那么多私家侦探都没有消息，难怪乔中天都出手了也寻不到半点踪迹。你一边藏着李建强一边看着我为你犯蠢时，你心里是不是特有成就感？白承允，你什么时候玩宫斗玩得这么溜了？我是不是该崇拜你啊？” 白承允周身旋起凛冽深沉的温度，俊颜也冷峻如刀，“苏清月，你……” “别叫我的名字！我恶心！” 苏清月急声打断，意识到声音太高，会吵醒里间的心柑，又不甘地降回音调：“白承允啊白承允，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心柑最近就差没有叫你‘承允爸爸’，她那么亲近你，那么喜欢你，你却为了一己私利，宁愿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苏清月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已经愤怒盖过一切，她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深深压进下眼睑。 她不想再和白承允共处一室甚至再呼吸同一方的空气，绕过白承允，她准备离开。 与白承允擦肩而过时，手臂上传来的力道阻住了苏清月。她低头，看到了禁锢住自己的大手。 “放开！”她声音透着冰冷。 白承允不仅不放，还收紧了力道：“去哪？” “和你有关？” “知道李建强的消息了，就迫不及待去找他？苏清月，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你闭嘴！” 苏清月差点没忍住，扬手给白承允一耳光。谁都可以质疑她，但是白承允不可以。 她要使劲控住情绪才能不让自己爆发：“白承允，当年的事情我从来不解释，不代表我就做过！我他妈从头到尾也是一个受害者，我找谁诉苦去？我在监狱里知道我怀孕却又不能堕胎的时候我找谁理论过？ “你以为我很想再和李建强有牵扯，你以为我很想和他再生一个孩子？我他妈不也是为了心柑？这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事业无所谓钱也没关系，但是心柑不行！她是曾经支撑着我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是我的心肝我的命，我不救她我救谁？只是再生一个孩子就可以挽救一条性命，我为什么不这么做？我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 苏清月既要喊得歇斯底里又要压制自己的音量，一通语无伦次下来，她后背出了一片薄汗，人也近似于虚脱。 白承允刀削斧凿般的一张脸已经接近铁青，他周身气压更低，薄唇抿成森寒的一条直线。即便不说话，也能让人胆寒。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认定了，非要生李建强的孩子？哪怕你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你也要舍弃他？” “对！”苏清月回答的毫不犹豫，“只要能找到李建强，这个孩子我生定了！为了心柑，再恶心的事情我都能忍下来。” “为了心柑？”她心里只有心柑，他和她的那个孩子又算什么？ “白承允，我明确告诉你，我的世界只能围着心柑转，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包括我？包括我们的孩子？”白承允能问出这一句，已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 第623章 有消息了 苏清月也没想到他竟也有问的这么直接的时候，先是一哑，她深深吸了口气，才咬牙道：“……是！包括你们！” 白承允瞬间整个人都凝满了冰霜，不太宽敞的客厅也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着，刮的人脸生疼。 苏清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努力抗住白承允的低气压，冷声开口。 “或许你觉得我这样很冷情，我们走过了那么多弯路，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光明，应该继续撑下去，为了我们的未来。”她哽了下，眼周氤氲，“可是白承允，是你先不要这份感情的。” 白承允投来冷冷一瞥。 苏清月笑了下，“难道不是吗？前几天在病房，心柑把我托付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隔了那么长时间才回答？” 白承允神情一震，眸中有不明情绪一闪而过。 但闪得再快，也被苏清月捕捉，她眼里的泪又溅了些许出来：“又被我猜中了？我可真是个傻子。我之前竟然会认为，那是你在认真考虑我们的未来，不想敷衍心柑，想给心柑最郑重其事的回答。其实并不是对不对？” 苏清月靠近了白承允一点，她穿着平底鞋，差不多只比白承允的肩膀高出了一点点，但是她气势上却稳住了气场。 她接着道：“你当时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才回答，是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心柑这条命！所以你答应心柑，你说你会给我幸福，不过是变相地安慰她，让她放心地走，是不是？” 白承允的温度降到了最极致，一双黑眸沉沉似深坛，像是随时能把人拉进溺亡的边缘，“苏清月。” “我说过别叫我！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长久的沉默。 里面的病房里心柑沉睡着，一片安静。外面的走廊上不时有医护人员经过，带来些许人气。唯有中间的夹层里，苏清月和白承允所在的地方，像是被从这个世界里隔离。 苏清月掐得手掌心都出了血，紧攥的手指间一片濡湿。她死死地盯着白承允，执着地等待他的一个答案。 直到很久以后。 “是。” 白承允给了肯定的回答。 哪怕早已知道答案，苏清月也是眼底一片漆黑，差点没整个人扎倒在旁边的茶几上。 她死死咬牙熬过那片昏暗，咬得腮肉都疼了，才忍着一口的血腥味嘶嘶笑出了声：“白承允，你真的没有心。我他妈也是瞎了眼，竟然被你耍的团团转。” 她踉跄着脚步，想离开白承允，离他越远越好：“我怕了，白承允，我真的怕了行不行？你放过我，我也绝不纠缠你，我们就此别过，从此陌路，行吗？” 白承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难看，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苏清月，大手捏住她的肩膀将人捞到跟前：“再说一遍。” “说什么？我以前都是犯傻爱错了人？还是我不爱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想听哪句，我重复给你听啊。”苏清月任由白承允抓着，哪怕肩膀上的骨头要被白承允捏碎了，她也梗着脖子，半点不服输。 白承允的沉着终于出现了裂缝，他眸光紧缩，黑眸刹那间爆出极怒的颜色：“苏清月，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他们这么多年，他的前半生所有的感情，就这样被苏清月一句话抵消？ 白承允眼里的风暴接近于顶级风球，像是一头魔兽，一旦被释放出去，就会轻易摧毁整个世界。 可是在苏清月眼中，白承允的怒气却成了讽刺。 “对啊，不过一个孩子罢了。”苏清月怒极反笑，“所以我肚子里这一个，一点都不重要。我可以变着法儿的弄死他，让他永远都见不到出世的太阳。” “你敢！” “你试试啊，你看我敢不敢啊。”苏清月哈哈笑了起来，有泪顺着眼角滑落布了满满一脸，她也不擦，就任由湿意沾了满脸：“白承允，我就算怀再多的孩子，他们也都不是心柑，不是我最难过时带给我温暖的小太阳。谁都替代不了心柑，所以对我来说，他们全都不重要！” 没人能理解心柑对她的重要性，要是心柑出事，苏清月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跟着她一起走。 白承允眉宇间的情绪接近于崩塌：“你以为我会让你找到李建强？” “呵，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了？白承允，我今天就可以告诉你，拼尽所有我也会找到李建强，我也会给他生下这个孩子。和心柑的命相比，你的爱，微不足惜！” “嘭！” 苏清月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甩在了沙发上。 沙发是精制的小牛皮，软而富有弹性，她被甩在上面，并不疼。 可白承允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杀了苏清月一样，他眼里的寒光就要化成冰块掉出来：“苏清月，记住你今天说的。” 苏清月保持着被甩时的姿势不变，傲气又坚决：“白承允，也记住你今天所做的。” 一言不合，就没必要再谈下去。 白承允摔门离去，苏清月僵在沙发上，僵到眼底的红色生了又退，退了又生。 乔中天拎着清香楼的宫廷糕进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客厅沙发上以奇怪姿势半躺半坐的苏清月。 她明明人在那里，但一双灵眸里尽是空洞，像是人还在，但是魂魄早已离去。 乔中天心里一惊，把手里的糕点放到茶几上，人迅速半蹲到苏清月跟前：“发生什么事了？清月？是不是心柑出事了？” 他问完，又赶紧起身打开里间的房门，在确定心柑只是睡着了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回到苏清月身边。 “到底怎么了？”乔中天关切问道。 乔中天折腾出的一系列动静，像是闹钟叫醒了沉睡的人，苏清月渐渐回神，眸光迟缓地落在乔中天脸上。 “乔大哥，”她低低喃着，“李建强那边有消息了。” “你确定？”要是有消息，不该是高兴？ 第624章 死穴 乔中天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所在：“他在白承允手里。” 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难怪这几天他能派的人全都派出去了，甚至不惜动用了那些早就不用的势力，都没找到这么大一个活人。 白承允做的好事！ 乔中天怒火中烧，苏清月之前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白承允身上，此时浑身无力，小脸苍白透着疲惫。 她抬手抹了把脸，哑着嗓音问道：“乔大哥，如果确定了是白承允插手，那我们能不能缩小范围？” 比如紧盯着白承允派出去的人，说不定能有收获？ 乔中天在看到苏清月疲劳的脸色时，温和的眸子划过心疼。 但片刻之后他猛然发现，他心中翻涌的情绪里，除却心疼，更多的是矛盾。 矛盾于白承允不能忍受苏清月给别的男人生孩子，那他，就能忍受了吗？ 一边是心柑可爱的小脸蛋，一边是他对苏清月的爱，乔中天缓慢了呼吸，语调也慢了下来。 “清月，”他模棱两可地道，“你认识白承允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的实力。他要是想藏什么人，就会藏得极其隐秘，任谁都找不到。” 或许拼尽全力可以一试，但箭在弦上了，乔中天忽然就不想发了。 苏清月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了心柑和李建强身上，自然看不透乔中天的真实想法，尤其在听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 她满心颓丧，再坚强挺直的脊背也难过地弯了下来：“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也不能去求白承允，刚才他们闹的那么僵，她去求他，只会让他动了杀心。 她按兵不动，李建强或许还能有命。 有那么一刻，乔中天想说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你先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连乔中天都这样说，那还能有什么转机？ 苏清月早就停止了流血的手心又被她攥出了血，红色染湿了整个手掌，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197大厦。 前台小秘书看到拄着手杖行动不便的老人时，还以为是哪位员工的家属。 可她看到对方即便拄着手杖也来势汹汹，就猜到事情不妙，连忙叫了保安过来。 苏振川眼角瞥到保安靠近时，靠着电梯门口的墙体，手杖指向保安：“你动我之前最好考虑清楚，我可是刚植物人醒来没多久。要不想明天的头条是白氏出了人命，你们就悠着点。” 苏振川年轻时也不是没浑过，上房揭瓦纨绔风流的事没少干。不过是后来遇到了苏清月的母亲，又接管了家族生意，才收敛了自己的性子而已。 如今痞劲再现，纵使他一身病态，也能在气场上绝对性压倒一众保安，把他们短暂地吓退。 而苏振川就趁着保安愣神时，按开了电梯直奔最顶层。 等再出电梯，苏振川拖着不灵便的左腿一路直行，有人挡在他跟前，他也不客气地一手杖挥开。 很快，嘈乱声传到了总裁办。恰巧白元海也在，他从一堆文件中抬头，不满道：“外面怎么回事？” 冷苍和白承允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冷苍先放下手里的工作，出去探听情况。 人还没走到门口，大门被从外向内推开，有顶层前台的小秘书害怕到带了哭腔的声音低低着：“冷、冷助，这位老先生非要见总裁，我们、我们实在拦不住。” 这身体，也不敢拦，万一出个什么事可咋办。 冷苍一见是苏振川，先是惊讶了下，才朝小秘书挥了挥手，让她先退下。 而后，转身面向室内：“老爷子，先生，是苏振川老先生。” 白元海和白承允第一时间抬头，与此同时，小秘书让开后，现出了苏振川的身形。 三人见面，白承允眸中落下思索，而白元海和苏振川就差没有分外眼红。 冷苍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也知道接下来就是白苏两家的事，他朝室内躬了躬身子，等苏振川进门后，自己退出去关上了门。 紧闭的空间里，白承允和白元海在一条线上，他们的对面，孤单伶仃的一个苏振川。 白承允率先开口：“伯父，您怎么过来了？” 苏振川冷声一笑，“我为什么过来，你猜不到理由？” 天知道他在病房外听到清月说白承允把李建强藏起来时，有多生气。 心柑的性命就等着李建强来救，白承允却干出了这种事，要他怎么还能坐得住，要他怎么还能忍得下这口气？ “白承允，基于我们的关系，我们还是长话短说。”苏振川也是做了几十年总裁的人，一开口，范儿十足：“李建强在哪里？赶紧交出来，不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白家好过。” “放肆！”一直沉默不想开口的白元海，忍不住呵斥了句：“苏振川，当年的事还没有最终结果，这里是白氏，还容不得你在白家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白老爷子也说了，当年的事。”白元海出手，苏振川也没在怕的。 他拄着手杖往前一步，神色凛然：“且不说当年那事，我说了多少次了根本就与我无关。就算与我有关，那你们也冲着我来，要杀要剐都随你们的便。可你们对我女儿下手，白老爷子不觉得这手段太下作吗？” 他说着，扫视了一圈黑白画风的办公室，眼底浮过轻蔑：“而且白家的地盘怎么了？你们能伤害我女儿，还不允许我来替我女儿出头？还是说，白老爷子的儿子就是儿子，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苏振川连停都不带停地喷了长长一串，白元海听在耳中，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更何况，苏振川还戳中了白元海的死穴。 谁都可以提他逝去的二儿子，但是苏振川，没资格，也不可以。 “苏振川，你还敢提我的儿子？要不是你，他会英年早逝，我的孙儿会年幼丧父？” “所以你们就报复在我女儿身上？” 苏振川冷笑起来，“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人，她不过是无意撞入了你们的家庭，你们就用那种肮脏手段把她送进监狱？白家还真不愧是世代名门，当年白广青的死可以无缘无故嫁祸在我的头上，二十几年后又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我女儿。” 第625章 这是毁了她 苏振川说到这里，白元海就忍不了了，他高声爆喝：“好一个‘无缘无故’！苏振川，你还真以为你没留下证据，就可以无事一身轻，把自己甩个干干净净？” “白老爷子知道没有证据，这么多年还追着我们苏家不放？”苏振川见招拆招，“恕我直言，白家这善于栽赃的家风也是时候改改了。白老爷子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嘴炮，还不如去教导教导你的好孙子，让他别再来插手我们苏家的事。” “你！” 苏振川战斗力太强，短短几句就把白元海气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白承允一直沉默着，此时看见白元海的情况，黑眸闪过晦暗，他上前，先扶住了白元海，才道：“伯父，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我不需要知道真相。”苏振川大手一挥，拒绝听白承允的洗脑包：“我只要保护我的女儿不受伤害。她都已经赔进去半生，就算欠了白家，她该还的也早已还清了。白总现在对我女儿整日死缠烂打，当年你做什么去了？那个时候但凡你对清月好一点，但凡你站在她那边，她也不会遭这无妄之灾遭这么多年。” 如果说白广青是白元海难以言喻的痛，那苏清月坐牢就是苏振川一辈子都脱不掉的枷锁，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苏清月在牢里被欺负的画面。 他的女儿，他捧在手心里捧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从一个懵懂不知事到现在的独当一面，要经历什么才能让她如此飞速成长，可想而知。 想到苏清月可能会受的那些苦，苏振川声音都苍老了几分：“白承允，有些话我不说，清月不说，不代表我们就不在意。心柑现在也这么大了，但她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有听过清月的半句解释吗？一场捉奸在床你们就定性了她的出轨，一条转账记录你们就坐实了她和男公关的交易。 “我的女儿，你们不了解我了解，那些年里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恨不得写上白承允的名字，她爱这个人爱到了骨子里连自己都活成卑微，她会去约一个男公关？这么低级的诬陷手段你们也相信？白承允，早知道你对清月的信任值这般低，当年我就是不要我们父女的情分，我也不会允许她嫁给你！” 白承允和苏清月婚内双双出轨的事，在当时或许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在白家，这是禁忌之一，任何人都不得提起的过往。 如今被苏振川毫不客气地拎了出来，白元海和白承允两人双双变了脸色。 白元海是气怒攻心：“苏振川，当时事实摆在眼前，你也能狡辩？” 白承允面色虽然淡然，但眼底却风起云涌，如万丈波浪滔天。 “伯父。”他的称呼依旧礼节性十足，却暗暗含了警告。 苏振川会怕？ 他下巴一抬，神情倨傲：“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依旧深信不疑？那白总现在插手清月的事情又为哪般？是你们自己把心柑和清月排斥出白家的，你现在把李建强藏起来，不让他和清月生个孩子来救心柑，你不觉得可笑？” 提到了“李建强”和“生孩子”，白承允俊颜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脑子里还是之前苏清月声嘶力竭的画面，嗓音也为之寒冷：“苏清月不能和李建强生孩子。” 如此霸道的占有欲，让苏振川瞬间暴跳如雷：“她都已经离开你自己生活了，你还不放开她？” 连白元海也疑惑地望过来，精矍双眸睨向白承允的表情时，微眯了眯：“承允，这是怎么回事？” 白元海虽然去看过心柑，但因着心里的那根刺，他始终没有详细了解心柑的病情，自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治疗方式。 如今苏振川和白承允打着他听不明白的哑谜，他怔了下，随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心柑也需要脐带血？” 这不是和烨哥儿同样的治疗方式？ 白承允没出声，白元海自动将其认为是默认，他暗自压下心惊，对这件事开始有了重新的认识：“李建强又是怎么回事？他人在你手里？” 难怪苏振川今天一开始就如此咄咄逼人，白元海生了气，低斥了句：“胡闹！事关心柑的病情，你关着李建强做什么？” 苏振川倒是没想到白元海在这件事上还算是明事理，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略带讶异地看了白元海一眼，乘胜追击白承允：“白总，您的爷爷都这样说了，麻烦您把李建强交出来吧。清月给谁生孩子那都是她的事情，你们既然已经离婚，那就麻烦白总有个前夫该有的样子，别管太多闲事！” 他说完，紧盯着白承允，等他一个回答。 结果白承允缓缓抬起头，幽邃的视线从白元海再到苏振川，最后，他一字一句道：“苏清月不可能和李建强生孩子。” “因为，她怀孕了。” 平地起雷，莫过于此。 白元海年龄最大见识最广，也被白承允这一句给吓着了：“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苏振川在短暂的惊愕后也反应过来，气怒带着血液的翻滚涌进大脑，他整张脸都胀红了，指着白承允的手指也在哆嗦：“你、你是说清月她、她怀了你的……” 剩下的，苏振川说不下去了，像是每多说一个字，那些字都能化成刀子扎穿自己的心脏。 在场的人，唯有白承允还素着一张脸，精雕细刻的线条极为平静，“我国的法律明言规定不能堕胎，所以苏清月的这个孩子，必须留下。” 言外之意，就算要生李建强的孩子，也得等到十个月以后。所以现阶段，李建强可以不cue出场。 苏振川要气晕了，他杀气腾腾而来，就为了给清月出个头，让白承允以后思想有多远就离他们苏家有多远。 结果白承允说清月怀孕了，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孽缘！ 这是孽缘！ 清月怎么就这么糊涂！ 白承允抛出的炸弹彻底搅乱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苏振川已经没了最初的气势，只能愤怒：“白承允，是不是你强迫清月的？你为什么就不放过她，你是有多恨她，要用这种方式毁了她？” 第626章 先上车后补票 苏振川摇摇欲坠着身体，若不是健康状况不允许，他怕是早就奔到白承允面前打他一顿了。 白承允对苏振川的指责全盘接受，但也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伯父，我说过，我不会放过清月，她只能是我的。” “混账！” 苏振川还没表态，白元海先咆哮出声。 这个不孝子，是专门生来打他这个爷爷的脸的吗？ 白元海怀疑自己以后出门是不是要随时携带呼吸机，不然迟早得被白承允气死，“你，出去！我有话和他单独说。” “他”，指的自然是苏振川。 苏振川本来在得知清月怀孕后，只想赶紧回医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白元海开口了，那他倒要留下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两个老人默认了同意，而后齐齐看向白承允。白承允微顿了两秒钟，还是抬脚出了总裁办。 厚重的红木门甫一关上，白元海的气势明显没有先前足，甚至眉眼间还多了几丝不自在：“你，对于清月怀孕，怎么想？” 苏振川想捅了白承允那小子，“这就不劳白老先生费心了！我自己的女儿，她怀的孩子就是我的外孙，跟别人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可是承允的孩子，是我们白家的后代。”白元海下意识回了句。 他骨子里，还是有着老人该有的传宗接代的思想的。但白苏两家这种关系，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孩子而又重新连接在一起？ 可是不要吧，这又是白家的骨肉。 白元海也想剁了白承允了，臭小子，给他出这么个难题：“既然孩子都有了，难道不是我们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苏振川好笑地瞥了眼白元海，“白老爷子莫不是得了健忘症？您刚才还说了我们两家有世仇，所以我们苏家的孩子，跟你们白家可有半毛钱的关系？” 啪。 白元海似是听到了耳光啪啪响的声音，他恼怒的攥紧了手杖上的龙头，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 “苏振川，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那是一条生命，鲜活的，不容忽视的。 白元海语气严肃，也带动了苏振川脸色慢慢转为肃穆：“白老爷子大可不必因为一个孩子，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正如我始终尊重我女儿的想法，若她真的是心甘情愿为白承允生这个孩子，那我遵循她的意见。他们有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因为我当年的事情，而影响了他们的感情。” 苏振川之前态度强硬，但此番话却是句句在理，白元海的怒气也跟着渐缓了下来。 缓下来后，冷静理智也跟着回来，白元海想到了某些事情，觉得这个时候正是得到真正答案的最佳时机。 他稍微思索了下，再开口时，语气里就含了诱导成分：“你也知道我的初衷？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阻扰我的孙儿和清月来往，除了这始终剪不断理还乱的世仇，不还因为你和承允母亲干的那些肮脏事？” 此话一出，苏振川迅速变了脸色，还带着病气的浑浊双眼急速闪过慌乱，“白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既能这样说，就代表你和承允母亲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两个孩子复合能有什么好处？纸里终包不住火，难不成等到将来某天，清月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她婆婆有染？还是承允知道他的母亲和岳丈曾干过混蛋事？” 这放到哪个家族里，不是贻笑大方的丑事？ 苏振川屏住了呼吸，眉头紧锁，眼底有光不断地来回转动着，似是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白元海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他落下打量，继续诱引着：“说到底，我们也都是为了孩子。现在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素华说的你整日纠缠于他，可是真？是你打晕广青又杀了他，可是真？” 一连两个“真否”，苏振川一听，心随身动地暴怒了句：“她胡说！” 白元海“哦？”了声，乘胜追击：“那不如你来说说真正的真相？苏振川，你究竟为了什么而隐瞒当年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这事关清月以后的幸福。你也不想她和承允即便重新在一起了，两人也带着疙瘩吧？” 诚然是这个道理。 但这中间还牵扯到白兰儿，苏振川就是再想为清月谋取幸福，也要顾及到白兰儿。 他咬了咬牙，做了最后的让步：“我只能说，林素华说的没一句是真的。白老爷子若真想探求真相，与其从我这个外人下手，还不如回头看看身边人。有些人戴面具带久了，可是连自己原本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的。” 言尽于此，苏振川不能再多说半个字，他勉强朝白元海点了下头算是告辞，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白元海看着开了又合的门扇，精光四溢的深邃双眼里，慢慢渗入了凝重。 苏振川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是内鬼，这么多年就藏在他身边？ 林……素华？ 很好，真的是，非常好！ 苏振川走后，白承允也开完了一个短会回来。 办公室里，白元海还在。他拖了把椅子坐在了落地玻璃窗前，手搭在手杖上的姿势虽然依旧挺拔，但总透着一丝丝悲凉的味道。 听到了开门声，白元海回头，送给白承允的眼神不算友善：“你和清月又是怎么回事？我三令五申不让你们在一起，你就是这样听我的话的？” 要是听话算孝敬，白元海估计现在已经半只脚被“孝敬”进了棺材，活活气死了。 面对指责，白承允面无表情：“爷爷，我从未答应过您。” “！！！” 白元海被噎住，他好想打人啊，“没答应过，你就去和清月胡搞乱来？让你和白兰儿生个孩子救烨哥儿，你整天推三阻四，又是试管又是找人帮你生，总之就没个你满意的时候。轮到清月了，你倒好，还玩起先上车后补票的戏码了？” 这幸亏今天从苏振川嘴里撬出了点什么内容，若白苏两家永远都没有回头路，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苏清月给白家生一个孩子？ 这不是胡闹吗？ 第627章 死你才甘心 白元海越想越气，可转头想到孩子吧，心里又有那么一丢丢小期待，连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为了不让白承允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白元海尽量绷着一张脸：“多大了？”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白承允却听懂了。 他薄唇微微一勾，深邃的黑眸装入了往常所不得见的清浅温柔：“才不到6周，还小。” 哪里小了，40周生产，这就剩34周，不是眨眼的事？ 白元海又想激动又不得不压抑着激动，最后恨恨地瞪了白承允一眼：“你就这么给我作吧。记得让那个艾瑞克抓紧时间研究心柑的病例，可不能因为没有脐带血，就耽误了治疗心柑。那也是我的重孙女，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没完！” 在从苏振川那里确定了一直以来的猜测后，白元海对苏家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抗拒了。 毕竟……他对清月这个孙媳妇一直都是满意的，对心柑更是疼进心里。而且他也不是没有了解过苏家的家世背景，要说苏振川这事，确实蹊跷的厉害。现在窥破一角，倒也是解释的通了，这种行事作风林素华当仁不让。 想到儿子走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要揭开当年的真相了，白元海心头又恢复了沉重：“烨哥儿最近就住我那吧，你空出时间好好照顾着清月。这段时间，就不用回老宅了。” 要真解决林素华，自然是不能承允发现半点端倪的。 白承允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在白元海走后，回到了大班桌前。 几秒钟后，他的长指沿着桌沿往下摩挲了一阵，随后一个极小型的录音器，被他从桌下抠了出来。 刚才老爷子和苏振川谈过什么，这个录音器记录着最完整的答案。但白承允只是将它放在手指间把玩着，漆黑的眸色沉淀了许久后，还是拉开了抽屉，将录音器扔进了里面。 有些真相，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白元海走之前，还特地去李薇薇的办公室看了她一眼，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她也是很久没去老宅了。 李薇薇前脚笑着表示自己还有工作，送走了白元海，后脚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前，想一把挥掉桌上的文件发泄，又怕自己会弄出动静来让外面的人察觉，最后只能死死掐着轮椅的扶手生闷气。 苏清月怀孕了？ 若不是她正巧去总裁办送文件，若不是正巧白承允没有关严门，她怕是得错过这个重磅消息。 为什么？ 为什么苏清月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和白承允紧紧缠绕在一起？而她和白兰儿，耗尽毕生精血，也沾不到白承允的一点衣角？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苏清月一个人占了？ 李薇薇嫉妒的快要疯了，她只恨苏清月没有在她面前，不然她一定会杀了她！ 杀了她？ 宛如一道灵光穿过脑海照亮一片昏暗，李薇薇阴森的眼神陡然布上狠毒，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她打开另一部手机，搜索栏里，依次出现了几个字——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去的方法。 仁爱医院。 苏清月送走了乔中天后，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出神。 她中午没吃饭，却一点都不觉得饿，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胃里，堵得她整个人都沉甸甸的，极为疲惫。 护工等心柑睡下后，去厨房做了几道开胃小菜端出来，配着清粥，“苏小姐，您现在不吃饭可不行。别说心柑需要您照顾，就是您肚子里那个，也得吸收营养啊。” 苏清月本来还被心柑牵动了心神，可一听到后面那句，她顿时又胃口全无。 压着反胃，她推开了托盘里的饭菜，摇了摇头：“拿回去吧，我饿的时候自然会吃的。你们也趁着心柑睡着时休息下吧，最近辛苦你们了。” 病房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苏清月总感觉白承允的气息还残存在这里，无时无刻不缠着她。她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忍受到极限时，就干脆起身，往外面走去。 护工看见她的动作，忙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拦住：“苏小姐，您不能……” 剩下的话，在苏清月拉开门扇后，止在了喉咙里。 苏清月看了看门外的两个彪形大汉，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护工，笑了：“这是什么意思，嗯？” 之前乔中天走的时候门口还没人，这才几分钟，就有门神了？ 护工看苏清月生气，讪笑着上前：“苏小姐，白总也是为了您好。您现在身子不方便，出门在外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是怕我遇到危险，还是怕肚子这个出事？”苏清月不加掩饰的嘲讽。 白承允可真是好样的，他是有多怕自己会想着法儿的把孩子折腾掉？。 她怀孕后情绪尤其敏感多变，这会儿被气得身子都忍不住发抖，她冷了脸，对门外的保镖寒着嗓音：“让开。” 保镖纹丝不动，要不是苏清月不管不顾往外走时他们伸出了手拦住，苏清月几乎要以为他们只是两座雕塑。 护工的声音多了几分怯懦，在苏清月身后小声响起：“苏、苏小姐，白总交代了，从现在起一天24小时，就算您去洗手间，我们也必须要跟着您的。您、您要是有意见，可以给白总打电话。” 白承允这是在逼着她主动联系他，逼着她就范？ 苏清月已经很久没有对白承允有过如此反感的情绪，哪怕是最恨时，也不过是千帆过后的那种相忘于江湖，她何时这么愤怒过？ 转身回到沙发，她拿起手机狠狠摁出白承允的号码，等到那边接通后，劈头盖脸骂过去：“白承允，你这样做有意思吗？你就非要把我们最后一条路都堵死你才甘心？” 听筒里的白承允应该正在办公，有笔尖划过纸业的声音沙沙响起。 “你还没吃午饭。”他淡声道。 苏清月瞬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从她刚才推开护工送来的饭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五分钟，而护工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时间给白承允汇报自己的消息。 那白承允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的原因只能是…… 第628章 死得快 苏清月警惕地扫视着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白承允，你监视我？” 他竟然在这种地方都能安装摄像头？他是有多可怕？ 白承允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先去吃饭，晚上我去接你。” 接她做什么？ 她会想见他吗？ 苏清月恨不得破口大骂，她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上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 然而苏清月办法还没想出来，到了晚上，人就被带到了白承允在市中心的公寓。 苏清月的情绪宛若倒计时没剩几秒的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引爆，她在白承允怀里挣扎着：“白承允，你别以为你在心柑面前说要带我回来休息，我就会老老实实在这配合你。连个孩子你都欺骗，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完她又笑了出来：“哦对了，你早就没有心了，是我高看你了。” 白承允面对苏清月的怒骂，俊颜毫无波动。 他将苏清月放在沙发上后，转身去厨房拿出一瓶牛奶，加热后端到苏清月面前：“喝了。” 苏清月大手一挥，透明的玻璃杯子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白色的液体洒了满满一地毯，而后又迅速渗入到纤维里消失不见。 真像她和白承允的感情啊，来得快去得也快，昙花一现似的。 白承允凝视着滚落的玻璃杯看了几秒钟，而后回到厨房，再出来时，他手上多了一杯新的牛奶。 重新放在苏清月面前，在她又想打掉时，他冷声落下威胁：“苏清月，你是想让我喂你？” 苏清月年少追脑残小说时，每次追到男主灌一大口药亲自喂给女主时，都会捂着脸激动，并暗戳戳暗示白承允他也可以这样做。 只不过当年的少女怀春，到现在再被拿出来重提，苏清月只剩厌恶：“白承允，你别让我恶心你。” 白承允没回应，只把牛奶杯又往前推了推：“喝掉。喝完后我们谈谈。” 苏清月戒备地扫了白承允一眼，在没从他脸上得到任何提示后，愤恼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白承允看得眉头蹙起：“慢点，对胃不好……” 还没说完，就看见苏清月捂着嘴跑进了厨房。 苏清月没来过这间公寓，她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只能去白承允刚才进的厨房，趴在洗菜盆前将牛奶吐了个一干二净。 她最近都是这样，本来就吃什么吐什么，更别说还是在被白承允逼迫的情况下了。 白承允随即赶到，趴在洗菜盆前的女人因为难受而一抽一抽的，她弓起的脊背上已没多少肉，只剩下一根脊骨在撑着，随时会断裂似的。 白承允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黑眸几经明灭后，抬手落在苏清月的背上，轻拍了拍。 在她吐完了后，又倒了一杯温水：“漱漱口” 若苏清月细细品，定能从白承允的语气里品到无奈的温柔。 可她脑子里早就被气愤冲昏了头，哪里还有心情去分析白承允？ 她没接温水，只拧开水龙头就着过滤后的水漱了漱口，起身：“白承允，够了，我真的没心情跟你闹。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行吗？我回医院照顾我的孩子，你回秋园随便找些莺莺燕燕，我们互不干涉，行不行？” “不可能。”白承允眸子里的光线倏然冷却，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率先回到了客厅。 苏清月缓过那阵难受后，也跟着回到沙发坐在白承允对面：“不是说要谈谈？谈什么？” 白承允轻抬眼睑睇向苏清月，而后扫了一眼所在的公寓：“这段时间你先住这边，心柑那边自会有人照顾，你不必天天在那里待着。医院细菌多，不利于你养胎。” 哈。 苏清月笑出了声，“说的可真是好听，你直接说要把我当成生育的工具锁在这里不就行了？还不利于养胎，不知道的，当您是多关心我呢！” 她身子往前滑动几分，靠近白承允的方向：“可是白承允，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要这个孩子？你以为你把我软禁在这里，等明天天亮后再派几个人过来盯着我，我就会乖乖就范了？” 她森然一笑，言语里透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你别做梦了！我绝对不会……生下这个孩子！麻烦你尽快将李建强交出来，别耽误我的时间，ok？” 白承允眼底翻江倒海，面上的肌肉也紧绷着铁青，“从现在起，我要再听到‘李建强’三个字，我就会让人捅他一刀。你猜他有没有命，留到等你找到他？” “你敢！”苏清月万没想到白承允会说出这种话，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白承允，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没看透他，也真是可笑。 “白承允，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敢捅我自己一刀。你要不要试试，是李建强死得快，还是你的孩子死得快？” 白承允眸光猛然凌厉，射向苏清月时都带着冷瑟寒意：“苏清月，你没得选择。” 苏清月掐紧了掌心。 白承允说得对，她是没有选择。 威胁不过是逞逞口舌，若李建强真的没命了，那她还要赔上一个心柑。 她赔不起。 死死咬紧了牙，咬到腮肉都麻木酸疼了，苏清月闭了闭眼：“白承允，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要这个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白承允的瞳孔里闪过了一抹莫名情绪。 他天生习惯冰着一张脸，不开腔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距离感，像清贵的王族，自有他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气质。 这种气质在外人眼里是吸引，可如今的苏清月，只看到了冷漠：“怎么，连这个问题都不屑回答了？你都已经有烨哥儿，白家也有了下一代继承人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尤其在知道心柑急需要我的情况下？” 因为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白承允插在裤袋里的手稍稍收紧，黑眸在落地台灯的映衬下愈发深邃了：“你不需要知道答案。” 第629章 好本事 呵。 白承允总能将自己掩饰的十分完美，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目的。 他不就是不能忍受她再次怀上李建强的孩子，他不就是不允许自己再被戴一次绿帽子？ 哪怕他再喜欢心柑，心柑的那条命在他所谓的男人尊严面前，是不是也不值一提了？ 苏清月待不下去了，转身扫视着这几百平的空间。 四百多平的复式，一楼的房间留给佣人，二楼应该才是主人的起居层。她粗略地看了眼二楼的房间布置，抬脚朝一楼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想必白总也不希望我现在上下楼梯增加危险性，所以我住一楼，白总没意见吧？”苏清月挑衅意味十足地道。 白承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下颚点了下左手边的一间房门：“你的房间。” 苏清月怔了下，白承允会同意让她住在一楼，而不是和他去二楼的主卧？ 她怀揣着疑惑推开门，看到里面的配置时才了然一切。 很简洁的卧室，黑色主色调符合白承允的品味。右边的洗手间连接着衣帽间，面积不大但是装修的极为讲究，哪怕墙上的一个摆件，都是从佳士得拍回来的。 佣人房怎么可能布置的如此精细？这摆明了就是白承允的房间，他下了个套把她套进来了而已。 苏清月察觉到白承允的用意时，白承允已经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没了西装垫肩修饰后的肩宽也完美的平直，是身材比例极好的人才会有的挺阔。 领扣开了两颗，银色的袖扣也摘下来，白承允正一点点往上挽着衣袖。看到苏清月转身的方向，他不轻不痒地抛了句：“一楼的房间，只有这间有独立的卫生间。” 苏清月离开的脚步被迫停下，她愤怒地瞪了白承允一眼：“看着我自己主动往坑里落，你很开心？” 白承允眉宇间一片平静，对苏清月的怒目也视而不见，“去洗漱，早点休息。” 像是一拳捶出去却捶在了棉花上，苏清月倍感无力。她也骂了也挑衅了，白承允就是铁了心的不合作，她也没办法了。 去衣帽间拿了套早就准备好的睡衣，苏清月决定快速结束这个晚上。白承允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想跟她谈论孩子，可这个话题偏偏是她极讨厌的。 既然谈不来，那就先逃避。今日事不一定要今日毕，或许明天会让她找到新思路。 苏清月去洗完澡收拾好自己，躺床上一沾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房间里只亮着地灯，光线并不是很好，从白承允的角度，只能看到苏清月模糊的轮廓。 即便在梦里，她也紧蹙着眉头，显然心情并不明媚。 白承允看了几眼，就转身出了房间，拨通了冷苍的电话：“掐断清溪城这边的所有信号，多派几个人过来。从今天起，这里的人只准进，不准出。” 冷苍隔着听筒都能听出白承允声音里的冷峻，他想了想之前得到的消息，心里叹了口气：“先生，照顾苏小姐的医疗队已经住在了您楼下，呼叫铃在公寓的各个角落都有布置。这个就算是没信号，也可以传到医疗队那边的。” 白承允“嗯”了一声，临挂电话前，又补了一句：“苏振川和心柑那边，记得照应好。” “是。” 第二日。 苏清月醒来后时，床上已经没了白承允的身影。看他睡的那侧很平整，也不知昨晚他到底有没有在这睡。 苏清月不想去在意白承允的去向，她起身下床，清洗好自己走出卧室，闻到了餐厅里传来的食物香气。 自怀孕后她就胃口不好，今日倒是难得的有了味觉，苏清月闻着久违的味道，忍不住有些食指大动。 可没过几分钟，她心里的愤怒就压过了对食物的向往。 苏清月看着手机里一格都没有的信号栏，在拨了电话和发了微信都未果后，她气得问向客厅里守着她的保姆：“白承允呢？这是什么意思？” 白承允不仅将她软禁在这里，还玩上与世隔绝这一套了？ 保姆也只是个打工的，奉上头之命好好伺候着苏清月，这对方一生气，她立刻诚惶诚恐：“苏小姐，先生交代了，电子产品都有辐射，对您和孩子有影响。” 9012年了，跟她扯这套说辞？ 苏清月笑了，她本来还想休兵一晚上，等今天养好精神再伺机而动，瞅准时机逃出这座牢笼。 没想到白承允这么狠，竟然在她出手之前，先把她所有的翅膀都给掰折了？ 她现在就是井底的青蛙，没有助力，永远都别想跳出这座井。 苏清月把手机狠狠往沙发上一扔：“我打不出去电话，你们总能联系到白承允吧？让他过来，不然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见到这个孩子。” 她认为这是对白承允来说最狠的威胁了，虽然幼稚，但有用就好。只要白承允来了，她就有机会。 苏清月再次低估了白承允。 保姆出门几分钟后，才回来一脸抱歉地道：“苏小姐，先生说今天公司有一天的会议，他脱不开身，让您先好好吃饭。” 得。 先是软禁再切断她的所有退路，现在还避而不见了？ 白承允可真是好本事。 苏清月气都气饱了，之前的好胃口全都换成了反胃，她腾地站起来，递给保姆一个冰冷的笑容：“那你不如再去告诉白承允，想让我吃饭，可以，让他人先来。” 说完，苏清月直接回到了卧室，“嘭”的一声关门声，震得整个复式楼层都跟着晃了几晃似的。 保姆为难地皱了脸，和其余的几个保镖佣人交换了个眼神，最后无奈地又上前敲开了门。 “还有什么事？”苏清月的忍耐值一点点地往上爬升着，眼看就要爆表。 保姆怯怯地扯了扯嘴角：“先生说过，不能让苏小姐一个人待着，我们得……得时刻陪着您。” 好一个“陪”，说白了不就是让人时刻盯着她？ 苏清月之前还觉得白承允算是有点良心，没在卧室里安装摄像头。如今才知道，他早就安排好了“人工摄像头”。 第630章 残留的野性 苏清月从未有过这种颓败的感觉。像是一个武林高手，从山底下一步一个脚印爬到了华山之巅，就等着和对手决一死战，结果等了一夜，对手没来。 她连生气都气不动了，无所谓地朝保姆挥了挥手：“你们随便吧。” 侧身躺床上，逼着自己闭眼睡觉。 既然白承允不给她眼神，那她也不会再过多纠结。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能刚过谁。 苏清月的所有动态都会实时汇报到白承允那边。他刚收到了苏清月没吃早饭的消息，正要打电话回去，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是冷苍，小跑着从外面进来，一脸急切：“先生，医院那边过来的消息，说心柑病情加重，早晨吃饭时突然陷入了昏迷，艾瑞克杨怀疑她有肝脏出血的症状，现在推进手术室抢救了。” 冷苍没说出口的问题，是“要不要告诉苏小姐？”。 白承允听到消息时立刻就站了起来，捞起西装外套往外走。人快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通知院长张建龙，把能用的人都送到艾瑞克杨那边协助他手术，要是心柑出半点意外，那他们也可以回去写辞职报告了。”白承允冷声道。 冷苍暗自咋舌，仁爱医院的医生，哪个不是高薪聘请三顾茅庐请过来的业内大牛？平时都得是好生伺候着的精英，白承允却因为一个心柑，说辞退就辞退。 心柑在白承允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冷苍应声出去进行安排，白承允的手落在门把手了紧了又松，最后慢慢走回办公桌前，看着满满一桌子的文件，翻了几页，又全都扔了回去。 医院里一片紧张气氛，苏伯年和苏振川等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没一个人能联系得到苏清月。 苏振川差点又要杀去197大厦，被苏伯年拦了下来：“白承允那人虽然浑，但他绝不会对清月做不好的事情。我们先在这里等心柑的消息，等心柑平安出了手术室，再告诉清月。她怀着孩子，可经受不起刺激。” 倒也是这么回事。 苏振川冷静了下来，没过几秒又狠狠地拄了下手杖：“白承允就是个混蛋！他这是逼着清月要留下这个孩子呢。” 郭淑玲前阵子一直在海城照顾苏芸芸，这几天才回来，得知了清月的最新消息，她也气得抹泪。 “之前还听心柑说，清月生孩子的时候可是大出血过。她在牢里那几年就没机会调养身子，现在怀孕，不是要她的命吗？白承允这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几个老人，对白承允问的不满渐渐达到了顶点。而旁边的楼梯间里，乔中天一手拎着给心柑的礼物，一边听着苏振川他们的话，眼里的阴霾黑暗到了极致。 197大厦。 冷苍也加入了拦截的队伍中时，乔中天已经带人杀到了顶层总裁办门口。 白氏的安保业内有名，但乔家以前道上出身的水准，旗下的保镖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乔中天足足带了七辆车的保镖过来，从一楼开始和白氏的保安进行了各种纠缠搏斗。到护着乔中天上了顶层时，身边只剩下了三人。 白承允听到动静拉开总裁办的大门，看着外面一片混乱，俊颜平静无波：“乔总这是来谈合作？这诚意，白氏可有点受不起了。” 冷苍见已惊动了白承允，便朝底下人挥手让他们退开。 空间拉开后，乔中天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底的光狠而毒：“白承允，清月人呢？” 躲在人群后的李薇薇听到这个问题时，双手倏然收紧。她也在等一个答案，昨天派出去的侦探都没有收到相关的讯息，仿佛白承允让苏清月在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 白承允却未作答，只将办公室的门拉的更开了些，让乔中天进去。 人进，门关，两个人的战场，一触即发。 乔中天：“你有什么资格把清月藏起来？你知不知道心柑现在需要她？” 白承允八风不动：“心柑最需要的是能给她治病的医生，没有医生，十个苏清月出现在病房，也无济于事。” “这并不是你关清月的理由。”乔中天只要想到苏振川他们的话，心里的怒火就烧到了无比旺盛的程度，“而且你竟然让清月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怀孕就等于要她的命？” 白承允黑眸里的幽邃已经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这似乎和乔总并没有关系。” “你！”乔中天第一次尝到了理智失衡的滋味。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苏清月放在心上放了多少年的人。他尊重苏清月，所以从未表白自己的心迹。可他得不到的心，却被白承允拿去肆意践踏？ 白承允怎么对得起清月的看重？ 乔中天怒火中烧，燃烧值蹦到最高烧断了那根引线时，他就干脆也不忍了，抬手朝白承允狠狠挥去：“白承允，你这个人渣。” 乔中天上一次主动出手，还是年少轻狂时。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一个白承允能将他惹到这程度了。 白承允感受到了拳风，黑眸一眯，身形转动间避开了那一拳，同时左脚踢出，朝向乔中天的方向。 两个加起来过半百的男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在办公室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打了起来。 每一拳都争取拳拳到肉，每一脚也奔着踹残对方的目的。一个出身于黑道世家，一个从小接受着军事化管理，两人都一字未发，只闷头以干倒对方为己任。 等到冷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打开总裁办的门进去时，白承允和乔中天的脸上都已经挂了彩，一眼看过去，竟分不出伯仲。 冷苍慌了，他还没见过白承允这个样子：“先生，您没事吧？” 边朝身后的保镖使眼色让人进门拉开战场，冷苍边掏出手机，让医务人员上楼给白承允查看伤势。 白承允冷着脸拦住，抬手擦嘴角的动作，都透着一股打架时残留的野性。 “乔总，承让。” 第631章 刀光剑影 乔中天“呵”了一声，歪头吐出一口血水，唇角勾着的笑都是狠辣：“白总也不必如此谦虚。” 白承允没再给乔中天眼神，只朝冷苍点了下头：“送客。” 冷苍还未行动，乔中天挡住他的动作：“不用。” 而后一顿，朝白承允道：“白总，依照心柑的情况，她至少还有三个小时才会出手术室。希望白总还有点良知，能让她们母女在三个小时后相见。” 说完，朝被堵在门外的手下一挥手，几人慢慢退出了顶层。 人群散去，躲在秘书室里的小秘书小助理们也不敢再看热闹，都齐齐将头缩了回去，两眼不闻窗外事。 唯有李薇薇，转动着轮椅上前，眼里全是关切：“白总，你脸上的伤还是消下毒比较好。我让餐厅再送几个水煮蛋上来，你滚一下淤青。” 她认识白承允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白承允打架的样子，而这一切起始的缘由竟然是苏清月。 李薇薇小心翼翼地藏着眼底的嫉妒，白承允却连看都没看他，只回头捞起之前被扔在大班桌上的西装外套，肃着一张脸落下吩咐。 “今天的行程，全部推了。” 李薇薇惊呼出声：“白总，中午您可是要和卜总吃饭的，新区的那块地还急等着开工规划……” 她说话间，白承允已经按开了专属电梯，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李薇薇气得发懵，但是拦不住人，只能自己悻悻地回到办公室。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又赶紧拿出电话卡换上，拨了个电话出去：“把跟白承允的人全部撤回来，今天无论他去哪里，都不许再跟。” 本来悄无声息地跟着白承允，或许还能查到苏清月的去处。现在被乔中天这么一闹，白承允必然会将警惕性提高到百分百，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去愚蠢地撞枪口。 匆匆挂了电话，李薇薇又不放心地用另一部手机发了几封邮件落下了密不透风的安排。 她一心只为白承允的事情忙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门外一直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到她忙完了，才悄无声息地退走。 清溪城。 苏清月也不知怎么回事，从上午开始一颗心就跳得厉害。上次有这种情况时，还是心柑发病住院了。 一想到心柑可能会有事，苏清月哪里还坐得住。 可是客厅里四个保镖，门外预测至少有六个。她武力值再强，在面对这些平均身高高出她二十多公分的男人时，也不能做到以一敌十。 苏清月想了半天，唯有走最险的一条路。 厨房里忙活的佣人在看到苏清月进门时，还以为她是来找吃的，一个个的十分热情：“苏小姐，您是饿了吧？想吃什么，我们给您做啊。” 苏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佣人的笑脸，下一刻，她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佣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白光，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外面的保姆喊着：“苏小姐，危险！您快把刀放下，这危险啊！” 佣人惊了，围裙都不顾得脱跑了出去，看到客厅里的保姆和保镖都围在苏清月周围。可苏清月就把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几步路，就已经有血顺着脖子往下流了。 所有人被这一幕给惊呆了，没人再敢往前，但也不退后，就僵持着。 苏清月毫不收敛自己的气场时，岑冷的表情很像地狱里的魔。 “往后退。”她的声音都带着地狱独有的阴冷，像是抛出了招魂幡，“要不想让白承允来给我收尸，现在，把门打开，让我出去。” 她其实不想走这条路的，这都是白承允逼的她。 保镖和保姆们额头上都开始往下滴汗了，他们今天领到任务时还以为只是看管个人，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如今真实接触了，才发现对方就是怎么攻都攻不下的高地塔。 只能为首的保镖试着谈判道：“苏小姐，您不要冲动。您不是想见先生吗？我们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苏清月又近了一步，“我现在不想见他了。我只要出去。” 都豁出去走到这一步了，还有必要见白承允那张脸？ 保镖没想到苏清月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众人边守着最后的地盘边互相交换着眼色，最后派出一个人，赶紧出去向冷苍汇报情况。 谁知还没碰到门把手，外面突然响起了摁密码的声音，紧接着门开，白承允颀长挺拔的身形走了进来。 一见客厅里的糟乱时，白承允皱了眉：“苏清月。” 苏清月现在看见白承允的脸就生理性反胃，她忍住胃里的翻涌，刀锋又切进肉里几分。 温热的血流动中，她仰头嘶嘶笑了声：“白承允，满意你现在看到的画面吗？现在，放我出去，我要去见心柑。” 那种母女间的感应越来越强了，她能确定，心柑一定出事了，并且很糟糕很糟糕。如果她今天不出这个门，她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心柑。 白承允嘴角还带着青紫，却没得到苏清月的半个眼神。他眸光扫过苏清月的脖颈，白的皮肤红的鲜血，刺眼又夺目。 他慢慢走过去，抬手：“苏清月，把刀给我。” 苏清月不为所动：“让我出去。” 白承允更近一步，“我再说一遍，把刀给我。” 他从始至终都只有那几个字，却字字都掷地有声带着凛冽的不容抗拒。客厅里的温度随着两人的刀光剑影而下降了好几度，有什么因子漂浮在空气中，即将一触即发。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笑了。 她一笑，带动了脖子上的血，可她丝毫察觉不到疼似的，只死死盯着对面：“那我也再说一遍，让我出去。” 两方对峙，斗的就是气场，看谁能把谁压下去。 苏清月话音刚落，白承允的眸光陡然凌厉如利剑，人也极其快速地变化身形，往苏清月那边扑过去。 可他身形再快，苏清月一个在监狱里待了五年的人，也不可能半点防备也没有。 她第一时间把脖子上的刀改了方向，直冲冲朝着白承允厉声道：“别过来！” 等白承允止住了动作，她才接着道：“白承允，刀子可是不长眼的，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证这把刀子，会在哪里！” 白承允缓缓眯起了黑眸，他的眼角狭而长，眯着眼睛看人时，总能无端释放极危险的气息。 第632章 寸草不生 苏清月刚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对，就看到了白承允已经站到了她面前，而那把水果刀，正对着白承允的胸口。 苏清月睁大了眼睛：“白承允，你？” 脸上挂了彩的男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佞，偏偏那邪佞还带着寒光，以致他连眼底都讳莫如深。 眼见白承允又靠近了一步，苏清月想退又不能退，只能狠声道：“别逼我。” 白承允看了眼苏清月，眸光一寸寸移到冰凉冷硬的刀锋上，随后，他慢慢抬起了手。 苏清月眼睁睁地看着白承允修长的手指叠握在她的手上，带动着她往前一扯，再一扯。 等刀锋刺开白承允的黑色衬衫，连苏清月都能明显感觉到刀尖扎进了肉里时，白承允才一字一句地缓缓出声。 “既然不敢保证刀子会刺到哪里，那不如，刺在这里？” 他的声调无起无伏，不带丝毫感情，一如当年她跪在酒店大床上扯着他衣服要他相信她时，他给予她的冷漠无情。 那段时光的暗无天日，和后来白兰儿一身血的画面，即时冲进了苏清月的脑海。苏清月眼看着白承允胸口的血越来越多，她几乎是在一瞬间，被逼到了失去理智的边缘。 “白承允，你疯了？你放开我！” 白承允紧攥着苏清月的手，不给她任何机会逃离。两人争夺间，刀尖又进了半公分，有血顺着刀锋汩汩流出，很快打湿了苏清月的素手。 而白承允还在靠近苏清月，每靠近一点，紧绷冰冷的嗓音就像刀子般射出：“苏清月，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要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要不，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 无论苏清月，还是白承允，两人似乎都入了魔。