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条美女蛇》 第一章 阳光明媚的一天,我结束了单身生活,走进了人人褒贬不一的“围城”。当我慢慢走进这座城,才感觉它并不是适合自己的,原因也明白得很,却深陷其中,无法逃离,“逃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是恰如其分的。 总的说来,我的丈夫石轻是一个好人,可是好人的模式很多,可能我认定的不是这种,我很清楚,自己无法融入这样的婚姻生活,他也是。 过着这种似是非是的日子,有种苦咀嚼着,却只能往下咽。 在两方父母的殷切目光中,日子还是要过的。 在这样的心境下面,日子仿佛过得很慢,又好象过得飞快,说不上到底是时光在牵引着生活,还是生活在督促着光阴,总之掐指算来,我们结婚已经有大半年了。 浑浑噩噩的熬着,幸好工作的烦劳和紧凑让我暂时可以有点心灵的寄托。可是我碰到他了。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严亮。而且长得一张现在看来俊逸的脸。可是我们的相识是有点戏剧性的,我虽然浪漫情结无数,却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在不对的时间里遇到了也不怎么对的他。 我想,我是一个很不幸的人,在我青春烂漫的年龄里,或者说是在我应该可以寻到心仪的另一半的时间里,却任何人都没有碰到,哪怕有一点点心动的也不曾有过。为此,我等了若干年,若干年里有若干天,若干天里有若干个小时,接下来就是分分秒秒,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寻觅着。可笑的是我运气差到连地上的蚂蚁搬运工都在嘲笑。 有同事跟我说,陈好,凭你的条件,你不是这么惨吧?可是,我就是这么惨。 并非是老天开眼,也并非是我时来运转。只能说在我无聊透顶的日子里添了一抹色彩吧,因为我并不喜欢他。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是在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里,我有事要向这里的工作人员咨询,却不想被里面一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给糗了一顿,当时我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记得愤愤的,脸色铁青的,却还要忍受着这只四眼的咄咄逼人。 走出办公室,我想,你有什么呀,小职员。 可是,没过几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里边有个人打听我们单位一个科室的电话号码,我说对不起,这个不能随便透露。那边有个声音在说,让我来。接着那边又换了另外一个人。我说,你问也不行。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不晓得。他说我就是那天糗你的人。我说那就更不能告诉你了。他说,你这叫公报私仇。我说,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是公事公办。那人又说,好,等着瞧。 放下电话,想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结果他真没把我怎么样。 过了一阵,因为有个同事让我问一下会计证审验的事情,我又打了那个号码,怕遇见鬼,偏遇见鬼,我想办公室里好几个人,应该不会那么巧就是他接的。可就是他接的。 我把同事的问题原原本本的给他重复了一遍,他也认真的给我做了答复,我正纳闷这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了?可笑的是他在那边接着就换了一副孙猴模样,说,大小姐,想我了?我说,你就美吧。 那边笑起来,笑声有点特别。我说,你笑什么?他说,没什么,听到你的声音,有点想乐。我说,你乐什么?他说,听你的声音象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我”啊“了一声。他说,别啊了,我还没说完呢?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他说,不过,你看起来------。我说,要说便说,不说我挂了。他说,你看起来象个高中生。我说谢了。便挂了电话,想着,这人贫不贫呢! 其实,我对这种油嘴滑舌的人一贯没有好印象,特别是曾经有过“私仇”的人。 又过了几天,单位派我到市里去开会,时间为一天,地点在与我们单位有业务来往的一个上级部门会议室。走进会议室,黑压压的一屋人,我后悔忘记带眼镜来,因为过一会儿可能会碰到其他单位认识的领导,要是那样,就糗大了。 坐定后,我眯着眼看主席台上面的横幅写的会议主题,也好看看台上领导的名字,却怎么也看不清纸牌的字,摆弄着手里的的笔记本,一阵心急。 看不见吗?旁边有人说着,把一副眼镜推过来。 我戴上,迅速把领导的名字记了下来。把眼镜推过去,谢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声音腔调不对啊。我想和你不是太熟吧? 我瞄了他一眼,不瞄不要紧,一瞄吓一跳,我发现有时巧合这种事情谁也吃不准,他端一副傲慢的神情,而且这次换上了隐形镜片,眼睛突然大了起来。 我说,开会啊?他说,知道还问? 不再理他。他也没话。 开会的间隙,我突然想起附近有一家肯德基店,中午一定去那儿解解馋。 可事与愿违,会议临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说介于开会人员都是来自各区县的,特意为我们准备了午餐。 没办法了,跟着人群一窝蜂的涌进了会议室后面的用餐室,环境倒还行。大家纷纷找座位。我四处洒摸了几眼,没一个认识的,连前几次开会都能碰到的卫生部门的王某某今天也好似人间蒸发了。算了,随便找个座位吧。坐下来,旁边有个干部模样的人主动拿了我的杯子用茶水涮洗着。我忙说,谢谢,不用了,自己来。他说,小姑娘,今年不大吧?我说,已经工作几年了。他说,是吗?看不象啊。我说,哦,显小。 刚刚把餐具摆正,一抬眼,严亮正在桌子的对面盯着我。我也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看什么?他象明白了似的,向我眨了眨眼。我没再理他。 这时,旁边的干部又夹了满满一勺子的菜,放在我的盘子里。我示意的摆摆手,不劳烦您,自己来。这时干部右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说话了,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是谁啊? 我笑着摇摇头。他说,这是我们人事局的李局长。我忙稍稍欠身,对着干部说,李局长,您好! 李局长还是一副笑模样,小姑娘,在哪个单位工作啊? 我说,在经贸局帮忙。 他说,是在编的吗? 我说,还不是呢! 他哦了一声,说,吃饭,吃饭。 伸手夹菜的时候,又对上了严亮的眼神,还是眨巴着不知道想说什么,怪里怪气的。 第二章 吃完饭,人事局的中年人过来邀我去休息室打扑克,我说不会。他说学学就会了。我说我笨着呢。他说李局长让我来请你呢。我说好吧。 朝休息室走着,严亮从洗手间出来,一路跟在后面悄悄说,别去了。 我说,你管不着。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身边换了一个漂亮的小姐,一款长卷发,挺有女人味的。 只是身上散过来股股的香水味,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会议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夜色笼罩了。那位热心的李局长过来说,小姑娘,你单位没派车来吗?我说上午把我送过来,已经回去了。他说,搭我们的车回去吧!我说我坐公车就成了。他说,别客气,都是一个地方的。我说很不好意思,老麻烦您。他说,不麻烦,不麻烦。 上了车,那个中年人原来是司机,李局长一口一个小姑娘叫着那叫一个欢承,最后他问我,小姑娘叫什么呀?我说,我叫陈好,耳东陈,好事成双的好。他说好名字,我说很普通的,一个砖头掉下来,砸着五人,四个都叫这名儿。他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密密麻麻的。司机这时开口道,嗯,好象电视里演“万人迷”的也叫这名。李局长说,那就更好了,我看陈小姐和她半斤八两嘛。我说,这哪敢比呀。他又说,怎么着?回去一块吃饭吧?我说,不了。他说,一起去吧!反正晚上我还有个应酬。我编了个理由,我爱人还在家里等着呢。他说,哦,你已经结婚了?我说是啊!他说,看不出来啊!我说是吗?他又问,什么时候结的婚呢?我说,快一年了吧! 说完这话,车里的空气立马就僵硬起来,李局长和那个中年司机都不说话了,我想我说错话了吗?直到车外的景象开始熟悉,车子挪到家门口的时候,两人依旧坐如钟,面如松。下车的时候我说,谢谢李局长。他笑着说,不用谢。笑得好象有几个人拉着他脸上的褶子硬堆起来的一样。 回到家,家里闷沉沉的,石轻今晚好象值班,就算他不值班这个家他也很少回来。拿出速食面,准备凑和一顿。包里有个声音传来:美眉,帅哥来电话了。是我的手机。一个不熟悉的号码,接起来,里面声音很是好听的,却又似曾听过。 你到家了? 我说,你是谁? 这么快你就把我给忘记了? 我说,对不起啊,我记性差。 我是严亮。 这次换成我“啊”了,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说,我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啊! 我说,好象没这么------ 他接上话,没这么好听是吧?我说,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他说,这个还不简单,想偷鸡摸狗连这点事都做不来,还干个屁呀?我说,你嘴放干净点。他说,哦,我忘记咱们都是文人了。我说,你就算了吧,找我干嘛?他说,看看你被那个老色狼诱到手了没?我说,谁是老色狼?他说,你还真是个蛋白质唉。 我说,什么?他说,傻瓜一个。我说,你骂谁?他说,谁傻我骂谁喽。我说,无聊,就把电话给挂了。 刚刚吃完速食面,石轻回来了。我说你不是今天值班吗?他说谁告诉你我今天值班的?我说就当我没问。他说我还懒得说呢。 于是他在客厅看电视,我在书房上宽带,各自为政。 次日在单位里,我拿出前些时日买东西开的发票去找主任签字,他说这笔帐谁让你去开销的。我说不是您吗?他说我可没这样嘱咐过。我说这是某日某时某地方,你亲口对我说的呀。他说没这种事。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无理的事情,我捏着发票,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的数额是一千元整,这笔钱顶我一个月的工资呢。难道说掂就掂上了? 正恼着呢,对门科室里的办事员李涛说要出去一趟,让我帮他听听电话。我还没答话,他就闪了。我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呢? 倒霉的时候走路也踩脚后跟,这边电话不断;那边局长要我赶快把一篇汇报材料赶出来;后勤刘师傅要我打扫好接待室,市里领导说话就来。 正忙着,楼下的打字员小刘跑下来向我要复印室的钥匙,说那天跟她借了没还。我说已经还给你了。她说没有啊。我说那天用完之后接着还你了。她说,没有没有,你再找找,肯定还在你那儿。 焦头烂额了一个上午,对门科室接了两个会议通知;汇报材料写完之后局长说暂且放放,下午再看;刘师傅打来电话说,准备好接待室了吗?我说准备好了。他说市领导不来了。于是我就翻上跳下的满抽屈找钥匙,正找着,打字员小刘跑上来说,陈姐,别找了,在我大衣口袋里,真不好意思。我脸上的怒火刚刚愠热,她倒也比兔子稍稍慢那么一点的奔下楼去了。 下午的时候李涛打来电话说有个会,你再帮我听听电话。我这边刚“哎”一句,那边就挂了。 就这样两个办公室的来回窜楞,咦,说这人多的时候一个电话也没有,只剩我一人了吧,电话象赶集似的。 更可笑的是临近下班,书仪打来电话让我陪她逛街,我说您老还是费费劲拿块粘玉米噎死我吧。她说你死了,我找谁请我吃饭?下午五点老地方,等你啊。不来的话“嘿嘿”------ 我说你“嘿嘿”什么?那边就只听见嘟嘟声了。 吃饭的时候,我一边拌着饭,一边揉着腿。那姐妹不乐了,说,你怎么蔫不拉叽的?我说,你一天八个小时象个陀螺似的给我转个试试。她说,咳,好儿,你来干咱这一行,就凭你那脸蛋,那条儿,往台上这么一走,那花花绿绿的还不哗哗的来呀!我说,你呀,别拿你那一套来填塞我。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没个正形的。 书仪说,哎,这叫今春第一流行款式,条纹挂脖吊带装,不懂了吧你。