留下周围一众佣人保镖，连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整个客厅变成了正在被抽走空气的真空罐，人都还在里面，氧气却越来越稀少。近似于窒息的憋闷，在每个人身上肆意地蔓延着。 苏清月整只手都被染红了，指缝里的黏腻感如附骨之疽，誓要将她的内部也连根腐烂一般，死死挥之不去。 那股恶心又涌上来了，她苍白着脸色咬牙忍住，导致她口齿不是很清晰：“白承允，你就真的不怕，我真的刺进去吗？” 白承允用行动回答了苏清月的问题，他又往前了一公分。 “啊——！” 刀尖刺出的鲜血让佣人们再也压不住害怕，齐声惊惧地喊了起来：“先生，您冷静啊。苏小姐，您快把刀子放下，再这样下去，先生会没命的！” 疯子。 白承允是疯子，他疯了！ 苏清月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白承允，每次苏清月觉得白承允陌生极了的时候，他总能打破现有的印象让她更加深一层。 她输了，她输了还不行吗？ 手上的血已经流到了胳膊上，眼看就要顺着手肘流进衣服里了。浓重的血腥味扑进苏清月的鼻子里时，她脸色一白，飞快地抬起空闲的那只手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白承允黑眸迅速闪过几不可察的紧张，他终于松开了控制苏清月的那只手。 但两人还未完全分开，苏清月就身子一软，身躯软绵无力地朝地上栽去。 “苏清月！” 白承允第一时间伸手，接住了陷入昏迷的苏清月。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又惹来了周围的一片惊叫：“先生，您小心啊！” 那刀子可还在胸口上摇摇晃晃将掉不掉呢。 白承允抬手拔掉刀子，刀子铿锵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地声。 这下连保镖都吓坏了，这贸然拔出来，真的不会出事？ 为首的保镖壮着胆上前，“先生，我来抱苏小姐回房吧，您的伤口会裂开的。” 白承允充耳不闻，一个俯身将苏清月打横抱起，边朝房间走去边道：“让医疗队上来。” “是。”保镖不敢再多说什么，飞速转身下楼，通知医疗队多带点医药器材，白承允的伤，怕是得缝上几针。 苏清月再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还未正式入夏，天边的火烧云也未形成规模，只红着些许的晚霞，耀进玻璃窗后，将室内染上了一层昏暗。 白承允就坐在大床对面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些许失血后的苍白。他身上换了一件衬衣，露出的脖颈间隐约可见层层纱布。 苏清月只看了一眼就将头扭向一边。 “你赢了。”她沙哑着嗓音淡淡道。 她是真没想到，论起狠来，白承允会比她狠这么多。 白承允微微掀起眼睑，眼眸里的幽光似是在流动着什么深邃的东西，“心柑出了手术室，平安。” 苏清月腾地坐了起来，动作太快，让一天没吃饭的她免不了又是一阵眩晕，“所以说，心柑真的出事了？” 母女间的感应，果然没错？ 一想到心柑醒来时见不到自己肯定会伤心，苏清月闭了闭眼，紧掐着掌心：“说吧，我要怎样做，你才会放我出去，让我去医院？” 白承允连命都能拼上，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脱离这个牢笼了。 白承允缓缓垂下眼睑，浓而黑的睫毛搭在形状姣好的卧蚕上，他的眼型，从来都漂亮的有点不符合他本人冷峻的气质。 在苏清月第二次将视线送过来时，白承允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起身，走到了苏清月面前：“签下这份文件，并且以后严格按照这份文件上的要求，我就放你自由。” 苏清月知道这文件不可能是好东西，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匆匆略过几眼，气极反笑。 “白承允，你是有多容不得我和李建强？你就非要要这个孩子不可？” 白承允沉铸的侧脸涤荡着难辨的冷意，“艾瑞克杨的导师研究了心柑的病情，在他的药物干涉下，他可以控制住病情加重。” “所以？” “你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时可以提前剖腹下生产。等孩子生出来，你和李建强如何，我不会再干涉。” 苏清月脑子里像是飞进了一片蝗虫，嗡嗡嗡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她混乱地一边是心柑的病情，一边是肚子里的孩子，两项抉择不断地冲撞着，让她头晕眼花。 许久之后，苏清月才低低出声。 “好。” “我答应你。” 第633章 严重伤害 这应该是苏清月签过的最难的一个名字。 上一次还是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心如死灰，觉得此生不可能再有那么难过的时刻了。 可白承允永远都会给她“惊喜”，有白承允在，她永远都会在“突破”的路上不断前行。 刷刷几笔落下自己的名字，腹中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苏清月突然感觉到小腹一阵抽疼。 被白承允察觉到，他低声问了句：“苏清月？” 苏清月缓慢吸气，缓过那阵难受，嘴角藏一抹嘲讽：“白总这是在关心我？” 得到白承允的沉默应对后，她脸上的讽刺扩大了几分，眼神里也渗入了不屑：“白总放心，我既然签了这个字，就会说到做到，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要是不舒服，我一定会说的。毕竟这个孩子要是出了问题，李建强也会没命。” 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着的条款之一，苏清月不能以任何原因伤害孩子，否则李建强会一命抵一命。 白承允无视苏清月的嘲讽，只移过文件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红色的印章落下后，协议正式生效。 苏清月收起自己的印章，“我现在可以去医院看心柑了吧？” 她还不知道心柑的具体情况，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白承允垂眸将文件收入牛皮纸袋，听到苏清月的问题时，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保姆在做饭。” 苏清月想说她没胃口，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算了，白承允能这样说，就表明了她必须吃饱了才能出这个门，她何必再去不必要的争执。 仁爱医院。 苏清月下车时，整个湖城都已被笼罩进了无边夜幕里。 这么晚了，她以为心柑应该已经睡了，可没想到还没打开里间的门，就听到了烨哥儿和白元海的声音。 烨哥儿的声音透着无奈：“太爷爷，古语都说了吃橙子不能只吃一个，您还限制我不让我多吃，这不是血淋淋的残忍吗？” 苏清月看不见白元海的表情，都能听出他不懂就问的积极性：“这又是什么典故？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和橙子相关的古语？” 心柑吃吃笑起来，替烨哥儿做了回答：“因为一‘橙’不‘便’啊。只吃一个橙子，会便秘的。哥哥肯定不想便秘，这不符合他帅气的人设哦。” 烨哥儿表示妹妹说的有道理。 白元海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家伙，就知道逗太爷爷开心。行吧，只能再吃一个，太晚了，你们两个吃多了要积食的。” 心柑和烨哥儿默契地来了句“yes，sir。”，逗得白元海又是一阵开心。苏清月站在门外听了一阵，自己的嘴角也不受控地跟着上扬。 知道有人哄心柑开心，她就放心了。 白承允先去了艾瑞克杨那边一趟，回来时看到苏清月站在门口，漆黑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不进去？” 苏清月觉得她已经到了白承允靠近她，她都呼吸困难的地步了。 挪动脚步往旁边靠了靠，她冷着脸：“白总以为我是在等您一起进去？呵，自作多情是种病，白总还是早点治疗比较好。” 没再给白承允眼神，苏清月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心柑和烨哥儿看到苏清月，两个孩子眼睛都亮亮的：“妈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烨哥儿是今天来看心柑才知道苏清月怀了宝宝，他蹭蹭爬下床跑到苏清月跟前，小胖手抬起来想摸摸苏清月的肚皮，手还没碰到，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小圆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少有的童真和好奇：“妈妈，这里真的有个宝宝了？十月怀胎，也就是说我们再等不到九个月，就可以迎接小弟弟了？” 心柑还在输液，坐在病床上下不来，只能干着急：“哥哥，我不同意哦，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软萌软萌的妹妹，qq肉肉的，难道不是更让人期待吗？而且以白叔叔和妈妈的颜值，妹妹绝对会是天仙级别的哦。” 烨哥儿皱了眉。 一个心柑上幼儿园就整天都让他操碎心了，还幸亏他和心柑是一个班，可以赶走那些狂蜂浪蝶。这要是再来个高颜值的，他不得累死在“护妹狂魔”的路上？ 烨哥儿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他小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严肃：“妹妹，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这是个弟弟。你才是我们白家唯一的公主。” 心柑表示她有被最后一句取悦到，但她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吧，就当是个大礼包，等它出生时，我们再来揭开这份惊喜。” 两个孩子暂时算是达成了一致，气氛比较友好。 但白元海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从苏清月进屋开始，他就不断地用余光瞄向苏清月，想要开口说什么，又不自在地撇开了头。 苏清月看在眼里，只觉好笑。 “爷爷，”老小孩就是老小孩，苏清月只能给他面子哄着他，“好久不见。” “你也知道‘好久’？”有梯子递过来，白元海立马动作利索地爬了上去，“我看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老头子了，怀孕这么长时间了，你连半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 苏清月一脸为难，“那不是您上次说……” “行了！”白元海匆匆打断苏清月，他上次是让苏清月离开白承允不错，可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还在那站着干什么？烨哥儿，给你妈妈拖张椅子让她坐下，还当自己是一个人呢，也不当心着点。” 白元海的用词，让病房内的几个人，同时一怔。 老爷子知道烨哥儿早就改了称呼叫苏清月为“妈妈”，但知道是一回事，当着所有人的面认同这个称呼，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清月还在怔愣着，两个孩子却兴奋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妹妹，我们成为一家人，指日可待哦。’ ’那我们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苏姐才不屑靠孩子上位，条条大路通向幸福世界，我们苏姐不差白叔叔这一个选择哦。’ 烨哥儿瞪眼了，小短腿极快地挪到心柑跟前，小声bb：“妹妹，你是要让我们的弟弟，叫别的男人‘爸爸’吗？这是对我爸爸的严重伤害啊。” 第634章 一道绿光 顶头上司就算再渣男，也不能遇见一道绿光的啊。这点尊严，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是要为老父亲争取一下的。 心柑一亮牙齿，白灿灿的小米粒儿像是小恶魔露出的两个小尖虎牙。 “哥哥，这就得看白叔叔的表现了。他要是对我妈妈好，那我们成为白家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不好，白叔叔的后宫团强大，我妈妈的也不差哦。幸福嘛，当然要符合自己的心意才行的啊。” 烨哥儿嘶了口冷气：“行吧，万事还是妈妈快乐为主，再不济，她还有我们呢。” 说完，去给苏清月拖了把椅子，还特地去沙发抱了两个靠枕，把一把椅子做到了最舒服的状态：“妈妈，过来坐。怀孕了不能久站哦，随着子宫的变大，腰椎受力加大，很容易伤到腰的。” 烨哥儿不仅懂中医，还懂这个？ 苏清月又好笑又感动于烨哥儿的暖男，但看到座位就在白元海旁边时，又下意识愣了一下。 被白元海捕捉到，脸一板：“怎么，我就是干涉过你那么几次，还记上仇，以后都不准备和我接触了？” 苏清月失笑，无奈坐过去：“爷爷，咱和解行吗？您老是这么气鼓鼓的，很容易……” 变成河豚的。 苏清月后半句没说，但也被白元海猜到，佯装生气地瞪了苏清月一眼：“都马上就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整天没个正形儿，怎么给孩子当榜样？” 苏清月抿嘴笑了起来，“爷爷，心柑不好吗？您也不喜欢的紧？” 被戳穿了的白元海傲娇地哼一声，再次扭开头。 几个人都是其乐融融的气氛，衬托得还留在门口处的白承允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心柑看出两个大人这肯定又是闹了矛盾，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为了苏清月能有个良好的孕期环境，正要准备“金牌调解员”上任，门被敲响了。 艾瑞克杨走进来，身上是白大褂，所以脸色格外严肃。 见白元海在，先是主动朝白元海打了招呼，而后才道：“有个刚到的好消息，过来通知一下大家。” 白元海还是很欣赏白大褂装扮的艾瑞克杨的，听他说是好消息，神情立马一震：“是什么？快说。” 心柑在经历了一场突发手术后，虽然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去提及，但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 结果艾瑞克杨说的却是：“烨哥儿之前的检查结果确实显示他体内的pech指数有上涨，但通过最近的治疗来看，情况还不错，可见新药对他还是很有效的。照这个情况下去，某个计划……推迟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但也只是推迟。” 艾瑞克杨重点强调了最后一句。 即便这样，对白家的人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白元海最欣慰，白承允面色没有波动，苏清月则听得一头雾水。 艾瑞克杨说的那个计划，又是什么计划？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她担心的还是心柑的病情：“艾瑞克，我今天不在，你能具体讲一下心柑的病情吗？” 她来了后着急见心柑，还没问过详细情况呢。 于是苏清月让心柑先和烨哥儿玩着，自己则跟着艾瑞克杨去了他的办公室。 等两人走后，白元海看了白承允一眼，祖孙两人先后也跟着出了病房，来到了外面的楼梯间。 白元海率先开口：“不要以为艾瑞克杨能拖住烨哥儿的病情发展，你就可以不再考虑和兰儿生孩子的事情。该来的总会有来的那一天，这事不能再拖了，听到没有？” 白承允木着一张脸，对白元海的命令毫无反应。 白元海气得皱眉，抬起手杖指了指白承允，略带威胁地道：“你要觉得这样对不起清月，那就由我来做这个和事佬。但是你要是因为清月有了孩子就想放弃烨哥儿，白承允我告诉你，这种念头你半点也不准有。你有再多的孩子，白家也只认烨哥儿这一个。” 白承允终于给了点面子：“嗯。” 这死气沉沉的。 白元海聊不下去了，朝他挥了挥手：“走走走，你赶紧给我消失，别在我面前给我添堵。烨哥儿要留在这里陪心柑就让他留这儿，要跟你回去也行。我今晚有事，就不带他回老宅了。” 话落，自己出了楼梯间，叫上刘永，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 刘永紧跟在后面，不时抬眼观察着白元海的神色：“老爷，您没带小少爷，是想……和二夫人摊牌了吗？” 最近烨哥儿一直在老宅，所以白元海即便知道了林素华有问题，也是按兵不动。 白元海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啰嗦，回到老宅后，让刘永直接把车开到了风华苑门前。 自林素华被软禁在风华苑里后，吃穿用度没变，但身边的佣人也就只剩下了那个死忠的，别的都被调走了。 再加上白兰儿也不在，风华苑到处都透着一股子萧瑟可怜的味道。 林素华看见白元海亲自上门时，心里还是狠狠咯噔了一下的。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镇定：“爸，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您让人通知我，我自己过去就可以的。” 白元海没作声，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挥退了刘永，而后视线转向林素华。 林素华看着刘永出去，心里不安扩大的同时，又压着不情不愿转身对佣人道：“你先出去。” 佣人应声跟在刘永后面出了门，偌大的一个客厅，顿时只剩下了林素华和白元海两人。 客厅里开的灯本来就不多，空气一凝滞，更显得昏暗了不少。林素华被禁锢在这片昏暗里，呼吸都不敢大口。 “爸，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得痛快点。 反正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林素华深信自己没有什么能让白元海攻破的地方了。 然后她就听到白元海说了句：“澳洲的那个小子，长得倒是挺像广青的那个司机的。” 林素华瘦了不少的身子狠狠一晃，像是深秋里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的落叶，被风一吹，眼看就要守不住最后的防线。 她半边身子都软了，要极力咬牙挺住，才不会瘫倒在地，“爸，您、您说什么广青的司机啊？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还装蒜？！”白元海冷不丁一声爆喝，整个客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的同时，将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扔到了林素华面前。 第635章 最终的命运 “我既然能亲自到这里来，就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接着道，“我说广青的司机怎么就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挖不出来，原来是人家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还在襁褓中就被你送去了澳洲，这么多年来一直作为把柄控制着人家呢。” 白元海越想越气：“好心思没有，古时敌国控质子的手段，你倒是玩的一把好手。” 林素华耳边充斥着白元海的厉喝，手里的资料又是一张张不容置喙的事实。 她是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把这条线给挖出来，这条线，她可是埋了二十几年，做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有人察觉的啊。 连最后的保护层都被白元海掘了出来，林素华终于彻底慌了：“爸，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那个司机，他、我，我只是帮他照顾他的孩子而已，毕竟他也伺候过广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看他们家情况不好，才出资金相助想帮他们培养孩子的。” 她边说着，边扔开手里的文件，爬行了几步爬到白元海跟前，眼里也流了泪，毫不凄楚。 白元海早就看够了林素华这一套卖惨，他不客气地抬脚，将林素华踢到了一边。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好一个经济条件不好，那个司机出国时你给他的钱够他们家吃喝一辈子了，还能连个孩子都养不起？你当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见真相？” 还真是骗不过去了？ 林素华心里暗恨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老老实实苦苦哀求：“可是爸，我对白家真的没有二心啊。我但凡有点歪心思，也不可能这些年一直待在白家，不求半点好处的啊。爸，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否定了我对白家的忠心啊对不对？” “忠心？”白元海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日明明是苏振川提早就走了，从时间上来看他和广青的死不可能有半点关系，你却硬是将他做成了杀人凶手，还误导了我，这算忠心？” 当年案件最关键的一点，竟然也被老头子查出来了？ 林素华另外半边身子也软了，她再也挺不住，软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人也哆嗦着，想开口再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白元海没理她的恐惧，继续道：“另外，你在白家待了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缘由，我会不知道？若不是白家这地位这产业吸引着你，你会乖乖待在这？比起林家女儿的身份，‘白二夫人’才最有含金量吧？” 如同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扒了个精光，林素华惨白着一张脸，像是被吸血鬼吸走了全部的血，只剩一具干瘪的躯壳。 人也只会喃喃嗫喏：“不、不是的，爸，我不是，广青的死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一个“杀”字，触到了白元海最禁忌的死穴。 精矍双眸里瞬起的风暴就是夏季沿海最强烈的风球，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寸草不生，他愤怒至极地盯着林素华，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几个血洞。 “我还没说你杀没杀广青呢，你还自己招出来了？这是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自己露出马脚了？” 林素华猛地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了下来，“没有，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够了！”白元海冷冷止住了林素华。 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白元海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黑漆漆的世界里半点光都没有，全是轰隆隆的巨雷声。 作孽啊，他口口声声要为儿子报仇，可到头来，他居然将真正的仇人，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白元海捂着发疼的胸口，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过去。 外面的刘永察觉到了室内的片刻安静，心里一骇，忙不迭敲了敲门：“老爷？” 可不能让老爷子在气头上犯了病，再被林素华耍点什么手段，错过最佳抢救时机。 白元海冷静地做了个深呼吸，抬声道：“没事。” 刘永听出白元海语气里虽然有气，但还是中气十足的，他稍放了心，又退回到了原地。 白元海和刘永互动的短短几分钟内，林素华像是走过了一年四季。 她先是夏季一阵热，而后又是冬季一阵寒，如最冰的雪变成锋利冰棱只刺心间，时间没走多远，她的心思却换了无数。 最后，她硬着头皮道：“爸，就算广青的司机可以证明当年苏振川没有作案的时间，那您也不能认为我是凶手啊。我好歹也是林家的大小姐，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蠢事，伤害自己的丈夫？” 白元海怎么可能听不出林素华的言外之意，“想用林家来压制我？林素华，我要是真想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给广青偿命，你说林家敢不敢说半个‘不’字？” 林素华颤了一下，无神的双眼来来回回转动着，不安极了，“我、我不是想用林家，我……” “那就是想用兰儿？”白元海毫不客气地亲自切断林素华所有能自救的道路，“艾瑞克给烨哥儿换了新药，效果很好，短时间内不必再靠承允和兰儿再生个孩子来救他。” 白元海故意夸大其词，就为了给林素华最精准的打击：“说不定再过段时间，烨哥儿的病就能治愈，到时候兰儿就一点用处都没有。若你想指望让兰儿用她的肚子来保全你的性命，我劝你先断了这份心思。” 林素华这下完全没话了。 她之前所有信誓旦旦的退路，全被白元海堵了个结结实实，连条墙缝都没给她留。 人到最绝望时，白元海还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广青的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起。这么多年来，也是时候该做个最终的了解了。” “了解”二字一出口，林素华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终的命运。 她不停地打着摆，枯槁的身形宛如风雨里飘摇的破船，不堪一击，“爸，您不能这么武断的，您不能的……” 第636章 吃人不吐骨头 “是不是我武断，我心里还是有数的。”白元海拄着手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睇着形同烂泥的林素华，“我不会自己动手，你自己看着办。承允那边我会给出解释，给你留点颜面的。” 看着办？ 是一命抵一命的意思？ 她以为老爷子顶多就是把她赶出白家，让她在湖城混不下去，可她没想到，老爷子连她的命都要取走？ 林素华看着白元海离开，看着他的身形没入了夜色之中，全身上下却攒不出半点力气，追上去求饶。 佣人在看着白元海和刘永进了主楼后，才壮胆冲回了客厅，看见林素华瘫坐在地上满脸泪时，惊得跑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老爷子跟您说什么了？快起来，地上凉啊。” 林素华哪还能起得来？ 最后还是佣人费了好半天劲，把她连拖带拽地拉回到沙发上，气喘吁吁地道：“夫人，您别这样，有什么事咱不能想办法解决啊？” 林素华失魂落魄地笑了下，身子跟着抖了抖，“怎么解决？老爷子都让我去死了，我除了一死了之，我还能有什么方法解决？” 而且，这是白家老宅，说的好听是万人想要爬进来的地方。可真实的，它不过是座牢笼，囚禁了人的一生让人无处可逃的牢笼罢了。 佣人一听“死”字，有些慌神：“夫人，您是说老爷子刚才让您去……” 那个字她是死活不敢说出口，为了避免不吉利，她还特地吐了两口口水冲散晦气：“老爷子这是怎么想呢？您都已经被关在风华苑不能出门了，就算不看在您的面子上，也要顾及一下少爷啊。您可是少爷的亲生母亲呢。” “亲、亲生？”林素华眼神狠狠地闪烁了下，来回转了几圈之后才稳定下来，换上了一抹阴狠：“对啊，我是承允的母亲，亲生的呢！我不能死，我得去找承允，我得让他保住我。” 说着，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想要冲出门去，被佣人拦住：“夫人，外面都是保镖，您哪能那么容易出去？先换个衣服，我再给您找个口罩，您就装扮成我的样子？” 这倒是好主意。 林素华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不能再待在风华苑，她要继续留下去，明天早晨白元海一定会派刘永过来，看她死没死透。 她要逃走，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 佣人匆匆回房拿了一身衣服，伺候着林素华换衣时，没忍住多嘴了两句：“夫人，您和老爷子谈话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刘管家接了个电话。” “什么内容？”林素华警醒起来。 “好像是让采购去买点上好的燕窝，说是谁怀孕了。”佣人想着当时刘永的措辞，疑惑道：“这人好像还和少爷有关？可是兰儿小姐被关在秋园，断不可能怀孕。那李薇薇吧，又是个不能下蛋的主儿，该不会，是又有什么女人爬上少爷的床了吧？” 林素华听着听着，面上落下了狠戾。 佣人想不到是谁，可她却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正主会是哪位。 除了苏清月，谁还能怀上白承允的孩子？谁还能在怀孕之后，不仅没让老爷子处理掉，还安排刘永去准备燕窝？ 难怪老爷子这么急切地要处理掉她，原来真正的原因出在苏清月这里？老爷子这是要急急撇清白苏两家的世仇，让苏清月以清白的身份重新嫁入白家啊。 好！ 很好！ 林素华死死掐着掌心，涂的艳红的嘴唇在水晶灯的灿亮灯光下更显艳丽，像是魔鬼的红唇，在蠢蠢欲动着噬咬死尸。 她换完衣服戴上口罩，又特地挽了个和佣人一模一样的发髻，确定看不出什么问题了，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到了门口的守卫处时，林素华祭出了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快，快让我出去叫家庭医生，夫人昏倒了。你们力气大，进去帮忙把夫人抬回楼上房间啊。” 保镖只奉命在风华苑门口守着，并没有接到白元海其他通知，所以听到林素华晕倒时，还是很紧张的。 两人一前一后奔往风华苑的内门，林素华在两人拐入拐角时，迅速转身将自己没入了黑暗里。 但要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即便是夜里的落霞山，也不时会碰到巡逻的保镖，林素华光是躲开那些人，就几乎耗尽了心神。是以人才走到半山腰，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坐在地上喘粗气。 突然，有车灯由远及近打过来，刺眼的光线照在了林素华身上，她一惊，想躲已是来不及。 心里念着“这下完了”，林素华认命地回头，在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时，却是愣了愣：“成谦？你怎么在这里？” 白成谦看着道路边上戴着黑色口罩的中年女人，打量了一番才认出那是林素华。 他换档位拉上手刹下车，长腿迈过去：“二婶您这是……” 林素华想到自己的装扮，谨慎地想要缩缩身子，缩到一半又停下来。 反正已经被发现，不如来个直截了当，说不定白成谦才是那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林素华这样想着，人也从地上站起来，“成谦，二婶也不怕你知道什么。对，我是要逃出去，离开老宅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以我一人之力还不太能够顺利出去，所以……我们合作？” 白成谦素来对林素华没什么好印象，刚才下车也不过是想探个究竟罢了，“二婶，我们有合作的必要？” 林素华胸有成竹，“一个苏清月的消息，换你带我下山，这笔交易划算吧？放心，这个消息，绝对能让你震撼。” 对于“苏清月”三个字，白成谦无论怎么避，都不可能逃得过内心的渴望。 他眼神明明灭灭无数次，眉眼间的阴鸷也停停走走数秒，久到林素华心里都开始没底了，他才拉开了后座的门：“二婶，要不想给我们彼此都惹麻烦，待会儿过山下岗位时，还要劳烦你趴在地垫上了。” 第637章 妄想苏清月 林素华此刻已无所谓形象不形象，只要能让她逃出生天，就算躲进后备箱，她也认了。 在白成谦的协助下，一路倒也有惊无险。但白成谦还是下了山后过了两条马路，才把车停靠在路边。 “清月怎么了？”他问道。 林素华暗啐了句苏清月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脸上却挂上神秘的笑容：“成谦，你还不知道吧？苏清月啊，她怀了白承允的孩子了。” 怀孕？ 白承允？ 白成谦猛然回头，一双黑眸里的瞳孔像是遭遇了强级别地震，满目狼藉。 半晌，他才沙哑着嗓音确认了句：“消息，属实？” 林素华还从来没穿过佣人这种制造粗劣的衣服，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语气也跟着不善：“就怀个孕而已，这还需要造假？你要不信，去仁爱医院查一下苏清月的档案，反正医院就是白家开的，你一个二少爷想看谁的档案，还不是轻而易举？” 白成谦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路边幽冷的路灯光芒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侧颜勾画出一派阴沉，如伺机而动的魔兽。 林素华看的害怕，但目的没完成，她也不能提前下车，只能压着惊惧勉强道：“成谦啊，不是我说，你陪了清月这么多年，谁都能看出来你的真心啊。可她偏偏不要脸地整天缠着承允，我们家承允是要和兰儿在一起的，她算个什么东西？” 白成谦眸色一厉，看向林素华时不说话，也自有他独有的冷漠薄情，十分危险。 林素华被看得悻悻，夹起了尾巴讪笑着：“你看你，二婶这不是为你鸣不平嘛。不过只是怀个孕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月份小，不小心摔个跤碰一下的，孩子都很容易掉的，你说……是吧？” 林素华说到最后故意放慢了语调，果然，她看到白成谦的眼神变了。 “这件事，爷爷知不知道？”白成谦问道。 林素华再不知道白成谦和白元海之间的交易，从白成谦的表情里也猜出了几分，她煞有其事道：“肯定知道啊。刘永都在张罗着给苏清月买补品了呢。” 白成谦倏地抓紧了方向盘，力道之重，细腻的小牛皮都被他抓得发出刺耳响声。 这就是爷爷所谓的不会同意白承允和苏清月在一起？ 好一个“不同意”，不同意到孩子都有了？ 白成谦胸腔窜起了熊熊怒火，他按了中控解锁，“下车。” 嗓音之冷，好像林素华在车上多待一秒，他就会杀了她。 林素华听得惴惴，也不敢再逗留，慌不择路地开了车门迈出腿。 脚还没完全沾着地呢，红色的跑车就如失控的野马，喷薄着强烈尾气冲了出去。 看方向，正是白家的老宅。 林素华嘴角勾上了得意，老爷子想要她的命，那她就送他一份大礼，让他也不得安宁。 白家老宅。 一段绵延的盘山公路，往常从山脚到山顶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可白成谦轰着油门不到8分钟就开到了主楼门前。 刘永刚伺候着白元海服下药，听到外面的动静，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 “怎么回事？”他下楼问向佣人，还没等到回答，就看到了白成谦如杀神一般冲了进来，“二少爷？” 刘永忙上去，边打招呼边想方设法把人拦住。 白成谦看穿了刘永，也不管刘永年迈体衰，大手一挥将人扒拉到了旁边。 “哎哟！”刘永半倒在地上捂着摔疼的腿骨，还不忘朝佣人下命令：“快拦着二少爷，别让他冲动。” 佣人想上前，白成谦恶狠狠一笑，眼里的光都是暗黑的：“我看谁敢拦我！” “放肆！” 佣人们正头疼不敢上前时，二楼楼梯口传来了白元海的暴怒。 他拄着手杖慢步下楼，在看到白成谦的混账样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嫌家里还不够乱，还想添把火是不是？你好歹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个人？我上次跟你谈的那些，全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成人？”白成谦嗬嗬笑起来，嗓子里的气音像是会随时释放剧毒，“爷爷，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您不懂？要是您能本本分分做个人，我当然也会以您为榜样，时刻督促着自己啊。” 刘永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二少爷这是要做什么？怎么都忤逆到老爷子身上了？ 白成谦丝毫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看着白元海脸色青了又白，他只觉得痛快。 “怎么我说错了吗？爷爷，您年轻时结下的那些风流帐，不比我少吧？前阵子不还有个盛如意？要不是你和盛如意暗通曲款逼得盛如意的丈夫羞愤自杀，您怕是早就迎娶了盛如意进门了吧？ “不过也没关系，就算没进门，这些年你们也没少联系吧？不然盛如意的女儿林钰嘉一出事，您能力排白承允的异议强行将她们母女送出国？不仅送出国，苏清月手里的资源您竟然全给了林钰嘉在国外的工作室，这不知道的，会认为林钰嘉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还得叫她姑姑啊？” 他越说越起劲，白元海的脸已经胀成了紫红色：“狗东西！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对，我就是疯了！”白成谦大声喊着，抬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好歹也是白家的人，可您对一个林钰嘉都那么疼爱，为什么就不能看我这个亲孙子一眼？我不过是爱上了苏清月，您为什么就要千方百计阻扰我和她在一起？” “你都已经和小雅结婚，连孩子都生了，你还妄想苏清月？” “我不能妄想，您就让白承允妄想，您就让清月怀了白承允的孩子？”白成谦的怒火烧到了最顶峰，什么理智什么冷静全是去特么的，“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不会让白承允和苏清月一起？到底是谁拍着胸脯保证白家人绝不会和苏清月再有任何牵扯？所以到头来，您只是在阻拦我，从头到尾就我一个蠢货相信了您是不是？” 第638章 死气沉沉 “你！”白元海被白成谦吼的气血攻心，拄着手杖的身子都来回摇晃着，眼看就要随时倒地。 刘永吓坏了，也不管腿上有伤了。三下两下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到白元海跟前，先扶住了他，而后朝着佣人急声喊道：“都在这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医生！” 白元海想说不需要医生，可他张了半天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像是身体里所有的神经都被下了诅咒，全部失灵再也不受控，他的灵魂和肉体，渐渐分成了两部分。 刘永觉得要糟，上次老爷子晕倒时，也是这种状态的，可医生说了，老爷子断不能再受刺激了啊。 他急得汗都冒出来了，好声劝着：“二少爷，您看看老爷，他不能生气的啊。您消消火，也哄哄老爷，咱平心静气地解决事情，不行吗？” “你们要我平心静气，那也得给我平心静气的机会啊。”白成谦笑的空洞，“你们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们连我都不在乎，我又凭什么让着你们？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准你们一次次糟蹋我的感情，扼杀我的真心？合着白家，在你们眼里就一个白承允，其他人，就通通该去死了！” 这怎么还越说越压不下去了？ 刘永感觉白成谦变成了一个不听话的瓢，按下去了这头，那头又起来了。 他没办法，只能撇弃白成谦这条路，转身专心攻克白元海：“老爷，您别生气了，二少爷也是一时没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懂的。” “他懂个屁！”白元海宁愿相信地球会爆炸，都不相信白成谦有浪子回头的那一天，他算是看穿这个白眼狼了，“让他滚！我们白家不需要这种大逆不道的子孙！” 主楼里闹闹嚷嚷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原本大房住的风荷苑。 白成谨已经睡下，听到下人来报时，又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自己按动轮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主楼。 客厅里一眼望过去倒还好，就是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白成谨稳了稳呼吸上前：“爷爷，您没事吧？” 对白成谨这个孙子，白元海是有愧疚的。 当年确实是白成谨做的过分，但如今看他未老先衰，白元海也板不起那个脸来了。 他使劲闭了闭眼，才强行将充斥在心里的那股子火压下去，逼着自己缓声静气：“这么晚了，你不休息过来干什么？你的身体能受得了？” 白成谨温和一笑，脸上的皱纹很深，完全不像是三十多岁的青年，“爷爷，成谦都闹事了，我得把他领回去啊。您就别生他气了，我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保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孙子都这样说了，白元海也就给了面子，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带他走。” 白成谨又是一笑，轮椅转到了白成谦跟前，“还不走？” 白成谦心头还烧着火呢，他今晚上是想把主楼都点燃谁也别想好过的。 但如今大哥出现了，白成谦双手攥紧了又松，最终还是跟着白成谨出了主楼。 也没跟着回风华苑，白成谦走到自己车前时，就停下了脚步：“哥，你要是想训我，那就免了，那套对我没用。我先走了。” 话落，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座，发动引擎冲了出去。 白成谨望着眨眼间消失不见的超跑，浑浊的双眸里，慢慢落下冷色。 —— 白成谦下了落霞山后直接去了市中心的酒吧，买醉到大半夜，才叫了代驾让人把他送回到沈家。 万籁寂静的深夜，稍微一点动静都能惊醒沉睡中的人，更何况白成谦喝醉了酒，自己都站不稳。 于是沈家的人听着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时，从纷纷从梦中醒来，披着外套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大灯打开，骤然降临的灯光让白成谦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 “开什么灯？关了！”他不耐烦地道。 沈忠义听着这语气就来气，本身喝成这样回家就够原罪了，竟然还敢嚣张？“白成谦，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沈家不是你们白家，你要想闹，回你们白家闹去。” 这小雅还有几天才出月子，看到白成谦这个样子，得多糟心？ 沈母钟月玲虽然对白成谦也是意见满满，但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自己女儿身上。 看到沈小雅脸上现出了悲伤失落，钟月玲叹着气上前，拥住女儿：“小雅，他喝醉了，让佣人去伺候他吧。夜里凉，你这身子还不能受凉呢。快回房间休息。” 沈小雅淡笑着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拍了拍钟月玲的手背：“妈，我没事，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我让佣人帮我把成谦扶回房间。” 孩子是在婴儿间里，有专门的保姆照顾着，所以这近一个月以来，沈小雅一直是和白成谦一个房间。 怕母亲还是担心自己，沈小雅还主动上前和白成谦聊天：“怎么喝得这么醉啊？让你回老宅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是之前白广林夫妇为孩子置办的一套金锁，过几天满月礼要用。沈家虽然不缺这些，但那是白广林夫妇生前的心意，也算是让他们泉下之灵得以慰藉吧。 沈小雅特地放柔了声音，哪怕她其实现在依然很抵触接近白成谦，她的心还伤着。可是爸妈都在看着，就算做戏，她也要做全套。 结果白成谦连眼皮都没抬，死气沉沉地来了句：“在车上，忘了拿。” 说完，随意甩开脚上的皮鞋，就这样赤着脚踉踉跄跄地回了房间。 钟月玲亲眼看着女儿被这样对待，指着白成谦的背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小雅哪里对不起他了？他有当小雅是他的……” 钟月玲还想继续说，但想到沈小雅还在月子里，正是情绪最脆弱的时候，她又临时打住，换成了别的话题：“小雅，你也别光在那里站着了，咱们都各自回房吧。” 沈小雅浅笑着点了点头，等父母亲先回了他们的卧室后，那笑容瞬间从脸上退了下去。 好累。 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沈小雅推开房门时，白成谦已不在卧室。有衣物随意地散在地上，一路延伸到洗手间门口。 第639章 摔成瓷娃娃 沈小雅叹了口气，俯身收拾白成谦散落的衣服。 白色的衬衣上逸出淡淡的香水味，不是白成谦常用的那一款，沈小雅知道这款香水有个独特的名字，叫毒药。 她捏着衣角的纤指哆嗦了下，垂下的长睫也微颤着，遮住了眼底碎裂的光。 等到白成谦从浴室里出来，沈小雅已经将那些衣物全扔进了脏衣篓，面上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白成谦洗了个澡，神志清醒了不少，看到沈小雅在那里站着，脸色冷了冷：“你要是想和你爸妈那样满嘴的仁义教育，那就免了。” 他在老宅已经听得够多，不需要回到这里后耳朵还被虐待。 沈小雅内心无限荒凉，她对这个曾经至死不渝的男人，是越来越陌生了。 “成谦，”沈小雅很久没有直接喊白成谦的名字了，他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自从孩子出生后，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什么隔阂。 那隔阂是透明的，很薄很弱，她却穿不过去，也不想穿过去。 越过白成谦，沈小雅去茶几上倒了杯温水递给白成谦，雪白的小脸上漾了一朵笑容：“有没有想过，结束这段生活？” 没头没尾的问题，让白成谦停住了擦头发的动作，他视线扫过去：“什么意思？” 沈小雅的笑脸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但她还是拼命坚持着：“就是表面意思啊。你看你在这里整天陪着我们娘俩也痛苦，你也不爱我，我再强行将你绑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我放你离开啊。你喜欢谁就去争取，想和谁在一起也无所谓，再也没人能干涉你了，好不好？” 曾几何时，沈小雅也发过誓她会爱白成谦一辈子，但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受不了这种生活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 人心果然都是善变的啊。 沈小雅坚强地笑着，像一朵不易折的小花。 白成谦看着沈小雅，她这个月一直住娘家，被钟月玲养的胖了点。整个人冰肌玉骨的，看着并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可他觉得，沈小雅不仅体重养上去了，连带着胆量也养肥了。 正好在老宅里惹出的那股火还没完全消下去，在经过酒精的发酵后更显肆虐，白成谦低低一笑，手上的毛巾被他狠狠一掼，扔到了地上。 柔软的纤维都能被扔出“啪”的一声响，沈小雅跟着神经跳了一下，水眸里生出了惊惶：“成谦，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重要吗？”白成谦踩着毛巾大步走到了沈小雅跟前，拽着她的睡衣领子将人拎到了跟前，“当初要死要活跟我结婚的，是你。骗我打掉了孩子转头就让媒体知道我们关系的，还是你。我特么的整个人生都被你毁了，你现在想甩了我了？” 沈小雅身高还没163，被一八几的白成谦居高临下的拎着，脚跟要跟着踮起来才能让自己少受点苦。 可被拽着的衣领太难受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沈小雅想大口喘气，却被全部阻住，只能红着脸哑着嗓音：“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 “那是什么？说啊。”白成谦将人拎的更近，鼻子喷薄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我现在给你机会，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啊。” 一个个的，都当他好欺负？是不是所有人都压他脖子上才会开心？是不是所有人都拿他当条狗，可以随意践踏无所谓他到底什么心情？ 白成谦赤红着双眼，离成魔就差临门一脚。 沈小雅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白成谦，她想喊人，想到父母会跟着担心，又死死压住了恐惧，含着泪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心既然不在我身上，那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而已……” “我的心什么时候在你身上过？”白成谦讽刺一笑，歪着脖子的模样狠辣又歹毒，“之前你们逼我结婚的时候，怎么不为我想想啊？现在一个个的在这里装圣母了？呵，凭什么只有你们能装，我就不行？” 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戾气都吸到体内归他所有，“沈小雅，这话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别让我听到‘离婚’两个字。你们不是要折磨我吗？那好啊，我们就互相折磨，看最后谁先死。” 白成谦即便洗过澡，浑身也依然冒着酒气，混合着他周身散发出的陌生气息，沈小雅只觉眼前昏暗，分不清自己处在了怎样的一个世界里。 直到脖间的束缚松开，白成谦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沈小雅软着身子跌落在地，感觉自己刚才经历了一个世纪。 亦或是，走了一趟鬼门关。 白成谦他疯了，他彻底不是他了。 沈小雅哆嗦着，忍着身上的冷意进了洗手间，将淋雨开到很热的水浇在身上，才慢慢把温度缓了过来。 可是表面的温度可以提升，心里的苍凉，又有谁能弥补？ 第二日。 心柑做了一次手术后，各方面的指数都还比较不错，苏清月稍放了心，在烨哥儿的盛情邀请下，还是搬到了秋园。 烨哥儿早早地就在主楼门口等着，看到苏清月下车，矮墩墩的小身子蹬蹬蹬跑过去，殷勤地朝苏清月伸出手：“妈妈，欢迎回家哦。” “回家”两个字让苏清月着实一愣，这秋园，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她的家吧？ 但烨哥儿一颗赤子之心，正在热头上，苏清月便跟着配合道：“你前阵子不也生病住院了吗？跑的时候慢一点，不要摔倒。” 烨哥儿一边牵着苏清月的手一边回头做了个标准的敬礼，“放心吧，我现在的身体比四大护法都要强，真摔在地上，也不会摔成瓷娃娃的。” 远处的四大护法之三同时哈拉着舌头齐齐往后一退：“瓷娃娃又是什么人设？小少爷这么健壮的人把自己形容的这么脆弱真的好吗？我们公务员都不好意思这么说自己呢。” 唯有一个报国，屁颠屁颠地跑到烨哥儿跟前，用头顶蹭了蹭烨哥儿的手心，然后骨碌往地上一趟，四脚朝天。 第640章 其乐融融 烨哥儿看了下，歪着脑袋问道：“报国，你是说我摔倒了也没关系，你会在下面给我当垫子？” 报国利落地爬起来，欢快地朝烨哥儿摇着尾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小主人我永远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烨哥儿表示很满意：“goodboy啊报国，我没有白疼你。” 远处的三大护法：“……” 兄弟们今晚我们夜深风高时把报国干掉吧？它这个样子太丢狗了。 苏清月喜欢看烨哥儿和狗狗们互动，她也想上前摸摸报国，被烨哥儿拦住。 “妈妈，虽然怀孕后家里不能养宠物的说法是谬论，弓形虫不会那么容易传播到人体身上，但俗语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知道我爸爸那个德行，你不想报国变成狗肉火锅吧？” 苏清月噗嗤笑出声，同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烨哥儿已经做好了当哥哥的准备，可她…… “好，我不碰它们了。快进屋吧。” 没想到等进了客厅，等着她的又是一阵视觉冲击。 她呆呆地扫视了一圈大变了样的客厅，愣了足足半分钟才醒过神来：“这客厅……是你的杰作吗？” 如果当初心柑生病时的养生大字报突破了苏清月的认知极限，那现在简直就是无法超越的巅峰。 所有的家具，上好的北美胡杨桃木，随便挑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此刻却都包裹着防撞条，一眼望过去半点美感也无。 地板也不再是名贵的奥氏黄檀，而是全部都铺成了泡沫垫子，花花绿绿的，让苏清月一度以为自己进了幼儿园或者淘气堡。 更别说那些只要是能摆东西的地方，都会摆着什么“孕妇十忌”、“孕妇注意事项”、“今天你胎教了吗？”，还有一条，竟然是“孕期你所不知道的秘密”？ 苏清月眨了眨眼睛，很想知道这“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但又怕探知到什么让人羞耻度爆表的内容，只能让自己装瞎，视而不见。 烨哥儿昂首挺胸地等着奖励呢，“妈妈，我这么布置，你还满意吧？” 苏清月：“……满意，可满意了。” 烨哥儿表示“英雄所见略同”，又带着苏清月去了她一直住的那个房间，献宝似的拿出了好多礼物，拆一个递给苏清月一个。 “这是于管家送的恒温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55度的最合适温度。马上就要夏天了，妈妈你也不要贪凉喝凉白开，还是温水最适合养生哦。” “这是厨房里几个厨师送的，很有名的驱蚊方子，有艾叶、白芷、丁香等。他们特地磨成粉给你做了香囊，过几天夏天蚊虫多了，可以挂在房间里各个角落。” “还有这个……”烨哥儿打开了最后一个大的盒子，里面是枕头，还是薇薇阿姨帮他一起去挑的。无论花色还是样式，全都审美在线功能齐全。“这个是有助安眠的枕头。你这几天黑眼圈都出来了，一看就是睡眠不好。再这样下去，等到弟弟出生，会认为自己是国宝生的哦。” 烨哥儿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完全没了高冷的样子，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头。 苏清月却喜欢他这样的烟火气息，她接过那个枕头，试了试手感：“好舒服啊。今晚我就换这个枕头用啦。” 烨哥儿老成地拉着苏清月的手，“还有几个月我就进小学，也没必要再去幼儿园了。妹妹在医院，爸爸和他的工作缠缠绵绵，所以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会给妈妈撑起一片天来的。” 他说的搞笑又认真，让孕期过于敏感的苏清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好，以后就我们母子相互扶持的过了？” 烨哥儿伸出小胖手，和苏清月击了个掌。 苏清月就这样在秋园留了下来。她早晨为了收拾东西起得太早，午饭过后就睡了一会儿。 烨哥儿的安眠枕头，还真有点用。 苏清月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她水杯里没水了，便拿着杯子去厨房里倒水。 还没到厨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八卦声。 “兰儿小姐不会有事吧？哎哟那一撞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她的头破了那么大一个窟窿呢。” “秋园这么多医生随时待命，她能有什么事？她现在也就能通过这种方法见见少爷了，不然谁会理她呢？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也是活该，不值得可怜。” “我上次去送饭，还听到兰儿小姐自己在那里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她要和少爷生一个孩子，她才是白家未来的希望。哎哟可真是能给自己抬咖，白家真指望她，那可真的是完蛋了。” “算了别管她了。不过是知道了苏小姐怀了少爷的孩子就发了疯，少爷都没理她让家庭医生自行处理，可见少爷也不喜欢兰儿小姐呢。我们就只负责送送饭，别的就随她去吧。” 几人说的差不多了，就都自行噤声默契地结束了话题。 苏清月站在厨房外，听着厨房从窃窃私语到安静如初，她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最终也没给自己倒水，而是又回到了房间。 白兰儿要给白承允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但也没表现出来，接下来的半天里还是若无其事的和烨哥儿做各种游戏。但等白承允回来后，她就没有好脸色了。 吃饭的时候也是只和烨哥儿互动，有苏清月在，烨哥儿完全忘记了何为“食不言寝不语”，母子两人其乐融融的气氛将白承允硬生生隔绝进了马里亚纳大海沟。 吃到一半时于尉端了一碗汤过来，送到苏清月面前：“苏小姐，这是少爷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您最近胃口不好，这道汤既开胃又养颜，对胎儿也很有好处呢。” 白承允可真有本事，他不作声，永远都有人上赶着帮他表现。 苏清月眼底掠过讽刺，扫了那汤一眼，“重点是最后一句吧，白总？” 若不是和孩子相关，白承允会那么积极？ 白承允夹菜的动作一顿，浓黑的眉眼里尽是清冷，“有区别？” 也是，她住进秋园就是因为孩子，所以哪里有区别呢？ 第641章 会疯了的 苏清月笑了，端起碗仰头一口喝下，又把碗反过来朝白承允晃了晃：“都喝完了，白总可满意？” 也不等白承允有反应，苏清月拆了餐巾擦擦嘴：“我吃完了，你们继续。” 烨哥儿翘首望着苏清月进了房间，摇头啧啧直叹：“爸爸，这个时候男人就要强硬一点，追上去，说你就算是为了孩子，也是因为孩子的母亲是她。她要是摇头说‘不听不听我就不听’，你就……” 烨哥儿还没说完，白承允一记眼神杀了过来，他明智地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摆了个“ok”的姿势。 算了，既然老父亲立志要做万年单身狗，那他再助攻，又有什么用呢？ 苏清月走了，烨哥儿吃饭也不香了，他随意地扒拉了几口，也放下筷子滑下了椅子。 还没离开餐桌范围呢，白承允的声音响起了：“她的水杯没带。” 烨哥儿瞄一眼，确实是苏清月今天刚收到的虾粉色保温杯。 他耸了耸肩，“没带就没带咯，妈妈少喝一口水，没事的。” 说完，小身子跐溜窜上了二楼，然后躲在一个视线绝佳的角落里，暗中观察着楼下。 果然，没过几分钟，顶头上司还是拿起保温杯，起身去了苏清月的房间。 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烨哥儿回房间和心柑汇报最新情况了，但一楼苏清月的房间里，气氛就不那么融洽了。 白承允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看到坐在床上玩手机的苏清月时，皱了下眉：“刚吃完饭。” 苏清月斜了他一眼：“所以呢？不能立即坐下会不消化，不能玩手机对眼睛不好？白承允，你还记得心柑的那个笑话吧？小明的爷爷为什么活到105岁。” 白承允的侧脸泛着冷玉的光泽，黑眸也无边深邃着：“苏清月。” 苏清月面不改色，视线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嘴角的讥讽却显而易见：“白总要真闲得慌呢，不如去地下室里看看你的好妹妹？她伤得不轻呢。再这样下去，会影响你们要孩子吧？” 白承允瞳孔几不可察的一缩，人也往前了半步。 苏清月终于从手机里抬眼，看向白承允：“怎么，紧张了？你既然把我带到了秋园，那我迟早会知道白兰儿在地下室，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吧？至于你们需要要一个孩子，什么原因，我没有兴趣探究原因，你大可放心，不必如此戒备。”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手机有些发烫，烘得她手心灼热难受，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另外，白承允，我是答应了你生下这个孩子，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和平相处。我能待在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请白总能谨记协议上的细则，七个月后，放我离开。” 若白承允进门时脸色还算平常，此刻就只剩下了铁青。 他冷冷地睇苏清月一眼，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记，苏清月却仿佛在六月天里见到了冰棱。 他一字一顿道：“放心，不会让苏小姐失望。” 话落，人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苏清月视线再落回到手机上时，之前看的津津有味的内容，全都变成了味同嚼蜡。 可是这样的日子，才刚开始啊。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市郊某咖啡厅。 苏振川一路打车，光打车费就花了过百，才找到了林素华给的这间咖啡厅的地址。 循着短信的内容找到了二楼的包厢，苏振川敲门进去时，林素华正如惊弓之鸟般提防地紧盯着门外。 苏振川干脆把包厢门开大，自己把门外的视野露出来：“只有我自己，没别人。” 林素华这才松了口气，笑着上前迎苏振川进门，又往外看了几眼确定真没人，急急关上了门。 “振川……”她热情地打着招呼，被苏振川抬手止住，“林素华，你应该知道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聊的了。我之所以今天过来，不过是想和你做个了断。以后你和兰儿再有什么事，都和我无关了。” 