我说,冻死你啊。她又说,瞧瞧,这边不是有件大衣的吗?我说那也叫件大衣啊,整个一薄纱,你这种狐猸样,呆会儿逛街,别说认识我啊。她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干粉有点簌簌往下来散的架式。我说你先等会儿再笑,我先把饭吃完。 她换了换二郎腿,说,好儿,看着你现在工作那么累,婚姻又这么死气阵阵的,我这做姐妹儿的实在替你不值啊。 有什么不值的?就这样过呗。 有情人吗?冷不丁从她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 这么落伍? 谁象你呀?一天一换的,我还没说你呢,你这样不行啊,小心得“爱死”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有个服务生走过来,问书仪,请问小姐您怎么了? 书仪仰着脖子,对着那个看似刚进店门的小子说,姐姐我在这菜里吃到一只苍蝇,你去问问你们经理,看看怎么处理? 服务生霎时脸色发白,眼珠微凸,嘴成“o”状,额头上涔着汗,两只微微哆嗦的手放在胸前使劲晃着,说,不会的,不会的,小姐肯定是看错了。 书仪还想跟他白话,我对服务生,说,你走吧,没事。 转头看书仪,憋着脸鼓鼓的,突然一口饭喷出来,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莫名其妙的朝这儿看,我说,行了,行了,你怎么还是恶习不改呀? 她说,我这还不是看你累的慌神,逗你乐乐嘛!我说,谢谢你的好心! 出了店门,天空有点阴暗,零星的还有细小的雨点落下来,我说,你看你选的好天气。书仪说,我哪知道龙王爷啥时打喷嚏呀? 赶紧躲到附近的商场,腿脚机械的跟着书仪东窜西逛,整个化妆品专柜没有她不熟的,服务员各各脸上笑面如花,等着财神奶奶给她们拨款呢!书仪对一个服务员说,哎小红,给咱这姐妹儿上上妆。我说,你疯了,我可不化你那鬼魅妆。书仪把我摁在椅子上,说,没说给你上这种妆,咱俩不同类型。服务员小红说,是啊,姐这么漂亮,化化妆一定更加神采飞扬,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呢。 我说,算了吧,我不太适合化妆。 书仪说,既来之,则安之,婆妈什么? 我白了她一眼,她又说,知道你眼睛漂亮,我又不是帅哥,你冲我飞什么眼呢? 化妆整整用了半个小时,我在这段时间里小寐了一会儿。书仪见我睁开眼,大小姐,这次美栽了吧! 我赶紧照镜子。书仪说,嗯,此尤物只有天上有,地上无,书仪眼前有,石轻面前无,哈哈哈----- 我说,你得了吧,我回家得赶紧洗掉,知道的是化了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撞见鬼了呢! 书仪摁住我拿纸巾的手,哎哎,别动,就让石轻那家伙看看我们好儿是何其绝色的美人,让他不知道珍惜。我说,好,好,谢谢你,行了吧! 书仪又说,姐妹儿,到二楼看衣服去。 我说,你饶了我吧,你想累死我不用偿命啊。她说,给你化了这么漂亮的妆,怎么也得到楼上去显显眼呢,气死那些整天咋咋呼呼的小八婆。 我问,谁是小八婆? 就是在wall专柜的售货员,跟她侃了个价,她竟然在背后说我是舞女,要不是当时有朋友拦着我,我一脚就------ 我说,你就是嘴臭啊,何况你穿成这样,不让人误会也难。 从电梯上楼,刚拐了个弯,书仪看见doo的新装上市了,扔下我就蹦跳着过去了。我在后面慢慢挪着,这时候还真怕碰到熟人。这个书仪,自己扬风咋毛的就罢了,还扯上我,唉,谁让我从幼儿园里和她用过一个碗呢! 第三章 可是,严亮这个时候却约好似的准时出现在的我的视线里,旁边还有一个女孩,清纯的模样,羞羞怯怯的。他就这样径直走过来了,我闪都没地方闪,就硬着头皮候着他的铁齿铜牙了。 奇怪的是,他就擦着我的肩头蹭过去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蹭过去了。 哎,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正好省得再挨他的口水。 又挪着,他又蹭回来了,而且跟面子接触不足一尺。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被人狠狠拧了一下大腿,却不无喜庆的成分在里边。 我说,你看什么? 他这才把嘴巴合扰,一字一句的,非常清晰的说,你是陈好? 我没理他,已经挪到了doo厅,书仪说,好儿,快来,看看这个。 他象只跟屁虫一样粘上来,比一尺更近的距离审视着我。书仪一看这姿势那还了得,一拳就打过来了。他捂着后脑勺蹦到了一丈外,喊道:谁敲我? 书仪挥了挥拳头,是你姐姐我。话毕,脸上得意的表情就凝固了。 严亮看看我,指指书仪,你朋友? 书仪这时凑过来,伸出拳头,哦,不,是双手,紧紧握住严亮的,说,sorry啊,我不知道你是好儿的朋友,刚才打疼了吧,我帮你揉揉。 我一看,她又在帅哥面前卖乖了。 严亮的女朋友也凑过来,细声细声地说,你们认识啊? 书仪接过话来,认识,认识,你是谁? 严亮慌慌的拉过女孩,这,这是我表妹。 表妹? 女孩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书仪窃喜。 我说,你的表姊妹儿还真多哎------ 书仪附耳语给我,好儿,罩住他,出去玩玩。 我不屑她的媚招,说,我们走了。 轮到书仪拿眼盯我了。 严亮搓着手,在我们面前晃眼,象是《百变金刚》里那位教授看见杨婆婆的模样,嘟呶了半天,没听清一个字。 我不耐烦的说,有话快说,有什么快放?他盯着我的嘴,说,今晚请你们------ 书仪的脸刚要张扬,我说,免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书仪扯着我的风衣后摆,我打了一下她的手,说,走了。 走出门口,书仪便开始暴露出她凶悍泼妇模样。只是刚喊了个“你”字就被我用话呛回去了。我说,他那种花花公子,你还是省省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那种人? 感觉! 你的感觉那么准吗? 嗯,有时。 书仪“切”了一声,跳上出租车,扔下一句话:好儿,我还有个走秀,你自己回家吧。 疯丫头!拿走秀做晃子,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要跟人走呢! 回到家,家里又没人,我也乐得清闲。拧开洗手间的灯,镜子里面一张精致的脸,我对里面的人儿说,这是我吗?人家都说秀色可餐,可我就这照镜子的功夫,倒饿了。赶紧泡了碗速食面。 吃完面,困得不行,上床倒头就睡。刚走到梦乡的路口,又让电话铃给拉了回来,拿起话筒,喂。你还舍得回来?是石轻的。 你在哪儿? 我在妈这儿,你跑哪去了? 我和朋友吃饭去了。 和朋友吃饭?是自己耐不住寂寞了吧? 听到这话,迷糊粥里顿时被浇了冷水,我说,你说什么? 那边没话。我说,知道我寂寞,干嘛不回家? 闷了一会儿,那边说,不想回家。 我说,那就永远别回家! 狠狠的把话筒摔在地上,却又不免心疼,因为还要花钱再买。 捂着被子,泪水湿着被面,想不通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我这辈子嫁给石轻受这种不是人受的气。 手机也在这时凑热闹,我用被子把头捂了起来,可“帅哥”还很执着的叫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从包里掏出手机,恨不得也把它摔了,想想还是算了,手机要比电话机贵的多。 喂,谁呀?我没好气的吼着。 你吃火药了? 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那边没声音了,怎么这年头男人都一个德性啊。 我“哎哎”的半天,那边才传出一点人气,我----- 我说,我你个头啊,去死吧! 把手机往床边一扔,捂上被子。然后坐起来,找到手机,关机后再扔到床边,满脸泪痕的睡去。 早上起床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了。 算了,先上单位报到再说。 点名后,科室里照例开会,开到一半,外面有人喊,陈好,电话。 主任破天荒的示意我,去吧。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有拿文件的,有送资料的,还有几个等着向主任投诉的。拿起电话,喂------ 是我。 我大声对着话筒,你是不是有病?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刚才还乱作一团的人都及时朝我这儿洒眼,连走廊里的人都朝着这屋听听是谁的声音这么有震憾力? 我只有软下来,你说吧。 他在那边说,用一种现在回忆起来非常好听而且带有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的口气说,陈好,你结婚结的太早了。 关你什么事? 下班我在新锐药店门口等你。 我还是那句话,去死吧你。 第四章 正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被来这儿取通知的耿局长听到了。他犀利的盯着我说,小李,电话那头是谁呀?我说,是我爱人。他说,对爱人更不该这样了。我说,我们平常开玩笑都是这样的。呵呵------ 于是他走了。我想,你这耿老爷子管得够宽的。 中午正好科室加班,在吃完工作餐之后,主任把十块钱交在我手上,说,陈好,去帮我买五注彩票去。我说,行。迈了几步又返回来,问,主任,哪里有? 新锐药店门口。 啊?!主任见我站着不动,说不情愿去啊。 我说,没有,没有。 跑到楼下找小刘,门上锁将军把门。找保安,保安张大强一脸诚意的说,要是郝师傅在这儿呢,我一定去帮你买。可是他去买饭现在还没回来,我这儿走不开呀。 我说,没问题,我帮你顶一会儿。 他说,那可不行,你小姑娘家家的,万一就我出去买彩票的这会儿,坏人就上门了,你手无缚鸡之力,坏人要是霸王硬上弓,你不是吃亏了吗。你吃亏是小事,单位的财产可不能受到丁点损失,那可是国家保护财产呀。五注彩票是小,国家利益为大,你说我该不该舍弃国家利益于不顾跑去给你买彩票呢------ 我打住他,说,不劳烦您,我自己去。好吧! 哎,这就对了嘛。你看你这小姑娘刚开始还浑沌着,被我这一开导明白了不是?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受到冲突的时候,挺身而出,舍己为国家,是每个中国国民应尽的义务嘛,对不对?再说了,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这才更加有利于身心的发展------ 我说,您先歇着,等我买完彩票回来继续听您的再教育。 赶紧撒丫子跑开,后面还追上来一串:我说陈好是谁呀,就是比一般年轻人有见识,知道我肚子里有几年墨水----- 一口气跑到新锐药店,买完彩票接着就想奔回来,倒不是继续听张大强的再教育,而是就张大强贫嘴的功夫,主任肯定等急了,就我现在回去,指不定就找心里憋着的几处不痛快找我开涮呢。咦,张大强,张大民,都是贫嘴,挺像。 等着过马路,手忽然被人牵住了;我刚想喊,嘴却被人给捂住了;我使出书仪教我的一招跆拳道,劈腿向后踢去,却不想也被他用腿夹住了。我只有瞪眼看这恶人。 恶人不是别人,是严亮。刚才让张大强替我跑腿也是怕碰到他,殊不知让张大强的一阵忽悠倒让我把这岔给忘了。 他放开我,我说,你他妈的想怎么样? 他凝神看我,乐了,你也会说脏话啊? 我盯着马路对面的一个报亭,不耐烦的说,有什么快放。 他低下头,说,你真这么讨厌我? 我说,我恨不得你去死啊? 为什么?你心情不好啊? 好不好,与你无关? 是不是石轻惹你生气了? 什么?你在调查我是吧? 确切的说,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我还没吃饭呢! 那我走了。他一把抓紧我,说,别走,我还没说完。 我说,你给我放尊重点,大街上耍流氓你要进局子啊? 就算要进局子,也要先把你的心偷到再说。 你是倒卖人体器官的? 又憋三闷四了半天,挤出一句,陈好,我喜欢你。 什么? 他定睛看我,然后大声的说,陈好,我喜欢你。 听到这话,特别是连远处那个卖冰棍的老头都听到了,我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滚。 他捂着脸,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张扬跋扈,委屈的说,喜欢一个人也有罪吗? 我说,你闲着没事在我身上找刺来了,你再说我还给你一个耳刮子。 他说,陈好,我是认真的。 认真你个头啊,你马上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我用劲力气推了他,他差点坐在地上。 回到单位,我发现自己手里的彩票已经被我捏皱了,而且湿渍渍的。 交给主任的时候,他看着彩票,瞧了我一眼,我没好脸色的说,买回来了。就回办公室了。 晚上回到家,石轻已经早回家了,正斜倚在沙发里看电视。 见我回来,说,快去做饭。我一听火腾就上来了,说,你回来早怎么不做饭?他说,自古以来,都是婆娘做饭,你还有理了?我说,你这是大男子主义。他说,我就是大男子主义,怎么着吧?你做不做? 说着就走过来了。 我说,你还想使用暴力啊?他吼着,我还不信了,治不了你?我说,石轻,收起你的臭脾气,我可不吃这一套。他说,哎哎,反了你了,我脾气就这样,怎么地吧? 我眼没抬,不怎么地。 不想过了是吧? 那就离呗,谁怕谁呀? 我说,离婚要是两个人的事,我们还能拖到今天吗? 他脸上的表情甚是吓人的,筋暴跳着,怎么着,你还有人了? 我说,我和你没共同语言。他妈的,你要是再跟老子拽他妈文?我就灭了你。 有本事灭灭看。 第五章 打你,还脏了老子的手呢,给我滚。 眼泪不争气的涌进了眼眶,我使劲忍着,想着不能在这种人面前流泪。说,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呀?现在不要了就一脚踢开,你什么玩意啊? 我就这样,滚! 我说,我偏不走,这个家也有我的一半产权,凭什么让我走,要滚你滚! 他不由分说,将门打开,把我拖出了门外。然后“啪”甩上门,严严实实的把我锁在了外面。 我使劲敲着门,石轻,你这个混蛋,没人性的东西。 敲了半天,累得我声音嘶哑着,石轻,快开门------ 最后我看已经无望了,只能说,好吧,我走,你把包给我。 接着,听着楼下有声巨响,我想他肯定是把包给从窗户里扔下来了。 我飞奔下来,果不其然的,正是我那可怜的包,犹如可怜的人一样,静静的躺在草丛的碎石中,我忙去掏手机,才发现手机被我昨晚扔得没影了。 我只有跑到一里外的公用电话亭,战战兢兢的拨着家里的电话号码,通了,有人接了,是妈。她在那边“喂”了一声,我却捂住嘴唇,话未出泪先流,妈曾经警告过我,如果我再和石轻闹事,她就死给我看。 放下电话,夜幕黑黝,华灯微暗,一个无助聊寞的我。一颗孤寂荒凉的心。我想起单身的时候也曾对朋友提过这种字眼。 给书仪打了手机,书仪在那边气的牙齿咯吱咯吱的,说着,他妈的,我找人废了他。我说,能去你那儿住一晚吗?那边说,我跟我老爸闹翻了,我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住了,我也是东借一宿,西凑一宿的,没有定所。我说,那你现在哪儿?她说,我现在外面跑团呢!我说算了,我再想办法。 想起附近还有一个同学,可是她前几天刚刚和她的丈夫闹分居,唉,算了。 想起给打字员小刘挂个电话,还是免了,她那个大嘴巴说不定明天一早我的事就成了大家工作内外时的谈资了。 去姑姥姥家,她已经八十有余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被我气得----- 别的朋友,都是些工作上交的饭友,靠不住。还是去办公室在沙发上凑和一宿吧。 打车来到单位,里里外外的门都紧锁着。我在外面大声的喊着,郝师傅,郝师傅------ 结果把张大强给喊出来了,他说,这么晚了,谁呀? 我说,是我,陈好。 哦,陈好啊,你这么晚来单位干嘛? 我说有东西落在办公室里,麻烦您把门打开,我进去一下。不行啊,领导吩咐了,工作以外的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我说,我又不是外人,我是单位职工,可以破个例吧? 这个更不行啦,单位职工更应该以身作则,做众人的典范嘛!何况领导的命令重于泰山,你作为单位里的年轻骨干分子,自然是比谁都明白的了,对不对?再说------ 我说,张师傅,我不进去了。 哎,这就对了。我作为一个国家机关单位里的保安呢,这种事是由不得半点马虎的------ 听不得他的罗索劲儿,十足的一个现代唐僧。 走着,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了。传说中的街痞流氓这个点也开始出动了,我看见不远处正有些貌似小贼的一伙人正在窃窃私语,不知商议着什么抢劫任务。天,我怎么会身临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碰到的落魄场面呢? 突然想起了严亮,给他打个电话,可是号码?我好象,大概,几乎是一点印象没有的。 这就是倒霉的尽头了吧! 可能人这种高级动物在高度疲惫紧张的状态下会忽然产生一种特别的记忆,那就是我想起了严亮的家庭住址。我曾经在第一次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恰巧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张身份证,严亮发挥气势壮山河的间空,我便狠狠的盯着他的身份证,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当时虽没什么记忆,可是今天环境使然,让我记起了它。 于是我来到了他家的楼前,忐忑不安的嗯响了门牌号,好久才从里面传来一声睡梦惺忪的声音,谁呀? 凭我今天晚上特有的直觉,猜肯定是他的。我说,是严亮吗?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发虚的,因为今天中午我还对他又打又骂,我想,如果今天晚上他能帮我这个忙的话,我一定要改变对他的说话态度。 是啊,你是------,你是陈好! 嗯。 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从楼道里传来“蹬蹬”的下楼声,急促的而且是慌乱的,此时的我也是慌乱的。 打开楼层的防盗门,他看见的是低着头,瑟瑟发抖的我。 他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一会儿,他说,上来吧。我爸妈在另外的一套房子住,现在这个家就我一人。 任凭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开门,坐下,他端来一杯热茶,我慢慢服下。 我们相坐无语,我也失去了固有的傲慢和洒脱,只是一味的闷头坐着。 突然,严亮说,要不要喝酒。 我说,不喝。 他从厨房里拿出两瓶干红,说这酒没度,喝点吧,压压惊。 倒上一杯,我呷了一小口,觉得味道实在特别,似苦非苦,似甜非苦,还带着一股子酸巴醋的味道,我说我这酒喝不了,来瓶啤酒吧! 他眼睛里亮了一下,好。 接着从里面拿出一箱成罐的青岛啤酒,说,今晚不醉不休。 我说,只能喝一罐。 他看着我说,好,我陪你喝。 喝了一罐之后,严亮又开启了一罐,我说不喝了,严亮说,把不痛快就着这酒灌进肚子里,别压抑着好吗? 我又喝了第二罐,下肚之后,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了,大脑更是不听使唤,倚着沙发把手当枕头的就睡下了。 严亮说,你真是不胜酒力。 虽然晕眩,但是却很清楚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听着严亮把酒瓶收拾了一番之后,然后就坐在我旁边,我想他肯定是在看我好笑的睡姿吧? 接着他就一只手放在我的腰间,一只手放在我的颈部,把我抱了起来,轻轻地走到卧室,慢慢地把我放到床上,然后又是在床边对我一番凝视。 可是我却睁不开眼睛,只是能感受到。 这时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涌起来,难受。严亮说,陈好,你怎么了?我说,我很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也吐不上来。 然而我真切的感受到,严亮已经把头埋向我的脸,而且正悄悄寻着我的唇,酒精的作用,让我无法用力摆脱他。却只能发出一种让人听不懂的呓语,却更能勾起严亮的欲望。 结果他真的吻上我了,而且非常急促火热的,我想:不行啊-------,却怎么也说不来。 第六章 他很老练的开始把手伸向我的胸,在里面摸娑着,我本能的反抗着,越使劲他却越亢奋,我想,完蛋了,什么叫“羊入虎口”,这就是。 他用舌探寻着,用嘴吮吸着------我身上每一寸的肌肤,身体慢慢被撩拨起某种原始本能,我几乎自然而然的把手勾到他的脖子,这使他越来越激烈的上演着所谓的男女之事。 我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负罪感,越来越重的负罪感! 终于,他就要完成最后一关的时候,我彻底醒了,是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从床上弹起来的,指着严亮吼道,你这个地地道道,卑鄙又无耻的色狼? 他却不露半点惊吓,把有心无力的我重新摁在床上,在我嘴边呢喃,好儿,我喜欢你,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撕咬着,我已经结婚了? 他的舌尖在我嘴里翻滚,含糊不清的说,我不在乎。 我用力掰开他,大声说,我在乎。 于是,他就喘着粗气在橘红色的灯光下看我的眼睛。 我也在看他,他的脸在这种气氛下突然变得异常的俊秀,眼神中有一种幻化的魔力,死死的吸引着我。我甚至压抑不住身体中燃烧的火焰。 难怪他会说,好儿,别忍了,看你霏红的脸,看你蠕动的唇,不是在诱惑我吗? 我说,你放屁。 他把手伸进我的内衣,在里面使老劲的揉搓着,说,好儿,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说,呸,不要脸的伪君子。 他淫淫的笑着,是又怎么样?你已经是我的了。说完就堵住我的唇。 我手脚并用的踢他,蹬他,捶他。他却用几乎令我窒息的力气搂紧着,把我的腿死死的压住,手死死的摁住,肆无忌殚地在我胸前扯来啃去。 我感觉被人强暴一样,可是身体为什么会隐忍着却又迎合着他呢? 完了,彻底完了。我几乎看到了石轻被恼羞成怒时狰狞的脸,劈头劈脸的拳头向我袭来,他妈的臭婊子,把绿帽子带到我头上了,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 可是,就当我绝望的时候,他却停止了。 他帮我提好裤子,说,对不起。 我几乎是大张着嘴巴听他说这句话的。而且眼前平静的他和刚才狂暴的虐徒简直叛若两人,我惊呆的望着,好象他才是受害者一样。 他说,我不能伤害我喜欢的人,刚才我太冒失了,冲撞了你。实在抱歉! 说完,他就给我盖好被子,掩门出去了。 留下我,晕头转向的我,再也不能思考任何事情,睡意霎时弥漫大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敲敲酸疼的脖子,走出卧室,才发现自己还在严亮家里,他已经上班去了,留了字条,说,早安,给你留的早点,吃完上班。祝你一天快乐! 我又用力砸砸了发烫的脑门,想,这是严亮吗? 第七章 来到班上,心里还是七下八下的,象只小鹿,又像两只小鹿,在里边撞啊撞的,撞的五脏六腑全拧了劲。昨晚的酒精还在里边作崇,烦着还恶心着,真是乱无头绪。 正在作呕状,见主任进来了。他见我这模样,一脸坏笑,不想问却不甘心,说,陈好啊,今儿不舒服啊?我“嗯”了几声。他说,要不然去医院去查查,那儿的医生我熟,保证一查一个准。我正想“嗯”,一听不对呀。我说,不用了。他见我拉着个脸,也不好再继续套我的词,就说,陈好啊,上一次的事,我太忙了,一时给忘了,你看发票还留着吗?我猛的省过神来,接连又“啊”了几声,翻来腾去的找出那张已经皱巴的发票递过去。 想起一句古训,这好运和恶运是交替着来的。我想,风水轮流转,好运椅上也该我作庄了吧。 于是倚在座椅上,想着若干美事。不想迎面看见对门的李涛甩着膀子呼哧哧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把会议记录本摁在桌上,我说你干嘛呀?他说,你自己看看,那次你接的通知? 我翻开当天的记录,看了看,没错啊?23号的会议,今天才22号嘛? 他有点气急败坏了,说,什么22、23的,你过晕了是吧?今天是23号。想什么呢? 我一想,不对呀,那天明明记得是------- 李涛又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说,记得什么?人家那边说领导已经到齐了,就差咱单位的负责人了,刚才已经在电话里把我斥了一顿了,说咱这儿摆什么臭架子。你说,你让我怎么去和耿局长说?啊? 我一听这话,昨晚被石轻和严亮那两个鸟人捣鼓的火气腾一下子窜上来了。说,你当初让我给你值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出了事,你倒一推六二五了? 你这是赖我? 哎,是你让我顶你班的对吧?不是我自己要求的对吧? 你还得理了? 正脸红脖子粗着,主任闻声进来了,唬着脸,说,吵什么?吵什么? 这是办公室,不是菜市场。说说,什么事? 李涛可逮了处说理的,一五一十就把我的罪行给供出来了。 这时主任的脸象是被人打了一针催长剂,整个脸膨的圆了一圈,眼红红的夹着眼屎,嘴里喷着星点子,几乎要把我吃了似的,你,陈好------ 我说,主任,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亲自去跟耿局长去解释。 于是我拿着会议记录本就走出了办公室。 在耿局长屋里,我听到了同样的爆吼声。我想,这倒霉虫的生命力怎么这么旺盛啊?中午的时候,我到楼后的车棚去推自行车,我发现所有看我的人都得了白内障,而且好象还得了一种什么传染病,都避我绕行。 