林素华一听就想骂，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又逼着自己继续着笑脸：“振川，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是无所谓，毕竟我们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但是兰儿不行啊。兰儿可是你的孩子，你不管她谁管她呢？” 苏振川想到他最近得到的消息，只觉胸口都被刀扎得鲜血横流，“她都有你这个母亲为她保驾护航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素华差点没忍住，捞起桌上的茶杯泼苏振川一脸，“振川，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在白家待不下去了。老爷子查到了当年我们两个的事情，他为了维持白家的颜面，要杀我灭口，我这是自己偷跑出来的。你说我这个境地了，我还拿什么保护我们的女儿呢？” “你还有脸说当年？”苏振川满心屈辱，他恨林素华是个女人，不然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你既然能做出给我下药那种龌龊事，就不应该怕被白元海知道。他杀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林素华知道苏振川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听他这样说了，还是忍不住心血上涌。 她极力忍着，换上可怜巴巴的模样：“振川，我知道我做错了太多，我死不足惜。可是兰儿是无辜的啊。她从小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寄人篱下这么多年，一想到自己的孤儿身世还会自卑。而现在，白承允为了惩罚她，不惜将她关在了秋园的地下室里。昨天，就在昨天兰儿还撞破头自残，你再不救她，她会疯的。” 苏振川倒是第一次知道白兰儿是被关在秋园，他心思动了一下，但随即又被自己封印住：“她被关那是她自作自受，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哪怕是清月，我也不会偏袒半点。” 说的倒是好听。 林素华涂了浓黑眼线的双眼划过阴鸷，“既然你能做到如此公平，那为什么就不能在保护清月的同时也保护保护兰儿呢？她们都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厚此薄彼的啊。振川，我现在真的只有求你了，兰儿要再被关下去，她真的会疯了的。” 第642章 绝对够营养 苏振川默默闭上了眼睛，他是很想狠心不管白兰儿，但林素华也说的对，兰儿和清月，都是他的孩子。 他紧了紧手中的手杖，声音沙哑道：“我现在这副身体，又有什么能力能帮兰儿？” 林素华一听苏振川松口了，眼中精光一闪，立马不失时机地道：“清月现在不是在秋园住着嘛，你让她把兰儿放出来。白承允那么爱清月，就算知道了幕后黑手是她，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苏振川火了：“你为了兰儿，还要拉清月下水？她现在怀着孩子，心柑还得靠她照顾。就这样你都不放过清月，林素华，你是有多自私？” “我自私？”林素华拍着胸脯跳脚，“苏振川，你为苏清月献出你的父爱，那我也是为了兰儿献出我的母爱啊。我这么为她想这想那，不也是为了她幸福？再说了，只是让苏清月把兰儿从地下室带到秋园大门口放她离开就可以，这点小忙她都不肯帮吗？兰儿可是她的姐姐！” 苏振川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林素华，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兰儿和白承允之间的事，那是他们的恩怨，我不会让清月牵扯进去，也不会允许她受牵连。你要真想救兰儿，你找别人吧。” 苏振川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拍在桌子上，“从此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苏振川走得头也不回，留林素华自己一人在包厢里，气得浑身哆嗦却只能咬牙切齿。 一个苏振川，一个苏清月，她就算再落魄，也一定要拖着他们下水的。 要死一起！ * 苏振川一连几天都在想着林素华的话。 表面上拒绝了她的要求，但真要动真格了，却怎么都狠不下心去。 这种感觉，在苏振川去医院看心柑，意外碰到了苏清月时，更加强烈。 苏清月何其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苏振川的异常，在心柑服药睡下后，她和苏振川来到外间的客厅。 “爸，你没事吧？”苏振川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让苏清月很容易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苏振川一看就知道苏清月多想了，他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 苏振川叹了口气，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道：“我前阵子，从各方面听到了不少白家那个白兰儿对你做过的一些事，然后她现在也住在秋园？你们两个同住一个地方，不会有问题吗？” 是这个原因？ 听上去好像解释的通，但哪怕当年她嫁进白家，爸爸都没见过白兰儿，怎么会突然“听说”白兰儿的事情？ 苏清月心里留下了疑惑，面上却没显现出来，只道：“爸，别说白兰儿现在被关在地下室里出不来，就算她成天在我面前晃悠，再来十个她我也是可以解决的。” “是、是吗？”苏振川勉强笑了声，眼神有些闪烁，“那以你对白兰儿的了解，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可就突兀了点了。 苏清月疑窦丛生，“爸，我和白兰儿的关系也就那样，何谈了解？” “也就那样吗？”苏振川追问了句，想要再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再发声。 苏清月确定自己没看错，有那么一瞬间，爸爸的眼中飞过去一抹失望。 太耐人寻味了。 苏清月压着心中所有的疑问，试探了句：“爸，你怎么突然对白兰儿感兴趣了？” 苏振川很明显的瞳孔一缩，握着手杖的手也颤了下，“没、没有的事。这不是担心你嘛。” 说着，他借着手杖的支撑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着粥，别糊了。” 苏清月很想说一句，她用的是电饭煲，不需要人盯着。 可苏振川前脚刚进厨房，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叮”的一声轻响，听起来像是短信的声音。 若是平时，苏清月必然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这会，心里的疑惑挤着似得往外钻，父亲昏睡这几年，手机更新换代了几茬，前些日子教他用微信都费了很久功夫，他还推脱自己老花了看不清。 今天又不是月头月尾，怎么会有短信？ 苏清月只是倾着身子看向屏幕，因为锁屏限制，只显示了号码和下面一行文字，剩下的就因为隐私保护看不到了。 但光文字的内容，就已足够。 短信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到底怎样才肯救兰儿？” 兰儿，苏清月认识的人里，除了白兰儿再也没人叫这个名字。恰巧，她和爸爸刚刚还聊过这个名字。 所以这串没有保存姓名的陌生号码，会不会是……林素华的？ 这个名字一从脑海里跳出来，苏清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联想爸爸和林素华有关系？一个是自己的爸爸，一个是白承允的母亲，他们有关系？ 可如果没关系，这个“兰儿”又是怎么回事？爸爸突然提起白兰儿，又是什么原因？ 苏清月埋了满肚子疑问，也没问出口，只沉默着和苏振川道别离开了医院，回到秋园。 秋园。 苏清月下了车经过地下室时，视线瞟过地下室紧闭的大门。 爸爸手机里的那条短信内容，再次浮现脑海。 下一秒，她转身走向地下室。 于尉一直跟在苏清月身边伺候着，此时看到她的走向，一向淡定的英国管家范儿也慌了：“苏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苏清月眸光一直落在地下室的门上，不偏不倚也不躲不避，“于管家，既然我和她都在，你就应该想到我们会有见面的那一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于尉满脑子“不怎么样”的弹幕，刷刷几秒钟就扇过去几千万条，密集程度连人脸都看不见。 “地下室空气不好，您最近胃口还差着，这万一要是被影响了，晚饭可又该吃不下了呢。”于·信口开河·随便扯理由·尉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苏清月兵来将挡，“不是还有白承允交代过的大补汤吗？一汤顶十补，我就算不吃饭，喝汤也绝对够营养了。” 第643章 有个依傍 于尉还想说什么，被苏清月抬手一拦：“你不用跟来了，我和白兰儿单独聊聊。” 她边走边推开了地下室的门，于尉见阻拦无望，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白承允也下班快到家了，赶紧给白承允打电话。 开玩笑，这兰儿小姐什么脾性？苏小姐又怀着孕，别说火星撞地球，这两人就是有稍稍丁点的摩擦，他们整个秋园的佣人的头摞在一起，都不够少爷拧的。 白兰儿自撞破头后就因为轻微脑震荡而在床上躺着，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她还以为是白承允来看她了。 欣喜地拧开客厅里的日光灯，白兰儿迅速地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抬头，在看到楼梯中间苏清月的身影时，眼里的喜悦“啪”的一声，裂了个粉碎。 “怎么是你？” 白兰儿布满血丝的双眼立刻充斥了狰狞恨意，像是所有的恼怒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她三下两下地从床上爬下来，手脚并用地朝苏清月扑过去。 “苏清月，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你竟然还敢来？我要杀了你，我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要杀了你！” 白兰儿拼了命地嘶吼，破了的嗓音如同厉鬼，在地下室里来回回荡着，尖利又可怕。 眼看她就要爬上台阶碰到苏清月了，苏清月嘴角凝一抹笑，白兰儿都还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就被苏清月抓住手腕反向拧在了背上。 手臂被撕裂般的剧痛登时从肩骨处发出，白兰儿痛的白了脸，还不忘哑声咒骂着：“苏清月，你不得好死。你除了用这种阴沟里的下三滥手段你还会干什么？有本事我们正面对决一场啊！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要替天行道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清月皱着眉，觉得白兰儿脑子那里可能坏掉了。 与此同时，挂了电话的于尉听到了地下室的吵闹，匆匆推门进来。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他一骇，连忙上前：“苏小姐，兰儿小姐，你们冷静啊。” 白兰儿一见有救兵来了，忍着胳膊的痛楚回头：“你是瞎了吗？你没看见苏清月在欺负我？还让我怎么冷静？赶紧过来给我把她叉开，听到没有？” 于尉修养再好，也受不了白兰儿的这副泼妇模样。苏清月看到于尉眼里的为难，她手擒着白兰儿还能轻松地笑：“于管家，我说了这里我能搞定，而且这是我和白兰儿的私事，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于尉还是有点担心：“可是苏小姐……” “怕她对我不利？”苏清月下巴朝白兰儿点了点，又抖了抖自己的手。 白兰儿的惨叫霎时跟着响起，苏清月努了努嘴：“就凭她？” 于尉：“……” 这武力值，确实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诚然白兰儿现在已经是疯魔状态，但几天没好好吃饭头又受了伤，再能打也没力气打了。 于尉稍稍放了心，但走是不可能的，他得尽职尽责：“苏小姐，我知道您没问题，但也请恕我不能离开。” 要是这种场合他都不在，那他这个管家也可以卸任了。 苏清月也知道于尉的顾忌，便朝他摆了摆手，“那你随意，我先处理点私人事情。” 她说着，将白兰儿轻轻一推，两人一同下了楼梯。 白兰儿在苏清月松手的那一刹，又张牙舞爪地反扑过去，像只打不死一定要同生共死的小强。 “苏清月，我杀了你！” 苏清月清秀的弯眉皱起，在白兰儿第二次扑过来时往旁边灵活一闪，等白兰儿扑了个空后又抬起一脚踹过去—— 白兰儿顿时像只被踹没了气的蛤蟆，四脚朝地趴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苏清月抠着耳朵作不耐烦状：“不能打就老老实实装孙子，真要逼我拿出我坐牢时的武力值，你只能死得很惨你知不知道？还有，同样的话说一遍就好，听多了我会觉得你很絮叨，很烦。” 这算是k.o？ 于尉作为唯一的一个旁观者，没忍住，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兰儿恼羞成怒，灰败着一张脸爬起来，看向苏清月的眼神更厉了：“你别太得意了，你真以为能以秋园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苏清月笑了，“白兰儿，最可悲的难道不是我对‘秋园女主人’这个头衔完全不感兴趣，而你却梦寐以求又求而不得？” 扎心了。 仿佛是最狠最利的一把剑扎在了胸口上，白兰儿气血翻涌两眼翻白：“苏清月，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怀孕了？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哥的，还有待商榷呢。” 苏清月不仅不恼，还配合地点点头：“不错，会用‘商榷’这个词，文化修养比以前提高了不少。看来这地下室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你有时间学习了。” “你！” “另外，”苏清月打断了白兰儿的跳脚，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这孩子是不是你哥的，你可以去跟白承允提意见啊。让他对我产生怀疑，让他把我赶出秋园，如果你真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白兰儿，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份大礼好好感谢你的。毕竟这个地方，我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呢。” 欺人太甚！ 太过分了！ 谁都知道秋园对白兰儿来说就是个向往的天堂，可这个天堂却被苏清月踩在脚底下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白兰儿心里的嫉妒如同成缸的陈醋翻倒在地，酸意漫天，可偏偏她又打不过苏清月，只能四处找寻武器，让自己有个依傍。 苏清月趁着这个机会，从另一个角度观察了下白兰儿。 刚才下楼梯时，她忽地发现白兰儿某个侧面长得很眼熟。 很久之前爸爸说过的那句话也跟着在耳边响起，他是说过，她还有个姐姐的，对吧？ 结合之前那条短信…… 苏清月慢慢冷肃了表情，幽幽开口：“白兰儿，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白兰儿倏地停住动作，睁大了眼睛。 第644章 十恶不赦的贱人 “养女”这个词，是白兰儿的死穴。 她挂着“白家大小姐”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享尽荣华富贵和林素华的宠爱，可那些湖城真正的名媛，谁瞧得起她白兰儿？ 一个个的不过是在戴着面具和她虚与委蛇罢了。 如今苏清月竟然提起她的亲生父母，白兰儿心里一阵胆寒，满目提防地看着苏清月：“你为什么这么问？” 难不成苏清月知道了什么，她查到自己的身世了？ 白兰儿快速搭起了一座防备楼，每个窗户都竖着炮筒，以备随时可以攻击苏清月：“你找到我亲生父母了？那又怎样？你别以为我哥迷恋你，就会听信你的谗言，把我送回到我亲生父母那边。” 她坚信林素华是疼爱她的，林素华绝对会保住她的。 苏清月看着白兰儿满脸的戒备，“啧”了一声，“你这脑洞开的可只剩下脖子了。” 白兰儿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苏清月话里的含义。 她顿时恼羞成怒：“你耍我？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还问我亲生父母做什么？” 苏清月耸了耸肩膀：“或许你可以当做是你未来的嫂子，对你突如其来的关心？” 白兰儿被“嫂子”两个字给恶心的不轻，她都想拿一把笤帚把苏清月扫地出门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能360度无死角地将她攻击个透彻，让她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白兰儿恨死了，脑袋一冲动，脱口而出：“苏清月，我哥不就是为了你才把我关在这里？你不就是赢得了他的心，让他这么多年来都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以安眠药辅助入睡？而且当年他为了变相保护你，还毅然决然地把你送进了监……” 白兰儿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苏清月正听到了关键处，白兰儿一停下，她眼风带着雷霆之势压过来，声音森凉：“送进了什么？继续。” 她直觉白兰儿会爆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并且这个信息和她和白承允都息息相关，她绝对不可以错过。 白兰儿却打死都不肯再透露半个字了：“没什么。你想知道啊？那我还偏不告诉你了。” 苏清月眯了眯眼，她没什么表示，可周围慢慢渗出的气息，却渐渐扩散在了空气里。 白兰儿只觉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开始爬升，沿着她的血管一寸寸上移，每移动一点，她的血肉就会被冰冻封印，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冻住的咔嚓声。 凭什么，凭什么都这种时候了，她还要被苏清月碾压？凭什么苏清月就要一直站在她头顶上？ 白兰儿浑身哆嗦着，手上的动作又开始蠢蠢欲动：“苏清月，你这是想杀了我？正好啊，来啊，看最后到底谁死的惨啊。” 反正她都已经和死没什么区别了，豁出去了罢了。 苏清月不屑一笑，像是魔鬼在舔舐着刀尖。白兰儿浑身防线竖起，抬起双手就朝苏清月脖子上掐去，边掐边叫嚷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这次，苏清月没躲没避，白兰儿的手也成功地碰到了苏清月的脖子。 白兰儿心里刚诧异自己这次怎么这么顺利，就被旁边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制住，紧接着，她的身子像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被甩了出去。 身体与地面撞击的痛超越了之前的所有，白兰儿头晕脑胀地昏沉在地上，意识缺失了好几秒钟才一点点清晰过来。 捂着再次流血的额头，白兰儿满身戾气的坐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她看到了苏清月身边神祇一般的男人。 “哥、哥？”白兰儿慌得念出了叠音。 地下室的大门打开，春末初夏的阳光刺眼又嚣张，跟着投射进来，洒在室内渲染一片。 白承允高大颀长的身形就站在这片日光里，如古希腊里守护着太阳的神灵，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可只有苏清月看到了白承允额头那几点几不可察的汗意，他的头发也比往常凌乱了一点，好像遇到了什么急事，一路急匆奔波而来。 白承允的“急事”是她吗？ 苏清月又看了一眼白承允的额头，最后垂下眸光，逼自己别开视线，冷心冷漠地转向别处。 白兰儿却冷静不下来。 她之前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有见到白承允，如今终于再见，她随意抹了把脸上的血，兴冲冲爬过去：“哥，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哥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你放我出去吧。这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的。” 她边说边嚎哭着，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混合着不断留下的血渍，恐怖的像一个女鬼。 白承允在白兰儿即将碰到自己时，无情地往后一退，让白兰儿跟着趔趄了下，差点没再次扑倒在地啃一嘴灰尘。 高高在上的睥睨俯视，让白承允好看的侧脸都透着极度的冷，他缓声道：“知道错了？” 白兰儿一听有门，忙点头如捣蒜：“知道的知道的，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只要放她出去，她可以给白承允跪下。 白承允俊颜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看白兰儿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看来你关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既然如此，那就再待半年。” 白兰儿猛地瞪大了眼睛，眼如铜铃，嘴巴也大的能塞下一个鸭蛋，“哥、哥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都这么浅显易懂了，还听不明白？ 苏清月“啧啧”叹了两声，为白兰儿堪忧的智商点蜡。 白承允听到她的声音转头望她，黑漆的双眸里划过浅淡的笑意。 白兰儿一双眼睛滚到了苏清月身上，又滚到了白承允身上，她安静了几秒，忽地就明白自己的炮灰作用了。 怒火霎时冲上脑门，白兰儿尖叫着：“哥，你不要被她蒙骗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啊，她在你面前都是装的，她的本质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贱人。” “贱人”两个字一落地，白承允薄凉的视线扫了过来，空气里刹那间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比苏清月还可怕，白承允都不需要多说一个字，就可以成功让白兰儿禁言。 第645章 拥在了怀中 苏清月看着白兰儿吃瘪的表情暗自好笑，但也十分不爽白承允的出现——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她刚才只要再施加一点点压力，就能问出什么来的。 既然氛围已经被白承允破坏，苏清月也没必要再待下去，这地下室的空气又不怎么样。 她走到白兰儿身边，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头伤了就不要乱走动，还是要在床上多休养的。” 突然间这么和气，白兰儿看苏清月像是在看鬼。 苏清月朝她笑了笑，转身走向楼梯，在白兰儿和白承允同时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将几根头发缠在指上，装进了口袋。 是白兰儿的头发。 有些事就是不能细想。 一旦细想了，你越是觉得它没有存在的合理性，它越可能转过来打你的脸。 苏清月不想被打脸，结合苏振川今天的异常和那条短信，她觉得她有必要查清楚这件事情。 她走到楼梯最后一阶时，白承允跟了上来。 苏清月展颜一笑，笑里带着刺：“白总也不必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怀过心柑心里有数，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受伤的。” 白承允眸光微凝，睨了苏清月一眼。 苏清月还以为白承允会发火，结果他不仅半点反应也无，还俯身拉起了她的手，“回去。” “……” 宛如一记重拳全力出击结果却捶在了棉花上，苏清月浑身无力，却又不得不专注在两人牵住的那双手上。 从签下那份协议后，她和白承允好像就成了两个陌路人，很久没有接触过了。 此刻手心碰触着手心，苏清月的手微热，白承允的却四季清凉，一冷一热，仿佛是最完美适度的搭配。 可不该这样的，她和白承允，不可以这样！ 苏清月从怔愣中猛然回神，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往回抽手。 被白承允加力握紧，人也回头：“乖一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苏清月却像被施了魔法似的，整个人都被定在了那里。 不为别的，只为她在白承允的黑眸里看到了类似宠溺的光芒。 苏清月顿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就这么被白承允牵着，机械地进了客厅。 于尉跟在后面，没忍住劝了句：“苏小姐，地下室您以后还是别去了吧。刚才少爷知道您去了那里，急得开车进大门时车头都蹭在了铁门上呢。” 白承允？撞在？铁门上？ 苏清月仿佛听到了什么玄幻故事，她侧眸看向白承允，看到对方盯向于尉的眸色里盛着不满：“多嘴。” 于尉应声闭嘴，远坐在沙发上和屏幕里小伙伴厮杀的烨哥儿，抽空嘟囔了句：“男人的尊严可真是要不得，说一句关心能怎样？为了维护住自己的披皮，也是辛苦。” 说完，怕白承允会针对自己，烨哥儿朝苏清月晃了晃手机屏幕上地下室的实时监控录像，说了句：“妈妈我刚才不是不去地下室帮你，是在给我爸爸表现机会哦。” 然后抱着手机，一溜烟儿跑上楼了。 苏清月：“……” 这一个两个的，都被白承允收买了吗？怎么都为他说起好话来了？ 还有白兰儿之前是不是说，白承允有吃什么安眠药？ 苏清月不确定自己当时听的对不对，她眼睛不受控地瞄向白承允的眼周，那里好像的确是有黑眼圈？ 她正偷望的起劲时，白承允忽地转过脸来，正对着她：“去休息一会儿，饭好了会叫你。” 苏清月偷看被撞了个正着，人难免有些难堪，一时之间也忘了她和白承允间的剑拔弩张，人木呆呆地点点头，连自己怎么回房的都忘记了。 等到房门关上，苏清月清醒过来，她咬了咬唇，又转身出门上了二楼烨哥儿的房间。 “烨哥儿，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苏清月道。 烨哥儿帅气地并着双指朝额头点了下：“为人民服务。” 五分钟后，烨哥儿拿着一本厚厚的高数练习册进了白承允的书房，书房门甫一合上的那一刹，苏清月拧开了白承允房间的门把，轻手轻脚地潜了进去。 她没动别的地方，目的明确地直接奔向床边的床头柜。 床头柜是黑色的简欧风格，线条明朗又不失格调，上下两个抽屉，把手采用了复古的宫廷拉环式。 苏清月还是有作案经验的，她用手绢垫在了拉环上，轻轻拉出第一个抽屉，没什么发现后，紧接着又拉开了第二个。 很大的一个药罐，带有冲击性的冲进了苏清月的眼帘。 她愣了下，像是早已预料到会真的有这瓶药，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停顿了好久才慢慢伸手，将药瓶翻到了带字的那一面。 氯硝西泮片。 很巧，苏清月曾在yoyo的药单里见过这种药——最强效的安眠类药物，针对顽固性失眠很有用，但同时，也会产生强烈的药物依赖性。 这就是白承允吃的药？看这瓶子的大小，他服用的剂量绝对不是少量。 他服用多久了？是不是真的像白兰儿说的那样，从她入狱开始，白承允就开始吃这种药了？ 苏清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心情反而更沉重了。她失魂落魄地将药瓶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直到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里都一片乱糟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以至于晚饭时，白承允明显地发现了苏清月的异常。 等到苏清月第五次夹米粒没有夹起来时，白承允伸手，将她的碗从手里夺出来：“不想吃就别勉强自己。” 苏清月感觉到了手心的空旷，才察觉碗已经被白承允没收。她抬头时，恰巧白承允也从椅子里站起来。 “走吧。”他对她道。 苏清月一头雾水地看着白承允，“去哪里？” 白承允没作声，只牵起苏清月的手，一路带着她出了客厅，经过小花园，最后进了车库，把她塞进了那辆车牌号是他们生日结合的黑色布加迪里。 没有司机，白承允亲自开车，他坐进驾驶座后看苏清月还在游魂状态，黑眸划过近似于无奈的叹息，朝苏清月俯过身去。 男人与女人的距离陡然缩短，从远处看，像是白承允将苏清月拥在了怀中。 第646章 正经八百的恋爱 苏清月一脸懵逼，从头到尾都屏住了呼吸，想要开口进行日常讽刺，又怕这么近的距离下，白承允很容易对她做出某些事。 她全身都绷紧了，随时等候着白承允的下一个动作，结果只等来了“咔嗒”一声轻响。 随即，白承允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如潮水般退却，他人也回到了驾驶位置上。 苏清月这才明白，白承允只是在给她系安全带。 她窘了个大窘，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脸都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红。 想抬手扇掉那几乎让人窒息的热度，指尖还未动，余光触到了白承允别有深意的眼神。 苏清月被口水呛了下，瞪过去一眼：“你看什么？” “你。”白承允回答的无比顺畅。 “……” 苏清月想翻白眼，但想到目前两人的状态，她又瞬间冷却了所有心神：“白承允，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适合开这样的玩笑，还请白总自重。” 白承允菲薄好看的眼睑微微抬起，内里包裹住的浓黑目光停驻在苏清月脸上，一秒钟，两秒钟…… 就在苏清月受不住想解开安全带下车时，白承允浓密修长的眼睫垂下，淡淡说了声“好。” 这样好商好量的态度，白承允是又被换了内芯了？ 苏清月转头多看了白承允两眼，“还有，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次白承允没有配合回答，他只是发动了引擎，踩下油门：“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苏清月皱了眉，料定白承允也不会把她带到荒山野岭去灭口埋尸，就干脆也不再问，任由白承允带她离开。 直到黑色的轿车停在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闹市区，苏清月从车窗里看着外面的人影幢幢，她今天第n次吃惊到失语。 白承允竟带她来到了他们大学时她最爱的那条小吃街？ “白承允，你……” 白承允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再解开苏清月的：“下车吧。” 见苏清月没动，他又补了句：“只有这一次。外面的食物终究不健康，你胃口再差，也不能吃太多。” 苏清月隐约明白过来了。 白承允是看她晚饭时没怎么吃下去，以为自己胃口不好，所以特地带她来了这里？ 曾经那个张扬的自己好像又冲回进脑子里，一边撸着香喷喷的肉串一边向白承允发表陶醉的感言。 “白承允，我跟你说哦，以后只要是我胃口不好，你就带我来这里。什么麻辣烫什么螺蛳粉，能上的都给我摆上，我就算是有天大的伤心事，我都会吃下三碗饭的。” 那时的白承允可是个脚不沾地的人间仙子，每次被她拖着来这种地方，眉宇间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可如今，白承允竟然主动带她过来？ 苏清月思绪纷杂，自己都辨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心情复杂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属于夜市的暖风迎面扑来时，她大半个月来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胃口，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夜市就是用来大杀四方的。 苏清月从街头走到了街尾，手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小吃。刚开始白承允替她拎着时她还会别扭，说一句“不用”，拒绝。 白承允看她一眼，不作声，依然坚持拎过来。然后在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中，给苏清月撑开一片最安全的天地。 周围不时有目光送过来，都是年轻的大学生，这样俊男美女的组合最能吸引他们的眼球，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偷偷打开了拍照模式。 “他们应该是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吧？看那个男人好成熟好man，我们的校草都被对比成干叶子了。” “你们没觉得那个女的很眼熟吗？会不会是哪个明星素颜出街啊？天呐，我们内娱有素颜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吗？”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像前阵子经常住在热搜上的苏清月？那时网友还人肉过她，网上一群直男一边批判她一边吃她的颜，我记得她超漂亮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一群人纷纷关了摄像头开了网页查苏清月的资料。 苏清月远远听着，顿感不妙，拉着白承允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白承允眸光落在苏清月拉她的素手上，“怎么？” 苏清月哪里还顾得上她的动作，只回头横了白承允一眼：“你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等待会儿确认了我们两个的身份，再加上照片，你想让我们两个明天上热搜？” 她和白承允虽然都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一个时尚圈的新贵设计师，一个上流社会的钻石王老五，两人还曾经在网络上腥风血雨过。 苏清月想想都觉得山雨欲来。 白承允一脸淡定：“那又如何？”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苏清月瞪的眼都大了：“白承允你刚才下车的时候被车门挤了脑子了？我们两个的热搜，除了绯闻还能是什么？” 和白承允传绯闻，某些程度上确实是有利于苏清月。比如上次的中秋晚会，她只蹭了一晚上的热度，就给她带去了不少生意。 但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再加上工作室有乔中天的股份，苏清月下意识地不想和白承允掺和在一起。 谁知白承允却冒了句：“不是绯闻。” 苏清月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问：“不是绯闻是什么？” 社会新闻？ 民事案件？ 白承允：“你若是想，我们可以复婚。” 有了婚姻为基础的感情，就是正经八百的恋爱，而不是引人眼球的绯闻。 苏清月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缓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幻听。 这人！ 这么富有爆炸性的一个话题，白承允怎么就能用如此风淡云轻的态度说出来？ “谁、谁要和你复婚啊？”苏清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声音在到达嗓子眼之前还是气势汹汹的，怎么出了口就变成这种软弱无力的了？ 显然这种语气很大地取悦了白承允，他黑眸闪过满意的笑意，先前被苏清月扯住的那只手灵活一转，变成了他将她的手牵在掌中。 苏清月只觉自己被一股沁人凉意包裹着，连心头都觉得清爽。 第647章 蛛丝马迹 她体感到自己的身体要开始叛变了，忙恢复理智挣扎了下：“白承允，我并没有答应，我们现在也并不合适谈这种问题。” “所以？” 苏清月噎了下，特么的白承允今天是变十万个为什么了吗？“所以麻烦你放开我，孤男寡女，请保持适当的距离，ok？” 她说着，开始往外挣脱自己的手。 白承允下午的时候就没有放开苏清月，此时更不可能松手。 不仅不松手，还将人往他怀里一扯，“人多，安静。” 苏清月：“……” 对牛弹琴，好累。 不过周围确实人多，白承允为她阻住的人流，又确实有用，苏清月不知不觉间也沦陷在白承允的怀抱中，安然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逛吃逛吃。 直到最后，白承允忍不住出声提醒：“吃多了，夜里会不消化。” 苏清月怀孕后总会时不时地胃疼，需要格外注意。 正好苏清月也饱了，她难得好脾气地点点头，看到一家章鱼小丸子时，抬手指下了：“那家味道不错，我去给烨哥儿打个包。” 总不能她出来“逍遥快活”了，回去的时候空着手，不给烨哥儿带半点东西。 白承允拦住：“不用。” 苏清月还以为白承允嫌弃，看在烨哥儿的面子上，解释了句：“那家很干净，我们上大学时它就在，口碑也很不错，烨哥儿吃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白承允：“他不是你。” 苏清月只是偶尔放纵一次，他会同意。但是烨哥儿现在的身体，却是连海鲜都不能碰了。 可这个理由白承允知道，苏清月却不知道。 于是缠绕了苏清月一晚上的温馨瞬间变成了一层薄脆的假象，被白承允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戳破，苏清月站在渐凉的夜风里，所有的好心情都down了下来。 “是我想的不周到，不该让烨哥儿吃这种地摊小吃。”苏清月从白承允手里夺过那些没吃完的吃食，全都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回家吧。”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冷下来的脸色，黑眸暗了下，终究是没解释，在苏清月身后跟了上去。 黑色的布加迪很快出了停车场汇入主车道，而与此同时，白承允和苏清月牵手逛夜市的画面，也通过一张张相片传进了李薇薇的手机里。 李薇薇看着照片里白承允，无论哪一张，无论何种角度，她都能清晰地看到白承允眼底的温柔。 那是苏清月的专属，即便她陪在白承允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李薇薇把照片一张张删除，再把自己和侦探联系过的痕迹一点点清除，她看着落地玻璃窗的外面，瞳孔里的颜色比外面的夜幕还要深。 第二日。 李薇薇一大早进了公司，把办公桌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又把所有文件整理好，等小助理上班后，一一和她交代清楚。 小助理看这架势不对，有点慌：“李秘，您不要吓我啊，您该不会是想辞职吧？” 李薇薇但笑不语，只拍了拍小助理的手背，从桌上拿起一摞文件放在腿上，按动轮椅去了白承允的办公室。 白承允最爱的咖啡，他喜欢把文件都放左手边的习惯，用了好多年的parker钢笔，甚至还有一副偶尔会戴的蓝光零度眼镜。 李薇薇按照往常的习惯都给白承允准备好，等做完这一切，白承允的人也进了总裁办。 “承允，早上好。”李薇薇笑着打招呼，这是她第一次在办公场合，直呼白承允的名字。 白承允显然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他抬眸看向李薇薇：“vivian？” 看，这就是两人共处多年的默契，这是她和白承允独有的默契。 李薇薇从昨晚就凉透了的心终于暖了一点，但她还是道：“既然被你听出来了，那我就直说咯？”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推动轮椅到大班桌前，和白承允面对面：“温总不是说a国那边新的分公司需要派过去一个经理？我看了下，觉得是个不小的挑战，所以承允，我想迎接这个挑战，可以吗？” “你去a国？”这下连白承允都对李薇薇侧目，“理由。” 理由？ 虽然是有些计划，只有她离开了才能更加顺利地进行，可李薇薇意外地，就想在这种时候，听听白承允对她的看法。 她眼底的笑意更加清浅，“我们之间的协议爷爷可还不知道呢，如今清月都怀孕了，爷爷要是哪天心血来潮，再逼我们结婚怎么办？但是我出国公干就不一样了，这是为了工作，我长时间不回来，爷爷自然而然就会放弃我们两个的吧？” 她特地在最后用了一个问句，又补了句：“就是以后工作上帮不上你，要多辛苦冷苍一点了。” 李薇薇对自己在工作上的地位，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相信只要她提出工作方面的事，白承允多多少少都会挽留她，毕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人，除了冷苍只有她了。 果然，李薇薇听到白承允问了句：“你想好了？” 李薇薇暗自开心，要不是苏清月，她也不想离开啊。 “嗯，想好了。”她不动声色地点头回道。 然后白承允也跟着点了点头：“好。” 很简短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李薇薇脸上的笑容霎时僵硬，她呆呆地看着白承允，想问白承允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哪怕问个问题，问问什么时候启程，亦或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坚决，什么问题都可以啊。 可为什么就冷冷清清的一个“好”字？为什么就这么干脆？ 李薇薇满腹的台词没了用武之地，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挤出一个营业的优雅微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工作都交代给小助理了，我今天就先回去准备准备，顺便看看爷爷了？” 白承允“嗯”了声，“在a国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泽年。” 李薇薇心思猛地一颤，她迅速抬头看向白承允，“怎么突然说起温总来了？他那么忙，我哪敢去打扰他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紧盯着白承允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端倪。 结果白承允只无可无不可地看了李薇薇一眼，便不再给她半点蛛丝马迹了？ 第648章 气死灭绝 李薇薇不敢又惶恐地退出了总裁办，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在想，白承允为什么会特别点出让她去找温泽年？ 难道他看出了温泽年对自己的感情？ 若真是这样，以白承允对朋友的重情义，他更不可能将心放到自己身上了。 李薇薇不甘地咬了咬唇，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先去了老宅。 白家老宅。 白元海虽然整天在家里养老，但有些消息想知道，他自然也会知道。 所以等李薇薇的车到达老宅时，白元海已经拄着手杖端坐在了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李薇薇一进门就看到白元海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她放下手里的糕点，主动上前道：“让我来猜猜，这是谁又惹爷爷不高兴了啊？哎呀，是不是烨哥儿又调皮了啊？” 白元海鼻子哼了一声，“烨哥儿再调皮，也没有有些人先斩后奏让人生气。” 李薇薇噗嗤笑了出来，也没往别处去，就坐在了白元海沙发的扶手上，抚着他的后心给他顺气。 “爷爷，我去a国是好事啊。我在这边再是承允的好搭档，那也只是个秘书，手底下就几个小助理。a国那边我可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分管一大个公司呢。这可是升职，您不该为我高兴吗？” 白元海斜睨着李薇薇，又气又无奈：“你是不是在怪爷爷不给你出头？本来要让你和承允结婚的，可如今……” 白元海说到一半说不下去，被李薇薇轻松接上：“如今清月有了承允的孩子，我们总不能让咱们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完整的家庭吧？” 这才是懂事的孩子啊。 白元海满是感慨，心里愧疚更多：“是爷爷对不起你，我当初该早点让你们结婚的。” 李薇薇摇了摇头，“爷爷，承允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我们结了婚，那也是不幸福的婚姻。既然预知了不幸福，及时止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啊对不对？” “可是你……” 李薇薇眼底闪过一抹很明显的黯淡，连脸上的笑都苦涩了：“没办法啊，我和承允也是有缘无分，不能强求的。我啊，还是把满腔热血投入到工作上，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说不定年底的总结报告上，会有我的分公司的名字哦。” 白元海知道李薇薇这是在安慰自己，“瞎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拼命工作，你是想一辈子都不嫁人了？爷爷这就给你找优秀的青年才俊，到时你得乖乖回来相亲，听到没？” 李薇薇“哎呀”了一声，又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拖着长长的音：“知——道——啦。” 白元海这才露了笑脸。 白元海开心了，李薇薇一颗心却无限沉了下去。 她来老宅，同样一是来告别，二也是测测白元海的态度。只要白元海还做自己的坚强的后盾，她在解决掉苏清月之后就可以完美地杀回来。 可这爷孙俩是不是商量好了，还是苏清月给他们喂了什么迷魂药？不过是个孩子，爷孙两人竟然都站到苏清月那边去了？ 还是因为，她李薇薇连个子宫都没有，注定生不了孩子？ 所以他们当初嘴上说着没关系，说着没人在意她的不完整，但其实所有人都是在意的是不是？ 李薇薇心里恨透了，勉勉强强陪了白元海一天，日落西山后才上了自己的车出了老宅。 终于可以不用再戴伪善的面具，李薇薇在只有一人的车厢里，一张脸布满了阴森森的冷光。 她的左腿还没好，但并不影响她右腿开车。一如她笃定就算现在她离开，就算苏清月怀了孕，但她和白承允，也注定会走到一起。 她绝不会让苏清月生下这个孩子的，绝不！ 等到苏清月没了孩子，命也跟着没了的时候，就再也没人能阻拦她和白承允了。 呵。 三个月后。 时光飞速，苏清月无知无觉间都没注意到，自己在秋园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 心柑在住了一个月的院稳定了病情后也搬到了秋园。现在的秋园说是一家四口的状态，也不为过。 唯有苏清月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以至于白承允对她的那些温柔的瞬间，都被她强行视而不见。 这日。 都没再去幼儿园的两个熊孩子大清早出去逛了一圈，回来时，一个兴高采烈一个满脸写着“不开心”。 天气太热，两个孩子又都有忌口，苏清月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桶特制的冰激凌。出厨房时，就看到了心柑和烨哥儿在客厅沙发上争执。 心柑头发长了就没有再剪短烫爆炸头，而是头顶卷了两个丸子头，配着一条肥肥大大的背带裤，远看颇有点哪吒“两手插袋谁都不爱”的架势。 她搂着怀里的一卷海报，小脸满是认真：“研究表明孕期经常看帅哥，生出来的宝宝也会很漂亮。而陆放作为内娱的顶流，纯天然无可挑剔的脸征服了多少迷妹？把他的海报贴在妈妈的房间里，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妈妈她自己看着也会很养眼啊。” 烨哥儿后悔，非常的后悔。他当初怎么就没有联合严谨希，把陆放给彻底封杀了，这样他们能挽救多少像心柑这样没作业可写的小学鸡？ 他苦口婆心试着挽救苦海里泛游不想回头的心柑，“妹妹，我们家里已经有我和爸爸两个顶级大帅哥了，你放着我们两个不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们没有陆放帅？” 心柑对烨哥儿的彩虹屁永远是24小时营业的，“怎么会呢？哥哥知道恐龙为什么灭绝吗？就是因为它们胳膊太短，看到哥哥如此帅气的模样也无法为你鼓掌，所以它们被自己气死灭绝了啊。” 苏清月在沙发的另一侧听着，暗自为心柑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女儿，捧人都捧的这么有历史文化气息。 烨哥儿也很满意，回馈了句：“妹妹也要收敛下自己的美貌才行哦。不然我每次看到妹妹的脸都想激动地捶墙，再这样下去，我们家的墙就要全被捶没，变成单人间了。” 苏清月：“……” 天已经够热的了，你们这么互捧下去，不会更热吗？ 第649章 转移视线 两个孩子却完全没感觉，在取得短暂的和平后，心柑友好地退了一步：“要不陆放的海报我只贴一半，剩下的，你贴你和白叔叔的？” 烨哥儿左手握拳往右手心里一敲，“有道理啊，妹妹果真是冰雪聪明，我都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呢。” 两个终于取得一致的人，下了沙发迈着小短腿又跑了出去，一看就是继续打印海报去了。 留下苏清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想拦住两个孩子已来不及。 于是等到白承允下班回来时，苏清月的房间和外面的客厅里，满满地全是陆放和白承允的脸。 陆放也就罢了，谁家不贴个一两张明星的海报？可这里面还夹杂着白承允的脸，苏清月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羞耻。 尤其白承允望过来时，她自己都要被烧冒烟了，还得强行板着一张脸：“是孩子们想贴的，你可以让人揭下来。” 这样她就可以清净了。 白承允没什么表示，只上楼洗澡换了家居服，就去餐厅吃饭。苏清月还以为他是铆足后劲，想等孩子们睡觉后再撕？ 结果她等了一晚上，没等到白承允撕自己的海报，却等到他拿着枕头进了她的房间。 苏清月正想着怎么遮住白承允的脸呢，一回头看到白承允，她吃惊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白承允把枕头往床上一扔，肢体语言很明确：“睡觉。” 废话，他都穿着睡衣抱着枕头了，她能看不出他是要睡觉？她又不瞎。 “我说的是，”苏清月指着那个枕头，“你睡你的觉，来我床上做什么？” 海报还不够，还免费赠送真人？ 苏清月脑海刚冒出这个念头，白承允就睨了眼满墙的“他”，“看本人，不是更有效果？” 苏清月：“……”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自己心平气和没发火，“白承允，你明知道这是两个孩子在闹着玩儿，你觉得我会想看你这张脸？这是我的房间，麻烦你出去。” 话落，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表明了她一定要赶白承允出去。 白承允不为所动，他不仅没走，还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同时看向苏清月：“你不困？” 苏清月当然困。 她怀这胎明显比怀心柑时嗜睡很多。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沾到烨哥儿给她买的那个枕头，她上一秒还清醒，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可今晚白承允就躺在旁边，她哪里还能睡？ “我还不困，工作室还有一点工作需要结尾。白总要是想睡，还是回自己房间比较好，在这里，我怕亮着灯会打扰到你。” 苏清月已经将话说的尽量客气了，她不信她都这般退让了，白承允还能继续不要脸。 白承允还真不要脸了。 他下床，径直走到门口，关门关灯，再将苏清月打横抱起，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连贯的苏清月触到了柔软的床褥才从震惊中回神。 “白承允你……”苏清月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十分憋屈。 白承允却跟没事人似的，重新回到自己那一边，上床，“苏小姐大可不必担心，以你的身手，就算是半夜想对我做点什么，也不可能成功。” 什么玩意儿啊！ 苏清月那口老血终于喷了出来，恨不得喷白承允满脸：“难道不应该是我提防你？” 怎么反而她成了女色狼，还半夜偷袭了？ 白承允一脸淡定，仿佛千万风云从他面前卷过他自岿然不动。 “苏小姐多虑了。我对大着肚子素颜满脸妊娠斑的孕妇，提不起半点兴趣。” 苏清月：“……” 她的四十米大刀呢？她允许白承允先跑38米。 苏清月烦死白承允了，可她又不想出去睡——这是她的房间，凭什么她要让出来？该走的应该是白承允啊。 堵着这口气，苏清月拉开被子躺下，还没来得及和白承允再进行一番争执，她眼前一黑，沉入了黑甜梦乡。 白承允看着前一秒还气鼓鼓如河豚的人转眼就陷入了沉睡，他又给苏清月扯了下被角，黑眸里慢慢浮现了担忧。 家庭医生白日里的汇报还言犹在耳：“苏小姐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其实心理承受压力很大。平时里还是要多陪陪她，让她尽量放松心情，不要想太多。” 白承允知道苏清月的压力来自何处，但这一点，也恰是他绝不能退步的一点。 任何事都可以商量，但这个孩子，他绝不允许出半点问题。 夜幕深沉，苏清月昏睡中翻了个身，恰好翻进了白承允的怀抱。白承允也没推开，就这样抱着她，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苏清月和白承允的“同居”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起初苏清月以为白承允只是过来膈应她一两晚上，她忍过去也就好了。可谁知一个星期过去了，白承允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连两个孩子都知道他们天天睡一个房间，心柑都第二次问起她来了：“妈妈，我是不是该给白叔叔改称呼了啊？哥哥都叫你妈妈了，那我该叫白叔叔‘承允爸爸’吗？” “承允爸爸”四个字一出口，苏清月手里的牛奶杯差点没摔倒洒一桌子，“心柑，你、你不要乱叫。” 心柑懵懂地忽闪着两个大眼睛：“是乱叫吗？哥哥，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吗？” 烨哥儿白色短袖小衬衫配黑色背带裤，领口的酒红色领结还是他五岁生日时心柑送的礼物，他天天戴着，像个矜贵的小王子。 对于心柑的问题，他一本正经地看向餐桌首位正在看财经新闻的白承允：“爸爸，我觉得妈妈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心柑朝烨哥儿抛了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两个孩子齐齐看向两个大人。 白承允还没抬头，苏清月先急了：“烨哥儿，你和心柑吃完了就先去楼上吧，家庭教师待会儿就过来了。” 她堵不住两个孩子的嘴，还不能使招声东击西转移视线？ 谁知两个孩子还没动，白承允端着杯子喝了口咖啡：“爷爷说，下周一日子不错。” 第650章 照顾好她 苏清月：“……” 所以这件事，连老爷子都在掺和吗？ 白承允睨一眼苏清月，在她准备装傻逃过这个话题前，直接挑开那层面纱：“下周一，诸事皆顺，尤宜嫁娶。” 心柑和烨哥儿交换了个眼神，率先鼓掌。 心柑：“哇，妈妈是要结婚了吗？那婚礼的时候我和哥哥可以做花童哦。不过要等生下宝宝之后吧？大着肚子穿婚纱，多少会有点儿影响呢。” 这怎么就到婚礼这一步了？ 苏清月头疼地扶了扶脑袋，借着手的遮挡压着嗓音朝白承允道：“白承允，你少给我来这套，你觉得我可能和你复婚？” 多大脸啊？ 白承允淡定地瞟苏清月一眼，拿了餐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薄唇，“这件事，决定权在我，不在你。” 苏清月只想甩给白承允“呵呵”两个字。 有孩子在，苏清月暂且给白承允点面子，这种问题，还是要私底下跟白承允争辩清楚比较好。 结果苏清月还没找准机会呢，她自己先出了“问题”。 当天晚上，白承允要去书房开一个国际视频会议。苏清月巴不得白承允不回房间，还不到十点，她就洗漱先睡下了。 半夜时，苏清月突然醒了。 像是有一只小手伸进了她的胃里，轻轻挠着。她痒了想去抓了，那只小手又调皮地躲开，嘻嘻笑着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苏清月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怀心柑的时候，她的胃口都一直很平淡。 可是现在，那只小手时不时地出来挑逗她一下，她满心满肺地只剩下五个字——她、要、吃、东、西。 忍不了的那种想，仿佛再耽搁那么一刻，地球末日就会来临。 苏清月实在熬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承允一向浅眠，听到动静后也睁开眼，开了床头的灯，“怎么？” 苏清月揉着又痒又难受实在说不出什么滋味的胃，憋了半天，最后说了实话：“我……饿了。” 淡定如白承允，也难得的瞠了下双眼，“想吃什么？我去叫佣人。” 苏清月一听“佣人”两个字，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来由地涌上来一股烦躁。 她斜视着白承允，即使怀孕了也清瘦很多的下颚微微扬着，有她自己独特的桀骜不驯的味道。 “什么都要靠佣人，这就是你所谓的要和我复婚的决心？我是和你复婚还是和佣人复婚？” 她眉眼间都是凌厉，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白承允多看了她几眼，最后无奈地低头轻笑了声：“那我去做，嗯？” 若是平常的苏清月，在听到白承允这种温柔的回应后，怕是要惊愕地掉了下巴。 可她现在全部神经都被那颗胃给支配着，挠心挠肺的，只想一求解脱，哪里还管白承允什么语气。 等白承允进了厨房，用最快的速度给苏清月做了一碗葱油面。苏清月本来闻着香味还食指大动，等到面端到面前时，她还没拾起筷子来呢，一下子又忽地没兴趣了。 苏清月觉得自己一定是出问题了，明明好吃的就摆在面前，明明她也确实是饿了，但就是看一眼就够了。 她烦躁地放下筷子，白承允察觉她的异常，视线扫过来：“不想吃？” 苏清月压抑着内心的躁动，她感觉口水已经泛滥到嘴边就要流出来了。而让她如此失态的原因，很简单。 “白承允，我想吃城西的糯米糕了。”苏清月直白道，她对白承允再冷漠，这一刻也败给了饥饿的本能。 白承允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城西的陈家糯米糕？” 苏清月年少时很爱吃的一种零食，算是百年老店，但后来因为新生代经营不善，前几年就已关门大吉，市面上早就没有他家的糯米糕了。 可如今苏清月不仅想了起来，还想吃？ 白氏遇到重大危机，红红绿绿的股票曲线全面崩盘时都面不改色的白承允，难得的重复问了一句：“你确定？” 苏清月那股气压不住的矫情劲又上来了，“怎么我不可以吃？” 白承允揉了揉眉心，嘴角挂上无奈的妥协，“你先睡。” 话落，他回二楼主卧换了衣服下来。 深夜值守的于尉经过主楼时听到动静进来，看到白承允一身外出装束时，惊了下：“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白承允没回答，只朝于尉吩咐道：“照顾好她。” 说完人出了客厅。很快，车灯透过落地窗一闪而过，黑色的布加迪融入夜色后，渐渐看不清。 苏清月在白承允走了后才晃过神来，陈家糯米糕都倒闭了，白承允去哪里买？ 她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漆黑夜幕，于尉看着她怔愣的模样，免不了有些担心：“苏小姐您没事吧？夜深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苏清月折腾了这么一大顿，也确实有些累，她无力地朝于尉摆摆手：“你也回房吧。” 没等于尉回应，苏清月先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室内，她心里的空虚忽然就和胃里一样空了。 她好像，适应了白承允陪在她身边的生活了？ 苏清月胃还空着，那种想吃一样东西就必须要吃到的急迫感，让她后半夜也没了半点睡意。到最后，她干脆就坐在了窗前的矮榻上，边看着天际的星星边等白承允回来。 白承允是快天亮时才进的秋园。 七月下旬的天气，早晨不到五点太阳就挂在了天空上，光线虽然不热，但也刺眼的很。 白承允就在这一片刺眼的光亮中，逆光而来。他俊美如精雕的脸在朝阳下格外夺人眼球，苏清月才看了一眼，就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见白承允的时候，惊为天人。 直到白承允越过客厅走到了苏清月跟前，苏清月才如梦初醒，看着他手里的袋子，又是一呆：“你……” 她记忆没出错的话，这应该是陈记糯米糕初代时才用的袋子。外形已经很陈旧，像是从哪个箱底挖出来的。 白承允把袋子递到苏清月手里，他好看的眉眼间浮着淡淡的疲惫，可黑眸却很亮，“趁热吃吧。我让他们现做的。口味可能没有之前的好。” 第651章 恩爱夫妻 现做？ 且不说那家店早已倒闭，新一代就算有祖传的秘方，但白承允大半夜敲开人家的门，让人家熬夜做这么一顿糯米糕…… 而白承允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嘴馋，想吃，他就无条件满足自己？ 苏清月看着那袋子熟悉的糕点，白白的，中间夹杂着粒粒分明的红枣，确实是记忆里的模样，也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伸手捏了一小块咬一口，黏糯的口感在齿间蔓延时，折磨了她整整大半夜的难受，终于像被顺了毛的炸毛猫咪，回归到了温顺的那一刻。 满足。 这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让苏清月眼眶红红的，鼻子也酸酸的，内心五味杂陈的复杂感横冲直撞着，她甚至一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还是白承允先开口：“少吃点。”