骑上自行车,又忙下车,看轮胎,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扁了,妈的,我狠狠的骂了一句。这时路人看我也好似得了白内障一样,这一群白内障我可受不了,正准备招架呢,一想:不对呀?今天晚上还没有着落?去哪儿住呢?得保存力气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推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走。这时天那边轰隆隆的鸣了几声,还没看到闪电呢,雨点就象豆子似的从天上掉下来了,我想骂来着,可现在骂什么都不好使了,还是找个地方落脚。 正好附近有个修车棚,本来我打算明天就把自行车淘汰掉的,但是这会儿,还是留着,起码可以当个借口使使棚下的遮雨处。 把车推给修车主,就一屁股坐在小铛子上。那个泪呀混着雨声就往下淌,一边淌还一边往嘴里渗,夹杂着现在的窘境,我想起一句成语,苦不堪言。 就这一会儿功夫,那个平时让他打个气,修个锁啥的慢了巴唆的师傅已经把车整好了,不但补了好胎,还把车把给扭正了。我说,多少钱?他说,唉,小姑娘,我看你经常从这里经过的,是不是就在这儿近处的单位上班呢? 我又问,多少钱? 他说,唉,都是街坊,还钱不钱的?你看着给吧。 我说,你说多少钱就行了。 他又说,你给多少就多少吧。 于是我掏出钱包,里边却一张大币都没有,小币更不见踪影,躺着的只是几个一分的硬币。我想今天刚刚报销出来的一千块钱呢?一想,哦,存银行了。 那个师傅见我翻腾了半天,包里啥都没有,对我就不那么客气了,说,呵呵,虽说咱们是街坊啥的,但我这儿也是小生意,你看这雨下的,哗哗的。我还得在这儿靠着,不是?你看你------ 我说,您这儿有公用电话吗? 他见我一身不菲的行头,包里啥值钱的货都没有,有点不“落忍”了,哈,没有,没有。 我知道他怕我打完电话没钱付,正冷笑着这年头人心咋这么薄呢?一扭头,电话就搁我右胳膊肘边上,我拿起便打,老头急了,小姑娘,小姑娘,这电话打不通的。 我说,您老别急,一会儿钱一并付给你。 他显然对我用的文明词“一并”不解了,愣了。我说,呆会儿修车钱,电话钱,我一块给你。 哦哦,什么钱不钱的。脑袋还直往这儿凑,我想他肯定在看我是不是在拨国际长途? 随便拨了个存在脑子里最清楚的号码,通了,是他妈的严亮,怎么拨到他的手机上呢?我啥时记性这么好了。我说,你现在马上到某某路某某店的斜对面的某某修车棚。那边刚“啊”了一声,我就扣了。 想再给书仪拨个号码,我看见老头已经准备好家伙,一副若再打就与我誓不罢休的架式,想想他一把年纪,要是真让我打赢了,我也落不着什么好名声,还是算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面,修车老头一共看了我100多次,而且都是拿那种白内障前兆的眼神看我,我说,老伯,您稍安勿躁,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他又对我这个“稍安勿躁”不解了,眨巴着一双老眼,茫然有余。我解释,您老别急,别急啊!我真怕他有什么心脏病复发史,一会儿就在我面前上演这出,我可顶不住。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坐在铛子上的腿已经麻掉了,严亮还没来。这个小人! 老头儿又在这十几分钟里,一分钟看我六十次,算算一秒钟一次,他累不累呀!他在一旁直摇头,不累,不累。我拷,我想什么,他都知道。这老头儿修车成仙了? 终于,我的四肢都快麻掉,而且眼看就要口吐白沫的时候,严亮打车过来了。 我看到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头儿一步跨过去,腰不弯了,腿不抖了,一把攥住严亮的手,说,可把你盼来了。那场面简直是迎接解释军嘛,就差这老头手上再挎一箩筐鸡蛋了。 严亮还傻楞着。我说,你傻啊,掏钱呢? 严亮似乎明白过来,嘴里一连几个“哦”字,说,多少钱? 老头伸出五个倍粗的手指头,说,呵呵,不多不多,修车的,还有刚才这位小姐娘打电话的钱,一共五块儿。 我想,这老头儿不是讹人嘛,要赶上平日,这修车顶多两块钱,打个电话不过五毛钱,他倒好,论一半儿,这也太黑了吧? 于是我就准备讨个说法,还没刚口,严亮给堵回去了,对老头直哈腰,说,不多,让您久等了。你看,这钱正好的。 那老头儿脸拧成一朵南瓜花,说,小姑娘眼力劲儿不错,小伙子不错不错。在哪高就啊? 我拉了一把严亮,说,走吧! 严亮临走还不忘显显他的嘴贫劲儿,对老头说,钱没少给吧? 老头说,唉,这钱不钱的,都是街坊嘛! 我坐上出租车,说,严亮,你走不走? 走走,严亮也坐上来了。 出租车司机好象也乐不可支的样子,迟迟还在回味中。我说,师傅,你开车吗? 开开,师傅也把车开起来了。 第八章 严亮说,大小姐要去哪儿啊?早吱一声,要不司机师傅就开过了。 对呀,我这儿要去哪儿啊? 严亮见我不语,说,你不说,我就拿主意了。 我就不说。结果他让师傅停在他家门口了。 我想着他就会来这么一手,可是没办法,现在虎落平阳,有苦难言呢! 进门后,才发现严亮这个老巫公早就布置了一切让我跳,见桌上堆着的满满一桌子东西,有菜,有饭,还有零食,饮料什么的。我说,你这是要干嘛? 你说我想要干嘛?说着,他就从后面把我围抱了起来,我说,你,你也太放肆了吧。 啊,大小姐,刚才你指使小奴去接你的时候,好象应该料到了吧? 谁象你这么阴险。 他用力摆正我的身体,说,我不阴险怎么能让你上钩呢? 说着就使劲的吻我,我想,他干坏事倒上瘾了! 像昨晚那样,越使劲挣脱他就越使搂我,我想对他这种龌龊的小流氓不能硬攻,只能智取。 吻累的间隙,我一下子从他的怀里跳出来,说,停停,既然你这么爱我,就娶我吧! 他一下子被我说傻了,半天只拿眼瞧我。我想这种小色鬼就这点出息。 于是他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沙发上。我说,怎么?你对我的只是敷衍是吧?想占便宜倒是真的。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沙发上。 我说,有话快说,有什么快放? 他又摆正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在强烈的日炽灯下,他的脸还是俊秀,象个人妖似的。他盯着我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说,当然是真的。他说好,我们现在去找石轻,和他说清楚,然后咱俩就结婚。 这回轮到我傻了,他依然盯着说,怎么了?你不敢吗?他又说,要不然我去跟石轻说。我不语。他再说,要不然你亲自去跟石轻说,然后我等着你,等你们办好手续之后,我就娶你。 话卡在喉咙当口,想骂,骂不出来,想吼,吼不出来。只是定定的看着严亮,不是为他这句话感动了,而是吓住了。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离婚是奢侈的,我的父母该怎么接受又是解脱的,而又残酷的现实啊。 严亮见我不说话,就轻轻吻我的脸颊,然后额头,鼻尖,嘴唇,深深的吻。 他轻轻的褪住我的,和他的衣衫,再次走向卧室。我知道这同样背有负罪感,可是直到任凭他肆意的进入我的身体,我都没再反驳一句,没再反抗一下。 石轻铁青的脸又浮现在我面前,虽然浮现,但是却真实的啃噬着我,疼一点点在我身体内蔓延。于是,这一次我真的流泪了,刚才在修车棚下流下的泪是苦的。这次是甜的,真的,细细的品在嘴里是甜的。 我很明白,在我身上环绕着的裸的躯体不是石轻,不是他。 可是此时的兴奋大于理智的思考,严亮真的是个情场浪子,从他娴熟的技巧便能看出,我知道这一次真的栽在他手上了,我想过后,我不知道是他的第几任“过客”。可是今晚,是我心甘情愿的。 泪又滴落,严亮小心的吻干它们,一次又一次。 过后,严亮使出他惯有的招式,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抚着我的,身体。说,好儿,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想,这不是电视里这种镜头下常有的台词吗?整个一大尾巴狼。 他见我不吭声,又说,好儿,在想什么? 我说,想吐。他“啊”了一声,怎么了,这么快就有了。我说,你就贫吧!他说,我这不是逗你开心吗?我说,想逗我开心也不难,以后先把称呼给改了。他说,什么称呼?你嫌我叫你“好儿”不够亲切,是吧?直呼“老婆”算了。 我说,去死吧。然后狠狠踢了他一脚。他耍乖的说,你怎么老对我动粗啊?看我弱不经风啊?我说,对呀,看你是个十足的“人妖”品种。他又“啊”了一声,说,佩服,老婆的嘴上功夫实在不差,让我传染几招。 说着就把嘴凑上来,我说,你干嘛?他说,学几招啊!我说,学你个头啊!他说,别整天挂在嘴边学你个头啊,有点淑女气质行不行。我说,就学你个头,学你个头。 他笑着上不来气,说,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都依你。 我说,你再“老婆”“老婆”的瞎叫,我就灭了你。一出口,不对,这好话学半年不会说,这烂话倒一学上口了? 他装傻充楞,说,不行啊,你要把我那个了,你怎么享受性生活啊? 我说,你他妈的去死吧!严亮就这样被揣到床下去了。他在地下“唉哟”了半天,我不理。 睡到天明,严亮还在另一张床上打哼哼。我走过去,拿起鸡毛弹子,冲着他的屁股使劲敲了两下,于是就见他一个燕子李三翻斤斗的把式又从床上掉下来,嘴里还嘟囔着,地震了? 我说,震你个大头鬼!起来做饭去! 他拾起眼看,眼睛里似充满了无辜,我说,看什么看?快点! 于是他衣衫不整的晃进厨房了,接着里边就传出,啊啊,被切到手了! 我自顾倚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着石轻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待遇。饭做好了,我看到严亮的手上的确被切到了,而且有一条鲜红的血印,我说,疼吗?严亮这家伙还真是二椅子货,正捋着手指在一旁轻轻的吹着,我拷,也就是他,小样吧! 我不管他了,吃着饭,家伙做饭做的不赖。他不乐意了,说,人家被切到手了,你不心疼?我说,刚才不是问候你了吗?他说,就一句话呀?我说,那要怎样?他一听,就忙把脸凑过来了,亲一下,老公就不疼了。 我说,你再他妈的------ 他说,哎,别来啊,你再说脏话就不美了。我说,本来就不美。他说,在我心里你最美。我“呕”的一声跑进洗手间了。他跟在后面说,怎么了? 出来之后,我说,你再这么酸不拉叽的,我真灭了你啊! 哦,吃饭吃饭。 上了班,还是那些破事。对门李涛整个上午都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平常主任还时不时的来这里凑合几莫子,现在也端起领导架子,在屋里苦读什么党章。 清闲,清闲,乐得清闲极了。 没什么事干点什么呢?旁边的电话匣子老是这个时候破坏别人的白日梦,接起来,喂。那边是妈。我一下神经绷起来,妈,找我有什么事?妈说,没啥事?就是晚上我炖了鸡,你和石轻过来吃饭吧。我说,石轻今晚好象值班哪,妈你就别忙活了。妈说,不忙活,你爸现在也退休了,我们俩在家里都没事,是活鸡咧,很补的。对了,你那边有动静了吗?我说,妈呀,我在上班呢。妈说,我知道你在上班,电话里除了你我,谁还听得见呢?我说,我们这个号电话串着好几个呢。妈说,是吗?那我就不说了,告诉石轻,一定来呀。我说,他可不一定。妈说,咋不定?我说,就算他今晚不值班,冷不丁冒出个加班什么的,他也走不开。妈说,那怎么办呢?我说,下午再给你去电话吧。妈说,那好吧。 不想他,偏想他,这个严亮,真是个魔鬼。我突然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而且手还不自觉的去拨他的号码,完蛋了,陈好,你一世聪明怎么会落在他手上呢? 书仪,还有她。我忙拨了她的号码,那边却说: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这死丫头,疯哪儿去了? 一连拨了好几遍,里边都是那动静。 这时,电话响了,接起来,是个徒孙的,我说,你干嘛?他说,我觉得你想我了,所以打来电话问问。我说,你别再来烦我了。他说,我不烦你,你去哪儿住啊!我说,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他说,我没卖乖啊,我是心疼我的老婆大人没地落脚啊。我说,你疯了你?这是在单位。他不说话了。后来又说,其实我真希望你就是我的老婆大人,让我好好宠着你。 我说,你没那命。他说,唉,我知道我没那命。我说,你还有事吗?他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说,你自己看着办。 他那边要挂了,我说,你先等等。他说,舍不我啊。我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说,什么事?我说,刚才我妈打电话来让我和石轻一块回去吃饭。他说,你就说石轻值班呗。我说,一开始这样瞒着,以后就穿邦了。他说,那倒也是,不过你可以你妈真相啊。我说,我妈会气死的。他说,那怎么办?我说,我要知道怎么办?我问你干什么?他说,看来我还是挺重要的。我说,你能不能别耍贫嘴?他在里边认真的说,好的。听候大小姐吩咐!我说,现在没事指使你,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他说,遵命。 放下电话,心里那个忐忑劲儿就甭提了。严亮这副德性,一瞅就是靠不住的主儿,上了他的贼船还下不来了,现在只盼望着书仪能赶快回来,到时候再商量个对策。 第九章 书仪真是我的好姐们儿,就在我六神无主,只差跳楼的份上时,她回来了。 我们在一家酒吧内,书仪听完我的故事之后,说,好儿,你真的上了严亮的当了。我说,我知道,你说怎么办呢?书仪说,还能怎么办?和他拜拜,这种人就应该打死不相往来。我说,咦,那一次你不是还看上人家了吗?书仪说,好儿,你傻呀。这种好色之徒能相信吗?我说,他还说要娶我的。书仪说,我呸,就他那德性,他娶你就肯啦。我说,现在我还有什么条件挑别人呢?书仪说,唉,好儿,不要经受了婚姻的打击之后就对自己丧失信心嘛,谁不知道咱好儿是咱那年级数一数二的美女,------ 我说,好了,你能说点现在应急的话题吗?她说,对呀,我一直在说关键呢。不过,好儿,提醒你一句,严亮这种人玩玩就算了,要是动真格的话就免了,他这种人靠不住的。我说,怎么靠不住啊?她说,这还有问吗?你看他一见到凡是带有姿色的,眼睛就和勾魂似,这种男人我见得多啦,也就是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才相信这厮,唉,你现在赶紧从他那儿搬出来。我说,那我住哪儿?她说,你搬我那儿吧。 我说,你现在哪儿呢?她说,跟我来就知道啦。 于是我趁石轻值班的那天,从家里提出行李,跟着书仪来到一个大杂院。我说,小姐,你不是住这儿吧?她说,有个地方住就不错啦,你还挑三捡四啊,这还是我从欣然那姐妹们手上抢过来的,你呀,就在这里凑和两天吧。我说,不止两天这么短吧。她说,你要住几天呢?我说,起码得半年吧。她听完我这话,一连几个“啊”,这么久? 我说,对呀,法院要判离婚的话,也要夫妻分居半年以上。书仪说,行,房费你付啊。 这次换我“啊”了,我说,怎么着,也得一人一半吧。书仪说,那怎么行,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出来租房子住的,要不然这种破地方我才懒得搬进来呢。我说,哎哎,这都哪跟哪儿啊,咱twins一场,你就这态度?早知道,我就不在你爸面前埋下你的风流债啦。书仪一听,马上换成笑面虎,好儿,咱谁跟谁呀,一半就一半,今天晚上我作东,吃羊杂烩。 于是我就正式在大杂院里跟书仪过起“同居”生活,书仪这家伙懒得要命,什么臭鞋,臭袜子的都一股脑的塞进洗衣机,洗衣机是洗这些玩意儿的吗?只有我这任劳任怨的苦命种替她忙活着,她这疯丫头倒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严亮还时不时在我手机上留言,老婆,你去哪儿了?我不理他。他就打到单位上来,我也不接。他就在我单位门口等,我当他不存在。 可是他这人死缠硬磨的功夫实在深厚了得,他尾随我过一条又一条街,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内把我劫住了,我说,你是劫匪啊?他说,是啊。不由分说就把手环在我的腰间。我说,你要死啊?他说,是啊。 然后硬是把我塞进出租车,还未等我开口,他就捂住我的嘴,司机师傅一见这岔,还真以为遇上劫匪了呢,不过这年头的现代人真他妈烂,就算看见了,也装傻充楞的自扫门前雪,唉,世风日下啊。 到了目的地,我被他拖下车,张口刚要骂,他又捂住我的嘴,说,老婆,别拿你那丹凤眼瞪我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抬头看了看醒目的金字招牌,好象叫什么“东方之珠”? 以为里面是酒店之类的,谁知刚进门迎面就走来一群一群的帅哥俊弟,异口同声的说,先生,小姐,你们好! 严亮不理他们,我被他的脏手捂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是想说话却有心无力,被他拖小丑似的拖上了楼,这才松了手,于是我不管四周有多少眼睛围观,破口开始大骂:严亮,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这个不要命的东西,你------ 严亮说,大小姐,我好心来请你聚会,你不感谢我,还要骂我,这从何说起呀? 我说,你他妈混蛋,请我来,还是劫我来的? 严亮又一副耍乖的模样,说,好了,好了,老婆大人,咱进去吧,啊?我一见他作这副表情,实在是“呕”的不行,赶紧趁他不备就要窜下楼去,可谁知他身手矫捷着呢。一把又象抓小鸡的把我拖住,死死的把我拖进了昏暗吵杂的包间。 里面都是些花男绿女的角色,我不戴镜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严亮这厮交得些什么狐朋狗友。 严亮一边把我身体扶正,一边挎起我的胳膊,怕我逃走。说道,这个,是我的女朋友,陈好! 接着里边角落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起头鼓起掌来,我想这都什么呀,还鼓掌?我被严亮押到座位上坐好,他便在我耳边下最后通谍,你要是再逃跑,我就把你拖到我家里,替我做全身按摩服务。我骂,严亮你这个龟孙子------。他说,哎,别来,我在这些朋友面前怎么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着也得给我个台阶下呀。我说,你,你这个------。 他已经把麦克锋堵到我的嘴边,我就把话咽了回去。严亮说,让我女朋友给大家唱一首,咱可是歌星的水准,好好听吧,您哪! 第十章 我忍下一口气,说,先让他们唱吧,我先喝杯茶润润噪子。这时,我倒不急走了,先看看他们这些小弟小妹们是什么货色? 于是,我就在黑灯瞎火的包间打量着一个个的面孔,这一屋子起码也有十几个人,可以说是俊男美女齐亮相,说实话,有几个小妹风骚的可以,小弟们嘛,有点闷头闷脑的,灌酒倒是不在话下。 这时手机在包里作怪,接起来听,是书仪。她在里边和泼妇似的,好儿,你跑哪儿去啦,你要让我打110是吧?我说,我被绑架了?她一连“啊”了几声,说,不会吧?谁这么大的狗胆?我说,还有谁呀?还不是那个你嘴里的好色之徒。 严亮听我这话,一并瞪了几个眼,都被我用巴掌扇回去了。 书仪说,听电话里乱糟糟的,你现在不会被他绑到伊拉克灾民区了吧? 我说,你来吧,你来我就安全了。书仪说,你在哪儿?我告诉她什么什么地址名字,那边就挂了。 严亮说,你要请什么保镖来呀?我说,是个拳击手,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严亮一缩身子,象个小媳妇似的往我身上一倚,说,不要吧,你舍得。我拷,一巴掌给撂过去了。 里边实在杂乱的可以,这时有个小弟过来搭讪,说,姐姐,长得好漂亮啊。我说,你多大了?他说,我已经二十三岁啦。我说,虚岁还是周岁啊?他说,是虚岁。我说,你太小了。他说,不小了,姐姐给我洒摸着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我说,行,你等着吧。于是他开始索要我的手机号码。我说,你就这样套别人的号码啊?他说,不是啊。我说,行了,给你洒摸着了之后,就找你。他说,你怎么找我呢?我指指严亮。 严亮在一旁正盯着我们呢。小兄弟这时只好退下。 严亮不失时机的过来问我,刚才那小子和你说什么了?我说,你管得着吗?他说,你是我老婆,我当然有权管了。我骂了句,又扇了他一巴掌,说,你再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的喊,我真灭了你,你信不信? 他说,那我叫什么?我说,叫姐姐吧。他说,啊?我说,甭“啊”了,叫姐姐就便宜你小子了。 说着,书仪开门进来了。我说,书仪,这儿! 书仪一屁股在我和严亮中间坐下,对着严亮说,小帅哥,怎么,不认识我了? 严亮一边瞅我,一边瞅书仪,恍然大悟的,又有点心存佼幸的,说,哦,怎么会呢? 书仪一个胳膊肘捅了过去,说,小帅哥,这一次的事就算了,如果你再不声不响的绑我这姐们儿------她指着围坐着一圈的小弟小妹们,继续扯着噪门说,你们,你们这些人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这时音乐嘎然静止,书仪还在指着严亮的鼻头,大骂着: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这姐妹们可是有夫之妇,你他妈的给我收敛点,少在她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四周空气沉寂,比刚才还要沉寂,小弟小妹们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向严亮,严亮的脸色不见其变,突然间,哈哈大笑了几声,对书仪说,这位美女,我就是对陈好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要是你喜欢,我也甘愿奉陪。 说着,就把手搂向书仪的肩头,书仪又掴了他一耳刮子,说,你真他妈的贱,陈好,我们走。 出了夜总会的门口,书仪还在气头,一味狠狠的骂着。我却有种释怀的轻松和爽快。 书仪说,好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口口声声要娶你的臭小子,要不是你刚才拦着我,我真,就废了他。 我说,好了,回家吧! 第二天上班刚进办公室,我老妈的电话就那么巧的打了进来,我心有余悸的接起来,妈在里边开始骂了,你是怎么搞的?刚才你婆家打电话来,说你有半个月不回家住了?你现在住哪儿?啊? 我说,我朋友在外边租了一套房子,她自己住挺害怕,让我陪她------ 谁呀?是不是书仪?我说,不是,不是,是另外一个同学的朋友,你不认识的。 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个书仪住在一起的话,你就甭盼妈的好了,让我吃安眠药得了。 我说,妈,你胡说什么呀?妈说,你甭懵我了,是不是又跟石轻吵架了?我说,真的没有,石轻对我好着哪,你老甭费心了。妈说,你在外面住多长时间?也不跟婆家打个招呼?我说,哦,知道了。 妈还要再唠叨几句,我说局长来了,她就把电话摞下了。我妈就这一个优点,只要耽误我工作的事,压根不干。知道她对书仪这个疯丫头一直心存排斥,所以打死也不能告她实情。 石轻,这个没良心的,还真沉得住气?我在心里狠狠的骂着,已经骂到他祖上十七辈了。 第十一章 不过,骂归骂,我觉得石轻这头犟驴无论无何也不会先跟我和缓的。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严亮也没再打电话来,于是日子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可是回过头了一想,还是千不该万不该上了严亮的贼船,其实那会儿,我可以制止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当时为什么会?唉,归根结底还是,花言巧语惹得祸!想想已经不是需要这种东西来维持情调的年龄,可是却偏偏欲拔又陷。 书仪还是三头两头的不着家,一个偌大的杂院,我一个人住着还真空闲的很,可是谁叫书仪曾经在我上小学被人欺负时替我报过仇呢。 平静的过了一个礼拜的“单身”生活,严亮这个阴魂不散的,在一个伸出不见五指的夜晚,故技重施,把我绑架得手后,拖入一个阴森,潮湿,散发着臭味的小暗道。 我第一句“救命”只喊出一个“救”字,“命”已经被严亮深深的吸入口中,他还是那么用力的抵着我,火热急促。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推掉他之后,他用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瞳孔里的东西,我想骂来着,可是声音却低了下去,严亮,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严亮托着我的脸,又死死的盯着,我说,你想怎么样?说话啊? 他从牙缝里狠狠的吐出几个字,你真是个妖精?我说,啊?他说,你是一个专门来勾引男人的妖精! 我说,你这混蛋,到底想说什么?严亮已经很不耐烦了,开始动手撕扯我的衣服。我挣脱,然后撒开丫子就逃。他在后面追着。 我真的在拼命逃着,我要是再落入严亮这厮手上的话,那真叫死定了。 可是老天却背道而驰,偏偏总是在帮着强者,示弱者于不顾。于是,我在前面一个垃圾筒的羁绊下,终于倒下了,而且摔得好重,几乎是飞着就摔出去了。 严亮不费劲的追过来,把我拎起来。我大声“哎哟”一声,严亮说,怎么了? 我咬牙切齿的说,我的腿断了,你这混蛋,怎么老是让我出事故呢?说着,不知眼泪是为谁流的,止也止不住的,可能是疼痛的关系,泪珠很大。 严亮把我抱起来,百米冲刺般朝前面大路奔去,附近的诊所已经关门了。 