糯米糕不宜消化。 苏清月机械地点头，脑子似是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 等她吃完一小半，看到白承允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时，她下意识问了句：“你又要出去？” 白承允：“公司有点事。”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踏着晨光回来，如今连休息都没有就要直接离开，她思绪里的那团乱麻更加乱糟糟了。 她喃喃叫住白承允的名字，问出了后半夜一直缠绕在她心头的疑问：“你做这些，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个孩子？” 如果说白承允最初的目的就是容不下自己去给李建强生孩子，所以才用这个孩子来阻扰自己，那白承允这么做，应该就是在温水煮青蛙。 他想通过这种温柔战术来让她麻木，让她彻底接受这个孩子。 苏清月抬头望着白承允，执意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白承允却只是看了看她，扔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很快，引擎声又起，只不过这次多了司机和冷苍的陪伴。苏清月看着黑色的车体再次消失，吃下去的糯米糕像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块，全堵在胸口正中间，堵得她不能呼吸。 白承允这到底算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两个小家伙明显能感觉出苏清月不同于往日。 心柑担心是昨天的话题给了苏清月压力，于是主动道：“苏姐，婚前焦虑什么的，都是在所难免的，主要是要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当然了，你要是不想结婚也可以啊，我也觉得对白叔叔的考察期有点短呢。” 烨哥儿在旁边偷偷拽了下心柑的裙角，“妹妹，昨天还是‘承允爸爸’，今天就变成了莫得感情的‘白叔叔’，你这么善变真的好吗？” 心柑耸了耸肩，“每一个美丽的公主，她都有行使善变的权利啊。或者哥哥你是想看着妈妈不开心？” 这话可就诛心了，烨哥儿秒变正经：“当然不是。反正我已经改口了，这婚结不结也无所谓，顶多弟弟出生后，会经历一段黑户时光罢了。” 但顶头上司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黑户的，他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烨哥儿提到了孩子，苏清月的神经跟着一跳，她出声问了句：“你们，很期待这个宝宝吗？” 两个孩子立刻异口同声：“必须啊。” 连孩子都期待，那其实白承允他……是不是也在某种程度上，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当初那些所谓的理由，不过是他口是心非的借口？ 苏清月心里更乱了，她勉强维持着笑容，摸了摸心柑的小脑袋：“可如果因为这个宝宝，耽误了给你治病呢？我们还是治病要紧的啊。” 苏清月从来没跟心柑提起过她这次的病情，母女俩似乎心照不宣，谁都没有主动。可是今天，苏清月就想要听听心柑的答案。 心柑看了眼苏清月，露出了白白的米粒牙，“妹妹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我们身边，就说明我的病是可以等她的啊。她是我们的家人，怎么会害我呢？退一万步讲，假设我的病没得治了，那我们更要庆幸还有个妹妹陪你啊。你可以把她当成我嘛。” 苏清月怔住了。 她倏然间醍醐灌顶，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一个孩子通透。 心柑从来是把宝宝当上帝送来的礼物，而不是阻碍她生命的魔鬼。从始至终是她这个母亲，一直在排斥，一直在魔化它，拒绝它的到来。 不该这样啊。 苏清月幡然醒悟，她感谢心柑这个小天使，“有妹妹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心柑灿然一笑，转头得意地朝烨哥儿扬了扬下巴，“看吧，妈妈也喜欢妹妹呢。” 两个小家伙对于新生儿的性别争论，从一开始持续到现在，就没有断过。 烨哥儿此时也无所谓了，“喜欢就喜欢咯。一切还要等妈妈生产那天才能见真章呢。不过我最近研究了不少医书，觉得妈妈这个肚子的形状，还是男孩的概率比较大一点。” 苏清月听得目瞪口呆，烨哥儿这都看得是什么书？ 出于好奇，她也加入了讨论。母子三人在午后的空调屋里，吃着西瓜聊着天，倒也快乐。 这种快乐一直延续到白承允下班回家。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进门的那一刹，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为之前自己的那股矫情劲。 以至于白承允走到她面前时，她都由衷地有股子不自在：“下、下班啦？” 她随口扯了一句，扯完之后又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都什么跟什么。 敏锐如白承允，怎么会发现不了苏清月的异常，他黑眸别有深意地从她身上扫过，“嗯”了声，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苏清月。 苏清月很自然地接过来，熟悉的薄荷清淡在怀里逸开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算了，都做了，就坦然呗。 苏清月吸了口气，大大方方道：“去楼上洗澡换衣服吧，厨房已经布好菜了。” 熟稔的语气，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恩爱夫妻。 白承允眼底的黑漆更浓了，灼灼闪着光亮，压得极深的视线寸寸都是光华。 苏清月被他看得脸都蒸腾上热气，只能转身先离开。 第652章 是祸躲不过 直到进了餐厅，她后背上还残留着白承允眸光的温度，宛如印在了她的心尖上，烫得她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不间断地持续到了晚间，苏清月洗漱完躺到了床上。 看着白承允也躺过来，苏清月第一次没了抵触，“白承允，我们好好迎接这个孩子，好吗？” 白承允要拿ipad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苏清月：“想通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苏清月数月来的闷窒，瞬间得到了清除。 她确定了，白承允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为之前自己的狭隘，苏清月有些赧然：“既来之则安之，而且心柑的病情有艾瑞克帮她压着，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说完一笑，手慢慢落向自己的小腹，“你……要不要也感受一下它？” 苏清月怀的这两次孕，第一次是那种情况下，她每天都生不如死，连看自己的肚子都不想多看，更不可能去触碰。 现在这一胎也是，她抗拒了足足近四个月，直到刚才她把手放了上去，感应着微凸的皮肤下生命流动的感觉，她才知道自己到底错失了多少。 还好，她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承允没想到苏清月会提这样的要求，他循着苏清月的动作看向她娇嫩的肌肤，那里即使有了曲线，也白嫩如初。 缓缓的，他也将手落在了上面。 一边是苏清月的手，一边是他们两人的孩子，生命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声音，传递到他们心间，渐渐起了共鸣。 苏清月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是来自一个母亲的母性感慨，“承允……”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白承允却都明白，他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语调低缓：“辛苦了。” 不，是孩子辛苦，她这个做妈妈的，放弃它那么久。 苏清月敞开心结的第一晚，是她这几月来睡得最畅爽的一晚，她知道自己做好了准备。 她要和白承允，和心柑和烨哥儿，一起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197大厦。 冷苍明显能感觉到，白承允这几日心情十分不错，197大厦上空的天气，可是很久没有这般晴朗过了。 收拾好最新的文件拿去给白承允签字，忙完一通后，冷苍报上了最新的工作计划。 “先生，是不是有点赶了？”冷苍看着满满当当的计划表，担忧道。 白承允捏了捏疲惫的眉心，摇头：“无碍。8月初的那个星期，必须空出来。” 苏清月终于想通，他也是时候带她出去散散心了。 冷苍听到时间，想起了重点：“昨天老爷子还让刘管家打电话过来，说您这次的生日是三十整岁的，按规矩，是要大办的。” 尤其三十而立，对男人来说，算是人生第一个阶段圆满完成了。 白承允一听“大办”就头疼，他直接拒绝：“告诉老爷子，这次生日我会在国外，没时间。” 他刚说完，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还是往常的铃音，白承允却意外觉得它有些尖锐。他凝着浓眉接起，电话那边响起了于尉紧张又急切的声音。 “少爷，苏小姐刚才去了花园，正巧兰儿小姐伤了送饭的佣人跑了出来，就撞倒了苏小姐，苏小姐晕过去了。” 苏清月！ 白承允腾地从椅子里站起，连外套都没捞，拔腿朝外奔去。 秋园，夜幕降临。 苏清月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若不是窗外有点点星火微弱投射进来，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晕倒之后变瞎了。 顺着那点光亮看过去，苏清月看到了白承允高大的身影驻立在玻璃门外。 他背对着她，以至于她并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单看他的背影，和指间夹着的零星烟火，苏清月就感觉到了无限的悲伤。 白承允，似乎要将自己融进那无边夜色里，一起和黑暗共沉沦了。 苏清月不明白白承允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她摩挲着开了床头灯。 外面的白承允听到动静回头，在看到苏清月醒了时神情一凛，掐灭了手上的烟急匆匆走了进来。 “别动。”他出声止住了苏清月的动作，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清月坐起，又在她身后塞了好几个枕头，以让她更舒服点。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的动作，再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了然划过，却不形于色，只笑着。 “干嘛这么紧张？还真当我是瓷娃娃得小心呵护着了？我就是这几天没吃好低血压晕倒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白承允“嗯”了声，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让于尉送吃的进来。 于尉很快就敲门进来，给苏清月放下一盏清淡养胃的燕窝粥后，道：“小少爷和小心柑之前还担心苏小姐，不过刚才我都哄着睡下了。” 苏清月稍稍放了心，她晕倒前和两个小家伙在一起，别吓着孩子。 于尉没多逗留，说完该说的就主动离开，只不过走之前瞟了苏清月一眼，那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明显担忧。 苏清月假装没看见，端起粥碗喝了两口。 温热的软滑顺着食道滑下，让空虚的胃有了短暂的暖意。苏清月缓了缓，勺子在碗里漫无目的地搅着：“承允，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白承允抬眸，直直看向苏清月：“嗯？” 他一双瞳孔生得黑，若是平常的冷冽，看人时都会让对方不寒而栗由衷生出敬畏感。可那片黑一旦带了温情，就是致命的诱惑，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他钟情一辈子。 现在的白承允就是这样深情的眼神，可那深情之外，又有显而易见的淡忧。 苏清月低头抿了下唇，“你这种表情啊，别人是肯定看不出什么的。但是承允，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不能说可以看透你，但偶尔也是能撞准一两点的。如果这件事和我有关系，我想让自己成为第一个知道实情的人。你明白的，我最不喜欢隐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苏清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总不能，白兰儿几句根本入不了我耳朵的狗吠，再加上我一个晕倒，就把孩子给晕没了吧？”苏清月补充了句，说完自己都笑出声，“我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强烈的生命力，它不会那么脆弱的。” 白承允听完后，久久没有出声。 第653章 免费劳动力 苏清月看着他的沉默，满心的笃定忽然就没底了。 可她确确实实的，没有感觉到肚子哪里不对啊。 “承允？”她实在等不及，催了句。 白承允终于开口，他修长的手指抬起，覆在了苏清月的小腹上，一点一点地轻轻摩挲，仿佛在探寻着他的稀世珍宝。 “你昏迷的时候，医生来做过检查，孩子的胎心，异常。”他淡淡道。 苏清月疑惑地坐直，手里的碗也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异常是什么意思？之前三个月做b超时，一切都是正常的，孩子各项指数也都是很健康的不是吗？具体什么情况？” 苏清月自己都佩服自己，到了这一步了，她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 白承允：“是心脏方面的问题，胎儿心脏发育不全。” “所以呢？”苏清月脸上还留着笑。 不过是四个月大的小胚胎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发育完全。 可白承允却直接宣告了孩子的死刑：“已经和医院那边约好时间，这一周你先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去做手术。” “什么手术？”苏清月挺着最后一点笑意，“这么小的胎儿，做心脏手术怕是不行吧？” “苏清月。”白承允经常叫苏清月的名字，可是这一次，两人谁都能听出这声音里的不一样。 他一字一顿道：“是引产手术。孩子需要提前结束妊娠，不然任其发展下去，等到生下来也不会活太久，只会给他增添痛苦。” 这样啊。 苏清月脸上的笑容刚要退却，此刻又重整旗鼓全面加深，“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让你这表情这么凝重。” 她拍了拍肚皮，神色轻松而欢快：“估计是听我之前整天说不要它不要它，生气了跟我闹脾气呢。算了，就当是我们母子没缘分呗。正好我也担心心柑那边来不及，这样我尽快手术，再养养身体，就可以准备第二胎，去救心柑了。” 白承允俊颜上的凝重瞬间重了一层，眼眸里也依稀有风暴在隐隐卷动。 “你这样想？”他低着嗓音问道。 “不然还能怎样想啊？”苏清月不明白地反问，“或者让我哭天抢地抱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不要动手术？那你都说了孩子生下来只会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孩子一辈子啊，对不对？” 苏清月一副明事理的样子，像是白承允才成了不懂事的那一个。 白承允垂在身侧的右手，一下子紧握成拳，薄唇也崩成一条直线，分明就是隐忍到了极点。 苏清月看在眼里，在白承允看不到的角度努力咬住牙关，拼命撑了几秒钟后才开口。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吧。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最终决定权。不过我现在又有点累，你能先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她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眉眼间也渗入无力，好像真的身体不舒服只想躺下来睡觉。 白承允最后深深地看了苏清月一眼，扔下一个“嗯”字，起身出了门。 房门关严的那一刹那，苏清月的笑容像是化作了实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她整张脸都泛着可怖的白，眼睛睁凸如同被人勒住了脖子，因为无法呼吸，只能拼命地张大嘴。 胸口也剧痛，有千万把刀齐齐戳在那里，全是最锋利的角度。苏清月要紧紧蜷缩着自己趴倒在床上，才能忍住熬过那股痛。 怎么会？ 白承允竟然说孩子有问题，他竟然说给她安排了手术，要给她引产？ 她不相信！ 苏清月几秒钟前在白承允那里的伪装全都丢掉，此刻才是她的真正情绪。她手覆在小腹那里，又怕伤到孩子，手心将碰不碰的，颤抖不停。 这一夜，白承允没有再回苏清月的房间。 他就坐在客厅里，燃着一支烟，于尉要去苏清月房间送水时也被他拦住：“别去。” 于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白承允，明白了什么，心里叹了口气，上前道：“少爷，兰儿小姐承认她是故意撞苏小姐的了。我也按照您的吩咐，将她送走，安排到别的地方，以后绝不会打扰到苏小姐了。” 白承允并不太想听到关于白兰儿的消息，他朝于尉挥了挥手，于尉乖乖退出主楼，把空间让给了两人。 今夜，注定这两人都不会睡着了。 第二日。 苏清月起了个大早。 她其实一夜没睡，就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看了整整一晚上的星星。 等到好不容易天亮，她亲自去厨房做了早餐。从厨房里出来时，正好碰到下楼的白承允。 苏清月边解着围裙边灿然笑开：“昨天心柑看了一个三明治的菜谱，我觉得还不错，给他们做了几个，你也尝尝？” 白承允视线从苏清月脸上一寸寸划过。 她夜里应该是哭过，眼皮略微有些肿，所以特地加了点深色的眼影盖住，却有些欲盖弥彰。脸上也打了粉底，本就娇嫩的皮肤更加泛着如玉的光泽，不看她的小腹，都看不出她是一个孕妇。 别人怀孕都大腹便便邋里邋遢，可苏清月怀孕却比之前更有女人味。 苏清月察觉到白承允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化的不好看吗？好久没化妆了，有点生疏。” “没有。”白承允淡淡道，恢复步伐走进了餐厅，“想出去？” 苏清月点点头，“从怀了孕后我就在秋园懒得动弹，如果一个周后做手术，那之后肯定要在家里休养，更出不了门了。趁着我现在身体还可以，我去给心柑和烨哥儿买点秋装，两个小家伙长得太快了。” 白承允微微掀动了下眼皮，一直在旁边伺候的于尉感知到了白承允的情绪，替他问出了疑问：“苏小姐，之前小少爷和小心柑的衣服，不都是您亲自做的吗？怎么今年秋天又……” 苏清月倒不在意于尉把她当免费劳动力，她很自然地解释：“我怕等我身子恢复了，会耽误他们穿衣服，还是买几件先备用着吧。” 白承允“嗯”了声，吩咐于尉：“让司机去准备。” “是。” 第654章 天人之姿 于尉应声而去，才出去没多久，心柑和烨哥儿也下楼。两个小家伙，自然又对苏清月表示了一番关心。 苏清月摸着两颗毛茸茸的脑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站在你们面前，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快点吃饭，我们今天好好出去逛逛。” 若是往常要出去玩，两个孩子肯定会很兴奋，但今天却都格外平静。 烨哥儿也先皱眉：“妈妈，您想买什么东西，让店里送最新款的册子过来，我们直接看样品册就好。天太热了，不适合出去吧？” 心柑也附和着：“苏女士，承认自己身体素质不行，其实真的不丢人的。像我，前阵子病倒了，就乖乖住院我也没强撑啊。不要白叔叔不管你，你就控制不住自己，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嘛，我们低调一点。” 这皮孩子，是透透彻彻地转入白承允的敌营了吗？ 苏清月佯怒地敲了心柑的小脑袋一下，转身时，碰巧撞到了白承允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苏清月心里咯噔了下，仔细回想了下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放心地道：“既然这两个小家伙不去，那我自己出门了。” 白承允没什么意见，只短促地应了声，自顾自吃完早饭后，穿好衣服上了早就候在外面的车。 冷苍等白承允坐进后座后，自己也回到副驾的位置。 刚坐定，听到白承允在后面道：“多安排一些人，暗中跟着她。不要打草惊蛇，让她发现。” 冷苍愣了下，回头，顺着白承允的眸光看到玻璃窗里的苏清月时，才回过神来，“先生，苏小姐今天会有什么事吗？” 这么大规模的跟着苏清月，可是很久都没有的事了。 白承允没回答，但眉眼里的凝重，明显严肃了很多。 果然，当天中午还不到午饭时间，冷苍拿着手机奔进了总裁办，神色里全是慌张。 “先生，跟着苏小姐的人电话里说，他们还是跟丢了。” 白承允脸色瞬间绷紧，他迅速扔掉手里的文件，休眠的电脑秒入工作状态。 冷苍看见白承允的动作，加了句：“先生您是要定位苏小姐的手机？保镖在洗手间里发现了苏小姐的手提包，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她只拿走了证件。” 苏清月知道她手机是可以被定位的了？ 白承允心头涌上来一股烦躁，他猛地狠狠捶了下键盘，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整个城市的景色冷静思绪。 只不到一分钟，那个杀伐果决的白承允就彻底回来。 他转身，看向冷苍：“她带着心柑和烨哥儿？” 冷苍：“小少爷和小心柑都在保镖那里，暂时安全。” 白承允稍放了心，有心柑在，苏清月不可能走太远，“先把两个孩子送回秋园。” “至于苏清月。”白承允顿了顿，“即使带着证件，她也不可能走飞机和高铁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让所有人去汽车站，所有出城的汽车，全部堵住一辆辆检查，连车厢都不准给我漏下。” 冷苍凛了凛，知道白承允这是认真了，“先生，那高速口那边？” “让人封锁，也是挨辆检查。一个小时后我要是得不到消息，你们自己看着办。” 冷苍暗自为自己点了根蜡，也不敢耽误时间，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 总裁办的大门关上，室内又恢复了安静。白承允双手撑在玻璃窗的窗格上，第一次感觉湖城是这般的大，混在城市里的芸芸众生，是这般渺小。 湖城汽车北站。 苏清月坐在大巴车的最角落里，这个位置，她可以随时看到车窗外的动静，但也可以让上车的人不那么轻易地发现她。 她的心跳从来没如此快过。 从昨晚知道腹中孩子不保的消息，到她欺骗了白承允瞒过了一切，到现在自己逃了出来。短短的一夜半天时间，她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她不可能乖乖听白承允的话去做手术。 她才刚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刚做好了再做一次母亲的决定，现在让她再放弃孩子，只为孩子有可能有心脏病这个设定？ 不，她不同意！ 所以只能逃。 离开湖城，走得远远的，等到把孩子生出来再回来。心柑她不担心，有烨哥儿在，心柑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而白承允也不会置心柑于不顾。 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苏清月闭了闭眼，一夜没睡，整个上午又都紧绷着神经伺机逃离，到现在坐在车上，她已疲累到极致。 离发车还有不到八分钟。八分钟后汽车驶出汽车站，驶出湖城，她就可以安全了。 苏清月看着手腕上的腕表，目光随着秒针一格一格地移动。 七分钟。 五分钟。 三分钟。 就在司机发动引擎，自动门要关闭时，突然从外面伸过来一只大手，挡住了半合半闭的门扇。 司机吓了一跳，当即破口大骂：“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自动门？夹着手你是不是要赖我……” 剩下的话，在车门被完全用人力推开，而成片的黑衣黑超整齐划一地站在外面时，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司机平日里就跑跑长途，哪见过这种阵势，还以为是来寻仇的道上的人，“你、你们干什么……这、这是公共汽车站，有、有警卫的……” 为首的保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在确定车门不会再动后，让开道，现出了他身后的人。 司机瞬时瞪大了眼睛。 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和其他人同样的黑色西装，这个男人却穿出了矜贵的冷傲。至少187cm的身高哪怕在一众高个儿保镖里也卓尔不群，形如雕塑的五官沉寒冷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众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摄迫感。 司机还没见过这种架势，当场就哆嗦了，“您、您是要上车吗？” 正巧，车上的人见还没发车，从二层探了头出来：“怎么回事啊？走不走……” 问题还没问完，被白承允抬头一个眼神，吓得嗖的缩了回去。 “出事了出事了，车外面好多人啊。”那人小声嘟囔着。 第655章 迫不及待 起初还是小众传播，渐渐的，所有人都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光景，议论声渐大。 苏清月在一片吵闹声中，脸上的惨白透成了一张薄纸，轻而易举就可以戳破。 她想躲，可再躲，也只能往座位里缩。 沉沉的脚步声，已经穿过车厢里的嘈杂，渐行渐近。 车厢里的人本来还在不满地议论，在白承允和保镖上来后，全都识相地闭了嘴。 冷气刹那间席卷整个车厢，像是裹挟着刀片，那刀尖刺到了苏清月面前时，脚步声也在一米外停下。 然后，白承允的声音响起：“过来。” 苏清月颤了下，慢慢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她在白承允的双眼里看到了生气，显而易见的生气。但在生气之后，又有更深的颜色，让她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感情。 像是……心疼？ 苏清月的心脏猛地被击了一下，她更疼也更难过，只能别开视线不与白承允对视，“若我不想过去呢？” 白承允垂下双眼，菲薄的眼睑遮住了他眼里的波涛汹涌。 “听话。”他重复道，“过来。” 年少时白承允说一句“过来”，苏清月会屁颠屁颠毫无节操地跑过去。 可现在，他们的距离不足一米，却仿若万丈深渊，她跨不过去，也不能跨过去。 苏清月努力让自己不泄露半点脆弱的情绪，她尽全力地让自己心似硬铁：“白承允，你该明白，这是我的人身自由。我有权利决定，我要去哪里。” “带着我的孩子？” 苏清月笑了，眼里有了湿意：“这不是你的孩子，在你决定不要它的那一刻，它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苏清月。”白承允的声音霎时升了一格，却又在寒意即将逼出的那一刻，尽数收回，变成三十年来第一次妥协：“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苏清月一梗脖子，细嫩的脖颈上暴起了不屈服的青筋：“不可能了白承允，我说过你无权干涉我，所以我不可能回去。你走吧。” 她清楚也明白，只要她回去，这个孩子就不可能保住。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铁了心刚到底的坚决，闭了闭眼，人往后一退，“冷苍。” 冷苍应声从保镖群里出现，“先生。” 白承允：“看住这辆车，什么时候她下车了，什么时候发车。” 他说完，就不再看苏清月一眼，转身走了下去。 周围的人本来还沉浸在这电视剧般的剧情里，一听车被拦下了，都惊了。 有不满的：“这位美女，你和你老公的矛盾，你们还是回家解决吧。别让我们无辜老百姓跟着受牵连啊。” 也有着急的：“我和客户都约好时间了，下了大巴车就能见面。这车要是不走，我谈不成这单子，要失业的啊。” 众多言语一时全扑向苏清月，冷苍等着所有人都发完牢骚，才躬身上前：“苏小姐，您还是下车吧，先生不会放弃您的。” 苏清月气笑了。 白承允永远都有本事，他自己不出手，就能逼她老老实实就范。 十分钟后。 冷苍打开了迈巴赫的后车门，恭敬地朝苏清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承允就坐在后车座的另一边，正在翻看着手里的ipad。他似是早就预料到苏清月会来，所以他连头都没抬。 苏清月知道这样僵持下去，和大巴车上没什么区别。她深吸了口气，绕过冷苍坐了进去。 “你满意了？”她看向白承允。 白承允滑动屏幕的长指顿了下，短暂的沉默后，掀了下眼睑：“手术提前，三天后。” 本来还有一个星期，现在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苏清月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白承允，凭什么你想要孩子的时候就逼着我留下孩子。现在你不想要了，又可以理直气壮地让我打掉？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你这算什么？” 车厢里霎时弥漫起浓重的火药味，只需一点火苗，就可以燃爆这个世界。 白承允放下ipad，双眸沉沉带着威严，“苏清月，你现在不冷静，先回去。” 苏清月“哈”地笑出声，“你还要我怎样冷静？而且我凭什么要对一个，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的人冷静？白承允，我欠你的早就都还清楚了，我们如今就是两个单独的个体。我冷不冷静，我要做什么，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单独？”白承允低低重复着这两个字，似是在咀嚼其中的意味，“你这样觉得？” “不然呢？”苏清月双手抱胸，下颚微抬，“白先生是想说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了，我们两个就融为一体了？呵，我是该说白先生太过单纯吗？” 白承允转头看了眼窗外，极度隐忍后才看向前面驾驶座，“开车。” 这就休战？ 苏清月满腔的怒火连一半都没发散出来呢，“你要带我回秋园，可以。心柑在那里，我确实不该丢下她自己离开。但是我先说好，你要想动我肚子里的孩子，门都没有。” 白承允没说话，只重新拿起ipad专注于财经新闻。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到他冷白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像是在压抑着极痛苦的情绪。而这种痛苦，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秋园。 苏清月下车时，两个小家伙率先跑过来，一左一右地围在了她身边。 而后，白元海也拄着手杖出现在门口，落向苏清月的视线里，明显带着不满。 苏清月没想到惊动了白元海，她咳了声，“爷爷，您怎么来了？” 白元海自从知道苏清月要私自离开，先是愤怒又是心疼最后是无奈。 可怜他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思绪起伏如此之大。幸亏最近体质养的还不错，不然早进icu和各种仪器共沉沦了。 “你不想我来，那你老老实实的让我省心啊。”白元海说话时，雪白的眉毛也跟着抖，“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还学小孩子离家出走？上次烨哥儿还知道找同学的妈妈当帮手呢，你还单枪匹马出去闯了？当自己侠女？” 老爷子怼起人来，也是字字珠玑毫不留情，苏清月听得脑子都冒烟了：“爷爷，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白元海给苏清月机会，让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听着。 第656章 有了转机 苏清月一脸无奈，这老头子怎么还较起真来了呢？她这还有气没地方撒呢。 旁边白承允下车，扫了眼窘迫的苏清月，对白元海道：“爷爷，外面热，先进去吧。” 白元海能不知道白承允是在给苏清月解围？他又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客厅。 心柑和烨哥儿两个还留在苏清月身边，两个鬼灵精的小家伙假装没听见白元海的絮叨，自顾自说着。 烨哥儿：“妈妈，我知道你是逛街逛迷路了，这不丢人，谁让我爸当时设计这个商场的时候，就立志要做湖城最大的购物中心。你看，太大了找不到路了吧？没事。” 心柑：“苏姐，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不是嫌弃你哦，警察叔叔再有kpi，也不能靠你迷路来完成嘛，我们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啦。” 苏清月一颗心都还没恢复好呢，现在又连环被两个小家伙扎了个透。 不过她倒是笑了起来。 坏东西，知道她心情不好，兄妹两个变着法儿的哄她开心呢。 苏清月心里暖暖的，和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了门。 白元海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于尉特地拿了上好的茶叶出来，又搬来了茶具，要给老爷子泡茶。 白元海睨一眼正往这走的苏清月，大手一挥：“把茶撤了吧。都是些寒茶，你不知道清月怀孕了，不能碰寒的？” 于尉抱着一罐茶叶无语凝噎，他也没想让苏小姐喝茶啊。难不成在老爷子眼里，连茶香味都不能让苏小姐闻到？ ok，fine。 于尉抱着茶罐来，又抱着茶罐原路返回。 苏清月远远听到，暗叹老爷子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牵着两个孩子走过去，刚要坐下，被白元海拦住，“你过来。” 说着他也起身，本来要走楼梯上二楼，但才走没几步，又换了个方向，走向室内电梯。 苏清月跟着白元海上了二楼的书房，一进门，就听到白元海劈头盖脸问：“你就这么想要找个孩子？” 苏清月就知道老爷子叫她上来不为别的，她笑着点头，坚定又不容置喙：“爷爷，我的想法还不够明确吗？” 白元海不满地哼哼，“你明确就明确，有什么事不能直说不能商量着来？非要什么都靠自己，这次是承允把你找回来了。如果你成功出了湖城，你能活过三天？你不知道你在外面多少仇家？” 白元海没明说林素华几个月前逃离了老宅，现在还杳无音讯，藏的十分隐秘。 苏清月也知道白元海说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爷爷，我还不至于弱到那地步吧？” 白元海瞥一眼，不屑：“一个大着肚子的孕肚，能强到哪里去？真要来几个壮汉，你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 他顿了下，语气突然一换，变成了语重心长：“清月，我知道以前我们颇多误会，爷爷误解了你们苏家这么多年，是该找个时间，认认真真向你们道歉。” 老爷子忽然这么严肃，苏清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爷爷，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她相信对爸爸来说，也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扯的。 白元海却摇了摇头：“该说清还是要说清的，这是我们两家的孽缘，必须清理干净才行。同理，有些没有缘分的，能放过就放过吧，你说呢？” 苏清月食指挠了下额头，敢情老爷子在这里等着呢？ 白元海继续道：“爷爷也盼望这个孩子，我巴不得白家孩子越多越好。但是这事关你的身体，也事关孩子的将来，难道你真要生一个身体不好的，以后让他天天被病痛折磨？清月，这不是爱，这已经是负担了。” 这样的话，苏清月也曾对白承允说过，只不过那时她只想骗过白承允。 “爷爷，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着想，我很感激。”苏清月正了神色，“但这个孩子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他陪了我这么长时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个孩子？” 苏清月一想到自己之前死活不想要这个孩子，就觉得很对不起他。 白元海却气得鼻子喷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还油盐不进了？ “他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他也是不健康的那部分。人为什么要切除阑尾，不就是因为他随时都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危害？”白元海毅然决然地站到了反方一辩的位置上。 苏清月迎面而上：“阑尾之所以要切除，是因为他本来就可有可无，切了也不会有影响。但是爷爷，这个孩子他不是，他是我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是不可割舍的部分之一。” 白元海噎的差点被k.o，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苏清月：“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孩子无缘就莫强求，人生在世那么勉强自己，是心柑他们不可爱还是你最近工作量太少？” 老头子太惨了，近百年的人生经验了，竟然还说不过一个毛丫头。 苏清月正要反驳，听到“咚咚”的两声敲门声，她转头，看见白承允推门进来。 白承允黑眸里的光只专注于苏清月一人，“下来吃饭。” 苏清月早餐时忙着计划逃走没吃几口，中午又被白承允抓了回来，这会儿肚子是有点饿了。 再加上白元海的攻击力实在太强，白承允的呼唤瞬间成了天籁，苏清月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朝白元海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爷爷，我饿死了，先走了。” 说完人小跑出了书房。 留白元海还站在窗前，气得拄了下手杖，又把火力拐向白承允：“你没看见她跑？这怀着孩子呢，摔倒了孩子是小事，大人跟着受伤怎么办？” 白元海永远都是这么刀子嘴豆腐心。 白承允眼底浮过一抹笑，低头轻咳了声。 老爷子被咳的很没面子，不自在地哼了声，又道：“清月这是铁了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你看实在不行，让她家人来劝劝她。人家要是不愿意来秋园，就让清月回她大伯家住两天。” 因为苏芸芸一直自己留守在海城的缘故，苏振川也就搬到了苏伯年家里，算是空巢老人三巨头了。 白承允没当面表态，他心里也清楚，苏清月现在怕是很抗拒和家人见面吧。 她现在把自己缩在了壳子里，壳子外的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敌人。 这事被白承允单方面搁浅，但事情却忽然有了转机。 第657章 鱼死网破 第二天，早晨。 心柑起床时，鼻子流血了。 彼时烨哥儿还没醒，心柑感觉到自己鼻子痒痒的。抬手抹了一把血后，不慌不忙地下床，仰头摸进了洗手间，清洗鼻子。 若不是苏清月上楼叫两个孩子起床，还不会发现问题。 苏清月看着水盆里若隐若现的血丝时，惊了一跳：“心柑，你怎么了？” 沉睡中的烨哥儿被苏清月的喊声惊醒，他忽地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鸟窝头，迷迷瞪瞪地赤脚也跑进洗手间：“妈妈，妹妹出什么事了？” 心柑暗自庆幸自己只是流了一点血，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问题来了。 她笑眯眯地抽了张洗脸巾擦着小脸蛋上的水珠，“我没怎么啊。刚才刷牙，不小心戳破牙龈了，流了点血，好痛啊。” 只是牙龈出血？ 苏清月狐疑地盯着心柑，又看向洗脸盆。奈何水流太大早就把所有都冲没了，她想疑问都找不到疑问的点，只能道：“我看看牙龈，没事吧？” 心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谁没有个马前失蹄的时候嘛，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复盘了啦。妈妈你是来叫我们吃饭？哇哦今天又可以吃到苏姐的美食了，哥哥我们快一点。” 小人精灵活地岔开了话题，一边催促着烨哥儿一边去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乱糟糟的爆炸头隐没在更衣间门后时，烨哥儿和苏清月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烨哥儿顾及苏清月还怀着孕，想了想还是道：“妹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的，艾瑞克的医术还是可以信任的。再说，我一天24小时都和妹妹在一起，她有什么问题，我也会第一时间发现的，你就别担心了。” 苏清月笑着摸了摸烨哥儿的脑袋：“那你们两个动作快点，饭凉了对胃不好。” 烨哥儿比了个“ok”的手势，也踮脚拿下了自己的牙刷。 苏清月退出房间，门甫一关上，脸上的笑就一闪而过消失殆尽。 虽然刚才三个人都没有任何异常，但她哪能真的放心？不过是不想给两个孩子增加压力，不过是可笑的粉饰太平罢了。 心柑绝对有问题，她的病，可能又要压不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 苏清月下意识摸向凸起的小腹，一向坚毅的神情里，终于出现了站在分岔口路的迷茫。 苏清月陷入了天人交战，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如当年她喜欢白承允，那就去追；想和白承允结婚，那就领证。后来出狱再遇白承允，下决心不恨了，那就不恨。 可是现在，只要她的视线落到心柑身上，她就会想到那天早晨看到的那缕血丝。等她的心思要转到心柑那边去了，低头时又会看到腹中的孩子。 若时光倒流回几天前该多好，让苏清月在她还排斥这个孩子的时候知道心柑的情况，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同意白承允安排引产手术。 终究敌不过天意莫测，敌不过命运这双手的捉弄。 短短三天，苏清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着，白承允看在眼里，两个小家伙也看在眼里。 两人商量着要不要趁白承允马上就生日了，来个盛大的party欢乐欢乐。不说别的，筹备party的各种繁杂程序，就多少能引开一点苏清月的注意力。 白承允却想快刀斩乱麻，他当初说了三天，就是三天，一刻都不能多等。 所以当天早晨白承允见到苏清月的第一句话便是：“去换件衣服，我们去医院。” 苏清月身子重重一晃，她这几天心思全乱了，根本不记得白承允要带她去医院这件事了。 本来要迈出房间的腿往回一收，苏清月退回到房间里，反抗架势十足：“白承允，你知道我不可能去的。哪怕现在心柑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我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的。” 母性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谁都不能撼动。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的坚定，眼眸深处划过几不可察的痛苦。 他依然寒着一张脸，像是冷酷无情的索命阎王：“苏清月，你早就该清楚，这件事，没得商量。” “是没得商量。”苏清月看着白承允的冷漠，心里越发寒冷，“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拒绝，我根本就没和你们商量过。” 苏清月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但是孩子，不可能。 心柑和烨哥儿在楼梯口听到了大人的争论，心柑叹了口气：“白叔叔搞得定苏姐吗？要不我们也过去吧？人多力量大。” 烨哥儿拦住了心柑，“相信我爸爸，他能搞得定数十亿的合同，也一定可以搞得定妈妈的。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烨哥儿相信，他们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而他，只需要保护好心柑。 一楼的两个大人并不知道孩子的心思，苏清月更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承允身上，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她冷声道：“你不要以为上次我拿命威胁你时，你能义无反顾地伤了自己，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白承允，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鱼死网破。只是你确定，我们要闹到那一步？” 白承允俊颜上的表情沉冷如铸：“不需要你鱼死网破，你只需要去医院。给你手术的是最好的妇科圣手，你不会有任何痛苦。” “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把孩子从我身体里剥离，那就是最大的痛苦。”苏清月猛地提高了声音，她指向自己的肚子：“他不在你身体里，你就可以感觉不到就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他……” 苏清月说到最激动处时，肚子忽地抽痛了一下。 像是一只小脚，调皮地伸出来想探知这个世界，却不小心碰到了墙壁。那只小脚“哎哟哟”喊着疼，又立刻缩了回去。 可哪怕只有那么不明显的一刹那，苏清月也清晰地感知到了。 她猛地呆怔，喉咙里的音也全都消失自动消音。 白承允看到她的异样，还以为她出了问题。眉头一凝他立刻上前，“苏清月？” 第658章 不该开这个口 没得到苏清月的回应，白承允俯身就要去把人抱起。 手还没碰到苏清月时，她身子一动，下一秒，白承允的手被苏清月握在了手心里。 “承允，你……”苏清月还沉浸在那抹惊喜里无法回神，她一时都忘了自己和白承允还在争吵，她只想找个人，和她一起分享这份惊喜。 苏清月引导着白承允的大手，慢慢覆在自己小腹上，认真又怕吓到孩子似的，压低嗓音道：“你试试，他刚才动了。他、他踢了我一下呢。” 智商高如天才级别的白承允，听到“踢”这个字时，也迷惑了一霎。 他虽已为人父，但当初白兰儿怀烨哥儿时，他并没有分过去眼神，所以这种所谓的“孕期快乐”，他是完全不懂的。 是以就算苏清月把白承允的手放到肚子上了，白承允也疑惑不解：“苏清月，你……” 剩下的问句，在掌心处冷不丁被戳了一下时，尽数顿住。 白承允瞳孔装进少有的惊愕，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苏清月。 苏清月看白承允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也被惊到了，“感觉到他踢你了是不是？白承允，我们的孩子在跟我们‘说话’呢。才这么小，他竟然就会胎动了，他好聪明哦。” 这就是传说中的“胎动”？ 白承允的手几乎连颤了好几下，如果他第一次碰苏清月肚皮时感知到的是生命的力量，那此刻就是生命的伟大。 理智如白承允，也开始有了不确定的恍惚。 苏清月趁热打铁，“你还舍得扔下他不管吗？他都已经能感应到我们了。我们再说不要他的话，他可全听得到呢。” 也不知是苏清月说的哪个字刺激到了白承允，他倏地将手收回，刚刚涣散的眸光又有聚集之势。 “不行。”他错开苏清月的目光，不与她对视，“你该清楚，他现在能胎动，但再拖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会，再动了。” 白承允近乎艰难的，才说出最后那几个字。 苏清月一听就火大了，“白承允，你若还有一点良知，你就把你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回去。你这是在诅咒他！你根本就没资格做他的父亲！” “这不需要你来判定。我究竟是不是他的父亲，我自有数。” “你要是真有数，你就不会这么无情。”苏清月一激动，心脏发疼，头也跟着眩晕，她硬撑着：“而且你自己都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如果我们有奇迹，我们好好保护他，能让他度过这个难关呢？” “然后呢？”白承允依旧理智，“等他生下来后，医生宣布他心脏有问题，为了救他只能做手术。于是那只有几十公分的身体就要被破开胸膛，让人用一把又一把的手术刀去修复他的心脏？” 白承允说一句，苏清月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脑补一句。等他说完，血淋淋的画面已在脑海里成型，她甚至看到了那个孩子因为生病而青白发紫的身体。 她“啊”的一声尖叫，推开了白承允，满目憎恨，“你闭嘴！不可能是这样，我能感受到他的求生欲，他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苏清月。”白承允还想再劝，被苏清月提声拦住：“够了，我不会……” 话还没说完，刚才还气势冲冲的人忽然脸色一白，接着便软绵绵地朝地上倒去。 白承允黑眸一睁，眼疾手快俯身，在苏清月落地前，接住了她。 恰逢冷苍敲门进来，“先生，车子备好了，我们……苏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冷苍还没踏进房间的脚一个急转弯，又赶紧朝外跑去。 两个孩子也跑了下来，看到苏清月人事不省地歪在白承允怀里时，心柑紧张地不敢眨眼睛：“苏姐只是被气坏了吧？她上次也是，被白叔叔气得吐血，但当天晚上就好了。她这人就是气性太大了，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烨哥儿安抚着：“对，都是我爸爸不好，明知道妈妈怀孕了还气她。妹妹你别担心，让医生来给妈妈往人中上扎一下就会好的。” 白承允没理两个孩子的絮叨，小心翼翼地把苏清月抱回到床上，漆黑的瞳仁里光线碎了个七七八八。 医生来的很快。 自从孩子被查出心脏有问题后，秋园的医生都是随时待命状态，冷苍一个电话，所有人就拎着急救箱冲进了主楼。 一番初步检查后，为首的医生皱着眉放下听诊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承允：“先生，苏小姐她……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可能最近压力过大，心理和生理上自然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白承允却抓住了其中的重点，“暂时？” 医生拖了个长音，沉吟了几秒，不确定地道：“苏小姐的状况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她现在昏迷，我们也不能确诊，但我还是建议等她醒了后，给她安排一个心理专家。孕产妇在这个时期，是最容易得抑郁症的。” 苏清月得抑郁症？ 这听起来像是个天方夜谭，毕竟从来都是她是煞神，只会煞到让别人得抑郁症。 白承允行云流水般的脸部线条紧绷着，每一寸都充斥着冷峻，想到最近苏清月的一些情况，他问道：“身体方面呢？她最近经常晕倒。” 医生看着助手递过来的数据，指了其中几项给白承允看：“这些数据显示异常，目测应该是贫血。苏小姐前期孕吐严重，所以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后期多补补身体，饮食也注意多样化，很快就可以补回来的。” 心柑一直在旁边听着，认真把医生的话都记在小脑瓜里，“太棒了，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喝猪肝汤了。我天天自己一个人，好空虚寂寞冷的。” 烨哥儿表示不服，“妹妹，我也有喝的。你不能因为妈妈要来陪你了，就忘记曾经和你同甘共苦的我啊。” 心柑笑得眼睛一眯，“那我们三个一起，争取早点把身体养得倍儿棒。” 烨哥儿：“……” 不该开这个口的。 第659章 简直丢人 医生汇报完了该说的，视线若有似无地从两个孩子身上划过，似是想说什么，又不方便。 心柑捕捉到医生的目光，扯了扯烨哥儿的衣角，“哥哥，既然妈妈没事了，那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凑忙了，我们上楼继续给白叔叔准备礼物吧。” 这也算目前为止秋园的重大事项之一了。 烨哥儿点头同意，领着心柑出了房间。 医生等两个孩子上楼了，才开口：“先生，苏小姐现在的主要压力，应该是来源于这个孩子。她心理已经绷紧到一定限值了，如果这个时候强行给她拿掉孩子，恐怕会……” 亚马逊的蝴蝶扇一下翅膀会引起海啸，同理，看似不经意的一件事情，或许正是压垮苏清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承允没有给回应，他只摆了摆手，让医生们先退出房间。 等人去楼空，白承允看着昏睡中的人，沉静的黑眸渐渐染上疲累无力的血红。 午后。 炎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柏油马路被晒得热气蒸腾。好在屋内有空调，再高的温度也能化作绕指柔让人沁爽舒适。 苏清月从昏沉里缓缓睁开眼，看着阳光已偏西离房间越来越远时，一惊，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扎在手背上的针管也跟着走针，有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她也没管手背多疼，第一个动作先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还是凸起的，孩子还在。 苏清月松了口气，抬眸时，撞到对面白承允望过来的浓黑眸光。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床前，视线一直落在苏清月的手背上，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在不满。 “我叫医生过来。”白承允最后看一眼那抹血红，转身要出门。 苏清月抬手拦住：“不必麻烦。” 说完，自己揭开纱布，将针头拔了出来。 还流淌着药水的针管随着拔出的动作，洒了满满一溜儿水珠。白承允看在眼里，瞳孔里的光隐隐生出怒气：“苏清月，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 拔个针罢了，大惊小怪。 苏清月不想和白承允纠缠这种无聊的话题，她看白承允的目光还是带着提防的：“怎么，我昏迷了你就一直守在这里，还怕我是装晕能再次逃走？” 她说着，低头嗤笑了声：“我能逃到哪里啊？这天下之大，我有能逃去的地方吗？” 除非是依靠乔中天他们那些能与白承允相抗衡的势力，但苏清月直觉的不想让她和乔中天的感情变质。 白承允没错过苏清月隐在讥讽后的难过悲伤，他垂下眼睑，又密又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几秒种后，他缓缓道：“不需要了。” 苏清月脸上的冷笑一顿，转成了不解：“什么意思？” 白承允又是沉默良久，像是他也在进行着激烈的矛盾化解。直到苏清月耐心耗尽想要问第二遍了，他才出声道：“这个孩子，你若想生，那就随你。” 苏清月蓦地睁大了眼睛。 白承允接着道：“但如果中途他发生意外主动中止了妊娠……” 苏清月不等白承允说完，自己已主动接上：“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再勉强，我会认为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真的没缘分。该做的手术我一定会做。但是同理，你答应我留下这个孩子，就一定是真的答应，我不希望我看到某些不光明的背后手段。” 白承允双眼里透出意味不明的清冷：“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好吧，不是。 苏清月耸了耸肩，心里大石落地，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也有了跟白承允闲聊的欲望：“你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 原因？ 或许是医生说的会压垮苏清月？ 或许是他不想再看到曾经刚出狱时那个浑身冷漠丝毫没有生气的苏清月？ 白承允也想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总之他走了这条路，总之苏清月想冒险，那他就义无反顾地相陪。 白承允以沉默回应苏清月的问题，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道：“厨房做了猪肝汤，我让于尉送进来。” “猪肝汤？”苏清月刚想摆出苦瓜脸，撞到白承允睨过来的威胁，她立马聪明地改口：“我最喜欢喝了，保证喝一大碗。” 只要能让她留住这个孩子，别说猪肝汤，一天三顿小榴莲她都可以。 白承允和苏清月算是达成了最终的共识——留下这个孩子。 苏清月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本来这几日她总觉得身体哪里怪怪的，要不就头晕要不就心跳加速，现在无病一身轻，全好了。 相较于几个月前，白承允也放开了对苏清月的“看管”，苏清月想着也挺长时间没有去看苏振川他们了，便带着心柑回娘家小住几天。 大学路教职工宿舍。 三个空巢老人见着心柑都高兴的不得了，尤其郭淑玲，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全拿出来。 心柑现在有很多忌口是不能吃的，她也没明说，怕伤了郭淑玲的心，只笑着道：“还是大外婆最疼我了。不过我妈妈怀孕，白叔叔严禁她吃零食呢，我们就不在她面前吃，让她眼馋了吧。” 郭淑玲对苏清月怀孕这件事，始终是有些不太认同的。听心柑为了苏清月还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她就更不爽了。 “心柑，这是外婆给你买的，你吃你的，她一个大人还能抢你零食不成？她是怀了孩子，又不是像孩子一样不懂事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于内涵了。 苏清月听在耳里，只垂着头笑，没什么表示。倒是苏伯年还是很维护苏清月的，他喝了郭淑玲一声：“说什么呢？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郭淑玲个暴脾气一点就炸，“她能给白承允生孩子，就该想到我们是什么想法。白苏两家什么关系啊，我们又吃了多少苦，都忘了是不是？” 亏她之前还为了苏清月和白家人当面撕过，结果苏清月倒好，转头和白承允你侬我侬了？ 那她当时到底撕了些什么？ 简直丢人。 第660章 流鼻血了 心柑没想到一堆零食还能引出这种话题，她小小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被苏清月按住了手背。 她抬头，看见苏清月轻轻朝她摇了摇头，用嘴型示意道：“没事。” 苏清月无所谓这种指责，苏振川却受不了。 他咳了一声打断郭淑玲的不满，“大嫂，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表示过，清月有她自己的自由，她想和谁在一起，都是她的个人意愿。哪怕对方是白家，我们这些长辈，也是无权干涉她的。” 郭淑玲眉头一挑，不乐意了：“小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在白家那里吃的亏还少？白承允亲自送清月进监狱的事你也忘了？林素华指着清月的鼻子让她滚的事可就在之前没多久呢。你现在同意他们俩在一起，那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郭淑玲也不管苏清月听了这话会是什么反应了，她今天必须把这股火发出来，她可是憋了好几个月了。 苏清月和心柑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也没恼，就玩笑道：“大伯母你这是只喜欢心柑，不欢迎我和你未出生的小外孙啊？那我们就先回去？” 郭淑玲被“小外孙”三个字噎了下，继续生气吧，显得自己和个未出世的孩子过不去。不生气吧，又度不过自己那个坎。 心柑也在里面做着和事佬，主动安抚郭淑玲：“大外婆，这感情的事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妈妈想怎么做那是她的事情，我们就不管她了吧。我肚子有点饿呢，大外婆能给我做你最拿手的红烧肉吗？” 郭淑玲一听心柑肚子饿了，立马被成功转移了视线：“想吃红烧肉了啊？外婆这就去给你做。” 说完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瞪了苏清月一眼，转身走向厨房了。 客厅里少了一个炮筒，气氛顿时祥和了不少。 苏伯年觉得难堪，脸上也有些许不自在，“清月啊，你大伯母她就是那个脾气，你、你别当真，啊？” 苏清月怎么可能真的去计较，她还是能感觉得到郭淑玲对自己的关心的，“大伯，我知道的，你就别担心了。” 苏振川却还是心事重重的，他起身朝苏清月摆了摆手，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就是父女两人的悄悄话时间。 “你和白承允现在……算是什么情况？”苏振川自从去197大厦闹了一场后，回来就没再过问过苏清月的事情。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够处理好她的感情，但今天被郭淑玲这么一提，他还是有些担心：“白家老爷子那边，没难为你吧？你实话实说。他要是对你有半点不好，我戳出去这条老命，也要给你争口气。” 苏清月知道她这么久没回家，着实让苏振川他们挂念了，“爸，你还不相信我？我是那种为了一个孩子，就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这个倒是。 