后来去了医院,在那里严亮小心翼翼的,恨不得把头缩在肚子里,我知道他是怕碰到熟人,呼,恶心! 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去了他家里。 我又请了假,在家里养腿伤。没事的时候,我就上网,在qq上拉着一个个不认识的家伙聊天,聊的没话可说的时候,就泡论坛,没人跟贴,就自己顶得起劲。而且趁严亮不在家的时候,我还很认识了很多水友,灌水的朋友,在上面你浓我浓的聊的天昏地暗,有趣的很。 严亮一回家,我就马上换到电影频道,假装无聊看故事片的样子。 严亮回到家之后也不闲着,一直在厨房里忙个不停,不过到最后端上来的,始终不是我爱吃的饭菜,我对他大呼小叫,他却也是一句正题也没有。 石轻一直没有给过我电话,心里很烦,这男人婚前拿你当宝,婚后真是拿你当草啊。 于是不知为什么心里腾起一个可怪的念头,我和严亮真结合会怎样? 腿伤一直不好,假期拖了再拖,严亮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于是在我大声吆喝他的时候开始了反驳,开始了争执,我有些冷笑,这世道真他妈被男人霸占了,这才几天功夫,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的床前也是考验一个男人耐心的程度。我对他似乎失望,又似乎不甘心,石轻不理我了,他再不理我,以前和他的那些缠绵到底算什么? 想后,又觉得自己真贱,被这鸟人骗的晕菜,平常那些小聪明都耍哪儿去了。 腿好之后,我马上回到单位,小刘偷偷告诉我,这几天妈妈找我都找疯了,原来她已经知道我和石轻闹别扭的事,完了,想到老太太河东狮吼的模样,我立刻抱痛苦状,小刘见状马上自告奋勇跑去跟主任请假,我便撒丫子跑了。 拨严亮的号码,他已关机。拨他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后来,我干脆跑到一家网吧,登录到qq上,结果他真在。我说,我完蛋了。良久,他才回过来一句话,怎么了?我说,我们的事被发现了。他立马便回过一条,我们有什么事啊?别乱说。我说,你他妈还是男人吗?都这节骨眼上了,你给我装清高,你信不信我给你捅到单位上去呀。他傻了,打字速度开始倍儿快,说,别这么说嘛,都是朋友一场。我说,谁跟你是朋友啊?你说这事怎么办吧?他说,你说怎么办?我说,你孙子啊,这个时候,是男人都会说,我会娶你的,你放心吧,我会负责任的。 第十二章 严亮还真是个孙子,又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的那个小图像才开始晃,我忙打开一瞧,恶心的差点吐血了。他说,陈好,你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男孩子来爱护你的。我在电脑前哈哈大笑了几声,赢得几个网虫的注目礼之后,才开始回复,说,天下的男人好象只有这么一个借口,真他妈讽刺。 于是,我便下了。我吮吸着嘴角刚刚被咬出的血,真咸。 意外的,石轻给我来电话了,说,为了两边的父母,咱俩和好吧。我说,怎么了?他说,我妈妈身体也不好,我不想让他再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了。我说,你终于说了句人话。接着石轻说,陈好,晚上回我们家吃饭吧,吃完饭我再陪你到你家解释。我说,嗯。 事情就这样的雨过天晴,我算了算,五个月,从开始认识严亮,到我和石轻吵架,再后来被严亮耍,到我和石轻复合。时光的荏苒还有搞笑的意味。 想起严亮那厮,我就脑溢血,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再想想,自己伤身体何必呢,女人还是学会珍爱自己吧。 我和石轻的关系终于和缓了许多,比起刚结婚那阵还要好,也许都乏了,吵什么呀,都吵累了。 书仪在听说后,也有脑溢血的症状,说要伙同姐妹儿把那小子废了,我说算了,跟那人支什么气,学会容忍也是女人的保养之道。书仪说,你就这么算了。我说,那还要怎样?书仪咬牙切齿的在一旁,容我想想,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可是到最后还真的便宜了严亮,一直没有再碰到他,包括在开会,在qq上,他似人间蒸发了,还是怕我影响了他的仕途,这是后来我才听说他的一个至亲原来是市里一把手的样子,有权的很,好象听他说过这么一段,说是他的前途一片大好,现在只是一个科员,以后会三级跳,想想他那厮还真是这么一个吃软饭的家伙。 那一阵和石轻过得有滋有味的,也许风雨之后见彩虹吧。也有心里作崇的缘故,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有老公不计前嫌,实属难得。其实石轻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我跟严亮这厮的事,他却不在乎的样子,或许是肚量大,或许是根本不在乎我,或许他根本不相信那些传闻。 好了有一年的光景,我就在公婆的殷切的期盼下怀孕,升级为准妈妈,整天一副弥勒佛转世的笑模样,为的是宝宝出生的时候也满面容光。辛辛苦苦了九个半月,到了预产期,孩子还是在肚子里没有动静,慢慢等了近半个月,终于疼痛难忍,住进医院特等病房,产下一千金。 他爹石轻视财如命,取了名叫金子,顺便说一下只是小名,说是叫着顺口,也可以在他事业上助上一名之力。 可是他的事业并没有什么风生水起之势,相反越来越有倒背之趋,终于在他的“精明干练”之下,事业倒的一蹋糊涂,又回去上班领起来薇薄的死工资。 公婆对石轻事业上的不成功,归纳为一句话:他们的儿子不适合做生意,头脑口才始终不及。可是石轻却想着一步登天,一夜暴富,但却不能身体力行,整天做着白日梦,在证券交易场所出出入入,幻想着炒股也能让人富得流油。 我刚带孩子那会儿,似乎患上了产后抑郁症,看谁都烦,得罪这个再惹那个,总之怎么都不顺眼,看谁都挑刺。石轻就是这个时候和我又产生了巨大的裂痕,我也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不能体谅一个刚刚当上母亲的我心理的反差过渡,可能我把他想得有些水到渠成,觉得他到了父亲,晋了一个级别就会有宽大之心,有慈爱之情,可是他却没有,不但没有,还在我一个人带孩子的时候夜夜不回,就算回来,也是闻丝不动,家务做饭样样都要我插手,孩子更是不管不带,仿佛这个孩子来到世间是错误的。 那个时候是段挺难熬的坎,我似乎把心都掏空了,想想为了孩子不和他计较,可是凭什么呢,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后来更过分,石轻几乎不再管我们母子,包括财政上的,精神上的,视而不见。等孩子慢慢大了,花销开支增大时,他也是视我们为无物,还是公婆的鼎力支援,才不会过得捉襟见肘。 我真的绝望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既无责任,也无担当,对妻儿的衣食住行当成是一个负累,这是男人吗?就算他没有事业,难道连爱心也没有了吗?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对婚姻已经产生了浓浓的倦意,包括对我。 我为了孩子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连书仪也不大爱搭理我了,变得理智,变得冷静,全没了当年那股不撞南墙头不回的气势,这也许就是母爱的力量吧。 孩子很健康,而且一天比一天可爱,让人怜惜的不行。只是石轻,却让我又一次陷进了“逃离”这个字眼的漩窝里。 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好象用的太多,只是必须这样说,我无法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精灵放在石轻的手里,她的那么懂事,又那么冰雪聪明,真不象我跟石轻。我想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和石轻分开了,孩子我一定要带走,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包括最好的疼爱。 可是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我必须要找一个更雄厚的经济靠山,也就是我的收容者。 有朋友劝我,陈好,你现在还和当年一样,年轻靓丽,说不定真有哪个没结婚的小伙看上。我说,我要是再嫁,我一定要睁大了双眼,他一定要有责任,包括有经济独立,可能象石轻一样,是个啃老族。 就这样回到了前文,日子过得不冷不热,不紧不慢,又变成了没滋没味,这次真的是没滋没味了。我们和大多数夫妻一样过起来了貌和神离的生活,为了孩子,一切照旧。 又是一年春草绿,有好事者拉拢着要同学聚聚,我也被沉闷的家庭氛围薰陶的有些乏味了,去了那场聚会。 聚会上大约有十来个同学,有男有女,眼前晃晃的,我在喝了两杯啤酒后,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和每个同学聊的畅快。想想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同学胖的胖,高的高,有钱的没钱的,还有形单影吊过单身的,象是在课堂上纷纷抢着发言,整桌饭菜似乎没怎么见下,就看一群人的唾沫星子横飞。 聚会结束后,大家纷纷要去泡吧,几个有孩子的,包括我在内,被理解万岁的先送回家。我和女伴上了另外一个男同学的车,在车上还是神侃,那个男同学发话了,陈好,你是陈好吗?我纳闷,是啊,怎么难不成吃了顿饭,你还没搞清楚。他说,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当年那个在班里土得掉渣的陈好吗? 女伴在一旁发笑,我说,你没事吧,我有你说的那么寒碜吗?他说,有,绝对有,我印象深刻。我没话,不想跟他套什么话了。可能是酒精有些发作了,有点晕晕然。这时,女伴到家了,先下了车。男同学继续开车送我。他的名字叫李昊然。 这时车上似乎静的出奇,因为已是夜晚十点多钟,街上冬天寒冷的缘故,人们似乎都猫在温暖的家里,路上车也极少,我靠在后座的枕靠上,昏昏欲睡。李昊然想打破这静的发闷的意境,开了一会cd,后来又关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我眯着眼看见了他这个动作,他说,陈好,刚才你生气了,我说,没有。他说,那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没什么话可说。他说,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变化挺大的,真的,刚才我刚到酒店的时候,一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刚从国外回来呢。我说,是越南灾民区吗?他笑了,你还挺幽默,这点和当年一点都不象。我说,你现在比起当年,也变化挺大的,比起当年那个只会欺负女同学的毛头愣小子来说,你现在真的是成熟多了。 他又笑了,哦,原来你还挺记仇,难道我当年也欺负过你?我不再和他讨论,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把车放慢了,徐徐前行。说,陈好,其实这几年大家变化都挺大的。我也是苦大仇深这来的,给人擦过车,洗过盘子,做过小工,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这么多年人生的厉炼似乎在我身上全上演了。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对他有了兴趣,我问,那你现在做什么?他说,开了一个小公司。我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你还在南方干过一阵子?他说,是的,是我和女朋友一起去的。我问,那你女朋友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他说,她现在留在那边工作,我自己回来的。我问,那你迟早还是要过去的是吧?他说,嗯,看情况。我问,那你把女朋友自己留在那边你放心吗?他笑了,那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说,你可真奇怪。 说着,到家了,我下了车,跟他挥了挥手作别,车子便驶远了。 过了那么一阵子,聚会时的好事者给我打电话说,陈好,我把咱聚会时的照片传到校友录上去了,还有通讯录啥的,有空上去看看。我说,好。 于是登上了久别的校友录,打开班级,真的,照片赫然醒目的挂在首页上,大家笑得跟一簇花似的,而且经过年岁的累积,每个人的脸上似乎多多少少挂着些脂肪。还有后面一大串的手机号码,qq号码,眼花缭乱的。 第十三章 我在班级里转了转,没留什么言就退了出来。到了下午,我上了qq,正好碰到了班里的王倩,她说,陈好,你也在线呢,正好昊然也在线上,不过他用的是msn。