苏振川知道如今的苏清月已经今非昔比，她不可能那么好欺负的。 他稍稍放了心，顿了几秒钟后，又迟疑地问道：“那个白兰儿……还在秋园吗？” 苏清月垂着的长睫轻轻一动。 那次她取了白兰儿的头发后，偷着做过dna检测了，结果显示她和白兰儿并无血缘关系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爸爸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白兰儿这个人？ “爸，你怎么又问起白兰儿来了？”苏清月有话就直接问，也不遮掩，“你对她的关注度可有点高了，就不怕我这个亲生女儿吃醋啊？” “亲生女儿”四个字，让苏振川握着手杖的双手不由地一紧，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抓不住。 他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多，便笑着岔开话题：“不让问就不问。你呀，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心柑似的争宠呢？” 苏清月意味深长地道：“那谁让你老提她呢？你以前还说过我有一个姐姐，要不是白兰儿比白承允小将近一岁，我都要认为白兰儿就是我姐姐了呢。” “她……”差一点点，苏振川就要说出实情了。 可话都到嘴边了，看到苏清月那张和她母亲肖似的脸时，又被他全部咽了回去：“说什么傻话呢。去厨房看看你大伯母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吧，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别怪她。” 苏清月当然不会怪郭淑玲。郭淑玲纵有天大的火气，被心柑一张小甜嘴不停地哄着，也渐渐没了火。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家人还算和平。 到了晚间，苏清月和心柑睡一张床。 之前在秋园，她都是一沾枕头就秒入睡眠状态，她还以为自己是孕期嗜睡。今天睡在了大伯家，苏清月翻来覆去煎了半天的烙饼，就是睡不着。 难不成，烨哥儿送的那个枕头，还真的有催眠效果？ 苏清月决定改天回去时，好好研究一下那个枕头。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苏清月听到了旁边心柑窸窸窣窣起床的声音。 小家伙可能是起来上厕所？下了床之后也没耽搁，直接开了门跑去外面的洗手间，紧接着就传来了水流的哗哗声。 苏清月听到声音时，先是翻了个身，而后才猛然惊醒，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当即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奔向了洗手间。 大伯家洗手间的灯并不是很亮，有一种老房子才会有的摇曳昏黄。心柑瘦小的身影就躲在那片昏黄里，苏清月赶到时，她正踩在凳子上，不断地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用凉水拍打自己的额头。 而老旧的洗手盆里，一缕缕鲜红的血丝顺着水流而下，被冲入下水道消失不见，但很快又有了新的血红。 苏清月看到那些红色时，呼吸都顿住了：“心柑，你流鼻血了？” 心柑拍打额头的动作一停，小脸蛋上浮过懊恼的情绪。 是她太过专注自己了，以至于都没听到脚步声的靠近。 她不慌不忙地用清水洗了一把鼻子，觉得流血量不那么多了，才抽了纸巾捂着鼻子跳下凳子。 “苏姐，你怎么醒了啊？大半夜醒来，会给妹妹养成不良作息的哦。你也不想以后生个夜猫子出来吧？” 第661章 爸妈会结婚 苏清月没空理心柑的调侃，她一把拉过心柑干瘦的身体，弯腰仔细观察着心柑的脸：“上次就是流鼻血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说有异常时一定要随时和艾瑞克沟通吗？” 苏清月的话有些急躁，心柑却不慌不忙的：“就是最近老在空调房里待着，太干燥了，毛细血管就脆弱了点嘛。再加上前几天给白叔叔准备生日礼物熬了点夜。” 说到熬夜，她煞有其事地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道：“以后可坚决不能熬夜了。新闻整天说脑梗心梗年轻化我都没当回事，现在切身体验了，还真得重视起来呢。苏姐你以后也不要加班搞设计了知道吗？不然留下我和妹妹两个孤儿，很惨的。哎呀！” 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心柑连忙敲了敲旁边的木门，“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心柑这一插科打诨，倒还真把苏清月的紧张感降下去不少。 她又抽了张纸巾给心柑换掉湿透的，目光还是含着担忧：“等天亮了我们就去医院，趁艾瑞克还在国内，再给你做一个详细检查。” 心柑一张脸皱成了小笼包，“苏姐，我就毛细血管闹了点个人小情绪，没必要给它太多眼色，它会恃宠而骄的。大不了明天我喝两碗猪肝汤，好好地认真的补一补还不行吗？” 母女俩还要争执，主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郭淑玲披着件薄外套走了出来。 见外面是苏清月她们，她松了口气：“这半夜里有人说话，我还以为进小偷了呢。你们俩干嘛呢？” 刚问完，看到了心柑鼻子里堵着的纸巾，还漏了一点血在外面，她惊得睁大了眼睛：“小心柑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不能流血很容易止不住的吗？快叫救护车。哎不对，救护车过来太远了，芸芸的车还在楼下，清月你开车，我抱着心柑，快走。” 郭淑玲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心柑跟前，俯身就要抱她。 她脸上的急切，是真真实实存在，半点都没有虚荣做假的。 苏清月就知道，郭淑玲还是站在她这边，白日里那么口不择言，也不过是一时气恼罢了。 她伸手拦了下郭淑玲，“大伯母，心柑只是流了点鼻血，止住了，没事的。” “真、真的？”郭淑玲还是有些不相信，她不放心地把心柑鼻子里的纸巾抽出来，扶着她的头看了半天，确认真的不流血了，才松口气：“哎哟你个小家伙，可吓死外婆了。” 有家人的关心，心柑脸上的笑都是带着阳光的，“大外婆，我是无敌美少女啊，怎么会那么柔弱嘛。只要明天再来一碗红烧肉，我保证全力满血复活。” “两碗也行。”郭淑玲乐呵地点了下心柑的额头，起身时，眸光扫过苏清月，顿了顿，“既然心柑没事，明天你跟我上趟普华山，那里的求签可是最灵的。你就算不信这些，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和心柑想想吧。” 一语戳中苏清月心里最不愿碰触的那个点。 一面是肚子里难舍难分的孩子，一面是急等着救治的心柑，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苏清月不能割舍也不愿割舍的一部分。 但如果心柑真的等不及了，那她该怎么办？ 苏清月感觉刚压下去没多久的天人交战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她忍着内心的慌乱，朝郭淑玲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庙里给他们求个平安符。” 不为别的，哪怕只得一点心安呢。 第二日。 大清早心柑和烨哥儿视频时，烨哥儿知道心柑要去普华山求签，他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他必须要参与进来。 挂了烨哥儿的电话，严谨希的又拨了进来。 心柑按了免提，严谨希没心没肺的欢快声音在客厅里3d环绕着：“心柑，今天难得是周六，天气也不是那么热，我掐指一算，觉得我们适合约会呢。” 他们一个整日奔波于学业，一个在家养生，可是牛郎织女，好久没得见了。 心柑笑嘻嘻摇头，摇完了想到严谨希看不见，又道：“今天不行哦，我要去爬山，改天再约吧。” “爬山？”严谨希明显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脂肪的颤抖”和“爱情的渴望”之间徘徊了足足十秒钟，才咬牙道：“我最喜欢爬山了，可以陶冶情操锻炼身体，我们一起吧？” 心柑：“？？？” 于是等到烨哥儿和白承允从加长悍马上下来时，严谨希的车子也到了教职工宿舍的楼下。 同严谨希一起来的还有下半年可能会去国外上小学的lisa。 心柑见了lisa自然开心，两个好朋友牵着手又抱了抱，严谨希在旁边看的眼馋，拱着肥胖的小肉身子蹭过去。 “心柑，我们也是数日不见一下子过了好多秋，这个时候不该来个热切的‘涌抱’吗？”严谨希本来还觉得lisa跟着过来很招人烦，现在可以借机接近心柑，看来也不是没有好处？ 然而小胖手还没碰到心柑的衣角，就被烨哥儿不客气地一手拍开：“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任何抱有心思的接触都是咸猪手，你离心柑远一点。” 什么咸猪手？ 他还不想为自己爱情奋斗的将军都不是好厨子呢。 严谨希大写的委屈，为什么他的追爱之路，总要有烨哥儿这个绊脚石？“你不让我碰心柑，那你也别碰啊。别给我扯什么兄妹理论，你们又不是亲兄妹，除非你们的爸妈会结婚。” “结婚”两个字掷地有声地被摆在明面上，在场的大人们瞬间脸色都各不相同。 白承允自下车后就是沉默的状态。冷白的皮肤在清晨微光里闪着如玉的光泽，让他整个人都像矗立在最高峰上的古神雕像，连脚踝处露出的一截精巧腓骨，都好看到极致。 苏振川等三个老人站在一起，看到白承允时脸色没有不满，也绝无亲近之意。但听到“结婚”后，三人动作一致的都看了白承允一眼，眼神有怅然也有恼怒。 第662章 天长地久 最后剩一个苏清月，她并没有分过多的心神在几个孩子的聊天上。 从下半夜心柑又睡着后，苏清月就几乎没睡个完整的觉。 一闭眼，全是血淋淋的画面。要不就是心柑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要不就是浑身是血的婴儿被扔在无人的角落，拼命啼哭着，像是在哭诉命运对他的不公。 不断的有声音冲击进苏清月的脑海，杂乱又凌厉： ——妈妈，你不能因为我心脏不好就扔掉我，我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苏姐，我的身体没关系，治不好也不要紧，还有妹妹替我爱你的。 ——这就是你的选择？你舍弃了心柑的命保下来的孩子，天天在icu里躺着，不停地接受急救。你看他的身上扎了多少个针孔了？你看他身上插了多少根管子？这样的残疾，他能活多久？他又有多痛苦？你有没有替他想过？ 最扎心的质问刺入心间时，苏清月猛然睁开眼。她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前心后背和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从那之后，苏清月就再也没敢闭眼，她不想再经受那样的折磨。 白承允轻而易举地看透了苏清月的疲惫。 不同于以往的劳累状态，她一双眼睛下全是青黑，双眼也比往日无神，看上去更像是遭受了什么精神上的摧残。 能让苏清月有精神困扰的，目前来说也就孩子这一个问题了。 白承允敛着黑眸，上前拉住苏清月，“上车。” 苏清月“嗯？”了声，回过神来后，补了句：“其实我们自己去就好的。” 她也是没想到白承允竟然周六没有加班，而是选择了和他们一同去普华山。 白承允也没解释自己跟着去的原因，只依旧牵着苏清月的手：“没事。” 先把苏清月送进了车里，他又回头，看向以苏振川为首的三个老人：“伯父。” 苏振川可不想听这声“伯父”，他没给白承允下脸子，但也绝没有太客气，只疏离地点点头，招呼了苏伯年和郭淑玲一同上车。 等三个小家伙也坐进车里，原本宽敞的车厢，跟着热闹了起来。 大人的世界都有明显的壁隔着，谁也不愿主动开口，孩子们就不一样了。 严谨希难得的能争取到和心柑相处的好时机，他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努力坐到了心柑旁边，严谨希整理了下今天特地穿来的小西服三件套，又拽了拽脖子上差点就勒着肉的领结，清了清嗓子。 “心柑，其实今天来找你，我还特地给你准备了一首诗。” 心柑还没反应，烨哥儿扫了眼严谨希：“我们家的传统之一，就是女生切不可嫁华而不实的人。尤其是整天就会念情诗的穷酸书生。” “我哪里穷？”严谨希不服，就算他是个纨绔，他爸的产业都够他吃三辈子了，更何况他还比较上进，“烨哥儿，你不能因为我的才华压制了你的高智商，就对我产生嫉妒进行人身攻击。我可是可以动用法律告你诽谤的。” 这都动用上法律了？ lisa翻着白眼冷哼：“不错啊严谨希，都知道法律两个字了。你知道这俩字怎么写吗？英语怎么说？” “我当然知道了w啊，l-a-w。”严谨希觉得自己有那么一刹那间，才气光芒万丈。 lisa皮笑肉不笑地撩了把自己扮作风情大美人的波浪长卷发，嘴角轻勾着：“还不错，我还以为你会记成l-o-w，low呢。” 心柑和烨哥儿两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严谨希后知后觉，明白了lisa是在耍他，涨红了肉嘟嘟的小脸，就要奋起而攻之。 心柑忙做着和事佬：“谨希，你做了什么诗，快念给我听听啊。” 这倒是重点。 还是心柑欣赏他，严谨希颇感动，小眼睛偷偷瞅了下手心，声情并茂道：“啊！心柑。我10在好想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想你很9。就8你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像别人那样7负你。就6在我身边吧，5发4这辈子只对你好。我永远不会3心2意，我的心，只属于你1个。” 充满感情的诗念完，严谨希眨巴着小眼睛紧盯着心柑。若是屁股上有尾巴，怕是早已扫得尘土飞起，就差没写上“求表扬”三个字了。 烨哥儿、心柑、lisa：“……” 现在让司机停车把人赶下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严谨希等了半天只看到了心柑抽搐的嘴角，他脸一垮，“你不喜欢吗？我可是想了整整一个星期呢。这从1到10的数字，代表着我对你从一而终呢。” 烨哥儿实在受不了，“你的终，只到10就完事了？你是不是对数字有什么误解？” lisa紧跟而上，“别为难他。一个大班的孩子，有可能还得再上一年学前班才能进小学，能会十以内的加减法，就很不错了。我们不要对他要求太高。” 听上去像是在维护严谨希，可字字都暗含讥讽的玄机。 严谨希气坏了，“你们有本事，也给我来这么一段啊。” lisa立马露出嫌弃的神色：“为什么要来这么一段？这不是爷爷奶奶那个年纪的人才会在朋友圈里发的内容吗？” 心柑：“然后再加一个‘愿我们的xx天长地久’的美女阿姨举红酒杯表情包。” 烨哥儿：“旁边还会再加闪闪亮亮的字体效果，其中字体不乏绿色红色黄色等彩虹色，争取做这条街最炫的表情包。” 三个小家伙取得了一致意见，然后三人郑重其事地一起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 捂着胸口被气得喘不动气的严谨希：“你、你们！” “罪魁祸首”们倚作一团笑起来，宁谧的车厢里立时充满了孩童的欢声笑语。 苏清月看着这几张天真无邪的面容，也渐渐被他们感染，嘴角带了轻笑。 被几个孩子看到，几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心柑：“对嘛，苏姐，多笑笑才有益于身体健康啊，要不古人曰‘笑一笑十年少’？” 苏清月：“……” 这又是哪个古人说的？ 第663章 把他给暗杀了 心柑发言了，严谨希当然不可以拖后腿，他的彩虹屁都是一串一串不带断层的。 他特别郑重地握着苏清月的手：“苏妈妈，我终于知道心柑为什么有会发光的名品美貌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基因在作祟，你就是那个在我们心里洒下火苗的纵火犯啊。这样的容貌不用来一笑倾城，那得多可惜？所以苏妈妈你一定要常笑哦。” 苏清月看看严谨希又看看旁边的三个小萝卜头，再触到他们眼里的光亮时，明白了他们原来是在故意搞活气氛，想逗她多笑一点。 一群小傻瓜。 苏清月捏了下离她最近的严谨希的小鼻子，眼角笑纹更多：“我哪能像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笑，我笑多了，皱纹也会多的嘛。” 三言两句，便盖过了她情绪忧虑的事实。 烨哥儿和心柑心照不宣地没有揭穿，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变成了小麻雀围绕在苏清月身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逗她开心。 后来三个老人也加入了进来。唯有白承允，一直在最角落里安静地批文件，看上去和周围格格不入，但他长睫下盖住的笑，却内敛地铺洒在了纸面上。 车子就这样一路欢快地上了普华山。 因为还带了三个老人，白承允事先让冷苍安排了寺里的斋饭。老人们拜完了自己想拜的，就带着孩子们先去用斋饭的厢房里休息了。 苏清月还跪在主殿的佛像前，她从来不信这些，但此刻她的表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 “信女苏清月，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百岁寿长。惟愿腹中胎儿能安然落地健健康康，小女心柑能平安喜乐远离病痛。” 这是目前苏清月最想完成的愿望，没有之一。 白承允就站在不远处的殿外，他没有进去，只远远地看着苏清月的背影。 才短短几个月，她又瘦了不少。似乎从苏清月出狱后到现在，白承允每次关注她，都会发现她比之前更瘦。 那脊骨薄弱的，怕是很难撑起一个孕妇的大肚子。 白承允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他下意识掏向口袋，在扑了个空没摸到烟盒时，又伸出了手，转身按在身后的汉白玉栏杆上。 有人徐徐走来，白承允以为是苏清月出来了，回头却发现是寺庙的方丈，空寂大师。 白元海年轻是经常会来找空寂大师，所以白承允对他还算熟悉。 “大师。”他主动打了招呼。 空寂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起身时，目光掠过还在大殿里跪着的苏清月。 “白施主，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或许是苦难，但这苦难，说不定正是上苍给二位施主的礼物呢。”空寂悠然道。 白承允黑色的眸光里落下了幽深：“大师的意思是？” 空寂却不再说下去，只微眯着眼乐呵呵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等时机到时，白施主自然会知道老衲的意思的。” 说完，他又朝白承允拜了拜，领着十二三岁的小沙弥继续往前走去了。 苏清月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空寂离开白承允的一幕。 她好奇道：“大师是和你说什么了？” 白承允想着空寂别有深意的暗示，视线停留在苏清月身上数秒钟，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打个招呼。” “哦。”苏清月也没深究，她坐了大半天的车又跪了这一段时间，那种熟悉的头很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她甩了甩头，想把那股难受甩开，却越甩越晕。 白承允察觉出问题，立刻肃了俊颜，直起身子将苏清月揽在了怀中：“难受？” 普华山的海拔不算高，空气也十分清新，应该不会产生不良反应。 苏清月缓过脑子里那阵嗡嗡声，才轻轻摆了摆手，“没事，已经好了。” 这些症状最近经常出现，苏清月已经习以为常。她当初怀心柑时，也是偶尔会出现这点那点毛病的。 白承允看出苏清月不想多说，也不勉强，只扶着她往厢房方向走去：“下午跟着回秋园。” 近似命令的语气，直接截断了苏清月所有未出口的拒绝。 苏清月倒也没恼，她原本是想多留在大伯家几天，但她还是放不下心柑，“艾瑞克今下午有空吗？我想让他给心柑做个检查。” 她把心柑流鼻血的事跟白承允说了一遍。 白承允听完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也没等苏清月回应，他一手牵着苏清月，一手掏出电话拨给了艾瑞克杨。 等到一众人在山上用完斋饭各回各家时，艾瑞克杨已经在秋园的客厅里等着了。 没穿白大褂的艾瑞克杨，永远都最闪耀风骚，恨不得往身上倒一缸香水，也恨不得把头发染成全世界他最瞩目。 连给他送杯咖啡的小佣人，艾瑞克杨都不放过：“小美女，以前没有见过你啊，是不是新来的啊？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也让哥哥在你的微信里，拥有一席之地好不好？” 他常年待在国外，语调里避免不了的会有点卷舌音。说到最后“好不好”三个字时，声调一翘，那凤眼里的光就成了小钩子，直把佣人勾的脸红心跳。 “杨、杨先生，您还是先喝咖啡吧。”秋园的佣人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平时对着白承允都不准多看一眼，更何况是一个客人。 小佣人拼命后退，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您、您这样被少爷看到，我、我会受罚的。” “怎么会。”艾瑞克杨抛了个飞吻，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小佣人身上，“白承允那厮要是敢罚你，我就带你远走高飞。放心，我宽厚的肩膀上，永远有你的一头之地。” 即将迈进客厅的苏清月：“……” 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面？ 白承允冷眼看着艾瑞克杨调戏自家佣人，也毫不客气地拆台：“等你带她走了，再告诉她你的至理名言？” “什么？”出于好奇，苏清月问了句。 白承允抬了下下巴，示意艾瑞克杨自己交代。 艾瑞克杨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我是很喜欢她，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能爱别人啊。” 行吧。 怎么那么多女人，就没集个资把他给暗杀了？ 第664章 鲜血淋漓 心柑和烨哥儿一前一后地进来，艾瑞克杨在两个孩子进门前的最后一刻，秒变正经大尾巴狼，仿佛方才调戏良家妇女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他。 他温和笑着朝两人打招呼：“小帅哥小美女，有没有兴趣和哥哥去后面的医生宿舍楼走一趟啊？” 心柑连头没抬调头就走，“哥哥，我好像听到四大护法在叫我。一定是我昨天不在，它们四个想我了。它们对我的感情真是太深厚了。” 烨哥儿知道心柑是想逃避，一边拽住了心柑一边看向四大护法：“是吗？” 本来还在哈拉着舌头迎风畅快的四大护法一接触到烨哥儿的眼神，“嗷呜”几声蹭地窜进了狗屋抱团瑟瑟发抖。 报国还明智地用嘴咬着门把手亲自把狗屋的门关上。 “呜呜，被小心柑当挡箭牌拖到了小主人面前，小主人会把我们煮成狗肉火锅吧？怎么办？在线等支招，急。” 心柑前路被挡，四大护法又特不仗义地没有帮她，她撅了嘴：“哥哥，我身体好好的，没必要再做检查啊。” “心柑，从前有个人他讳疾忌医。”烨哥儿道，“后来他……” “我知道后来他死了。”心柑瞪大眼睛打断烨哥儿，“可我这是合理利用医疗资源，不铺张不浪费，怎么就讳疾忌医了？哥哥你下次再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是会翻脸的哦。” “那你先翻着，一边翻脸一边检查也是可以的，反正艾瑞克不会检查你的脸。”烨哥儿毫不退让，拉着心柑往后面的宿舍楼走。 妈妈可是说过心柑夜里又流了鼻血，她身体里还埋着定时炸弹，必须随时掌握最新情况，不能耽误病情。 烨哥儿固执起来竟颇有苏清月的倔强风范，心柑无语又头疼，只能跟着他的步伐走。 苏清月也想去，被艾瑞克杨拦住：“苏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检查，不需要跟着那么多人。你有这时间……” 艾瑞克杨指着苏清月眼下的青黑，道：“不如趁机休息一下。不为你，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苏清月成功被说服，她也确实有些累，等白承允和艾瑞克杨走后，她便回房间躺沙发上小眯一会儿。 艾瑞克杨再回来，已是一个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苏清月迷迷糊糊中听见动静，立马起身出了房间，看到白承允和艾瑞克杨正朝二楼书房走去，她也紧跟而上。 “怎么样？”还没进书房的门，苏清月就急着问道。 艾瑞克杨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等人都进了书房，又关上了门，才看着手机上连接过来的数据道：“情况……不是很乐观。” 如同一块巨石“咚”的砸进了脑子里，苏清月被砸了个头晕目眩。她下意识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人支撑，手触到微凉的布料时，才发现自己拽住的是白承允的胳膊。 白承允借势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稳住，问艾瑞克杨：“具体。” 都是老熟人，艾瑞克杨也没必要委婉，实话实说：“基本可以确定，心柑这几次的流鼻血都是和她的病有关。也就是说，新研制的药物，有点赶不上她的病变速度。” 苏清月霎时屏住了呼吸：“你是说，心柑又要发病了？” 艾瑞克杨认真看着各项数据，皱眉道；“这倒也不会那么快。但原本可以给她拖后一年半再发病的，现在看来……随时都有可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柑的特殊体质，注定了她的病情会跟着大起大落，根本无法全部掌控。 苏清月经过最初的打击后，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挣脱白承允的怀抱，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那我们应该做什么？要住院观察，还是小心应对就可以？” “还不必太紧张。”艾瑞克杨安抚道，“只是数据有点糟糕的地方，再改改药量，说不定会有所改变。” 病情总是瞬息万变的，没人能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苏清月知道艾瑞克杨能说到这一步，就表明是他会尽全力，她相信他的实力。 “艾瑞克，心柑就拜托你了。”苏清月一字一顿地恳切道。 艾瑞克杨挑了下眉，没有避讳地隔空点了点苏清月的肚子：“因为心柑变化性太大，所以我也要提前跟你打好预防针。如果你是想救心柑，那这个孩子……你懂得吧？” 苏清月手落在凸起的肚子上，一颗心沉向了无尽的漆黑深渊里。 她不想懂得，她不想做选择题，可为什么命运总要给她下绊子，就非要让她选择一个？ 艾瑞克杨见苏清月沉默，眸光从白承允身上拐弯时化作了了然：“你的这个孩子，承允也给我看过检查报告。不瞒你说，情况是真的非常不理想。虽然胎儿也有靠后期发育完成自愈这一步的，但这个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奇迹的。” 艾瑞克杨的话，相当于他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苏清月一直幻想的那面。 她是有想过说不定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孩子的心脏病会自己变好，心柑也会乖乖等待第二个孩子的到来。 她构建的未来世界里，全都是美好的画面。 可如今，却被艾瑞克杨扒开了最外表的那层皮，入目的所有都变成了鲜血淋漓。 苏清月掐紧了掌心，让自己维持着最后的笑容：“你说得对，我、我也没指望有奇迹的啊。我……会认真考虑的。” 说完，仿佛这书房里有洪水猛兽似的，苏清月站起来，疾步朝外走去。 艾瑞克杨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清月离去的背影，啧了声，转向白承允：“我刚才的话太扎心了？她好像并不是很想听到。” 白承允的黑眸冰凉凉的，他冷冷地睨视着艾瑞克杨：“滚。” 艾瑞克杨倒吸了口冷气，扒着胸口，人家是西施捧心他是“抓心”。 “卸磨杀驴？用完了就扔？白承允你怎么可以薄情至此？你至少留我吃顿饭啊。难道我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第665章 吸血鬼 白承允没理艾瑞克杨的戏多，径直下楼进了苏清月的房间。 门开着，苏清月正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室外小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整个人都被光亮包裹着，那微曲的脊背被衬托得更加瘦削。 白承允修长好看的手指曲起，放在门扇上敲了敲。 苏清月转过头来，看到门口是白承允时，起身：“找我有事？” 白承允眸色幽沉，瞳孔深处也有各种情绪在翻腾着。苏清月只需一眼，就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你又来劝我打掉孩子？”她的手习惯性地落在凸起的肚子上，声音不可遏制地哑了很多，“连你也不相信，他会努力地活下来吗？” “活下来，是个残疾呢？”白承允刺出的刀子，从来都稳准狠直插要害。 苏清月还没从艾瑞克杨给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如今又要经受白承允的刺激。她闭了闭眼，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 “所以我们就连争取都不争取，直接放弃他？”对一个每天都会和她互动的胎儿说抛弃，何其残忍？“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放手一搏大胆地试试？万一他出生后会很健康呢？” 苏清月要的不多，她只要白承允能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共同奋斗。 显然白承允并不是这种打算，他单刀直入毫不迂回：“就算这个孩子没问题，那心柑呢？” “心柑……” 心柑是苏清月最后的底线，白承允的问题一问出，就犹如一个引子一下子点燃了苏清月脑子里的煤气罐，那一瞬间她耳蜗里全是轰然倒塌的炸裂声。 什么理智，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苏清月红着眼眶，声音都尖利了：“所以你现在是把心柑当成你的刀子了？你拿她来刺激我？白承允，若不是之前你对我还说的过去，我都要怀疑你其实是在恨我了。我不想要孩子的时候你逼着我要，我终于想通认定这个孩子了，你又不要了？我到底算什么？工具人吗？” 白承允墨瞳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看着像是起了风浪的海面波涛不定，但靠近了细看，又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甚至可以一派淡然地就事论事：“你想生，没人会拦你，但前提是这个孩子得是健康的。既然他有问题，心柑如今又急等着你救治，为什么就非要舍本逐末，舍近求远？”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苏清月声音又高了一层，“无论是心柑还是这个孩子，他们都是我生的，就不应该有本末和近远之分。” 她越想越激动：“而且白承允，你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吗？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也和他互动过的。他用小手挠你手心的时候，你心里就一点波动都没有？他是在喊你‘爸爸’啊！” “爸爸”这个称呼，对白承允并不陌生。烨哥儿喊了几年，他早已听惯。但这个是他和苏清月的孩子，这声“爸爸”，又是另一层新奇的含义。 可再让他新奇让他心动也无力回天。 白承允手插入裤袋，不让苏清月看到他攥紧的双拳，俊颜上刀削斧凿般的线条也因为冷漠而更加清晰：“一个称呼而已。” “而……已？”苏清月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听错，“原来你这样想？” 所以一开始白承允逼着自己留下这个孩子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李建强，白承允对这个孩子，根本就从未上过心？ 苏清月笑了，以前她这样怀疑是一回事，如今被正主实锤了，才是真的痛彻心扉：“好一个‘而已’。白承允，你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不，我不该这么说，我应该说你没有心，你连血都是冷的！” 白承允面色不动，“随你。” 看，连她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了。 苏清月回想着自从怀孕后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想着想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笑得太过剧烈，连带着身体都跟着前仰后合。 她本就瘦，又挺着微凸的肚子，这样一晃，人像随时都会倒地似的。白承允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去接住苏清月。 他手还没碰到苏清月的衣角，原本沉浸在笑声里的人忽地收住声音，同时抬手狠狠拍掉白承允的手，厉声喝道：“别碰我！” 先前的痛和难以置信全从苏清月眼睛里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仇视和提防。 白承允刚发现苏清月很不对劲，苏清月就狰狞着一张脸，像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嘶吼起来：“你想做什么？发现跟我讲道理我根本不听后，准备直接动手了？白承允我告诉你，你休想！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他的！”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完全不是苏清月以往的风格。 白承允想起医生关于苏清月会得抑郁症的叮嘱，眸色一深，也不管苏清月的抗拒，上前果决地将苏清月捞进怀里困住，同时朝门外高声喊道：“于尉。” 苏清月一听白承允要找帮手，赤红着双眼如困兽想挣脱最后的牢笼：“放开我！谁都别想碰我，谁都别想！白承允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一刀捅死我，不然别想夺走我的孩子。” 她边说着，边奋力扭动着身体，还对着白承允拳打脚踢。短短几秒钟，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只会狂怒的疯子。 而白承允又不能用武力制服苏清月，他还得顾忌着她的肚子。 这样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苏清月瞅准一个空隙想要逃出去，被白承允眼疾手快赶紧拦住：“苏清月，你冷静点。” 苏清月什么都听不见。 她像是一个关闭了五识的木偶，只会机械地闷头往前冲。等她发现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逃不开白承允的桎梏时，就干脆猛地一个低头，张嘴朝白承允结实的肌肉上咬去。 于尉匆匆从厨房里跑过来时，白承允的小臂已经开始流血。苏清月却依旧不松口，用力过度的嘴唇沾满了血，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 文雅绅士了一辈子的老管家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架势，他一惊，忙不迭喊着：“少爷我这就去叫医生。” 刚转身，看到艾瑞克杨带着两个孩子跑下楼，他连忙道：“杨医生，您快看一下苏小姐。” 第666章 不会斤斤计较 艾瑞克杨早在听到楼下的动静时，就从他放在书房的急救箱里拿出了镇定剂的针管，他朝于尉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拿着针管直接进了苏清月的房间。 苏清月前一秒还在和白承允抗衡，后一秒倏地觉得胳膊上被扎了下。她下意识朝疼痛的根源望去，刚看到艾瑞克杨的手，就被眼前袭来的黑暗击倒。 一直在发狂的人终于被迫安静，白承允却没有丝毫放松，他一边抱紧了苏清月，一边看向艾瑞克杨：“这药安全？” 艾瑞克杨晃了晃手中的针管，轻松道：“放心，这是目前国际上最安全副作用最小的镇定剂，而且我用了很少的剂量，不会对她产生半点影响。当然，因为剂量小，她也会很快醒来。”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白承允空出一只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没注意，让衬衫的边角划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心柑在旁边看到，立马上前：“白叔叔，你受伤了，还是快点包扎一下吧。不然病毒入侵，很容易发炎高烧的。” 白承允知道心柑这是在替苏清月变相道歉，小家伙估计也被吓坏了。 他摸了摸心柑的发心：“没事。你妈妈待会儿会醒，你们不用担心，上楼去吧。” 心柑拼命笑着：“我没有担心哦。哥哥有说过，女性在怀孕期间都会性格大变，也会极端情绪化，这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不过咬人确实是她不对，等她醒了，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她说话时表情严肃的，颇有当初苏清月喝醉酒时，她拿了盆水浇醒苏清月的架势。 白承允看的薄唇勾起了弧度，有时候，苏清月还真不如心柑这个孩子懂事通透。 烨哥儿回忆着苏清月刚才激动的架势，担心心柑真的教育了，又会对她产生刺激，小家伙今天是站苏清月那边的。 “妹妹，你都说了是孕期敏感嘛，人无完人孰能无错，我们就不要这么上纲上线了。”烨哥儿拉着心柑的小手，想把她往门外带，“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我们杀两局游戏打发下时间好了。” 心柑知道烨哥儿的好意，她安抚性地朝烨哥儿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在这里陪着妈妈吧。最近确实陪她陪的有点少，还是有必要关爱一下空巢老人的。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啦。我还不至于脆弱到这么点小事就能吓着我。” 烨哥儿想了想，“也行吧，我陪着你。” 兄妹就是要同甘共苦，刺激战场里可以一起杀敌，现实里也要一同照顾妈妈才行。 于是烨哥儿也没走，都留在苏清月的房间里，等她醒来。 白承允解决了两个小家伙，抓紧时间吩咐于尉：“让冷苍把上次联系的心理医生叫过来。” 苏清月这个情况，只能依靠心理医生了。 “是。”于尉立刻领命而去。 等苏清月再次醒来时，心理医生正好就位。 苏清月沉重的眼皮一掀开，房间里的人依次进入了她的眼帘。 白承允和两个孩子坐在沙发那里。艾瑞克杨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倚门而立，正吊儿郎当地玩着手机。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似闷沉死板的白大褂。 苏清月视线扫到白大褂身上时，他也正巧望了过来。 四目一相接，白大褂黑框眼镜下的双眼瞬间褪去死板外衣，换上了智者的睿智：“苏小姐，您醒了？现在能感觉到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头？亦或是别的地方？它们又分别是什么感觉呢？” 明明是平白无奇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枯燥无聊，但苏清月的思绪奇异地跟着那些问题跑了起来：“还好，没有不舒服，只是肚子有点……” 苏清月说到这里，声音倏地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还没等苏清月继续想下去，白大褂接着问道：“肚子怎么了？它难受？它难受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苏清月紧抿着唇没说话。 白大褂看着她，她也没回避，也直直回视对方。 等到对方的瞳孔越来越深越来越漆黑时，她猛地别开脸错过和白大褂的对视，声音也寒了下来：“白承允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白承允不应声，她干脆眸光转向白承允，直接挑明：“这个人是心理医生吧？你找个心理医生过来，你觉得我有病？” 还是精神病？ 白承允：“你之前情绪波动很大。” 呵。 苏清月还没幼稚到连这种理由都会相信，她张口就要反驳，话到嘴边了，突然停住—— 白承允说她情绪波动很大，她做什么了，会让淡定如白承允，都要动用心理医生了？ 察觉到这个问题的苏清月，意外发现她脑子是空的，她苏醒之前发生过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大褂方木没有错过苏清月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迷茫，他暗中打量了几眼，脚步往后退了退：“苏小姐既然觉得自己没问题，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你现在身体最重要，不论是腹中的孩子，还是小心柑，他们都很需要你。” 医生都主动退步了，苏清月也不会斤斤计较，她嘴角勾上完美笑容；“好，我知道了。” 多余的话，就坚决不再多说。 对话至此结束，方木不着痕迹地递给白承允一个眼神，暗中朝他摇了摇头。 白承允眸色加深，从沙发里站起，也没再看苏清月，径自率先出了房间。 白承允都走了，艾瑞克杨和方木更是没了留下去的必要，两人一前一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几人一走，心柑和烨哥儿就凑到了床前。 心柑脱掉鞋子爬到床上，摸了摸苏清月的额头：“苏姐，你又调皮了。说了多少遍了孕妇就要有孕妇的自觉嘛，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 苏清月本来还想从两个小家伙嘴里掏出点内容，探探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心柑这么说，她是半点头绪都没找到，更是半点记忆都没复苏。 也不能让心柑发现自己的异常，苏清月只好笑着：“我刚才都说了‘知道了’，就麻烦心柑大人通融通融，原谅我这一次？” 第667章 血肉模糊 心柑用虎口抵着下巴，小大人似地点了点头：“行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烨哥儿看着心柑认真的样子，不赞同地摇摇头：“妹妹，妈妈这样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我们就不要那么严格了嘛。以后我们多陪陪她，听听音乐看看书，把大脑容量都充分利用起来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心柑朝烨哥儿挑了挑眉：“哥哥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这样还能多陶冶陶冶妈妈的情操，真是一举好几得呢。” 两个小家伙击了个掌，对这个安排表示很满意。 苏清月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她脸上带着笑，心却一路急速往下沉。 从两个孩子的话里她隐约能听出，难道真的是她精神方面出问题了？ 与此同时，二楼书房内。 艾瑞克杨对心理这块不怎么感兴趣，在出了苏清月房间后就和白承允道别，自己找快活去了。 只留方木跟着白承允进了书房。 方木也是第一次遇到苏清月这种颇棘手的患者，他坦言：“白总，我可以确定的是，苏小姐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只不过她自己不自知罢了。但同样，她也戒备心十足，很抗拒我对她的治疗。心理疾病最重要的就是病人的配合，若下次她还是这样，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下次。 白承允回想了下苏清月发疯时的样子，眉心处又凝起了头疼：“就没有别的办法？” 方木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有药物辅助着或许会事半功倍，但苏小姐现在怀着孕，抑郁方面的药……” 都是副作用极强的成分，这药要是吃了，那腹中胎儿岂不是必死无疑？ 白承允也清楚其中的危害，他揉了下发胀的眉骨，朝白大褂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方木还以为自己会被白承允怪罪，一看可以走人，立即如蒙大赦地退出了书房。白承允自己待在空荡的房间里，双手紧握又松开，还是没忍住，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烟。 熟悉的尼古丁味道冲入肺腔，终于把积堵在胸口的郁滞冲去了大半。白承允又深深吸了一口，刀削斧凿般的面孔上，渐渐落下寒霜。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要无缘了。 —— 从那天起，苏清月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她经常会不知道自己前一刻做了什么，好像大脑生了锈上了锁，而她找不到开锁的钥匙了。 比如现在，两个小家伙为了逗她开心，围着她讲冷笑话。 心柑一本正经的：“黑气球和白气球走在路上，白气球把黑气球撞倒了，黑气球怎么办？” 问完了，她朝苏清月眨眨眼睛：“妈妈，是时候表现你真正的技术了哦。” 苏清月还真想不到答案。 又是黑又是白的，她完全找不到其中的关联。 她无奈朝心柑看去，想举白旗投降，可脖子才将将转动，忽然听到脑子里传来“嗡”的一声。 像是收音机的电波声一下子被调到了最大，吱吱的尖锐声音让苏清月难受地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把那致命的噪音缓了过去。 她轻轻吐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看向眼前的—— 苏清月怔怔地看着盘腿坐在自己跟前的小女孩，她是谁？ 只剩发尾还有一点爆炸元素的麻花辫，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白白的牙齿配合着大大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一点狡黠的味道。 这些熟稔的元素混合在一起，慢慢形成了眼前小人儿的形象。可苏清月看在眼里，却死活想不起来这个孩子的名字。 心柑看到了苏清月的沉默，歪了下脑袋：“怎么，想不出来吗？要我公布答案么？” 苏清月不着痕迹地眨了下眼睛，脸上换上了天衣无缝的笑：“哎呀这个题好难啊。” 她故意说得夸张，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另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休闲款的短袖短裤，虽然是运动式，也难掩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贵气。 苏清月也同样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假笑不那么刻意：“你知道答案吗？” 烨哥儿望着苏清月好一会儿，才像个小老头似地叹了口气：“妈妈，这个你都不知道吗？黑气球当然是要告白气球了。” 苏清月连人都记不住了，又怎么可能记得这其实是《告白气球》的歌名。 但她直觉这是个冷笑话，便作势抖了抖：“不行，我不能听这么冷的笑话，我得去穿件外套。” 说着，人从沙发里站起，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们先玩着。”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房门一关上，屋里屋外的两拨人，同时出现了两种情绪。 客厅的心柑抓住了烨哥儿的手，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哥哥，你也发现苏姐刚才有问题了？” 她一直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感知不到。 烨哥儿郑重点头：“抑郁症到了后期都会不认得人，这样下去，妈妈会很糟糕的。”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也从沙发上爬下来，去三楼的书房，继续翻找资料，看如何才能帮苏清月减轻病症。 而苏清月的房内，她背脊死死抵着身后的门扇，坚硬的门扇硌得她脊骨生疼，她却越疼越抵的更用力。 她怎么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两个孩子叫她“妈妈”啊，她是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苏清月的心脏随着心里的恐慌越跳越快，她头疼地抓了把头发，手指从发间离开时，连带着拽下了一大把头发。 黑乎乎的，满满一手的头发。 苏清月看着那些头发，觉得那些头发都变成了实体，像是恶魔，在围着她舞动，嘲笑。 “快看啊，她变成了一个疯子，她快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可真是可怜。还口口声声说想要保护孩子，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 “就为了个出生后注定是残疾的孩子？明明应该保那个大的啊。” “就怕到时候大的保不住，小的也留不住，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哈哈哈哈哈……” 无数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像潮水一般围着了苏清月。 苏清月发现自己连那些声音说的是什么意思都听不懂，她只觉得可怕，好像那些话都是极锋利的武器，会将她割得血肉模糊。 她想逃，却逃不开，她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瞳孔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直到所有的笑声都涌进了耳蜗，在脑海中齐齐炸开，苏清月再也受不了，她“啊”地发出尖叫声，拼命地挥舞着胳膊想要甩开那些恶魔。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第668章 癌症晚期 客厅里的心柑他们听到苏清月的声音时就知道不好，两个小家伙率先往房间里跑，于尉则赶紧掏出电话，先把心理医生方木从后面的宿舍楼里叫过来，再赶紧通知白承允。 等白承允回来时，方木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催眠，好歹算是稳住了苏清月的情绪。但很明显，效果并不是很好。 长达几小时的治疗，方木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接过于尉递过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朝要进房间的白承允摇了摇头：“白总，苏小姐现在经不得半点刺激，您要进去看她可以，但切记不要刺激到她。” 沉稳如白承允，此刻眉眼里也尽是焦灼与隐怒。他冷脸推开拦住他的人，大步踏进了房间。 心柑和烨哥儿正陪在苏清月身边，一个拿着温水浸透的毛巾轻轻给苏清月擦着额角的汗，一个滔滔不绝着，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好笑的事，全掏给苏清月听。 而苏清月人虽然坐在床上，视线却一直落在窗外，看上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道具人。 白承允握着门把手的大手收紧，胸口里涌出的痛如瞬间掀起的滔天巨浪，恨不得将这人世摧毁个一干二净。 他足足冷静了数秒钟，才以沉稳的声音开口：“烨哥儿，你带着心柑先出去。” 两个孩子的动作皆是一顿，齐齐看了眼白承允，又看了眼苏清月。在发现苏清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心柑没忍住担心：“白叔叔，我妈妈她……” 白承允知道心柑要说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心柑的发心：“我只是和你妈妈聊一下，嗯？” 心柑见白承允主意已决，只好选择相信白承允。 她小手嵌进白承允的掌心里，又反过来紧紧握住：“白叔叔，我妈妈最近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但公主就是要有点小矫情才可爱嘛。你先将就着她点，等她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行吗？” 白承允看着心柑脸上的迫切渴望，喉头涌上一股苦涩。 “好。”他爽快应下，等心柑他们出了房间，又走过去将房门关严。 而后，他手落在门框旁边的灯座开关上，“啪”，将灯关掉。 明亮的房间霎时陷入黑暗，苏清月本来木呆呆地坐在那里，在视线陡入漆黑的那瞬间，她先是重重一颤，而后空洞的双眼猛然凌厉：“谁？把灯打开！” 她不再像之前崩溃时那样歇斯底里，更甚者，还隐约有了她以往的几分清冷。 如同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苏清月，正常的苏清月。 白承允却没有半点放松，他抬脚朝床边走去。 苏清月没听到有人回应她，便自己转身在墙上摩挲开关。自从她精神变差后，她不仅整夜整夜睡不着，记忆力接近于零，连夜里视物的能力都降到了最低。 这种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极致的黑其实是带来了恐惧的，苏清月始终硬撑着。她死死咬着牙，不允许自己出现半点慌乱。 白承允透过微光看着这样的苏清月，黑眸落入剧痛后，上前，伸手握住了苏清月的手。 “苏清月。”他喊着她的名字，人也离她更近，“不用开灯。” 他是故意关上的。 “为什么不用开？”苏清月循着声音的方向回头，声线冷冽：“你又是谁？你想做什么？” 边说着，边凝着不满往回抽手。 白承允不仅没松开苏清月，反而还收紧了力道，只是黑眸中的痛，比之前更深。 回来的路上他已从于尉那里得知了苏清月的全部情况，他没想到，苏清月连他都不认识了。 白承允深吸了口气：“我是白承允。” “白、承、允？”苏清月疑惑地跟着念了一遍。 而就在她念完这三个字后，空茫的大脑忽地劈进了一道亮光。 那道光像是刻在心间最深处的亘古永久，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天地如何转换，它都从未转移。 而她始终是那个追光者。 所有的记忆都随着这道光顷刻间回归，苏清月的眼神也跟着慢慢转变为清醒。 “白承允？”她又念了一遍名字，只是这一次，连白承允也能听出其中的不同。 白承允握着苏清月的手收紧，结实的小臂一用力，将苏清月拥入了怀中：“苏清月，你觉得现在的一切，就这么值得？” 苏清月头还有些疼，以至于她并不太明白白承允话里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白承允的脸隐在昏暗光线里，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情绪，只能听到他往日里华丽沉醇的嗓音，此刻尽是暗哑：“这个孩子……” 他还没说完，苏清月就知道了他要说的话。 刚刚才得以放松的神经又全部紧绷起来，苏清月用力推开白承允，将自己从白承允怀里挣脱出来。 即便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并不阻碍她宣泄心里的怒气：“如果是旧话重提那大可不必再继续。我没兴趣听。” 她遭了那么多罪忍了那么多苦，不是让白承允拿来当说服她的说辞的。 为了堵住白承允，苏清月霍地抬手拽了一把头发，紧攥着，递到白承允面前。 “看到没有？”她抖着那些发丝，那些午后让她崩溃的罪魁祸首，“白承允，我现在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我活得像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我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情况有多糟糕。可是我拼命咬牙忍着，我死命坚持受着，哪怕第二天我死在了床上，我也坚决不喊一声‘放弃’，你知道为什么？” 她笑着，眼底的光却凄厉地带出了水意，扔掉那些头发，她反指着自己的肚子：“因为他每天都在坚强地活着，他和我互动，他急切地渴望来到这个世界。我都撑了这么久了，我怎么可能再半途而废？” 白承允别开了脸，微垂黑眸里的情绪就要盛不下：“你所谓的坚持，就是给他这样的一个环境？” 苏清月的怒气一滞，有些没太听懂：“什么？” 白承允：“既然要留下孩子，就该给他一个好的生存环境。你确定你合格？” 苏清月呆愣愣地没说话。 白承允接着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珍惜’，‘不舍得’？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会活得长久？” 白承允的话宛如一颗子弹，“砰”地扎进了苏清月的胸口，她的心脏一瞬间鲜血淋漓。 第669章 黄泉路 白承允永远都是白承允，连一声质问，都能做到一击即中，全是要害。 苏清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无措的仓皇，是她少有的不确定的神色：“我……他……” 嘴张了半天，竟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白承允却无视苏清月的仓皇，苏清月的纠结已经成了她体内的一个脓包，他就直截了当挑开那个脓包。 “他活不了。”白承允连铺垫都没有，“本身他就有心脏病，较常人脆弱很多。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不需要我催着你去引产，你自己就可以把他送上黄泉路。” “黄泉路”三个字，大大地刺激了苏清月。 她激动抬头，清眸里刀锯斧钺瞬间通通出鞘：“所以这正合你意是吗？你目的就达到了是吗？白承允我告诉你别妄想了。我说过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就一定会给他最好的。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我自己。” 诚然心柑还急需要她和李建强再生一个孩子，但这一刻苏清月无比的坚定—— 她必须要先生下这一个。 苏清月看着白承允，语气前所未有地果决：“他既然选了我做他的母亲，那我就肯定会给他一个母亲该有的关爱。承蒙白先生提醒，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绝不辜负这个孩子的期待！” 苏清月说话时，因为要看着白承允，身高差让她必须要仰头才行。 可即便是这种一开始就输了人的对峙，苏清月也绝不输阵势。她一改之前颓靡的状态，双眼的灵动让她连巴掌大的小脸都透出刚强的力量。 白承允黑眸中的情绪跟着渐次落定，变成了不着痕迹的宽心，嘴上却道：“那我倒希望苏小姐说到做到。” 挑衅？ 苏清月冷冷一笑，“放心，我绝不对像某些人那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但说定了，就是说定了，绝不会改。” “随你。”白承允淡淡落下两个字，转身出了房间。 他离开前，给苏清月重新开了灯。光明重新冲入眼睛，苏清月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 等双目适应了明亮的光线，苏清月才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还是她的房间，所有有尖角的地方都被烨哥儿包上了防撞条。地板也盖上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只为让她走路时不会有半点滑倒在地的可能。 床头柜上摆着心柑亲手做的晴天娃娃，清秀的眉眼含着温暖的笑意。 苏清月还记得心柑送过来时的寄语：“有它在，我们每天都是晴天，这样妹妹就有足够的阳光陪她茁壮成长啦。” 连两个小家伙都对这个孩子费尽心思的宠爱，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直在思前想后思左想右？ 苏清月深深懊悔着，正要出房间，看见门扇被从外面推开了细细一条缝。 先是心柑的小脑袋塞了进来，虽然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但眼底的小心翼翼也几乎要遮不住。 她故作轻松的语调从门缝里递过来：“苏姐，我和哥哥做了好好吃的水果捞，维生素c含量绝对爆棚。养颜美容安胎一条龙，你要不要试试？” 苏清月看着心柑笑了。 她朝心柑招了招手。对面的小心柑在确定苏清月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后，先是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反应过来，像只小兔子一样冲进了苏清月的怀里。 “苏姐，现在的状态很ok？”她俏皮问道。 苏清月捏了捏心柑的小鼻子，“这几天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心柑“哇哦”了声，“苏姐长大了，比以前更懂事了哦。白叔叔就是不一样，他一出马，一个顶俩。我今晚要亲自下厨，做我最拿手的菜好好谢谢白叔叔。” 苏清月很想反驳心柑，白承允他出什么马了？他讽刺她还来不及…… 苏清月的心思忽地顿住，将先前白承允在这里说的那些话串联起来，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怔怔的，心情无比复杂：“你的拿手菜可都是重口味的，你白叔叔一贯最讲究养生，他吃不惯的。” 其实也是不想让心柑劳累，艾瑞克杨说过心柑随时会发病，他们现在得小心再小心。 怕心柑再坚持，苏清月干脆道：“再过几天就是你白叔叔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合力给他做个大蛋糕好了，嗯？” 有她在，两个孩子完全可以打下手。 也算是，她对白承允的谢礼吧，感谢他能把她拉回来。 心柑对苏清月的决定表示十分满意，她拉着苏清月的手：“苏姐，做人就要这样坦荡，懂得感恩图报。