我说哪个昊然?她说,李昊然啊,那天聚会时你不是见过吗?我说,想起来了。她又说,他申请了一个了一个qq号,让你加他。 正好,这时孩子醒了,我便跑到里卧里去了。过了一会儿,重回到qq上,聊天框里已经密密码码一大片的留言,只见王倩急急的,频频的打着几个字,你加他了吗?你去哪儿了?我说,我加不加他,你至于急成这样吗?她说,不是,昊然着急呀,以为你不想理他。我说,好吧,我加上。 加了李昊然,我们三个在qq上聊的热火朝天,具体忘了聊了什么内容,只是王倩一个劲的说昊然怎样,昊然如何。我听着纳闷,便问,王倩,你和他很熟吗?怎么称呼也变了?半晌,她才回话,说,只是我觉得他事业做得挺成功,挺钦佩他的。我说,有什么成功的?不就是开了个小厂吗?她说,才不是呢,人家在上海也有事业,有房产,而且户口也落在那边了。我说,那有怎么样?她说,不怎么样?只是和他这样的成功人士在一起聊天,倍有成就感。我笑,你没事吧? 李昊然在那头也耐不住了,说,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说,你帮王倩介绍个男朋友吧。他说,好啊。我又转向王倩,说,李昊然要帮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呢。王倩说,别,我还不想嫁呢。我说,你不是看上他了吧?王倩说,可以吗?我说,好象不行吧,他有女朋友的,而且听说已经谈婚论嫁了。停了一会儿,王倩发过来,那又如何?公平竞争呗。 这时婆婆在喊我,我说,不聊了。便下了线。 又混混沌沌的过了数月,这天王倩发来短信,陈好,咱们再组织一次同学聚会吧,我说不用吧,刚聚了不长时间。王倩又发过来,说,我听说昊然这几天在城里,叫他一起过来聚聚吧。我说,那你们两个聚吧。王倩说,还是你跟他说吧,我说不太合适。我说,你还想着他呀?她的短信带着哭腔,好长时间没见了,有点想他。我说,那你就主动说出来呀,搞什么聚会嘛?她说,这样人多一点,不那么局促,而且顺其自然。我说,还是你说吧。她在那头练起了磨人功夫,最后我妥协。 于是我照着王倩给我的手机号码,给李昊然发了一条短信,周末有空吗?同学要聚聚。他接着回过来,好的。于是我们便把具体时间地点详细对接了一下。 周末如约而至,我去酒店的时候,王倩已经早早的候在门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我说,你不至于吧。王倩抚了抚化了妆的脸,说,怎么不至于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金龟婿,还不抓紧的。我说,你还是少碰钉吧,他和他女朋友是一起创业过来的,他怎么会舍了多年建立的感情投靠你这边呢。王倩说,我也知道,只是有些不甘心吗?我都快三十了,这就叫有花堪折直须折,我接过来,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们俩笑。 等了将近两钟头,同学三三两两的还没到齐,春节时那个好事者也珊珊来迟,一个劲儿的拱手道歉,并且带来了一个对王倩有着致命打击的消息,李昊然不来了。那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别扭。我看着王倩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也恨起李昊然来。 吃完饭回到家,婆婆说,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拿起一看,竟然是李昊然打的,还有短信,说,陈好,我今天有事过不去了,原谅我,公司的事一直忙着分不开身。还有一条,说真不好意思,改天我请客做东。 我扔了手机,便去哄孩子睡觉了。 这件事过去了约莫有一个月,那天在单位上,我到楼下送文件,回办公室之后,同事说,你的手机不知被谁打爆了。我拿来一瞧,又是李昊然的。我撇下手机,想了想,还是回个电话,于是拨过去,对方的声音似乎很兴奋,音量带着颤音。 他说,陈好,你怎么回事?我说,怎么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我说,你什么时候发短信了?他说,那次聚会的时候啊。我想了想,说,忙啊,忘了。 第十四章 他又说,陈好,那次真对不起。我说,没事的,当时聚了就几个人。他说,最近一直在忙,好不容易有些空了。我说,哦。他说,我改天请你吃饭,你哪天有时间?我说,不用了吧。他说,你就当是我那次失约的一个道歉吧。我说,那好吧。 挂了电话,觉得有些怪怪的。 过了几天,李昊然又打电话说,有空了吗?我说,我和王倩一起去吧。他说,为什么?我说,人多比较热闹。他说,我不太喜欢热闹。我说,加上王倩比较有话题。他说,怎么?你跟我之间没有什么话说吗?我说,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可聊的。他说,那就寻找话题呗。我说,还是叫她一起去吧,她能说会道的,比我强多了。他说,我可不喜欢说相声的。我说,哦,你说王倩是说相声的呀?他说,这是你说的呀。我说,你为什么不想让王倩去呢?他说,我跟她没话说。我说,你们没话说?不会吧?那次在网上不是聊得蛮开心的吗?他说,不小心碰上的。我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去了,我跟你也没话说。 这次他傻眼了,半天也接上话,陈好,你是不是因为上次聚会我失约的事还在生我的气呀?我说,哪会呀,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他说,看你不象。我说,就是啊,你怎么会那么想呢?他说,我觉得你对我有成见。我说,是你多心了,我跟你这么多年没见,哪会有什么成见呢?他说,那你怎么对我不冷不热的?不冷不热?我忽然想到了我跟石轻现在的生活状况。 我说,咱们只是同学,你想让我对你怎么样啊?和王倩似的?他又傻了,王倩?她对我怎么了?我说,王倩对你有意,你没觉察到吗?他更傻了,不会吧?我说,怎么不会呀?那次聚会就是她的提议,目的就是见你一面。他似乎全傻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呢? 我说,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看上你的,看样子对你还挺痴心的。他喃喃的。我又说,我跟她说过了,你已经有一个待定夫人了。他还是喃喃的。我便说,怎么了?突然知道一个美女暗恋你,心里忐忑不安,是吧? 过了好半晌,等着我有点心焦了,他才说,我以为是你。 这次换我傻了,我说,你以为是我什么?他说,我以为你是提议聚会,然后想看到我。我火大,什么意思?他说,我以为你对我,对我有意。然后就是吞吐不清的后话。 我有些气急败坏,仿佛沾染了一种污辱,开始骂,你以为你是谁呀,有个王倩喜欢你,那是她眼神不好,你还真以为你是当今绝种的好男人啊? 那边没声音,我继续骂,我告诉你,李昊然同志,你的幻想现在给我彻底瓦解吧,你是一个准有妇之夫,我是一个现有夫之妇,你就死心吧你! 终于有了声音,低沉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你老公感情不好,而且--------- 而且怎么样?你还找人打听啊你? 不是啊,我是偶然听说的,他对你不好,是吗? 我老公对我好不好不关你的事,而且我也不喜欢有人探听我的隐私,你这种人我老瞧不起了,再见! 这时,我才发觉,手机因长时间的通话而变得烫手,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对一个人大骂,而若即若离。 依旧晕晕然,过着似是而非的日子,不知道明天该去往何处? 次日,在街上碰到一个男同事,一起走路回家,这时迎面开来一小车,停车后下来是一个熟面孔,哦,记起来,原来是那次聚会才碰面的张庭阁,她有些近视,眯着眼就过来啦,有点调侃的意思,这点和她当年特象。 她说,哟,这不是咱班的大才女嘛,身边这位是谁呀?我说,我同事。她说,哦,同事啊?我还以为传说中你的帅老公呢?直说的同事有点却步。 我和同事说,你先走吧。他走了。 我和张庭阁对视了一会儿。她说,那天碰到李昊然了。我说,是吗?她说,他跟我打听了你的一些事,而且特别嘱咐的,要我问候你。 心中的无名之火有燃起之势,跟我这个当事人说说就算了,还嚼舌根的跟她白活,她说谁呀,有名的大嘴巴,而且跟王倩关系倍铁,这种事让她添油加醋的这么说,王倩知道还得了? 我装做若无其事,说,这样啊,也替我问候他。 张庭阁的眼睛本来就小,这会儿又咪起来了,显得更小,而且诡异。她说了一句让人添堵的话,其实李昊然这人不错。就告辞了。 结果,就在我回家的三秒钟后,王倩的电话就尾随而至,她在电话里有点歇斯底里,有点疯狂,说什么,对我看走了眼,知人知面不知心,朋友之夫不可欺之类的。 等她那边发泄完了,我心平气和的说,王倩,这种事是两情相悦的事,你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他却不能迎合你,是你的失败,不是我的问题。再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他是别人的夫,不是你的。你刚才说过的话请你收回,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同学,兼好友而容忍你对我无辜的指责。 王倩那边硬咽了,好半天才听清,陈好,我真的很喜欢他,可能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这几天老是梦到他,梦到他向我表白,呜-------- 唉,痴情总被无情恼,自古多情空与恨呢! 那怎么办?我劝她,好男人又不止他一个,再说他长成那样,我怎么看也配不上咱杰出的王倩,这样吧,我现在就展开我的朋友交际网,势必在一周内搞定你的终身大事,让你见见比他好的男人多的去了。 王倩在那头破涕为笑,说,陈好,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姐妹儿,刚才那些话是无心的,别往心里去。我装,什么话呀,你刚才哭哭啼啼的,我哪听得清啊。 第十五章 挂了手机,心里有点堵得慌,不为王倩,只是觉得李昊然这家伙咋那么拽呢? 可是李昊然并没有放过我,只能这么说,虽然对他的描述有些夸张,但的确是这样的。他的手段似乎比严亮那厮要高明的多,他以短信为突破口,时不时的发来问候的短信,譬如,平常吃饭要注意啦,要早睡别熬夜啦,你心烦的时候就打电话啦,看似很平常的问候,却暗藏他的处心积虑。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比石轻和严亮成熟的多,脑子里一直回味着那天聚会送我回家那番话:我也是苦大仇深这来的,给人擦过车,洗过盘子,做过小工,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这么多年人生的厉炼似乎在我身上全上演了。 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升起了对他陌名的好感,一霎那的。说实在,李昊然长得并不是我心中理想男人的模样,但转念一想,男人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还是当个花瓶摆在客厅里?这时石轻和严亮的嘴脸晃过眼前,我闭上了眼睛。 那天正在网上看我的博客,他发来短信,陈好,晚上一起去泡吧?我回,不行,孩子太小,晚上找不到我不成。 很长时间他又发,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回,再说吧。 就这样,似乎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找我。我也似乎快把他忘了,想起时,会聊以自慰,他应该结婚了,而且举家搬到了上海。 半年后,我住了院,查出肝内胆管结石,动了个小手术,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石轻一天也没有在我的病榻前呆过,他显得那么不耐烦,又那么怒气冲天。我的心彻底凉了。心想,我陈好虽然升为妈妈级别,但是并不逊色于未嫁人的小姑娘。出院后,特意拿一面镜子放在包包内,时不时的拿出来孤芳自赏,心里有话对自己说,陈好,你这般花容月貌,不应该再在石轻这人身上磨功夫了,天涯何处无芳男,何必单恋一石轻? 就这样,我开始频繁出入各大商场及精品店,把自己倒持的美貌如花,更有甚者,未知情的朋友之三姑六婆频频帮偶介绍帅哥俊男,可是,我的心凉瓦瓦的还能容纳谁呢? 况且我置身于围城内,有个幼小的女儿,还在“妈妈、妈妈”叫得我心酸,我怎么能撇下她,或是让她远离她的生身父亲呢。 用句凄美的词来形容自己,天妒红颜,我的命怎么这么舛呢。 这时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段小插曲,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小插曲。