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有数的。你尽管安心照顾妹妹，我可以等到她的。” 说完，怕苏清月不信，还郑重其事地确认了句：“真的可以哦。” “……嗯。”苏清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这么多人都在支撑着她，她为什么就非要把自己逼到那个牛角尖里死活不想出来？ 是她太蠢了。 苏清月终于通透后，最轻松的，就是心理医生方木了。 他每天都会向白承允汇报最新的情况：“苏小姐的心理很强大，她一旦决意要做什么，就能够做到最好。在目前她不能用药只能靠心理解压等手段的前提下，她这种状态再好不过。只要保持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没问题的。” 白承允虽然一直在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但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出卖了他的好心情，“这段时间，辛苦。” 能得到白承允的肯定，方木更是干劲十足，只不过他也还是有点顾虑：“白总，这几天我给苏小姐治疗时，发现她的身体状况似乎……” 白承允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划了一条长线，纸张“刺啦”的破裂声中，他抬头：“似乎什么？” 这不属于方木的专业，他也不敢太确定，只能模棱两可地挠了挠头，说出自己的推断：“之前苏小姐记忆力下降，我一开始也认为是抑郁症的原因。可是通过治疗，苏小姐的抑郁症明显有转好倾向，但记忆力方面，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更退步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好像会经常性头痛。” 第670章 白热化阶段 秋园虽然有配备的医生全程跟苏清月，但苏清月不想被人当成瓷娃娃对待，所以检查都是定期，距离上一次已经半个多月了。 白承允皱了眉，他看了眼被毁掉的文件，索性也不签了，全都推到一边，而后看向方木：“这个问题，有和医疗组的人聊过？” 方木最近一直住在医生的员工宿舍，平时里聊天确实会聊到这个问题：“他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这边仪器有限，具体的，还是去医院来个详细检查会比较好。” 白承允点了下头，随后翻了下行程表，又拨通了冷苍的电话：“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让医院那边做下准备，给苏清月做个全身检查。” 现在苏清月就是秋园的“皇太后”，冷苍哪敢怠慢，连忙应了声去重新安排行程了。 但计划总不如变化快。 第三天，清晨。 白承允去晨跑还没回来，在a国的李薇薇的电话就打到了冷苍手机上。 冷苍又立刻去找白承允：“先生，a国那边新开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李秘说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影响我们接下来要开拓的a国市场。而且a国正在竞选总统的白热化阶段，这个时候必须重视。” 白承允从脖子上摘下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晨曦洒在他身上，连脖间的喉结都映衬得好看又性感。 从冷苍那里接过手机，白承允又给李薇薇回过去：“vivian，具体什么情况？你那边先联系一下孟培成，他的父亲也在参加竞选，或许我们可以以这个做突破口。” 他边说着，边大步往回走。 苏清月起床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白承允和冷苍。 看到两人急匆匆的神色，她好奇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白承允脚步一顿，眸光划过苏清月的肚子时，有歉意划过：“我需要去一趟a国，今天的检查暂停，等我回来。” 苏清月这才想起今天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顺便和医生定一下四维彩超的最佳时间。 她本来就觉得这个检查可有可无，若不是两个孩子也非要她去，她其实也是不愿的：“你先忙自己的事，只不过是个检查，不去也行啊。” 白承允立刻肃了表情：“不行。” 苏清月看这架势，怀疑等白承允回来再陪自己去，她得被押在各种仪器上一整天都下不来。 她可是怕了被当木偶一样翻来覆去了，干脆道：“那既然已经定了时间也都约好医生了，我还是今天去吧。大不了我多带几个佣人，让他们陪着我。” 反正不能和白承允一起去，太遭罪。 白承允想了想，苏清月的情况再拖下去，只会更糟糕，也就妥协：“万事小心。” 苏清月没在意地摆摆手，她一个快三十的人了，还能把自己丢了不成？ 仁爱医院。 苏清月从mr检查室里出来时，头不受控地又晕了下。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她总是没来由地会头晕。只要一出现这种情况，心脏也会紧跟着急速跳动，像是不用手按住，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苏清月难受地捂着胸口，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微阖着眼，听着耳膜里心脏的剧烈砰砰声。 这么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耳膜吵碎。 缓了好一会儿，苏清月才觉得好受了点，她慢慢睁开双眼，看向周围。 这一眼，她忽然就懵了。 熟悉的大脑空白又席卷而来，苏清月木着一张苍白的脸。旁边有个老太太见了，忍不住道：“姑娘，你没事吧？我看着你脸色很不好呢。姑娘？姑娘？” 苏清月感觉到胳膊不对劲，低头时才发现有人在推她。 顺着那人的手一路视线往上，苏清月看到了一张老人的脸。 是张陌生的脸，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苏清月能看到那个老人的嘴在不停地开合，她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听不到？ 再镇定如苏清月，这会儿也有点慌了。她匆匆将胳膊从老人手里抽出来，一步三晃地急急离开。 她一路横冲直撞，有时会撞到人，有些见她是个孕妇就算了，有些却不依不饶。 可他们说什么苏清月全听不见，她只能看到他们满脸的愤怒，只能看到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 像是回到那年酒店里，一群人拿着相机怼着她的脸拍，一群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嘲笑。 “看啊，白家的儿媳呢，这是耐不住寂寞出来找乐子呢？” “不说当年追白承允追的满城轰动？这真情看来也值不了几个钱啊。” 如今，又是一群人围着她，苏清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不是也是骂？ 骂她什么？ 她连现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都不记得，脑海里的记忆一会儿蹦出一点片段，一会儿又变成了空白让她什么都挖掘不到。她在反反复复的记忆穿插里，就快要疯掉。 同一时间，3楼的儿科病房。 沈小雅满脸疲惫地从佣人手中接过不断嚎哭的孩子，看着孩子哭红的脸，浑身无力。 “成谦，宝宝可能是饿了，我们先去母婴室吧，我喂喂他。”沈小雅说着，把手指轻轻放在孩子嘴边。果然，刚一放过去，小家伙就贪婪地吸住了指尖，不停地吮着。 白成谦就站在沈小雅的旁边，但他的心思却不在这娘俩身上。 刚才在中厅栏杆前看到的那个身影，究竟是不是苏清月？ 沈小雅也明显察觉到了，她眼里放入隐忍，咬咬唇，她一手抱着孩子，空出一只手轻推了下白成谦：“成谦？” 这一推，白成谦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他看了眼啼哭的孩子，再听着周围闹嚷嚷的环境，浓眉狠狠皱了起来：“母婴室这种地方，不是禁止男士进入？你要去自己去不就行了？” 一通埋怨简直蛮不讲理，还有佣人跟在身后，沈小雅脸上浮现了难堪：“我、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我……” 是她又鬼迷心窍了，只不过是白成谦最近对她还不错，她就忘了之前受的那些罪了。 沈小雅尴尬地近乎难过，可看在白成谦眼里，只剩烦躁。 他暴躁地耙了把头发，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我去楼梯间，你让佣人和你一起吧。” 话落，人抬脚大步离开。 第671章 给别人生孩子 任沈小雅在背后叫了好几声“成谦”，白成谦都没有回头，径自进了空荡荡的楼梯间，掏出一支烟塞进了嘴里。 打火机就在手中，白成谦却没有点燃。口袋中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是短信的声音。 白成谦咬着烟卷拿出手机，一眼过后，他瞳孔微缩了缩。 “白承允在前往a国的飞机上，苏清月自己带着佣人去医院产检了。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时机？” 所以他刚才看到的，真的是清月？ 白成谦锁屏和扔烟卷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烟卷还未完全掉入垃圾桶底部，他人已经迈向了一楼的台阶上。 冲入大厅后，映入白成谦眼帘的第一幕，就是独自站在人群里的苏清月。 几个月未见，她已有了一种独特的孕味。牛仔背带裤将她一双长腿优势展露无遗，到了肚子那里又微微凸起，撑得裤子的褶皱也圆圆的，透着别样的可爱。 那里有一个孩子，是苏清月和白承允的结晶，是他们两人爱情开花并蒂的结果。 和他白成谦，没有一点关系。 白成谦直直地盯着苏清月的肚子，掌心被坚硬的手机边缘硌得生疼。若之前听苏清月怀孕时的痛是隔靴搔痒，现如今这直击的画面就是实打实的冲击。 有那么一瞬间，白成谦脑子里冲进了很多魔鬼的幻音。 “看，你白白爱了苏清月那么多年，她却给别人生孩子去了。” “苏清月连看都不想看你吧？你还上赶着凑过去，人家上次就已经和你划清界限了呢。” “你永远斗不过白承允的。你的父母被他害死你也没办法报仇，你的女人被他抢走你也只能认栽。承认吧，你就是个loser。” 无数声音叠加而来，排山倒海一般，在白成谦的内心里剧烈冲撞着，白成谦连手心里手机响起都没察觉到。 直到旁边人都朝他递来疑惑的目光，白成谦才回神，木然地接起电话，视线却一直停驻在苏清月身上，一瞬不瞬。 是沈小雅，她的声音带了浓浓的哭腔：“成谦，刚才宝宝吃奶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吐了一口血。我带他给医生查看，医生说必须要紧急安排住院，如果耽误了病情，很容易危急生命。你快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啊。” 危急生命？ 白成谦听着话筒里沈小雅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对他的依赖，再看着不远处苏清月凸起的肚子，躺在手机里的那条陌生号发来的短信，就这么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有个念头，慢慢开始成型。 他呵呵冷笑了一声。 沈小雅听得清楚，哭声一顿，换成了不可思议：“成谦，我们的宝宝有生命危险，你还笑？” 白成谦已分不出听筒里的人是谁，他所有的意识都被脑子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占有，他瞳仁里的复杂也逐渐换成了可怖的阴鸷。 “危险是吗？”他桀桀低笑着，脖子左右来回扭动了下，发出清脆的骨骼声，“这说不定是上天的安排呢，既然上天都看不过去，那为什么不顺应天意？” 是啊，短信都说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时机。 凭什么总是他做那个被动的人？ 凭什么他付出了这么多年，获利的却从来只有白承允？他才是最爱苏清月的，可到头来苏清月去给白承允生孩子？ 这样的孩子，不！该！存！在！ 白成谦没再理会手机那边沈小雅的怨怒，他挂断电话收起了手机，脚步移动，一点点往人群中心的苏清月身边靠近。 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随便一只手伸出来，一推—— 所有人只会看到那个孕妇摔倒在地，把孩子摔没了，谁会看得见，那只幕后黑手来自于哪里？ 白成谦看着越来越近的苏清月，嘴角勾起了危险的弧度。 苏清月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现在既听不见声音，也记不起所有，她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她决定先去护士站寻求帮助。 她转身时，白成谦恰好伸出了手。 四目相接，白成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到苏清月惊喜地喊了一声：“成谦？” 白成谦身子一震，下意识想要逃避，可苏清月接着道：“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说你下午有课吗？你上次逃课就被辅导员抓了个现形，还没记住教训啊？” 白成谦惊呆了。 他怔怔地看着苏清月，她说的不是他大学时候的事吗？ “清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这个苏清月，太不正常。 苏清月歪了下脑袋，她看见白成谦的嘴在动了，但他说什么，她依然听不见。 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苏清月实话实说：“我……听不见你说话，只能记得你是白成谦。要不你用手机打字给我看？我还是能认识字的。” 白成谦愕然睁大了眼睛。 他不相信苏清月，特意多叫了她几声，结果只换来苏清月越加迷茫的眼神，和小小的疑问：“你是在叫我的名字？我看你的嘴型很像……” 白成谦重重倒退了一步。 苏清月还以为白成谦要摔倒，连忙伸手去扶他。 白成谦顺势握住了苏清月的手，也不管她听不见，只顾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这就是白承允给你的幸福？他给你扣上‘小三’的帽子，让你照顾心柑之余还得给他生个孩子，可他就这么对你的？” 才短短几个月而已，苏清月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白成谦只觉胸口被捅了一刀，闷闷的涌着鲜血的血腥味。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苏清月只能看见白成谦的嘴开开合合，配着他的表情，应该能看出他很愤怒。 她满脸不解：“成谦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谁？ 当然是白承允。 白成谦现在只想杀人，如果白承允就站在他面前，他保证一刀捅死他。 握着苏清月的手的动作还没放开，白成谦直接牵着她，要带她离开：“你跟我走，从此离白承允远远的，我不会再让他有伤害你的机会。” 第672章 全都宣泄出来 苏清月低头看见白成谦的动作，开心地笑了下：“你是要带我去找承允？我昨天惹他生气了，还没想到怎么求他原谅哎。我这个样子过去，他会不会赶我走啊？” 又是白承允，为什么她就三句离不了白承允？ 白成谦的眼里全是噼里啪啦的火苗，一簇簇的烧得旺盛，“苏清月，你就这么离不开白承允？他整天对你冷冰冰的，你为什么就非要热脸去贴个冷屁股？你贱……” 话到嘴边，白成谦及时刹车才收了回来。 苏清月感受着白成谦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压力，力道太大，她疼地皱起了眉。 用尽力气将自己的手抽回，苏清月多少对白成谦有点不满了：“成谦你在胡闹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你现在长大了，我们得保持距离了。要不然你哥吃醋，我又得哄他。” 为什么要哄白承允？他也在生气，她就丝毫都看不见？ 而且为什么苏清月残留的都是从前的记忆，后来白承允施加给她的伤害，她半点都不记得？ 白成谦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不敢大口喘气，怕一呼吸全都吸上来血沫子。 他狠狠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这里是医院，病菌多，我先带你回家。” “医院？”苏清月看着这两个字，脑电波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她自言自语着：“对哦，我怀孕了，过来做检查。可为什么我都怀孕了，成谦你还在上大学呢？” 苏清月搞不明白了，她感觉有人往她脑子里安装了一把电钻。她只要一想探究她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那把电钻就“嗡嗡”运转起来，似要将她的大脑凿穿凿透似的。 苏清月难受地捂着头，想躲过去那股阵痛。 白成谦还以为她怎么了，急忙将人扯到自己面前，仔细查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两人的距离太过靠近，从后面看，像是白成谦将苏清月抱在了怀里。 沈小雅两只手抱着孩子，一颗心如坠冰窖。任怀里的孩子发着高烧浑身滚烫，却暖不透她冰凉的身躯。 这就是白成谦对孩子不管不顾的原因？ 沈小雅觉得过去这几个月可真是讽刺啊，她抱着孩子一步步上前，低低出声：“成谦。” 白成谦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沈小雅在叫他，直到孩子的啼哭声传入耳间。他回头，看到沈小雅就在身后时，眸光不受控地闪躲了下：“你怎么在这？” 那抹闪躲落入沈小雅眼中，就成了心虚，她硬撑着让自己别哭，可还是红了眼角：“我下来找你啊。我不是说孩子生病，要办理住院吗？成谦，你不管你亲生孩子的死活，你在这照顾别的孕妇？我是不是该表扬你乐于助人，是不是该送一面锦旗给你歌功颂德啊？” 沈小雅用最平静的表情，说着最尖利的讽刺。白成谦听得眉头紧皱，还没说话，苏清月探过头来：“你的宝宝好可爱啊，他怎么哭了？” 还有脸问？ 沈小雅的胸口登时窜上来一股火，那火熊熊燃烧着她的理智，让她从小到大养成的名门典雅一瞬间全都蒸发：“苏清月，你是怎么好意思摆着这样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问出这种问题的？亏我以前还觉得你不错，我可真是瞎了眼。” 这还是沈小雅第一次在白成谦面前露出这种样子，白成谦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沈小雅，俊颜上全是不悦：“够了，这事和清月没关系。你看不见她生病了？” 沈小雅挂着泪珠的眼无限悲伤，脸上却勾起了笑容：“那你呢？你看不见我们的孩子也生病了？别人家的病是病，我们的宝宝就活该就无所谓，是吗？” 沈小雅说话时，眼里既有泪又有失望，两种情绪交替着，和红血丝混在了一起，像狰狞又像恨。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也没心情哄他，只固执地紧盯着白成谦，执着于一个答案。 白成谦隐在心里的烦躁又蒸腾了出来，他不耐烦地睨视着沈小雅：“我警告你，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清月她很危险，急需要救治，你在这里浪费一分钟，就是耽搁一分钟的病情。你这是在害人你知道吗？” 沈小雅真想放声大笑：“果然我们都是贱命，比不得她。我真是蠢。过去的几个月里，竟然会相信你变好了，相信你是真的想留在我们这个小家里，认认真真和我过日子。我怎么就忘记了，你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留下！” 沈小雅忽然就不想再维持她那些所谓的礼貌和优雅了，那些枷锁戴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太累了。这一刻她只想放纵自己的想法，把自己心里的憋闷，全都宣泄出来。 可对白成谦来说，这就成了无理取闹：“随你怎么想。你不是还想离婚？可以，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签字。” 呵，现在有了苏清月了，就又想和她离婚了？ 沈小雅宛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湿透了，也凉醒了。 “我是提过离婚没错，可我改主意了。我凭什么要把位子让出来，以成全你们这对……”到底是二十几年的教养根深蒂固，即使想放纵，那“狗男女”三个字，沈小雅也死活说不出口，只能道：“白成谦你死心吧，我就是耗上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离婚，我们就看谁能耗死谁！” 话落，她也不管白成谦是什么反应，她也没力气留下来再和白成谦纠缠，抱着孩子转身冲出了大门，哭着朝外面跑出去。 苏清月全程接收信号无能，看出白成谦和那个女孩子关系很不好，也看出那个女孩子对她很不善。 “成谦，你是不是该去追她啊？”人都跑了白成谦怎么还这么淡定呢？“女孩子还是要哄的。” 白成谦看着沈小雅跌跌撞撞离开的身影，咬了咬牙，脚下的步伐跟着抬起。 可下一刻，苏清月的肚子投进视线，白成谦抬起的脚又放下来，在手机上打字：“只是个和丈夫吵架了的陌生人，问我见没见过她丈夫呢，我们不必在意。” 苏清月看着那几行字，满脸的“你逗我呢？”：“成谦，我是记不住东西，也听不见了，但我眼睛还好用的。” 瞎子都能看出那女孩和白成谦关系匪浅。 白成谦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又牵起苏清月的手：“走吧，你这耳朵这样下去可不行。” 刚要带人走，人群里忽然窜出数个高个黑衣人，为首的一个在看到苏清月后，迅速靠拢了过来：“苏小姐。” 紧接着，穿着秋园佣人装扮的中年妇女也跟着出现，确定苏清月毫发无损，重重地松了口气：“苏小姐，我就去接了个电话，您怎么转头就没人了啊。” 第673章 六亲不认 这幸亏找到了，不然等少爷回来，他们怕是要和这个美丽世界说拜拜了。 佣人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拦在了白成谦跟前：“二少爷，我把苏小姐弄丢了，是我的不对，我回去后自会向我们家少爷请罪。刚才多谢您帮忙照顾苏小姐了，现在，您就把她交给我们吧。” 佣人已经说的尽量委婉了，白成谦又何尝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他嘴角勾着讥笑：“交给你们，再让你们把她丢一次？又或者让她回秋园，继续被白承允这么伤害？你看看清月好好一个人，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佣人想说苏清月就是最近压力大引得情绪上有些不稳定，她边想着边回头看了苏清月一眼，这一看，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苏小姐？”她试着叫了声，“您可认得我？” 怎么这苏小姐看她的眼神，这么奇怪呢？ 苏清月看着佣人凑向自己的脑袋，愣了下，反指着自己：“你在叫我？我认识你吗？” 佣人吓坏了，暗叫了一声“糟糕”，转身就要给于尉打电话，走了两步想起白成谦这个定时炸弹在，又赶紧走了回来：“苏小姐，我们先去楼上的病房吧，您检查了这么多项，先休息一下。” 总之先把人从白成谦身边带走再说。 苏清月“听”不懂佣人的话，她抱歉地笑了笑：“你能用手机打字吗？我现在听不见了。” 佣人的嘴张成了大大的“o”：“您、您现在不仅不记得我，还、还……” 白成谦在旁边冷笑着：“现在知道白承允都造了什么孽了？” 他说完，不想再啰嗦下去，扯着苏清月就要走人。 旁边的黑衣保镖齐刷刷抬手拦住，为首的人比白成谦高了半个头，足以俯视他：“二少爷，这不合适。” “合适？”白成谦眼底的轻蔑不加遮掩，他舌尖抵在腮上转了一圈，“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有本事，你们让白承允从飞机上下来，跟我要人。” 话音刚落，白成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睨一眼，是一长串陌生数字：“喂。” 白承允的声音从听筒里透出来，隔着万里高空，也能冻结周围的空气：“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话说的没头没尾，白成谦却笑出了声：“白承允，你可真是好样的。清月她知道你即便在飞机上也时刻监视着她？我不过是和她共处了一会儿，你就迫不及待地卫星电话过来。真要这么重视她，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白承允的声音听上去无悲无喜，像是对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连眼神都懒得分过去：“这同样也不是你该关注的点。”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白成谦气得想反驳，白承允却没再给他机会，“啪”地挂断了电话。 一直等在旁边的保镖听到通话结束的提示音，上前一步：“二少爷，想必少爷已经和您说的够清楚了，就请您别再为难我们了。苏小姐的病要紧，还请您分清楚重点。” 连个下人都敢这样跟他说话？ 白成谦的眸子里装入了阴狠：“若我今天非不放人呢？” 他知道若是这次放开清月，让她回了秋园，下一次见面又不知得何时了。 保镖们见白成谦不避不让，谨遵着白承允的命令，一众人等也齐齐上前，齐刷刷站在了苏清月前面，挡住了她和白成谦的接触。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瞬间被点燃，有什么就要一触即发。 苏清月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想要拐到白成谦身边帮他时，看见对面的白成谦接起了电话。 白成谦还以为依然是白承允的，张口就没好气：“你又想干什么？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白元海听着这大逆不道的声音，一口气没上来：“混账东西，这是你跟你爷爷说话的语气？你疯了是不是？” 白成谦一怔，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才发现是白元海打来的电话。 呵，白承允这是转头找了救兵来了？ “爷爷，您有什么话直接说，要是关于清月的，那就免谈了。”白成谦现在就是六亲不认。 听筒那边的白元海不满地“啧”了声：“这都什么乱起八糟的。你现在人在哪里？孩子都进急救室了你还在外面飘着，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家了？” 孩子怎么会进急救室？ 白成谦瞬间变了颜色，他终于想起了之前沈小雅跟他说的那些话。 原来孩子是真的病了。 一个是苏清月，一个是自己的孩子，白成谦只犹疑了两秒钟，心里的天平就严重地倾斜了：“清月，你先跟着佣人去检查身体，我稍后再去找你。” 也不管苏清月听不听得见，白成谦拔腿往楼上儿科急救室跑去。 苏清月眨眼看着跑走的白成谦，觉得自己过的这半天真是乱糟糟的。没了熟悉的人，她看向佣人的眸光里，多少带了些防备。 佣人刚趁机跟于尉汇报了苏清月的最新情况，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清月的电话，给她指着屏幕上面自己的名字：“苏小姐，您看，您是认识我的。我们快点回楼上吧，早点检查完早点结束。” 苏清月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佣人，勉强点了点头。 佣人心里喊了句“谢天谢地”，赶紧趁苏清月同意时，朝保镖们招招手。 保镖们也不失时机地上前围住苏清月，一行人簇拥着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后，从大厅的廊柱后走出来一个枯瘦的身影。 林素华气恼地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弄死苏清月的。 都怪这些该死的拦路虎！ 身在仁爱医院，白家人太多，林素华也不敢多逗留。出了医院大门拦了辆车，急匆匆赶往郊区的小村落。 郊区的一栋普通平房内，白兰儿来回在房间里走着，不时看两眼墙上的时间。 直到门口传来开锁声，她才脸上一喜，冲了出去：“妈，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吓死我了。” 林素华把特地给白兰儿买的糕点塞到她手里，看着女儿清瘦的脸颊，眼底浮出心疼：“吓什么？我还能出事？这几个月来连白元海都没有找到我，我哪能那么轻易地被他们抓回去。” 第674章 统统查清楚 白兰儿现在可是全身心依赖林素华。 她亲昵地挽着林素华的胳膊，脑袋歪在林素华的肩膀上：“我妈妈当然最厉害了，要不然也不能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嘛。” 林素华一听这个就眼里冒火：“哼，要不是苏清月这个贱人，你会受这么多的苦？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就是这段时间要苦了你，绝不能外出。不然再被你哥的人抓回去，我们娘俩可就真完了。” 白兰儿一想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也是浑身哆嗦脸色发白：“妈，不可以的，我绝对不能再回去。除非、除非是我哥求着我回去，让我给他生孩子。” 提到孩子，林素华的眼珠转了转：“这个你放心，只要烨哥儿的病在那里摆着，你哥迟早得用得上你。到时就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 白兰儿却苦着脸：“可是苏清月现在怀着孕呢，万一我哥这个时候来找我生孩子，那苏清月那边不能用，我们可怎么造的出来一个孩子啊？” 林素华哼笑了声，和白兰儿一起进了内屋，倒了杯水大口灌下，才眼底勾着愉悦道：“你给你哥生孩子，和苏清月有什么关系？” 白兰儿这就不懂了，她眨了眨眼，拖了把椅子坐下：“妈，我们是要给烨哥儿治病，就必须生一个和他基因完全相同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烨哥儿是苏清月和我哥……这不找苏清月找谁？” 林素华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戳了下白兰儿的脑袋：“谁说，我们生的这个孩子是要救烨哥儿的？” “不救烨哥儿我们生了干……”白兰儿的疑问脱口而出，问到一半忽然醍醐灌顶，“妈，你是想过河拆桥，你是要烨哥儿……” 那个“死”字，卡在白兰儿的喉咙里，死活不敢再说出口了。 她没想到林素华会是这种想法，她吓坏了：“妈，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打算啊？” 这要等孩子生下来，救不了烨哥儿，别说白承允，白元海那个老头子，也会杀了她和母亲的吧？ 白兰儿可不敢再往下想了，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素华却半点畏惧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傻孩子，我们之前是太傻了，只想着要靠烨哥儿来救我们，可烨哥儿到底是别人的孩子，我们迟早有被拆穿的那天啊。” “所以？” “所以要让假货不留下后患，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除掉假货。到时候你的孩子生出来了，他就成了白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说你哥和老爷子认还是不认这个孩子？” 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他们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白兰儿脑袋上冒了个问号：“可是，苏清月不也怀孕了吗？她也会给我哥生下一个孩子呢。” 林素华想起今天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啧啧道：“她那个孩子？呵，她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这个世上，可不是只有她们是苏清月的敌人。背地里，有的是想整死苏清月的，她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林素华主意打定，拍了拍白兰儿的手背：“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安排，你就专心养好身子随时备孕。烨哥儿那边，我也得让他尽快发病才行了。这么耗下去，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心里的计划，林素华双眼里的阴鸷浓烈又厚重。 她不会让白家好过的，总有一天，她会把整个白家都收入囊中！ —— 三日后。 白承允刚回公司，苏清月的体检报告就送进了总裁办。 他翻看着每一页报告，由最初的面色淡然，到慢慢紧皱了眉头。 冷苍没敢逾矩查看报告的内容，但看着白承允的脸色，也知道里面可能不会有好事，他试着问道：“先生，要我叫负责给苏小姐体检的医生过来吗？” 事关苏清月，医院那边也不敢怠慢。送一份体检报告，院长张建龙都亲自派了主治医生过来，就等着随时接受白承允盘问。 白承允的眼底已经结冰，抬眼时，像是随时能从眼眶中碎裂出来：“叫他进来。” 果然事情不妙啊。 冷苍心惊胆战地出去叫了人，等医生进去后，明智地退出了总裁办，并关严了门。 只剩白承允和医生的私密空间里，白承允把体检报告往医生面前一扔：“这是怎么回事？解释。” 医生被压制在白承允的气场之下，整个人战战兢兢地，连抬眼镜的动作都小心又小心。 他壮着胆子瞄了眼白承允指着的那页，迅速查看后，“哦”了声：“白总，苏小姐的各项指标里，都明确表明了她的器官功能在飞速下降，尤其是肾功。而且她现在只剩下一个肾，如果再加重下去，恐怕会负担不了，到时就……” 白承允“啪”地拍了下桌面，黑眸深处席卷着的是浓重的山雨欲来：“我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只有一个肾？” 白承允极少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他眼眸里暗潮汹涌着，一双眼角因为戾气而微微发红。 医生快要吓尿裤子了，他要撑着桌面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软倒在地：“这、这根据体检的数据，可以看出苏小姐三年前曾做过肾方面的手术。但她之前留在仁爱的档案里，并没有和肾相关的病症，所以我们推测……她应该是做过捐肾手术。她的另一颗肾，是捐出去的……” 空气里像是发出了“砰”的一声轻响，白承允瞳孔里的寒冰，终于还是全部碎裂。 三年前，这个时间…… 白承允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整个办公室瞬间狂风大作似的，那个医生几乎都能听到风力呼啸过耳的声音。 他不敢说话，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生怕白承允一个不乐意，怪罪于自己。他还上有老下有下呢。 好在白承允在长久的沉默后，只对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医生赶紧麻溜儿地滚了。 冷苍在医生走后重新进门，凭借多年服务白承允的经验，他直接请缨：“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白承允仰头靠在宽大的皮椅里，连日的奔波在他眉宇间留下了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暗哑着声音：“去查，苏清月的肾具体是什么时间没有的。原因，过程，结果，统统查清楚！” 第675章 两人交握的手 白承允仰头靠在宽大的皮椅里，连日的奔波在他眉宇间留下了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暗哑着声音：“去查，苏清月的肾具体是什么时间没有的。原因，过程，结果，统统查清楚！” 冷苍暗自心惊，事关苏清月，他丝毫不敢怠慢：“是，我这就去。” 人还没走出总裁办，白承允放在大班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嗡嗡的震动声震得整张桌子都快要散架似的。 冷苍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下一刻白承允从椅子里站起，边朝门口走去边手指卡进领结拽松了领带，冷峻的五官线条每一寸都绷紧。 “备车，直接去仁爱。” 冷苍心里咯噔了一下，跟上白承允的步伐，同时电话拨给了保卫室里执勤的司机。 黑色布加迪很快冲出197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去。 仁爱医院。 白承允到达顶层时，苏清月又把自己变成了石像，直直地戳在旁边的icu门前，透过一小方玻璃固执地看着里面。 白承允走过去时，苏清月听到了动静回头，一见是他，勉强扯了抹苍白的笑：“烨哥儿、烨哥儿在这里面，医生正给他做检查。不过医生说、说他问题应该不大，你先放心，别着急。” 白承允黑眸落下幽深，上前握住苏清月瘦削的肩膀：“心柑怎么样？” 苏清月的瞳仁一下子印满了空洞无助，连笑都扯不出来了：“心柑在、在手术室里，她、她应该也没事，就吐了几口血。你知道她的，自从生病后，吐血啦晕倒啦，这都是常态。所以应该没事的。对，艾瑞克杨也进手术室了，只要有他在，心柑会转危为安的。” 说到最后，她嗓音几乎带了哭腔，却还死死憋住，才能不让自己露出半点脆弱。 白承允漆黑的眸光专注在苏清月的脸上，看着她因为隐忍而咬得破碎的嘴唇，眸色暗了下，借着握她肩膀的动作将人推向长椅：“既然他俩都不会有事，就去那边坐着。” 苏清月哪能坐得住，她扭了下身子想从白承允手里逃离，却被他生生摁住：“是想让自己的听力再倒退回去？到时两个孩子出来叫你‘妈妈’你也听不见？” 苏清月后怕地摸了摸耳垂，乖乖地跟着白承允坐到了长椅上。 人虽然坐着，但双手不停地搅在一起，十根青葱长指被她拧得一段红一段白，到了指尖处，就泛起了淡青。 白承允看了几秒钟，探过身去，将苏清月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剥开，而后又将自己的十指交叉进她的指缝间，紧紧握住。 他人虽然冷，但手心一年四季都盈着充沛的暖。苏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意烫了下，视线跟着看向了两人交握的手。 她怔怔的，刚想要动一下，白承允立刻收紧双手的力道，声音也低沉好听：“别怕，我一直在。” 苏清月一颗心刹那间滚烫得一塌糊涂。 像是疲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歇的港湾，从心柑吐血，烨哥儿受刺激后紧跟着晕倒开始时的慌乱，在这一刻似乎全部都被抹平。苏清月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她一直挺直的背脊，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塌软了下来。 “承允。”她低低喊着白承允的名字，尾音有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缱绻，“他们一定没问题的，是不是？” 她太想要一个同盟军，是可以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真实伙伴，而不是于尉他们那种一看就是在安慰自己的看客。 白承允手还在苏清月手心里，不能做别的动作，但他看着苏清月时，那双墨瞳里的光芒，已足以给苏清月力量。 “他们都很坚强。”他轻声道。 苏清月眼底还热着，因为白承允的话，她笑了笑，有点滴水意跟着溅了出来：“嗯，我知道，他们会平安的。心柑说过，她要等着妹妹出生的。” 她为了生这个孩子，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所以心柑千万要撑住，他们一起迎接妹妹的到来啊。 因为是突发状况，艾瑞克杨并没有费多长时间，就先送心柑出了手术室。 苏清月还没从椅子里起身，旁边icu的门也缓缓打开，烨哥儿也出来了。 同时出来两个孩子，苏清月脸皮都紧绷地扯不出笑来：“艾、艾瑞克，他们……” 剩下的问题，苏清月忽然就不敢问出口。 艾瑞克杨摘了口罩，金丝眼镜后的眼白泛着轻微的红血丝，他先朝护士下了指令：“先把小心柑送回去，按照我刚才下的药单，一点都不能出错。” 护士应声点头，推着心柑的移动病床往她常住的病房走去。 苏清月听着艾瑞克杨的话，察觉出了不对劲：“艾瑞克，心柑她……” 艾瑞克杨的脸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严肃，他“嗯”了声：“如你所想，小心柑的病，压不住了。我最多最多再能给她控制十个月时间。十个月后要是没有脐带血……我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苏清月只觉自己的心摔向了无尽深渊，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听到了落地的声音。她看过去，整颗心脏都摔成了齑粉，散落一地。 她连嘴唇都白了，之前被她咬破的伤，就显得格外醒目。有血丝渗了出来，她也感觉不到疼。 好半晌，她才逼着自己发了一个比哭还难听的笑声：“这个小家伙真的是、真是太不省心了。那、那烨哥儿应该没事吧？” 烨哥儿也昏睡在病床上，他的衣服上还带着血渍，是当时心柑吐血时，他在旁边被喷了一大部分。 此刻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并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 艾瑞克杨没亲手接管烨哥儿的检查，只能先看医生记录的数据。 匆匆略了几眼后，他松口气：“烨哥儿还好，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但是……” 他说到这里，眸光掠过苏清月拐到了白承允身上，意味深长道：“恕我直言，有些安排，你再逃避，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然像心柑这样突发，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676章 迫在眉睫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大家也可以心照不宣。 只是苏清月还在旁边。 白承允湛黑浓沉的视线里有着淡淡的警告，艾瑞克杨局部性屏蔽，假装看不见，该说什么还说什么：“你有在这里瞪我的时间，不如去想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我能帮你的只有在手术台上，其余的，还得你自己出力。” 苏清月从悲痛中回神，目光在艾瑞克杨和白承允指间扫了扫，沉默了几秒钟，才意会到两人之间那奇妙的气息是什么。 刚摔碎的心又被狠狠踏了一脚，鲜血溅了满地。 她佯装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们……应该还有事情要谈吧，我不打扰你们，先回病房了。” 说完，转身要和烨哥儿的病床一起离开。 经过白承允身边时，白承允的手忽然递了过来，牢牢将苏清月锁住。 苏清月脑海里的神经猛地一抽，像是经历了一场抽筋削骨。 “怎么了？还有事吗？”她可真佩服自己，白承允都要和白兰儿去生孩子了，她还能这样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白承允沉沉睨苏清月一眼，先对艾瑞克杨道：“还是让烨哥儿和心柑一间病房，照顾好他们。” 然后，一俯身捞起苏清月的手，将人拖离了现场，往楼梯间走去。 楼梯间里有小护士在打电话，一抬头看到白承允进来，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鸟，唯唯诺诺地喊着“白总好”，小跑往外奔。 奔到一半时看到了白承允身后的苏清月，胆怯又换成了了然和艳羡。 苏清月看着小护士严重的艳羡，更觉得这是一种讽刺了。 她挣脱开白承允的手，稍稍往后一退拉开距离：“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还要回病房陪他们两个。” 白承允看苏清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又钻进了牛角尖，她退，他便进：“我不会接触兰儿。” 苏清月还想再退再躲开白承允，闻言一愣，人也不受控地抬头：“你说什么？” 白承允倾过身去，将苏清月身后的门关严。因为他的靠近，苏清月不得不后仰，最后整个后背都倚在了固定的那扇门扇上，才堪堪躲过白承允的气息。 他身上的清淡味道太有标示性，苏清月很怕自己会沉溺在其中，失了思考的能力。 可白承允好像看穿了苏清月的顾忌，他眼底浮过一抹淡笑，也没直回身体，就势伸出胳膊，撑在了苏清月耳朵旁边。 壁、壁咚？ 苏清月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难过，应该悲伤，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可白承允魅力太大了，她根本就抵挡不住：“白、白承允，你退后一点，我仰着腰很不好受。” 她只能随便扯个理由。 结果话还没说利索，她后腰上就垫过来一只大手，恰到好处的力道正好让她可以靠在上面，很舒服。 苏清月要被这样的安全感征服了。白承允却嫌不够似的，靠她更近，声线也华丽而低沉：“要救烨哥儿，这是必走的一条路，能力如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我尽量不会去找兰儿，连这个孩子，我也会另找她人。” 苏清月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白承允的含义：“你是说，找代……” 白承允低垂着眉眼，严密地遮住了他墨眸里的情绪：“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你伤害最少的办法。” 苏清月霍地睁大了眼睛，明亮的瞳孔结结实实地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白承允这是在说情话？ “你……”苏清月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像是有人在她心里投下一小盒发泡剂，她一呼吸，就会咕嘟咕嘟冒出好多小气泡，五彩斑斓。 可随即冲入脑海的问题，又把那片小气泡全都一个个无情戳碎。 苏清月低下了头，不再和白承允对视，她逼着自己冷情。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的。你也听艾瑞克杨说了，心柑的病较烨哥儿而言更迫在眉睫，我还是要和……生一个孩子的。所以从某个方面来看，我们其实……扯平了。” 话一出口，楼梯间里的空气霎时进入严冬。 苏清月感受着周围骤起的冷意，嘴角的弧度变成了苦笑：“你看，我们之间其实不是说几句温情的话就可以把一切问题都缓和解决的。隔在我们两人中间的这些人、这些事，我们是躲不开的。” 她说得认真，白承允倾向她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他好看的脸部轮廓渐次冷硬，薄唇也抿成不悦的形状：“苏清月，你真的很会煞风景。” 苏清月歉然一笑：“没办法啊，我们都过了用嘴说爱情的年代了，马上就三十了，我们得面对现实啊。” 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躲不开逃不得。 而且还有比这更严酷的：“白承允，我们真正该考虑的，难道不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 苏清月想着心柑刚出手术室时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长久的拉锯战扯得她心肺一片模糊。 两个孩子，终究不能两全了。 她继续笑着，但一双眼球却被水泡得发胀：“还有那份协议，我也遵守不了了。当时协议上说我如果不遵守会有什么惩罚？看我这脑子，都完全记不住了。” 她说到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头低下，还是有两滴泪，溅在了白承允的衬衣上。 白色的衬衣遇水之后很快晕出一小圈痕迹，苏清月也没管，只拼命低着头：“就这样吧，我还要去找艾瑞克问问心柑的具体情况，以及……我现在引产，什么时候再怀第二个孩子比较合适。你看，我有很多事要做。” 苏清月说完，推开白承允一直放在她耳边的胳膊，拉开门就要走。 白承允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一字一顿回荡着：“苏清月，若我，不允许呢？” 苏清猛然回头，像是不认识白承允一般：“心柑的病都迫在眉睫了，你还不允许？白承允，你是不是一定要看着心柑死在你面前，你才开心啊？” 第677章 最后看一眼 白承允就站在楼梯间的暗影里，一张脸明明灭灭，让人丝毫探不出他的真正情绪。 仿佛他就是个冷清的人，真的不管心柑怎样，就要执意和苏清月反着来。苏清月越想做手术，他就越不同意。 连苏清月，都没发现他插在裤袋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菲薄双唇也抿成一条绷直的线，即使面对苏清月的质问，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苏清月看着这样冷血无情的白承允，只觉前几分钟两人间的温暖都喂了狗：“白承允，你要搞清楚我的态度，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心柑我必须救，你没得选择。” 楼梯间的门扇格外沉重，苏清月拉开门时，因为太过用力，小腹都被扯得生疼。 她咬牙忍住，不在白承允面前露出半点颓败，出了门直到没入拐角才停下来，轻轻捂住依旧在疼的肚子。 下一秒，眼眶通红。 白承允还留在楼梯间里，确定走廊上没有苏清月的脚步声了，裤袋里的双手才慢慢松开。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浓重的尼古丁接二连三没有缓冲地冲入肺里，他一口没控制好，被烟雾呛住。可咳意就在喉咙里马上就要窜出口了，他却死死忍住，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因为过度的隐忍，白承允抓在栏杆上的手暴起了根根青筋，一双眼睛赤红着，让人一时分不出那究竟是忍耐过度，还是无言的悲伤。 用最快的速度抽完了一支烟，白承允拨通冷苍的电话：“让张建龙立刻安排苏清月的引产手术。要最好的医生，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冷苍还在地下室的停车场里忙着工作，没跟着白承允一起上来。 听到这个命令，他一惊，身随心动地问了句：“苏小姐终于同意手术了？” 话问出口了，冷苍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又改口：“您放心，之前定下的妇科圣手全面了解过苏小姐的情况。就算苏小姐生小心柑时子宫受过伤，但她也会力保不再增加半点多余的伤害。” 白承允握着手机沉默了好长时间，才低低“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即将到来的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清月回到病房后，两个小家伙已经一边一张病床躺在上面。 日头开始偏西，夏末的晚霞染红了半个天际，也将病房照得红彤彤的。霞光洒在靠近窗户的心柑的脸上，她脸颊上的红斑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苏清月坐在心柑的病床上，指尖要碰到那些红斑了，又倏地收回来，生怕会伤到她。 艾瑞克杨说过，随着病情的发展，这些红斑只会多不会少。而且一个不注意破了皮，就有可能止不住血，到时就又是一场新的灾难。 苏清月不敢再扒开心柑的衣服去看其他地方的红斑。她闭眼熬过新一轮的鼻酸，等于尉带着熟悉的两个护工过来了，她才睁开眼，把两个孩子交给了护工。 自己则起身出了病房，以极缓慢的步伐进了电梯，下到了五楼妇产科区。 弯弯绕绕的走廊成了苏清月此刻的心境，等她敲开了妇产科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门时，这种复杂就到达了顶点。 主任郭青早就接到冷苍的通知，所以她见到苏清月时并不惊讶，做了个“请”的姿势，她翻出之前的资料：“苏小姐，因为孩子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普通的流产手术肯定是不可能了，必须要引产才行。但这样的话……” “我知道。”苏清月麻木地打断郭青的话，两眼直直的，却又不失坚定：“引产手术会对母体造成伤害。这个无所谓，我只需要确定，我在做完这个手术后，多久可以再怀孕。人工受孕的话，又有几成成功率？” 郭青认真听着苏清月的问题，等她问完了，看向苏清月的眼神也禁不住发生了变化。 她以为她会接待一个悲伤万分哭天嚎地的母亲，毕竟即将要失去一个孩子。但苏清月全程冷静，说话条理清楚，郭青做了这么多年医生，此刻心里也不得不佩服。 于是郭青和苏清月对话时的语气也不由地温和亲切了许多：“这个苏小姐不用担心，伤害是无可避免的，但我一定会给您降到最低。至于后续的怀孕，还要看移植胚胎的成活率。到时我建议您最好入院，以备我们随时观察。” 心柑住院还需要人照顾，苏清月哪能再把自己弄入院，她摇了摇头，婉拒道：“这个以后再说吧，那手术……我们什么时候进行？” 苏清月问完这句话，手就紧攥了起来。腹中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在里面活动。 她习惯性地想要和胎儿互动，做他们平时爱玩的游戏。手都抬起来了，又被她用力放了回去。 不能再添半点留恋了，苏清月逼着自己狠下心：“我希望是……越快越好。” 郭青看着苏清月快要撑不下去的样子，心里怜悯更甚：“如果苏小姐不介意，我现在就去安排您做一系列的检查。明天早晨结果出来后，如果一切都正常，那明天上午，我们就进行这个手术。” 明天上午。 还剩短短十几个小时了是吗？ 苏清月的手最终还是没忍住，覆在了小腹上，感受着胎儿小手划过她手心时的轻痒。 她深吸了口气，问出最后一个请求：“那我能不能，给他做一次四维彩超？” “您……”郭青一怔，随即明白了苏清月的用意。 四维彩超是目前最能看清楚腹中胎儿成像的，想必苏清月是要最后看一眼这个孩子吧。 这种请求，郭青没必要拒绝：“那我现在就给您安排。” 半个小时后。 苏清月躺在黑色皮质的检查床上，感受着耦合剂渗入皮肤里的凉意，在医生把探头放在她肚子上时，她忽然道：“麻烦你，能把屏幕，转向我这边吗？” 给苏清月做检查的医生也是提前接到了郭青的招呼，所以对苏清月有求必应。 她转动着屏幕：“您看这个角度，能看得到吗？” 苏清月稍稍歪了下脑袋，入目的第一眼，就是小东西咬着自己小手酣睡的画面。 小懒猪，明明刚才还和她互动的，这才多久啊，就睡成了这样。 第678章 感觉不妙 鼻头猛然反酸，苏清月赶紧将头瞥向反方向，等心间那股剧痛扎深到她麻木了，她才鼓足勇气，再次回头。 即使是四维彩超，也是隔着一个肚皮，苏清月要努力看，才能看清楚小东西大致的模样。 是不是鼻子挺像白承允的？脑门太大，光秃秃的也没多少头发。当初心柑生下来时，可是很茂密的浓浓一头，连监狱的狱友们都直呼神奇呢。 因为胎儿是侧着睡的，苏清月也没法看见小家伙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明天就能知道答案了。 苏清月恨不得把眼睛盯在屏幕上，她贪婪地看着孩子的每一个能看到的地方，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最精彩的画面。 直到医生也忍不住出声催苏清月了：“苏小姐，这彩超机器接触的时间过长，也是对人体有很大害处的，您看……” 苏清月怔怔回神，在屏幕上落下最后一眼，才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医生还担心苏清月会不听劝，此时听到她松口，抓紧机会将探头撤了回来，又拿了几张纸给她仔细擦干净。 全程苏清月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是想不麻烦医生，但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还好她还能说话：“医生，麻烦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这间彩超室本来就是为苏清月单独辟出来的，并不会耽误其他病人的使用。 所以医生也没有异议，把纸巾扔进垃圾筐后，她关闭了机器出了彩超室的门。 一出门，门口驻立着的高大男人让医生差点惊喊出声，还是男人飞速瞥过来一记警告的眼神，才将她的惊叫抑制在了喉咙里。 白承允在医生开口打招呼前抬手，将人挥退。 透过窄窄的一条门缝，他看着依旧躺在检查床上的苏清月。她一直在轻拍着凸起的肚子，嘴里哼着悠扬婉转的曲子。 靠得近了，白承允才听清苏清月唱的是安眠曲。 那首歌他听过，还是他刚接手白氏时，压力过大偶尔会失眠。苏清月知道了后特地挑了一个中午时间过去，死活要陪着他睡一会儿。 当时她唱的就是这首安眠曲，后来白承允暗中录了下来，在苏清月坐牢的那几年里，他夜夜都听着这首曲子入睡。 如今，苏清月在唱给他们的孩子听。只不过唱给他时声音是欢快的，此刻却是断断续续，几度哽咽。 喉头涌上腥甜，白承允翻过身子倚在了墙面上。墙体的冰凉渗入心肺，与一墙之隔的苏清月的歌声相互回应着，让这个夜晚更加寒凉如冰。 苏清月在里面唱着，白承允就在外面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白承允黑眸一厉，转身冲入彩超室。 那个原本在低哼安眠曲的人已经陷入了昏迷里，原本覆在肚子上的手也无力耷拉下来，在空荡的房间里形成一抹剪影。 第二日。 16楼的某间病房里，躺在床上的人儿刚刚一动，白承允就从沙发里站起，大步走了过去。 “醒了？”他看着脸色苍白的苏清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呼救铃上正要摁铃，就看到苏清月醒来后的眼神起了巨大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睡眼惺忪到现在的空洞迷茫，苏清月像是换了一个人。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这熟悉的神色，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他试着唤了句：“苏清月？” 眼前女人的眼神只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扫了过去，然后便垂下眼睑，再也不看他。 白承允想要去扶苏清月的双手倏然收紧，他嗓音瞬间沙哑，像粗嘎的沙砾，怎么磨都磨不细：“又不记得我了？” 床上的人扭着小脑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承允别开了脸，短暂的平复后又回头：“心柑？” 将自己缩在封闭世界的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忽然哆嗦了下。白承允心里刚升起一点希望，就见苏清月又将自己缩了回去。 她细长的脖颈带着微弯的弧度，白皙的肌理里全是脆弱，不堪一折。 白承允垂下了头，只露了一角的额头上血管汩汩跳动着。他缓了好半晌，才迟缓地摁了墙上的呼救铃。 医生很快就到，院长张建龙亲自带队。 众人一进门感受到房间里的气氛，就感觉不妙。在张建龙熟络地和白承允打了招呼后又转向苏清月时，这种预感达到了顶峰。 连张建龙也呆了：“苏、苏小姐？” 白承允闭了下眼，声音冷厉：“看看她怎么回事。” 张建龙听着这语气，心里一咯噔，赶紧朝随行的医生们使了个眼色。 一番检查后，为首的医生忐忑地瞄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周身的空气几欲凝结成水，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更加阴寒冰冷。 “说。”白承允道。 医生下意识地抖了下，最终还是壮着胆子道：“通俗来讲，苏小姐现在的状态叫精神崩溃。必须要药物介入了，不然可能会危及生命。” 白承允的眸光猛地化成刀子，射向了对面的医生。 所有的人只觉头顶的头皮都凉了一块，像是被人削去了。但没人敢出声，一屋子人都战战兢兢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忽然，众人后方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才发现是苏清月不知何时已坐了起来，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扔在了地上。 玻璃渣碎了一地，她也没管，赤着脚就要下床。白承允双眸微瞠，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将下到一半的人又捞了回去。 “乖一点，地上脏。”他低声哄劝着。 可显然被哄的人并不想听他说话，只见她柳眉一竖，“啪”地一下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白承允的手登时红了一小片，还留在病房里的医生因为这一幕还在倒吸着冷气时，就听到苏清月厉声斥了句：“走开。” 白承允认识苏清月这么多年，还从未听她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他捏了捏满是疲惫和无奈的眉心，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你生病了，听话。” 苏清月无动于衷。 第679章 魅力太大他担心 门外响起敲门声，苏清月的心理医生方木姗姗来迟。 他身上还是便服，没有穿白大褂，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显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书卷味。病房里的其他医生见是方木，都悄悄地喊了声“阿弥陀佛”。 于是一众医生全在张建龙的带领下出了病房，只留一个方木。 白承允脸色还沉着，随时都能滴水：“我只要解决办法。” 方木哪还敢说废话，连弯都不绕，打开苏清月的病历查看了一番，思索了一会儿道：“这边的医生出的诊断结果大差不差，苏小姐现在相当于是癌症的晚期，就是想治好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说着，又靠近苏清月做了几项测试。毫无意外的，苏清月全程毫无反应，像是一个只剩下空壳的雕塑，灵魂早已飘走。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木然的模样，墨瞳里掀起的海浪几欲要涌出眼眶，他隐忍着最后一丝清醒，问道：“结论。” 方木腹诽着白承允的糟糕脾气，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半分：“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快速唤醒苏小姐的记忆，不能让她再继续恶化下去。至于如何唤醒，让她最亲近的人过来多和她说说话，或者拿以前她印象最深的事情刺激她的脑神经，说不定会有效。” 苏清月最亲近的人是心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白承允太阳穴里的血管飞速地跳着，跳得他浓眉都皱起来。 “印象最深的事情？”他重复道。 方木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支笔，行云流水地在病历上又添了几笔作为补充：“比如你们恋爱时期的小甜蜜，一起做过的浪漫的事。但是，那些让她伤心的就不要提了。” 再提伤心的，这苏小姐怕是要彻底自闭了。 白承允陷入了沉思。 他和苏清月的小甜蜜？ 一个小时后，白家老宅。 夏日炎热，白元海也不爱老在空调屋里待着，便让刘永在树下劈了块地方出来。茶水摆上，戏曲不间断循环，再wifi那么一连，老年生活也可以很有趣。 只是平静的老宅突然传来一声急刹车的声音。 白元海循着声音望过去，老花镜的上方，一抹颀长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直接进了橘园。 他愣了愣，摘下老花镜看向刘永：“刚才那个，是承允？” 刘永心里暗道一声“不妙”，脸上却配合着笑：“可不是大少爷。这一回来就去了橘园，是不是拿上次小少爷落下的那套玩具？小少爷可喜欢得紧呢。” “是这样？”白元海可没老糊涂，放下手机起身，顶着大太阳朝橘园走去，“去看看。” 白元海进橘园主楼的客厅时，白承允正从楼上下来。 他白色衬衣加铁灰色长裤，一双长腿在下台阶时尤其修长，撑得裤腿都成了九分裤，露出了精致的脚踝。他手里端着一个银质的盒子，也不知去了哪里，肩膀处蹭了些灰尘，在白衬衣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白元海瞅了瞅白承允，又指着那个银盒子：“这是做什么？” 白承允知道回一趟老宅必定会惊动老爷子，所以早就打好腹稿安排好了措辞：“烨哥儿的乐高积木，缺了一部分。” 白元海心想这倒是和刘永的“料”对上了，“烨哥儿呢？不去幼儿园，怎么也不来老宅了？你要照顾清月没时间，明天就让刘永去接他和心柑过来，我看着他们两个吧。” 白承允没回答，只不动声色地看了刘永一眼。 刘永接收到白承允的眼神，立马上前道：“老爷，今早晨医生给您量血压时还说高着，这几日可得好好休养。这要是两个孩子过来，看到您身体不好，他们两个也跟着担心啊。” 白元海最不乐意人家说他的身体了，他雪白眉毛一竖，手杖就要往上拄：“嫌弃我老头子拖后腿呢这是？” 这下刘永可不敢吱声了。他明智地退后，把“烂摊子”交给了白承允。 白承允不急不慢地上前，到白元海跟前时才道：“他们两个最近在接受奥数培训，要半封闭性。等培训结束了，我让冷苍送他们过来。” 白元海表示这还差不多：“也别让他们太累，才几岁就奥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家人的陪伴和玩乐，知不知道？” 白承允：“……” 刘永：“……” 老爷子您怕是忘了当年寒冬腊月里您让大少爷在院子里奋笔疾书的画面。 应付过了白元海，白承允也不多待，只临走前又和刘永交换了个眼神，才匆匆离去。 仁爱医院。 白承允离开病房时苏清月是什么动作，他回来后，她依然还是那个动作。 他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苏清月。” 苏清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没有反应。她只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僵硬着。 白承允清楚地记得苏清月曾经有过的灵动表情，或是记忆里的俏皮或是后来的爱憎分明，可现在全都没了。 脚下的步伐都沉重了不少，他慢慢走过去，试了试苏清月的手温，又拿空调遥控器调高了几度。 “有乖乖听护士的话吃药？”他问道，像是在唠家常。 若这幅画面被白氏的员工看到，他们怕是要集体掉下巴——他们的白总，何时用过这种表情说话？他连黑眸里几乎都要溢出柔情了。 可苏清月依然不给面子，她的眸光只始终聚焦在那个点上，再无其他。 白承允紧抓着床上的围栏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又开腔：“要不要看看这个？” 他说着，打开了他带过来的银质盒子。 一张张的小卡片露了出来，有白色的也有七彩的，每张大小不一，一看就是自制。 每张卡片，都带着有点丑的字。但好在写的板板整整，看得出字的主人有很认真对待这张卡片，她用了心。 “今天承允竟然来接我放学，一定是我魅力太大他担心我被其他小帅哥拐跑。为安抚他，允许他亲我一次。两次也行（不是。” “本人，苏清月，于xx年x月x日让白承允生气了，特此立誓，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就罚我给他洗一个月的衣服，手洗。” …… 各种各样的，一张张地叠出了当年那个生动灵活的苏清月。 第680章 嚎哭声一片 白承允把卡片一一摆在了苏清月面前：“记不记得这些？” 苏清月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仿佛她面前的不过是一片废纸，她没有丝毫兴趣。 白承允摆卡片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下，他手背上的青筋眼看就要暴起来，又被他一点点压了下去：“你上次还说你以前的东西全都被扔没了，其实，没有。” “没有”两个字，让一向冷傲的白承允，也不自在地撇开脸，以手握拳掩在鼻下清咳了几声。 等那股尴尬忍过去了，他才转头接着道：“这些‘感恩券’，还有你做的衬衣，每一件，都在橘园的阁楼里放着。我将它们，保存的很好。等改天天不热，我带你去看，嗯？” 尾音的上扬带了男人少有的缱绻味道，似是情人的呢喃。 阳光洒进来，投射在靠得极近的两个人身上，将他们裹在了金色的光辉里。一片光辉中，男人完美如神祇的俊颜每一寸线条都柔和到了极致。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样子，虽然生疏冷硬，但也看出了他努力在做。 可惜苏清月始终如一，她只在白承允说到“衬衣”两个字时，眼神稍稍波动了下。但也只是一瞬，还没等白承允捕捉到，她就又恢复到了无知无觉的样子。 冷苍赶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从来都惜字如金的白承允，竟然不停地拿着一张张卡片在跟苏清月说话。而苏清月连理都不理。 这画面，倒像极了几年前苏清月老在白承允面前叽叽喳喳的样子。 冷苍扶额无奈苦笑，敲门走了进去：“先生，小少爷刚才上厕所时晕倒在了洗手间里，现在艾瑞克杨医生正在给他做进一步检查。” 小心柑半夜醒了一次后又陷入了昏迷，而如今，烨哥儿也要步了后尘？ 白承允脸色一变，扔掉卡片就要往外走。几步之后又停下，想了想，返回到苏清月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发心：“他们不会有事。” 而后又对冷苍道：“多安排几个人守在外面，不要让她出去。” 冷苍也明白以苏清月目前的状况，出了病房怕只会走丢，连忙应下，转身出去安排人了。 等护工过来接替了白承允，白承允才匆匆往顶楼赶。 顶楼svip层。 艾瑞克杨让助手仔细记录着数据，每记录一项，他们的小团队就针对这项数据仔细研究一番。 等白承允进门时，艾瑞克杨正好检查完毕，在脱一次性手套。 他朝白承允招了下手，两人拐进了隔壁的办公室，艾瑞克杨才摘了眼镜，略带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严肃道：“烨哥儿的病也不能拖了。” 白承允连着在空中飞了好几天，下了飞机后就是两个孩子出事，苏清月出事。钢铁强人如他，脸色也现出了憔悴的颜色。 他拖了把椅子坐下，长时间的忙碌让他嘴唇有些干裂，一说话，隐有血丝冒出。 “原因。”他问道。 艾瑞克杨这两天也是累，他滑动椅子去倒了两杯水，分别放在自己和白承允面前。 “虽然现在是心柑的病情比较严重，但其实是烨哥儿的速度更惊人。照这样下去，烨哥儿很有可能会赶在心柑之前发病。心柑可以等苏清月做完引产手术再怀第二胎，但是烨哥儿……” 他顿住，喝了大半杯子水才耸了下肩：“恕我直言，你现在就得去找白兰儿了。烨哥儿这边，真的一点都拖不得了。” 白承允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有规律地敲打着，办公室里除了空调的细细嗡鸣，就是这叮叮当当的清脆。 艾瑞克杨看着白承允这架势，还以为他还是抵触，刚想要开口劝，就见白承允已经站了起来。 “知道了。”冷声丢下三个字，白承允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艾瑞克杨托马斯360度旋体打问号，白承允他知道什么了？ 两个小时后。 五楼妇产科的走廊上，嚎哭声一片。 但走得近了才能分辨出，其实就两个人在哭，一个林素华，一个白兰儿。 白兰儿被体型高壮的黑衣保镖按着手臂压着，一张脸哭得泪涕横流，也没法擦。 林素华虽然没人动她，但在保镖的阻挡下，她也无法靠近白兰儿。 她只能跳着脚边嚎哭边咒骂：“承允，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你要还当我是你母亲，你就把兰儿放了。这么多人押着她像什么话？你就不能好商好量的来吗？” 整个五楼，除了医护人员，全被白承允清了场，所以林素华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得尤其尖利。 白承允坐在长椅上，漆黑的眼神和身下的长椅温度一样冰凉：“好商好量？然后让你们继续为非作歹？” 林素华目光一缩，即使被看穿了，她也梗着脖子不认：“我为我和兰儿争取点福利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你爷爷对我很不满，让我有家不能回。我好歹也是白家的二夫人，结果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承允，不为别的，我可是你母亲，兰儿是你妹妹，你不该心疼心疼我们吗？” 白承允淡淡掀起长睫，精瘦的一截手腕支着额头：“如何心疼？” 林素华一听白承允给了台阶，连忙不失时机道：“让兰儿给你生孩子当然可以，谁不想救烨哥儿？但是，只要这个孩子生了，以往我和兰儿做的那一切，你们都要既往不咎。并且，我们要回白家，得到我们应得的。” 林素华在外面躲来躲去这几个月，身上的积蓄就快要花光。再不回老宅，她可就得流落街头了。 白承允做着倾听者的模样，认真听完了林素华的诉求后，他低头，轻声一笑。 明明是性感好听的声音，却在幽静的走廊里蔓延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让人听了后禁不住毛骨悚然。 他再次抬头时，墨色的瞳孔里已全是冰渣：“不如我再送你们几成白氏的股份？” 林素华先是一喜，而后又压着要笑不笑的表情佯装矜持：“我就算了。但是兰儿给你生了孩子，她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得表示表示？” 白承允嘴角的笑扩得更深了。 林素华看着那笑容刚觉得不对，就见白承允倏地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指着手术室的大门发出了魔鬼的声音：“郭主任，如何才能保证卵子的最大成活性？” 第681章 她逃不开 郭青冷不丁被点名，她咳了声上前，如实道：“通常取卵手术为了保证卵子的成活率，都不能打麻药以免伤害到卵子，但止疼针还是可以打的。当然，如果非要让成活率达到最高，那止疼针也……” 不等郭青说完，白承允已落下命令：“那就不用打。” 不用麻药，不用止疼针，以白兰儿从小被林素华娇生惯养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白兰儿先是停住了嚎哭，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承允，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才“嗷”地一声尖叫了起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看着我受罪你就开心是不是？我都已经答应给你生孩子了，你还要让我怎么你才能满意？” 林素华脸色也白了，她想过争取福利，但不能把自己的女儿给搭上啊。 也顾不得白兰儿的胳膊快被保镖扭断了，林素华快行几步到白承允跟前：“承允，我不许你这样做。你们都还年轻，一次不成功大不了再来第二次，我和兰儿又没有什么异议，你何必非要这么折磨她呢？” 白承允精致到完美的下颚微微扬着，他没有回答林素华的问题，反而问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收回你们的股份？” 林素华脸上的义正言辞像是当场被白承允甩了个大耳光，啪啪直响，她嘴唇动了几下，勉强撑着道：“你这是要与我这个亲妈，算、算旧账？那股份不都已经给了李薇薇了，还要我们怎么做？难不成你要让我和兰儿，去给李薇薇做牛做马？” 她故意用李薇薇岔开了话题，可白承允根本就不上当，他黑眸一眯，迸射出一股瘆人的寒意：“母亲，你该知道，我从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避重就轻。” 林素华哑了嗓音，白兰儿在旁边看了又看，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妈不过是提到了股份，你就想到了当年我们害苏清月的那些事？就为了个苏清月，你让一支止疼针都不让我碰？哥，苏清月在你那里就是个人，我就什么都不是吗？” 白兰儿又恨又委屈，一张脸狰狞着，张口就想骂苏清月。 林素华察觉到了白兰儿的意图，害怕白承允更生气，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兰儿，你闭嘴！” 白兰儿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呆滞了：“妈，你也要站到我哥那边去吗？” 她说着，又是声泪俱下，委屈的宛如一朵小白花。 林素华要被白兰儿的感人智商给弄跪了，但既然白兰儿已经提到了苏清月，她也不能再装瞎，只能顺着道：“承允，过去是我们不对，可过去终究是过去啊。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赶紧给烨哥儿再生个弟弟救他啊。” 白承允薄凉的眸光从林素华身上扫过：“母亲所言极是。” 林素华只觉从脚底板升了一股凉气，直直窜到了心脏最深处：“承、承允……” 白承允没有给林素华打亲情牌的机会，他直接大手一挥，朝郭青手下的医生和众保镖道：“动作利落点。” 保镖们齐齐喊了声“是”，押着白兰儿就要往里走。 白兰儿再次尖叫了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身体，像一只要拼命逃脱牢笼的笨鸭子：“妈，妈你快救我，我不要上手术台，我不要进去！” 林素华也慌了，她可是听说过这种取卵手术，是要疼死人的。这什么措施都不采取，不就是让兰儿去送死的吗？ 她紧跟着白兰儿要追进去，人还没碰到白兰儿的衣角，就被剩余的保镖伸手一挡，像个陀螺一样又转了回来。 手术室的大门轰然关上。 林素华听着门里面白兰儿一波高过一波的惊叫声，双腿早就软得站都站不住。 想到她救不了白兰儿，想要的好处也要不到，她转头再看向白承允时，眼里就有了恨。 “自从你父亲去世后，我辛苦拉扯你和兰儿把你们养大，可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生养之恩吗？你连我这个母亲都能踩在脚底下，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白承允本来在闭目养神，林素华的质问一入耳，他缓缓睁开双眸：“母亲是非让我去查当年你和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有些事情，爷爷不说，并不代表我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林素华瞳孔剧烈收缩着，她心思转得飞快：“你这是要给我扣杀害你父亲的帽子？我疯了吗我对自己的丈夫做出那种事？承允，苏清月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眼里只有她了是不是？” 她说着，就要往白承允身上扑。人刚动，又被保镖给拦了个结实。 而白承允也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林素华。 门外的林素华被堵住了所有出路，门内的白兰儿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因为白兰儿好歹也是白家的挂名大小姐，医生们都不敢对她怎么样，保镖就在白承允的命令下，直接押着白兰儿进了里间的无菌室。 最结实的捆绑绳出场，白兰儿手脚都被绑到了手术床上。怕她乱动，保镖们又在她腰间加了好几道。 白兰儿彻底一动不能动了，只剩下一张嘴，还能扬声恶骂：“你们是想死吗？我再怎么不济也是烨哥儿的母亲，将来还会再给白承允生下一个孩子。你们竟然还敢这样对我，谁给你们的胆子？” 为首的保镖不避不让地诚实回答：“是先生给的，兰儿小姐若是有异议，可以去跟先生理论。” 她要不是被白承允压制的死死的，她会不理论？ 白兰儿一口老血吐在了嗓子里，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保镖们走了出去，相反，医生走了进来。 方才还逼仄的空间顿时变得宽敞，白兰儿看着摆在旁边车子上的各种手术用具，再看看医生们齐刷刷的蓝色手术服，她瞪大眼睛，身子剧烈地抖了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们，我生完孩子就会成为白家的当家主母，到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别过来啊！” 她嘶喊着，却听到“咔嚓”一声，她的衣服被剪破了。 下半身传来的凉意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脱光，紧接着，冰凉的仪器探入了体内。 “啊——！” 从未有过的痛楚直逼脑门，白兰儿痛苦惨叫着，想挣扎，可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绳索，她逃不开。 第682章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无力痛哭，想求饶，可那些戴着口罩的医生仿佛全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僵尸，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她不闻不问。 眼看着已经有人拿起了细长的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兰儿想象着长管子戳进自己身体的画面，再想着那无法忍受的痛苦，一颗脑袋晃成了拨浪鼓。 “别过来！你们走开。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痛喊，白兰儿只觉整个人都被劈成了两半，她瞬间泡在了汗水里，无法言语的疼蔓延在骨肉里，横冲直撞撞得她脑子发晕。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无影灯投射过来的光线又足又亮，她只觉一股黑影袭了过来，下一刻，她头一歪，人沉沉昏了过去。 等在外面的林素华连续听了白兰儿两声惨烈叫声，再就没声音了，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晃了几晃，踉跄倒在了地上。 而白承允从始至终都像一个局外人，无论是对白兰儿还是对林素华，都极冷情又残酷。 取卵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医生很快从手术室里出来，到白承允跟前时，还是有些怯白承允的气场的：“白、白总，接下来……就是您的部分了。” 白承允厌恶地皱了下眉，俊颜冷若冰霜地站起，去了另一间手术室。 等白承允回到苏清月的病房时，病房里传来低低的话语声。 白承允黑眸一亮，快步推开了门。 坐在病床上的心柑转过头来，朝白承允递了个虚弱却坚强的笑容：“白叔叔，你回来啦。” 白承允看了看心柑，又看了看封闭自己的苏清月，瞳孔里的亮光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下去。 他转回去看心柑，小小的身体包裹在竖条纹病号服里。苏清月病房里的氧气机连在了她身上，她却丝毫不在意鼻下多了根管子，还是该笑笑，该说话说话，完全不像个病人。 白承允黑眸冷冷地瞥了角落里的于尉一眼，被心柑看到，嘻嘻笑了声：“白叔叔不要怪于管家哦。百善孝为先，我妈妈住院了，我这个做女儿的，理应过来看她一眼的嘛。” 白承允心疼心柑的乖巧，但还是不赞同地道：“你刚醒来，应该在病房里待着的。” 心柑一歪小脑袋：“我现在也是在病房啊。都是医院的房间，我们就不要拘那些小节了。”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说了这一会儿话，她有些累，停下来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继续白承允进门前她在做的事情——给苏清月梳头发。 “妈妈，女人一定要精致，尤其我们时尚圈的女人。将来你的设计一旦出圈了，我们可就是时尚女魔头，可以在时尚界掀起腥风血雨了。到时让人扒出来你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黑历史，黑子得高兴地过年呢。” 她小声絮絮叨叨着，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 可她说得再多，苏清月也老僧入定一般，连眼球都没滚动一下。 心柑拿着梳子的小手握紧了梳子，被针管扎得青紫的手背也紧绷着，小脑袋埋在胸前好几秒钟，才抬头朝白承允漾了个大大的笑容。 “白叔叔，你说我妈妈丢不丢人？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修边幅呢？你当年老是不喜欢我妈妈，是不是就因为她这么邋遢啊？” 小小的孩童，脸上的笑像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可靠得近了，就能看到她眼底隐藏的泪花。 白承允只觉胸口堵进了棉花，还是吸了水的，沉甸甸的让他呼吸都困难。 他薄唇努力勾出一抹弧度，手也搭在心柑的发心上：“叔叔当年……没有不喜欢你妈妈。” 别说心柑，连一直没出声的于尉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白承允。 心柑：“哇哦，白叔叔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和我妈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吗？” 白承允唇角隐约出来点酒窝，冲淡了不少他往常的冰冷。 “嗯。”他郑重答道。 心柑捂着嘴又缩着脖子，一双眼睛古灵精怪地转来转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苏姐，看来你当年的情商很堪忧哎。你还在日记里说白叔叔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这下知道你们是情投意合了？” 苏清月垂着头，对周遭的一切全都点了“拒绝接收”。因为生病，她的脸色较以往雪白很多，看上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瓷娃娃。可瓷娃娃鼓起来的肚子，又瞬间将人拉回到了人间。 白承允的目光从苏清月的肚子上收回，看向于尉：“医生有过来？” 于尉赶忙将白承允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遍，末尾作结论道：“医生说苏小姐的情况虽然特殊，但到时候打了麻醉，也是可以……进行手术的。” 小心柑的病迫在眉睫，如果等到苏清月病好了再做这个手术，怕是什么都晚了。 于尉还想继续说，白承允看到心柑垂下的小哪吒头，朝于尉递了个眼色。 于尉立即收声，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上前道：“小心柑，我们先回自己的病房吧？杨医生还要给你做检查的呢。” 心柑没说话，依旧耷拉着小脑袋，整个人像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了苏清月，极其颓丧似的。 可白承允很快发现了问题。 他脸色一变，上前抬起了心柑的下巴。 果然，那个刚才还拼命笑着的小娃娃，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她双目紧闭着，连脸色都开始泛起了青色。 “心柑？”这下连白承允也难得地出现了慌乱，他一手扶着心柑，一手按了墙上的呼救铃。 力道之大，差点把呼救铃拍下来。 因为苏清月所在的是产科楼层，所以来的都是产科的医生。好在心柑只需要处理氧气机的问题，等她瘦小的身躯成功被移到了移动病床上，病房里已经过了一阵兵荒马乱。 而周遭乱成了这样，苏清月依旧坐在那里。心柑的头发梳了一半，另一半还乱糟糟地垂下，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木然的表情。 她就自始至终不出声不抬头，哪怕心柑，都引不起她情绪的半点涟漪。 直到白承允跟着移动病床出了病房，他回头看最后一眼时，苏清月都没有动一下。 尖锐的疼痛，在那一刻穿透了白承允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第683章 最凶险的时候 冷苍赶过来时，正巧碰见白承允送心柑去手术室。 他看了眼楼层确定没有走错，下意识问了句：“小心柑怎么会在这里？” 白承允没回答，只指着苏清月的病房落下吩咐：“让郭主任亲自给她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的话，明天早晨手术。” 冷苍看了眼毫无生气的心柑，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没跟着白承允去顶楼，而是根据白承允的命令去了产科的办公室。 顶楼svip层。 心柑一送进手术室，艾瑞克杨就紧跟着进去。 没过多久，又有医护人员跑了出来，急匆匆跑到护士站：“快，小心柑又出现凝血障碍了，让血库赶紧调ab型血过来，随时准备着。” 说完，又赶紧回了手术室。 护士的一来一回，让走廊上的气氛倏然紧张起来。白承允松了松脖间的领带，才让自己呼吸通畅了些。 紧接着烨哥儿那边又传来动静——好在这次是好消息，烨哥儿醒了，暂时情况还不错。 白承允让保镖在手术室前随时关注心柑的情况，自己则回到烨哥儿的病房。 还未走进病房，白承允就听到了于尉哄孩子的声音：“小少爷，我特地拿了老花镜过来，您刚醒来肯定无聊，我们玩两把和平精英啊？” 烨哥儿微带着沙哑的嗓音恹恹的：“不去。海岛上到处都是草地，蚊虫太多，我怕被咬。” “那我们可以去沙漠啊。” “沙漠太干，太阳大，会晒黑。” “……” 于尉确定，他要是再说个冰雪城，烨哥儿一定会说那里太冷，他没棉袄会冻感冒。 这理由还真是千奇百怪每一条都很fashion啊。 于尉放弃游戏的游说，只能从根本源头上解决问题，他苦口婆心道：“小少爷，我知道您是生气我们不让您去守着小心柑，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出病房啊。” 烨哥儿立马不乐意了：“我就昏倒了一下，你们就盖章我是林黛玉了？粉籍这么好盖，那天下得出多少冤案？现在妈妈不在，心柑自己在手术室里，她得多难过？” 于尉挤了个干巴巴的笑：“这您不用担心，少爷在那里陪着呢。” 烨哥儿的嫌弃更浓了：“我爸他一个大男人，还是钢铁直男级别的，他能照顾好心柑吗？我身上的血泪教训还不够你认清现实吗？” 于尉：“……” 白承允就在这时推开了门，看着烨哥儿气得通红的小脸蛋，垂了下眼：“让人给他拔针。” 于尉一惊，抬头看着还有大半包的药液，有些犹豫：“少爷，这、这护士刚打的针……” “拔。”白承允斩钉截铁道。 于尉登时不敢有任何意见，出门叫了护士过来，给烨哥儿拔了针。 烨哥儿没耽误地从床上爬下来，经过白承允身边时，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摸着后脑勺：“我就去陪一会儿，不会在那里逗留太长时间的。” 白承允“嗯”了声，轻拍了拍烨哥儿的小脑袋：“你关心心柑可以，但是……” 烨哥儿飞快截住白承允，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我知道，不能让我对她的爱变成负担。我心里有数着呢。” 话落，怕白承允再变卦，赶紧朝手术室的方向小跑过去。 白承允微侧了下脸，于尉收到指示，立马跟在烨哥儿后面跟着保护烨哥儿去了。 好在心柑的手术虽然凶险，但时间也并没有太长。烨哥儿在那里坐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陪着心柑一起回来了。 心柑进病房，白承允出病房，直接拐进艾瑞克杨的办公室。 “如何？”他问道。 艾瑞克杨身上的手术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一通手术下来，他亚麻黄的额发都在滴着汗水。 抽了张纸巾抹了把脸，艾瑞克杨重新戴上眼镜：“算是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等到苏清月生下一胎，应该没问题。” “苏清月的下一胎”这个话题，成功让白承允变了脸色：“那烨哥儿的情况？” “对，我想找你的。”白承允一提醒，艾瑞克杨想起了重点。 他转身从书柜里抽出一个档案盒，送到白承允面前：“我这几天一直在培育心柑和烨哥儿两人的病毒，看他们最终会发展到哪一步。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打开其中一份文件，将划线的部分指给白承允看：“先从病情发展来看。你看烨哥儿的这些症状，呕吐、腹泻、急性晕厥，单就这三种，你有没有很眼熟的感觉？” 白承允的黑眸静静看着那几行字，身子往后一退倚在了椅背上：“心柑？” “没错。”艾瑞克杨抬了下眼镜，光滑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如果这两个病历是分开在两个医院哪怕两个医生手里，那我们肯定不会将它们联系到一起。” 可偏偏，两个小家伙的主治医生都是艾瑞克杨，他从头到尾，最熟悉他们的病情。 “再加上这两个孩子的治疗方式简直如出一辙，都需要脐带血。”艾瑞克杨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于是我将两人的病毒合在一起研究，就发现，这两种病毒看上去毫无关联，但后期的走向，竟然惊人的一致。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他们得的，可能是一种病。” 白承允的眼睑忽然抬起，有什么从他大脑里划过，极快，连他都没有捕捉到。 他只能抓着隐隐约约残留的尾巴，问了句：“心柑的血型，是ab型？” 艾瑞克杨点头：“对，若不是她和烨哥儿的血型不一样，我几乎要怀疑他们是双胞胎了。毕竟这天底下，哪有两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得同一种病的。除了基因遗传，我找不到其他解释。” “双胞胎”三个字投入到白承允耳蜗里，如炸弹突降，轰隆隆巨响，威力无穷。 艾瑞克杨还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又解释道：“我只是随便想想，我知道当年你和苏清月那事，也算是你的禁忌之一了。ok，我不会再提。” 艾瑞克杨心里鄙视着自己的快速滑跪，却听到白承允道：“你把两个孩子的血拿去……” 话还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冷苍从外面进来：“先生，您让我查的苏小姐的肾的事情，有新消息了。” 第684章 吓破了胆子 白承允的视线瞬间凝出黑色浓烈，人也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直到无人的楼梯间，他才停下来，转身：“怎么回事？” 冷苍也是刚接到手下的消息，此时人还在震惊中：“根据医生提示的时间，我让人顺藤摸了过去，发现苏小姐之所以没了一颗肾，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捐赠，为了提前刑满释放。” 若是一年前，白承允听到这种消息，只怕还会讥笑苏清月两句，说她为了出狱，竟不惜动用这种手段。 可是此刻，像有一把大锤抡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一刹那间他胸腔里血气翻涌，滚动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白承允又松了一颗领扣：“继续。” 冷苍觑着白承允的脸色不对，接下来的话，突然就有点不敢说出口了。 被白承允看到，一个眼刀子甩过来，冷苍立刻立正站直，就差没有敬个礼：“苏小姐签下捐肾手术的那段时间，正好也是先生旧疾复发，需要换肾的时候……” 白承允面孔倏然铁青，一双眸子里的光线冰寒交加的，眼看就要来一场鹅毛大雪。 冷苍顶着几乎要窒息的压力，艰难继续道：“所以您和苏小姐的手术，是在同一天。也就是说……其实当初您的肾……是苏小姐换给您的。” 一句话说完，冷苍像是被脱了一层皮，后背都汗涔涔的了。 整个楼梯间，如同台风过境，上空惊雷闪电轰隆入耳，下方十级风力席卷一切。 白承允完美如精雕的脸罕见地透着苍白，衬得那双墨瞳更加的黑。一眼望过去，如同坠入了汪/洋大海，无边无际，没有依靠。 冷苍还未从见过白承允这个样子，他不免担忧地出声：“先生，您……”还好吗？ 白承允双手压在楼梯间的栏杆上，不锈钢的材质在空气里泛着些微的凉意，那凉意扎进掌心窜入了血管，一路只窜到了心脏最深处。 他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心痛，开嗓时，声音像是历尽了沧桑，沙哑又干枯。 但其中的阴狠，又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白、兰、儿、呢？” 连认识白承允十数年的冷苍，此刻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医生那边取完卵子后，夫人就带着兰儿小姐回去了。现在她们，应该还是在郊区的那间平房里。” 白承允转身就走，脚下生出一股凌厉旋风：“备车。” 冷苍胆战心惊地应是，跟着白承允一路下了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郊区，某平房里。 林素华花了身上所剩不多的积蓄，去相熟的店里给白兰儿买了现炖好的燕窝，回来后就倒在碗里端到白兰儿面前：“快吃点补补身子，可不能落下病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白兰儿一张脸还白如宣纸，薄透而脆弱。她捂着肚子艰难地想坐起来，人起到一半，又摔了回去。 她“啊”地一声痛叫。林素华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去扶白兰儿：“想要起来跟妈说啊，妈来扶你。”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手垫在白兰儿腰后，白兰儿没动，半晌后，从枕头里低低传出哭声。 “妈，我好难受，我好疼。我哥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当初被袁绍打，可那时候有恨，白兰儿被恨撑着，什么痛都会熬过去。可这次不一样，白承允是她当天神供着的男人，如今这天神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白兰儿的世界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倾塌。 林素华看的直抹泪，心里对真正的“罪魁祸首”苏清月的恨，又加高了一层：“兰儿，别哭，这笔账妈妈给你记着，妈妈一定会让苏清月生不如死，妈妈不会让她好过的。” 话音刚落，破旧的木门忽然被踹开。 有近似于魔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说……不会让谁好过？” 林素华和白兰儿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夏末的湖城，台风总是多发。门外不知何时起了风下了雨，远方的天际响了一道闪电，紧接着，灼亮的闪电光线就刺痛了每个人的眼。 又是风又是雨的暗夜里，一众黑衣人打着伞围在外面。他们的最前面，高大的男人站在伞下。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伞面，却敲不散萦绕在他周身的黑暗恐怖气息。 林素华和白兰儿先是被魔鬼的声音吓得掉了魂，还没分辨清楚那是谁的声音，又被这么多的人吓破了胆子。 偏偏夜太黑，那些人又打着伞，她们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 两个人就差没有抱团瑟瑟发抖，最后还是林素华鼓足了勇气，抖着嗓子颤声问道：“你、你们是谁？想、想要干什么？” 最前面的高个男人头顶的伞，缓缓掀起。 开了两颗扣子的领口下，凸起的喉结无声散发着性感。再往上，精致的下颚弧线，菲薄的双唇，高挺的鼻梁…… 到那双又浓又黑的眼瞳露出来时，林素华和白兰儿张嘴就要惊叫出声—— 被白承允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扫过来，母女两人的声音又齐齐被堵在了嗓子里，有声不敢发，生生将两张脸憋得通红。 白兰儿刚经历了一场由白承允施加给她的痛苦，如今正主来了，她身体抖如筛糠，哆哆嗦嗦的喉咙成了破风箱，一开口全是呼哧呼哧的响。 “妈，妈我哥他怎么又来了？他不会又要取我的卵子吧？我不要，妈我不要再疼一次了。” 林素华也是极力压着内心的恐惧：“承允，这么晚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兰儿刚做完手术，可不能再折腾她了。” 白承允漆黑的目光冷冷地从林素华她们身上划过，抬脚，迈进了房子里。 皮鞋上的水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水印，那串水印像是踩在了林素华和白兰儿的心上，白承允每走一步，她们两个就跟着抖一抖。 直到白承允走到了她们面前，拖了把椅子坐下。 冷苍作为白承允的代言人，上前一步道：“夫人，先生也是刚想起来兰儿小姐还为他捐过一个肾，担心今天的手术会影响到她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明明是关心的话，林素华和白兰儿非但没有感动，还同时瞠目结舌，一脸的如遭雷劈。 还是林素华反应快，她努力扯动着灌满了玻尿酸的脸皮子，尽量让自己镇定道：“对、对哈，兰儿这几年休养的还不错，我这个当妈的都快要忘记她还做过这个手术了。没、没影响，兰儿就是肚子还有点疼，对肾没有丝毫影响的。” 第685章 无路可逃 林素华为了转移白承允的注意力，还假装埋怨但又不失讨好地接着道：“承允你也是，兰儿之前做了那些错事是不对，也是我把她惯坏了，我也有错。但就一个小手术，你不给她用止疼针，你不是折磨她吗？她再罪有应得，她也是你的妹妹啊。”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冷苍在一旁都听得目瞪口呆，想给林素华点个赞。 白承允面无表情，黑眸最深处隐隐燃动着情绪波动的火苗：“母亲都说了是小手术，那就不必在意了。” 林素华一脸被噎死的表情，死都不想瞑目。 白承允却懒得再浪费时间，不等林素华想到新的借口措辞，他朝冷苍一伸手，冷苍配合地将一份文件递到了他手上。 “母亲不如先看看这份文件？”白承允直接把文件扔到了林素华面前。 林素华现在对白承允扔来的文件都非常的ptsd，她预感到这次肯定又没好事，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坏到这个地步。 她看着文件里的内容都惊呆了，白兰儿的发抖好像传染到了她身上，母女两人一起抖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啊？”林素华强行装傻笑着，“又是x光图又是什么诊断的，我怎么看不太懂？” 白兰儿觉得林素华不对劲，出于好奇，她探过身子也看了一眼。 虽只是匆匆的一瞥，白兰儿也看到了“白兰儿”、“两个肾”、“完好无损”等字样。她整个人瞬间掉进了冰窟里，哪怕室内没开空调，她都被冻得血管也跟着结冰。 “妈、妈……”她偷偷扯着林素华，告诉自己该镇定，却怎么都镇定不了。 额头上也出了大片的汗珠，被灯光一照整个脑门都锃明瓦亮。 白承允看着母女两人的反应，眸子里的火苗霎时烧旺了不少：“看来兰儿是看懂了？母亲可是年纪大了，还不如兰儿？” 林素华想笑，又死活都笑不出来，玻尿酸像是提前进入了僵化期，她一张脸皮紧绷着，半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承、承允，你不要听信什么谗言啊。医院天天都有误诊，更何况这种一看就是处心积虑在陷害兰儿的东西。”林素华先是激动地甩着那份文件，而后眼珠子一动，两手扯着文件“斯拉”几声，将纸张撕成了碎片：“这种假玩意儿，就不该存在！” 说完，她愤恨地将纸片雪花一般扬了出去。 有几片飘到了白承允面前，落在他肩头上。 冷苍抬手拂掉纸花，看林素华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他利落地从身后的保镖手里又拿出崭新的一份，递了过去：“夫人，您尽管撕。先生猜到您会‘毁尸灭迹’，特地准备了很多份。就是您悠着点，别撕疼了手。” 林素华看着笔挺整齐的纸张，终于猜透了白承允的用意。 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让她们母女二人无路可逃。 他就是在猫玩耗子。 明白过来的林素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脸色灰败如土。 她彻底认栽：“是，我承认。当年你车祸留下的旧疾复发，医生说要换肾，我们就出去找了个肾源。但那时兰儿都生完孩子一年了，你依然没有娶她，我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我也难过，于是我就……我就……” 白承允侧脸的腮肉绷紧着，太阳穴上的血管也跳动寒气：“于是你就谎称是兰儿给了我一个肾，想用一个肾加一个烨哥儿，要挟我？” 白承允的声音每个笔画里都透着危险，掷在地上崩裂出蚀骨阴森的火花。林素华嘴巴翕动了几下，没敢发出声音。 白兰儿本来还在害怕，可看着林素华一步步塌方，她也不知从哪儿生了一股勇气，从床上爬起来就开撕。 “哥，你到底想怎样？苏清月是你的心尖肉，可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啊。我们都在你认识苏清月之前就陪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她，连妈都不要了吗？” 话音刚落，林素华就颓败地闭上了眼睛。 白承允睨视着白兰儿，身体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像是恶魔在弹奏催命的音符：“我刚才，有提苏清月？” 白兰儿霎时张嘴成了哑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像气球被扎了一针，噗呲噗呲往外撒着气。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掉进了白承允给她挖的坑。她的小腹还疼着，医生取卵时根本就没把她当人，她现在动作幅度一大，就会流好多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清、月！ 白兰儿一想到自己受的苦，终于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边哭边宣泄着自己的怒意。 “对，你是没提苏清月，就是我自己蠢自己主动招了又怎样？我不过是用了苏清月的一个肾而已，他们苏家欠我们那么多，我还不能要他们点东西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兰儿！” 林素华高声打断了白兰儿，她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人就差没从地上弹跳起来：“承允你别听兰儿的，事实是我们当时也不知道那是苏清月的肾啊。你那时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封，能找到一颗合适的肾就不错了，我们哪还有心情去追查献肾的人，我们……” 她还要再bb，白承允一抬手，立马就有黑衣保镖上前，掏出左胸口袋里的手绢堵住林素华的嘴，同时钳住了她的反抗。 林素华气得直翻白眼，白承允起身越过她，走到了白兰儿面前，蹲下：“不是第一次，做什么？” 白兰儿很久没离白承允距离这么近，他一过来，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了山底下，不见天日：“我、我没有，我不是，我说错了，什么都没有，没有……” 她语无伦次地边摇头边后退，身下的白床单渐渐留下了刺眼的红，她也不在乎，只想逃开白承允强势的气息。 “不说？”白承允素来冷清的眉眼，突然绽出一朵轻笑，如陡峭的悬崖上，乍然开了一朵妖孽却毒性极强的花。 “我不会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领口，居高临下睨视着林素华和白兰儿的样子，如同在看着两只蝼蚁。 第686章 付出代价 脑海中全是苏清月呆坐在病床上封锁自闭的画面，白承允忍着额头上青筋的暴跳，一字一顿道：“你们对苏清月做的那些事，我不介意一条一条的，全部复盘。” 复什么盘？ 白兰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双大手拽下了床。她狠狠跌落在地，身下又涌出了一小滩血。 “哥，哥你要做什么？”她惊声尖叫着，想逃开那些人的桎梏，却换来更严厉的压迫。她忍着胳膊被拧断的痛，哭喊着朝林素华求救：“妈，你快帮我求求我哥，他要干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 林素华还被堵着嘴呢，她身上同样压着好几双保镖的手。白兰儿那里她去不了，白承允那里她同样碰不到，只能拼命摇头，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泪水把眼线冲出了两道黑杠，长长一条挂在她的脸上。 白承允无视母女两人的哀嚎，瞳孔里的光森寒又可怖：“既然当初是兰儿说要给我一颗肾，那就让她说到做到。” 说完，他冷声一笑：“带走。” 保镖齐声应下，洪亮的声音将本就破败的平房都震得抖了三抖。他们没有丝毫耽搁地，像拖死尸似地拖着就白兰儿往外走。 白兰儿被拖行了几步，宕机的大脑终于重启恢复了：“你要割我的肾？你要把我的肾给苏清月？就因为我骗了你？就因为我说了苏清月的坏话？白承允你是不是疯了？” 她连“哥”都不叫了，白日里的手术已经给她褪掉了一层皮，如果再被摁到手术台上割没了一颗肾，那她还有没有命了？ 白兰儿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结局，疯了一样挣扎了起来：“你们放开我！我不同意！凭什么我就要去还苏清月的债？她活该她没了一颗肾，是她为了减刑自愿的又不是我拿刀逼她的。真要还债，当年她还捅了我两刀呢。她不过是在牢里待了五年，我却被捅了两刀差点下不了手术台，我吃的苦又有谁来还给我？她的命值钱，我的命就不值钱了吗？” 林素华听了白兰儿的话后也明白了过来。她惊得嗓子里直冒火，火气混着血腥的味道冲得她眼冒金星，可她连白兰儿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看着她被拖得离自己越来越远：“唔！唔唔！” 白承允冷眼看着母女两人着急上火，脸上像是结了三九腊月天里最厚的冰，双瞳里的冷血几乎要化成冰棱溅落在地：“母亲也觉得兰儿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从当年的那两刀子，一点点全算清楚？” 他说完，黑眸里的光如同泼了墨一般，顷刻间深不可测。 林素华和白兰儿触到白承允幽深似海的眼神，两人同时一愣，而后又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兰儿直接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萎靡倒地，双眼空洞地只剩喃喃自语。 “所以当年的事情其实你都知道真相？”连苏清月那两刀子实际是她自己捅自己的，白承允也了如指掌？“所以就算苏清月没捐出那颗肾，终有一天你也会拿我开刀替她复仇，你只不过缺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罢了，是不是？” 白兰儿明白过来，先是瘫坐在地上，像个傻子一样呆愣了几分钟后，忽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为了一个苏清月，处心积虑，不惜将你的亲人架在火架上烤？哈哈哈，我是不是该为你们感天动地的爱情鼓掌？那这些年我算什么？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到底算什么？” 她嘶吼着，似是要将身体里一直隐藏的另一个自己吼出来。 白承允没再看她，只朝保镖一挥手，保镖点了下头，恢复步伐继续把白兰儿往外拖。 等到门外载白兰儿的那辆车的引擎声由近及远再也听不见了，白承允才让人松开了林素华，自己和冷苍也相继离开。 留林素华一个人，根本来不及等身上的疼痛缓解，就拔了口里的手绢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承允，你放了兰儿，她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草率啊。承允，承允！” 白承允坐进车后座，车门关上，引擎声起，林素华很快就被甩成了后视镜里的一个黑点。 眼看所有的人都离自己而去，林素华想着白承允临走前的绝情眼神，慌不择路地去大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催促着司机朝仁爱医院的方向奔去。 仁爱医院，七楼肾内科。 同白日里一样，白承允依旧将整层楼清场。医护人员也早就在手术室里待命，因此空荡的走廊上，白兰儿的哭喊声格外凄厉。 整整一路，她都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白承允，我告诉你，你今天真要割了我的肾，我一定会诅咒你和苏清月一辈子。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你们得到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她不停地嘶喊着，人也不断地挣扎着，身下的血早已湿透了衣服，又沿着衣摆滴落到地上。她走到哪里，就是血红的一串脚印，看上去像是一条血路。 白承允熟视无睹，那些血迹仿佛只是红色的颜料，在他眼里引不起半点波纹晃动。 一行人进了手术室。 白兰儿第二次被绑上了手术台，只是这次是趴着，她更加动不了半分。 无影灯还未打开，手术室里就是普通的光线。白承允站的地方头顶正好有一盏灯，灯光从他头上洒下，将他整个人都围在了亮光里，那张让人始终摸不透的脸，就更看不清是什么情绪了。 他一点点靠近，也无所谓自己身上的细菌会为即将开始的手术带来多少危险，只俯身半倾在白兰儿跟前，低低出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了，我放你下手术台。” 白兰儿嘴上的谩骂下意识停住：“什、什么？” 白承允：“你说，又不是第一次让苏清月做什么？” 白兰儿没想到白承允会在这里等着她，她眼神不受控地闪躲着：“我、我让她滚得离你远一点啊。我看见她缠着你，就恨不得杀了她。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白承允轻声一笑，慢慢直起了身子：“用最快的速度查出她和苏清月的肾配不配型，如果不配，就差肾源库里有谁需要，割给他。” 没再给白兰儿任何眼神，白承允抖了下西装的衣领，转身走了出去。 白承允这边刚出手术室门，林素华就从电梯里奔跑了出来。 她跑得太过慌乱，出电梯时被电梯的内门槛一绊，人狠狠摔在了地上，发髻上的玉簪子都摔了下来碎成几段。 第687章 她真的会死的 可林素华哪还有心情去管那簪子值不值钱，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急急爬起来，跑了没几步，看到了地上的血。 长长的一串，掺着时完整时缺损的脚印，沿着走廊蔓延，一直到头上的手术室，才消失不见。 林素华低头看了看血迹，又抬头看了看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在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时，她在几秒的僵硬后，也“啊”地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 一边叫着，一边往手术室跑着，等扑倒在手术室门上时，她用力拍着厚重的门扇，拍的手掌都红了：“兰儿？兰儿你在里面是不是？快回答妈妈，你叫我一声，你回我一声啊兰儿！” 回复她的，除了手术室门上一盏红色的手术灯，再无其他。 林素华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她慌张无措地四处看着，在看到长椅上的白承允时，才想起她应该先去求白承允的。 于是几步爬行过去，林素华紧揪着白承允的裤腿苦苦哀求：“承允，妈求求你，兰儿已经受过一次罪了，你就放了她吧。你看这满地的血，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啊。” 白承允无动于衷，只在看到林素华掌心里的血迹蹭到了自己裤腿上时，不悦地皱了下眉：“冷苍。” 冷苍应声上前，也没扶林素华，只客套道：“夫人，您知道先生的，他要是主意已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林素华求白承允不成，还被冷苍打岔，她恨恨地瞪了冷苍一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滚，没看见我在我和儿子说话吗？我可是白承允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这是林素华目前为止唯一能利用的一点，她想不到别的方法，只能以亲情作为要挟：“承允，你要是还要我这个妈，你就听我的，把兰儿放了。她还这么年轻，你现在毁了她，她这辈子还怎么过？” “这就算毁了？”白承允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苏清月的人生，又算什么？” 林素华被问的张口结舌，呆滞了半刻后又要理论。 白承允扔过去一个森冷的眼神，冷苍接收到，朝身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很快，有医护人员端着托盘跟在保镖身后过来，先朝白承允打了招呼：“白总。” 林素华看着托盘里的针管，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你们要干什么？承允，你让他们来干什么？” 她意识到了危险的接近，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却还是晚了一步。 两旁的保镖齐齐上前摁住了林素华，而医生也拿起了针管，手指弹了弹塑料部分将空气排出。 晶莹欲滴的水珠顺着尖细的针管滑落，林素华似乎听到了那滴水化成利刃刺进自己心脏的声音。 她惊恐地摇头，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承允，你让他们放开我，你们不可以——！” 白承允面无表情地拧着眉：“很吵。” 医生还以为白承允是嫌自己动作慢，转身，二话不说把针管刺进了林素华的胳膊里。 林素华连个缓冲都没有就被扎了一针，她张嘴想要怒骂，可声音都到了嗓子眼了，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然后，大片的黑暗袭来，她眼神一空，头重重向旁边歪去。 闹腾的走廊重新恢复安静，白承允冷凝的样子像是暗夜里没有感情的杀神。 “抬走。”他无情道。 冷苍应了是，朝保镖们一挥手，保镖们动作利落地拖着林素华朝病房区去了。 林素华走了没多久，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有医生匆匆走到了白承允跟前，边摘着口罩边道：“白总，兰儿小姐白日里做取卵手术时，应该是伤到了血管。之前并不太明显，但可能是因为她做过剧烈动作，将血管上的伤口扩大了，所以现在变成了大出血。我们这边需要产科同事的帮助，先帮她处理子宫部分。” 白承允点了点头，很快，产科的医生出了电梯奔进了手术室。 只是进去还没多长时间，医生又跑了出来，看见白承允时，面色有些犹豫。 白承允微微掀起眼皮：“说。” 医生瑟缩了下，眼睛不由地往四周的保镖身上看了眼。 冷苍心领神会，朝白承允躬了躬身，带着保镖退到了远处。 确定冷苍他们不会听到什么了，医生才敢开口道：“白总，兰儿小姐出血太严重，子宫里的伤口又大，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影响以后的生育能力。您看……” 医生也不敢妄下诊断方法，毕竟全产科的人都知道，白兰儿还要生一个孩子。上次的取卵若不成功，白兰儿再失去生育能力，那这个孩子可就遥遥无期了。 不过也有一个疑点，让医生很是不解，他迟疑道：“白总，我刚才在给兰儿小姐做检查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承允扫了医生一眼，医生被那眸光冻得一激灵，立刻道：“照理说，兰儿小姐生过小少爷，子宫是会留下痕迹的。但兰儿小姐的子宫除了新生的伤口，很光滑，没有任何痕迹，不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 白承允视线里的压力再大，医生说到最后也不敢再说了。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触到了什么豪门秘辛。 而白承允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倏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白兰儿死活不肯再说的秘密，艾瑞克杨对烨哥儿和心柑双胞胎的调侃，种种线索在这一刻，突然就串成了一条不可思议的线索。 白承允薄情阴沉了一晚上的俊颜终于有了感情的起伏，他紧盯着医生，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医生感觉自己的灵魂马上就要出窍了，他想逃又不能逃，只能哭丧着脸：“就、就是兰儿小姐……不像是生过孩子……” 话没说完，白承允已经像旋风一般消失不见。 冷苍等人还在电梯门前，抬头时发现白承允风一样冲进了楼梯间。众人皆是一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跟在白承允身后也进了楼梯间。 白承允跑回到五楼苏清月病房时，一进门扑了个空。 他俊颜一变，几乎是咆哮出声：“苏清月在哪里？” 第688章 心柑和烨哥儿的DNA 厨房里的护工听到白承允的声音，围着围裙跑了过来：“白、白总……” 白承允回头，漆黑的双眸渐渐浮上血红色：“苏清月人呢？” 护工手张了张嘴，手指着外面的方向：“苏、苏小姐刚才醒了，不知怎地突然要下床，结果没站稳，摔倒了。郭主任说动了胎气，正好本来也要做引产手术，就趁这个机会，送苏小姐进手术室了。” 白承允墨瞳微瞠，转身又跑了出去。 五楼产科手术室。 郭青看着躺在手术台上也没有反应的苏清月，心里叹口气，准备发话开始手术。 门外突然传来咣当的一声，紧接着，有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最靠近门边的护士甚至还惊叫了起来：“哎你谁啊？这是手术室怎么可以乱闯？” 待看清是白承允后，又吓得急忙道歉：“白、白总，怎么是您？您这是要过来……” 白承允没时间听护士啰嗦，直接冲到了手术台前，确定手术还未开始时，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命令道：“停止手术。” 说完，就要俯身抱苏清月离开。 郭青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反应过来后连忙拦住：“白总，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已经给苏小姐打了催产针，手术这就要开始了。” 白承允眼里的惊怒几乎要压不出从瞳孔深处溢出来，他视线冷冷射向苏清月头顶的药水袋：“拔针。” 郭青意识到了白承允的怒气，整个手术室霎时间进入了兵荒马乱。 “快，先给苏小姐停药，给她拔了针。” “可是郭主任，催产素已经打进去了，这边显示苏小姐已经开始宫缩了。” “宫缩持续时间57秒，频率还未测出，距上一次宫缩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郭主任，苏小姐的心跳也开始不稳，血压下降。” …… 白承允的出现打断了原本有条不紊的计划，手术里的人都有些乱。 还是郭青抬高声音喝了一句：“都慌什么？” 周围的人都是一骇，识相地噤声。等手术室又恢复了安静，郭青才看向白承允：“所以白总，现在您是确定想要这个孩子，不做引产了是吗？” 白承允神色凝重地点头。 郭青长吸了口气，让助手给她整理了下口罩：“既然白总已经确定，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这个孩子。” 转身，郭青又落下一连串吩咐。同行的医护人员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已全都镇定了下来，此时也跟着郭青的指示井然有序地做着手头上的事。 引产变保胎，手术室里的气氛紧张了不少。 与此同时，苏清月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她还是那副拒绝和世界交流的模样，一双眼空洞的要命。但她的柳眉却渐渐拧紧起来，额头也开始冒汗。 “唔……”低低的闷哼声，从苏清月喉咙里发出，她眼睛里的光线终于改变了一点，但更多的还是迷茫和困惑。 