那天我的自行车胎爆了,推着回家,后面跟上来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三十左右吧。他说,你为什么不骑上自行车呀?我没好气,你没看到车瘪了吗? 哦,那边有个修车棚,我帮你推过去修一下。 不用了,快到家了。 你是某某单位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管行政的,听你的声音就知道,平常接通知的就是你吧? 是啊。 那就对了,我跟你们局长某某某熟着呢。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本来还对他管行政的身份另眼相看(不知是真是假),他突然问上这么一句,厌恶。 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跟上来,你的手机号到底多少啊?我说,没手机。 那你叫什么名字? 神经病。骂完,撒腿推着自行车跑掉。 过了有一周,我在菜市场上买菜,跟人侃价正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拉了我的衣角,我以为是小贼之类,转头厉眼相瞪。 是那个管行政的。他问,你买菜啊,咱们真有缘份呢。 我“哼哼”报以皮笑肉不笑。 你叫什么名字? 挎,这丫有病吧?拉着菜篮子转身便走。 他又来拉我的衣角,我拿出巴掌示意,你有病吧? 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这年头咋么多无赖?和上次一样撒丫子跑掉。 过了几天,我和孩子,加保姆到超市购物,竟然想不到那厮竟然等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一路跟到了超市,而且他不知从哪儿得晓我的号码,电话打得飞爆,短信发得飞爆,问,你在哪儿呢?我也在超市,想见见你。 就这样我在超市里东躲西藏,生怕看到他,不过还是始料未及,他就在身后把我逮了个正着。那天他是带着儿子去的,大约两岁左右,小家伙长得愣头愣脑。他爹就象个跟屁虫似的在我身边晃来晃去,还时不时想耳语一番,问此问彼。 见过粘的,没见过这么粘的,赶快付款走人。 回到家吃饭的空儿,那人又打来电话,我干脆关机图个清静。 次日,回到单位,办公室李涛神秘的说,陈好,你是不是被哪个男人盯上了?我眼没抬,胡说八道。 那怎么有男人频频的打电话找你呢?挎,准是他这个小四眼把我的手机号泄露的。 有可能是我老公吧,我说。 老公?不可能吧,他说是某某单位的,你老公好象不是哦?李涛这人咋这么讨厌呢。 办公室还有一群人,开始起哄,七嘴八舌夹杂着口哨,这么多人这么多嘴,我是招架不住啦。于是逃出。 来到洗水间,有种酸在心里,汩汩的,化成眼泪适时的流出来,泪水混杂着水流的声音,不为那些嚼舌根的,为我烦燥又烦燥的生活。 那个男人,管行政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开始联络他在我单位认识的人,一次次找我,一次次假装碰到。而且开始有意散播谣言,让人觉得我在围城以外的男人就是他。呼,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括号里,他根本不是男人。 风声雨声终于传到公婆及石轻的耳朵里,他们充耳不闻,似乎已经认定我这个儿媳妇,女儿的妈妈本来就是这个货色,见怪不怪。整天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时不时的拿出石轻当年的女朋友作为谈资,她是如何好,如何挣钱多,如何贤惠。对此,我也保持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那个男人在用尽了他所有的惯招之后,看到我闻风不惊,终于消失。 看着日历牌上一天天增长的数字,我知道我已经不再年轻,石轻的冷漠,家人的冷漠,包括我心态的冷漠,每天看着天空灰蒙蒙的颜色,让人喘不过气来。 从今往后,我过起了没有男人关爱的生活,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象个单身贵族一样穿行在这个城市,没有欢笑,也不曾有泪水,麻木的游走在生命的边缘。 我该怎样畅想明天的美好,没有明天,没有美好,回忆起我三十岁生命前个个鲜活的人物,石轻,书仪,严亮,王倩,交情不深的张庭阁,办公室对门的李涛,对我时好时坏的主任,贫嘴的张大强,还有那个不知名死缠烂打的男人,甚至李昊然,现在想起来,眼角划过一滴泪,是思念吗?还是后悔? 停止吧,停止思绪,窗外的空气依旧被化工厂的烟雾薰的浑浊,我呼吸不到新鲜的氧气来为我的生命待续,我也无法呼吸了。 两个小时前,我推下了整瓶的安眠药。 昏睡间,仿佛看见一条蛇朝自己蜷蜷而来,它有一个妖艳绝美的人脸,一点也不象我,我不喜欢这张脸。 那个人脸凝视了我许久,说话了,我就是你的前身。 我怒,胡说,我怎么会是一条蛇呢,平常我最怕蛇了。 人脸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上天安排你我成为前世今生的轮回,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你现在这样草率的结束生命,是对上天的不满吗? 我愤愤,是的,我不满,我一点也不满,我从小就是一个倒霉倒运的人,学业,事业,包括婚姻都是那么一蹋糊涂,我实在没有力气活了,活着太累了。 人脸说,其实霉运和好运都是交替的,你现在的好运已经快到了,差一点就让你看到了,你为什么不等一等呢? 我说,我不等了,等不起了,再也等不起了。 人脸说,你的意志那么容易就会被周围的事物所打倒,一点都不象我当年的模样。既然如此,就看你的造化吧。 美女蛇蜷蜷的游走了,回头望了我一眼,那张人脸似乎又变成了我的模样。 正朦胧的昏睡着,耳边传来妈妈的呼唤声,好儿,好儿------ 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白茫茫的,我以为到了天堂口了,可是妈妈的脸却不凑时的靠过来,因为哭泣,脸变得有些扭曲。 第十六章 好儿,好儿,太好了,终于醒了。 妈------ 太好了,还记得我。 这时又过来一张脸,他怎么长得那么象石轻啊,难道天堂上也有他的前身? 陈好,陈好,你终于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长得象他,怎么那么让人作呕啊? 此时一个带着眼镜,带着卫生帽的,带着听诊器的人凑过来,我瞧,这不是大夫吗?怎么感情天堂上和人间一样,什么也有啊。 嗯,已经恢复知觉了,亲属们可以跟她说话,试着让她清醒,不过话不能说的太多。 这时一个声音在喊,妈妈,妈妈------ 我惊,我冷,我颤,我女儿,我可爱的女儿,怎么也在这里? 她伏在我的耳边,脸靠的那么近,真的,是我的女儿。 妈妈,妈妈------ 潜意识的,我一把搂过她,亲亲她的小脸蛋,喃喃地说,宝贝儿,你怎么也来了?这个地方不好玩,让你爸爸把你抱走,快点,把你抱走。 妈妈的声音,好儿,你醒了吗?快清醒一下吧,这是医院,你被救过来了。 医院?得救? 我一个激灵的翻转起身,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我是一条美女蛇,我已经到了天堂口了,那里四周白茫一片,干净的让人心情明亮,不会的,我不愿再跌落到这个纷杂、霉气、恶运缠绕不休的地方。 可是身边的一切不得不让我清醒,石轻,爸妈,公婆,身边的宝贝女儿,还有,竟然还有李昊然? 我看到了他,说,你怎么在这儿? 他说,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结果听你的家人说,你被送到医院,我就赶来了。 一群人的眼圈红着,妈妈的眼睛更是夸张,肿得跟水蜜桃似的,说起水蜜桃,我似乎----- 妈,我饿了。 妈冲到我身边,太好了,我这就给你做饭去,做你爱吃的小笼蒸饺,好吗? 李昊然走过来,说,伯母,我有车,送你回家,再给陈好送过来。 好,好,妈妈凄然的笑着。 爸说,我也回家帮忙。三人走了。 石轻走过来,说,陈好,我没想到你会走这一步,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漠然,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了,我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石轻,公婆,三人也走了。 剩下我自己,伏卧在病榻,头脑昏昏涨涨,又睡了过去。 出院后,我住在我妈那儿,李昊然时不时的提些营养品进进出出,俨然就是我家的一份子,只是石轻却没有踏进我家门口一步。 过了些时日,爸妈,公婆,石轻,女儿,还有我终于坐在了一起,不是什么节日,是一顿意义非凡的散伙饭。 那天上午,我和石轻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女儿由我抚养。 一顿饭没动几筷子,每个人心里都有委屈和不满,只是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能发什么唠牢骚呢,出了饭店的门,就形同陌路了。 吃完饭,李昊然候在门口,把爸妈请上车,我抱着粉红的小女儿,满怀着一种别样的心情上了车。 事后,我问李昊然,你怎么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又突然冒出来了? 他说,我得为我的事善后啊。 什么事? 我和女朋友一起到上海创业,功成名就了,感情却移位了,我不能让她成为我感情出轨的祭奠品。 嗯,有道理。 刚开始说分手的时候,她无法接受,寻死觅活的,我压力很大。 其实你女朋友很爱你的,你为什么要找我这样一个女人呢?不年轻,不美貌,而且还挂着离婚的罪名,有个小拖油瓶。 确实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她。只是这种事由不得我怎么样?刚开始我也有顾虑,就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你,可是越控制就会越想。当我知道你根本对我不感兴趣的时候,我又那么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些感觉都是我和女朋友在一起无法感知的。 这时服务员过来添了咖啡,他继续讲,以前我们在网上聊天时曾说起,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你说,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还没有碰到真正喜欢的女人。我为之一颤,觉得你分析的对极了,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一层,那个时候我就对你有一份想念了。 我品着咖啡,苦中带甜。 他说,陈好,当我知道你有心断了生存的愿望时,我那么急,那么慌,那么痛,这些感觉我从未有过,我真的害怕你永远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说,我很久没有听到哪个男人对我说这么贴心感动的话了。虽然不知道你的话是真话还是谎言,至少这一刻我觉得,有个男人对我思念倍至,很幸福。 他笑了,说,陈好,你不觉得你一直隐藏的很深吗?你一直在隐藏着你的一颗心,它的喜怒哀乐,它的善意多愁,你把它都隐埋起来,不让人觉察。 我有吗? 你当然有,你不承认对我的好感,而且有意把你对我的好感藏起来,你对我说的每句话,总是中规中矩,甚至有不屑,其实这不是你内心所想。 我笑了,我承认你有洞察别人心思的超凡魔力,只是我的心现在已经冰凉了,就算要捂热它,也得需要时间。 他开始沉默,我可以等。 我不想再害人害己,虽然我现在自己抚养女儿,很辛苦,但是也很甜,我终于争取到她的抚养权,每天看着她,我的生命才那么炫烂光彩。她现在是我惟一牵挂的事情。 他又沉默,难道除了你女儿,你不曾牵挂我? 我知道我的话有语病,伤了他的心。 走吧,天黑了,你送我回家吧。 次日,李昊然在我手机里留言,我要回上海了,下午两点的飞机,你能来送我吗? 苦涩,有些许的苦涩,慢慢浸过眼眶,流了下来。 机场大厅里,人熙熙攘攘,我抱着女儿,在每一个行人身上停留,不是他。 一直到飞机起飞,我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似乎尝到了被耍的滋味。 走出机场,有辆黑色的a4停在路边,下来的,却是李昊然。 眼眶又一次蓄满了苦涩,夹杂着欣喜。 他走过来,说,陈好,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你的心凉了,我负责把它捂热,好吗? 哽咽,让我说不出话来,眼前模糊一片,他的影子在我的视野里若隐若现,仿佛又看到了那条美女蛇的脸,陈好,你的好运终于到了。 这时怀里的女儿挣扎着对李昊然说,抱抱,爸爸----- 我不知道女儿说的到底是,抱抱还是爸爸?只是看到李昊然的眼眶也浸湿了。 梦里,我看到自己幻化成那条美女蛇,蜷蜷的游走。