像是被架上烤架的懵懂孩子，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却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份难受，只能硬抗。 白承允脸色一紧，上前就要握住苏清月的手，被郭青拦住：“白总，您要在这里陪着苏小姐的话，还是去换身无菌服再过来吧。” 苏清月既然要做手术，那就不能感染别的细菌。 白承允这次没有异议，他以最快的速度去换了衣服。回来时，苏清月已经将自己的唇咬成了血肉模糊。 是加剧后的那阵宫缩，让她痛苦了。 白承允眸光一紧，眼中掠过疼惜。他大步走到苏清月跟前，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握给她力量，另一只，则塞到了苏清月的嘴边。 “咬这里。”他淡定道。 苏清月下意识地张口咬住，浑然不知自己最尖利的那颗虎牙，让白承允浑身瞬间绷紧。 有隐隐约约的血迹，从白承允手腕里冒了出来。旁边的小护士看得又感动又心疼，转头拿了条干净毛巾回来：“白总，让苏小姐咬着这条毛巾吧。现在就是麻药还没起效果，再等一会儿她睡着了就好了。” 白承允头也没抬：“不用。” 手腕依然放在苏清月嘴里，空出另一只手轻拍了拍苏清月的发心：“放心，孩子会没事的。” 刚说完，苏清月又是一声闷哼，汗珠大颗大颗地从她脸上脖子上滚到，滴到身下的枕头和床单上，很快晕湿了一小片。 白承允牢牢将她抱住，守护着苏清月的样子像是那是他的稀世珍宝。但看向郭青他们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好了。 郭青用余光都能感应到白承允的怒意和不善，她心里默默腹诽着，迅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场手术，进行了足足近六个小时，苏清月才从手术室被推了出去。 郭青很久没做这么长时间的手术了，额头也是大片的汗，但好歹松了口气：“白总，孩子算是安全了。接下来只要苏小姐多加注意，一般不会再发生意外了。” “辛苦。”白承允淡淡点头，走向外间。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他就站了六个小时，此时此刻，他脚后跟都在隐隐作痛。 去外间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白承允出了手术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顶楼找艾瑞克杨。 艾瑞克杨/刚给两个小家伙做完检查，抬头看到白承允灰白的脸色时，眉宇一蹙：“我听说你陪苏清月做手术了？你搞什么？心柑这边还急等着苏清月呢。” 白承允无视艾瑞克杨的不满，直接道明来意：“测一下心柑和烨哥儿的dna，以及我的。我要最快见到结果。” 艾瑞克杨本来还想低头再专注自己的研究报告，此时手里的报告也丝毫没有吸引力了，他绕过办公桌几步到白承允面前：“你这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我之前只是因为他们两个得了同样的病，怀疑而已，你别当真啊。” 白承允熬了一夜，眼底下浮着淡淡一圈青紫，他捏了捏眉心，坐进椅子里：“白兰儿没生过孩子。” “你确定？”艾瑞克杨很想摘了眼镜脱了白大褂做一个紧靠前线的吃瓜群众，“所以你在怀疑其实心柑是你的孩子？”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艾瑞克杨也严肃了起来：“我马上去取他们的血样，争取后天早晨前就出结果。如果心柑真的是你的女儿，那苏清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帮了大忙了。” 第689章 还想甩锅？ 一个孩子同时可以救心柑和烨哥儿，并且只需再等几个月就能降生，两个小家伙也就可以少受点病痛的折磨了。 艾瑞克杨越想欣慰，扔下白承允先去两个孩子的病房了。 两天后，dna的检测报告，送到了白承允手上。 前面的大片辞藻白承允一个都没看，直接翻到了最后的结论处。 是否父女关系？ 是。 白承允看到最后那个“是”字的瞬间，似乎听到了血液在体内滚滚流动的声音。 艾瑞克杨只能表示惊叹：“所以当年苏清月是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被白兰儿抱走，而白兰儿全程，都是怀了个假孕？等等！” 他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简直就是“盲生发现了华点”：“当年那一晚，其实是你和苏清月……？没有白兰儿，也没有男公关？” 白承允这两天，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白兰儿和林素华能解释了。 白承允扔下检测报告，一路下到了白兰儿所在的病房。 白兰儿平白没了一颗肾，自己捐给了谁都不知道，这几天在病房里就是不停地哭，全是委屈：“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的肾没了，我是个残疾人了！” 林素华心里恨极了，恨不得去把苏清月唯剩的那颗肾也挖出来，给白兰儿报仇。 她轻声安慰着：“傻孩子，可不许胡说。医生都说了，哪怕人只有一颗肾，也和健康人无异，也能活到九十九的。你不准胡思乱想，知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乱想？”白兰儿想怒骂，身子刚一动，后腰传来的剧痛又让她尖叫出声：“妈，我好痛。你快让医生来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素华一听白兰儿又疼，紧张地起身就要出门。 人还没碰着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令人窒息的强冷空气袭来，林素华感觉那一刹那间，她半边脸都被冻麻木了。 “承、承允？”白承允现在就是林素华母女的恶魔，强势如林素华，现在见了白承允，腿肚子也禁不住打转，“你、你怎么来了？是要看看兰儿吗？兰儿她没事，休养半个月就能出院。你那么忙，就不用……” 林素华想让白承允能不来就不要来了，结果话说到一半，被白承允冻得也不敢说了。 白承允将病房门推得更开，缓步迈进了病房。 他的身后，先是冷苍，而后数个黑衣保镖。这么多人一进来，再宽敞的病房也被站得满满当当。 白兰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上次白承允带着人找她，她没了一颗肾。今天这又是要做什么？难道连她的心脏也要剜去吗？ “你、你想干什么？”白兰儿的嗓音，破败的如被秋风扫落的枯叶，还没完全落地，就被人踩成碎末。 白承允走到病床前站定，俊颜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杀伤力最强的杀神。 他也没拐弯抹角：“烨哥儿，是谁的孩子？” 比苏清月没了一颗肾还要极具爆炸性的问题，一入白兰儿的耳朵，就将她炸了个灰飞烟灭。 她嗓子里全是利刺，不敢乱呼吸，一动就是鲜血淋漓：“当、当然是哥你的啊。你这问题问的，哥你什么意思嘛。” 白兰儿真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装出镇定的模样。 还在门口的林素华也要被炸晕了，她踩着高跟鞋疾步走过来，差点没摔倒在地：“承允，你怎么可以这样问兰儿？她从小就喜欢你，难不成还能和别的男人生个孩子？你这可就过分了。” 白承允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蹦起来，他懒得再跟这对母女废话，直接对冷苍道：“带进来。” 林素华和白兰儿还没明白白承允这是什么意思，就见黑衣保镖拎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进来，一进门，就将人扔在了地上。 那人被扔的“哎哟”了一声，气得爬起来破口大骂：“你们到底什么人，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仁爱医院的副院长赵芬？我背后可是白家在撑着我。你们是活腻了，也敢得罪白家？” 空气冷凝的病房里突然爆出一身质问：“哪个白家？” “这湖城提到白家还能是哪……”赵芬得意洋洋地转头，在看到白承允的脸时，所有的话全都被塞回进了肚子里，她瞬间跪倒在地：“白、白总……” 白承允悠悠看向林素华：“不知母亲，可认得这人？” 林素华和白兰儿，在赵芬进门的那一刻，两人的脸色就刷成了白纸。如今被白承允亲自提问，林素华觉得自己得了高血压，她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就要支撑不住。 “我、我不太认识……”林素华咬牙否认，“刚才听她说是副院长？怎么，她来照顾、照顾兰儿的吗？” 白承允低低哼笑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穿透力十足，像一支利箭，力道知足地将林素华和白兰儿的心穿了个透心凉。 冷苍闻声上前，蹲在赵芬面前：“乖乖说出实情，白总还会留你一命。但如果你敢撒半个字的谎……” 冷苍的威胁还没落下，赵芬就迫不及待地把所有事情抖了出来：“白总，我是无辜的。当年是二夫人找到我，说我要不听她的话，我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监狱里负责接生的妇产科医生，我哪敢和二夫人叫板，我只能听她的啊。” 白承允黑眸里的光飞快地结着冰，他周身也渐渐旋起了恐怖的气息：“继续。” 赵芬吓得缩了缩身子，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二夫人得知有个叫苏清月的女犯怀了双胞胎，就让我在接生的时候，谎称其中一个男婴死了。但其实是，那个男婴先出来的，还没洗干净身上的血，就被二夫人派来的人接走了。” 也就是那次之后，赵芬从一个监狱的接生婆，摇身一变成了仁爱医院的副院长。 林素华听着赵芬一锤一锤地锤个不停，连毛孔都要透出恐惧了。 她强行稳着声音：“胡、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承允，你不要听她污蔑，她一定是收了苏清月的钱。苏清月就是想彻底毁了兰儿，承允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啊！” 白承允扭了下脖子，墨瞳里的冰眼看就要碎裂：“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甩锅？” 第690章 滚开！别碰我！ “我……”林素华还想争辩，被白承允一抬手，数个保镖同时上前，林素华害怕自己又被打镇定剂，连忙退后，缩到了角落里：“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从这窗户跳下去。” 保镖们也不动她，只将人逼到了墙角，就盯着她，不让她再多说半个字。 白承允转动眼睛，看向白兰儿。 白兰儿远没有林素华镇定，她早在赵芬抖出一切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白承允冷冷抬眸：“弄醒。” “哗啦”一盆凉水，被保镖浇在了白兰儿的头上。白兰儿尖叫着醒过来，两只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水，正想斥责，眸光触到了白承允森凉的视线。 昏迷前所有的记忆回笼，白兰儿上下牙齿不停地打着架，她忍着伤口的剧痛支起上半身：“哥、哥你听我说……” “好。”白承允看似好商量的点头，却问出了最致命的一个问题：“那年酒店那一晚，说。” 白兰儿一个趔趄，胳膊没撑住自己，狠狠倒在床上，伤口一下子裂开，她身下的床单顷刻间全是血。 她疼得全是汗，却不敢让人叫医生，白承允还在紧盯着她，仿佛她今天要不说实话，他就会一刀解决了她。 她不想死，只能痛哭出声：“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那晚是我给你和苏清月都下了药，也安排好了男公关，可我也不知道，怎么最后进苏清月房间的人就成了你。后来……” “后来你就和母亲制造了这一场大戏，最后我和苏清月离婚，她坐了五年牢，还被偷走了一个孩子？”白承允替白兰儿做了总结，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瞳眸陡然凌厉，大手朝白兰儿伸去。 “啊！”白兰儿刚出声音就被掐住了喉咙，施加在脖子上的力道让她半口气都喘不了。整个喉管都要被掐断了一般，她只能张口嘶嘶发着无声的呼喊，两眼翻白。 林素华看这架势就知道白承允动了杀心，她惊恐地推开保镖冲了过去，用力掰着白承允的手指：“承允你放开，你这样兰儿会死的。她已经没了一颗肾以后也不能生育，她付出的代价够多了，妈求你放过她，你放过她啊！” 白承允的五官阴翳到了可怕的程度，眉宇间的层层寒霜汇聚成吃人的漩涡。 “滚。”他冷声道。 冷苍立马招呼保镖上前，一边一个架开了林素华。 此时病床上的白兰儿，已由最开始的剧烈挣扎，变得渐渐没了气息。她乱舞的双手也接近无力，正在一点点垂下。 林素华眼看白兰儿的一生就要划上句号，刺激性十足的画面戳到了她的脑神经，她忽然就大声叫骂了起来：“你给我放开她。把你的脏手拿开。你有什么资格碰我的女儿？你不过就是个孤儿院里没人要的贱种，不是我把你带出来，你能享受这二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你放开她听到没有？她才是我和白广青的孩子，是真正的白家大小姐，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碰她！” 林素华的怒骂刚落下，方才还嘈杂的病房，猛然进入了寒冬。 白承允的一双眼睛早已猩红，他缓缓抬起眼睑，看向林素华：“你，说什么？” 林素华哪里还管白承允问她什么，她一见白承允松了手上的力道，自己也拼了全力挥开保镖的禁锢，重新冲到病床前，将白承允的手掀开。 脖子上的力度一松，大片大片的新鲜空气灌入白兰儿口中，她剧烈呛咳了起来，眼角都蹦出泪花。 林素华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捧着白兰儿的脸：“兰儿，乖女儿，告诉妈妈你有没有事？妈妈这就给你叫医生，我们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白兰儿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昏沉的神志渐次恢复时，她抓住了林素华的手，用极干哑的嗓音问道：“妈，你、你刚才……说……什么？” 林素华这才清醒过来，她陡的打了个激灵，用余光偷瞄白承允时，撞到了他望过来的岑冷目光。 白承允：“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林素华连咽口水的能力都没有了，她甚至感觉自己要憋不住一股尿意：“我……你……我不是，我没有……我……” “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白承允所有耐心全都告罄：“不说？那就去死。” 眼见保镖们又要靠过来，林素华想着几分钟前白兰儿的惨状，吓得惊叫了起来：“我说，我说！你不是我亲生的，兰儿才是，她体内流的才是白家人的血液。我是为了能有一个男性继承人，才去孤儿院抱了你回来。然后过两年，再以收养的名义抱回兰儿。好了我全说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扑通！” 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在林素华话音落下后从门口传来。 刘永的声音跟着响起：“老爷！老爷您醒醒！快叫医生，大少爷，老爷晕倒了！” 病房的外面，白元海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带着老人斑的脸没几秒钟就呈现出灰败的颜色。 整个世界，登时鸡犬不宁。 白元海被推进了手术室，白承允也紧跟着离去。 方才还挤得满满的病房空了下来，赵芬见自己终于没危险了，赶忙爬起来趁机逃脱。 而白兰儿一直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双眼空空的没有焦距。她的脖子上还有很深一道红痕，身下的被褥也被血浸透，她却完全没有反应。 林素华惊恐地看着白兰儿，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探到白兰儿鼻下还有温热气息时，她才张大口松了口气。 “兰儿，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先叫医生给你处理伤口，我们马上转院，妈把你藏到白承允找不到的地方去。”林素华急急说道。 一直如灵魂出窍的白兰儿“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先是轻笑，然后愈演愈烈，到后来，她整个人在病床上打着滚，不停地大笑着。身下的血涌了一片又一片，她却感觉不到疼。 林素华被这样疯癫的白兰儿吓着了，她又惊又骇地流着泪，想去保住白兰儿：“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 手还没碰到白兰儿的衣角，白兰儿突然停住笑声，双眸赤红着阴森恨意直直射向林素华：“滚开！别碰我！” 第691章 骄傲了一辈子 林素华手被烫到似地缩回来，满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白兰儿：“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妈？你……” “妈妈？”白兰儿笑得前仰后合，笑到最后禁不住捶床，“什么妈妈？是养母的‘妈妈’还是亲生母亲的‘妈妈’啊？” 林素华被问的卡壳，面色讪讪：“你看你说的，无论是哪个身份，我都是你的妈妈，这个改变不了的啊。以前、以前我骗了你，是我不对，那妈妈也是有自己的难处，妈妈也不想的啊。再说这么多年了，妈妈有亏待过你吗？这湖城谁人不知白家大小姐是你啊。你的身份地位，也没差到哪里去嘛。” “好一个‘白家大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湖城的这些豪门，哪个把我放在了眼里，哪个不是整天讽刺我是个假凤凰？”白兰儿想起曾经受过的屈辱，眼里的泪就流的更多：“而我明明可以不遭受这些事情，你却统统都强加了给我？” 她仰头闭了闭眼，脸上全是温热的泪水：“所以你一直让我嫁给白承允，也是这个想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到时即便我的身份不被揭露，白家的财产也依然能全部进到你的手里，是不是？所以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你用来谋财的工具，是不是？” 白兰儿最后几乎是狂吼出来，林素华看着她整个人都漂在了血泊里，着急地哭花了脸：“兰儿，一切都是妈的错行不行？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该动贪财的心思。你先别生我的气，我们让医生来给你重新包扎伤口啊。” “不需要！”白兰儿冷声拒绝，她现在心如死灰，早已什么疼痛都感知不到。 “可是……” 林素华还想再说，白兰儿猛地拎起枕头扔向她：“闭嘴！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滚，滚出去！” “兰儿你怎么能对妈妈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从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喜怒哀乐里，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唯命是从。为什么？不就因为我害怕你会不要我，我不想再回孤儿院？结果白承允才是那个孤儿，我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笑话，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想让我对你有什么笑脸？” 白兰儿越说越激动，她这么多年的蝇营狗苟，精心算计，甚至被袁绍欺压的那段时间，也不过是因为怕自己会辜负林素华的期待。 可她捧了一颗真心出去，换来了什么？ 肺腔里腾地烧起一把火，枕头已被她扔完，她就扔床头柜上的杯子、花瓶：“你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这张脸，你给我走，走啊！” 为了赶林素华出去，白兰儿不惜要拔掉身上的管子。 林素华吓得连忙拦住：“你别动，别动那些。我出去，我这就出去。” 也不敢再耽搁，她连滚带爬地出了病房，到了外间的客厅时，才嚎啕大哭了起来。 门内，白兰儿听着林素华的哭声，脸上的激动慢慢退去，变成了铮铮恨意。 —— 白元海的手术，由心脑血管科的一把手张中平亲自主刀，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 张中平从手术室里出来，满是歉意地对白承允道：“老爷子这次受的刺激太大了，虽然已经抢救了回来，但有些问题，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比如？”白承允问道，他守了这么长时间，眉宇间也全是疲惫。 张中平也没隐瞒，直说了：“即便老爷子醒来，中风的程度也会很严重。比如口眼歪斜，全身瘫痪，这些都有可能。” 刘永在旁边听得老泪纵横：“老爷子骄傲了一辈子，他哪能接受这么个结局？他要是知道自己瘫痪了，那……” 剩下的话，刘永也不敢说出口了。 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向白承允求助，话到嘴边了才想起白承允的身份。 白承允没错过刘永目光里的闪躲，他面上看不出异样地整理了下西装外套：“既然爷爷已经没事了，那接下来的就麻烦刘管家了。” 刘永颤了颤嘴唇：“大少爷……” 大少爷以前还叫他“刘叔”的，现在连称呼也改了？ 白承允唇角轻微一勾，也没纠正刘永，转身大步离开。 冷苍和众黑衣保镖疾步跟上，等电梯到来时，白承允回头：“冷苍。” 冷苍急急打断：“先生，我们这些人从跟您那天起，就一直都是叫您‘先生’，而不是‘少爷’，我们跟的从来都不是那个身份，而是您这个人。” 为首的保镖也跟着表态：“先生，无论您以后去哪里，我们都将誓死追随。” 白承允的眸光在众人身上淡淡扫了一圈，短暂的停顿后，他转头：“嗯。” 只是简短的一个字，却默许了冷苍他们的留下。一众人等默默交换着眼神，暗自松了一口气。 白承允在电梯门开前，回望了一眼空荡的走廊：“把老爷子生病的事情，告诉白成谦。他也是时候，挑起白家的重担了。” 没再耽搁，白承允一路回到苏清月的病房。她从手术台上下来后，白承允还未见过她。 门开，白承允看见苏清月背对着他坐在病床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动不动。 白承允胸腔里的海绵好像又被塞了回去，灌了更多的水，他吐了口浊气，才迈步上前。 病床上的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灿然一笑：“承允？你来了。” 白承允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从来都淡定的黑眸，也露出了极大的惊讶：“苏清月？” 苏清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在啊。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胡子都不刮一刮？是于管家没给你带刮胡刀过来吗？” 白承允听到了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他不动声色地道：“是我不修边幅了，所以你要不要帮我刮一下？” 苏清月抿嘴笑了起来，素白的脸上丝毫不见前几日的呆滞：“你怕不是忘了我第一次给你刮胡子的时候，你贴了一个星期的ok绷。现在再贴，就算你的员工不敢说什么，心柑和烨哥儿也要笑话你的。” 苏清月说完，白承允就能确定，她全想起来了。 不仅他们的过往，连两个小家伙，她也没忘记。 白承允闭了闭眼，脑海中浮过千帆过尽的轻松。 “好，我先去洗个澡。”他淡笑着朝洗手间走去，脚下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第692章 受尽了煎熬 等白承允把自己收拾利索出来，心理医生方木已经完成了最初步的检查。 连方木脸上也盈着喜悦：“恭喜啊白总，苏小姐暂时没问题了。但抑郁症这类疾病，最具反复性。病人也会时清醒时糊涂，这是不可避免的。接下来还是要着重心理治疗这一部分，到时候，还请苏小姐配合。” 苏清月多少有点累，小腹也残留着淅淅沥沥的痛楚，让她不是很有精神：“好，我知道的。” 方木不方便再当电灯泡，道别后麻利出了病房。 白承允摇起一半床头让苏清月躺下，苏清月摸着肚子，问出了她清醒后的第一个不解：“我最近做了什么，时间又过了几天，也不记得了。但这个孩子……” 提到孩子，杀伐果决如白承允，也有了片刻的凝滞。 但该来的还是得来，他组织了下语言：“当年你生的那个男婴，还活着。” 如同一道惊雷劈进了脑子里，苏清月腾地坐起来，动作之大，扯得她伤口差点裂开。 可她哪里还顾得上伤口，她紧紧抓着白承允的手，声音都哆嗦：“什么活着？你什么意思？” 白承允低下头，用最简短的话把白兰儿和林素华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苏清月。 苏清月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听天方夜谭，还是最不可思议的那种：“所以烨哥儿是我的孩子？当年没有李建强，你也没有白兰儿，是我们……是我们……” 她说到最后，几乎哽咽的说不下去。 沉积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苦最终被挖开真相，苏清月如同一个沉冤得雪的囚犯，控制不住地又哭又笑着，像个傻子。 “我说过我不会认错你。那晚就算我喝醉了神志不清，我也会记得你的味道。我那么爱你……我……” 白承允倾身小心翼翼地搂住了苏清月，就像他怀里的是他最珍贵的宝：“一切都过去了。” 苏清月抹了下泪，从白承允怀里挣脱出来：“带我，去见烨哥儿。” 原来从第一次见烨哥儿就好喜欢，是冥冥中的母子缘分。而她和烨哥儿，错过了这么多年。 白承允见苏清月神色坚定，也没劝她，只起身走向门口，去叫医生过来给苏清月拆管子。 门刚打开，烨哥儿和心柑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站在门外。心柑一脸惊愕，小圆脸蛋几乎成了表情包。 相反，烨哥儿则出奇的平静。苏清月一看两人表情就知道他们全听到了，急得要从床上下来：“烨哥儿，你……” 烨哥儿霍地退后了一大步，冷静的小脸上有着异于同龄孩子的成熟：“我突然想起妹妹还有药没吃，妹妹，走，我们先回去吃药。” 说完，转身就跑。 “烨哥儿！”苏清月想去追，被白承允拦住：“别急，他会想通。” 苏清月还是担心，直到白承允叫了冷苍全程跟着烨哥儿，她才又坐回到床上。 烨哥儿一路奔回了顶层病房，本就身体虚弱，跑了这么久，更是气喘吁吁。 心柑被冷苍抱着，面色倒还好，只是不太赞成烨哥儿：“哥哥，你这样有些任性了哦。我们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妈妈也是受害者，她也被迫和你分开了六年，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啊。” 烨哥儿低垂着脸，刘海顺滑地垂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声音低低的，声若蚊蝇：“可是你陪了她六年。” 他却没有。 心柑长长地“哦”了一声，“哥哥你丢人哦，这种醋都吃。那大不了以后，由你来陪妈妈嘛。我的病……”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同时烨哥儿也抬头。 几秒种后，两人异口同声：“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们两个的亲弟弟/妹妹？他可以被留下来了？” 两个小家伙被这迟来的认知惊得瞪大眼睛，彼此看着彼此都确认后，又起身蹬蹬蹬出了病房。 苏清月还在提心吊胆着，就见烨哥儿和心柑去而复返。 与之前的凝重气氛不同，两人喜气洋洋地，心柑更是直接爬上了苏清月床边的椅子，摸着苏清月的肚子：“妈妈，所以这个妹妹，也是哥哥的妹妹，我应该叫白叔叔‘爸爸’吗？” 烨哥儿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也落落大方：“妈妈，这声‘妈妈’，和以前的‘妈妈’含义不一样哦。” 苏清月一下子就湿了眼眶，有些话不需要多说，母子间已可以心照不宣。 心柑连忙抬手给苏清月擦擦眼睛：“不能哭哦。你要是哭了，妹妹也能感知到你的情绪，你也不想她一生下来就是个苦瓜脸吧？” 烨哥儿赞同点头：“我们家有我爸一个冰块脸就够了，再来一个，会冻出老寒腿的。” 苏清月又“扑哧”笑了出来，抬手轻摸着烨哥儿的发顶，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满足。 阳光正好，空调屋里也不热。两个孩子缠着苏清月又说又笑，对面的沙发里，白承允低头翻阅着文件。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一直微勾的唇角，显然心情也不错。 然而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时，林素华则受尽了煎熬。 眼看白兰儿已经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两个多小时了，林素华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实在受不了，还是去叫了医生过来。 又是医生又是保安的，众人齐心协力把房门踹开。林素华扒开人群冲进去时，被房内的场景吓得尖叫了起来：“兰儿！兰儿！” 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着生命甚至有力气让林素华滚开的人，此刻躺在一片血泊中。她左手的手腕上斑驳几道伤痕，因为血流的太多，伤口也被冲得翻卷出了白肉。 而白兰儿早已没有气息，她大睁着双眼躺在那里，任林素华怎么推她，她都一动不动。 白兰儿自杀了。 医生确定了没有抢救可能后，朝林素华说了声“节哀”，都退出了病房。 林素华看着那些医生进来，又看着那些医生离开，她挥舞着沾满了血的双手嘶吼着：“你们不准走，你们给我救她。她可是白家真正的大小姐，你们敢不救她，我要你们吃不了丢着走。” 没人理林素华，充斥着嘈杂的病房渐渐由热闹变成空荡。 林素华喊到最后喊的嗓子都哑了，她颓败地趴在了白兰儿身边，颤着双手轻抚着白兰儿的脸，在触到只有死人才有的冰凉时，她痛苦仰头，嘶喊出声。 五个月后。 仁爱医院产科病房。 郭青将新出生的婴儿放进车里，推出去给白承允时，新鲜的脐带血，也由艾瑞克杨带到了另一间手术室。 长达数小时的手术后，心柑和烨哥儿同时下了手术台。 艾瑞克杨紧跟着出来，穿白大褂时才有的严肃表情，也有了几分放松：“手术很成功。两个小家伙再住半个月的院，观察没问题了，他们就彻底康复了。” 第693章 中毒根源 艾瑞克杨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叮”的一声打开。 冷苍高大的身影从电梯里跑出，到白承允面前停下时，人还带着微喘：“先生，苏小姐突然出现呼吸衰竭，肝脏机能也急速下降，现在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还有孩子，也浑身青紫呼吸困难，医生初步断定，是心脏出现了问题。” 白承允和艾瑞克杨同时惊愕转头，白承允的声音里带了隐怒：“怎么回事？” 边问着，边大步走向电梯。 艾瑞克杨和冷苍也不敢耽误，紧跟在他后面，几人一起回了顶楼。 顶楼svip层。 病房区住着至今瘫痪在床不能言语的白元海，而另一侧的icu里是术后还未醒来的心柑和烨哥儿。 等到了手术室，就是苏清月和刚出生的宝宝的抢救手术，同时进行。 整条走廊似是都笼上了乌云，黑压压的让人看不见希望，连带着气氛也凝重地像是随时都会降下大雨。 艾瑞克杨还未换下上一身手术服，又要紧接着再换一身新的。临进手术室前，他拍了拍白承允的肩膀：“有我在，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他们有事。” 白承允精致的侧颜紧绷着，医院独有的明亮灯光下，显出明晰冷硬的质感。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嗯。” 艾瑞克杨习惯性地板着脸，转身走向手术室。 也没让白承允等多久，来自艾瑞克杨的血液样本研究结果，很快就出了手术室，到了白承允的手中。 艾瑞克杨将手头上的工作交给了剩下的医护人员，自己出了手术室，亲自给白承允解释。 他指着其中一项数据：“确定了，苏清月是慢性汞中毒引发的间质性肾炎。刚才肾内科的精英已经进了手术室，看了检测结果后说问题不大，只要后期脱汞让她不再接触，配合适当治疗后就会痊愈。至于孩子那边，初期产检时断定的他有心脏病，应该也是和母体汞中毒有关。” 其实比起苏清月，更严重的是刚出世的婴儿。艾瑞克杨知道这很残忍，但也不得不如实告知：“汞这种毒，是可以通过胎盘传到胎儿身上，并且‘储存’于胎儿脑部的。不仅对大脑有严重损害，小脑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在智力、运动、语言等方面，都将会出现残疾情况。” 也就是说，白家将会出现一个痴傻儿，还是天生的。 白承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黑眸里也风起云涌几乎要毁灭这个世界。 他闭了闭眼，片刻的冷静后他才睁开眼道：“苏清月怎么会汞中毒？” 她在孕期又不是没做过产检，甚至还做过全身检查，怎么会查不出来？ 艾瑞克杨根据血检的数据，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看这些线段的变化，苏清月在怀孕初期时并没有发现血液里含有汞，说明当时她的症状应该很轻。后来急速加剧，应该是累积到了一定量爆发了，我记得这个时期的苏清月神志不清还听力下降？这些确实都是汞中毒的症状。” 只不过那时白家一团糟，两个孩子发病、老爷子中风、白兰儿自杀林素华疯癫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一件件事在那里压着，很容易让人忽略苏清月的真正病情。 “到了后来，”艾瑞克杨指着图里的一段低谷，接着道：“这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又变得正常了许多。我回忆了那段时间，好像是苏清月住在医院里保胎那两三个月？当时她只有呕吐头晕等症状，也就当普通的孕吐看待了。直到最近，你们一家四口回秋园住了一段时间，汞含量的高峰期又回来了。” 也就间接导致了苏清月在生产后，因为身体虚弱，而终于引发了体内潜藏的汞出现了中毒现象，连带着刚出生的胎儿也受到了牵连。 白承允看着一系列数据，瞳眸里慢慢绽出极其危险的光泽：“你的意思是，中毒根源，就在秋园？” 艾瑞克杨若有所思地抬了下下颚：“不仅在秋园，应该还在苏清月的房间。它藏得极其隐蔽，但又可以每天都和苏清月有接触的机会。你仔细想想，有没有怀疑目标？” 白承允也在苏清月房间里睡过一段时间，但她接触过的东西…… 他捏了捏略带疲惫的眉眼：“这里先交给你，我回秋园一趟。” 既然有些事要查，那就将它查个彻底。 秋园。 专业的检测团队，专业的检测工具，七八个人站在苏清月的房间里一寸一寸地翻查着，就差没把地皮掀起来。 最后，定格在了苏清月最喜欢的那个枕头上。 检测团队的工具乍一扫过枕头，仪器就“滴滴滴”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凝，白承允的眸光更是险些就能杀人。 “打开。”他指着枕头，冷声道。 几人连忙上前，去掉枕套后又拿剪刀剪开了里层的枕芯。包含了各种中药粉末的枕芯里，一眼看上去，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专业的仪器扫过后，其阴险之处就再也无所遁形。 检测团队的负责人将结果展示给白承允看：“白总，可以看出，这些东西的表面都沾了水银，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汞。其实表面这些留不了太长时间，很快就会挥发。所以这几包……” 他指着其中几个密闭性较好的小包，道：“这才是能长期发挥作用的。照这个挥发速度，维持一年是不成问题的。” 难以想象，如果不是苏清月中间在医院里住了几个月的院，而是一直留在秋园，照这个枕头里的汞含量，恐怕她和孩子都早已遭遇了危险。 白承允墨瞳里泛上一层薄雾，看着不清不楚，但只要靠近了，就能感觉得到那层薄雾的危险和寒冽：“于尉。” 于尉早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作为一个豪门里的管家，自然深知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肮脏手段，但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把手伸到秋园，而他这个管家竟一无所觉？ 他愧疚于自己的失职，动作利落地快速走到白承允跟前：“少爷，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查出这个枕头的来历。” 第694章 有没有爱过我 白承允“嗯”了声，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我先回医院，有任何消息，及时告诉我。” “是。”没有被白承允怪罪，于尉暗自松了口气。他边送白承允出门，边让人召集了整个秋园的佣人。 秋园顿时也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等到真正的结果出来，是在48小时烨哥儿和心柑出了icu后。 彼时苏清月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回到了普通病房休养，孩子则留在保温箱里继续观察。虽然前路难测，但目前没有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烨哥儿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苏清月因为枕头而汞中毒的事。 他手上还扎着针管，人就急得从病床上爬起来，吓得旁边的心柑都忍不住惊叫：“哥哥，小心一点，会走针的。” 白承允也起身拦住了烨哥儿：“慢慢说。枕头是怎么回事？” 于尉查到枕头是烨哥儿送给苏清月的礼物后就断了线索，这几日，所有人都在等烨哥儿的答案。 烨哥儿从来沉稳，此刻也急得小脸蛋有些红：“爸爸，那个枕头，是薇薇阿姨和我一起去买的。” 聪敏如烨哥儿，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问题。即便他以前很喜欢李薇薇，这时也不得不怀疑了。 白承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你确定……是vivian？” 烨哥儿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旁边的小心柑张大了嘴巴。 一通急电，李薇薇被从a国召回，是冷苍亲自去机场接的她。 将近一年时间没有回国，李薇薇闻着湖城的空气都觉得陌生。 她熟稔地和冷苍打着招呼：“最近还好吗？爷爷那边怎么样？之前一直想回来看他，但新公司太忙了，根本就脱不开身。” 冷苍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开路，对李薇薇的热情冷漠以对。 李薇薇脚步一顿，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在哪里。 她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连挽在脑后的发髻都优雅的一丝不苟：“对了，承允急急找我回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爷爷……” 冷苍转头打断李薇薇：“老爷子还是老样子，他没事。只是先生有点急事需要李秘帮忙。” 李薇薇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想白承允会有什么事能找到她来帮忙，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跟着冷苍回去。 白家老宅。 李薇薇跟着冷苍一路进了白家祠堂。祠堂的穿堂风乍一吹过来时，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要被冷风冻透了。 心头那股不详的预感更重了，她强压着内心的忐忑，走向站立在各种灵位前的白承允。 “承允，你不是找我有急事吗，怎么来祠堂了？”她想了一圈，摇了摇头：“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没有谁过忌日的啊。” 白承允转身，一身黑色的西服站在祠堂明灭的烛光里，周身的气息更显冷肃。 他黑漆的眸光在略显空荡的祠堂里慢慢掠过：“当初爷爷领你进白家后，带你参观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祠堂。我还记得他说，进了白家祠堂，以后就是白家的人。” 李薇薇的记忆力远没有白承允厉害，但他说的这个场景，她却是记忆尤深的。 回想那天的一切，李薇薇湿了眼眶：“承允，我记得的。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所以，”白承允的眸光陡然凌厉，像一把利剑直直射向李薇薇。与此同时，一摞厚厚的文件被他狠狠扔向李薇薇：“这就是你对一家人的态度？” 纸张锋利，有几张划过李薇薇的脸颊，将她细嫩的皮肤划出数道小伤口。那伤口很快渗了血，一条一条地，极为可怖。 李薇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承允，她心里的惊讶远大于身体所受的痛楚，以至于那些血都流了满脸了，她都忘了要抬手擦一擦。 她只会木呆呆地仰头，视线一瞬不瞬：“承允，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不好的事情，误会到我了？” 白承允无情抛出三个字：“自己看。” 李薇薇这才想起地面上散了一堆资料似的，蹲下身子看向地面。 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都是宋体五号，很小很密。李薇薇有点轻微近视，若是平常，她定然是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却看得无比清楚，每一行每一个字，她都没有错过。 越看，心脏越向未知的深渊里下坠，李薇薇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掉进山谷摔成碎片。 “承允……”李薇薇看着文件里的一桩桩一件件，她自己都不知道，白承允究竟是有多强大，竟然可以挖出这么多事情。明明那些事，她都做得天衣无缝自己完全可以甩锅的。 李薇薇突然眼前一亮：“你是要说这些事情是我做的？我害了清月，害了你，还害了兰儿？呵，承允，你觉得这可能吗？你都说了，我也算白家人的，我是有多丧心病狂，会对自己家人下手，你我认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让你相信我吗？” 她说这些话时，心里慌成了一团，面部表情却无懈可击。 可白承允并不屑于寻找她的漏洞似的，只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vivian，你搞错了重点。” “什、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已经不重要。未来的几十年，自会有人陪着你在监狱里，慢慢把这些事掰扯清楚。” 未来、几十年、监狱？ 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李薇薇胸口像是被刺进了一剑，浓重的血腥味涌上了喉头，让她闭眼间都能闻到那股子铁锈味。 为了个苏清月，白承允竟然要将她送进监狱？ 李薇薇笑开，也懒得再做伪装了。她脸上的笑容褪下，渐次换成了阴狠：“行，既然你已经胸有成竹了，那我们成年人也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这件事算我输了，我认。但是！” 她起身，白色的香家套装再也柔和不了她的气质，她放肆地将所有尖锐都释放了出来：“白承允，我不信从始至终，你就没有爱过我？” 第695章 你越界了 第一次在白承允面前袒露自己的感情，白承允却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连瞳仁里的光泽都没有半点变化：“vivian，你越界了。” 李薇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何为‘界’？白承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在跟我谈‘界’？” 她像是咬着唇，紧紧捏着手里的包，踩着高跟鞋走到白承允面前，眸子里嫉恨交加：“你要真想跟我划清界限，你当年就不该一次次地给我希望。 “是你，对苏清月冷漠，对她爱答不理，让我以为你对她只是利用。也是你，在初接手公司时让我陪你度过一个又一个加班的夜晚，让我以为我才是那个最应该陪在你身边的人，我才是最有资格的。最后，也是你，留了我这么多年。 “白承允，你身为一个站在顶峰的人，不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吧？我告诉你，我就是你亲手养起来的‘虎’。苏清月之所以能遭那么多罪，真正的刽子手，是你！” 李薇薇一口气把心里的愤懑全都发泄了出来，说完了，堵在她心里多年的大石，也轰然碎裂，再也困扰不了她。 白承允还没什么表示，李薇薇用脚尖踢了踢那些文件，主动转身：“想必冷苍在外面等着我，亲自送我进去？倒也不必，我李薇薇既然认了，就不可能再逃避。不过承允，你最好让律师能把我一辈子都关在里面，不然等我出来……” 她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低笑，伴着细长的鞋跟发出的清脆声音，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再也不见。 冷苍让保镖将李薇薇锁进车里，自己则进了祠堂找白承允：“先生，李秘……” 白承允抬手打断冷苍，回头看着阴冷空气里影影幢幢的灵位：“先送去医院。” 冷苍一怔，随即明白了白承允这是让李薇薇见白元海最后一面了。以后李薇薇在牢里还不定能不能出得来，但老爷子那身体，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想到老爷子称雄称霸了这么多年却落了这么个结局，冷苍也禁不住唏嘘，应了是后就去安排了。 仁爱医院。 白承允回到病房时，苏清月刚去icu看完孩子回来。他见苏清月身上还挂着尿袋就乱走，不悦地皱了下眉，俯身就要捞人。 苏清月连忙拦住：“医生都说了我没事了，如果刀口不疼，多下床走走也是有好处的。就是这奶水有点可惜了。” 她体内还有残留的汞，虽然等它们排干净后她也就没事了，但眼下，是不可能拿去喂孩子了。 白承允看着苏清月难受的模样，脱了身上的大衣，边解开袖扣边往床头柜走去：“要挤出来？” 苏清月趔趄了下，看到白承允手指伸向吸奶器时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妈呀这画面感。 她刷地送出尔康手：“你别动！” 白承允的手停在半空，看向苏清月的眼神里带了不解：“怎么？” 还问！ 苏清月耳根都要红透了，她怎么可能让白承允帮她做那种事情？光想想都要羞耻死了。 “没、没什么，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你、你先出去？”她试着把白承允往外赶。 白承允黑眸深了几度：“你身上有哪里我没见过？” 苏清月：“……” md这天没法聊了。 为了阻止白承允真“动手”，苏清月只能拼命地找话题岔开：“我刚才……去看宝宝了。” 才出生了不到三天的婴孩，身上就插了各种管子。可他依然很坚强，都那么痛苦了，还睡得很乖，连照顾他的护士都直呼惊奇。 因为孩子，苏清月脸上出现了柔色。白承允看在眼里，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怕？” 苏清月摇了摇头：“医生把他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但是承允，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了，那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小天使。无论他以后的路有多难走，我这个母亲，都会陪他走下去，绝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 白承允低低应了一声，忽然道：“等你出院后，我们复婚。” ？？？ 这弯道拐的这叫一个突然，纵使苏清月年轻时车技了得，也差点没把自己卡在了弯道上。 她惊愕抬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白承允脸色开始沉了：“你不愿意？” 苏清月要扶额了，这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吗？“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响起“咚”的一声敲门声。 紧接着，清隽却成熟稳重的声音插了过来：“抱歉，打扰了白总的浪漫求婚，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浪漫”两个字被加重语气，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讽刺的味道。 苏清月闻声望去，在看到门口的人时，星眸瞬间转成了惊喜：“乔大哥，你怎么来了？” 数月不见的乔中天，也黑了，也瘦了，也更有男人味了。 他怀里捧着束清新的玫瑰，一看就会刚下飞机托运过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欲滴的水珠。而空着的左手，也拎着个“余记粥铺”的保温桶，即使隔着层层阻挡，也能让人闻到余记独有的粥香味。 面对白承允投过来的冷漠，乔中天泰然自若地进门，只朝苏清月打招呼：“身体怎么样？你这样一直站着……能行吗？” 苏清月刚想说她可以，就感觉身体一个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扭头，看到了白承允紧绷的下颚角一动一动的：“不劳乔总费心。” 说完，白承允前行几步，将苏清月放回到了病床上，人也直接拖过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足有近百平的房间里，两个加起来过半百、跺跺脚都能让湖城商界抖三抖的男人，你无视我，我无视你。可漂浮在空气里的因子，却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噼里啪啦了整个房间。 气氛略尴尬。 苏清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先偷偷瞪了白承允一眼，才又对乔中天道：“乔大哥，你也别光站着，过来坐嘛。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 也是这几个月过的太兵荒马乱，苏清月才惊觉自己真的很久没和乔中天联系了。 乔中天把花和保温桶都放到了茶几上，才悠闲地解了外套的扣子坐到床的另一边：“我去的地方倒是不少。至于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还是托白总的福了。” 苏清月一脸懵逼，这怎么还跟白承允扯上关系了，他又在生意上给人家使绊子了？ 她看向白承允，后者却淡定地眼皮都不眨一下：“乔总客气。能丰富乔总的人生阅历，也是我的荣幸。” 苏清月：“……” 论不要脸的功夫，白承允认下第二，谁敢去认第一？ 怕乔中天会生气，再加上有白承允在这里“虎视眈眈”地坐着，苏清月和乔中天也没法聊，她便推了推白承允：“你帮我去看看心柑和烨哥儿吧，我今天还没去看过他们。” 白承允半眯着黑眸，眸光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嗯？” 苏清月就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好说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那我想吃陈记的酒酿小丸子了，你帮我去买嘛。” 这么撒娇的语气，苏清月说完后自己先抖了三抖。 她都做好被白承允讽刺的准备了，谁知他竟站了起来：“真想吃？” 第696章 大结局 鸭子都送到嘴边了岂能再让它飞了？ 苏清月忙不迭地点头，只求白承允能快点走：“想吃的想吃的。记得多加点桂花酱。” 白承允“嗯”了声，手朝苏清月伸了过去。 苏清月还没反应过来白承允意欲何为，后脑勺上就多了一只手。她被迫仰头，紧接着，阴影从上而降，唇上也多了抹温热缠绵。 苏清月：“！！！” 乔中天还在旁边呢。 白承允旁若无人，直到苏清月脸都憋红了才悠然放开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十分钟。” 而后直起身子，朝乔中天冷冷说了句：“乔总自便。” 苏清月的脸先羞得红又气得紫，这个臭男人坏得很，还有两副面孔呢。她偏要和乔中天聊上十个小时。 乔中天全程只剩冷笑，等白承允出了病房后，才抬头看向苏清月。 苏清月的视线，还依然停留在门扇上，眼里残留的热切依恋，是乔中天不曾见过的唯美光芒。 只一眼，乔中天就知道自己输得彻彻底底了。 曾经那个没有爱也没有恨，只会把自己活成冰冷机器的苏清月，终于又有了烟火人间气息。而她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白承允。她的脸上，已明晃晃写着幸福。 也就是那一瞬，乔中天忽然就释然了。 苏清月察觉到乔中天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摸着脸用自嘲转移视线：“乔大哥，你这样看着，是我胖了很多吓着你了？” 乔中天温润笑开，他低头藏住眼里的落寞，等再抬头时，眸里已再无其他情感：“还好。你刚生完宝宝，胖点也是应该的，还是要以身体为主。” 他抱着一腔思念而来，终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见乔中天不再说话，苏清月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很快和他聊起了别的。 两人或聊最近的生活，或聊海城的工作室，但别的，只字不再提。 成年人的体面，体现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尤其是在感情上。来晚了就是来晚了，不属于你的，也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顶楼svip层。 白承允从烨哥儿他们病房里出来时，隔壁的房门也被打开，白成谦干瘦的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四目相接，白成谦想着刚才李薇薇对他说的那些话，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下巴点了点楼梯间的方向：“聊聊？” 白承允微一挑眉，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率先进了楼梯间。 白成谦在其后跟进来时，嘴里已经叼了烟卷。 浓重的烟雾霎时飘散在充斥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空气里，他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道：“我刚才在爷爷那里，碰到了李薇薇。” 原来他曾在不知不觉间，给李薇薇当了那么多次刀子，他可真是可笑。 白承允站在栏杆前，铁灰色的成套西装熨帖又合身，黑色的呢大衣又笔挺地衬托出他的修长挺拔。 他淡淡睨着白成谦：“所以？” 白成谦又吸了口烟，把剩下的烟卷捻灭扔进垃圾桶：“换作以前，说不定我早就打死她了。但你放心，我也过了冲动的年纪了。我会用合法手段，把她对我做的那些事一件一件的算清楚。我就是想告诉你，到时候你可别念着她是你的旧识，再护着她。” 他说这话时，眉宇间一直很平静。往日里那个暴躁易怒的白成谦似是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的新的白成谦。 白承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白成谦立刻就不满了，他斜视过去：“这算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白承允，真要论起来，你现在可什么都不算。爷爷生病的真正原因还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但如果有一天被族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你说你这个白家掌舵人的位置，还能不能保得住？下一次的董事会，你怕是都没资格参加了吧？” 白成谦虽然知道了白承允的真正身世，但他从来志不在此，钱啊地位于他，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白承允平静扔给白成谦三个字：“无所谓。” “什么？” “清月和孩子们出院后，我会带着他们去海城。”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承允面上毫无异常，仿佛他只是在和白成谦讨论今日的天气：“我会向董事会申请卸任，并推荐你为白氏新任总裁兼董事长。白家以后，交给你了。” 白成谦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白承允会扔给他这么一个炸弹，他的瞳孔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你、你疯了？” 白承允却不再多做解释，只在和白成谦擦肩而过时，丢给他一句警告：“或许你的敌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 “？” 白成谦不愿意接受，也无法接受，这时口袋里倏然传出电话铃音。 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简简单单的“大哥”两个字，脑中猛地有亮光划过。 这一怔神间，白承允已走远。白成谦看着白承允远去的背影，再听着耳边越来越急的手机声响，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起来。 三个月后，秋园门口。 于尉和冷苍盘点确认着最后一点行李。而大门口跟前，四大护法则哈拉着舌头，陪在几个小家伙跟前。 严谨希皱着一张包子脸，就快要哭出来：“心柑，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为了你拼命躲过学前班进了小学，像望妻石一样盼了你半学期，期末考试都没考好，你却告诉我你要搬到海城去？” 西湖的水啊他的泪，他的恋爱生涯怎么就这么苦？ lisa无聊地翻卷着自己的大波浪，她去了国外读小学，这是抽空回来送别烨哥儿和心柑。 她越看严谨希越觉得不顺眼：“ballballyou你行行好，心柑大好前途在那里摆着，你就不要拖人家后腿了行吗？连没考好都怪心柑，少年你甩包袱的理由还真是清奇啊。” 烨哥儿也无语地翻着白眼：“我妹可以恋爱，但对方不能是学渣。严谨希，你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就别往前凑了。” 严谨希连被两连击，肚子上的肉都要气抽抽了，他指着烨哥儿：“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我是学习不好，但你自我管理能力也一般啊。你看才几个月，你胖了多少？” 烨哥儿这三个月为了给心柑和苏清月提高体重，天天陪着她们吃这个吃那个，结果那两个没怎么变化，自己的小脸却圆了不少。 但面对严谨希的diss，烨哥儿并不care：“你懂投资？” 严谨希小小的脑袋上空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跟投资有什么关系？” 心柑嘻嘻笑着，替烨哥儿做出解答：“投资身体啊。哥哥最近的这个体型，可不是投资了一点点哦，是高贵的body呢。” 严谨希：“……那要这么说，我的body不仅高贵，还有悠久的历史沉淀呢。我可比烨哥儿投资的时间长多了。” lisa附和点头：“对，所以烨哥儿只是暂时的虚胖，下次见面依然是帅哥一个。而你，减了这么长时间的肥只有越减越肥。” 扎心了。 严谨希捂着心脏节节败退，却又嘴硬着：“我不就能吃了点吗？古有诗人苏轼，平生最喜吃牛肉，就能作出‘樯橹灰飞烟灭’的《吃beef》。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代文豪的。” 烨哥儿、心柑、lisa：“……” ok，fine。 几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又笑又闹时，保姆在前抱着新生的婴儿，白承允和苏清月随后相携而来。 苏清月还在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落下东西，又问道：“那边的医院确定好了是吗？小宝飞这么长时间能不能行？”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再一次做了母亲后，没有半点长进不说，还成了个絮絮叨叨的话痨了。 白承允不仅无半点嫌弃，还宠溺地给苏清月整理着她的衣领：“放心，全国最精锐专家组成的医疗队，会全程守着小宝。做完这次手术，他就会没事的。” 白承允总有魔力，让苏清月能定下心来。 她紧张的神色松动了不少，抬头望向门外时，看到几个小家伙已经在冷苍的带领下上了加长的悍马先行离开。 而他们要坐的布加迪，跟着驶过来停下，就等着他们上车。 苏清月回头，重新望了秋园一眼。 住了没多久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留恋，她看的，是身后这片属于湖城的天空。 此生，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白承允会有他新的人生，她和三个孩子，也会永远陪着他。他们一家五口，永远都不会分开。 苏清月收回视线，眸光扫过白承允精致如雕琢的侧脸时，忽然俏皮：“嘿，帅哥，能不能指个路，让我知道去你心里怎么走啊？” 这时当年苏清月下定决心追白承允时，最常说的一句话。 白承允侧眸望了苏清月一眼，唇角勾上笑容。 “没有路。” 因为，你已经在我心里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